《酒中踏歌行》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一章 醒亦可往,醉亦可往 大魏朝北部边境,云州,定威城。 城中主道上,本应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却没想今日人们却纷纷驻足两旁,对着路中间指指点点,却又不敢大声喧哗。 只见一个青年男子大喇喇坐在道路中央,正对着城内最大的酒楼雨林轩大肆叫嚣。 “你个该死的钱万两,我入山三天才打到这只金钱豹,准备淘换了些银两,你却拿假酒来糊弄我,若是今日不出来与我说个分明,我商徵羽便砸了你的酒店!” 他身穿一身灰色粗布麻衫,虽不似乞儿那般破落,但也好不到哪去,头发散乱,满脸是灰黄的尘土。身后背着一把半人高重剑,浑身漆黑如墨,却未开封。腰上别一个三节青竹作的酒筒,手上倒是戴着两只生铁护臂,但已经残破不堪,让人忍不住觉得这就是一个装饰,随便一剑都能将其一斩而断。 这就是一个街头混混一般的人物,除了重剑和生铁护手有些特别,再与寻常市井之徒无意。 这个自称商徵(zhi,第三声)羽的年轻人解下腰上的青竹酒筒,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那喝酒的样子倒是相当豪迈,嗜酒无疑。 见楼内无人搭理,商徵羽左手在嘴角一抹,跳将起来,继续大吼道: “钱万两,你到底是出还是不出来!” 时至正午,四周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这个雨林轩能坐落定威城最繁华的主道上,自然有其原因。 且不说雨林轩中有最上等的佳肴美食,单单是这酒也是远近闻名,名唤霖露,是以定威城外山中数十种野果加上一干名贵药材酿制而成,号称“千里飘香神仙醉”!这雨林轩的名字正是从这而来。 众人只见一个大胖子从大厅里走了出来,浑身锦衣,头戴镶金丝绸小帽,手上盘着一串翠玉猫眼,不住把玩。 “你是从哪里来的混小子,我这雨林轩远近闻名,何时出过假酒?不信你可以问问身边的众位父老乡亲,我钱万两做生意,可是最厚道不过了。” “是啊,钱老板做生意,那可是分毫不差。” “就是,我喝了霖露20多年,还从未听说过着雨林轩出过假酒,年轻人,耍混也要看人,你这样,过了。” …… 一些个老酒客纷纷指责起商徵羽! “哼,你们就会欺负外乡人,当初你说你姓钱,与我那只金钱豹有缘,我才会直接卖给你换酒,告诉你,就算是见官,我商徵羽也不怕!” 说完,商徵羽对着四下拱拱手,高声说道。 “三日前正午时分,我就是在这雨林轩门口背着一只金钱豹与钱万两做的交易,相信不会没有人看见,还望见着的各位叔叔婶婶出来做个见证。” “我倒是见过,确有其事,那个金钱豹的个头颇大,吓了我一跳。” “嗯,好像是有点印象。” 一些街坊邻里回想着,时不时点头。 “你看看,我没骗人吧。” 商徵羽哈哈大笑,却半点也没有那般英姿飒爽的味道,反而是浑身冒着土腥味的身子抖了起来,尘土簌簌的向下掉落。 钱万两皱了皱眉头,这样下去可不行,他脑筋急转,又笑着说道。 “我何时否认买过你的金钱豹了?只是你说我给你的是假酒,又有何证据?” “哼,还死不承认,我当时与你交易时,可是说要换取十斤二十年的上好霖露,这你不会不承认吧!” 钱万两左右一看,本想否认,但又怕有人听见,便点了点头。 “那就简单了!” 商徵羽解下身后另一个酒葫芦,将其打开,唤来小二从楼中取出一只白碗,煞有介事的看了看,然后就准备倒出一碗酒来,但临事又犹豫了一会,最后咬咬牙,只倒出了小半碗。 店里的老酒客们都含笑不止,这般动作,当真是个酒虫无疑。 “各位叔叔婶婶,麻烦各位来看一看,这碗中可是那二十年陈酿的霖露?若为真,那便是我商徵羽年轻气盛冤枉了好人,商徵羽二话不说,当着各位父老乡亲的面给钱老板磕头认错。但若不是,商徵羽也不贪多,只求钱老板用那二十年陈酿的霖露将我手中酒筒装满,各位父老乡亲以为如何?” “嗯,这个年轻人倒是个实诚人。” “不错,理当如此。” 不少老酒客已然将商徵羽当成了同道中人,加之他虽年纪轻轻,但话语间进退有序,处置得当,所以便欣然点头。 两位已年近花甲的老者听闻楼下的动静从雨林轩二层包厢走了出来,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老梁,你我走一遭?” “哈哈,若是别人或许还会引得一番争论,但你老李头出马,这霖露的年份还不是一品便知啊!” 两老轻捋胡须,含笑而立。 “有两位出马,我看这品酒之局一言可定矣。” 众人纷纷含笑,可见这两位老者的德高望重。 “这两位长者……可信?” 商徵羽有些摸不准,私下问了问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对方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小家伙,我老李头喝了三十多年的霖露,老梁少说也有二十年,错不了你的。” 两位老者也不恼,站在身前等着商徵羽将酒递给他们。 “好,那商徵羽便麻烦二位老爷爷了。” 说着便豪迈地将酒碗递了过去,随即別过脸再不看半点。 与其说是豪迈,倒不如说是肉疼。 “这小子,还蛮有意思的。” 两位老者笑笑,也不含糊,一人一口分食了这小半碗酒,随即闭上眼睛,在口中缓缓咀嚼起来。 老李头第一个皱了皱眉头,但他没说什么,睁开眼看了看钱万两,再看了看商徵羽,静静等待着老梁的动静。 “老李头……” 老梁也结束了,他睁开双目,眼神说不出的异样。 “你也这么觉得?” 老梁询问,老李头点了点头。 “哈哈哈,我说嘛,我钱万两做生意,从来都是诚实守信,何时有过欺瞒!你这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混混,好坏不分,也罢,此次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免得你日后总是这般鲁莽。” 钱万两在两老点头后哈哈大笑,人们的目光顿时都看向了场中的商徵羽。 ”钱老板,别那么得意,两老还未说话呢!“ 商徵羽并不在意钱万两的讥讽,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二老,就等着他们的答案。 “钱老板,按说我们几十年的交情,我本也是相信你的,但这碗霖露……” 梁老欲言又止,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钱万两,你这明明是十年陈酿的霖露,如何能当成二十年的卖给小兄弟,这事你做得可不地道啊。” 老李头脾气火爆,才不管那么多颜面,当即就说了个分明,顿时让众人都惊呆当场。 “钱老板……当真是这样的人?” “这可是砸招牌的事啊,钱老板不会这么不智吧!” “难说,谁都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外乡人,莫说他识不识货,就算他找过来,咱们又能有几人相信。” “是啊,若不是李老和梁老开口,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钱老板不会对于外乡人都是这么做的吧……那可太不地道啦……” “说不好,说不好啊…… …… 一时间人们纷纷开始指责起钱老板来。 “这……这怎么可能!” 钱万两这下急了,也顾不得其他,就要来抢商徵羽的酒筒。 “钱老板这是何意?” 商徵羽自然不会让他如愿,双脚一点便轻飘飘的落到了后面,身法之飘逸让纷纷侧目。 “这个商徵羽果然是少年英雄,否则怎能独自猎得那金钱豹!” “是了,哎,是我们误会了人家啊。” 看着场中众人对他越发指责的目光,钱万两是真着急了,他快步走到面前,拱手作揖道: “商小哥,你把酒筒打开让我闻一闻,对,就闻一闻,我保证不喝。” 虽然有些不齿钱万两的所作所为,但二老却没有恼,站在其后静立任他挣扎。 “说好的,你可不能喝!” 商徵羽鄙视的瞥了一眼钱万两,打开酒葫芦木塞,微微前倾,在钱万两鼻子前一晃而过,生怕他夺了去。 “怎么样,钱老板可分辨好了?” 快速盖上塞子,商徵羽死死盯着钱万两,就等着一句话。 “确实……是十年的霖露……”钱万两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一下子抽走。 全城百姓均知,霖露全都被他存放在雨林轩后院特质的酒窖之中,钥匙就在他自己手中,若和大家说这是商徵羽用十年的霖露偷梁换柱做局框他,是万万没有人信的。 钱万两的肥躯晃了两下,差点昏了过去。商徵羽赶忙伸手扶住他的臂膀,免得他摔倒。 没等钱万两道谢,商徵羽嘿嘿一笑,将手里的青竹酒筒递了上去。 “钱老板别忙着道谢,你若是跌出个好歹来,商徵羽找谁去要酒,还是得麻烦钱老板呢。” “哎,好,我这就让人给你打酒。” 钱万两挥挥手,身后的掌柜刚忙跑了过来,接过青竹酒筒就往后房跑去。 “那我便静等片刻,想来钱老板财大气粗,也不至于会没了我的酒筒。” 对于商徵羽的嘲讽,钱万两有苦说不出,还好不消一会掌柜就折返回来,商徵羽一把抓过青竹酒筒,扒开木塞仰头就灌了几口。 “呜!好酒!好酒!这才是神仙醉应有的味道!” 商徵羽露出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待重新将青竹酒筒别回腰上,商徵羽向四面拱了拱手,高声道: “多谢各位乡亲们的扶助和帮衬,商徵羽在此多谢了。” 说完,还特意向二老拱了拱手道谢,转身穿过人群,扬长而去。 不消一会,便听见街末传来高亢的歌声: “有酒便来,无酒便去,千金一掷换美酒,天地浩渺,醒亦可往,醉亦可往!哈哈哈哈!” 这邋遢小子,当真是个妙人。 二老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不远处的巷口,一个身穿碧色纱裙,头戴帷帽的少女款款而立,轻纱垂下让人看不清容貌。她身材婀娜有致,纤细腰肢盈盈一握,站在那里就是一片迷人的风景。倾城美人,亭亭玉立,清风扬起衣袂,仙气袅袅,如雾如纱。 她看着商徵羽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丝足以让任何男子人魂牵梦绕的梨花浅笑,娇声道:“商师傅,柔薇等了这么久,你可算是来了。”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二章 局 商徵羽在街角一座茶楼的隔间中刚刚落座,便闻见一阵香风袭来,只见一个头戴帷帽的丽人走入房间,关上房门后素手轻轻将帷帽前方的薄纱翻起,露出了一张千娇百媚的绝世娇颜。 “雨柔薇,见过商师傅。”美人对着商徵羽欠身作揖,那原本就有着淡淡香气萦绕的房间更平添一层旖旎。 细语柔声润蔷薇,当真是人如其名。 商徵羽畅笑间对着青竹酒筒饮了一口,随意挥挥手道:“你自己随便坐。”仿佛这出现在身边的倾城美人还没有自己手中的酒有吸引力。 “商师傅你总是这样!”雨柔薇不满的撅了撅小嘴,那一抹风情简直让人迷醉。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和我师傅长师傅短的,你师傅是天香苑的唐心唐香主,就算在清风抚月阁也就是老五能算得上你半个师傅,与我何干。” 商徵羽目光飘向窗外,似乎毫不在意眼前这个美人亲昵。 雨柔薇听到此话顿时面色转暗,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目光幽幽。 “若没有商师傅,那雨柔薇连父亲的尸骨都无法安葬,也说不定会被人卖进青楼做那靠巧言卖笑苟活于世的妓子。唐师傅与楚师傅对柔薇虽有授艺之恩,然商师傅于柔薇也有立身之赐,柔薇无以为报,只能尊称一声师傅,以盼能日夜服侍左右,望商师傅成全。” “你这痴儿。”商徵羽听到此话便知道她想起了过去的伤心事,也不想她再过度伤怀,索性拿过茶杯从青竹酒筒中倒出一杯霖露递了过去。“我身无长物,也就有酒相伴,不嫌弃的话,陪我饮上一杯吧。过去之事已成过往云烟,勿要伤怀了。” 雨柔薇端起身前盛满霖露的茶杯,看着他晶莹剔透的色泽,心下幽幽一叹:商大哥啊商大哥,那就真的一点也不明白柔薇对你的心意吗。 商徵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色一正,雨柔薇立刻知晓商师傅要开始谈正事来了。 “闲话先不说。”商徵羽开门见山。“你这多日来已将名声辐散到定威城方圆百里之内,这点做得很好。我已得到消息,今夜遂末就将去云梦阁,很可能就是去找你。你做好准备,今夜必要一击功成。” “是!”雨柔薇立时站起,对商徵羽正色应道。 —— 月上柳梢头,今夜是个满月。 此刻的商徵羽坐在定威城小巷里的一棵柳树下,透过巷子口便可以看见远处灯火通明的云梦阁。摇曳的柳枝拂过脸颊,静谧中带来丝丝凉意。 商徵羽翩然起身,看着那轮明月,眼中神色在晦暗中悄然变化。身上原本那股潇洒快意的豪迈气质竟开始缓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阴冷刺骨的杀意,就像是九幽中走出来的索命无常。 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却共用着同一副血肉之躯。 商徵羽脸上露出冷血嗜杀的表情,澎湃的杀意几近要将他淹没。“今夜商某就客串一回索命无常又能如何!” 几片柳叶随风飘落,商徵羽的身影却消失在了月色的阴影之中,一支青竹酒筒藏在角落静寂无声。 —— 云梦阁,定威城最大的青楼,号称“云雨三千梦一场”。是定威城一等一的销魂地。 三月前,一位名唤雨柔薇的花魁来到云梦阁驻阁,只在楼上稍稍露了个侧脸,立刻被惊为天人,艳名顿时在定威城传开,多少达官贵人不惜一掷千金只为求得见佳人一面,可是到如今还是无一人能入雨姑娘的眉眼。 “让开,都给我让开!定威城遂末将军到!还不快快迎接!” 一队百人精骑从街头行来,各个虎背熊腰,跨着彪悍战马,腰别三尺朴刀,面中带煞。 角落中,一个头戴斗笠的客人独自吃酒,却半分也不搭理在身边流转的莺莺燕燕,他身上散发出森然的冰冷气息,只要稍微挨近就让人如坠冰窟,大堂中没有几人敢接近。 “遂末,你总算是走出军营了。” 商徵羽眼角微微一撇,看着那名留着络腮胡的彪形大汉龙行虎步地走进大堂,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听说楼里来了个花魁名唤雨姑娘,快快让她出来见我!” 遂末边走边放声大喊,一年轻公子正巧挡在遂末的前路,当即被他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公子回头一看是遂末,顿时就醒了七分,起身连连作揖,冷汗都下来了。 遂末虎目圆瞪。“别在这碍眼,滚!” 公子如蒙大赦,慌不迭的向外跑去,短短的路途竟摔了两跤,在门外那些遂末亲卫们的讥笑声中落荒而逃。 “快快唤来雨姑娘给将军陪酒。” 管事妈妈一身肥膘,却跑得如同乘风破浪一般,手捏香帕一路踏着小碎步从楼上跑下,满脸堆笑。 盏茶功夫,楼中突然飘来一阵香风,不知从何而起,众宾客纷纷四下观望,遂末先是目光一冷,随后又放下心来。以他多年的经验,这应是由众多香料调制而成的独特熏香,其中还混入一股淡淡的处子香气,令人迷醉已极。 不多时,一位半覆薄纱的女子翩然而至,她头戴金线掐丝步摇,配一玲珑翠玉梳篦,耳坠蓝色琉璃明珠,眉如远山,眸若秋水,那一弯勾魂夺魄的婀娜曲线,简直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站在云梦阁三楼,袅袅而立,如同花中仙子。两名侍女在身后随行,三人缓步沿着阶梯逐级而下,霎时间,原本云梦阁中那些千娇百媚的可人儿齐齐失了颜色,纷纷让道,竟无人敢与她并立。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雨柔薇,见过遂末将军。” 雨娘子款款走到近前,比之远观更加明艳动人,她朝遂末将军欠身作揖,却让这五大三粗视人命如草芥的恶将军慌忙起身来扶。 “将军。” 雨柔薇轻退一步,躲开遂末将军的大手,当即让他恍然。 “是遂末唐突,冒犯雨姑娘了。” 这刚刚还在楼中高声呼和,抬手打人的蛮子将军此刻却变得有些拘谨。他重新坐下,紧紧盯着这个娇~媚人儿,眼里却再无其他。 一阵香风袭来,竟是雨柔薇为遂末斟了一杯酒来到近前。 “久闻将军威武,小女子敬将军一杯。” 那微微欠身的可人模样,让遂末再也难以把持,他一把抓~住雨柔薇的柔荑,无论如何也不放手了。 那杯酒倾倒在桌上,撒了一片。 “将军,您弄疼我了。”声若娇莺,惹人心醉。 “遂末与雨姑娘一见倾心,再难忘却,不知可否找个清静之地,让遂末向雨姑娘好好吐露一番衷肠?” 什么吐露衷肠,无非就是想去做那粗鄙肮脏之事。 奈何满堂客官,却无一人敢出言帮衬,雨柔薇看着这般场景,心中一阵凄苦,自知今日是难逃一劫了。 “妈妈,不知雀云亭今日可有客人入住?如若没有,柔薇想与将军在雀云亭一坐。”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哀声,那之前还在堂中高声比拼诗文才气的俊秀公子们纷纷摇头,恨不得仰天长叹。可惜了雨姑娘,要被这蛮将军玷污了。 “无事,雀云亭今日无客,柔薇尽可以用。”管事妈妈半分不敢多言语,低头让开道路。 “那便谢谢妈妈了。” 两位侍女在前引路,雨柔薇被遂末将军拉着朝后院走去,满堂尽是遂末将军的高声畅笑,私底下却是一片颓唐景象。 —— 明月高悬,俯照雀云亭。 “这个遂末将军,还真是个草包。” 此刻的雨姑娘哪还有之前那般娇弱的样子,她看着坐在那里一脸呆滞之相的遂末,不禁发出一声窃笑,顿时媚~态横生。 若是有江湖中人在此,定能发现雨柔薇身上竟然修炼有一种极为上乘的媚~功,遂末将军正是在这种无声无息的引导下,彻底被他迷惑,变成了现在这副痴傻模样。 黑影一闪而入,不是商徵羽还能有谁。 雨柔薇对着商徵羽欠身作揖:“回商师傅,遂末已落入幻境,正要进行问话。” 商徵羽目光瞥向地上的遂末,眼中尽是不屑与厌恶。“去问话吧。” “是。” 雨柔薇莲步轻移到遂末身侧,将一双柔荑轻轻覆其太阳穴上,掌心缓缓度出内力,如丝如缕,配合着身上令人销~魂的香气,口中媚音轻吐: “你是否与北域狼王勾结,出卖情报导致定远城外三座关卡被攻破。” “是……” 遂末仿佛是喉咙有痰,说地有气无力。 “你是否借怀康之役暗害云州少帅靖平侯,意图夺取军权。” “是……” “你是否打算以云州定威,仓卢两座城池为筹码,换取北域狼王出兵,替你夺取云州后自立为王!” “是……” 一连几个发问,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这个看似莽夫一般的人物,竟然有如此野心,甚至不惜将大魏的城池出卖给北域狼王,当真是国贼败类,死不足惜! “果然如此,这便不算冤枉他了!” 商徵羽面色骤冷,俯身将遂末前后细细摸索了一遍,掏出一张纸片,小心藏在了遂末的玉带之中。 “你现在下楼,回你的住所歇息,切记要让人看着你离开。” “是,柔薇去了。” 说完,雨柔薇重新覆上面纱,缓步下楼,这一番动静顿时吸引了楼下众多精甲卫士的目光,待看着是雨娘子,再加上她稍显凌~乱的衣衫和秀发,皆露出了然的表情。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三章 借人头一用 几近天明,一队百人精骑在城门刚刚打开之际便奔出定威城,遂末将军正在其中。 他脸上依旧如以往那般骄横霸道,但双目闪动,现在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并不是一个如表面那般的莽夫,恰恰相反,心思及其缜密。这一觉竟然睡了整整三个时辰,这着实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遂末第一时间就是将身上以及房内的所有物件全部查验一番,倒是没有任何异常。再下楼询问守卫,才得知雨娘子早已在半夜离开,期间也并无任何异样。 只是当他回味起昨夜的旖旎场面,却总觉隔着一层轻纱,看不真切,但想来是自己太过迷恋雨娘子的娇躯,深坠其中连番激战。如若不然自己断不会睡上三个时辰而不自知。 “当真是人间尤物。” 遂末思前想后,感觉再无其他遗漏。想起雨娘子的娇躯,不禁再次舔了舔嘴唇,这般可人儿,若能好好放在身边定能让自己享尽人间温柔。 “你去,给云梦阁带个话,好生照料着雨娘子,待有闲暇,本将军便会去云梦阁与雨娘子一会。” “是!” 这名精骑转身策马回城,一会便没了人影。 一行人继续策马狂奔,不多会便行到一处无人的幽静丛林中,顺着这条小路再走一程便能返回军营。 突然一道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将众人惊醒。 “来者何人!?” 遂末一阵警觉,此时天还未亮,自己倒是吩咐过军营中的参将自己明日一早返回,难道是他们前来寻找自己的部队? 此时放眼望去,灰蒙蒙一片看不真切,遂末只觉得来人并不似自己的护卫,披着羊皮大氅,奔驰间虎虎生风。 不好!北域蛮子! “发响箭,迎战!” 遂末瞬间反应过来,当即一惊,这些人莫不是狼王的人?不过当下双方渐近,顾不得许多。遂末立刻拔出腰间钢刀率领这一百精骑杀向敌人。 送上门来的军功,怎能放过! “杀!” 两军交错,顿时人仰马翻。 说来也奇怪,这帮部落蛮子显然是一队巡弋的游击兵,双方人数也旗鼓相当,只是这定威城虽是边塞重城,却甚少出现这类巡弋的敌人,奇怪得很。 “不要全杀了,留下几个活口,绑回营中问话。”遂末觉得奇怪,但此刻双方杀红了眼,早已顾不得其他。 北域蛮子作战风格一向悍勇,而且尤其擅长马战,若不是这百人精骑是由姐姐着高手调教出来的精英,遂末还真不好说能不能打赢这场遭遇战。 遂末一刀砍下一名北域蛮子的臂膀,结果这家伙简直悍不畏死,呜啦啦鬼叫着直接从马背上向遂末扑来,险些将他爪下马。 “邪门了,这些个蛮子都不要命了吗?以往也没有如此不惧生死啊!” 其他精甲卫士也陷入了苦战,虽然随便单独拉出一个他们谁也不惧这些蛮子,更有武器之利,但今天蛮子那股以命换命的架势,倒是让这些精甲卫士踌躇起来。 自己身娇体贵,犯不着与这些蛮子拼命啊。 战斗久了,难免死伤,虽然蛮子们已经损失大半,但自己这方也死伤了不少人,倒是让遂末一阵心疼。 若换成是朝廷的守军,他可半点都不会怜惜。 …… “将军,除了留下的几名俘虏,其他人已尽皆斩首。” 只见剩余的十几个俘虏尽皆被反绑双手跪在地上,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对着精甲卫士们怒目相向,并且嘴里不知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看那凶狠的样子,恨不得扑到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血肉。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回将军,我们折损了三十七人……” “妈的,这群不要命的贱种!” 遂末一脚揣中了其中一名受伤俘虏的胸口,让他当场口吐鲜血暴毙。 “你们谁会北域的亓语,看看他说什么。” “回禀将军,小的几个都已经试过,可他们一个个都杀红了眼,说得语无伦次,都是些喊打喊杀的话,半点消息都探听不出来。” 算了,回去在慢慢审问他们。 遂末这样想着,翻身上马就要出发。 “嗯?哪里来的香气?还参杂着一股子酒味,这味道,怎么感觉如此熟悉?”策马走在前方的一名精甲卫士鼻子微动,突然,他似乎想起来什么。 这不是雨娘子身上的处子香气吗? 他尚未做出反应,碧娜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在其他精甲卫士的眼里,这个走在最前方的兄弟先是愣了愣神,然后不知发生了什么,那颗六阳魁首就飞了出去,跌落在路旁的草地上。直到他的脖颈中喷出的鲜血化为满天血雾飞溅,才让其他人反应过来: “敌袭——!”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英,只一瞬间那些精甲卫士就迅速在遂末身前组成了一道战阵,目光扫视着左右,借着迷蒙的月光,他们依稀看见一个人影朝他们走来。 只见他身着粗布麻衫,头戴斗笠,看不清五官。步履沉稳,足下生风,仿佛凭虚借力,走在柔软的官道泥土上却没有留下半点脚印。 他目光森冷的盯着众人中间的遂末,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遂末将军,在下商徵羽,来取将军项上人头。” “大胆!” 这种刺杀众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为首的精甲卫士将领立时挺身而出,策马中抽出腰间钢刀,就要将这个胆敢行刺将军的人一刀枭首! 只见商徵羽冷漠而视,原本站定的身形在战马接近的瞬间忽然模糊,若飘絮飞花般躲过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抬手间一指点中了这名精甲卫士将领的后脑。 冥罗圣手,一指化幽冥! 这名将领连惨叫都没发出,直接坠马而亡,双目圆瞪,七窍流血,死相凄惨。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何人派你来杀我!” 遂末将军心中一凛,有这般手段当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杀手,自己绝敌不过对方,只能见机行事了。 商徵羽嘴角微微上翘,回敬了一个鬼魅般的笑容,身形陡然射出,直直向遂末将军扑来! “保护将军!” 那数十名精甲卫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各自组成战阵,要将商徵羽团团围住,那是军中专门用于对付高手的阵法,只要陷入阵中,就算你神功盖世,也要被这车轮战阵生生拖垮! “哼!” 商徵羽不屑一顾,径自冲入阵中,遂末当即大喜,不禁露出残忍冷笑,可他还未出言讥讽,忽然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些原本还在马上耀武扬威打算将商徵羽剁成肉酱的精甲卫士们,突然不知为何,一个个摔下马来,口吐白沫,不住抽搐,不消一会就没了生气。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四章 要你命的是天下百姓 “毒!” 遂末面色大变,什么人竟然在悄无声息中暗下毒手?莫非是这个商徵羽?! 但他管不得这么多,眼下百名精甲卫士只剩下寥寥十数人,且中毒后脚下已显虚浮,正在勉励围困商徵羽,却无一人是其对手,一个个被他掌毙于马下,自己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遂末从长袍上扯下一截丝绸,将口鼻死死捂住,然后一踢马腹,脚下青骢如流星赶月一般向前飞奔,竟是直直向商徵羽撞来! 嘶—— 一声长鸣,青骢一跃而起,从商徵羽头上跨过,一跨数丈,眼看就要逃出生天! “这样让你走了,我如何向阁主交代。” 只见商徵羽在腰间一抹,竟掏出了一支银色弯刃,似刀无柄,其上有四个圆形孔洞,每一个恰好能容许一指通过! “去!” 商徵羽侧身躲过一名精甲卫士的突刺,右手将其毙于掌下,劲道一吐,这柄银色弯刃如一弯凄冷的月光,直取遂末项上人头! “我遂末岂会如此简单!” 遂末突感脑后一阵阴风袭来,不做多想直接将腰间钢刀拔~出,回身横档,与银色弯刃撞到一起。 令遂末意外的是,这看似轻巧银色弯刃却带着一股森冷阴寒的气劲,借他回身封挡之际窜入体内,如同一条毒蛇般在体内游走。遂末只感觉自己四肢百骸如坠冰窟,双手再也拿捏不住钢刀,顿时脱手。 更要命的是,这一股劲道在体内翻涌,伤经断脉,遂末即使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压下,口中一甜,一大口鲜血喷薄而出,立时摔下马来。 商徵羽一指击毙最后一名精甲卫士,回身恰好接住回旋而归的银色弯刃,将其插回腰间,一切行云流水。 遂末倚树艰难站起,嘴角不住流出鲜血,显然已是伤了脏腑,青骢护主,早已挡在其身前,奈何一道寒光闪过,被商徵羽立时枭首,倒毙当场。 “遂末将军,我商徵羽要杀的人,还没有走得掉的。” “哈哈哈,没想到,我遂末横行一世,却死在你等宵小之首,雨娘子,此时此刻,你该可以出来一见了吧!” 只见从林间走出一道清丽身影,正是雨柔薇! “雨柔薇见过遂末将军。” “好好好!果然是你,我遂末从不在女人处过夜,仅此一次,却遭逢大劫,你们很好!” 狂笑之后,又是吐出了几口鲜血。 “可否说出你们幕后之人,也好让我遂末死个明明白白!” 商徵羽目吐寒光,身躯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的阴冷,他双手背于身后,俯视遂末,一字一顿道: “要杀你的,是这天下的百姓!” 商徵羽话音刚落,寒光一闪,遂末将军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两人腾空而起,雨柔薇素手揪住遂末的乱发,将他六阳魁首提在手中,那无头尸体再也无法支撑,咕碌碌倒地。 两人刚离开不久,一支三百人铁甲军赶到了战场,见着这伏尸遍野的场景,领队参将心头顿时咯噔一下,再定睛一看,那可不是遂末将军的尸体吗! 参将看着这满目血腥,立时高声喝到: “遂末将军在定威城外与北域蛮夷的巡弋部队遭遇,力战而死,乃国之英雄,大家随我打扫战场,将将军的遗体送回营内,切不可怠慢!” 随后又小声的对身边的亲近兄弟说到: “传令下去,今日之事,回去谁也不许多言!否则按军法~论处!” —— 两道身影越过高墙落入城中,此地竟是那个商徵羽醉酒的小巷,见得四下无人,商徵羽重新取出玄铁重剑和酒壶背于身上,再拿出一个锦盒,将遂末的人头放入其中。 “柔薇,你的天香秘典功力见长啊,一个百人的巡弋游击士都能被你的幻香控制,只知杀戮,再加上你修的毒攻,看来下次你可以自己执行任务了。” “商师傅,柔薇还有许多不足,尚不足以独自行动,若不是商师傅阻止,柔薇险些犯下大错,还是请几位师傅多带带柔薇,也好让柔薇多学习一些本领。” “你就是太过依赖我们,这样下去不好。” 初升的阳光撒到巷内,遍地金黄,商徵羽抬头看着这绚丽的光彩,身上原本那股阴冷之气正在慢慢消散,不多会又变成了昨日那般,脸上带着豪迈的畅笑,拔开青竹酒筒的塞子豪饮一口,顿时感到身上蒸腾出一股热流,立时舒爽了许多。 “好酒,好酒,哈哈哈哈!” 雨柔薇看着商师傅身上这般的变化,心中难以抑制的涌~出一片酸楚,若没有冥罗杀道那股阴寒的内劲在身体里作祟,商师傅哪会变得成如此这般诡异无常。两种截然不同的內劲交煎而导致的暗创,商师傅只能日夜以酒力压制,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柔薇,你这次表现不错,我会向阁主为你讨要嘉奖的,你说吧,想要什么?哪怕是洗心阁三层的那些个高级功法,我说不定也能给你讨要出来。” 说着,又灌了一口酒,大呼痛快。 “柔薇什么也不要,只求商师傅下次执行任务再带上柔薇,让柔薇略尽一些绵薄之力。” “你这痴儿,何苦要缠着我。” 商徵羽摇摇头,却不在意。 “你赶紧回去,若是让云梦阁的管事妈妈知道你不在阁内,说不得又平白要多出些事端。” “是,柔薇去了。” 说完,雨柔薇翩然而起,顺着街边的屋顶一路飘向云梦阁,不一会就消失在那目光所及的尽头处。 “哎,一个人多好,老是跟着我~干嘛,你说是吧,老五。” 商徵羽将装着遂末将近头颅的锦盒向上一抛,突然旁边的屋檐下方伸出一只手,将套着锦盒的布袋子一把接住。 “雨柔薇说的没错,她是该在你身边好好再历练历练。这次如果让她在云梦阁内杀了人,那我便要给她记一次大过。” 屋檐下,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他头上带着黑色的斗笠,其上垂下一层黑纱,看不清面孔,身形又隐在阴影之中,更加让人难以发觉。黑衣男子背后背着一把黑鞘宝剑,无有半点光华,若是放在哪个阴暗角落,寻常人打眼一瞧,也看不出那是一把宝剑。 这一人一剑,浑然一体,静若磐石,动若惊雷,飘飘兮如一羽之鸿毛,甸甸兮如千钧之泰山。这般人物,修为当真已达身意唯我,剑意由心的极上乘境界了。 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第五子,楚临虚。 “你倒好,还帮衬起她来了,嫌我这还不够乱吗。” 商徵羽将青竹酒筒盖好,眼见外面的一个早点已然开始出摊,顿时感到腹中一阵饥饿。 昨天光顾着喝酒,倒是没甚吃食。 “填饱肚子再说,天大地大,没有饿肚子的事儿大,老五,你要不也去陪我吃点东西,顺便陪我喝喝酒?” “提着人头,不方便。” “我倒是忘了。” 商徵羽哈哈一笑,老五提着一个人头锦盒与他在街边吃早点,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你藏在遂末腰间的纸条已经被人发现,遂末与北域狼王私通已是板上钉钉,即便是他那做皇妃的姐姐也断不能继续纠缠,此事到此为止了。” “嘿嘿,他那是活该!敢私通北域,就是与天下为敌!” 商徵羽回想起遂末之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面露一丝冷笑,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阁主给你的。” 一道白光闪过,商徵羽伸手一接,是一张纸条: 立时返回清风抚月阁,护送曹应龙上京。 曹应龙?这不是那个传言带着青云军投降北域的叛国将军吗?他如何会到了清风抚月阁? “阁主这是要做什么?”商徵羽眉头微皱,对于叛国降将他可半分也没有好感。 “大姐传话,曹将军是被冤枉的,此次便是要上燕京告御状,为手下阵亡的那八千青云军平反昭雪(见番外一、二、三)。” “原来如此,我说若是叛将,阁主当不会如此。”商徵羽有些释然。“我知道了,你去吧。” “你的玉夺。” 话音刚落,一声耳不可闻的轻响,楚临虚已然离开。 商徵羽低头一看腰间,那藏在腰带中的银色弯刃竟然露出了一角。 呵呵,自己竟然会犯这种粗浅的错误,当真是酒喝多了。 商徵羽摇摇头,大步朝巷外走去。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五章 化山成海,铸鼎为尊 大魏朝中部,涿州,渝州城。 “曹将军,请。” 随着马车停稳,秦风亲自掀开丝绸帘布引曹应龙将军一家三口下车。 自从三日前几人机缘巧合下从涂人熊手中救下曹应龙一家三口,便沿途护送他们南下,此间终是到了一个安宁之所(详情见番外一)。曹应龙定睛一瞧,这可不是涿州最富庶之地,有着涿中金鼎之称的渝州城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有朝一日,曹某竟然能有幸来到渝州城,哎……” 一声叹息,道尽了内心的凄苦。 奉命在边塞驻守以抵御北蛮入侵的大将军,本已打算就在边塞终老一生,此刻却阴差阳错以戴罪之身辗转来到此地,当真是造化弄人。 “曹将军,此渝州城是小弟身后那几位大人物的势力范围,想必江湖中已没有人还敢在此打大将军的主意,但朝廷方面小弟力有未逮,无法过多影响,将军不如在我楼中盘桓几日,再做打算。” 这一路上,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的秦风旁敲侧击之间,已然将事情的原委摸了个通透,原来那个之前追杀他们的涂人熊本是曹应龙的二弟,同属三皇子麾下,二人一主一副,分别把持着祁水关八千青云军。 谁知涂人熊早已暗怀异心,背弃三皇子转投入大皇子麾下。大皇子此时正如日中天,手下汇聚了朝中半数的文臣武将,甚至已有传言称他为下一任天子。 大皇子不知从何处得到战报说罗阳山空虚,为了在父皇大寿之日献上大礼,不听劝阻,执意令青云军强攻罗阳山,谁料这却是敌人布下的陷阱,涂人熊见势不妙暗中逃走,曹应龙带着青云军浴血奋战三昼夜,奈何寡不敌众,八千人仅活下来不到百骑! 军情事大,大皇子怕罪及己身,慌忙对外宣称是青云军在主将曹应龙带领下,不听指挥一意孤行方才导致打败,再加上涂人熊一番声泪俱下的所谓“控诉”,一下就将青云军八千亡魂陷入不义之地!此次曹应龙入京,就是要撞天钟告御状,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为八千青云军讨回这个公道! 其实秦风也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此次撞天钟,一定有三皇子的暗中授意。三皇子是除大皇子外另一个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奈何始终势弱,无法直接与大皇子相抗。以三皇子的授意来看,定是要借此向大皇子一方发起反击! 可怜可叹,曹应龙曹将军为国家浴血奋战几十年,最后却只能成为这场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若是撞天钟的结果如三皇子所愿,或还可平冤昭雪,如若不然,定是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曹应龙看着这繁华市井,颇为感慨,不由得再次长叹一声。 秦风也不说破,只是笑语间替曹将军一家尽量排解愁怨,将其注意力转移到着繁华景象中来,还别说,在他的妙语连珠下,倒是让曹将军一家脸上愁容淡了少许。 沿着主道前行,几人慢慢走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楼宇之下,只见楼前当街画着一条黄线,从东至西将大门围了个严实,不知何意。两侧分立着两只貔貅,浑身珠光宝气,尽显富贵雍容。大门左右竖着两根三人环抱的朱红大柱,有顶天之势!其上以金粉描绘龙凤呈祥图,磅礴大气,其上挂着一幅对联: 化山成海,聚天下财气。 铸鼎为尊,凝地上人心。 正中央一个巨大的朱红牌匾上用中正的楷书写着五个大字: 清风抚月阁! “好大的气魄,好大的排场,曹某平生仅见。” 曹应龙感叹一句,让一旁的秦风三人颇为自得,连冷艳无双的红袖都嘴角轻扬,更别说那活泼好事的蓝翎了,早就催促着秦风快些进入楼内,好让她带着曹将军的夫人和女儿领略清风扶月阁内的种种好处。 “曹将军,请。” 秦风自然不会失礼得让曹将军一家站在门口,右手一引,与曹将军并肩向楼内走去。 进入内堂,更是让曹将军一家赞叹,只见大厅周围按照八卦方位分别立着八根擎天玉柱,其上分别描摹着八名姿态柔美的妙龄少女,极尽妩媚,分别手持八样乐器。 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池塘,分明是从后院引入的活水,其上的荷花清新淡雅,别有一股气韵。池塘正中央是一个戏台,由三个长长的楼梯与大厅相连,雕栏玉砌,华美异常。 环着戏台的正是宾客们的雅座,分为上中下三层,下层供普通宾客赏玩,越往上则装饰越是精致典雅,第三层则只有数个雅间,其上以金坠为帘,美玉做饰,端的是锦绣华美。 “这般光景,当真是人间否。” 曹将军再次感慨。 将军夫人和女儿一直居于塞北大漠,何时见过这等排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倒是红袖蓝翎替他们化解了尴尬,细声解释着着楼中的一草一物。 此间尚是白天,未有许多客人,只有一些熟客在一楼饮茶吃酒,倒也不显得拥挤,看着曹将军的样子,客人们顿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想来每个人刚进清风扶月阁时多半都是这般光景。 “将军,这只是外院,以将军的身份,自然得有一个地字院的位子。” 话音刚落,只听原本还在欣赏歌舞的宾客们纷纷侧目。 要知道,清风抚月阁的地字院非大人物不予开放,就连当时途径渝州的刺史大人想要一探清风抚月阁深浅,也仅仅是被请进了人字院的三楼,都未在后面的地字院住过哪怕一晚。 这所谓的将军是何方人物,清风扶月阁竟然对其开放地字院,当真是让人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各位兄台不必如此惊讶。” 秦风向四周拱手示意,一些熟客们也纷纷拱手回礼,而上层的宾客则只是点头示意。 “这位将军虽然落魄,但忠肝义胆,为国驻守边疆数十载载,庇佑一方平安,当真是我辈楷模。各位说说,如此英雄人物,当不当得我清风抚月阁一个地字院的位置!” “天地英雄,自然当得!” 一个老而弥坚的白发老者高呼,正是名满江南的大诗人愁云奇,他这段时日正做客渝州城,正是住在这清风抚月阁地字院,有人好奇问道他这地字院究竟有何好处,只见他摇头长叹,只道自己晚来三十年,否则必将是另一幅光景。 “我等也觉,将军当得这份殊荣!” 既然愁老已经发话,其他人更是随声附和,不管是出于虚情还是假意,都让曹应龙将军感慨非常。 “将军,请!” 在众宾客的缓缓注视中,曹将军一家三口在秦风和红袖蓝翎的引导下走进了通向地字院的大门。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六章 绿柳庄,千翠芽,大燕落平沙 大魏朝北部,云州东南。 官道上,一架牛车缓缓前行,车上满载着苜蓿草,不知是附近那个村庄中的人家。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男子躺在草上,手拿一青竹酒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好不惬意。 “好了老伯,我就到这,钱收好。” 说着,手指一弹,那一枚铜钱准确的落入了前方赶牛老汉的怀中,半分不差。 “年轻人,都说不收你钱啦。” 老人慈祥的笑着转身,那个年轻的身影却已然不见。 —— “这便是绿柳庄?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商徵羽晃晃手中的青竹酒筒,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酒声。 “管他呢,先找个酒家住下,在做其他打算!” 商徵羽将青竹酒筒中最后几口酒喝干,袖口在嘴角一抹,嘿嘿笑着走进了这座庄子。 绿柳庄,本是江南一处极为强悍的地方豪强,却不知为何突遭大变,听说是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仇家,不得已举族搬迁到了这最北方的云州,虽然破落了不少,但也总算是过得安稳。 不过商徵羽到此才不是为了拜访什么旧地豪强,他步走进了庄中最大的一间酒楼,大吼一声:“小二上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 店小二相当有眼力见,一路小跑来到近前,手脚麻利的把桌面凳子一擦。 “客人想必也是冲着我们绿柳庄的千翠芽来的吧?小的这就给您去拿,客官还要些什么酒菜?我一并给您取来。” “先给我来一坛,然后再切十斤牛羊肉,一碟花生米。” “好嘞,您稍等!” 不一会,酒菜就上齐了,商徵羽忙不迭一掌拍开泥封,端起来就灌了一大口。 “可惜可惜。” 刚喝了几口,商徵羽就连连摇头,但依旧自斟自饮如故,那位小二也不敢多问,见着客官无甚不满,倒也安静的站立到柜台一旁。 待到酒过三巡,商徵羽顿时皱了皱眉头,这家店看似颇为宏伟大气,但为何只有寥寥的几个食客?就算绿柳庄已然不复当年兴旺,但这般萧条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啊。 “小二,你过来。” 商徵羽枉嘴里丢了一块熟牛肉,随便嚼了两下浑沦吞进肚里。 “你们绿柳庄怎么这般模样,也太过萧条了吧,人都哪去了?” “嘿嘿,客官您是不知啊,原本这绿柳庄是挺繁华,但可惜前几日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强人,他见人就打,连连击伤了几十号人,直闯柳家内院而去,此后不就便传出了柳家要大祸临头的消息,您想啊,整个绿柳庄都是柳家的,若是没了柳家,那这绿柳庄岂不就成了一个空壳?而且谁愿意沾染上无端灾祸啊。” “故此那些原本居住在庄中的人都纷纷搬回了附近的村寨,这绿柳庄也就日渐冷清了。” 店小二苦笑着,突然告罪了两声转身离开,只见前堂的掌柜对着他一顿训斥,似乎在责怪他告诉自己这些绿柳庄的近闻。 “倒是有些意思。” 商徵羽脸上带着一股意味深长的微笑,一颗接一颗地将花生米丢进嘴里,嚼得嘎嘣响。 —— 是夜,绿柳庄内院,景秀厅。 绿柳庄庄主柳长风焦急地来回踱步,明日就是那人给予的最后期限,若是再叫不出他要的东西,那这下场柳家可半点承受不住啊。 “父亲,依我之见,我们未必需要怕他们,我已暗中命人去附近的云尘寨和八台山请救兵,想来明天也该到了,大不了我们付出一些银两让他们出手,也好过整天东躲西藏,再说了,这般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少庄主柳元说完,只换来父亲的一声长叹。 “儿啊,你是不知,过去我们绿柳庄在江南,那也是一等一地豪族,千翠芽更是当成过贡品谨献给朝廷,可正是因为如此,便糟了小人的惦记。” “哪怕是以当时族力我们尚不能与其争锋,更何况是现在?就算加上了八台山和云尘寨又能比当年的我们强到哪去?我们远离故土偏安于此,不就是为了求个安稳,奈何他们还是找来了,哎,我柳家命中由此劫数啊。” 说完,柳长风长叹一声,再无其他言语。 “当年号称‘燕过无痕,掌落平沙’的柳家惶惶而走,没想到如今竟然也落到了这般田地,真是报应不爽!” 一个身穿丝绒貂裘的男子踱步进来,只见他眉目间轻佻随意,连带着看见柳家的人都隐隐有着一丝不屑,这般能大摇大摆的走进柳家景秀厅的人,除了那柳长风口中的他们,还能有谁。 “王益,不是还有半日吗?你且回去,容我再想想。” “我觉得大可不必,你柳家若是真还有那本《大燕落平沙》掌法,早就该交出来了,如何会让我等这么多时间。” “你想怎样!” 一众家丁立时将这个男子与其他柳家中人隔开,他们虽有二三十人,但面对着男子脸上却没有半分自信,目光闪烁神情紧张,显然是被吓怕了。 “我思前想后,你们不交出来无非就是两个可能。’ “一,你们是在集体框我。” “二,你们根本就丢失了这本掌法,只是在与我虚与委蛇等待援兵,我说的可对?” 柳长风目光闪烁,而柳元和其他柳家人皆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这场中的种种变化,均被着年轻男子看在了眼里。 “有意思,真有意思,老家伙,看来你真是个老狐狸啊。” 被称为王益的年轻男子露出一丝冷笑,不知他施了什么法术,只见一道虚幻的人影冲入人群中,只听噼噼啪啪的几下声响,那些握刀带棍的家丁们纷纷倒地哀嚎,表情痛苦。 而那少庄主柳元,被王益随意的捏在手中,但依旧对王益怒目相向,倒是挺有骨气。虽然是同龄人,但这手脚功夫实在差得太远,柳元心头不由得露出一丝酸涩。 “交出《大燕落平沙》,我便放了你的儿子,如若不然,你就准备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柳长风面色焦急,但眼中却无甚波澜,这一番举动落入王益眼中,顿时让他皱了皱眉头。 人道虎毒不食子,难道这老家伙当着连自己的儿子也不顾了? “我们柳家是真没有这《大燕落平沙》啊。” 柳长风长叹一声,那样子几乎要落下泪来,但这般做派,王益却是再也不信了。 王益冷哼一声,就要下重手捏碎柳元的肩膀,却突感到一股缥缈的气机将他锁定,显然是在警告他不要妄动。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七章 酒好,对手更好 “小兄弟,万事留一线,动不动就做这些断子绝孙的事,小心以后生孩子没那啥啊。” 一道豪放的畅笑声传来,除了商徵羽,还能有谁。 只见他靠在园中的一座假山之上,手中拿着灌满千翠芽的青竹酒筒,看着场中的众人发笑。 “小兄弟,要不,咱俩喝一杯?” “哼,你又是哪里来的泼材,我王益的事,你凭什么管!” “小小年纪,以为有两手功夫就天下无敌了?真不知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商徵羽从假山上跳下,一步一步朝众人走来,虽然在那些家丁眼中他是走得如此漫不经心,但看在王益眼里,却让他露出了十二分的警觉。 敛气于内,凝而不发。这个人,是个高手。 “这位兄台,不知是何方人士,可否报上名来。” 单单是走了几步,就让王益明白商徵羽不是一个易与的角色,当即将柳元丢到一边,拱拱手,大拇指微微前倾,摆足了江湖礼节,却也向来人表达了一个意思:我不怕你。 “江湖浪荡客,酒中糊涂鬼。在下商徵羽,你叫王益是吧,这绿柳庄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不远千里追到这靠近北域的云州,在我看来,无非就是这千翠芽还可入眼,其他的嘛……” 商徵羽目光扫向柳家庄的众人,尤其是在柳长风的脸上停了一下,不知何故。 “我与柳家有旧怨,只求商兄弟行个方便,不要插手。” 王益此时已经心中一沉,看着商徵羽的样子,今次的事情恐怕他是真要管上一管了。 “不就是《大燕落平沙》吗?一个不入流的掌法,值得你大费周章的跑来此地讨要?比起你身上的‘须臾无量决’,这《大落燕平沙》根本就不值一提。” 王益面色一惊,脸上随之露出了狠色,这人不知是何来路,竟然张口就叫破了他身上的须臾无量决!而且《大燕落平沙》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万不能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人! “哼!” 只听场中一声冷哼,王益身形瞬间闪动,脚下变幻,一掌直接封向商徵羽面门,瞬极而发,这是要杀人灭口! “当真要动手?” 商徵羽面露轻笑,用空出的右手在身前一拨,将王益的掌风引向一边,同时挺身扭腰,掌刀斩向王益侧腰,举重若轻,瞬间转守为攻! 大风云掌第一式,风云际会! 王益面色凝重,却也不惧,身形如水般变幻,显然带着须臾无量决中那股以细微处蕴乾坤的独特气势。 掌刀落空,王益已然飘回了原处,毫发无伤。 “兄台当真要管?” 对于商徵羽,王益已再无半分小视,他虽言语试探,但身上气劲鼓荡,罡风环绕周身,下一击必定是石破天惊! “你不杀人,我便不管。” “我可不愿这千翠芽就此绝迹。” 商徵羽依旧是那副嗜酒如命的豪迈做派,但也暗自将内力提至巅峰,虽未有飞沙走石之相,但已尽数收敛于体内,半分不输那王益。 “这位少侠,如果您能帮我绿柳庄化解此次危难,我绿柳庄上下三百口感激不尽啊,我柳家愿献出千翠芽千斤,白银千两以谢少侠救命之恩!” 柳长风高声疾呼,声音越过人群传入二人耳中,王益眉头微皱,而商徵羽则哈哈大笑起来。 —— “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王益率先发难,挟着推山填海的气势向商徵羽攻来,不知使出了何种步法,身影一分为二攻向商徵羽两侧,虚实不明,让人难以招架。 “好一招阴阳化身之法,待我商某来破你!” 商徵羽在原地站定,一股刚猛的气劲瞬间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扫向四周,顿时让左侧的王益身形一顿。 “哈哈哈,商某来也!” 长笑间商徵羽丢开左手的青竹酒筒,双掌齐齐前推,如幕如雨,封禁王益周身上下前后,再无半分闪避空间,逼他以掌对掌,以攻对攻! 大风云掌第三式!风起!云涌! 掌风如雨,罡气若山! “怕你何来!” 王益大吼一声,周身气劲凝于双掌,只听一阵激烈的交击声传来,如金如铁,双方须臾间对攻了数十掌,皆未让对方占到丝毫便宜。 罡气对撞,掀起磅礴气浪,那些家丁纷纷后退,甚至有几人被气浪掀倒,无人能站立在院落之中。 “有商少侠在,定能解我柳家之危!” 柳元一脸艳羡之色,几欲挺剑而上,奈何身上无半分功夫,说不定还会妨碍商徵羽,只会徒增笑耳。 场中气浪翻涌,比起之前更加狂暴。 一连三十二掌,掌掌夺命,却无一人建功。 “喝!” 一声爆喝,王益和商徵羽再次齐齐对上一掌,场中原本因为二人刻意收敛早已积聚的罡气瞬间爆开,气浪如潮如海,汹涌澎湃,本应将两人各自荡开,却没想到二人都使出了千斤坠,在原地半分没有动弹! “再来!” 王益哪还有半分刚才与众多绿柳庄家丁对峙时的潇洒写意,脸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将内力催至巅峰。 “吃我一招!须弥芥子掌!!!” 只见他腾身而起,手中光影闪动,一时间双手化万千,又暗含芥子纳须弥的上乘道韵,对着商徵羽当头罩下,封尽周身八门,看这架势,当是他倾尽全力的最后一击了! “哈哈哈哈,任你千般变化,我自一力破之!” 商徵羽长笑一声,不退反进,双掌在胸前交叠,凝而不发,场中平白刮起一阵狂暴飓风,以商徵羽为中心向四周肆虐而去,只是起手式,竟然就有这般骇人的场景! 当王益掌风临近,商徵羽双目霎时间迸发精光,于瀚海般的掌影中找到了那一抹虚实变换间的王益真身,掌劲以雷霆万钧之势,喷薄而出! 大风云掌第四式!大风起兮云飞扬! “破!” 随着商徵羽一声爆喝,四掌交叠,那万千掌影竟如泡沫般齐齐泯灭,露出了其中隐而不出的王益。 此刻的王益发带早已崩碎,嘴角渗出鲜血,额头青筋鼓胀,青丝在狂风中翻腾,如一缕风中残叶,随时会被撕碎! 呜啦—— 王益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口中鲜血狂喷,被商徵羽刚猛的气劲直接轰飞了出去,撞开内院大门,一头跌进了外院的池塘中。 哈—— 使出如此惊世骇俗的绝招,商徵羽也面色微微发白,他如吐出一口体内浊气,立时将内劲运转一大周天,收劲回功,不多会便无甚大碍。 柳家的柳长风月柳元站在原地,丝毫不敢进入场中,深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哈哈哈。” 行功结束的商徵羽爆发出一真爽朗的大笑,三两步捡起地上的青竹酒筒,将其中的半筒千翠芽一口饮了大半。 “酒好,对手更好,哈哈哈哈!可惜可惜……” “王益,你莫要在那池塘里装泥鳅,快快起来,若是还不服,我们再打过!” 只听一声爆响,一个人影瞬间窜出水面,挥手间用内劲将身上衣裳蒸干,利于内院院墙之上,与商徵羽怒目相向。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八章 这酒喝着不痛快 看着脸色苍白的王益,商徵羽却知道,自己的掌劲只伤到了皮肉,未能进入经脉脏腑,被这王益飞退中化于无形。 商徵羽微微一笑,这家伙,还在装! “商兄厉害,王某甘拜下风,可否告知出身,待王某功成之日,必定登门拜访一血今日之耻!” “商兄弟,你万万不可放他离开,那样定会给你的家族招来弥天大祸的呀!” 柳长风再也忍不住,快步抛入场中,对商徵羽抱拳道。 “我商某,从不轻易杀人,更何况这件事本与我无关,我只是好奇,你这一身须臾无量决已然高出那大燕落平沙不知多少级数,何必揪住这点不放,难道这柳家与你有血海深仇?” “哼!” 王益一直在暗自运功疗伤,此刻已然好了九成,不惧一战。 他指着柳长风,还有这一众柳家家眷,长声喝道: “你问问那柳长风,他们柳家,过去可曾是我南岭王家的附庸?受我王家庇护,却在我王家陷落之时,不但不出兵相助,反而举族逃离到这云州偏远之地偏安一隅只求自己富贵,哪有这般道理!” “这大燕落平沙,便是当年柳长风的祖上进见我祖爷爷时,为表示两家交好由我祖爷爷送与他柳家之物!虽然已过百年,我王家此刻已然不在,我也无意再追究什么对错,但这《大燕落平沙》我王益誓要取回!替父亲完成心愿!” 见着王益这般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述,商徵羽皱了皱眉头,回头怒视柳长风,喝问到:“你老实说来,可有此事!” 虽然商徵羽未作出任何动作,但柳长风还是当即下厨了一声冷汗,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可依旧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少侠息怒,柳某实在不知啊,只要商少侠愿将这不知从哪里来的狠人赶出绿柳庄,我许诺的白银千两,美酒千斤依旧有效,如何?” 商徵羽望着满天星斗,突然做了一个对所有人来说无比意外的决定。 他拔开青竹酒筒的木塞,将里间千翠芽尽数倾倒在地。 “难怪这千翠芽我总觉得少了一股什么味道,原来是这酿酒的人心坏了。” “这样的酒,商某喝着不痛快!” 说完,商徵羽拂袖而去,但当走过王益所立的墙头时,商徵羽顿了顿。默然说道。 “王兄,能不伤人的话,还望不要伤人。” “王某自有分寸。” “那好。” 说完,商徵羽头也不回的离去,再不管那柳家人半分。 —— 太阳初升,商徵羽在树叶间稀疏的阳光下转醒。 摸着身边已然空了的青竹酒筒,商徵羽苦笑,这一段路,怕是要难捱啦。 “商兄竟醉卧在此,当真是好雅兴啊。” 只见树下立一男子,正是王益,他面带微笑,扬了扬手中的一本旧书,上面赫然写着: 大燕落平沙。 “恭喜啦。” 商徵羽翻身下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径自朝庄外走去。 “怎么,千翠芽不对味,这就要走了?” 王益赶上来,两人并肩而行,皆是器宇不凡,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这里无酒,我自然要离开,否则这酒虫造反,当真是要去掉半条老命。” “以你我的轻功,往南只需半日便会到达涿州益阳城,到时我请商兄喝那里出名的鹊酒,如何?” “你这小子,昨夜还和我打生打死,今天就要请我喝酒?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好声讲来!” 王益嘿嘿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只求商兄告诉我你是何人,所归何处。” “然后功成之后找我报仇?” 商徵羽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告诉你也无妨,我是清风抚月阁的人。” “涿州渝州城的清风抚月阁!” 没想到王益竟然立时大惊,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商徵羽,奇怪的说到。 “这些年清风抚月阁声名鹊起,楼中有七大高手,号称风月七子,不知商兄……” “在下不才,舔居第四。” “那当真是失敬了。” 王益目光认真,转身对商徵羽拱手一拜,起身道: “这次我能知道柳家偏安于这云州一隅之地,还是多亏了清风抚月阁的帮助,没想到此刻又能遇见商兄,王某与清风抚月阁真是有缘啊。” “哦?你是在阁中买的情报?莫非是秦风(见三篇番外)卖给你的?” “正是秦长事。” 这个家伙,让他掌管这阁中情报消息还真是没有放错地方。商徵羽不由得一笑。 “此次我正是要去渝州城向秦兄道谢,看来我与商兄是同路啊。这一趟酒,王某是请定了,就不知商兄肯不肯赏不赏脸。” “有酒有肉,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哈哈哈哈,快快出发。” 说完,脚下立时一动,整个人如落叶般向庄外飘去,身法缥缈,一跃数丈,霎时就与王益拉开了距离。 “商兄等我。” 王益也不慢,他化作一道残影急追而去,路上众人纷纷伢然,这两位少年,竟是两个江湖中难得一见的高手! —— “哈哈哈,王兄,可否需要歇息一下?我看你已经有些疲惫啦。” “勿需商兄挂怀,王某所修内劲与别家有所不同,内力充盈,尚可再奔十里。商兄若是累了,大可歇息一下,再行前进。” 说话的两位年轻人自然是商徵羽与王益,他们打从出了绿柳庄就直向南方而来,一路上风驰电掣。毕竟都是年轻人,这没过多久就叫上了劲,王益昨日一招败于商徵羽,便想今日找回场子,一路无有半点放松。而商徵羽肚里酒虫肆虐,心心念念的只有那益阳城的鹊酒,再加上王益穷追不舍,更是不愿放慢速度,二人就这般一赶一追,旋即又跨过了几里地,已经能看见益阳城那高耸的城墙了。 益阳城,身处涿州和云州的交界处而偏于涿州,西临济水,东靠叶儿山,北面则是一马平川,为涿州内的一处极为重要的军事要地,若是云州失手,那益阳城就将成为朝廷最后的一道防线,也会成为重夺云州的前线大本营。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九章 打你个穿红戴绿的窝囊废 “总算是到了。” 商徵羽和王益二人在城门前飘然落下,倒是没有吸引太多的目光。 “这益阳城说起来还和我有颇大的渊源,当年我王家败落,爷爷这一支族人便是在益阳城附近安居下来,直到现在我也有这一些哥哥姐姐在此,只不过多年未曾走动,这些亲戚已然都生疏了。” 走进城内,王益饶有兴致的向商徵羽介绍起这益阳城的种种,说到兴奋处,当真是手舞足蹈大笑不止,惹来众多目光。 “商兄,这便是益阳城最大的华阳楼,此中的鹊酒虽名声不显,但其实却是难得的好酒,绝对和商兄的口味。”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堂,小二看着王益这一身锦帽貂裘的打扮,顿时将身穿麻布长衫的商徵羽忽略了,谄笑着躬身在前方带路,那哈腰的样子,都让人感觉似乎驼背了一般。 “就坐在这里吧。” 王益指着大堂左侧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小二连忙上前擦了又擦,就差把桌子整个换成新的了。 “先来两坛鹊酒给我和兄弟尝尝,再来两碟拿手小菜。我可告诉你,可莫要拿那不加青泥果的假鹊酒蒙我,如若不然别怪我不给你结账。” “得嘞,客官一看就识货,我这就给您二位去拿。” 说着小二三步并两步的跑进后厨,一会就抱了两坛子未开封的鹊酒出来。 “这里的小二,怎么这般势利。” 商徵羽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不在意,但这般感觉却是不太好。 “别看益阳城不大,但这里身处涿州和云州交界,即是军事重镇但又相对安稳,是朝中那群想要混资历又舍不得将自己的儿子送上前线的高官大夫们的理想之选。” “甚至夸张点说,你从军营里随便拉出一个参将他都能和当朝宰相扯上关系。” “你看,这大厅里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人,十之一二都是在朝中有着封侯拜相的亲戚,其他的几位稍显不如但也多半差不到哪去,否则在这个街道上,哪会有如此多的玩乐之所呢。” 说到兴奋处,王益手舞足蹈,商徵羽也大感有趣,两人一轮推杯换盏,这两坛子鹊酒已然空了。 “小二, 上酒!” 王益也是个爽快人,连声高呼,引得堂中人纷纷注目。 “这是哪家的小子,怎的如此吵闹,忒让人不痛快了。” 大堂中央的一个桌上,坐着一个肥硕的胖公子,身上的红色绸缎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高级货色,他单脚踩在凳子上,一颗一颗的往嘴里丢着花生米,身边一众手下围绕,左右坐着两位公子哥,但都一脸谄媚的笑容,轮番向胖公子敬酒, 而他却爱答不理。斜眼瞟见高声唤酒的王益,胖公子突然从心里涌出一阵厌恶,说到: “去,将那两个家伙赶走,爷看着不痛快。” “泽爷,您稍等。” 其中一个蓝衣公子哥立时起身,当即就变了副脸色,面露煞气,带着身后的五个手下向商徵羽他们这桌走来,一路上人们纷纷让道,端的是嚣张跋扈! “你,还有你,泽爷不喜,让你俩滚出去!” 这个刚刚还在胖公子面前点头哈腰的家伙此刻仿佛换了一个人,昂首挺胸,恨不得用鼻孔看人,这般做派,倒是让商徵羽乐了。 “喂,同样是吃酒,为何你们能在这吃,我们就吃不得?这是何道理?若你能说个分明,这酒我还真就可以不喝了。” 商徵羽王嘴里夹了两片牛肉,丝毫没有正眼看这位蓝衣公子。 “让你们滚就滚,哪来这般多废话,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外乡人,不认识泽爷,那我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泽爷的舅舅就是当今朝廷的尚书大人,姐姐就是当今大皇子的宠妾,泽爷只要伸伸手指,就能把你俩挫骨扬灰!还不快滚!” “哟,我好怕呀。” 王益只是冷笑一声,而商徵羽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蓝衣公子的鼻子笑骂道: “你这穿红戴绿的东西,真不知道你从哪来的优越感,天下皇亲国戚就那么不值钱吗?我一路走来竟然能碰见好几个,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也。” “我看你是找打!” 一个蓝衣公子怒极,退后一步,身后那五个舞刀弄棒的恶奴当即冲了上来,一棍子朝着商徵羽当头砸下。 “全是一群软脚虾,让商某教教你们什么叫打架。” 商徵羽有心要戏耍他们一顿,故而没有使出内劲,但这样也不是这几个毫无功夫的恶奴能对付的,只一盏茶功夫,这五个恶奴便全都躺在了地上,哀叫着打滚半天爬不起来。 “你……” 这个蓝衣公子慌了神,赶忙后退。 “你们几个,一块上!” 被称为泽爷的红衣胖公子终于坐不住了,他将酒杯往地上一摔,剩余的几个恶奴争先恐后的扑了过来,一路上不知掀了多少酒桌,那些食客却个个敢怒不敢言。 “商兄且稍作,王某来玩玩。” 王益才没有如商徵羽那般随意,挥手挡住劈头而来的木棍,内劲直接随棍而上,一声爆响,木棍近端顿时在这恶奴手中炸开,木屑直插入皮肉,顿时皮开肉绽。 “一个个都趴下吧。” 王益一个大鹏展翅腾身跃入恶奴中间,手脚齐动,一时间人影翻飞,这十几个恶奴全都倒地哀嚎,看这劲道,回去之后怕是要好好躺上几天了。 “这下,该滚的是谁?” 商徵羽笑着,一把揪住蓝衣公子的衣领,然后笑嘻嘻地将目光转向红衣胖公子那边。 红衣胖公子在仆人被打倒在地的时候就吓傻了,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嚣张模样,丢下另一个公子就要跑,谁知王益早已先一步堵住了门口,一把将他摁回了原来的凳子上。 商徵羽左手揪着蓝衣公子,右手拿着一坛刚刚从另一个酒桌上拿来的鹊酒,一边走一边喝,笑嘻嘻来到红衣胖公子的身前,然后把蓝衣公子往桌上一丢,笑道: “怎么,就让你们喝酒,爷就不能喝?这是什么道理?爷没读过几天书,你可别骗我啊。” 红衣胖子就快要哭出来了,他还转头想向另一位白衣公子求救,却没成想,王益早已将他丢到了一边,自己坐在白衣公子的位置上。红衣胖公子被两人夹着,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哭是笑,甚是滑稽。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十章 风字玉牌 “你们是大爷,二位是真正的大爷,我就是一市井小流氓,你们高抬贵手,千万,千万别打我呀。” “呵——这就服软了?没意思。” 商徵羽一掌将这个胖子打翻在地,随后王益直接唤来小二。 “把这都撤了,换一桌酒菜,我和我兄弟还没喝够呢。” 三位公子趴在地上,想跑又不敢跑,那些个鼻青脸肿的恶奴相互搀扶着起来,也没有一个人敢妄动。 商徵羽和王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根本就没搭理他们这十几号人。 就这般僵持了一炷香时间,终于,红衣胖公子的救兵来了! “三叔,你快将这两个恶棍抓起来,给侄儿出气!” 红衣胖公子看见远处走来一堆兵勇,恨不得喜极而泣,他一个咕噜就爬了起来,手脚并用一下子扑到了队首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怀里,说什么也不撒手了。 那两个公子哥和十几个原本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恶奴们纷纷跑了出来,立时换了个脸色,对着商徵羽和王益怒目相向。 “邱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出气,来人!” 这个身披裘袍的大汉挥挥手,顿时一众兵勇就冲了上来,将这座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那两个被打的公子张牙舞爪的仿佛就要扑上来,却连半步都不敢往酒楼里迈,典型的样子货,看着这般场景,商徵羽只觉得滑稽非常。 “商兄,看样子今天这酒是喝不成啦,改日我再请你喝一次。” 王益苦笑道,没成想这胖子在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的人愿意上赶着巴结他,倒是失策了。 “没事,这场酒我喝得很痛快,相当痛快,哈哈哈哈。” 一声长笑,商徵羽拿起青竹酒筒就将剩下的鹊酒灌了进去,随后大步迈出了酒楼。王益也不言语,紧跟着走了出去。 “你就是那闹事的罪魁祸首?拿下!” 裘袍汉子大吼一声,随即退后一步,他可是听过侄儿说起这两人的本领,可不敢以身犯险。 “上——” 那几十号兵勇立即扑了上来,眼中闪烁着精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还没有半分风险,只要能让泽爷满意,那还不是加官进爵之日可啊! 这群得意洋洋的兵勇就要与商徵羽接触,商徵羽却半分不慌。 “邱将军,你且看这是什么?” 只见商徵羽突然从胸口掏出一个羊脂白玉令牌,上面单单雕着一个风字,古朴大气,却没有任何令人惊叹的地方,但霎时间就让这裘袍大汉脸色巨变!!! “停下,都给我停下!” 裘袍大汉急忙上前叫停。 他隔着兵勇的人墙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这个令牌,目光急转,突然二话不说,回身一巴掌就抽在名叫邱泽的侄儿脸上,当即打掉了他的两颗大牙。 “这位公子,都是我侄儿不懂事,回去之后我必定以家法处置,绝不姑息!不知两位公子住在何处,可否告知在下,改日邱集必带着这斯登门谢罪,以消公子之怒。” 看着这把风云变化,周围的人一下子全都傻眼了,就连王益也丈二摸不着头脑,不过管他作甚,反正看这架势,自己二人当可全身而退了。 “邱将军言过了,我们年轻人喝个酒吃个茶,小打小闹玩玩而已,商某可从未当真,你说是对否?红球(邱)儿?” “我们是在玩笑,都是玩笑,都是……” 邱泽虽然借着家里的势力在外横行无忌,但他绝不是一个草包,这般架势已经很明显了,商徵羽二人明显就是背有靠山的人物,邱泽自然知道如何做。 “好了,吃饱喝足,我们也要上路了。这一路南下倒是疲乏了,邱将军,不知可否借我们两匹快马,让我好尽快赶到渝州城。” 回主楼复命,这就更没有错了。 邱集心思急转,却含笑间没有半点展露。 “我这刚好有两匹快马,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二位若是不弃,便尽管拿去。” “邱将军美意,商某已知,待得邱将军高升之日,商某必定登门道喜。” “那邱某就谢先生吉言啦!” 邱集闻之大喜,当即对着商徵羽大礼参拜,随后立刻着人从城内营中牵来两匹上好骏马,又在鞍内隐埋了不少金银,亲自将二人送出了益阳城。 —— 两人一路风驰电掣,好不快活。 “商兄啊,那邱家二人按理说应该也算是京城的一方豪强了,有尚书大人和大皇子为他们撑腰,按理说应该不惧我们这些江湖人士,怎么见到商兄拿出那个玉牌却和老鼠见到猫一样,甚是害怕。而且你最后说要恭喜他高升,这又是何道理?” 商徵羽哈哈大笑,一甩马鞭,脚下良驹又快了几分,那马鞍后方悬着的黄白之物发出一阵交击之响,刹是好听。 “王兄以为我清风抚月阁的情报方面如何?“ “若是没有从秦风兄弟那里买到绿柳庄的情报,我要夺回着《大燕落平沙》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在这方面,王某是佩服之至啊。” “没错。” 商徵羽笑道: “我清风抚月阁除了一些日常生意之外,若说最特殊的便是这情报交易了,下至黎明百姓,上至达官贵人,甚至是朝中那些皇亲国戚,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我们便能替他们打听出相应的情报。” “这些个在益阳城混资历的公子哥们,说句实话,别看他们背景深厚,但实际上却有不少东西拿捏在我们的手里,他们平日对于别人或可以横行无忌,但对于我们清风抚月阁来说,该服软的时候就必须得服软。” “哈哈哈,如此看来,清风抚月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呐!” 王益也不是刚刚混江湖的雏儿,立刻明白了着其中的深刻含义,以清风抚月阁的背景实力,只要稍稍透露出一点消息,提拔一个人或者贬谪一个人那还是相当容易的。怪不得那邱集看见商徵羽拿出风字玉牌后变脸如此之快,此刻一想倒也恍然。 “我清风抚月阁只是江湖之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怎么样,王兄有无意向要加入我清风抚月阁?以王兄的身手,再加上商某的引荐,或可寻到一个不错的职位啊。” 王益哈哈大笑,豪迈非凡。 “商兄说的如此真切,我真是非常动心。奈何现在修炼还远未至大成之境,此次下山也是听闻了绿柳庄的消息才有此一行,待和秦兄弟见面后就将返回山上继续修行。” “不过我可承诺,若是以后王某行走江湖之时想要加入哪方势力,必定会先想到清风抚月阁。” “那便说好了!” “好说好说!哈哈哈。” 长笑间,两人已然临近了渝州城。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十一章 王家,大魏,阁主为谁(上) 刚行至清风抚月阁大门口,只见门口早已有三人在那迎接。 左侧一人身穿淡红薄纱裙,头戴玉笄,其上雕琢牡丹花纹,一点红蕊藏于发间,说不出的妩媚明艳,眉间一点朱砂,凤目清冷,气质与装束迥然,却给人一种火中蕴冰的奇异美~感。 右侧一人身着水蓝色纱裙,头戴一黄金打造的孔雀发簪,其上缀着蓝色宝石流苏,随着主人的身姿摇曳,眉间一点淡蓝花钿,清新雅致,美~目流转间透着一股灵动与俏皮,与之前红纱丽人的霜寒又自不同。 一静一动,一浓一淡,相得益彰。 二人前方是一名翩翩佳公子,身披貂毛大氅,内里穿着由上好的金线绸缎缝制的锦衣,腰上缀一枚羊脂白玉牌,手中纸扇轻舞,好不潇洒,遥遥看见二人前来,当即面露喜色。 正是清风抚月阁风月第六子秦风以及他的两位红颜知己,红袖,蓝翎。 商徵羽和王益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下人,商徵羽与秦风直接熊抱在了一起,兄弟亲密之情溢于言表。 “四哥,你可算回来啦。” “王兄,此行可算顺利?那件东西可否拿到?” 秦风玲珑八面,自然不会冷落一旁的王益,长笑间就与他攀谈起来,当得知商徵羽与王益在绿柳庄大打出手,而后又一同酒后大闹益阳城的时候,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二人当真是不打不相识啊,来来来,今日定要再好好喝上一顿!” 秦风当即将二人引至三楼一间雅室,一路上纷纷有路人同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敬。 不消一会,一桌酒菜就已齐备,三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连连,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茶过五味,三人便攀谈起来,秦风有意问到了王益的出身,王益也不介意,随即说了出来。 “我本是岭南王家的人,百多年前或还有些名望,此时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谁人还会记得,此次也是为了完成家父的这一个遗愿,取回我王家在外 的《大燕落平沙》掌法,否则我断不会如此匆匆下山。” “岭南王家?我记得我翻看楼中书稿时有过一点记载,可是人称‘塞北侯,西关刘,岭南王家傲千秋’的那个王家?” “时隔百年竟然还有人记得我王家,当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啊,秦兄,你再次让我刮目相看啦。” 王益感慨非常,自己满饮一杯,长叹一声。 “就算是强如当年的王家,竟然最后也分崩离析,族人落入如此田地,当真让人唏嘘不已啊,不过事情已过百年,那些过往早已烟消云散,此次能取回《大燕落平沙》,王兄也算了了一大心愿,想必回去之后,修行之时当会突飞猛进,商某在此,先行恭贺一声啦。” 商徵羽不愿在酒桌上深谈这些伤心往事,转而说到其他,气氛又渐渐回升。 …… “总有分别之时,二位兄弟就送到这里吧。” 走到清风抚月阁门前,跨过那条醒目的黄线,王益翻身上马,对着商徵羽和秦风拱拱手,长啸一声,朝着城门口飞驰而去。 “这王益,也算是个性情中人,与这样的人相处,当真是痛快。” “呵——!小秦子!此刻就你我二人,你这般说教,可不就是说与我听?莫非四哥就不是那性情中人,莫非与你四哥就半点不痛快?我看你是找打!” 商徵羽听着秦风的感慨,当即做暴怒状,伸手欲打。 “四哥,六弟可半点不敢说你啊。” 秦风赶忙握住他的手臂,笑着赔罪道。 “在楼中,谁人不知四哥的豪爽大义,我就是随口一说,四哥千万别当真,算是小弟不对,小弟认罚。” “这还像话。” 商徵羽大笑一声,二人旋即上楼,继续喝酒吃肉去了。 —— “四哥,你可知我为何要帮助着王益。” 二人又换了一桌酒菜,这时王益已然不在,二人话语间也放开了许多。 “哦,愿闻其详。” 秦风吃了一口菜,也不卖关子,轻声道。 “一半是生意,一半是人情。” “想当年,我还是孩提的时候,就听爷爷说过,我大魏开国之初,岭南曾有过一个王家,富甲一方,气贯东南,乃是当时一等一的豪族,我的祖上就曾受过王家的恩惠,甚至于我所修的这身玄门正宗的紫微宝鉴也与那王家有些渊源。” “哦,竟有此事?” 商徵羽给秦风满上一杯,静待下文。 “这王家当年如日中天,甚至可以说俨然已经是岭南的土皇帝,但不知何故,短短一月之间,整个家族分崩离析,走的走,散的散,那般庞大的家族,竟然散若星辰一般,时至今日,除了当地的那些宅院,甚至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你说奇怪否?” “老六,你这是想要查清当年的真相?” “是也不是。” 秦风随意地笑着,待得红袖蓝翎二人将酒食收拾干净,换上香茗,将二人屏退之后才慢慢的说道。 “江湖当年盛传,王家之所以败落,和如今的朝廷有着解不开的关系。” “当年群雄逐鹿,割据中原,最后终于出现了一个大人物,力压众人,一统中原,结束了那长达百余年的中原乱战,这段历史,四哥应该是知道的吧。” 商徵羽长笑一声,指着秦风没好气地说到。 “你在讽刺你四哥没读过几天书吗?你说的这些,不就是大魏当年建国,一统天下的那段历史?这里面又有何说道?” 秦风折扇一闭,探过身子在商徵羽耳边轻声到。 “当年的王家之所以繁盛,正是因为支持了那位开国先皇,但当今天子的祖爷爷,可未必就是我们以为的那位啊。” “什么!” 如此惊骇的消息,让商徵羽不由得站起身来一声惊呼,秦风连忙将他压下,小声提醒他不要乱说。 “虽然这只是小道消息,然自从开国先皇登基后,所有与那位王上有密切关系的家族和将领都几乎在一夜间消失一空,若说这里面没有什么关联,那我可半点都不信。” 看着秦风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商徵羽平静下来,思前想后一番,忽又哈哈大笑起来。 “六弟啊,都说你闲暇时最爱去那洗心阁里看杂书,我看你是那些志怪小说看多了吧,就算是又怎样,百年过去,一切烟消云散,与我们清风抚月阁又有何干系?无非就是茶余饭后多了一份谈资罢了。” “醒醒吧,六弟,哈哈哈哈。” 商徵羽放肆的笑声并没有让秦风觉得难看,反而是秦风始终气定神闲的看着他的四哥,这副模样,与当初在路边茶肆里邀请曹应龙将军同行时候一模一样。 笑了一阵,见得秦风依旧如此,商徵羽当然明白这位六弟的秉性,若是没有一点把握,他断不会如此。 “好吧好吧, 算哥哥怕了你了,到底有何缘由,你快说说。” “哈哈哈,我就知道,在清风抚月阁中,大姐远在京城,二姐不问世事,三哥高深莫测,五哥和老七也成天不见踪影,也就是四哥最喜欢听我讲故事,哈哈哈。”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十一章 王家,大魏,阁主为谁(下) 秦风畅笑一阵,随后收起玩笑,面色认真的说道。 “四哥也知道我喜欢去洗心阁读书,最近我无意在阁中最高层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些野史和随笔,里面记载的都是大魏建朝时期的一些事迹,林林种种不下百余件,王家的变故在里面也仅仅占了一小部分而已。” “而且我发现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现象,阁主似乎很在意这些东西,这些野史传记中很多地方都有阁主的亲手批注,记载之详细仿佛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你也知道,在字迹方面,小弟是断不会认错的。” “按理说倒也无伤大雅,但我之前关于大魏那位开国皇帝的怀疑正是在这些随笔中找到了答案,阁主的原话是:大魏始皇,谋朝篡位!” “阁主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但说不定还真有其事了。” 商徵羽喝不惯那些淡雅的茶水,索性将自己腰间的青竹酒筒取下,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不因其他,只是为了压下心头的惊骇。 秦风并不着急,因为当时他刚刚看到此笔记时表现得比之商徵羽还要不堪,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半天才缓过神来。待商徵羽这一口酒饮干,秦风才装作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四哥,我们虽号称风月七子,然我们七人除了大姐外,又有几个是从小在清风抚月阁长大的,只是加入早晚而已。说到底我们加入这清风抚月阁都是各取所需,或名或利,或是金银财富,或是武功秘籍,像我便可以很不避讳的说,我加入清风抚月阁便是为了那洗心阁中的杂书。” “但你我加入清风抚月阁这么多年来,莫说其他人,就连你我其实也未见过阁主哪怕一面,一切皆是由大姐通传,你难道对阁主的出身就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此刻商徵羽正紧紧地盯着秦风,目光咄咄逼人! “老六,你若还是我六弟的话,这些东西就最好都永远不要再提起。” “忘了我们当初刚进入阁中,大姐教我们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吗?” “在清风抚月阁,不可揣测阁主身份!” 秦风被商徵羽咄咄逼人的目光慑了心神,只能露出一股苦笑拱手作揖道: “四哥,算六弟错了还不行吗?秦风以后都不敢了。” 商徵羽看着秦风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才稍稍收起了脸上的寒霜,沉声到。 “六弟啊,七人之中,其他人我都不担心,但唯独你却是大家最担心的。你玩心太重,有时候还是要克制一些才好。” “这是阁中最大的忌讳,你可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否则风月誓杀帖一出,逃不开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别忘了,老八是怎么死的。” 商徵羽在秦风的肩膀上拍了三下,一下比一下重,这就是要告诫他,千万不要以身试险! “四哥放心,老六记住了。” 秦风起身对着商徵羽拱手一拜,不为其他,只因四哥是在真心实意的为他着想。 —— 涿州西南方向,一个三百人步兵对正在前行,最前方有数匹高头大马,其上之人正是京城三皇子子麾下的近前侍卫长苏震。 只见队伍后方远远奔来一匹骏马,其上是个传令官。行到苏震面前一勒缰绳,立刻翻身下马高声道。 “将军,我们得到线报,曹应龙在涿州北面遭遇涂人熊的追击,恰被清风抚月阁的人相救,现正在渝州城的清风抚月阁中休养。” “好,哈哈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曹应龙将军果然是吉人天相,再好不过,兄弟们,随我加快步伐,去渝州城迎接曹将军回京!” 说完,队伍立刻加快了行军速度,看这样子,只要明日下午,苏震就将与曹应龙会面,到时有军队护送,哪怕大皇子想要再派人动手,也需要掂量掂量了。 —— 离清风抚月阁不远的一处院落中,足足站了有二三十号人。他们全都身穿夜行衣,背负钢刀,黑布遮面,看着行走间龙行虎步的模样,身上均有着不错的功夫。他们三三两两的私下交流着,从话语中听到最多的就只有三个字: 曹应龙! 一个黑衣人推开院门跑了进来,足下生风,一看便知是有着不俗的轻功,他推开主间的大门,立时单膝跪地道“ “报,大人,苏震的三百步甲兵预计明日下午就将到达渝州城,大皇子命我们火速行动,不能让他们两方回合!” “嗯,知道了。” 一个身穿夜行衣、坐在客厅正中央的中年男子挥手将这个手下屏退,环顾左右轻声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梅林七客自从投入大皇子麾下,一直养尊处优,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投名状,此刻大皇子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兄弟几个一定要齐心协力,万万不可懈怠。” 为首的这个中年男子腰间别着一把长愈两尺的黑铁折扇,厚重异常,乃他的独门兵器,而左右分列的六人也各有所长,或背负宝剑,或手持劲弩,或手握银枪,或腰盘长鞭,或手握钢叉,或腰佩双刀,算起来正好七种。 “大哥放心,我们梅林七客也算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杀手了,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失手过。虽然这清风抚月阁号称有什么风月七子,楼中禁止杀戮,但在我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们潜行进去,曹应龙的人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话的那个背负宝剑的剑客坐在铁扇客的右下手,当是梅林七客中的二号人物。 “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过大皇子安排了二十七名军中好手与我们随行,只要运用得当,以他们为饵吸引清风抚月阁的人,再由我们暗中出手,当可一举成功。” 铁扇客的性格相当谨慎,但此次人多势众,名为暗杀,实际就等同于攻打清风抚月阁,己方一明一暗两路人马齐齐袭杀而至,那曹应龙当是再无半点生机。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十二章 愁云遮月谁人将死 月上柳梢头,却被愁云遮住了浩浩清光。 桃花斋外不远处的树林里,商徵羽和秦风正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红袖蓝翎陪侍在旁,借着这时有时无的月光,倒也显得相当惬意。 “原来曹将军的身上还背负着如此多的冤屈,若不是秦风你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六哥,我也是接到曹应龙将军之后,一路上太探听出来原委,哎,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闲来无事,秦风便把发生在曹将军身上的事情告知了商徵羽,原来当初是大皇子一意孤行,要在天子大寿之前送上大礼,命青云军强攻罗阳山,结果却全军覆没后为了逃避罪责,将青云军说城池临阵投敌的叛军,曹应龙也成了叛将,此番曹应龙其那里跋涉南下燕京,便是要告御状撞天钟,为青云军那八千英魂讨回一个公道。 “如此说来,大皇子为了继续隐瞒下来应该是执意要杀曹将军了,他那些手下在隔壁安静了这么多天,当真就会在今夜出来?” 商徵羽再次满饮一杯之后,伸了个懒腰,露出意兴阑珊的表情。 “可莫要框你四哥啊。” “四哥莫急,就算是他们不来,有六弟在此陪你喝酒,难道就不痛快吗?” 秦风笑道,手中的折扇轻舞,微风徐徐,再配上着林中树叶响动的沙沙声,倒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 “你有美人在侧,而我却只有一壶老酒,你让我怎的痛快!” 商徵羽不屑地撇了他一眼,惹得秦风哈哈大笑,随手将红袖蓝翎揽在手中,挑衅似的对商徵羽说道: “索性云州的任务已经结束,你倒是让你那美女徒儿快快回来啊?有她在旁给你斟酒作陪,那是多少达官贵人梦寐以求的滋味啊,哈哈哈哈。” “哎,你莫要提她。” 商徵羽指了指秦风,没好气的说到。 “这个不长进的,我说帮她向阁主请功,甚至可以帮她讨要洗心阁中的上等功法,你猜她怎么说,她……” “柔薇肯定会说:我只要待在商师傅身边便足以,不求其他!我说的可对!哈哈哈哈。” 秦风这一番调笑,说得商徵羽半点没了脾气,干脆闭口不言,反而弄得秦风连连告罪,自罚三杯方才揭过。 “其实柔薇妹妹挺好的。” 秦风刚说完,谁知蓝翎这张小嘴却嘟囔了起来,红袖赶忙去捂她的嘴巴,生怕商徵羽又不高兴。 “好了好了,不闹了,快点收拾一下,贵客上门了。” 商徵羽刚刚说完,就听见前方树林中传来一阵刀剑交击之声,且越来越近,想来是林中隐藏的暗哨发现了那群此刻,正且战且退的向这边行来。 “我知道这帮臭小子每天看家护院都闷坏了,所以刻意让他们接了个先锋战,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功夫都没拉下。“ 秦风侧耳倾听了一段,随即笑了起来。 “也别让兄弟们有太大死伤,到时候你也不好向阁主交代。” 商徵羽话音刚落。红袖广袖一舞,旋即从袖中飞出一把红色刀芒,被她握于手中。这把刀长仅一尺有余,弯若玄月,其色赤红如血,刀身印着一枝富贵牡丹,仿佛傲立于血泊之中。 这就是红袖的武器——红尘分袖刀! 蓝翎紧随其后,只见她素手在腰间一抹,旋即抽出一把水蓝色软剑,薄似柳叶,柔若灵蛇,剑身雕刻云纹,更显缥缈灵动。 这是蓝翎的武器——冰蓝双倚剑! “我们去了!” 二女对着商徵羽和秦风欠身作揖,均腾空而起,向那交战的方向飞去。 “四哥,此刻又剩下你我二人啦。” 对着红袖蓝翎二人还未曾来得及收拾的石桌,两人反倒坐了下来,近处万籁无声,远处刀枪阵阵,倒是有一种别样的感受。 “四哥,你说那些人要藏到什么时候才肯现身,林中都已经打斗得如此激烈了,他们居然还能在此按兵不动,六弟我还真是佩服他们的耐性。” “若是死的不是你自己的兄弟,你也会有这般的好耐心。” 商徵羽无谓其他,将青竹酒筒端了起来,满满的饮了一口。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森寒的剑锋突然从树林中射出,直指商徵羽喝酒露出的咽喉! 同一时间,一道漆黑的影子挟着劈山断海的气势,骤然从林中飞起,直直向秦风的头颅砸来! “刚还说你们耐性好。” 商徵羽毫不在意,右手继续饮酒,左手平平出掌,剑锋主人只感到一阵难以匹敌的罡风硬生生将他的剑锋荡开。 秦风一声轻笑,手中折扇一收,右掌上托,手中紫色光华凝聚,仿佛握着一道星辰,与那黑影霎时间撞到了一起! 剑锋偏斜,黑影迫退! 眼见事不可为,出手的二人旋即收手,翻滚落于场中站定。 正是梅林七客中的老大铁扇客与老二剑客! “竟然是杀手榜上的人物,难得难得。” 商徵羽大笑一声,将青竹酒筒挂于腰间,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他们二人。 “黑铁扇,吞金剑,你二人当是梅林七客中的铁扇客与剑客无疑了,那剩下的五人也别藏着掖着,都出来吧。” 秦风话音刚落,又是五道身影飞出落于场中,却是将二人团团围住。 “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果然有点门道,但你二人此刻自身难保,却拿什么再去保那曹应龙?” 铁扇客未发话,而剑客却率先讥讽起来。看得出他年纪不大,但已经是七人中除铁扇客之外的第二高手,难怪如此嚣张。 “嘿嘿,臭小子,话可不是这么说。” 商徵羽环顾一周,对这围困之局半点都不在意,他将背后那无锋的玄铁重剑解下,只听一声顿响,玄铁重剑被他插于地面,尘嚣骤起,可见其重量非同一般。 “原本我今天刚回风月阁,正准备宽衣休息,谁知六弟说今夜有贵客临门,硬生生将我拉了过来,如若不然,对付你们的也就是六弟一人而已,哈哈哈哈。” “好个腌臜泼材,今日便让你们知道知道,我梅林七客的手段!” 年轻剑客功力颇高,但性格却还有待磨炼,只见他立时挺剑而出,直直向商徵羽扑来! 一剑誓杀! “六弟,干活了!” 只见商徵羽一声畅笑,手中玄铁重剑罡风骤起,一式简单的横扫便与剑客的锋刃狠狠撞在了一起! 平天剑诀第二式!荡魔! 只见玄铁重剑周围凝练的罡风在交击的瞬间骤然爆开,形成一股磅礴气浪,横扫八方六合!一时间飞沙走石,目不能视!场中梅林七客无奈各自飞退,围剿之势不攻自破! 秦风站在场中衣衫猎猎,丝毫不为所动,罡风在他周围狂暴肆虐,却无伤他分毫,可见商徵羽早已将内劲练得如臂使指,反观那剑客,被一式荡魔弄得灰头土脸,飞退之中连续挽了几个剑花才将反噬的劲道压下,几人看向商徵羽的眼神立时不同。 “老二,看到了吧,你当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此间除了秦风外,还有一人纹丝不动,便是那梅林七客中的铁扇客,只见他将手中的两尺铁扇展开,每一个扇片均以巧妙手法镂空雕刻,组合起来,竟是一副百鬼噬魂图,阴森可怖!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十三章 平天为正,翻天亦邪 “老二你带人对付那个拿扇子的嫩面书生,这个拿着重剑的莽夫交给我。” 嫩面书生,拿着重剑的莽夫。 商徵羽与秦风相视一笑,二人有多久没被人如此小视过了,竟然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打听清楚就来行刺,当真是不知死活! “四哥,我要上了,这般让人调侃,当真是多少年都没遇见了。” 秦风脸上狠色一闪而逝,双掌向左右一分,那股有若星光般璀璨的紫色匹练顿时在周身上下流转不休,短短一个呼吸內劲便已被他催至巅峰,连平日和颜悦色的秦风也被难得动怒,看来这群蠢货是真的在找死了! “老六,不必留手。” 商徵羽一声长笑,然笑声在末尾时骤然变冷,玄铁重剑被他反握于手中,目光再不似之前那般充满调笑与快意,而是隐着丝丝阴狠与嗜血,就连他身上的内劲,也随之而变,充满了森然的气息,若不是梅林七客亲眼目睹了这般变化,再加上商徵羽就在他们面前,否则断然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同一个人! “你竟然修炼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功!当真不怕阴阳反噬,经脉尽断而死!” 铁扇客大叫一声,惊骇莫名。他经验老辣,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商徵羽身上的异常,但商徵羽只是嘿嘿笑了两声,用一种仿佛来自幽冥地狱般的声音沉声回答道: “你们的死对我来说便是最好的解药!” 翻天剑诀第一式! “杀生!!!” 商徵羽大吼一声,腾空而起,手握玄铁重剑犹如九天战神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力劈而下,直取铁扇客人头! “来得好!” 铁扇客半点也不示弱,手中铁扇狂舞,在他周身环绕道道腥风,仿佛凭空而起,他毫不示弱,双手握扇,与力劈而下的玄铁重剑当即撞到了一处!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铁扇客脚下一沉,那原本以成块巨大青石铺设的地面瞬间化为齑粉,一时间烟尘漫天,人影不辨! “到我了!” 秦风在商徵羽动手的瞬间就同时发起了攻势。他脚下一蹬,瞬间切近手握钢叉的夜叉客身前,早已注满內劲的双掌当即印了下去。 紫色星河璀璨,夜叉客只看到一阵炫目光华,仿佛九天星河向他砸下!他内心惊骇莫名,但依旧咬牙站定,气贯钢叉横于前胸,试图与秦风硬拼一招! 自己不能让围攻之势露出缺口,只需坚持片刻,众位兄弟定可赶到替他解围! “天干落星手!” 秦风暴喝!双掌毫不犹豫的印上了夜叉客的钢叉,只一瞬间,那原本勉力站定的夜叉客就暴吐一口鲜血,身形向后狂飙,直接撞进了那数米外三四人方可环抱的大树干内,生死不明! 只听树干中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那是夜叉客的声音!其他梅林七客刚想前去救援,却突然从树干中爆出一股汹涌的气浪,裹挟着丝丝衣衫与碎肉的残骸,爆溅了其他人一脸。 “老六!” 那腰缠钢鞭的女子顿时眼角瞪裂,只是仅仅这么一招,就直接将与她功力不相上下的老六当场击毙,而且明显是被內劲灌体而亡!这个看似柔弱的书生,竟然修炼有如此霸道绝伦的功夫! “上,不能让他们有一丝喘息之机!” 老二剑客立刻高声提醒众人,剩下五人齐齐朝秦风而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内心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或许除了老大,谁人单独对上这个霸道书生,都得饮恨当场! “谁让你过去的?!” 满天的烟尘中,突然出现一个庞大黑影向剑客横扫而来,其上裹挟的罡风如浪潮般汹涌,虽未临近,可单单那是气势就将剑客死死的圈在了原地!剑客明白,若是他此刻再要前去围剿那书生,定逃不过被一剑两断的下场! “哼!那便杀了你,再去杀他!” 剑客当即挽了三个剑花,每挽一次劲道都凝练一分,同时四周束缚身躯的那些猎猎罡风尽数荡开,随后手上寒光暴起,一道冷冽的光华瞬间迸出,直取商徵羽项上人头! 他看中了玄铁重剑沉重迟缓的破绽,企图用剑芒绕过将商徵羽击杀! 剑芒一发而至! “花俏招式,中看不中用!” 在烟尘中挥剑横扫的商徵羽嘴角轻扬,仿佛在讥讽着剑客的无知与羸弱,玄铁重剑攻势不变,在剑芒临近的瞬间,商徵羽突然将手腕侧转,玄铁重剑由横扫骤然变成横拍,当即将这道冷冽的剑光拍散!玄铁重剑攻势不变,转瞬间与剑客的吞金剑撞到了一起! 这一次,剑客就没有之前那般好运了。 “翻天剑诀第二式!戮神!” 吞金剑当场片片崩碎,甚至有片残刃被罡风裹挟直接穿透了剑客的左肩膀,顿时间鲜血淋漓! “老二,退,万不可与他硬拼!” 铁扇客一个腾跃从烟尘中向商徵羽扑来,铁扇直取商徵羽后脑! 他刚才虽在正面硬撼中看似丝毫没有落于下风,但那玄铁重剑已然击散了他双掌內劲,刚才整个手臂都处于脱力状态。若不是这握着玄铁重剑的蛮子要替那个书生解围转而攻击老二,自己说不定就要饮恨当场! 这般人物,当真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足以对付的! “我二人将他钳制在此,万不可让他们二人会和!” 只这一句话,就让梅林七客剩下的四人汗颜,老大肯定在这个重剑蛮子的手上吃了亏,看来只能倚靠群攻才有胜算! “老七,老五,老四,老三!你们围攻书生,定要替老六报仇!” “是!” 此时六人心中已经对这次任务隐隐有些后悔,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六人暗自定了定心神,只有杀了他们二人,再斩掉曹应龙,他们才有一线生机,否则以一个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大皇子必定会第一个将他们杀人灭口! “杀!” 老七双刀客率先发难,两把柳叶刀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留下道道光影,这就是他压箱底的绝招: 快刀十六! 一人双刀,舞动间仿佛十六把钢刀齐齐攻来,顿时封死了秦风的一面退路,众人配合多年,早已是心生默契,眼见老七发难,老五手中钢鞭顿时变为了一道黑色的毒蛇,对着秦风缠绕而去, 一个以快打慢,封尽周身,一个刁钻难防,专攻下盘。一时间前后交击,倒是让秦风有些应接不暇。 老四和老三冷冷眼旁观,但手上劲道却凝练已极,显然是在伺机而动,想要一击建功!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十四章 落星,流云,天地印 秦风不断在场中闪转腾挪,有若风中残烛。但看似危机四伏,实则游刃有余,一进一退之间尽显风度,倒是老七和老五久攻不下,劲道已然转弱,虽说犯了刺客的大忌,然此时此刻,也只能咬牙坚持。 “若说杀手,你们几人倒也还算是不俗了。” 秦风话音刚落,老五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一阵精光,钢鞭突的缠上了秦风的左手,内劲急吐!顿时让秦风身形一滞! 几人的默契都是在那无数鲜血中练就而成,无需言语,老四和老三瞬间杀到! 只见老四手中漆黑钢枪如一条毒蛇张开了致命的毒牙,在他手中舞出朵朵枪花,让人摸不清它到底要攻向何处! 老三双手化作一团幻影,那藏在袖中的簧机弩瞬间连发一十二箭,同时攻向秦风周身一十二处要害! 毒蛇吐信,箭箭夺命!再加上老七封尽退路的快刀十六!这就是一个必杀之局! “总算是出手了,没让我白挨这一下!” 秦风身在杀局之中却依旧气定神闲,只见他微微一笑,被钢鞭缠住的手臂上内劲流转,瞬间荡开了老六纠缠的钢鞭,双掌上下翻飞,顿时一股浓厚的紫色流光遍及周身上下,如雾如云,锁死各个命门,任凭三人如何攻击,端得是一个水泼不进! 地支流云掌! 秦风一声畅笑间整个人腾空而起,脚下踏着紫色流云,一时间竟像是腾云驾雾一般,于空中俯视四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且看我秦风的手段!” 只是双掌结印,朴实无华,却仿佛引动了天地间的浩然之气,无数紫色流云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星辰闪耀如同银河,尽皆汇聚于他结印的双掌之上,光华内敛之后,顿时爆发出一股开天辟地的气势,当即锁定场中四人! 星河落华,万籁俱寂! 一掌开天,一掌辟地! 紫微宝鉴十成功力——天地印! “妈的拼了!” 四人心知此刻除了拼尽全力之外再无退路,当即各自使出了压箱绝招。 老七已然将快刀十六再做突破,化十六刀为一刀!刀锋森森,破势而上! 老五钢鞭舞得虎虎生风,将周身气劲尽数凝聚到鞭头的钢钉之上,以点破面,洞杀而出! 老四收起之前那般诡异莫测的枪法,只是在原地站定,气劲提至巅峰后尽数贯于右臂之上,旋即挺身甩臂,将漆黑钢枪陡然射出,直取秦风而去! 老三机簧连发,一连瞬发一十九箭!成圆锥之势,护卫其中一箭,此箭箭头闪着一抹深蓝,竟是用珍惜的幽蓝铁锻造,可洞金穿甲,无所不破!这一连二十箭,已然让他双手脱力,但老三面中带笑,这比他过去的十九箭还多一箭,定可一举功成! 老七老四合力洞穿掌风气劲,老五老三直指目标,这般默契的配合,难怪梅林七客可列入那杀手榜百名之内!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给我死来!” 秦风额头青筋暴起,手中印决所聚罡气骤然吐出,顿时如同海啸一般对着四人席卷而去! 什么十六化一,什么钢枪破势,尽数被他击溃! 什么洞射钢钉,什么幽蓝箭阵,统统化为齑粉! 老七手中柳叶刀齐齐崩碎,一口鲜血上涌,刚从口中喷出,便被那海啸一般的罡气击成满天血雾,残躯坠入了身后的幽林之中! 老五钢鞭崩坏,虎口崩裂,还未等她缓过神来,罡气已至,只能举臂硬当,顿时臂骨寸寸碎裂,生死不知。! 老四的枪尖已然被罡风荡开,只击碎了秦风的一边衣袖,但这在四人之中已然算是难能可贵,他惨笑一声,硬生生用身体接下了这磅礴罡气,没有动弹半分,随后仰天喷出无尽血雾,高达数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立毙当场! 老三是最惨的一个,他的二十连弩已然耗尽了他的所有内力,只能看着这刚猛无匹的霸道攻势迎面而来。罡气临体,他突然心中苦笑一声:自己兄弟七人当真是在自取灭亡耳。 至此,秦风所战四人,尽数诛灭! —— 狂风肆虐,罡气纵横! 那被轰断的树枝四下飞溅,落叶纷纷,一片肃杀! 铁扇客和剑客围攻商徵羽,三人且战且行,在树林中硬生生开拓出一条断枝残叶铺成的小道,已然靠近树林边缘,再往后,便是曹应龙将军所在的桃花斋了。 “嘿嘿!” 商徵羽一声冷笑,手中玄铁重剑在青石路上擦出一道绚烂的火花,一式上挑,直取铁扇客右臂腋下! “呔!” 铁扇客毫不示弱,掌中运足內劲,铁扇在间不容发之间击中玄铁重剑剑身,身形借势侧移,只感觉一道阴森的罡风从身侧刮过,将地面犁出一道两指深浅的剑痕,随即身后的那颗参天大树轰然剧震,直挺挺的被剑罡剖为两半! 剑客的肩上的创口早已被他用內劲控制住,但此时手无长锋,委实不敢与商徵羽再进行近身缠斗,只能在远处以剑指配合铁扇客攻击,但始终收效胜微。 “看招!” 铁扇客看准商徵羽招式用老之际,瞬间切近商徵羽近前,以铁扇架住玄铁重剑,可开山裂石的掌劲立时印向商徵羽面门! 但商徵羽丝毫不为所动,左手捏一剑指陡然上刺。若是铁扇客还不不收手,勿需等他命中商徵羽,剑指便会先一步穿透他手上经脉,以此时商徵羽所用内劲之阴狠毒辣,定会如跗骨之蛆一般让其实力大打折扣! 突然,商徵羽感到身侧一道剑罡骤至!只见那剑客手捏剑诀,以浑身內劲贯于指尖,剑罡在其上凝成三尺剑芒,攻向商徵羽无可闪避的第三肋间! 这才是二人真正的杀局! 即使商徵羽,面对这般组合杀招,也丝毫不敢怠慢,霎时间念由心动,劲随意走,罡劲骤然凝于掌心,单掌直挺挺的轰向了那坚硬的青石地板! 冥罗杀道十成功力! “冥罗圣手!掌落黄泉!” 掌风尽数灌入青石之中,青石承受不住瞬间迸裂,仿佛正是应着那黄泉之名!一股阴冷刺骨的气浪从地下蓬勃而出!裹挟着青石碎片向四周迸溅,如细密的骤雨,将那铁扇客和剑客尽数笼罩于其中! “退!” 铁扇客心下一沉,已知此次断再无半点机会,否则必将是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他果断撤步,铁扇在身前翻飞,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袭来的碎石尽数震成齑粉! 但剑客就没有那般好运的,此刻他手上无半尺长锋,那袭来的碎石却比之弩箭也丝毫不差,他只能不断撤步倒退,同时将手中剑罡在身前划出一道尺许大小的剑圈,虽将大半飞石拦下,但依旧有一块击中了他的左臂,顿时旧创迸裂,一时间冷汗湿透衣襟。 但最要命的却是那随碎石攻入体内的内劲!如跗骨之蛆,纠结在他经脉之上,挥之不去!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十五章 快慰平生江湖路,死生看淡又何妨 “该死!” 剑客脸色已渐变惨白,他鼓足内劲,总算是勉强压下,但此刻身体伤疲交煎,內劲已然所剩无多,剑客只感觉自己双脚再不复之前的轻盈洒脱,仿佛被拴上了两只铁链球一般,沉重异常,当即心中大骇,这该如何是好! 商徵羽迫退二人,只身站立于场中,未曾追击。 他呼出一口体内浊气,重新将双手反握于玄铁重剑之上,一时间场中再次罡风骤起,裹挟着无数落叶在期间飞扬盘旋,就像是一场狂风暴雨的前奏!那原本被掌落黄泉击飞四散的阴冷气浪,在场中凝而不散。铁扇客和剑客只感到一股阴森冷酷的气息弥漫四周,自己仿佛身处幽冥地狱一般,无比骇人! “喝!” 商徵羽暴喝一声,旋即向剑客冲来!他早已看出剑客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苦苦支撑,若是铁扇客不来营救,不出三招,剑客必定会被商徵羽力斩于剑下! “二弟勿慌,大哥来也!” 铁扇客哪会让商徵羽如愿,他拔地而起,脚下使出一式迷踪步伐,身形缥缈难寻,却速度极快,转瞬间赶到了剑客身前,两人一前一后站定,而此时的商徵羽距他们不过两步之遥。 “二弟你将内力尽数贯于我身!我们拼了!” 眼看老二已然不能动弹,铁扇客当即狠下决心,双脚一沉,顿陷入青石地面寸许,幽黑铁扇很在胸前,随着浑身内劲的灌入,那股原本缠绕周身的腥风愈发凝练,挥之不散,让人感觉他仿佛身处尸山血海之上,借助那缥缈的生杀之力,意图挡住商徵羽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剑客此刻已然别无选择,他面露狠色,双掌立时顶住铁扇客背心,除了留下一些压制体内那股阴狠內劲之外,其余內力尽数贯入铁扇客体内,一时间腥风大作,飞沙走石,在铁扇客的身前隐隐凝出铁扇上那一副百鬼噬魂图,阴森恐怖,几欲择人而噬! “死吧,百鬼噬魂杀!” 铁扇客大吼一声!周身的腥风尽数凝聚到了手中铁扇之上,那凄厉的风声,仿佛百鬼畅快的尖啸! “翻天剑诀第三式,弑仙!” 商徵羽面不改色,手中玄铁重剑收于胸前,整个剑身都在商徵羽手中不住颤抖,仿佛是因为兴奋,还有对斩杀敌人的渴望!周身罡风早已凝于剑上,破开层层气浪,犹如给玄铁重剑披上了一层罡风铸就的锋刃。 为何重剑无锋?因为我便是锋! 在临近的瞬间雪铁中间对着铁扇客骤然刺出,立时发出一道尖锐的剑鸣,如来自幽冥的勾魂魔音,与铁扇客挺身刺出的扇端猛地撞到了一起! 天地无声。 一片残叶飘下,落到剑锋之上,被无声无息的剖为两半。 但这一下,却引动了场中的气机! 一股磅礴的罡劲轰然间炸开,掀起无边气浪,青石地面片片碎裂,沙尘扬起,顿时淹没三人。 两道血雾勃然喷出,高愈数丈,将这片风沙尽数染红。只见风沙中隐隐有两道人影倒下,扑通两声之后,再无半点动静。 嘤—— 一道锐利的剑鸣声划过夜空,将那树干摇曳的哗哗声尽数盖过,一道剑罡勃然喷发,沙尘被一剖两半,尽数退散。 只见场中两句身穿夜行衣的无头尸体倒在地上,前方一人手持铁扇,然那精铁打造的扇骨已然崩散,连带那握扇的双手都不自然的扭曲着。而那身后一人更是不堪,浑身骨骼无有一处完好,尽数碎裂。 不远处,两颗六阳魁首伏于草丛之中,双目圆瞪,仿佛死前目睹了什么骇人的场景,表情惊骇已极。 “四哥,结束了?” 秦风从林中翩然而至,只见他手中折扇轻舞,依旧是以往那般的风度翩翩,只是右侧广袖被划出了一道不小的口子,但也经此而已了。 “哼!” 商徵羽看着那两颗六阳魁首,嘴里冷哼一声,眼中不屑之情一闪而逝,随后闭目而立,将周身气劲尽数收回体内,只见那原本森冷刺骨仿若幽冥的战场,已然开始慢慢回暖。 但商徵羽脸上时而鲜红如血,时而苍白若纸,额头青筋暴起,不断蠕动,当是他体内那两股相斥的內劲彼此抗衡所导致的异象,它们显然已经将商徵羽的体内经脉当成了彼此的战场,正在其中来回冲撞! “酒!” 商徵羽沉声低吼,秦风早已替商徵羽将他交战中跌落的青竹酒筒捡回,此刻甩手抛出,商徵羽一把抓住,立刻拔开木塞狠狠的灌了几大口,才将那股阴冷的内力压下,身上渐渐有了温度。 秦风眉头轻皱,几度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道: “四哥,你如此这般也不是办法,你体内那冥罗杀道的內劲阴狠霸道,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单单依靠那逍遥天岚经残篇,始终无法将其彻底压制,更别说将其驯服收纳,长此以往下去,我怕……” “怕我如那死鬼说的一般,劲道反噬,经脉尽断而死?” 商徵羽又满满灌了一口美酒,表情淡然,无悲无喜。 “当年,我修炼冥罗杀道,本就已经被那邪气浸入骨髓,那个老鬼又将他半甲子的冥罗杀道内劲强行灌入我体内,若不是兰蕙仙子恰逢其会,替我散劲固脉压制反噬,再瞒着她师尊传我逍遥天岚经残篇让我固本培元,四哥我早就死了。” “我这条命就是她给硬生生抢下来的,活了这许多年,我早已看开,什么时候若真是要死了,那便当是下去陪她吧。” 说完,商徵羽目中罕见的泛起浓浓的忧愁,他接连灌了好几口,方才将那股郁郁之情冲散。 “四哥切莫如此想,那洗心阁中不乏高明的武功秘籍,秦风定会为你找出解救之法的!” 秦风不忍,随即将目光洒向那地字院湖中岛的洗心阁,那里武林秘籍无数,定有能让四哥逢凶化吉之法! “六弟好意,四哥心领啦,哈哈哈哈!” 一阵畅快的大笑,仿佛之前一般。 商徵羽上前拍着秦风的肩膀,看着他忧心的表情,顿感快慰。 “你看你四哥整日浪迹天涯,求的就是一个快慰平生,哪管那些生死之事,再说我手中有酒,身边有你们,我已然知足了。” “说不定哪天你就能替我找到根治的法子呢,四哥可是相当期待,哈哈哈哈!” “六弟定不负所托。” 秦风言之凿凿,就要当即立誓,被商徵羽立刻伸手压下。 “兄弟一场,你切莫要让我难做。” “好了,活干完,快快陪你四哥继续喝酒去!” 说完一声长笑,商徵羽脚下一蹬,身形拔地而起,直向前方灯火通明的人字院而去。 “四哥等等我!” 秦风高呼,二人畅快的一路追逐行至前厅,一番觥筹交错,便几近天明。其实二人对于这段时日间发生的一切都颇为疑惑,但所有安排均是阁主授意,两人倒也懒得多想其他。 林中偶尔还会发出一些金铁交击之声,但随着几声惨叫传出,俨然重新归于沉寂。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十六章 人间飞雨过,万花失颜色 一月之前,大魏朝都城,燕京。 在燕京城的百姓心里,天子脚下,最引人注目的建筑既不是金碧辉煌的皇宫内院,也不是香火鼎盛、大德高僧浮尘方丈所坐化的甘露寺,而是那座倚春草湖而建、十丈软红、铅华尽染、引无数男子竞折腰的鸳衾凤枕楼。 这座占地颇广的六层建筑描金漆彩,雕梁画栋,楼上各角装饰着八宝琉璃宫灯,金银合欢铃铛,绫罗锦绣堆叠的五彩纱花悬挂其上,到了夜里,灯火闪耀,风吹花动,铃声叮咚,远远望去彩绣辉煌,美轮美奂,令人忍不住抚掌赞叹“好一个神仙居所!”。 比这座巧夺天工的建筑更有名的,是楼里的一百一十一位美人,这些美人不仅有着万里挑一的美貌,并且才情斐然,每一个都是明珠玉露一般的人物。 这一百一十位美人里,又根据各自的容貌、才情分别评出四大香主,四小香主,八大芳君,八小芳君,十二金钗,十二银钗,二十四粉黛,三十八玉人。 然而,让这座鸳衾凤枕楼名动天下的,并非楼中这些挂牌待客的姑娘,而是这座楼里的管事妈妈,有着倾国倾城之姿的花飞雨花娘子。 多少名门公子、江湖豪客在这里一掷千金只为能够一亲芳泽,却因为这位花娘子背后站着的皇族而望而却步。 月上中天,鸳衾凤枕楼前香车宝马,客人如织,将门前十分宽敞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从一辆黄金打造的马车上,走下一位锦衣华裳的美貌女子,发髻堆叠,高环巍峨,凤钗华美,环佩叮当,远远望去,真有如神仙妃子一般光彩照人。可惜,这美貌女子来的地方是鸳衾凤枕楼,这座楼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女子一挥手,从她身后涌上一堆手持棍棒的健仆,只见这女子粉面含煞,厉声呵斥道:“不论是谁,只要能把花飞雨这个贱人提到本郡主面前,都裳黄金百两,随本郡主冲进去,死活不论!” “是!” 四五十个健仆齐齐应诺,护卫着女子就往里面冲。 大厅里,丝竹声声,佳人曼舞,观赏着美妙歌舞的公子哥们推杯换盏,好不快活。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楼里的护卫阻挡不及,就见京城里有名的母夜叉寿安郡主带着数十健仆一拥而入,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一些认出她身份的公子哥吓得抱头鼠窜,前门被堵住,一个个地只好死命地往后楼冲去…… —— 凤衾鸳枕楼取名为楼,实际上是一座占地极大的庭院。整个庭院仿照江南园林而建,园林里遍布亭台楼阁,假山池沼,叠山理水,曲折绵延,借景分景虚实相间,杨柳依依,红花照眼,客人漫步其中,只觉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凉亭中,画廊里,少不了偎红倚翠的公子哥们,只是这座庭院里的一栋独立的提名“桂馥兰香”的三层小楼,却无一人敢踏足。 京城无人不知,这座小楼里住着的花飞雨花娘子可是卫玘的禁脔,哪个活得不耐烦的敢招惹。 小花厅里,花飞雨正在弹一支“凤求凰”,卫玘手持酒樽,随着琴音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拍子。 一曲终了,花飞雨正要起身,却被卫玘一把搂进怀里。 这位名动天下的美人果真如传闻中一般有着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只见她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春山不描而黛,眸如秋水光艳溢目,肌映流霞,足翘细笋,鬟多敛雾,腰细惊风,冶容秀骨,窈窕秀弱,病态含娇,指肤软腻,吹气如兰,仪度娴婉,盈盈然神仙不殊。 一夕轻雷落万丝, 霁光浮瓦碧参差。 人间飞雨过, 万花失颜色。 这便是花飞雨这一名字的由来。 卫玘的唐突令花飞雨双眉微蹙,霎时间仿佛千般愁丝尽堆眼角,惹人无限怜惜。 “卿卿,可是孤弄痛你了?” 卫玘一脸的紧张和心疼。 花飞雨摇摇头,为卫玘斟酒,眉目间似藏着无限心事: “陛下病重,殿下此刻正是最要紧的时候,您时常出入这里,只怕那些沽名钓誉的大臣们又有文章做了。” 卫玘酒杯重重磕在桌上: “这群有眼无珠的蠢材,老三那个伪君子最会装腔作势,这群蠢材却恨不得把他捧成尧舜之流,他当真如此高洁,就该以孤这个兄长马首是瞻,早日滚去万州为孤让路。” “殿下息怒。” 花飞雨头埋在卫玘颈窝里,柔声劝慰: “殿下不要为一些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身体,飞雨还在这里等着殿下,有朝一日,将飞雨聘入宫城。”眼泪簌簌落下,犹如雨打梨花一般不胜娇弱。 卫玘忙不迭声地哄她:“你放心,等孤荣登大宝,你就是孤的皇贵妃。” 花飞雨破涕为笑,一双秋水明眸脉脉含情:“金口玉言,殿下可不要食言。” 卫玘怜爱地吻了吻她的鬓角:“放心,孤哪里舍得。” 两人正是情浓之际,楼下传来一阵“霹雳哐啷”的打砸声,寿安郡主尖锐的怒骂声清晰地传进二楼内室: “让那个贱人给本郡主滚出来。” 依偎在卫玘怀里的花飞雨身子一颤,默默坐直了身体。卫玘安抚地揉着掌中那一双软若无骨的柔荑,神情冰冷地听着楼下的动静。 “这里没有郡主要找的人,还请郡主移步,否则休怪我冒犯。” “哪里来的好狗,本郡主也敢拦!本郡主倒要上去看看这贱人又找了个什么样的姘头!” 刀剑相接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咔嚓”一声,卫玘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殿下,快让我看看您的手!” 花飞雨一把抓起卫玘握着酒樽的手,仔细检查后发现并没有伤口才松了一口气。 “殿下,您从后门出去,千万不要为了我得罪了安王,您放心,我应付的来!” 卫玘一掌拍在面前的长案上,酒案上的杯碟碗筷一阵颤动。“寿安这个贱人,守在楼下的可是孤的侍卫统领徐长河,这贱人不仅装糊涂,还敢指桑骂槐辱骂于孤,这贱人这样嚣张,分明是不把孤放在眼里。”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十七章 青蔼 怀中佳人低首默默垂泪,更加激起了卫玘的无限怜惜之情: “卿卿莫怕,当年明明是靖平侯辜负了你,这贱人还敢数次来找你的茬,你等着,孤这就去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卫玘气势汹汹地下了楼…… “啪”地一声脆响,是手掌扇在脸颊的巴掌声。 卫玘出其不意,寿安郡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倒在地,她喉咙里吐出一口鲜血,待看清楚打她的人是谁,不由大声哭骂: “大皇兄,你竟然为了一个贱人打我!我说呢,徐长河为什么在这里,原来那贱人的姘头是你,若是让满朝文武知道,大皇兄……” 寿安话还没有说完,卫玘已经挽着袖子亲自下场,对着寿安就是一阵猛踢: “贱人,就凭你也敢威胁我!孤今日先把你这个贱人打死,再去安王叔那里负荆请罪。” 楼下一片混乱,最后惊动了京兆尹的人才得以收场。 花飞雨默默关上窗户,回首,屋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皇兄冲冠一怒为红颜,飞雨姑娘有没有感动坏了?” 花飞雨眼皮都未抬一下,自顾自斟了一杯酒,仰首一饮而尽。 “还在生孤的气?” 来人赫然是当朝的三皇子殿下卫玹。 花飞雨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妾哪里敢怪罪殿下?!殿下天潢贵胄,贱妾身如漂萍,怪罪二字,又是从何谈起?!” “还说不怪罪?” 三皇子卫玹含笑搂住花飞雨的肩头,却被花飞雨一把挣开。卫玹也不生气,在花飞雨对面坐下: “孤知道你怨孤把寿安引到这里来,可是一个能让大皇兄和安王叔闹翻的绝佳机会,孤实在不舍得错过。雨儿,委屈你了,你放心,孤会在私底下收拾寿安那个贱婢,为你出气。” “出气?殿下是在说笑吗?” 花飞雨并不领情。 “飞雨为了殿下牺牲了这样多,有朝一日,难道能让她叫我一声三嫂?!如果是,那对飞雨来说,才是真的出气。” 显然没有想到花飞雨的胃口会这样大,一直以一副处变不惊的面具示人的卫玹难得地怔了一怔:“雨儿,不是孤不想答应你,只是你的身份……” 花飞雨开口打断卫玹的话,这看起来弱质纤纤、不染凡尘的女子此刻眉梢眼角尽是讥诮:“大殿下许我皇贵妃之位,我从不曾看在眼中,难道三皇子以为您许给我的位子就是镶金的不成?!至于我的身份……” 她说到这里略微顿了一顿: “殿下您志存高远,意欲比肩秦皇汉武,立后这样的小事,何须朝臣置喙。她卫子夫能做得汉武帝的皇后,我如何就做不得您的皇后!” “好好好!” 卫玹连连鼓掌: “雨儿,以前是孤小看了你,不曾想孤的雨儿竟有这样大的志向!不错!这才是孤看中的女人,孤就以皇后之位许你,击掌为誓。” “啪” 两人掌心相对,花飞雨随后跪在地上,三拜九叩: “臣妾谢主隆恩!” 一双妙目异彩连连。 —— 月上中天,鸳衾凤枕楼里热闹非凡,楼外流水是车龙是马,楼内美人如玉剑如虹。 这不过距离寿安郡主闹事才三天而已,楼里被毁坏的摆设早已更换一新,此时宾客如云,美人如织,丝竹曼曼,香风阵阵,客人们觥筹交错之间偎红倚翠,醉生梦死。 桂馥兰香里安静如常,只有卫玘一个客人。靠窗的罗汉榻上,卫玘正一个人自斟自饮。 花飞雨冷眼看着卫玘一来就开始闷头喝酒,终于忍不住去夺卫玘手里的酒杯: “殿下,您都喝了大半个时辰了,饮酒伤身,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说给飞雨听,一个人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被花飞雨夺了酒杯,卫玘也没有生气,反而是抓起桌上的镂花鎏金酒壶就往嘴里灌。 花飞雨连忙起身去抢。二人争抢间花飞雨一个踉跄,跌在卫玘怀里,被卫玘一把抱住。 花飞雨顺势靠在卫玘怀里,柔声问:“殿下,可是安王为难您了?” 卫玘摇头:“安王叔一向疼我,更何况是寿安冲撞我在先,皇叔早就对这个女儿失望了,你不必忧心。” 花飞雨手掌贴在卫玘胸膛上,手指漫不经心地画着圈儿:“那是什么事让殿下如此烦心?飞雨虽不不能为您分忧,但是殿下说出来,想必心里也会轻松很多。” 佳人投怀送抱,卫玘本该万分欣喜,此刻他却十分纠结地握住花飞雨捣乱的手,脸上神情欲言又止: “青霭……” 花飞雨闻言垂下眼睑,羽扇般半弯的睫羽遮住了目光里所有的情绪,只听她声音毫无起伏地道: “殿下,青霭已经死了,在您面前的,是鸳衾凤枕楼的花飞雨,妾说过,此生,妾都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卿卿,是我失言。” 卫玘连忙认错,语气里充满了犹豫不决: “有件事……孤不想让你从别人耳里听到……宁威侯邓秣平叛有功,父皇将沈家原先的宅子赏给了他。” “是吗?” 花飞雨事不关己般地弯了弯唇角:“那还真是朝廷的大喜事。” “卿卿……”卫玘担心地望着一脸平静的花飞雨:“你真的没事?” 花飞雨笑了笑,一双眼睛春花般明媚:“那座宅子,本来就不可能一直空着,早晚会有新主人,只是没想到,住进去的,会是沈家的故人。” 她开口时嗓音平静、语气清淡,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些伤痛。 卫玘轻吁了口气:“这个消息,孤真怕你听了难过。还好,还好……” 他一脸的如释重负的表情,“想必过几日,邓府就会给楼里下帖子,请楼里的姑娘去撑脸面,你去不去都不要担心,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孤在你身后给你依靠。” “谢殿下。” 将喝醉了的大殿下送到厢房里安置,花飞雨推开轩窗,天上一轮明月正静静俯瞰着人间,照尽悲欢离合,花飞雨坐到窗前,偏头望着一轮明月。屋子里的银丝炭已经燃尽,花飞雨衣衫单薄,就这样迎着风枯坐了一夜……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十八章 终究还是换了天下 第二十三章 终究还是换了天下 华灯初上,昔日挂着沈府牌匾的宅邸早已风流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声势烜赫、高朋满座的宁威侯府。 鸳衾凤枕楼的四大香主从不出楼,这是楼里早就定下的规矩。因此,权贵之家宴,都由楼里的四小香主出席。这其中,素月擅琵琶、溪风擅筝、听雪擅折腰舞、花容有一副最婉转的歌喉,鸳衾凤枕楼特意选了这四个门面过去,给足了新晋权贵邓家的面子。就是皇子下帖,也不过如此了。 因此,当楼里的管事十二先生听说邓家指名要花娘子去邓家捧场,忍不住就是一声冷笑,谁人不知鸳衾凤枕楼背后有整个大魏皇朝最得皇帝宠爱的卫玘撑腰,这邓府的管事却将花飞雨当做一个寻常妓子言语之间极尽轻慢,十二先生直接命如狼似虎的护院将他打将了出去。 这事儿报到了花飞雨面前,不过一笑置之。 谁想到真到了邓府开宴这天,花飞雨云鬓华裳、严妆美饰,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华盖马车,直奔邓府而去。 花飞雨下了马车,朱红色的大门前伫立着两只石狮子。门上高悬着一排红灯笼。这是不属于曾经的沈府所拥有的高调和奢华。 曾经这里是黑漆大门,门前各挂着三盏柔和的羊角宫灯。花飞雨身为沈府的嫡小姐,从来都是从大门进出。而现在,她却要走偏门。倚门卖笑,如果沈氏先祖在天有灵,会不会觉得她玷辱了这块地方。 夜色幽寒,仿佛有冷意从脚底钻入,渗进骨头缝里,花飞雨拢了拢身上大红猩猩毡的披风,原以为她已经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却原来,也会触景生情。她的目光如流水,从红漆大门掠过,落在自己染着蔻丹的指尖,嘴角轻勾。 纤纤软玉削青葱,长在香罗翠袖中。 昨日琵琶弦索上,分明满甲染猩红。 往事不可追,又何必徒增伤怀。 她目光坚定、步履从容,跟在邓家家仆后面从角门进去。 一路行来雕栏玉砌、分花拂柳。沈府还是那个沈府,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但是月洞门处那一丛湘妃竹已经枯死,假山旁堆叠的太湖石已经不见了踪影,就是听雨轩庭前那一排芭蕉也换上了热闹的芍药。 这芭蕉还是她从前和姐妹们种下的。因为向往白居易那首诗:“芭蕉知夜雨,隔窗先有声。”所以,这里被她和姐妹们取名叫听雨轩,每到阴雨天气,就和几个姐妹们挤在这处听雨。而今,门前的廊柱上诗在:“芭蕉得雨更欣然,终夜作声清更妍”,却景已异。 素香庭那几株丁香树应该也不在了吧。 “丁香欲减别离痛,却频增几多恨!” 花飞雨收拾心情,随着婆子上了台阶。今夜邓府大宴宾客,男女分席,便是以府里的莫愁湖为界限。 沿途走来,回廊,凉亭,敞轩,抱厦,处处挂着轻纱围帐,悬着琉璃宫灯。 夜风吹来,綃纱飞舞,灯火闪烁,美得如梦似幻。莫愁湖上,更是飘了数百盏莲花灯,湖面上的花灯飘飘摇摇,亮了满湖。水光荡漾,灯火如星,宛如天上银河落在人间。 果然是简在帝心!如此张扬!如此奢靡!只是邓家在府里的每一处铺陈,都染着她亲眷们的鲜血。 “终究还是换了天下。” 花飞雨只觉满目尽是红色,眼睛都被刺得生疼,她眯了眯眼,强忍住心中翻腾的情绪,上了邓家安排的一叶小舟。 —— “邓兄,可喜可贺啊!” “邓兄立此大功,今后必定会飞黄腾达,王兄在此恭喜啦!” …… 沈家宅院,不,现在应该成为宁威侯府。 此刻宁威侯府正堂之上人头攒动,宾客满堂,皆是朝中的一方权贵。他们争相前来示好,口中对邓秣的功绩极尽夸赞,那般热闹场景,当真是: 一跃龙门褪凡躯,从此宾朋满天下。 正堂大门前站这一伟岸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浓眉大眼,仪表堂堂,披红挂彩,被宾客们团团围住,除了此间的正主宁威侯邓秣之外还能有谁。 “同喜同喜,诸位,快快里边请!” 只见他笑脸相迎,举手投足之间器宇轩昂,雄姿英发,隐隐将那些朝中老臣都压了一头。 这也难怪,近几年除了北域依旧征战不休以外,朝廷内部确是一片歌舞升平之相,宁威侯邓秣凭一己之力,以雷霆之势,将雍州内乱顷刻间平息,此间又恰逢天子大寿之际,龙颜大悦,视为祥瑞吉兆,当即便让他连升三级,从地方调至进城,成为了近几年来最为惹眼的天子宠臣,恐怕三五年内都将无人能出其右。 也难怪此间就连侯府的丫鬟管事们都透着一股仿佛鸡犬升天的味道。 “花飞雨花娘子到!” 就在这时,管家一声高呵,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不为其他,只因她是花飞雨。 艳绝京城,名动天下的花娘子! 只见那一叶小舟缓缓停靠于岸边,一名侯府管事精~虫上脑,上前想要上前搀扶,伺机于花飞雨亲近,却当即被花飞雨身后的丫鬟瞪了一眼,只得一脸谄笑的站在一边,心里还不知在如何咒骂呢。 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子,侯爷让你过来,你还不是得乖乖过来! 花飞雨浅笑嫣然,从小舟上款款而下,顿时让周围的人仿佛都看痴了一般,就连那些自问风流倜傥见多识广的达官贵人们此刻也比那些市井之徒好不了多少,怔怔的看着花飞雨,心中竟只有一个念头: 人间飞雨过,万花失颜色。 当真如此。 “花飞雨花娘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听这意气风发的语调,不是那正主邓秣还能有谁,花飞雨嘴角挂着浅笑,款款向前走去,面色含笑,见着当先一人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当即微微欠身作揖道: “花飞雨见过宁威侯,祝宁威侯福寿安康。” “哈哈哈,花娘子,你可是好生难请啊,来来来,快快有请。” 时隔多年才刚刚调入京城的邓秣第一次见到花飞雨,却突的眼中顿时精光一闪,若有所思。只是面上笑颜不改,刻意放慢了脚步,与花飞雨一同迈至庭院之中。 身边宾客络绎不绝,却尽皆不敢上前攀谈,无谓其他,只因花娘子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沾染的。 “花娘子容貌卓绝,见面更胜闻名。邓某冒昧问一句,花娘子与邓某人是否曾经见过。” 此话一出,一时间让场中都安静了许多,莫非邓秣是在与花飞雨亲近?这可是卫玘的禁脔,能前来捧场就已经是给足了你宁威侯面子,你邓秣就不怕给自身招惹灾祸吗!? “宁威侯好眼力,时隔多年,没想到还是能认出飞雨,真是令人惊讶。” 花飞雨也不否认,而是目光俏笑地看着身旁的邓秣,口中幽兰轻吐,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知宁威侯可还记得沈家。” 沈家! 邓秣当即一愣,再放眼环顾这庭院,顿时明白了所有,随即一声长叹道: “你是青蔼吧,晃眼数年匆匆而过,没想到今日却是以此种方式与你相见。” “人间只有飞雨,何来青蔼一说。” 花飞雨依旧是那般的明艳动人,她美目流盼间看着身边早已物是人非的宁威侯府,脸上竟未有半分动容。 “这宅院闲置许久,终是有了自己的主子,更何况还是原先的故人,真是要恭喜侯爷了。” 见得花飞雨这副面貌,邓秣没来由的想到了过去的种种,轻声叹息道: “当年‘魏书之变’,牵连甚广,祸及沈家满门,邓某在其中也难辞其咎,我知你定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然沈家如今也只剩下了你这一人,还望你能好生保重。” “过去种种尽皆云散,提这些做什么,现在的花飞雨便过得挺好。” 仇人见面,却是云淡风轻,这连邓秣自己都没能想到,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花飞雨,像是想要从她的双目中将她的心思统统掏出来一般。 花飞雨明眸清澈,如秋水一般未有半点波澜,良久,邓秣终是没在其中看出任何异样,大笑一声,再次将场中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又是一番慷慨陈词,引得场中欢声雷动,诸人拍手叫好,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只有花飞雨一人静立于场中,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喜无悲。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十九章 素手搅风云,飞花点江山 三日之后,鸳衾凤枕楼。 “卿卿,你急急唤孤过来究竟所谓何事?” 花飞雨从未露出过当下这般的焦急,但看在大皇子卫玘眼中却别有一股韵味,他手臂一展,在楼道中边将花飞雨一把抱如怀中,手握柔荑,就要享受温柔。 “殿下!” 花飞雨娇嗔一声,随即立刻从卫玘怀中挣脱出来,见四下无人,一把将卫玘连推带拉的拽进了前方一间雅室之中。 “嘘!” 卫玘自然不会怪罪花飞雨的冒犯,只是他刚想发问,却被一只青葱玉~指抵住了双~唇,那一缕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唇边,让他不由得有些迷醉。 “殿下,还望您在此静候。” 花飞雨搀着卫玘的胳膊令他缓缓坐下,刚欲转身,却被卫玘一把搂住纤腰拉入怀中。 “好卿卿。” 在卫玘看来,花飞雨就是再和他玩一场游戏,一时间也被激起了兴趣,索性不再多问,只是环着花飞雨的双手再不松开半分。花飞雨无法,只能幽怨的看了一眼卫玘,柔声道: “殿下切不可出声,飞雨带你看一出好戏。” 话音刚落,就听走道上远远传来顿挫有力的脚步声,顿时让大皇眉头皱起,冷哼一声。 这般脚步他再熟悉不过,不是三弟还能有谁! “这个废物怎么跑来了,卿卿,你不会是让孤来见他的吧。” 见着卫玘面色不悦,花飞雨蜷在怀中用指尖轻轻一点其眉心,娓娓道: “自然不是,殿下只需静心担待片刻,总之飞雨不会害殿下便是了。” “这些孤自然知晓。” 卫玘伸出手指轻抚着花飞雨的秀发,花飞雨如一只乖巧的小猫一般蜷在卫玘怀中,一时间娇香弥漫,别有一股迷离之美,让人沉醉。 三皇子的脚步声渐渐进了,终是走进了隔壁一间雅室,并未与卫玘见面。除了三皇子外,同行之人还有一个,卫玘听着脚步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是谁。 此时隔壁话语声响起,卫玘不由得停下了双手在花飞雨身上的动作,侧耳倾听。 “来,不必拘礼,坐。” 这是三弟的声音。 “臣,赵明煌,拜见三皇子殿下!” 赵明煌!原来是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卫玘当即心头怒起,刚想愤而起身将这狗奴才碎尸万段,却被花飞雨立时拦下。 “殿下,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再做行动作不迟。” “好,便让孤听听他们到底有何密谋!” 卫玘也不再问花飞雨是如何知晓这一切,重新坐回座位上,屏气凝神,静听下文。 —— “明煌,你有何事要急急向我禀报。” “禀殿下,属下一名亲信从前线传回消息,罗阳山一战之后,青云军并非全部阵亡,而是活下来百余骑人马,而且主将曹应龙将军并未身亡。他在听闻朝廷将罗阳山之败尽数归在青云军身上后,悲愤交加,准备进京告御状,为八千青云军亡魂昭雪!” “哦!竟有此事!” 三皇子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窃喜,而反观卫玘这厢却立时如坠冰窟! 若让曹应龙将此事告之父皇,将动摇孤在朝中的根本! 再往后的话卫玘也不再有心思细听,他在房中来回踱步,面色焦急,一时间竟有些乱了方寸。 “殿下稍安勿躁,事情或还有转机。” 花飞雨跪在卫玘身前,一片忧心情郎的模样。 “卿卿说得对,事情还有转机,只要在曹应龙进京之前将他诛杀,便再无后顾之忧!孤这便去着人准备。” 说着,卫玘就要走出门去。 “殿下且慢。” 花飞雨再次将卫玘拦下,将其面色不悦,便俏笑着说道: “殿下能认出三皇子的脚步,莫非三皇子就听不出殿下的动静吗?以飞雨之见,殿下不必急于一时,等三皇子走后再行布置不迟,他在明处殿下在暗处,此间妙处自无需飞雨多言。” “倒是孤当局者迷,还多亏了卿卿提醒。” 卫玘转念一想,当即明白了花飞雨的意思,扬手将没人再次揽入怀中,又是一番旖旎享受。 —— “陈会,你即刻领本部八百兵勇去路上截杀曹应龙,务必让其不得靠近京城半步。对了,让他那个兄弟涂人熊也带人去,就说若是他将曹应龙斩首,我便擢拔他去作那祁水关总兵!” “至于那吃里扒外的赵明煌……暂且不去动他,以免打草惊蛇,待事成之后再行问罪。” “陈会领命!” 待房中只剩下了卫玘一人,花飞雨这才款款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没成想却被卫玘一把拽到了怀里,皓腕顿时撞上了卫玘结实的胸口。 “殿下,你弄疼飞雨了。” 见着花飞雨这般娇柔媚~态,卫玘哈哈一笑,将其横抱而起,柔声问道: “卿卿,此次你可是为孤立了大功,说吧,你是如何知晓今日老三会在这鸳衾凤枕楼密会那赵明煌的。” 大皇子卫玘也不是蠢人,自然看出了花飞雨当是早已知晓三皇子今日之事,所以才将自己匆匆唤来,虽然他万分相信花飞雨不会害自己,但终究还是心有疑惑。 “殿下。” 花飞雨在卫玘怀中扭捏了一阵,见挣脱不开,索性便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卫玘肩头,轻笑间将一切娓娓道来。 “原来是这赵明煌先行在这里私下见了老三的侍卫统领李政,怪不得卿卿会如此怀疑了,哈哈哈哈。” “飞雨擅自独断,未先将一切告知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卿卿立此大功,若是还有罪的话,那我府中养的那群糟老头子,还不是各个都是酒囊饭袋了!哈哈哈哈。” 卫玘心情大好,在他看来一切危机都会因此消弭于无形,所以有些放浪形骸,花飞雨也竭尽所能的讨好,一时间娇~喘起伏暗香翻涌,此间旖旎自不必细说。 —— 虽然放纵了些,但大皇子事后还是回到了府上,并未在鸳衾凤枕楼过夜,避免落人口舌。 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人从窗外翻身而进,单膝跪在花飞雨面前。看那俊俏的轻功,断不像是鸳裘凤枕楼中的手下。 而花飞雨正坐在梳妆台上重新描摹花钿,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半分惊讶,依旧自行自事。 “事情进展如何?” “回大人,秦风大人已在曹应龙必经之路上等待,想来不日便可与其遭遇。商徵羽大人与雨柔薇已然在定威城布好了口袋,只等那遂末掉入局中,便可一击杀之。” 原来,之前一切竟都是花飞雨安排好的! “嗯,你下去吧,给楼中传书,无论曹应龙提出何等要求,尽皆满足于他,就算是护送他上京亦无不可。” “同时给告诉四弟,让他尽快解决云州事宜,赶回清风抚月阁准备同七弟一道护送曹应龙上京!” “是!” “还有。” 花飞雨思肘片刻,又道: “曹应龙此次上京,不会是空手而来,让他们尽量打探清楚曹应龙带了何种凭据,这样的东西,最好还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是!” 人影从窗口一跃而出,没入漆黑的树林中消失不见。 花飞雨嘴角带着轻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双眸比之黑夜还要深邃。 —— 故此,才有了曹应龙一家被大皇子派人沿途追杀,而恰巧被护送至清风抚月阁的后续。 大魏,起风了。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二十章 洗心阁首,黎雁雪 渝州城,清风抚月阁。 “曹将军,这是我四哥,商徵羽。” “四哥,这位就是曹应龙曹将军。” 第二天一大早,曹应龙就找到了秦风,委婉的询问了一番情况,看来昨夜梅林七客来此行刺的动静也惊动了他。既然如此,秦风便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告诉了曹将军,曹将军此番过来就是专程向商徵羽表达谢意的。 “商兄弟忠肝义胆,令曹某佩服,清风抚月阁所言‘身披风月,不染江湖’(见番外二),曹某算是见识到啦。” “曹将军客气,我也是恰逢其会,那些刺客是为曹将军而来,想必此时他们的雇主应已收到了刺杀失败的消息,曹将军若是要上京的话,还是应该早做打算啊。” 商徵羽所言,正是曹应龙心中所忧,他长叹一声,欲言又止。秦风自然看出了曹将军的难处,笑道。 “此间都是自己人,曹将军有何打算,但说无妨。” “秦风兄弟,那我便说啦。” 曹应龙斟酌一番,言道: “若是我请清风抚月阁出手,护送我一家上京,不知可否?” 秦风与商徵羽相视而笑,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曹将军果然是真英雄也,快言快语,不过这个提议倒是让我二人有些犯难了啊。” 秦风故作了一番姿态,其实阁主之前早已交代,只要曹将军提出,商徵羽便会与老七一同护送他上京。 “这样吧,我先去询问一番阁主,若是他同意的话,我们再商量由何人与将军同往,如何。” “理当如此。” 曹应龙大喜,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被婉拒的准备,没想到秦风竟然答应上报阁主,他端起桌上酒杯,当即道: “无论结果如何,曹某人都记着秦兄弟这份好处,若有将来,我曹某必报此大恩!” 说完,将杯中酒豪饮而尽,惹得商徵羽大声叫好! “曹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来,商某也敬曹将军一杯!” 以此为引,三人当即在桌上推杯换盏攀谈起来,秦风立时给分立于两侧的红袖蓝翎打了个眼色,不消一会,桌上就摆满了丰盛的佳肴,气氛便更加活络起来。 酒过三巡,商徵羽已开始和曹应龙以兄弟相称,两人都贪恋着杯中之物,商徵羽自不必说,可曹将军的酒量竟然与商徵羽不相上下,这倒是让秦风大吃一惊。 “六弟,这你就不懂了吧!” 商徵羽哈哈大笑,再次与曹将军满饮一杯。 “接近北域的吉州、云州皆是苦寒之地,尤其是接近北域的地方,常年冰雪不化,哪像我们涿州这样四季分明,那里的人出门在外都必须备上一壶烈酒暖身,寻常人家都是如此,更别说是我们的曹大将军啦,哈哈哈哈。” 说着,曹应龙也笑道。 “曹某无有别的爱好,只是这杯中之物始终难以割舍,塞北苦寒,再加上北域虍虏时常南下进犯,民生艰难,哎……” 曹将军没有再往下说,秦风和商徵羽都知道他又想到了 那阵亡塞外的八千青云兄弟,赶忙一言一语岔开话题,重新让气氛活络起来。 …… “曹将军,我这就去禀报阁主,若是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曹将军,还请在桃花斋静候佳音。” “麻烦秦老弟和商兄弟啦。” 二人将曹应龙送回桃花斋,转身便朝洗心阁而去。 “我已接到飞鸽传书,下午苏震率领的三百步甲兵就将到达渝州城外,你说到时候曹将军还会继续让我们随行护送吗?” 行至地字院中的湖心岛,秦风终还是忍不住询问了商徵羽的意见。 “不管他同意与否,我们都要跟过去,否则,别说这三百稻草秧子,就是再来三百,也架不住一个高明的江湖杀手,曹将军一家必死无疑。” “那倒是,无非是明着跟随还是暗地保护的区别,倒是我想多了。” 走上湖心岛,只见岛上洗心阁前的碧波亭中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款款而坐,他身穿浅黄色襦裙,头带斗笠,其上垂下轻薄的白纱,让人云里雾里看不真切。每每她棋子落下,都会发出一道金石交击之声,动人心神,与天地相合,仿佛是下在那以青山绿水,鸟吟虫鸣所勾勒的棋盘之上。 她一手执白,一手执黑,正杀得不亦说乎。 清风抚月阁,风月第二子,黎雁雪。 “二姐,人家手谈都是平心静气,一步一三思,你这下得如狂风骤雨一般,倒是迥异于常人啊。” “小六子,你又在嘲笑你二姐吗?” 亭中女子间二人走来,挥手拂乱场中残局,也不分辨,尽数倒入了身侧的一个棋笥之中,看得秦风连连摇头。 “二姐,你如此这般,如何能下得好。” 说完,不待这女子回复,自顾自地将棋子倒了出来,一颗颗的分辨黑白,煞是认真。 “小六子,你就是太古板,学武之人讲得是一个念头通达,你二姐就喜欢如此这般,那些条条框框,我看着心烦!” 虽说如此,但她仍没有去伸手阻止秦风替她收拾残局,商徵羽在一旁看着,脸上含笑。 “小四,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来,让姐姐看看。” 黎雁雪虽性格有些豪放,但这身内功修为却是冠绝众人,这一点连商徵羽都要甘拜下风。 “正要请二姐帮我看看呢。” 说完,自觉地伸出右臂。 “嗯,还好,有些微恙,无甚大碍,只不过最近不要再动武,特别是不要动用冥罗杀道,切记。” “徵羽谨记。” “哎,你这身冥罗杀道的功力,如跗骨之蛆,已经和经脉纠缠在一起,去之不掉,虽然说用逍遥天岚经的內劲可将其压制,但始终不能化解,终是个祸患。” 黎雁雪感慨一阵,随即有笑了起来。 “此刻说这些作甚,你们二人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说吧,何事?” “我想入楼中密阁一观,替四哥找寻救治之法。” 秦风起身长立,对着黎雁雪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虽是这里的阁首,但这洗心阁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 黎雁雪看了看秦风,又将目光转向商徵羽。 “这样吧,我将洗心阁中的密阁对你开放三天,你随时可来查阅,但仅仅只限三天,否则便要坏规矩了。”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二十一章 随君赴京! “多谢二姐!” 秦风和商徵羽大喜,正欲再拜,黎雁雪挥手,一股气劲将二人托起,再拜不下去。 “阁中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我也就是比你们入阁稍早一些罢了,不必如此,徵羽,此次南下上京,可去面见大姐,以她的手段,或可有别的救治之法也说不定的。” “徵羽明白。” “好,时间也不早了,小四儿,助你们一路披荆斩棘,让我清风抚月阁的名声响彻大江南北!带待回来再访湖心岛时,记得带齐酒肉,让二姐陪你痛饮三百杯!” “哈哈哈,有此一言,商徵羽定不负所托!哈哈哈哈!” 长笑声中,商徵羽对着六弟秦风和二姐黎雁雪拱拱手,足下轻点,身形瞬间向后飘飞,如乘风一般,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岛外树林深处。 “小四的功力又见精进了,倒是你,小六子,天天不思进取,尽看些杂书,若是年前你再无甚长进,我可要向阁主提议,让你来湖心岛闭关修炼了。” “二姐,你可别!” 秦风连忙赔笑,若说楼中他最怕之人,不是那虚无缥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阁主,也不是神秘莫测、抬手便搅动风云的大姐,而是他眼前这位眼里只有练功的武痴,秦风一直都想不明白,一个女子对华服美妆毫无兴趣,竟然天天在这湖心岛只知闭关修炼,这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二姐是独一份吧。 “你也知道练武之人讲究念头通达,若是强行让我闭关,我这反而会更没长进不是,不过二姐放心,我保证不会再荒废就是了。” “你呀。” 黎雁雪半点不吃他这套,指着他的鼻子笑笑,随即道: “好,到时我便亲自考教你,若是不能令我满意,该闭关我一样让你闭关,管你念头通不通达!” “好吧,到时就麻烦二姐了。” 见得混不过去,秦风只得暗自叹息一声,看来要过一段时间的苦修日子,哎,真舍不得前楼那些莺莺燕燕,酒色歌舞啊。 —— 时至正午,一队百人步甲兵行入城中,精甲华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引来渝州城百姓纷纷侧目凝望。 最前方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器宇轩昂,渝州城的城令和城尉陪在两侧,满脸堆笑。大魏以武立国,所以同等级之下武官要比文官更加受人尊敬。 “苏将军,前方这座宅院便是清风抚月阁了。” 城令笑道,这清风抚月阁他倒是常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远远就瞧见一人站立于门前,身后离着两位红蓝美人和一众执事,不是秦风还能有谁。 “草民秦风,见过几位大人。” 以秦风领头,众人纷纷躬身作揖,苏将军哈哈大笑,立刻翻身下马,将秦风搀起。 “你便是秦风,曹将军的书信中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我说了一遍,好好好,果然是人中龙凤。” 苏将军不吝夸奖,秦风既不应下也推诿,只是含笑不语。 这般说辞,当是三皇子的意思吧。 几番寒暄下来,几人已经行至前厅,当看见这般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大堂时,连常年在三皇子身边随行护驾的苏震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般场景,当真与燕京最繁华的鸳裘凤枕楼相比也不遑多让。 “没想到清风抚月阁的阁主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真是令苏某汗颜啊。” 苏震饶有深意的看向秦风,意有所指。 “哈哈哈,将军请。” 秦风装作没有听出将军话中的深意,长笑间将几人引至大堂三楼,退开前门,便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曹将军一家。 苏震立刻快赶几步走到曹应龙身前,上下打量了许久,叹道: “曹将军,你消瘦啦。” “若是能为我八千青云军沉冤昭雪,这点又算什么。” 再次见到三皇子手下的苏震,曹应龙感慨非常。当年沙场相遇,正是苏震在三皇子身边保护周全,二人自然也就相识了。 “自从收到将军从吉州发出的书信,三皇子便命我日夜兼程赶来,总算是在这渝州城见到了将军,我带来了三百步甲兵,均在城外等候,有他们在,曹将军的安全定不会有问题。” 曹应龙笑着回应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笑容满面,秦风也不言语,暗自吩咐红袖蓝翎将准备好的一桌酒菜端了上来,照顾得无微不至。 “苏将军,你可不知,就在昨夜还有一伙人前来楼中行刺,若不是秦风和另一位名叫商徵羽的兄弟拼死相护,恐怕今日苏将军就只能见到曹某的尸体了。” “哦?竟有此事!” 苏震望向秦风,目露询问之意。 “确有此事,行刺者一共三十二人,以七人为首,已经尽数伏诛,不过这七人也算是有些来头,正要报与苏将军知晓。” “你快快讲来,还有,让那位商徵羽兄弟也前来一见,如此英雄豪杰,我苏某怎能错过。” 苏震放下心来,只要此刻全部伏诛,那便不会留下其他手脚,再好不过。 “在下商徵羽,见过苏将军。” 只见商徵羽特意换了一番装扮,将那原本有些蓬乱的头发尽数扎于脑后,再配上一身武者劲装,那对残破的生铁护腕已然换成了一副精铁护臂,英武之气尽显。 “好一个英雄豪杰,某当敬你一杯!” 苏震长身站起,与商徵羽满饮一杯,随后各自落座。秦风将昨夜的事情娓娓道来,但言语中只说二人是恰逢其会,而不是特意在那里以逸待劳。 “梅林七客,杀手榜上排名第一百四十三,也算是难得的好手了,不知是何人能请动这样的杀手来刺杀曹将军,这当真让秦某摸不着头脑。” 对于秦风来说,这样的场合他驾轻就熟,商徵羽看着秦风在场中侃侃而谈,自然微笑不语。 “此时牵扯到朝廷,不能向二位吐露太多,不过若是那人请动的都是如此级数的高手,那我这三百步甲兵便显得有些不足了。” 苏震眉头紧皱,他不是没和江湖杀手打过交道,相反,三皇子遇见的大多数刺杀均是由江湖人士所为,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知晓这些人的手段根本不是那些军营中的战士所能想象的。 “秦老弟,商老弟,不知早先我所言之事……” 曹应龙突然插话,秦风和商徵羽对视一眼,只见商徵羽一声长笑,拱手道: “恭喜曹将军了,阁主已命我随将军一同南下上京,护卫左右,以保将军一家周全。” “那便再好不过了!” 曹应龙大喜,当即长笑一声握住商徵羽的双肩,目中感激之意溢于言表。 “曹某一家先行谢过阁主和商老弟大恩。”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二十二章 光怪,陆离,阴阳,不老 商徵羽将曹应龙扶起,笑道: “这只是我清风抚月阁阁主的意思,具体还要看苏将军,商某可不敢擅专。” “商老弟能随行护佑,那便再好不过。” 苏震当即笑道。 “说真,若说排兵布阵我苏某还可算半个行家,但这江湖中人的手段诡秘莫测,苏某一向有些拿捏不准,有商老弟在,我与曹老哥定可高枕无忧啊。” 苏震有意要和清风抚月阁拉近关系,秦风和商徵羽也正好顺水推舟,一番谈笑过后,四人俨然已经如兄弟一般。 …… 将苏将军送至楼下,几人约好明日一早便启程南下赴京,那两个原本随同苏将军前来的城令和城尉自然被秦风安排到别的欢乐处逍遥去了,苏震也不在意,带着那百人步甲兵先行出了城,直奔城外的营地而去。 —— “四哥啊,你说这苏震所言,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三皇子的意思?” 待送回了曹将军,两人在林中慢步,回想起那苏震在酒宴中的一番言辞,当真是有些刻意交好清风抚月阁的意思。 “一半一半吧。” 商徵羽笑道。 “苏震要倚靠我去帮他抵挡那可能会遇见的杀手,但也许暗地里也收到了三皇子想要交好我们清风抚月阁的密令,毕竟现在看来大皇子身边已经纠集了不少的江湖能人异士,若是三皇子连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那他还和大皇子争什么皇位,乘早滚去西边做他的安乐王岂不更好。” “有道理,哎,看来我真该多出去走走,有些事看得实在不通透。” 秦风笑道,他读书是多,但有时却也被书本局限了思维,难以跳脱出来。 “有机会的。” 商徵羽伸手欲摸青竹酒筒,却手上一空,里面俨然已经没有酒了,他苦笑一声,哀叹道。 “哎,也不知军营中给不给饮酒,当真是愁死我也。” —— 天色蒙蒙,苏震便已带着一百步甲兵来到清风抚月阁前。 “秦兄弟,我的妻女就交托于你了,后会有期。” 曹应龙对着秦风拱拱手,看着那站在楼前的曹夫人和小鱼儿,眼中不禁有些湿润。 昨夜曹应龙思前想后,终是感觉此次赴京危机重重,他不忍将妻女带入险境,遂最终决定将他们交托于清风抚月阁照料,自己一个人遂苏震远赴京城。 “爹爹!” 曹鱼儿唤了一声,跑过来抱住父亲的双腿,尽是目中尽是不舍。 曹将军宠溺地摸着鱼儿的长发,突然双手劲气一震,以一股柔和的掌风将曹鱼儿送回她母亲的怀里。 “鱼儿乖,和你娘亲好生在这清风抚月阁中静待父亲的好消息。” 说毕,曹将军头也不回,一跃跨上了身后的战马,一拉缰绳,朝着那渝州城门口疾驰而去。苏震一声令下,那百名步甲兵也随之而动,一同出了渝州城。 “曹夫人,小鱼儿,商徵羽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曹将军抵达京城,还请放心。” 商徵羽不敢多做停留,立时跨上自己的良驹,一声长笑,消失在了荒野尽头处。 只是没有人看见,在大队出城的时候,城楼上有一个人影遥望他们,一闪而逝。 —— 渝州城边的溧阳山上的一个寨子里,此刻竟然刀斧林立,赫然驻扎着一只数百人的军队,他们以十人为一个小组,正在有说有笑的喝酒吃肉,而那原本寨子中的人,尽数成为了他们的阶下囚,看这样子,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将军,苏震和曹应龙已于今日出发,随行的除了那三百步甲兵外,还有一个清风抚月阁的人,名唤商徵羽,根据属下打探,他极其嗜酒,除此之外其他不明。” “好了,你下去吧。” 陈会将斥候屏退,随后将目光扫向左右,只见场中泾渭分明的坐着三拨人马,互不搭理,甚至可以说隐隐有些敌意。 坐在陈会左侧首座的是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妇,她头梳坠马髻,身穿碎花襦裙,气定神闲,泰然自若,仿若世外高人。她身后站一老翁,虽看似与寻常人无甚区别,但隐隐间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杀气,仿佛是与生俱来。他手中身握着一根精铁打造的拐杖,其上缠绕一三爪恶蛟,口中衔着一颗碗口大小的红色琉璃宝,像极了人的心脏,让人不寒而栗。 不老山,天勾姥姥和她的杖奴。 坐在陈会右侧首座的是一个手握折扇的中年男子,他身上只有一黑一白两种颜色,暗含阴阳之道,他手中折扇正反面分别写着“阴,阳”二字,挥舞间自有一股阴阳之气流转全身。 身后站着两名年轻男子,均十五六岁,手握长剑。一举一动间与中年男子身上的阴阳之气暗暗相合,想必是修了一种极其高明的阵法。 阴阳山庄,庄主李昭及其剑童。 老妇的右手边不远处坐着这两个女子,正在放肆调笑,身处军营之中也丝毫没有收敛的意味,其中一人头梳飞仙髻,瓜子脸,眉目间仿佛温婉可人,腰缠一把三尺细剑,熠熠生光,她年纪稍大,显然是二人中的姐姐。另一人头梳双丫髻,左右腰间挂着两个圆环,面若满月,肉嘟嘟端得是可爱非常。 近年来在杀手榜中异军突起的新秀:光怪,陆离。 “诸位,情况便是如此,有何良策不妨讲来。还望群策群力,到时我定会禀报大皇子为你们请功。” 陈会知道,他这个大皇子近前侍卫长的身份或许在朝廷内部还能呼风唤雨,但对于这些江湖人士来说却没有半点约束性,若不是这些人都已收到了大皇子的好处,又怎么会安心坐在这里听凭自己调遣。 “还有比杀人更简单的吗?” 那腰缠细剑的光怪娇声笑道,虽然声音如银铃般悦耳,但听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出手,杀了便是。” 腰佩双环的陆离随即回应,两人一唱一和,倒是完全没有将这三百步甲兵放在眼中。 “不知二位有什么意见。” 陈会将目光转向天勾姥姥和阴阳山庄,却无有回应。 “便让他们去试试,若是功成,也省了我们一番手脚。” 阴阳山庄的庄主李昭笑道,天勾姥姥不语,已然是默许了这个提议。 “那便先如此决定,二位需要我如何配合,还望明说。” “简单,夜袭军营,制造混乱,我们乘乱出手。” “好,事不宜迟,就在今夜。”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二十三章 誓杀国贼! 临时搭建的营帐里,炊烟袅袅。 苏将军一行人走了一天,已然是人困马乏,商量一番后便在此地安营扎寨进行休整。 “商老弟,大魏军法规定军营中禁止营救酒,没办法,委屈你啦。” 主帐中,几人围坐在一起,但气氛热烈,以茶代酒,倒也喝得不亦说乎。 “虽然无酒,但我们肉管够,哈哈哈,可不是我吹牛,就连三皇子大人在军营里巡视的时候,都点名要吃我做的肉干!来来来,快快尝尝!” 说毕,苏震从营帐中梁上挂着的肉干上用刀片下一块,当即递给了商徵羽。 “我在云州之时,那里的人也喜爱做一种肉干,呈红褐色,食用前放在火上烤至焦黄,再配上一点盐巴,啧啧 ,那真是人间美味啊。” “哦?没想到商老弟竟然还去过云州?还吃过云州的焦干肉,哈哈哈,若是此间有酒,只此一点便要与商老弟浮一大白!” 苏震长笑道,曹应龙看着商徵羽的眼光也顿时变了,以前只当他是个性格豪爽的酒中豪客,没想到他竟然走到过云州的极北之地,要知道,那种焦干肉也只有与北域接壤的地方才有人会做。 “商老弟,看来你也经常走南闯北,莫非清风抚月阁的生意已经遍布了大江南北,需要老弟亲自前去打理马?” 商徵羽自然听出了苏震口中的探究之意,但他假装不知,只是哈哈大笑。 “若真是如此,那我家阁主的第一家分号定会开在京城,与那艳名贯天下的鸳衾凤枕楼一争高低。” “两位老哥还是高看我啦,商小弟这一生除了喝酒再无其他,只要听闻这世间哪里有美酒,便是赴汤蹈火也要前去一尝,倒是因此走遍了不少大好河山,让二位哥哥见笑了,哈哈哈。” 苏震随之大笑,但心中如何想的就不是商徵羽所关心的了。 “商老弟性情中人,正和我等胃口啊。” 苏震拍着商徵羽的肩膀,认真道。 “等我们安然到达燕京,三皇子定会论功行赏,我可是知道三皇子殿下珍藏了不少好酒,到时候如果赏赐给商老弟,老弟可别忘了叫上我二人哟!哈哈哈哈。” 商徵羽立刻露出惊喜状,看在苏震眼中,却更是让他欣喜。 听曹应龙所说,那秦风已然是位江湖少有的高手,这商徵羽与秦风同为风月七子,定也是身怀绝技。若是能投其所好,让三皇子在其中加以利用,或许真能将他招揽进三皇子麾下,到时自己定是大功一件啊。 想到这里,苏震越发开怀,刻意与商徵羽加深感情。曹将军坐在一旁,或许是忧虑前途,故而始终少有言语,一时间主帐里尽是苏震与商徵羽的畅笑,声闻数里。 “哼,死到临头,这泼材居然还如此开怀,当真是草包一个。” 离营地仅仅里许的一个山坡上,一人遥望营中灯光,目中不屑已极,在他身后,数百黑衣甲士已然整装待发,人人手握钢枪腰佩长刀,均是精铁打造,比一般军士要强出百倍。 此人右手一挥,身后军士立刻分为了四股,前行中甚至没有引起任何巡哨的注意,无声无息之间就将整个营地团团包围。 突然,一道寒芒飞入主帐之中,钉在三人身旁的立柱之上,上面衔着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敌袭! “这是何人所为!” 苏震立刻跳将起来,但还未等他传召巡视兵勇,却已率先听见了外面利箭划破空气发出的索命尖啸! “放箭!” 陈会一声令下,埋伏在四面八方的军队立刻对三百步甲兵展开了围剿,利箭划破营帐,传来无数的惨叫与哀嚎,顿时打乱了营地中原本的宁静。 “什么人!” 苏震当即大骇,竟然真的有人敢袭击三皇子的近卫军,当真是胆大包天! “二郎们,给我打起精神,将来犯之敌尽数歼灭!” 苏震能当上三皇子的近前侍卫长,自然也有其过人之处,只见他立刻高声疾呼,立时将所有的步甲兵都集中到了自己周围,把来袭的黑衣人统统挡在外面,这份沉着与令行禁止的执行力,倒真是让商徵羽刮目相看。 “该来的还是来了,曹某便在此地,我倒要看看,这次是谁要来取曹某的项上人头!” 曹应龙将手背于身后,一股勃然的气势由内而发,充斥整个营帐,他抽出帐中的一把钢刀,大步迈出营帐,面对着远处隐藏在林中的敌人,大声吼道。 “曹某在此,到底是何方宵小要取曹某性命,快快现身!” “曹将军英雄盖世,果然名不虚传,奈何你选错了阵营,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远方行来一骑,其上一人器宇轩昂,正是那陈会。 “在下大皇子近前侍卫长陈会,见过曹将军!” “竟然是你!你袭击三皇子营帐,可知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看清来人,苏震心头顿时一沉,他与陈会同为皇子的近前侍卫长,相互自然再了解不过,他既然敢现身,那就说明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不行,这次必须要进行突围了! “苏震,别白费心机了,你的底细我再清楚不过,三百步甲兵,其中五十弓弩手,方圆百里内,再无你的援兵,若非已经探听清楚,我陈会又如何能出来与你见面。” “好好好,这次算苏某人栽了!” 看着四周又涌出一批手持钢枪的黑衣人,苏震的心已经沉入谷底,不行,自己决不能死在这里,定有办法从这里逃脱出去! “杀!一个不留!” 陈会厉声喝道,那些新进入战场的黑衣甲士顿时如洪水猛兽一般,扑向战圈,那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的防御态势立时宣告瓦解,成片的步甲兵被击倒,苏震放眼望去,已经损伤过半。 嗖—— 一道冷箭袭来,苏震下意识闪躲,却依旧被射中右肩,顿时血流如注!循着箭矢飞来的方向,赫然发现陈会手握雕弓,正不住冷笑。两军对垒之际,自然是擒贼先擒王! “好贼子!暗箭伤人!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 眼见战局即将崩坏,曹应龙爆喝一声,当即杀入场中,手中钢刀连环劈砍,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无有一合之将,顿时将那原本因苏震受伤而摇摇欲坠的士气挽救回来,剩余的步甲兵纷纷重新组成战圈,以曹将军为犄角,再次与黑衣甲士展开誓死搏杀!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曹应龙你当真不愧这应龙之名!陈会佩服!” “还是那句话,若是你此刻能弃暗投明,加入大皇子麾下,以大皇子的贤德,曹将军必定能更进一步,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何乐而不为!” 曹应龙一刀将一个挺身上前的黑衣甲士劈成两半,仰天大吼: “夫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曹某虽是一介武夫,但也知忠义二字!” “就算今日注定要亡于此处,曹某人也定要与你等奸贼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一时间天地之中尽只有这一声铿锵有力的誓言回荡于耳边,仅剩的百余步甲兵顿时热血沸腾,同仇敌忾!他们紧握钢枪,随这曹应龙发出了震天巨吼: “誓杀国贼!杀!杀!杀!”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二十四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曹将军大义凛然,这样的人头才更有味道。”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娇笑,只见一道丽影乘着月光翩然而至,手中剑光忽闪,直指曹将军眉心! 眼看正在与人搏杀的曹将军就要当场授首,忽的又传来一声,此刻仿佛刚刚睡醒,话语间含糊不清。 “等你们许久了,怎么才来!” 话音未落,人已先至。商徵羽一掌前推,朴实无华,却将此女子的攻击路线尽数封死,若是她立即不收手,定会立毙于掌下! “那就是商徵羽?也不过如此嘛。” 又是一道丽影飞起,手中双环嗡的一声掷出,目的赫然是拦截商徵羽的掌劲,让他无法阻拦前者的杀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封的黄雀?” 商徵羽嘴角泛起浅笑,顿时将单掌变为双掌,在空中画了一个太极,气劲鼓荡间,却形成了一股连绵不绝的罡风,将光怪飞向曹将军的利剑与陆离袭向自己的圆环尽数笼罩在内,三者气机交叠,顿时乱成一团,这看似必杀的一击不攻自破。 大风云掌第二式!风云轮转! 商徵羽落入场中,正好站立于曹将军身前,与光怪陆离相对而立。 “杀了他!” 陈会下令,十几个黑衣甲士立刻攻了上来,刀枪凌厉,笼罩周身上下,要将商徵羽立毙在此。 “将军不是一直好奇商徵羽的功夫吗?还请稍作休息,且看看商某的手段。” 商徵羽抬手取下身后的玄铁重剑,沉腰立马间,无名风起,罡气四溢! “平天剑诀第二式,荡魔!” 荡魔一出,群邪辟易!冲上前来的黑衣甲士只感觉一股无可抵挡的 劲气迎面袭来,旋即将他们手中的武器尽数荡飞,不知落到了何处,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只感觉胸中一阵灼热上涌,鲜血夺口而出,再也没了知觉。 看在百名步甲兵眼中,商徵羽仅是一记横扫,便将这十几名黑衣甲士尽数击毙,立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在天地间回响。 “商某这一下,可还入得了大将军的眼?” 身处险境,商徵羽依旧如此洒脱不羁,他哈哈大笑,手中沉重的玄天巨剑被他单手举起,直指陈会与光怪陆离。 “还要来吗?” “商老弟当真是英雄豪杰!” 曹将军长笑一声,将手中已然迸裂的钢刀甩手丢下,从身边的黑衣甲士尸体中又抽出一把,与商徵羽并肩而立! “杀,无论如何,定要将曹应龙斩杀于此处!” 陈会大吼道,他长与运筹帷幄,结果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商徵羽竟然如此强悍,他对光怪陆离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困住商徵羽! “小哥哥好厉害,真叫妹妹好生欢喜啊。” 光怪一声娇嗔,手上却半点不慢,利剑如一弯银月,在空中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攻向商徵羽周身数处要害,狠辣异常! 陆离在身侧不停游走,手中圆环上下翻飞,已然将内力提至巅峰,随之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光怪陆离,在新进杀手榜中排名第九十七位,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两个男人,哎,女人好端端的不待在家里,做什么杀手。” 商徵羽话语中尽显轻佻,手上却不慢,玄铁重剑被他横于前胸,其上罡风盘旋,显然已是蓄势待发。 “杀!” 这次没有半点花俏,光怪的细剑与商徵羽的玄铁重剑当即撞在了一起,溅起无边气浪。 别看光怪手中细剑柔弱无骨,但交击之时才发现它胜愈金铁,短短一瞬间两人就来回交击了十余下,火花四溅。 光怪剑法快且狠辣,招招致命,看准了玄铁重剑笨重的缺点,以快打慢,意图一击建功。 奈何商徵羽手中玄铁重剑仿佛化成了一面盾牌,守得是水泼不进,两人已交战十几回合,光怪仍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嗖—— 一道啸声划破空气直直商徵羽的后心,不用想,定是那陆离眼看光怪无法建功,将蓄势而发的杀招旋即攻出! “嘿嘿,等的就是你!” 商徵羽长笑一声,竟然将玄铁重剑朝着光怪的方向当即甩出,玄铁重剑裹挟着无匹的罡风,迎面砸下!光怪躲闪不及,只能运起周身内劲,在生死之间将玄铁重剑挑开一丝缝隙,与自己擦身而过,但那股霸道的罡风还是轰在了她身上,光怪顿时只感觉自己浑身气息紊乱,当即喷出一口鲜血,只能立时坐下闭目调息。 “技穷了吧,手无寸铁,看你如何再来抵挡!” 陆离见得姐姐受创,脸上顿时露出狠色,两只圆环在她周身形成了道道幻影,不知真假,朝着商徵羽当头砸下! “小妹妹,最强的永远不是武器,而是人呐!” “且看我如何破你!” 商徵羽双掌交叠,在周身掀起无边气浪,仿佛鲸吞一般,俱被他纳于掌中,只这一点,陆离便知道商徵羽这一击定然非同小可,手上当即再次注入內劲,一时间幻影竟有了凝实的趋势! 大风云掌第三式!风起!云涌! 商徵羽出掌,却不是一掌,而是万千掌影如飞瀑流银般倾泻而来,管你什么虚实幻影,我尽皆破之! 噗—— 一道鲜血从口中喷出,陆离吐血飞退,手中双环其中的一只已然被商徵羽的掌劲击飞,当的一声深深嵌入了身后的一颗树干之上,内劲瞬间爆发,立时将这成年男子大腿粗细的树干炸成两截! “妹妹,合力攻他!” 光怪此时仅仅调息了八九分,眼见陆离不敌,不得已挺剑再战。两人配合多年,陆离自然心领神会,两人合为一处,一前一后向商徵羽发起攻击! 只见陆离将手中圆环再次挥舞出道道幻影,但却凝于左右,蓄而不发。光怪手中细剑如穿针引线一般,在无数圆环幻影中一穿而过,仿佛将他们合而为一,劲道尽数凝聚在剑尖一点! 竟是一个罕见的二人合击技! 这正是他们名字的由来:光怪陆离!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好,这才有杀手榜上人物该有的样子!哈哈哈哈!” 商徵羽前所未有的开怀大笑,他不退反进,迎着如刀锋剑刃般的罡风,将浑身劲道凝于双掌,在身前画出一道太极阴阳图霎时间仿若在场中刮起了一阵无名风暴,无数断枝残叶随之腾空而起,在商徵羽身前凝成一股巨大的气流,与光怪陆离迎面撞上! 大风云掌第四式!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二十五章 由明转暗 轰然一声巨响,罡风如刀似剑,席卷全场,刺啦一声,一个帐篷当即在风中被撕成碎片,那原本还在拼死搏杀的步甲兵和黑衣甲士,早已在这股气浪中被吹得东倒西歪,若不是他们身上都穿有精铁锻造的铠甲,但是这股风暴就能他们尽数受创! 只有曹应龙将军还在原地遥望那风暴核心的商徵羽背影,手中钢刀紧握,目光中尽是坚定。 素昧平生,商老弟却拼死相护,这般恩情,我曹应龙没齿难忘! 光怪陆离身处这股攻击的最核心,如何能全身而退,只见他们原本凝聚的剑光环影在这风暴中只坚持了几个呼吸便片片崩碎,口中血流如注,将衣衫尽染,却依旧止不住身形的暴退,二人如断了线的风筝,坠入那幽黑的树林深处,眼看没了生机。 “商某在此!还有和手段,尽可使来!” 一声暴喝,商徵羽已然将那玄铁重剑扛在肩上,潇洒回身间,那满是杀意的目光如利剑般直射向黑衣甲士环绕中的陈会,再想起多半已经身陨的光怪陆离,陈会顿时感觉自己如坠冰窟! 这般人物,自己如何能抵挡! “撤,撤!” 陈会慌忙下立刻下令撤退,手上缰绳一拉,头也不回的飞驰而去,身后跟着一串黑衣甲士,各个丢盔弃甲,无比狼狈! “哈哈哈哈,快哉快哉!商老弟,你这一战,强敌授首,喝退数百皇家近卫!单这一项便足以笑傲!当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哈!” 曹应龙大步上前,手臂在商徵羽肩头不住拍打,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商老弟,你真是让老哥刮目相看。” 身受箭伤的苏震也走了过来,他推开身边搀扶的侍卫,上下打量着,嘴里不住的说道: “好,好啊。” “二位老哥,经此一战,相比,那陈会一时间也不敢在纠集人马前来,我们应该立刻抓紧时间救助伤员,切莫耽误了时辰啊。” “商老弟放心。” 苏震脸色苍白,但依旧笑道: “此番大败,我料定那陈会三日之内定不敢再兴兵前来,我们便可安然抵达燕京,商老弟,你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商徵羽看着正在满地哀嚎的伤员,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道: “两位老哥哥,你们看这满地狼藉,有诸多伤员还需照看,苏老哥又身中箭伤,如何能够日夜兼程赶赴燕京,我怕时日一多,那陈会要是在纠集人马前来,或者他身后之人在派出几批杀手,恐怕商老弟就应付不过来啦。” “那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苏震已然着急了,他来回踱着步子,思前想后,始终没有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商徵羽乘着苏震心神不定时对着曹将军打了个颜色,曹应龙顿时会意。 “依我之见,要不然我与商徵羽先行赶路,苏将军你带兵赶去最近的军营里先行照料伤员,陈会就算是再大胆,也不敢在军营里狙杀你们,等到事情处理完毕苏将军再行上京,不失为一个稳妥之策,真要是让这些步甲兵强行送曹某上京,先不说耽误行程,这路途中的风险就会无形增大很多啊。” “这……” 苏震目光闪烁,在心里暗自思量,若是让二人就此先行离去,自己这个护佑之功定会去掉大半,甚至会直接被人抹去,但若真像商徵羽所说,还有杀手前来,自己又如何能够抵挡,当真是两难啊。 “苏老哥,人命关天啊。” 对啊,人命!什么功劳能比自己的性命更值钱! 苏震听商徵羽一言,当即冷汗就下来了,他再不犹豫,拱手对曹应龙商徵羽说道: “那曹老哥和商老弟就先走吧,我稍作休整后赶赴新沂,待我安顿好这一众属下,便日夜兼程去燕京与你们相会,如何?” “好,此法最为稳妥。” 曹应龙点头称是。 —— 趁着夜色,两个人影悄然离开了军营。 “商老弟,为何你刚才要暗中示意让我们先行离开?可有什么缘由?” 曹应龙与商徵羽徒步而行,但依旧速度不慢,不多会已然远离了军营。曹应龙停了停,回头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军营,心中疑问不吐不快。 “以曹某的看法,苏震所说不无道理,那陈会此番夜袭,定是倾尽全力,经此大败,再想故技重施量他也没这个胆量和实力了,为何要抽身离去?” 商徵羽拍了拍空空荡荡的酒壶,笑叹道: “就当是小弟实在招架不住肚中酒虫造反,如何?” “商老弟,此间事大,你可莫要开玩笑啊。” 曹应龙自然知道商徵羽不是个随意消遣他,苦笑摇头。 “曹将军,我清风抚月阁也经手一些护送运镖之类的任务,自然知晓一些门道,这大张旗鼓的军队护送固然有其优势,但也相当于将自己摆到了明处,这在江湖之中,可是大忌。” “虽然你我二人独自行动会看似有诸多变数,但只要操作得当,其实比之待在军中更加安全。” “倒是曹老哥没想明白,还真是这么回事。” 曹应龙自是聪明之人,转念一想便已明白,随即再无顾虑,连脚下都轻快了不少。 “曹将军,有句话我得提前和您说清楚。” “曹某洗耳恭听。” “此后一切事宜,还请曹将军听我号令,不得擅自行动。毕竟江湖险恶,有些事情不得不多做打算。” “这是自然,不过商老弟有何深意不妨直说,曹某不是那种一意孤行的人。” 曹将军听出了商徵羽话语中的隐忧,心下一沉。 “曹将军,实不相瞒,我在出发前曾命秦风利用清风抚月阁的暗线打探过江湖中一些关于曹将军的情报,刚刚获得回报,发现大皇子暗中颁发了对你的人头悬赏,引动了不少势力,但有三家表现的尤为活跃,一个便是被我毙于掌下的光怪陆离,还有两家分别是楚地的不老山以及克州的阴阳山庄。” “你是说,这两家还会派出杀手追杀我们!?” 曹应龙眉头紧皱,连商徵羽是如何在他眼前神不知鬼不觉的获得了这个消息也忘了发问。没想到二人除了要防范大皇子的歹毒手段,还要防范来自江湖中的隐秘威胁,当真是一步一杀机啊。 “不好说,但是要提防,这也是我想独自上路的原因,在军营里我们就是移动的靶子,断不可能有一天安生。” “哎,商老弟,是我连累了你啊。” 曹应龙目中隐现忧虑,大皇子如此双管齐下,自己前途堪忧啊。 “也不尽然,曹老哥勿虑,那不老山和阴阳山庄虽算是老牌势力,但近年已经势弱,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被大皇子收买,再者,我清风抚月阁何时又比谁弱了?若是他们前来,小弟正好领教领教他们的高招,哈哈哈哈。” 商徵羽畅快大笑,将曹应龙心头的阴霾冲散了不少,索性此刻已然没有了回头路,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二十六章 青城大家,大家倾城 陈会在林间安营扎寨清点人马,突然传来几道破空之声,数个人影齐齐飞入大帐,他立刻将腰间利剑拔了出来,定睛一看,却是自己人。 “陈将军,勿要惊慌,是我等。” 阴阳山庄李昭眉头微皱,这陈会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之前面对几人也无有不妥,怎么今次竟如惊弓之鸟一般。 “将军,到底出了何事要急急唤我等前来,但讲无妨。” 陈会收回腰间钢刀,叹了一声道: “光怪陆离失败被杀,实在出乎我之意料,我的手下也损兵折将,再难有所作为,看来必须要两位出马了,话说不老山的两位老前辈怎么没来?” “哼,天勾姥姥江湖辈分颇高,自然有她的架子。” 李昭自然不会为不老山说好话,他手中折扇翩然翻飞,一股股劲风在帐中涤荡。 “要动一个曹应龙,我们阴阳山庄便够了,无需其他人动手。陈将军,还请将当时的情形细细讲来,李某也好做一番布置。” 陈会此刻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只觉得脸上发烫,自己竟被一个小辈夺了心神,大败而去,当真是把脸丢尽了。 “事情是这样……” 陈会将夜袭前后的事情据实向李昭说了一番,但暗中隐藏了一些关键的地方,只说是商徵羽一夫当关,作战悍勇,甚至差点将自己斩杀,不得已才被迫撤兵。 “也就是说光怪陆离是被这个商徵羽一个人斩杀的?” 李昭有些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面上依旧淡然。 想来那光怪陆离也是名大于实啊。 “李兄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好,这商徵羽功夫势大力沉,生生将光怪陆离的合击技击溃,断不是易于之辈啊。” “我已知晓,还请陈将军请静待佳音。” 说完,又是一阵劲风刮过,帐中已然无人了。 “哎,希望他小心行事,不要重蹈覆辙了。” —— “啊哈——好酒!”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酒肆,商徵羽立刻将腰间的青竹酒筒灌满,手中还额外拎着一坛,不住豪饮,感觉整个人总算是活了过来。 “这没酒的日子,当真不是人过的。” 商徵羽笑道,一旁的曹应龙也自端着一碗,但心中烦闷,饮之无味。 “大哥不必过于忧虑,这前路未必难走,小弟只有手中有酒,定能保大哥一路无忧啊,哈哈哈哈。” 两人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均麻布粗衣,头戴兜斗笠,连商徵羽身后的玄铁重剑都不知被他藏到了何处,与寻常人已无甚区别,甚至连名字都改了,商徵羽换回了罗天昊,而曹应龙变成了罗天啓。 “大哥,我们这一路所过市镇关卡,那边人一定会安排人手查验过往旅客,我们只能绕道,依我之见,我们不如从前方的卢宜搭乘水路,改道梁州再行上京,定能省去许多麻烦。” “善。” 顺着大道一路向前走,小半日便已到来到了沁水河畔,已能依稀看见卢宜城了。卢宜虽然不大,但人杰地灵,有诸多美景,常年都聚集着许多文人骚客来此挥毫泼墨,如此情况下,自然少不了青楼画舫那般的风流场所。 两人放眼望去,只见沁水河畔停靠着众多的楼船画舫,花团锦簇,争奇斗艳。 “陈兄,你怎的如此拖沓,快些前行,晚了可就没有位置啦!” “是为兄不好,来了,来了!” …… 两人刚刚接近渡口,就看见不少锦衣玉服的公子惶惶朝着渡口而去,脸上闪现着莫名焦急,不知何故, “这位兄台,不知你们这么是要上何处?为何如此急迫?” 商徵羽伸手拉住一个书生,这个当即甩了两下了两下,却发现商徵羽的手如同铁铸,无法挣脱,只能回头没好气的说道: “说了你等也不知道,顾青城顾大家前日有幸驾临我卢宜,寄情山水以寻灵感,明日便将离去。” “此次是要在此公开弹奏一曲答谢这段时间卢宜满城老少的厚爱,这么多人齐聚于此便是为了见顾大家一面,你等莫要阻拦与我。” 说完,这书生甩手离去,看那一步三跑的样子,恐怕去书院中读书时都未必有今次这般积极。 “我倒是谁,原来是她,难怪。” “这顾大家究竟是谁?” 曹应龙低声问道,看大家趋之若鹜的样子,倒是有了些好奇。 “我亦没见过,不过听说这顾大家天生丽质,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女子,擅长音律,且心怀大义,曾在虍虏人围攻云州留鱼关之时,登上城楼,为那虍虏可汗亲奏一曲,当即让其闻声而泣,答应退兵三十里,保全了留鱼关军民三千多性命。” “虽然事后留鱼关依旧告破,但这番事迹却被人广为传颂。在江湖中与易长歌的箫,苏雪音的筝,白若兰的琴并称为音道四绝。也难怪会被如此多士子追捧了。” 商徵羽娓娓道来,两人依旧行得不紧不慢,倒是与周围的人潮涌动有些格格不入。 “某亦听过这些传闻,没想到竟是真的,这大家二字,当之无愧。” “哼,那是自然,大家二字,岂是虚言?” 只见那个被商徵羽拉了一把的书生,此刻已然是失了先机,被人挤到了队伍后面,遥望了一眼画舫,心中烦闷,故而对着商徵羽二人愤愤地说到。 两人也不在意,踱步而去,看着那比肩接踵的人群,如何能想象这些人之前都是在书塾中摇头晃脑满嘴之乎者也的酸腐儒生。 “大哥你在边塞浴血厮杀,这些人却沉溺在这软玉温香中无法自拔,当真是让人觉得讽刺已极啊。” 听着商徵羽的感慨,曹应龙也一下失去了继续探究的欲望,两人走过那攒动的人群,站在江边遥望那些花灯楼船,突然感到一丝萧索。 “虽如此,然曹某顶天立地,对得起大魏朝廷,也对得起天下百姓,纵然如此亦不悔!” 半晌,曹应龙突出心头一口沉闷之气,低声感慨,语气坚定。 “所以罗某才说,大哥乃真英雄也!”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二十七章 山河调 夜里,江上灯火通明。 商徵羽和曹应龙在渡口不远处找了一间农家住下,看着远处烟雨缥缈,喝着手边美酒,自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都已经到这里了,不去看看着顾青城是何等容貌实在让人可惜。若是六弟在此,就算是一掷千金,甚至要违了那阁主定下的规矩,也定是要去一观的。” 商徵羽笑着说道,又饮了一口。 “有此盛景,恐怕水路便走不通了,商老弟,我们是否需要改道?” 曹应龙此刻心里只想尽快赶到燕京,再无其他。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寒芒射入房中,曹应龙定睛一看,与当日在军营主帐之内提醒众人有敌人夜袭的匕首如出一辙,顿时转向商徵羽的目光中充满的询问之意。 “不忙,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商徵羽眼中微动,打开匕首后柄圆圈处的凹槽,拿出一小张绢布,上面写着八个字: 云归画舫,直达燕京! 商徵羽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长身站起,一把拉过曹应龙道: “将军,我等今日便出发,可否?” “如何出发?” 曹应龙为看见绢布中所写,端的是非常疑惑。 “当然是坐船!” 长笑间,商徵羽已将曹应龙带起朝着那远处的渡口而去,等那农家老妇再进屋时,只剩下了四枚铜钱。 —— “商老弟啊,这就是你所说的乘船?这也有些……” 曹应龙实在不知用何种词句才能表达此番的尴尬,他一脸苦笑地蹲在地上,将身子尽量用周围的箱子遮挡起来,免得被人看见。 “曹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你身上还有八千兄弟等着你替他们沉冤昭雪,就忍忍吧。” 商徵羽蹲在另一侧,笑着喝了一口酒。 原来两人刚飞奔至河边,商徵羽便一把拉住曹应龙腾空而起,直奔江心的那最大最华丽的云归画舫而去。 曹应龙虽听说过这般凭虚渡江的绝技,但亲眼所见还是让他大为骇然,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已然登上了云归画舫,此刻正藏在画舫的船舱里,看样子商徵羽之前所说的“借到水路”便是这个意思了。 “商老弟,你怎知道这云归画舫开向何处?若不是去往京城方向,我们岂不是又要绕道。” “大哥放心,我自然打探好了,再过段时间便是天子寿辰,以大皇子的脾气,定会进言让朝廷大肆操办一番,顾大家如此美人又精通音律,早已在大皇子的邀请名单之内,我估计今夜之后,这艘画舫便会日夜兼程直达燕京。” “若是如此,那太好了。” 曹应龙面露惊喜之色,虽然此刻看来有些颇为狼狈,但却十分安全,那些杀手断不会想到他们的所在。 “这段时间,还要委屈曹将军了。” 商徵羽正色道,此时,本是喧嚣的楼船突然安静了下来,如同有人突然失声一般,连那窗外的鸟鸣水浪都清晰可闻。 一道仙音从远处飘然而至,如丝如缕,如泣如诉,极尽温婉,仿若一个小家碧玉,正在溪边梳洗长发,溪水叮伶,衣衫微润,自有一股梨花带雨的美感。 突然又从远处传来一曲金石交击之音,似金戈铁马踏梦而来,曹应龙脑中立刻闪现出那些在战场上与虍虏人浴血厮杀的场景,如同身临其境,一时间气机鼓荡,就要长身而起。 “将军,只是一曲琵琶,稍安勿躁。” 商徵羽赶忙将他暗下,若不是当即阻止,恐怕二人就要暴露了。 “这顾大家当真是奇女子,若不是亲历过塞北的战场厮杀,又如何能写出如此铿锵有力的曲调,不愧是大家啊。” 曹应龙想到此处,当即对着顾大家充满了一种别样的尊敬。 “那是自然,听说顾大家为了将这战场中的惨烈厮杀写入曲中,一月未曾出门,绞尽脑汁,青丝落了无数,最后亲身北上,正是在留鱼关亲历了那场惨烈的厮杀,有感而发才最终将这股气韵写到了曲中,只此一点就令人敬佩。” 商徵羽听着曲调由塞北大漠又变为江南小调,曲中之轻灵飘逸,让人纷纷沉醉其中。 “这顾青城,当真不负大家之名,若有机会连我都想见她一见了。” 听着着宛转悠扬的曲调,体内那原本在逍遥天岚经內劲压迫下激烈反抗的冥罗杀道內劲竟开始收敛起来,实在令商徵羽有些惊异。 不知不觉间,仙音渐息,然画舫中依旧静寂无声,那降水拍打着船身,一阵一阵,仿佛在回味那股缥缈空灵的余韵,让人一时间无法自拔。 一道掌声传出,随之而来的是轰鸣般的炸响,有些士子们不由得大口呼吸,像是刚刚从窒息中缓过气来。 赞赞之声不绝于耳,二人隐藏于船舱中,只觉得声音嘈杂听不真切,商徵羽索性又灌了几口美酒,当即当下做充耳不闻状。 “今次所奏为青城新近完成之曲,名为《山河调》。青城北上云州,见识了许多塞北风光,但最为令青城刻骨铭心的还是那卫国戍边的数百万将士,他们在那里浴血奋战,埋骨他乡,只为保得一方平安。 “我们今番能过得如此安逸,他们功不可没。青城人微言轻,只是一画舫间流连的弱女子,做不得什么大事,然在座诸君均是后起之秀,且德才兼备,故而青城在此斗胆劝言:希望众位能再接再厉,倾尽所学,将大魏打造成一副铁桶江山,早日将那虍虏人赶出北域,还我大魏一片安宁盛世!” “顾大家所言,正是我等之心愿。” “固所愿也,顾大家还请放心,刘某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定要替姑娘达成此愿。” “哎,我等士子,还未有一个女子看得通透,惭愧,惭愧啊。” “王兄,此间尚还不晚,不如今年我们便报考明年的科举,说不定便能金榜题名,到时候也能多为着天下尽一份力。” “此言甚善。” …… 一时间,画舫中群情激荡,纷纷表示要替顾大家完成这个心愿,一些士子已明心意,对着顾大家遥遥一拜,语态再不复之前的轻佻。 “这顾青城大家,当真是女中豪杰,明大义,知荣辱,令人钦佩。” 曹应龙慨然间一掌拍在身边的木箱上,当即打了个窟窿出来。 “将军稍安勿躁。” 商徵羽笑着将他的手掌握住,以免在弄出更大的动静。不过看起来还好,画舫上声音颇大,早已将他们的声响盖过。 时至夜半,明月高悬,画舫再次停在了沁水河畔,那些士子们纷纷告辞,管事妈妈与众多美人纷纷出船送行,一时间画舫中倒是清净了。 “曹将军切莫动作,小弟去打探一番,准备找些吃食回来。” 说罢,商徵羽几个翻腾间就出了船舱,消失不见。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二十八章 商某并非坏人 “姐姐,那些士子们一个个目中轻佻,故作姿态,在我看来都是些草包庸才,你怎的这般抬举他们。” 画舫的二楼一件别致的雅间里,一个绝色女子坐于桌旁,正在轻轻擦拭着手中的琵琶。她头上拍着飞仙髻,单坠一碧色琉璃步摇,虽然精巧简单,但更衬托出了她本身的的明艳夺目。 冰肌玉骨,姿色天成,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如此美人,在这画舫中自然只能为一人所有。 顾青城巧笑嫣然,指了指身边的这个丫鬟说道: “他们都是这卢宜周围的大户人家出身,日后说不得有些人就会进入朝廷出任要职。青城只是费些唇舌,他们当中若有一人能听得进去,那也不算是白费力气。” “这些我都知道,但在我看来,男人都是一般的货色,来此间无非就是因为姐姐的美貌与声名,哪能有姐姐说的这般高尚的。” 这个丫鬟名唤莳兰,是顾青城的近前侍女,在人前以主仆相称,回到后台便是好姐妹,顾青城自然知道莳兰是在担心自己白费力气,故此也只是浅笑回应。 “莳兰,你先回去歇息吧,我总觉得这首曲调中还少了一丝韵味,还要再思虑一番。” “姐姐你切莫思虑过甚上了身子,记得早些歇息。” “好,我记住了,你且去吧。” 莳兰走到门口,将房门轻轻关上,隔着那门前轻纱,便能看见顾青城大家那曼妙的身姿,正抱着琵琶轻轻弹唱了起来。 “姐姐就是太较真了。” 莳兰语罢,转身离去。 —— “顾青城,当真对得起这大家之名。” 画舫楼船的屋顶,商徵羽倒卧在瓦片上,正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酒别提有多惬意了。 “这云归画舫果真不愧是号称沁水河畔第一画舫,舱中竟然有着如此多的美酒,竟然连梁州出名的夫子酿都有,真是不枉我走这一趟。” 商徵羽笑道,突然屋檐下方闪过几个人影,赶忙将自己的身形躲进了阴影处。 “不只是何处来的小贼,竟然敢乘着顾大家宴请宾客之时上船偷酒,还是最顶级的夫子酿,真是气死我了!” “芷芽,你就别生气了,丢些东西还不是常有的事,只要着贼斯拿着东西下了船,这满天下的你到哪里去找?别气坏了身子。” …… “对不住了各位姐姐,商某还未下船,或许今后还得再向几位姐姐讨点酒喝,见谅,见谅啊!哈哈哈!” 商徵羽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告而取谓之窃,自己这般,可不就是当了一会“夜燕(小偷)”吗。 就在商徵羽与月夜星光对饮时,身下的房间里却响起了悠扬的琵琶声。 还是那首山河调,却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凄凉,之前商徵羽在船舱中距离颇远,虽感觉出了那股乐曲中所含的对于南方安逸和塞北苦寒的情感对撞,但体会却并不深切,此般近距离听到,仿佛如惊雷一般在他耳边轰然炸响,让他整个人都蒙了。 他只觉得天地间竟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在耳畔不住回响,金戈铁马,气吞山河,浮尸遍野,流血漂橹……而在远离边疆的南方,无数人沉浸在纸醉金迷之中,夜夜笙歌,寻欢作乐,这般残酷又现实的对比,一下子激发起了他胸中的浩然正气,来回激荡,而商徵羽自己却沉浸其中而不自知。 琵琶声忽然停了。 “何方朋友,为何要在顶上偷听青城弹奏。” 声音虽不大,不至于惊动其他人,却清晰的传入了商徵羽的耳中,他面露苦笑,但随即便看开了,一个翻身就从窗口飞进了顾青城的卧房,倒是没想太多。 “你……” 没料到这人竟然如此大胆,顾青城脸色突的红了,立时与这个陌生人拉开了距离,就要叫喊,却被商徵羽一把捂住的樱桃小口。 那一丝掌心的柔软温暖的触感,几乎要让商徵羽沉醉其中,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然没有了言语。 “顾大家勿怪,还请稍安勿躁,商某并非坏人。” 虽然这么说,但商徵羽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深夜闯入一个女子闺房,还如此轻薄人家,这都不算坏人那如何才算坏? “顾大家,实在对不住,商某确有苦衷,不得已为之,还望见谅。” 商徵羽随即点了顾青城身上的穴道,让她无法随意动弹,只是顾青城被点穴之后当即就软了下来,商徵羽慌忙双手将她抱起,这一下,更加说不清了。 “顾大家,我……实在抱歉,抱歉……” 商徵羽头一次如此的语无伦次,他小心翼翼的将顾青城放在卧房的床榻之上,然后远远的坐到了隔壁的椅子上,与顾青城隔了五六步距离,表明自己却没有轻薄之意。 深夜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子闯进自己的闺房,顾青城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她冰雪聪明,自然明白若大声叫人,此人或许还会先行对自己不利,如此这般,倒不如先行将他稳住,再行思虑脱身之策。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躲在楼顶偷听。” 看着秀眉已然皱起的顾大家,商徵羽斗大如斗,他小声赔笑道: “在下只是路过此处,想要打个顺风船,没想到听到顾大家的山河调后,胸中气机鼓荡,惊扰了顾大家,实在抱歉。” “那你为何突入我闺中,还几次轻薄于我。这般无理,难道也是……也是……(碰巧为之)” 说到这里,顾青城再说不下去,脸颊绯红一片,有若熟透的樱桃,煞是可爱。一时间连商徵羽都看得有些痴了。 他老脸一红,当即转过身子背对顾青城,深吸了几口气后缓缓道来: “此番全是商某的错,在此商某向顾大家赔罪了。若是平日,顾大家就算是要杀要剐商某也绝无二话,但此刻商某有重任在身,还不能任凭顾大家责罚。待到商某将人安全送到目的地后,商某自会前来向顾大家负荆请罪,任凭处罚。” 虽然看不见商徵羽的脸,但顾青城自然听出了其中的真诚与果决,当下倒是稍稍心安。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二十九章 面见顾大家 “你和你的另一位朋友,都在云归画舫上?” “回顾大家,是。” “你们要去何处,所为何事?” 商徵羽踌躇了一会,但突然脑中又响起了顾青城所奏的山河调,不自觉的说道: “我护送曹大哥去燕京,替阵亡的八千青云将士讨个公道。” 曹大哥,八千青云将士? 顾青城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他所言是何人。 “可是原祁水关守将曹应龙将军?” “正是。” 商徵羽也不隐瞒,将一切向顾青城娓娓道来,从罗阳山一役的真相,说到曹将军是如何被秦风所救,在清风抚月阁中如何遭受杀手刺杀,随后又于回归途中遭受大皇子近前侍卫队的围剿等等等等,最后说到现在他们暗中躲在这云归画舫中,欲借道南下燕京。 …… “曹将军真是太苦了。” 顾青城突然哭了,那一颗颗泪水如同露珠一般,清澈透亮,从眼角不断滑落,楚楚动人。 这般英雄,对于早已被边疆惨烈战况震撼的顾青城来说,怎能不让她敬佩。 “曹将军现在何处,青城想要一见,不知可否?” 顾青城想要擦拭眼泪,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她也不顾这些,对着商徵羽的背影轻声问道。 商徵羽早就知道顾青城哭了,但她不敢回头,深怕自己情急之下又做错什么事,听闻顾青城想要一见曹将军,倒是让他心中稍安。 “曹将军现在隐于货舱之中,若顾大家方便的话,我可引荐,但这如何见面……” “二位可在我闺房中一避,这里除了莳兰那丫头,平日没有人会来,我只需吩咐她一声,自然没有人会来打搅二位。” “这般如何使得。” 商徵羽此刻已再无顾虑,指风隔空一点,顿时解开了顾青城身上的穴道,恢复了自由的顾青城第一时间就是将面上的泪痕擦拭干净,然后转脸对商徵羽说道: “还请商兄将曹将军带入我闺阁中来,无需顾虑其他。” “这……好吧,我这就去唤曹将军。” 商徵羽从窗口一跃而出,却没有引起半点响动,顾青城等了许久都不见人上来,便有些着急,正欲下去寻人,却见两个人影从串口飞了进来。 只见商徵羽对着顾青城抱拳一笑,说道: “这位就是我曹大哥。” “在下曹应龙,叨扰顾大家啦。” 说完,曹将军便低下了头,按他的意思是不愿意上来的,只要能熬到燕京,其他一切都是细枝末节,然架不住商徵羽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是勉为其难上来与顾大家一见。 “曹将军,您受苦了。” 见到曹应龙的尊荣,顾青城瞬间就想到了那在留鱼关浴血奋战的那些守将的面孔,他们身上的气质几乎神似,便再无怀疑,当即落下泪来。 “曹某只是一介武夫,怎当得起顾大家赞赏。顾大家所作山河调以天下兴亡为主旨,意图唤醒天下士子保家卫国的热血之情,才是真的令曹某钦佩。” “曹大哥,顾大家,你们两人就不要在此相互抬举啦,来,都坐吧。” 商徵羽笑道,同时对着顾青城做了一个鬼脸,仿佛在向刚才那番轻薄举动道歉。 “念你初犯,我就……(不计较了)。” 顾青城不知怎的就说出了口,但忽然想到两人之间那副暧昧的模样,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耳不可闻,当即又羞红了脸颊。 “这是……” 曹应龙不明所以,商徵羽赶忙岔开话题。 不知不觉间,天色将明,顾青城累了一天,早在后半夜就已睡了,商徵羽和曹应龙其实颇为尴尬,但不告而别好像又有些不妥,斟酌一番后,两人为免尴尬,在客厅的桌旁打坐了一晚上,但这对他们这样的习武之人来说,也已然足够。 “姐姐,你起来了吗?” 门口处传来一声欢快的叫声,竟是莳兰那个丫头。 顾青城急急起身道: “今日累了,不想出门,你替我向妈妈和诸位姐妹们说一声吧。” “好,那姐姐好生休息。” 听得脚步声渐渐走远,顾青城终于舒了一口气,起身看了一眼房间,却发现空空如也。 “曹将军,商公子,你们躲在何处?” “顾大家,我二人在此。” 只听头顶横梁上传来一阵畅快的笑声,商徵羽和曹将军齐齐落下。 看着顾青城走来,曹应龙突然別过脸去,面色颇为尴尬。 “顾大家,曹某思前想后一夜,自觉还是不要在此驻留为好,我自去下层船舱暂居便可,多谢顾大家抬爱,曹某去也。” “哎,曹将军……” 还未等顾青城说完,曹应龙便先一步从窗口跃了出去,一道身影随风而下,飘然落向屋后的无人处。 乘着现在还早,穿上还没有往来的人,若是再晚一些恐怕就不方便了。 “嘿嘿,顾大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终究是男女有别,要是不小心传出去恐怕会给顾大家造成不小的麻烦,我们一介武夫,本就不在乎那些细枝末节,有个安身之所已然足够,在商某看来,这船舱里就挺好的。” 说完,商徵羽也欲要翻窗离去,然脚刚踏上窗沿,却瞬间缩了回来,单手揽过顾青城纤细的腰肢,同时身形迅速退入那身后的卧房,待以平缓的气劲将顾大家送到床上后,随手两记弹指将卧房两侧的纱帘打落。 一时间两人同处卧房,隔着迷蒙轻纱,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一种暧昧的气氛。 “商大哥,你这是……” 经一夜长谈,顾青城已然不会再将商徵羽当成那可恶的采花大盗,但光天化日之下此番举动,却让顾青城脸颊再次羞红起来。 “顾大家实在抱歉,商某当真是迫不得已。” 一夜之间连番几次轻薄于顾大家,连商徵羽这般大大咧咧的性格都感觉到一股无法言说的尴尬,只是此时不是顾忌这些的时候,他对顾青城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后直接钻入床底。 未等顾青城再行询问,就听见楼顶传来几声响动,顿时再不敢发声。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三十章 掌破阴阳 “大哥,唯有发现异常。” 一个声影在楼顶小声说到。 “再仔细些,他们的线索在到达沁水河畔就消失了,说不定就藏在这艘船上,一定不可有任何遗漏,否则庄主责罚下来,你我都承担不起。” “是。不过听说那绝名满天下的顾青城大家便在这艘云归画舫之上,我看这船上并没有什么功夫高强之人,莫不如你我二人……” 口中淫亵之意再无掩饰。 顾青城顿时间吓得脸色发白,一双手紧紧的抱着被子,惴惴不安。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吓了她一跳,但定睛一看,却是商徵羽。 “顾大家请放心,有商某在,断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于你。” 商徵羽眼角微眯,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若是你们走了便一切休提,但若不识抬举,就只能怪你们自寻死路了! 顾青城缓缓坐起,心神稍定,船上却突然骚动起来,好像是有人发现了那两个不速之客,正在高声呼喊。 “恐怕不能善了了。” 商徵羽从床下钻了出来,几步行到了窗前,小心翼翼向下查看。只见那两人被发觉后不不仅没有立刻离去,反而高声长笑间与前来捉拿他们的仆从们打了起来,虽为杀人,但手段颇为狠辣,吓得云归画舫上的那些貌美女子们纷纷花容失色。 “既然被你们发觉,那我们索性不走了,快将那顾青城大家请来,就说我二人要与她一见。” 其中一个眼睛狭长的披发剑客一掌将最后一个冲上来的仆从打倒在地,他看着眼前那般莺莺燕燕,眼中尽是淫亵之意。 看来刚才说话的就是此人了。 “哼,两个小辈,曹某在此,何必要为难其他人!” 只见一个身影霎时间从船舱中飞了出来,与那两人相对而立,一股浩然正气凝于全身,不是曹应龙将军还会有何人! “哈哈哈哈,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李某人略施小计,你还不得乖乖现行!” 披发剑客身后那一直没有说话的剑客一阵哈哈大笑,他拔出手中利剑,与披发剑客一左一右将曹将军围住,眼看就要搏杀到一处! “顾大家还请切勿下楼,商某去讲他们打发走。” 商徵羽长笑间从三层窗台一跃而出,双手交叠于背后,如同闲庭信步一般,踏虚而行,款款落于甲板之上,技惊全场! “曹将军何等身份,你等宵小如何能让曹将军亲自出手,还是商某来会会你们两个杂碎吧。” “你就是商徵羽!” 李姓剑客缓缓腰间宝剑,却眉头紧皱,商徵羽显露的内功修为竟还在他们二人之上,实在是出人意料。 “大哥怕他作甚,曹应龙就在眼前,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披发剑客再不等待,手中挽了四五个剑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知其所攻为何处。若是平常对手,早已立时撤步拉开距离,待得看清来势再图反击。 但商徵羽偏不,他心中早已将这对顾大家起了淫亵之心的歹徒判了死刑,只见他挺身上前,一指点向披发剑客左下第三肋,又快又狠! “不可能,你怎知道此招的破绽!” 披发剑客连忙巨剑回消,欲斩断商徵羽手臂,然商徵羽早已洞察其心,手腕一翻,两指间陡然弹出一道刚猛气劲,正中披发剑客右臂! “不好。” 李姓剑客眼见兄弟中招,急忙来救。他脚踏七星伴月步,手中剑影重重,急急刺向商徵羽后心。 “等着你呢!” 商徵羽大吼一声,掌心罡风翻涌无尽,朝着李姓剑客一掌封去! 大风云掌第一式!风云际会! “阴阳道,阳极化阴,阴极转阳!” 李姓剑客见来势凶猛,不敢托大,手中剑招一变,剑花化为一阴一阳两个半球,将商徵羽的掌心罡风尽数泄于左右。 “大哥,我们合力!” 披发剑客此时已经将受创的筋脉重新贯通,他挺剑上前,与李姓剑客一左一右同时向商徵羽发起进攻,两人手中长剑在空中不断挥舞,气机相互融合,竟组成了一个太极圆环,当真是攻守兼备! “阴阳山庄的阴阳剑阵?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且看商某前来破你!” 商徵羽大喝一声,身形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左右手在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圈,仿若太极!无数周围罡风向期中凝聚而来!商徵羽双掌平推,对着二人当头盖下! “阴阳图,镇乾坤!” 两名剑客扬声大吼,仿佛是在为自己打气,然二人与商徵羽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仅只支持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手中的阴阳剑图就宣告崩溃,连双剑都崩成数截! 两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掌劲轰下了云归画舫,落入江中生死不知。 “哼,便宜你们了。” 商徵羽知道这两人就算不死也当是残了,但他与曹将军的上京路线已然被阴阳山庄发现,恐怕后面这段路将会是麻烦不断。 “多谢二位义士相救!” 刚一回头,云归画舫的老板满脸堆笑地急急跑过来,连忙向商徵羽和曹将军作揖。 笑话,那两个剑客就已经不是他能够应付的,商徵羽明显更加厉害,只此一点,就让老板对于二人藏身于画舫中的事再无只言片语。 在商徵羽从窗户一跃而出时顾青城就已开始向楼下跑去,她深怕曹将军和商徵羽有什么意外,然等她在看到商徵羽时,战斗早已结束,而那两个无名剑客也没了踪影。 “顾大家,不负所托。” 商徵羽满脸含笑,对着顾青城抱拳道。 商徵羽本就气质不俗,只不过平时洒脱不羁懒得搭理,此刻以一敌二,一掌击退两名强敌,尽显英雄神武,顿时让甲板上那些美貌的青楼女子们看他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丝丝的暧昧之色 “曹将军,商大哥,此番多谢了。” 顾青城自然不会想太多,他款款走到二人面前,刚要欠身,却发现好似有一双手将自己托起,无法拜下。 “顾大家无需如此。” 商徵羽收回手中气劲,顾青城只感觉周身一松,顿时明了其意,看商徵羽的目光又自不同。 “哈哈哈,二位来到我云归画舫做客,我总得进一番地主之谊,来来来,二位里面请。” 老板长声笑道,看顾青城与二人的关系,当是十分融洽,他心中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连那呼吸之间都感觉好似顺畅了许多。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三十一章 商某来自清风抚月阁 商徵羽和曹将军出手替他们击退强敌,自然是要表达一番感谢。老板经营着云归画舫多年,自然深谙此道,他直接将酒席摆在了甲板上,并唤来了一众美女陪酒,一唱一和间,倒也热闹非常。 曹将军身为官场中人,对此有些拘谨,故此老板的大多数力气都使到了商徵羽身上。商徵羽是杯到酒干,来者不拒,尽显豪爽大气。 管事妈妈见老板和一种女子已经将二人稳住,小声将顾青城唤了过去。 “青城啊,有些事妈妈确实不该问,不过……你要是……要是有了恩客……可不能瞒着妈妈呀……” 看着管事妈妈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冰雪聪明的顾青城哪里还不知道她想了什么,顿时脸就通红一片,这更让管事妈妈确信心中所想了。 “你说,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没有一刻停歇。 若是一般的清倌倒还好了,只是顾青城名头实在太大。顾青城的琵琶与易长歌的箫,苏雪音的笛,白若兰的琴被江湖人并称为音道四绝。况且她并不属于着云归画舫,只是有幸乘坐画舫游览沁水山色而已。 如此这般在这里失了身子,那非得被天下人将这云归画舫拆了不可! “妈妈你想差啦,青城何时又失了身子。” 顾青城赶忙拉住这心思过于活络的管事妈妈,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到。 “没有?那为何商徵羽公子会从你房间的窗口飞出来?其他人或还未看清,妈妈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啊。” “这……” 顾青城脸上更红了,她索性不再多想,只是强调让管事妈妈不必挂心,并没有向她想的那样,别的只字不提,否则越描越乱。 “反正你自己知道,我会叮嘱其他人不让他们说不出,再多的我也管不了了。” 管事妈妈看顾青城的样子,也信了七八分,不过哪能管这许多,只要到了燕京顾青城一进皇宫,就再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 “童老板,我二人此次登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原本只是想借道去燕京,没想到却为你们惹来了灾祸,再次曹某向童老板赔礼了。” 酒过三巡,几人之间自然也亲切了不少,曹应龙虽未对这童老板和盘托出,但也承认这些江湖人士都是为了追杀他而来,他这么一说,倒是让童老板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听曹大哥的意思,这些人身后还有人?若是他们再行追击过来,我们又当如何!” 童老板也不敢真问罪于眼前的曹应龙和商徵羽,他故作一番姿态,也仅仅是为了让二人在关键时候不至于卸磨杀驴,独自逃命,替他挡上一挡。 “童老板放心,这样吧,只要童老板将我们安全送到燕京,我便可保童老板三年之内风调雨顺,这个条件,如何?” “当真?!” 童老板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莫说是他,就算是旁边那些个丽人们也都难掩心中的惊讶,纷纷捂着小~嘴惊呼。 “商某说话,自然算数。” 商徵羽回答的如此干脆,却更让童老板疑心了。 “不是商兄弟出生何出?又是第几把交椅?” 要知道商徵羽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又能有多强的势力?童老板已经将商徵羽当成了江湖上随处可见流浪侠客,连带着心里对器宇轩昂的曹应龙的评价也降低了不少。 童老板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但商徵羽何许人也,早已看出了他目光中的变化。商徵羽也不点破,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块羊脂白玉雕琢的令牌,在众人的瞩目中推到了童老板的眼前。 只见其上无有任何花俏之处,只有一个硕大的风字,古朴大气。 “在下不才,涿州清风抚月阁,风月第四子,商徵羽。” 轰! 众人只感觉到脑中仿佛炸响了一声惊雷,连胸口都有些气闷。那些丽人们纷纷用手帕捂住胸口,不住娇~喘。不过童老板自然是童老板,他先是告罪一声,然后仔仔细细的将那风字玉牌前后看了一遍,期间没有碰触半点,仿佛这是一件不可沾染的禁物一般。 “当真是风字令牌。” 童老板难掩心中的复杂情绪,再次将目光转向商徵羽。 “自然当真。” 商徵羽一声长笑,挥手间将风字令牌收起,举起酒杯道: “如此,童老板可能安心?” “那是自然,商兄弟是清风抚月阁的人,那童老哥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不愧是生意人,童老板瞬间将童某换成了童老哥,其间的巴结之意再明显不过,商徵羽也不以为意,两人共同满饮此杯。 “童老弟,商老弟,曹某有些疲乏,想先行回去歇息了,不知……” “好说好说,来人呐,快为曹老哥打扫出一个房间,快去快去!” 童老板连连喊了三个快字,一个比一个急。不多会便有一个丽人款款来到曹将军身前,欠身作揖后带着他曹将军去楼上休息去了。 童老板看着曹将军这般拘谨的样子,自然猜出了他多半是官场中人,故此在曹将军走后,酒桌上气氛越发活络起来,连那些丽人们也纷纷坐到了商徵羽周围,不住敬酒,就差给他嘴对嘴喂食了,众美环绕间好不热闹。 “我们才离开一会,你们怎么就把我们的商少侠为了个水泄不通,来来来,快快给顾大家让个座。” 管事妈妈满脸堆笑,看着商徵羽时越来越得意。无他,只是因为她从顾青城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消息: 商徵羽来自清风抚月阁。 在这涿、梁二州,或许提到州官大家未必知晓,但这清风抚月阁却无人不知,在建立之初便因为维护楼中那‘身披风月,不染江湖’的规矩而连灭周围三十七个大小势力,端的是骇人听闻。且对外号称什么都敢接,什么都可卖,若是没有非同一般的实力做支撑,早就从江湖中消失了,如何能在近些年越做越大?! 众丽人不禁纷纷崛起了小~嘴,但也无法,只能让开一条通路,只见顾青城从远处款款走来,是场中唯一一个没有因为知晓了商徵羽身份而前后有所变化的人。对顾倾城来说,她敬佩商徵羽不远万里也要护送曹将军进京告御状的豪爽大义,仅这一点便够了。 “顾青城敬商大哥一杯。” 出人意料的,竟然是顾青城主动敬酒,其他人纷纷侧目,不知其意。要知道顾青城可是从来不和别人同桌而食,更别提敬酒了。而且这里面的称谓也大有考究—— 商大哥! “大哥不敢当,叫我商徵羽就好。” 只有两人心知肚明,顾青城这一杯酒,是敬商徵羽对自己清白的维护,若是没有他在,恐怕今日顾青城除了投河自尽,再无他途了。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三十二章 青弦袅袅,对月而 “哈哈哈,我看二位一见如故,如此甚好。” 童老板不虞有他,依旧自顾自的与商徵羽调笑,顾青城坐在一旁不言不语,但也不离去,美目流盼间,倒也是场中一种别样的风景。 自从顾青城来后,那些莺莺燕燕自然不会再围着商徵羽自讨没趣,站在一旁,却又舍不得离开,心里却是酸得很。 “那如此便说好了,商老弟这几日可要好生玩耍,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便可,无需顾忌其他。” “哈哈哈,童老哥都如此说了,小弟自然从命。” 这一番酒下来竟然直接喝到了傍晚,倒也是令人咂舌了。商徵羽临走前还专门让童老板将他的青竹酒筒灌满,当闻到那青竹酒筒中那夫子酿独特的酒香后,童老板会意的笑了起来。 “老弟先行回去歇息,我即刻命人将酒搬到你房间里,只要我云归画舫里有的,商老弟都不用和童老哥客气!” “那就多谢老哥啦。” 众人尽兴而归,折腾了这一天,倒是让人颇感疲乏了,只是顾大家的表现让大家始终都觉得有些奇怪。 —— “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 终于等到回了房间,莳兰好歹有机会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在她看来,今日姐姐实在是太反常了,与人同桌而食不说,还陪着直到酒局结束,实在让人想不通。 “其实我也没想太多。” 顾青城摘下头上流苏,巧笑嫣然。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商徵羽这个人,我觉得他很有意思。” “我的天,姐姐,你这个想法好危险啊!” 莳兰立刻坐了下来,将他从管事妈妈那里听说的那些什么故事统统讲给了顾青城听,无非就是青楼花魁与男子一见钟情几年后却被无情抛弃的那些老派故事,惹得顾青城连连发笑。 “姐姐你莫要不当真。” 莳兰急了,就要再行给她讲一番道理。 “那些都是坊间故事,用来教育那些年轻的清倌让她们规规矩矩做生意,不要瞒着其他人做出出格的事情,你倒好,还用这些教训起我来了。” 顾青城翩然起身,广袖飞舞,带着一股别样的出尘气质。 只见她取下挂在床头的琵琶坐于窗前,对着窗外的那轮明月,玉手轻弹,曲音袅袅,明月悄悄。 “我顾青城早已发誓,将为音律穷尽一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山河邈远,多少英雄豪杰,多少离愁悲歌都在等待着顾青城前去感悟,哪有时间去浪费在那儿女情长之间。” 听得姐姐的内心独白,莳兰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莳兰也永生不嫁,一直陪着姐姐。” “傻妹妹,你又何必学我做着苦命人。” 顾青城螓首低垂,将琵琶缓缓放下,幽然望着那轮明月,怔怔不语。 —— “老大和老四怎么还没回来,这世间也太长了吧。” 沁水河畔的一个茶楼里,五个年轻的剑客围坐在桌旁。他们装束一致,气质相似,就连那手中的长剑都仿佛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其上均有一个太极阴阳图。 看这装束,定是阴阳山庄庄主李昭手下的五位剑童无疑了。 阴阳剑童,无名无姓,均只能以剑号为名,只有为山庄做出卓越贡献者才会被庄主赐姓。几人之中,也只有老大被赐姓李,其他人还未有此殊荣。 “老三,你太不了解老四了,你可知他为何自发请命要去探查那云归画舫?” 首座上一个年轻男子轻笑,他的左胸印着一个‘二’字。 阴阳山庄,剑二! “我可是知道的,是因为那名闻天下的顾青城大家正在云归画舫做客吧,以老四那点癖好,想想便知。” 剑五说到这里便闭口不言,其他人也尽皆恍然。 “再等片刻吧,庄主也快到了。” 剑二刚刚说完,众人只感觉一阵清风刮过,却发现身边立时多了一个人,不是那阴阳山庄的庄主李昭还能有谁。 “庄主!” 几人立时起身拜下。 “出发,剑一剑四估计出事了,那曹应龙二人多半是真是躲在那云归画舫之上。” “是!” 几名剑童毫无疑意,随着庄主李昭直接从酒楼二层飞身跃下,骑上拴在楼下的几匹良驹,沿着沁水河畔一路向燕京方向飞奔而去。 一只信鸽被剑二随手放飞,立时朝北边而去。 —— 商徵羽一大早就醒了。 天色蒙蒙,明月未落,朝阳刚升。商徵羽独立于云归画舫三层阁顶的正脊之上,遥望左右沁水江岸,只见他口中轻吐一口浊气,双手结印,一时间周围江风都纷纷汇聚到他周围,与他气息交感,几近交融。 少时,江风散尽,商徵羽如同一个石像一般,无有半点气息。江燕飞过,似是累了,其中一只竟停留在商徵羽肩头,就像停留在某一刻枯黄老树的枝丫上一般自然。 半柱香时间到了,依旧未有离去。 就在这时,商徵羽口中轻吐了一口浊气,这一下却仿佛瞬间打破了这股宁静的状态,那只江燕惊飞而起,扑腾着翅膀寻族群方向而去。 “可惜可惜,若是能坚持到一炷香的时间,逍遥天岚经便可算是小成了。” 商徵羽也不在意,当即朝阳而坐,解下腰间的青竹酒筒,拔开木塞对着朝阳笑道。 “来,且陪我满饮一杯!” 说着他将青竹酒筒举到身前,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大口,端的是畅快淋漓。 “古有诗人邀月共饮,今有商大哥对朝阳而醉,当是在效仿古人否?” 楼下传出一声如莺啼燕歌般的娇美柔声,只见一人推开房门,走上门外观景台,步步莲花,气若幽兰,妍姿艳质,螓首蛾眉,不是顾青城顾大家还能有谁,只见她抬头遥望阁顶,二人四目相对。 “顾大家昨日劳累,怎的不好好歇息。” 商徵羽长发被江风拂乱于脑后,衣衫猎猎,别有一番飘逸出尘。 “青城昨夜便想商大哥会否今日早起练功,没想到却是被青城料中了。” “就像你每日琵琶不离手一样,我们习武之人定然也要时时锤炼,否则哪有进步可言。” 商徵羽看着明媚的朝阳,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顾大家,可愿来顶上一观这朝阳之色?以商某所见,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商大哥修为高深,飞檐走壁自然不在话下,青城只是一个弱女子,就算有心如此又哪敢攀高,商大哥这是在笑话青城吧。” 顾青城脸上笑颜一展,如春花烂漫,尽将两岸风光比了下去。 “有商某在,只要顾大家愿意,我便是带你上来又有何妨。” “当真!” 顾青城在初等登云归画舫时便有此意,只是童老板怕他有个好歹半分不敢依从,此刻有商大哥在此,倒是再无其他顾虑。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三十三章 坦荡君子,娉婷佳人 “我如何上去?” 顾青城顾盼左右,却没找到合适的工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商徵羽长身跃下,稳稳落在顾青城身边,轻声道: “顾大家只需闭紧双眼便可。” “好。” 顾青城对商徵羽有种莫名的信任,当即闭上双眼。霎时间只感觉身体好似腾空而起,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还好只是一个呼吸间便感觉脚下有了支撑,却是一根数寸宽窄的横梁。 这时一阵江风吹过,身无半点功夫的顾青城哪里还能站得住,身形一动就要落下,却感觉自己腰间仿佛被一个温暖的臂膀环绕,一股气浪将她身形托起,再无有颠簸之感。 “切莫高声疾呼惊醒他人,慢慢睁开眼睛便可。” 商徵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呼出的气息略略拂过顾大家耳根,当即让她面红耳赤。 但顾青城此刻并未想太多,而是依照商徵羽的话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所见美景,让平日里温婉娴静的顾青城也不由得呼出声来。 只见朝阳洒落,顿时将两岸风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岸边柳枝摇曳,沙沙作响,云间江燕出没,啼音连连,更有水中碧波荡漾,倒映着朵朵白云,偶尔有江中鲤鱼嬉戏,跃出水面,煞是喜人。如此这般,当真是她平生仅见的奇景。 “好一个青山碧水画卷。” 此刻顾青城眼中再无其他,见着此刻所立之处离边缘还有几步,便想要向前走去,没成想刚一抬脚,瞬间就被江风刮到了一边。 “啊!” 顾青城娇声轻呼,刚一伸手,却无意间把拽住了商徵羽的腰带,将两人一齐带下了阁顶。 二人随风而落,商徵羽却无有半点惊慌。 只见他轻柔将右臂环于顾青城腰间,于空中换出一口胸中浊气,脚下在阁轻轻顶边缘处一点,二人如翩翩柳叶飘飘然落于观景台上,哪里有半分的凶险。 “顾大家要是有所动作,应当事先提醒商某一声才是啊。” 待顾青城站稳之后,商徵羽赶忙将环于她腰间的手放开,之前送顾大家上阁顶之时商徵羽都是利用内劲托起,并没有与顾青城有半分的接触,然此刻却因为顾青城意外落下而打破了这个规矩,顿时让商徵羽有些不知该如何自处。 倒是顾青城并无甚在意,笑颜妍妍地看着商徵羽,吐气如兰。 “当日在房中轻薄于我时尚未见你如此,怎么此番倒是扭捏起来了。” 结果刚一说完,却自立时觉得有些不妥,顿时一阵面红耳赤。 商徵羽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悻悻笑着,好不尴尬 二人相对而立,一时间无甚言语,倒是这江燕前来救场,在二人周围来回翻腾飞舞,煞是可爱。 “这个小家伙,竟是有些通人性,回头找些吃食给他们,也算是与他们结个善缘。” 谁知商徵羽刚刚语毕,顾青城俏笑间便莲步轻移走回了闺房之中,不多会便取来了一盘点心,随手捏碎后洒到了观景台上。 只见那群江燕纷纷落于其上,啄而食之,那可爱的模样,顿时让两人忘却了刚才的那番旖旎尴尬。 “观此番奇景,不知可否能带给顾大家些许灵感?” 待二人心思平静,商徵羽又恢复了平日那般的洒脱不羁。 “自然是有的,青城还要感谢商大哥,只是青城有一请求,还望商大哥应允。” 面对这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商徵羽微微一愣,随后长笑道: “顾大家不必如此,但凡能用到商某之处尽管开口。” “若是下次商大哥再有闲暇,还望再带青城去阁顶一观,那般美景当真是叫人难忘。” “额,只要顾大家不介意,这自然没有问题,只是下次若是顾大家还要有所动作,还需提前知会商某一声才好。” 说到这里,两人四目相对,皆笑了起来。 “姐姐,你们一大早在观景台上做什么呢?怎么如此热闹。” 只见莳兰从二层走了上来,手中提着一个锦盒,想必是童老板为顾青城特意准备的糕点。 顾青城对酒席之间的美食美酒均不感兴趣,却独爱江南小吃,尤其是这些糕点,更是被她所钟爱,所以在出发前童老板特意命人去采购了许多,以供顾大家食用。 “商某就不打搅顾大家用餐了,告辞。” 语罢,便准备朝楼下走去。 “商大哥,童老板准备的糕点颇多,不如过来一起食用吧。” 顾青城这一语,顿时一旁的莳兰万分惊讶起来。 要知道,姐姐从来都不会与人同食,更别说是邀请了。 “莳兰,你再与童老板要些糕点来,再温一壶酒予商大哥。” “是。” 莳兰并未说什么,应声而去。 “你今次这番,不怕有人背后说闲话吗?” 商徵羽不像他的六弟秦风那般爱流连风月之地,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其中的规矩,顾青城这番邀请,看似无伤大雅,但传出去却是会对她声名有损的。 “青城本就不在乎那些虚妄之言,更何况商大哥本就是真性情,断不会做出令青城不快之事,那些风言风语任由它们来去又如何。” “还是商大哥怕坏了你的威名?那还是早早离去为好。” “你倒调侃起我来了。” 商徵羽看着巧笑嫣然的顾青城,长笑一声。 要知道在当下,像顾青城这般名满天下美若天仙的大家,是所有士子乃至达官贵人们朝思暮想的完美良配,恨不得金屋藏娇独享温柔,为见佳人一面甚至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此番商徵羽与顾大家如此亲近,传出去定会让那些人妒火中烧,群起而攻之,甚至有杀身之祸也未可知,故此顾青城才会问商徵羽是否要早早离去。 “商某所求,便是那逍遥二字,怎会如此束手束脚,既然顾大家相邀,那商某便做一回顾大家的陪客又有何妨!” 见得商徵羽如此这般豪爽,顾青城果然喜笑颜开,她端起桌上一杯清茶,浅抿一口,柔声道: “既然如此,商大哥便勿要再大家大家的叫青城了,听起来总觉得有些疏离,不如直接唤我青城吧。” “好,那便如此,青城,商徵羽有礼了。” 商徵羽长笑间扬身站起,顾青城也含笑款款而立,一人抱拳行礼,一人欠身作揖。 一个是坦荡君子,一个是娉婷佳人。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三十四章 杀劫追至 “庄主,以我们的脚程,最多还有半日便能赶上那云归画舫。” 剑二是除却李姓剑客之外与庄主最亲近之人,故而他始终紧随在庄主身后只差半个身位,其余如剑三剑四等人自知身份,均再落下半个身位,拱卫于庄主李昭身后。 “如此便好。沿途可曾看见剑一他们留下的记号?” 李昭面色阴沉,这一路行来,心头始终萦绕着一层晦暗,挥之不去。 “报庄主,未曾发现。” 剑三立刻答道。 “应该是出事了,加快速度,我们务必要在傍晚来临前,赶上云归画舫!” “是!” —— “商大哥,这云苓糕清爽可口,你且尝尝。” 顾青城浅笑间将一块白色的云纹糕点含于口中,以绣帕遮面,轻轻咬了一口,那淡雅清丽的姿态,让人不禁想要陶醉其中。 可商徵羽岂是那些酸腐文人可比的。 只见他大喇喇的抬手取来盘中一块云苓糕,直接丢进了嘴里,几下咀嚼便落入腹中,甚至偶有几片残渣还从他嘴角落到衣襟之上,与顾青城的大家闺秀比起来,简直就是俗不可耐! 两人一雅一俗,却让人感觉相得益彰,倒也是奇怪得很。 这便是莳兰回到观景台时看到的场景。 青城,姐姐竟然让一个男人唤她作青城。 “莳兰,你还在那里愣神什么,快些过来帮商大哥把酒满上。” 莳兰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姐姐一声略带责备的嗔怒,当即不敢怠慢地将手中温好的美酒端了上去,恭恭敬敬地给商徵羽满上一杯。 虽然私下里莳兰和顾青城是以姐妹相称,但在外人看来主仆之别始终不能逾越,若是莳兰不知好歹,自然会有大把的人愿意过来顶替她的位置,到时就算是顾青城也未必能保得了她。 “商大哥,我敬你一杯。” 顾青城梨花浅笑,举起手中香茶,以茶代酒满饮一杯,这是表达对商徵羽的感谢,但同时也未尝没有替莳兰道歉的意思。 “青城,你的心思我自然知晓,其实勿需如此。” 商徵羽一杯饮尽,哈哈大笑道: “就连我自己也从未想过能与青城你同桌共饮,更别说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的莳兰了。以我之见,恐怕全天下还未有任何一个男人有过商某这般荣幸吧。” “确是如此。” 顾青城巧笑嫣然,她放下手中青花瓷杯,目光远远眺望岸边那被江风刮得纷纷扰扰的柳枝,目光淡淡。 “若是有朝一日人人皆可与商大哥这般与青城同桌而坐,那青城便也不再是青城了。” “青城无需理会那些人,只管做自己便可,如果有人刁难你,便说与我听,商大哥替你做主!” “那便谢谢商大哥了。” 顾青城宛然一笑,盈盈花一朵,却叫万紫千红皆失颜色。 “商大哥,其实青城心头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但说无妨。” “为何你取名为商徵羽呢?莫非与音律有什么关系?” 要知道宫、商、角、徵、羽便是音律中的五音,商徵羽取这个名字,肯定和音律有着说不出的关联。 看见丽人殷切的目光,商徵羽顿时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久久不能停歇。 “让顾大家见笑了,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我被人暗算,正在弥留之际,被一位路过的仙子所救,她用独特的音律触动我的经脉,让之缓缓复苏,就在她不断的努力下,终将商徵羽这条命从阎王身前抢了回来。” “就在我与她同行的一段时间里,她让我学习音律,以便当我再次出现走火入魔的时候以音律自行控制,谁知我这人太笨,总也学不会,为此甚至还将自己的本名舍弃,此后一直用的便是商徵羽这个名字了。” “没想到商大哥竟然还经历过此等事。” 顾青城面露讶色。 “不知你的内伤现在可好了,若是音律对你疗伤有奇效的话,尽可来找青城。” “哈哈哈,如此自然再好不过,商大哥再次先多谢青城了。” 商徵羽面露喜色,其实此事他早已想过,只是太过唐突顾大家,终是没能开口,此次顾大家主动提出,倒是让他喜出望外。 “不知那位替顾大家疗伤的仙子是何人?青城是否知晓。” 没来由的,顾青城突然问了一句,似是好奇。 “说来她与青城你也是有些渊源的。”商徵羽也不故作姿态。“她就是与你同属音道四绝、江湖中人称兰蕙仙子的苏雪音。” “竟然是雪音妹妹!” 顾青城掩嘴惊呼间,突然有一道柳叶不知从何处飞来,叶尖竟直接扎进了两人身前的木桌之中,其上未有任何标识,但警告意味已然足够。 “嗯?这么快就找来了。” 商徵羽自明其意,双耳微动微动,眼光随即瞟向江边。顾青城不知何意,顺着商徵羽的目光望去,只能依稀看见江边的路上扬起一缕烟尘,似是有车马疾行。 “青城,你在此稍坐,我去看看。” 商徵羽提上青竹酒筒,从三楼观景台一跃而下,空中换气,仿佛虚空踏阶一般几个腾挪便已落到云归画舫甲板之上。 “曹将军。” 商徵羽刚一回头,只见曹应龙也已经寻声而来。两人望着那股逐渐逼近的烟尘,心头压抑之感越来越重。 童老板与一种仆从站于二人身后,脸上似有挣扎,要知道这些人多半都是些江湖豪侠,自己绝非能惹得起的,但此间又是一个讨好商徵羽和清风抚月阁的绝加时机,自己是在不像放过啊。 正所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童老板思前想后,终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走到二人面前拱拱手道: “商老弟,曹老哥,这些人可是你们的仇家?要不你们先行到船舱中躲避一番,我看可否敷衍过去。” “童老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商徵羽突然笑了起来,那肆意的高声畅笑,仿佛一下子将曹应龙胸中的那股压抑浊气释放了出来,让他整个人为之一清。 “这般跳梁小丑,还犯不着让商某避而不见,曹将军,你且退后,待他们前来,我自去会会他们。” “我也留下帮忙吧,看样子他们来的人并不少。” 曹应龙摇摇头,事情终究是因他而起,虽然商徵羽受命于清风抚月阁阁主要保他赶赴燕京,但他又岂能坐视商徵羽身陷险境! “曹大哥宽心,这点只是小场面,商某还不放在眼里。” 说时迟那时快,那一缕烟尘已然追上了云归画舫。此地江面本就狭窄,更何况对方是阴阳山庄这帮武功高强的江湖强人,只见烟尘中突然闪现出数个人影,踏着江面向云归画舫疾驰而来,如蜻蜓点水一般,几个腾跃便落到了甲板上。 “阴阳山庄庄主李昭,见过曹将军!” 李昭目露精光,果然曹应龙就躲在这云归画舫之上! “你就是那什么阴阳山庄的庄主?可惜可叹呐,原本在武林中也可算作是一方豪强的阴阳山庄竟然沦落成为朝廷的鹰犬,你们还真是给祖师爷长脸啊。” 正当李昭志得意满之际,一声不合时宜的大笑瞬间就让他心头无名火气,他盯着曹应龙身边那个拿着青竹酒筒不断豪饮的青年男子,目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你便是商徵羽。” “不错,正是在下。” 商徵羽也不做作,拱手算是与江湖朋友打了个照面,随后继续说道: “当年阴阳道在江湖大兴,你祖上李默贵为阴阳道掌教上官飞云的第七徒,何等的令人艳羡,创立阴阳山庄之时更是引得无数江湖名士纷纷来投,何等的威风!” “你再看看你现在,你贵为一庄之主,竟然还要在朝廷的鼻息下苟延残喘,端的是好徒孙啊!” “你住口!” 李昭面色铁青,他死死盯着商徵羽,周身气劲鼓荡,几欲蓬勃而出,这般气势,竟比之光怪陆离更要强上一个级数! “怎么,我说错你了?” 商徵羽大笑间上前一大步,将青竹酒筒向后一掷,正巧落于刚刚走上甲板的顾青城手中。 “且帮我收好这家当,我去陪他们玩玩,哈哈哈!” 一声肆意长笑,尽显潇洒快意! “你想死那我便成全你!上!” 话音刚落,剑二等五人便立时围了上来,人影交错间如同一朵梅花将商徵羽锁在其中,转瞬间就封死了所有退路。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三十五章 梅花错落,将军破敌 “梅花剑阵?如此老套的把戏,当真是一点都没有新意。” 商徵羽不以为然,任凭五人在自己身边不断身形切换,却半分未动。这梅花剑阵本就是一套寻隙而击的阵法,大部分人见着这些人影变换,身体下意识的都会有所动作,便会正中这梅花剑阵的陷阱! 商徵羽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犯错,只见他反其道而行之,稳稳立于梅花剑阵之中,如一棵盘根老树,任你雨打风吹,我自岿然不动! “剑!” 剑二见几次试探都未能如愿,便已知晓商徵羽深明这梅花剑阵的奥妙,当即不再掩饰,一声呼号,与剑三、剑六分三个方向向商徵羽杀来,挺剑直刺,简单明了! “又想骗我。” 商徵羽脸上露出嘲讽似的笑容,双手在胸前虚握,一时间狂风骤起,剑二等五人只觉得下盘不稳,只得纷纷运功相抗,手上攻势立时慢了半分! 大风云掌第一式!风云际会! “喝——” 商徵羽大吼一声,双掌突然于胸前猛地一拍,顿时罡风四射,那原本攻向商徵羽的三道剑光隐隐间竟被罡风打得偏离的方向,在商徵羽身前交错而过,未能伤到他分毫! “剑!” 剑二再次发难,余下剑五和剑七立刻挺身而上,以弧步绕着商徵羽前后轮转,不断逼近,手中寒光如毒蛇般探出,尽皆划向商徵羽腿部要害! 这是看出了商徵羽的行功路数皆是由下盘而起,这是要逼他破招! “不赖嘛。” 商徵羽大笑,却半点不慌乱,脚下一个错步,以脚尖划出了一个极富道韵的缥缈弧线,闲庭信步一般将一切攻势化解于无形。 “嗯!” 李昭立刻眼光一闪,这般高深莫测的武功路数,定是传自哪一家的绝学! “待本庄主来会会你!” 见商徵羽使出了这般高深的武功,心知剑二等五人断不可能是商徵羽的对手,李昭索性一跃而起,杀向场中! “来得好!” 商徵羽哈哈一笑,以脚尖为轴,双手于身前后划出了一个圆圈,顿时再次罡风骤起,气势比之前那一招还要猛烈几分。 大风云掌第二式!风云轮转! “商某前来领教李庄主高招!” 话音未落,李昭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劲扑面而来,他不敢怠慢,将浑身气劲聚于手中阴阳扇扇端之上,破开眼前的罡气,与商徵羽结实的硬撼了一招! 商徵羽抽身飞退,面目严肃,右手掌心隐隐作痛,一股阴阳之力在其中胶着纠缠,凝结不散。 在梅林七客夜袭清风抚月阁之时,商徵羽与铁扇客硬撼,打得铁扇客双臂麻木提不起半分力气,此刻却在李昭手下竟吃了一点小亏。虽然李昭仗着兵器之力,又是以点破掌,有取巧之嫌,但还是让商徵羽心情相当不爽快。 “好一个李庄主,倒是商某小看你了,我们再打过!” 商徵羽怒了, 他丝毫不理会攻上来的剑三剑五二人,从剑影中一掠而过,直取他们身后的李昭而去!无尽罡风凝于掌中,如同咆哮的雷霆,骤雨打荷般对着李昭当头砸下! 大风云掌第三式!风起!云涌! 掌风四溢,剑六剑七力有未逮,只能想后撤步一避锋芒,只有剑二一人挺剑而上,直指商徵羽眉心! 若是一击建功,自己便如老大一般获得庄主的赐姓了吧。 剑二心中如是想。 “二,退!” 李昭见剑二扑上,脸上当时就变了颜色,顾不得许多,阴阳扇在身前挥舞出道道阴阳之气,纠缠于商徵羽周身上下,如结茧一般让商徵羽身形都慢了几分。 但那又如何! “死!” 商徵羽哪管来人是谁,只一掌轰杀而至,额头一偏躲过宝剑锋芒,随后掌心毫无花俏的印上了剑二的胸膛! 剑二只觉得体内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胸中一阵鼓荡,再也忍受不住,一股鲜血从口中蓬勃而出,整个人飞落于甲板之上晕死过去。 “二哥!” “二哥!” 剑六剑七当即眼角迸裂,他们七人都是阴阳山庄从小收养的孤儿,情同手足,有庄主李昭一人抚养长大,故而才会对阴阳山庄如此这般的死心塌地,此刻见得兄弟惨状,只感觉心头暴怒无可遏制,一声暴喝不由自主的向商徵羽攻去! “哼!” 商徵羽半点也没正眼瞧过这些臭鱼烂虾,他的眼里只有李昭一人,此刻李昭正将剑二扶起,以阴阳山庄的独有功法替剑二~逼出体内大风云掌的澎湃内劲,只见阴阳之气流转,仿佛在他周身形成了一个太极阴阳图,大风云掌的內劲在这股阴阳之气的消磨下正一点点的消散。 “有些门道。” 商徵羽不再盯着李昭,只因除了身前攻来的剑六剑七,身后原本被他闪过的剑三剑五也转头冲了过来,再次对他形成了夹击之势! “四方!” 剑三大吼一声,任谁听出了其中那混杂了暴戾与仇恨的情绪。商徵羽不敢怠慢,双掌连封,打算先将前方攻来的剑六剑七逼退,谁知着二人悍不畏死,竟然没有半分后退,再加上迫近的剑三剑五,商徵羽的处境顿时岌岌可危起来。 “曹某在此,岂容你等害我兄弟!” 曹应龙早已将內劲运转于全身,见得商徵羽遇险,当即不再犹豫,飞身杀入场中,手中钢刀直取剑三剑五而去! “死老头子!那你便去死吧!” 剑三毫无惧怕,反而露出了一脸嗜血的笑容!他手中长剑一偏,顿时与曹应龙的钢刀撞到了一块!奈何一个是含怒一击,一个是急而攻之,当场剑三就被轰得飞退! “找死!” 剑五见曹应龙就要杀入场中替商徵羽解围,当即不再犹豫,手中寒光划出两道圆弧分别杀向曹应龙前后,如同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将其锁于其中无法动弹! 可惜那曹应龙岂是易于之辈! 只见他片刻间便判断出了剑势走向,将钢刀向左侧一斩,只听当的一声,立时将宝剑斩到一边,剑五没想到曹应龙的功力竟然会如此惊人!此刻中门大开方才有些后悔,只能鼓足内劲一边化解手中紊乱的气机,一边抽身与曹应龙试图拉开距离。 “晚了!死!” 曹应龙在沙场中征战数十年,对于机会的把握远非常人可比,剑五的中门大开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哪会放过如此难得的机会,当即欺身而上,一式力劈华山将剑五的前胸一斩而断! “老五!” “五哥!” …… 剑三等人怒不可揭,就连正在运功为剑二疗伤的李昭也气机一下子紊乱了几分,那太极阴阳图险些奔溃,他睁开虎目,满是杀意的眼光瞥向场中。 “吼什么吼,你们两人也随他去吧!” 商徵羽有曹应龙拦下~身后两人,再无半点顾虑,当即向剑六剑七发难,两人就算是有着兵器之力,还是被打得节节败退,剑七更是右肩被商徵羽翻手拂了一掌,顿时半个身子无法动弹,只能不断闪转躲避。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三十六章 壮士一去兮不还乡 “够了!” 待得剑二伤势稍稳,李昭终是腾出手来,只见那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太极阴阳图尽数被他收敛于双掌之中,随后身形冲天而起,对着商徵羽双掌压下。一时间阴阳之气 在其周身流转,变化莫测,攻守兼备,一时间气势竟隐隐压了商徵羽一头! “李庄主果然好气派,总算走出你那阴阳龟壳了!” 商徵羽早就在之前的打斗中憋足了火气,见得李昭终于前来,当即丢下已经被他打得半残的剑六剑七,飞身迎上与李昭硬撼于一处! 轰—— 一声爆响,罡风四散,二人这次斗了个旗鼓相当,各自飞退七步,谁也没占到便宜。 然看似如此,李昭却眉头微皱,因为他蓄势而发的一招却没有建功,隐隐间自己其实算是输了半筹! “李庄主果然厉害,我们再来!” 反观商徵羽哈哈一笑,心头阴郁之气一扫而空,只感觉手中內劲运转得更为顺畅了几分,当即大喜,长笑间腾空而起,挟罡风向李昭扑杀过去。 “李庄主,可敢尝尝我这大风云掌第四式?当日光怪陆离便是被我这一招毙于掌下,不知李庄主可能有所不同!” 长笑声中,商徵羽不忘调侃几句,李昭脸色更加阴沉,他与光怪陆离在江湖辈分上就差了许多,阴阳山庄更不是那种刚入杀手榜百名之内的新人可以比拟的,此刻竟然被商徵羽拿来相提并论,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看商兄的口舌比你的功夫都要厉害许多,说不得李某人便要领教领教了!” 再如何说,气势也绝对不能弱人一头。 李昭当即便调动起了浑身的内力,双脚下沉,深深嵌于甲板之上,随后飞身而起,与商徵羽在空中硬撼一记,只见二人并未像之前那样立时各自轰开,而是双掌粘于一处,阴阳图在李昭周身上下轮转,将商徵羽的内劲一点点的散于无形。 “有些门道!” 商徵羽并不慌乱,掌心内劲急吐,却没能一下将二人震开,反而是李昭这边的阴阳图运转得更加流畅,甚至开始将化开的丝丝缕缕的商徵羽內劲融入阴阳图中,让其更加凝实! “哈哈哈哈,没用的,阴阳合道,循环往复!除非你内力修为高出我几个级数,否则便只能看着自己被我这招生生磨死!哈哈哈哈!” 李昭此刻已经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他将双脚深深嵌入甲板,以免商徵羽借用那诡异的步伐逃脱。 商徵羽几次勉力想要挣脱,却仿佛深陷泥沼一般,越是挣扎,内力越是难以凝聚,只觉得自己手上凝聚的内劲已经越来越少,在不挣脱出来,恐怕就真要如这李昭所言,被生生磨死了! “商老弟!” 曹应龙看出场中不对,刚想施救,却被剑三和剑六、剑七死命围住,三人死命相搏,哪怕是身受一刀也绝不让曹应龙前去救援,一时间以曹应龙之能竟也脱不了身,只能看着商徵羽的气劲在阴阳图之中越来越弱! “商大哥!” 顾青城也是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她自然知道哪怕自己上去也是于事无补,更会让商徵羽分心,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前垮了一步,樱唇咬得微微发白,手中香帕紧握,任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的焦急与担心。 “能让顾大家如此忧心,商某当真是罪大恶极矣!” 商徵羽看见顾青城那般揪心的模样,突然心头涌现出一股决然的傲气。佳人如此看重,商徵羽怎能忍心负之! 他突然爆出一声畅快大笑,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担忧之色,反而越发亢奋起来。随着这声大笑,那原本在其周身鼓荡的最后几股气劲也尽数被商徵羽收敛于体内,再无半点气势,阴阳之气乘虚而入,进入商徵羽经脉中大肆破坏,李昭顿时狂喜! “难道商兄是自知不敌,想要李某给你一个痛快?那便如你所愿!” 只见那流转在二人周身的阴阳二气徐徐加速,顷刻间便有若沸腾一般,如一个巨大的蚕茧将二人包裹在其中,阴阳交割之下,商徵羽此刻已经遍体鳞伤,额间青筋暴起不断鼓动,紧咬着下唇,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李庄主可知我此招之内还有一招?” 商徵羽忍着经脉中传来的剧痛,嘴角竟缓缓扬起一个角度。 “所谓大风起兮,云飞扬。” “壮士一去兮,不还乡!” 前半句商徵羽语气平淡无奇,但后半句吼声突然暴起! “不还乡”三字一出,商徵羽仿佛喷涌地火山一般,立时将浑身內劲毫无半分掩藏地由双掌向李昭倾泻而去! 怒海平岚岳!霸气震河山! 李昭只感觉仿佛面对着无可抵挡的惊涛骇浪一般,只能任由无数风暴击打在自己身上,阴阳图即使勉力运转,还是无法赶上这股內劲倾泻的速度! “噗——” 李昭猛然间喷出一口鲜血,阴阳图在这一刻终于片片崩碎! 没有了阴阳图这个屏障,商徵羽的內劲变得更加一往无前! 海啸一般的磅礴內劲顺着李昭的经脉向他身体里面一路疯狂的碾压而过,顿时让李昭最后一丝求生信念也化作飞灰!他只感觉自己浑身的经脉仿佛被人寸寸捏碎,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千刀万剐一般的剧痛,整个人仰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炮弹一般被商徵羽的內劲立时轰得倒飞而去撞在甲板的护栏之上昏迷不醒。 但商徵羽的杀招才不会因为李昭的昏迷而偃旗息鼓,只见李昭浑身上下不断鼓起各种各样的浮肿,就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一般,煞是骇人,李昭终于忍受不住体内传来的剧痛,再度被痛醒,瞬间哀嚎连连。 早在李昭阴阳图破碎之际,剑三等人就慌了神,正想四下逃走,没想到曹应龙料敌于先,抓住机会两刀毙掉早已受伤的剑六和剑七,剑三独自一人苦苦支撑,但人逃不过一个死字,不到三个回合曹应龙终是抓住了一个机会,将他一刀枭首。 六阳魁首翻腾间,落入身后翻腾的江水之中,再也不见。 “好……霸道的……功法……” 不得不说李昭还是有些能耐,就算是这样他都没有立时断气,终于挨过了体内那股如凌迟一般的剧痛,只见李昭微微抬起头,盯着眼前不远处的商徵羽,惨笑一声: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噗—— 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这次再没有半分侥幸,心脉断绝,双目迷离,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也算不错了,能把商某逼到如此田地……” 商徵羽向前迈了一步却差点摔倒,曹应龙赶忙上前将他扶住,童老板立刻派了几个仆从上去接过商徵羽,几人身处这鲜血淋漓的甲板之上,连背脊都冒出了阵阵寒意。 见另外一个胆子稍大的仆从想要看看那个剑二死没死,商徵羽哈哈一笑,道: “不用看了,那个家伙被我最后一招引动体内残余内劲,震死了,哈哈哈哈。” “商老弟,你这最后一式……当真是骇人听闻啊。” 曹应龙思前想后,也只找到了骇人听闻这一个词可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境,那般果决的一往无前和视死如归,断不是一般人能用得出来的杀招啊! “曹大哥,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你们兵家常说的话吗,小弟只是借用,算不得什么。” 说完,商徵羽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 “你这几日好好养伤,不许再饮酒了!” 顾青城眼中泪珠打着转,将青竹酒筒牢牢抱在怀中,轻咬下唇,看那样子,竟是少有的严肃认真。 “酒筒我先帮你保管,你放心,待你伤势尽愈,我便会将它还你!” 见着顾青城这般惹人生怜的样子,商徵羽没来由的心中一疼。 “顾大家切莫如此,折杀小人了,商某照办便是。” 好吧,老朋友,就让你在美人怀里多呆一段时间吧,想必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此刻的境遇呢。 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商徵羽没来由的又笑了。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三十七章 美人恩重 一个传令官单膝跪在陈会面前,将手中那一张绢帛呈上。 “阴阳山庄庄主李昭最后一封飞鸽传书就是从着沁水河畔发出来的,书中言明曹应龙极有可能是乘坐在那云归画舫之上,已经先行一步,以他们的速度此刻应已赶上那云归画舫了。” 陈会将手中绢帛递给身边一人,此人手持金杖,正是名震天下的不老山的山主天勾姥姥。 “以李昭之能,再加上他亲手调教的剑中七子,当是不会有问题了。” 天勾姥姥声音带着一种喑哑的沙沙声,仿佛是指甲在金属长摩挲一般,让人及其难受。 “但愿如此吧。” 陈会对于这些武林中人的奇异怪癖早已习惯,在他看来这些人都只是大皇子手中的棋子而已,用到的时候便给予些好处,用不到的时候便闲置在一边,若是心有异心,杀了也就杀了,别看你武功高绝,但在数百强弓劲弩的齐射之下,也只有殒命一途。 “走,我们直接去燕京城外的渡口处等他们。” 陈会一声令下,几百号皇家侍卫顿时开拔,直指燕京而去。 —— “商大哥,你可好些了?” 商徵羽只感觉自己一阵头晕目眩,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丽人坐在自己床头,手中拿着温热的毛巾,正不住给他擦拭额头的汗珠。旁边的曹将军一脸忧色,显然对他的状态很是担心。 “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商徵羽刚刚开口,却感觉浑身没来由的难受,身体虚弱已极,几乎动弹不得。 “你睡了整整两天两夜,期间你的脸色时而红润时而青紫,身体也是骤冷骤热,不知何故。曹将军说是你体内两股内劲犯冲所致,他曾向出手替你行功化脉,却自己先行被你的內劲所伤。无有他法,只能待你自己醒来,还好,你终是醒了。” 说到这里,隐隐间又有点点泪光,顾青城赶忙起身,背过脸去小心擦拭。 “商老弟,你这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曹应龙见顾青城离开,便走上前来。小心伸手为商徵羽号脉,虽然他并非是医家出身,但简单的诊断也在战场中从军医身上学过不少,倒也能救急。 “曹大哥,我无妨,只是旧疾复发而已,勿需多虑。” 商徵羽看着曹应龙微笑,眼角却不住瞟向顾青城,美人恩重,古人诚不欺我啊。 “多多静养,待明日我们赶到燕京,便下船替你好生找一个郎中诊治一番,切不可落下病根。” 曹应龙寻思良久,终是愁眉一松,可见就脉象而言商徵羽应是有所好转,此乃吉兆。 “曹大哥,顾大家,你们快去休息,我自知自事,放心吧。” 商徵羽在曹应龙的扶助下缓缓坐起,闭目捏了个印决,渐渐的脸上开始呈现一种红润的颜色,气息也逐渐增强起来。 “顾大家,我们出去吧,商老弟要运功疗伤,我们先不要打搅他。” 曹应龙与顾青城步出船舱,顾青城这才看见曹将军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白,当是虚弱之兆。 “曹将军这段时日一直尝试勉力替商大哥行功推血,还需好生休养才是。我去吩咐莳兰给将军准备一些红枣白莲汤,虽不是大补之物,但也聊胜于无。” “那就多谢顾大家了,曹某先行回去休息。” 说罢,曹应龙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这几日他自认为已然将顾青城与商徵羽二人的关系看了个大概,以他之身份自然不会介入太多,也无需言语,一切当由他们二人自行处理为妙。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商徵羽真能让顾大家芳心暗许,他反而还要恭喜商徵羽才是。 “姐姐,我去了。” 莳兰告退,顾青城看了一眼身后紧锁的门扉,独自走上甲板。那之前的血迹早已被童老板命人清理干净,一切都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青城啊。” 能在云归画舫上直唤青城二字的除了商徵羽,也只有这里的管事妈妈了。 只见她今日换了一件颇为明艳的装束,但看着顾青城的眼中却有着丝丝的担忧之色,欲言又止。 “妈妈有事不妨直说。” “你这几日与那商少侠颇为亲近,船上已有诸多流言蜚语,恐怕长此以往下去,或许……” 青城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七八分,但她没有半点表示,只是静待下文。 “并非是妈妈多管闲事,妈妈也管不了你,只是商少侠年轻热血,恐怕并不清楚此间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但青城你可要想清楚啊,这说不好可是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的呀!” 再次听到这些,顾青城脸上却不再如之前那般绯红,反而轻轻捋了捋秀发,缓缓言道: “妈妈,商大哥看似性情耿直,但其实心思细腻,他早已明了这其中的一切,但就算是如此也依旧对青城无半点疏离,仅这一点,便值得让青城坦诚相待。” “过往那些自诩风流的所谓文人雅士,都是一群样子货,真要让他们与青城亲近些,恐怕一个个都和耗子见了猫似的恨不得赶紧逃离。青城看似自由无拘无束,可实则那些王宫贵胄的青睐便是我身上的无形枷锁,让青城不能与任何人有片刻的亲近,这般的孤独,想必妈妈想象不到。” 听着顾青城的剖白,管事妈妈再无半分言语,她已明了顾青城话中之意,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敢于无视一切权贵一往无前与她以诚相待的男子,顾青城就像是寻觅到了一件珍宝那般的欣喜,也难怪顾青城这段时日会如此照顾商徵羽了,这甚至可以说无关乎男女之情。 顾青城这么多年,仅仅只遇见了商徵羽一人,只此一点就够了。 “妈妈也不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哎。” 见着面色坚定的顾青城,管事妈妈自知多说无益,只能叹了一句,在心里为二人祈祷,希望到了燕京之后不要引起什么惊天的祸事出来。 —— “今天的天气不错,真是好清爽!当浮一大白!” 听着爽朗的大笑传来,顾青城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款款回身,便看见那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向她缓缓走来。 “这段时日的事情我都听曹大哥说了,青城恩重,商徵羽没齿难忘。” 说完,商徵羽对着顾青城拱手拜下,这是江湖上最敬重的礼节,非长辈与大恩者不予使用。 “商大哥这是哪里话,青城只是略尽勉励罢了,快快起来。” 顾青城从未有一刻笑得如今日这般灿烂,她赶忙将商徵羽扶起,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待燕京之事一了,商某估计还要去一趟梁州静湖,那里风景秀丽,民风淳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若是青城不弃,商某愿邀青城与我同往,不知可否。” “如此便太好了。” 原以为到了燕京二人便要分别,这一番约定却让顾青城喜形于色,她当即笑颜一展,如春花烂漫,又似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那我们说好了,天子寿辰一过,我便去找你。” “好。”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三十八章 应龙望城郭 这厢商徵羽与顾青城二人相视而笑,而那厢也是欢天喜地,一派歌舞升平。 “报,居前方线报,自六日前曹应龙将军虽苏震大人离开清风抚月阁后,期间陈会数次派人围追堵截,均被清风抚月阁的商徵羽尽数拦下,杀手光怪陆离被斩,阴阳山庄庄主李昭及其七名剑童尽皆伏诛,此刻曹将军应该和商徵羽二人沿水路向燕京而来,不日即将到达!” “好!如此甚好!大皇兄,当真是天要亡你啊!哈哈哈哈!” 雕龙画凤的厅堂首座上,坐着一个英伟男子,身穿红色绸缎襦裙,雕琢着花鸟鱼虫锦图,腰间缠一羊脂白玉玉带扣,头发简单盘于脑后,左手大拇指上带以碧玉扳指,其上用金丝掐一‘尊’字,其主人的身份之显贵不言而喻。 他的身前五级台阶之下,左右各自站着两排文武官员,皆是毕恭毕敬。 “殿下,我等当务之急是要即刻派人控制住燕京渡口处的各项防务,避免让大皇子有机可乘,就对外宣称要迎接顾青城大家便可,大皇子殿下就算是起疑,只要我们占得了先机,他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恭恭敬敬的跪在男子身前,语态极尽谄媚。原来这座上之人竟是曹应龙所言的三皇子卫玹,难怪有如此大的排场。 “理当如此,尙默听令。” “属下在!” 三皇子右手边排首一名彪形大汉大步迈出,倒头便拜。 “你带八百人围住燕京城外大渡口,就按照冯老的主意去办,这段时日一定要保证那里的绝对掌控,所有事情均可便宜行事。” “是!” 名唤尙默的大汉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走出大殿时脸上随即大笑起来,当真是一个美差啊,便宜行事,若是不多多利用那可白白辜负了三皇子一番美意了。 “冯老,你且先行回去,渡口那边的轮值官员还需要你亲自上下打理一番,切不可怠慢。” “是,老朽明白。” 那个发须皆白的老人缓缓起身,晃了两下,仿佛随时都会栽倒一般,但三皇子不以为意,冯老一向如此,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这是在故作姿态吗? 只不过此人对自己来说尚还有大用,便由他表演吧。 “冯老一定要保重身体,前几日府里从灵州买来不少颇有年份的人参,功效不错,回头便着人送到冯老府上。 “冯遇谢三皇子赏赐!” 这糟老头子,此时却有若换了一个人,声若洪钟,在这大殿里久久不散,仿佛生怕被人不知道三皇子赏赐了他似的。 “老奴去了。” 冯姓老者躬身告退,一步一趋的走出大殿,那般样子倒还走出了几分行将就木的味道。 “其他人等各守其职,定要保证将曹应龙将军安然送到我三王府。” “是!” 诸人尽皆应诺。 —— “商大哥你看,前方便是燕京了。” 商徵羽顺着顾青城的手指的方向远眺而去,便依稀看见一段高墙横于远方,比之其他大魏的城池都要高出许多,以这般的建制,定是燕京无疑了。 “青城你来过京城几次?我看你竟如此熟悉。” 商徵羽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内伤已然痊愈。这几日商徵羽与顾青城日日待在一起,顾青城以琵琶曲助商徵羽疗伤,竟然颇有奇效,那原本因逍遥天岚经內劲衰弱而有些暴走的冥罗杀道的內劲也被他尽数压制于体内,看这样子甚至比原本在楼中调养之时还要好上几分,当真是意外之喜。 “也只是来过两次而已,燕京浓厚的官场气息青城不甚喜欢,所以每次都是匆匆来去,仔细想来还未能好好品味一番这里的风土人情呢。” “既然如此,那待天子大寿之后我们便好好逛逛这大魏第一城,看看它究竟有着何种风貌。” 商徵羽手中青竹酒筒再次灌满了美酒,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筒了,只因直到今天顾青城才将这青竹酒筒还予他,之前数天商徵羽可是滴酒未沾,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商大哥,小酌怡情,嗜酒伤身,你这内伤刚好,还是不要多饮为妙。” 顾青城看了一眼商徵羽手中又已空了大半的青竹酒筒,心下微微一叹,商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嗜酒,长此以往下去定会伤及根本。只是她并不知道,商徵羽除了好酒之外,同样也在用那澎湃的酒力压制那股阴寒的冥罗杀道內劲,也算是变向的疗伤了。 “听你的,我以后少饮便是。” 说完,商徵羽将青竹酒筒挂回腰间,再不看半眼,这一下倒让顾青城嘴角露挂上了淡淡的喜悦之情,娥眉舒展,秀若远山。 “姐姐不是真的动情了吧。” 看着前面如同神仙眷侣一般的二人,莳兰心下暗自嘀咕,虽然姐姐口中与她明言自己一生都将奉献给音律,不会身陷于情感纠葛之中,但此情此景,却又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曹大哥,不知你可能通知到三皇子派出人手前来接应?若是不能,说不得你我二人还得想个办法金蝉脱壳了。” 听见身后传来几声沉稳的脚步,商徵羽立刻知道是曹应龙来了,他长笑间转身询问,脸上没有半分焦急。 “我沿途留下了一些暗号,希望能被三皇子的人发现。” 曹应龙远眺江岸,那里人头攒动,各种大小船只排着队停在港口等待装卸货物,俨然一副热火朝天的场景。 再向远处看去,那高耸入云的巍峨城墙,让他百感交集,一时间竟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几度哽咽之后,才终是凝成了一句: “兄弟们,应龙终是到燕京了!” …… “太平港果然名副其实,比之涿州本地的千鹤港可要壮观得多啊。” 再行一段,已经能看见渡口上攒动的人流,商徵羽一声大笑。临近渡口众人才逐渐看清了这太平港的模样,其上林立着众多精甲护卫,对每一个下船的行人都进行着细致的查看,那样子明显是在搜查着什么。 “曹大哥你可能看出这些都是什么路数?到底是大皇子的人还是三皇子的人。” “说不好,真是说不好啊。” 曹应龙眺望渡口,眉头紧锁,以这般严密的搜查,自己二人绝对无法蒙混过关,看来只能提前下船了。 “也不一定,我们再看看,实在不行我们便提前上岸,乔装打扮一番再寻他途进城。” 结果商徵羽此话音刚落,事情便骤然有了转机。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三十九章 鸳衾凤枕避杀机 “哦,曹大哥,我们的运气好像不错,哈哈哈哈。” 几人顺着商徵羽的目光,只见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行到了港口之上,那盘查的精甲卫士非但不做阻拦,反而如同没有看到一般容其肆意同行,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马车由一匹枣红色骏马拉着,其上饰以锦绣绸缎,顶上一张小匾,上面用朱漆单书一个鸳字,在燕京与鸳字有关的,除了那艳绝天下的鸳衾凤枕楼之外怎还会有其他! “竟是鸳衾凤枕楼,究竟是何人能够让他们专程前来?” 童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鸳衾凤枕楼的大名自然也是如雷贯耳,看着那富丽堂皇的马车行过,不由得多想了几分。 “曹大哥,该走了,再不走就要露馅咯。” 商徵羽大笑一声,对童老板和顾青城拱拱手,飘然而下。曹应龙也不做停留,与其他人稍作表示后紧随商徵羽而去,二人划过水面,仿佛燕子抄水一般轻盈,几个起落便已飞至岸边树林中消失不见。 “商大哥,保重。” 顾青城在心底暗自呢喃,目光始终望着商徵羽消失的树林不肯离去,莳兰轻叹一声,小心地碰了碰顾青城的臂弯,这才让她转醒。 —— “曹大哥,待会我们便进入那鸳衾凤枕楼的马车之中,自会有人送我们进入城里。” 商徵羽和曹应龙此时已然换了一番装束,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个斗笠戴在头上,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商老弟,这鸳衾凤枕楼……” 曹应龙虽常年在外,但这段时间身处云归画舫之上,也多少听人谈论过一些烟花柳巷之事,鸳衾凤枕楼倚春草湖而建、十丈软红、铅华尽染、引无数男子竞折腰,是燕京城内一等一的销金窟,这等烟花之所,往来人员颇为繁杂,当真是个明智的选择吗? “曹大哥且安心,听小弟的便是。” 商徵羽也不说破,二人随着人流而上,逐渐接近了那鸳衾凤枕楼的马车。 只见其上一人,双目似闭非闭,几近酣睡,却又对四周的动静极为警觉,一旦有人靠近马车,立刻便会受到他的警告。 但此人对于靠近的商徵羽和曹应龙却没有半点动容,并且即刻将双目经紧闭,俨然是一副装作为看见的样子。 “曹大哥,上!” 商徵羽长身一跃跳上马车,曹应龙紧随其后,旁人还未看清是何人车帘便已落下,那马夫立刻目吐精光,手腕一抖,身前枣红骏马一声长嘶,向着城门口飞驰而去,扬起一路烟尘。 “老七,辛苦你这一路跟随啦。可惜敌人太过不堪,连让你这个暗子出场的机会都没有,会否很无聊啊?” 商徵羽开口,曹应龙这才发现车内除了二人外竟然还有一人。此人梳着齐肩短发,脸上带着一张半覆面金属面具,泛着幽蓝色的光华,只露出一双凤眸,睫毛纤长,当真是眉目如画。 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边角袖口处饰以暗色云纹,左右带着两只幽蓝色护肩,材质与面具如出一辙,脚踏追风短靴,十指白皙修长更胜善抚琴瑟的女子,极富柔美之感。 此刻他双目紧闭,浑身精气内敛,如同一个死寂的木桩一般。若不是商徵羽提醒,曹应龙断然不会发觉着车内竟然还另有一人。 见此人并未答话,商徵羽也未在意,而是笑着对曹应龙说道: “曹大哥,这位是我七弟,为人不爱说话,你可唤他子弃,或者就当他不存在也可。此次送大哥上京,除了我之外,阁主也命七弟紧随而来,几次于危机之前提醒我二人的便是七弟。” “若是来者太过强悍,不能力敌,便会由商徵羽缠住敌人,七弟以轻功立时带曹大哥离开,万无一失。” 从商徵羽口中听到这些,曹应龙恍然大悟,原来数次遇险前被人警告,竟是清风抚月阁阁主事先安排好的一招暗子。他不得不感叹清风抚月阁阁主的大手笔,同时又对这个沉默不语的年轻人充满了敬畏,当即抱拳道: “此刻才听闻子弃兄弟的名讳,当是非常失礼,曹某在此感谢子弃兄弟的扶助,若有他日,定当厚报!” 说完,也不顾车内狭窄,当即就拜了下去,商徵羽连忙将曹应龙扶起,长笑中将三人的距离有拉近了不少。 “老七的存在还望曹大哥帮忙保守这个秘密,他是我清风抚月阁的暗子,轻易不会出现在人前,此次也是我寻思良久之后才让他与大哥见面,主要就是让想让大哥放心。” “清风抚月阁如此大恩,曹某无以为报啊。” 说完,曹应龙竟有些喜极而泣,遥望那逐渐接近的硕大城门,胸中那压抑的复杂情绪如洪水般汹涌而出,竟老泪纵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这般场景,就连商徵羽这般狂放不羁的人物也觉得鼻子有些酸楚,当即豪饮了几口酒方才将心头郁气压下。 “此刻京城已到,只待将曹大哥安全送到三皇子王府上便看大功告成,只是商徵羽心中始终有些顾虑,还是要说与曹大哥听。” “但讲无妨。” 经过这一路的同甘共苦,曹应龙此刻对商徵羽已然是信任有加,断不会再有半点怀疑。他收敛心神,听商徵羽细细分析。 “对曹大哥来说,三皇子府上断然是燕京最安全的地方,但同样也是最不安全的所在,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会将你藏在府上,那曹大哥就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区别。” “那你说应该如何。” 曹应龙从未想过这些,只觉得到达了三皇子府中便有了基本的安全保障,但一路随着商徵羽走来,这些江湖中人的强悍身手令他莫名忧心,以那些王府侍卫的手段,若是有武功高强经验老道的刺客潜入府中,还真的未必能被他们及时发觉。 “以我之见,大哥不如先去另一个地方暂避,让自己处于暗处,由我二人左右随行保护,这样既不会太过招摇,同样也有安全保证。” 商徵羽笑道,说到这里,想必曹大哥已然会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你指的地方莫非是……” 曹应龙见着商徵羽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轻声说道: “正是这鸳衾凤枕楼!”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四十章 替孤分忧 “他们到底到哪里去了!给我搜,哪怕把全城翻过来,也要给我将曹应龙搜出来!” 大皇子卫玘已然出离愤怒了。 自从在沁水河畔发现了阴阳山庄几人的尸体,他脸上就再没有了半点颜色,左右下方跪着一排排形形色~色的幕僚,平时一个个在王府中趾高气扬指点天下,此刻却只能蹲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有若哑巴一般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今日一早,燕京城外太平港便传来云归画舫靠岸的消息,他急忙派人去堵截,却没成想曹应龙~根本就没再那上面,对画舫老板一番询问,才知道曹应龙早在之前就已经下了船,此刻已不知所踪。 “什么杀手榜高手!什么江湖名宿!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的饭桶!” 卫玘抓起身前的一个金盏就丢了出去,正巧砸在一个老者的额头之上,顿时鲜血淋漓。他非但不敢擦拭额头的鲜血,反而还任其流淌,不一会就染红了身前的一片。 卫玘好不容易发泄~出一丝胸中愤怒,见着那一滩鲜血顿时间又有点烦躁,挥手道: “来人,将陈老抬下去,好生照料,切不可轻慢。” “臣叩谢殿下隆恩。” 都这般狼狈了,还叩谢隆恩呢! 卫玘看着他就烦,好不容易等那老臣下去,当即问道: “你们都是哑巴吗!有何妙策!快快讲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言语。要知道刚才一个年轻小将想要力拔头筹,给殿下出了个自以为妙的馊主意,当即就被乱棍打出了大殿,恐怕这辈子都再也进不了这里了。 “常老,平时就属你最能替孤分忧,你可有什么妙计。” 卫玘对手下的一众酒囊饭袋都大感失望,再不看他们一眼,将目光转向左侧首座一老者。 此人剑眉星目,一派威严之相,红脸长须,自有一股气度藏于胸中,让人忍不住侧目。 他的后方站一年轻男子,腰间配一长剑,气度与前方老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一呼一吸间二人如同一体,当是同修一种高深功法所致。 “常某无有所长,只是一介武夫,比不上诸位贤才,只不过诸位身入局中,这才看不真切,或许后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哦?如何个后退一步?” 大皇子来了兴趣,此间事关重大,断不能有半点差池,就算曹应龙混入了燕京城,只要他一日没有敲响那天钟,就还有可能补救! “殿下忘了,现在急的可不只是我们,三殿下那边未必就比您这边安心多少啊。” 是啊,这点我怎么忘! 卫玘当即大喜,此刻慌乱的可不仅仅是孤的王府,那老三也未必比孤好多少!若是曹应龙当真已经到了他府上,他如何还会这般慌乱。 “常老一语惊醒梦中人,孤这就去布置!” “听令……” —— 正如常老所言,此刻三皇子府上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回事!曹应龙怎可能不再那云归画舫之上,你们是不是让人捷足先登了!” 三皇子卫玹的脾气要比他的大哥好一些,但也依旧眉头紧皱,他自然想到了大皇子王府的混乱场景,曹应龙理应没有落入大哥的手中,但他究竟到哪里去了。 “回禀殿下,末将派人将太平港重重围住,逐个盘查过往人员,并没有看到曹应龙将军的踪影,在询问了云归画舫的老板之后,才得知在接近太平港之前他们二人就已经离开了云归画舫不知所踪,所以……现在末将也不知道他究竟到了哪里……” 越是说到后面,尙默越是小声,要严格追究起来,这可是失职的大罪! 他心里将曹应龙从头到脚骂了个通透,都已经到了京城,还玩什么把戏,老实和他回到殿下的王府不就行了,平白弄出这许多事端来。 “老臣有一言,或可替殿下解惑。” “哦?冯老还请明示。” 三皇子卫玹看向这个发须皆白的老人,面目中露出淡淡的赞许之色。 “我观大皇子府上,一片风声鹤唳,人员来去匆忙,面色均含隐忧,由此老臣敢言曹应龙必没有落入大皇子的手中,否则他府上定不会是这般场景。” “嗯,有道理,冯老请继续。” 不仅是卫玹点头,下手左右的文武幕僚们也纷纷表示赞同,一时间目光都聚焦到冯老身上,他也不卖弄,继续道来: “以老臣之间,有两种可能,第一,曹应龙有所顾虑,所以混入城中之后自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第二,那清风抚月阁在京城也有其布置,将曹将军悄悄藏匿其中,无论是哪种,殿下都只需静待些时日,曹应龙必会着人与殿下联络。只要盯紧了大皇子府上的动静,他们越是不安,我们则越可以高枕无忧。” “冯老高见,卫玹拜服啊。” 卫玹哈哈大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连左右诸君都开始面露笑容,那尙默暗中长舒一口气,还好,此番一说自己这个渎职之罪便被去了大半了。 “众位爱卿都是孤之左右臂膀,切不可轻慢了自己,且先行下去歇息,若有要事,孤再行与诸位商议。” “喏!” 众人纷纷应声而起,不消一会大殿里就只留下了三皇子卫玹以及几个侍从和侍女,再无其他人等。 “这个冯兴还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 卫玹一改之前的满目忧愁,哈哈大笑起来,他三步并两步的走出了大殿,向后院而去。 “见过殿下。” 七拐八绕越过了重重假山池塘之后,三皇子卫玹来到了后边的会客厅中,只见其内只有一名约莫十来岁的仆从,见到卫玹进来连忙起身作揖,双手恭恭敬敬的将一张用蜡封好的无名信封交与卫玹手中,口中咿咿呀呀的吐不出半个成字来,竟是一个哑巴。 “也难为飞雨能找到你专程替我送信,来人,将他带下去,赐白银十两。” “呜呜啊啊啊。” 小哑巴连忙向卫玹作揖。 待得房内只有自己一人之后,卫玹终于打开了这个信封,只见其内有一张白纸,其上字体清秀淡雅,如一朵芙蓉盈盈卧于水面,还带着淡淡的幽兰香气,不是他的花娘子的亲笔还是和人。 待得一目十行的扫过书信,就算是平时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卫玹也不由得仰天狂笑三声! “哈哈哈哈,飞雨啊飞雨,你还真是能替孤分忧啊,哈哈哈哈!”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四十一章 双刃齐出,碎魂夺命 是夜,明月高悬,灯火璀璨,鸳裘凤枕楼内依旧如以往般热闹,但在那个无人能够进入的后院深处的一间厢房内,传出了阵阵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当真是痛快,哈哈哈哈。” 只见商徵羽坐在桌前,面前的桌上一字排开了十几只海碗,每一只海碗后方都放着一坛未开封的美酒,竟全都是大魏朝有名的佳酿,有梁州的夫子酿,京城百里云歌,万州的江山叠翠,雍州的青云流觞等等等等总共十几种,看的商徵羽是痛快无比。 “来来来,曹大哥,你我二人还等什么!” 只见商徵羽一掌拍开左手边的一坛酒,正是百里云歌。顿时房间内酒香四溢,倒在海碗之中后,呈明亮的琥珀色,宛若粘稠的蜜糖一般,商徵羽再也忍不住,端起海碗就豪饮而尽,及其的潇洒快意! “好酒,好酒啊,哈哈哈!” 与商徵羽的豪迈不同,曹应龙只是微微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浅饮微酌。 “商老弟,真已经通知到三皇子府上了吗?” 曹应龙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在这京城寸寸杀机,自己走错一步必将追悔莫及。 “那是自然,我已让姐姐将书信送至三皇子府上,想必不日三皇子殿下就将亲临鸳衾凤枕楼与曹大哥一见了。 “商徵羽此刻早已将碗中美酒换成了那宛若青葱嫩芽一般的江山叠翠,正不住的赞叹。 “当真是好酒。” 看着商徵羽这番模样,曹应龙也略略放心。 与二人的热火朝天完全不同,房内的第三人却没有丝毫要加入他们其中的念头。子弃依旧还是那副夜行衣的打扮,他安静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远处迷蒙的灯火,眼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七,来来来,陪你四哥喝几碗!” 商徵羽大喇喇的走了过来,将一碗百里云歌递到子弃嘴边,只要他摘下面具,就算是自己让他喂想必以四哥的性子也是乐意为之。 只是子弃的眼里始终不为所动,如同万载寒冰,更别提有何波澜了。 只见他微微抬起右手,轻轻在碗边一点,那原本荡漾的琥珀色美酒顷刻间便冻成了一个冰疙瘩,森冷刺骨,若不是子弃对内力拿捏的极为精妙,一旦顺着手掌侵入经脉,恐怕就算是商徵羽也要费上一番手脚了。 “老七,你可真是会暴殄天物啊。” 说若此刻最心疼之人,定是商徵羽了,他忙不迭的双掌吐劲,将这碗百里云歌重新化开,最后一饮而尽。 “冰过的美酒,果然更令人舒爽,哈哈哈哈。” “四哥不弃,子弃便日日冻给你喝。” 不知为何,从见面之后始终没有开口的子弃终于是说话,却没来由的蹦出了这么一句,倒是让曹应龙有些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好兄弟,我知你不喜欢饮酒,逗你呢。来,看四哥给你找来了什么。” 商徵羽也在意,伸手在腰间一抹,一抹寒芒飞入他的手中,竟是一把匕首,它通体雪白,当是用西域特有的秘银锻造而成,这种材料轻若鸿毛,但硬度和韧性却远胜中原大陆的常规精铁,仅仅是一把匕首恐怕万金都难求,也不知道商徵羽是从何处得来的。 “子弃,接着。” 商徵羽手腕一抖,寒芒一闪便落在了子弃手中,只见他纤长的五指在虚空中连连抖动,那一弯寒光便在他指缝间来回游走,宛如一条娇小的银龙,极尽绚烂。但这般美丽的背后,却是步步杀机! “子弃很喜欢。” 从来没有半点表情的子弃此刻却露出了有若孩童般的笑容,虽只有片刻,但商徵羽已觉得不枉了。 “这……当真是用西域秘银锻造的?” 曹应龙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这般万金难求的东西,却被做成了一把华而不实的匕首,实在让人有些咋舌。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走南闯北才找了齐材料铸造,子弃,给它起个名字吧。” “玉碎。” 玉碎吗。 曹应龙不解其意,而商徵羽却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的腰间,正藏着与之一脉相承,轻易不会视人的杀手利刃。 玉夺! 双刃齐出,碎魂夺命! “到姐姐这里难道就是只为了饮酒吗?也不说来看望看望姐姐,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 人影未见,娇笑先至,听闻此声的曹应龙心中不由得一阵荡漾,赶忙收敛心神。 只见房门打开,花飞雨款款步入房间,曹应龙何时见过此等明媚佳人,一时间连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 花飞雨浅笑间已然行至曹应龙身前,款款欠身作揖道: “鸳衾凤枕楼,花飞雨,见过曹将军。” “这是我姐姐,哈哈哈哈。” 商徵羽对着曹应龙一阵调笑,弄得花飞雨眼嘴轻笑,而曹应龙早已老脸通红,也不知是这酒劲上来了,还是这场中风景过于明艳,让人沉醉其中。 只有子弃依旧不以为意,他只在花飞雨进来时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转头继续眺望远方的灯火,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回到正题吧,我来此是要告诉曹将军,我已命人将您暂栖于鸳衾凤枕楼的消息亲手交给了三皇子殿下,待殿下布局一番不日就将与将军见面,还请曹将军耐心等待几天。” 终是获得了确切的消息,曹应龙感慨万千,辗转数千里,长途跋涉月余,总算是要见到三皇子殿下了,以殿下之能,当可为八千青云军平反昭雪! 想到这里曹应龙内心悲喜交加,竟呦呦的哭了起来。 “几位大恩大德,曹某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曹应龙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对着几人拜了下去,连商徵羽都没有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搀扶,却被曹应龙抬手拒绝。 “这一拜,不仅仅是曹某要感谢各位壮士的援手,更是要替我身后那八千青云忠烈感谢诸位的大恩大德,请受曹某一拜!” 三个重重的响头,声声动人心魄, 看着曹将军老泪纵横的模样,商徵羽赶忙将他扶起,而花飞雨早已哭成了泪人,就连最不擅长显露情感的子弃都已目露悲怆的神色。 “曹将军真乃当世真英雄,飞雨不善饮酒,但今日也必须要敬将军和八千青云军英烈一杯!” 说完,花飞雨将桌上一杯青云流觞高举至眉间,对着正北方向躬身拜下,将酒水洒于地上,最后再斟了满满一杯酒,对着曹将军躬身后一饮而尽。 “来人,去准备一桌酒菜,再拿几坛美酒过来,今日就在这鸳衾凤枕楼,我花飞雨要替曹将军接风洗尘!” “是!” 窗外人影一闪而过,不多会便有几个丫鬟和仆从陆陆续续的端来丰盛的酒菜,但她们只是站立于门口,所有的菜肴皆是由商徵羽和子弃出门取来,并不知房内与花飞雨交谈的是何方人士。 但想必定是贵客了。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四十二章 通天魔眼 庞恨 “他们不去三皇子府上,还会躲到哪里?” 黑夜中,玄月被云层遮盖,一下子黯淡了不少。两人人影在楼宇间穿梭不止,飘如落叶,轻似鸿毛,端的是轻功高绝。 “老奴窃以为,他们是故意不去三皇子府上的,以免落在明处日夜提防我们袭杀。” “有道理,但是燕京这么大,他们究竟会藏到何处。嗯?!什么人!” 当先一人立时警觉,脚下方向一变!双手紧握恶蛟拐杖朝着身前的柳树劈砸而下!罡风猎猎,愈金胜铁,顿时将这成年男子大腿粗细的老柳树当头砸了个稀巴烂。 一个人影于千钧一发之际从柳树后方阴影中闪出,刚要腾跃而起,却迎面撞上了那后发而至的另一白发老翁! “真当庞某是纸糊的不成!” 神秘人一时间也来了脾气,不闪不避与老翁硬撼了一记,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拄杖老妪突然间变了脸色,立刻扑将过去! 谁知始终晚了一步,白发老翁已被人影双掌击飞,飞退间嘴角已流出暗红鲜血,当时受了些内伤。但最重的还是心伤,精炼数十年的功力竟被这个神秘人影毫无花俏的正面击溃,当真令人汗颜。 “杖奴无能。” 拄杖老妪飞至老翁身后,也不理会其他,单手抵住老翁后心,掌中劲道轻吐,片刻间便将侵入体内的残余罡气尽数化开。 两人一前一后落于场中,老妪将拐杖杵在身前,杖头恶蛟对着神秘人怒目圆瞪,那一碗口大小的红色琉璃宝鲜红的好似人的心脏,被恶蛟衔于口中,散发着阵阵森冷的杀机。 原本被云层遮蔽的月光终于洒了下来,那个老妪和老翁露出了尊容,正是不老山的天勾姥姥和她的杖奴。 “天幽噬心杖。天勾姥姥,别来无恙啊。” 神秘男子也同样露出了尊容,竟是一个长相颇为粗犷的中年汉子。只见他身穿一件开衫大氅,手上戴着一个黄金镶嵌的火红珊瑚虎头扳指,指节粗大,膀大腰圆,满脸胡须,虎目不怒自威,虽笑盈盈的看着二人,但目光中却又着冷色却一闪而逝。 “通天魔眼,庞恨,没想到竟然是你!” 天勾姥姥眉头微皱,心下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四周霎时间出现十数个人影,将二人团团围住。 “你们不在不老山做你们的山大王,到我燕京来,所谓何事。” 被称作庞恨的中年汉子从暗处走了出来,打量着这两个老态龙钟的家伙,手指不出把玩着拇指上的虎头扳指,目光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我等为大皇子办事,你应该知道轻重。” “大皇子殿下。” 庞恨目光一凝,聚精会神的望向天勾姥姥,突然间双目精光闪动,一缕若有若无的罡气从双目间迸发而出,直射天勾姥姥! “慑心决!” 天勾姥姥当即气贯双目,护住要害的同时立刻反击,两人內劲在空气中交击十余次,空气中劈啪作响,看样子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轻风拂过,一切又回归平静。 “天勾姥姥果然名不虚传,庞恨佩服。” 见一记未能功成,索性庞恨便绝了余下的心思,单手一扬,那十数个包围二人的手下尽数退入了黑暗中。 “你们为大皇子办事,想必就是在找那曹应龙和商徵羽吧。” 庞恨对于丝毫未将刚才两者的冲突放在心上,他一步一顿的走到天勾姥姥面前,咧嘴一笑,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与你何干,莫非你要替大皇子分忧?那你自可去大皇子王府毛遂自荐,以你之能,大皇子定会很乐意将你收归帐下。” “嘿嘿,大皇子此刻自身难保,庞某还是更愿意在旁边做一个看官。” 身为燕京三大帮派翊门的门主,庞恨自有其过人之处。燕京内所有大大小小的变化均逃不开他的耳目,虽然这些年翊门与火龙堂和千鹤楼平分秋色,并列为燕京的三大帮派,但单凭在宫中和京城内的人脉来说,翊门的底子却是比其他两个势力深厚一些。 “你既不愿意参与,又何必拦住我二人去路呢!” 天勾姥姥倒不是怕着庞恨,说实在的二人实力也只在伯仲之间,但她身后又大皇子撑腰,倒也不惧这地头蛇的挑衅。 “我此次别无他意,只是要与天勾姥姥您做个交易。” “哦,莫非……”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二人心照不宣,皆露出了意会的笑容,此间的生意,除了那曹应龙的人头还怎会有其他。 “二位若不嫌弃,明日正午,庞某在如意楼设宴款待二位,希望二位能够大驾光临。” “好,天勾必定准时赴约。” —— “找徵羽出来所谓何事。” 鸳衾凤枕楼后院中一处无人角落,商徵羽和花飞雨相对而立,看着商徵羽平淡中带着丝丝探究和疏离的样子,花飞雨眼光清幽,泯然一笑,整个人如雾里看花,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为何你面对我时总不像面对其他兄弟五人那般自然,莫非还在因为老八的事生我的气?” “老八违反阁中规矩,风月誓杀帖一出,人鬼殊途,没什么可说的。” “那又是为何?” 清风吹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扑腾打着旋,又被另一股清风打散,其中最大的一片落入了幽深的林中再也看不见。 “我们六个都是武林中人,虽然来历各自不同,但行事如何乖张但还都算遵循着江湖上的规矩。只有你不一样,你一只脚留在江湖之中,而另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朝廷之内。你会如何行事,别说我,阁中没有一个人能猜得出来。” “如果老四你是在夸我神秘莫测胸有城府,那还是很令人高兴的。” 花飞雨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顿时花枝乱颤,好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 “就算是最桀骜不驯的老三,最油嘴滑舌的老六他们也只敢在我背后随意编排两句罢了,也只有一向放荡不羁的你才会当着我的面说得如此直白,确是真实到可爱。” 笑了一会,花飞雨便一脸严肃的看向商徵羽,语态平淡。 “曹应龙此次上京告御状究竟有何凭恃,可打探清楚了?” 商徵羽对于她的变化半点也不觉得惊讶,因为从他进入阁中见到花飞雨开始,她就一直是这副模样。 和过去比起来,如今都已经算是收敛许多了。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四十三章 死其何易,生其何难 “曹大哥有一张血书,上面有那青云军百余名幸存兄弟的血手印,只要三皇子稍加运作,大皇子便难逃此劫。” “原来如此,与我想的基本一致。” 花飞雨故作沉思,没过多久却忽的娇笑起来。 “此间知道实情已经足够,我们只需静观事态发展便可。毕竟阁主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某皇子一家独大啊。” “嗯?” 从这句话里,商徵羽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虽没有发问,但心思又如何能瞒得过九窍玲珑心的花飞雨。 “你心里一定是在为你的曹大哥鸣不平吧,毕竟你们一路走来,有些感情也是在所难免。但我告诉你,棋子就是棋子,之所以现在还让他在这盘大棋中存留,不是因为他强势,而是因为还有利用的价值。” “老四,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江湖中人可以杀伐果断,可以感情用事,喜欢一刀一剑了恩仇,喜欢亦嗔亦怒皆随心,但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一个人在后面替你们运筹帷幄把握大局,而这就是花飞雨存在的目的,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能做你们大姐的原因!” 花飞雨与商徵羽四目相对,皆面色平淡,对花飞雨来说,为了目标,她可以抛弃良知,可以不择手段,而这样的行事准则,却是江湖人中最为的唾弃的一类。 “我并不奢望你们能理解我的做法,就像我无法理解你们一样。但有一点是相通的,我们都在为阁主办事。” 商徵羽始终平淡地看着花飞雨,这个女人身上总有一层迷雾,浓到化不开的迷雾,无数的身份在她身上来回变换,却没有一个能真正将她诠释彻底,或许正像她自己所言,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阁主的目的。 “你这般,就不觉得累吗?” 临走前,商徵羽终是问了一句。花飞雨笑颜一展,温婉娴静,就像是藏于玉蚌中的珍珠一般,只在无意间才会偷偷展露出一抹深藏的空灵。她眼中闪烁着迷离的凄美,看着那轮好不容易才从浮云身后探出头的明月,幽幽地呢喃道: “累,累到想要自我了断,但那又怎样。我已是最后一人,若是死了,往昔所有死去的人都将枉死,为了他们,我不能死,也死不了。” “死,其实是这世间再容易不过的事,但背负着逝者的信念苟且活着却何等艰难。” —— 如意楼,顾名思义。 坐落于寸土寸金的燕京主街道的所谓“财眼”之上,单说地理位置比鸳衾凤枕楼要好上不知多少。日日宾客饱满,生意火爆,每次必须都是由地位显赫的京城本地权贵提前预约,再由小厮客气的领进去,若是没有预约,就算是宰相来了也不好使。 有人说这里的楼主太过张狂,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但待得亲眼看见楼主许德才带着一众小厮将一个想要强闯楼中二品大员直接架了出来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说些流言蜚语了,若是在朝中没有深厚根基,他许德才何以如此张狂。 天勾姥姥和杖奴一前一后的走进如意楼,就被人领进了后堂的冬香院。大门一开,便看见有数人坐在场中,除了已经见过的庞恨之外,还有另外两名不知名贵客。 其中一人大腹便便,身上没有半分功夫,一副笑脸相迎的生意人做派,当是如意楼的老板许德才了。他坐在庞恨的右手边,像个弥勒佛一般让人无法生出半点恶感。 另一青年男子穿着一身短打劲装,双手带着一副精铁护臂和一套护肩,身材修长,气息如渊似海,内力修为当以进入化境。他双目紧闭,只在天勾姥姥和杖奴进入房中时才猛地睁开,那目中的精光,霎时间就引动了杖奴身上的气机感应,让他立时护在天勾姥姥身前,如临大敌! “都是朋友,不要如此紧张。韦宵,你这般唐突我的贵客,可是太不给老朋友面子了吧。” 作为场中的主人,庞恨自然不会在一旁干看着,只见他大手一挥,身上气机鼓荡,场中那股凝而不散的压抑气息顿时间荡然无存。 “没想到此间来的竟然不只是你翊门,真是让天勾诧异啊。” 天勾姥姥在江湖上其实浪得虚名,这种寻常阵仗哪会让她有半分的动容,只见她只微微的瞟了一眼那个修长青年男子,目光刻意在他双脚之上多停留了几分,似有深意。 “来来来,容庞某介绍一下。” 庞恨哈哈一笑,第一个引荐的便是这个青年男子。 “千鹤楼韦霄,天勾说的可对?” 还未等庞恨介绍,天勾姥姥嘴角便微微一翘,若有似无的笑道。 “不老山天勾姥姥,果然名不虚传。” 韦霄的声音有些喑哑,不知是何缘故,他看着天勾姥姥的目光充满着不屑,这让杖奴非常不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杖奴,不必如此,你当与韦先生见个礼。” 天勾姥姥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乖张暴戾的性格,这番做派倒是突然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韦霄眉头一皱,并未接话。 “杖奴,见过韦先生。” 杖奴很是听话,恭恭敬敬的行礼。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对着一个中年男子下拜,看的许德才啧啧称奇。莫非是江湖中有所误传?那个动手杀生的天勾姥姥竟然是如此的好脾气。 “大家都是自己人,在下如意楼老板许德才,见过天勾姥姥了。” 许德才刚刚躬身拜下,却见,天勾姥姥身影一身模糊,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庞恨高声疾呼一句: “不可!” 砰! 未见天勾姥姥有何动作,但原本坐在那里的韦霄仿佛变成了熟透的虾米一般,整个人单膝跪地,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无助胸口,脸上红青之色不断变换,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若不是看在庞恨的面子上,今日便要你父亲过来替你收尸!黄口小儿,未走过几天江湖便如此桀骜,当真是找死。” 天勾还是那个天勾,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伏在那里半天都起不来韦霄,眼中充满着戏谑。 而韦霄此刻只顾得上用尽全力平息天勾姥姥打入她体内的暗劲,哪还有半分言语。 “多谢天勾姥姥手下留情。” 庞恨自然不会在一旁干看着,只见他两步走到韦霄身后,单掌顶上其后心,只一个呼吸的时间边将天勾姥姥打入体内的內劲尽数逼出,最后内劲还在韦霄体内替他行功一周天,通经活血,功德圆满。 天勾姥姥盯着庞恨的动作,眼角带笑,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啊。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四十四章 尔欺我诈 “来人,上酒菜!” 许德才见韦霄已无大碍,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身后有靠山,但不代表他不怕麻烦,这韦霄是千鹤楼楼主韦天器的义子,若是在他这里出事,当会给他带来大麻烦。 不多会,酒菜已然齐备。几人各自落座,韦霄面色还有些不自然,但已经收起了原本的桀骜之心,看向天勾姥姥和庞恨的目光已然充满了忌惮。 天勾姥姥自不必说,若是想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而庞恨后来替他疗伤的举动也大有深意,内劲顺着他的经脉行了一大周天,几乎是强行冲关而过,虽暂时治愈了他体内天勾姥姥留下的暗伤,但却有损他的经脉,这一番折腾,自己没个把月的时间恐怕是难以痊愈了。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都是在变向打压他千鹤楼! 几番谈笑下来,天勾姥姥终于明白为何这样的场合庞恨会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许德才参与进来了。 一切只因他的身份。 火龙堂燕京分堂的堂主! “许老板才是真人不露相啊。” 天勾姥姥自然不是不谙世事的傻子,京城三大帮派之中,翊门和千鹤楼都是本地势力,相互倾扎但也相互扶助,而这火龙堂只是一个江湖大派在京城设立的一个分堂,就能与这两个帮派平起平坐,甚至要隐隐结盟才能抵抗他的倾轧。 细想起来,这火龙堂背后的势力简直不可揣度。 “我们偏安在燕京的火龙堂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而已,哪里能与在江湖中叱咤风云的不老山相比,哈哈哈。” 许德才深谙左右逢源的道理,这些年只要不涉及到火龙堂的根本,对于翊门和千鹤楼的几乎是极其宽厚,甚至连底盘也仅仅局限在这个燕京主街道之上,丝毫没有逾越的意思,这也屡次让两家感觉仿佛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一样,忒的难受至极。 “若是天勾姥姥有什么用得着许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此次四方汇聚,几方都是存了相互利用的心思,天勾姥姥、庞恨和韦霄谁都没有率先坦言,便是存了以逸待劳的心思,没成想最不起眼的火龙堂竟率先表态,倒是让这次的东主庞恨暗中恼怒他的喧宾夺主。 “许兄这是说的哪里话,天勾姥姥远道而来,我们自然要尽一番地主之谊,更何况天勾姥姥身后站的可是大皇子,我们没理由不出手相帮。” “庞叔叔说的正是,家父出门前也是特意叮嘱韦霄向不老山表达我们千鹤楼的诚意。” 韦霄自知许德才已占得了半步先机,但也并不恼怒,曹应龙这块蛋糕太大,不是哪一方能独自吃的下的,到头来只能是多方联手,所以谁拔得头筹倒也不是那么重要。 “那不老山再次多谢各位江湖同道的抬爱了。” 之前还喊打喊杀,此刻却换成了欢声笑语,四人在桌前一阵谈笑风声,好不热闹。 “只是这蛇无头不行,这联手也要有个主次才好吧。” 许德才此言一出,倒是让其他三个各自嘀咕了起来,一时间有些冷场。 “以庞某只见,我们四方人马虽联手,但无需评出主次,只要在各自的辖区内寻找便可,而不老山可在我们三家的地盘上任意行事。曹应龙被谁先抓住,便是谁的头功。以大皇子的慷慨,必不会吝啬赏赐大家,到时候各取所需,也能免去期间着许多的冲突。” 庞恨说的大义凛然,实则自有他的小算盘。曹应龙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他均已派人日夜盯梢,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哪管这是谁的底盘,先将功劳拽到手里再说! “如此,我许某第一个附议。” 不出所料,底盘最小的火龙堂第一个点头,许德才手中只有眼睛主街道这一片地盘,这里人员混杂,绝不是一个好的栖身之所,只有傻子才会躲到这种地方来,故而他也懒得去争一个先后。 “我千鹤楼也觉得可行。” 韦霄一开始就被两方联合打压,此刻隐约间已经无法与其他几家平起平坐,韦霄自然不会在此自取其辱,所有的场子留待将来再一一找回! “那我不老山,就在这里先行谢过几位江湖同道了,事成之后,我天勾还有厚礼相赠。不过在此之前……” 天勾姥姥目光转向韦霄,立刻让他汗毛根根竖立。 这性格怪癖的老家伙,不会真要在此下杀手吧! 还未等几人有所动作,天勾姥姥突然微微一笑,从腰间摸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玉瓶,其中似有金石交击之音。 “这是我不老山的盛产的‘化气丹’,对于治疗经脉损伤有奇效,之前不小心伤了韦贤侄,此刻细想起来颇为后悔,这颗丹药算是对韦贤侄的补偿,还望勿怪。” 此刻的天勾姥姥看向韦霄的目光异常的慈祥和蔼,但其特意在‘经脉’二字上加重了口音,却让庞恨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怒! 这个老家伙,竟然如此奸诈! “哈哈哈哈。不老山的化气丹我也有所耳闻,当时第一等的疗伤大药,韦贤侄切不可推脱天勾姥姥的一番好意啊。” 许德才何尝不明白天勾姥姥的心思,哈哈一笑,瞬间使了个顺水推舟,这下,庞恨是铁定要和千鹤楼结怨了。 “既如此,韦霄谢过天勾前辈了。之前也是韦霄冒犯前辈在先,前辈略作惩戒便给予如此厚礼实在令韦霄惶恐,我必当亲禀父亲,待得此间事了,再行向前辈登门谢罪。” 韦霄起身对着天勾姥姥拜下,然后恭恭敬敬的将玉瓶收入怀中小心珍藏。 —— “天勾这老妖婆,当真是有点意思。” 千鹤楼怡麝厅内,韦霄半跪在下方,左右是一众千鹤楼元老,一名精神矍铄的长须老者坐在首座之上,他轻捋胡须,目光带笑,赫然是千鹤楼的楼主韦庆。 “无论这化气丹是真是假,霄儿切不可食用,你此行虽有所过失,但总而言之功大于过。” “谢楼主。” 就算是自己的父亲,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废,韦霄当众磕了三个响头,看得左右数位元老纷纷点头。 …… “霄儿,你且上来,让为父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楼主的赏罚过后,自然是身为父亲的体贴。待一切事毕,韦庆屏退左右,便将韦霄唤到身前,右手轻轻搭上韦霄的手腕,脸上的表情瞬间暴怒! “霄儿,你身上的伤势是谁做的!” “回父亲,是庞恨那个狗杂种!” 韦霄对于庞恨也是恨之入骨,他添油加醋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刻意加重了语气,听得韦庆一阵咬牙切齿。 “好好好,好你的庞恨!天勾伤我儿尚且知道事后赠与化气丹,而你竟然对京城同道暗下重手,好,好得很!” 韦庆极尽气急。韦霄是他年近三十方才有的一个独子,自小天赋绝佳,被他视为千鹤楼的接班人,从小悉心调教,此刻却被庞恨暗算。要知道练武之人最忌经脉损伤,当即就将所有的怒火全部汇聚到庞恨身上! “来人,去后堂取十二枚丁芝玉露丸,以温水化开调制一盆药浴,我要亲自替我儿推宫活血诊疗经脉!” “是!” 不知从何处飞出一人,立时处理这些去了。 “霄儿放心,不出三日,我定让你生龙活虎,庞恨小儿,爹也自会替你向他讨回公道!”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四十五章 纳兰姝 “这便是大魏的燕京?也不怎么样嘛。” 交错的人流中,一个女子走在其中,吸引了绝大对数的目光。 柳眉俏丽,凤眸玲珑,鼻梁高挺,樱唇朱红,与眉心所点红色花钿相得益彰,极富异域风情。皮肤细腻欺霜赛雪,仿佛是白玉一般,再配上她倔强的目光,让行人纷纷侧目。 但最让人瞩目的还是她那一身装束。一根银线将众多玉石及宝石穿在一起,左右插入鬓发,前端缀在额间。身上披着雪狐大氅,内里是雪貂绒材质的短小皮衣,将他的双肩和前胸包裹其中,露出纤细的腰肢。 一双皓腕各戴着一串豹牙手环,腰间佩一三尺长剑,剑柄以洁白的雪兔短绒细心缠绕七圈,正好将剑柄完全包裹住。下摆也是由不知名白色兽皮缝制的皮甲,将胯部和大腿包裹,只露出一双点缀着蓝色云纹的短小鹿皮靴和精巧的脚踝,可爱非常。 这般打扮,与中原的服侍大相径庭,而且隐隐让人想起一个不太友好的名字。 北域! 这个女人,是从北域而来! 只此一点,就让周围的人对她敬而远之! 中原人对于北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们的感官中北域都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无时无刻不想着南下入侵劫掠中原大地,而大魏每次都能将他们成功的挡在云州和吉州之外,所以除了云州和吉州的百姓,其他人呢对北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而谈不上有什么切齿的仇恨,这也是人们纷纷侧目却没有立时与女子刀剑相向的原因。 “你,什么人!” 终于还是有个壮汉忍不住的,拿着手上的杀猪刀就挡住了女子的去路。 有人认出了他,是住在燕京西门的张屠户,听说他祖上曾居住在云州,在十几年前因缘巧合下来到了燕京安家。 “我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 北域女子撇了这个张屠户一眼,目光失望非常,秀眉一皱,摇头道。 “你身上无半点的功夫,闪开吧,我不是来找你的。” “放肆!一个北域人竟然敢在燕京嚣张,拿下她!” “对, 拿下她!” “把她送到官府!送上刑场!” …… 一时间,场中群情激奋,张屠户更是面露狰狞之色,一马当先举起手中杀猪刀,就要将这北域女子的腰间长剑卸下,就地绑了! “哼!” 北域女子一间张屠户想要拿她的长剑,双目立时现出愠色,闪电般弹出一脚,正中张屠户胸口,只见壮如黄牛的张屠户整个人瞬间就飞了起来,立时将身后的木质推车砸了个七零八落! 张屠户我在那里,双手紧紧捂着前胸,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还敢伤人!抓住她!” 叫嚣的人多,然看见张屠户的下场又有几人敢真的上前。那些闲来无事只会带着几个娇妾美婢来此闲逛嬉戏的公子哥们更是一个个躲得远远的,深怕这个北域女子不小心殃及池鱼。 “这种地方,真的会有父亲口中所言的绝世剑客吗?” 北域女子环顾左右,脸上及其失望。要是在她的家乡,哪怕明知不敌明知必死,当事者也一定会冲上来与她拼死一战,这事关民族的气节大义,岂能有退缩的道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是没半点可取之处,简直令人失望。” 女子足下一点,身形飘然而起,几个腾跃间便越过街边的屋顶消失不见。 —— 燕京花语巷一间小酒楼二层靠窗的位置上,一个百无聊赖的年轻男子正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桌上只有一坛老酒和一碟花生米,再无其他。 只喝酒,不说话。 偶尔因酒楼爆满调配不开,有人前来与他拼桌,他倒也来者不拒,只是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他枯坐到傍晚时分都始终没有挪动半点。 老板有些不愿意了,对身边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哭丧着脸来到他面前,谄媚地问道: “客官,你可还需要点什么?若是已经吃好,可否让小二帮您收拾一下?” 此人掂了掂手边的酒坛,还有小半,便攀着小二的肩膀指着瓷碟不咸不淡地说道: “去,再给我弄一盘花生米。” “好嘞。” 小二心里不知道如何想的,但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喜悦的样子,一路小跑就下了楼,而那个掌柜脸色却依旧好不到哪去,嘴里轻哼出声。 “做生意,做到你这步也算是到头了。” 男子看着掌柜的样子,没来由地一哂,忽又听到了什么,将目光转向二楼的阁梯。 只见一个女子缓步朝楼上走来,一身典型的北域风格打扮,这般招摇,在燕京怕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放肆吧。 商徵羽看着这个腰佩长剑一脸愠色女子环顾一周,见四周竟没了空位,当下就皱起了眉头,嘴里不时说了些什么,便径直朝着自己走来。 “我能坐在这里吗?” 这个北域女子的大魏语说的也算明晰,商徵羽点点头,将自己的一碟花生米和酒坛拉到身前,为其让出位置。 “小二,来五斤熟牛肉,五斤熟让肉,再炒几个小菜,拿一坛老酒!” “好嘞,您稍等!” 楼下传来的还是那个小二的声音,只不过这次语调欢快了许多,就连掌柜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愉悦,见北域女子目光扫来,不禁笑着对她点头示意。 …… “之前还对我喊打喊杀,这会又笑脸相迎,大魏人真是奇怪。” 北域女子用旁人听不懂的语言自顾自地嘀咕了两句,刚拍开酒坛的泥封,却听见对面这个男子用同样的亓语笑着说道: “大魏什么人都有,久了你也就习惯了。” 北域女子手上的动作一停,目光灼灼地看向身前的这个男子。 “你也会亓语?”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嗯,在云州的时候,学了一点。”男子笑着,将一颗花生米丢入口中。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纳兰姝。”北域女子端起酒碗示意,一饮而尽。 “商徵羽。” 同样的一饮而尽,两人忽的感觉拉近了不少距离。 直到此刻,两人一直都是用着北域的亓语交流着,旁边人有心想要听他们说了些什么,却半点摸不着头脑。 “你们大魏人真奇怪,要打不打,要走不走,一直跟在身后,和苍蝇一样,烦人的很!” 也不理会自己将商徵羽也一并骂了进去,纳兰姝看向楼下,顺着她的目光,商徵羽看见了了几个匆匆的人影从酒楼中跑了出去,钻入街角的巷子里失去了踪影。 这种动作商徵羽再熟悉不过,都是帮派人士盯梢的探子,只要目标确定,随后而来的便是呼朋唤友群起而攻之,他们才不会管什么以多欺少的道理。 “你最好离开这,要不恐怕会有麻烦。”商徵羽提醒道。 “你说他们?让他们来,我正好看看这燕京究竟有些什么大人物,说不定都不用我自己到处找了。” 纳兰姝不以为意,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还将其中一盘推到了商徵羽面前,豪迈说道: “看你顺眼,一起吃!” 看着已经将酒坛端起来对着嘴巴豪饮的纳兰姝,商徵羽心头的阴郁为之一散,当即也将酒坛提起,一下磕在桌上扬声说道: “要不,按你们的规矩,拼一轮?” “来就来!”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四十六章 酒剑佳人笑,弓弦送我行 别看纳兰姝是女子,但是巾帼不让须眉,当即就提起来酒坛,将毛皮大氅抖到一边,右脚立时便跨上了桌。 商徵羽一声长笑,也同样将前巾抖到一边,大腿跨上,手上酒坛与纳兰姝一碰,酒花四溅。 “我先来!” 说完,提起酒坛就开始往下灌,虽然只有小半坛,但也有半斤的量,三口间尽数下肚,一滴都没有外落。 “小二,再来两坛老酒!” “好,这样才够豪气!” 纳兰姝眼中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珍宝一般,当即也是三口将半斤酒灌下,仿佛将所有郁气都发泄了出来,笑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纳兰珠一路南下行来见到的都是一派萎靡江山,众人尽皆沉醉于纸醉金迷之中,哪怕就算是看上了纳兰姝的美色想要上前调戏的家伙,也全都是草包,三拳两脚就跪倒在地纷纷求饶,半点骨气都没有,看得她气郁。 “若是在北地,这种人就该一剑赐死,哪还容得下他们浪费宝贵的粮食!” 与商徵羽诉说了几句,不由得又让纳兰姝想起了之前的不快,咕嘟咕嘟的又多灌了三口,这一下便是下去了一斤,超了商徵羽之前定下的量了。 “哎,还没轮到你啊!”商徵羽无奈叫到。 按北域的规矩,一人三口下半斤就是定死的,轮着来,不能少喝也不能多喝,否则就是嫌对方不爽利,就是看不起对方。 “我……” 纳兰姝刚想解释,谁知商徵羽将她抬起的玉手一把压下,竟豪迈地直接灌了六口,这样下来,直接又将纳兰姝超过去了! “好了,这下没妨碍了吧。” 商徵羽连续喝了一斤下肚,以他的酒量也不由得有些气滞,当即竟打了几个酒嗝,没想到纳兰姝非但没有介意,反而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起来。 “你这个人有意思!纳兰姝交你这个朋友了!” 说完,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商徵羽伸出的右手腕,然后跨过酒桌用右肩与商徵羽右肩一碰。这是北域人对于初次见面后,承认彼此之间朋友关系的必要礼节。商徵羽也不推诿,长笑间,两人纷纷各自又饮了半斤方才落座,自此,依照北域的规矩,双方这轮拼酒算是告一段落。 “本来还怕你跑了,没想到竟然如此愚蠢,这倒省了我一番手脚!” 一声长笑从楼下传来,只见当先一人手握一根熟铜棍,胸毛浓密,袒胸露乳,行进间虎虎生风,三步并两步跃上了二楼,与商徵羽和纳兰姝相对而立! 不多会,楼下传来一阵纷杂脚步声,再次跑上来十几个握刀壮汉,将二人团团围住。所有人的腕上都缠着几圈白布,尤其醒目,说明他们均是帮派中人! 那掌柜和小二哪里还敢多做逗留,早已趴在柜台后面簌簌发抖,半点不敢露头。 商徵羽探向窗外,见楼下不仅设置了围堵的人手,还被这眼前壮汉布置了一排弓箭手,不由得咧嘴笑道: “动作挺快啊,翊门真是长进了。” 商徵羽对京城的势力分布了如指掌,哪里会不认识他们的装束,这手缠白布是翊门其下另一个小帮派白龙坛的打扮,而这手持熟铜棍的壮汉想必就是他们的坛主,人称排山棍的吴祯了。 “这位兄弟,此时本与你无关,然则我观你与此女交谈甚密,我吴祯给你一个机会,解释清楚远远离去,我便不再追究。” 商徵羽明显就是身上带着功夫,吴祯虽然心中有十足的把握,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自不会随意与人结怨。 “商兄,你尽管走,他们拦不住我。” 纳兰姝瞥了一眼吴祯脚下,目露失望之色,她用亓语对商徵羽说到,让他不必趟这个浑水。 “我与纳兰一见如故,怎么会干出如此没有格调的事情来。” 商徵羽用亓语回答纳兰姝,随后一步上前,哈哈长笑道: “我们在讨论究竟会是哪个酒囊饭袋的草包第一个前来,没想到你是这个泼材,也算是在我二人预料之中啊。” “好胆!” 吴祯面露怒色,他脚尖一拨,熟铜棍直向商徵羽面门飞去,若是寻常武者,面对这几近偷袭的一招,恐怕没有当场立毙也会顿时落于下风!这招吴桢平时屡试不爽! “所以我才说,你就是这种货色。” 商徵羽怎可能是寻常武者,只见他右手手指连弹,指尖的劲道如暴雨连珠一般的打向熟铜棍端中心一点,吴祯只感到自己凝于棍端的那一团内劲在这般的连续打击下再也不复凝练,骤然四散,熟铜棍立时被震回到吴祯手中。 在吴祯发难的同时,纳兰姝也立时发起反击! 她可没有半点仁慈,手中宝剑翩然出鞘,如一道冷冽的山泉在烈日下闪耀着夺目的寒光,剑花清冷如水,剑刃封寒若冰。 众人只感觉自己眼中剑光一闪,自己便倒在了地上,手腕经脉被纳兰姝剑气迫入,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连武器都握之不住。 纳兰姝仿佛化身为一个从雪云间下凡的仙子,手握无匹的雪域寒光,遍扫诸敌! “结阵,不要和她硬拼!” 吴祯又惊又怒,但他没有丝毫办法,因为商徵羽的功力竟然比他的预计还要高深数倍! “来而不往非礼也,吴兄不必心急,你很快就会和你的兄弟们一样了。” 商徵羽脚下一点,飘然向吴祯靠近,任凭吴祯手中的熟铜棍挥舞得如同狂风骤雨,商徵羽却像是一片落叶一般,在场中盘旋飞舞越是劲风鼓荡,越是触碰不到他! 无涯小步,叶落无根! “中!” 商徵羽也不含糊,双指一点击中吴祯右肩。吴祯只感觉自己右臂如同被人重锤骤击一般,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熟铜棍刹那间就拖了手向一旁飞去!他顾不得这些,身形爆退,却见商徵羽站在原地,一脸玩笑的看着他,仿佛戏耍一般。 “纳兰,退吧。又有不开眼的家伙来了。” 话音刚落,又有一阵繁杂的脚步传来,显然是有人在急急登楼,这般顿挫有力,断不会是前来吃酒的食客吧。 商徵羽见纳兰还在拼杀,当即笑着冲入场中,几掌便荡开身边刀剑,一把握住纳兰皓腕,将她拉了过来。 “走了!” 商徵羽足下轻点,带着纳兰姝夺窗而去,就在两人越窗而出的同时,突然身后一声爆喝! “放箭!” 只见一楼早已埋伏好的那些弓箭手骤然松开手中弓弦,箭矢对着二人呼啸而去,就要将他们扎成刺猬! “抱紧我!” 商徵羽在空中一番翻腾,将纳兰姝挡在身后,纳兰姝也不是扭捏之人,当即将双手环抱于商徵羽腰间。 商徵羽手中如长鲸吸水一般吞纳了一口先天之气,随后双掌上下一分,在身前划出一道轮动的太极图!其上罡气凝练有若实质,顿时间挂起一阵磅礴飓风! 大风云掌第二式!风云轮转! 数十只箭矢尽数被罡风汇聚到太极图上,随后崩散,借着这股力道,商徵羽带着纳兰姝飘然远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吴坛主,勿需远送,哈哈哈哈——” “该死!” 吴祯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摸着还有些酥麻的右臂,面色阴沉。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四十七章 暴露 明月依稀,星光点点。 两个人影落于街末一角,正是商徵羽和纳兰姝。 “商大哥!此番多谢了。” 纳兰姝将宝剑插回腰间,双掌交叉贴在前胸,对着商徵羽微微鞠躬,这是北域人遇见值得敬佩的朋友才会使用的祈福礼,象征着尊重与敬仰。 “没什么,中原大地幅员辽阔,自然也有许多英雄豪杰,你见到的都只是普通人,自然不会将他们放在眼中。” “无论怎样,我还是要多谢商大哥,我进入中原之后所见的人对我均是非打即骂,商大哥还是纳兰遇见的第一个友善的大魏人士,这不得不令人欣喜。” 商徵羽面上带笑,然后将目光转向了纳兰姝的腰间长剑。 “怎么,商大哥能看出我的身份?” 看着商徵羽的动作,纳兰姝不由得咯咯地笑了起来,额间一抹华彩灵动,娇美异常。 “若说其他装束,我还看不出太多,但这剑柄之上缠绕的纯白兔毫却让我万分确定,你就是雪云国的人。” “哦?怎么说?” 纳兰珠顿时来了兴趣,她凤眸流转间,闪动着丝丝灵慧之气。 “据我所知,雪云国有个传统,所有佩戴刀剑之人,其柄上必须缠绕雪色兔毫,已示与其他北域民族有所不同。缠绕一圈者为普通民众,三圈者为商贾士卿、军中队长,五圈者为王朝贵胄、一方豪强,七圈者为雪云国主、皇族子弟。” “纳兰你的剑柄上,足足缠了有七圈,外加一个灿金云铃,这间寓意,无需我在明言了吧。” “商大哥,你果然是真的去过北域。” 纳兰姝俏笑妍妍,抬手取下腰间长剑,只听蹭的一声,宝剑声若凛泉,寒光乍现,落入纳兰姝手中。 “此剑名为寒濯,乃是我父亲命人替我打造,三年成器,三年铸锋,总共历时六年,乃是我们雪云国除了父王所佩焦鱼之外的第一剑!” 见得身前这个小丫头眉飞色舞的样子,商徵羽好气又好笑,他将纳兰姝拉到一边,笑着说道: “你这般对着旁人如数家珍,就不怕我当一回贼人将你连人带剑一并劫走,让雪云国国主大人人财两空?” “商大哥才不会当强人。” 纳兰姝言之凿凿,看的商徵羽一阵摇头。 “纳兰,人心隔肚皮,我知道你武功颇高,又有宝剑在手,不惧强敌,然世间万物阴阳生克,并非没有掣肘之道。以后这类话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以免为自己招来祸端,你可记住了。” “还有,回去之后最好把你这身装扮去掉,免得在惹出麻烦。” 见着商徵羽认真的样子,纳兰姝很干脆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能和她把酒言欢好爽义气的大哥,纳兰姝没有半点的戒心。 “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自不会害你。好了,有聚有散方为江湖,此间夜深,回去好好休息吧。” 商徵羽足下轻点,整个人翻腾而起,落于屋顶之上。 “商大哥,你所归何处?我如何寻你?” “去涿州清风抚月阁,自然能寻到商某,哈哈哈哈。” 一声长笑,商徵羽已然离去。 —— “二弟,你说的可当真!” 一个大殿之中,正中铺着一张硕大的虎皮,威风凛凛。首座之人带着一黄金镶嵌的火红珊瑚虎头扳指,正一脸惊喜地望着身前的吴祯。 正是翊门的门主,通天魔眼庞恨! “大哥,错不了,双掌交错狂风起,定是大风云掌无疑。” “好!此事若为真,二弟当立首功!” 庞恨跳将起来,满脸兴奋地在大殿中走来走去,吴祯却不像他的大哥这般兴奋,揉了揉右肩,还在隐隐作痛。 “大哥,这个商徵羽不好惹啊,功力高强,內劲雄厚,若是一对一,我当撑不过是个回合。” “的确是个硬点子。” 庞恨对吴祯的功夫在了解的不过,虽说在整个京城纷杂的帮派之中白龙坛未必排得上号,但吴祯的功夫却稳稳能进前二十,他既然这么说来,看来商徵羽必定是和自己一个级数的高手。 “二弟放心,我自有把握,就算他商徵羽功力高强,我们也断不能失了这个先机,你且回去,加紧派人打探他们的消息,连带那个北域的女人一起,就说是白龙坛寻仇,不要让其他几家看出蹊跷。” “是!” 待吴祯走后,庞恨嘿嘿一笑,他从大殿后门离开,七拐八绕的行至一个假山之后,不知他动了什么,只听轰隆声大作,那假山竟从根部裂开一个一人宽的裂缝,通向地底不知何处。 “老朋友,看来必须要让你帮忙了。” 庞恨自言自语了几句,随即走向地道深处不见踪影。 —— “嗯?” 商徵羽刚刚行至狮子桥头,却突然停了下来,只见桥上站着一黑衣男子,头戴斗笠,手握三尺长锋。身边倒着三个同样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显然是活不成了。 噌—— 不知这男子使了什么手段,那三尺长锋在空中一个盘旋就飞入了背后的剑匣,转身离去。 商徵羽微微蹵眉,不知为何他始终觉得这个男子身上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几个腾跃便飞上了狮子桥,只见那三个蒙面人身上无半分多余的伤口,均是一剑断喉毙命,这般狠辣手段,定是老牌杀手无疑。 “这燕京,当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商徵羽见远方有人提着火把快速行来,应是京城的巡查军士,当即翻身躲入桥底。 “停!其他人不要上前!陈伯,你且来看看。” 只见前来的人群中当先一剑客将其他人尽皆拦在身后。他身穿紫云升腾袍,腰间玉带环绕,佩一三尺长剑,剑鞘竟是以蛇皮缝制而成,其上附以细密蛇鳞,比之一般软鞭还要坚韧。他与另一矍铄老者打着火把走上狮子桥。 老人环顾四周,在尸体上一阵揉捏,随后又翻出几根银针扎在尸体之上,见得银针泛起青色,微微点头。 “以这般手段来看,此人定是之前刺杀大皇子殿下的那位武林强人,也只有他的內劲能让这银针变为青色。” 银针泛青!冥罗杀道! 商徵羽瞬间就明白他为何会对那个黑衣人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因为那个人和他一样修炼有冥罗杀道! 此人和白苍天有关! 商徵羽一时激动,內劲不由自主的逸散出来,顿时惊醒,可惜为时已晚。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四十八章 仁剑!颜真道 “谁!” 寒光瞬间出窍,剑客单手挽出一个剑花,沉腰落膝向下一钉。剑锋竟直接洞穿狮子桥,直指桥下的商徵羽! 商徵羽只感觉脊背处一股森森寒气洞射而来,顾不得其他,双掌一拍桥面,从桥底贴着江面飞也似的窜出! “哪里跑!” 剑客怎肯罢休,同时腾身而起,脚下踏虚而行,两人一前一后,须臾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快,呼叫援手进行围剿!” 老者手握火把,站在桥头看着那一前一后消失的商徵羽和剑客,不知想些什么。 “看你往哪跑!” 剑客手中寒光迫近,又是一道剑芒洞射而出,商徵羽身形一沉,险险躲过,随即叫到: “那人早已离开,你们抓错人啦。” “是否抓错,阁下与我回去,自能分辨!” 年轻剑客见再击不中,索性不再出剑,足下运劲,竟比之前又快了几分,与商徵羽只差一个身位! 商徵羽绝不可能随他回去,自己这一身冥罗杀道的功力可是实打实的,在银针验看之下断不可能隐瞒得住! “别欺人太甚!谁不知朝廷善于屈打成招,我若随你回去,哪还能有半分活路!” “若你真不是凶手,我可保你平安无事!” “哈哈哈,笑话,我行走江湖十数年,还从未听闻如此可笑之事,你一个朝廷鹰犬之辈,如何能口出狂言!” “就凭我师傅乃天子亲封的仁剑,颜真道!” 一时间。 江水潮声平,两岸鸟飞寂。 颜真道,一个震古烁今的名字,一个大魏朝活着的传说。 本名颜三,生于燕京城外的一个穷苦五口之家,父亲以在太平港替人扛货为生,一次机缘巧合下,颜真道被昆仑派一名下山巡游的长老看中,认为他骨骼惊奇,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当即传下昆仑绝学‘九转一线天’前半卷,言说自己要游历三年,三年之后,将会回来考教,若是学有所成,便会带他上昆仑祖庭拜会老祖,正式收他为徒。 谁知那个长老一去不复返,不知何故,颜真道便带着自己攒下的盘缠,一路西行,横跨千里到达那昆仑祖庭求道,在大门前一跪就是七七四十九天,昆仑掌教有感其赤诚之心,破格让他参加了五年一次的昆仑大比,结果颜真道技压群雄,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夺得大比第一,震慑四方,昆仑掌教天辰子亲自收他为徒,因其与道有天生的亲近,故此改名颜真道。 自此,这个名字如旭日朝阳般升起。 颜真道学成后下山游历四方,但凡与人比斗,若是良善之辈,便点到为止;若是奸邪之徒,必成剑下亡魂!整整二十年,未尝一败!群邪辟易,妖魔退散,更是将整个武林为之一清,让无数人叹服。 最后当今天子亲自去昆仑请他出山,并御赐九龙剑,令其代表朝廷号令江湖。 一时间江湖震动,无数武林大家纷纷向他挑战,结果依然难求一胜利,就连神霄正天门的上一代门主,被尊为一代剑神的方天一都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最后颜真道与另外四名同辈的剑道宗师于北域第一峰华阳之巅论剑天下,结果虽不得而知,但之后便传出了天下四剑的名号。 仁、义、天、霜。 而颜真道,正是排名第一的仁剑! “我师父他老人家奉君命执掌江湖,自他驻守燕京以来,从未出过一起冤假错案,我以师傅的名义向你保证,你若不是凶手,定不会冤枉与你!” “信你有鬼!” 商徵羽虽知道此人多半真是颜真道的徒弟,但那又如何,足下虚空一踏,整个人如雨燕一般再次加速。 “冥顽不灵!” 剑客显然是怒了,再也不顾其他,气贯长剑,一缕若有若无的剑芒在剑锋之上吞吐不停,逐渐凝练。 “中!” 剑客手上一抖,那缕剑芒突地向商徵羽洞射而出,来人本就只有一个身位的距离,剑芒挟着锐利的罡风瞬息便至! “该死!” 商徵羽避无可避,只能硬拼。 他转身直面剑客,双手急急捏印,一时间狂风汇聚,尽数向双手掌心凝结而来! “不够!” 商徵羽再度发力,连身边的江水都开始被狂风吹得翻涌不停,甚至开始掀起丝丝波涛。 别看动作纷杂,但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瞬之间,只见商徵羽双手印决之上已然凝聚了无边的罡风,他手印前推,与那洞射而来的剑芒正面相抗! 轰—— 狂风大作,掀起无边惊涛打向二人,气浪交叠,商徵羽和剑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纷纷被骇浪打入水中。 “呼——” 剑客扑腾间浮出水面,却只看见一个远去的背影,自己先行发招,此人回气竟然如此迅捷,再想到对方与自己仿佛不相上下的年纪,不禁有些气恼地仰天吼道: “天涯海角,我定要将你缉拿归案!” “哈哈哈哈,你真的找错人啦!” 商徵羽此刻甩掉跟屁虫,心情大好。其实他并非与剑客一样落入了水中,而是借着气浪水流而行,瞬间与剑客拉开了距离,待得剑客浮起,自己早已离开。 想到这里,商徵羽不由得有些许得意,右手下探,准备豪饮一番。 “完了!我的青竹酒筒呢!” 这厢边懊悔万分,而那厢边也恼怒非常。 “该死!” 剑客爬出水面,手里握着商徵羽此刻朝思暮想的青竹酒筒,连手指都捏得有些微微发白。 “我陆文轩誓要把你捉拿归案!” “陆大人!” 几声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原来是那些追随而来的巡城捕快。只见他们一个个满面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累的够呛。 “陆大人,呼——呼,可否抓到那贼人。” “你说呢!” 陆文轩此刻心情不爽,没心思搭理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关键时刻没有半点作用的巡城捕快,将手中的青竹酒筒向为首的一个捕头一丢,结果那捕头差点没接住。 “去查,这几日有谁见过别着这个青竹酒筒的人,他年纪身高与我相仿,头发散乱,带着一副护手,脸上没有明显的特征。” “是,小的马上去办。” 捕头自然知道这位大人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京城捕头能惹得起的,怀里抱着青竹酒筒带人一溜烟地向衙门跑去。 “真希望他们抓人的时候也能跑这么快。” “喂,我说陆大哥,你号称诛邪剑,这次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还被人丢河里了,哈哈!”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陆文轩头也懒得回,这般轻佻的语气,整个燕京断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我说周承,你就在这干看着?也不说帮我拦下他。” “你别埋怨我,我也是刚到。” 这个声音的主人从树梢上跳下,看起来只有二十不到,比陆文轩还小上几岁。他手上握着一根淬火凝霜枪,一脸嬉笑地走了过来,右手顺势就搭上了陆文轩的肩膀。 “你也不必过于懊恼,那个人的功夫相当不错,他借着你的力道顺势远去,就算你没有落入水中,也追他不上。” 陆文轩知道周承上前不会只为了说些废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倒让他再没了调侃的兴趣。 “罢了,陆大哥我算怕了你了。” 看着陆文轩逼视的目光,周承果断举手投降。 “前一日,白龙坛的地盘上出现了一个北域打扮的女子,吴祯前去寻事,与人大打出手,当时这个女子身边有一男子,身上便带着那个青竹酒筒。”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四十九章 天子榜 商徵羽为防有人暗地里跟踪,特意绕了一大段路才回到鸳衾凤枕楼,刚坐下,便着人送来一大坛烈酒,抱着就牛饮起来。 “今日竟然遇见个捕快,真是晦气,老七你说是不是。” 商徵羽放下酒坛,袖口在嘴边一抹。一阵阴风挂过,房间里顿时多了一个面覆暗银色面罩的黑衣人。 “四哥,三皇子来了。” “哦,三皇子今天终于来了?怎么说?” 商徵羽盘坐在椅子上,手掐逍遥天岚经印决,行功将灼烈的酒气逼于一处,压下体内那股早已蠢蠢欲动的阴寒内劲后,才抽空问道。 “具体不知。” 商徵羽眉头皱了起来,按理说三皇子应该立刻派人安排曹应龙前去告御状,但这几天他非但没有着急,反而对于见面一拖再拖,不知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三皇子派人传话,想要与四哥面谈。” “哦?与我面谈?” 商徵羽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这是三皇子看中了自己清风抚月阁的身份,想要拉拢吧。 “不见!” 商徵羽今日本就被陆文轩追的有些不痛快,此刻还要他去‘觐见’那什么三皇子,顿时让他来了脾气。 “等他将曹大哥的事安排明白,我再去见他也不迟!” “商徵羽,你好大的排场啊,连三皇子殿下也请不来你吗?” 一声娇柔嗔怒从门外传来,随后房门就被退开了,商徵羽侧眼一瞟,子弃已然没了踪影。 只见当先一人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身后左右跟着花飞雨和曹应龙,身后紧跟着十余名精甲卫士。花飞雨巧笑嫣然,而曹应龙的脸色却是不大好看。 “有本事的人自然会有相应的脾气,雨儿,切不能以长常理视之。” “飞雨知错了。” 花飞雨对着商徵羽微微欠身作揖,眉目流转间自有一股风情。 可惜商徵羽始终毫不在意,这反而放三皇子卫玹更加欣赏。 “小人商徵羽,拜见三皇子殿下。” 人已到,必要的礼节还是少不了的,商徵羽索性双膝跪地,叩足了三个响头,引得卫玹当即哈哈大笑。 “快快平身,你千里迢迢护送曹将军进京,期间诸多凶险孤尽皆明了,没想到皇兄为了隐瞒事实真相竟然派人暗中截杀,这般下作手段真是骇人听闻,还好有你护佑前后,才能保得曹将军安全。” “殿下过誉,小民惶恐。” 说完,商徵羽再次拜下。 “快快起来,不必如此。此间过来,一是要亲眼见见曹将军口中的少年英雄,表达孤的感激之情。二来也是想多了解一番清风抚月阁的情况。” 果然,正戏来了。 对于三皇子卫玹的开门见山,商徵羽倒也不算反感。花飞雨早已料定三皇子有此一招,曾与他明言,让他见机行事。 “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玹很满意商徵羽的态度,刚刚落座,便看见花飞雨翩然而来,素手摇曳间为他斟满一杯香茗,青葱玉指在烟波中流转,别有一股柔媚风骨。 “雨儿,你先带曹将军下去歇息,这里有胡将军便可。” “是,飞雨去了。” …… 三皇子卫玹与商徵羽相对而坐,身后是十多名精甲卫士,房间本就不算宽敞,此刻更是几近占满。 “胡硕,你且留在这里,让其他人去外面等候。“ “殿下……” “照做!” 见得三皇子卫玹随意间露出的一丝威严,商徵羽对他的感官又有所不同。在大皇子卫玘挟天子威势的高压下还能固守一隅,不得不说这三皇子卫玹还是有些气度和胆量。 “商徵羽你现在可以说了。” “不知殿下想要知道些什么?” …… —— “雨儿,你这次可是给我立了大功啊!哈哈哈哈!” 待得花飞雨再次见到卫玹之时,已是几近天明。 三皇子雄姿英发,笑的异常豪迈,而身后的胡将军也眉目带笑,以花飞雨的玲珑剔透,自然早已料到其中关键。 “殿下,你这般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花飞雨如云中仙子一般翩然而来,扑入卫玹怀中,卫玹大肆宠爱一番,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这商徵羽你定要替孤好生招待,切不可轻慢,孤有大用。” “飞雨记住了。” —— 一道黑影窜入房间,不是子弃又是何人。 “这个三皇子,想要我们成为他手中的刀,金银财帛收买人命,嘿嘿,商某在他眼中就是这么粗浅的人马?” 只见商徵羽桌上放着足足三百两金锭,右手边放着一个足足一人高的黑匣,这些是三皇子卫玹临走前留下的。不用看商徵羽也知道,这是他离开苏震军中之时留在那里的玄铁重剑,三皇子为了拉拢他还真是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四哥,线报刚到,已有多批武林中人来到燕京。” 子弃间手中布条在商徵羽面前展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十几个名字,而且随便拉出一个都是震动一方的人物! “水天一刀王闻笑。” “紫罗道火段阴奇。” “影屠。” “血运三子。” “都灵二老?连这两个死鬼也来了?” …… 商徵羽是越看越有意思,这里面来的大半都在杀手榜上,而且均是百名之内,特别是那都灵二老,排名杀手榜第五十一位,与杀手榜内榜的前五十就差一个名次。 “想必他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将名次再提一位吧,毕竟三年一评的杀手榜,今年又到开启的时候了。” 杀手榜,与江湖上在普通人口中流传的武榜性质类似,武榜是将武林中所有的人都包括在内,而杀手榜则只包含杀手,范围要小得多。 对比来看,杀手榜上的杀手如果在他的排名后面再加上一位数,便基本是他本人在武榜上的排名了,不过越是排名靠后的人则会掉的越多,如果说杀手榜第一杀神白苍天在武榜上是排名前十的大高手,那排名五十一位的都灵二老可能就要就要在武榜的五六百名开外了。 杀手榜和武榜在刚提出来的时候,众多江湖人士极尽嘲讽之能事,甚至有人扬言要将评选之人全家赶尽杀绝!无论是上榜之人还是落榜之人均恶言相向,此榜单一出,几近掀起了一股江湖浩劫。 但随后叫嚣的人却瞬间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所有声讨戛然而止。 只因有人传出话来,这个榜单是天下道门之首昆仑、天下第一剑宗神霄正天门、天下第一禅宗梵音寺主持,加上东方、西门、南宫、北冥四大家族和其他江湖大派共同商讨而得,不由任何人反驳! 再往细微处探究,这里面的串联之人竟然是天下四剑之首、仁剑颜真道! 莫非这还是天子暗中授意?真的欲以颜真道一人之力号令江湖? 此间种种,越是深究则越是骇人。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五十章 老者与剑客 “还不止。” 子弃沉闷的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飘来一般,只见他将手中玉碎指向最后端,上面赫然写着: 无面! “我的乖乖,这下可麻烦了!” 商徵羽怪叫一声,差点把桌下的酒坛砰洒,赶忙将其抱入怀中,豪饮几口方才压下心中的惊骇。 无面,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他的样貌,因为他每次出现都会换上不同的面孔,而且杀人之后都会习惯性的将死人的面皮剥下做成~人~皮~面~具,排在杀手榜第二十七位,真正的杀手榜内榜中人! “四哥,你好像与他有怨。” 子弃依旧一片平淡,与商徵羽的坐立不安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是如此我才说麻烦啊,当初他再梁州杀人,恰好被我碰到,便将那人救下,如此便结下了梁子。我感觉说不定他不是冲着曹大哥来的,而是冲着我来的!” 商徵羽顿时没了脾气,仰天豪饮一大口,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商师傅,总算是赶上了。” 又是一道娇~声从屋外响起,从声音来看定是一个绝代佳人。但与花飞雨的娇嗔有所不同的是,这个主人话语中带着欢腾与喜悦,半点也不掩饰。 “雨柔薇?阁主让你从云州回来了?” 商徵羽惊讶间转身。只见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如玉如兰的丽人盈盈立于门外,可不就是在定威城云梦阁中将那遂末迷得神魂颠倒最后丢了性命的雨柔薇雨娘子吗。 “柔薇见过商师傅,见过七师叔。” “好。” 平日里惜字如金的子弃此刻见到雨柔薇也不由得说了一个好字。 只见雨柔薇所过之处,暗香浮动,似有若无。双目间炯炯有神,精华内敛。莲步轻缓,却隐隐有香风盘踞。此间种种,无不说明雨柔薇的内力又有精进。 这自然当得子弃的一个好字! “来的正是时候。” 商徵羽长舒一口气,要是真让自己和七弟与那些杀手榜上的人物死磕,二人还真是胜算渺茫,此刻阁主将雨柔薇派来增援,就算依旧不敌,也可全身而退了。 “柔薇,阁主命你前来,可有何吩咐?” 商徵羽心情转好,自然再次喝起酒来,须臾间半坛子已下了肚。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让柔薇前来燕京听凭师傅们调遣。商师傅,你的青竹酒筒呢?” 雨柔薇心思细腻,进房间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商师傅平日里几近从不离身青竹酒筒竟然不在此处,何等怪异。 “被人打,丢了。” 子弃眼角微微翘~起,竟仿佛是笑了。商徵羽当即跳将起来,将与那陆文轩江面激斗的事情对雨柔薇又说了一遍,说到青竹酒筒落水遗失,那表情简直懊恼已极。 “商师傅无需如此,柔薇再去为师傅做一个便是了。” 说着雨柔薇便向屋外走去,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 一个不知坐落于燕京那个角落的普通人家中,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立于厅堂之内,他身穿灰色麻布长袍,两鬓斑白,脸上皮肤苍老得不像样子,根根纵横交错的周围将他的面庞仿佛割裂开一般,让人认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他的双手交错放于后背,右手背隐约纹着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恐怖骇人,仿佛随时都要择人而噬。 “慕寒,你这次的行动过于仓促了。” 老者的面前站着一个黑衣年轻男子,头戴斗笠背负长剑,若是商徵羽再次,定能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 此人就是今夜在狮子桥与他气机交感的黑衣剑客! “师傅,是徒儿鲁莽了。原以为大皇子王府中不会有顶尖高手,没想到竟埋伏着众多被他收买的武林人士,虽然徒儿毫发无伤杀了出来,但王府短时间内却是再也进不去了。” “无妨,便让他在多活几天。雇主这些天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催促,我想可能事情有变,缓一缓也好。” 老者望了一眼屋外清冷的月光,森然一笑,仿佛鬼魅一般。 “你的身体感觉如何?近些时日可有精进?” “回禀师傅,自从服用了师傅给的丹药之后,我感觉体内内力充盈,循环往复不停,时时都有精进。敢问师傅这是何种神奇的丹药,怎能有如此奇效?” 老者嘿嘿一笑,捋着下巴上的花白长须,笑叹道: “此乃特意炼制的阴罗丹,对于冥罗杀道內劲的增长有极大的好处,师傅已老,此等丹药对我无甚大用,既然你如此喜欢,那你便全拿去吧。” 说完,老者从腰间摸出两个小瓷瓶,递给黑衣剑客。 “师傅怎可如此!弟子惶恐!” 黑衣剑客立时双膝下跪,额头贴地,看得老者一阵摇头。 “慕寒,你少说也跟了我七八年了吧。” “是,七年零二百八十七天。” “你倒是记得清楚,我老啦,身下也没有子嗣,也就只有你这一个徒儿,我早已将你视做我的衣钵传人,将来还要靠你替我养老送终。这些身外之物不留给你,我还留给谁去,快拿去。” “徒儿不要!师傅长命百岁,福寿延年,这些东西还是留给师傅吧。” 老者笑了笑,前走几步将黑衣剑客搀扶起,将两个瓷瓶亲自放在他的手心。 “师傅的功力已臻至化境,难道还要靠这种身外之物凝练内力吗?你虽然根骨奇佳,悟性更是非凡,但终究练功时日尚浅,这东西给你服用才不会辱没它们,切莫辜负师傅的一番好意。” “是,徒儿谨记。” 黑衣剑客小心翼翼地将两个瓷瓶收入怀中,那边仔细的模样,看得老者不由得含笑点头。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倔强,不过也正是如此你才能在冥罗大道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老者走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木桌旁坐下,桌上一展摇曳的烛火在风中飘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黑衣剑客思前想后,仿佛在心中暗自印证着什么,随后终是抬头,轻声道: “师傅,徒儿还有一事要禀报。” “嗯,说。” “我在狮子桥时,解决了三个尾随而来的黑衣人后,于桥头见到了一个年轻男子,身材与我相仿,年纪稍大,披散着头发,手握一青竹酒筒。”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异常熟悉的味道,好像他身上有种东西与我气机交感,但思前想后也不得要领。之后巡城捕追来,我便离开了。” “气机交感?” 老者眉头微蹙,他脑中一段记忆一闪而过。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五十一章 水天一刀王闻笑 “莫非是……” “慕寒,你且看看是否是此种感应。” 说完,老者未有动作,但身上缓慢散发出一丝一缕的莫名阴寒之气,凝聚于周身寸许之内,哪怕是特别修炼过阴寒內劲的高手也未必能感应得到。 但在黑衣剑客感应中,师傅仿佛如明灯一般耀眼,那股与自己內劲气机交感的感觉愈发强烈,没错了,正是此种感应! “师傅,徒儿感觉正是如此这般!” 被唤作慕寒的男子斩钉截铁的答道,这让老者瞬间动容。 “当真!” “千真万确!” 老者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但随后忽地舒展开来,竟露出了久未有过的朝气蓬勃之相。 “哈哈哈哈,天不亡我白苍天,哈哈哈哈!” —— “商师傅,给你。” 一大早,雨柔薇便等在了商徵羽房间门口,只见她手中抱着一个崭新的青竹酒筒,散发着丝丝新鲜的青竹香气,显然是刚刚采伐下来,其上细心篆刻着诸多竹叶,鲜嫩翠绿,想来定是雨柔薇亲自雕琢而成的。 “劳你费心了。” 商徵羽接过这崭新的青竹酒筒,闻着酒筒内散发着的丝丝清香竹气,大大一笑。 “且随我去灌上美酒养一养这宝贝再说其他!” 语罢,商徵羽率先腾空而去,雨柔薇娇笑间紧随而上,两人一前一后,向前院飞驰而去。 行至半途,商徵羽见一人站于春草湖畔,遥望湖面表情怅然。 “哦?曹大哥?” 商徵羽立时换气落下,将手中青竹酒筒向后一抛,雨柔薇会意接入怀中。 “你且先去帮我打三斤青竹酒,定要二十年的陈酿。” “是,商师傅。” 雨柔薇翩然而去。 “曹大哥,你有心事。” 曹应龙望着着碧波千里的春草湖,一尾渔舟漂浮其上,如无根的浮萍,被风吹得东西来去,不由自主。心中怅然若失,长叹道: “跋涉千里,躲过重重危机来到这天子脚下,却迟迟见不到天子,我心难安呐。” “曹大哥且安心,或许三皇子另有安排也说不定。” 商徵羽知道曹应龙自从来到燕京之后,每日无时无刻不是想着为那八千青云忠烈沉冤昭雪,其他包括个人安危尽在内皆被他抛于脑后,可惜燕京虽大,却没有他容身之所。若没有三皇子的妥帖安排,恐怕他前脚走出鸳衾凤枕楼,便会惨遭截杀,横死当场。 这些日子商徵羽和子弃也将许多情报告知了曹将军,他自然知晓此刻整个燕京都在寻他,但越是如此,心中越是不能平静。 “曹大哥稍安勿躁,现在整个京城全都是大皇子的眼线,居清风抚月阁的线报,大皇子不仅在江湖中抬高了对你人头的悬赏花红,更是拿出了一本武林秘籍《龙蛇三击》作为杀死你的最高奖励,现在单是杀手榜百位以内的强人在京城就汇聚了有十多位,甚至连排名前三十的高手都有出现,曹大哥切不可鲁莽行~事啊。” “这些我都知晓,然八千青云英魂尚在等我替他们沉冤昭雪,我却再此裹足不前,于心难安呐。” 商徵羽知道自己再劝也无甚作用,这是曹大哥的心病,除非此间立刻带他去撞那天钟,否则谁来都无用。 “曹大哥,走,我陪你去喝两杯。” 商徵羽刚要拉着曹大哥离开,突然心有所感,回头遥望春草湖,只见湖面依旧碧波一片,还是那一尾渔舟摇曳其上,好不惬意。 “不好!曹大哥快退!” 商徵羽瞬间一掌拍在曹应龙前胸,柔和的掌风瞬间将人推离了湖畔,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暴起一道数丈高的激流,如一道灼烈刀锋至上而下劈向曹将军原本站立的位置! “哈哈哈哈,曹应龙你果然名不虚传,深谙兵家虚实之道,竟躲在这宛如大皇子后宫的鸳衾凤枕楼之中,难怪外面的人遍寻不得啊!” 随着这声张狂大笑,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从春草湖中腾跃而起,踏浪前行,须臾之间飞跃数丈,稳稳落于商徵羽身前。 此人看不清容貌,单手握着一把一人长短的斩~马~刀,垂于地上,在阳光下熠熠夺目,刀身异常厚重,比之商徵羽的玄铁重剑也不遑多让。 “水天一刀!王闻笑!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这里!” 商徵羽早已知晓来者的身份,昨日刚刚收到情报,今日便登门而来,不得不说杀手榜中的家伙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嘿嘿,其他人在燕京遍寻不得,只有我反其道而行之,果然让我一击即中,黄口小儿,今日我心情大好便不与你计较,快快离去,切莫自误!” 说完,王闻笑拖刀上前,刀刃在地面拉出一道细长的刀痕,可见其重量。 “嘿嘿,曹大哥,你且退后,将他交给小弟便可。” “那你自己小心,曹大哥在此帮你压阵。” 一路行来,曹应龙对于商徵羽的功夫始终颇有信心,见商徵羽如此这般,想必是有着一定把握。 商徵羽咧嘴一笑,不退反进,取下~身后背负的玄铁重剑,当的一声便将他砸向身前地面,无数烟尘滚滚,将商徵羽隐于其后。 “商徵羽旧闻水天一刀威名,可惜无缘得见,今日相逢,怎可轻易放过!” “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王闻笑脚下一顿,眼前这个小儿虽年纪与自己相差数十载,但这挥剑顿挫之间毫无滞涩,显然是内里颇为雄厚。以往水天一刀便是以重刀劈砸以力破巧而闻名天下,但看这小儿的样子,竟与自己走的是同一路数,真是让人侧目。 “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王闻笑看了一眼商徵羽身后的曹应龙,杀机森然,瞬间沉腰弓身,整个人如同一个绷紧的弓弦一般,顷刻间弹出,手中斩~马~刀拖在身后,目中精光一闪,跨步拦腰间一记横扫千军至下而上向商徵羽写斜斩而去! “正合我意!” 商徵羽从未怕过,更何况对手也是和他一个路数,狭路相逢,强者生弱者死,容不得半点花俏! “且看水天一刀有何令商某惊艳之处,看剑!” 平天剑法!荡魔! 玄铁重剑与斩~马~刀狠狠的撞在一起,只听嗡的一声,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翻腾的沸水之中,周身血气翻涌,王闻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小辈与自己正面硬撼而不落下风,当即有些骇然。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五十二章 只愿不做握刀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 商徵羽手腕急抖,玄铁重剑如陀螺般急转而进,剑身裹挟着无匹的罡风,向王闻笑面门直刺而去! 平天剑法!诛邪! “好小子!” 王闻笑大喝一声,压下心头惊骇,将战马刀横于胸前,双手上托,立时改变了剑锋走向,从耳畔处险险擦过! 躲过剑刃,让罡风却未破去! 飓风一般缠绕在剑身的螺旋內劲在商徵羽的手腕抖动下在王闻笑耳畔骤然炸开!王闻笑如何料到商徵羽竟还有此暗招,但他毕竟身经百战,脚下本能间便拉开距离,躲过了炸开的螺旋內劲。然头上身上的斗笠和蓑衣却没有他本人那般好运了,在罡风炸得七零八落,就连蓑衣上肩部也被削去了一大~片,崩散在狂风之中。 “好!” 曹应龙见商徵羽占据上风,不由得大声叫好! “喝——” 两军对垒,就讲究一个先机,此刻商徵羽占据上风,自然不肯放过王闻笑,脚下一阵错落间跟上王闻笑,玄铁重剑再次劈砸而下,誓要见他斩杀在此! “黄口小儿!勿要欺人太甚!” 一向都是王闻笑如排山倒海般地劈砸对手,他自己何时受过如此待遇,在他看来这就是商徵羽在故意羞辱于他,当即怒火中烧,磅礴的內劲从他身上爆开,挺腰横斩瞬间将玄铁重剑重逾泰山的一击拦下,商徵羽只感到一股无匹的巨力从剑身上传至手腕,几乎连玄铁重剑都握之不住,脚下一点立时与王闻笑拉开距离。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寂,但这次王闻笑面露严肃之色,再不敢小觑商徵羽。他将气劲尽数贯于刀身,整个人犹如一把藏在鞘中的绝世宝刀,一旦出鞘,必要饮血而还! 恰这时,一个丽影从树林里飘飘然落于场中,带来香风阵阵,闻之让人陶醉。她手中提着一只装满酒水的青竹酒筒,飘散出丝丝酒香。莲步轻移走到商徵羽面前,恭敬的将青竹酒筒献上。 “商师傅,雨柔薇来晚了。” “不晚!” 商徵羽在王闻笑惊愕的眼神中,随即将玄铁重剑插于地上,拔开木塞便对着青竹酒筒豪饮起来,就像自己已经不在了一般。 “好胆!” 王闻笑哪里受过如此羞辱,宝刀瞬间出鞘,比平日以命相搏时还要狠厉三分,而他眼中的商徵羽却无有半点反应,依旧在畅快饮酒,对他来说这无异于引颈自刎! “不要打搅师傅喝酒,你的对手是我!” 只听一声娇叱,雨柔薇双手有若彩蝶般翩然舞动,须臾间便从广袖中射~出无数道寒芒,裹挟着阵阵香风,向王闻笑激射而去! “小道尔!” 王闻笑纵横沙场数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斩~马~刀在身前画圆,一招如封似闭守得水泄不通,只听叮叮声起此彼伏,寒芒纷纷四散于周围草地之上。 寒星点点,竟全然是各式各样的暗器! “可惜了一副上好的皮囊!” 切近的王闻笑丝毫没有因为雨柔薇的美貌而动容,他手腕急急一抖,沉重的斩~马~刀迫开最后几缕寒芒,拦腰向雨柔薇力斩而去! “死!” 王闻笑不愧号称是水天一刀,当真有一刀断流之势,斩~马~刀毫无滞涩的从雨柔薇腰间一斩而过,掀起滔天风浪,摧碑裂石!中此一击者,断不可能再有半点生机! 商徵羽见着倒下的雨柔薇,眼中却显得万分迷离,这就死了吗?莫非真是自己低估了这水天一刀王闻笑? “你也拿命来吧!” 王闻笑气势如虹,狂笑而起,刀身罡风再凝,向最后的商徵羽一斩而去! 杀了你,曹应龙的人头便是我水天一刀的囊中之物! 嗯?怎么回事,怎么胸口……好疼…… 王闻笑前冲的身子突然瘫软了下去,他手腕一翻,将斩~马~刀插于地面,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胸前印着十几个针状梭镖,在大~腿处还有七八个,殷~红的鲜血和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惊醒,他望向眼前不远处的商徵羽,却看见那个近在咫尺的身影不断的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幻象! 再一看,原来自己之前斩杀的雨柔薇也是假的。想到商徵羽和雨柔薇好端端的站在远处,看着自己肆意张狂劈砍空气的模样,王闻笑不由得惨笑出声。 “明三绝的极幻……暗三绝的瑬梭,……你竟然是……天香苑的人……” 事已至此,王闻笑再无半点求生欲望,他望着刚刚走到身侧的雨柔薇,有心起身,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敢对着商师傅刀剑相向,死不足惜。” 雨柔薇冷面带煞,柳眉竖立,对王闻笑没有半分好感,看着他的生机在自己眼前一点点的消失,才感觉稍微有些气顺。 “我是……怎么中招的……” “哼!干嘛要告诉你!” 雨柔薇还在生气,哪里会理会王闻笑的疑惑,再说一个将死之人,说与他听又有何用? “极幻是种毒功,在你闻到香气的那一刹那,就已经中招而不自知,接下来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商徵羽对这个王闻笑并无太多恶感,江湖之中,谁人不是在杀与被杀之间徘徊不定,只不过有的人运气不好,要死在今日;有的人运气不错,能活到明天。 终究要死,便不要让人做个糊涂鬼吧。 “咳咳咳……” 王闻笑剧烈咳嗽,终是从嘴里吐出了血沫子,支撑着身形不倒的斩~马~刀也终究抵抗不了死亡的侵袭,王闻笑仰面朝天大笑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呼到: “今生已做无头客,血雨腥风伴平生。” “若是他朝轮回去,只愿不做握刀人。” 语罢,王闻笑的双手终是抛开了那伴随一生的斩~马~刀,仰面倒地而亡。斩~马~刀似有灵性,在王闻笑松开刀柄的瞬间,竟发出了一声长鸣,久久不散。随着王闻笑倒下,刀鸣也渐渐平息,只是这把刀彻底敛去了浑身精华,黯淡无光。 自此,江湖再无水天一刀。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五十三章 是非皆因不得已 花飞雨倚在栏杆上,看着这灿烂的火红晚霞,怔怔出神。 大皇子卫玘和三皇子卫玹都已经三天没来鸳衾凤枕楼了,若在以往倒也无甚奇怪,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隐隐透出了一股莫名的气息。 一个黑影落于桥上,还是上次那个替花飞雨传话的黑衣人。 “报,大皇子欲与三皇子和谈,而三皇子手握筹码,待价而沽,二者暂且没有进一步动向。” “我说呢,竟然将曹应龙放在这里不管不顾,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念头。” 花飞雨宛然一笑,将身前那一池子红绿交错、娇嫩可人的荷花都比了下去。 “卫玹自以为暗中派出了几个手底下的死士保护曹应龙便可高枕无忧,简直太过天真,或许是该给他们加一把火了。” “若是你想要玩火,麻烦别连带着把我们也算计进去。” 商徵羽不知何时已经登上了拱桥,而那个黑衣人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我可没有算计你和小七的意思。” 花飞雨嘴角微微翘起,仿佛荷花露出水面的一角,带着丝丝俏皮。 “那水天一刀又是如何找来的?我可不信他真的是狗鼻子。” 商徵羽一把将花飞雨拽了过来,没想到花飞雨借势却冲进了他的怀中,四目相对,人面桃花,娇香浮动,一派旖旎景象。 “别和我玩这套。” 商徵羽一把推开花飞雨,反而听到娇笑连连。 “你让我来我便来,你让我走我便走,还要如何你才满意,我的商大英雄?” 商徵羽对这个名义上的大姐没有丝毫的办法,在他眼中,或许全天下也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这个眼前的祸水,没错,花飞雨就是人间的祸水。 “我没心思与你胡闹,下一步要做什么?” 商徵羽轻哼一声,将头撇下过一边,再不看这个令他气闷的人物。 即使这个人或许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将水搅浑,让他们两方人马再掐起来,我们才好伺机行动。” “你的意思,还是要把曹大哥抛出去当诱饵?就不怕一下子把你自己这么多年隐藏的身份都暴露了?” 说实话,商徵羽不信花飞雨会如此不明智,这个身份花飞雨已经苦心经营了多年,阁主定留有大用,必不会让她在此胡作非为。 “原本我确实这么想过,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说罢花飞雨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商徵羽,上下打量着,仿佛他身上有着什么惊世宝藏。 “有你可用,我为什么还要冒那个险。” “你要我去当诱饵?” 商徵羽只是微微蹙眉,但也仅此而已。以身为饵并不是没有做过,只不过从现在这个状况看来,这个鱼饵引来的鱼群恐怕会远远超出自己能够应付的程度。 “放心,我会把握分寸的,起码——” 花飞雨换了一副有些俏皮的眼神,望着商徵羽娇笑间回答道。 “得让我们的商大英雄平安归来啊。” “希望你说到做到。” 商徵羽转身离去,走到桥头,侧脸脚下一停,问道: “水天一刀王闻笑究竟是不是你引来的?” 花飞雨深深吸了一口池塘里飘来的淡淡荷花香气,轻声道: “这次,不是。” “好,商某知道了,多谢。” 商徵羽大步流星离去,只剩花飞雨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桥上,晚霞寥落,再也不复之前的辉煌。 黑衣人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大姐……” “住口!” 花飞雨杏眼圆瞪,立时让黑衣人再无言语。 “再让我听见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蹦出来,我割了你的舌头!” “是。” 花飞雨表情转为黯然,她缓缓走过拱桥,来到荷花池畔的一处假山之下,幽幽地问道: “我是否让你们很失望。” “不,您高瞻远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并没有错!” 黑衣人单膝跪下,目光火热,他的眉间上有一道剑痕,将半边眉毛彻底削去。 “那为何所有人都不明白我的所为,难道就因为我用的都是江湖中最让你们厌恶的权谋手段。” “恕小人直言。” 黑衣人声音浑厚,显然有着不俗的内功。 “您所处的位置与我们不同,小人相信整个清风抚月阁不会有人做的比您更好,而且在小人看来……” 黑衣人欲言又止。 “您做这一切,皆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哈哈哈哈!” 一阵劲风吹过,将荷花池中年原本静怡的画面打破。荷花前后摇曳着,将花瓣上的露水抛洒向空中,露水无处安放,纷纷跌落池塘之中,再分不出哪个是露,哪个是水。 花飞雨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两滴泪珠顺着两颊跌落,无声无息。 “可惜,世间只有你一人知晓我的初衷,而你今生永远只能做一个影子,再也不能回到阳光之下。” “即使是影子,只要能助您和阁主达成所愿,也是无上荣光!” 花飞雨抽出香帕擦干泪痕,再度变为了那个巧笑嫣然的花娘子,散发出惊人的妩媚 “那你便好好跟着吧,呵呵呵呵。” 花飞雨娇笑间越过拱桥,翩然而去。黑衣人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方向沉默不语。 —— 明月高悬,如意楼。 “许德才,你大晚上让我过来究竟所谓何事?” 天勾姥姥此刻心情大为不好,连续几天都没有找到关于曹应龙的半点踪迹,好不容易听说有疑似商徵羽的人在白龙坛的势力范围内露面,庞恨这家伙却死不承认,连带着吴祯也连说不是,那赔笑作揖的样子看着都让人火大。 “当然是为了曹应龙了。” 许德才笑的像个弥勒佛一般,让人无法生出恶感,他抬手间请天勾姥姥坐下,语态极度恭敬,挑不出半点毛病。 “不老山并非本地势力,而火龙堂管辖区域狭小也不太可能发现有用的情报,我二者皆是有力无处使。至于千鹤楼,或许韦庆这段时间都在为韦霄运功疗伤,哪里还管得了其他的事情。如此让庞老大占得了先机倒也不在许某的意料之外。” “那也断不能放任他如此! 天勾姥姥手中天幽噬心杖向下一顿,厚实坚硬的青石地板瞬间如蛛网般炸开,烟尘翻飞。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五十四章 反客为主 “天勾前辈不必动怒。” 许德才谄笑着为天勾姥姥斟满一杯香茗,待得她气消之后才缓缓说道。 “按照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也是一无所获,以许某之见,我们必须打破现状,才能重新夺回主动权。” “哦?如何打破?” 天勾姥姥被勾起了一丝兴趣,若说临场厮杀她的确是个中好手,但要说到阴谋诡计,这个许德才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要不然火龙堂也不会在燕京与千鹤楼和翊门同列为三大帮派了。 “天勾前辈您应当知道这几天来了众多杀手榜中的高手吧。” “自然知晓,那《龙蛇三击》连我都有些眼馋,要不也不会连夜前来与你商讨对策了。” 天勾姥姥目露疑惑之色。 “难道你要放出话去,让庞恨与那些杀手榜上的家伙对上?那些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恐怕没那么容易。而且,你就不怕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吗?” “那就要看怎么做了。” 许德才拍拍手,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人走了进来,看不清五官。只见他身后背负一把玄铁重剑,腰间别一青竹酒筒,乍一看还以为就是商徵羽本人。 “我以他为饵,不怕那些人不上钩。” 天勾姥姥看着这个年轻人,嘴角慢慢的浮现出笑意,陈会早已将商徵羽的画像派人传了回来,别说此人与商徵羽有七八分的相似,就算只有五六分,在这个节骨眼上那群亡命之徒也必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倒是就算是庞恨不信也得信了。 “你这个人靠谱吗?别还未走出如意楼就被人打死,白白浪费了这许多准备。” 许德才微笑不语,只安然的坐在位置上悠悠地品茶,仿佛没有听见天勾姥姥的问话。 “天勾不信的话,可以亲自试试。” 无名青年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如同鬼魅一般向天勾姥姥扑了过来,一记擒龙手立时就攀上了天勾姥姥的右肩! “好胆!” 天勾姥姥爆喝一声,坐在位置上头也不回,手中天幽噬心杖瞬间向无名青年捣去,这一下使出了她七成内力,相信寻常高手在须臾间都未必接得下这招! 意在立威! “天勾姥姥好威风。” 无名青年似乎窃笑了一下,这更让天勾姥姥无名火起,但她还未来得及发功便感觉手中天幽噬心杖上传来一股磅礴巨力,来势汹汹的天幽噬心杖不仅被这无名青年硬生生接住,还被他劲道灌入其中! 只听咚的一声,天幽噬心杖被无名青年立时插回了青石地板之中,而且是陷入半尺有余!天勾姥姥惊骇莫名,此时才发现无名青年的另一只手还搭在自己肩膀之上。 全方位的彻底压制! 咕嘟。 天勾姥姥哪怕在江湖上叱咤多年,也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狼狈,生死尽在他人一念之间,心中五味陈杂,连目光都有些萧索。 “天勾其爱你呗勿需如此。” 许德才终于放下了手中茶杯,哈哈大笑间打了个圆场。 “此人是我花费重金才求来的帮手,功力高绝,除了哪有数的几位高人之外估计在燕京简直难遇敌手,还望天勾前辈切勿挂怀。” 天勾姥姥看着许德才这番谄媚赔笑,心中不知将他骂了多少遍。此番名为商议,实则是让此人出手将自己打压一番,从而在这次联合之后让不老山处于弱势! “都说许老板善于做生意,我看此言是大大不妥。” “哦,天勾前辈把我说糊涂了。” 许德才面不改色,做倾听状。 “你许老板不仅善于做生意,还善于借刀杀人。” 听着天勾姥姥意有所指,许德才嘿嘿一笑,连连躬身作揖道: “许德才愧不敢当。” —— 大皇子王府后花园。 “殿下,巡城御史派人通报,说上次那个潜入王府的刺客已经有了线索,现正在加紧缉拿……” “去去去!没看孤正烦着吗!都给我滚!” 太监灰溜溜的下去了,几个跑得慢的还被大皇子卫玘含怒掷出的酒杯砸到了脑袋。 “真是气煞我也!这个贱种竟然敢威胁孤,他竟然敢威胁孤!” 卫玘气郁,他抄起身边另一个酒樽,才发现里面早已空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捉起酒壶就对到了嘴中,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丝毫没有往日温文尔雅的皇子形象。 “报,常先生求见。” “快快有请!” 听闻常先生前来,卫玘总算有了些许精神。他急急命人整理衣冠,端坐于亭中,远远见得一个红脸长须的老者前来,当即长笑间迎了上去。 “常老您可让孤等得好生心急啊,快请。” “来人,给常老赐座!” 几人匆匆坐下,红脸老者也不废话,将这段时日自己打听到的江湖消息说与大皇子卫玘,事无巨细。 …… “如此说来,我加大悬赏还是有些用处的。” “自然是有大用。” 常老捋着胡须,微微一笑,显然成竹在胸: “在我放出话去之后,现在燕京周围方圆百里的杀手几乎都听闻了悬赏的消息,不少人已经前来,据我所知杀手榜上的人物就有十几个,现在整个燕京杀机四伏,只要那曹应龙露出一点马脚,就会有无数人群起而攻之。” “而且据我探查曹应龙必不在三皇子王府,殿下只需继续盯紧了三皇子,便可高枕无忧矣。” “哈哈哈哈!卫玹啊卫玹,可曾想过自己会步入如此的尴尬境地!哈哈哈哈。” —— “该死!” 三皇子卫玹此刻正如红面老者所料,心中万分焦急。 下方左右文武幕僚尽皆不敢出声,就连原本颇受卫玹器重的冯老也低头不语,更别说其他文武了。 “此刻再将曹应龙接到府上,定会暴露,那便日日不得安生,但若是一直放在雨儿那里,又恐有失,真是万分为难。” 卫玹心中暗想,在王座之上来回踱步,面色阴晴不定。 下方文武见此更加面面相觑,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免得殿下突然暴怒迁连自己。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五十五章 天香苑的香道 “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尽可以说来与孤。” “回殿下,原本我们占尽上风,此刻却被大皇子反客为主,以微臣之前,殿下可找个理由面见皇上,直接与皇上言明,以天子诏令招曹应龙进入王城,再以亲卫护在左右,想来便万无一失了。” “你说的我也想过,可惜我那皇兄始终把持着王宫内外,不让我有一丝一毫面见父皇的机会,而据宫内线报,父皇此刻依旧每日昏迷,只有几个时辰才会稍有清醒,每当那个时候皇兄都会亲自陪侍在旁,那里会留给我半分机会,行不通。” “这……” 这个文臣低头推入人群,三皇子间其他人再无言语,不由得叹了一声,道: “众卿家都劳累了,暂且退下吧,容孤再想想。” “是!” …… “师傅,雇主密信。” “嗯?” 名唤白苍天的老者将纸条从黑衣剑客手中拿过来,打眼一扫,随后两指一搓,将纸片化为片片粉末随风而逝。 “今夜去大皇子王府踩点,雇主有些等不及了。” “是!” ——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了,正独自饮酒地商徵羽打眼一瞧,嗯?竟然是七弟?他什么时候改了翻窗的毛病,开始走正门了? “喂,子弃,你这段时日去哪了?到处找不到你,你可知水天一刀找上鸳衾凤枕楼了?” 子弃未答,只是将手中的油布卷往桌上一丢,只听当啷当啷一阵金属交击声响起,子弃便头也不回地走到床边,盘坐其上开始运功行血。 只见一缕缕深蓝色的水汽从子弃身上蒸腾而起,盘旋而上,其中带着丝丝血色,却不甚明显。 “受伤了?” 商徵羽立刻放下手中青竹酒筒,走到子弃身边,伸出两指搭在子弃腕上,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 “未伤脏腑,但是依旧不可小觑,来,四哥助你一臂之力。” 商徵羽在子弃背后盘坐下,手捏一决,将双手掌心贴向其后心,一股柔和温厚的内劲凝聚掌心之后,缓缓的度进子弃的经脉之中,随着他的內劲走向而游走,助他推宫化血。 曹应龙和雨柔薇默默走出房门,于阁楼一前一后站定,无人言语,以防惊扰到二人。 …… 呼—— 商徵羽缓缓呼出一口气,子弃身上的血雾已经淡化得几乎不见,实力恢复了八九成。 “子弃,你究竟是遇见了何人,怎么伤得如此之重,难道杀手榜内榜的人出手了?” 子弃沉默不语,只是将目光扫向桌上被他丢下的那卷油布。 “我看看。” 走进房间的雨柔薇立刻围到桌旁,从下面将油布轻轻一抽,只见展开的油布卷中,一把把亮闪闪的武器陈列在桌上,熠熠生辉。 “好家伙,三棱锥心刺,梅花刀,福寿铜铃!你一个人把血运三子、梅花烙和宁散人都给做了?” 商徵羽看着这些个闻名江湖的夺命利器,不由得想到了他们主人的下场。看着子弃点点头,商徵羽不由得大笑出声。 “这些武器,怎么个个都异常怪异,难道均是杀手榜中的人所有?” 曹应龙拿起桌上的三棱锥心刺,只见上面刻着三道深深的血槽,若是扎进体内,定会导致重创! “那是自然。” 商徵羽看着心情大好,如此一来,己方又少了数为强敌! “看那群杀手榜上的家伙还如何张狂,哈哈哈,想到子弃你独斗群雄,当真是让四哥热血沸腾,当浮一大白!” 商徵羽提起青竹酒筒豪饮一口。 “痛快!” “七师傅,你伤势可否要紧?让柔薇调制熏香助你疗伤。” 雨柔薇才不向商徵羽这般大大咧咧,她走到桌前,从腰间小包之中取出各式各样的瓷瓶摆在桌上,用她学自天香苑的独有香道手段开始调制,一时间众香交缠,让几人感觉仿佛置身于百花丛中。 “好了。” 不过片刻,雨柔薇便准备妥当,只见她广袖一挥,一道清风穿堂而过,将所有娇香吹散一空,随后取出火石,小心翼翼的将香炉中自己精心调制的香薰点燃。 香气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空灵缥缈 这种馝齐香为天香苑秘传香道中的一种,对调理经脉推宫化血有独到的好处。 “子弃你便在此调理,这次的任务你还是不要参加了。” 商徵羽刚刚说完,却看见身边的雨柔薇樱唇微张,显然欲言又止。 ”曹大哥,你先且在此休息,若是还有刺客前来,就算是以子弃现在的状态也足以应付,我与雨柔薇还有事要做。 语罢,二人一前一后离开阁楼。 “商师傅,你今夜真要去做那诱饵吗?” 雨柔薇终还是开了口,只见她目中尽是焦急之色,自己的商师傅今夜就将暴露在满城的杀手面前,如此凶险,怎能不让她担忧。 “阁主有命,不得违抗,更何况那些人未必真能奈何得了我,商某可不是束手待毙之人。” 商徵羽眼中浮现一丝冷色,别看这些人都是杀手榜上的人物,但在他眼中都只能算是出入行当的雏儿,若是处境凶险,商徵羽不介意用一番雷霆手段。 “商师傅,这些暗香都是雨柔薇精心调制的,必要时可助你退敌。” 雨柔薇从腰间解下一个油布小包,小心开启,里面装着好几个系好袋口的香囊,散发出的香气各有不同,但只浅浅以闻便让商徵羽有些酥麻之感,端的是厉害。 “好烈的迷幻之物。” 商徵羽接过雨柔薇递来的鹿皮手套,将这个油布小包小心翼翼的别在腰后,轻轻一拍。 “如此一来,当真是万无一失了!” 雨柔薇看着商徵羽将自己的油布小包贴身系好,当即有些欣喜,面若桃花,煞是好看。 “柔薇会紧跟在商师傅左右,以防不测。” “勿要跟得太紧,以防打草惊蛇。对了,此间还有可能将燕京的衙门中人引来,其中有一剑客,招式相当犀利,我的青竹酒筒多半就是落在在他手中。” “柔薇知晓。” 雨柔薇款款一拜。 “这个,你拿着,帮我收好。” 商徵羽最后看了一眼青竹酒筒和玄铁重剑,将它们递到雨柔薇手中,今夜是用不上他们了。 老朋友,等着我平安归来吧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五十六章 杀人,或是被杀 此次充当诱饵事关重大,必会一石激起千层浪,到时候局势彻底混乱,花飞雨才好进一步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继续扮演她的角色。 当商徵羽行过鸳衾凤枕楼内院之时,果然看到花飞雨蹲在墙根,正用小米逗弄着几只院中的家雀,玩的不亦乐乎。 “两位皇子在你眼中,是否与这几个小东西一般无二?” 商徵羽停下脚步,倒是没有上前打搅。 “那要看拿捏的火候,如果火候正好,他们便是两只温顺的家雀,若火候差了些,便是两头噬人的猛虎,会将眼前的一切扑杀吞噬。” “那那些江湖杀手在你眼中又是什么?”商徵羽接连问道。 花飞雨不答,梨花浅笑间挥手又在脚边洒下一地的小米,家雀们纷纷上前啄食,却没成想自己离花飞雨越来越近了。 毫无预兆,花飞雨一掌扫向其中一只家雀,小东西刚要振翅,却被一只柔荑紧紧抓住,再挣脱不得。 其他家雀纷纷飞上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可惜,本想一网打尽,奈何飞雨终究是力有未逮。” 花飞雨轻柔地握着手中娇嫩可人的小东西,玉指在它头上轻轻抚过,起身面向商徵羽。 “但换成四弟便一定有足够的手段,大姐说的可对?” 话语中以大姐自居,商徵羽眉头微挑,这是以阁主的身份下令了。 “风月第四子商徵羽,定当尽力而为。” 说完,整个人越过花飞雨,毫不拖泥带水。 “这个家伙,和我多说一句也如此烦气吗?” 花飞雨娇笑着,抬头看向枝杈上依旧盯着地面上散落的小米而蠢蠢欲动的家雀们,嘴角翘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你们终会自投罗网的! —— 燕京正西门。 今夜,无月。 “倒是个杀人越货的好时辰。” 商徵羽卧在一间酒楼的楼顶,听着四下不知那里传来的流浪猫狗的叫声,不知在等着什么。 “来了!” 只见原本静寂无人的小道上,一个又矮又瘦还有些驼背的身影从街头露了出来,背上挑着一副扁担,沉重得仿佛都要将他羸弱的身躯生生压垮一般。 他一步一顿的走到酒楼门口,用脖子上挂着的粗布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大声吆喝到: “卖火烧咯!香喷喷的芝麻火烧!,一文钱一个!” “这个家伙,倒是真能装。” 商徵羽听着身下的动静,微微一笑,双掌在瓦砾间轻轻一拍,立时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 一道细密的掌风劈头盖脸砸来,那个瘦弱的矮子仿佛丝毫都没察觉到,还在那高深吆喝着。 “看你能装到何时!” 商徵羽手上内劲丝毫不减,力压而下,若是一个普通人必会立丧当场! 砰—— 掌心最后还是击在了街道的青石板上,裂开蛛网一般的纹路,而那个矮小的人影早已腾跃离开,与商徵羽拉开几个身位落于屋檐下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怎么回事?”大堂中人纷纷回头。 “哎呦,好像是江湖争斗,这段时间京城发生了好几起,听说京兆尹都已经焦头烂额啦!” “老王你还凑什么热闹,赶紧过来,不怕被波及吗!” …… 原本门口众宾客争相起身跑到了大堂内侧,方才饶有兴致的看向二人。 这般有趣的场景也不多见啊。 “紫罗道火段阴奇,没想到你竟然长得如此模样。” 商徵羽一脚踢开身旁的摆放的两筐火烧,目光灼灼。 “你们都在找商某,此刻商某就在你面前,怎么,不敢来了?” “嘿——” 只听矮个子嘴里发出一声尖利的怪笑,突地腾空而起。整个人抱成一团不断翻滚,裹挟着厚重的罡风向商徵羽迎面砸去。 “有意思!” 商徵羽不退反进,气贯双掌向上一托,正好击在矮个子紧抱的脚底之上,将他整个人抛向空中! “嘿——” 又是一身怪笑,这诡异矮人在空中舒展身形,手中捏出一佛门金刚手印,向前一推,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瞬间从印决之中喷涌而出,商徵羽只觉得自己仿佛无边巨力禁锢在原地,整个人动弹不得! “紫罗天,囚魔锢身印!” 商徵羽在这股距离之下只有硬拼一图,他将全身内劲尽数凝在掌心,瞬间罡风四溢,甚至直接破开了些微手印的压制,与从天而降的矮个子当即硬撼一记。 哗啦—— 脚下的青石地面那里经受得起这种双重打压,立时片片崩碎。那酒楼中的人们这时才反应过来,抱头鼠窜,又不敢从正门出去,只能纷纷涌向后堂,大堂里一片混乱场景。 “好你个段阴奇,原来你的紫罗道火是如此模样!” 只见烟尘中一个人影撤步而出,披头散发,正是商徵羽。 此刻他浑身被一种无形的紫色内劲缠绕,挥之不去。不仅如此,这股紫色内劲还不断向他经脉中钻去,灼烧静脉,让他苦不堪言。 “嘿嘿,紫罗道火的威力不好受吧!” 矮个子终于露出了相貌,只见他面上点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却有着一个长满脓包的大鼻子,嘴巴也有些歪斜,当真是应了他名字中那个奇字。 奇丑无比。 “哼!” 商徵羽瞬间开始行功化血,一点点的将紫罗道火的內劲逼出体外,但段阴奇哪会放过如此良机,再次欺身而上! “还想暗中除掉我,此刻你便用你的人头成全我的功名吧!” 段阴奇嗓音如乌鸦般难听,手上却如雀莺般灵巧。只见他双手捏成喙状,对着商徵羽发起来快若闪电的攻击。商徵羽要调动内劲压下体内躁动的紫罗道火,还要抵挡段阴奇的凌厉攻势,一时间竟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的商徵羽是内忧外患,只能见招拆招疲于应付,但所谓久守必失,终是被段阴奇抓住了一个破绽! “这便是风月七子的实力?真是贻笑大方!” 段阴奇手中攻势骤然加剧,使出一招灵鹤钻山,右手突地划过了商徵羽的右臂,霎时间一片殷红。 这也仅仅是个开始。 见已经成功打乱商徵羽节奏,段阴奇得势不饶人,在商徵羽身上不断留下深深浅浅的伤口,几乎将他变成了一个血人,就连精铁护手也抵挡不住接连不断的攻势,在段阴奇一击之下立时崩飞了一只! “此地不宜久留!” 商徵羽先到这里,身上突然暴出一股磅礴气浪,与段阴奇硬撼一记!段阴奇只感觉自己所中之处虚不着力,立时一惊!只见商徵羽接着他的劲道早已向后飞退而去,虽然再次让紫罗道火切进了体内,但凭着此刻拉开的距离,商徵羽已有信心能将段阴奇甩掉。 段阴奇此刻已经将商徵羽视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频频出手却没有下杀招,就是想要活捉商徵羽好从他口中逼问出曹应龙的下落。此刻商徵羽使出一招金蝉脱壳,当即大怒,紧追而去! “人头休走!” 两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逃,须臾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那酒楼中的凡夫俗子们好一会才敢探出头来,看着街上一片狼藉的景象,心有余悸。 哎,江湖仇怨,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啊。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五十七章 紫罗,蜂母,乌江三刀 “休走!” 段阴奇紧追不舍,却始终追不上商徵羽,不由得暗自揣度,带抓到这厮,定要将他手中的掌法和轻功法决尽数逼问出来! 越是追击,段阴奇越是心惊,长此以往下去, 定会招来不相干的人,自己必须尽快解决他! “段兄运气不错,还有这位小哥,不知要去何处?” 不好!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一个清丽的身影站在前方屋檐之上,左手握一把牡丹团扇,那掩面娇羞的样子,端的是惹人生怜。 “蜂母!” 段阴奇心下一沉,脚下再度加快了速度,商徵羽间见前路被人拦住,做不多想,转身朝另一方向逃去,浑身钢罡气流转,一丝一缕的紫罗道火被他缓缓逼出体外,这更让段阴奇心急如焚。 “蜂母,你真要插手抢夺!” 段阴奇间蜂母紧随而来,当即一掌劈去,紫罗道火的灼烈罡风劈头盖脸间就向蜂母砸去。 “见者有份,就算是紫罗道火也不能吃独食啊!” 蜂母媚笑间团扇轻舞,须臾便将灼烈罡风击破,然而罡风却凝而不散,阻碍了蜂母的去路。段阴奇一跃而过,立时与她拉开了半个身位。 “好卑鄙!” 蜂母杏眸圆瞪,运劲紧追不舍,两个人你追我赶,用尽全力,却半点也拉不进与商徵羽的距离,蜂母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目光闪烁。 “凭你们两个丑妪丑翁,也想来捉商某,还是省省吧!哈哈哈哈。” 商徵羽此刻已然将紫罗道火逼出近半,脚下骤然加快,看的身后的蜂母和段阴奇霎时间变了脸色。 “老段,依我之见,这商徵羽所修功法或许比那龙蛇三击更甚!不如你我二人先合力将他擒住,再行逼问出他身上的功法,你待如何!” 段阴奇目中精光一闪,蜂母立刻知道段阴奇被自己说动了,赶忙加紧游说,就在二人即将谈妥之际,一道长笑声瞬间打破此间僵局。 “你二人你侬我侬,便便宜了我乌江三刀啊!哈哈哈哈!” 只见一个人影前方长身跃起,手中钢刀瞬间凝出数尺长刀芒,对着商徵羽力劈而下,只此一击,就看得出来人的修为更在段阴奇和蜂母之上! 商徵羽眉头紧皱,不敢怠慢,双手在身前上下画圆,一招风云轮转将刀芒纳入其中,手中劲道向后一卸,那原本攻向他的罡刀立刻便转而攻向身后的段阴奇和蜂母! “来者皆是客,你们三人便好生亲热亲热吧!商某先走了!” 三人哪能料到商徵羽有如此神来之笔,只能先行解决眼前危机,再做其他打算! “紫罗天,大金轮空回印!” 段阴奇与乌江三刀硬撼一记,各自飞退,却见原本与他说好共同进退的蜂母施展了一招回柳身法从侧方一跃而过,传来咯咯的笑声。 “段大哥好生威武,蜂儿先行去了。” “哼!” 江湖上尔欺我诈当时家常便饭,段阴奇自知气急也无用,索性冷面紧追而上,可惜这一耽搁,已经被那蜂母拉开了数个身位,就连那乌江三刀也将他拉在了身后,与蜂母并肩而行。 “好小子,跑得倒挺快!” 乌江三刀压下心头惊骇,这个小子自己原本观察许久,自认为已经手到擒来,没想到竟被他一招借力打力闯了过去。此刻自己虽与他相差只有数丈许,但这小子的轻功忒的诡异,几次攻击都被他轻巧间化解,还借势拉开了些许距离。乌江三刀再不敢胡乱出招,加快脚下步伐紧跟而上。 …… “如何了?” 一个淡漠的声音出现在雨柔薇身后,立时吓了她一跳,待得看清来人,雨柔薇方才轻掩胸口,长舒一口气。 “七师傅,你吓坏柔薇了。” 雨柔薇知道子弃从来不爱听废话,平息心绪后当即回答道: “商师傅已经成功让周围的人以为自己身负重创,再没有丝毫还击之力,让他们放心追逐内斗。此刻除了一开始的目标紫罗道火段阴奇之外,蜂母、乌江三刀,北罗洞主等六位既定目标人物均被商师傅甩在身后,一切都在大姐的算计之中。” “不够。” 子弃目光一凝,看着远处翻腾的人影,脚下一点紧追而去。 “七师傅等我。” 雨柔薇自然知道子弃所言‘不够’是为何意。 按照大姐的算计,此时早就应该将全城有志于夺取大皇子花红的刺客尽数引出,但此刻除去之前被商师傅和七师傅干掉的那些刺客,还有六七人未曾现身,实在是出乎意料。 “事情有变,速离!” 子弃一声令下,整个人瞬间化为了一道黑影,速度比商徵羽还要快上不知多少,雨柔薇奋力追赶,还是眨眼间便失去了子弃的身影。 “我去接应商师傅。” 大姐之前早有预料到此种情况,故此雨柔薇也不惊慌,只要自己化妆成同样是追杀商徵羽的此刻,就不会引起半分怀疑,定能在关键时刻助商师傅一臂之力。 更何况…… 她原本就是杀手榜上排名第六十七位的毒雨啊! —— 同一时间,燕京正北方。 “许堂主,你的计划似乎出了纰漏啊。” 看着只引来了六七个杀手,连原本数目的一半都没有达到,天勾姥姥的脸色有些不悦。许德才在一旁也微微蹙眉,莫非这些杀手的性子都变得如此沉稳了?连商徵羽露面都无法让他们打起精神?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水天一刀王闻笑、血运三子、梅花烙和宁散人六人已经先行被商徵羽和子弃剪去,除了商徵羽真人现身吸引的杀手之外,其余之人都已经被他们一网打尽了。 “奇怪,千鹤楼和翊门也没有动作,我一直派人盯着他们,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翊门我不知道,不过千鹤楼我让杖奴亲自去蹲守,定不会出什么差池,莫非你的把戏被人识破了?” …… 此刻城门广场之上,一片群魔乱舞。 起初“商徵羽”一人以一敌三不落下风,技惊四座! 然最后人逐渐增多,他也渐渐不支起来,开始展开游斗。 在杀手的世界里,最廉价的不过信任二字,那些刺客见“商徵羽”被几人团团围住,再无丝毫逃离的可能,便起了别的心思。开始对之前击掌为盟的伙伴暗下毒手。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一时间场中乱成了一锅粥,各种剑影刀光暗器四下飞舞,倒是让“商徵羽”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开始暗自恢复实力。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五十八章 商某去也 “报,许堂主,天勾前辈!暗线禀报,西门出现骚乱,包括数位杀手榜中人在内一共出现了七八人,疑似在追杀一名披头散发的年轻男子,极有可能是那商徵羽!” “什么!” 许德才和天勾姥姥立时跳将起来,目中露出惊骇。 “该死,怎么撞到一起了!我说怎么来的人这么少!” 许德才面色焦急,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眼中不断闪烁,显然是在盘算着诸般变化。 “还在盘算什么!眼下当务之急是我们必须要立刻赶到西门捉住那商徵羽,其他一切算计均要靠后!” 天勾姥姥手中天幽噬心杖向下一顿,立时将许德才惊醒。其实在第一时间天勾姥姥就想抛下许德才立刻奔赴西门,却有些忌惮许德才雇佣的那个不知名高手,故此迟迟没有动作。 “天勾前辈,劳您先行一步,万不可让商徵羽落入他人手中!我立刻让‘他’将这些杀手引向翊门总坛,再行去支援于你!” “如此甚好!天勾先走一步!” 天勾姥姥言出必随,整个人立时消失在了许德才面前。许德才也不磨蹭,从腰间抽出一根火筒,一道炫目的烟火在北门上空炸响,煞是绚丽夺目! “走了?!” “商徵羽”目露疑惑,此时一个黑衣刀客见他略有迟疑,瞬间欺身而来,一刀剁向他的小腿! “哼!当真不知死活!” “商徵羽”目中立刻爆出森然杀意,那个黑衣刀客只感觉自己仿佛如坠冰窟,浑身都冻僵了一般。 “死!” “商徵羽”毫不理会袭来的锋利刀刃,一抓落于刀背之上,将其制住!只见他手腕用劲一颤,那精铁打造的长刀立时在他掌中崩断,冷冽的断锋带着滔天的杀意,在黑衣刀客骇然的眼神中,毫无花俏的抹过了他的脖颈。 呲—— 血雾喷溅,一颗大好的六阳魁首飞起,落于场中。 大好的围困局势被骤然打破,一时间场中众人都有些错愕,那个原本毫无还手之力的“商徵羽”何时如此生猛了?!乘此机会“商徵羽”足下生风,如一道幽影一般瞬间暴退!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这些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放下刚才还在与之生死搏杀的对手,追着“商徵羽”的背影而去。 一人在前狂奔,一群人在后紧追不舍,不一会就穿越了北门大街,向着燕京东北方向而去。 那里正是翊门的总坛! —— 深夜,燕京正西门。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商徵羽,你当真是自寻死路啊!” 一声畅快的大笑间,翊门门主庞恨从天而降,一双遮天大手如幕布一般盖下,封禁商徵羽前方所有通路,要将他硬生生逼回人群之中! “庞恨!” 商徵羽眼中精光一闪,又出来一个重量级的人物,看来事到如今连帮派中人也忍不住了! “且看你如何能拦下商某!” 商徵羽脚下一阵错落,立时方向一变,化不可能为可能,从庞恨的杀招之下如同游鱼一般穿行而过,毫不拖泥带水! “庞门主!务必要拦下这厮!” 乌江三刀等人此刻早已失去了之前的气定神闲。商徵羽带着他们在西门不断的兜圈子,将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在此期间体内紫罗道火的內劲早已被商徵羽尽数逼出,更是让他如鱼入大海,龙腾九霄,一时间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人能追得上他,只能看着自己被商徵羽慢慢甩开,心中怎能不焦急! “想捉商某,就凭你们这些臭鱼烂虾,还差得远呢!” 商徵羽嘴上调笑,心中已经万分警醒,该来的都已经差不多了,再不走难保不会玩火自焚! “风紧,扯呼!” 商徵羽嘴上呼号,脚下再度加快,此刻已然临近那横穿燕京全城的永昌渠,不远处便是那狮子桥了! “拦下他!” 只见庞恨一声令下,早已在旁边埋伏多时的翊门众人立刻纷纷围了上来,手中刀剑森森,拦住商徵羽去路。 “如此拙劣手段,也想捉住商某!” 只见商徵羽双手结印,立时风沙骤起,整个人仿佛身处飓风风眼之内, 周身缠绕着无数罡风,一名翊门新秀不知好歹,咬牙挺剑突上。商徵羽瞧准来势,闪身躲过剑锋,捉住其手腕扭腰跨步间将其一轮而起,双掌前推! 可怜这翊门新秀一时糊涂,竟惨被商徵羽当成了人形武器,整个人裹挟着无边罡风砸向人群,翊门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立时被破开了一个缺口,商徵羽哪敢停留,瞬间一闪而出! “小贼休走!” 庞恨信心十足的一击却被商徵羽戏耍间躲过,心中早已气急,此刻见商徵羽就要逃脱,再不敢留力。只见他瞬间超越了所有人,向商徵羽直追而去! 至此也看出了诸般人等的功力高下,庞恨一马当先,冠绝众人,乌江三刀和紫罗道火段阴奇与之相差仅仅丈许,但距离正逐步加大,蜂母 仗着身法飘逸,勉强跟在三人身后不至掉队,其他人却无有这般好运了,不知是内力不济还是故意留力,被远远落在后方,眼看已经追击无望。 “哈哈,在下尚有要事,就不与各位嬉戏了,告辞!” 商徵羽临近永昌渠,却没有如乌江三刀等人所想那般直奔狮子桥,而是一头扎进了水中,不知去了何处。 “该死!” 奔向狮子桥的众人扑了个空,当即大怒,但此间无月,漆黑一片,永昌渠沿岸地势颇为繁杂,凭这几人如何能够找得到一个刻意掩藏行踪的商徵羽! “给我搜!封锁永昌渠沿岸,务必要将这小贼给我找出来!” 庞恨含恨大吼一声,震动寰宇。他在燕京纵横数十载,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当即调来埋伏在周围的翊门上下百十号人,沿江而行,立誓要将商徵羽捉拿到手! “诸位,翊门办事,还希望各位行个方便!” 庞恨身上猛地暴出一股磅礴的气势,如渊如海,瞬间将众人原本的气势压下,也只有乌江三刀、紫罗道火段阴奇和蜂母三人不为所动。 见得此番场景,众人心下一沉。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五十九章 翊门大劫 如此这般今日当是没有他们的份了。其中乌江三刀、蜂母和段阴奇最为恼怒,尤其是段阴奇,本来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却一时不慎被商徵羽逃脱,现在人财两空,如之奈何。 三人离开人群沿岸寻找,相互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点点头。 “此间翊门势大,我们不宜与之硬拼,不若我们三人结成同盟,共同进退,待得庞恨找到商徵羽下落,再行出手!” 乌江三刀在三人之中~功力最为高深,自然当先开口定下此间基调。 “想必二位也看到了,这商徵羽身上有诸多秘密,任何一件的价值恐怕都不下于那《龙蛇三击》,我们三人实没有必要勾心斗角便宜了他人。” “乌江三刀说的没错。”蜂母立时附议:“我们若还是自行其是,定不会有丝毫机会,大家不要忘了,此刻尚只是一个翊门和庞恨而已,那千鹤楼的韦老怪和火龙堂可尚未出手啊。” “正是此理,我欲与蜂母结为同盟,乌江三刀,你意如何?” 作为杀手,什么恩怨在利益面前都可放下,之前还在追击中互相算计的二人眨眼之间就结成了盟友,仿佛之前的一切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一般。 乌江三刀自然知道他们二人如此是为了掣肘自己,毕竟自己在三人之中~功力最为高强,他也不在意,伸出右手与二人连击三掌,以此为誓。 —— “该死的小贼,跑到哪里去了!” 临近翊门总坛,那些刺客门突然失去了“商徵羽”的踪迹,各个暴跳如雷,他们四下寻找一番,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悻悻而回。 “这厮颇为狡诈,或许这次真的让他给跑了。” 一个老者站在场中,似乎颇有威望。他手握长剑,剑刃呈锯状,有若尖牙利齿一般。 杀手榜第五十三位,锯伤剑!李华冉! “哼,以我之见,这小贼只是暂时隐藏起来,若是我们四下仔细寻找,并非不能找到!在这,如此大费周章却什么都没得到,你能甘心?” 来个长相奇异的老者与李华冉相对而立,其中一人全身皮肤如鳞片一般,惨绿间透出森森寒气,刀枪不惧,劲气不伤! 另一人眉间始终带着一丝愁苦,仿佛又无边忧愁凝在心头,他佝偻着背,将双手插于左右广袖之中,沉默不语。 杀手榜第五十一位!都灵二老! “其他人有何提议?” 李华冉对这二人似有忌惮,可以拉开了一些距离。他环顾左右,只见众人纷纷低头。 “以在下所见,这商徵羽或许就在我们眼前!” 一个黑衣小辈突然高声道,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不远处的翊门总坛,其意不言而喻。 “你说商徵羽就躲在这翊门之中?”李华冉眼角微眯。 “正是,否则我们前后均已搜遍,为何迟迟不见那商徵羽的踪影。肯定是那厮料到我们不敢闯进翊门,故而躲藏与其内!” “再者说,我们这般多人大张旗鼓过来,以那庞恨的性子早该有所行动,此刻迟迟不见动静,岂不是说明他不在总坛之中,这是我们的一次大好良机啊!” 一番言语下来,众人纷纷蠢~蠢~欲~动,那都灵二老早已将目光瞟向翊门,看样子已下决定。 “我都烩、灵威已经决定要去翊门闯上一闯,李华冉,你这次是跟或不跟?” 众人再次将目光扫向李华冉,无他,只因他是场中唯一能与都灵二老平分秋色的人物,若是他不去,那种人只能沦为都灵二老的手下替他跑腿,落不上半分好处。 “且走且看吧。” 李华冉向来谨慎,不过还是抵不过曹应龙人头的诱~惑,手握锯伤剑,同众人一道飞入翊门之内。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闯我们翊门!” 一声呼喝,数十个翊门门徒蜂拥而至,手中钢刀长剑闪着森森寒光,对着几位围剿而上! “嘿嘿,都成为我的尸奴吧!” 都烩怪叫一声,立时扑上。刀剑砍在其身溅出火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怎么可能!” 两个翊门门徒惊呼。 “还有跟有意思的呢!” 都烩不理会二人的惊骇,双掌齐出摁在来人面庞,只听两人口中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整个人的皮肤都变为与都烩一般的惨绿色,口吐尸气,神志不清。 “去,自相残杀吧!” 吼—— 那原本之前还在一起把酒言欢的兄弟顷刻间就变为了怪物,与翊门其他人厮杀于一处,再加上其他杀手的进场,战力简直碾压翊门一方,都烩不停将其他人转变为手中尸奴,怪笑间已然感染控制了七八个翊门门徒,好不威风。 灵威与都烩的手段大不相同。 只见他不断在人群中游走,足不沾地,行如鬼魅。双手藏于袖中,出掌收掌均在一瞬之间,每一击看似绵~软无力,但中者无不骨断筋折而亡! 其他人也各有招数,一时间翊门一方纷纷败退,也就是仗着人多,否则早就被这群入侵者将老巢端掉了。 李华冉缀在最后,甚少出手,即便动手也不取人性命。 “李华冉,你如此优柔寡断,真不知你是如何走到当今这个排位的!” 都烩长声大笑,一掌将身边一个翊门门徒击毙,此刻他已经控制了足够的尸奴,除非有尸奴死去,否则再不需要了。 “李某人自有分辨。” 李华冉在江湖之中也算得上功力高绝之辈,但并非嗜杀成性。严守着祖上定下的规矩,所谓“取死之人方可杀之”。非大奸大恶有取死之道的恶徒他不会出手,也算是杀手行当里的一股清流了,若不是大皇子将曹应龙描绘成大奸大恶,勾结北域的叛国败类,还真不一定能够让他出手。 “找!就算是将翊门掘地三丈,也要将那商徵羽找出来!” 都烩已然将自己当成了此间的主宰,此刻他感觉大好,身后跟着一群尸奴,就算是李华冉也不再是自己的对手,狂笑间腾空而起,直扑翊门后堂而去! “待庞门主回来,定要将你等尽数诛杀在此!” 一个手上还算有点功夫的副门主独自抵挡着三位杀手的攻击,但此刻已然灯枯油尽,被先前那个怂恿众人进攻翊门的黑衣人一剑穿胸而过,钉死在地上!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六十章 破邪剑与凝霜枪 “何方妖人!不得在此放肆!” 两个身影从院墙外一跃而进,一人手中长剑一甩,一道丈许长的半月状剑芒猛然射出,灵威目光一凛,这个青年是个高手! 他第一次将双手从袖间抽出,只见他指甲尖锐细长,双手枯瘦如柴,就像是一层苍老的皮肉包裹着其内的骨头一般,甚是骇人! “痨!” 灵威丝毫不惧,枯瘦双掌平平封出,以肉掌与那骇人剑芒撞于一处,只见一道炫目的光华在二人之间爆开,从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灵威竟蹬蹬蹬的退了三步,在都灵自己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但心中惊骇的可不只是灵威,出手的陆文轩此刻也是心中如浪潮般翻涌! 之前行刺大皇子的黑衣剑客,与自己永昌渠上追逐激斗的年轻男子,还有这眼前以一双肉掌硬接自己杀招却只是退了三步毫发无损的怪异老人,每一个都是武功高强不可小觑之辈,竟齐齐进入燕京,莫非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额秘密! 天子大寿! 这是陆文轩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年头! “所有人听令!将这群暴徒统统捉拿归案,不得放走一个!” “得令!” 首先应答的是与陆文轩同时跳入场中的周承,只见他手中淬火凝霜枪如游龙一般,霎时间逼退了三个围攻上来的杀手,即使以一敌三依旧强势,将这三人打得节节败退,再不复刚才之勇! “杀!” 翊门大门外涌进来无数手持长枪的官兵,他们身披精甲,头戴钢盔,清一色都是燕京巡防的官兵,战力强悍。一时间战局急转直下,都烩手上的那些个尸奴纷纷被官兵击倒 “走!” 都灵二老此刻早已明白大势已去,再不恋战,都烩放出手中仅余的三个尸奴替他们争取时间,两人跃上墙头,几个翻腾间就飞出了翊门的总坛。 李华冉在陆文轩刚刚与灵威对上的时候就已开始思肘脱身之计,此刻早已越墙而走,不见踪影。 “快走!” 其他几名杀手此时再想脱身,已然晚了,纷纷本众多官军围住。 周承手中淬火凝霜枪一点一拨,立刻将一名剑客手中长剑击飞,打倒在地,陆文轩也缴械了余下两人,众多官军一拥而上,再没了半分逃脱的机会。 “多谢二位大人援手,否则我翊门今日恐怕是难过此劫了……” 一个中年男子背负钢刀,向陆文轩和周承抱拳行礼。一夜之间,一起刀头舔血数年的兄弟就这样与自己阴阳两隔,中年男子看着被人抬下去的副门主尸体,心中感慨万千。 “王兄保重,翊门无辜遭此大劫,而且是在天子脚下,朝廷定会倾尽全力尽快将幕后真凶缉拿归案还你们一个公道,你且放心。” 王姓男子抱拳离去,看他萧索的样子,恐怕真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陆大哥,你说这群人突然进攻翊门,到底是何意?” 周承看着着满院狼藉的景象,心中暗道,翊门这下可是损失惨重,少说也是几十号兄弟的死伤,还去了一个副门主,当真算得上伤筋动骨了。 “不好说,你要知道一月之后那可是什么日子。” “你是说……” 周承刚想说出口,立刻被陆文轩瞪了一眼把话憋了回去。 “此间事情重大,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陆文轩眉头紧皱,最近燕京实在不太平,又恰逢天子大寿,不由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陆文轩也进行了一番暗中调查,但他惊讶的发现这些事情仿佛都隐隐指向了两个燕京中的庞然大物。 大皇子,三皇子! 他不敢深入太多,甚至都没敢让周承知道,这里的水太深了。 “报!陆大人,周大人!正西门今夜也出现了骚乱,数个武功高强的江湖强人在合力追杀一个年轻男子,连庞恨都赶过去了!” 一个身穿精甲的军士快步跑入翊门大院内, “所以翊门才会如此空虚。” 周承恍然,他转念一想,突然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关于那个被追的年轻男子,你们可有什么消息?” “回禀两位大人,那个人名叫商徵羽!” 嗖! 就在众人还在分头忙碌的时候,一个黑衣猛地从后堂窜了出来,眨眼就耍脱了数个想要拦下他的官兵,直扑西门而去! “哪里走!” 陆文轩在黑影闪现的刹那就追了上去,周承紧跟其后,只丢下一句“你等自行其事!”二人便没了踪影,一时间众官兵面面相觑。 陆文轩与周承追了一段,心中越发惊骇。此人轻功高绝,一跃数丈,每每都能在二人夹击之前突围而去,若不是二人均修炼了一门上乘轻功,恐怕早已被他甩脱而去。 “陆大哥,你可曾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熟悉?” 周承这一提醒,立刻让陆文轩警觉。 “披头散发,年纪身高相符,手缠精铁护臂,没错了,这厮定是那在永昌渠上与我交手的无名男子!” “没想到竟然是你,今日定要将你捉拿归案!” 陆文轩此刻顿时爆发出无边气力,脚下再行加速,竟从“商徵羽”身旁一跃而过,手中长剑斜斜一削,尽数挡住了“商徵羽”的前路,任他诸般变化,却始终无法逃出陆文轩的攻击范围,端的是妙到巅毫! “霸灵枪法,龙盘虎踞!” 周承与陆文轩配合多年,在陆文轩暴起发难的瞬间就做出了应对,手中淬火凝霜枪立时向“商徵羽”另一侧扫去,二人一左一后,一前一后,瞬间封禁“商徵羽”周身退路! “你们找死!” “商徵羽”口中一阵爆喝,双掌一前一后狂暴推出,右手与淬火凝霜枪狠狠一撞,毫无惧色。左手拍在陆文轩剑身之上,将宝剑几近压成了一个弓形! 啵—— 三人立时一击而退! 陆文轩和周承表情骇然! 二人的磅礴内劲齐齐打入了这个无名男子的体内,他居然还能顶得住,并且硬生生发起了凌厉的反击,这般深厚地内力修为,不说举世无双,也可傲视同辈了!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六十一章 义子!逆子? 二人如此一挡,倒是真让这个无名男子停了下来,她环顾二人,乱发垂于面部,放人看不清长相。 “你究竟是何人!” 一道清冽的剑鸣声响起,陆文轩将手中长剑斜斜指向“商徵羽”,目中中又好奇,更有一股坚毅! “没人能知道我的名字,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商徵羽”首次开口,嗓音却颇为奇异,时而如男时而如女,还带着幼~童与老妪的语调,听起来端的是匪夷所思。 “好生与我二人去衙门走一趟,若是此间事情真与你无关,定不会冤枉与你。” “嘿嘿,衙门!” “商徵羽”不知为何突然间笑了,如同九幽冥界跑出来的厉鬼一般。他目光扫向西门,此刻自己已离那里不远,但看样子身前这两个小辈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过去了。 “拿下!” 陆文轩见势不妙,立刻先行发难,手中破邪宝剑在手中挽出道道剑花,如云似雾,虚实之间变化万千,一时间竟不知会攻向何处! 周承立刻会意,手中淬火凝霜枪如灵蛇出洞,刁钻异常,尽数指向“商徵羽”周身大~穴,攻其必救! “嘿——” “商徵羽”似乎笑了,他乱发在狂风中飞舞,双掌在身前交错,脚下一个错步扭开攻来的枪头,五指随枪身而上,直取周承面门! “恶徒尔敢!” 陆文轩终是攻出了手中之剑。只见这一击带着一股出尘的味道,像是从天外而来,看似缥缈无痕,却挟这一种无可抵抗的霸道攻势,让人避无可避! “渺沧海而望仙途!你是颜真道的什么人!” “正是家师!” 听得陆文轩自报家门,“商徵羽”此次面上终于露出骇然之色,他忙不迭一掌拍在淬火凝霜枪上将周承击退,內劲尽数贯于双掌之中,妄图拨乱陆文轩的剑势!在图其他! “负隅顽抗!中!” 陆文轩此刻精气神全然凝聚在剑上,早已是进入人剑合一的境界之中,剑威凭空增大五成!只见一道华光闪过,仿佛有一个虚幻的仙人身影在其上一闪而逝,只见一道血线飙出,“商徵羽”终是受伤了。 “啐!” “商徵羽”借势飞退,只见那一招命中他的肩部,洞穿而过。潺~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袖,伤势无以复加! “今日两位娃娃所赐,他日必当奉还。” ·“商徵羽”恶狠狠地抛下一句,掌心不知何出现了两个不知名的药丸,正噼啪的闪着火光。 “哪里走!” 周承刚止住退势就要上前,却见“商徵羽”将两枚药丸向地上猛地一砸,一片浓厚的烟雾立刻翻腾起来,期间夹杂着呛人的酸味,好不难受! “周承小心!” 一道黑影向周承冲来,周承半点不慌,手中淬火凝霜枪一拨一点,立时命中,竟是两只精铁护手。 “咳咳……这个老贼,还真是狡猾!” 烟雾久久不散,当二人从中冲出,这个无名男子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此人并非与我们同辈,而是乔装打扮成这个样子,而且看他使用的武功路数,也与我当日所欲之人大相径庭,二者不是一人。” 陆文轩一急之下便已看出端倪,此人绝非是和他们一样的年轻人,而是早已年过半百的老者,气血之中生气薄弱,通过观血之术一查便知。 “那现在怎么办,怎么说他也是与这次翊门被袭有关,于情于理都要将他缉拿归案。” “哎,真是愁人,越来越乱了。” 陆文轩拍着额头一番苦恼模样。大皇子被袭还未破案,又出了如此多的事情,当真是让他焦头烂额。 “要不,咱们还是向上峰禀报,请求援兵吧。” “也只有如此了。” —— 正牌的商徵羽,此刻也并不好受。 “呼——呼——”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嘴角流出的血痕已经干涸,头发早已散乱的不成样子,右手捂着腹部单膝跪地,面部抽~搐,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原本商徵羽潜入永昌渠水之中,按照计划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刚要准备离开,却突然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商徵羽立刻抬手反击,却不料手中招式仿佛全部被人看穿一般,还未走过三个回合便被一掌击中腹部!当即突出一大口鲜血! 一股磅礴且熟悉的阴冷內劲侵入全身经脉,所过之处呈碾压之势,硬生生引动了他体内原本被压制的冥罗杀道內劲,一时间内外交煎,竟让他瞬间失去了战斗力,只能瘫软在地。 “没先到啊没想到,竟然真的遇见了你,我的商儿。”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背负着双手,于商徵羽身前数丈之处站定,身后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剑客灼灼地看着商徵羽,目中尽是好奇之色。 “白苍天!你竟还未死!” 商徵羽咬牙切齿的嘶吼道,他无法遏制的从心头涌~出一股愤怒,道道血丝从他牙间渗出,面露狰狞之色。商徵羽凶狠的盯着眼前这个老者,眼中都要喷出火来!此时的商徵羽像极了一头饿狼,要将老者的皮肉骨髓乃至灵魂都要吞噬一空!, “原来确实要死了,不过你既然在这当真是老天在赐予我生机!” 白苍天的脸上露出了阴涔~涔的笑容,竟带着一股像是来自阎罗殿的勾魂使者望见生魂那般的欣喜,脸上刀砍斧凿一般的皱纹一下子变得更加阴森。 白苍天一步步向商徵羽靠近,商徵羽勉力起身,却提不起半分气力,他盯着眼中那个代表着死亡的逐渐向他逼近的身影,却没有半分的害怕,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义父且慢,孩儿想要与这位师兄较量一番。” 一直站在后面默不做声的黑衣剑客开口了,白苍天停下逼近的脚步,目光不咸不淡的看着眼前的商徵羽,就像看着一只落入苍鹰爪中的麻雀。 “你当真?” “是!” “那便去吧,记住,他与义父有大用,留他半条命。” “慕寒明白!” 黑衣剑客走上前来,并没有抽~出身后宝剑,而是对着商徵羽微微拱手道: “鄙人林慕寒!早就听闻在我来之前义父曾收过一个逆子,最后叛出师门,没成想竟是阁下,难怪当日能与我气机交感。慕寒曾发誓,定要替义父手刃你这不忠不义不孝之人!阁下可否起身一战,好了结慕寒心愿!” “假惺惺的,要来便来!” 商徵羽缓缓起身,脸色却骤然变白,身形一晃好不容易才站稳,额头立时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勉力运劲压下经脉中如刮骨一般的剧痛,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将双掌平平向前推出,缓声道: “来吧!”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六十二章 人间大药 “看招!” 林慕寒原本淡然的目光霎时间就变得寒光四溢,他双手各捏一个剑指,周身上下瞬间挂起道道阴风,凝聚指尖之上,仿佛是铸成了一把索命的九幽利剑,身形一闪,便向商徵羽直扑而来! “修罗剑指!” 商徵羽如何会认不出这招,当即气贯双掌,虽还有些气机不畅,但也勉强筑起了一道风屏,一招风云际会当即与修罗剑指击到了一处! “修罗剑指专破掌法,可惜师兄似乎是忘了?” 林慕寒手中剑指去势不变,甚至连诸般变化都未施展,直接一指点向了商徵羽的掌心! 噗! 商徵羽此刻劲道本来就弱了些,再加上剑指天然克制掌法,掌心瞬间就出现了一个血洞,虽然未伤到经脉,但商徵羽心下一沉。 这家伙在最后关头收了力道,以免伤及他的经脉,一切都是他故意为之! “师兄你真让我失望!” 商徵羽飞退,林慕寒却得理不饶人,手中剑指一抖,竟隔空射出数道剑芒,均指向商徵羽此刻行功的周身大穴,只要命中一下这场战斗就将提前结束了! “你得意地太早了!” 商徵羽勃然大怒,逍遥天岚经內劲迅速攀升至巅峰,忍着体内气血翻涌的剧痛,双掌翻飞,含怒出击! 大风云掌!风起!云涌! 剑指射出的剑芒立刻在商徵羽这一招下被偏偏撕碎,商徵羽去势不减,掌风排山倒海的压向林慕寒,誓要让他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 “这才有些趣味!” 林慕寒不退反进,剑指在身前画圆,凝成一道剑圈,双手剑指合而为一,从剑圈中一穿而过,剑芒汇聚,竟几近在指尖凝出了修罗剑的实体! “败吧!” 二者怒吼着撞在一处,一时间掌风呼啸,剑气纵横!只听嘭的一声,二者各自震退,林慕寒要好些,只退了三步便立时站定,而商徵羽嘴角鲜血再度溢出,体内伤势进一步恶化,噔噔噔噔连连退了十几步才好不容易站稳,随即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半跪在地! 此时商徵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阴寒的冥罗杀道內劲仿佛如一只蛰伏已久的猛兽一般,一朝醒来,再也压制不住! “徵羽,你若是再被冥罗杀道的內劲侵蚀几次,恐怕就连逍遥天岚经都会压制不住了,切记,切记!” 商徵羽脑中响起清风抚月阁二姐黎雁雪在他临走前的叮咛,他苦笑一声,心中暗道: “二姐,这次不是徵羽妄用,而是真的压制不住了……” 念头刚起,那股森寒的內劲瞬间游遍商徵羽体内周身大脉,一时间连那股从经脉中传出的如刮骨一般的剧痛也仿佛不见了,商徵羽整个人晃了两下,随即缓缓抬头,只见他的目光中已经没了之前的清明,取而代之的是犹如野兽一般的冷血。 “冥罗杀道终于还是压抑不住了吗?果然如此。” 白苍天在后面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冥罗杀道的内劲如跗骨之蛆,一旦沾染便是去除不掉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被这股阴寒内劲折磨的如同死人一般。 此刻看到商徵羽身上的变化,立刻证明了他先前的猜测,商徵羽身并没有将冥罗杀道的內劲驱逐出体外,而是通过一种方法镇压下去,从而遏制那股阴寒对于人体本源的损伤。 这个发现,立刻让他心思有了变化,白苍天目光灼灼地看着商徵羽,仿佛是在看着一件绝世珍宝,又或者是一颗—— 人间大药! “终于要抛下伪装使出冥罗杀道了吗?早该如此了!” 林慕寒手中剑指一撤,躬身下腰间,一掌挂于前胸,一掌平平推出,一前一后摆出了一副攻守兼备的架势。 “修罗剑指之后就是破魂掌了吗?真是没有一点新意!” 被冥罗杀道劲贯全身的商徵羽此刻早已性情大变,他眯缝着双眼,剑眉一挑,一股嚣狂暴戾的内劲迅速凝结,道道罡风缠绕其身,此刻他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像白苍天了。 “哼!” 林慕寒收起小觑之心,因为他已经发现了商徵羽身上气息的变化,那股气势,竟然与义父颇为相似!想到这里,林慕寒心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勃然大怒道!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才是真正的冥罗杀道继承人!” 一声暴喝,林慕寒再也不收敛体内气机,阴寒内劲喷薄而出,单论这股气势,竟与商徵羽不相上下!林慕寒脚下一点率先发难,瞬间拍出三掌,分三个方位攻向商徵羽! “破魂掌的三分天下,嘿嘿嘿。” 商徵羽一声阴笑,整个人行如鬼魅,以不可能的角度闪身多过一掌,随后左右捏起箭拳,只听砰砰两声,正中林慕寒双掌掌心,立时破去这三分天下! “到我了!” 商徵羽目露疯狂之色,同样是一招破魂掌,但气贯双掌之时,掌心却泛出了幽幽紫黑之色!这是将破魂掌修炼到大成境界才会凝聚的冥罗黑煞! “怕你何来!” 林慕寒心中骇然,但却更不愿意就此被比下去,双掌齐齐推出,硬要与商徵羽分个胜负! “喝——” 林慕寒爆喝一声,身上气势陡然再上一层,同样隐隐泛出了紫黑之色,但比起商徵羽来还是差了些,竟在商徵羽压制之下连连暴退,双腿在街道的青石地板上擦出两道焦黑色痕,尽管他勉力为之,却仍止不住退势! “我不信!” 林慕寒面露狠色,强行气贯双腿,双掌向上一托,将商徵羽的残余劲道打向空中,好不容易才止住退势,但商徵羽那会放过如此破绽,当即再出一掌,正中林慕寒前胸! “那你就死吧!” 噗—— 这次终是林慕寒顶不住了,吐血飞退,突然一个身影闪到林慕寒身后,单掌贴其后心,片刻间便将商徵羽攻入林慕寒体内的所有冥罗黑煞內劲化于无形,更是将自身劲道吐入林慕寒经脉,须臾间便将他的伤势稳定下来。 如此这般细腻的手段,场中只有一个人能做得出来!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六十三章 对决白苍天 “白苍天!”你终于也要出手了吗!” 即使是被冥罗杀道內劲侵蚀,商徵羽对于白苍天的杀意依旧不减。他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的苍老身躯,随时准备发难。 “义父,孩儿还能战!” 缓过气来的林慕寒立时起身,啐出一口血痰,高声道: “我们再来过!” “慕寒,回来。” 白苍天伸出右手搭在林慕寒肩上,看似轻飘飘无甚力气,却让林慕寒半点也动弹不得。 “义父!” “回来!” 白苍天眉头微皱,林慕寒见此方才收起了之前的气势,默默走到白苍天身后站定,但目光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商徵羽。 “小子,你要感谢你老爹,他救了你一命。” 商徵羽嘴角挂起了轻蔑的微笑,他此刻感觉自己身体前所未有的好,內劲澎湃,仿佛用之不竭,一掌之间带着无匹的狂暴罡气,若是此刻再让他遇上乌江三刀,段阴奇和蜂母等人,十招之内必取其性命! “商徵羽,我当年确实没看错,你果真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白苍天依旧不温不火的站在商徵羽身前数丈之远的地方,仿佛感觉不到此刻正对他汹涌而来的杀意。他抬起右手,看着自己不带半点生气,苍老得如同朽木一般的皮肤,叹道: “冥罗杀道能吸取人的体内生机自行壮大,所以才会如此霸道,但你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然能将其生生压制在丹田深处,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提取出一丝。” “不得不说,单凭这种手段,你就解决了无数代修炼冥罗杀道修炼者毕生也无法攻克的难题,足以傲视同辈。” “那又与你何干!白苍天!自打你为了活命,将那在体内失去控制的冥罗杀道內劲转嫁到我身上的时候,你我二人就已经恩断义绝!雪音更是死于你手,我商徵羽发誓,定要亲手将你碎尸万段,以慰雪音的在天之灵!” “拿命来!” 商徵羽再不多言,整个人一跃而起,双手捏起印决,一时间阴风阵阵,如来自九幽冥界。虽依旧是大风云掌的起手式,但这般诡异场景,却迥异于大风云掌原本的洒脱不羁和狂放自在,显得阴森恐怖! 大风云掌!大风起兮云飞扬! “被杀意充斥,但还保持着脑中一点灵光,知道不能用我教你的招式来攻我,这点不错。” 白苍天眉眼上翘,枯枝一般的右手缓缓抬起,竟没运上半分功力便于商徵羽的杀手猛地撞在一起! 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商徵羽身上狂暴的罡气不断通过掌心向白苍天倾泻而去,却尽数被他纳入体内经脉之中,仿佛江河汇海,一切竟如此顺理成章!更别说对白苍天造成任何伤害了! “怎么可能!” 商徵羽不信,目中显现出决绝之色,內劲再不保留半分,全然向着白苍天碾压而去,如此这般当是大风云掌最后杀招: 大风起兮云飞扬! 壮士一去兮不还乡! “有点门道,可惜对我无用。” 白苍天竟然笑了,他来者不拒的将所有內劲均纳入体内,整个人如气球一般开始膨胀起来。他感觉冥罗杀道的內劲在他体内流淌往复,就像是在滋润他干涸的经脉,那种舒畅的感觉,竟让他高声长笑起来! “哈哈哈哈,果真天不绝我白苍天,商徵羽,你就是我的救命大药啊,哈哈哈哈。” “去死!” 商徵羽此刻再想收手已然来不及了,白苍天将商徵羽紧紧吸在掌心,原本还是商徵羽助攻攻击,此刻却骤然变化,白苍天逆势而上,开始强行抢夺商徵羽体内的冥罗杀道內劲,商徵羽只感觉自己经脉之中仿佛被人捅进了千万根钢针,那种剧烈的痛楚,让商徵羽也经不住惨叫出声!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这边!” 庞恨此刻还在永昌渠沿途寻找,怎能听闻不到这般动静,他立刻向商徵羽的方向飞奔而去,同时对着身边另一个面覆黑色面具,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恭声道: “还请卓老先行一步,庞恨即刻就到!” 身后那人半句不答,却瞬间超越庞恨,显然內劲修为远在庞恨之上。这般等级的高手,恐怕在整个燕京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 “什么人!” 林慕寒当先一剑扫向右侧屋顶,却只见到一个黑影一闪而逝,连是男是女都未看清! 不好!义父! 只见那黑影不知何时已经扑向了在白苍天手中苦苦支撑的商徵羽,瞬间一掌轰向商徵羽后心! 原本还在吸取商徵羽冥罗杀道内经的白苍天猛然惊醒,只感觉一股冰寒内力与冥罗杀道的內劲交缠在一起,正沿着自己的手臂急速向心脉扑来! 这还了得! 白苍天下意识掌中一松,商徵羽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却感觉自己被人迅速封住了三个大穴,浑身提不起半分气力,被这神秘人背在背上就要越墙而走! “你给我留下吧!” 一击不中的林慕寒早已心中警觉,此刻见商徵羽被人劫走,立刻跟上,手中长剑带着修罗剑指的內劲急急攻出!迅猛异常,破开神秘人周身环绕的罡气一剑斩向其右肩! “接着!” 商徵羽只感觉自己被神秘人顷刻间抛出,随后又被另一人稳稳接住,此人手指上带着一个硕大的虎头扳指,熠熠发光,不是那翊门的庞恨还会有何人! “哈哈哈哈,商徵羽你终还是落入我手了!” 庞恨不再恋战,转身就走,林慕寒本欲追击,却被神秘人死死拖住,半点也动弹不得! “真当我是死人?” 一个身影后发先至,越过神秘人瞬间挡住了庞恨的前路,有这般功力,除了那白苍天还能是谁! “留下他,你们就可以走,否则便死!” 白苍天身上的气势勃然爆发,如愿如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庞恨立刻运功抵抗,却感觉自己好像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碎,而神秘人却不为所动,一掌将林慕寒逼退,飘飘然落于庞恨身前,替他挡下了大半攻击。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六十四章 白绫十丈蔽诸天,幽冥一语定生 商徵羽此刻已经全然恢复了意识。 不得不说白苍天抽走了他体内狂暴阴寒的冥罗杀道之后,反而让他因祸得福,体内残余的冥罗杀道内经再也无法折腾出什么风浪,商徵羽调动逍遥天岚经的內劲片刻间便将他们压制了下去。 此时商徵羽被庞恨在此背在肩上,虽然数次冲击体内被封闭的经脉,却没有半分作用。神秘人点穴的手法固然老道,但商徵羽体内现在几乎灯枯油尽,说不得只有静观时变了。 商徵羽心中暗道。 “多谢卓老。” 短短一个呼吸而已,庞恨全身却已经被冷汗湿透,仿佛刚从水中被人捞出一般。那种感觉,就像一只蝼蚁被一条巨龙从九天之上瞪了一眼,没当场死亡已经算是万幸了! “你是……何人!” 庞恨不愧是翊门之主,即便是如此惊骇也立刻平静了下来。现在看起来两方人马的目的都是商徵羽,只要将其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便有了谈判的资本! “他是冥皇,白苍天!” 神秘人开口,却一下将庞恨惊在当场! 白绫十丈,遮蔽诸天万道! 幽冥一语,判定众生阴阳! 杀手榜第一杀神!冥皇白苍天! 那个占据杀手榜榜首数十年从未变过——冥皇白苍天! 庞恨现在冷汗再次下来了,手中的商徵羽此刻就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义父说了,留下他,你们才能走!” 林慕寒在庞恨身后站定,与白苍天一前一后将二人围住,形式急转直下,就连庞恨自己都有些搞不明白,明明燕京是自己的地盘,怎么自己反而会落入如此光景! “义父,听脚步声来看,翊门的门徒还有半柱香便到了,至于其他的苍蝇……” 林慕寒想着空旷的区域四下望了望,嘴角一撇。 “无伤大雅。” 白苍天背负双手,尽显一代杀神的气派,他紧紧盯着眼前的神秘人,似乎在思考这什么突然恍然道: “你是天崩手!卓南航!” “没想到如今还有人能记得住老夫。” 神秘人缓缓脱下面具,显现出一张比白苍天好不了多少的老脸,脸上有一道剑痕,深刻入骨。 “现如今能进到的老朋友确实不多啦。” 白苍天似在感慨,他看着卓南航,再望向他身后的庞恨,缓声道: “你要帮他抢人?” “受人大恩,只能舍命相报!” 卓南航体内內劲已运转七大周天,早已调整至巅峰状态,面对冥皇白苍天,没有人敢轻易托大! “那好,你我便较量一番。” 说着,白苍天上前一步,气势陡然不同,见得两位高人已经对上,庞恨暗地里里早已在思考着脱身对策,不成想身后突然寒光骤至,一把长剑带着凌然的杀意,直刺自己肋间要害! “小辈,你当真是找死!” 庞恨怕白苍天,可绝不会怕一个年纪比他差了二十多岁的小辈!只见他一个撤步躲过长剑攻击,随后脚尖一挑身形便飘到一旁,将“晕倒”的商徵羽随手放下,恶狠狠的盯着林慕寒道: “让庞某人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只要将此间拖住,待得翊门的百十号人赶到,定能助自己脱身! 下方四人战到了一处,各有胜负,一时间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虽然冥皇白苍天武功高觉,但天崩手卓南航也不是省油的灯,百十招内二人绝对分不出胜负! “嗯?脚步声,竟然比预想的还快!” 林慕寒心中一动,手中慢了半拍,立刻被庞恨欺身,庞恨目中精光闪烁,一时间竟让林慕寒心头泛起一种迷离之感! 瞳术! 林慕寒轻咬舌尖,瞬间清醒,但还是慢了意思,庞恨的含怒一击已经近在咫尺,无奈之下,林慕寒举剑硬挡,没成想牵动了之前被商徵羽留下的内伤,一阵气血翻涌,难以再战,只能撤步而退! “哈哈哈哈,此间还是我胜了!” 庞恨长笑间,一众翊门门徒已经将街头街尾堵住。虽然其中没有几个好手,但胜在人多。他们立刻分成几路人马,眼看就要将白苍天和林慕寒彻底包围。 突然!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黑衣人从庞恨侧后方的屋檐下一跃而出,直扑“晕倒”的商徵羽!看这身手,竟然完全不亚于场中的林慕寒和庞恨! 片刻间,此人便已成功将商徵羽抱在怀中,就要飞身离去! “大胆!” 庞恨此刻来不及考虑这个黑衣人是如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藏匿行踪的,立时准备拦住其去路,没成想卓南航早已先一步行动,一式天崩地裂掌封尽短发黑衣人周身上下! 但白苍天却更快!只见他右手剑指一抖,一道修罗剑气骤然射出!从卓南航身侧一跃而过,直指短发黑衣人后心! 白苍天和卓南航齐齐出手,必杀之局! 短发黑衣人眼中没有半分慌乱,只见他一掌拍向商徵羽腰后的油布小包,当即让其在场中炸开,一时间烟尘漫天,香风浓厚,尽让所有人立刻出现一种酥麻之感!连那远处围上来的翊门门徒都有些脚下虚浮站立不稳,更别说是近在咫尺的四人了! 毒! 四人立时反应过来! 白苍天立时运功关闭周身毛孔,剑气激荡,霎时间在身前炸开,形成磅礴气浪,一下便将香风吹散,身形借势暴退! 卓南航双掌连拍,在身前新成一道狂风屏障,立刻将香风逼退。然白苍天引爆的剑气还是对其造成了影响,卓南航不小心吸入了少许香气便立刻感觉到有些不妥,急忙抽身而出。 林慕寒还好,离得较远,手中长剑挽出道道剑花,倒是稳守不失。但庞恨则没那般好运了,他见到口的肥肉就要飞走,心思顿时一乱,吸入了不少香粉,只觉得四肢酸软无力,连行动都有困难。只能当即封闭浑身毛孔,原地打坐驱毒。 嗖—— 就在众人一阵慌乱之际,短发黑衣人已经抱着商徵羽跳上楼顶,朝着东北方向突围而去! “走的掉吗?” 白苍天是场中唯一一个目光始终紧紧盯着短发黑衣人的人,他立刻一跃而起,朝着二人的方向追击而去!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六十五章 一剑望断天涯路 短发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清风抚月阁风月第七子,子弃! 看着商徵羽昏迷的模样,子弃目中罕见的闪过一丝焦急,他双掌凝劲,缓缓向商徵羽经脉内度入真气,却感觉商徵羽此刻经脉中空空荡荡,仿佛干涸一般,瞬间吓了他一跳! “老七再快些,那个老家伙咱们现在可惹不起啊。” 商徵羽幽幽地睁开双目,虽然他看着身后紧追不舍地白苍天依旧充满着愤怒,但他更清楚此刻的他绝对不是老贼的对手!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替雪音报仇! 商徵羽暗自发誓! “白苍天前辈,我等前来助你!” 突然,子弃前方暴出三声长笑。 只见乌江三刀、段阴奇和蜂母三人从前方民宅中破顶而出,各自施展绝学攻杀而来。不求其他,只要稍微阻拦几分,便能让子弃和商徵羽二人再次堕入险境! “即使是蝼蚁,也有其作用。” 白苍天已经开始面露笑意,这几个人帮他大忙,说不得待会要给于一些好处才是。 “敢动商师傅,你们都要死!” 一声娇咤传来段阴奇等三人的脚下突然升起一阵粉色迷雾,与之前油布小包中爆出来的何其相似! “哼,小妮子,早就防着你了!” 蜂母立刻转身迎敌,手中团扇挥动间挂起无边风浪,将那些粉色毒雾尽数吹散,三人未曾沾染半分! “哈哈哈哈,看此刻谁还能帮你!给我下去吧!” 乌江三刀当头就是一斩,刀芒如一张遮天大网对着子弃和商徵羽当头罩下,段阴奇狞笑间欺身而上,手中紫罗道火內劲跳跃不停,隔空一掌攻向二人,要向他门彻底拦下! 就在此时,无数道寒芒竟齐齐从粉色毒雾中穿出,直射向乌江三刀和段阴奇后背! 二人心中差异,原本三人说好由蜂母防御身后偷袭,乌江三刀和段阴奇拦下商徵羽,莫非这家伙再次临阵变卦,要陷他二人于险境! 但二人顾不得这许多,无奈只能撤招回身格挡,就在焦头烂额之际,却看见原本护在他们身后的蜂母瘫软无力地仰面而倒,额间和脖颈等十几处要害均被暗器命中,竟早已死透了! “蜂母已死,你们也下去陪她吧!” 又是数十根寒光射来,段阴奇和乌江三刀忙不迭运功格挡,手忙脚乱只见却被子弃带着商徵羽一跃而过,将他们彻底甩在身后! “该死!拼了!” 乌江三刀立时又惊又怒。惊的是商徵羽除了这个神秘帮手之外竟然还有援兵!怒的是要是被二人跑了,那冥皇白苍天怪罪下来,那可是杀身之祸啊! “看刀!” 死亡威胁,让乌江三刀和段阴奇的招式爆发出了远超平日的威力,只见乌江三刀手起刀落间,一道丈许长刀芒骤然斩出,挟着无匹的气势杀向子弃二人! 段阴奇也毫不示弱,紫罗道火內劲在经脉之中运转十大周天,在身前虚空中仿佛凝出一个巨大的虚无火球,急急向子弃双掌击出! 二人为了保命,尽皆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活,再也顾不得中招之后商徵羽是死是活,只要拦下他,便是大功一件! “接着!” 子弃手腕一抖,一股柔和的掌风将商徵羽平平送出,商徵羽只感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睁开眼睛方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到雨柔薇的怀中。 雨柔薇双手将她的商师傅抱紧,面色一红,也顾不得这许多,立刻转身便走,沿途洒下诸般迷香毒雾,意图拦住追兵! 子弃急急转身,见着乌江三刀和段阴奇的杀招一齐而至,双手各捏一剑指,在身前齐齐一划,道道寒冰一般的內劲在身前凝结,随后被他单掌推出一引,片刻后在火球和刀芒之间炸开,瞬间将二者的攻击统统引向一边,无一命中! 冷锋指!冰霜镜! “都如此这般了,还想走吗?” 只见一个如鹏鸟一般的身影从天而降,白苍天终于赶了上来! 只见他微微抬手,一掌隔空击出,子弃即便早已举臂勉力格挡,但奈何二者内力修为始终有着天渊之别,立刻被打入身下的民宅之中,口中鲜血狂喷,这次他意识到,四哥为何只让他逃命了! “你也留下吧。” 行如鬼魅,动若幽影。 此刻的白苍天已成为了死神的代言人,三两步间就追上了前方的雨柔薇,就要立下杀手! 掌风阴寒,雨柔薇只感觉自己浑身仿佛被冰封一般,周围阴风阵阵,尖啸不断,就像死在白苍天手中的亡魂在日夜哀鸣,此刻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当真是生机断绝了。 雨柔薇知道二人已经逃不掉了,索性将商徵羽紧紧抱在怀中,准备用背部硬生生接下白苍天这必杀一击。 商师傅,就算是死,柔薇也愿意陪你一起。 …… “白苍天,在燕京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一声震天动地的大道之音骤然间响起,初时还仿佛在远处呢喃,缥缈不可琢磨,到最后竟如雷霆轰鸣一般在众人的耳畔炸响,一道剑光划破漆黑的夜空,从天而降!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九龙剑! 它稳稳地钉在白苍天和雨柔薇之间,仿佛斩断阴阳!剑身有规律地轻轻颤抖,仿佛在与它的主人遥相呼应。 一个头戴紫金冠,身披白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天而降!他飘逸出尘,脚踩虚空,踏天而行!步履间带着一股羽化登仙之感。他不像是个凡俗的剑客,而更像是一把磨砺百年、霜刃未试的宝剑! “百年登仙路,生死伴平生。” “瀚海叹无穷,岁月渺星河。” “乘风破敌八万里,一剑望断天涯路!” “纵情肆意九千岁,半缕青丝半缕哀。” “谁人勘破!天命难猜!” 这名老者唱罢,稳稳落于九龙剑一侧。单手一招,九龙剑宛若有灵性一般,绕着他盘旋三周,随后发出一道剑鸣,飞入其身后剑匣之中。 整个燕京之中,能有这份修为气度和道韵道心者,唯有一人。 仁剑,颜真道!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六十六章 古人诚不欺我 “颜真道!你当真要管!” 即便是狂傲嗜血如白苍天,与颜真道相比也立时弱了一截。他收回掌心中盘旋的內劲,双目凝望着近在咫尺却被颜真道护在身后的商徵羽,面露不甘。 “明日午时之前,我要你彻底离开燕京,往后十年,不得踏入燕京百里之内,你可听清!” “颜真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白苍天面露狰狞之色,双拳紧握,面色青白交杂,显然是出离愤怒了! 噌—— 一道剑鸣骤然响起,未见颜真道有所动作,白苍天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剑道汪洋之中,无数利刃向他攻来,无可躲避,无可抵挡! 叮—— 又是一声剑鸣,此次却是将他从幻觉中惊醒。正此时,白苍天周围的瓦片寸寸崩碎,化为烟尘消散。只有白苍天前后方圆不足半步的地方完好无损。 颜真道缓缓抬起右手,竖起一根食指。 “第一次。” 白苍天的额头冒出冷汗,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驱离出境,往日就算是不敌,也从未有过像今日这帮的狼狈。 “好好好,颜真道,你能保得了他一时,且看你能否保得了他一世!” 白苍天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迅速离去。 颜真道摇摇头,长声道: “颜某说过让你这么走了吗?”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剑光闪过,白苍天立时警觉,转身一掌拍出,掌心缠绕着无穷无尽的阴气,呈浓重的紫黑之色! 剑光毫不显眼只是一闪而逝,众人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见白苍天立时暴退远去,沿途留下一道触目惊醒的血痕! “颜真道,今日之辱,我白苍天改日必加倍奉还!” 颜真道浑不在意。 他目光转向仍停留在场中,从他降临之后就再也不敢动弹的乌江三刀、段阴奇等人,缓声道: “怎么,还不走?” “前辈,十年之内,乌江三刀(段阴奇)保证再不踏入燕京城方圆百里内半步!” 说完,二人几乎是以抱头鼠窜的架势慌忙远遁,那样子哪还有半点身为杀手榜杀手的样子。 不过也难怪,杀手榜第一的冥皇白苍天都含恨而走,他们几个小虾米能活着离开就是万幸了。 “你们呢?” 颜真道看向更远处的翊门众人,只见庞恨恭身站在前面,而卓南航低着头,隐在人群之中。“ “卓南航,你也走吧,看见了吗?和他们一样!” 卓南航看着白苍天和乌江三刀、段阴奇离开的方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心像白苍天那般撂下两句狠话,但又怕自己接不下颜真道一招,思前想后,还是一句话未说,悻悻而走。 “天下第一剑,当真是威风,咳咳咳。” 商徵羽从头到尾看完了这一切,脸上再度挂上了那副放荡不羁的笑容,他拍拍依旧紧闭着双眼、蒙头将她抱在怀里的雨柔薇,待得她睁开美目后,指了指自己和身下的屋顶,笑道: “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啊,商师傅……” 雨柔薇面上瞬间通红,有若樱桃一般,她慌忙间松手,没成想一把将商徵羽摔在了屋檐之上。 “哎呦,你轻点啊,我这可还受伤着呢……” 雨柔薇慌忙上前搀扶,好不容易才让虚弱无力的商徵羽在屋顶上站定。 “去看看子弃,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事。” “那个小鬼没事,倒是你有大事了。” 回过身来的颜真道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嘿嘿的笑着,像极了市井中那贪了别人便宜的小贩,与之前那个世外高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额……我说前辈,你这是干嘛!” 看着颜真道凑过来的老脸,商徵羽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如此这般……真的是颜真道本人? “额,您真的是……颜真道前辈?” “如假包换!” 老者似乎很生气商徵羽怀疑他的身份,当即抽出身后宝剑耍了几个剑花,看着那不伦不类的架势,商徵羽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嗯,没错,就是那种酒香!” 颜真道仿佛突然变出了一副狗鼻子,在商徵羽身上前后四下嗅了嗅,然后双手一摊,道: “颜某怎么说也救了你们,说吧,你想怎么报答我?”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眼角总在不经意间瞟向雨柔薇身后背着的青竹酒筒。 “前辈若想喝酒,柔薇这里还有一些,请您品尝。” 雨柔薇冰雪聪明,自然知道无论眼前这个老人再如何怪异自己几人也万万不能有半分得罪,当即取下了背上那商徵羽交给她、让好生看管的青竹酒筒,递给了眼前的老者,弄得商徵羽一阵错愕。 拿自己的酒送人,这……都不用问自己一声吗? “青竹酒!不错不错!青竹酒筒配青竹酒,当真是绝配啊!” 老者浑不在意二人的眼光,当场扒开木塞就畅饮起来,还不断发出诸如“好喝”、“爽!”之类豪放之语,若不是商徵羽和雨柔薇亲眼所见他强势逼走了冥皇白苍天,肯定会将他当成一个骗子。 “啊,好酒,爽!” 眨眼之间,整整一筒的青竹酒就被“牛饮”得一干二净,见得颜真道满意的拍拍肚皮,雨柔薇浅笑间柔声上前,欠身作揖道: “前辈功高盖世,举世无双,晚辈有一要命之事,遍寻天下而不得解,不知前辈能否为晚辈解惑,柔薇感激不尽。” “你说的是这小子身上的内伤吧,嗝——” 颜真道何等聪明,自打看见了商徵羽就已经洞悉了一切,他打了个饱隔,微微抬手,商徵羽就不知不觉间自发将手腕送到了颜真道面前。 商徵羽只感到一丝玄门正宗的浩然之气在他体内经脉各处游走,带着丝丝凉意,却又让他感觉到说不出的舒畅。 “臭小子,你的冥罗杀道功力被那白苍天抽走了九成,但着留下的一点根就算是我也只能压制而难以去除,这是冥罗杀道本生的功法特性,我也没有办法。” “前辈,那可如何是好!” 雨柔薇本来对颜真道抱有极大希望,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顿时眸中含泪,楚楚可怜,更别说她怀里还抱着刚刚被颜真道牛饮而尽的青竹酒筒了。 “咳咳咳,我再看看,我再看看。” 果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啊。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六十七章 花飞雨的后手 雨柔薇脸上楚楚可怜,心里却乐开了花,怎么说都是如假包换的天下第一剑,再不济也能想出一个半个的解决法子吧。 “嗯?你体内有逍遥天岚经內劲?这是谁教你的?” 这是颜真道第一次面露错愕之色,他仔细的探查了一遍,没错,是逍遥天岚经! “回禀前辈,是兰蕙仙子苏雪音教与在下的,是为了替我压制体内暴走的冥罗杀道內劲。” “原来如此,是苏丫头啊。” 颜真道面露笑意,他一边替商徵羽诊断,一边好奇的问道: “苏丫头现在如何了?颜某已经好多年没听到他的笛声了,当真是让人想念啊。” “苏雪音他……” 商徵羽欲言又止,但思前想后,还是如实说出。 “苏雪音她为了救我,中了白苍天一掌,香消玉殒了……” “什么!” 颜真道的內劲顿时一颤,商徵羽瞬间感觉经脉一阵刺痛,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前辈!” 雨柔薇刚撅起小嘴,却看见颜真道一脸歉意的望着她。 “抱歉,意外,意外。” 颜真道打了个哈哈。 “哎,早知道刚才打白苍天那一下下重手就好了,白白放了他一次。可怜那,苏丫头是个好孩子呀。” “前辈且放宽心,待得商徵羽功成之日,定会亲自为雪音向那白苍天讨回公道!” “尽力便可。说实话到我这个年纪你便会知晓,所谓生死恩怨,其实三分在人,七分在天,如若不然,那逍遥子那老家伙早就亲自出手替徒儿报仇了,那还能容他活到现在。” 颜真道摇摇头,目露遗憾之色,片刻之后收回右手,捋着下巴上那二尺有余的雪白胡须说道: “你的伤无有大碍,只需继续以逍遥天岚经內劲压制即可。以往是冥罗杀道內劲太强,所以才会时而暴动,此刻他劲力十不存一,压制当是没有太大问题了。” “不过一位的压制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我在这里给你提供一个思路。若是有可能,你可尝试将冥罗杀道的参与內劲和逍遥天岚经的內劲相互融合起来,以逍遥天岚经为主,冥罗杀道为辅,便可永久解决你体内的问题。” “我这里有一个方子,你且可以拿去用用,对调理经脉有些好处,但是万事过犹不及,适当即可,不得妄用,切记,切记。” 语罢,颜真道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布,右手在其上一抹而过,一张药方便出现其上,端的是神奇! “一点內劲的用法而已,不值一哂,以你之资,今后自会明了。” 颜真道将绢布交在商徵羽手中,起身便要离去。商徵羽和雨柔薇赶忙躬身下拜,齐齐高声道“ “多谢前辈今日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 “你们将曹应龙千里护送至京城,便是功德无量。” 说完,颜真道再次踏天而行,须臾便消失在天地一线之间。 “听仁剑前辈的话,莫非……” 雨柔薇还未反应过来,但商徵羽已然猜出了部分,他让雨柔薇扶着他从房顶上跳下,向子弃坠落的地方走去。 “大姐让我们三人独自应对如此多的江湖强人,岂会没有一丝后手?若我猜得没错,颜真道前辈便是大姐计算的最终后手,只要他出现,再乱的局势都能一剑而定。只不过此间多出来白苍天那个狗货,但此刻也不影响大局。” 商徵羽此刻极度虚弱,才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雨柔薇当即将他的手臂怀在自己肩上,带着他缓步前行 “那大姐又是如何能请得动颜真道前辈的呢,实在令人不解。” 雨柔薇思前想后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不再想了,大姐的聪明才智远在其他人之上,自然有其手段。 “我也不知晓,不过大改能猜到。我们现在拥有的筹码中能够打动颜真道前辈的或许就只有……嗯,子弃!” 二人刚刚行至房前,便看见子弃坐在门口,嘴角虽带着一条血痕,但看样子内伤已无大碍。 “白苍天,很厉害。” “那是当然,不过颜真道前辈那一下真解恨呐,我看没三五个月他绝没有办法恢复功力。” 商徵羽从雨柔薇肩上抽回自己的手臂,随即有扑倒在子弃的肩膀上,高声笑道。 此刻有颜真道在身后撑腰,在场的翊门众人哪里还敢打他们几人的主意,更别提那些个原本在远处观望迟迟不敢出手的江湖人士了,在颜真道发威的瞬间就逃也似的出了城,现在恐怕已经在燕京城数里之外了。 三人走过庞恨身边,商徵羽还饶有兴致的同庞恨打了个招呼,看得庞恨牙痒痒,又不敢发作,当真是有趣。 “报!庞门主!大事不好啦!” 一个翊门门徒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 “门主,今天夜里,一众江湖杀手强闯我们翊门,打死打伤了四十多号兄弟,连朱副门主都力战而死……” “什么!” 庞恨目中都要瞪出血来!谁人敢如此大胆,竟然趁他不在进攻翊门总坛,真当他通天魔眼庞恨是好欺负的不成! “那群妖人最后被陆文轩大人和周承大人带来的官军击溃,二位大人为了追逐另一位神秘人,先行离去了。” 说完, 这个翊门门徒还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商徵羽,却不敢吱声。 “走,先回总坛在说!” 庞恨气急,火急火燎地带人赶回总坛,总部损失四十余个兄弟,卓老也被逼走,今夜的损失可谓是伤筋动骨了,往后说不定火龙堂和千鹤楼要有些动作,还需今早提防。 “庞门主,好走不送啊!哈哈哈哈。” 商徵羽的畅笑声传来,当即让庞恨气血翻涌。他硬生生压下口中的甜腥,心中暗道:我们走着瞧! —— “你怎么不出手!” 如意楼中,许德才脸上第一次失去了微笑,他整个人在房间中不断的踱步,显得焦躁不安。 天勾姥姥坐在桌旁,一言不发,嘴唇乌青,眼神空洞,仿佛遇见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事情,面上满是惊惧交加的表情。 相比起许德才的焦躁,此时的天勾姥姥浑身上下却半分气势都没有了,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晨钟暮鼓的老人,身上竟然隐隐间透出了一股死气。 今夜发生的事天勾姥姥也算是亲历了。当他赶到西门的时候,商徵羽已然不见,所以她并没有现身,而是紧跟在庞恨等人的身后,寻找商徵羽的行踪。 正此时,突闻到一声惨叫,她立即和其他人一道向那个方向赶去,却看见了一个致死都不想见到的人—— 冥皇白苍天!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六十八章 暗子 竟然是冥皇!他竟然也在燕京! 自此之后天勾姥姥就被吓得只敢躲在暗处瑟瑟发抖,她犹记得三十年前那惊天一战。白苍天来到不老山,扬言要不老山封山三年!这等猖狂之语,立时让不老山群雄激愤,不老山数十位高手齐齐出动,在山门前与白苍天展开了惊天大战! 正是这一战,让整个武林认识了白苍天这个杀神! 白苍天单人双掌迎战,除了天勾这个女人之外,一共三十六位不老山闻名江湖的高手尽数被其毙于掌下! 白苍天飘然离去,只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不老山。至此之后,不老山再非江湖的一流势力,连传承都几近断绝,若不是这些年来天勾姥姥凶名在外,恐怕不老山就要在江湖除名了。 “天勾前辈,我再问一次,那个商徵羽当是明显就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依你所说,那白苍天已然离开燕京,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明白。” 即使缓了好久,天勾姥姥的面色还是一片煞白,她颤颤巍巍的拿起桌上的热茶饮了一口,差点都将杯子碰翻在地。 “白苍天此人,性格怪异,冷血弑杀,只要他看中的人就必须要死,而且一定要由自己亲手解决。” “如果我们再动商徵羽,无论是何目的都定会让他不悦,若是他真迁怒于我们,你我还能获得了吗?” “言过其词了吧……” 许德才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稍微想象一下被白苍天追杀得夜不能寐的样子,猛地摇摇头。 “但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吧,这可是向大皇子示好的绝佳机会。” 说到底,这才是庞恨、许德才大张旗鼓要抓捕曹应龙的目的,这也是他们的聪明之处。加入大皇子麾下为他办事,最多就是获得一些奖赏,对于他们来说及其鸡肋,但作为一个局外人帮大皇子解决了这个麻烦,便能让大皇子欠下自己人情。 试想一下,下一任天子的人情,是多少金银都买不来的啊! “报!许堂主,宫内线报,曹应龙趁着今夜的骚乱已经进入了皇宫!”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让许德才和天勾呆立当场! —— 作为燕京内的三大帮派势力,千鹤楼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父亲,您真是洞察先机啊,霄儿在此要先行恭喜父亲啦!” “哈哈哈哈,若不是有霄儿受伤在先替为父打掩护,我又如何能做成这番大事,哈哈哈哈,这是老天在帮你我,哈哈哈哈。” 久未出现的韦庆此刻坐在千鹤楼的大堂里,左右一片欢声笑语。与翊门的愁云惨淡和火龙堂的惊讶错愕相比,千鹤楼的这股欢腾雀跃却显得异常的突兀了。 “还要恭喜韦楼主了。” 场中有一个黑衣人,以一面具遮掩,看不出究竟是何人。他与韦庆同坐于主台之上,连韦庆都只能坐于其身旁次座,不得不让人对他的身份浮想联翩。 “王老,同喜,同喜。翊门、不老山、火龙堂和一种江湖人士在外边打生打死,弄得燕京一片大乱,终是让我们逮着机会替三皇子殿下将曹应龙送入了皇宫,韦某还要恭喜王老啊!” 原来如此。 韦霄这才恍然,怪不得父亲在翊门和火龙堂加紧行动的时候却始终没有半分动作,原来早就投向了三皇子殿下一方。 那群人决然想不到父亲竟会帮助势弱的三皇子,更不会想到三皇子今日会将这么重要的人证交于父亲送入皇宫。 其实就在之前,连韦霄自己都没想到回事这样。 千鹤楼的欢腾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毕竟现在三皇子殿下离完全成功还差最后的临门一脚,尚不是大肆庆祝的时候。 待得其他人陆续离开,大堂里只留下了韦庆父子和刘姓黑衣人。 “父亲,孩儿告退。” 看着刘姓黑衣人的样子,韦霄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且慢,王老啊,你看我韦庆也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今后也要将千鹤楼交于他来掌管,此间就不用再避讳了吧。” “嗯,虎父无犬子,令郎如此优秀,的确是韦楼主之福啊。” 韦霄第一次见到王老说话,却是一副年轻人的嗓音,让他差异非常。 但更令他差异的还在后面,只见这个王老取下面具,露出一张年轻英武的面孔,立刻让韦霄震惊得立刻躬身下拜! “韦……小人,见过三皇子殿下!” 没错,这个王老正是三皇子卫玹本尊! “小人,见过三皇子殿下。” 既然三皇子卫玹已经露出真容,那韦庆便必须要行君臣之礼!只见他绕道韦霄身侧,双膝跪地拜下,久久未曾起身。 “爱卿,这些年辛苦你了。” 卫玹起身将韦氏父子搀扶起来,亲切的看着他们,目光中的欣赏掩饰不住。 “没有殿下,韦庆早已成为路边冻死的枯骨,此间大恩,韦庆没齿难忘,霄儿,此刻爹爹人生中最大的秘密已让你知晓,从今日起,你便要尽心尽力替殿下做事,切不可有半分的马虎!” “霄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韦霄再次拜下,这次立时被卫玹搀扶而起。卫玹拍着二人的肩膀,畅快地说道: “此次你二人立了大功,孤自然要论功行赏。但此时此刻还需要你们继续作为孤的暗子掩藏身份,你们可听明白了?” “臣谨记!” …… 待得三皇子卫玹走后,韦霄才慢慢缓了过来,他这次看向父亲,第一次感觉到父亲原来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大丈夫行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当年为父第一次来到燕京,几乎被冻毙在路边,是殿下赐予了我一碗热腾腾的肉汤才将我从生死之间拉了回来。” “当时殿下尚且年幼,正处于弱势,见我身怀功夫,便安排我暗中混入燕京的帮派之中替他打探情报,以图后进。不知不觉间十年过去了,千鹤楼也创立了数年之久,却始终没办法为殿下分忧,实在是为父的一块心病。” “但现如今,为父终于是做到了!” 说到这里,韦庆不禁老泪纵横。韦家埋藏燕京十数载,终于一朝为殿下建功,此后殿下必定会扶摇直上,荣登大宝! “霄儿啊,你的性格还是张狂了些,定要记住,我们是殿下的人,不要一位和江湖人士好勇斗狠,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爹说的你可明白了?” “霄儿明白!”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六十九章 情之一字 “大姐,你有如此安排,怎么不先行说一声,我们也好有些准备啊,你可知道,商师傅差点就被白苍天那个杀神给害了!” 雨柔薇望着正坐在桌旁浅酌慢饮满脸淡然的花飞雨,有些无奈。 大姐行事从来都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 雨柔薇刚刚才知晓,原来真相真的被自己的商师傅言中了。今夜发生的一切,自打从商徵羽袭击段阴奇,到吸引众人注意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到最后借水遁逃脱,全都是大姐事先安排好的,一切也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只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安排,而暗地里大姐早已与三皇子殿下协商妥当,利用商徵羽搅乱局势,在千鹤楼的协同下将曹应龙秘密送入了皇宫之中,否则又如何会让商徵羽、子弃和雨柔薇三人全部出击,不在曹将军身边留下一人呢。 但这些都还不完全,花飞雨瞒着三皇子卫玹和千鹤楼的韦庆还留有最后一招后手,那便是颜真道! 花飞雨让手下黑衣人暗地里找到了陆文轩,将一封书信射入房间,陆文轩得知曹应龙的真相之后,初时不敢置信,但结合这段时间自己观察体会来看,大皇子卫玘果真如信中所言,频繁在云州至燕京这条线上调动人马。 并且仔细一打探,竟真的如心中所言,大皇子卫玘为曹应龙的人头悬赏了极高的花红,这一切都从旁印证了这封书信的真实性。陆文轩不敢怠慢,即刻将书信和自己的猜测禀告了自己的师傅颜真道,方才有了后来颜真道于白苍天手中救下三人的经过,可谓险之又险。 “你这是在怪大姐未照顾好你商师傅吗?” 花飞雨宛然一笑,眉目间一缕春色荡漾,连雨柔薇这样的美人儿都立时有些自惭形秽。 商徵羽与子弃回到鸳衾凤枕楼中之后,立刻开始疗伤。 子弃还好,只是闭关沐浴药汤养伤,而商徵羽就有些麻烦了,因为冥罗杀道內劲被强行抽离而导致浑身经脉尽数受创,也不知他是如何顶着这般剧烈的痛苦与二人走回鸳衾凤枕楼的。 他刚刚踏入房中,便是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当即盘坐在地开始调动残余的逍遥天岚经內劲进行自我调养,此刻三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完功,雨柔薇也越发心急。 “柔薇啊,大姐有句话想送给你,如果你能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权当姐姐什么都没说。” “大姐你说。” 虽然同为人间绝色,但面对花飞雨,雨柔薇总感觉自己相形见绌。思前想后却始终不解。自己修炼媚功,又自带幻香,为何总没有大姐那般的浑然天成。 是了,大姐的美,便是浑然天成,胜过一切后天修饰。 “柔薇,你资质上佳,天生丽质,有大好的东西可以追求,为何要心系于你商师傅一人身上?你可知男人都是世间最不可信的东西,沉醉其中,最后伤的都是我们女人。” “大姐,柔薇没有……” 雨柔薇越说头越低,看的花飞雨一阵叹气。 “情之一字,最难言说,大姐也不劝你了,商徵羽并非无情人,但他有个心结,若是你能替她解开或许还能有个好结果,如果不能……” “大姐,你所说心结,可是那苏雪音苏仙子?” 花飞雨浅笑间翩然起身,未有雨柔薇那般的香风阵阵,却在婀娜摇曳间散发出无比的娇柔。 “除了她,还能有何人?” “大姐,你天下之事无所不晓,一定知道商师傅过去的事情,能和柔薇说说吗?柔薇几次想要问商师傅,都被他一口回绝了。” “你这小妮子,当真要听。” 花飞雨媚眼瞟了瞟雨柔薇,见得她满脸认真的表情,便也不再拿捏她,娓娓道来: “阁主推断,当初白苍天早就发现了冥罗杀道的隐患,他刻意培养商徵羽,名为师徒父子,实是为了在关键时候把商徵羽当成冥罗杀道的祭品。” “商徵羽被白苍天暗算,灌入半甲子的冥罗杀道內劲后被丢在山中等死,没成想却在机缘巧合下被苏雪音救了。” “苏雪音为了救他,同他一起隐居于尧山山巅,传授他逍遥天岚经并日夜以笛声替他梳理经脉,二人早已密不可分,可千算万算,没算到那白苍天却找了回来,一番激斗之下二人哪里是冥皇的对手。” “苏雪音中了白苍天一掌,气若游丝,而商徵羽绝望之际,抱着苏雪音跳下尧山,本意一同赴死。结果自己命不该绝,被路过的阁主救了回来,这才加入了清风抚月阁。” “原来,商师傅的过去竟时如此的坎坷。” 雨柔薇听得鼻间一阵酸楚,美目中都要掉下泪来。 “你这个痴儿,我和你说这些便是要告诉你,乘早对你商师傅死心吧,商徵羽经历此间种种,早已是心灰意冷,再不愿触碰男女之情,若不是阁主对他有救命之恩,倾尽清风抚月阁全力为他疗伤续命,恐怕他早就四海遨游,做他的酒中浪荡客去了。” 雨柔薇心绪低沉,她冰雪聪明,自然知道大姐所言句句属实,可她只感到心头一阵酸楚,当即摇摇头道: “就算如此,柔薇也愿意陪在商师傅左右。” “哎,那便随你吧。” 花飞雨也不多说,她将一封书信放在桌上,轻言道: “你在此好生照料他们二人,若是你商师傅醒来,便将这封书信交给她,此间详细说明了我做的所有安排,只希望他勿要怪我。” “今夜之事大姐已经做到了能做的极致,我们谁也没想到白苍天竟然会突然出现袭杀商师傅,如若不然商师傅早已顺利远遁,哪会有那么多凶险。大姐放心,商师傅一定能体谅大姐的用心良苦的。” “哎,但愿吧。” 花飞雨深深凝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仿佛想要看透房间之内商徵羽此时的情况,可惜,她终究只是一个凡俗女子。 “子弃,大姐走了,你好生养伤,商徵羽,你若对我有怨气,便当面说出,别在那里避而不见,徒让柔薇看笑话。” “还有,别怪柔薇向我打听你之前的事情,你明知柔薇的心意,却闪躲扭捏,徒徒耗费柔薇的大好年华,我花飞雨平日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般的男人!我今次便是要和你挑明,若是你真对柔薇有意,便大胆将她接纳,阁中人人都会祝福你们;若是无意,便不要再继续虚与委蛇,当断则断!” 语罢,花飞雨转身便离去,毫不拖泥带水,极尽潇洒,像极了一只高傲的凤凰。 雨柔薇听见大姐这一番替自己鸣不平的慷慨陈词,立时羞红了脸颊,怔怔的望着商徵羽的房门,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七十章 徵羽三拜敬佳人,青蔼对月泪长恨 “哎,大姐啊大姐,我商徵羽算是怕了你了。” 其实商徵羽确实如大姐所言,早已运功完毕,他待在房中,便是为了避而不见。 他虽在此间受伤,却并未将其怪罪到花飞雨头上,反而是有些感激的,谁能料到突然杀出的白苍天,当时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若不是大姐这一招扭转乾坤的,三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只是突闻雨柔薇向大姐开始打探自己的过去,商徵羽便长叹一声,以大姐的秉性,这般责备自己确是无话可说。 吱呀—— 商徵羽也不是矫揉造作之辈,长叹一声后起身,推开房门,便见到那满目娇羞的丽人站在自己门前,纤纤玉指交缠在手,都要被她拧成死结了。 “柔薇,你这又是何苦。” 商徵羽望着她,目中闪过一丝心疼,当初雨柔薇家道中落,被逼卖身葬父,险些被人贩子埋入青楼,是商徵羽将她救了下来,还替她安葬了亡夫的遗体。 机缘巧合下,雨柔薇被天香苑香主玲珑手唐心看中,暗里收做弟子,原以为此生不再会想见,没想到雨柔薇竟然自己找到清风抚月阁,并成为了阁中的一个杀手——毒雨! 世事难料,岂能尽如人意啊。 “只要能日夜陪伴在商师傅身边,就是在苦柔薇也甘之如饴。” 雨柔薇款款拜下,满面娇红,她不敢抬头直面商徵羽,生怕至此以后商徵羽真的对她避而不见,她心头此刻反而有些暗自羞恼,为何大姐要将此间点破,不若让自己就这般好生待在商师傅身边,还可日夜相见。 “你这痴儿,哎。商某浑身上下无有半分好处,你到底是看上了哪点。” “柔薇喜欢的,便是商师傅身上这股侠义肝胆的浩然正气。” 雨柔薇终于微微抬起了螓首,刚刚瞟见商徵羽的双目,便立刻有缩了回去,十指交缠得更紧了。 商徵羽看到雨柔薇这般模样,自知以她那恬淡的性子能说出此话已然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若是自己再不做些什么,那便真的连自己都看不过去了。 “柔薇,你且将手放下。” 说着,商徵羽上前一步,第一次握住了雨柔薇的柔荑,在她不知所措之间,一点点的将那交缠的十指分开,然后轻握在手中。 “商徵羽何德何能,能受佳人如此青睐。” “柔薇,商徵羽自知自事,这体内的暗疾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夺去我性命,我不能答应你什么,但在有生之年,商徵羽愿陪在你左右。” “柔薇心意,商徵羽愧领。” 说完,商徵羽拱手拜下。 雨柔薇心中原本就忐忑不安,此刻风云突转,更不知所措起来,听着商徵羽的娓娓诉说,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当那双手间的温热传来,才一下子将她唤醒,原来这一切,竟是真的。 “商师傅。” 见得商徵羽拜下,她赶忙上前去扶,却被商徵羽婉拒。 “商徵羽这些年不识柔薇心意,冷落了佳人,这一拜不可免。” 说完,再行一拜。 “这一拜,是为今后与柔薇长伴左右,这一拜不可废。” 随即,再是一拜,而这一次,却是朝着花飞雨离去的方向。 “这一拜,是谢大姐提点,若没有大姐,商徵羽还不知何时才会醒悟,这一拜不可无。” 在商徵羽三拜之时,雨柔薇也同行三拜。此刻的她早已泪流满面,多年心愿一朝得偿,那般苦楚与幸福交杂的感觉,让她沉迷。 或许这便是自己一生所求了。 “早如此,何用我费那么多口舌!” 花飞雨原来并未走远,而是就等在门外,见得商徵羽总算不再扭捏,她莲步轻移进入房中,眉目间带着赞许之色看着二人,左手握着商徵羽,右手握着雨柔薇,娇笑道: “今天真是我清风抚月阁大喜的日子,若不是此间不允许,当真是要替你二人大肆张罗庆祝一番。” “大姐,如此这般……柔薇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还是不要张扬了吧。” 雨柔薇再次垂首,连耳根都红了。 “大姐说的没错。” 不知何时,子弃竟也站到了二人背后,他双手交叉于前胸,眼角扬起一个弧度,竟是难得的笑了。 “七弟,你就别在这捣乱了,算四哥求你行不行。” 看得出来商徵羽确实已经将雨柔薇接纳,连话语间都恢复了之前那般的潇洒快意,再无拘谨。 “此间事了,定是要为你二人操办一番,大姐做主了!” 花飞雨看着二人,打心眼里高兴,只不过目中幽幽闪过一丝愁绪,须臾而逝,场中无人得见。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各自先行歇息去吧。你们三人好生养伤,此乃当今第一要务。” 花飞雨勉励了三人几句,随即翩然而走,此刻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当好生休息一番。 “我继续回去疗伤。” 子弃虽说中了白苍天一掌,但当即就运功压下伤势,此刻哪还有半分受创的样子,他是在找个理由将时间留给二人吧。 商徵羽也不点破,看的子弃离开,他也轻轻将雨柔薇柔荑放下,缓声道: “我体内尚有暗创,还需静养一番,柔薇切莫怪我。” “商师傅你且先去,柔薇在此替你调理出一副药香,助你疗伤。” “此刻,便不要在师傅师傅了叫了。” 说完,商徵羽轻拂过雨柔薇的发丝,潇洒一笑,回房疗伤去了。 雨柔薇满面娇秀,看着商徵羽离去,心里甜如蜜糖,只愿此刻天长地久,再无其他。 —— “这两人,倒是有了个好结果。” 回到房间中的花飞雨并没有歇息,反而是坐在窗前,看着远方怔怔出神。 “郑屏翳啊郑屏翳,此刻你是安王的乘龙快婿,而我也成了两位皇子的金屋娇宠,此间变化,又有谁人可以预知。” “当初你迎娶寿安郡主之时,青蔼曾彻夜痛哭,恨不得以泪洗面,但此刻青蔼却看开了,敢问世间谁人没有自己的命运。” “你立无上之志,毛遂自荐要去云州作那戍守边关驱逐虍虏的靖平侯,青蔼不怪你;你为了获得安王支持,迎娶寿安郡主负青蔼一片芳心,青蔼也不怪你。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沈家被人诬陷之际离开青蔼北上,抛下青蔼独自一人面对这狰狞险恶的人心!” “我沈家上下一百七十八口人,如今就剩下青蔼一人。这些年青蔼经历了多少,你根本无从想象,若是你当初也能像商徵羽这般果决,将青蔼一并带走,青蔼哪怕是立时赴死也心甘情愿。可惜,你没有。” “青蔼恨过,怨过,而此刻这一切已尽皆消亡。” 花飞雨脸上露出一种疯狂般的决绝,她遥望北方。那里有一个人,一个她心心念念一辈子也忘却不了的人,一个置她于不顾也要北上一展抱负的人,一个负心人,却也是大魏的中流砥柱。 “呵呵,你既要护佑大魏江山,青蔼就偏要逆天而行!哪管身后洪水滔天、遗臭万年,青蔼也无悔!” “郑屏翳,你自去保家卫国,青蔼自去祸乱天下,从此你我再无瓜葛,再无……瓜葛……” 花飞雨向北遥望,目光决绝。 清冷的月光洒下,照在燕京,也照在遥远的云州。 一个威武的身影站在城头,身披金甲,对南而望。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七十一章 云州之危 云州,金翎城 只见一个身穿精甲的传令兵策马而行,来到城中一处侯府前翻身下马宅院,大门上的牌匾处写着斗大的几个字: 靖平侯府! 只见此人一路通关直奔后院的书房,无人阻拦,这是靖平侯来到金翎城后所下的第一道命令: 但凡军情,无论大小,皆可不必通传,直接上报于他。 “报——郑大人,北域军情!” 只见侯府书房之内,一个英伟男子站在沙盘前方,正在推演战局,只见其上双方人马犬牙交错,正杀得难解难分! “念!” 话语间自带一股威严,男子头也不抬,伸手拔出沙盘上一杆小旗,将其挪入战场深处! “报,北域狼王率领八万人马,于三日前强攻固水关,丁成将军死战不退,三千守军全军覆没!现狼王挟虎狼之势,已前往仓卢,仓卢告急!” 男子手上一顿,随即再次将沙盘中一面红方旗帜拔了起来,却没有插入沙盘任何一处,而是立时在手中捏的粉碎! “传我军令,让定远城守将成陌何亲率一万精兵援救仓卢,以缓解仓卢之危。十五日后我会亲率五万大军赶赴仓卢,与狼王决一死战!” “是!” 传令兵飞速而去,男子看着沙盘中犬牙交错的战局,心头突然泛起一股无力。 “纵使郑屏翳竭尽全力,也只能暂且保住云州不失,皇上啊,您到底何时才会发兵来救。” 这名男子,竟就是花飞雨心心念念的云州少帅,靖平侯郑屏翳! “听闻天子病危,朝堂上人心浮动,大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那边恐怕也不得安宁,哎,真是多事之秋啊。” 郑屏翳坐回身后的木椅之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回想起半月前那次危机,现在还心有余悸。 遂末这个家伙,居然真的敢勾结北域狼王,出卖定远、仓卢两座城池,意图分裂云州自立为王!若不是恰巧被人撞破,还不知会在云州引发多大的危机呢! 但现在也只是暂缓了危机,遂末在前期将定远、仓卢两座城池的布防图作为定金交给了狼王,此刻狼王正依照着此布防图围困仓卢,形式依旧岌岌可危。 —— 十七日前,靖平侯府书房。 “你等先行下去,这次遂末被调离,是他咎由自取,你等不要有过多的想法,回去各自安抚一番不下,不要引起什么事端。” “是,属下告退。” 各级武将谋士各自告退,郑屏翳独自一人立在窗前,远眺南方,这是他平日里空闲时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那个方向是燕京,而燕京有一个让他朝思暮想有心怀歉疚的的人。 “青蔼,不知你现在近况可好。” 郑屏翳轻叹,他不是没有尝试解救过沈青霭,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人都被已安王尽数拦下,只在时候才告诉他了沈家处理的结果,并留下了一句话: “若是你真想安安稳稳在云州做你的护国少帅,我劝你还是不要多沾染其他。” 安王是欣赏郑屏翳的,欣赏他的胆识、谋略和国之大义。郑家也是大魏国屈指可数的一个大家族,绝对是个实力雄厚的盟友,所以安王才将自己的女儿寿安郡主下家给了郑屏翳,并在朝中替他打点好了一切,只需他走马上任,便可坐拥整个云州。 郑屏翳唯一让安王不满的,或者说唯一的缺点,便是与沈家的沈青霭有所瓜葛,二人由长辈指腹为婚,并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沈家牵扯到“魏书一案”,哪里还轮得到他女儿寿安郡主。 一道冷风刮过,房间中明亮的烛火突然熄灭,郑屏翳立时警觉,刚要呼喊,却突地感觉有人出现在他身后,一把剑柄已顶上他的腰间! “别动!” “你是谁!” 郑屏翳并不慌乱,相反,他觉得对方并不想杀他,因为他虽然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有着浓重的杀气,但这杀气只是弥散在周围,并不是指向自己。 “在下奉命来给靖平侯送礼。” 此人刚说完,房中的蜡烛突然再次被人点燃,只见他的书桌之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只锦盒,不知其中是何物。 “你到底是何人。” 郑屏翳站立于原地不动,并没有立时去拆解锦盒,也没有回头,他在等待这个神秘人自己的解释。 神秘人也不言语,剑柄贴着郑屏翳后腰将他向前一推,脚下片刻间便同郑屏翳拉开距离。郑屏翳立刻转身,但还是慢了半拍,只见一个黑影从房间窗口一跃而出,待他追到窗前,却再也没了人影。 “到底是何人。” 郑屏翳心中暗自思索,却得不出个所以然,缓步走到书桌旁,看着那个锦盒,悄悄将其打开,却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遂末!” 郑屏翳惊呼出声! 只见遂末的头颅上还附带了一封染血的书信,郑屏翳小心将书信开启,却立时被里面的内容震撼。 只见里面详细列举了遂末的数宗大罪,除了向北域狼王出卖各种情报和城防布局,自己刚入云州之时发生的怀康之役竟然也是其一手主导,差点让郑屏翳命归西天! 这还罢了,遂末竟然还包藏祸心,意图勾结北域自立为王!如此罪恶滔天之人,真当是该杀! 郑屏翳当场就被下出了一身冷汗,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封书信良久良久,并没有立时相信这封信中所说的一切。 “来人!” 郑屏翳将遂末的人头盖上,唤来守卫。 “让穆云天将军前来见我,记住,让他暗中前来,不要告知其他人。” “是!” …… 调查的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并不是与书信上有所出入,而是几乎一模一样!并且不久之后就从定威城传来消息,有人在遂末的贴身腰带之中发现遂末私通北域狼王的证据,铁证如山。 郑屏翳立刻着手开始应对危机,防备北域狼王的南下入侵,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北域狼王的八万铁骑已然攻破固水关,将仓卢城团团围住。但也正是因为有了提防,才让仓卢没有第一时间被人攻破。 只是尚有一点疑问一直在郑屏翳心头徘徊不去。 之前送信的黑衣人,究竟是何方势力,他们有事如何行事的呢。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七十二章 归还青竹酒筒 “曹大哥既然已经进入皇宫,怎么迟迟还不见动静,莫非这皇上老眼昏花,当真是连忠奸都分不清了?” “商大哥,你小点声……” 雨柔薇看着周围的人流,恨不得赶紧用玉手将商徵羽的嘴巴捂住。 三人这段时身上伤情已经稳固,就连受伤颇为严重的商徵羽此刻也好了大半。索性闲来无事,商徵羽同雨柔薇白天便日日在城里畅游玩耍,好不惬意,倒是子弃并没有跟随二人,而是始终在楼中闭关修炼。 以商徵羽的话说,子弃生而要强,原以为白苍天只是随手一击,自己定能接下,谁知却兵败如山倒,差点身死,当真是被刺激到了。 “白苍天那个老贼,比我们三人加起来的岁数还大,输给他不丢人。” 商徵羽每日在雨柔薇调制的熏香中调理经脉,此刻只感觉自己身上从未有过的轻盈,或许真的是缺少了冥罗杀道內劲的缘故,整个人也变得比往日更加阳光起来,让雨柔薇越发的高兴。 “哦,真是遇见熟人了。” 商徵羽一声大笑,只见一个背负宝剑的剑客向他走来,头发简单的梳于身后,剑鞘上着细密坚硬的蛇鳞,不是那陆文轩还会有何人。 那晚之后,陆文轩进行了详细的调查,这才发现去大皇子王府行刺的并非商徵羽,而是白苍天的义子林慕寒,这又让颜真道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将陆文轩训斥了一番,说他忠奸不分善恶不明,让他好生郁闷。 “陆兄,你我是不打不相识啊。” 商徵羽自然不会在意自己与陆文轩的误会,当即对着前方拱拱手,陆文轩也拱手回礼。 “这是师傅让我交给你的青竹酒筒,那次误把商兄当成刺客,给商兄带来了诸多麻烦,还望勿怪。” “小事,不过你帮我把那无面揍了一顿,倒是让我相当爽快,哈哈哈哈!” 商徵羽接过青竹酒筒,只见酒筒中原有的美酒已然换成了另一种燕京当地的铜雀酒,再非之前的杏酒了。 “莫非,是颜真道前辈一时念动,将晚辈的酒给喝了?你才会换了一种酒赔给我?” 商徵羽是无心之问,但陆文轩立刻有些脸红。 “师傅他老人家平日就只有这点爱好,陆文轩惭愧,惭愧。” 还真是被颜真道前辈给喝了,他有这么馋酒吗? 商徵羽和雨柔立时面面相觑。“颜真道前辈是返璞归真,况且还救过我们三人性命,商某怎会怪罪,只不过商某有一疑问,还望陆兄解惑。” “颜真道前辈贵为天下第一剑,又手握御赐的九龙剑,在这燕京竟然找不到酒喝?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陆文轩听到这里,面露苦笑。“师傅在人前从愿不喝酒,这与他少时的经历有关。但其实他老人家酒瘾大得很,每次都是着我偷偷买酒然后偷偷带进皇宫,想必商兄也知道皇宫查的很严,所以……” “所以前辈每次都不得痛快畅饮,我说的可对?” 商徵羽太了解这种感觉了,若是酒虫造反之时自己却无酒可饮,那般感受简直就是惨绝人寰。 “陆大哥若是无有公事要处理,不如和我二人去酒楼中坐一坐吧,索性我们也无甚要事。” 雨柔薇见得二人在路边攀谈,陆文轩的一身官员打扮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遂柔声提醒道。 “不了,陆某此来就是为了归还青竹酒筒,此间事了,陆某也要忙去了。” 说完,对着二人拱拱手,转身离去。 “这个陆文轩倒是一身浩然正气,不愧是仁剑前辈弟子。” 见得陆文轩走远,二人继续沿街道向前走去。 “商大哥,大姐曾得到过消息,之前一直没有露面的无面似乎就在那天夜里与陆文轩交了手,被他一剑上了肩甲骨,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这么厉害?” 商徵羽有些惊讶。 雨柔薇是特意向大姐打探了一番无面的消息,不光是因为无面在那天夜里没有出现,更重要的是无面与商徵羽有仇,此次过来,恐怕真正的目标就是商徵羽! “那个家伙颇为难缠,仁剑前辈虽然已放出话去,但他还真就未必因此离开了燕京,不好说,不好说啊。” 来人走过一个小摊位,上面插着鲜红可口的糖葫芦,看得让人食指大动。 “柔薇,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吃这个,我买给你。” 说完商徵羽便走上前去与老板攀谈起来。 原来商师傅心里一直都是有我的,连这般小事都记在心里。 想到这里,雨柔薇心中顿时一阵甜蜜。 “闪开闪开!安王出行,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只听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高声呼喝,一只队伍从远处行来,前方六名骑着高头大马精甲卫士开道,身后是一众仆从以及一架华贵马车,其内坐着的应当就是那安王了,端的是好威风。 “咦,她怎么会在这里?” 雨柔薇站在一旁,自然听到了商徵羽的话,只见他顺着商徵羽的目光,便看到那马车之中有一个绝色女子,正与安王对面而坐。 看得出来安王对于此女子非常在意,甚至有些与她平起平坐,能让一位大魏朝掌控实权的王爷也如此,此人的身份想必绝不一般了。 “此人名唤纳兰姝,是雪云国国主的女儿,之前在我与他曾见过一次。” 商徵羽将手中糖葫芦递给雨柔薇,笑着向她言说道。 “如此丽人,商大哥可有动心?” 女人当真敏感,商徵羽笑了笑,食指在雨柔薇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轻轻一弹,道: “让你胡思乱想。” “嘻嘻!” 雨柔薇咬下一口山楂,只觉得满嘴香甜,整个人都要化开一般。 “嗯!那是什么” 商徵羽突然在人群中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波动,他眉头微皱,环顾一圈,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要知道他的逍遥天岚经是正宗的道家功法,讲究天人合一气机交感,虽然商徵羽远未达到此种程度,但却能敏感的觉察到周围常人无法感受的细微变化。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七十三章 敢动商某的女人?! 商徵羽心头始终有些异样的感觉,道家心法修炼到高深处便会极大的增加六识的敏锐程度,商徵羽之前并未有如此,是因为他将大部分逍遥天岚经内力都用于压制冥罗杀道內劲去了,此刻解放出来,立时让他察觉到了不同。 “有一丝气机一直游离在安王身上,不知是何意,不行,柔薇,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见得商徵羽就要再度向马车靠近,雨柔薇立刻就将他拉了回来。 “商大哥,你现在旧伤未愈,不能冒险,还是柔薇去吧。” “一同去吧。” 二人拨开人群向前走去,只见前方人流纷纷给这列队伍让道,一路畅通无阻,不多会已行至二人身边。 就在这时,街道两旁突然响起数道破空之声!九名面具刺客竟从四面八方向安王的座驾突袭而去! 其中一面覆龙形面具的刺客身形最快!只见他手上一抖,数十道寒芒骤然间射出,笼罩整个车身!厚实的马车隔板竟如纸一般被一透而过! “果然有埋伏!” 商徵羽并未立即出手,而是随着慌乱的人流带着雨柔薇向后退去。 “先退,还未完,那个气机的主人还未现身!” 商徵羽同雨柔薇拐进街角,安王的座驾此刻被九名面具人轮番攻打,虽然有哪些近前侍卫拼死相护,但双方个人修为差距悬殊,安王一方竟出现了丝丝颓败之相! 突然,商徵羽感觉到那一丝气机猛地一颤,如百流汇海一般骤然向安王所在凝聚而去!此刻终于爆发出了澎湃的杀意,让人如坠深渊!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一跃而出,手中长剑发出一道宛若龙吟的剑鸣,直指安王而去! “那人动手了!” 商徵羽刚要有所动作,却身形突然一顿。 “小姑娘,还要糖葫芦吗?第二串可以便宜卖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那个卖糖葫芦的老板。 “谢谢,不必(了)……” “柔薇速退!” 商徵羽一把拽着雨柔薇暴退,只见二人原本站立的青石地面上突然仿佛沸腾一般,冒起白烟,还发出丝丝的声响。 “毒!” 雨柔薇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不是商大哥一把将她拉开,说不定此刻的她已然香消玉殒了! “诸位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二人去路?” 商徵羽面色微变,因为在他身后再度出现了一个头戴虎头面具的中年男子,竟然同这个老板一块将二人堵在了这个巷子里,看样子是不打算让他们去营救安王! “我劝你们不要妄动,只要阁下在此间静立一炷香,我二人便不会为难你们,如此可好?” “一炷香?恐怕那时候安王已死,那些围剿安王的刺客便会立时冲着我们来了吧!” 同为杀手,这些路数雨柔薇怎可能不知!二人背靠背站定,商徵羽悄然对雨柔薇低语: “我们突围出去,与安王回合!” 走就走,二人瞬间同时向巷口杀奔过去。 “看你能否拦得住我二人吧!” 商徵羽身上爆出一股凌厉气势,少了冥罗杀道內劲的掣肘,商徵羽的逍遥天岚经內劲变得更加的纯粹,所挟罡风凝聚在掌心,虽没有了之前一掌击出狂风大作的威势,但威力却更上一层楼! “哼,不知死活!” 虎面刺客丝毫不惧,右手一拍背后钢枪,立时将其螺旋状射出,双手紧跟而上握于枪柄,直指商徵羽而去! “且看谁不知死活!” 只此一下,商徵羽便看出了虎面刺客的功力,虽然已算不错,但和自己比起来还是稍有差距。 可惜自己此时还有伤在身,否则必一击而定! “你的对手是我!” 雨柔薇并没有通商徵羽一块攻向虎面刺客,而是始终提防着那个不明实力的糖葫芦老板。 以毒攻毒,再好不过! “可惜了一个人间尤物啊。” 糖葫芦老板惋惜一叹,交叉收在袖子里的双手瞬间向前挥洒,只见无处白色雾气在空其中翻腾,借着掌风迅速向雨柔薇笼罩而去! “如此粗浅手段,是否太小看我了?” 雨柔薇冷笑一声,当即內劲流转全身,顿时散发出一阵浓烈的处子香气,丝丝缕缕泛着淡淡微甜,仿佛迷幻一般,白色雾气飞临其身,却半点作用都无! “天香秘典!百毒不侵!你是天香苑的人!” 糖葫芦老板脸上霎时间变了颜色,要说天下毒之一术,天香苑不说傲视群雄也当稳稳处于三甲之列,特别是天香秘典修炼有成之后,寻常毒物在不可伤其分毫,端的是天下毒修的克星! “软骨化劲散,此等卑劣手段你竟敢向被姑娘使用,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软骨化劲散重者不会有丝毫损伤,却会在一日之内身体提不起半分气力,但却意识清明,是采花贼们最喜使用的一种手段。 见糖葫芦老板竟然对自己有这种龌龊想法,而且是在商大哥面前,雨柔薇当即大怒!再不顾忌,手段劈头盖脸的就像对方招呼过去! “柔薇,不用留活口!若是不敌,等我腾出手来便替你将他挫骨扬灰!” 商徵羽也怒了,自己的女人被当面羞辱,怎可善罢甘休!手上劲道再次翻腾,连连攻出三掌,俱拍在那虎面刺客的枪身之上,劲道刚猛,一时间竟让虎面刺客握之不住! “你们到底是何人!” 虎面刺客和糖葫芦老板大惊失色,原以为抓到的只是一对江湖野鸳鸯,没想到却如此难缠!若不是身后还有围剿安王的九位高手,二人早就脚底抹油了。 “该死!” 糖葫芦老板此刻的心情极度憋屈!手上最为擅长的毒功对雨柔薇这一身天香秘典尽数破去,反而还要时时小心雨柔薇的诸般手段。雨柔薇此刻攻势如雨,又是三道寒芒从指尖飞出,竟划出三道弧线将糖葫芦老板前后腾挪的区域尽数封锁,端的是诡异莫名! “暗三绝!归返!” 糖葫芦老板心头微冷,天香秘典再加上明暗三绝,此人年纪轻轻便已精通天香苑的两大绝技,定是天香苑精心调教出来的高徒,自己决然抵挡不住。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七十四章 生死之间 他瞥向虎面刺客那边,心下更是一沉,只见那比他功力还要高深几分的虎面刺客居然直接被商徵羽压着打,手中钢枪居然在对方连续不断的攻势下已然变形! 就在此时,商徵羽再度一记掌刀劈中虎面刺客右肩,只听咔吧一声,虎面刺客的右臂便再也太不起来了! “撤,撤!” 虎面刺客赶忙飞退而去,商徵羽也不追击,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敢对柔薇居心不良,商某岂能容你!” 商徵羽撇下手上撤走的虎面刺客,纵身一跃而起,手中罡风凝聚从天而降!糖葫芦老板只感觉到周身被一股磅礴厚重的内劲镇在当场,竟无法立时脱身。 “虎头!救我!” 糖葫芦老板顿时慌了神,大叫一声,却只看见虎面刺客决绝的背影,当即心如死灰! “上路吧!” 商徵羽心中对此人无半分怜悯,双掌齐齐压下,糖葫芦老板勉力举臂抗衡,却受不住着如山岳瀚海一般的重量,双臂齐齐碎裂,颓然倒地不复人形。 “走!” 商徵羽看了此人一眼,确定他再无生机,拉着雨柔薇便像安王的车驾赶去,雨柔薇此刻只觉得心中万般甜蜜,商大哥如此在意柔薇,二人今后定能不离不弃,长相厮守百年。 来到街上,此刻战局依然进入白热化,十之七八的精甲卫士已然被此刻击倒,连纳兰姝都已经被迫出手,正已以一人之力与三名刺客缠斗于一处,其中就有那名龙面男子! 但她嘴角带血,衣衫凌~乱,显然是受了伤。若不是陆文轩急急赶到挡住了功力最高的那个身披斗篷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恐怕安王已然被人夺去性命。 安王倒是淡定自若,他见惯了大风大浪,什么场面没经历过,此刻被五名精甲卫士拱卫在中央,望着纷乱的战局,目光迥然。 “陆兄、纳兰莫怕,商徵羽来也!” 商徵羽再不犹豫,与雨柔薇跃入场中,雨柔薇立时冲向纳兰姝,香风阵阵,一掌逼退其中一人,与纳兰姝合为一处!而商徵羽已向陆文轩方向靠近,当即一掌封向斗笠男子! 龙面男子和斗笠中年男士这十名刺客中~功力最高强之辈,必须要立时除掉他们! …… “清风抚月阁,雨柔薇!” 雨柔薇简单一语算是同纳兰姝打过招呼,纳兰姝略略点头,二人背靠背与三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倒也不落下风! …… “商兄来的正好!” 陆文轩喜形于色,虽然他能与这斗笠男子斗得不相上下,但那些守卫的精甲卫士已然溃败,只要其他面具刺客腾出手来,安王危矣。 “陆兄,借你剑鞘一用!此人交给商某,你先行解决其他人,再来助我!” “拿去!” 商徵羽跃至斗笠男子身前将他拦下,陆文轩再不迟疑,将蛇皮剑鞘丢给商徵羽后直奔其他几名面具刺客而去。 “真是找死!” 斗笠男子不知是何方人士,口音有些奇怪,商徵羽细细一想,突然长笑出生: “原来阁下几位是北域虍虏人!难怪要袭杀安王!商某岂能让你们如愿!” 虍虏人! 场中众人纷纷大惊,连那些此刻都惊讶于商徵羽识破了他们的身份,手上动作一下子慢了半分。 “哼!” 斗笠男子已然怒不可揭,手中长剑划出道道剑光,竟然带出了丝丝北域大漠才有的苍茫气势! “见识过我大漠飞剑!你便可以死了!” 斗笠男子语调坚毅,仿佛商徵羽已经是个死人。 商徵羽嘿嘿一笑,手中蛇皮剑鞘当真挥舞得有若灵蛇一般,不与剑锋硬撼,反而更像是皮鞭一般的与之颤抖起来,只听啪的一声,蛇皮剑鞘精准的击中了剑身,将这一记杀招打散! “不过如此!” 商徵羽顺势欺身而上,单掌一记风云际会拍向斗笠男子腹部空挡,就要建功! “岂会有这般容易破去!” 斗笠男子语调半点不慌,手中原本被蛇皮剑鞘弹偏的宝剑骤然间调转而回,原来这竟是一把柔弱如水的软剑!被斗笠男子隐藏多时,此刻才骤然发难! “阁下好手段!” 商徵羽面色微寒,蛇皮剑鞘已来不及当下剑锋,当即心中一狠,立时扑身而上,内劲在肩部凝聚,竟直直撞向了斗笠男子的前胸! “你……” 没想到商徵羽竟然如此果决的欺身而来,斗笠男子顿时有些意外,他右臂横在胸前,只要争取片刻时间,剑锋就能倒转而回刺穿商徵羽心脏,到时候再看他如何逞凶! 商徵羽气贯全身,毫无花俏的与斗笠男子横在前胸的手臂撞上! 此刻就是争分夺秒,是斗笠男子的剑锋先将商徵羽钉死,还是商徵羽先行将手里男子的攻势击溃,一切尽在转瞬之间! “咄——” 切近的商徵羽突然大喝一声,一时间真气激荡冲击斗笠男子耳畔,斗笠男子只感觉自己刹那间头晕目眩,护身罡气竟然有丝丝松动之相,立时大惊失色! “破!” 商徵羽等的就是此刻!身体猛地撞向斗笠男子,內劲乘虚而入,立时将斗笠男子的护身罡气击溃! 一~泻~千~里,溃不成军!这就是斗笠男子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 一股腥红在他喉咙里翻滚,终是忍受不住脱口而出,手中软剑上那股內劲骤然一泄,倒飞而去,退了十几步后,以剑杵地方才站定! “好!” 远处观战的安王忍不住大声叫好!只要这名首恶被诛,其他人自然会兵败如山倒,今日之危便会迎刃而解! “阁下能潜藏至今,必定有着过人手段,待商某将你擒下!” 商徵羽劲气凝于己身,步步紧逼,未有半刻松懈,此人功力高强,若是逼得紧了来个鱼死网破,那便大大的不合算。 “商兄小心!” 陆文轩突然高声示警!只见原本与陆文轩缠斗的龙面刺客猛地与陆文轩对了一掌,却是假打真退!借着陆文轩的劲道直奔商徵羽而去,手中瞬间射~出寒星重重! 商徵羽此刻注意力全在那斗笠男子身上,片刻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身想要展开防御时却已经晚了,寒星已然临近!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七十五章 焚香化血 “岂能让你们得逞!” 雨柔薇和纳兰姝此刻已然将三名刺客当场击毙,腾出手来的两人齐齐向龙面刺客奔来。 雨柔薇在龙面刺客射出寒星的同时也甩出了袖中的三角梭镖,只听空中爆发一阵叮叮的撞击声,十数枚角镖纷纷被雨柔薇击落,但仍有两记寒星成了漏网之鱼,虽然商徵羽勉力扫开了其中一枚,但另一枚还是命中了他的胸口,所挟罡气入体,竟出人意料的引动了商徵羽体内留下的暗创! 蹬蹬蹬—— 商徵羽倒退三步,嘴角溢血,龙面刺客顷刻间越过商徵羽,架起斗笠男子飞也似的离去,其他刺客也各自四散而逃,逃不掉的立刻服毒自尽,场中竟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咳咳,大意了……” 商徵羽此刻已在雨柔薇的帮助下压下体内涌动的气血,说实话那一镖其实对他伤害不大,但其内蕴藏的罡气却着实让他吃了暗亏。 “商兄不必自责,若不是你来得及时,恐怕我们还未必能坚持得了多久。” 陆文轩立刻拿出一颗丹药放入商徵羽口中,他是知晓商徵羽的内创有多严重,被白苍天强行抽取内力,若是平常人此时能下床走动就已是不易,商徵羽还能如此有些的在街上游玩,当真是异于常人啊。 “你便是商徵羽,今日之事,本王铭记在心。” 场中说话有如此威严的,除了那安王还能有谁。只见他在众侍卫的拱卫下从远处走来,头戴紫金冠,身披白鹭戏云纹袍,国字脸,双目炯炯,不怒自威,剑眉浓密,煞气横生,就是那右臂不太灵光,垂于身侧,听闻是年轻时拼着一腔热血带兵南征北战,最后再远征北域时被虍虏可汗一箭射中肩甲,从而落下了残疾,壮志未酬。否则,安王怎会如此欣赏郑屏翳,并全力助他去云州担任那驻守边疆的靖平侯! “商徵羽(雨柔薇),见过安王。” 商徵羽二人对着安王长身拜下,安王微笑间微微点头。 此刻安王府以及京兆尹的援兵也赶来了,不过无甚大用,安王半分都没有搭理那几个上前试图谄笑讨好的官员,径自走到阵亡的将是面前,表情哀伤。 “这些都是陪了我数年的老人,没想到却一朝西去。传我令,着此间的抚恤按照三倍标准发放,所有人的妻儿父母,我一并赡养之。” “谨遵王命!” 侍卫长立时达到。 “这个安王,还真是如传闻中那般,可惜就是在壮年受了箭伤落下残疾,要不然也不会力荐与他同有报国之志的郑屏翳去戍卫边疆了。” 商徵羽小声同雨柔薇说着,却望见纳兰姝站在一旁,不断在自己和雨柔薇身上打量,目光闪烁。 “纳兰,好久不见。你的伤可有大碍?” 商徵羽很自然的走上前去,左手平伸,雨柔薇很是意会的将一袋泛着丝丝药香的锦囊交到商徵羽手中。 “这是柔薇精心调制的药粉,点燃后对运功疗伤有些效果,你试试,这与你们雪云国的常用药法颇为不同。” 纳兰姝很自然的将锦囊收到了腰间,丝毫也不拘泥,在北域人看来,朋友之间本就不需要太多的客气。 “如此好东西,能否也给陆某一些?” 陆文轩嘿嘿一笑走了过来,安王要体恤下属安排善后事宜,他们这几个人此时反倒是清闲了。 “那自然要给。”商徵羽哈哈一笑,让雨柔薇双手奉上锦囊。 “你们二人……” 纳兰姝终于问出了心头疑惑。 在雪云国,男主之间倒是经常一同出行,这也是他们相互间培养感情的方式之一。但纳兰姝来到中原时日也不短了,自然也了解了一些风俗习惯,在这里男女是很少同行的,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加上商徵羽和雨柔薇这般的琴瑟和谐,不由得她不多想。 “你怎么想便怎么认为吧,哈哈哈哈。” 商徵羽此话一说,倒是让雨柔薇娇羞一片,她暗自啐了一口,心里却因为商徵羽这句话不知如何甜蜜呢。 “那我该恭喜二位。江湖侠侣,羡煞旁人啊。” “呵呵,陆兄说笑了。” …… 这刺杀事件一处,京兆尹自然脱不了关系,然商徵羽哪管得了那么多,此刻的他只感觉这次出手实在是太值了,因为—— 安王府窖藏的美酒实在是让人无法抗拒啊。 “哈哈哈哈,商少侠竟然是酒中豪杰,难怪我一见你便感觉到如此亲切,哈哈哈哈。” “王爷客气,小的别无所长,就是贪恋这杯中之物,最大的愿望就是走南闯北饮尽这世间美酒,倒是让王爷笑话了。” 两人都是酒中豪客,再加上纳兰姝的酒量也是极其惊人,三人便在王府豪饮起来,有雨柔薇在一旁给王爷和商徵羽斟酒,倒也是赏心悦目。 陆文轩还有公务在身,早早的便回去复命了,商徵羽四人一直喝到了傍晚,却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来!柔薇,给王爷表演一番你的香道,以祝酒兴!” 商徵羽就算是海量,此刻也已然有些醉醺醺了,雨柔薇也不多言,起身对着安王微微作揖,便开始着手准备。 “哦?雨姑娘竟然还是香道高手?” 安王并非对香道一无所知,王府之中就经常会使用一些香薰,而且均是由香道大师调制而成,所以对于雨柔薇也并不在意,不过看这如此丽人在那里翩翩起舞,倒也是一处难得的风景。 “嗯,这股香气……”安王眉头舒展,若有所思。 他能够闻出此香里并没有毒物,而是纯粹由上百种药物调制而成。不多会安王突然感到身上有些许的酥麻,仔细一觉察,竟是自己那受伤的右肩!仿佛其中瘀滞的气血在一点点的贯通,这个念头一出,顿时间让他不敢置信,当时当天再度仔细体会之后,便是一阵狂喜。 就连原本有些微醺的纳兰姝闻到这缕香气也突然转醒,她仔细感受着自己身体气机的变化,美目频闪。 “商大哥,这个香就是你给我的这种吗?” 说完,纳兰姝拿出腰间的那个锦囊,二者确实十分相似。 “没错。” 商徵羽点点头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七十六章 两情相悦终有时 “柔薇的香道独特,是因为这与她所修习的内功有直接的关系,所以寻常的香道大师并不能调制出她现在的这种效果。” 见得柔薇成功让安王与纳兰姝大吃一惊,商徵羽如同三伏天喝了冰窖的美酒一般舒爽。雨柔薇小心将点燃的香薰拿到桌前,闻到这浓厚的响起,安王此刻肩上的酥麻感更加强烈了。 “商少侠……” 安王刚想言语,却见商徵羽已率先开口。 “王爷让商徵羽品尝到如此多的美酒,商徵羽感激不尽。我会让柔薇留下一批主香原料和配方制法,之后王爷使用时只要按照方子自行搭配其他药物便可。” “王爷为大魏劳碌半身,令人敬佩,却日夜受伤痛折磨。小人实在不忍。小小香药,就当是小人变向报效国家吧。” 说到这里,商徵羽起身下摆,连带着雨柔薇也款款拜下,见到这般场景,安王顿时感慨万千,亲自上前将二人扶起,不过眼眉扫过雨柔薇的时候略略一顿,仿佛有些深意。 “商徵羽,你真是让我对江湖中人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安王神色威严不改,却目中流露出一种喜悦。自大魏朝见过伊始,朝廷便一直致力于招揽江湖人士,但始终收效甚微。 最大的收获也就是天子亲赴昆仑,招来天下第一剑——仁剑颜真道,但此后便再无建树,若是江湖中的能人异士能尽数为朝廷效力,何愁北域虍虏不灭啊! “此香对本王非常重要,就不推辞了。不过本王占了大便宜,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本王定竭力满足你!” 商徵羽哈哈一笑,拱手拜下,笑道: “商徵羽一介草民,江湖游侠,事事皆率性而为之,安王不必挂在心上。” 安王再劝一句,见商徵羽心意已决,倒也不为难他,但心下立时对他又高看了几眼。 “商大哥的香也能给纳兰一份吗?我也想将其带回雪云国。” 虽说这里的民风偏软,没有北域的那股彪悍与强势,但各种传承却令她着迷。 “纳兰想要,自然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没有经过柔薇的特殊调制,即使是相同的原料药效也会打些折扣,不过凝神静气,活血通络的效果还是有的,不过切记不要传扬出去,仅仅使用时没有问题的。” “那多谢商大哥了。” 见商徵羽三两下就把自己的香道方子送了出去,雨柔薇不由得在腰间轻轻掐了商徵羽一下,但这也已经是雨柔薇做的做胆大妄为的事了。 “徵羽,我看你与纳兰颇为熟悉,莫非你们之前就已经认识?” 几人吃饱喝足,自然就开始攀谈起来。 “我与商大哥就是在燕京认识的,当时我被那白龙坛的人当成北域恶客,是商大哥帮我解围的。” “什么解围,就是和你一块打出去罢了。” 商徵羽长笑一声,见得安王露出感情去的表情,遂把之前的经过统统说了一遍。 “竟有此事,纳兰,你怎么不直接来找王府我?要不哪会有这么多事端。要是你有个好歹,我如何像你父王交代。” 安王板着脸,有些责怪纳兰姝的肆意妄为。 “纳兰明白了,卫叔叔,纳兰以后不会了。” 说完,还吐了吐舌头,逗得安王一时间哈哈大笑。 …… 夜已深,俩人在安王的安排下暂住王府。 “商大哥,你说此次北域此刻大张旗鼓的来燕京行刺安王,究竟有何深意,柔薇百思不得其解。” 此间已然没人,商徵羽和雨柔薇在花园中慢步,听着稀疏的鸟叫声和潺潺的流水,好不惬意。 “这你不明白了吧,那遂末不是将云州边境定远、仓卢来座城池的城防图交给北域狼王做定金了吗?虽然遂末已死,但狼王必不会改变南下入侵的计划。” “郑屏翳颇有手段,虽然攻坚不足,但稳守云州还是可以的,而安王正是郑屏翳最大的后盾,替他在燕京调度一切。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安王出事,再加上一些佞臣贼子从旁怂恿,云州的战事定会在短时间内急转直下。” “竟然回牵连如此之广,柔薇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些。” 雨柔薇听得越来越心惊,若是真让这些刺客得手,莫说云州失陷后悔如何,整个中原都将不得安宁。 “既如此,破坏了那些刺客的计划也已足够,安王有了提防,定不会再让人有机可乘,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替安王治病,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 雨柔薇伴着月光而行,越发的清丽动人,商徵羽忍不住抬起食指轻轻挂了一下她的琼鼻,看着她那俏皮的皱眉模样,顿时哈哈大笑,随后又忽而安静下来,语气低沉。 “我与曹大哥这南下一路行来,曹大哥与我说起了许多事,我才知晓北域虍虏之凶悍,云、吉二州之艰难,安王此人年轻时立志要平定北域动乱,仅此一点便让商徵羽折服,此其一也。” “曹大哥此次虽说进入皇宫,但前路未可知,而安王一直偏向于大皇子这边,虽说曹大哥也是北域护国将领出身,但难保安王这里不会有什么变数,我也是提前准备,此其二也。” “这其三嘛,便是在纳兰姝身上。” 商徵羽顿了顿,抬头望着那轮明月,明亮的都有些刺眼。 “纳兰姝是雪云国国主的女儿,我从话语中依然听出,安王与那雪云国国主私交颇厚,此番把这个方子给安王,也是找个理由交好雪云国,我总在冥冥中有种直觉,解决虍虏之危的契机,便在雪云国身上。” “真是的,我一介匹夫,日日潇洒放荡,操这家国天下的心作甚,真是自寻烦恼,哈哈哈哈。” 听得商徵羽自嘲的笑声,雨柔薇不言不语。商大哥真是为曹将军的事用尽了心里,以往洒脱不羁肆意来去的商大哥,又什么时候被这种人情世故牵绊过。 自己也无甚本事,只能尽心调制好香料,替商大哥多争取一分本钱。 不经意间,商徵羽抬起手,在雨柔薇诧异的目光中将其揽入怀中,芳兰妩媚,处子动人,娇香不语,情意深沉,更间得曲水流觞,泠泠作响,好一片静谧春光。 两人就这般在花园中静立,连原本嬉笑的家雀都仿佛乖巧了起来,深怕打破这片温柔的旖旎。 “商大哥……” 雨柔薇满目娇羞,好不动人。 “柔薇,跟着我苦了你了。” “柔薇心甘情愿。” 商徵羽看着眼前这冰肌玉骨、媚眼含羞的绝代佳人,伸手拂过其鬓角秀发,鼻尖轻嗅着淡淡蕴香,闭上双眼,便这般推山倒海的吻了下去。 从此。 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两情相悦终有时,前路崎岖未可知。 一夜暗香随风去,未尽相思欲语迟。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七十七章 朝堂风云起 许久也未在人前露面的天子,今天终于早朝了。 天子病容犹在,但面色已然好了很多,虽然太医院的众人力劝天子此时不要过于劳累,但九五尊口一开,却再无人敢言语: “哼!都已如此这般,要是朕再不出面,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吗!” 龙颜大怒,下方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如惊弓之鸟,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大皇子卫玘一系尤其如此,面色惨然,如丧考妣,恨不得立时晕死过去,好不再受着盛怒的天子威压的折磨。 “谁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短暂的平静之后,天子终于开口。 一时间山河震动,天地色变! …… —— 安王和纳兰姝此刻正在花园中慢步,赏花逗鸟,好不惬意。 “卫叔叔,今日不是大魏的天子早朝吗?您不用过去?” 纳兰姝多少也知道一点大魏的礼法,今天是天子三个月来第一次早朝,安王此刻不去上朝,其实是说不过去的。 “哈哈哈,皇兄知道我一直在家养病,也从不让我搭理朝堂之事,除非北域又有大批的虍虏人南下进犯,否则当是不会召见我的。” “不过待得早朝结束,我还是要进攻一见皇兄的,礼法不可废。” 安王此刻心情大好,昨夜用了雨柔薇调制的熏香之后,虽然不可能立即药到病除,但也稍见成效,这一点让安王喜出望外。 “安王爷福寿安康。” 一大清早,商徵羽和雨柔薇就去面见了安王。 “徵羽、柔薇,你们替我调制的熏香确实让本王喜出望外啊,看来今后也少不了要让你们帮忙了。” 安王是行伍出身,看中的都是有本事的人,对那些等级制度反而不太在意,商徵羽和雨柔薇既然证明了自己的本事,那就有值得他拉拢的价值。 “王爷,不知府上可有专门调制熏香的香堂?所幸无事,我便让柔薇去调制一些,以待王爷使用。” “如此甚好!” 安王对于商徵羽和雨柔薇的积极态度非常满意,立时命人带雨柔薇去了炼香堂,只要任何雨柔薇需要的东西,无需经过他同意随时可以使用,这般大度让炼香堂豢养的那些香道大师们一个个无比汗颜。 “朝中,今天是要有大震动了吧。” 商徵羽想着,神色凝重。 —— 天子早朝,天下震动! 平日里最为得势的大皇子卫玘,今日居然在朝堂之上被天子当面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而三皇子乘机禀报,北域大军压境,急需派兵增援,并毛遂自荐了自己的手下将军杜威。 天子听闻,当即将杜威擢升为平夷大将军,率十万精兵驰援云州,一时间让大皇子更是面无血色。 安王之所以支持大皇子,一个是因为长幼之别,第二个则是因为大皇子这些年一直把持着云、吉二州的边境防务,并没有出过什么纰漏,此刻平夷大将军一出,三皇子便能顺理成章的将手伸进云、吉二州! 但此刻他不敢有半句言语,因为父皇之前的话如滚滚雷霆,言犹在耳: “若是你不愿在朝中任职,我便许你一州,逍遥快活去吧。” —— 鸳衾凤枕楼后院荷花池畔。 花飞雨听着手下黑衣人的禀告,眉眼含笑。 “终于算是变得有趣了。三皇子卫玹一定会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在云州与大皇子卫玘争夺军权。不过我感觉三皇子在朝堂之上如此明显的举荐自己人,背后说不定就是天子授意。” “皇帝他老人家想必也不想再看到大皇子一人独揽大权,结党营私,威胁自己的位置吧。” 花飞雨娇笑着,心情极好,素手握起一把饵料,向着前方池塘挥洒而去,引来无数锦鲤争相抢食,好不热闹。 “接下来,卫玘,你会怎么做呢?飞雨很是期待啊,呵呵呵呵。” —— 是夜,三皇子府上。 “哟,这是什么风能把皇兄大老远吹过来,快快请进,可别在外边冻坏了身子。” 此间已是深春,百花初绽,那里还会冻坏,但卫玘此刻顾不得三弟对自己的不敬,二话不说迈步就走进了王府,二人并肩而行,却无甚言语,两方的文臣武将各自缀在二人身后。 这时就看出来两方人马的不同了,三皇子卫玹一方哥哥趾高气昂,眉目间的笑意掩饰不住,而大皇子卫玘这边则一个个沉默不语,再也不复之前肆意指点江山的傲慢模样。 “三弟,大哥此次便与你开门见山,你这次要如何才肯揭过此事,列出个章程来。” “哟,皇兄如此说法,老三我可听不明白了,曹应龙虽说是在我手下谋事,但是进皇宫面见皇上为青云军平反可是他自己的主意,与我可没有半分关联啊。” “三弟,你如此说法可太过荒诞了吧。” 卫玘的心头怒火噌的一下就窜起来老高,但看着老三那一副老神在在、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只能无奈间强行压下。 “若没有你的策应,那曹应龙如何会进的去皇宫,大哥此次前来,已摆明了诚意,你若还是这般,可真是让人太过心寒了。” 说到心寒二字,卫玘的脸色已然阴云密布,三皇子卫玹知道到此便可,再不能进一步逼迫,长笑一声,优哉游哉的说道: “大哥是爽快人,老三也不和你磨蹭了,我要一个吉州州牧的位置,至于云州我会自己让杜威去争取,你不得横加干涉,如何?” “老三,胃口太大,恐怕你吃不下啊!” 只听咔嚓一声,大皇子右边的扶手已然被他捏碎,卫玘满脸愤怒之色,再也忍受不住,跳将起来,对着三皇子卫玹怒目圆瞪! “皇兄何必如此,且坐下,我们可以慢慢聊。” 卫玹也知道自己这一口咬下的肉确实有些大,不过他本就是故意为之。大皇子卫玘为了经营云、吉二州付出了非常多的心血,那是他的老底子,由于安王的原因,他不得已让郑屏翳这个家伙统领的云州军事,但好在郑屏翳一心扑在北域上,并不会对他云州的布置有什么影响。 卫玹自然也知道此事,所以朝廷就算给了杜威一个平夷大将军,到了云州也一样要听从靖平侯的号令,所以他思前想后,将目标放在了临近的吉州。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七十八章 商徵羽的担忧 在大皇子和三皇子商谈的时候,商徵羽和雨柔薇已然回到了鸳衾凤枕楼。 “你们二人这次闹得动静可真大啊,安王将你们高规格请到王府,这全燕京城的人可都知道了。” 花飞雨迎了出来,满面春光,显然是心情极好。 “曹大哥的事情如何了?我们在安王的府上得不到消息,便急急回来了。” 商徵羽刚进门,便盯着花飞雨着急地询问结果。 只见花飞雨美眸瞟了他一眼,樱唇威起,红艳娇嫩,好不迷人。 “叫我一声大姐,我再告诉你。” “大姐,你就告诉我和商大哥吧。” 雨柔薇乘势拉住了花飞雨的手臂晃了起来,嬉笑哀求。 “还是我们的柔薇乖巧可爱,商徵羽,你要是敢对柔薇不好,我可饶不了你!” “姐姐你说就说,扯柔薇干什么。” 雨柔薇娇笑着,面若桃花。 “就不逗你们了。今日早朝,龙颜大怒,将大皇子当庭训斥了一顿,期间的细节虽然不知,但曹将军的话天子定然是信了几分的,有次一点,曹将军的安危就应当无忧矣。” “皇上命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会审,调出卷宗彻查此事,若是此间利用得好,大皇子一方定会受到重大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也说不定。” “这便是阁主要达到的目的吗?” 商徵羽突然叹了一口气,让花飞雨和雨柔薇有些纳闷。 “我此次与王爷聊了很多,才知道那云、吉二州民生之艰难。大皇子有过在先,但再怎么说也把持了云、吉二州数年之久,若因此导致军心动荡,让北域虍虏有机可乘,那便是大大的不妙。” “那依你之见,莫非就让那八千青云军含恨在关外做孤魂野鬼?你的曹大哥能愿意?青云军的九死一生苟活下来的将士们能答应?!” 花飞雨立时反驳,声声俱厉。 “若是按你这么说,那干脆让大皇子就此坐拥整个江山,再无半点纷争,岂不天下太平?可你看那大皇子的德行,他当得起这个天下之主吗!” 花飞雨越说越激动,甩开雨柔薇搀着的臂膀,青葱玉指指着商徵羽的鼻尖,冷笑道。 “你是一路护送曹应龙将军来到京城,一心要替他完成此心愿,此刻又是你在这因大皇子心生怜悯,商徵羽啊商徵羽,你可知万事没有两全其美的道理,若是让曹将军此次蒙受冤屈,就会有第二个李将军!第三个赵将军!到时候谁还会去抵御虍虏入侵,谁还会去保家卫国!” 商徵羽听着大姐连珠炮似的责问,半晌没有说话,最后长叹一口气,伸手将大姐的手指压下,缓声道: “商徵羽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可还是化不开胸中这股郁气。无论三皇子和大皇子此次谁胜谁负,苦的永远是云、吉二州的百姓,还有那些戍边将士。” “大姐,容我缓缓,或许就好了。” 商徵羽看着早已空掉的青竹酒筒,默然一笑。 “大姐,酒在哪里?我去喝两杯。” “哼!本来我是准备了好酒要与你们庆祝一番的,听你这么一说,没了!” “大姐!” 雨柔薇看着把脸别过去怄气的与花飞雨,美眸不停的对商徵羽眨巴,商徵羽无法,对着花飞雨拱手拜下,赔笑道: “大姐,是徵羽自己想差了,还望大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说得好听,楼里就属你商徵羽最不听大姐的话!” 花飞雨嘴里小声嘟囔着,虽然如此,但她知道以商徵羽的耳力定是能听得清的。雨柔薇在一旁捂嘴窃笑,那纤长的睫毛娇颤,可爱非常。 “大姐,商徵羽今后不敢了。” 说实话,商徵羽是楼中唯一一个敢顶撞花飞雨的人,但也正因为如此,花飞雨却对他格外看重。 老二黎雁雪奉命驻守洗心阁,痴迷武道,足不出户。 老三段逸飞主掌清风抚月阁,傲气冲天,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 老五楚临虚游走在江湖之中,替清风抚月阁暗中做事,为人狠辣。 老六秦风主掌清风抚月阁各项俗事,处事圆滑,手段精妙 老七子弃主掌清风抚月阁杀道,极少说话,但出则必杀。 以上五人,各有特点,却都被花飞雨的手腕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只有商徵羽除外。 “徵羽,我知道你心思不定,求的就是一个快意潇洒,但有时候世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恩仇难断,谁又能做到兼顾全局。阁主命我们如此,我们照做便是。” “大姐教训的是。” 花飞雨素手轻轻将商徵羽扶起,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突然感觉原本来人的隔阂淡化了许多。 雨柔薇走上前取下商徵羽腰上的青竹酒筒,在二人面前晃了晃,娇笑道: “商大哥,还喝不喝酒了?” “喝,怎能不喝!哈哈哈哈。” 商徵羽的愁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三人当即向后堂走去,想必子弃在那里已然等得不耐烦了。 —— 今夜的燕京,多少人畅快高歌,又有多少人黯然神伤。 大皇子一行人悻悻的回到了王府。 此次谈判并没有获得什么实质进展,三皇子卫玹始终不松口,见没有了谈下去的必要,大皇子最终甩手离开,但在离开之前,他深深的看了他的三弟一眼,目中满是恨意。 “殿下,此次三皇子如此跋扈,不就是因为曹应龙掌握在他手中吗,大不了老臣豁出性命,让手下死士将曹应龙杀死,定能解殿下之危。” 一个老臣思前想后,咬牙自荐到。 “现在已经晚了,那曹应龙言之有据,父皇已然命人开始调查,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定然会有结果。就算此刻曹应龙死了,除非将青云军进攻罗阳山的整个事件都瞒下来,否则谁也阻止不了。” 大皇子并非草包,三皇子如此处心积虑,他如何会在关键时刻犯这种粗浅的错误,没见原本一直护卫在他身边的那两个高手都已然不见了踪影吗?定是被他派去了曹应龙身边,所谓的死士,其实毫无用处。 “莫非我们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另一老臣面露冷色,极度怨愤。 “不急,还有一个月,先等等吧。”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七十九章 有朋自远方来 “哈哈哈哈,子弃,来来来,再陪你四哥喝几杯!” 坐上酒桌的商徵羽瞬间就变了一个人,之前的一切不愉快都被他忘却在脑后一般,就算是此间没有人能够陪他豪饮,他一个人长笑间也狂饮了十数斤美酒。雨柔薇一开始只是好言相劝,让他不要伤了身子,到后来干脆夺下他的酒碗,杏目圆瞪,好不容易才将他的酒瘾缓缓压下。 “嘿嘿,柔薇勿怪,你商大哥就这一个爱好,你今后还得多担待着点。” 不知道为何,花飞雨酒席期间最大的乐趣竟然转移到了雨柔薇身上,不断拿她调笑,弄得雨柔薇始终俏脸晕红。 “商大哥,柔薇不错,你别欺负人家。” 就不言语的子弃开口,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花飞雨笑得花枝乱颤,期间那股风情,若不是商徵羽和子弃都定力非凡,远非寻常之辈可比,恐怕当即都要出丑了。 “大姐,你真是个人家你祸害。” 商徵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在花飞雨面前如此说话的人,在刚刚进入清风抚月阁的时候,两人就没少打仗。 “你大姐就是个祸害,我今后还要祸乱天下,你倒是来拦我呀,呵呵呵呵。” 花飞雨娇笑间,似醉非醉,似真非真。 “大姐要是祸乱天下,那我看这天下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雨柔薇嘿嘿一笑,将酒杯举起,与花飞雨轻轻一碰。 “柔薇敬姐姐一杯。” “好,柔薇的酒,大姐还是要喝的,至于某人的酒,就要看大姐的心情了。” 花飞雨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商徵羽,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姐,你看商大哥体内暗疾未愈,不知你可有何妙法良方?大姐最是聪明过人,一定能有意想不到的妙招吧。” “你这小妮子,原来感情是为了这个。” 花飞雨手中香帕此刻已然染上了淡淡的酒香,她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挂在那纤长的玉指之上荡来晃去,好不招摇。 “大姐最好了。” 雨柔薇这就要伸手去抢,双手却被花飞雨立时抬手摁下。只见他美眸转向商徵羽,眼神中充满了挑逗。 “商徵羽,你不会让一个柔薇女子替你出头吧,嗯?” 商徵羽见得如此这般,哪还不知道花飞雨已经替他找到了根治自己体内冥罗杀道內劲的法子。只得长身而起,高举双手作揖,道: “大姐,商徵羽是服了,从此以后,大姐所命,商徵羽无不敢遵从。” “这还差不多。” 雨柔薇取下玉指上的锦囊,好生将它放在雨柔薇手心。 “柔薇,你且拿着,要是商徵羽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便不必给他,让他干着急去。” “大姐,商大哥哪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雨柔薇娇笑着立刻跑到了商徵羽身边,同他一起赶忙打开,看的花飞雨一阵摇头。 这个小妮子,当真是被她的商师傅吃得死死的了。 “大姐,这几句话有何作用?为何我看不明白?” 雨柔薇从锦囊中翻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却不是药方,更不是运功法门,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姐,多谢了。” 商徵羽看到这里却恍然大悟,再次向雨柔薇拱手作揖,姿态极度尊敬。 “以后再告诉你。” 商徵羽收好锦囊,回到桌旁,众人又是一番调笑。子弃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有一起饮酒的时候才会浅浅的小酌一口,连二位美人都不如,让商徵羽好一顿调笑。 此间明月,饱满圆润,所谓银盘白玉,不过如此。 —— 大皇子卫玘坐在书房,愁云满面。 他不是不知道此刻的处境艰难,而是毫无办法。 此刻事情已然捅到了父皇那里,曹应龙的生死反而已经不重要了,关键就在卷宗的查验上。 若是以往,大皇子一声令下自然有人替他大点好这些事情,但各级官员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这次父皇下令彻查,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没有人再敢有所动作。 卫玘都有些怀疑,父皇这次大张旗鼓的斥责他,会不会是有了存心打压的念头。没见原本皇宫内院一些意图投靠自己,日夜溜须拍马的皇宫总管们此刻都开始逐渐疏远自己了吗,这就是明证。 “老师,卷宗的事可还有回转的余地,哪怕就是销毁也可,只要查无实据,父皇也不能奈我何。 “哎,当下的情况,难,难啊。” 一名白须老者坐在下手直摇头。梁文道,大皇子的启蒙老师,原本是当朝宰相,现已辞官回家颐养天年,此刻大皇子馅于危难之间,不得已再次将老师请出。 “现在皇上盛怒,没有人敢顶风而上,这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行不通,行不通。” “那老师你倒是给弟子想个法子呀。” 卫玘已然急了, 三弟那边狮子大开口,若是真的将吉州给了他,再让他夺取了云州的部分军权,那双方的格局便会立刻掉转过来,这是大皇子肯定不愿意的。 “殿下,容老朽给你介绍一位老朋友,或许他有办法。” “哦,是何人?快快请他过来!” 卫玘一听便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的看着梁老,那眼神就像是看见绝世美女一般! “老朽这就请他进来。” 梁老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拄着拐杖站定,对着寂寥无人的天空喊了一句: “老朋友,过来吧。” 只见树叶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变没了动静,卫玘还有些奇怪,刚要上前询问老师,便被烛火摇曳间发现房中多了一个影子! “谁!” 大皇子刚要呼喊,却觉得自己的声音怎么如此的细小,甚至连门口的老师都没有听到,他惊慌失措的捂着自己的喉咙,慌忙间还想要继续叫喊,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大皇子殿下,何必如此慌张。”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失语的大皇子冷汗早已打湿了衣衫,他喉结一动,顿时一道咕嘟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梁老半天没等到人,疑惑间回头,却看见一个年迈的身影早已安然落座,大皇子背向而里,额头冒着细密的冷汗,脸上全是惊惧的表情。 “老朋友,你看你,怎么把殿下吓成了这样。” 梁老这下不乐意了。赶忙将卫玘扶到座位上做好,见他沉浸在惊惧之中还未醒来,便告罪一声,用力在大皇子耳边一吼。 “啊——啊——啊!” 大皇子慌忙跳起,突然发现自己终于能再次发出声音,顾不得其他,就要大声唤来守卫。 “殿下还想失语吗?失语的滋味不好受吧。” 那个身影右手食指在膝盖上悠然的打着节拍,老神在在。 “殿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梁老赶忙制止了殿下的呼喝,他长舒一口气,不满的看了一眼老朋友,恭敬的向大皇子卫玘介绍道: “我的这位老朋友就是清风抚月阁阁主——” “范阳阿!”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八十章 范阳阿的手段 一场迷蒙一场雨,何况缀着这清冷的月光,更叫人寒凉。 商徵羽回到住所的房间内,在床头盘膝坐下,逍遥天岚经的內劲顺着奇经十大正经十二大络游走一遍,当即感觉到身体暖了许多。 冥罗杀道的內劲藏在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不可能轻易去除,花飞雨给予的锦囊纸片上只有四个字: 不破不立! 或许其他人并不知这些有何意义,但在商徵羽看来,花飞雨一定通过某个途径洞悉了逍遥天岚经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正是破而后立! 既然无法将冥罗杀道的功力废掉或者逼出体外,那就将逍遥天岚经的功力散发到四肢百骸不再凝聚,形同废功。 但如此一来便可借助逍遥天岚经內劲温养周身经脉,就仿佛是中医所言的扶正而后祛邪一般,将冥罗杀道那侵入经脉的病根一点点的拔出,融入到逍遥天岚经的內劲之中,虽然此法疗效非常缓慢,但若真的有用,便可从一劳永逸。 商徵羽此刻做的,便是要散去部分逍遥天岚经的內劲,试试效果。 “嗯……” 商徵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白烟蒸腾,嘴角不住抽动。 此间散功不是像以往那般将内径运转到身上某一处,而是彻底将其散去融入身体发肤之中,那种痛苦就和硬生生从体内剥离一块血肉一般,寻常人绝对难以忍耐,而且很容易伤到经脉,甚至走火入魔。 “商大哥……” 雨柔薇就坐在房中替商徵羽护法。见得商徵羽如此痛苦煎熬,雨柔薇不由得目露忧色,但她始终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呼——” 一个时辰过去了,商徵羽送算收功,雨柔薇赶忙握起香帕上前替他擦拭额头汗珠,眼中几近要掉下泪来。 “柔薇,你平日里杀伐果断,怎么此刻却如此这般?商大哥只是散去些许功力,没什么大不了的。” 商徵羽感受了一番,果然,经脉虽然空虚,但却强韧了不少,说不定等强韧到了一定程度,真能将那冥罗杀道的內劲逼出来呢。 “商大哥,真的有用?” 雨柔薇在眼角暗自一抹,听得商徵羽的话突然面露喜色。 “哪有这般快的,也就是可能有用而已,不过这段时间功力会下降许多,倒是要小心一些了。” “柔薇寸步不离商大哥左右,定要保商大哥周全。” “你呀。” 二人有调笑了一阵,随后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 大皇子卫玘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既然此人功力高强又离自己如此之近,恐怕自己呼喊卫兵也不会有大用,索性便看开了。 “你就是那清风抚月阁的阁主?” 卫玘见得眼前这个年迈的老人,冷笑间发问。 正是这个老者命商徵羽带着曹应龙突破自己的重重围杀进入燕京,才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但此刻又悄然来到府上说要替自己解围,这般的前后矛盾是在让人难以理解。 “范阳阿是我的老朋友,殿下大可放心。” 梁老似乎还不知道卫玘在顾虑着什么,依旧在试图拉近俩人的距离。 “哼,范阁主,你一手策划了这一切,今次又来我府上示威,究竟是有何目的!” 范阳阿并不在意卫玘的态度,依旧闭目养神,倒是梁老有些急迫,他看着范阳阿没有动静,不禁责问道: “老朋友,你如此这般轻慢殿下,可是说不过去啊。” “抱歉,我只是想要看看殿下的诚意。” 范阳阿终于开口,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随手一甩便恰好飞到了卫玘的桌上。 “既然殿下如此不耐,那边先看看范某的诚意如何?这封信里面记载了商徵羽从曹应龙身上打探来的所有情报,殿下可细细过目。” 卫玘将信将疑,随即打开书信,里面确实将一切情报都记载的事无巨细,包括曹应龙身怀一封有着百人血手印的血书的消息也被写在其中。 “原来如此,我说父皇怎么会听信曹应龙的一面之词!” 卫玘当即将书信狠狠拍在桌上,立时在茶桌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如此,范某便当做事殿下领情了。” 范阳阿所坐位置始终隐在暗处,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卫玘脸上阴晴不定,倒是梁老对于老朋友的直爽很是满意。 “殿下,以我数十年对范阳阿的了解,他既敢登门,便一定有解决之道,我们不妨先听他一言。” “好,范阁主,你且说说,如何替孤解决眼前危机。” “呵呵呵,老夫自有手段,殿下不必着急,倒是殿下是否也该表露一番诚意,好让范某也提起点兴趣继续在这待下去。” 范阳阿的傲慢无礼让卫玘咬牙切齿,但他也知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 “范阁主,你说出个章程出来,孤定尽力满足于你。” 阴影中的范阳阿摇了摇头,似乎是对大皇子的话不甚满意。 “三皇子殿下的诚意可要比您足很多啊。” 说着,范阳阿又将另一封书信拿了出来,这次是手掌一托,信封便轻飘飘的飞到了卫玘的身前,尽显深厚功力。 卫玹一打开,让他下了一跳,竟然是三弟卫玹的亲笔! 看完内容,卫玘脸上面露诧异之色,老三竟然在信中明言要与他和解,并约好明日午时在望宁楼会面,这让他一头雾水,一个时辰前刚把自己羞辱一遍,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范阳阿也没有催促,只是不断地捋着胡须,怡然自得。 “范阁主,信上说的可是真的?” “殿下不信,可自去向三皇子求证,只不过他怎么回答你,范某便不会知晓了。” 看着老神在在的范阳阿,大皇子一时间竟有些踌躇不定。 “好,孤知晓了,不过我想范阁主好不容易来此一趟,应该不只是为老三跑腿的吧。” 听着卫玘此刻的话,范阳阿终于发出了哈哈的笑声。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不用费太大力气,我清风抚月阁号称什么都敢买,什么都可卖,此次范某前来,便是要与殿下做个生意。” 卫玘未有言语,静待下文。 “范某有一法,可令二位殿下在此事上和解,具体详情,待得明日两位殿下齐至,范某会当面言明。三皇子殿下那边已然同意,此刻就看殿下这边的意思了。” “既然老三同意,孤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老三给了你什么好处,孤照价给你便是。” 范阳阿哈哈大笑,当即向卫玘依江湖礼节拱拱手,却没有拜下。 “殿下快人快语,范某甚为满意,此间已晚,待得明日两位殿下到齐我们再行商议。” 说完,范阳阿捋须长笑,三步间便跨越数十丈,眨眼不见了踪影。 “老师,这范阳阿究竟是何来历。” 卫玘对今日之事只感觉一头雾水,再回想起那封莫名其妙的书信,更是理不出半分头绪。 “范阳阿的确是个奇人,说实话我与他相交数十载,依然感觉这个人深不可测。”梁老笑答。“不过这个人有一点,就是他说话算数,这几十年还从未见他有过信口开河。既然他说有办法,那就是真的有,若殿下相信老朽,便去走上一趟吧。” “孤自然是相信老师的。”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八十一章 一指破道,人皇之威 大皇子府上。 天勾姥姥和常老分坐在卫玘左右,在他身后还有个面具人,只能从身材上看得出是男子,至于身上的功夫路数却半分也看不出来,单从那吐纳之间的气息来看,当是精通内家功夫的高手。 “既然三皇子殿下将地点定在了望宁楼,说不定便真的有了和解之意。殿下切莫着急,只要去了一问便知。” 常老及其徒弟坐在右侧,精神抖擞,但看着天勾姥姥的眼神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天勾姥姥自从见到白苍天之后,几乎就再也闭门不出。若不是卫玘这次派人来请,说不定她过几日便会返回不老山,颐养天年。 “此次前去,老三是一个方面,但那清风抚月阁阁主范阳阿却不得不防,虽然孤修为比不上在做二位,但眼里还是有的,那范阳阿在我看来不亚于在座的任何一位,甚至犹有过之,二位不可小觑。” “殿下放心,若是那范阳阿不识抬举,无需师傅出马,小人便立时斩了他,替殿下出气。” 黄口小儿。 天勾姥姥看着常老的徒弟如此托大,自然乐得清闲,心里暗自腹议一句,随即答道: “殿下放心,有常老在,管那范阳阿妖法如何高强,也定会被常老力斩于剑下。” 常老听着这番恭维,很是高兴,连捻须的动作都潇洒了几分。 “那好,走吧。” …… 时值正午,今天是个艳阳天。 “皇兄,你可来了。今日卫玹可是包下了整栋望宁楼,只为专程款待皇兄啊。” 对于三弟这般的虚假逢迎,卫玘早已习惯。他不失礼数的同卫玹打了个招呼,瞥了一眼三皇子身后带着的手下,便并肩向楼内走去。 “皇兄此次还带着如此多的人手,还有常老亲临,莫非是如此不相信三弟?” 卫玹打打着哈哈,眼角却冒出精光。常老和天勾姥姥能来他自然不会奇怪,但那身穿铁衣的面具男子又是何人,卫玘竟让他紧跟在后,不得不让卫玹多想了些。 “三弟,你若是有些疑问不妨就说出来,无需左顾右盼。” 两人明争暗斗许久,卫玹的小动作又怎能瞒得过卫玘。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卫玹并不意外,两人行到花园,各自在桌旁坐下,看着身边曲水流觞,娴静淡雅,倒是颇为适合二人在此谈判。 “二位皇子,老朽来迟,还望勿怪啊,哈哈哈哈。” 声震楼宇,笑傲苍穹,正是此刻范阳阿的真实写照,两位皇子倒还好,但常老和天勾姥姥等一众身怀高深内功武林人士听着范阳阿的畅笑,只觉得气血翻腾,被逼运转內劲对抗,一时间场中竟被內劲充斥,刮起阵阵狂风。 卫玘和卫玹都惊讶于范阳阿这般惊人手段,竟一时忘了责备。看这范阳阿缓步走来,卫玘瞥了卫玹一眼,竟看出了对放眼中的凝重与惊讶。 莫非,三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范阳阿的手段? 卫玘不由得泛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老朽来迟,诸位久等了。” 范阳阿对二位殿下拱手作揖,但态度却是桀骜已极,某些人有心搅事,便立时借题发挥。 “范阳阿,你如此怠慢两位殿下,是何道理?若不给出一番满意答复,说不得常某要好好教教你如何行君臣之礼了!” 有意思,常老竟然先行挑事! 卫玹心中暗喜。 “哈哈,你就是常言今吧。范某就在此,且看你如何教我?” 范阳阿漠然一笑,当即面向两位殿下款款而坐,竟视常老于无物!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常某就得罪了!” 当着两位皇子的面常老不便出剑,但见他手捏一剑指,在身前一划,凝成了一轮剑圈,其上剑气纵横交错,竟然在空气中划出了肉眼可见的道道剑痕,端的骇人! 常老将剑圈平平推出,“还请范兄指教!” “指教不敢当,一点足以。” 范阳阿依旧正眼都不瞧一下那常言今,左手伸出食指在空中一点,只见一指尖为中心,不断于空气中扩散出道道波纹,竟与飘来的剑圈对抗且不落下风! “范兄好手段。” 常老见此更是勃然大怒,手上劲道再起,又是俩个剑圈凝出,一左一右攻向范阳阿,又急又猛。 这是已经动了杀心! “期间风光正好,何必打打杀杀。” 只见范阳阿再次伸出两指,在空气中不断拨动,仿佛临空抚琴一般,柔中带刚,意境悠远,竟让人仿佛真能听出道道琴瑟之音。密集的波纹扩散,不仅让剑圈再无寸进,而且隐隐还有压制之势,让剑圈中的剑气变得愈发狂暴,就要控制不住! “好一个范阳阿!” 常老大骇,若是剑圈爆开,且不说其他人,若是冲撞了两位殿下,那可是滔天大罪!但他有不甘心就此收回,心头一横,双手再度掐起剑诀在空中一划! “三才归元,一剑破天!” 只见三个剑圈于空中竟立时合并到一处,凝成了一道粗大的剑气,骤然向范阳阿射出,当即破开了道道指尖波纹,与范阳阿的食指撞倒了一处! “常言今,你到头来还是没能洗掉那身戾气,也难怪你堪不破那最后一关!” 范阳阿终于正眼看向常老,二人四目相对,常老立时感觉到一股如渊如海般的气势将他吞没,自己仿佛是一叶扁舟,在狂风骇浪中翻腾起伏,随时都会被淹没,他终是忍受不住,大吼一声将剑气全力斩出,妄图破开这片汹涌波涛,杀出一片坦荡通途! 可是一剑断海,当真是痴人说梦。 常老只觉得自己的剑气没入了波涛之中,须臾间便没了踪影,那如山岳一般的骇浪当即将自己淹没,不能呼吸,不能自已,只能被暗流卷走,葬身海底。 哗! 常老当即吐出了一口鲜血,蹬蹬蹬的退了三步,头发散乱,仰天而望,目光空洞,心如死灰。 两相较技,伤的是身体发肤。 内力拼斗,伤的是经脉气血。 而常老此刻,伤的却是武者的根本。 道心! “师傅!” 常老的那个徒弟立刻上前想要搀扶,却突闻自己的师傅发出了痴傻一般的狂笑。 “哈哈哈哈,范阳阿,你在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常老在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自己的徒弟,并从背后拔出了陪伴他数十年的宵尘剑,就要再行搏杀。 “常言今,你放肆!” 一声雷霆大吼,立时让常老清醒过来,只见大皇子卫玘已然长身而起,面带怒色,竟已然带上几分人皇之怒的威严,这才是让常言今能瞬间转醒的根本原因! 皇兄他竟然已经开始积累人皇之威了! 卫玹心中顿时一阵羞恼,自己又落后了一步,竟然又落后了一步! “大皇子殿下,范阳阿有罪。” 此番,范阳阿倒是很陈恳的做了一番道歉,卫玘挥手叫来随行侍卫。 “常言今冲撞三弟,罪大恶极,念在事发突然,先带下去,再行发落。” “是!” 事发之后,天勾姥姥等一批武林好手早已被范阳阿的手段镇住,再不敢造次;而卫玘和卫玹也不言语,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八十二章 风云突变 “二位殿下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再次欣赏风景的吧。” 众人都不言语,反而是着一切的罪魁祸首范阳阿先行发话。 卫玘现在还有些恼,范阳阿先是夜闯王府,后又将常老打伤,简直是罪大恶极,此刻竟然半分不知悔改,还如此我行我素,当真是可恶已极。 “范阁主,你叫我们今次前来,到底所谓何事,孤和三弟每天都有许多要事,可不像你们这般悠闲。” 听皇兄念到了自己,卫玹也重新将注意力回到场中。 “不错,范阁主你赶紧将那件事详细说来,我们也好再行商议。” 范阳阿微微一笑。 “还请二位殿下屏退左右,在下将要说的事恐怕二位殿下也不希望旁人知晓。” “你们先行下去。” 见得二位皇子照做,范阳阿这才缓缓道来。 “清风抚月阁别无所长,也就是喜欢天南地北的打探消息,无意中或许了一些朝廷隐私,还望二位皇子勿怪。” 说完一顿,特意看了二位皇子一眼,面露得色。 “大皇子殿下经营云、吉二州多年,早已是固若金汤,而若不出范某的所料,三皇子殿下定是想用这次机会将自己的势力伸向吉州,二位殿下此刻这般胶着,便是为了着吉州归属,不知范阳阿所言可对?” “你敢探听朝廷机要!此心当诛!” 卫玘立时暴起!但他心中实则是惊怒交加!如此机密之事,当时在场之人只有自己和三弟,莫非是三弟暗中透露的消息?! “皇兄勿怪,且听范阳阿说完。” 卫玹这算是变向的承认了。他抬手按下暴起的皇兄,面色竟显出一丝忧虑。 “范阁主,还请继续。” “既然大皇子殿下已然平静下来,那范某便继续说了。” 范阳阿老神在在。 “大皇子殿下一直以为吉州掌控在自己手中,实则大错特错,吉州早已易主!州牧王潇一直都是七皇子殿下埋藏在大皇子身边的一颗暗子,殿下在吉州的所有布置,其实都被他暗中做了手脚。此刻趁着二位皇子在燕京内斗,七皇子殿下已然带着自己的人马去接手吉州去了。” “一派胡言!” 卫玘当即冷笑道,抬手指着范阳阿的口鼻,目光阴冷。 “孤以为你会说出何等高论,没想到却是如此可笑的无稽之谈,孤还有要事,就不陪你在此唱戏了。” 说完,卫玘再也不忍,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皇兄,莫非你觉得卫玹是个蠢人?!就会如此轻信?” 见皇兄要走,卫玹终于开腔,倒是让卫玘一愣。 “范阁主,你也不要在故弄玄虚,将那东西拿出来给皇兄看看吧。” “如此也好。” 语毕,范阳阿从怀中掏出一颗蜡丸,其上有着点点猩红,竟是沾染了血色,此蜡丸早已被人打开过。 “大皇子殿下先来看看这是什么。” 卫玘眉头紧锁。他看向卫玹,却发现卫玹面色也是异常凝重,看来事情当真非同小可。 “孤便看上一看!” 卫玘走上前来,打开蜡丸内的书信。目光扫过其内容,当即就变了颜色,额头冷汗直冒。 “皇兄,所以孤心中所言愿意与你和解,便是因为此事。你我在此拼得你死我活,却平白便宜的老七那个家伙,实在是让人气闷!” “这……这……怎会如此!” 卫玘蹬蹬蹬的连退数步,面露呆滞之色,书信从指尖滑落,范阳阿抬手一握,书信便轻飘飘的飞入他手中。 “这是州牧王潇的亲笔,大皇子殿下既然视他为心腹,当认识他的笔记。信中所言让七皇子殿下前来接手吉州,此事假不了。” “字迹无错,可却……” 卫玘此刻仿佛被人抽了魂魄,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忽的抬头望向范阳阿,目光涌现出一股疯狂! “你截下了此信,那老七此刻定然被蒙在鼓里,孤现在便去布置,定能来得及!” 说罢就要飞奔离去,却被范阳阿立时拦下。 “殿下不要白费心机了。此书信一共发出了三封,范某也只是得了其中一件而已,七皇子殿下早在三日前便已便已急急离开京城,此事二位殿下定然知晓。” 卫玹将失魂落魄的皇兄请回座位,心中五味陈杂,不知作何感想。 “皇兄,此刻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我们必须联合起来,将老七压制下去,否则真让他得了吉州,手握兵权反威胁你我,到那时就悔之晚矣。” “三弟你说得对!” 卫玘本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主,只是一时被此事所撼,有些恍惚。经三皇子提点,立时转醒,二人便将范阳阿请出,商议对策去了。 …… “你们便在此狗咬狗吧,哈哈哈哈。只可惜了,曹应龙。” 范阳阿轻捻长须,长笑间飞身而去。 —— 鸳衾凤枕楼后院。 “徵羽,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鱼塘边上,花飞雨轻倚栏杆,手中饵料正一点点的洒下,看着水中锦鲤愉悦抢食的场景,笑得媚态横生。 这是花飞雨闲暇时最喜欢驻足之处,若是楼中其他地方找不到其身影,必能在此寻到。 “确实有些效果,不过还要进一步观察,徵羽此来,便是要好生感谢一番大姐。” “除此之外呢?” 花飞雨眉间一挑,凝望而来,眉美目流盼间自有一股灵动与清明,好似看透一切心思。 “你是来向我打听你曹大哥的情报吧,怎么不直说?” “大姐冰雪聪明,徵羽的心思都瞒不过你。” 说完,商徵羽拱手作揖,笑道: “大姐万事都能看得通透,果然是女中诸葛,巾帼不让须眉。” “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也学着老六那套油嘴滑舌了。” 花飞雨俏笑间走下台阶,娇坐在池边的大石上,竟当着商徵羽脱下绣鞋,露出一双粉嫩玉足,伸入池水中拍打嬉戏,惹来一群锦鲤。素色长裙飘落水面,盈盈婉婉,如画一般。 “徵羽,你要知道你的任务已然完成,其他都已与你无关,莫要思虑太多。我们是江湖儿女,他们的朝廷重臣,二者本就不在一个世界,以后更无交集,无需自添烦恼。” “徵羽明白。” 见着商徵羽执着的样子,花飞雨倒是宛然一笑,玉足在水中踏着凌波,别有一番妩媚。 “你的曹大哥现在很好,三皇子派出了亲信保护,你就放心吧。” 听着花飞雨柔声轻述,商徵羽也终是放下了心中那块大石,长舒一口气道: “多谢大(姐)……” 轰隆! 骤然间,天空一声雷霆炸响,竟哗啦啦的下起雨来,看这样子,竟有瓢泼之势。 “大姐快快上来!” 商徵羽赶忙跑上前去将花飞雨搀起,两人淋着瓢泼大雨,一路向最近的那个凉亭奔去。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八十三章 杀意已决 “好大的雨,怎么天气转变得如此之快。” “这有什么奇怪的,当下时节不正是骤雨骤晴的时候。” 二人跑到假山上一间凉亭内,早已是周身湿透,花飞雨身上那本就轻薄的衣裙此刻更是紧贴在肌肤之上,身段被凸显得更加玲珑,薄纱微透,自然散发出一股旖旎之态,让人不由得沉溺其中。 商徵羽赶忙转过身去,压下内力翻腾的气血,暗自笑骂自己一句。 真是有够窝囊的。 “怎么,莫非大姐是妖精,徵羽还怕我把你吃了吗?呵呵呵呵。” 媚态尽显的花飞雨一向善于将局势把握在自己手中,又怎会瞧不出商徵羽此刻的窘态。翩然取出香帕将脸颊、眉间和鬓角等处的露水沾去,随后便媚笑着将香帕递给了商徵羽。 “送你了。” “大姐,这我可不敢收。” 商徵羽苦笑,但还未等他拒绝,便看见大姐主动走到了他面前,将香帕递到他手中。 “莫非徵羽还要大姐亲自帮你擦拭?那柔薇还不将大姐生吞活剥了。赶紧自己擦干净,你现在散功之中身体虚弱,别生病了,大姐不和你开玩笑。” 见着大姐有些认真的表情,商徵羽终于确信大姐不是在故意调侃自己,他撇过脸尽量不堪花飞雨娇媚的容颜和婀娜的身段,拿起香帕将脸上的雨水擦干,闻着其上传来的淡淡体香,不由得再次于心中感叹了一句。 大姐真是个祸害。 “我警告你,再在心里编排我,信不信我立刻给你好看!” “大姐,我哪敢啊。” 商徵羽哭笑不得。 “还敢说没有。” 花飞雨探了过来,两个人间的距离骤然拉近,香气扑面,商徵羽竟下意识的有些闪躲。 “哈哈哈,看,心里有鬼吧。” 花飞雨笑得花枝乱颤,就像是将商徵羽当成了一个玩偶一般,玩得不亦乐乎。 雨越下越大,看样子一时半刻便是走不了了。 “商大哥!” 远处一个身影急急跑来,衣袂翻飞,裙角都已湿透。手中打着的那把油纸伞边不断有雨水滑落,映衬着那娇美的容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柔薇,你怎么来了。” 商徵羽立时迎了上去,接过她怀里捧着的油纸伞。 “我若不来,莫非你要和大姐在这里凉亭里过夜?” 雨柔薇白了商徵羽一眼,万种风情,融于此间。 “且坐下歇一会吧。” 花飞雨说完突然起身,撑开一把油纸伞径自走入风雨之中,离开凉亭十数丈方才站定,转身看着雨柔薇,巧笑嫣然。 “姐姐这是何意?这么大的雨,你怎的又跑出去了?” 雨柔薇刚想上前,却当即撞进了商徵羽怀中,只感下腹处一阵凝实的掌风袭来,当即向后腾跃拉开距离。 “商大哥,你这是何意?” 雨柔薇俏脸疑惑,甚是不解。 “别装了,你可不是我的柔薇妹妹。” 花飞雨在雨中娇笑,像极了戏台下的看官。 “柔薇才不会在我面前使出媚态,那是自取其辱,更何况商徵羽根本就不喜欢那般手段,如果飞雨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无面吧!” 咔嚓!轰—— 顿时间一道雷霆划过,暴雨瞬间又大了几分。 “柔薇在哪!你将她如何了!” 商徵羽此刻已然调度起全身内劲,无尽罡风在周身流转,衣衫猎猎,眉间带煞,目中杀意时隐时现! “你放心,我只是来找你的。” “商徵羽!” 原本娇滴滴的雨柔薇口中突然发出了一道阴冷苍老的声音,只见她身上猛地爆出一阵罡气,衣裙顿时片片碎裂,乘着商徵羽眼花缭乱之际,一双枯槁的手掌立时向商徵羽拍来! “死吧!” 商徵羽毫不慌乱,早已防备了他的偷袭手段,双掌迎上,只听啪的一声,交击之下静载凉亭内爆发出一阵磅礴的气浪,连凉亭也支撑不住,只听咔嚓声不断,竟在二者交击产生的罡风中轰然倒下,碎裂的木屑四散而开,要不是花飞雨离得够远,恐怕说不定都会受伤! 一记不中远遁千里。 无面身为杀手自然深谙此道,立时震开商徵羽掌心的粘着之力,向后飞退,足下在凉亭残骸上一点,纵身跃过池边假山消失不见。 “我去寻柔薇,你万勿将他放走!” 花飞雨厉声下令,同时身形已然跑向雨柔薇所在的阁楼。商徵羽自然知道大姐的身份万万不能暴露,当即紧追无面而去! “无面,你的功力变弱啦,是年老了还是陆文轩给你的那一剑真的伤了根本,商徵羽真的很想知道!” 商徵羽虽然散去了约莫十分之一的功力,但无面却受了重创,两相比较下来,却是商徵羽占了大优势,二人你追我逃,须臾间便到了春草湖边。 无面纵身跃上了一艘停靠在湖畔的渔舟,竹篙撑起,渔舟立时向湖心飘去。 “哪里走!” 商徵羽不虞有他,长身跃起直扑渔舟而去。 大雨滂沱湿透了衣衫,细密的雨水打在商徵羽的脸上迷蒙了双眼,甚至连前方渔舟上那个身影都恍惚了一些。 糟了! 商徵羽脚下骤然变向,身形一偏,正此时,一道纤长黑影从湖中徒然击出,直向商徵羽鞭打而去! 是那隐藏在水中的竹篙! “哼!” 商徵羽空中换气,挺腰侧身闪过竹篙横扫,一个后仰翻腾便落在了渔舟的尾端,与船首的无面相对而立。 又是一道雷霆闪过,雨势更大更急了。 “差点着了你的道,老狗!” 商徵羽袖口抹过脸颊,见得猩红一片。那是闪躲之时被竹篙所挟罡风扫到,立时血流如注。 无面始终是无面,此刻的他面覆一个纯白色面具,其上看不出半分五官的样貌,一件贴身的肉色紧身衣覆盖全身。他弓步沉腰,双手握住竹篙根部,平平垂下,另一端点在商徵羽身前船甲板之上,雨水顺着竹篙不断向下流淌,平静中带着森然杀机! 两人站在渔舟两端,再无人有动静,又是一阵大雨随风飘过,不过这一次的风向是朝着商徵羽来的! 来了! 商徵羽目色一凛,率先出手! 杀意已决!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八十四章 万里追魂 “大风云掌!风起!云涌!” 商徵羽一出手就是狠招,半分不与那无面客气,只见腾跃而起的商徵羽在空中搅动其无边风浪,无数雨丝被罡风裹挟融入他双掌之中,顶着吹来的狂风一掌拍下! “喝——” 无面没料到商徵羽居然敢逆势反击,一时慢了半拍,但他身占兵器之力,手中竹篙大开大合,当即运足内劲向商徵羽横扫而去,后发先至! “看你如何近我身!” “哼!” 商徵羽自然不会忽视无面手上的这把长杆武器,看准来势单掌向上一拨,竹篙从额头险险扫过,罡风扑面却没有伤到商徵羽半分。 “看你如何逞凶!” 成功欺身而进的商徵羽自然不会让无面有喘息的机会,双掌如雨,打的无面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力。此时的竹篙却成了掣肘无面的兵器,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无面当机立断,趁着利用竹篙封档之际, 运足内劲对着竹篙一掌击下,顿时间将竹篙击碎,碎裂的竹片挟着无面的內劲,如梭镖一般向商徵羽洒下,一时间避无可避! “好小子!” 商徵羽双手轮转,立时变换为守势,众多竹片被他罡风旋涡收纳于双掌之间,对他再无威胁。 “你中计了!” 无面大小一声,只见他手腕一抖,手中剩下的半截竹篙立时旋转而上!破开重重罡劲封锁向商徵羽直刺而来! 商徵羽趁着最后关头,将那罡风裹挟的碎裂竹片一股脑的砸向无面,要拼一个两败俱伤! “我可不与你力拼!” 无面立时抽身飞退,跃上湖面,踏水而行!竹片只有少许命中其身,但无伤大雅。 要命的是无面在临走之前已然将手中旋转而上的半截竹篙翻腕抖出,此时在想防御已然来不及了! 商徵羽立时向后仰倒,但还是赶不上竹篙前进的速度,只听刺啦一声,竹篙已然在商徵羽的肩膀处擦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槽,顿时间血流如注! “该死,大意了。” 商徵羽万分懊悔,此时再想追击,但那股随竹篙而打入体内的罡劲却开始造反,让商徵羽一阵气血翻腾。 “无论如何也要将无面杀掉!若是大姐的身份暴露,阁主多年的布置都将功亏一篑。” 商徵羽立刻点穴止血,强行压下体内的躁动就要纵身再行追赶,突然一道黑影从身边一跃而过,如魅影幽魂,向着无面的方向追去! “交给我。” 经过身边时,这个黑影只留下了三个字,商徵羽却立时定下心来,盘腿打坐调息。 “老七,辛苦你了,咳咳……” 商徵羽嘴角溢血,那是强行压下伤势的內劲反噬,不过商徵羽却笑了。老七要杀的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能够逃得掉的。 他可是杀手榜二十六位的万里追魂呐! —— 踏着水面以轻功飞驰的无面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逃掉,正在思肘着如何将花飞雨和商徵羽密谋的事情最大化利用,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当即变向躲过,竟然是一个黑影无无声无息间追杀而至,吓了他一跳! “阁下是什么人!” 无面不敢怠慢,立时足下运劲加快速度,但那人始终追在身后甩脱不掉,而且二者之间的距离竟在悄然拉近,这更让无面惊悚万分。 什么时候商徵羽身边有这样厉害人物了! 子弃半句言语都无,只是面无表情地一路追击。 对他来说。 追上之前无面是他的目标。 追上之后无面就只是个死人! “该死,你到底是谁!” 无面脸色已然煞白,看这人的来势,修为定然不会弱于他,甚至犹有过之,再看这身打扮。 飘逸的齐肩短发,半覆口鼻的幽蓝色金属面具,那一双白皙纤长更胜美人的玉手以及永远平淡无波却散发出惊人冷色的秋水眸子,让他立时想到了一个人。 “万里追魂!你竟然是万里追魂!” 子弃之所以被人称之为万里追魂,其实是有缘由的。 当年他进入清风抚月阁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刺杀暗中与北域勾结的汝阳王,他在汝阳王大寿的当天直接杀上门去,却最终在护卫的阻挠下无奈让汝阳王逃走。汝阳王自知事情败露,一路向北逃窜,子弃也沿途追杀。整整三个月,横跨大江南北几千里,最终将汝阳王钉死在北域可汗所在的龙城之下! 自此江湖上便有了他的名号:万里追魂! 一旦被他当成目标,便是不死不休! “该死,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无面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疯狂,还有丝丝的绝望,万里追魂绝对不会放过他,绝对不会! “那我们便鱼死网破吧!” 无面一咬牙,立时转变方向朝着三皇子王府奔去! “做梦!” 子弃口中终于蹦出了第一句话,他脚下骤然加速,须臾间便拉近了距离,手捏剑指,一道细碎寒芒在指尖不断凝聚,最终凝成了一把寒光森森的剑刃! 冷锋指!寒魄剑气! 子弃手中直指前方的无面,飞身而上,无面只感觉自己身后一阵寒气爆发,再不敢怠慢,当即转身迎敌,口中就要大喊! “死!” 子弃眼中杀意一上而过,指尖剑气瞬间蓬勃而出,无面勉力相抗,但丝毫抵挡不住,直接被透体而过,口中呜啦一下喷出一串血沫子,再也坚持不住,落入春草湖中。 只见原本平静的春草湖在无面落入后突然炸开,掀起一阵滔天巨浪,剑气向四周溢散,久久不停歇。 子弃在剑气爆发的瞬间便转身回返,无面在落入水中时已然心脉尽断,剑气爆开也只是子弃的保险之举。 “咳咳……解决了?” 商徵羽现在肩膀的伤口已然控制住,只不过依旧虚弱无力,他看着子弃踏着凌波而来,还笑着准备和子弃打个招呼,没成想子弃半句话没有,直接扛着她向湖边奔去。 “子弃,你悠着点……” 商徵羽忍着身上的痛楚,自嘲的笑笑,子弃当是生气了,否则当不会如此这般。 “好吧好吧,算四哥错了还不行,四哥给你道歉。” 子弃听闻,脚下终于缓了缓,一股柔劲将商徵羽托起,让他立时好受了许多。 “子弃,没留下什么手尾吧。” “嗯。” “那个家伙你将他丢哪了?” “湖底。” “柔薇没事吧,她现在在哪?” “在楼里,没事。” …… 两人就这般一问一答间,飘然回到了鸳衾凤枕楼。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八十五章 一曲悲歌(上) 第八十九章 一曲悲歌(上) “徵羽!” 花飞雨远远看见子弃扛着一个人,便知道大事不妙,待得跑道近前才发现商徵羽已然昏了过去。 “没事,进入了龟息,躺几天就好。” 花飞雨并不谙武艺,子弃只能简要解释一番。 “没事就好,将他抬进来。那无面如何了?” “死了,春草湖底。” “这个老家伙,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 长舒一口气,花飞雨心中最后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待子弃将商徵羽抱进房间,才看见雨柔薇正躺在床上。 呼吸匀称,倒是无妨。 “无面打晕了柔薇之后,方才假扮成柔薇欲偷袭我们,没想到被我和商徵羽当场识破,好险。” “就将徵羽放在床上吧,反正他们两人早晚是夫妻,同床又能如何,嘿嘿,说不定柔薇醒来还不知要怎么感谢姐姐呢。” 子弃看着这个有些恶趣味的大姐,心想,嗯,自己以后绝对不能落在她手上。 “我去拿伤药,你且在这里等着。” 说完,花飞雨急急离去。 —— 商徵羽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不停,仿佛有无数声音在脑中交杂回荡,无片刻停歇。 “哈哈哈哈,养育你十多年,便是为了今朝!为父赐予你半甲子冥罗杀道的內劲,如此好事,你应该感谢为父才对啊,哈哈哈哈!” 一道肆意嚣狂的声音传来,那是一个白发老人,面露绝情之色,将手罩在商徵羽天灵,不断有阴冷內劲从其掌心涌向自己体内。 …… “四哥,洗心阁中典籍何止万千,六弟一定会为你寻到根治之法,你且安心等候。” 只见一个手拿折扇的公子向商徵羽走来,语气异常坚定。 …… “商师傅,柔薇无有其他愿望,只要能陪在商师傅左右,柔薇便心满意足,再无他想。” 一个丽人向他走来,仿佛带着阵阵香气,莲步款款,娇媚动人。 原来,不知不觉柔薇在自己心里已经有这般的地位了吗? 商徵羽此时已然有些直觉,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就差一点,就快要醒了。 突然,又是一阵娇柔的呢喃在商徵羽脑中涌现,让他霎时间呆立当场。 “徵羽,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雪音,雪音!” 商徵羽只感觉脑中一疼,终于冲开了双目,眼前是一双如秋水一般的眸子,却带着点点晶莹。 “柔薇……我……” 商徵羽刚想起身,却感到肩上一阵撕裂的疼痛,当即倒了下去。 “商大哥,你要静养,不能乱动。” 雨柔薇的声音虽然依旧娇柔可人,但话语中那一丝淡淡的颤抖还是让商徵羽立时心如刀绞。 “柔薇,对不起。” 商徵羽一把抓住柔薇的柔荑,只感到她的素手冰凉已极,一颗晶莹的水滴坠落,在商徵羽的手背上绽开无声的浪花。 “柔薇,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请给我一些时间……” “商大哥你不必说了。” 柔薇强颜欢笑,那一丝翘起的嘴角像极了独自在风中起舞的木棉花瓣。 “柔薇不求什么,只要在商大哥身边,便已足够。” “商大哥且在这躺好,柔薇去将熬好的当归莲子汤给你拿过来。” 见得雨柔薇这般,商徵羽便放开了手,但见雨柔薇离去,商徵羽只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如失魂一般。 半晌,一人推门进来,不是雨柔薇,却是子弃和花飞雨。 “我见柔薇一路哭着跑出了院子,到底怎么回事!” 大姐自然是大姐,那盛气凌人的架势,连子弃这般功力高强的杀手榜杀手都立时被比了下去。 “是这样……” 商徵羽只得将一切和盘托出。 “商徵羽!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果然不出意料,花飞雨杏眸倒竖,立时教训了他一顿! 商徵羽默默听着,无可辩驳。 “你在此好好静养,不要出去!我和子弃去吧柔薇追回来!” 说完,两人就要转身离去,房门却被人突然推开了,只见雨柔薇手中提着一个保温的食盒,里面飘出阵阵莲子的清香。 “大姐,你怎么来了。” 梨花带雨,却依旧坚强。 “柔薇,你别怕,我帮你将他教训了一顿!他再不敢了!” 花飞雨回头又瞪了一眼商徵羽,却看见罪魁祸首此刻怔怔的看着雨柔薇,目中满是愧色。 “你们自己解决吧。子弃,我们先去前厅。” …… “柔薇,是商大哥错了……” 男人,自然要有担当,该认错就认错,这是商徵羽一向秉承的优良传统,雨柔薇第一次看着商徵羽这幅样子,倒是不忍在责怪,当即拿出了锦盒中的当归莲子粥,一口口的开始喂他。 “商大哥,若是有一天你不要柔薇了,柔薇便自会回到天香苑,再不下山叨扰你……” “柔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商徵羽不禁又握住了她的柔荑,轻语道: “再说这样的话,商大哥可要家法伺候你了。” “家法……” 听到此话,雨柔薇不禁脸上一红。 “商大哥你伤势刚刚稳定,别说这许多了。” 雨柔薇心结已经解开,笑颜又回到了脸上,商徵羽终是松了一口气,随口问了一句: “我这是昏睡了多久了?” “三天……” 柔薇下意识地回答,刚说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三天?那曹大哥的事情是否已经有结果了?” 商徵羽满面喜色,却见雨柔薇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曹将军很好,无甚大事……“ “不对,柔薇,你有事瞒着我,到底如何了?” 商徵羽立时从雨柔薇的眉目闪烁汇总看出了异样,心里顿时一沉。 “这……我……” “哼,商徵羽,你就会欺负柔薇妹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吱噶一声,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见得花飞雨进来,商徵羽也不管她对自己怒目圆瞪,当即再次询问。 “是我不让柔薇告诉你的。” 花飞雨一开口便将事情大包大揽过来,她款款在桌边坐下,自倒了一杯温茶,浅浅一抿。 “曹大哥究竟如何了?” 商徵羽此刻已然心觉不妙,单手在床边撑起就要下床,雨柔薇赶忙上前来扶。 “卷宗翻验的结果是,曹应龙欺君罔上,罪无可赦,已于昨日在午门斩首。” 第一卷 青山忠骨 第八十五章 一曲悲歌(下) “这,这怎么可能!” 商徵羽只觉得右肩一阵钻心的疼,伤口再次撕裂,但他管不得这许多,三两步跑到花飞雨面前,眼中满是渴求。 大姐求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大姐不忍心,但是真的没骗你。” 花飞雨叹了口气,神态忧伤。 “此刻曹应龙将军的尸首还被悬于午门,我如何能骗你。” 商徵羽七尺男儿,此刻却仿佛失了魂一般险些栽倒,雨柔薇和子弃两相来扶,好不容易才让他站住。 “这是为什么……” 商徵羽心中疑惑已极。 “七皇子发难,大皇子和三皇子被迫暗中达成和解,曹应龙便成了必须丢弃的一颗棋子。朝堂争斗本就是这么残酷,徵羽,你不要太过哀伤了。” 商徵羽握紧了双拳,那一丝丝殷红从右肩的绷带出渗出,痛苦却半分也抑制不了他心头的怒火,甚至连眼中都冒出了点点杀意,那一股久未出现的阴冷之气再次浮现,愈演愈烈! “徵羽,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要冲动!”商徵羽刚向前一步,立时被花飞雨拦下。“你现在除了接受,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我心里难受,大姐!” 商徵羽终是将他内心的愤怒吼了出来,渗出的殷红都已经染红了半边身子,雨柔薇赶忙点穴替他止血,却只能暂时遏制。 “你听大姐说。朝廷的这些龌龊,大姐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也更憎恨,但那又如何!当年家父官至宰相,我们沈家稳坐朝中第一大家族无人能出其右,但那又如何!” “天子一句话便落了个身死族灭的下场!此间痛楚大姐比你更甚!” “所以大姐才会加入清风抚月阁,才会来燕京当阁主的暗子,为的就是避免更多的惨剧发生!” “徵羽若是有心,便好好听大姐的话,此刻万勿冲动。” 商徵羽听着大姐的劝慰,心中一阵五味成杂,雨柔薇和子弃也是如此,他们都是第一次从大姐口中听说她的过去,原来大姐还有这么一段悲惨的出身。 “大姐,我想去祭奠一番曹大哥,可否。” 商徵羽看着大姐,那个眼神已没有了杀意,却带着淡淡的乞求。 “让子弃再给你上一遍药,待得伤口控制之后,我让子弃和柔薇陪你一起去。” “好。” —— “曹大哥,我来看你来了。” 商徵羽和雨柔薇站在菜市口,子弃照常隐于边上的一个角落中不在人前显露。三人看着杆上挂着的曹应龙首级,一时无语。 将军北望,死不瞑目! 商徵羽再次捏了捏拳头,嘴唇已咬出了一道血痕,雨柔薇怕商徵羽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赶忙将双臂挽上他的胳膊。 “商大哥,万勿冲动。” “柔薇,我知晓。” 商徵羽暗自压下体内那股郁结的浊气,但心头还是感觉堵得慌,他将带来的酒坛一掌拍开,将酒朝着北方洒下。 “曹大哥,你为国征战一生,此刻随着你的青云军而去,也算是一个归宿,身后之事你不必担心,自有徵羽替你完成。” 说到这,商徵羽不禁咳嗽了两声。 “一个叛将,竟然还有人前来祭奠,真是人心不古!” “就是……” …… 身边走过的百姓都对着二人指指点点,一时间又让商徵羽咳嗽了几声。 “商大哥,不要动气!他们都不了解真相。” 雨柔薇有些心疼,此刻商徵羽咳嗽不断,显然是心头郁气凝结难以排遣,应该早些将商大哥带离此地才是。 嗒嗒嗒—— 远处传来一遛马蹄声,三人寻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并行而来。为首一人身穿锦绣长袍,头戴紫金冠,另一人手握长剑,身披貂皮大氅,不是安王和纳兰姝又能有何人。 “徵羽,柔薇,你们也在这?” 虽然有些疑问,但安王显然不奇怪,他在周围百姓或疑惑或惊异的目光中翻身下马,径直朝着悬挂曹应龙首级的旗杆而来。 “曹明商徵羽(雨柔薇),见过安王。” “不必拘礼。” 安王仰头望着曹应龙,半晌之后哀才叹一声。 “曹将军忠义,是朝廷愧对于你,本王来此替你送行,人死灯灭,早日投胎落个好人家吧。” 说完,安王挥手唤来侍卫长,将他手中美酒向北洒下,所做与商徵羽无异。 “安王,您这是……” 雨柔薇不解,但商徵羽已经恍然。 “你真当我不知着曹应龙是何来头?卫国戍边几十年,说叛逃就叛逃?叛逃之后还潜入燕京被人抓住斩首,谁人会如此蠢笨!” 安王心中颇为不忿,说话都带着怒气。 “他们拉帮结派争夺皇位本王不管,但若是将保家卫国的将士当成可争权夺利的棋子,本王便看不下去!” “这次,大皇子和三皇子做的太过了!真当本王不知,真当皇兄不晓?真当自己能欺瞒天下!” 安王一怒,寰宇震动,一声雷霆如长龙般划过天空,哗啦啦的雨点骤然落下。 天地恸哭。 “商徵羽,我知道你一路护送曹应龙上京的事,也知道你此刻的愤懑,只是此事皇兄也有他自己的苦衷。” 安王长叹一口气,目视北方,仿佛能跨过万水千山,看向那北域边境的战场,甚至听见了那刀兵交击的铿锵之声。 “一切都是为了大魏,难啊。” 安王在不愿多说,转身离去,远处的纳兰姝想着商徵羽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并将右手抚在心口,对着曹应龙的头颅微微欠身。这是雪云国对于英雄的礼节。 安王只驻足了一会,却已让周围的众位看客们不再敢言语半分。连一生为国征战的安王都来祭拜曹应龙,那他断不可能是一名叛将了。 “我们也走吧,回去。” 商徵羽突感心力交瘁,只想回去大睡一觉彻底忘记一切,可是能忘吗? “金戈起舞,铁马碎梦,一晃二十载,空留余恨。” “青锋犹冷,银枪尚温,看人间枯骨,几度寒暑。” “山河万里道不尽,” “云吉二州路难行。” “且听千军号角,战鼓重重,” “将军从此踏征途!” “再不叹英雄末路!” “曹将军走好!” 商徵羽仰天长啸,声传十里,听着那铿锵有力的诗句,安王离去的背影微微一顿,回头再看了一眼,仿佛要将那个身影深深记载脑海之中。 一把油纸伞撑起,伊人在旁。 雨柔薇站在商徵羽身侧,一只细嫩娇柔的素手滑进了商徵羽的掌心,随即紧握。 “商大哥,雨势渐急,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乘着油纸伞,消失在茫茫细雨之中。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八十六章 卫长歌? “徵羽,真要走?” “嗯,要走,燕京我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若是再看见天子大寿满城欢庆的场景,我怕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鸳衾凤枕楼后院地道入口处,商徵羽和雨柔薇已经整装待发,花飞雨和子弃站在二人面前,算是简单给他们送行。 “你这么一走,那顾大家怎么办?据我所知你可是和人家约好要同游梁州静湖的哟?” 花飞雨突然蹦出了一句,目光转向雨柔薇时眉眼轻佻,一看就知是在调侃商徵羽。 “商大哥已经修书一封,让我送至顾大家暂住的春风得意楼了。” 出乎花飞雨的意料,雨柔薇翩然一笑,并不以为意,因为此书商徵羽就是当着雨柔薇的面写下的,一字一句他都无半分隐瞒,而且交由雨柔薇亲自送诶顾青城,足见商徵羽和顾大家只见并无半分儿女瓜葛。 “你倒是挺会办事的?” 杏眼轻瞟,花飞雨向商徵羽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是有担当的男人。 “说正事吧,这次你二人离开,下一站准备去哪?商徵羽可是在散功之中,月余后便会与普通人无异,按我的想法你们最好赶回清风抚月阁,等到商徵羽恢复了些有自保之力,再行出去不迟。” “附议!” 子弃还是那般的言简意赅,不过大家都已习惯。 “无需如此麻烦,这次我想陪柔薇回一趟天香苑,唐香主写过好几次书信让柔薇回去,乘此机会便绕路去一趟吧。” 花飞雨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商徵羽背后贴身放置的小牛皮卷布袋,若有深意的问了句:“是去上门提亲吗?呵呵呵呵!” 花飞雨笑得花枝乱颤,而雨柔薇早已羞红脸颊。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索性我也不留你们了,这份信你拿着。” 商徵羽接过花飞雨手中的书信打开一看,竟是阁主的亲笔! “阁主让我们寻找卫长歌,就是江湖音道四绝中的那一位,约三十岁左右,擅吹箫,身边应该跟着一位弹琴或者筝的女子,名为绣娘。你既然要四处走走,不妨留意一下此人的行踪。” “好,我明白了。” 商徵羽收起书信,刚准备和雨柔薇从暗道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问道。 “大姐,曹大哥是被人如何定罪的?你可打探清楚了?” “哎,此事说来蹊跷。”花飞雨也秀眉微蹙,“最关键就在曹将军的那封血书上。在兵部尚书大人验看证据的时候,那作为唯一证据的血书居然不翼而飞了,这也是最终导致了曹将军被定罪。” “是真的有人做了手脚啊,那封血书曹将军从不示人,也不知是如何被人盗了去。” 商徵羽又是一阵哀叹,随后再不留恋,转身离去。 —— 今夜的清风抚月阁,迎来了一位相当罕见的客人。 她满头雪色长发披于身后,身着湖蓝色宫装长裙,冰肌玉骨,天生丽质,气质清冷,给人生人勿进之感。身后背着一张副队琴匣,款款走入清风抚月阁大堂,高声道: “我要见清风抚月阁长事,还请通传!” 声闻十里,语音不绝,期间蕴含的那股磅礴内力,让众宾客纷纷色变! 这是能上江湖武榜千位以内的高手! “哈哈哈,雪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哈哈哈哈” 一声畅笑由远及近,只见一人临空飞来,手拿折扇,虚空踏阶,缓缓落场中,笑声萦绕将来者之前的高呼声渐渐压下。 这一轮内力比拼,不分胜负! “好一个秦风!” 来者柳眉一挑,眼光肆意。 “不愧是音道四绝!秦风甘拜下风。” 秦风拱手作揖,执晚辈礼,恭恭敬敬将此人请进人字院三层。 “你们听见没有,秦风说他是音道四绝!” “莫非——她就是音道四绝中的雪髪琴姬!白若兰!” 哗—— 满楼哗然,只觉得那个身影仿佛瞬间散发出一股无比森冷的寒气,生人勿进,那原本还在楼道上高声谈笑的男子恨不得避若蛇蝎的给这女子让道,竟没了玩乐的心情! 雪髪琴姬,又称雪髪琴魔!不知来历,只知她性格乖戾,时而温婉可人,时而冷血无情,手掌凤悦琴,生杀予夺均在一念之间!奈何她音道成就实在太高,擅琴者无人能出其右,故而稳稳占住了音道四绝中的一个位置。 “不知前辈前来,究竟是有何事?” “我也就比你虚长几岁,无需叫我前辈。”白若兰有些不满。 “是秦风唐突了,姐姐请。”秦风立刻换了称谓,进入雅间之后屏退左右,只留下红袖蓝翎两位丽人在此伺候。 “听说你们清风抚月阁消息灵通,我要发榜找人。” 白若兰的声音异常清亮,如娇莺喜鹊一般,煞是好听,实在是无法让人与那个杀伐果断的雪髪琴魔牵扯到一起。 “不知前辈要找的是何人?” “同为音道四绝的箫,卫长歌。” “是他?” 秦风顿时有些诧异,并未听说二人有什么关系呀? “嗯?有问题?” 白若兰面露不耐,但只是一瞬便舒展开来,当即起身离开。 “那我自去找其他人便是。” “前辈且慢。”秦风赶忙起身抱拳道。“我清风抚月阁可以接下,但有一问题还需前辈明示,若是找到了他是将他带来见您还是有话通传?若是他不愿意见您或有其他打算又该如何。” “若是他不愿意见我。” 白若兰莞尔一笑,眉目间竟有一丝凄苦。 “若找到他,便说十年之期已到,白若兰会在老地方等他,做个了断!” 说完,白若兰挥手间罡风席卷将房门打开,身影骤然从三楼腾跃而下,几下腾挪便出了正门,只在桌上留下了一份书信和三十两黄金。 “此三十两权当定金,事成之后还有百两!” 遥远处声音传来,但人影已然不见。秦风看着白若兰消失的方向,不言不语。 “公子,我们如何做,真的要去找这什么卫长歌吗?” 红袖一向不问世事,每次都由蓝翎出面询问,秦风随手将桌上的两样东西收起,只留下一句:我去见阁主。便飞也似的离去。 其实秦风不是去问阁主,而是去了地字院的湖心岛。 此刻的岛上碧波亭内坐着一人。 一名青年男子穿着水蓝色丝绸长衫,其上绣着龙腾九霄图,霸气威武。身后斜背着一支两指粗细的黑色剑匣,纹丝合缝,与寻常宝剑迥然不同。不知是何缘故,男子的头发与眉毛也均是一抹冰蓝淡染,剑眉星目,英气逼人,青丝垂至腰间,如飞瀑流水,极尽缥缈俊逸之感。 清风抚月阁,风月第三子,段逸飞。 “四哥,今日雪髪琴姬前来,点名让我们帮忙找卫长歌。” 秦风半点不耽误,一切和盘托出。 “如此小事何用为我,索性我们也正要找他,先找到再说。” “好。” “那事情传下去,发动所有人来找,阁主对此人非常重视,一定不可马虎。” “秦风明白。” 说完,秦风便立即去了。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八十七章 东方天剑 此刻,燕京高大的城墙已然被远远的落在后头,商徵羽回身看了一眼,不胜唏嘘。叹道:“当初意气风发送曹大哥远赴燕京,便是走的这条路,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斯人已逝,离开确实是一个好的选择。” 雨柔薇在出行前特意换成了男子装扮,再加戴上了斗笠,混在人流之中倒是毫不起眼。只是不时有淡淡香风还溢散,显然功力还未至收放自如的地步。 “你的天香秘典若是大成,当可将香气尽数纳于体内,那时你便可向阁主申请成为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的第八子了。” “可以吗?”雨柔薇相当欢喜。 “那是自然,原本是其实就是风月八子,只不过出了些意外,少了一人,你正好能补上。此事你记着便可,别多问。” “是。” —— 太平港渡口,一艘华丽战船的靠近引得众人纷纷惊呼,也吸引了商徵羽和雨柔薇的目光。 按理说太平港并非沿海或大型内陆港湾,又临近燕京,这般大的战船停靠在此,可是有些犯忌讳的。 “到底是何方人士,竟然直接开战船前来,恰逢天子大寿,此人莫非想给自己招惹灾祸吗?”雨柔薇不解,细声询问。 “这家的主人自有其凭恃,你看看他们的旗帜便能知晓。” 只见硕大的战船上,一杆大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其上书写着两个大字:东方! “难怪,是东方家的战船。”雨柔薇露出恍然之色。 东方家,东西南北四大家族其中一支,主家位于临海的万州,东方家族以海上漕运起家,历时数百年,已然发展成为一个庞然大物,大魏朝也不过是他们家族延续过程中的一个插曲而已! 大魏高祖皇帝在建都之际便将东西南北四大家族列为各地藩王,承认大魏的正统地位,甚至都无需进贡朝拜,俨然已成为当地的土皇帝。 “今世,东方家主东方缺以一己之力打破原本四大家族的固有局势,修为冠绝天下,被列为天下四剑之中的天剑,在江湖上的声望已远超其他三大家主,东方家如日中天,创出百年未有的盛世,只不过开一艘战船前来,其实当真算得上是低调了。” “那这么说,天剑前辈就在船上?!”雨柔薇惊呼。 “前辈在不在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顺着商徵羽的目光,雨柔薇但见一个身着北域服饰的女子俏笑间上了船,在船上迎接他的也是一个英伟青年男子。 “纳兰姝?她也来了?” “纳兰姝奉其父皇之命来中原寻求剑道,东方缺贵为四剑之一,自然也是她要拜访的对象。” 商徵羽二人远远看着,倒是也不打算上前,可是天不遂人愿,纳兰珠在北域草原沙漠练就的目力却比商徵羽想象中年要高出许多,登高一望便已将二人瞧见,当即高呼出声。 “这个纳兰姐姐,倒是是爽朗的性格,就一点也不见外?”雨柔薇俏笑,目光询问商徵羽。 “走吧,过去看看。” 二人随即向战船靠近。 …… “东方大哥,这是商徵羽,这是雨柔薇,他们都是纳兰的好友,现在在清风抚月阁做事。” 商徵羽刚登上甲板,青年男子身后宝剑立时发出了一道清亮的剑鸣,但青年男子为之一愣。 “在下东方杰,幸会。” 宝剑自鸣,当是遇见了足以与自己匹敌的好手。东方杰顿时面露喜色,同商徵羽攀谈起来。 雨柔薇则和纳兰姝站在一旁,倒是就拿香药配方聊得不亦说乎。 “东方兄此次前来,莫当时为天子祝寿的吧。” “正是,我观商兄的样子,莫非是要离去?燕京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候,怎么……” 纳兰姝碰了东方杰臂膀一下,东方杰立时会意。 “阁中有要事,无法,只能先行离去。”商徵羽笑道。 东方杰:“不知商兄要去哪里?” 商徵羽向东而望,“我们正准备去万州。” “那真是赶巧了。今日我东方家正好有一艘商船要去万州孜夜,商兄可与之同行。” “这如何使得。” 商徵羽还想婉拒,东方杰却率先开口:“商兄先莫推辞,且听东方一言。 “这艘船的老板是我朋友,本意是等天子大寿之后随我一道回万州,以免路途中遭遇水匪,但既然商兄顺路,那便无需再浪费这许多天。东方和商兄都算得上是生意人,合则两利的道理应当都明白。你放心,随行护送的费用你自可去和他谈,东方绝不参与。” “原来如此。”商徵羽点点头,倒是个连全齐美的办法。 “待得天子大寿之后,我与东方大哥也会去万州,到时候若是商大哥有闲暇,可来找我们。” 纳兰姝性格爽朗,言语间半点也不避讳。如此这般倒是让东方杰又高看了商徵羽几眼。 若是商徵羽无有可取之处,纳兰姝断不会如此。 “时值正午,商兄,一块用过午饭再走不迟。”东方杰右手一引,众人寒暄一阵便向船内走去。 —— “我观商兄身上有一股玄门正宗的味道,不知可否告知师从何处?” 酒过三巡,东方杰终是说出了心头疑问,商徵羽哈哈一笑,道:“说不上师从,只是机缘巧合下被人授予了一本残篇,调理经脉沟通阴阳,倒是被我囫囵练出了些许内力,实是贻笑大方。” “商兄此言差矣,世上功武功本就没有贵贱之分,只有人的区别,就算是一片普通的功法,常年累月也一样能获得非凡的成就。” “东方兄此言正和我心。” 商徵羽顿时了然,这东方杰当真是和他父亲一模一样。当初东方缺成就天剑之前,其实并不出彩,修炼的也是一本相当普通的功法,到最后却成就天剑至尊,不得不说也是一段江湖美谈。 “商大哥你到底修炼的是何种功法,纳兰也很好奇,你的内劲修为可比我都高出许多呢。” 说到武功修为,纳兰姝顿时来了精神。 商徵羽见推脱不掉,索性坦白:”当真是说不上师从,商某修炼的是一门道家功法,只是机缘巧合下由故人赠与,名曰《逍遥天岚经》。” “昆仑派玄空子所创的《逍遥天岚经》!” 除了商徵羽本人外,其他人均吃了一惊,包括雨柔薇都是第一次听闻此消息,当即掩口轻呼。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八十八章 切磋 商徵羽道:“只是残篇而已,只能调理经脉沟通阴阳,并没有相应的武功路数搭配。” “那也相当惊人了。”东方杰目中暴出精光,心绪亢奋。“东方仰慕《逍遥天岚经》久已,可惜始终不得见,今次商兄务必要赐教一番。” 说完,东方杰已然长身站起,对着商徵羽拱手拜下,做足了姿态。 “纳兰也要领教!” 果然,商徵羽心下暗叹,不过此刻受了东方家好处,倒是不宜在推脱:“这样吧,我们以三招为限,如何?” “然也!” 即使是三招,东方杰也喜出望外,顾不得其他,当即向甲板走去。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开始吧。” “东方兄爽利,正合我意。” 两人长笑间前后飞出,纳兰紧雨柔薇跟在后,雨柔薇有些忧思商大哥的伤势,但见商徵羽暗中打了个手势,便知晓商大哥当已心中有数。 两人隔五丈而立,东方杰当即拔出身后宝剑于风中站定。 “此剑名为青芽,乃是家父在东方三岁时替我所锻造,已常伴二十载,东方矗剑在此,望商兄赐教!” 商徵羽为了不被人认出,倒是没有背着那把玄铁重剑。只见他将內劲缓缓提起,场中与无根之处刮起一阵江风,越来越狂,尽数环绕在商徵羽身侧,等闲勿近。 “商兄的内劲修为当真是让人惊叹!” 东方杰见此越发兴奋,手中青芽在周身流转,剑花朵朵如水银泻地一般,最终光华内敛,剑锋森寒,蓄势待发。 “第一招!” 纳兰姝话音刚落,两人齐齐一动。商徵羽双掌平封,一招风云际会打向前方,东方杰不敢怠慢,剑罡骤然射出,如一条银龙张牙舞爪向商徵羽飞来! 掌风与银龙撞到一处,没成想银龙先行炸开,化身成无处细小银蛇袭向商徵羽,笼罩周身! 东方家剑法,剑影逐尘! “好剑法!” 商徵羽长笑,掌劲顿时一变,周身罡风立时呼啸而至,在身前凝成一副太极阴阳图,将无数银蛇卸于左右没收到半分伤害。 这一招不分胜负。 “哈哈哈,第二招!” 东方杰更加兴奋,长身跃起一剑指天,朝着商徵羽一斩而下! 东方家剑法,剑压八荒! “东方兄果然真人杰也!” 商徵羽也被激出一股豪气,当即迎身而上,双手捏印,罡气尽数凝于印决之上,双掌推出,刮起一道螺旋罡风,席卷而上! 大风云掌!青山何处埋忠骨! 商徵羽此招与之前的大风云掌略有不同,若说之前四招是风云变幻之间犹见大气磅礴,此招却带着丝丝的悲怆之意,商徵羽目睹曹应龙身死,悲痛欲绝,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其中,立时再做突破! “商兄此招,当真是让人感动!” 东方杰立时从这招中年感受到了那股家国何处,投报无门的悲凉之意,手中长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盘,与席卷而来的罡风撞于一处! 罡风呼啸而散,两人徐徐落地。 这一招又是平手。 “商兄,此招中之意,令东方叹为观止,只此一招商兄便可傲视同辈。” 商徵羽目中怅然之色一闪而过,笑道:“东方兄所言过誉啦。东方家剑法犀利非常,商某也深受震撼啊。 东方杰手中青芽挽出一道剑花收回鞘中,拱手道:“最后一招,东方不欲占兵器之力,商兄,请赐教!” “赐教不敢,请!” 二人长笑中再次挺身而进,商徵羽双掌连连拍出无数掌影,如城墙一般向东方杰压下,东方杰长笑中一记剑指攻杀而至,两人此次均未使出全力,而是一招拆招,须臾间交击数十下便各自飞退分立船头两侧。 “哈哈哈哈,当真是痛快!” 对手本就极好,更难的是心有灵犀,东方杰此刻已然将商徵羽当成自己武道上的至交好友,两人双目对视,心心相惜。 “你们玩完,便轮到我了吧!” 纳兰姝俏笑间下场,却闻一阵香风飘来,雨柔薇也翩然落地,娇声道:“商大哥身体有恙,恐不能连番动武,不如由柔薇与纳兰姐姐切磋一番如何?” “既如此,也好!” 说罢,纳兰姝顿时挺剑而上。 东方杰了然:“原来如此,我说商兄的气机之中怎么隐藏着一丝虚浮的味道,原来是身体有恙!来人,去我房中取一颗凝神归元丹。” “如此大礼,东方兄太客气了,商某决不能收。” 商徵羽赶忙推辞,这凝神归元丹可是道家上好的疗伤丹药,甚至某些时候可以当成救命丹药,用在自己身上太可惜了。 “我与商兄心心相惜,只是相见恨晚,商兄就莫要推辞了,东方还等着商兄早日恢复,到我东方堡一聚,到时候你我二人再行切磋一番。” 商徵羽拱拱手。“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爽快!” 这厢边两人畅快淋漓,那厢边两位丽人也已开始切磋。 只见雨柔薇这边寒光满天,攻如骤雨,而纳兰姝那边剑光凛冽,守得稳如泰山,一静一动之间端的是赏心悦目。 东方杰静立而观,不住点头:“没想到雨姑娘竟然是天香苑的高徒,当真是令人意外。过去只听闻天香苑以毒功和暗器闻名天下,今次总算是见到了。” “天下武功何止千万,你我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又如何能谈天下。” “商兄所言甚是,是东方失言了。“ 两人言语间,雨柔薇和纳兰姝已对过了十招,皆是不分胜负,东方杰长笑间喊停,将二位丽人重新请进船舱雅室内。 “哈哈哈哈,今天真是让东方大感痛快,先是与商兄畅快一战,之后又见纳兰妹妹与雨姑娘两相比斗,当真是酣畅淋漓,来,你我共饮一杯。” 东方杰作为东道主,自然不会冷场,四人又是一番交谈,好不热闹。 “柔薇妹妹的暗器功夫当真是令人惊叹,我原一直以为暗器是小道,没想到却还有如此多重变化,真是开了眼界。” 纳兰姝与雨柔薇交谈,毫不掩饰心中对雨柔薇的喜爱。 “万事万物皆有其道,柔薇不过是胜在变化多端,若是真的拼斗起来还是远不及姐姐的。” “若是真的拼杀,你还可使用毒功,说实话,你们的毒功才是真的让我汗颜。” …… 谈笑间,已至下午,终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商兄,雨姑娘,那我们便说好了,东方和纳兰在东方堡静候二位大驾光临。” 东方杰和纳兰姝拱手,目送商徵羽登上前方一艘商船。 “东方兄,纳兰,就此别过!” 商徵羽转身还礼,商船顺水而下,不多会便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八十九章 从天而降的南宫烨 商徵羽立在船头,江风徐徐,看着两岸山崖间不断变换的风景,心中突然不自觉涌现出一句: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商大哥,你现在身体如何了?” 雨柔薇悄然来到商徵羽身后,娇声问道。 “还好,在船上这七天又散去了五成内劲,虽说还不太习惯经脉骤然空虚的感觉,但经脉巩固的效果还是让人欣喜。我感觉冥罗杀道的內劲已然有了松动的迹象,想来当是有效的。” “那太好了。”雨柔薇俏笑,美不胜收。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怎么老是露出女儿家姿态。” 商徵羽刮了刮雨柔薇的琼鼻,笑道。 嗒嗒嗒。 西面山崖上传来一串马蹄声,惹得两人纷纷注目凝望。一匹枣红色骏马当先而行,其上一个的青年背负银枪,器宇轩昂。他身后有十数骑人马紧随,看那样子似乎是个大家族的家丁。 “小少爷,还请速速随我们回山庄,莫要再让我等为难!” 话音刚落,只听前方的那名负枪青年立时回到:“七叔,烨儿这次已决心北上,你们拦不住我的。” 看来是别人的家事。 商徵羽再没了兴趣,摸向腰间青竹酒筒。 “哈哈,有艘船!天助我也!” 只听一声畅快大笑,一道身影竟从山崖上一跃而下。 “这是……”商徵羽虽已看见,但身体动作一时竟有些跟不上。 “商大哥,快退!” 雨柔薇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立刻将商徵羽拉离船头,那个纵身而下的负枪青年一拍马背,凭虚御风,生生让自己和枣红骏马下落的速度缓了几分,稳稳落在船头! “哈哈哈,七叔,你们回去吧,烨儿去也!” “烨儿,回来!” 等那十几骑人马赶到山崖,商船已然远去。 …… “你这人,做事怎么忒的孟浪!” 一道轻叱传来,负枪青年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不过这身材怎么如此修长,还带着一股女子的媚态? “柔薇,过来。” 商徵羽轻笑着将气不打一处来的雨柔薇拉到身后,拱手道:“这位兄台,我们本是路过此地,你如此这般从天而降是否要给某一个说法。” 虽然此人看似修为颇高,但是看样子未必比雨柔薇强上多少,自己二人联手完全能将其压制,所以商徵羽也不怕他使出什么幺蛾子,要知道玩旁门左道,天香苑出身的人可都是行家里手。 此刻船主寻声赶来,看见甲板上骤然多了一人一马,当即上前询问。 “抱歉抱歉!” 负枪青年赶紧下马,抱拳道:“小子孟浪,冲撞兄台了,万分抱歉!” “道歉就完了吗?要不是我们闪得快,你……” 雨柔薇气不过又要上前理论,被商徵羽再次拉回。 “这位小兄弟,你如此这般,当真是有些说不过去,我们没有损伤倒也无碍,但对于船主你总得有所交代吧。” 商徵羽将船主拉过来行前一推,悄声安慰道:“柔薇消消气,此人一看就知是大家子弟,不懂江湖规矩,你说了也没用,消消气。” “哼!” 雨柔薇还是感觉心气不顺,对着负枪青年怒目相向。 “老板您好,小弟迫不得已登上贵船,惊扰到各位,这里有一点盘缠,权当弥补贵船的损失,还请笑纳。” 青年伸手就掏出来十锭黄金,当即让马船主喜笑颜开,笑呵呵的连说没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是他们大家子弟的风范!” 柔薇见事件如此简单便平息,心下暗暗不爽,冷哼一句,却被商徵羽畅笑间推回了船舱。 …… “柔薇,我知你关心我,索性我也没事,算了,算了。” 商徵羽还在安慰,突的传来一阵敲门声,柔薇开门一看顿时火气又上来了!“你这人,又来干嘛!” “姑娘勿怪,小弟孟浪,是专程来向两位道歉的。” 此人姿态极为谦卑,倒是让柔薇无处发作。 “来,坐。”商徵羽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前来,连水杯都准备好了,只不过给此人准备的是茶水,而他自己却是要喝酒。 “大哥好雅兴。”青年对着商徵羽站定,拱手作揖一拜到底。“小弟孟浪,还请兄台见谅。” “都说了没事,随意坐吧。”经过曹应龙一事,商徵羽整个人比以前沉稳了许多,虽然还是照旧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但那股潇洒快意却是淡化了不少,雨柔薇自然知道商徵羽心里并没有过去,还存在一个心结。 “大哥大人大量,小弟佩服。” 青年终是放下心来落座,忽的近距离望见雨柔薇面容,不禁愣了一愣。“姑娘美若天仙,大哥真是好福气啊。” “就你话多!” 雨柔薇对他还是没什么好脾气,不过这话倒是让她听着耳根子一热。 “额,呵呵。”青年也不知该说什么,闷头喝茶。 “不知小弟姓甚名谁,要去往何处。”商徵羽率先发问。 青年倒也不拐弯抹角:“我叫南宫烨,此去前线是为了找我爹和大哥,我要从军!” “哦?”商徵羽看了他几眼,当看到那眼神中的热诚,当即笑了。“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但是卫国戍边也是英雄所为,小兄弟以此为志,让商某敬佩。” 说完,商徵羽当即示意让雨柔薇将青年桌上的茶水换成了酒,继续问道:“你姓南宫,莫非便是那个南宫?” 商徵羽的手指向南方,意味明显。 “大哥见笑,小弟家父正是南宫烈。”青年立时畅笑,将酒碗端起与商徵羽一碰,豪饮下肚。 “在下商徵羽,幸会。”互报家门本是平常,但没想到商徵羽刚刚开口,却见南宫烨一脸崇拜的看了过来,顿时愣了愣神。 “商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没成想南宫烨竟当即翻身单膝拜下,连雨柔薇都惊了,赶忙将南宫烨扶起。 “你这是做什么。”两个人都是一脸疑惑。 “大哥千里迢迢送曹应龙将军入京,忠义二字当之无愧。我南宫家世世代代与北域虍虏作战,最佩服的便是忠义之士!” “虽说朝廷宣称曹将军是叛国将军,但在我们眼里其实谁忠谁奸一眼便知。” 南宫烨说得慷慨激昂,倒是让商徵羽一番感慨:“曹大哥,你可以瞑目啦。”说着竟有些激动得不能已。 “商大哥。”雨柔薇赶忙走上前来,从他后心度入一股内力,助他化解胸中郁气。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九十章 枪挑铁索 商徵羽缓缓吐出一口胸中浊气,突然发出一阵开怀大笑。“来,给我南宫兄弟满上,今夜握于南宫兄弟不醉不归!” “哈哈哈哈,这才是我听闻中的商徵羽大哥。” 男子,无有不爱酒的。雨柔薇只能幽幽的看了一眼,自去船舱中准备酒菜。 “嫂子如此贤惠,大哥真是有福气。”南宫烨当是看出了什么在雨柔薇临道门前突然来了一句,弄得雨柔薇满面通红。 “说这些还早。”商徵羽摇摇头,此刻他只想寄情山水,忘却那心中烦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三人便这般喝到了半夜才离去,要不是雨柔薇数次提醒,恐怕二人都要喝到天明了。 “柔薇,你可知这南宫家的来历。”待得南宫烨走后,饶有兴致的问道。 雨柔薇摇摇头。“我只知南宫家是东西南北四大家中的一支,家族以守护中原安宁为祖训,常年在云、吉二州与虍虏人作战,其他的并不清楚。” “你说的也基本都对。”商徵羽笑道。“南宫家立时数百年,与东方家成立的年限不相上下,期间最少经历了两个朝代,在这两个朝代中,半数以上抗击虍虏的将军都与南宫家有着解不开的联系。故此南宫这个姓才被视为忠义的象征。” “原来如此。”雨柔薇虽然行走江湖,但对这些倒是不甚了解,听着商徵羽的话顿时对南宫烨肃然起敬。 “南宫家在云州有自己的家族军队,不受大魏朝廷监管调度,但是相互配合,南宫烨此次应该就是去投效南宫家军。” “时辰不早了,商大哥你休息吧。” “嗯,休息吧。” 雨柔薇轻声退出房门,随手点出一道劲风剪灭蜡烛,房中只留下冷冷的月光。 —— “喝——” “喝——” …… 一大早,甲板上便传来阵阵的呼喝声,南宫烨早已汗流浃背,一杆银枪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当真有横扫千军之势。 啪啪啪。 两道人影走来,自然是商徵羽和雨柔薇。 “南宫家的枪法风格与江湖中好勇斗狠的路数截然不同,皆是从沙场上锻炼出来,最为实用。” “商大哥过誉啦。” 南宫烨长笑间再次挺枪刺出,光华夺目。 商徵羽走上甲板,没有展露架势,而只是简单的进行气机运转呼吸吐纳,当即便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又是半日过去了,但江上却与往日有些不同,始终没有发现过往船只,倒是让马船主有些纳闷。 “让盯梢的人再给我认真点,这里可是落雁峡。”马船主紧皱眉头。 “快看,前方有一艘船!好像起火啦?” 众人听闻,纷纷跑上甲板,雨柔薇和南宫烨当即纵身跳上高处,遥遥相望。 “商大哥,却是有一艘船起火了,貌似他们是碰到了水贼。”雨柔薇唤到。 “看这架势我们应该还能赶上,马船主加把劲靠过去吧!” “好!” 东方杰曾暗示马船主,商徵羽是是罕见的高手,定能安全护送他们到达孜夜,故此见商徵羽点头之后,便立刻加快速度。 “奶奶的,今天的船都疯了吗?以往见着我们跑得比兔子还快,今天怎么主动靠过来!” 一艘穿透挂着铁索的的旧式战船上,一个双臂缠绕锁链的壮汉叫嚣着,目露疑惑。“让兄弟们抓紧!抢完了这票,我们再去干那艘船!” 说完他直接从数十丈高的瞭望台一跃而下,空中连续换了三口气,稳稳落于船头,这般修为已然不俗,当是能进入武榜千名末位了。 “我说是何人,原来是铁锁横江。”南宫烨笑道。 船体靠近,那些船头悬挂的锁链便落入了几人眼中,商徵羽等三人还好,但马船主霎时间脸色苍白。 “马船主莫怕,让小子替你打发这破烂货。” 不愧是南宫家人,看见战斗场面立时热血沸腾,离着战船还有数丈,便纵身从船头跃下,长笑间杀上了那艘起火的货船。 商徵羽:“马船主你不要靠的太近,以免贼人登船,柔薇,随我帮忙。” “商大哥你……?” “你商大哥还不是个废人,走吧!” 说完,两人从船头飘落,如蜻蜓点水一边三两下便登上了起火的货船,看得船上一群人纷纷惊叹。 …… “好一个铁锁横江,果然有来过把刷子!” 刚刚登上货船的商徵羽便看见南宫烨与那贼首已经斗到了一处,短时间内定然分不出胜负。当即同雨柔薇掉头攻击那些到处抢掠的水贼,这些家伙哪里是他们二人的对手,片刻间就倒下十数人。 “不要力拼,围住他们。”铁锁横江也万分恼怒。 这三人不知是何来路,武功奇高,除了自己之外旁人无有一合之将,本来这些货船上的人都已经束手就擒,结果生生被着三人搅黄了。 突闻一声大笑,一道银光闪过瞬间在他肩上拉出一道血槽! “你还有心思旁顾,莫非是瞧不起我南宫烨!” 南宫?南宫! 铁锁横江这一下愣神,立时又被扫到了一下。 “你是南宫家的人!”铁锁横江惊怒,恐怕今日的事是难以的手了。 “知道有如何,莫非还想走!”南宫烨战意高涨。 …… 商徵羽一掌逼退一名水贼,突感胸口一阵气闷,顿时咳嗽了两声。雨柔薇见状赶忙过来驰援,甩手一阵粉色烟雾,当即让周围的水贼头晕脑胀,被紧随而来的暗镖夺了性命。 “没事,有些气滞。”商徵羽压下胸口不适,又是一脚踹飞一人,但这次自己却退了两步。 “哈哈,兄弟们快上,这个男的不行啦!”一名水贼兴奋地大吼,随后一刀砍在了自己身前另一名水贼的背上。 “李老四你疯了吗?”伤者大怒。 “快上,快上啊!”又是一人扑将上来,但却是将手中尖刀捅进了自己同伴的胸膛,当即丧命。 场中愈发混乱,原本围困二人的水贼内部突然就开始自相残杀,让铁锁横江始料未及。 “撤,所有人撤!” 铁锁横江当机立断,右臂上的铁索横扫逼退南宫烨,左臂铁索勾上船只边缘顺势一拉,当即脱出战场。 “走,走啊!” 剩余的水贼们再无战意,争相跳入水中逃命,那些陷入幻境的水贼依旧在自相残杀,不一会便死了个干净。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九十一章 大姐就是大姐 “倒是让主谋跑了。”南宫烨对此相当不满,但救下了这么多人也足以让他自傲了。 “多谢三位少侠救命之恩,多谢啊。” 货船的马马船主是一位身披黄杉的老老丈,手中的拐杖都被贼人打断,现在只能有人搀扶着前来道谢。 “举手之劳,正义之士均会如此,老丈无需客气。” 南宫烨这一番话更让老丈感动,当即落下泪来。 见老丈就要给他下跪,南宫烨赶忙将他搀起,这老人少说也有七十来岁,他可受不起这一跪啊。 商徵羽看着这一切,倒是觉得南宫烨此人越发顺眼,他到此年纪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不被世俗污染,虽然肯定有其家族的影响,但和他本人的坚持也是密不可分。 “这个南宫烨倒是和那陆文轩有些类似,可以深交。”商徵羽刚笑起来,突地咳嗽了两声。 雨柔薇赶忙过来替他梳理一番气血,他每次感受着商徵羽经脉中的空虚,就是一阵心疼。 “没想到经脉强而內劲弱也是如此要命,弄不好有时候一口气都换不上来。” “都说了商大哥让我们来就好了,你偏要自己上。”雨柔薇有些责怪的意味,连手中帮商徵羽疏通经脉的內劲都扩大了几分,顿时让商徵羽一阵酥麻。 “好柔薇,我下次听你的便是。”商徵羽顿时求饶。 “商大哥,雨姐姐,我们回去吧。”南宫烨走了过来,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我让老丈的船跟在我们后面,这样我们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嗯,这样也好,不过我感觉没那么简单,这个铁索横江说不定会去而复返,咱们要小心了。” 商徵羽点点头,三人随即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 是夜,一处落雁峡一处隐蔽的巨大洞穴中。 “真是晦气,怎么遇见了南宫家的愣头青,这家的人最为难缠!” 铁锁横江靠在石凳上,下方是一众手下,只不过每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此次算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见无人说话,便上前一步说道:“老大,那小子相当厉害,但老大也不是吃素的,难道我们就认栽不成?那我们铁索帮还怎么在道上混!” “你懂什么!”铁锁横江那蛮横的肌肉顿时鼓胀起来,吓得这个手下连连后退。“要你们能缠住那一对男女,我自然能将南宫家那小子拿下,可你们几个谁能靠得住!” “我们几个……自然是不行。”老鼠眼笑眯眯的凑上前去,“但是有人可以啊。”说着,他指了指东面的方向。 “你说找莫飞鹰求援?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那这趟货可就要起码分出去七成啊。”铁锁横江顿时显出肉疼之色。 “若是莫老大肯帮忙,最起码我们还能喝汤,但若没有他帮忙,我们可就什么都没得到啊。” 老鼠眼这一句话倒是让铁锁横江深以为然,他咬咬牙:“备船,随我去找莫飞鹰。” —— 商徵羽此刻盘坐在床上,浑身冒着滚烫的蒸汽,如沸腾一般。雨柔薇站在门外护法,不是向着房间内张望,神色紧张。 经脉中不断传出抽骨洗髓般的剧痛,商徵羽脸色早已苍白无血。冷汗如雨,将床铺打湿了一大片,但他不敢还在坚持。 行功到了关键的地方,成败就在此一举! 呼—— 商徵羽呼出一口浓重的浊气,带着点点腥红。 “商大哥……”雨柔薇赶忙跑进房中,却不敢弄出声响,只能一脸急切的看着商徵羽,十指都拧成了麻花。 却见商徵羽微微一笑。“大姐就是大姐啊……” “有效吗?!”雨柔薇惊喜道。 商徵羽点点头,只这一下便让雨柔薇喜极而泣。 “有一些效果,不过还需继续反复行功几次,我估计还得有三五次才能彻底将冥罗杀道的內劲驱逐出来。”商徵羽道。 雨柔薇抽出袖中香帕,上前一边替商徵羽擦汗,一边说道:“那也是一件大喜事!不过这段时日商大哥你可再不许饮酒了。” “啊?” 商徵羽这才反应过来,放眼一看,原本放在房间中的酒全都被雨柔薇不知搬到哪里去了,怪不得今天一直没闻到酒香! “好柔薇,你商大哥就这点爱好……” “不行!” 雨柔薇这次态度很坚决,那双杏眸半分也不动摇。他将商徵羽扶起,替他将湿透的床褥换下,活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好吧好吧 ,不喝就不喝。” 商徵羽见状,索性也不勉强,雨柔薇这才满意的出门离去。 “商大哥,商大哥你好了吗?”门外传来一声高呼,随后便听见蹬蹬的脚步声传来,这般活力四射定是南宫烨无疑。 他此刻满头大汗,好似从水里刚刚捞出来,银枪负于身后,熠熠生辉。 “又去练功了?”商徵羽笑道。 “那当然,勤练不怠才能有进步,才能保家卫国。” 南宫烨很自觉地从桌上拿起水壶,直接对着嘴就开始喝,“啊,好爽!” 雨柔薇晒完床褥回来,就看见南宫烨一脸眉飞色舞的在和商徵羽攀谈起来,当即就怒了。“商大哥刚疗伤完毕,你就不能让他先好好静养一会吗!出去出去!” 雨柔薇两手推挪着就将一脸不愿的南宫烨哄了出去,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商大哥你先睡会,到了吃饭的时辰我再叫你。”说完,双手微微一动,商徵羽只感觉自己的眼皮仿佛有千斤沉重,睡意袭来,忽忽悠悠就闭上了双眼。 虽然他其实很不愿意…… 对雨柔薇来说,她有一百种方法让普通人在不知不觉中睡着,散掉內劲的商徵羽自然也在其列。 “商大哥你可要保重,柔薇还等你彻底痊愈后,去天香苑向柔薇提亲呢。” 啐,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暗自羞恼的雨柔薇一阵脸红,轻盈退出,只有商徵羽平静的呼吸在房间中年回荡,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淡雅香气。 —— 山崖上,两个人远远望着正在江心缓缓向前行驶的两艘大船,嘴角翘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铁锁横江,这可是你说的,分我七成,不许反悔。” 一个比铁锁横江还要粗壮几分的汉子站在崖上,背后背着一对熟铜锏,煞是威武。 武榜第九百三十位,双锏断岳,莫飞鹰。 “我说话自然算数,不过你可得把那个妞留给我,那可是我看好的私货!”铁锁横江目光露出淫~亵之意。 “什么时候动手。” “随你。”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九十二章 夜袭 江风阵阵,雨柔薇站立在船头,江心水面映照出的那一轮玄月,静谧无声。两艘船还在缓缓前行,出了偶尔的巡哨之外,其他人都已睡了。 “雨姐姐,怎么还没睡。”此番能在船上叫她姐姐的,也只有南宫烨了。 雨柔薇俏笑间回头,“又要晚练?” “那是自然,早练、午练、晚练,一日不可懈怠。” 南宫烨取下背后银枪,将枪套取下,枪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难道江湖中人,就不像我这般练武吗?那不会嫌进步太慢?”说着,南宫烨已经将起手式摆出,一记崩枪立时拉开序幕,顿时银光炸裂,罡风骤起。 雨柔薇微微一笑,继续眺望江景,别说南宫烨,就算是商大哥也见不到自己练功,因为雨柔薇的天香秘典相当独特,凝结内劲或锤炼技法只是其次,最核心的都需要通过熏香沐浴的辅助来进行,自然不能视于人前。 噌—— 银枪骤停,南宫烨挽出一道枪花将其收于身后,走到船边望着平静的江面,轻声道:“今夜有点太安静了,我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也感觉到了?” 雨柔薇此刻面色凝重,她迅速在船沿上行走一圈,把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涂抹上去,并将一颗药丸递给了南宫烨。 “解药,要不然我幻香会伤到你。” 南宫烨片刻也不迟疑当即吞下,看的雨柔薇娇笑出声:“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南宫烨斩钉截铁,倒是让雨柔薇感动。 “你在这盯着,我去和马船主他们说一声。”说罢,雨柔薇飘然而去。 …… 没过多久,站在船头的南宫烨嘴角别扬起了一个弧度,果然不出所料! 船底两侧出现了些微的响动,虽然常人无法察觉,但屏气凝神的南宫烨自然不在此列! 老鼠眼刚一露头,便看见一道银光猝然闪过,眉间一疼便失去了知觉。 “杀!” 骤然发难的不是那些小心翼翼攀爬而上的水贼,反倒是南宫烨!只见他银枪一扫,四五个水贼当即便被打下了甲板,骨断筋折,多半是活不成了。 “哈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且看我枪出如龙力战群寇!” 南宫烨畅笑不断,气势反倒压过了那群偷袭的水贼,一时无人敢近身。 “臭小子,你~爷爷来啦!” 两道铁索当头鞭打而下,南宫烨侧身避过,狠色道:“又是你这破烂货,正愁找不着你呢!” 银枪突闪,点向铁锁横江肋间,铁锁横江不敢怠慢,手臂铁索横档拨开攻击,二人霎时间战到了一处! “怎么不见那二人,莫非在另一艘船上?” 一人从水中腾跃而出,手持双锏,气势比那铁锁横江还要强上几分。 “你又是何人!” 南宫烨警觉,立时准备拉开距离,没成想铁锁横江早有防备,铁索披挂砸中南宫烨右肩,当即让他面色煞白,嘴角渗出~血痕。 “哈哈,别管那么多,先同我合力干掉这小子。” 一击得手的铁锁横江让水贼方士气高涨,借着两位大哥将南宫烨拦住,众水贼立刻向船舱奔去,就要破门而入! “谁让你们进来的。” 一声娇滴滴的媚音传来,那些水贼只感身上一阵酥~麻,如坠云雾好不快活。一些许久没沾女人的家伙当即面色潮~红,气血翻腾。 “倒下吧。”雨柔薇翩然而至,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暗香,闻着立时觉得头晕眼花脚下无力,三两步便倒地,满面紫红。 “毒!” 莫飞鹰原本见着这娇~娘子前来还有些淫~亵之色,此刻立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手中双锏挥出道道劲风将甲板上的香气吹散,但还是不断有水贼中毒栽倒。 “莫飞鹰快些拿下她!”铁锁横江又惊又怒,这娇~娘子的毒功大出他所料,不禁有些气急。 “莫某前来会会你!” 莫飞鹰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就这么被人毒死,当即劲闭全身欺身而上。用毒者善于群攻但个人修为普遍不高,只要将其迅速制服中毒的人或可还有解救之法。 还有一个原因,这娇~娘子实在太诱人,莫飞鹰断不想留给铁锁横江! 早已将男装换成一身俏色长裙的雨柔薇在月光下散发出一种惊人的媚色,再配合她浑身散发的幽幽香气,简直让人欲罢不能!见莫飞鹰杀到,雨柔薇半点不慌,手中洒出一阵娇香粉色迷雾拉开身位,继续毒杀那群水贼。 “该死!” 莫飞鹰被这一阻,立时又是三名水贼暴毙,身后传来铁锁横江的大吼更让他心烦意乱。 “拼了!等我拿下她,必让她享受人间极乐!” 莫飞鹰当真如飞鹰一般腾空而起,越过迷雾的封锁向雨柔薇扑身而下,罡风环绕间毒雾根本无法近身! “小~美人给我趴下吧!” 正当莫飞鹰扑将之际,突见左右闪过七八道寒芒,杀气内敛,引而不发,这是专程在等他入瓮! “小女子恭候多时了!” 雨柔薇脸上媚色一展,广袖中再次射~出十数道寒芒,一道道燕型梭镖骤然而至,莫飞鹰顿时避无可避! “雕虫小技岂能难倒莫某!” 莫飞鹰手中双锏在身前舞动如同两扇盾牌,将暗器尽数挡下,但那燕型梭镖角度刁钻,只能闪身避开。 莫飞鹰刚要在进一步,却突感身后寒芒骤然回返,忙不迭右手熟铜锏回挡,但还是有两只漏网之鱼命中其身。 伤口处立感酥~麻,莫飞鹰当机立断,运功将梭镖与伤口鲜血同时逼出体外,并与雨柔薇拉开距离。 “燕型梭镖,毒功……你是天香苑的人!” 莫飞鹰不愧是老江湖,立时就认出了雨柔薇的身份,脑中顿时在无半分淫~邪~念~头。 天香苑,那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毒娘子啊! “莫老大你缠住她便可,小的们向船舱内冲!” 铁锁横江见势不妙,当机立断下令强攻。虽然中毒的水贼不少,但此刻江风不断,毒雾再无作用,那些后来爬上的水贼立时冲向船舱,雨柔薇刚想阻拦,却被莫飞鹰堵住去路。 现在还未见到商徵羽出来,再加上之前他在打斗中露出的疲态,铁锁横江当即判断出商徵羽定是身体有恙无法拼斗。想到这里不禁长笑间出声。 “哈哈,进去之后,给我先抓~住那个男的,我要将他就地正法!”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九十三章 此间皆是江湖 “你敢!” 雨柔薇心下骤乱,莫飞鹰看准时机,铜锏点向雨柔薇肩部,立时绽开一朵血花! “莫飞鹰无意与天香苑为敌,只要姑娘不再插手,莫某也不再逼迫,如何。” 莫飞鹰能混到如此田地,自然有他的谨慎。天香苑势力不大,但从中走出的每个人都可被称为是战力卓绝功法诡异的杀手,被杀手惦记才是最可怕的,他可不愿惹祸上身。 “莫大当家是否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柔薇无需顾忌太多,尽管放手施为,商大哥还不是废人。” 一声畅笑从船舱中传来,那几个最先冲进船舱的水贼再也没了动静,只见商徵羽手握长剑站在船舱走廊之中,脚边已倒下了四具尸体。 “莫老大勿要动摇,只要咱们再加把劲,金银财帛唾手可得!” 铁锁横江厉声大吼,深怕莫飞鹰就此退缩,但不想南宫烨虽处下风,却一直在寻隙反击,鞭枪陡然间扫中其后心,打了铁锁横江一个措手不及。 “破烂货是否太不把小爷放在眼里了!” 南宫烨始终被铁锁横江压制,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此刻断不会给铁锁横江半分喘息之机,枪芒如雨让铁锁横江疲于应付再无法他顾。 …… 商徵羽一人一剑已经挑翻了七名水贼,虽然他仗着超越常人的身体掌控始终与水贼缠斗,但手中已然乏力。 “没有内经支撑,到此已是极限了……” 商徵羽咬牙荡开劈砍下来的刀锋,手中长剑几乎握之不住。 “他不行了!大伙快上!” 有人呼号便会有人相随,众水贼立时蜂拥,商徵羽勉力荡开两招,却再也无力拦下后续。 正此时,一只粗壮臂膀将商徵羽向后猛然间拖开,躲开躲命重刀,随即三四名壮汉手持棍棒船桨,将商徵羽牢牢护在身后。 “恩公还请暂歇,这里交给我们!” 说话之人正是马船主,只见他目露狠厉,呼喝道:“兄弟们给我上,打死这帮龟孙!” “干死他们!” 脱力的商徵羽虽无法再战,但当即爆发出畅快大笑,“哈哈哈哈,就该如此,哈哈哈哈!” …… “怎么还没得手!”铁锁横江躲过南宫烨一记突刺,听到商徵羽的大笑不禁心下一沉。 雨柔薇听见商徵羽的畅笑,脸上如含苞初绽散发出惊人媚色,那香气更是浓郁了几分。 “莫大当家,我们再来过。” 声若娇莺,酥麻入骨,惹人心醉。莫飞鹰心中清明,立时飞身侧扑! 一道暗芒擦身而过,深深扎入那船甲板之中。那是一根黑色螺旋状梭镖,无有半分光华,若是命中管你什么罡气护身都要透体而过。 “暗三绝,透骨!” 莫飞鹰一阵头皮发麻,暗三绝中鎏梭、归返、透骨三招他已悉数见到,再加上诡异莫名的毒功,雨柔薇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玲珑手唐心是你什么人!”勉力荡开数道三角镖,莫飞鹰再度同雨柔薇拉开距离。 雨柔薇甩手击毙身边水贼,娇笑道:“真是家师!” “娘的!” 莫飞鹰大感晦气,此刻他已然伤了雨柔薇,双方再无法善了,索性拼了! “想拼,你有这个资本吗?” 雨柔薇早已看出他的打算,此时骤然发难。但见她广袖齐齐扬起,铺天盖地的毒烟立时席卷全场,莫飞鹰与铁锁横江虽立时鼓荡真气化作劲风企图将毒烟吹散,但还是有不少水贼吸入,立时面色青紫倒地而亡。不仅如此,就连莫飞鹰和铁锁横江本人也突感头晕目眩。 “你们早已身中剧毒而不自知,此刻我药引一处,你们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雨柔薇一改之前的那股柔腔媚调,长声喝出,嗓音中带着独特的韵律,如引线般立时将众人体内积蓄的毒物引爆! 莫飞鹰当即色变,原本他就是雨柔薇重点招呼的角色,此刻身体既灼热又酥麻,原本提起的内劲骤然间散开再不复凝聚,手中双锏沉重有若山岳,随后当啷落地。 场中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底子差的直接倒地不起,底子好些的也变成了病秧子,整个船甲板上也只有铁锁横江离雨柔薇稍远没有被波及,但体内蕴藏的剧毒还是让他的内劲顿时散了几分。 “死吧!” 南宫烨是除了鱼肉为外唯一不受影响的人,银枪当即射出,铁锁横江虽勉力闪避,但还是被钉死在船沿上。 “跑啊!” 那些水贼顾不得身体脱力,翻身就落入江中,不过以雨柔薇估计他们多半都无法活着游到岸边。 雨柔薇再不管场中着许多事而是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商大哥”便飞入船舱不见踪影,随即船舱中便传出数声惨叫。 南宫烨三两下将这帮水贼制服,包括脱力的莫飞鹰都被他用铁索锁绑上了四肢,想来是不能逃脱了。 “雨姐姐的毒功……还真是犀利。”南宫烨想到之前自己还说要以一人之力将水贼击溃,不禁有些脸红。 “快快快,把这些贼人都绑起来,丢到后仓里去!” 马船主和其他伙夫跑上甲板,将水贼们绑了个结实,南宫烨望着前方,心生不忿。他们几人之前救下的那艘货船在他们遭袭时不仅没有过来帮忙,反而加快了速度从旁越过,此刻早已在十里之外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是江湖。” 商徵羽走近拍拍南宫烨的肩膀,想必这对南宫烨是个不小的打击。 “呐,把这个吃下去,这样体内的余毒就能彻底扫清了。”雨柔薇再次拿出一颗丹药,看着南宫烨吃下方才面露喜色,“今次表现不错,这才是个男人。” 商徵羽随手拉过南宫烨,将他推入船舱,当即笑道:“江湖没有你想的那般好,别说有恩不报,恩将仇报的都有,只不过那些都还算是少数。” “商大哥你就不气吗?”南宫烨挠挠头。 “气,但是你气死了别人又没有损失,何必呢。”商徵羽攀在南宫烨肩上,活像一个大哥哥。“只要你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可,莫非你行事之前还每每都要思虑对方会如何报答恩情?那该有多累。” “商大哥说得对,我们对得起自己即可,无需顾忌太多,就算是下次遇见,南宫烨还是会出手向帮的。” “这才是我南宫兄弟,哈哈哈,柔薇,去,拿两坛酒,我要与……”商徵羽话未说完,便看见雨柔薇满脸嫌弃的看着他。“我陪着,南宫兄弟喝酒,我自己喝茶,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雨柔薇这才转身离去,旋即从自己的房间中取出两坛酒。“我去给你们做几个小菜,商大哥不许偷喝!” “好说,好说!” 南宫烨看着商徵羽和雨柔薇这般,倒是一扫之前的阴郁哈哈大笑。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九十四章 碧玉牌 千帆来去如过江之鲫。 正是此刻商徵羽眼中所见。 孜夜的港口处,无数商船货船来来去去好不忙碌,码头上人头攒动,搬货卸货之人络绎不绝,此刻已接近晌午,还是有这么多人,孜夜不愧是万州第一港。 “看,那艘货船也停在那呢。” 顺着南宫烨的目光,商徵羽和雨柔薇便看见那艘被他们救下却在关键时刻独自逃命的货船,他们正在忙碌的卸着货,看老丈那开心的样子,恐怕这一趟所赚银两绝不会少。 “呸!什么玩意!” 马船主见着那老丈得意的样子,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商徵羽笑道。“算了,索性我们也安全到了孜夜。走,去把衙役叫过来,怎么着这俩烂货也是落雁峡出了名的水匪,总该有些赏金吧。” 马船主挥挥手,几个伙夫不多会就将包括港口的轮值守卫在内的一众衙役都拉了过来,数十人拉成一长溜,让周围的老板们纷纷侧目凝望。连那老丈都看了过来。 “去,把人都带出来!”马船主此刻器宇轩昂,精神抖擞 不一会,数十个病恹恹的水贼排着队被拉了出来,还包括披头散发的莫飞鹰以及只留下头颅的铁锁横江,他的尸体早被众人丢到落雁峡中喂鱼去了。 “这人是……是铁锁横江!当初他还抢过我一次,可算是遭报应啦,哈哈哈!” “此人我认识,是莫飞鹰,功夫了得啊。” “再了得还不是被马船主抓住了,马船主,你这次可是功德无量啊!” …… 一时间,众人纷纷向马船主道喜,马船主倒也不敢居功,立时将商徵羽三人推到了人前,倒是让三人被团团围住。 “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少年英雄!将来必成大器啊!” …… 商徵羽和雨柔薇倒是还好,但第一次出门的南宫烨何时见过这等阵仗,当即面红耳赤,竟有些羞涩。 “烨老弟,此间感觉如何,大丈夫就当如此!哈哈哈哈!” 商徵羽长笑一声,随即拱手高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此次能将这两伙贼人一网打尽,马船主的协助和船上众位兄弟的拼死搏杀也功不可没,我等三人不敢居功。” “少年英雄还如此谦逊,难得难得啊!” “马船主,你这是上辈子积了福才能遇到这样的贵人啊。” …… 在众人的高声欢呼中,商徵羽三人以及马船主随着衙役离去,看着这一切的老丈不禁懊恼万分,有心想要上前套近乎,却怎也挤不进去。这便是此间因果了。 —— 前后也就一个时辰,四人便从衙门走了出来,城尉亲自送到门口,满脸堆笑。 “南宫弟弟,此次感觉如何?”雨柔薇下船时已经恢复了男儿打扮,头上斗笠压下,与南宫烨并肩而行。 “感觉甚好!”南宫烨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这种受众人敬仰的感觉好似做梦一般。 “诸位恩公,此次多谢了,若是没有你们,我老马头还不知能不能平安到达着孜夜呢。” 行过街角,马船主对着三人拱手一拜到底,商徵羽赶忙上前扶起。 “若不是马船主那一拉,说不定商某便已命丧刀下,我们不说其他,此次船上的众位兄弟也出力不少,还有两人受了轻伤,商徵羽向在着孜夜城中摆上一桌,为兄弟们压压惊。” “这哪里使得!”马船主赶忙摆手拒绝。“要摆酒也是我老马头摆酒!这样,我去定几桌酒菜,就在我船上开席,如何?” “如此甚好。” 三人皆点头同意。 …… “商……大哥!小人王三!当时若不是商大……哥替我拦下那一刀,小人说不得就怎么样啊,来!王三……敬您一杯!” “好,干!” 此刻除了商徵羽和雨柔薇基本其他人都倒下了,连南宫烨也都趴在船头吐了两回,嘴里还嘟囔着:“我要做将军,看我一把银枪杀他个七进七出……呕——” 虽说商徵羽喝了不少,但毫无醉意,这都是雨柔薇的功劳。每一碗酒雨柔薇都过手用內劲将酒力尽数化去,商徵羽喝起来与寻常凉水无半分区别。 “柔薇啊,你这般实在是太过暴殄天物啦。”商徵羽有些看不下去,怎么说也是十几斤好酒,说没就没了。 “商大哥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喝!酒!”说完雨柔薇一阵窃笑,那银铃般的笑声让商徵羽听得无可奈何。 谁让现在他半分内劲都无,只能任人宰割。 南宫烨晃晃悠悠的走进,突然向前一扑,还好商徵羽闪得快,呜啦一下又吐了一地! “商大哥……嗝!”趴在地上的南宫烨已经完全喝糊涂,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玉牌,抬手抛给商徵羽,“大哥,这个东西……送你了!” “嗯?”商徵羽刚一入手,便感觉到一股无法言说的气息,很温润,像是一股内力将整块碧玉牌浸透一般,但这种感觉只有一瞬,之后就再无此种气息。 虽然商徵羽修为不在,但是逍遥天岚经內劲扩散到四肢百骸后六识却敏感的许多,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令牌有古怪。 商徵羽问:“南宫老弟,你这个令牌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地上的南宫瞥了一眼,又无力的瘫倒在地。“不知道,铁索那个死老鬼身上的。” “铁锁横江?”雨柔薇有些疑惑,“这种充满隽永文秀的东西怎么会属于那个粗鄙的家伙,定是他不知从何处抢来的吧。” 商徵羽轻笑:“人都死了,谁知道,南宫,东西我挺喜欢,不过你真要送我了?” “我南宫烨可是要去做大将军的人!嗝,怎么能随身带这种文弱的东西。”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这家伙。”商徵羽笑道,“走,让人去船里拿些被子出来,索性天不错,就让他们在甲板上睡一夜也无妨。” “好。”雨柔薇转身便去,突然回头再次警告一声:“不许喝酒!” “是是是。”商徵羽作揖道。 …… 待得忙完了着许多事,已至深夜。除了滴酒未沾留守甲板的两名兄弟,其他人尽皆睡下。商徵羽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端看着手中的碧玉牌,只见它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块平安无事牌。不多会,那股无法言说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莫非是哪位高人留在此牌上的一枚气机烙印?哈哈,我到底在想什么。”商徵羽将碧玉牌随手收起,不久便进入梦乡。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九十五章 你到底是民是匪? 第二天一大早,孜夜城城门。 所有人都到了,包括马船主一行人。 “南宫老弟,这么快就要走?”商徵羽笑道。 南宫烨长声笑道:“早一日从军,就能早一日上战场杀敌,南宫手中长枪已然饥渴难耐!” “既如此!”商徵羽上手抱拳,平平推出,“祝兄弟前程似锦,早日实现你的抱负,平定北域,恢复中原正统!” “借大哥吉言!” 说罢,南宫烨翻身上马,那枣红骏马当即站立而起,一声长长嘶鸣后绝尘而去。 “商少侠,雨姑娘,二位是不是也要在今日离开啊。”马船主作为生意人可不像南宫烨那般大大咧咧,自然也看出了商徵羽二人的去意。 “我们也有自己的打算,就不叨扰马老板了。”商徵羽抱拳。 马船主立刻认真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没有二位和南宫少侠,我们早就不知被人丢到哪里喂鱼去了,只是不知二位要去哪里,老马头多少也在万州认识一些朋友,说不得也能帮衬一二。” 商徵羽道谢:“我们本就是来万州游山玩水,没有具体的去处,逛到哪便算哪吧。” “那马某就在此祝两位少侠身体康健,如意美满。” “多谢老板,就此别过。” 在诸多的送别声中,商徵羽二人远走。他们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徒步前行,用商徵羽的话说是要寸寸丈量脚下土地,向天香苑唐香主表达自己最深的诚意和感情,弄得雨柔薇脸红了一路。 …… 两人便一直这般不紧不慢的走着,饿了就去附近的农家吃一餐饭,若无人烟便吃些干粮将就一番,一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整整三天,两人也不过走了两百多里地,但此间的亲密与温柔却是让雨柔薇心里被幸福填得满满的,恨不得就永远这番走下去。 今夜二人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上,商徴羽突发奇想说是要给雨柔薇改善一下伙食。 “哈哈,柔薇,且让你看看商大哥过去在山上求生的手段!” 商徵羽挽起裤脚便下了河,不到一会便摸上来几条胖大鲤鱼,在岸上活蹦乱跳让雨柔薇抓了好一阵。 商徴羽熟练的在河边石板上刮下鱼鳞洗净鱼肚,随后便生火烤了起来,整个过程雨柔薇只是看着,因为商徴羽说要让她享受一下自己的手艺,听得她心里到现在还泛着蜜。 “商大哥你竟然还随身带了盐巴?!”雨柔薇有些小惊讶。 “整个大魏朝几乎所有的盐道都是万州的东方家把持着,这里的盐价也最低,我早就采购好了。” 商徴羽将盐巴细细撒上一层,随后拍手道:“可以开工咯!” “可惜就是少了酒。”商徴羽笑着从火堆上拿下一根烤鱼递给雨柔薇,连烤焦的地方都先行撕下自己吃掉,倒是让雨柔薇一阵感动。 “商大哥你也吃。”雨柔薇细细剥出一块鱼肉,递到商徴羽嘴边。 “嗯,好吃!”商徴羽当即一口咬下,嘴唇碰到纤纤玉指,顿时让雨柔薇胸口一阵小鹿乱撞。 …… “啊哈——好爽!” 吃饱喝足的两个人就这般挨着火堆躺在河畔草地上,望着满天星动,说不出的惬意。 “商大哥,要是这般让你过一辈子,你愿意吗?”没来由的,雨柔薇突然问道。 商徴羽没回答,而是将手伸了过去,与柔薇的柔荑紧握:“你说呢。” “讨厌……” 雨柔薇的这句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到,别说身边的情郎了,商徴羽见她没反应,索性有些蛮横的将她拉进怀中。 “你看这天,有星,有月。你看这地,有我,有你。” “有此,足矣。” 说完,便对着雨柔薇洁白的额头就吻了下去,惹得怀中佳人好一阵扭捏。 …… 哒哒哒。 半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两人唤醒,雨柔薇借着月光,看见远处一人一骑由远处奔来,但看那骑手的状态明显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坠于马下。 “柔薇。” “明白。” 柔薇飞身而上将马拦停,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弱冠少年,而且满身是血早已失去知觉。商徴羽不敢怠慢,当即给做了一番处理,并让雨柔薇度出内力将其唤醒。 少年睁眼看见两个陌生人,双手下意识往地上一撑就要起身逃走。 “唔,好疼!”少年脸上骤然冒出冷汗。 “小弟弟,我们不是坏人。” 雨柔薇的声音度入了丝丝天香秘典的内內劲,倒是让少年顿时对他们戒心少了许多。 “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少年问道。 商徴羽笑了笑。“我们还想问你呢,你浑身是伤跑到我们露宿的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伤?对了,村子,我要去县城里叫大伯回来救大家!” 这一动不要紧,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立时又迸开了,但少年顾不得这些,咬牙抓住缰绳,但被商徴羽拦住。 “你这样子,走几步都成困难,如何能起马?” “但我一定要去啊,要不大家伙都要没命啦!” 少年急的哭了,扒开商徴羽的手就要上马,却发现自己被人点了一下,无法再动弹。 “冷静一会,说说怎么回事,说不定我们能帮得上忙。” 正说着,远处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三点火光,当是马背上之人手中的火把。 “不好,他们追来啦,你们快让我走吧。”少年急得都哭了,浑身战栗,但就是动弹不得。 “柔薇,又要麻烦你了。”商徴羽对着来人的方向撇撇嘴,现在他可是废人一个。 “商大哥你就好好休息吧。”雨柔薇在少年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飞身而去,几乎是足不沾地一步数丈,少年只见前方火光一阵剧烈晃动之后纷纷落地,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多会雨柔薇就牵着一匹马走回,背上驮着三名不知死活的壮汉。 雨柔薇脸露愠色,“这三个家伙真不是好东西。” “姐姐好厉害。”半晌少年才惊叹出声,一脸崇拜。“姐姐,他们都是坏人,不能放过他们!”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这几个腌臜泼才对雨柔薇言语轻佻,被她直接修理了一顿。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九十六章 在下教不了你 商徴羽上去拽下一人,直接老拳招呼,半晌那个家伙才醒,可见雨柔薇下手之重。 “别打,别打!”这蓬头汉子赶忙求饶。 商徴羽揪起他的衣领,“说,你们是什么来路。” “我们……” “这些贼寇到我们村里抢粮食,把村子都围了起来,大哥哥不要放过他们!”少年被点了穴放倒在地,要不早冲过来和这几个家伙拼命了。 “山贼?!” 雨柔薇脸上更没了好脸色。 商徴羽让二人稍安勿躁,随后问道:“你们有多少人?都在何处?” “我们……”蓬头汉子见瞒不过去,只能老实招来。 原来他们十七个人都是山上的贼匪,山上没了吃食,便跑进村里来抢。没想到村里人毫不惧怕,拼斗中各有损伤。现在山贼将全村围了起来,双方僵持不下。而那个少年贼是偷跑出去搬救兵的。 “商大哥,怎么办?”雨柔薇问。 “先去救人。”商徴羽看向少年。“能走吗?给我们带路。” “能走!” 少年看过雨柔薇的功夫,又见二人愿意帮忙,喜出望外!不过他瞥了一眼那三个大汉。 商徴羽笑了声:“柔薇。” 雨柔薇娇笑间一袖扫中蓬头汉子的太阳穴再次将他打晕,商徴羽将三人绑在树上,便翻身上马。“上来。” 少年喜出望外,也不顾身上疼痛立刻跳上马背。 三人各骑一匹,不多会便看见了村子。此刻村子已然被山贼攻破,村民都被抓到了村前空地上,有些正在遭受毒打。 “那是王伯!”少年惊叫,立时被商徴羽捂住口鼻。 “别出声,你在这看着就好。”商徴羽说完,对着雨柔薇点点头。 …… “哼,负隅顽抗,我看今次还有谁能来救你们!给我搜,把值钱的都带走!” 一个背负大刀的壮硕汉子胡子拉碴,正站在场中看着手下毒打一名老伯,面色狰狞。 “老大,这村子太穷了,啥也没有。”一名瘦高山贼说道,手里还提着一个半袋大米,这已经是他搜刮的第三家了。 “你们这群贼人,早晚要遭报应!” 那名被少年唤作王伯的男子往壮硕汉子脸上啐出一口血痰,立时又遭到一顿暴打! “给我打!奶奶的,往死里打!” 壮硕汉子刚说完,突然问道一阵香气。 嗯?哪里来的? 他刚想张口呼喝,却发现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一黑便直挺挺的扑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 其他山贼只觉得闻到香气,便看见一道身影轻飘飘落到老大背后随手拂过,老大便倒在地上玩起了挺尸。 雨柔薇和他们多说半句都觉得恶心,身形游走,所过之处留下一阵香气,还有横竖瘫软的尸体。 没多会就只剩下了三四个山贼,正往村口方向夺命狂奔。 “跑那么快干嘛,没说让你们几个走啊。” 商徴羽手握长剑立在村口,面带戏谑。自己对付几个胆寒的山贼当真是有些大材小用。 一阵清明剑光,那些山贼都成了倒在地上的废材。 “王伯,李婶……” 少年顾不得身上疼痛,跑过去将村民们一个个解开,众人抱头痛哭。 “多谢两位恩公大恩大德,多谢啊!”一个七十余岁的老人家带着村民向商徴羽和雨柔薇走来,就要拜谢。 商徴羽赶忙将他扶起。“老人家,我可受不起您这一拜。” “那个谁。”商徴羽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少年叫什么名字,只得将他唤了过来。“你让村民们将那些家伙都绑起来,他们只是被打晕,还没死呢,等明日让官府过来拿他们。至于河边拿三个也叫人给提回来,明日一块送官。” “好嘞!” 少年磨拳擦掌,叫上几个小伙伴提着棍棒便去了,想必这伙人是少不得要挨一番拳脚,也是活该。 “商大哥,你来一下。” 听着雨柔薇的呼唤,商徴羽一愣,待得走上前去看见雨柔薇手中的又一面碧玉牌之后,商徴羽目露诧异之色,立时拿出原本那块两相对照,竟几乎一模一样。 “这面碧玉牌是这个山贼头头身上搜出来的。”雨柔薇也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是落雁峡的水贼,一个是山中的山贼,二者隔了有几百里,到底有何联系? 商徴羽仔细感应了一番,“没错,与之前的那块一样,有种莫名的气韵深藏其中,柔薇你也来试试。” “没错,好像真的是这样。”柔薇用内劲细细感受之后点点头。 “莫名其妙的,先暂且放着吧。” 商徴羽刚将碧玉牌收好,便见少年带着几个小伙伴都已将活着的山贼们全部绑了,集中到了村头看押得严严实实。 “恩公在上,受小人一拜!”几人到头拜下,商徴羽这次倒是受了。 商徴羽望着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青。”少年回道。 商徴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谁料王青突然再次对他拜下,这次是双膝跪倒,额头贴地,及其恭敬:“我能求您教我功夫吗?我想学功夫!” 商徴羽反问:“你学功夫干什么,你可知学武有多苦多累?” “王青不怕苦!要学了功夫,我就可以保护村里人不受再人欺负了!” 见着王青单纯的眼神,商徴羽摇摇头便要将他扶起。 “大哥哥您就收下我吧!”王青不起,继续给商徴羽磕头。其他小伙伴见状也再次跪下,倒是让商徴羽一阵尴尬。 “我日子过得闲散惯了,不会收徒,你们起来吧。” 这次商徴羽说的斩钉截铁无半分回旋余地,众人听后面面相觑但那王青依旧是长拜不起。 雨柔薇看着商大哥为难的样子,掩嘴窃笑。 商徴羽望向雨柔薇:“你们那能收吗?” “天香苑不收男子。”雨柔薇巧笑嫣然。 商徴羽叹气。“一入江湖,半生离索。生死两难,恩仇难断,你在这村子里好好过生活不好吗?” 就在这时,村长走了过来。 “两位恩公。”老人家面露慈色。“若是王青这孩子从小便渴望学武,也最能吃苦耐劳,若是两位恩公不愿收徒,让他在身边替你们牵马坠蹬他也是愿意的。” “王青愿意!”王青立时答道。 “这……” 商徴羽有些头疼,他身上的逍遥天岚经都是苏雪音传授的,实话说起来他都学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怎么收徒,难道教他冥罗杀道?!再说了此次徒步便是为了与柔薇游山玩水,再带上一个人怎么都感觉别扭的紧。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九十七章 天香苑,阅情堂 “我真的教不了你。”商徴羽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和王青说明白。“我身上的功夫本就是机缘巧合下才得来,没有收徒的资格,更无法将他传授与你。你还是等待机会另寻师傅吧。” 话已至此,众人也一阵沉默,王青脸上的失望难以掩饰,不过还是立时对商徴羽和雨柔薇露出了笑脸。“不管如何,二位恩公是我们村的大恩人,怎么说也要让我们好生感谢一番。” “王青说得对,恩公多在我们村子里住几天再走吧。” “是啊是啊!” …… 一时间气氛又活络起来,雨柔薇走到商徴羽身边,悄然说道:“就在此歇息几天吧,正好商大哥你还可巩固一番经脉。” 见雨柔薇无异议,商徴羽索性抱拳道:“好吧,那我二人就叨扰大家了。” “恩公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是我们村的福气啊,哈哈。” 没过多久,村长便亲自领着二人来到一间房舍。只见王青早已将里面的一切整理得干干净净,连热水都烧好了。 雨柔薇见着只有一间房的时候脸上便红霞一片,但看着被山贼折腾的不像样子的村庄,能拿出一间这么整洁的房舍已是他们极限,如何还能要求更多。 “还请二位恩公就先在此歇息,若是还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村长笑道。 “我们已经非常满意,麻烦村长和小兄弟了。”商徴羽抱拳。 “那便不打搅二位休息,我们告辞。” 说完村长便领着王青离去。 …… 商徴羽关上房门,回头方看见一脸扭捏的雨柔薇,脸上都红成了小樱桃。 “商大哥,你睡床上,柔薇趴桌上就好。”说着就要替商徴羽去铺被。 “哪有男人睡床上让女人吃苦的道理。”商徴羽畅笑,将雨柔薇立时抱起,在她羞涩的眼神中将她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雨柔薇赶忙将手帕蒙了脸,但脸上那股红晕薄纱般的手帕又怎能挡得住。 “你这小丫头,想什么呢?” 商徴羽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的样子,在她额头上一点。“睡吧,我就睡这下面。”说着指了指地面。 “那……商大哥晚安!” 雨柔薇脸上的红晕再也挡不住,蒙上被子就扭身睡了,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小丫头多半今夜是睡不着了。 商徴羽有些坏坏的想着,进入梦乡。 —— 距离开村子已经七八天,此刻他们就站在天香苑的庄园外面。 商徴羽望着一脸兴奋的王青,再看看从村里出来后就一直有些躲着自己的雨柔薇,有些无奈。 那天早晨两人前脚刚离开村子,王青后脚就快马跟了上来,打定主意就要跟着他俩。商徴羽又不能强行把他撇在这荒郊野岭,无奈只能带着王青一路前行。 “柔薇,你都三四年没回师门,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商徴羽退回来,同雨柔薇并肩而行。 雨柔薇低着头,目光闪躲,这段时间都是如此。“商大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心绪不宁。” “或许是回乡心切,到了就好。看,有人出来迎你了。” …… “柔薇,你可算回来了,你可不知道娘亲每日念叨的,我都听烦啦!” 一个比雨柔薇要小上几岁的少女满脸俏笑的便跑了过来,看也不看其他人直直就扑进了雨柔薇的怀里。 “婉儿妹妹,你都长这么高啦!”雨柔薇见到她,顿时面露喜色。 “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难道我还能一直那么矮吗!”少女用手在雨柔薇腰间比划一下,那样子倒是异常可爱。 “婉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商徴羽商大哥,这个是王青。商大哥,王青,这个是唐婉儿,我的好姐妹。”见到唐婉儿的雨柔薇立时活泼了许多。 “你就是商徴羽哦?”唐婉儿看着商徴羽,一脸好奇之色。“好像也不怎么样呀?身上也没有什么内力波动,莫非你年纪轻轻就已经进入大成境界了?” 商徴羽哈哈笑道:“哪有唐姑娘想得那般厉害。” 四人有说有笑的行进院门,一路上少有见到行人。天香苑本就是一个很小的门派,收徒条件又极其苛刻,算起来门派也就几十人,但每一个走出天香苑都是令人谈之色变的狠角色。 “唐妹妹,初次见面,商某此次匆忙没有准备,这样东西权当见面礼,你且拿去玩吧。”说着,商徴羽从腰间摸出一根梭镖,一根手指大小,通体亮银,成锥形,放在手心有一种莹润的冰凉触感。 “哇,这可是那西域秘银制作的梭镖?好漂亮!”唐婉儿爱不释手,只见那一只梭镖在她手中时隐时现,看的王青眼都直了,这个比她还要小一些的美貌少女难道也是武林高手? “中!” 唐婉儿手腕急抖,梭镖骤然射出,无声无息的扎进了五丈之外的岩石中,石面如蛛网般龟裂。 “好厉害!谢谢商大哥!”唐婉儿见此更是喜形于色。 “商大哥你费心啦。”雨柔薇心里此刻满满的甜蜜,商大哥如此这般,还不是为了自己。 “商大哥既然这么好,那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两句啦。”唐婉儿话音一转,脸上旋即变得认真。“母亲好像对商大哥有些不满,而且天香苑中的两位长老因为雨姐姐的事情也有些苛责的意思,估计对商大哥不会有太好的脸色呢。” “不过有我唐婉儿在,是不会让别人为难商大哥的!”小丫头笑得明媚动人,年纪虽小但举手投足之间已有了七分媚态,假以时日也必能成为像她母亲那般、一颦一笑都能搅动武林风云的绝色美人。 要知道,唐心唐香主当年出山,可是引得天下震动。多少人为搏美人一笑而至身家性命于不顾,就连当今天子的弟弟安王都曾痴迷于唐心,甚至现在都有些念念不忘。而辛王爷则更加不堪,被唐心迷得神魂颠倒,差点上演一出烽火戏诸侯的闹剧。 王青一个山里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些,眼睛早就瞪得拔不出来了,唐婉儿似乎有意戏耍他,一路上媚态频现,娇笑连连,玩得不亦乐乎。 “商大哥。”走到主堂正门,四人顿步。只见大门横梁之上竖着一块斗大牌匾,上面用点点红花描绘出三个大字:阅情堂! 情之一事,可成佳话,可成怨曲,可为心结,可为利刃! 阅尘世清欢,观诸般情爱。 这就是阅情堂! 雨柔薇有些担忧,但商徴羽毫不在意,大笑间长声高呼。 “清风抚月阁,风月第四子商徴羽,求见天香苑唐香主!”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九十八章 斩情问道 “商小哥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婉儿,还不带客人进来?” 一道虚无缥缈的清音不知从何而起,其内蕴含着丝丝天香秘典的内径,婉转动人之间诱惑已极。王青第一个起了反应,面色霎时间变得通红,就连雨柔薇听闻后也隐隐有些气血翻腾,脸颊绯红,心中暗道师傅的功力又精进了。 只有唐婉儿和商徴羽未有不适。唐婉儿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发功时特意避开了自己,但首当其冲的商徴羽没有半点动静倒是让大家一阵疑惑,连堂中那声音的主人都轻咦了一声。 “商大哥,请随我来。”唐婉儿不敢怠慢,随后又对王青说道:“你就不要进去了,以免被波及。” 说罢便领着商徴羽和雨柔薇走进阅情堂。 堂中并不像商徴羽想像的那般花团锦簇秀丽缤纷,反而及其简约,只有数套桌椅茶具,连装点之物都少得可怜。 “师傅。”雨柔薇立时娇笑着跑了上去,抱住主座之人的玉臂好一阵撒娇,惹得堂中娇笑不断。 “商徴羽,见过几位前辈。”商徴羽摆足姿态,拱手一拜到底,异常庄重。 “商小弟不愧是风月七子之一,名不虚传。” 左侧一个宫装少妇开口,并没有带上天香秘典独特的媚音,连香主的考验都已平安通过,她自不会再多此一举。 “哼,能将我们的柔薇一拐走便是数年,自然不会是等闲之人了。” 右侧一个神色不悦、手缠摇铃的美妇瞥了商徴羽一眼,心中不忿。 唐婉儿上前一步对着场中一拜,随后伸手引向左侧宫装少妇,刚要介绍,却见商徴羽拱手像左侧宫装少妇一拜:“柳素素前辈大名,如雷贯耳。” 随后再向右侧手缠摇铃的美妇一拜:“尹红梅前辈芳名远播,今次总算得见,是商某荣幸。” 尹红梅顿时笑了:“想不到这小生模样未显俊俏,但小嘴倒是挺甜。” 柳素素嘴角扬起,低头将茶杯端起,却不说话。 “婉儿,看坐。” 主座上的美人终于说话了,她虽已年愈四十,但保养得极好,肤质仍柔嫩如同少女一般,一颦一笑间风情不减,这是个让女子都要沉溺其中的绝世祸水。 就是不知与大姐花飞雨比起来孰胜孰劣。 商徴羽心中暗道。 “商小哥为了柔薇不辞辛苦,长途跋涉来到我天香苑,当真是令人感动,不过我观商小哥此番变化颇大,怎的突然间内力全无啊?” “什么?” “嗯?” 场中人瞬间将目光凝聚到商徴羽身上,商徴羽自己也没料到,唐心只是略一试探便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当即笑道:“唐香主所言甚是,商某练功出了岔子,已经将一身功力散去,此刻确与普通人无异。” “那你还敢来我天香苑?还敢交好柔薇?好大的胆子!”尹红梅当即暴怒,身上气息骤然暴起,如黑云摧城一般向商徴羽压来! “师傅。”雨柔薇顿时急了,但却立时被唐心了周身大穴,牢牢的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连说话都不能。 “商某确实再无半分内力,尹前辈就无需再试探了。”商徴羽笑道,虽然罡气临身却怡然不惧,举手投足间大气不喘,视尹红梅的威压于无物。 “哼!” 尹红梅冷哼一声,瞬间收回排山倒海的气势,但目光却有些灼灼,这个商徵羽若真的如师姐所言,毫无内力还能这般淡定潇洒,倒还真算得上一个人物。 “商徵羽,你别怪我师妹口无遮拦,不过你此刻内力全无,连自保都成问题,又如何能让我们放心将柔薇交于你?难道让柔薇去保护你不成?” 柳素素表面和蔼,但话中之毒却更胜尹红梅,雨柔薇面色焦急,几次开口央求师傅却无有回应。唐心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娇笑不语。 “世人都称柳素素前辈为素手阎心,果然名不虚传。”商徴羽开口便是意有所指,当即让柳素素眉头微蹙。 “前辈所言也正是晚辈此行要解决的问题之一,唐香主,商徴羽此次前来一是要送柔薇回师门,二来便是想要您出手替商徵羽解决体内暗疾。” 商徵羽所说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唐心嘴角的娇笑却越发明显,似乎场中唯有她才能听懂商徴羽话中之意。 “要我真的彻底出手,你能受得了?”唐心目中闪过精光。 商徴羽畅笑间起身,抱拳道:“若是商某真的受不了,那也只是世上少了一个废人,也免得再拖累柔薇。” “商大哥不要!不要!” 雨柔薇心头一震绞痛,气血翻涌顿时冲开了穴位,飞也似的跑将上去拦在商徴羽和唐心之间,倒头向着唐心长身拜下,早已泣不成声:“师傅,徒儿不孝,求您放过商大哥吧,柔薇愿意永世不出天香苑,只求你不要出手。” 整个大堂里此刻只有雨柔薇娇弱的抽泣声,连尹红梅和柳素素都默然不语,只是看着唐心,眼中尽是询问之意。 他们也不知道商徴羽和唐心所言之物到底是什么。 “柔薇,你且过来。”唐心将雨柔薇视若己出,一向疼爱非常,见此有些不忍。 “师傅不答应,柔薇不敢起来。”雨柔薇哭得如同泪人。 柳素素、尹红梅见此,皆摇摇头面露惋惜之色。 天香秘典为天下间女子中的第一奇功,以幻、毒、奇为特点,修行极快,甚至有一套采阴补阳之法可直接吸取他人功力化为己用。但因此也容易走火入魔。为了解决此弊端,故而每一个天香苑的弟子都在心中设下一个执念,或亲情或爱情或友情不一而足,每当心魔躁动之时便会用此执念将心魔压下。 雨柔薇的执念便是商徵羽。 自从商徵羽将卖身葬父的她救了之后,她便将自己当成了商徵羽的人,哪怕最后投到天香苑,她的心思也从未有动摇过半分。也正是因此她的心智之坚异于常人,是天香苑记载中少有的几乎未有过心魔躁动的弟子,连唐心当年也比不上雨柔薇。这也是唐心和两位长老对她异常疼爱的原因。 只要修炼天香秘典的天香苑弟子呆在执念之人身边便会念头通达,功力会日夜突飞猛进,也是因此唐心才会容忍雨柔薇投奔商徵羽而去。但天香秘典想要大成,绝绕不开最后一步斩念。斩掉执念而后大自在,但若斩不掉便会永远被执念之人束缚。 此刻看来,雨柔薇在这执念中陷得太深了。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九十九章 血书下落 “柔薇,你先起来,听商大哥和你师父说完。”商徵羽上前将雨柔薇搀起,将她交给一旁的唐婉儿。畅快笑道:“柔薇你太小看你商大哥了,商某若是没有半分信心,又怎么会向唐香主提出此等要求,你且安心。” 柳素素和尹红梅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开口问道:“香主,你们所言究竟是什么?为何我二人完全听不明白。” 唐心什么也没说,而是将目光转向商徵羽。 “其实也没什么秘密可言,无需避讳二位前辈。”商徴羽索性放开,和盘托出。 “二位前辈不知,其实商某曾修习过一种阴险毒辣的功法,但修炼之后內劲如跗骨之蛆去之不掉,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商某性命不保。商某与唐香主所言,便是让唐香主以天香秘典的功法抽取我体内的这种阴寒內劲,既可替商某去除隐患,又可增长唐香主的功力,两全其美。 “原来如此。”柳素素与尹红梅恍然。 唐心继续补充道:“原本七年前我就试过,否则我又如何会在那年功力精进一大步?只是那股阴寒内劲太过霸道歹毒。我无法消化,商徵羽的经脉强度也无法承受抽取那股内劲导致的损伤,故此才约定在数年后再行商议。” “师傅,商大哥,你们怎么不早说。”雨柔薇这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回想起刚才自己的大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痴儿,你以为今次商徵羽就能受得起了?”唐心摇摇头。“那股内劲可是江湖第一歹毒邪功冥罗杀道啊。” “竟然是冥罗杀道!” 柳素素和尹红梅惊叫出声,转念一想也对,若不是此等卓绝的功法,那修行出的内力又如何能让师姐这样的人物功力精进,想到这里不禁又向师姐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这对修炼天香秘典的人来说可是送上门来的机缘啊。 “唐香主但试无妨,若是此刻商某的经脉还承受不住,那只能说明商某这辈子都摆脱不掉这股阴寒内劲的束缚了。” “哦,当真?”唐心来了兴趣,走上前将藕粉色的玉~臂搭上商徴羽的手腕,细细体会一番,面露喜色。“商徴羽,你果真是武学奇才,你是如何将经脉强化至如此坚韧的地步?” “这便是商某散功后的收获。”商徴羽笑道。 “好好好,你且等待十日,十日之后,本宫亲自出手替你拔除!” “那便多谢唐香主了。”商徴羽拜谢。 “师傅……你……你是要和商大哥用那……双修之法吗?”雨柔薇都已经红到了耳根,但还是不由得问了一句,结果立时遭了唐心的白眼。 “柔薇,你还怕师傅和你抢小情郎?真是够没出息的!” 雨柔薇被唐心说的更是无地自容,但还是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师傅,执意要等着她解释。 “我自有一套方法,与双修无关,你这死丫头,要不我留点给你,你去和你的商大哥交~欢一番替他解毒?”唐心面露戏谑。 “啊!不用!我……”雨柔薇顿时语无伦次,小手再次拧成了麻花,让一旁的唐婉儿看着窃笑不已。 —— 燕京,鸳衾凤枕楼。 “花飞雨拜见义父。”欠身作揖,语态恭敬。 原本他还在楼中梳妆打扮,忽然一道身影跃入楼中,只见此人背对花飞雨,苍白长发披于身后随风而动,一身白袍纤尘不染,举手投足间与道相合,让人顿觉亲近。 “雨儿,这些时日在两位皇子之间来去,辛苦你了。”声音低沉,但依旧苍劲有力。 花飞雨欠身再拜。“雨儿这是做了分内之事,不值一提。倒是义父的神来之笔让人惊叹,不费吹灰之力便又将七皇子拉入局中。当下三人争雄,我们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此乃后话,暂且不谈。”说着,范阳阿回身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张封信递给花飞雨。“你且看看这个,将它临摹一份交给我。” 花飞雨不虞有他,结果翻开美眸立刻露出不可思议之色:“这是……曹应龙的血书!莫非……” “正是老夫亲自出手!那皇宫大内戒备森严,以你们几个的手段此刻还无法做到来去自如。雨儿可否替义父临摹一番?这对我有大用。” 花飞雨细细观察一番,随后提笔在宣纸上略略施展,便留下了几可乱真的三个字:曹应龙。 “临摹字迹不难,只是这些血手印……”雨柔薇面露难色,倒不是模仿不出来,而是她只是一介女流,手指娇弱纤长,与那些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士们有着显著的区别。 “无妨,你只需临摹字迹便可,血手印我另找人制作。索性只是将这个赝品送到大皇子手中让他安心罢了,真品我另有大用。”范阳阿捋着白絮好不得意。 花飞雨是他悉心调~教的得意弟子,范阳阿对她寄予厚望,花飞雨也不辱使命,成功将大皇子和三皇子迷得神魂颠倒而不自知,这且是其一。 谁也不知道,花飞雨还有一手令人拍案叫绝的书画功底,这世上少有她临摹不了的墨宝。下到贩夫走卒上至皇亲国戚,除了少数几人外,花飞雨都能将相似度临摹至九成以上。 为了血书临摹得更为贴切,花飞雨特意咬开了中指,不多会便已将血书临摹了三遍,皆不满意。玉手将这些废物团成球丢到地上,再行临摹。 “成了。”花飞雨将纸上血迹吹干,范阳阿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眼中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雨儿,你的笔力又进了,若是再多几分刚气和霸气,恐怕就算是当今天子的笔迹也能被你模仿出八~九分,好,甚好。” 范阳阿看罢,小心将血书叠入信封。 待得将血书赝品收入衣袖,范阳阿又拿出另一封书信交与花飞雨。 “你着人将这封信暗中送至大内总管方欣然手上,嗯,就让你身边那个人去做吧,他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 花飞雨心中咯噔一下,面色不改:“义父说的可是子弃?那雨儿这便交代下去。”说着便要离开。 “雨儿啊,都这时候了你还打算瞒我吗?”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章 无念已死,暗影重生 “义父,雨儿不明白您的意思。”雨柔薇欠身,发髻垂下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范阳阿转过身去,从窗口处遥望整个燕京,缓声道:“当年他无意中撞破了我们的谋划,被我发出风月誓杀令,由你执行。结果你却忤逆了我的意思,将他偷梁换柱化作了清风抚月阁中的暗影,我说的可对?” “雨儿知错,求义父开恩!”花飞雨立时俯首跪地,那一抹沾着血印的手帕落在身前,被转身而来的范阳阿弯腰拾起。 范阳阿将手帕在手心搓揉一番,化作点点碎屑洒落。“雨儿,让他出来吧。” “义父,还请您手下留情。”花飞雨依旧不肯起身。 “都已到此时此刻,大姐你就不必再为我求情了。” 一道决绝的声音传来,一个消瘦的黑衣人窜入房中,如魅影一般,并肩与花飞雨向着范阳阿拜倒。“薛无念见过阁主,此事都是小八的错,还请阁主不要责怪大姐!” 这个紧随花飞雨左右,如同左膀右臂一般的人物竟然就是商徴羽他们一直认为已经死去的小八! “都起来吧。” 范阳阿手掌轻翻,一股柔和的劲道将二人托身而其,无法抗拒。 “无念,将面罩摘下来,怎么说也多年没见,让我看看你的变化。” 薛无念将面罩摘下,露出一张年轻却棱角分明的面孔,脸上一道剑痕从额间划过,将他右眉一斩而断。 “哎,无念,那道眉间的暗创,恐怕这些年每日都让你不太好过吧。”范阳阿露出慈祥之色,走上近前细细看着那道伤疤,拇指细细从上拂过。“你可怪我当年对你痛下杀手?” “无念不敢,当年都是无念太过轻佻,才无意中差点坏了阁主的大事,这些年大姐将无念收在身边,才让无念知道如今清风抚月阁表面辉煌的背后是有多少代阁主漫长的煎熬和坚持。为了达成清风抚月阁的最终目标,无念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无念再次单膝跪下。“往事如云烟尽散,此刻已无小八,只有大姐手下的暗影!” “你总算是明白了雨儿对你的一番苦心。”范阳阿突然长笑而起,抬手一掌拍向薛无念,吓得花飞雨花容变色。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却见范阳阿那一掌轻飘飘的落在薛无念头顶,随后便从其天灵上抽出一条细长的青烟,一股寒气随之而动,最后渐渐消散于空气中。 “当年你虽侥幸躲过了那记剑指,却被我招式中的暗劲透入体内伤了头部经脉,每到子时便会疼痛欲裂,今后便不会再如此了。” “多谢义父恩典!” “多谢阁主!” 花飞雨大喜,二人随即便拜下,此番看样子阁主是不会再追究薛无念之前的过错了。 “起来吧。”范阳阿浅笑中与二人落座。 “义父,您是何时知晓的?”花飞雨巧笑嫣然,心念顿时一阵通达舒畅。她以往对义父的话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忤逆,这是她唯一一次擅自做主,还是与义父对着干,其实内心一直有着极大的压力。 薛无念恭敬地替范阳阿满满斟上一杯香茗,便见范阳阿潇洒接过。“其实,我从出手之后就知道无念不会死在那招之下,但绝对会是重伤,让雨儿你去其实也有考教你的意思。” “你素来最疼爱无念,若是真的能痛下杀手,我便会放心将阁中的各项事务全盘交托与你。若是你于心不忍而放走无念,我虽仍会将你指派到燕京成为我的暗子,但肯定不会任你放手施为。” 说到此,范阳阿不由得得意的大笑出声:“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大胆到将无念带到身边与你一同来到燕京,而且还将他培养成了你在燕京最锋利的一把刀,真不愧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女儿!哈哈哈哈!” 范阳阿声若洪钟,气吞沧海,二人只感觉自己被一阵磅礴的气浪所包裹,双肩如压山岳,却又不被伤及分毫。这般返璞归真的无上境界,比之天下四剑那般的武林至尊都丝毫不逊! 花飞雨不谙武艺,自不明白这些代表着什么,但薛无念可不是那般没有见过世面的雏儿。一见阁主此番展露的修为,便知当日杀向自己的那记剑指根本就只是阁主的随手一击,当即对范阳阿的修为肃然起敬,更是喜形于色。 阁主修为如此之高,完全出乎他所料!有此做依仗,清风抚月楼那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或许也并非是那般的虚无缥缈了! 薛无念立刻单膝跪地,面露喜色抱拳道:“阁主功高盖世,古今罕有!我清风抚月阁今后必能达成所愿!” “这几年你日夜隐藏在雨儿身边,其实我早已知晓,留你在此也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无念,你没有让我失望!” 范阳阿收回内劲,伸手在薛无念肩上一拍,薛无念只感到一股浩然正气当即灌入自己体内,游走过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爽。这股劲道最终尽数藏进薛无念丹田,将他的内力修为立时增长了三成有余! “无念,这数年来你无时无刻不想压下那股我打入你体内的暗劲,功力倒是荒废了许多,阁主当补偿你。” “阁主大恩,无念惶恐!” 薛无念顿时感激涕零,当面拜倒。“我薛无念必为清风抚月阁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快快起来,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浑话!”花飞雨抹过眼角泪花,俏笑间将薛无念搀起,瞪了他一眼:“若是下次还说如此浑话,小心大姐再不理你。” “无念不敢!” “哈哈哈哈。”范阳阿此刻心情大好,畅笑之后将桌上那封书信拿起,亲自交付到薛无念手中。“无念,有劳你跑一趟了。” “阁主放心,暗影去去便回!” 清风拂过,薛无念已无人影。 “义父,你可是将雨儿吓死了。”待得薛无念走后,花飞雨想起自己的手段早已被义父识破,不禁脸上一红。 范阳阿轻捋胡须,面露慈色。“也不尽然,我也是前段时日来到燕京才刚刚发现,若不是我对无念的功法了如指掌,从你的房间中觉察到了一丝他残留在此间的气机,恐怕也是发现不了的。” “这般深奥,雨儿是不明白了。” “这本就不是你的强项,你只需继续替义父看好那两个蠢笨废物便可。当年那卫卿多厉害,号令天下谁敢不从!现反观他的子孙,一个个却被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自知,当真是天要将我们失去的东西还回来!” 范阳阿看着天上不断积累的云层,喃喃自语:“这天,也该要变了!”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零一章 商徵羽,你可真是个香饽饽 商徵羽已经来到天香苑两天,这段时间过得不是一般的闲散。每天就是在天香苑晃来晃去,而雨柔薇和唐婉儿也时不时就跑来他所居住的院中玩耍。 唯一让商徵羽有些哭笑不得的便是王青。 商徵羽每日都会早起练功,巩固经脉,但王青每日都要比商徵羽起得更早,无论商徵羽是打坐还是锤炼招式他都会目不转睛的看着而且有样学样,即使商徵羽完全没有告诉过他任何的口诀和运气法门。 这几日下来,倒成了院中一道独特的风景,也难怪唐婉儿每次过来都喜欢调侃他两句。 “哟,小青青又进步啦,让姐姐看看,有没有修炼出内力?” “好像长高了不少,不错不错。” “你怎么就会跟着商大哥,不知道运功口诀这样练是半分效果也没有的哟!” “过来叫一声姐姐,本小姐立刻教你真正的功夫,怎么样?” …… 可惜无论唐婉儿怎么威逼利诱,王青就一根筋的认准了商徵羽。 终于有一天,商徵羽忍不住了。 “我说王青,我这套功法是真的不可能传给你的,这会未被江湖规矩。你为什么不去向你雨姐姐或者唐婉儿求教?他们说不定心情好还会真的指点你两招。” “就是就是,虽然我们天香苑不收男弟子,但是只要你叫一声姐姐,我保证教你一招,叫一句我教一招,好不好!” 原本在旁边和雨柔薇调小的唐婉儿听见商徵羽说的话,立刻眉开眼笑的跑了过来,活脱脱一只欢快的百灵鸟。 “我知道,你们都很厉害,不过我是不会向你们学的。”王青很执着,也很执拗,这句话早就不是第一遍说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索性已经行功完毕,商徵羽便打算和几人随便聊聊。他既然答应了雨柔薇这段日子不喝酒,还真就戒了。雨柔薇体贴地将泡好的热茶端到了桌上,替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看得唐婉儿一阵窃笑。 “姐姐你可还没出嫁呢。” “去你的!” 俩姐妹立即打闹起来。 …… 王青暗自瞟了唐婉儿一眼,什么也没说。 “你这孩子。”商徵羽拍了一把王青的后脑勺,这小子也忒不开窍了。 见着两女又去到另一边打闹,商徵羽凑近王青身边,有些嬉笑的问他:“说说,为什么不愿意和唐婉儿学?天香苑的功夫说实话有些连商大哥都眼馋得紧,你就不喜欢?” 王青瞥了一眼那边,低头道:“他们练得都是女人的功夫。再说了,男人怎么能向女人学功夫?” “幼稚!”商徵羽不由得再次拍了一记王青的后脑勺。 “她们不能与名门大派相比,那是因为天香苑总共上下加起来也不过几十号人,和那些动则成败上千子弟的门派怎么比?!” “但你可知道在江湖中天香苑的名号有多么响亮?天香苑中随便走出一人都可以说是名动江湖,可搅动天下风云。几十人的门派却比那些上千人的大派更受人敬仰,这才是实力!懂不懂!” 商徵羽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王青的目光就是半分也不动摇。“我就是不想和她们学!” “那随你,反正我是不能教你。”说完商徵羽再次满饮一杯浓茶,起身继续去树下打坐。 “你们倒是很悠闲啊。” 只见一个头梳高髻、身穿宫装的中年美妇款款走入院中,身后还跟着一个与唐婉儿年纪略大一些的少女,目光正来回在院中打探,尤其是对于商徵羽满是好奇。 “柳师伯,姜翠,你们怎么也过来啦?” 二女见柳素素前来,同时上前参拜,怎么说也是师伯,该有的礼仪是要有的。 “闲得无事,翠儿也刚刚出关,索性就过来看看你们。”柳素素言道。 “翠儿你此次出关,当是要下山大战一番拳脚吧,怎么说也得挤进武榜千名之内啊。”唐婉儿笑道。 “婉儿妹妹又说笑了,哪有这般简单。”姜翠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可爱非常。“此次闭关也只是固守本心,度过了一次心魔洗礼,算不得什么大成就,倒是雨柔薇姐姐此次下山归来变化颇大,恐怕这武榜前八百的排名是可以争一争了。” 说完,姜翠一脸艳羡之色。 “哪有如此简单。”雨柔薇俏笑,从骨子里透出了一股媚意,将唐婉儿和姜翠不知不觉间就比了下去。 “每一年的武榜和杀手榜都将变化颇大,况且雨柔薇也志不在此,排名高低又能如何?哪有半分实在好处,倒是排名升高后会在江湖行走时惹来诸多麻烦,柔薇恨不得将自己从这两张榜上除去。” 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笑,柳素素倒是宛然,她缓步走到商石桌旁,“商小哥此间感觉如何了?” “多谢柳前辈关心。”商徵羽收功抱拳道:“虽然不知结果会如何,不过商某已经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剩下的就看唐香主的了。” 柳素素目中精光一闪,点点头在不言语,缓缓而去。 “翠儿,等你玩够了再回去吧,为师先走了。” “翠儿恭送师傅!” “雨柔薇(唐婉儿)恭送师伯!” 来得快,去得也快,柳素素的性格正和她江湖上的风评一样: 随心所欲,生杀在我。要不也不会有一个素手阎心称号。 “这个柳素素,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商徵羽心下想着,不解其意。 —— 是夜,商徵羽房中。 看着月色迷蒙间悄然从天而降的尹红梅,商徵羽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虽然尹红梅年近四十,可那有若婴儿一般的娇嫩肌肤却半分不显老态,蛾眉螓首,风姿绰约,再加上她平日都喜欢以俏丽装扮,简直与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无异,且更多了一分媚态。 今日尹红梅穿得格外妖娆,白皙的足踝缠着四个细小的摇铃,赤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出叮铃铃的响动,像是妩媚中却带着几分娇柔可爱的邻家少女。 “不知前辈深夜光临商某房内,有何指教?”商徵羽随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对她做足了礼节,拱手拜下。 “来做什么?当然是来看我门天香苑的香饽饽了,咯咯咯咯!” 香风暗动间,尹红梅翩然飞到商徵羽身边,带着娇香的玉臂抱来,顿时盘上了商徵羽的脖颈:“怎么,不喜欢?” 媚眼如丝,口蕴香兰。 “前辈这是何意。”商徵羽退后一步,可忘了后面便是床沿,一不小心便倒在了床上。 “小哥哥倒是很上道啊。” 一直手撑在商徵羽耳侧,嘴角挂着娇媚的狐笑。“就让红梅来尝尝我们天香苑的香饽饽到底是什么滋味吧。”说着就要再进一步。 “前辈,恐怕前辈是有所误会了。” 商徵羽一把推开这歌缠在身上的美娘子,赶忙起身就要下床,结果一双玉臂从背后当即环在了他肩上,那手腕上的银铃叮叮作响,摇曳心神。 “怎么,小哥哥为何要跑? 商徵羽暗叹,自己提前将冥罗杀道的事情说出来真是失策,这下除了唐心,连尹红梅都对自己打起了注意,估计下午柳素素前来观望的动机也未必真的单纯。 刚想到这里,商徵羽突闻响动,脸上的表情更苦了,因为有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正是柳素素。 “三妹,被你抢先啦,不过你竟然没得手,倒是让师姐很是惊讶啊。” 柳素素还是早上那副宫装打扮,头戴数根掐丝金线步摇,一把鲜红琉璃梳篦缀于发间,耳坠两颗蓝色明珠,尽显雍容华贵。但一颦一笑间却带着难以言说的韵味,就像在故作矜持的同时欲拒还迎,让人竟有些欲罢不能,想要之于亲近。 “师姐,可不是我来的早,是你来玩了呢。”尹红梅有些不满,玉臂将商徵羽抱得更紧了。 “两位前辈,你们此番如此,莫非真的不怕唐香主翻脸?”商徵羽无法,只能搬出唐心,没成想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尹红梅和柳素素对视一眼,便笑得花枝乱颤,整个房间中充斥着她们的娇笑声。 “这也怪不得你,毕竟你不是我们天香苑的人。”尹红梅贴上商徵羽的耳根,细细说道:“你可知为何师姐她老人家要说要定在十天之后再替你疗伤?这就是特意在给我们几个人留下争取的机会啊。” 柳素素见到商徵羽疑惑的表情,露出端庄中带着隐隐魅惑的笑颜,缓缓道:“之所以要延后十天,便是给天香苑中所有弟子包括我俩一个机会,只要我们在十天内施展浑身解数将你度化成我们的人,哪怕把你浑身功力吸干,不给唐香主留下半点那也都是我们的本事,唐香主是丝毫不会过问。” “这便是天香苑的抢食之礼,小哥哥可明白了?”尹红梅媚笑着,玉指缠绕着鬓角落下的发丝。 “说说,你喜欢我们中的哪一个?或者……二者皆可。” 眸若秋水绕指柔。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零二章 商某来者不拒 “唐香主既然掌握有天香苑最好的资源,自然不能全然独占,这就是她赐给门下众人的恩典,也是让我们施展所学的斗场。柳素素走到商徵羽身前,微微欠身道:“奴家见过商少侠。” 那一弯如秋水般动人的眸子闪动,再配上她端庄大气拒人千里之外却隐隐满怀期待的神采,让商徵羽大呼难受。 这不仅仅是比拼天香苑众人的内媚功力,更是胆识、手段、人性的比拼,以结果论英雄。 自己所在之处便是天香苑的战场。 难怪这几天这么多的美人天天往这跑,我还以为真是来找雨柔薇叙旧的呢! 商徵羽想着,面露苦笑。他虽然功力不复,但定力犹在,尚可把握自身,可是要熬过十天,这可如何是好。 商徵羽深吸一口气,小心将尹红梅环在自己肩上的藕臂拨开,退后一步对着尹红梅和柳素素躬身拜下,苦笑道:“二位前辈的青睐小子实在消受不起,还是请二位前辈回去吧。” “莫非是嫌我们年级太大,配不上你?”尹红梅秀眉微蹙,那一抹风情却更加诱人。“我们两人加起来,难道还不比那些初尝人事甚至都人事不知的小丫头片子?小哥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哦?” 柳素素温婉一笑,冷艳无双,与尹红梅的活泼率真又自不同。“商小哥莫非是在等你的柔薇妹妹?她是不可能来的。虽然此刻言之尚早,不过唐香主倾尽全力培养她,便是把她当成了天香苑的下一任香主来培养,所以这些规矩她都是不知道的。” “再说,若是真让她知道了,可不就是自破执念,那她的天香秘典便是半途而废了。” 商徵羽此刻气血翻腾,但以他的定力还忍受得住。他心中暗道,还好这所谓的“抢食”还不能用毒,否则一旦毒攻施展,身不由己之下说不定自己真的无法把持。 “小哥哥是不是在想我们为何不用毒攻?”面对两位老狐狸,商徵羽的心思瞬间就二人猜透,只听咯咯的笑声再次充斥房间,回荡不绝。 “并非是不能用,而是无需用。”尹红梅娇笑着,从腰间抽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便是特殊的香药,能激发幻境,但我只要一旦使用,便会立刻被与我相争得师姐出手化解,根本不会起到半点作用,要不然小哥哥还能坚持到现在?” “可就算是这样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啊。”商徵羽索性看开了,干脆将这一切当成一场自己的修行,若是真能度过去自己的心性必回更上一层楼。 想到此,商徵羽突然露出畅快大笑,倒是柳素素和尹红梅有些错愕。 “能受二位前辈如此抬爱,当真是商某之荣幸,可惜商某对男女之事尚无半分兴趣,还二位前辈回去,若是还有何手段,尽可试出来,商某便用他们来磨砺商某的道心,哈哈哈哈!” 这一声大笑如黑夜中的明火一般璀璨,瞬间便惊动了整个天香苑的人。数十道靓丽的身影齐聚商徵羽所在的院落,有的面露疑惑,有的暗自叹息,有的目光跃跃欲试,有的淡漠视之静观其变,各有千秋,却都是风情万种。 —— “这个商徵羽,还真是个人物。”阅情堂中,唐心坐在首座之上,下方的雨柔薇不知怎么的,已经枕在她腿上睡着了。眉目间还挂着一弯浅笑,尽是幸福和满足。 “痴儿,你真是个痴儿,哎。”唐心伸出玉手轻抚过雨柔薇的鬓角,然后伸出两指在她的琼鼻上一捏。“我就不信,我天香苑倾尽全苑之力,这般多人都拿不下你一个功力尽去的半废人?不过若真是如此,那柔薇也算是找到了一个良配,能达到天香秘典大圆满的境界也说不定,那便比师父和几个师叔师伯还要强得多。” 想到这里,唐心不由得来的兴趣。“我天香苑见多了表面忠贞不二,结果一到实处就垮掉的臭男人,商徵羽,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惊喜呢,呵呵呵呵!” 阅情堂中,一声娇笑回响不绝。 —— 万州,无名山 一个硕大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几十具尸体,身上没有半分伤痕,但基本都是七窍流血,口鼻流涎,死状奇惨。 场中站着一男一女,男子手握一根翠玉萧,身穿纯白长袍,长袍披于身后,清灵出尘。那字将头发挽一高髻,手中抱着一张古筝,目光环视场中的尸体,目露厌恶之色。 “绣娘,这已经是你捣毁的第三个寨子了,这里除了那块被你收起来的碧玉牌,并没有你要找的人。” 男子开口,其声如本人一般淡雅,仿佛与这尘世间格格不入一般。他望着身边的俏丽女子,面上无悲无喜。 “哼,有这块碧玉牌,便不算是冤枉了他们!总有一天,绣娘定要找到那帮仇人!亲手将他们全部结果!”女子脸上带着愠怒之色,随手将古筝放入琴匣背于身后,长舒一口气 “师傅,这段时日您陪我在这万州来回奔波,虽然也有收获,但总的来说也耗费了许多的功夫,绣娘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女子笑颜一展,之前面中带着的森寒杀气顿时烟消云散,好似瞬间变为了一个懵懂可爱的少女,在男子身边娇笑着。 只是她脚边的尸体却一分也不可爱。 “走吧,索性也无事,既然你得到了仇家的消息,为师也陪你走上一趟也可,反正天下之大,去哪里都一样。” 说完,二人脚下一点,身形腾空而起,留下身后这一地狼藉。 —— “商徵羽,恭送两位前辈。” 第二天一大早,商徵羽站在院门前,当着众多靓丽佳人的面将尹红梅和柳素素二人恭恭敬敬的从房中请了出去。 虽然和二人在房中带了一夜,但商徵羽依旧衣衫整洁,目中清澈,反观尹红梅和柳素素二人看着商徵羽的目光都有些不同。 柳素素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婉大气的微笑,而尹红梅则调侃似的与商徵羽娇笑着,丝毫也没有将他当成自己的晚辈。 行到院子门前,柳素素翩然回头,对着商徵羽笑颜一展,道:“商徵羽,你真是让我们二人刮目相看。你有如此定力,想必今后的成就必然会远超我等,到时候还请勿要忘了天香苑。” “前辈说的哪里话。”商徵羽拱手拜下,长笑道:“天香苑是柔薇的师门,天香苑但凡有能用到商某的地方尽管开口,商徵羽绝不推辞。” “可人儿,这可是你说的。”尹红梅娇笑着,玉指轻拂过商徵羽的脸颊,可惜商徵羽脸上并未有半分反应。“若是当初我的那位也能有你这般的定力,或许红梅的功力便不会常年被禁锢在此了。” “红梅,你说这些做什么,徒让晚辈笑话。”柳素素浅笑,将尹红梅从商徵羽身上拉开,随后二人对着商徵羽款款欠身。 “我二人经过昨夜一番鏖战,也算是在心境有了些许进步,这就要去闭关,此后的数天中我二人也不会再来打搅商少侠。不过在我们之后还有天香苑其他的可人儿回来伺候商少侠,还望少侠恪守本心,沉着应对。” 说罢,二人翩然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这天香苑的风俗……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啊。” 商徵羽苦笑着,想起昨夜那场鏖战,不由得再次冒出了冷汗。 柳素素和尹红梅不愧是天香苑中的老前辈,除了毒攻之外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媚功更是展现得淋漓精致,一颦一笑皆是风景。即使商徵羽恪守本心,心如止水,但也偶尔会泛起丝丝涟漪,不过所幸还是坚持到了天明。 度过这一关其实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番修炼,天香苑众人考验的是功法谋略,而商徵羽锤炼的则是道心本心,经过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商徵羽觉得自己的心境又有了提升。 “商徵羽很期待接下来考验,还望各位姐姐妹妹无须客气。” 说完,商徵羽对着四周空地拱手拜下,他知道此刻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的院落,而今夜前来的人也必会是他们其中的一人或几人。 “商大哥,今夜妹妹会登门拜访,还望赐教。” “秦香玉今夜也想与商大哥探讨一番,还望不弃。” …… 仅仅一会商徵羽便收到了数声回音,都是同雨柔薇一般的年级,均为弟子,这是天香苑出于对长辈的尊敬,先有长辈出手,之后才轮到他们这群晚辈。 “商徵羽在此,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长笑声中,商徵羽走回院中关上院门,但还可听到他爽朗豪气的大笑,众多俏丽女子都目露艳羡之色,心中暗道:好一个商徵羽,通常都是我们天香苑去采补他人,他反倒来利用我们磨练道心,当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 而其中一些心思活络之辈,也暗自羡慕起雨柔薇来。能待在此人身边,也难怪雨柔薇这么多年都念头通达,修为一路青云直上,短短数年便超过一些甚至修炼了十年以上的师姐,成为天香苑所有弟子中的第一人。甚至有望窥视那只记载在天香苑典籍中的大圆满境界。 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恩爱有加,笑傲天下。这便是天香秘典中对于大圆满境界的描述,除了天香苑第一任香主在百年前曾短暂的到达了这一境界之外,此后还未有一人。 之所以说短暂,是因为那与他琴瑟和鸣的男子在年之后便死于战乱之中,那一任香主伤心欲绝,替夫君报仇后不久便殉情而去,但她当时确实已经具有了极高的武学修为,若是她想,随时可与当时武林中的武林泰斗一争短长。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零三章 疗伤 整整三天! 商徵羽迎来送往了一批又一批的丽人,有的妩媚,有的清纯,有的可爱,有的娇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欲语还羞,有的冷艳高贵,还有的奔放热情。 千姿百态,众香环绕,可惜商徵羽一颗平静道心,波澜不惊,将一切莺莺燕燕拒于心门之外,半点不予动摇。 要说尹红梅和柳素素还是功力深厚,经过她们那一夜的磨砺,商徵羽道心已然被锤炼得晶莹剔透,几近完美无瑕。再对付这些小一辈的天香苑弟子时已然是得心应手,让她们感到无机可乘。第二天总能看见几个美妙丽人被商徵羽从房间中恭敬的请出,一脸幽怨的同时又对雨柔薇满心羡慕,有这般好的人儿在身边陪伴,还有何所求。 “恭喜你,商徵羽,你过关了。” 送走了最后一批姐妹,柳素素和尹红梅终于再次出现在商徵羽面前,此刻两人身上精华内敛没有了半分媚态,几乎与寻常女子再无区别。 “商徵羽拜见两位前辈。”该有的礼节不可废,何况商徵羽也从二女身上获得了巨大的好处,这一拜还是心悦诚服的。 “香主已然准备好,随时可以替你行功。”尹红梅看着左右那些个不停将目光扫向商徵羽的女子,不由得白了她们几个一眼:“快去练功,成天没个长进。” 这一路上再不似商徵羽刚到天香苑时候那般冷清,那些莺莺燕燕听说商徵羽要再进阅情堂,一个个都赶了过来,仿佛是要看他最后一眼似得。 特别是唐婉儿,她撅着个小嘴尤其不满,因为她是和姜翠一道进入商徵羽房间的,结果任他们千般手段百般算计,商徵羽都是微笑平静面对,让他们都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商大哥!”等商徵羽走过,唐婉儿终于跑了过来,然后将一个香囊交到商徵羽手中。“这是柔薇姐姐让我给你的,她说自己就不过来了,免得徒自担心,你出来后可要第一时间去找柔薇姐姐哦。” “那是自然,多谢婉儿妹妹。”商徵羽拜谢,随后大步走入阅情堂,随着大门关闭,众人也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起来。 “你们说这商徵羽真的能过这一关吗?” “香主说她用的可不是那套采阳补阴的双修之法,要不然柔薇妹妹哪能答应啊。” “哎,真是羡慕柔薇啊,找了个如此忠贞不二的郎君,要是我也能遇到这样的良人,纵使少活十年也心甘情愿。 “你可莫要乱说,万一真遇到了呢?” “哼,男子多薄情,天性如此,哪有这般简单。” “可现在不是有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你我面前,你又如何说?” “这……” …… 众人的讨论络绎不绝,却传不到里许之外的另一座院落。 雨柔薇平静的坐在院子里,向着阅情堂的方向摆上了一座香炉,上面有她精心调制的三支沉云香,小心点燃,双膝跪坐与地。 “柔薇别无所求,只求老天保佑商大哥平安无事。” 说完,她对着阅情堂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雨柔薇直到今天早晨才醒过来。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师傅在与她见面时做了手脚,让她连着睡了七天七夜,期间发生的任何事她都半分不知。 不过她冰雪聪明,自然不会好奇地去询问自己的姐妹,师傅此番做必有其不想让自己知道的理由,既然如此,问了也没用。 “雨姐姐,商大哥进去了。”王青从院外跑来,他也足足睡了七天七夜,对天香苑对商徵羽的考教完全不知情,只知道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就像陷入了一场幻境,怎么也醒不过来。 “来,过来坐。”雨柔薇让王青在自己身边坐下,“我们一起替商大哥祈福吧。” “好。”王青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 “商徵羽,你很让我意外。” 今天的唐心穿得尤为庄重,甚至没有半分媚态,而是及其端庄大气。她莲步轻移来到商徵羽身前,两人在阅情堂中间铺设的圆形石板上相对而坐。 只见石板周围按照八卦方位摆放着八只香炉,其上各有三根熏香,香气各自不同,除此之外唐心还在周围放置了许多商徵羽从未见过的物件,以香包和香囊居多,各自都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没想到柳素素和尹红梅这两人出马也没能将你拿下,商徵羽,你的道心当真坚固非凡。” “唐香主谬赞了。”商徵羽躬身。“商某只是有自己的坚持。” “但这些坚持,绝大多数的男子确实没有的,所以他们只能成为负心人,而负心人一向都是我们天香苑众弟子的猎物。”唐心宛然一笑,明艳动人。 “想好了吗?一旦开始,除非将冥罗杀道的功力吸尽,否则我是不会停下来的。” “唐香主请。”商徵羽抱拳,随后将身心放松,闭上双目,再不管周遭的变化。 “好,那我便开始了。” 唐心也不拖沓,当即开始施法,只见手中掐诀原本充斥整个阅情堂的云雾突然翻涌起来,随后将二人笼罩在内。 ……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商徵羽已然进入阅情堂三天了。 “怎么会如此之久,莫非冥罗杀道的功力如此强悍?”尹红梅有些诧异,转头看向大师姐柳素素,结果柳素素也是面露疑惑,二人当即心下一沉。 若冥罗杀道的功力当真如此霸道,那当日两人若真的吸取那多半也是祸非福啊。 “看来香主对商徵羽的信心很足啊,否则不会任由你我还有门下弟子拜访商徵羽,这冥罗杀道对于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来说都与天下绝毒没有区别。” 尹红梅想到此,不禁心有戚戚焉,其他瞩目此地的天香苑弟子也纷纷想到此处关键,连面色都变了。 “所以香主还是算无遗策啊。”柳素素笑着,依旧风姿绰约。“恐怕就算是你我得手,最后的功力也无法消化,还是得转嫁给她。” “当是如此。”尹红梅点点头。虽说看起来所有人都被算计了,但却没有一人生气,这便是天香苑的法则,也是江湖的弱肉强食的法则,有本事便去取,但若是消化不了就别怪其他人不给你机会。 —— 阅情堂。 此刻的阅情堂中央,唐心双掌抵在商徵羽后心两侧,浑身香汗淋漓,那特制的二十四根熏香已经烧了大半,可那冥罗杀道的内劲却依旧负隅顽抗,虽然已然被吸出了近半,但照此进度看来是无法一次尽全功了。 “徵羽,你可还好。”唐心轻吐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劳唐香主费心了,商徵羽无事。” 此刻商徵羽的脸色煞白,整整三天,别说两人滴水未沾,还要时刻忍受非同一般的刮骨一般的痛楚,虽然经脉确实比以往强悍了许多,不至于伤到经脉根本,但这般剧烈的痛楚也几近让商徵羽立时昏厥。 “或者,我们今次就先到此处,容本宫先闭关将此次吸收的功力消化之后,再行疗伤。” “那好,辛苦唐香主了。”商徵羽苦笑道,那苍白的面孔早已没了血色。 “若是每日都这般辛苦,我倒也乐意之至啊。”唐心调笑,随后娇叱一声:“收功!” 随着唐心双掌有节奏的点向商徵羽周身大穴,原本还在商徵羽经脉各处游弋的天香秘典内劲顿时开始如潮水一般反向往唐心掌心处涌来,商徵羽只觉得经脉中重新恢复了那种空虚之感,但浑身上下却重新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蓬勃生机。 呼—— 商徵羽虽表面上未有太大变化,但心中着实是惊喜万分,多少年了,他还从没有感觉过像此刻这般的轻松自在。 商徵羽起身,对着唐心郑重拜下,态度异常恭敬:“唐香主为商某如此劳顿,商某实在不知如何感激,今后但凡有用得着商某之处,唐香主尽可言语,商某绝无二话。” 唐心宛然一笑,抽出香帕将额间细汗一一沾去,俏声回道:“无需谢我,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无所谓欠不欠的。我天香苑虽被世人划归到旁门左派,但也将就道义二字,否则心魔丛生,别说功力大进,能活下来就算是老天开恩了。” 说完,唐心小心将周围的一切重新收好,广袖轻舞间,天顶上的阁窗一扇扇打开,好让阅情堂中的众多香气缓缓飘散出去。 “你可先回院中好生休息,带我准备好之后,我们再行替你疗伤。” “好!多谢唐香主”商徵羽再拜后,昂首向阅情堂大门走去。 “商徵羽。”唐心突然叫住,倒是让商徵羽有些奇怪。 唐心手捧香炉,只露微微了个侧脸,堂中香雾弥漫,一时让商徵羽看不真切。“柔薇年轻,心性单纯,还望你能好好待她。” “唐香主请放心,商徵羽此生必不负柔薇。”商徵羽语态恭敬,言辞恳切。 唐心浅笑,“愿是如此吧,你们可千万不要像我们一样。”说完,唐心款款走入后堂,青烟袅袅,不辨喜悲。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零四章 风云再起 打开大门的商徵羽,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当他重新面对这大堂外面的树林,重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时,一切都仿佛焕然一新。再来一次,便是永绝后患了。 “商徵羽,你的疗伤结果如何,香主呢?” 柳素素和尹红梅第一个走了上来,目光热切,他们都看出了冥罗杀道的不凡,能让香主都持续如此长的时间,简直可以说是平生仅见。 “还好,大概拔除了一般冥罗杀道的內劲。” “什么!三天才拔除一半!” 二人立时大惊失色,再回神想来之前自己轻率的进入商徵羽房中想要以双修之法吸取冥罗杀道,那简直是在鬼门关边上走了一遭! 站立在旁的几名天香苑女子地也红颜色变。 “唐香主此刻已经进入内堂,估计要闭关,下一步的疗伤还需再议。”商徵羽如实将唐心的话转告二人,随后又是一拜:“商徵羽此刻归心似箭,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二位前辈海涵。” 言语中去意已明。 尹红梅一阵娇笑:“还算你有良心,快去吧。” 商徵羽向左右告辞,飞也似的想院落的方向跑去,身轻如燕,虽然功力尽去,但也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 “柔薇,真的是找了个良配。若是当初你我三人也能遇见这般人……”说到这里,柳素素看着商徵羽的离去,再不言语。 “师姐,过去的事,已是过眼云烟,天香苑的未来终归是在下一代手中,起码到现在为止,商徵羽还称得上是柔薇的良配。” 尹红梅笑着,第一个向阅情堂走去。“晚辈自由晚辈的福分,师姐你就不要操这份闲心了。” “说来也是。”柳素素俏笑,神色中带着点点释然。 —— 商徵羽一路小跑,天香苑的中姐妹看见他这番样子纷纷掩嘴浅笑,眼神中都带着淡淡的羡慕,注目他离去。 “柔薇,我回来了。” 商徵羽刚到门口便长声大笑,只听见门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有些纷杂,好似主人心绪不宁。不多会一道亮丽身影忽的将门打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雨柔薇刹那便扑进了商徵羽的怀里。 “商大哥,柔薇好怕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雨柔薇将脸埋进商徵羽的怀中,商徵羽分明感到有数滴冰凉的液体落上了他的脖颈,不禁百感交集,双手温柔却又将雨柔薇抱得更紧,轻声呢喃着:“别哭啊,柔薇,商大哥这不是回来了吗,这不回来了吗。” 不说还好,听到这句怀中的丽人顿时泣不成声,泪水哗哗的湿透了商徵羽的前襟。 “柔薇怕,怕那扇门再也不会打开了。” 听着可人儿的情诉,商徵羽又想哭又想笑,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两人就是这样子站在门口相互抱着,默默不语。 不知是谁不小心轻笑了一声将这场静谧打破,两人回头环顾,才发现身后早已围满了天香苑的姐妹。 商徵羽还好,还算自然的朝大家挥挥手,雨柔薇却早已羞红了脸,再次将自己埋进了商徵羽的怀中,但一想这样不就更说不清了吗?可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姐妹,就在这样的起与不起之间来回羞涩着,那俏脸只能越来越红。 “商徵羽,还不带你的柔薇妹妹进去,你看你都把柔薇羞成什么样啦?” “就是,还不进去!莫非你们要在这里给大家看你们卿卿我我吗?我们倒是很乐意哦,呵呵呵呵!” “柔薇姐姐,我好羡慕你呀!” …… 四周的娇笑声此起彼伏,哪怕天香苑本就不太在乎那些世俗礼仪,更是将人性和欲望当做自己修炼的武器和手段。但雨柔薇脸皮再厚也架不住如此多人的调戏,更是在自己情郎的面前,当即转身不管不顾地拉着商徵羽跑进院中,将身后那些娇声笑语抛在身后。 “哼!这些人,太讨厌了!” 关上房门的雨柔薇整个身子靠在门上,依旧满面红霞,只感觉自己连耳根子都快要烧着了,轻撅了一下小嘴,刚一抬头却迎面撞进了某人的怀里。 “柔薇,我回来了。”商徵羽抱着雨柔薇,声音前所未有。 “商大哥。”再次听到这句话,雨柔薇不由得再次落下泪来,不过这次她笑了,那是幸福的眼泪。 忽然就她似乎想起什么,娇笑间将商徵羽拉到桌旁坐下。“商大哥这些天疗伤,肚子都饿坏了吧,这些都是柔薇这几天给你做的点心,你先吃着,柔薇再去炒几个小菜。”说着就要撤手离开。 “何必忙这许多。”商徵羽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让她在身边坐下,“饿是饿了,不过我不在你身边,想必这几天你也没怎么好好吃饭,来,快一起吃,看你都消瘦了。” 说着,商徵羽将一块桂花糕递到雨柔薇嘴边,见她吃了下去才重新笑了起来。 “商大哥,你也吃吧。”雨柔薇羞红着脸,但还是将一块糕点喂到了商徵羽嘴中。 两人就这般调笑着,别提多快意了。 “商大哥,此次疗伤之后,你是不是就痊愈了?” 听着雨柔薇的话,商徵羽轻吐出一口气,缓缓将一切都告知了雨柔薇。 …… “不过你放心,今次都没有危险,那下一次也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了。” 听着商徵羽的话,雨柔薇虽然担心,但还是喜色居多,最起码现在证明这个方法有效,大不了自己厚着脸皮再去求师傅一次罢了。 ———— 燕京,深夜。 花飞雨裹着一件蓑衣,头戴斗笠在大雨中奔跑着,穿过弯弯绕绕的小巷,终于来到一幢独立的大院前,两重一轻的敲了三下远门,不多会一个身影便走了出来,刚要准备将她引进屋,却被花飞雨一把抓住。 “阁主下发的紧急任务!跟我走!” 黑影幽幽的看了一眼花飞雨,没有半分犹豫地点点头。 ———— 燕京西南面一栋普通民房内。 三个黑衣人正在房间中休息,似乎在等着什么。 突然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微风,将房中一根烛火吹面,其中貌似头领之人面露不耐,瞟了一眼那里,其中一个手下立刻会意,打开火折子就走了过去。 又是一道微风吹过,不过这次吹灭的不是烛火,而是一颗大好的人头! “谁!” 只听蹭的两声,剩余的两人已然拔出了腰间长刀,那个首领已然拿起了桌上的蜡烛,两人背靠背各自扫视着自己眼前的区域,却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 首领的身后传来有人瘫倒的声音,他赶忙回头,却只见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首领挥出一刀,却只勉强削下了一小块衣角,顿时气急。“你到底是谁!出来!你可知道袭击朝廷命官是重罪!还不……” “我知道。” 一道幽灵般的低沉声音从首领的背后响起,紧跟着一只手便捂住了他的口鼻,一把锋利匕首迅猛的扎向心脏,一切行云流水,狠辣果决! 呜!呜! 首领剧烈挣扎,双手死死钳着来人的双手,以致这一招未尽全功!他将浑身的内劲都用来护住受伤的心脉,原本以为还有一线生机,没想一道森冷的内劲顺着那个匕首冲击进了自己的心脉,顿时让他整个人一凉。 匕首毫无花俏的刺下,带走了他身体的温度,也带走了最后一丝生机。 黑衣杀手认真地将匕首沾染的血液用首领的衣服擦拭干净,快步走上前去打开房门,花飞雨就站在门外。 烛火重新被点燃,透过摇曳的火光,黑衣人露出了一双带着些许鲜红的白皙玉手,这只手只属于一个人。 清风抚月阁,风月第七子,子弃 “子弃,做得好。”花飞雨仔细检查了一番房间内外和三人身上的伤口,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线索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小心的放入死去首领的内衣里衬。 “我们走!” 花飞雨和子弃并没有从远门出去,而是有子弃带着花飞雨直接越墙而走,不多会子弃便返了回来,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数十个皇宫的轮值守卫,都是被他引来的! “大家小心,有血腥味。” 其中那名兵长尤其敏感,刚进院子就立时觉察到不妥,待得几人小心来到房中,只看见三具尸体倒在地上。 兵长拉下首领的面具,突然惊呼道:“荆何公公!” 他半点不敢隐瞒,立刻让人看守好现场,随后分出一人去找京兆尹大人前来。 一番查找之下,那份书信自然被人“恰好”寻出。打开一看,赫然是上个月闹得沸沸扬扬的曹应龙一案中在最后时刻从皇宫大内不翼而飞的血书!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门外早已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群,京兆尹知道此事干系深大,只能如实向上逐级汇报,没过几个时辰这封原本从皇宫大内丢失的血书便放在了皇上的书案之上。 皇上早已在面见曹应龙之时便见过血书,只一眼就认出了真伪,一丝不差,如假包换的曹应龙血书! 皇上拍案而起,只留下了一个字! 查! 不多会关于死亡的荆何公公的调查结果便呈报到了皇上面前。这荆何平日就是专职伺候皇上起居的下人,仗着皇上宠信违法乱纪欺压他人的事情从没少做,但此刻皇上所有的注意力只放在了调查结果其中的一句话上: 荆何与大皇子殿下来往甚密! “卫玘,好好好,好得很!” 龙颜震怒,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朝堂之上风云再起!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零五章 兴师问罪 从早朝回来的卫玘,整个人仿佛丢了半条命一般。 他被皇上叫到书房,当面严厉斥责了一顿,言辞之激烈前所未有,甚至还扇了他一耳光! 北域虍虏人与中原人结下的血仇已有数百年,从大魏之前的其他朝代~开始就一直试图南下进犯,所以大魏始终非常注重云、吉二州的边防状况,而大皇子这次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动摇大魏的根本!证据确凿之下也难怪皇上会如此龙颜大怒! 但所幸皇上发怒之后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曹应龙已死,青云军之事上个月已下定论,就算此刻血书再现皇上也不会因此而重新启动调查,但是自己绝对给父皇留下了一个极端不好的印象,这才是卫玘尤为震怒的原因。 此刻卫玘坐在书房里,正面对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老者怒目相向。 “范阳阿,我需要一个解释!”卫玘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但以他的城府又如何能藏得住心头的那股愤怒,早已是满脸怒容。 范阳阿目光早过书房的每一处,哈哈大笑道:“范某所犯何罪?需要殿下如此劳师动众,出动百名近前侍卫埋伏在此?” “哼!”卫玘手中酒杯猛地一摔,身边骤然响起无数的脚步声,随后众多侍卫涌了进来,将书房围了个里外不通,常老与其徒护卫在大皇子身前左右,对范阳阿怒目相向。 刀兵林立,杀机四溢! “范阳阿,千不该万不该,你竟然敢算计殿下,当真是自寻死路!”常言今当日受创之后,已然将范阳阿当成了自己的生死大敌,目中满是怨恨和愤怒。 卫玘此刻坐在首座之上,仿佛已将一切掌控在手,“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范阳阿,我需要你给我解释一下那个血书到底是什么回事!” —— 六日前,大皇子府上。 “范兄,可把你盼来啦,请。” 大皇子卫玘的老师梁文道亲自在门口迎接,两人并肩而行,穿过富丽堂皇的庭院,终是在书房中见到了卫玘。 “范阳阿,你可让我好等啊。来,坐!”虽然卫玘尽力让自己表现的漫不经心,不过眼中的哪一抹精光又如何骗得了人。 待几人坐下,卫玘立即目光示意梁文道。 “范兄,不知此番托你所办之事……” 梁文道畅笑间发问。范阳阿也不拐弯抹角,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放至梁文道面前。 “所幸范某人不辱使命。” “老师,快拿给孤看看!”卫玘见到书信那一刻便迫不及待的站起,死开信封将血书在书案上展开,从头到尾细细验看了一遍,未有放过任何细节。 此还不算,卫玘招来一个手下。此人曾与曹应龙共事,识得其笔记。 “没错,是曹应龙的亲笔。”此人刚说完,卫玘便哈哈大笑起来,那般的潇洒快意,当是要把这几个月积郁在胸中的沉闷之气一扫而空了。 “哈哈哈哈,范阁主,你当真是为孤立了大功啊,哈哈哈哈。” 他将血书从头至尾打量一遍,摇头笑道,“三弟啊三弟,你我斗了这么长时间,最后这封血书还不是落在了我手中!哈哈哈哈!” 卫玘回想起当日在望宁楼与三弟暗中商议时,曾当面提出让老三交出曹应龙的血书,也也是二人能够合作的先决条件。只不过卫玘和卫玹斗了多年,彼此何时真正相信过对方,就在分别的当日卫玘便找来了范阳阿,赐予重利让他亲自出手将血书带到自己面前。 虽然前后历时半月,但这封血书终归是到了自己的手中,卫玘满心感慨,最后看了一眼血书后,便亲手将挪到烛火之上化为了灰烬,从此青云军事件便再也不可能威胁到他了。 谁能料到,被他亲手焚尽的血书竟然重现人间! ——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卫玘看着如同瓮中之鳖的范阳阿还如此老神在在,不禁勃然大怒! “范某早已将血书交到殿下手中,殿下也已亲自验看销毁,怎么今次又来追究此事!”范阳阿目露不悦。“不是范某自夸,若是我一心想走,就凭这些人,嘿嘿,恐怕还拦不住范某人。” “哼,那你可以试试!”常老奔就赤红的脸上更是如充~血一般,手中宵尘宝剑鸣声而起,剑锋直指范阳阿! 看着身陷重围依旧老神在在的范阳阿,卫玘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莫非范阳阿不是主谋?! “范阳阿,今次你是插翅也难逃!孤便和你明说了吧,今天早朝,父皇将我召道辉銮殿,再次让我见到了那封曹应龙的血书,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卫玘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他不是不能一声令下让人捉拿范阳阿之后严刑拷打,但每当他有此念头的时候,范阳阿当日随手几招击败常老的情景就在他脑中闪现,再加上范阳阿此刻有恃无恐,顿时让他对于捉拿范阳阿越发没有信心。 打蛇不成反受其害,若是真的平白与范阳阿闹翻,以他能够随意进出皇宫大内的功力,若是对自己心怀怨恨,那还真是很大的麻烦。 “此事,老夫不知。”范阳阿眉头一皱。“我亲自到皇宫大内将血书取出后便立即交到殿下手中,期间没有半刻耽误,莫非殿下是怀疑范某给你的是赝品?嘿嘿,且不说是与不是,就算真的如此,那范某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卫玘面色稍缓,范阳阿所言确实有他的道理。 范阳阿继续:“血书在宫中的位置,是三皇子殿下告知殿下的,范某也是从殿下口中得知此消息才进一步安排行动,就算血书真的被人以假乱真,也绝不是范某所为。” 场中安静了下来,卫玘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暗自思量着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确,当日是老三将血书的位置告诉自己,自己再转告范阳阿,若说他提前知晓然后调包,这绝对不可能,老三也绝对不可能将这么一个重要机密告诉外人。 卫玘想到这里,虽然依旧面色阴冷,但语态已有了明显的变化。“范阳阿,你前后花了半月的时间方才将血书拿到我面前,足够你伪造一份了,我这可没有冤枉你把!” “哈哈哈,殿下此言差矣。”范阳阿轻捋胡须,摇摇头。“且不说范某花这么大力气将真品调包对我清风抚月阁到底有何用,就算是范某真有此心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制作出这封赝品 。” “殿下也知道,皇宫大内戒备森严,再加上那位在皇宫中常年驻守的天下第一剑,已然是固若金汤。若说有人能随意在皇宫大内进出?嘿嘿,此话估计殿下自己都不会信吧。” 卫玘眉头微蹙,但范阳阿所言确是实话。 范阳阿接着道:“我要进出皇宫,即使有殿下提供的部分地图也依旧是举步维艰,殿下看过去那些武林强人想要进入皇宫行刺之时,哪个不是谋划了数年之久,还要挑选适当时机里应外合方才打通了部分关节,范某只用半个月来打探和准备这已是极限,若是殿下还要因此怀疑,那范某也无话可说。” “殿下,切不可听范阳阿狡辩啊,只要擒下他,严刑拷打之下必能得知事件真~相!” 常言今间卫玘面色缓和,不由得立时劝言,他与范阳阿已在上次对招之时就结下了私仇,怎能看着大好的机会白白错过!就要挺剑而上! “常老且慢。”卫玘当即挥手将他拦下,其声中再次带上了那股人皇之威,顿时让场中众人如同雷鸣在耳,不敢动弹分毫。 常言今咬咬牙,看着近在咫尺的范阳阿,面露愤懑之色。就差一步,若是自己先行动手将一切坐实,哪还有范阳阿便捷的余地! “范阁主。”卫玘起身,挥手将左右屏退,脸上已然没有了先前那种勃然大怒的样子,“那以你之见,那此封血书又是从何而来?” “简单。”范阳阿脸色阴沉,眼中闪动着莫名的精光。“那个人既然能把真的血书送入皇宫,那将一个赝品送进去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三!”卫玘一拳砸向桌案,目光狠厉,如同一只被人撩须的猛虎,对着仇敌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 “殿下再想,此事一出,对谁最有利。”范阳阿再加一句,顿时坐实了卫玘的猜测。 没错,此间唯一能从中获益的人只有老三,再无他人! “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卫玘睚眦欲裂,双拳都因紧握而发白。只听一声巨响,卫玘身前的书案顿时在他一拳之下被砸得粉碎! “既然老三先行撕毁协议,那孤也说不得要给他些教训了!来人!” “在!”侍卫长上前。 “传我令,将所有人连夜召集前来,我要议事!” “是!” …… 看着气急败坏的大皇子卫玘,范阳阿心中暗笑。卫卿啊卫卿,你千辛万苦的此刻若是你在天有灵,会不会从坟墓中爬起来找范某人算账呢?哈哈哈哈! 就怕你不来!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零六章 阴阳和合,不过如此 万州,天香苑。 “商大哥,你感觉如何?” 这是雨柔薇每日清晨见到商徵羽之后必问的第一句话,随之而来的便是商徵羽畅快的大笑:“你商大哥好得很!” 这几天中,商徵羽已经开始着手恢复自己的逍遥天岚经修为,短短三日便已修成了第一层。 感受着体内经脉的变化,就像是潺潺流水缓缓注入干涸的河道一般,那种舒爽的感觉让商徵羽简直欲罢不能,恨不得夜以继日不断修炼。若不是雨柔薇每天晚上强行打断逼迫他进行休息,恐怕商徵羽的修为增长还会更加骇人。 想当初他初练逍遥天岚经时,哪怕是在苏雪音的亲身指导下也整整花了三个月才得以入门。不过此刻一来他身上冥罗杀道的束缚已经基本无碍,二来他的全身相关经脉已然贯通,只需单纯修炼既可,没有冲关阻碍,自然一日千里。 其实商徵羽之所以能如此进境神速,除了以上两点之外,还有一点,便是逍遥天岚经独有的行功特性: 破而后立! 将逍遥天岚经的内劲散发到四肢百骸,虽然形同废功不再能将之重新凝聚,但却可温养经脉,让经脉强韧更胜从前,理论上每一次散功温养经脉,都会让经脉的强度获得一次质的提升!这是人为提高身体潜在天赋的逆天方法! 可惜的是此法在现实始终用只有在第一次散功时会有明显的效果,往后的几次都会大打折扣,更别说重新修炼时还要花费多少的时间了。就是那创建此功法的昆仑派玄空子大能听说也只是进行了两次散功,但就是这样他也能稳稳占据一个江湖十大高手的席位了。 今天天气晴朗,鸟语花香,倒是个练功的好时候,商徵羽在院子里打坐运功,而雨柔薇则在房中调制熏香,这是天香秘典的修炼方法,不断以特殊的熏香来配合自己运功,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柔薇姐姐,柔薇姐姐大事不好啦!” 一声呼唤从远处传来,不一会便看见唐婉儿正急速奔进了院落,额间有着细密的汗珠。 “姐姐。”唐婉儿拉着雨柔薇的手,目光中带着点点狠辣之色。“阴阳和合宗前来拜山,恐怕是冲着你来的!” 阴阳和合宗,在万州它虽与天香苑同被江湖人士划为旁门左道,但实则是声名狼藉。全宗上下只修习一部阴阳和合宝典,以男女双修见长。 天香苑这些外表靓丽,功法卓绝的女子一直都是阴阳和合宗垂涎的目标,但同时天香苑众人也以阴阳和合宗的众多弟子当成自己的磨刀石,二者一直斗得有来有回,不过虽然天香苑人丁稀少,但功法更胜一筹,始终占据着上风。 此次拜山,便是宗主罗霄杉带领着数十位阴阳和合宗年青一代的杰出弟子前来向天香苑讨教。 “师傅恰巧在闭关,他们来得还真是时候。那个该死的非奕公子也来了?”雨柔薇见着唐婉儿点点头,秀美微蹙。 其实在数年前雨柔薇还未离开天香苑,阴阳和合宗便有过一次拜山,那非奕公子便是那一代之后最得意的门生,他一眼便看中了雨柔薇,欲与雨柔薇云雨双修。雨柔薇怎肯答应,更是厌烦他的言语轻佻,当即就下了重手,差点没废了非奕公子,此番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敢来次作死。 “哼,没有香主压阵,我们天香苑一样不怕他们,走,我们去看看。” 雨柔薇立时随着唐婉儿前去,商徵羽转念一笑,也紧随而上,看看热闹也是不错的。 “哈哈哈,怎么时过四年,天香苑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雨柔薇在哪里?快让他出来与我一见!” “就是,快让雨柔薇出来与大师兄一战,然后随我们回阴阳和合宗!” “哈哈,就该如此!” …… 三人还未临近,便听见场中爆发出阵阵大笑,只见当中一名蓝衣公子立于场中,手上锁着两名天香苑的弟子,看着她们身体酥软,两颊绯红,媚眼迷离,口中轻吟,想必是体内阴阳和合宝典的功力发作,让她们的情欲不得自控。 阴阳和合宗那边,罗霄杉站立在后,一脸得意之色。而天香苑这厢,柳素素面色平静,但尹红梅已然眉头紧锁,看那样子已然恨不得自己下场去将眼前之人全部修理一番。 “放开我姐妹!” 雨柔薇看不过去,立时飞身而上,长袖挥舞间,数十道寒芒骤然射出,直取蓝衣公子! “哈哈,雨柔薇,你终于肯出来见我啦!” 蓝衣公子便是非奕本人,他见到雨柔薇前来,立刻抛下那两个已然酥软入骨的天香苑女弟子,双掌在身前一拍,随即激起一阵蓝色华彩,如云雾一般将射来的暗器尽数当下,举手投足之间倒也有了半分大家风范。 “大师兄,好样的。” “再败了雨柔薇,大师兄便算是我两宗年青一代第一人了!” …… “谁和你们是两宗!” 雨柔薇冷哼一声,随即翩然落入场中天香苑一方,与阴阳和合宗怒目相向。 “哈哈,雨柔薇姑娘,我非奕对你一见钟情,再不敢忘,若是此番胜了姑娘,我便会让我师父正式向天香苑唐香主提亲。”非奕越说越放肆,惹得阴阳和合宗众人一阵畅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凭你也配!”唐婉儿气得跺脚,可惜她修为尚浅,上场只会自取其辱。 商徵羽看着场中变化,阴阳和合宗一方弟子基本没有太大损伤,而天香苑一方已败下了四名弟子,这让他内心有些奇怪。 他对阴阳和合宗并非不了解,此宗的功法阴阳和合宝典虽有其独到之处,但放眼整个江湖之中阴阳和合宗也就勉强处在中游,与天香苑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为何今日会突然大占上风? 商徵羽是天香苑的贵客,所以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猜忌。他走到那两名被架回来的天香苑弟子身边,细细观察之后,单掌抵住一人后心,丝丝缕缕的内劲度入该女体内,替她行功化劲。 正当商徵羽在细细拆解阴阳和合宗宝典之时,雨柔薇已经和那非奕公子斗到了一处。 “明暗三绝,还是那些老花样啊!” 非奕公子闪身躲过一记归返,随手将其捉在手中,仿佛信手拈来一般,放到鼻下一嗅,面露陶醉之色,感叹道:“柔薇不愧是人间尤物,真让非奕心痒难耐,此番定要将你带回阴阳和合宗,以解我多年相思之苦!” “白日做梦!” 见得非奕当着商徵羽的面非礼自己,雨柔薇顿时气急,手上攻势更加凌厉,但奈何非奕也不是普通货色,守得水泼不进,十个回合过去了,雨柔薇竟然未能建功! “柔薇技穷,且看看非奕的手段!”非奕公子大笑一声,手上气势渐长,无数狂风汇聚其上,声势颇大! “师姐小心,我就是败在这一招之下。”人群中的姜翠忍不住出言提醒,天香苑众人也不由得将心提了起来。 “哈哈哈,小心又能如何,该败的还是要败!” 非奕双掌平推,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浪立时向雨柔薇扑来,雨柔薇虽一招将掌风击散,但却被逼退了几步,场面上顿时输了半招! “哈哈哈哈,柔薇,你这次可要输了!” 非奕越打越狂,整个人被蓝色内劲环绕,如同将雨柔薇压在下风,反观雨柔薇这边因为失了先机,只能步步后退,不消一会便到了场边,已是退无可退! “哈哈哈哈,柔薇,经此一败,安心去做我非奕的女人吧!”非奕狂笑,飞身而来就要补上最后一击! 阴阳和合宝典有不俗的御毒功效,而且比武切磋也没必要下死手,所以雨柔薇也没法使用毒功,见得非奕逼来,雨柔薇就要咬牙硬上,却忽然被一只手从身后拉了一把。 一名批发男子越过她走入场中,将雨柔薇挡在身后。 非奕早已注意到与雨柔薇一道前来的商徵羽,此刻再见他同雨柔薇如此亲近,不由得大为光火,手上劲道再加,俨然是十成功力的杀招,对着商徵羽单掌劈下。 “和我非奕抢女人,你活得不耐烦了!” “商大哥。” 雨柔薇就要上前,却听见商徵羽爆发出一阵畅笑,披在身后的黑发被扑面而来的狂风扬起,说不出的潇洒快意。 “在下商徵羽,领教阴阳和合宗高招!” 说完,商徵羽迎风而上,单掌与非奕交击于一处,立时狂风骤起,飞沙走石! 毫无意外,退的自然是功力未复的商徵羽,他浑身都被非奕掌风之中蕴含的蓝色阴阳和合内劲环绕,仿佛身处险境,但令人惊讶的是商徵羽真气流转间,竟不明所以的将非奕的这股磅礴掌劲纳入体内并且化于无形,立时让天香苑的众人纷纷惊呼出声! “商大哥。”雨柔薇第一个跑上前,就要替他化解体内暗劲,却没成想商徵羽调笑间便将她的素手捉住,摆摆头说道:“安了安了,没什么事,阴阳和合宗的功法不过如此。” “你到底是什么人!”要说最惊讶的还是非奕本人,商徵羽的突然出现已让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一招又蕴含了他十成功力,怎会被此人化解得如此轻易,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这有何难,商某都已经说过,阴阳和合宝典不过如此。”商徵羽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笑得肆意张扬。 “如若不信,你尽可再来!”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零七章 求死?! “大言不惭!”罗霄杉一声怪笑,起身指着商徵羽:“这是我们阴阳和合宗与天香苑的比斗,你一届外人有何身份再此放肆,还不速速退下!” “阴阳和合宗与天香苑的比斗?嘿嘿,在下只知道这本就是一般的比武切磋,谁说外人就不能参与了?这里是天香苑,不是你家的合欢洞!臭老头你跟我摆什么长辈架子。” 商徵羽这一骂,倒是让场中气氛为之一变,原本因为比斗受挫二有些气闷的天香苑一方忽的爆发出一阵娇笑,反而是原本气势如虹的阴阳和合宗的众人面面相觑起来。 臭老头?这骂的……是我们宗主?? “臭小子你找死!” 罗霄杉立时暴走,但刚迈出一步便感觉到一股强悍的气息将他锁定,只见尹红梅娇笑间走站起,手腕脚踝上缠绕的银铃叮铃铃响动,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商小哥说的没错,这里是天香苑。罗霄杉,我劝你收起那副色眯眯的嘴脸,否则我不介意将你的徒子徒孙全都给采补个干净!” 尹红梅明显就是在为这个叫商徵羽的男子撑腰,罗霄杉眼角瞟向柳素素,只见她双目紧闭,仿佛事不关己,但刚才那股锁定他的气息明显就是柳素素所为! “我自然知道这里是天香苑,但天香苑从未有过男弟子,莫非最近唐心改了祖上定下的门规了?” 罗霄杉此话一出,商徵羽便知道这家伙服软了。立时哈哈大笑。“罗前辈,我敬你是前辈高人,但你也要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天香苑都没拦着商某参与,你一个外人,说实话,你凭什么。” “你!好个牙尖嘴利的臭小子。”罗霄杉冷哼一声,再不言语,但暗中向非奕递了个眼神: 下重手,废了这小子! “既然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了!”非奕上前一步,浑身内劲鼓荡,蓝色长衫在长风中猎猎飞舞,直直盯着商徵羽,目光挑衅。 “我和你打!” 雨柔薇间商徵羽就要迈步上前,赶忙跨了一步伸手将商徵羽拦下,看向商徵羽的目光中尽是坚决。 “柔薇,你退下。”商徵羽再次抓住雨柔薇皓腕,以雨柔薇的身手居然都没有躲开,立时让尹红梅和柳素素暗暗吃了一惊,商徵羽这小子,莫非只是几天便已经恢复以往的实力了?这怎么可能! “臭小子!”非奕早已将雨柔薇当成了自己的肉脔,看着商徵羽如此这般怎能不气急,他当即大吼道:“你不是有能耐吗?怎么躲在女人身后吃软饭!” “就是,快下来让大师兄把你打死!” “自己说出的大话就要付出代价!” …… 阴阳和合宗一方接着非奕的话茬,对着商徵羽极尽嘲讽! 商徵羽面色不改,嘲笑似得看着对面,突然蹦出一句:“闭嘴!一大早就在这叽叽歪歪的,莫非你们都是属鸡的还要早上负责打鸣啊!” 噗嗤—— 天香园的少女们平日里哪听过如此通俗的比喻,当即就笑出了声,连柳素素听见这句都难得的露出了笑意,更别说那尹红梅了,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你!”阴阳和合宗众人此刻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一下子气势反倒弱了几分。 “你商大哥何时做过没把握的事,安心替我掠阵!”商徵羽放开雨柔薇的皓腕,雨柔薇只感觉有一股冰凉的内劲顺着商徵羽的掌心度入自己的身体之中,顿时让自己浑身一阵清凉。 “这是怎么回事?”雨柔薇未来得及细问,商徵羽已然邹走下场与非奕对向站定。 “我不得不说,我很欣赏你没有躲在一个女人后面,自己跑出来送死的勇敢。”非奕冷笑,就要欺身而上! “慢着!”商徵羽挥手暂停,顿时让他早已提至巅峰的气息一滞。 “我还没说完,不明不白的,打什么打。” 见着商徵羽有些无赖的表情,尹红梅和柳素素对视一眼,突然来了兴趣:这个小子,又要耍什么门道。 索性有两位前辈在此,他们不敢坏了规矩,不用白不用! 商徵羽心里想着,暗自冷笑,他拱手对着非奕拜下,“我叫商徵羽,至于你叫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商某人没有躲在女人身后的习惯,也没有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欺负而无动于衷的习惯,说这么多我也就是要告诉你——” “你小子。” “死——定——了!” 这些话配合上商徵羽那蔑视中还带着戏谑的表情,非奕顿时勃然大怒。 “臭小子你找死!” 非奕怒火中烧,全身内劲尽数关于双掌之中,他不再管什么运功法门,也不再想什么身法要诀,在不留半分护身真气,此刻他就像一头杀红了眼的野狼,眼中只有商徵羽!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喝—— 非奕公子以超越平日极限的速度冲到商徴羽面前,双掌平平推出,裹挟着旋转的飓风拍向商徵羽!别说商徵羽功力未复,就算商徵羽没有散功,这一招也禁锢了他闪转腾挪的余地,能够选择的只有硬拼一途! “商大哥。”雨柔薇面色焦急,这一招之下哪怕是她都未必能全身而脱,此刻的商徵羽哪能接的下! “柔薇,你且看好!” 商徵羽大笑一声,不闪不避迎向非奕拍来的双掌,四掌交击间顿时炸出一环有一环的气浪,此时哪怕是柳素素与尹红梅想要插手,恐怕也并非易事了! “哈哈哈哈,商徵羽,原来你是个废人,你是个废人!”非奕内劲灌入商徵羽体内,立时发现他经脉中的空虚,徒有其表二毫无内力,不是废人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原来你千方百计要激怒于我,便是要让我全力将你击杀在此,好终结你卑微的一生!此等要求,我非奕怎能不满足你!” 非奕此刻豪情万丈,仿佛已经掌控了场中的一切,内劲疯狂的向商徵羽体内灌去,这是要生生将商徵羽经脉撑爆,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商徵羽面色显现出不健康的红润,几近血色!他牙关紧咬,细密的汗珠从额间冒出,顺着两颊流淌而下。身体不住打颤,好似随时可能支持不住!再加上手臂和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俨然是一副强弩之末的态势! “师叔师伯!求你们出手吧……” 雨柔薇试了几次,还是没能突破这磅礴的气浪,半步也迈不进去,只得求助于两位长老。天香园的其他人也面露不忍之色,甚至有人已然开始相信非奕所说,难道商徵羽之前所作所为真是为了激怒非奕以求速死吗? 见着已经伤心得泪流满面的雨柔薇,柳素素不为所动,而尹红梅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倒是好好看看,商徵羽是在一心求死吗!他眼中清澈无比,哪有半分紧张!装得倒是挺像!” 啊! 雨柔薇如梦方醒,天香园的众人也面露异色,齐齐看向商徵羽,才发现他虽然好似在勉力支撑,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那目光却平静如水,哪有半分徘徊在生死一线的紧张! “你……”非奕也发现了不对劲,一个废人在他这般磅礴的内劲挤压下早该经脉尽断而死,商徵羽却半点颓势都没有,反而面色红润愈发生龙活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红梅前辈,你晚点再说多好,也让小子多吸几分内力啊,哈哈哈哈。”商徵羽笑得声若洪钟,气势比起之前更甚! “什么,吸取我的内力!”非奕立时一惊就要撤手,没成想却半分没有作用,内力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根本无法阻拦,虽然不知商徵羽为何能容纳如此多的内力,但他心中已然是慌了! “不好!”阴阳和合宗这边最先发现不对的是罗霄杉,他立刻踏入场中就准备分开两人,一道寒芒骤然杀到,硬生生将他逼离了比武场! “小辈切磋,你我还是看着比较好。” 柳素素一直盯着罗霄杉的动静,此刻心中大悦,虽然不知道商徵羽是如何做到的,但也断不会让罗霄杉前去搅局。 …… 大势已定! 此刻的非奕已经没有了半分战意,绞尽脑汁急思脱身之计。体内内劲已经去了十之七八,商徵羽就像一个无底洞不断吞噬一切,他的心早已沉到谷底。 正此时,非奕掌心中原本不断涌向商徵羽的内劲骤然一停,他当即大喜,毫不迟疑的切断联系就要转身而走! “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让你尝尝自己的手段吧!”商徵羽大笑,欺身而上,一掌拍中非奕右肩! 非奕脸色刹那间变白,随后骤然转为青紫,胸中一口逆气上涌,仰头喷出一团血雾,去势不止就要撞上身后场外的巨石! 一个身影迅速闪过,单掌抵住其后心,将商徵羽打入其体内的那股磅礴掌劲化解,一时间烟尘漫天,人影不辨。 只听脚步声传来,罗霄杉抱着已然不省人事的非奕走入阴阳和合宗一方,目光死死的盯着商徵羽,仿佛要将他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一般。 “商少侠与天香苑今日之赐!他日我阴阳和合宗必百倍奉还!” 一字一顿,声声含恨! “老狗,你还是赶紧回去保住你徒儿的性命才是要紧之事,再在此地和小子胡搅蛮缠,小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哈哈哈哈!”见得阴阳和合宗众人灰溜溜远走,商徵羽顿时豪情万丈,随手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 “可惜可惜,此刻就应当浮一大白!”商徵羽遗憾摇头,刚一回身便见一道靓丽身影扑入自己怀中,香风拂面顿时神清气爽。 “商大哥你可吓死柔薇了。”娇声糯糯,如泣如怨。 “都说了,你商大哥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安啦安啦!” 商徵羽一只手抱着雨柔薇,另一只还不忘对着众人挥挥手,看样子真是半分事情也没有。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零八章 拜山礼 “柔薇,知道你们相好,不过你还不赶紧退开让商小哥消化那份吸来的功力,别浪费了啊。” 尹红梅娇笑,抓着雨柔薇就将她拽了回来,雨柔薇脸皮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这般,自然又是一番羞涩。 “柔薇,还请帮我护法。”商徵羽对着柳素素和尹红梅拱手道谢,当即盘膝坐下开始行功,一道道蓝色光华在他身侧流转,竟真的与那非奕公子有几分相似。 “还真是如此。”柳素素走过来与尹红梅对视一眼,心中充满疑惑。 逍遥天岚经乃是昆仑当世最顶尖的绝学之一,玄门正宗的代表功法,怎么可能会吸人功力化为己用?这不是我们旁门左道的功夫吗? “商大哥好厉害呀。”一个头梳飞仙髻缀以翠色梳篦的少女望着商徵羽,目中满是崇拜。 “你呀,省省吧。”她旁边一个耳坠铃铛的俏丽少女朝着雨柔薇努努嘴,“看见没,那才是正宫,你要去那也只能是去做个小!” “琳琅,你坏死了!” 两个少女这便打闹起来,倒也异常可爱。 …… “师傅。” “师伯。” 唐婉儿和姜翠及其他天香苑弟子走了过来,看着场中打坐的商徵羽,都是满心疑惑。 “师傅,莫非商大哥也懂得一门和我们类似的化他人功力为己用的左道功法?”唐婉儿心里藏不住话,抓着她师叔尹红梅的手就问了起来,其他人也均是竖耳倾听。 “其实我也不知。”尹红梅一向直来直去,她说不知那就是真的不知了。姜翠看向自己的师傅柳素素,只见柳素素也微微摇头。 “柔薇姐姐。”唐婉儿跑到雨柔薇跟前,嬉笑着说道:“莫非是姐姐教过商大哥一门能够吸取他们功力的左道功法?还不快从实招来!” “我哪有!” 提起这类功法,众人第一个反应便是天香苑独有的男女双修功法,众娇莺审视的目光不断在雨柔薇身上打转,看得她脸颊绯红一片。 “我可没教过商大哥什么吸取功力的法门。”雨柔薇摇摇头。 “的确,柔薇可还是处子,你们这些小妮子想什么呢!”尹红梅当即批了身后那群红绿佳人一顿,倒是唐婉儿连眼睛都眯成了一个小月牙,因为雨柔薇的躺枪而一阵窃笑。 柳素素走上前来,闭上眼睛细细体会了一番商徵羽周身蓝色罡风流转的变化,在推演了一遍商徵羽体内的行功路数,摇摇头道:“商徵羽使用的不是我们天香苑的功夫,但也不是现在江湖上已知的能够吸取他人功力的左道功法,或者说这根本还算不上吸取他人功力的功法。” “啊?不是这种功法吗?”柳素素这句话立刻挑起了周围人的兴趣。 “自然不是。”柳素素很肯定的点点头。“商徵羽此刻只是不断将非奕打入他体内的那股内劲给不断锤炼,但却没有本分纳为己用的迹象,所以我才敢断言,此功法绝对和我们平日里想象的不一样。” “大师姐说的没错。”尹红梅也细细体会了一番,嘴角扬起。“这个商徵羽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明明都已经功力尽去了还能击败非奕,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师妹,师姐,你们都被表象迷惑,先入为主了。” 空灵缥缈的娇柔声音响起,一个身披红颜薄纱的女子踏着树林间的落叶,翩翩然从小道上走来,赤裸的玉足踩在厚厚落叶之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动。她左手带着一只嫩绿的翡翠玉镯,与她白皙光洁的皓腕相得益彰,眉间一抹妩媚荡漾,一娉一笑皆是风景。 “师傅,你出关啦!”雨柔薇面露喜色,和娇莺一般飞也似的跑上前来,小鸟依人地抓住师傅的玉臂一阵撒娇。 唐婉儿也紧随其后,两人一左一右将抱着唐心,好不开心。 “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长进。” 唐心伸出青葱玉指,在她们二人的额间弹了两下,又引来一番调笑。 “拜见香主。”见唐心前来,包括柳素素和尹红梅在内的众女纷纷欠身作揖。 唐心单手一托。“起来吧,这里不是阅情堂,无需那么多的礼数。” 说完,唐心走到场地中央,看着依旧坐在那里被蓝色罡风环绕的商徵羽,满意得点点头。 “香主。”尹红梅微微欠身。在众人面前,礼数还是要有的,尹红梅自不会直接称呼唐心未师姐。“你刚才说道我们先入为主,到底是何意?” 见得众人移来的目光,唐心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细声道:“你们听闻商徵羽要吸取功力,他也的确这般做的,可他什么时候又说过要将这份功力化为己用了?” “难道商徵羽用的根本不是那类功法?而是真的只是单纯吸取他人功力?”柳素素反应最快,当即点点头,这么一看确有可能。 唐心继续:“这也不怪你们,若说对于商徵羽功法的了解,你们远不及我,商徵羽此刻的经脉之坚韧,比之同龄人何止强上十倍!那是云泥之别。非奕公子想要用浑身内劲强行灌入将商徵羽爆体而亡,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自取其辱,就算换做的罗霄杉亲上也未必能做到,何况是他。”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的确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尹红梅细细一想:“那如此这般,商徵羽能够将非奕击伤,其实也就是将其贯入体内的内劲重新行功汇聚之后返还回去,并没有什么花俏科言。” “当是如此。”柳素素也点头。“所以他才在比武之前极尽嘲讽非奕和阴阳和合宗,让非奕头脑发昏,想要一击建功干脆利落的将商徵羽轰杀致死,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啊!” “哈哈哈哈,这个蠢货。” 尹红梅率先大笑,众女也纷纷娇笑出声,雨柔薇听得师傅和两位师叔伯的解释,这才明白商大哥其实早已将非奕算计得死死的,难怪如此信心十足。 “柔薇,还不快过来。”只见场中骤然罡风汇聚,商徵羽长笑而起,双手掌心蓝色光华不停流转闪烁,煞是好看。看商徵羽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拿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将手伸出来。” “这是……”雨柔薇走上前来,刚将双手伸出,商徵羽便立刻与她双掌相贴,霎时间一股磅礴且有些温热的内劲顺着掌心涌进雨柔薇的经脉之中,雨柔薇只感觉经脉瞬间充盈,急忙开始行功,美眸看着她的商大哥兴奋得忽闪忽闪。 商徵羽点点头,“这是非奕留在我体内的内劲,反正我用不了,也你便收下吧。他们来这一趟也不容易,总得留下些拜山的礼物不是。” “商大哥你这般说还不得让阴阳和合宗气死。”唐婉儿率先娇笑起来,众女也都各自眉开眼笑,一群莺莺燕燕细语软喃,娇笑连连,笑中所含促狭之意让雨柔薇不由俏脸一红,几乎分了心去。 不消一会,那股非奕留在商徵羽体内的内劲已尽数度给了雨柔薇,看着众姐妹羡慕的眼光,雨柔薇心中无比甜蜜。 商徵羽见着雨柔薇还没有动静,双手在她眼前一晃,催促道:“还站在这做什么,快去闭关,别浪费了。” “商大哥那我去啦。”雨柔薇这会脸上的绯红就没有消下去过,等她转身越过人群,迎接她的又是一阵姐妹们的调笑,好不热闹。 唐心、柳素素和尹红梅见此,皆是会心一笑,他们都是过来人,只不过和他们同辈的姐妹们有的隐退有的嫁人,此刻还留在天香苑中的也就只有她们三个了。 “商徵羽,你这份礼有点重了。”唐心款款而来,对商徵羽是越看越满意。“你传给柔薇的功力起码有那非奕的两成左右,你自己就不心疼?” “放在我身上让它消散我才会真的心疼。”商徵羽哈哈大笑,毫不在意。“虽然将之散道周身经脉之中也能多少温养一下经脉,但远不及送给柔薇来的有用,传给柔薇借此提升功力,也让我以后对她能更放心一些。” “商徵羽,看不出你还挺识相的。”尹红梅娇笑,目中欣赏之色愈发浓郁。 商徵羽对着三位前辈抱拳,笑道:“此乃应有之义。” —— 离天香苑市数十里处,几辆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 “呼——”非奕口中再次突出一口淤血,这下感觉好多了。 罗霄衫收回抵在非奕后心的双掌,缓缓收回自己的内劲,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神色凝重。 “此次我们前去拜山,本是十拿九稳却经此一败,非奕,此时你得负上大半责任,虽然你是我阴阳和合宗的大师兄,但回到山门后你依旧要收到门规责罚,你可听明白了?” “弟子明白,一切罪责弟子都愿意承担。”听着恩师的话,非奕对着罗霄衫双膝跪倒俯首拜下,面色异常恭敬。 罗霄衫长叹一声将他托起,心中的遗憾毫不掩饰。“可惜啊可惜,若是你能再将那雨柔薇击败,并将你修炼出来的那股特殊内劲打入她体内,那我们阴阳和合宗便可立即向天香苑发难,哎,功亏一篑啊。” 非奕知晓自己的轻敌已然让阴阳和合宗的计划意外搁浅,心中懊恼不已,自己为何要如此着急,若是门派的计划实施完成,那雨柔薇还不是任由自己揉捏,又怎会如现在这般铩羽而过。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零九章 认真的男人最好看 “事已至此,你也无需太自责。”罗霄衫不亏是一宗之主,立时调整好了心态,拍着非奕的肩膀鼓励道:“此次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说明那个神秘组织给予我们的功法是有效的,的确能以此克制天香秘典。” 罗霄衫目中露出憧憬之色,连声音都提高了半分:“此刻还只是你一人修炼,若是将之传授给其他的阴阳和合宗弟子,何愁我们宗门不能发扬光大!” “师傅所言即是!” 非奕再拜,一派心悦诚服。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的阴阳和合宗后辈弟子跑到车前拱手拜下,言道:“报宗主,前方有一人拦住去路,点名要见宗主。” “嗯?什么人!”罗霄衫有些惊异,身处荒郊野岭又有何人会专程来此等自己,莫非是哪里的仇家?! “让所有人做好准备,本宗去看看。” 说完,罗霄衫挑开车帘向前走去,远远便看见一个绑着面罩的黑衣人背负双手站立在车队前方,周围是几个阴阳和合宗的弟子将他围在当中,显然是严正以待。 黑衣人望见罗霄衫前来,眼角微微一翘,似乎是笑了,他扬声道:“不知道罗宗主此行口否达成所愿?” “你们组织给予的功法有些作用,不过我们要的是拿下天香苑,仅仅是凭借这个功法恐怕还不够啊。” 罗霄衫走到近前,挥手屏退左右弟子,与黑衣人相向而立。他目光扫过黑衣人,突然看见其腰间别了一块黄玉牌,其上竟还刻着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狂狼,当即心中暗道糟糕。 黄狼使者! “罗霄衫,你在和我讨价还价?!”黑衣人身上骤然迸发出一股深海一般的磅礴气势,甚至比之罗霄衫还有有过之。罗霄衫立刻也开始提炼真气,二者调动气息所产生的罡风在空气中来回激荡,爆破声不断,看得那些阴阳和合宗弟子纷纷后退躲避。 “别以为我是蠢货,罗霄衫。”黑衣人渐渐收回内劲,这一次二者算是打了个平手。“你们本次功亏一篑,要怪就去怪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子,连个废人都打不过,亏他还是你们阴阳和合宗的大师兄呢。” “你!”罗霄衫被说到了痛处,面色转冷,但他始终不敢发难,之前的交手看似势均力敌,但实际上罗霄衫是吃了点小亏的。更何况…… 此人身后的势力是自己和阴阳和合宗绝对惹不起的! “轻敌故而有之,不过罗霄衫我告诉你,主上的耐性是有限的,你既然拿了主上的好处那就得位主上办事!今天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哼!”黑衣人一声冷哼,罗霄衫只感觉仿佛一记重锤击中了自己胸口,顿时气血翻腾面色涨红,好不难受! “别和我说什么门派底蕴,新加入的无论是门派还是个人都只能从最低级的碧玉牌开始做起。你要想将阴阳和合宗的碧玉牌提升到黄玉牌,就要向主上证明你们的价值,否则不光要丢掉名额,连命你都保不住!” 黑衣人冷笑一声后腾空而起,整个人在路边树杈上一点,一步间便窜出十数丈,须臾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道声音在树林中回荡:“好生给主上办事,显露出你们的价值主上自然会给得更多。至于没有了价值的狗,嘿嘿嘿嘿……” 罗霄衫望着黑衣人远去的背影,双拳紧握,目中满是欲望和怒火! 我罗霄衫要的不仅是黄玉牌,还要更高一级的黑玉牌!到时候你的生杀予夺,还不是在罗某的一念之间! —— 雨柔薇闭关消化商徵羽传给他的功力,其他人也各自回去整理此次与阴阳和合宗比斗时的得失,倒是商徵羽一时间无聊了,每天除了日常的打坐练功就是满山遍野的晃悠。 可惜雨柔薇闭关前早已交代了众姐妹,商徵羽要什么都可以给,就是不能给他喝酒,所以这将近一月商徵羽竟然滴酒未沾,这可把他馋坏了。 “要不?下山一趟?”商徵羽心里想着,正打算行动,没想到却被一个少年挡在了门口。 此刻的王青一脸憨笑,一丝丝让人难以抗拒的香气从他双手提着的食盒中飘出来,顿时让商徵羽食指大动! 商徵羽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什么佳肴美食珍馐美味,统统靠边!商徵羽小心的端起那放在食盒中的酒壶,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那样子显然陶醉已极。 “你小子,从哪找来的酒!” 商徵羽才不是那种有酒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酒徒,整个天香苑都被他翻遍了都没能找到半两酒,这王青此时拿出这些,立时修引起了商徵羽的警觉。 “商大哥你别管我从哪里弄来的,你喝不喝?不喝我就喝了!” 小小年纪鬼主意不少! 商徵羽才不会上当,自顾自地掰下一个鸡腿,不过眼角始终瞟着王青手中的酒壶,一阵酒香四溢,王青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这小子还真打算一个人独吞啊! “喂,我说臭小子!你究竟想怎样!”商徵羽目中都要烧起火来,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鬼灵精怪了,真让他在自己面前如此,还不得馋死个人啊! “王青不想怎样。”只见王青将手中的酒壶放下,恭恭敬敬的将盛满美酒的酒杯端到了商徵羽面前,躬身道:“王青只想向商大哥学功夫,还请商大哥教我。” “不教!我都说了我的功夫不能传授给别人!”商徵羽终于知道王青打着什么鬼主意了,立刻撇过脸,嘴里叼着那半块鸡腿,再不看那酒水一眼! “商大哥,我每日拿一壶酒来,你每日只教我一招一式,王青不求内功心法,只求武功路数,可否?” 王青如此一说,倒是让商徵羽一愣。 也不知道王青这个小白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些东西, 商徵羽所谓不能外传的正是武功心法,每一个门派的门规都会注明自己的心法内功不得外传,这是江湖上默认的规矩,而只练招式不学内功心法的人注定都不会有太大的成就,要不然江湖中何以会流传着那句:“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的至理名言呢。 不过这对于此刻商徵羽来说他才懒得管这么多,因为只要不传授内功他便不算是坏了规矩,毕竟他现在所用的无论是掌法还是剑法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与其他人没有半分关系,只要他自己愿意教,爱给谁就给谁! “嗯。”商徵羽望着桌上的酒壶,有些意动。 见商徴羽有些犹豫,王青立刻笑嘻嘻的将酒杯恭恭敬敬的端到了商徵羽身前,躬身拜下。“还请商大哥成全。” 商徵羽闻着这扑面而来的酒香,不由指着王青笑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么鬼灵精了,说好啦!一壶酒换一招!我也不管你能不能学会!反正你这段时间每天不能给我断了!” “好嘞!商大哥请。”王青很上道的将酒杯和酒壶全都端到了商徵羽面前,而且恭恭敬敬的在一旁伺候着,商徵羽眼角瞟向哪,王青立刻就将那盘里的菜夹到商徵羽碗里,忒的有眼力见。 商徵羽吃的快活,关键是今儿的酒是真的让他大呼爽快,不由得多说了两句:“你小子原本还只会跟在我身后蠢笨的有样学样,真不知道几天没见你怎么就忽然开窍了!” “当然是因为本姑娘啦!要不然这蠢蛋哪里能行的出如此精妙的主意!嘿嘿!” 一声娇笑从门外传来,只见唐婉儿蹦蹦跳跳的走进屋里,笑眯眯的看着吃饭的二人,别提有多得意。 “你的主意?你和王青一起来算计我?”商徵羽有些愣,转头看向王青:“这是唐婉儿的主意?” “嗯嗯嗯。”王青点头。 商徵羽一巴掌就拍上了王青的后脑勺,大笑道:“我就说这里面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古怪灵机的味道,原来是婉儿妹妹的杰作,那就不奇怪了。” 商徵羽想通了最后一个关节,当即神清气爽,反正传授王青功夫招式也没什么顾忌,还能避免自己肚里的酒虫造反,这主意简直不能再妙了! “商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呀!” 唐婉儿的清脆嗓音将商徵羽唤醒,他挠挠头。“好像没忘记什么啊?” “哪有!”唐婉儿顿时跺了跺脚,樱桃小嘴撅着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这主意可是婉儿出的!你们都有好处了,那婉儿的好处在哪里!” 王青说道:“你不是说让我练完功之后每天陪你玩一个时辰吗?我答应了呀?” “不是说你,呆子!”唐婉儿瞪了王青一样,又看向商徵羽。“商大哥,好处!婉儿要你给的好处!” “额,你想要什么。”商徵羽有点跟不上这个小可爱的思路,脸上写满了疑惑。 “嘿嘿,现在还没想好,不过商大哥得先欠着!总得要还!”小可爱得意地嘿嘿直笑。 “行,商大哥就记下这个人情了。”商徵羽也爽快,两人当即击掌为誓。 接下来几天,商徵羽的院中也开始热闹起来。 “把腿放下,腰沉下去!” “动作对了,但是出手力度不够!” “要用腰,用腰!说了多少遍啦!” pia—— 随后就是一道树枝划过空气打在某个人屁股上的声音。 …… 唐婉儿表示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她坐在院墙之上,双手托着下巴,远远的看着空地上的两个人。 一个左手勾着壶酒,时不时的喝两口,右手握着一根细细的树枝,见了哪里不对立刻一鞭子下去毫不含糊! 另一个练得浑身冒汗,虽然动作既难看又别扭,但还是不断努力改进,哪怕下半身都已经脱力了还是不肯轻易休息,每天都要累到瘫软在院中不自觉睡着,每到这个时候商徵羽都会一碰冷水将他浇醒。 “去,再给我下山去打壶酒,又到吃饭的时候了!” 没错,每次都是只打一壶,用商徵羽的话说就是打多少也没用,一样会被他一口喝光!所以不如一壶一壶的来! 其实唐婉儿知道,这是在有意锻炼王青,因为商徵羽这几天对待王青的态度已然开始变了。 不过—— 嘻嘻,认真的王青真好看。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一十章 卫玹的果决 此刻的燕京一片肃杀! 在街上出摊的小贩们都快四五天没出门做生意了,闲逛的人员也比日常少了许多,就连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在街上巡视的帮派中人也都失去了踪影,只有三三两两躲在街角。 这半个月中,连续发生了多场江湖械斗,甚至都闹出了人命。动手之人皆不知来历,但明眼人早已是心知肚明。 城里的火拼只是冰山一角,最核心的还是朝堂中的争斗,就在这几天中大皇子卫玘突然发难,对三皇子卫玹进行了由点到面的全方位打击! 三皇子卫玹手下的名木来将军前些日子刚刚接手吉州堤历关总兵职务,就在巡弋途中突遭袭击,第二天原本称病的前任总兵牟世山就来到了军营中重新统领堤历关防务,让人大跌眼镜。 吉州华江城城守王安,原本说要返乡探亲,已将所有事物交接给另一名刚刚调任而来的城守路倪,谁知才仅仅三日王安便重新返回华江城衙门,并将那路倪以通敌之罪逮捕,让人大跌眼镜。 …… 类似的事,在吉、云二州简直不胜枚举。 “皇兄这是要做什么!这是打算和我全面开战吗!” 啪—— 三皇子卫玹手中的茶杯被他狠狠的摔到地上砸了个粉粉碎。 左右文臣武将均是面面相觑,无人言语,其实别说是三皇子卫玹自己,所有人都觉得一头雾水,之前两家还因为七皇子的突施冷箭而罢兵言和,卫玘也象征性的让了一部分吉、云二州的利益给卫玹,结果就在这几天突然全部夺了回去。 不仅如此,卫玘还主动发难罢黜了好几个与卫玹有关的朝廷官员,甚至连卫玹花了大力气才安插进卫玘阵营内部的几个暗子都在这一轮的突袭中被人拔取了大半!这怎能不让卫玹大怒! “好好好!皇兄你果然是好得很!”卫玹已然怒极反笑,那阴狠的眼中透出一股决绝的光芒,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既然皇兄已经发了请帖,那三弟怎么能够驳了你的面子!”卫玹一拍桌案,声传整个大殿。“传我令!我们与我皇兄全面开战!” “殿下,不可!”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大殿之外传来,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在一名与他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进大殿,这是这段时日一直在家中静养的冯老,听闻三皇子殿下大怒,不得不立时赶来。 “冯老!” “冯老。” …… 不得不说老者在三皇子卫玹这个阵营中的确是德高望重的主心骨,所有人见他到来都纷纷躬身,连三皇子卫玹也收了些脾气,虽然依旧是怒在心头,但却没有因为冯老忤逆他的意思而大声斥责。 “来人,给冯老赐座。”卫玹强压着心头的怒气,几近是用低吼的语气问道:“冯老为何要阻止孤!” 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恐怕就算是以冯老的身份地位也难逃被三皇子卫玹的怒火烧成灰烬的下场。 “殿下请先息怒。”冯老缓缓坐下,似在心中斟酌。“老臣之所以言之不可,其原因有二。” “此次大皇子殿下突然撕毁之前的和谈协定公然发难,不明缘由,老臣以为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去立刻报复,而是应该收缩防御,避过锋芒。毕竟我们此刻还是势弱,同时也失了先机,大皇子殿下那边既然已经发难,就肯定会有连环布置,殿下就算立即反击也绝难讨到便宜,此为其一。” “其二,此次发难实在太过突然,殿下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而且此刻正是殿下刚刚与大皇子殿下达成和解的关键时刻,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过于微妙。” 话已至此,卫玹立刻意会:“你是说——” “殿下机敏。”冯老躬身道。“此次两位殿下之所以会联合,都是形势所迫,若是再斗下去,等七皇子殿下完全掌控了吉州,那便悔之晚矣。” “老七想要掌控吉州,此刻最缺的就是时间!而若是孤与皇兄再次决裂,最能从中获益的便是老七了!”卫玹也不笨,相反他也是玩阴谋耍手段的老行家的,刚才也是被怒火攻心才有些莽撞,此刻静下心来回想,这还真有可能是老七在从中作梗! “立刻派人去皇兄府上,不,还是孤亲自前去。”卫玹打定主意,倒也是雷厉风行,马上就派人着手准备。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卫玹此刻极度庆幸自己当年慧眼如炬,将已年过五十的冯老收入府中,这些年来冯老为自己着实立下了汗马功劳,此刻更是拼死谏言,方才让自己悬崖勒马。 “冯老。”卫玹目光中透露出无比的欣赏和庆幸,笑道:“你且安心在府中休息,等孤的好消息。” 说罢,卫玹目中闪现坚定,迈出大殿而去。 —— “老三,我平日请你都请不来,怎么今日如此兴师动众前来拜访?” 花园中,大皇子卫玘和三皇子卫玹在场中相对而立,两方人马泾渭分明的分列左右,与之前那天晚上卫玘造访卫玹府上试图谈判的场景何其相似。 只不过这次掌握主动权的不再是卫玹,而是卫玘了。 “无论怎么说,卫玹都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卫玹的口吻让卫玘立时有些意外,两人斗了这么多年早已心知肚明,卫玘其实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为选的反击,结果卫玹一反常态竟然登门拜访,而且是这样一番商量的语气,倒是完全出乎卫玘的预料之外。 卫玘面色微寒不改,冷笑着:“三弟啊三弟,又想来诓骗你大哥了?可惜啊可惜,今次大哥再不吃的这一套。送客!” 说完,卫玘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府中本来遍布四周的护卫立刻拦在两位皇子中间,生怕三皇子突然带人冲撞大皇子殿下。 卫玹咬咬牙,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年轻男子的冷笑身影。 “七弟……”卫玹目中突然露出果决之色,他一咬牙,竟脱离了己方的阵营向前卫玘追去! 卫玘手下的侍卫刚想阻拦,便听见一声大喝:“谁敢拦我!”侍卫队们一阵错愕,但只这一愣神,卫玹便立时推开了他们的阻挡,快步追上了前方的卫玘。 “皇兄,还请听我一言。切莫中了他人的离间之计啊!” 卫玘今天看卫玹是越看越不对。从一开始卫玹带人来他的府上就完全不符合他认识中老三的做事风格,这家伙喜欢背后阴人,甚至是无所不用其极,但绝不会明着与自己走到对立面。 今天这个样子,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卫玘停下脚步,回身与卫玹对视。 “皇兄,还请借一部说话!”还是这句,不过比之刚才的言辞中更多了一丝恳切。 卫玘嘴角冷冷一笑,“有意思,卫玹,若是你真有胆,那就跟我来吧,不过只能是你一个人!” 说完,卫玘转身就走,卫玹面色阴沉,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紧跟上前。两人并肩而行,渐渐走到了卫玘的书房。 “不怕我埋伏的话,你尽可以进来!”卫玘留下这句话便迈步进了书房,卫玹二话不说随之而上,进入之后便将房门紧闭,在无人能偷听其内的动静。 …… —— 万州,天香苑 商徵羽站在阅情堂正前,神态恭敬的拱手作揖,长声传入堂中:“商徵羽,求见唐香主。” “进。”在唐心虚无缥缈的柔声回荡中,商徵羽迈步而上。 “商徵羽见过唐香主。”礼节不可废,商徵羽恭敬对着唐心以晚辈礼拜下,随后四下一看,才发现阅情堂中并无其他人。 唐心坐在首座上,抿嘴一笑。“这半月来我已将之前吸取的冥罗杀道功力尽数消化完毕,不得不说冥罗杀道果真了得,仅仅是这么点内力就已经让本宫的修为提升了一个小台阶,实在是让本宫越发期待后续了。” “商徵羽多谢唐香主出手相救。”商徵羽拱手。“不过在此之前,商徵羽还有一事想要向唐香主禀明。” 唐心:“你且说。” 商徵羽:“此事还要从半月前那次阴阳和合宗拜山说起,我想唐香主和柳素素、尹红梅两位前辈也肯定发现了,以往交手中阴阳和合宗的弟子都是被天香苑众人死死压制,就算是他们的大师兄非奕也难在众人手中讨得到好。” “但这次非奕居然能力敌柔薇而且稍胜半筹,其他天香苑弟子更是频频败于他手,此中恐怕有所玄机。” 唐心宛然一笑,“你说的这些我们也都想过,但事后我们详细检查过所有弟子,并没有发现他们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其他异常,就是很单纯的技不如人。 “莫非是商少侠有所发现?” 旁边偏厅中走出两人,正是柳素素和尹红梅,他们二人本来是在偏厅修炼,听见商徵羽说道此事才出来一见。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一个酒徒? “商徵羽拜见两位前辈。” 商徵羽立时起身作揖,倒是柳素素和尹红梅并不在意这些,而是直入正题。 “商少侠你有何发现,还请明言,天香苑上下感激不尽。”尹红梅对这次的比斗结果是感觉最为憋屈的,若不是最后商徵羽出手恐怕雨柔薇都要败下阵来,那才是让天香苑大丢颜面。 商徵羽略一斟酌,缓缓道:“商某也不能说是有所发现,而是在化解非奕的内劲时感觉到有些异样,当时商某小心将非奕打入我体内的内力尽数凝聚在掌心,初时并未有什么异样,而当我将其传入柔薇体内时,这股内劲却变得异常的活跃。 “我知道阴阳和合秘典修炼出来的内力与寻常内力不同,对于女子会有特别的效果,所以也不甚在意,但回去之后细细想来,却发现有些不妥。” 尹红梅刚想发问,唐心挥手阻止,道:“商少侠还请继续。” 商徵羽笑着转向柳素素。“柳素素前辈可还记得,商某和柔薇、婉儿刚刚到场边时,曾救下过另外两个天香苑的姐妹,商某曾助她们运功必出体内暗劲。” “是有此事。”柳素素点头。 “当时商某就感觉除了怪异。”商徵羽面路疑惑。“几位前辈可能不知,商某修炼的逍遥天岚经本就是道家的功法。散功之后,虽然此刻内力几近枯竭,但六识却异常敏感。” “商某觉察到阴阳和合宝典修炼出来的内力实际上分为一阴一阳两股内劲,交缠反复且对于人的情绪有莫大的影响,但这些都还在其次。因为除了阴阳和合宝典的内劲之外,我还发现了一股很奇特的内力,他隐藏在一阴一阳两股内劲之间,不知何用。” “竟有此事?”此刻就连唐心都觉察除了蹊跷。 天香苑与阴阳和合宗的比斗持续了百年有余,可谓是知己知彼,以他们的经验来看,商徵羽说着这一丝隐晦内力很有可能不是阴阳和合宝典中的功法! “你可确定!”唐心娥眉微微一蹙,一股淡淡的威严散发而出。 “晚辈不敢撒谎。”商徵羽起身拱手,道:“为此晚辈在传功给柔薇之前,还特意将这一股奇特内劲小心提炼了出来,并未有传给柔薇,所以晚辈很确信它确实存在。” 商徵羽既如此说,那就断不可能是戏言了。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们。”三人已然信了几分,唐心不由得有些幽怨的看向商徵羽,好想他做了多么令人扼腕痛惜的事情一般,那股我见犹怜的旖旎神态,简直让人瞬间心跳加速不可自控。 “前辈还请切莫如此。”商徵羽苦笑间退后两步,借此暗自压下翻腾的气血。此刻他功力未复,哪里能经得起唐心这般。 “咯咯咯咯,商少侠果然是我们天香苑的福星啊。”唐心娇笑间收回功力,商徵羽顿觉身上一阵轻松。 “不知商少侠对此内力有何体会,还请明言。”柳素素微微欠身,这是先行向商徵羽表达谢意。 商徵羽回礼。“商某也曾细细体会过一番,不过始终不得要领,或许是因为商某是男儿身的缘故,那丝内劲不久之后就自行消散了,并未发现有什么作用。” 尹红梅点点头。“无论如何,此次的恩情我天香苑记下了。师姐,我和大师姐先去后堂琢磨一番,你先行帮商小哥疗伤吧。” 说完,柳素素和尹红梅翩然而去。 商徵羽间唐心从首座上起身,便知要准备开始疗伤了,轻车熟路的走到阅情堂中央那片众香环绕之处盘膝坐下。 “你倒是自觉。”唐心俏笑一声,随手将八卦方位的熏香点燃,与商徵羽对向而坐。 “此次应该可以将你体内剩余的冥罗杀道功力尽数拔除。若是有何不妥你尽可说与我听,我会立刻停止运功。” “谢前辈。” 商徵羽知道之前自己所说的情报起到作用了,天香苑的唐心和两位长老已然与自己的距离拉进了不少。 “好,我要开始了!” 唐心娇笑着手掐兰花,第二轮疗伤正式开始。 —— “快快快,王青你忒的磨蹭,你可知道我们时间不多?”商徵羽没好气地看着身后正气喘吁吁向自己跑来的王青,满脸嫌弃。“若不是你知道山下哪里有酒,我就不带你了!” “商大哥,你怎么……怎么一提到喝酒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而且……为何如此急迫啊……”王青跑得浑身是汗,这倒不是他体质差,相反王青的体质比一般年轻人都要好的多。只不过这趟路程实在是太远了,而商徵羽有内功傍身,自然身轻如燕,王青是纯靠脚力,能追上才怪了! “嘿嘿,我估摸着这几天柔薇就该出关了,等出关之后估计也不能让我像以前那般放肆豪饮,索性今天咱们先去山下找家酒楼饮个痛快,免得以后酒虫造反。” 商徵羽实在看不过去,干脆一只手驾着王青。王青只感觉自己身体几近漂浮,被商徵羽拖着飞速前进。 这便是修炼出内劲后的效果吗! 王青手中的拳头紧紧握着,更是坚定了自己学武的信心。 行了一阵,总算是看见了一个酒楼和几户人家。 “哈哈,王青,你之前给我打的酒可就是在这里?”商徵羽见之大喜,速度又快了几分。 “呜!”王青刚想开口,迎面就被灌了一大口风,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只能点点头。 行到近前,商徵羽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嘿嘿一笑,牛头看向王青然后把他往前一推:“小子,你冤家来啦。” “哼!你们两个!跑下山来玩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意思了!”一个妙龄少女叉腰站在酒楼门口,脸上气得粉嘟嘟的煞是可爱,吸引了路边许多目光。 “啊,唐婉儿啊。”王青被商徵羽推了一把有些脸红,不过他还是主动走上前,挠着头说道:“我们也没有瞒着啊,下山的时候没见你,自然就以为你练功去了。” “我这个时辰什么时候练过功!狡辩!我看你就是不想带我一起出来玩!”唐婉儿脸上更红了,她气鼓鼓地瞪着王青,两人的脸都快怼到一起了。 “这个笨蛋。”商徵羽在后面看热闹,嘿嘿的笑个不停。 见周围的人有些多,商徵羽便走上前推着他们两人进了酒楼,边走边说:“先去喝酒先去喝酒,唐婉儿待会你罚王青多喝两杯也就是了,嘿嘿。” 商徵羽自己就够迟钝了,没想到这王青竟然比他还要迟钝! 从天香苑到这里以王青的脚程少说也要半天时间,可王青除了练功,每次都还能在自己午饭和晚饭前准点把酒打回来,这明显就不正常。而且王青一个穷苦农村家里出来的孩子,哪有那么多钱给自己买酒,再加上这个用酒换招的主意本来就是唐婉儿出的,商徵羽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这个迟钝的家伙,还真是…… 商徵羽看了一眼坐在身边被唐婉儿无边怒火倾泻却只会低着头默默承受王青,饶有兴致的饮了一杯。 哎,年轻真好。 …… 到正午时分,酒楼中的食客渐渐多了起来。 这里的大山中盛产药材和香料,修炼天香秘典必须要依靠这些外物才能保证快速的内力修为提升,所以天香苑的总坛才会选择在这里。 这里不是官家的要道,但来来回回的人也不算少,全是通过这里进山采药的人。老板也算脑袋瓜子机灵,知道采药人在山里一呆就是半月一月,山中寒气又颇重,出山后的采药人最好的便是寻个酒家喝口温酒暖暖身子,所以这间酒楼虽然不大,但生意始终不错。 今天似乎是出来了一队采药人,总共有十几个,全都背着大背篓,一身药味隔着长许都能闻见,看来是个采药队。 他们各自落座,小二便立刻会意的端上早已温好的酒水。虽然这酒不算浓烈,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却是刚刚好。 “老王头,你说我们这次上山采集的药材能卖个好价钱吗?”一个较为年轻的中年男子对身边一个叼着烟嘴的老汉嘟囔着,目光有些兴奋。 “最近北方战事吃紧,朝廷的需求应该会增加。”老头叹了口气,“其实我倒是不希望如此,多赚这几个钱,又不知道北方要丢掉多少条人命,哎。”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也得吃饭养家啊。”中年男子望了一眼手镯的酒碗,一饮而尽。 …… “哎呀!今次怎么这么多人!我不就多睡了半个时辰而已吗!”一声懊恼从门口传来,商徵羽见一个身穿黄色麻衫的中年男子正看着这人满为患的酒楼大堂,似乎极度郁闷。 他披头散发,满脸胡须,腰上别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似乎是空了,正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着。 “哎,算了算了,小二,给我灌满,照旧!” 中年男子解下酒葫芦递了过去,但这小二却没有接,身后的老板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对着中年男子憨笑作揖道:“岳大爷,真不好意思,今儿来的人多,酒都卖光了,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 “啥!没酒了!” 中年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比那地上的黄泥还难看,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忒的萎靡。 “这个前辈倒也有趣,定是个酒中痴货。”商徵羽看了一眼身边还在闹变扭的王青和唐婉儿,手在桌上一敲,说道:“王青,你去把那前辈叫过来,就说我们这有酒,他一定会来的。” “为什么要分给外人喝!”正憋着小脾气的唐婉儿立时调转枪口就对上了商徵羽,那气鼓鼓的样子倒是可爱非常。 “你们俩光顾着吵架,也不陪我喝酒,那我不就只能找个人陪。”商徵羽摸摸唐婉儿的头,对着王青打了个眼色,王青乘着唐婉儿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赶紧开溜。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雨柔薇出关 “前辈。”王青恭恭敬敬的对着中年男子拱手作揖,正色道:“我大哥那一桌还有些酒水,若是前辈不嫌弃,可随我来。” “哦,还有这等好事?!” 蓬头中年男子向着商徵羽的方向忘了过去,商徵羽有感应似得与他对视一眼,中年男子突皆露出一种了然的表情。 此人定与自己一样是个酒中豪客啊! “哈哈哈,好,我便随你前去!” 中年男子遥遥对着商徵羽那桌拱拱手,随着王青缓步走在近前,那样急迫的样子让商徵羽更加确信此人就是个就是个和自己一样的酒痴。 “可惜啊,身上不带半点功夫,不是江湖中人。”商徵羽正嘀咕着,王青和中年男子已经走到近前。 中年男子憨笑着对商徵羽拱拱手道:“这位小哥仗义疏财真是令人钦佩啊。”说着眼角还不是瞟向哪桌上的酒碗,若不是闭着嘴恐怕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谁跟你仗义疏财!喝酒是要给钱的!”唐婉儿瞪了王青一眼,随后转向中年男子,那气鼓鼓的眼神尽让中年男子有了片刻的失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重新笑着赔礼道: “额,应该的,应该的。” “老哥坐吧,婉儿,都这会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吧,大不了我回去给王青放两天假,让他陪你好好玩玩,这还不行?”商徵羽笑着给中年男子到了一碗酒,随后转头对唐婉儿说道。 “这还差不多。”唐婉儿的小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笑嘻嘻的就将王青拉到身边坐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听见商大哥的话了吗?这两天你跟着我,不许乱跑!不许陪我玩的时候偷偷练功!听见没!” 小孩子家家的,还真是…… 商徵羽笑着端起酒碗,刚要与中年男子对饮,却发现中年男子看着唐婉儿有些怔怔出神,连身前的酒都没动一下。 “老哥?”酒碗相碰的清脆声响终于让中年男子转醒,他不由得笑了起来,满脸尴尬之色。 “小哥不好意思,你妹妹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一时有些出神。” 中年男子端起酒碗与商徵羽一饮而尽,随后又瞟了一眼唐婉儿,摇头哈哈大笑:“我本名岳南天,本是梁州人士,不知小哥是哪里人,我看小哥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啊。” “哈哈,原来是岳老哥。”商徵羽拱拱手,“我来此也是因缘际会,,老家在雍州人。” “雍州?那可是个好地方!雍州之地最是盛产美酒,像那青云流觞,百里燕,桃花酿可都是大名鼎鼎啊。”岳南天似乎对这些非常熟悉,如数家珍一般,倒是让商徵羽越发惊异。 商徵羽再次给岳南天满上一碗,“岳老哥也去过雍州?” “嘿嘿,何止是去过。”岳南天哈哈大笑,爽朗至极。“为了品尝美酒,这大魏朝那个州哪个郡岳某没去过!不怕让商小哥笑话,岳某这一生碌碌无为,大半时间就是花在寻酒品酒之上。否则何至于时至今日都如此落魄?哈哈哈哈。” 虽然自称落魄,但那股洒脱快意的豪情却怎也掩盖不住,商徵羽对于此种直爽性情的人尤其有好感,更别说大家都是酒中痴客,聊起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商大哥今天喝的好多呀,你看,要你是也能这么陪商大哥喝几次,我保证他会更乐意教你功夫。” 唐婉儿此刻拉着王青,自顾自的说着,王青就坐在旁边光是点头,也不言语。 “你就是笨!笨死了!”唐婉儿数落了王青一顿,叹了口气。“你干嘛不愿意跟我学,我就算不能把天香苑的功夫交给你,教你其他的也足够你防身了啊。” “我就是不想和你学。”王青最笨,人也固执,他认准的礼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每每都能将唐婉儿气得拂袖而去,自顾自的生闷气老大一段时间。 不过唐婉儿现在也知道了王青的性格,索性不搭理就好了,反正生气的时候这个榆木疙瘩也愣愣的啥也不懂,气死也是白死。 “商大哥是不可能教你真正的功夫的,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别说我没提醒你。”唐婉儿随手往嘴里抛了几颗花生米,看着眼前的岳南天随即岔开了话茬。“真没看出来,这个奇怪的大叔还真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物呢。” 此事的商徵羽已经和岳南天聊得彻底放开了,两人从雍州的青云流觞聊到了梁州的夫子酿,现在又到了云州的霖露,聊得不亦乐乎,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来来来,小弟敬岳大哥一杯!”举起酒碗与岳南天的一碰,碗中荡漾起朵朵酒花。 二人一饮而尽,岳南天那洪亮的嗓音霎时间又充满了整个酒楼:“商小哥既然连霖露都喝过,那绿柳庄的千翠芽肯定也不会放过咯?” “别提了,下次再不去了。”商徵羽再次给二人满上,同时一五一十的将绿柳庄的事和岳南天说了一遍,言语中对绿柳庄柳家人的所作所为及其鄙视。 “商小哥啊,江湖就是如此,哪有那么多的侠义可言,锦上添花才是常态,雪中送炭那都是运气好到极致才能遇上的大福缘。”岳南天吃了几口小菜,接着道:“当初岳某去梁州八重岭去寻那千果酒,也曾遇见类似的事,哎,不提了,喝酒!” …… 一来二去,酒已见底,但两人显然还未尽兴。 “岳大哥。”走出酒楼的商徵羽对着岳南天抱拳。“你若是没有何去处,不如就去我呆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吧,虽然不能说日日都有酒喝,但那里风景宜人倒也算是一个好去处。” 岳南天来了兴趣,好奇道:“不知小哥说的是何处?” 商徵羽看了一眼唐婉儿,见婉儿无甚反对的意思,便接着道:“不知卿曲山天香苑岳大哥可曾听过?” “天香苑!”岳南天目中惊愕之色一闪而过,随后转头望向唐婉儿,颔首道:“想必这位便是天香苑中走出来的高徒吧。” 一番畅谈下来,岳南天也和唐婉儿、王青他们拉近了不少距离,自然知晓了他们俩和商徵羽的关系,当即笑道:“我听闻天香苑都是女子,我们几个大男人住进去恐怕不是太好吧。” “无妨,岳叔叔你可以和商大哥他们一样住我们天香苑的别院,有婉儿和商大哥开口,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王青不也是这么住进去的吗?”唐婉儿心性跳脱,不过对于这个爽朗豪迈的岳南天倒是有种莫名的好感。 “可……”岳南天显然非常犹豫,半晌之后摇摇头,笑道:“还是不打搅天香苑了,岳某过于闲散,恐会坏了贵门的规矩,改日岳某自会带着酒登门拜访,以谢各位今日赐酒之情。” “随岳大哥了。”商徵羽见他为难,也不勉强,拱手道:“相逢有尽时,岳大哥不要忘了今日之约,商某在天香苑静候岳大哥到来。” “好说好说,就此别过。”岳南天爽朗大笑,转身离去无半分拖泥带水,腰间空空荡荡的酒葫芦甩将起来,好不快意。 “走吧,我们也回去。” 商徵羽拍拍吃饱喝足的肚子,扫了眼王青,又是一巴掌拍了他后脑勺。 “商大哥你干嘛又打我?”王青满脸疑惑,只感觉一阵清凉的莫名气息顺着商徵羽的拍击涌进了自己的身体,浑身立时感到一阵充盈,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走了,就你脚程最慢,我们可不等你。”说完,商徵羽立刻拉着唐婉儿向前奔去,一边走还一边高声笑道:“若是回去晚了,今天这一招我可就不教你咯!” “商大哥你们等等我啊。”王青大急,脚下顿时加快,说来也奇怪,自从身体里有了那股莫名气息之后,他做什么感觉都好似毫不费力,脚下轻盈如飞,简直让他说不出的爽快。 王青拔足狂奔,勉强算是跟上了来人的速度,心下暗自思索,突然有种明悟:“莫非,这就是内力?” “王青,你怎么那么慢!” 王青抬头,只见商徵羽一脸不耐的等在前方,唐婉儿正一脸娇笑的看着自己,一时间让王青脸都红了。 “我哪能赶得上你们,就这样也已经是尽全力了!” 商徵羽才不管这么多,见王青追近便再次开始出发,三人就这样一追一赶间不知不觉就行到了卿曲山脚下,再往上就是天香苑正门了。 “哼!商大哥,你就这般背着我出去偷酒喝!”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山门中飞出,有若凌空飞度足下生莲,裙角和衣袂被风扬起,轻盈写意,显然功力又有精进。 “柔薇,你出关啦。”商徵羽眼角一跳,再看向唐婉儿,只见她早已飞身扑到了雨柔薇怀里,好一番嬉闹。 “商大哥,你将那内力传给我让我闭关,是不是早就存了要出去偷酒喝的念头。”雨柔薇走到近前,那脸上的委屈再加上楚楚动人的眸子,简直就让商徵羽再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好柔薇,这次是商大哥错了,商大哥认罚。” “商大哥你若想喝,柔薇还真能半分不允你吗……”雨柔薇小声嘀咕着,惹得一旁的唐婉儿掩嘴窃笑。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一十三章 气贯长虹吞日月,豪气干云 雨柔薇凑过来,轻轻耸了耸琼鼻,立时就皱了眉头:“怎么喝这么多?” “额,今天比较开心,比较开心……”商徵羽也不好明说,赶忙向唐婉儿打眼色让她帮忙解围。 “呼呼呼……商大哥你们太快啦……” 身后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想起,王青总算是追上了几人,商徵羽打入他体内的内劲早在之前就被他消耗的一干二净,所以王青也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走吧,先进去再说。”雨柔薇媚眼幽怨的瞟了过来,商徵羽只好摸着鼻子假装没看到,反而回身拉起王青就走。 “我们都饿了,先去吃饭咯。”说完就奔进了院子。 唐婉儿窃笑:“嘻嘻,柔薇姐姐,商大哥好像很怕你呀?你在这样会不会把商大哥吓跑呢!” “啊?不会吧!”雨柔薇脸上顿时闪现慌乱,结果回头看见唐婉儿脸上那笑得迷成小月牙的眸子,哪还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两人顿时闹将起来,要一番迷人风景。 —— 云州,深夜 此刻的仓卢城内一片火海!百姓尖叫中四散奔逃,到处都是喊杀和刀剑交击的声响,无数虍虏人挥舞着长刀在四处烧杀抢掠,城中一片大乱! …… “报!在狼王连续三昼夜不眠不休的强攻下,仓卢北门失手,狼王手下的三万虎狼之势已然杀进城中!仓卢守将陈堒力战而死,仓卢失陷……” 听着下属的禀报,云州少帅靖平侯郑屏翳遥望仓卢城头那如炬的火光,咬牙问道!“成陌何在哪里?我不是让他带兵救援仓卢吗?!他人呢!” “报,成将军原本驻扎在仓卢西侧,被狼王派兵夜袭,损伤惨重,已经退回定远城……” “这个饭桶!” 郑屏翳一掌拍在了身侧的立柱上,整个营帐都在他的怒火中簌簌发抖! “传我军令,周围各部火速支援仓卢,收拢残余兵士和百姓,退回定远城防守,必不能在丢了定远!” “是!” …… 此刻整个军营里除了主帐之外已经全部清扫一空,所有人马都按照军令开始行动,只剩下了郑屏翳和他的数百亲卫。 “可惜,就晚了一步!”郑屏翳面色懊恼。 其实他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到达了仓卢附近,但是狼王用三万人马牢牢的堵住前方的碍口,将他隔在仓卢南部。郑屏翳尝试了许多次都无法突破。郑屏翳也不是没想过强行冲关,但若是如此虽必能突破,但这五万人绝对会死伤惨重,又如何去解仓卢之危! 这只军队已经是郑屏翳手上最后的一股力量,是他来到云州之后才建立的,为此他不知投入了多少心血,绝不能损耗得如此不值得! 也许正是自己这一丝犹豫,葬送了仓卢。 原本拦在身前的三万狼王军队已然在仓卢失手的那一刻悄然撤走,连追击的机会都没留给郑屏翳,等到他收到消息时,这三万人马已然到了三十里之外,追之不及。 一名老将走入大帐。他身披金甲,头发和胡须皆已灰白,眼看已然是花甲之年。这是郑屏翳前来云州之后三番五次上门才好不容易请出来的云州老将穆云天! “侯爷!”穆云天微微躬身算是行了礼,这是郑屏翳见他年老而特意给与他的特权。“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您手上的最后五万人也已经全部被遣散出去,仓卢的百姓和残兵都将在这几日之内到达离此最近的定远城,我们必须先行做好准备,伤员的安置,军队的驻扎乃至难民的安抚都是我们亟待解决的问题,需要早做打算啊。” “穆将军,此事我心里有数。”郑屏翳面色憔悴,没想到自己和狼王还没见面便立时输了一阵,心中有些颓唐,不过他还是强打精神:“走吧,我们去定远。” …… 北域幅员辽阔,与大魏的云、吉二州接壤,境内全是沙漠荒原和草原,少有山川。其上生活的虍虏人均是游牧民族,而且是多部落混居,时常相互征伐,所以虍虏人天性好战,而且个人战力强悍,虽然人数不及中原人口,但几乎人人都可作战,在这点上就要远胜大魏。 在大魏朝的认知里,实力最强悍的部落也就是百姓口中时常提到的北域三凶:龙王,虎王和狼王。 严格来说虎王和狼王都是龙王的手下,因为龙王本身就居住在北域深处的龙城之内,是至高无上的虍虏天可汗。 虎王的势力范围比狼王稍广,覆盖了整个与吉州边境接壤的北域和部分西部的疆域。吉州驻守的大魏朝军队主要就是和虎王作战。 狼王的势力范围则是局限在与云州接壤的北域,所以云州的大魏守军其实作战的对向主要就是狼王。 郑屏翳立志驱逐虍虏,之所以要选定以云州为起点,便是要将狼王作为整个边境战事的突破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郑屏翳在云州已经经营了三年,此刻终于要与狼王正面对决,没想到却立时吃了个大亏,不得不说实在是让人气郁。 一路上,郑屏翳明显少了许多言语,数百人排成一条长龙向定远城撤退。 “侯爷,胜败乃兵家常事,切莫过于伤怀,我们还有许多事情亟待解决。”见着郑屏翳有些低沉,老将穆云天随即拍马上前安慰。 穆云天为大魏在这云州征战四十余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在他看来郑屏翳虽然有心杀敌,志向远大且颇有手腕,但终究是战场经验不足,狼王的动作其实在之前就有过一些预兆,但郑屏翳并没有及时发觉,但主要的原因并不在郑屏翳身上,而在遂末。 若没有遂末出卖定远、仓卢两座城市的布防图,那狼王又怎么会轻易兴兵来犯,而且如此轻易的将仓卢围困乃至于攻陷城池。 “我也知晓,只是始终绕不过自己心中那道坎,你说你我这些将士将前线浴血奋战,后方争权夺利不派出兵马住院暂且罢了,竟然还有遂末这般的国贼出来搅局,他如此大胆,可不就是仗着他身后那归为皇妃的姐姐吗!”郑屏翳越想越来气,不禁冷哼一声。 “要是我此刻在燕京,就算是她在皇宫大内我也要提剑将之斩杀!这等不忠不义之人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侯爷息怒,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穆云天正色道:“我们本就与北域狼王在兵力上有所差距,而战力则更不在一个档次之上,我们要稳守定远城,其实也非易事啊。” “还请老将军教我。”郑屏翳面色认真,毫无做作。这也是穆云天在多次试探过后终是决定再次出山帮助郑屏翳的原因。 穆云天伸出三根手指道:“其一,兵马战备。我军无论是数量还是战力都处于弱势,所以只能采取守势,这一点上我们无法逆转。 “其二,粮饷物资,这几年侯爷来到云州后,虽然大肆削减赋税,但却赢得了人心,好在这几年也算得上风调雨顺,短期内粮饷也供应得上,实在不行也可向百姓征粮,聊胜于无。但虍虏人到来之后,必会大肆搜刮城外百姓,导致难民流民迅速增加,这一点无可避免,需早做打算。是让百姓迁移,还是接入城内这都需要侯爷亲自定夺,否则战事一起这将成为一个极大的隐患。” “其三,兵力补充,其实这是我们的优势,因为我们的根就在这里,云州百姓也愿意保卫自己的家园,但实实在在的战斗力差距是不可避免的,守城和顺风仗还行,一旦崩开裂口,那就会如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这点需要侯爷亲自把握。” 听着穆云天的分析,郑屏翳的心绪又沉了些,多年的战事早已让云州百姓将虍虏人当成了虎狼,这种畏惧心理根深蒂固,恐怕不易扭转啊。 突然,一阵风从山间北面吹来,其中竟夹杂着点点铁蹄顿地,战马嘶鸣的声响。 穆云天立时警觉,他和郑屏翳策马登上北面的一个小山包,遥遥望去,见一团滚滚浓烟向这个方向袭来,估摸着有竟两千人马,其中旌旗飘扬,赫然是狼王派出的先头部队! 他们竟然已经到达了这里! 穆云天面色骤变,厉声高呼:“是狼王的人马,侯爷速速前行,其他人随我断后!” 郑屏翳正要抽出腰间宝剑,却被穆云天当即阻止,“侯爷万金之躯,不可亲身犯险!这里自有老夫抵挡,还请侯爷速速离去!” 说罢,穆云天握住挂于身侧的钢枪在空中舞出一道枪花,立时带人迎上,虽只有三百多人,但气势分毫不弱于那烟尘中的两千虍虏虎狼之师,这是要用人命去替郑屏翳争取逃脱的机会! 郑屏翳哪能不知道穆云天的心思,他恶狠狠地最后看了一眼那翻腾的烟尘中招展的旌旗,仿佛要将其深深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老将军保重!” 缰绳一拉,郑屏翳只带了十名亲卫离去,其他人尽数留给穆云天,只希望也能让老将军保住性命。 “侯爷,你我看来做不成师徒啦!” 穆云天看着郑屏翳远去的背影,眼角有些湿润,他犹记得第一次郑屏翳来到自己垂钓的溪边,屏退左右,隔着老远就下马摘冠恭敬的对自己行弟子礼,而且连续五次,每次都是如此。这才是穆云天真正愿意重新出山的原因: 云州已经太久太久没出过这样一个统帅了! “还是天佑我云州啊!”穆云天小声呢喃着,随后将目光重新凝视那咆哮而来的滚滚烟尘。 敌人已经近在咫尺,要战了! “为了云州!为了大魏天下!”穆云天大吼一声,气贯长虹吞日月,豪气干云动九天,立时激发出了这数百人身上的磅礴战意,面对那数倍于己的敌人,竟无人心生胆怯,尽皆随着穆云天老将军发出了震天嘶吼! “杀!” “杀!” “杀!”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人,一剑! 郑屏翳在策马狂奔! 他现在就想尽快赶到前方的军营,然后率兵驰援穆云天老将军! “穆江军,你一定要活下来!”郑屏翳面色凝重。 破风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十数根利箭在众人惊异之间立时射杀了郑屏翳身后的两名亲卫!若不是郑屏翳穿着白虎云纹扎铠,恐怕当先的一箭就能立时要了他的性命! “敌袭!保护侯爷!”剩余的几名亲卫立刻绕到郑屏翳左右竖起盾牌,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远处射杀而特意准备的防护武器,没想到竟然真的能用上! 随着一声声郑屏翳听不懂的呜啦啦的怪叫,三十多名身穿毛皮大氅的虍虏人策马冲出了树林,想来是他们的主帅发现郑屏翳的动向,提前派出了轻骑追赶,否则即使是虍虏人的战马脚力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追上他们! …… “啊!”又是一名亲卫中箭摔下马去,被身后的铁蹄淹没,这已经是第三人了。 “可恶,可恶!”郑病翳面色苍白,他虽有报国之志,然受限于本身的练武天赋,虽然他及其努力,但始终无法在武道上获得太高的成就。 一人则立斩,三人尚可敌,增至五人就会难以招架,更别说身后这三十多名狼王精锐了,若是回身死战必然不会有半分活路! “死吧!”当先一名虍虏战士竟口吐中原语,策马奔进间张弓搭箭,那手中重愈一石的角弓竟被他生生拉成满月,这一箭下去恐怕就算是白虎云纹扎铠也挡不住! “保护侯爷!” 紧随在郑屏翳身后两侧的亲卫赶忙向中间靠近,但那刚刚被射杀的亲卫却成了此刻致命的空当!两人岁勉力靠近还是无法彻底将之挡死! 那穿甲夺命的一箭骤然间射出,一名亲卫立时举盾要挡,但还是慢了半分,甚至连剪尾都没有碰到! 靖平侯危矣! 噌—— 一道寒光骤然间闪过,将这夺命一箭顺着箭身纵向劈开,裂成两半的箭矢从郑屏翳耳侧惊掠而过,那呼啸声震得郑屏翳耳膜生疼! “朝前不要停。” 黑影在郑屏翳身边闪过,只在他耳畔留下了这句呢喃,几乎同时间郑屏翳身后喊杀声四起,刀剑交击此起彼伏,伴随着混乱的北域亓语和重物滚落地面的声音,追击的马蹄声正渐渐离郑屏翳远去。 “这是……”郑屏翳止不住心中好奇,终是回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纱帷帽的男子手握长剑站立于场中,将所有北域虍虏的追兵尽数挡下! 虽然虍虏人还在冲杀,但这个黑衣人手上半分也不含糊,寒光乍起间就会斩下一颗六阳魁首,还未等郑屏翳远离,那原本紧追在后的三十多名虍虏战士就尽数被此人斩于马下! 看着那倒在身侧的三十多具尸体,此人没有半分犹豫,立时反身追赶郑屏翳,那一步之间横跨数丈,不比策马狂奔的郑屏翳慢上半分,再加上郑屏翳有意停留,片刻间就被此人追上。 “怎么不走?”似乎是有些不快,黑衣人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冷色。 他盯着下马的郑屏翳,手中长剑挽出一道剑花落入身后剑鞘,整个人也立时收敛了浑身光华,正如他自己入鞘的宝剑一般。 动若惊雷,静若磐石。 “多谢这位壮士相救!”郑屏翳排开左右亲卫,对着黑衣人拱手作揖,这是救命之恩,不得不谢。 “还请壮士告知郑某姓名,好让郑某……” “救你的另有其人,我只是奉命行事。”黑衣人我行我素的打断了郑屏翳的话,就要转身离去。 “壮士可否慢行一步!且听郑某一言!”郑屏翳还从未见过对自己这般冷淡的人物,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做出自己的判断。 “阁下武功高强乃郑某平生仅见!现在穆云天将军还在前方奋力厮杀不知生死!还望壮士前去搭救,郑某拜谢!” 说罢,郑屏翳竟拱手从上到下一拜到底,态度之恭敬语气是诚恳邻人动容,黑衣人脚下一顿,却没有立时转身。 “我只是接到命令要保护你,至于你手下的将军则不在我的保护名单之内!” 虽说如此,黑衣人还是没有立刻离开,他转身盯着郑屏翳,因为郑屏翳已经跨上了战马,而且拔出了腰间宝剑! “果然如此!不出郑某所料,你就是那日给郑某送去遂末人头的侠客吧,郑某还未曾谢过你(见第七十六章)。”郑屏翳朝北而望,面目坚毅。“只是当下穆云天将军危在旦夕,也只有壮士有能力救出老将军,还请壮士出手!” “我说过,只会保护你,不管其他人。” “那若是我回身杀敌呢?!” “侯爷不可!那里是有死无生之地啊!”几名亲卫立刻跪下,却难改郑屏翳决心。 “你当真要如此!” 黑衣人明显受了震动,但似乎也别郑屏翳激怒了,浑身冒出一股森冷杀气,让人如坠冰窟。 “还请恕郑某得罪!”郑屏翳面色不改,宝剑在身侧一拍,胯下战马立时如离弦之箭向前飞奔而去,竟真的要重新杀入那九死一生之地! “你们莫要跟来,速去定远城搬救兵!”郑屏翳最后的交代如同一记惊雷在黑衣人耳边炸响,他竟真的要以死相逼让自己去救人! “好好好,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这不识抬举的郑屏翳! 黑衣人明显动了真火,飞身跨上一匹战马立刻追击上去,只剩下几个亲卫在原地面面相觑。 “你先行去定远城求救,你们几个跟我回去保护侯爷!” 事已至此,几名亲卫也只能分头行动,就算这是必死之局,拿自己也必须要死在侯爷前面! —— 哒哒哒! 追逐的马蹄声此起彼伏,虽然黑衣人勉力追赶,但郑屏翳胯下骏马其实寻常战马可比,跑得追风逐电一般,片刻间便已临近战场! “你当真如此不是抬举!” 在黑衣人的眼中靖平侯就与普通人无异,哪管什么地位高低,此刻前方已经出现敌人,他又不好大声呼喝靖平侯的名号,目中已经闪现焦急。 不过也有一丝丝的钦佩。 “还请壮士替我救出穆云天将军!”说罢,郑屏翳已杀入人群中,两剑刚砍倒身边一名虍虏战士,立时又遭到了其他人的围攻! 黑衣人眼见郑屏翳杀入人群,心中顿时有些懊恼,若是当时将他一下打晕,哪有现在这般多的事情!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完了,黑衣目光扫向场中,远远的望向战场中的一处,目露凶光! “看来只有兵行险着了!” 一道黑影腾空而起,如一道幽影杀入场中! 冷血而又致命! …… 喝—— 穆云天老将军此刻已然被人围住,原本身边的那三百多亲卫已然在左冲右突之间折损殆尽,此刻只剩下了百多人,还各个带伤,望着潮水般向自己这个方向涌来的敌人,突然心中生出豪情万丈,高声长笑! “侯爷此刻已然脱困!定然会带领云州将士将你们这群虍虏饿狼赶出我云州!老臣就算是今日死在此地,也当是不枉了!” “兄弟们,可还有气力随穆某再次冲阵!” “末将愿随将军杀敌!” “末将愿往!” …… 数十声应喝从身后传来,或坚毅、或果敢,或决绝,或视死如归!就算有少数人心中依旧带着恐惧,但也被这股壮烈的气势所感染!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此刻他们每个人身上早已赚够了人命!没看见前方那些红了眼的虍虏人吗?每一个死在自己刀下的人都有可能是他们的血亲骨肉,要不然他们为何会如此愤慨连眼神都仿佛要吃人! 但,那又如何! 我们中原的同胞死在他们手中的还少吗!我们保家卫国死在他们手下的将士难道就该被虍虏屠戮?!不,我们杀得远远不够,比之数百上千年来死在虍虏手下的中原同胞来说,我们杀得远远不够! 杀,杀,杀!杀个天昏地暗,杀个血流成河! “随我冲!” 穆云天老将军发出了最后一道将令。剩余的百多名亲卫立刻随之向虍虏人发起冲锋! 就算是化成忠魂枯骨,也要护佑我中原大地千秋万代! …… 噌! 又是一剑枭首! 黑衣人此刻已然化身为了战场死神,胯下的战马早已因跟不上他的脚步而被他舍弃,此刻的黑衣人宛如幽灵一般在战场中腾跃穿行,但凡有人进入剑技的攻击范围便是一剑枭首。 吞吐,纳元,再次换气! 脚尖踏上一个虍虏战士的肩膀,触之即走,随后那虍虏人的六阳魁首便直愣愣的飞将而起,漫天血雾挥洒,仿佛在为黑衣人送行。 第四十八个头颅。 “……%&(*!#@!%……” 虽然黑衣人不知道这些虍虏人在说什么,不过不妨碍看出他们的动向,显然虍虏人已经发现了这个隐藏在战场中的死神,正在向这个方向集结人手。 还真是看得起楚某。 不过,有用吗! 黑衣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那一杆在风中猎猎挥舞的将旗,近了!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山鬼?你们只是剑下之鬼! 从抽搐的尸体中抽出长刀,这已经是郑屏翳救下的第十三人了! “随我来,且战且走!” 郑屏翳高呼,身后那近二十名亲卫随着他的调度如同游鱼一般,在这虍虏军队组成的大海中来回冲杀,数次化解了虍虏人的合围之势,能坚持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可惜,始终不能和老将军会合!” 郑屏翳面色凝重,他收拢的这些人马原本都是跟在穆云天老将军身后冲阵的,结果被人打散,现在虽然再度被郑屏翳收拢,可从他们口中了解不到半点穆云天老将军的消息。 只希望援兵能快点到来,或者…… 郑屏翳远远的看着虍虏人阵中心那猎猎招展的将旗,摇摇头,太不现实了…… …… 不现实,未必! 黑衣人已然冲杀而上,眼中只有那杆将旗!手中长剑如影随形,剑速之快之狠简直匪夷所思,往往敌人刚近身就已经被他刺中要害而丧命! 快! 要快! 要再快! 将一个快字施展到极致!那便是剑光留影!黑衣人手中挽出的剑花如同银盘白玉笼罩周身,百多名虍虏人齐齐围剿而上却始终攻不进去!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格挡?不存在的! 我要的只是杀人! 近前者死! 拦路者死! 十方皆杀! 杀杀杀杀! 黑衣人腾空而起,硬生生向前跃出三四丈,手中剑光抖动,那凌冽的寒芒陡然间激射而出,均是从敌人咽喉洞穿而过!立时再取四人性命! 嚓!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枪刺中了他的左肩!看那虍虏人恐惧中带着激动的表情,看着他呜哩哇啦疯狂地叫唤着同伴。 那样子真是丑陋啊。 噗呲! 一剑封喉。 楚某从来不在人前示弱,你们让楚某滴血,楚某便要你们拿命来换! 受伤的黑衣人仿佛狂暴了一般,剑速竟然不减反增,那左肩撕裂的疼痛更激发出了他的凶性!整个人仿佛化身为一头杀红了眼的恶狼,不知后退,只管扑杀而上向敌人露出最凶狠的尖牙和利爪! 撕咬,对着最致命的喉咙撕咬,直至你死,或是我亡! 快、准、狠、绝! 这便是月影剑法的真髓!也是我楚临虚的杀道! …… 近了! 终于没人再来阻拦我了! 就是你吧!一定是你! 你带着这么多人来围剿郑屏翳,可知给楚某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那郑屏翳不识抬举,好不容易脱险还要自己往火坑里跳,就是为了胁迫楚某替他救那什么将军?!呵呵呵,好一番深情厚谊,可你们自己送死偏偏要将楚某拉进来!是何道理! 那郑屏翳我动不了,那穆云天老将军我也不能去动,索性那就将这怒火尽数发泄在你身上吧! 怎么,你害怕了?看你那惊恐的眼神,连面目都扭曲。眼角闪烁的光点是什么?双腿都在发抖又是怎么回事?虍虏人不是不怕死吗?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来来来,拔出你腰间的长刀,与楚某战上几回合,让楚某也看看虍虏人的功夫究竟有何高深之处,可以连年进犯我云、吉二州! …… 楚临虚头上的黑纱帷帽已然在冲杀时被人掀掉,露出一副凶恶狰狞的面孔,那狭长的眼眉,诡异翘起的嘴角,闻到血腥味而微微耸动的鼻翼,再加上沾染着鲜血在烈风中被拂乱的长发,简直就是一个从地狱走出的恶鬼! 既然你不拔剑,那楚某拔剑! 楚临虚冷冽的剑光轻轻扫过,如微风吹拂落叶一般,收剑,入鞘。 风吹的是叶,而他的剑吹的是项上人头! 楚临虚立刻腾身而起,左手摘下那颗六阳魁首,顺手折断那杆插在地面、于风中猎猎招展的将旗,将之斩成数截,高举人头站在山坡之上用亓语大吼道: “贼首已死!尔等还不速速伏诛!” 内劲灌入,声传数里而不绝,那场中还在奋力厮杀的虍虏人纷纷回头张望,却见一个修长身影站在山坡之上,手上握着主将的头颅,那杆被砍倒的将旗旗杆孤零零的竖在风中,无比的萧索和肃杀!那黑影散发出的磅礴杀意,冻人骨髓! “这……” “大人死啦!” “这是山鬼!山鬼出来吃人了!跑,快跑!” “山鬼把将军吃了!山鬼把将军吃了!” …… 无数亓语在战场中迅速爆发开来,瞬间让虍虏人的士气骤降,那一个挺立在山坡上的凶恶身影,再加上从他身边仓惶逃离的同伴,哪还有人能提起半分战意! 北域传说,山鬼是一切邪恶的根源,他们杀死牛羊,散播疾病,吞噬人命,是无法抗衡的世间大恶! 山鬼,这一定就是山鬼! 跑啊! 兵败如山倒也无法形容此刻虍虏人的疯狂,他们慌不择路的向四面八方逃散,甚至还特意避开了穆云天老将军和郑屏翳所在的方向。山鬼一出,这一片人都将要死绝!这些中原人也不会例外! 逃,只有逃!逃得快的人才有一丝生路! 原本还在厮杀的穆云天和一干将士都有些错愕,那些原本还凶神恶煞扑将上来的虍虏人听见身后的吼声后仿佛立刻被人抽了魂魄,立时丢下所有就向后四散奔逃,而那些死在自己刀下的虍虏人竟露出了解脱的笑容,这般的诡异连穆云天这样的老将军都感觉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撤了?”一个小将从地上爬起。刚刚那个虍虏人都已经将他扑倒,那厚实的钢刀也架上了他的脖子,结果听到身后的话当即魂飞魄散,被该小将抓住机会一刀捅死。 “山鬼,他们在说山鬼……”穆云天没有半分喜悦,因为云州各地的人也都知道山鬼的传说。 山鬼一出,枯骨万里,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自己和这近百名将士人人带伤,又如何能逃得过山鬼的索命。 “呵呵,没想到我穆云天纵横一世,没死在虍虏蛮子刀下,却死在了山鬼的手中。”穆云天遥望远处,那黑色的身影依旧挺立于山坡之上,隔着里许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磅礴杀意。 真的是山鬼啊。 穆云天环顾一周,发现剩下的兵勇都聚集到了自己周围,突然胸中顿时涌现出一股豪气!“哈哈哈哈,兄弟们,我们三百人马赶走了两千虍虏虎狼,这般功绩当足以含笑九泉啦!” “老将军所言极是!哈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畅快大笑,带着人之将死的决绝,还有得偿所愿的快意! “各位,还望来世我们再做兄弟,穆云天先走一步!”说罢,老将军就要举剑引颈自刎! “住手!万勿如此!” 一道长啸,只见一人一骑向此地奔来,遥遥望去,一身银色扎铠闪烁,可不正是靖平侯郑屏翳吗! “侯爷!您怎么回来啦!”穆云天瞬间面无血色,立时握住长剑转身直面那远处山坡上那孤零零的黑影,大吼道:“侯爷速速离去!我等替您断后!” “侯爷快走!”其他兵勇也立时惊醒,顿时再次结成战阵,虽然此刻面对的是比虍虏人还要凶悍百倍的山鬼,但是无有一人因此胆怯! 侯爷在,则云州在!拼掉性命又如何! 奔近的郑屏翳一阵激动,腰上伤口再次崩裂,但他顾不得其他,放声大笑道:“切莫做傻事,那是自己人!那是我们的救兵” 什么?救兵? 众人一阵错愕,借此机会郑屏翳已然奔到了穆云天近前,翻身下马后立刻抱住了老将军:“哈哈哈,没死,你们都没死!” 郑屏翳喜极而泣,哭得就像个孩子,那潺潺的泪水洒落,滴落在满是干涸血迹的前胸铠甲上,冲刷而下。 “哈哈哈,兄弟们都没事啊!” “太好啦!” …… 身后随着郑屏翳奔来的亲卫也已到达,他们抱着身边的兄弟痛哭不已,但脸上全是笑意,无他,因为这场遭遇战,他们赢了! “侯爷,您说……那个是自己人!”穆云天看向那远处,不敢置信。 郑屏翳点点头:“没错,虽然不知姓名,但确信是自己人。” “不好!”老将军立时变色,赶忙拍马上前。“此人孤身杀入敌阵斩将夺旗,定是身负重伤,我等快去救援!” 说罢,郑屏翳和穆云天以及其他能够行动的亲卫们都急忙向前奔去,不多会就赶到了山坡下。 那狼藉的战场让身经百战的穆云天都有些胆寒。 那是一条用尸体扑出来的血路!足足超过百具!尸体均是仰面躺倒,而躺倒方向的尽头就是那山坡的顶端!此人竟然仅凭一己之力就硬生生杀上了山坡,然后再将这名虍虏将军斩杀于剑下!当真是令人热血沸腾! “有这般勇士,当是我大魏之福!快随我前去!” 郑屏翳和穆云天老将军踏马而上,终于见到那具身影。 只见黑衣人立在山坡之上,以剑拄地,死死高举着那被他斩下的虍虏将军人头,鲜血地落在他的头顶,顺着他的额间向下流淌,染红了面颊,那在风中飞舞的乱发,在月光下闪现着腥红的色彩。 他微微转头,对着郑屏翳露出了一个恶狠狠地笑容,道:“郑屏翳,你还真能给我惹麻烦。” 刚说完,整个人立时迎风而倒! “英雄!” 郑屏翳立刻飞扑上前将他托在怀中,穆云天老将军细细查看一番,方才如蒙大赦的长舒一口气。“无碍,只是失血和脱力。” “哈哈哈哈,二郎们听令”郑屏翳亲身抱起楚临虚,扬声大吼,那快意张扬的笑声传遍四方,在夜空中悠悠回荡: “我们带英雄回家!”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香落,阴阳生 今夜的风吹起来有些让人无力。 院中不时传来虫儿鸟儿的鸣叫,给静谧的夜色带来了点点欢腾与喜悦。 “今天心情不错。王青,再把早上教你的那些打一遍。”商徵羽慵懒的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手边就是今晚王青给他打来的美酒,对月而饮,好不快意。 不知唐婉儿或者是王青对雨柔薇说了什么,总之王青以酒换招这个规矩还是执行了下去,雨柔薇也没说什么,倒是最近太过闲散,连练功都没有了动力。 特别是今天。 “啊——哎。” 商徵羽打了个哈欠,今夜的风吹的人直想睡觉,可现在才刚刚戌时,此刻休息莫不是太早了! 雨柔薇正在房中收拾碗筷。 这两日雨柔薇和唐婉儿每次都是将饮食带到商徵羽和王青所在的院中四人同食,颇有一种亲密之感。此刻王青在院中练拳,唐婉儿就在旁边坐着看,时不时还会撅着小嘴数落王青两句,然后指出其中不对之处,倒是让商徵羽乐得清闲。 “来,喝口茶歇一歇把。” 雨柔薇将刚刚泡好的香茶端至院中,给三人每人满上一杯,抬头看了一眼月光,突然觉得有些晃眼,脚下一阵错落打了几个踉跄,手中茶杯差点摔在地上。 “怎么了?”商徵羽赶忙起身来扶,两人四目相对静怡无声,倒是唐婉儿窃笑了起来。 “姐姐我们走吧,再晚回去妈妈要说我们了。”唐婉儿起身刚要准备打开院门,突然眼前一花倒在地上。 “唐婉儿!”王青赶忙将他扶起,一摸额头,竟是有些微微发烧。 “怎么回事,我浑身没劲儿。”唐婉儿睁开眼,还是有些看不清,她想要起身却怎么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王青将她抱回屋子在床上放下,刚回头准备倒水,却看见商徵羽也抱着雨柔薇走了进来,看样子竟是与唐婉儿一模一样! “王青,小心将门关上,不要弄出响动!” 见着商徵羽凝重的样子,王青懂事地点点头,束手束脚的将一切办妥随后回到房中。商徵羽已然开始握住二女的手腕,内劲缓缓探入,眉头紧锁。 过了良久,商徵羽才肯定的说道:“她们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王青刚想惊叫,商徵羽早已快一步将他的口鼻捂住,以免他闹出太大动静。 “那为什么我们没事?”商徵羽刚放开手掌,王请便问出了心头疑惑。 其实这也是商徵羽想不明白的地方,为何自己和王青没有事,唯独是雨柔薇和唐婉儿呢。 商徵羽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是天香秘典!不好,有人要算计天香苑! 他面色迅速阴沉下来,但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唐婉儿和只剩下半分力气的雨柔薇,又有些放心不下。 “商大哥……快去山上……报信……”雨柔薇好不容易坐了起来,浑身香汗淋漓,她手上捏了一个印决,顿时一股雾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带着点点娇香,看来是在勉力驱毒。 “我若走了,你们怎么办。”商徵羽有些放心不下,若是此刻有个闪失,雨柔薇和唐婉儿岂不是任人鱼肉! “来,王青,搭把手!” 商徵羽想到一个办法,他将雨柔薇和唐婉儿抱到了后院,院中有一座小石山,石山内又一个小小的空穴,刚好能容纳三四人。 商徵羽和王青将二人搬进洞内,在将洞口堵住之前他双手握住雨柔薇,将一股内劲度入其体内。“有这股内劲在,你应该能很快驱毒,我去去就回,你们小心在此藏好!” 随后商徵羽有看向王青。“照顾好你两位姐姐。” 说罢,商徵羽勉力推起外面的一块大石将洞口堵住,再观察一番确定没有遗漏,才安心准备转身离去。 突然间身后破风声大起,数道人影飞入院中! “哈哈,相逢会有时!你就是商徵羽!可曾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这三人商徵羽尽皆见过,全是阴阳和合宗上次前来拜山的弟子,看着他们淫~邪且戏谑的目光,商徵羽哪还不知道他们打着什么主意! “怎么,拜山不成,就改为强攻了?你当天香苑真的是软柿子任人揉捏不成?”商徵羽冷笑,他浑身内劲激荡,已然做好了准备! “跟一个废人,有什么可说的,大师兄已然将你的手段识破,素手就擒吧!”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这三人依旧分成东、西、北三个方位向商徵羽逼近,极其谨慎,看来之前那一战还是让他们相当忌惮啊! 可惜你们千算万算,算不到商某会突然恢复功力吧! 商徵羽身形徒然闪烁!如流水般滑向东侧一人,此人面色骤变,手中长剑挡在胸前,而另外两人也立时向他靠拢。 “真是菜鸟。” 商徵羽在两人从身后靠近的瞬间脚下立时变向杀进身后那名男子怀中,,一记正冲拳直取其肋侧! 只听噼啪的骨裂声响起,该男子面色一阵红润,却还忍痛还掌,可惜商徵羽哪里会给他机会,掌风只将将扫到了商徵羽的几缕乱发,却牵动了肋间的伤势,疼得他脸色骤然煞白! “该死!” 原本在北侧与此人夹攻商徵羽的握刀男子手中钢刀立时扫出,但商徵羽争斗经验何等丰富,单掌平封便将攻势化解,脚下错步绕至握刀男子身后,手掌缠住此人右肩顺势一拧!只听咔吧一声便卸下了一只胳膊,连那钢刀都被他夺下握于手中! 短短一瞬间,一人骨裂一人胳膊被废,那之间被商徵羽攻势唬住的握剑男子此刻才刚刚反应过来,还未上前,便看见手握钢刀的商徵羽正狞笑地看着他,当即就吓得一哆嗦! 商徵羽也不言语,紧握钢刀的他气势暴涨,几乎是一步一台阶,等到他走到握剑男子身前,那股磅礴的气势仿佛如山岳一般压得此人喘不过起来,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只一个回合,商徵羽便借机一记掌刀砍向此人脖颈,立时让他晕了过去,那两个受伤的家伙自然也没讨到好,逼问之后一人一脚全被打晕。商徵羽手起刀落,挑断三人手筋脚筋,这辈子算是废了! “打了不该打的主意,就要付出代价!” 商徵羽也不是烂好人,只不过这些阴阳和合宗门人的命运最终还是要交给天香苑唐香主来定夺。他目中闪现焦急,因为从这些人的话语中他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他们用了毒,而且是针对天香秘典的特质毒物,能让所有修炼过这种功法的女子全部丧失抵抗能力,这从雨柔薇和唐婉儿身上就能明显看出。 天香苑危矣! —— 此刻的天香苑,已然被阴阳和合宗占领。 女子凄厉的尖叫和男子张狂的畅笑声不绝于耳,不少天香苑弟子都已落入了阴阳和合宗手上。 虽然大部分天香苑弟子还是及时退入阅情堂,但均已中毒,就连柳素素和尹红梅也不例外,从他们头顶不断蒸腾的雾气和额间的冷汗就可知晓,驱毒的过程并不顺利! “大意了……”尹红梅咬牙切齿,那中毒颇深,此刻十成功力仅能发挥出三成不到,否则她一个人出去就能将罗霄衫以外的其他人尽数击杀。 柳素素稍好一些,但功力也被削减了四成由于,勉强能与罗霄衫打个平手,但也绝对会处于下风。 柳素素面色凝重。“别说这些了,此刻的当务之急是尽力驱毒,只要我们其中一人恢复,天香苑就还有转机!” “里面的人听着,只要你们脱光衣服一个个排队等着宗主和各位师兄临幸,我阴阳和合宗保证会善待你们,不会将你们采补致死!哈哈哈哈!” 非奕带着一众阴阳和合宗笛子在阅情堂外不断高声调笑,言语极其污秽,为了就是打乱里面天香苑众人的心绪,阻止他们疗伤。 罗霄衫面色淡漠,不过嘴角已经微微扬起。此战已经胜了大半,现在只需等待毒物慢慢扩散到阅情堂中,整个天香苑便会成为阴阳和合宗的囊中之物了! 阴阳和合宗对天香苑窥伺已久,奈何天香苑虽然弟子稀少,但是各个功力高强。不过阴阳和合宗也不是易于之辈,早在上一代掌门在位之时他们就暗中秘密研制可以克制天香秘典的方法。 天香秘典修炼出的天香法身几乎可以克制天下百毒,凡俗毒物对他们根本没有半点作用,而那些罕见的绝毒就算是阴阳和合宗倾尽全宗之力也难以寻到太多,故而始终未能有所突破。 直到最近! 那个组织果然神通广大,竟然带来了一瓶奇特的药粉,罗霄衫亲自出手捉来了一名天香苑在山下巡游的弟子,只沾染了丁点药粉,该女便立时化为了一滩软泥,予取予求尽在自己一念之间,顿时让罗霄衫大喜!而且这个东西对于非天香苑的弟子几乎完全没有影响,最多就是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今夜罗霄衫就是暗中潜行道卿曲山中的天香苑庄园周围,将药粉挥洒到空中随风扩散,待得天香苑众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他才一举带人杀入,简直就是势如破竹。 不过尹红梅和柳素素这两个老家伙不愧是天香苑的辣手货色,竟然顶着神秘毒雾硬生生带人突围出去躲进了阅情堂。虽然尹红梅因为断后而中毒颇深,但依旧有一战之力,故而罗霄衫才下令将阅情堂围住,待得毒雾散布进去再行攻打!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可惜了,英年早逝 “大家抓紧时间驱毒,他们此刻是在等毒雾扩散入阅情堂,而且不知晓香主究竟食肉出关所以才徘徊不进,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阅情堂中,尹红梅还在不断鼓励着众人,没成想胸口一甜,立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没事吧。”柳素素睁开双眼问道。 “没事,就是刚才中了罗霄衫一掌,刚才伤势牵动又重了几分,真是祸不单行。” 尹红梅感受着已经有些微微脱力的身体,面色难看。现在这幅样子恐怕就连非奕那种晚辈都能与自己打的有来有回,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柳素素,尹红梅,放弃抵抗吧,明着告诉你们,除了这种特殊的毒雾,我们还修炼了一种专门克制你们天香秘典的功法,你们天香苑注定要在今日除名!绝没有半分侥幸!” 噗—— 尹红梅急火攻心,立时有喷出一口鲜血。“这该死的,究竟是谁在背后暗算我们!仅凭他们阴阳和合宗,哪有如此手段!” 柳素素面色从未有过的灰暗,前些日子商徵羽所说之事竟然为真,当真是天要亡我天香苑不成! …… 商徵羽收敛浑身气息躲在树林之中,遥遥望着被阴阳和合宗弟子合围的阅情堂,面色阴沉。 “当真是一网打尽啊,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暗算天香苑!”商徵羽此刻虽功力回复了五成左右,但若是对上这些人肯定也是有死无生,更别说那功力高强的罗霄衫了,他与柳素素、尹红梅二位前辈本来就在伯仲之间,比之唐心也只差一线,断然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 既然不能力敌,那说不得商某就只能用些手段了! 商徵羽身影隐入树林消失不见。 没错,此刻的商徵羽就是准备放毒! 他乘着阴阳和合宗众人围困阅情堂的同时,在整个天香苑游走了一番,搜刮出了许多毒物,顺带还掌毙了好几个正在逞凶的登徒子。获救的天香苑女弟子均已被挪到安全之处,并告知了商徵羽许多毒物和相应的解毒药的用法,而商徵羽为了保险,挑选了还均是烈性毒物! “好好享受吧,且让商某看看你们阴阳和合宝典是否真的能抵御百毒!”商徵羽丢出手中香囊后立刻捂住口鼻速速退开,一记掌风击碎香囊,那五连六色的粉末瞬间借势翻腾起来,顺风向阅情堂方向散去,这已经是商徵羽放的第三团毒粉了。 只见一股缥缈的香气随风在场中飘散,与原本阴阳和合宗散播的毒雾混合之后更是不变彼此,让人难以察觉。 “怎么回事,身上竟然有些痒?” “我也是……” …… 最外围的几个阴阳和合宗弟子有些疑惑,刚伸手扫了一眼,便立刻感觉到胸口和腹中一阵剧烈绞痛,当即口吐白沫倒地身亡! “怎么回事!是何人下毒!”罗霄衫立时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紧闭浑身毛孔,并将呼吸换至内循环,但还是吸入了少许,当即一阵头晕目眩! “好烈的毒药!好狠的心肠!究竟是谁!”非奕此刻早已盘坐在地,嘴角渗出鲜血,虽然第一时间他就有所反应,但还是中招。 “师傅……救我……” “救命……” …… 连大师兄都如此,更别说那些功力修为不及他的其他阴阳和合宗弟子了,一个个瘫倒在地,好一些的还能勉力打坐驱毒,但却吐血不止,不时有人颓然倒地。 阅情堂外一片哀嚎,阅情堂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不好,外面有人放毒!”柳素素第一时间发现异样,立时出言提醒。“迷神散,断魂引,天诛香,九虫九花毒,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一嗅柳素素就闻出了其中的几种剧毒,当即挥起衣袖将毒物驱散。不过也还好阅情堂封闭梦门窗,毒雾的扩散比之外面要缓慢得多,否则就算是修炼有天香秘典的天香苑众人也难免会中招,毕竟大家的状态都前所未有的差,天香秘典也并不是万毒不侵。 尹红梅再次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香点燃,提醒道:“所有人都聚集道此处来,谁还带着解毒香的也全都拿出来一并点上。” 解毒香虽然对阴阳和合宗散布的这种神秘软功散没有多少效用,但却能解大部分天香苑本身研制的毒雾,有这些解毒香在,天香苑众人无忧。 这也是商徵羽从那救下的女子地口中得到的消息,要不然他怎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放毒。 …… 非奕再次突出一口血沫子,体内的毒已经被他祛除得七七八八,再加上本身阴阳和合宝典的御毒特性此刻已然没有大碍了。 “师傅!”非奕开口。“莫不是那商徵羽在放毒?迷香环绕之下,天香苑此刻断无人做的了此事,也只有这个混账东西了!” “应当如此。”罗霄衫此刻依然肯定,因为这般堪称拙劣的散毒手法一看就是外行所为,但那个功力全无得废人又是如何逃过三名弟子的追杀的,或许是他恰好不在院中? 但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罗霄衫提起内劲,暴喝间连连出掌,如同在场中挂起来八级飓风,陡然间将毒雾吹散,虽然有些可惜那神秘软功散,但此刻目的也算基本达到,剩下的就是强攻了! 罗霄衫环顾四周,已有四五人随着自己和非奕站起,想必也已祛除了大半体内毒素有了一战之力。 “喝——” 罗霄衫亲自上前,一掌拍飞阅情堂那两扇朱漆大门,畅笑间漫步走入!“就算你们有帮手,也难逃今日之劫,柳素素尹红梅,罗某已无耐性,你等还不束手就擒!” “好贼子,本座倒要看你如何擒我!” 尹红梅性格刚烈,早已憋了一肚子邪火,未等柳素素阻拦便飞身而上,双掌带着腥风狠狠砸下,想要玉石俱焚! “师傅,看徒儿破她!” 非奕早已看出尹红梅这一招看似狠辣,实则徒有其表,立时双掌迎上,只见掌心处鲜红无比,与尹红梅交击于之处,一股奇特内力瞬间攻入了尹红梅体内,若摧枯拉朽一般将她的天香秘典内力击溃。 尹红梅整个人被非奕双掌击飞出去,喷出一长串血雾,显然是再无战力了。 “哈哈哈哈,师傅你看到了吗!这就是那个神功的功效!”非奕大显身手,立刻放身狂笑,那嚣狂的笑声传到尹红梅耳中,更是让她面如死灰。 “你身受重伤,还中了毒,非战之罪,且退下把。” 柳素素起身,勉力鼓起胸中那些残余内力,摆出守势,这是要凭一己之力抗衡所有阴阳和合宗的来犯之敌了! “好修为,好气魄,柳素素,若非唐心和那一位太过惊艳,你当可称为天香苑第一人。” 罗霄衫排众而上,运起内力,只见他的掌心也是红光闪动,一看便是修炼了那种专门针对天香秘典而设计的奇特功法,立时让柳素素面色一凛。 罗霄衫果然自己也修炼了这种神秘功法,若是我也败下阵来,那便只能让唐心提前出关了。可强行开关,且不说是否会受到反噬,这神秘的软功散和神秘功法的双重夹击下,就算是唐心也未必能有胜算啊。 不知何故,柳素素须臾间便已想了许多,她宛然一笑将一切甩在脑后。此刻已然是退无可退,若真是天要亡我天香苑,那也无法! 弟子只能尽力而为! “还请罗兄赐教!” 柳素素输人不输阵,倒是让罗霄衫高看了许多,这般人物若是能收在身边当做自己的炉鼎,且不说对自己有多大的裨益,单是这份修为和气度远超一般人,乘此机会拿下她,水磨工夫之下自然能逼其就范! 起了别样心思的罗霄衫长笑种腾空而起,掌心红光比之非奕还要深邃几分,对着柳素素当头拍下,这是要一击分出胜负! “罗宗主太心急了把!” 一道人影突然从阅情堂顶窗突入场中,非奕立刻挺身迎上,真气鼓荡间双掌练练拍出,封尽来者前后上下,这是要以势压人! “商徵羽!你这缩头乌龟可算出来了!” 非奕已然气急,三番两次的栽在同一个人手中实在让他感到大失颜面,更何况还是与他同龄之辈,立时就下了杀手! “没时间搭理你!” 商徵羽嘴角扬起窃笑,手腕一抖射出一物在空中炸开,立时烟尘漫天,竟又是剧毒之物! “该死!你怎的都用这种卑劣手段!” 非奕喝骂间速速退避,而原本袭向柳素素的罗霄衫赶忙改变攻势,掌风一扫将毒雾吹散,非奕更是避若蛇蝎,早早收招退开,看见落入天香苑一方的商徵羽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轻举妄动。 “罗宗主,好久不见。”商徵羽笑嘻嘻的和罗霄衫打了个招呼,好像与他久别重逢一般,那轻松写意的样子让阴阳和合宗众人心头立时冒出了一阵邪火,当即就有人开骂! 商徵羽只是微微浅笑,就算此人骂了他祖宗十八代也浑不在意。开玩笑,生死时刻还会因为他人辱骂而上头拼命,那不是热血而是愚蠢! 商徵羽对辱骂不理不睬,但他的一句话却让罗霄衫再也笑不出来: “刚才商某闲来无事,便又在外边放了一把毒,可惜了那些阴阳和合宗弟子,英年早逝啊——”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天乏术 “本宗要将你挫骨扬灰!” 罗霄衫目中爆出红光!再也忍耐不住!瞬间杀向商徵羽,十成功力的一掌毫无花俏的劈头盖脸砸下,这是要将他掌毙在此! “罗霄衫,你想在阅情堂逞凶!” 柳素素俏~脸微寒,欺身而上间不容发与罗霄衫对了一掌,两人各自飞退,但罗霄衫显得轻描淡写,而柳素素却连连退了七步。 “驱毒这么久,还是处于下风吗!”柳素素心中暗道,但面色不改。 罗霄衫扫了眼角一撇,那之前出外查看的弟子已然回来,只不过脸色煞白,手足无措。 “你当真做了如此天怒人怨之事!”罗霄衫心中再无半点侥幸,若是目光能化为利剑,按商徵羽恐怕已经死上千百回了。 “哼!”商徵羽也收起了那一副玩笑的面孔,嘴角斜斜扬起露出一丝狠辣之色,“你们暗算在先,还有脸来说我?若不是商某反应的快,恐怕早已糟了你们的毒手,嘿嘿,已经结下死仇又何必说那么多,手底下见真章吧!” “正合我意!”罗霄衫收敛心神,将浑身内劲提至巅峰!“非奕,此人交给你,记得留他一命!本宗要带回去好好炮制!” “师傅请放心!” 非奕从见到商徵羽的第一刻起目光就再也没挪开过,身形骤然射~出,浑身真气鼓荡,一记掌刀立时向商徵羽劈下!“你这个废人,受死吧!” “商某也想试试你到底有没有长进!” 此刻的商徵羽虽然功力恢复了些,但还不食盒与非奕硬碰,只见他脚下一阵虚化,骤然间变幻身位躲开非奕掌刀,以及擒拿就要捉住其手腕! “哪有如此容易!” 非奕不愧是阴阳和合宗这一代的大师兄,手腕侧翻立刻化解攻势,而且连消带打一记肘击撞进商徵羽前胸,顿时一股巨力在商徵羽胸口~爆发,口中一甜嘴角已渗出~血色。 “不堪一击!”非奕得理不饶人,手上攻势再度加快,双掌如雨一般拍下,商徵羽依照风云轮转挡住了大部分掌劲,可惜内力修为始终有差距,还是在肩膀处中了一掌飞身退去,脸色已然由红转白。 “不行,采取游斗!”商徵羽吃了暗亏,立刻再次改变策略与非奕纠缠起来,凭借着脚下的无涯小步,竟也勉强牵制住了非奕,让他的攻势再无建树! 其他的阴阳和合宗弟子也已攻杀而上,虽然天香苑众弟子中毒者不在少数,但也有部分恢复了一些气力,三五人环斗一人倒也勉强维持了不胜不败,这番下来,倒是罗霄衫有些急了。 “以罗某之见,还是速速结束为好!”罗霄衫手上再次发力,一记双龙戏珠扫向柳素素左右。 身后就是运功驱毒的众人,柳素素退无可退,咬牙举臂硬生生接下,内劲入体瞬间摧垮了她的护身劲气,罗霄衫得理不饶人翻掌再攻,双掌拍在柳素素肩头,顿时将她崩飞出去。 哇—— 柳素素突出一大口鲜红,脸上再也不复血色,最要命的是罗霄衫修炼的那股神秘内力,简直就是天香秘典的宿敌,在柳素素体内来回冲撞,天香秘典的护身气劲竟然如纸糊一般被摧枯拉朽的震散,再加上原本就未能完全祛除的神秘软功散,柳素素战力再度骤降。 “该死,这股内力……”柳素素忙不迭压下~体内暗伤,可惜她刚起身,罗霄衫再度杀到,又是一记推山填海般的掌劲击中柳素素,摧肝断脉! 柳素素只感觉道眼前一花便再也支持不住,倒在身后天香苑的众人身前 “师傅!” “师伯!” …… 众女一阵啼哭,尤其是姜翠,他正与一名阴阳和合宗弟子相斗,看见师傅败下阵来立时分了心神,被一掌拍在肩头,当即吐血暴退,连带其他几名姐妹的局势也瞬间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不要杀了她们,待得天香苑除名,本宗要将她们统统抓进阴阳和合宗供众人采补,以弥补我宗今次的损失!” 想起门外那群弟子的惨状,罗霄衫不由得再次心头火起,见得柳素素已然失去战力,他转身就朝着与非奕缠斗的商徵羽而去,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有半分留手! “商徵羽小心!” 尹红梅转醒,正好瞥见罗霄衫脸上的狠辣之色,当即出声提醒。商徵羽早先便一直提防着罗霄衫的袭杀,此刻立即与非奕拉开身位,闪身将将躲过罗霄衫偷袭一掌。却没想到非奕间不容发再次攻击,手中凝聚的一道指劲如利箭射~出!商徵羽虽然勉力闪躲,但还是被击伤了左臂! “二打一还以大欺小,罗霄衫你好不要脸!”尹红梅言语相讥,没想到罗霄衫脸上怒意更浓! “这小子杀我数十弟子,就算将他挫骨扬灰也难消罗某心头之恨,本宗便是要以大欺小,你又能如何!” …… 此刻的商徵羽在心里急思对策,原本他想用毒雾尽力拖延阴阳和合宗众人攻进阅情堂的时间,结果反而让这罗霄衫提前发难。眼见天香苑众人不敌,商徵羽只有兵行险着,洒出大量毒物毒毙堂外的阴阳和合宗弟子,再以言语相激,希望罗霄衫心境露出破绽好让柳素素和尹红梅两位前辈能够扭转战局。 谁知这神秘软功散再加上那股克制天香秘典的神秘功法太过霸道,尹红梅和柳素素没支撑多久就先后败下阵来,现在场中除了商徵羽和几名天香苑小辈弟子,再无其他人有一战之力。 自己去对付罗霄衫和非奕的夹攻? 商徵羽摇摇头,想都别想,且不说非奕就已经稳压了功力未复的商徵羽一头,那罗霄衫与柳素素、尹红梅不相上下,均是在武榜中排名四百以内的江湖名宿,全盛时期的自己尚难力敌,更别说是此刻了! 商徵羽突然侧身闪避,一记指劲从耳畔擦过,罡风袭面如刀割一般,商徵羽只能再次利用无涯小步拉开身位。 无涯小步,是兰蕙仙子苏雪音在给他疗伤期间传授给他的一套上乘轻功步法,善于细微之处的变化,尤其是近身缠斗。当初在燕京被段阴奇、蜂母和乌江三刀等人追赶的时候,便是凭借着无涯小步才得以逃脱,否则一般轻功哪能应付得了这般局面! “商徵羽,你就只会逃跑吗!”非奕攻击连连落空,心头越发急躁,连面色也是一片阴冷,反而是罗霄衫依旧沉稳,而且目中闪现思索之色,甚至连手上的杀招也收敛了几分,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往死里逼~迫。 “臭小子,你的轻功身法是从何而来!” 罗霄衫看出来端倪,伸手阻止了还要继续攻杀的非奕,三人重新落回场中,对向而立。 “咳咳咳……”商徵羽咳嗽了几声,掌心落下点点血迹,长笑间回道:“怎么,莫非罗宗主想要打商某功夫的主意?商某奉劝你还是不要如此,这个轻功你学不了,也不敢学!” “哼,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非奕目光凶狠地盯着商徵羽,眼角都要瞪出~血来。 “或许真是如此。”罗霄衫竟露出了一丝冷笑。“不过罗某做事从来都不会落下手尾,商徵羽,你且看看现在场中局势?我劝你还是不要顽抗的好!” “什么!”商徵羽侧眼一瞥,这才发现场中只剩下他一人。天香苑原本还在与敌人缠斗的众弟子已然落败,此刻也尽数落入了敌手。 “哈哈哈哈,商徵羽,你在拖延时间,我们又何尝不是!”非奕狞笑间上前捉起姜翠,一巴掌就扇上了面门,掌中内劲顿时让姜翠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看着姜翠满脸怒意的瞪着自己,非奕竟感觉到一种极度的爽快,立时爆发出一阵畅快大笑。“商徵羽啊商徵羽,我不知你这个废人是如何恢复功力的,不过只要你此刻当着我们的面自废武功,我便绕过她们,否则我便要她们受尽凌辱,采补致死!” 罗霄衫也暗自点头,商徵羽身上的功法来历颇为令人忌惮,若是自己没看错,当时昆仑派的绝学之一无涯小步,也不知他是如何学来,若是商徵羽真的与昆仑有渊源,那自己还真的是不好出手。 昆仑与世无争,但这么多年始终站在整个武林的最顶端,为天下武林人士所敬仰,还出了天下第一间颜真道这样的人物,盛名已是如日中天,隐隐间已然压过与之齐名的神霄正天门。 若是门下弟子公平比斗技不如人,那无话可说,但若是有人以大欺小或是使些阴谋诡计,定会遭到昆仑的报复!但如果商徵羽能自废武功,那大可让非奕出手将其击毙,也算是为门下弟子报了大仇! “要我废功!”商徵羽面色骤寒。原本自己特意展现无涯小步,就是想让阴阳和合宗知难而退,没想到罗霄衫竟然如此卑鄙,乘着游斗的时机以人质相逼,这下自己手中再无半分筹码,商徵羽心下急思对策,可惜…… 当真是回天乏术啊。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一十九章 脚踏千秋岳,笑傲十方天 “商小哥,你万勿如此,快走,他们不敢拦你。”罗霄衫能看出商徵羽的功夫来历,那柳素素和尹红梅自然也是如此。此刻她已露出决然之色,惨笑一声道:“此乃天香苑的劫数,本就与你无关,商小哥能帮我们至此天香苑感激不尽。” “商小哥你走吧,以后有机会击的替我们报仇!”尹红梅厉声道,语气中带着决绝,还有无比的狠辣。 “师傅,不能他走!”非奕不明所以,他心中已然将商徵羽当成了死人,怎会答应就此放过!“师傅还请稍等,徒儿这就将其拿下!”说着就要上前,被罗霄衫阻止。 “商徵羽,只要你在此自废武功,本宗便保证善待天香苑的诸位,若是你要就此离去,罗某便即刻开始杀人。” 只要你自废武功,我便让非奕立刻结果了你!门下的血仇摆在这里,就算是杀了你昆仑也说不出什么来!罗霄衫心中暗道,面色阴冷。 这次恐怕是真的无法啦。 商徵羽面色发苦,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半点计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掌,真的要废功吗? “商徵羽你还不快些,我的耐性可是有限的!”罗霄衫隐隐有要放过商徵羽的意思,本就让非奕气急败坏,当即冷笑开口:“可惜那雨柔薇未在,否则我定要当着你的面将其凌辱一番,且让我看看你到时会是何等表情。” 非奕的奸笑声倒是惊醒了商徵羽,是啊,柔薇他们还要等自己去救,这些人当真只是要让自己废功吗?未必吧! 不过场中也只有罗霄衫一人能真正追得上自己的轻功,只要自己逃出去将罗霄衫引开,那柳素素和其他天香苑弟子便可骤然发难反制非奕等普通阴阳和合宗弟子,到时候说不定便能扭转战局了! “嘿嘿,若是废功,恐怕你第一个要取的就是商某的性命吧。”商徵羽故作姿态,言语轻佻,嘴角还似有若无的闪现了意思冷笑。“既如此,商某告辞!” 说罢,商徵羽瞬间朝着最近处的窗口奔去,就要一跃而出! “想走!” 罗霄衫自然不会不防着这手,在商徵羽刚刚起步的瞬间就立时挺身而上,一记推山填海挟着无匹的威势尽数将商徵羽笼罩,同时罡风一挂已将门窗关严,看来罗霄衫此刻也不打算留手,这是要一击剪除后患! “我本不想赶尽杀绝,这是你逼我的!死吧!” “都这时候了还这么假惺惺,难怪阴阳和合宗这百年来一直如此不长进!” 商徵羽言语相机间拉开距离,没成想非奕已然绕到身后,一记弹腿扫中商徵羽后背!正好将他打向罗霄衫! “糟了!”商徵羽心下一凉,这次真是躲不过去了…… “徒儿做得好! 罗霄衫放声大笑,眼见越来越近的商徵羽,双掌已然蓄势待发,掌心那一抹深邃的暗红色越发鲜艳,其上内劲几近凝成实质,这一掌下去商徵羽断是再无半点生机! 柳素素、尹红梅见此,脸上骤然煞白,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看着那一掌徐徐落下,就如索命勾魂的镰刀! 姜翠等一众天香苑小辈更是面露不忍之色。前些日子天香苑抢食之时她们都与商徵羽有过一番旖旎,而商徵羽的爽朗豪气和忠贞不二更让她们对雨柔薇好一阵艳羡,此刻就要目睹商徵羽死在自己面前,不少人凄婉间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罗霄衫此刻再无半分掩饰,笑得放肆嚣狂,想象着柳素素、尹红梅以及一干天香苑弟子尽皆被自己囚禁,予取予求的样子,更是让他心绪激荡难平!只要吸收了他们的功力,自己必定能雄霸一方,甚至说不定还能跟雄踞万州的东方家一争短长!将阴阳和合宗带向前所未有的高度! 奸笑中,罗霄衫一掌劈下! “死!” …… “啊——哈!多睡了会,还好不算太晚……” 一个有些慵懒的哈欠不知从何处响起,随后阅情堂上方阁顶骤然炸开!一个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身影飞身入内,落下的方向恰好砸向了商徵羽和罗霄衫! “可别伤了我小兄弟啊。” 此人被乱发掩盖的嘴角似乎露出了笑意,身子竟然凭空旋转起来,须臾便踢出不知多少脚,将身边随自己落下的阁顶残骸踢飞,不仅扫清了商徵羽头顶,还将那些残骸尽数踢向罗霄衫! 这一番举重若轻凭虚借力的功夫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罗霄衫面色骤变,这些残骸虽不足为惧。但其内蕴含的那股劲道决不可等闲视之!罗霄衫立刻收回掌劲拦在身前,只听噼噼啪啪的响动不绝于耳,场中散下一片碎渣木屑。 罗霄衫好不容易将这番攻击化解,却见来者在空中不知从何借力,竟已直奔他而来,当下不敢怠慢,双掌换气间连连拍出,就要与来者拼上一记! 谁知此人畅笑间并不在意,脚影翻飞,连环弹腿扫开罗霄衫双掌,竟仅凭单腿便将罗霄衫的攻势击溃!紧跟着腰身在空中急扭,整个人如陀螺一般旋转,一记凌空斧劈借着旋转之力至上而下砸中罗霄衫右肩,罗霄衫只感觉右肩上犹如千军万马铁蹄踏过一般,立时支撑不住,只能强行聚气与肩膀,同时双掌上托。 来者也不贪,一击建功后借着罗霄衫的力道翻身便走,稳稳落于商徵羽身前,正一脸轻笑的看着罗霄衫,如同戏耍一般!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要来多管闲事!” 凭空多出一个敌手,还是如此强敌,罗霄衫立时警觉!更让他心头震惊的是此人的攻击行云流水,而且提前没有让自己有半分觉察,虽然没有受伤,但罗霄衫依旧是面色阴寒。 “岳大哥!你怎么来了!”商徵羽大喜道。“还请岳大哥速速帮天香苑解围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曾同商徵羽在山下饮酒的岳南天!只不过商徵羽当时在岳南天身上没感觉到半分内劲,以为他只是个平常江湖客,没想到他的功力竟然如此高深,竟然能与罗霄衫这样的武林名宿一争长短! 岳南天爽快一笑,拍拍胸脯道:“安了安了,只要小兄弟酒水管够,这场子岳某人替你接下了!哈哈哈哈!” 笑声如雷,寰宇震动! “宗主问话,你为何不答!”好不容易建功的非奕见商徵羽被人救下,此人还如此轻视于他们,立时气极。在他看来此人决然不是自己师傅的对手,大不了费些手段也定能将之解决! “非奕住口!” 罗霄衫的喝止让非奕一愣,师傅怎么是此等如临大敌的模样? “柳素素,尹红梅,你们怎的变得如此狼狈?”没见岳南天什么动作,仅仅一步跨出就已然来到了天香苑众人面前,左右的阴阳和合宗弟子愣在原地,却是早已先一步被岳南天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哦,原来是中毒了?”岳南天露出恍然之色,随手就要拍在柳素素肩头。”岳某便先替你解毒。” “阁下好生张狂!是否太不把我阴阳和合宗放在眼里了!”罗霄衫忍无可忍,气贯双掌回身就是一击,岳南天大笑间也不回头,左腿撑地一记神龙摆尾与罗霄衫击于一处,而那伸出的右掌半分也不动摇,稳稳落在柳素素肩头。 柳素素只感觉道一股无与伦比的霸道内劲涌~入经脉之中,如海啸一般以横扫之势将所有毒素尽数从体内剥离,面色翻红当即喷出一大口淤血,随后瞬间感觉身体恢复了掌控,那股脱力和疲惫之感立时清扫而空。 “这是……”柳素素惊骇莫名,就算是唐心出手也未必能有此等手段! “多谢阁下相助。”柳素素微微欠身以表谢意,目中闪现精光,随后水袖左右拂动,先行将那些站立在旁的阴阳和合宗弟子尽数废掉。 反正已是不死不休之局,索性做得更干净一些! 两人交击之下岳南天始终稳如泰山,却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如此,罗霄衫脚下蹬蹬蹬连连退了七八步,每一步就将阅情堂坚硬的青石地板踏出寸许深的凹陷脚印,可见岳南天的力道之刚猛,根本不是罗霄衫能够轻易化解,被迫泄劲于地面,否则那会如此这般! “尹红梅,到你了。”如法炮制,也不过短短两个呼吸而已,尹红梅目中同样闪现出惊异色彩,看着眼前的披发男子怔怔出神。 商徵羽已然与众人会和到一处,正着手替其他天香苑弟子解毒,不过他的功力就要逊色得多了。 “你是……岳……”柳素素终是想起了什么,刚要说话,却立时被一个愤怒的吼声打断! “可恶,你到底是何人!你到底是何人!” 罗霄衫已然暴怒了! 大好的局面竟然被人顷刻间打破,商徵羽之前又是放毒又是游斗暂且不说,虽然阴阳和合宗有所损失但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控制之内,可这莫名其妙从阁顶跳下来的野人怎生得如此厉害!立时就打破了自己掌控的局面,现在自己一方已然处于下风,除了非奕和自己,其他阴阳和合宗此次攻山的弟子尽数被歼灭,这等惨败叫罗霄衫如何能忍! 他满目血红,已经几乎要丧失理智!“本宗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将你诛杀在此为我众多弟子报仇!”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二十章 绝望是最美的艺术 罗霄衫刚想冲上,却被一个身影拦下。 “师傅!再不走就走不了啦!”非奕此刻怎还看不出此时局面,他死死拽着师傅,盯着天香苑众人的眸子里闪现的只有惊恐。 此话如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将罗霄衫浇了个内外通透,是了,自己和非奕已然是阴阳和合宗最后的希望,就算阴阳和合宗总堂还有一些弟子,但都是些新进子弟,不堪大用,若是自己二人在此阵亡,那阴阳和合宗就要彻底断葬送在自己手中! 不行! 这是罗霄衫的第一反应,他立时深吸一口气,一掌击碎阅情堂西侧墙壁就拉着非奕冲了出去,速度之快前所未有!连岳南天都没反应过来。 “哦?跑了……?”岳南天满脸错愕,那被乱发遮住的眸子瞪得老圆,“这么当机立断的不要面子吗?连句狠话都不放……就跑了?” “那你还不快去追!”身后一声娇叱,竟然是从来都一副高傲冷艳面目示人的柳素素,这一下连商徵羽和其他天香苑弟子都蒙了。 这……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难道不该客气一点,就这般使唤人家真的好吗?! “好好好!我去我去……”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岳南天居然应了,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起身便追,同时还不忘讪笑着对一脸寒霜的柳素素说道:“到时候记得帮我说两句好话,哈哈,别忘了,拜托拜托……” 拜托!这还是刚刚那个随便一招都能将罗霄衫打得狼狈倒退的绝世高手吗?这般模样,简直……简直…… 姜翠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来看待这件事,自己的师傅把大家的救命恩人呼来喝去,而救命恩人却感觉仿佛是理所应当,还要拜托师傅帮他说好话? 额……什么好话? …… 商徵羽正在勉力一个个地替大家驱毒,其实他也对此一头雾水。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岳南天肯定与天香苑有所渊源,而且关系非浅,就算自己不出手,想必以岳南天的本事迟早也会解决这些事端。 “倒是我有些多管闲事了。”商徵羽不知所谓的想着,淡淡收回抵在姜翠后心的双掌。 商某做事对得起自己便足以,哪管其他,不过等岳南天大哥回来,可要让他好好请我喝一顿,否则自己绝饶不了他! …… “师姐啊,他真的回来啦……”尹红梅面带笑意,连眼眉都弯成了一瓣桃花,双手插在胸前,银铃叮铃铃的响着,好不欢乐。 “嗯,回来了。”柳素素此刻已然又恢复了那种冷艳高贵端庄大气的气场,纤长玉指细细将头上的步摇和流苏重新插好,红艳的双唇终是扬起了一抹亮丽的弧度。“有好戏可以看了。” —— “喂喂喂,你内力修为不怎么样,怎么跑得这么快!没听说阴阳和合宗擅长轻功啊!” 听着身后那近似于发牢骚的声音,罗霄衫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曾经修习过一门相当上乘的轻功,据他后来暗中调查应该是从昆仑传出来的功法残篇,正是因为有了这门轻功才让他在与同级高手的战斗中无往不利,就算是略处下风也可全身而退,再加上他本身小心谨慎,还从没有给过被人围杀的机会。 但此刻是怎么回事! 就算带着非奕,自己也不应该如此快的被人追上!看此人的样子也未见使出了何等高绝的轻功,难道仅凭超凡的内功就已经能轻松追上!那自己还如何能逃得掉! “师傅,不要丢下我呀!”非奕此刻都要哭了。 若说最了解师傅的人他自认第二绝不会有第一,就连师傅偷偷去别的门派掳掠年轻貌美的女弟子修炼阴阳和合宝典密章的时候都是自己帮忙善后,否则整个阴阳和合宗也不会只有自己和师傅两个人修炼那种克制天香秘典的功法! 可是越是了解他在也越是害怕,因为师傅绝对是个极端自私自利的家伙,紧要关头哪怕就是整个阴阳和合宗也能被他轻易舍弃,更何况是自己! “我倒是忘了,还有你啊。”罗霄衫瞥向手中的非奕,目光越来越阴冷。“你就给师傅最后做一次贡献吧!” 说完,罗霄衫立刻掐住了非奕喉咙,一颗不知名药丸立刻丢入他口中。另一只手盖住天灵,源源不绝的内力灌入其中,几乎要将非奕体内的经脉撑爆! “师傅!师傅不要啊师傅!”非奕尖叫,但罗霄衫唯有半点动容,原本身材修长的非奕片刻间整个人就胖了好几圈,而且还在继续变大!那消瘦的五官全都凸了出来! 非奕双手死死掰着卡住喉咙的胳膊,望向罗霄衫的眼神中尽是惊恐。“师傅……不要……” 这已是非奕最后能说出的话了。 “替为师断后,应该是身为弟子的责任。” 罗霄衫目光冷到极致,看准岳南天的来势将非奕向后一甩!非奕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砸向后方,脸上涕泪交杂,带着悔恨与绝望。 看着越来越近的岳南天,非奕心中突然涌出一丝希望。“前辈,求您救……(救我)” “破。”罗霄衫头也不回。 轰—— 非奕体内那颗丹药在阴阳之气的盘旋中轰然炸开,溅射出无数气旋向四下散开,期间夹杂着淡淡的莫名气息,立时覆盖了方圆十数丈的范围! 气浪所过之处,花草凋毙,树木萎靡,鸟鸣虫吟也都绝了,竟顷刻间便在树林中生生造出了一片枯萎之地,而且还在随风扩散! “切,心肠够狠!” 连岳南天这样的爽利的性格脸上也骤然间失去色彩,脚下立时改变方向,遥遥望着趁机远去的罗霄衫,面色阴寒。 “若是真让你这般祸害跑了,那我还有何面目回去 见唐心。” “所以……别怪岳某人要认真了!” …… “呼——呼——” 这已经是罗霄衫的极限速度。 虽然身后的人影已然不在,但罗霄衫还是不敢有半点松懈,刚刚他给非奕吞下的那颗丹药其实是阴阳和合宗秘法中的阴阳爆破丹,只要在其中灌入大量阴阳和合宝典的内力,他就会骤然间炸开,将其中的烈性毒雾扩散出去! 这是作为阴阳和合宗弟子与敌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没想到却还能让自己接机逃脱。 “嘿嘿。”想到此处,罗霄衫不由得有些得意。“接下来阴阳和合宗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不过只要立刻回到宗门拿走迷阁中的宝物,再从地道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天下之大还怕没有我罗霄衫容身之处?有宗门的财富傍身,我大可逍遥的过下半辈子!” 连续奔了数十里,罗霄衫都已经能遥遥望见阴阳和合宗所在的玉宸山了,心中越发喜悦。 “我都和你说了,光拿好处不干活的狗,主上可不会喜欢!” 林间突然窜出一道人影,语气虽然调侃,但手上功夫却异常狠辣!手中长剑连环闪动,分化出数十道剑光笼罩罗霄衫。 这骤然间发难的偷袭哪怕是罗霄衫也当即慢了半拍,只能拉开距离再图他进,没成想此人早已算准了他的应对,杀招环环相扣,丝毫没有给罗霄衫半刻的喘息之机! 罗霄衫几次反击都被死死压制,脸上终于闪现出慌乱:“黄狼使者!你究竟想怎样!” 月光洒下,一个雕刻着狂狼头颅的黄色玉牌系在神秘人腰间,散发出阵阵寒意。原来这个身穿长衫头戴面罩的人赫然就是之前与罗霄衫交涉的黄狼玉牌使者!看他招招夺命的架势,看来是要在此彻底将罗霄衫铲除了! “某曾说过,主上不喜欢吃了好处不干活的狗,但除此之外更讨厌的则是起了异心的狗。”黄狼使者如剑一般的浓眉挑了挑,似乎是笑了。“罗霄衫,你今日注定要葬身此处!” “痴心妄想!就凭你!”罗霄衫知道此刻再无回旋余地,立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倒也化解了多次黄狼使者的进攻,虽然依旧处于下风,但也总算能做到稳守不失! “倒是有些斤两。”虽然黄狼使者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但眸中的杀意却越发浓烈。“主上果然说对了,阴阳和合宗的家伙都是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就不该存在于世上!” 随着战斗的进行,罗霄衫内力空虚的弱点开始渐渐显现,硬拼一记之后脸色涌现出一阵不健康的鲜红,黄狼使者抓住时机剑速骤然加快,长剑从出人意料的死角斜斜斩下,剑锋掠过罗霄衫前襟,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一时间血流如注。 比外伤更要命的是入体的剑气! 它仿佛在罗霄衫体内化为了万千细碎的剑芒,顺着经脉流转至全身,罗霄衫体内的防御内劲竟不能抵挡半分,尽数被剑气破开,甚至连压制都做不到! 这一下当即要了罗霄衫半条命,他强忍体内那股催筋断脉的剧痛,大吼道:“不可能,怎会如此!” “没什么不可能,你以为我们将功法交给你会没有任何反制措施,亏你还是一宗之主,也太过天真了。”黄狼使者嗤笑一声,挺剑逼近。 “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谁!”罗霄衫嘴角溢血,此刻的他心中无限的绝望,只想在临死之前不要让自己做个糊涂鬼。 可惜,似乎难以得偿所愿。 “一条死狗,何须知道太多。” 寒光闪过,一剑枭首。罗霄衫的表情被凝固在他最绝望的那一刻,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令人惊艳。 多磨精美的艺术品啊。 黄狼使者放声大笑,腾身没入林中消失不见。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盘踞在万州的毒蛇 一具无头尸体和飞溅的血迹。 这就是岳南天赶到时看到的场景。 “嗯,好像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呢。”岳南天摸着下巴上,蹲在罗霄衫的尸体边上琢磨了好一段时间。 “偷袭出手,然后一直压制,最后一招解决,够狠辣!” “不过似乎也有不对,罗霄衫就算是再不济也不应该死得这么窝囊啊,这里面有鬼。” 岳南天自言自语的,结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随后开始在罗霄衫的身上翻找起来。 药。 还是药。 嗯,还有那种对付天香秘典的药粉,这家伙竟然自己还留了点,作为备用吗?或者说是打算应对突然出关的唐心吧。 阴阳和合宗的迷阁钥匙,这可是好东西。 别的就没了。 “嗯?这是什么?” 摸到罗霄衫的腰间,岳南天触到了一个坚硬的方形小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块碧玉牌。 沾染着血迹流落在身体上的碧玉牌,上面什么都没有。 “这个家伙,也是那个组织的人吗?”岳南天看见碧玉牌之后面色骤然变得凝重,他将碧玉牌握在掌心,闭上眼睛细细体会了一番。“没错了,确实有那种莫名的感应。” 岳南天回头望向天香苑的方向,喃喃自语: “你们将目光瞄准天香苑,那岳某可真就不得不管了……” …… —— 卿曲山,天香苑。 “柔薇,婉儿,你们没事实在是太好了。快过来搭把手,我要去配置解毒药!”正向香堂走去的尹红梅恰巧看见了行来的王青、雨柔薇和唐婉儿,喜出望外。 虽然商徵羽说过已经将二人藏到了一个妥当的地方,而且有王青照顾,但还是让人有些担心,此刻见他们完好无损而且还恢复了行动能力,总算是令人放心了。 见到尹红梅的二人也异常惊喜,她们醒来后就立时开始自行利用天香秘典的内劲驱毒,可惜收效甚微,倒是王青的突发奇想起了作用。 他见这种神秘毒物对自己和商徵羽没有作用,就立刻想到了这可能就是专门针对女子或者是天香苑众人的特质毒药,所以提议将二人将内劲借由双掌度入自己体内,往复之后再收回,说不定会有所效果。 虽然其实唐婉儿死活不愿意,但始终担心天香苑中其他姐妹的情况,不得已只能开始尝试,谁知效果超出想象的好,原本与天香秘典内劲纠缠在一起的毒物进入王青体内之后就和冰雪在阳光下融化一般不复存在,二人不久便解了毒,之后就开始往阅情堂方向赶来。 “还有这种事?”尹红梅看向王青的目光若有所思,然后将皓腕搭上王青胳膊。“当真是如此?你可有何不适?” “多谢前辈挂怀,我倒是没感觉出什么一样……”王青摸着头,其实他自己也云里雾里的弄不明白。“就是稍微有点想睡觉,别的暂时还没什么。” “我说呢,为何我二人功力深厚,替门下弟子驱毒时却感觉异常困难,而商徵羽做的就比我们要快的多。”内力探入王青经脉的尹红梅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看向王青的目光也越发柔和,这愣愣的小子也不赖嘛。 “你们跟我来。” …… 柳素素和一众弟子正在勉力为其他人驱毒,见得雨柔薇和唐婉儿平安无事,自是一番欢喜。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完成了驱毒?还是说你们躲过了这种毒物的攻击?”柳素素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地,长舒了一口气。 “正要和你说呢,王青这次可算是立大功了。”尹红梅对于这个只会一根筋跟着商徵羽练功的执拗小娃倒是颇有好感,她让王青将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众人都面露惊异。 连商徵羽也瞪大了眼睛:“这说不定还真是个好办法,来,谁和我试试?” “我……我来……我中毒比较浅……不会有什么危险……!”一个有些腼腆的少女有些扭捏的走了过来,面色娇羞,商徵羽倒是笑了,他记得这个少女当初夜里是独自一人来到房间,却什么都没做,东拉西扯的和自己聊了一晚上,倒也另类。 盘坐下来平平江手掌翻出,商徵羽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按照之前说的将内劲度入我体内。先稍微慢些,让我体会一番。” 少女照做,一股柔弱的内劲缓缓注入商徵羽经脉之中,感觉仿佛棉絮一般,不过其中参杂了冰寒之气,恐怕就是那中毒物了。 “可以加快了,没有问题。”商徵羽比王青感觉的要更加细致,这些毒物进入自己体内之后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他用自己的内劲锁在丹田左右,以免造成难以预料的结果。 四掌分开,那少女还有些恋恋不舍。 商徵羽畅快笑道:“来,抓紧时间,下一个。” “还真是如此立竿见影!”连发髻上的步摇都立时有些雀跃,柳素素的青葱玉指打在商徵羽经脉之上,感受了他体内的变化,微微点头。“倒是真的无甚大碍,此法可行。” “那还等什么。”商徵羽大笑,“柔薇,为了庆祝天香苑化险为夷,我可要大喝一顿,这次你应该不会管吧。” 雨柔薇面色俏红,小声呢喃了句:“谁……谁能管得了你。” “你都管不了,那谁还管的了?”唐婉儿一句话将大家都逗乐了,娇笑声此起彼伏,阅情堂又充满了往日那般的莺啼燕歌。 一个身影推门进来,带着一身酒香。 “岳大哥。”唐婉儿美眸瞪得老圆,显然不知道为何岳南天会出现在这里。 岳南天见到唐婉儿也相当惊喜,伸出手就要搭上唐婉儿皓腕替她检查体内残毒,被人抬手打住。 “这还轮不到你来。”柳素素瞥了岳南天一眼,任谁都能看出她眼中对于岳南天的埋怨。 这……怎么回事? 看两位长老都不愿细说的样子,其他人也只能假装不知道,只是那种时不时撇过来的好奇眼神出卖了这些少女的内心。 柳长老恐怕与这个男子有故事呢! “罗霄衫呢?那家伙怎么没抓回来?连非奕也没有?”尹红梅见岳南天什么也没带回来,看向他的眼神立时变了,连语气也有些责问的意思。 岳南天淡然地耸耸肩,将罗霄衫用了秘术控制非奕阻挡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我追上的时候罗霄衫那家伙已经死了。虽然是被人偷袭在先,但此人修为明显高于罗霄衫,他本就难逃一死。” “最让我在意的是对手处理的相当干净,除了知道是个用剑的家伙之外什么都没留下,哦!对了,除了这个。” 岳南天将腰间的碧玉牌拿出,掉在手上晃来晃去。 “碧玉牌!罗霄衫是那个组织的人!” 柳素素和尹红梅立时有些惊讶,而这也惊动了场重另外几个人。 商徵羽望向雨柔薇,随后从怀里同样掏出了两块碧玉牌,与岳南天手中的放在一起,仔细观察后叹道:“果然,一模一样!” “你们也有?”岳南天和柳素素、尹红梅看向二人,有些意外。 商徵羽并未说明,而是将岳南天手中的碧玉牌拿在手中细细体会一番点点头:“确实没错,都给人同样的感觉。” 说完,商徵羽就让雨柔薇将他们如何获得这两块碧玉牌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听你们说起来这倒是完全符合他们的办事作风。”岳南天在身边一个盘坐的少女身边蹲坐下来,将手搭上她的肩膀,立时将她体内的毒物祛除。“岳某走南闯北,并不是第一次见这类东西,我判断这些玉牌的主人未必有关联,不过这多半应该是某个组织的信物。” 随后还补充了句:“这个组织的势力异常惊人!” “这其实在万州并不是什么秘密。”柳素素玉指捋过秀发,接过话茬:“大部分万州的门派、帮会、各类组织甚至在江湖上比较有名望的个人都被这个组织的人造访过。这种空白的碧玉牌只是他们组织中最初级的成员,再往上还有黄玉牌和黑玉牌,可能是通过积功提升。而那些直属组织的人被称为使者,用的同样是这三种颜色的玉牌,只不过上面雕刻了某种动物。” “青玉牌上的是一条巨蟒,被人唤作青蟒使者;黄玉牌上的是一个狼头,被人唤作黄狼使者;黑玉牌上的据猜测是虎,不过从未有人见过就是了。” “曾有一个黄狼使者来过我们天香苑,承诺加入他们会给予巨大的好处,唐香主看他们不顺眼,最后不欢而散。” 雨柔薇目光望向柳素素师伯,好奇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莫非是近两年才出现的吗?” “虽然之前就有,不过他们大肆扩张的确是在你离开万州之后才发生的事。”柳素素点点头:“一开始发展得很快,加入的门派或者真的收到了他们的好处,都突然间爆发过一阵,不过后来许多也销声匿迹。”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二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圆满 “那个来天香苑的黄狼使者实力如何,使用的何种武器?”岳南天突然正色问道,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柳素素,莫名的认真。 尹红梅摸着下巴,回忆道:“一个用剑的好手,具体实力不详,不过感觉应该与我和和师姐的实力差不多。” “那就应该没错了。”岳南天露出恍然的神色,见得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他,不由得有些得意。“这个罗霄衫,就应该是收到了这个组织攻打天香苑的任务,结果任务失败自然就被他们自己处理掉了。” “看来是某些家伙不安分,记恨在心啊!”尹红梅嘴角扬起,目光中透出寒光:“不早不晚,阴阳和合宗偏偏这个时候发难,可能性极大。不过这种完全针对于我们而设计的功法和毒物恐怕所图也不是一两天了,此人当真是对我们天香苑研究甚深啊,师姐,你觉得会否……” 还未说完,柳素素就抬手打断了尹红梅,示意她不要在此继续。 “我们必须要追查下去。”柳素素给事件下了定论,随后突然转向岳南天,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怎么,这次打算待多久?” “嗯?这是怎么回事?”商徵羽试探着问了问唐婉儿和雨柔薇,结果两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要滚就赶紧滚!谁稀罕他回来!”尹红梅言的言辞显然要比柳素素更激烈得多,立时就变了脸色,那模样恨不得将岳南天即刻轰出天香苑! “师傅……怎么说岳大哥也是我们的恩人啊……”一种小辈只敢在旁边小声嘀咕,只有姜翠上前拉住了柳素素的胳膊小声提醒。 尹红梅嘿嘿一笑:“哟,还大哥呢,婉儿叫的时候我就想问了,这声大哥你自己难道听起来就不觉得别扭?难道不应该叫你一声伯伯?” “呵呵,应该叫伯伯,应该的应该的……” 商徵羽看着岳南天这一副被训斥了还很不好意思的表情简直就是哭笑不得,救命恩人混到你这个地步也太过没有牌面了吧!不过他也看出来这是别人的家室。 索性自己就在边上摸摸看戏看戏,‘废人’自然要有‘废人’的心态。 …… 正说着,阅情堂里突然腾起了一阵香气,那是天香秘典独有的浓郁气息,让人如坠梦幻,就算是同为女子的天香苑众姐妹们也一阵恍惚,身体即刻有些瘫软,赶忙盘坐下来精心打坐。 雨柔薇、姜翠和唐婉儿三人盘坐于地,各自双掌相抵,正在勉力运功。说是抗拒,不是说是在一点点的吸收这股散发的香气,将其中的气机倒入体内,这对她们都大有裨益。 男子则更为不堪了! 商徵羽盘坐在地,不仅如此双掌已经抵上了王青的后心,因为王青此刻瞳孔已然无神,呆呆的不知看向何处,这是已经在香气的引导下堕入内心幻象了! 场中此刻唯一还能站着的就是岳南天、柳素素和尹红梅三人。 岳南天虽仗着功力深厚,但面色也急剧变化,细细体味过后也浮上了温柔的笑意,似乎甚是舒心。而另外两人美眸频闪,特别是柳素素,那双秋水眸子亮得简直就如同宝石一般,显然是惊喜交加。 “这是……” 柳素素笑容再也抑制不住,而尹红梅更是瞬间哈哈大笑起来:“大师姐,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二师姐这次出关,定会大有精进!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份功力消化完之后竟然如此惊人!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啊!” “你们说的什么消化功力?” 岳南天有些理不清头绪,结果尹红梅指了指商徵羽道:“喏——,就这小子身上的,如假包换杀神白苍天的冥罗杀道内劲,他还真是我们天香苑的福星啊。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让二师姐初窥了天香秘典百年来无人到达的大圆满境地,说真的大师姐, 这次师妹真的是嫉妒了!” 几声咳嗽,商徵羽听到前辈们这么说可不得不发声了:“咳咳,小子也是靠唐香主出手才能保得性命,可不敢居功。这是唐香主的福缘。” 柳素素嘴角浅浅一勾,“福缘也好,机缘也罢,总之师妹的功力大进是拜商小哥所赐,这次天香苑在阴阳和合宗的攻击下得以保全商小哥也依然功不可没。” “天香苑虽只被世人归于旁门左道之列,但也知恩图报,商小哥这份情谊我们天香苑必须认,还请勿要推辞。” 唐婉儿脸上也露出嬉笑:“嘻嘻,哪还需要如此麻烦,直接让娘亲将柔薇姐姐许配给商大哥,大家都成为一家人岂不跟好?!” “你个死丫头!碎嘴子!哪……哪有你这么说的!”雨柔薇急了,满脸俏红,再加上这香气进入体内之后本就让她心绪颇为敏感,只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干脆咬牙紧闭双眸做个眼不见心不烦。 “娘亲?”岳南天一脸惊愕,随后便看见柳素素和尹红梅脸上的那一副准备看戏的精彩表情。 “待会你就知道了。” 莫非……岳南天大夏天里打了个寒颤! …… “岳!南!天!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伴随着一阵浓烈到极致的香风,一道身穿素色轻薄纱裙的女子身影从后堂骤然射出,那原本纤长秀美的眼眉此刻已然布满了煞气,左右百花映月轻镙广袖在罡风中猎猎招展!只见青葱玉指一弹,那腰间缠绕的冰蚕水月绫蕴着主人满腔的愤慨朝着岳南天扑杀而下,端的是让众人震惊莫名! “呀!”唐婉儿立时惊叫出声,刚想同雨柔薇和姜翠上前却被柳素素拦下。 “看着就好,这可是难得的一场大戏啊,呵呵呵呵。”尹红梅笑得花枝招展,柳素素也面露好奇之色,只不过在商徵羽看来这两位前辈估计早已料到会有此种局面,眼下故意如此实在是有些恶趣味。 女人啊,当真是不好惹…… “岳南天!你不是很能跑吗!你回来做什么!你回来做什么!” 攻杀向岳南天的正是刚刚出关的唐心,看那绣眉倒竖银牙紧咬的样子,恐怕是难过这关了啊…… 商徵羽默默替岳大哥默哀,不过他也有些哭笑不得,岳大哥究竟与天香苑有何等渊源,到底是敌是友?! 天香苑众弟子已然全部躲道柳素素和尹红梅身后,因为也只有两位长老这里能让她们有安全感。此刻两道人影在空中来回飞舞,那打斗场面简直眼花缭乱,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会让人相信这是人力所为?! 轰! 又是一根石柱在唐心的爪下被轰成两截,这已经是第三根了。 阅情堂的阁顶一阵摇曳,簌簌的灰尘往下掉落着,让人立感不安。 “岳南天,你到时说话呀!你不是最会耍嘴皮子吗!” 总算是追上了,唐心咬得嘴唇都白了,玉掌狠狠劈下半分也不收力!岳南天脸上满是苦笑,也不敢还手,双臂一架硬生生受了这一掌,两个人分别震开。 岳南天整个人从三丈多高的地方被砸向地面。但最要命的是唐心那冰蚕水月绫紧跟而下,看来是要在落地之际给予岳南天致命一击! 不过能把罗霄衫三两下逼走的岳南天岂会简单,只见他在间不容发之间双掌于地面猝然一点,身形贴着青石地板而走,间不容发的躲过冰蚕水月绫。 只听轰轰两声!阅情堂内溅起了丈许高的烟尘,中招的青石地板早已化作齑粉,这要是打在人身上……起码商徵羽自问在全盛状态下也难以在这中程度的攻击下全身而退。 “你还敢躲!你还敢躲!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见岳南天如此“滑溜”,唐心俏脸更是冷若冰霜,那被她自己银牙咬破的下唇齿痕已然渗出点点鲜红!她整个人张开双臂,双手握爪,如鹰一般对着岳南天扑杀而上! “你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呀!这么多年难道你变了哑巴不成!” “这么喜欢装死,那你就彻底死吧!” 人影未至,掌劲先达!那如刀锋剑刃般的罡风割肤生痛,在岳南天的麻衫上接连割出数道细长切口,再加上很久灰头土脸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乞丐! 噗嗤。 尹红梅忍不住笑出了声,结果柳素素立刻瞪了她一眼,不过那双秋水眸子的也满是畅快笑意。 岳南天大哥,你到底是将天香苑,哦不,到底是将唐香主得罪得有多深啊,你看这阅情堂都快被你们给拆啦? 商徵羽现在简直就是面无血色,他悄悄地瞥了一眼雨柔薇,结果就听见众女在那里不停嘀咕着什么。 “柔薇姐姐,你以后会不会也和香主一样生猛啊,那商大哥岂不是惨了!”这是姜翠在捂嘴窃笑。 “你个死妮子,说什么呢!”雨柔薇恶狠狠地瞪眼反击,虽然这始终没有多大效果。 大家似乎现在都看出来些什么,只不过都没点破,而年纪最小的唐婉儿似乎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撅着嘴巴盯着打斗的两人不知道想些什么。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次真不走了 正此时岳南天的身影从商徵羽眼前一掠而过,随后就被一道素色身影一掌正中肩头,整个人立时撞到了身后的石柱上,只听咔咔身想起,那原本就已经不太牢靠的柱子顷刻间垮塌下来,烟尘再起! 商徵羽赶忙捂住口鼻,顺带把眼也捂住了,不忍直视。 岳大哥,你自求多福吧! “呼!呼!”唐心走到倒塌的石柱旁,从碎石中一把揪住了岳南天的衣领,咚的一声将他摁在了残留的半根石柱上。 “怎么不跑了!你到是跑啊!跑啊!” 一记重拳锤在岳南天的胸膛之上,只听‘咚’的一声,背后的半根石柱上又多了两条裂痕。 咚!咚!咚! 毫无花俏的,唐心就这般一言不发地揍着,银牙紧咬,鲜血从嘴角滴滴往下落着,在胸前染上点点鲜红,如初绽的桃花,亦如凋零的海棠…… 面色从愤怒变为苦楚,继而化成满心的哀伤,唐心依旧这般不断地捶打着岳南天的胸膛,却也越来越无力。 “你回来干什么,你还回来干什么……” 唐心眼角已然有些微微湿润,那朵晶莹的泪光跌落,如此凄婉,如此…… 啪。 这一次唐心的重拳却没有落下,一个坚实的手掌紧握住她的皓腕,带着温柔,还有无比深沉的歉疚。 “打了这么久,也该出气了吧。你现在这样子,像极了当年我们相遇的时候。” 唐心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愕,仿佛对手腕上突如其来的温度有些迷茫,随后立时挣扎了两下,却反而被人环住纤腰拉近了怀中。 “这些年,苦了你了。” 岳南天轻声的呢喃,仿佛怀中的可人儿就是一个精美脆弱的瓷器,声音稍微大些都会片片碎裂再不复原。他嘴角扬起一个得偿所愿的微笑,环过唐心右臂将她死死摁在怀中,嘴里只是不断轻轻呢喃着: “这次真的不走了,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你就是个混蛋!” 唐心被捉住的手腕奋力挣脱出来,又是一记重拳,那凝结在拳上的内劲让本就白皙的玉手更加洁白光亮,商徵羽毫不怀疑这一记下去岳大哥又要不知飞出去多远! 雷霆落下,却是蜻蜓点水,紧随而来的是倾盆大雨,倾诉着积怨已久的思念…… “你回来干什么,你还不如在外面(死了好)……” 那个字,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唐心抬头,看到一个嘴角早已溢血却还是对着自己笑成了一朵花的岳南天,目中的怨恨在一点点的减少,终归是消失不见。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回来了,就不走了。这次不骗你。” 打破沉默终归是男人的责任,岳南天潇洒一笑,却不小心将嘴角的殷红落上了唐心的衣袖之上,随即耸耸肩无奈的说道:“没事,回头我给你洗。” “谁要你洗!” 唐心羞怒间刚想回头,却被一双粗壮的臂膀重新箍进了怀里,再也无法挣脱。 “都这么多年了,抱一会不过分吧。” …… 牛,岳南天你果真不愧是我大哥,这都能被你搞定! 商徵羽在心中暗暗给自己的大哥竖了个大拇指,这般在酒肉中摸爬滚打的糙汉子没想到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而且相好竟然还是艳名远播能让天下都为之倾倒的天香苑唐香主,真是令人不敢想象! 额,对了,相好……那唐婉儿! 商徵羽骤然间反应过来,却看见一个少女的身影已然走入了场中。 “娘亲,他……是谁……”若此刻还不知那就不是唐婉儿了,她望着紧抱在一起的来人,目中泪光闪烁。 雨柔薇和姜翠淡淡的在身后看着这一切,不知喜悲。 “婉儿,你来。”唐心抹去脸颊两侧的泪痕,回身对着唐婉儿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明媚笑容。 没想到唐婉儿站在原地直摇头,怔怔的看着岳南天,仿佛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 “我不去!娘亲你告诉婉儿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岳南天面露哀伤,缓缓放开唐心,只见她款款走到唐婉儿面前蹲下,抱住唐婉儿的双肩,含泪笑着说道:“他是娘亲的男人,也是你的生父。” 这一刻,唐婉儿的拳头紧握到发白,双目死死的盯着岳南天,泪水不住的往下流淌。 相顾无言。 “不要!婉儿没有爹!” 唐婉儿突然甩开唐心的胳膊,转身跑出了阅情堂,商徵羽赶忙示意雨柔薇和姜翠追上去,天香苑其他弟子也面面相觑,一时间阅情堂中无人再有一丝言语。 “哎,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个水磨工夫,急不得。”最后还是柳素素先开口了。 身为三人之中的大师姐,又是他们这一系列经过的见证人,柳素素埋怨地瞪了一眼岳南天:“这事你必须担起责任来!” “是是!大姐所言极是。”岳南天盯着唐婉儿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望向唐心,目中的询问之意任谁都能感受得到。 “没错,婉儿是你的女儿。”唐心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杀伐果断随意搅动天下风云的奇女子此刻却如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媳妇一般,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尹红梅倒是看得开,她先行将众人遣散,随后娇笑道:“婉儿这孩子我了解,她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慢慢就好了。” 随后有望向岳南天,若有深意:“只要某个家伙别再玩消失就行!” “不走了,这回是真不走了。”岳南天苦笑。 —— 商徵羽靠在院中树下的躺椅上,听着屋外依旧吵闹得鸟鸣,叹了口气。 先是阴阳和合宗来犯,自己使劲浑身解数也差点功亏一篑,没成想关键时候岳大哥赶到,以雷霆之姿让局势骤然反转。罗霄衫身死,幕后主谋浮出水面,本来就此完结也算是圆满,谁也没想道唐香主恰好在这时出关,更没想到的是岳大哥竟然是唐心的丈夫唐婉儿的生父,这一桩桩一件件纠缠在一起简直让人理不出头绪。 要不,去找找婉儿? 商徵羽这么想着,随手捡起脚边的一颗石子甩手就弹向了王青的后脑勺。 “哎呦,商大哥你干嘛!”正在练功的王青立时抱头。 商徵羽起身:“我去看看唐婉儿,你去吗?” “不去。”王青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这会去没多大用,自己想开了就好,别人帮不上忙。” 商徵羽听着倒是有些乐了:“你这小子,不去就不去,还说什么大道理,跟真的似得。” “当然是真的!”王青一脸认真,“我从小就是孤儿,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山匪杀了,所以我特别了解这种感觉,除了自己没人能帮得了。” 商徵羽听着,又是叹了口气。 大魏云、吉二州连年战乱,各地也是匪患不绝,这种事情几乎随处可见,只不过大家都有意不去谈这个话题就是了。 “那也一块去看看吧,以朋友的身份。” 其实商徵羽没说完。 你这臭小子,难道就半点也没看出来唐婉儿对你的心意吗!正是个榆木脑袋! 虽然之前我自己好像也是呢…… 啪—— 商徵羽利索的再度拍了一记王青后脑勺,仿佛在表示自己已经彻底告别了过去的懵懂时代。 “走啦,练功都练傻了!” 两人一前以后除了院门,朝西而去。 —— 万州某一座山上的观音庙中。 这里香火鼎盛,云雾缭绕。附近的村民时常来此地祈福,只是今日众人有意无意的都瞥向殿中那一位衣着奇特的女子,目光怪异。 该女子身材玲珑,正一脸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望着前方的观音像默默不语。一身轻盈的黑色丝绸长裙将她全身遮盖,连脸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黑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秋水眸子。 如此深邃,望之一眼就要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起身,缓步走出大殿。 她就像一个遗世独立的黑色曼陀罗(可见黑色曼陀罗花语),孤芳自赏,遗世独立。 行至山下,坐进早已等候在此的那架暗红色马车,飞驰而去,将滚滚红尘抛在身后。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女子声音淡漠,无悲无喜。 身边一个老者异常恭敬的跪在那里,背上宝剑早已解下放在脚边,一个雕着狼头的黄色玉牌挂在腰间,在他黑衣的印衬下尤其醒目。 黄狼使者! “老奴亲手将罗霄衫处决,阴阳和合宗攻打天香苑的其他一干人等也尽皆丧命,阴阳和合宗完了。” “哼,原本以为阴阳和合宗还能派上些用场,结果却如此没用,亏我还专门给他们准备了如此多手段。”女子目中闪现冷色,片刻后却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也好,反正阴阳和合宗早晚我也准备收拾掉,一个三流门派还敢窥视天香苑,就算不死本宫也早晚会让他们灭亡!”如果说之前的目光是冷若冰霜,那此刻就是森寒入骨!“只是可惜了,天香苑竟然几乎毫发无损就度过此劫。” 女子望向身边的老者,淡淡问道:“去把前因后果都给我查清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是,老奴这就去!” 说罢,人影立时消失不见。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卫长歌的下落 燕京,鸳衾凤枕楼后院。 “殿下。”花飞雨迈着小碎步款款走到大皇子卫玘身前,眼中满是惊喜,千言万语凝在喉间,樱唇轻启,却难以诉说出半个字。一双眼眸中饱含的深情,让卫玘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那种感受简直难以言说,赶忙上前将花飞雨抱入怀中。 谁料怀中的花飞雨却立时哭出声来,那点点梨花顺着自己的脖颈向下流淌,让卫玘心头好一顿自责。 “卿卿,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孤定会好生补偿。” 一番安抚之后,好不容易才让怀中的娇莺停止了啜泣。见得花飞雨已然哭得有些红肿的双目,卫玘顿时心如刀绞,只将花飞雨抱得更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花飞雨忽然从卫玘的怀中挣脱出来,两颊绯红,艳若桃花,这番美景让卫玘都看痴了。 “殿下。”花飞雨糯糯低语,仿佛不敢与卫玘对视:“飞雨冲撞了殿下,还请责罚。” “哈哈哈哈,说什么责罚,卿卿何错之有。”卫玘笑着摇头,再次将花飞雨拉入怀中。“倒是孤这段时日颇为繁忙,一直焦头烂额,冷落你了,还望卿卿不要怪孤。” “花飞雨满面娇羞,小声在卫玘耳边唤道:“殿下,有人……” “哈哈,我已命徐长河将周围一干人等尽皆遣散,哪里还会有人!”卫玘放声长笑,将美人仅仅箍在怀中。 感受着胸前那一团柔软,卫玘再也忍不住,双手将花飞雨一抱而起,沿着台阶逐级而上走入写着“桂馥兰香”四字的精美阁楼。 “殿下,此间尚是白天……”见得卫玘如此心急,被卫玘温柔在床边的花飞雨嘴上虽在埋怨,却已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那闪动的眸子仿佛一汪清泉,让卫玘再也把持不住。 …… “殿下,您可知飞雨这段时日有多麽难过,下次若还是如此冷落人家,飞雨可就再也不要见你了。” 听着怀中佳人幽怨的呢喃,卫玘不禁又将花飞雨搂紧了些,肌肤相亲,已然还保留着刚刚激情过后的余温。 “自不会如此了,此次是事出有因。” 卫玘叹了口气缓缓坐起,一席亵衣的花飞雨立时起身,娇坐在卫玘身后,十根青葱玉指不断在卫玘双肩轻轻揉捏,劲道恰到好处,立时让卫玘放松了许多。 “你是不知啊……” 卫玘将这段时日朝中发生的事向花飞雨娓娓道来,从曹应龙进京开始,到三弟与自己来回的几次摩擦都吐露得事无巨细。卫玘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之所以在众香环绕之中独独宠爱花飞雨,便是最喜欢她嘴上的谨慎。 这也是花飞雨在卫玘心中与其他妃子的不同之处,有些话卫玘可以和花飞雨说,也只能对花飞雨说。 “殿下。”许久卫玘才说完,花飞雨下床沏了一杯香茶,款款端至卫玘身前。“真没想到仅仅月余,朝中就发生了如此多的风风雨雨。” 说罢,玉手抚上了卫玘的脸颊,幽幽道:“殿下都消瘦了。” “哈哈哈哈,索性一切都已过去,孤和三弟达成了共识,先将老七赶出吉州,至于吉州的最后归属就要各凭本事了!” 卫玘显得胸有成竹,怎么说他也在吉州经营了多年,就算关键的几个位置上被老七使了些手段替换成他的人,但大部分当地官员还是心向自己的,只要事后恩威并重,打压一批扶助一批,必能重新将几周掌握在自己手中,老三可没有自己这样的根基。 花飞雨只是静静听着,也不言语,待卫玘将茶杯放下,便妥帖的开始替卫玘更衣梳妆,不消一会便已穿戴完毕。 “怎么,卿卿这是要赶孤走吗?”卫玘行到门口,有些促狭的回身望向花飞雨,嘴角勾起一个莫名笑意。 花飞雨欠身作揖,背后的青丝顺着肩膀滑落,那一席亵衣哪里能遮得住她的婀娜姿态,看得卫玘好不难受。 “殿下。”花飞雨展露笑颜,动人依旧。“飞雨能再次见到殿下已然是感激涕零,再不敢有所奢求。此刻朝廷虽是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殿下定还有许多要事亟待解决,飞雨不求其他,只求殿下能平安便可。” 青丝垂下挡住脸颊,让卫玘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卿卿,你心中情意莫非孤还不知吗?”卫玘上前将花飞雨扶起,果然看见的是一副梨花落雨的娇羞美景。 “你与孤的其他妃子尽皆不同,他们恨不得孤日夜常伴左右,从不想其他,而卿卿你从来都是为孤着想,这让孤好生感动。” 说罢,卫玘再次将花飞雨拉入怀中,好一番温存之后才离开。 卫玘前脚刚走,花飞雨立时就收敛的笑容,指尖在眼角一抹,轻轻将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弹去,简单套上外衣走到窗边,在窗框上练练敲击了三下。 不多会,一个黑衣人窜入房中,正是暗影薛无念。 “大姐。”薛无念抱拳,神态恭敬。 在被范阳阿阁主重新接纳之后,薛无念可以说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新的身份,不仅可以对花飞雨口称大姐,而且更无须像其他哨探那般面见花飞雨时还要单膝下拜。 稍稍抬起头,薛无念立刻瞥见了花飞雨那洁白如玉温润无暇的足踝,赶忙重新将头低下,生怕冲撞大姐。 “怎么大姐不好看吗?”自从薛无念的新身份被义父接纳,花飞雨就一直心情大好,他走到薛无念身亲,故意将足踝露在薛无念视线之内,见得他赶忙低头的样子,顿时扬起了银铃般的笑声。 “大姐,你就不要再捉弄无念啦。” 见薛无念已经如此,花飞雨索性也收起来玩笑,手中轻纱垂下将足踝遮掩,款款落座。 “找你来是有两件事。”花飞雨正色道:“首先,传书阁主,大皇子和三皇子已然将血书这件事归为七皇子的离间之计,二者摒弃前嫌重新联手,血书并未让他们决裂。” “其次,他们近期就要同时对吉州的七皇子动手,估计会以犁庭扫穴之势将七皇子的人连根拔起,具体计划无法探出,让那边的人做好准备,若是可以不妨帮一帮七皇子,一定要制衡三方的力量,让他们互相消磨才是我们的目的。” “暗影领命。”薛无念拜下,却没有立时离开。 “有什么要汇报?”花飞雨恢复了巧笑嫣然。 薛无念:“据我们的下线上报,卫长歌的踪影似乎在万州出现过,但消息非常模糊,需要我们自己确认。” “原来是这件事,阁中谁在万州?”花飞雨刚回头,肩上的轻纱随即花落,露出一小节精巧锁骨,这一番旖旎让薛无念都有些愣神。 “小八?” 见得大姐重新露出不耐的神色,薛无念才刚刚反应过来,立时答道:“四哥和雨柔薇现应该身在万州,而且三哥段逸飞应该也在赶去的路上。” “老四吗,倒是忘了他,也不知现在他疗伤情况如何了。”花飞雨娇笑,随即挪步至房中书桌旁。“小八,过来给我研磨。我要给老三、老四各修书一封。” …… 薛无念走了,带着花飞雨的命令和一封书信。 “本来想让你歇歇的,谁知天不遂人愿啊,呵呵呵呵。”花飞雨站在窗口,向北而望。“希望你能给我带来好消息,徵羽。” —— 万州孜夜。 原本正在和其他商号洽谈合作事宜的马船主有些错愕,他竟然在街上被人拦下来。 为首的是一名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倒是气度非凡,腰间别着一支翠玉长萧,下端追着一尾红绳编制的流苏,颇为文雅。而他身侧站着一妙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算得上容貌姣好,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琴匣,发髻高挽显然已为人妇。 这就是一对行走江湖的鸳鸯眷侣啊。 男子出言请马船主到旁边的酒楼二层小坐,和颜悦色,倒是这名女子一直少有笑容,让马船主颇为在意。 待得进入雅间,中年男子和颜悦色地做着自我介绍,原来他名叫卫长歌,来自外州,女子名唤绣娘,是万州人士。此次前来是想向马船主打听一事。 “马船主,听说您上个月在路过落雁峡时遭受了铁索横江和莫飞鹰的袭杀,力拼过后铁索横江和莫飞鹰及其一众手下尽数被您所俘,可有此事?”卫长歌语调舒缓听其来让人不由自主有种安宁之感。 马船主点点头,不过补充道:“确有此事,不过当时船上恰好有三位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士,他们出了大力,马某也只能算是在边上摇旗呐喊,实在是不敢居功。” “马船主是个实诚人。”卫长歌笑道,此时候香茶也已泡好,绣娘立时为二人各自泡上一杯,“我二人此次前来就是想问问,您是否见过这个。” 说完,卫长歌示意,绣娘便从腰间拿出三块碧玉牌,只是其上均是一片空白。 马船主摇摇头:“不满二位,虽然那些贼人确实在我船上关押过一段时日,但马某除此之外都没有参与太多,所以并未见过。”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因缘由天定 “原来如此。”卫长歌见马船主目光清澈,倒是没有怀疑。 绣娘目中闪现一丝焦急,连忙问道:“敢问马船主,此物若是有的话,会否是那三位江湖侠士取走?还望告知他们下落,必有重谢!” 或许是绣娘的表现过于急迫,马船主立刻起身与他们拉开距离,正色道:“马某虽是商人,但也绝不会做出卖朋友的事,二位所言马某以据实回答,再不知晓其他,告辞!” 说罢,夺门而去。 “哎,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还如此急迫。” 卫长歌责怪的望了绣娘一眼,随后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身法飘逸徐徐落下,如有登仙之姿,一时引得街上人人侧目。 “马船主还请留步。”卫长歌落到马船主身前,满含歉意。“绣娘有些情急,让马船主误会了,可否再借一部说话。” “你!”马船主见此,怎么不知道自己遇见了武艺高强的江湖中人,但见绣娘也已追下楼来,满是歉意的望着自己,倒也不好发作:“你有何话在此问便可,不过你若是对我朋友有歹心……” “马船主放心,我们只是一路追查至此,没成想那铁索横江已然先一步被人拿下,所以才想确认那个碧玉牌是否真在他的手中。”卫长歌作揖道。 马船主见卫长歌和绣娘均是面容端正,倒也不像是凶恶之人,或许是真的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杀死铁索横江的那人你们估计已经找不到了,他是南宫家的小将,此刻应该已经到达云州保家卫国去了。” “呀,这可如何是好?”秀娘明显有些焦急,但卫长歌倒是目中无甚波澜。 “不知另外两位去了何处,还请马船主告知。” “另外俩人我只知他们沿着江比一路东行,具体去处我亦不知晓,不过应该还在万州就是了。”马船主回道。 卫长歌拱手道谢,从腰间取出一物,竟是十两纹银! “不可不可,这如何使得。”马船主立时推辞,却在不觉间那锭纹银已然落入了他的袖中。 “此事对我二人非同小可,区区钱财只是聊表心意,多谢!”说罢,卫长歌拱手再拜,不愧是大家族子弟,对于礼节极度庄重。 二人辞别马船主之后就立刻向东行去,看他们的样子竟然有些迫不及待。 “希望并没有帮错人。”马船主看了会,转身立时抱着袖子向自己的货船赶去,这十锭纹银可不是小数目,还是小心为好。 —— 唐心出关的第一件事,就是带领天香苑中的众人杀上了阴阳和合宗的总坛。 那里只剩下一些新近弟子,哪里是天香苑众人的对手,立时投降,这些年阴阳和合宗所积累的财物尽数落到了天香苑手中,让唐心、柳素素、尹红梅以及一干小辈弟子开心了好一阵。 这半月以来岳南天简直化身成了全职保姆,成天在天香苑里忙里忙外,仿佛要将这些年来对唐心俩母女的亏欠都要弥补回来似的。 唐婉儿还是没有承认岳南天是她父亲,不过对于身边有这个男人的存在倒也没有太过反感,既不说话也不排斥,只是偶尔望着那个忙碌的中年背影怔怔出神。 商徵羽依旧每天都在练功,虽然依旧只恢复到了过去五成的内力,但是却比想象中还要凝练得多,这让商徵羽喜出望外。王青功力见长,虽然没有修炼内功,但是外家功夫已然不错,若是再碰上之前那些山贼,已然足以自保和反击了。雨柔薇和唐婉儿也如之前那般每日雷打不动的来院中玩耍,只不过这次多了个姜翠。 今日无事,商徵羽便提了两壶酒来找岳南天。 “额,我现在是该称呼你大哥还是前辈?“见着正在林中砍柴的岳南天,商徵羽哈哈一笑。 “喜欢叫什么叫什么,我们各交各的。”岳南天倒是爽利,鼻子微微一动就闻到了酒肉的香气,回头便看见了商徵羽手中提着的酒壶。 “歇会吧。”商徵羽在边上一块大青石上讲酒肉放下,一人满上一杯:“此次来,我就是想来听故事的,岳大哥不介意吧?” “嘿,没想到你这小子也这么好奇。”岳南天慢饮一杯,畅快的大笑,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喝酒了,这是唐心对他的惩罚。 商徵羽自然再次将酒斟满,听着岳南天继续道:“其实过错都在我。二十多年前我也是初入江湖,而唐心也奉当代香主之命下山红尘游历。” “你也知晓天香苑的规矩,所为游历无非就是祸乱江湖,撩拨人心,从中洞察善恶。其实也没什么出奇的,一次因缘际会我与唐心起了误会,结果她伤在我手,那时她的仇家恰好找上来,我不忍见她香消玉殒,索性就助她突围而去。” “然后你们就好上了?”商徵羽一乐,这倒是江湖常有的桥段。 “非也,当时追随在她身边之人并不是我,而是燕京的两位王爷。” 商徵羽好奇:“哪两位?” 岳南天露出了一副你绝对想不到的表情,嘴角一撇:“安王和辛王。” “竟然还有安王!”商徵羽诧异,安王为大魏戎马半生,最后却因为身受箭伤而不得不隐退,没想到他竟然也是唐心的裙下之臣。 “没错。”说到这里,岳南天一脸骄傲。“你也知晓天香秘典的功法,只有处子才能保持最快速的精进,一旦破身影响深远。所以唐心与任何人之间都未有发生任何事情,一切都是他们在天香秘典影响中的自我想象,结果就几近无法自拔。” “当时的唐心可谓是仇家情郎满天下,抬手便可搅动江湖风云,被天香苑当代香主视为百年来最有可能接近天香秘典大圆满的弟子。” 商徵羽若有所思,看向岳南天的目光满是促狭,眉角一挑:“结果却就被岳大哥你莫名其妙地得逞了?” “嘿嘿,不能这么说,但也差不多。”岳南天笑得畅快非常,抬手将壶中酒尽数饮下:“我当时一心要追求武道,心无旁骛。结果却成了当时江湖中少有能不被她媚功影响的人物,再加上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好了好了,打住!这点跳过!”商徵羽一脸嫌弃,将手中被岳南天盯了好久的酒壶丢了过去,“继续。” “哈哈,后来就是我二人结伴江湖游历,本意就是互相磨砺。我用她来磨砺本心,她天性要强,始终自认压我一头,所以使出浑身解数想让我堕入幻境,这一斗便是数年。” “最后她趁着我一次与人拼斗重伤的机会,对我施展了她未能练成的天香秘典最高心法。这次虽然终于攻破了我心中防线,但她自己也功力不济同堕幻境。等我二人醒来……” “那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岳大哥啊岳大哥,你当真是奇葩!艳福天上来,亏你还躲了这么多年!”商徵羽脱口而出,这般事迹简直就让人不敢相信,那个在当时艳绝天下素手搅动江湖的玲珑手唐心竟然会玩火自焚,若是说出去恐怕十个人有九个都不会相信。 “嘿嘿,奇葩就奇葩,江湖第一美人在手,天下我有!” 畅笑间,岳南天再次深深开始伐树,挥汗如雨,竟是完全凭借气力没有使用半分内劲。“只有这般才痛快!哈哈哈哈。” ———— 阅情堂中。 “师傅,那后来呢?为什么你们有分开了数十年没有见面啊?”雨柔薇如同小猫一般趴在唐心的腿上,一双美眸灵光闪动,满脸都是好奇。 “你这死妮子,都多大了还要让师傅给你讲故事听?”唐心最近心情大好,连脸色都红润了许多。她斜斜瞥了雨柔薇一眼,那一番媚态让雨柔薇这个女弟子都有些两颊飞红。 “师傅你就说嘛,柔薇就是想知道!”雨柔薇的撒娇功夫倒是用得出神入化,唐心被缠得没办法了,伸出玉指点了一下雨柔薇的额头。 “你这小妮子,怎跟了商徵羽之后好奇心这么重。”说罢也不理会嘟起小嘴表达不满的雨柔薇,目光空洞,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嘴角翘起一弯温柔的玄月。 “那事之后,我们二人也算敞开了心扉。你师傅虽然破功,但却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反而功力立时有所精进。现在想来,当是本宫在那之前就已然将岳南天当成了自己心中的执念而不自知,水到渠成之下念头通达,这点其实与你去清风抚月阁寻找商徵羽是异曲同工。” “不过当时本宫可是异常慌乱,连夜跑回了天香苑,至此与岳南天分别,再没见过面。” 雨柔薇目中有些凄楚,捏着师傅的手心喃喃道:“莫非师傅就没有在与岳师公联系?连怀了婉儿都未告知?” “其实在得知怀了婉儿之后我确对岳南天修书一封,只不过未说婉儿的只言片语,只说自己想要见他。”唐心宛然一笑,那曾经萦绕在心头的孤苦现在也已随着岳南天的回归而尽数烟消云散, “当时岳南天回信,说自己有位在刘家庄的江湖朋友被杀神白苍天盯上了,自己要帮忙应对,待事了之后会前来看我。”唐心拢了拢发髻,目光深远。“不久后便有消息传出,刘家庄被冥皇白苍天一人血洗,无一生还,所以本宫一直以为这个冤家早已死了。” 唐心笑得坦然,目中尽是回忆:“看来他虽是烂人一个,不过倒是命大得很!呵呵呵呵。”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对得起天下,可对得起她 …… “大概就是如此了。”岳南天将砍好的柴火绑在背后,“白苍天那个狗货还真是厉害,我与刘庄主二人人使劲浑身解数还是未能取胜。刘庄主不慎被他一记修罗剑指夺了性命,我中了一记破魂掌,虽然气若游丝但还是活了下来,或许也是因为我并非是他榜单上的必杀之人,所以饶了我一命吧。” “之后我被一个路过的老农所救,这是近二十年时间全都花费在养伤和复功之上,要不然我何以现在才来找他们娘俩。” 说到此,岳南天不禁有些疑惑的望向商徵羽:“我听唐心说她从你身上用秘法吸取的内力是冥罗杀道?你与岳南天到底是何关系?” 商徵羽倒也淡然,耸耸肩嘿嘿一笑:“过去以为是恩人,结果全然是仇家。” 随后就将白苍天如何传授他功夫,又如何暗算他保命的事情说了一遍,让岳南天啧啧称奇。 “乖乖,白苍天这狗货还真是处心积虑啊。”岳南天皱着眉,望着商徵羽满是焦虑,连步伐都沉重了几分。 “这家伙将冥罗杀道内劲重新夺回的同时也必然将部分交缠的逍遥天岚经内劲一道带走了,凭他的能耐绝对能发现其中的奥妙,为了保命断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要小心啊。” “这我自然知晓。”商徵羽倒是看得开,他目中露出一丝狠辣。“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一定会去找他的!” ———— 两人一路交谈,已然接近天香苑,却见一人站在大门外,似乎是在等他们。 “商大哥,你去哪啦!”唐婉儿娇笑着一蹦一跳的跑来,立时挽上了商徵羽的胳膊。 虽然隐晦,但商徵羽还是看见了她眼角瞟向岳南天的那道余光。“一早上都见不到你人,柔薇姐姐也不知道哪去了,院子里就剩下我和笨牛王青,好无聊!” “我去做饭了。”岳南天对着二人露出温柔笑意,三两步就已经进了大门。 “喂,那谁!”唐婉儿脱口而出,但似乎有不知道说什么,眼珠子一阵滴溜溜乱转,最后只蹦了句:“中午我要吃红烧茄子!”便再无动静。 “好,红烧茄子,我这就去做!”岳南天开心得哈哈大笑,这是半月来唐婉儿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由不得他不高兴。连身子都似乎轻盈了许多,整个人几乎是飘着向厨房赶去。 “这样才对!”商徵羽对唐婉儿鼓励道,谁知立刻糟了小美人的白眼。 “看在他这些天还算乖巧的份上,否则……哼!” 你可知你生起气来真就和个孩子一样。商徵羽望着嘟嘟嘴的唐婉儿,心中也替她开心。 有父母真好啊…… ———— 云州,定远城。 楚临虚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前方与众将士对着义父地图指点江山的郑屏翳,面色无悲无喜。 十日前,郑屏翳在从定威城附近撤退时被狼王的先头部队发现,寡不敌众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一直暗中紧随在侧的楚临虚立时出手相救。没成想那获救的郑屏翳竟然仗着自己要保护他,反身重新杀入战场,以身相逼要楚临虚救下穆云天老将军。 楚临虚别无他法,以超绝武功杀入千军万马之中,一人一剑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与千军中斩下来将首级。这一番非人力可为的神迹让虍虏人误将他当成山鬼现世,立刻四散溃逃,倒还真救下了众人。 楚临虚只记得自己在见到郑屏翳的时候,恶狠狠地对他说了句“你还真能给我惹麻烦”便立时晕厥,等他醒来便已身在定远城中了。 身上受创共计一百二十七处,均被人细细包扎完毕,听说多数还是郑屏翳与穆云天老将军当场亲自动手,普通人哪有这般待遇。 可那又怎样!若不是郑屏翳一意孤行,哪有如此这般多事! 似乎是安排完毕,众将士各自离去,郑屏翳回身对楚临虚笑道:“怎么样,站在城楼之上遥望远处苍茫大地,是否令人心潮澎湃?” 楚临虚双手插在胸前,背后紧靠城门楼立柱,双目微微裂开一条缝,顿时杀机迸溅! “在我眼里,城外只有连绵无尽的虍虏人头。”楚临虚顿了顿,微微侧脸望向郑屏翳:“还有你这张让人厌烦的脸。” “嘿嘿,你还在生气啊。”郑屏翳倒是半分不在乎楚临虚语调中的冷色,走过来盘上楚临虚的肩头哈哈笑道:“你要知道,若没有这般将士的同心协力浴血奋战,哪有后方百姓的安宁生活,楚兄你可以对郑某有意见,但还请不要将你的情绪带给其他人。” “这我自然知晓。”目中冷色稍缓,楚临虚打落郑屏翳搭在肩上的手臂转身下楼,一句话也懒得和郑屏翳多说。 “又要去哪?”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城墙,郑屏翳那追赶的样子让周围轮值的兵士们纷纷侧目。“为何感觉你如此疏离我,莫非是因为之前我让你犯险?我愿作出补偿,只要你能说出既可。” 郑屏翳快走两步,二人总算能够并肩而行。 街上到处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军械,此刻虍虏狼王的八万大军已然兵临城下。郑屏翳的五万人分别驻扎在城外东西两侧,城内还有原本驻守此地的一万多人马,倒也不惧。 楚临虚转头瞪了郑屏翳一眼,就像饿狼对着猎物恐吓般的露出了雪白的尖牙,却不会真的一口咬下。 “没错,我就是讨厌你这个人!”楚临虚冷色不改,“若不是有命令要保护你,我早就远走高飞,还落得眼不见为净。” 见楚临虚又要走,郑屏翳再度追上:“郑某所作所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天下百姓,对得起朝廷和所有云州将士,虽然对楚兄有所亏欠,但索性大家也都平安归来,为何你总要抓住不放?” 周围本来运送军备物资的百姓和兵士们都面面相觑,他们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郑屏翳前些时日险些被人围杀这件事,一时间对楚临虚的身份充满好奇。 这个剑客到底是何人,竟然能让靖平侯如此着紧! “对得起所有?这句话你也真敢说!”楚临虚怒极反笑,嘴角那一丝冷意让周围人如坠冰窟。 “或许你确实对得起朝廷和百姓,但有一人——”楚临虚一字一顿的说道:“对于她的歉疚,你一辈子都还不起!” 说罢,楚临虚转身一跃而起,须臾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仿佛半刻也不愿与郑屏翳多呆。 “这是……”郑屏翳呆立当场,他怔怔地望着楚临虚离去的方向,暗自思量,突然间双目中爆发出一阵不敢置信的神色:“莫非是——” “青霭……”声音骤然间低沉下来,这个他日夜思念的名字从未有过像此刻这般清晰,那过去种种在他脑海中浮现,几近让他难以自控! “楚兄,还请留步!”郑屏翳立时转醒大声疾呼,却发现楚临虚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刚想前往靖平侯府寻找,突然城外响起号角,随即一名传令官赶忙从城墙上跑下,单膝跪在他身前。 “报,城外虍虏人有异动,穆云天老将军请侯爷亲去查看!” “好,我这就去。”郑屏翳强打精神,回头再看了一眼楚临虚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待得此间事了,郑某定要向楚兄问个明白真切!” …… ———— 一男一女站在卿曲山脚下,沿着蜿蜒而上的山路徐徐前行。 “好了,停下吧。” 望着离自己仅有百余步的山门,卫长歌阻止了还要继续前行的绣娘,双手在胸前抱拳,运起真气对着庄园中扬声道:“远方来客求见天香苑唐香主,还请通传!” “谁啊!不知道天香苑最近不接待客人吗?!” “嘻嘻,姜翠你这一句倒是 有了师伯五六分味道,不过还是差得远呢。” …… 调笑声虽不大,但凭借卫长歌的功力如何听不清,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再度出声:“还请两位佳人通传,卫长歌感激不尽。” “讨厌,这人怎么耳朵这么尖!” “那是你功力不济,怪谁。” …… 不多会山门打开,只见三位曼妙佳人款款行出。、 当先是一位宫装美妇,端庄贤淑,雍容大气,那一番仪态简直让人无法直视,绣娘下意识退了一步,不敢与之直视。 美妇身后左右分别有两位少女,看样子就是那之前在门后调笑之人了。 宫装美妇对着卫长歌遥遥一拜,道:“不知有客前来,有失远迎。不过近来香主下令封闭山门,恕不见客,恐怕要让二位白跑一趟了。” “看来是在下时运不济啊。”卫长歌浅浅一笑,配上他俊逸的容貌和出尘的气质,就俩柳素素都不由得对她高看了几分。 “前辈恕罪,我二人前来天香苑,其实要见的另有其人。不知道商徵羽商兄和雨柔薇雨姑娘可还在天香苑中,我们找他们确有要事,若是方便还请通传。” 说罢,卫长歌长身拜下,绣娘也遥遥作揖。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二十七章 碧玉牌,索命牌 “你找商徵羽和雨柔薇?” 柳素素有些错愕,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恶客,索性请进来也无所谓。 “还亲稍等。”柳素素告罪一声。领着姜翠和唐婉儿步步行来,每走一步都会在四周撒下一些药粉,一时间香气弥漫。 “让二位久等,请跟我来。” 柳素素在前引路,姜翠和唐婉儿也收敛了些,老实跟在背后,不一会便将卫长歌和绣娘领至外院商徵羽的居所。 “商大哥,来个人啦!”唐婉儿是第一跑出去的,随后就是姜翠。两人哪有半点之前淑女的样子,看得柳素素好一阵无奈。 柳素素转身面带歉意:“门下管教不严,让二位看笑话了。” 卫长歌轻笑:“前辈严重了。二位丽人活泼可爱,一切发由本心,这种心性对于我们练武之人可是最为难能可贵不过了。” “何方贵客,快快有请。”商徵羽立时将几人迎了进去。 屋内地方太小,索性大家就在院中落座。众人各自介绍一番后,雨柔薇正好将香茶泡好,再点上几根熏香,片刻后满院芬芳,好不怡人。 几番询问之后,卫长歌让绣娘拿出了身上的三块碧玉牌:“不知二位可有见过此物?” “碧玉牌?你们要找的就是此物?”商徵羽同柳素素对视一眼,也将身上各自的碧玉牌拿出。 “商大哥竟然有两块!柳前辈也有一块!”绣娘喜出望外,眉眼间的笑意掩饰不住。 “不知你们追查此物到底有何用意?说实话,我们最近也准备着手追查。” 柳素素便将所知的一些关于那个神秘组织的情报说了出来,至于阴阳和合宗的事并没有提及,只说这块碧玉牌是从罗霄衫身上得到。同时商徵羽也说了一下自己获得这两块碧玉牌的经过。 “嗯?柔薇,你怎么了?”商徵羽见雨柔薇一直望着前方两人,有些疑惑。 雨柔薇娇笑着瞥了商徵羽一眼,好似在埋怨他什么似的,指了指绣娘背后的琴匣,又指了指卫长歌腰间的碧玉长箫。 “哎呦!这事我怎么给忘了!”商徵羽立时在自己额头拍了一记,一下便将正在交谈的卫长歌和柳素素目光吸引。 “卫兄。”商徵羽抱拳,正色道:“敢问卫兄可是那江湖中被誉为音道四绝的长箫卫长歌?” “哦?”这下连柳素素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天香苑随没有擅长利用音律的功法,但几乎人人都有所涉猎,故而不少人对于音道四绝尤其推崇。 看看唐婉儿和姜翠那美眸忽闪忽闪的样子便可见一斑。 “几位谬赞了,在下只是略有薄名,当不得如此。”卫长歌抱拳。 “过谦啦。”柳素素满脸笑意,看得卫长歌都有些不好意思。“卫大师,可否请您移驾阅情堂,我想天香苑的其他人也一定很想见您的。” 柳素素摆出了师礼,倒是让卫长歌大户不敢,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推辞,索性一群人便开始向阅情堂走去。 卫长歌有意看了商徵羽一眼,试探道:“敢问商兄是哪里人,在何处谋事?” 见卫长歌已然发觉,商徵羽索性摊牌,拱手:“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商徵羽,清风抚月阁风月第四子。” “原来如此。”卫长歌点头,随后轻声道:“你可以告诉你们阁主,哪怕是找到我我也是不会回去的。” 听到此处,其他人都有些诧异,莫非二人之间另有隐情?唐婉儿和姜翠立时将雨柔薇拉到一边,却见雨柔薇摇摇头道:“听商大哥的吧,此乃清风抚月阁机密,我也不知晓。” “卫兄或是误会了。”商徵羽哈哈一笑,“商某只是接到阁主令信要寻找你,并未说要将你带去哪里,再说了商某现在力有未逮,就算是有这个念头恐怕也奈何不得卫兄吧。” 见卫长歌面色稍缓,商徵羽接着说:“其实要寻找卫兄的并不只是清风抚月阁,还另有其人。” “哦?”卫长歌拱手:“不知可否告知是哪家势力要寻找卫某?感激不尽。” “委托清风抚月阁代为寻找卫兄的并不是哪家势力,而是个人。”商徵羽看了一眼卫长歌身侧的绣娘,若有深意:“委托之人,是与你同为音道四绝的,雪发琴姬白若兰。” “这下有意思了。”柳素素越发来的兴趣,走在前方领路也不言语,连脚步都不知不觉放缓了几分。 “若兰吗……”卫长歌面色突然有些颓唐,连语气都变得萧索起来。他对商徵羽拱拱手,和颜道:“多谢商兄告知,此事对卫某颇为重要,多谢了。” “商某也只是传话而已,她说:‘十年之期已到,白若兰会在老地方等着,做个了断’!” 听见此话,卫长歌默默不语。 “我们到了。”柳素素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 只见前方空地上一个装潢精美的大殿,其上一块匾额上用红花点着三个大字:阅情堂。 阅情堂前沿着阶梯站着一圈丽人,或秀丽端庄,或妩媚多姿,或摇曳动人,或清纯可爱,几乎所有男子能想象到的类型均已在此呈现,无一例外均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就连卫长歌初见此阵仗都有些错愕,见得柳素素示意才继续上前。 所有人正前方,唐心站在正中,而岳南天与尹红梅分列左右稍稍落后半个身位,将唐心突出在前。一众佳丽见到卫长歌本尊,都是一派欣喜之色,整齐划一的动作更是动人心魄,恐怕就算是皇宫大内有着后宫千百名佳丽的大魏天子也未必有过这番享受。 “卫大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唐心巧笑嫣然间微微欠身,扬言道:“恭迎卫大师。” 左右众佳丽款款作揖,那一番众香环绕的景象简直让人如痴如醉。 “唐香主,大师之称万不敢当啊。”卫长歌拱手回礼,一群人陆续步入阅情堂中,除了客人外,其他众娇莺均是站立两侧,别有一番风景。 众人侃侃而谈,倒也异常融洽,在唐心盛情邀请之下,卫长歌当中吹奏了一首《玉阑干》,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几近要沉溺其中。 又是一番寒暄过后,卫长歌才重新提出了来意,唐心与岳南天和尹红梅对视一眼,卫大师此来竟然也是为了追查这个神秘组织! “不瞒卫大师,我们也早已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现如今也在尽力追查,可惜收效甚微。”唐心眼神示意尹红梅,只见她进入后堂之内,片刻后取出一封书信,交到唐心手中。“这是我天香苑从罗霄衫处获得的一封书信,是他的上风给他的回函,卫大师可以看一下。” 卫长歌接过,正要与绣娘细细查看,谁知绣娘见到此物突然间迸发出无可抑制的杀气,跳将起来:“正是此人!我的字迹就算是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旋即绣娘竟从双眸中涌出了两行清泪:“天可怜见的,这么多年总算是追查到了此人的下落,真是老天有眼啊!” 声声泣血,难以自持,连声音都无助的颤抖着,这是要经受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女子变成这般。只见卫长歌将她抱入怀中细细安抚,掌心抚在绣娘后颈,气极运转之下片刻间就让绣娘进入了梦乡,但依旧在梦中不时啜泣,口中时时呢喃着:“会报仇的……会报仇的……” 卫长歌把书信还给唐心,双手将绣娘抱起,抱歉道:“不知可否借一清净之所让绣娘能好生歇息一番。” “随我来吧。”尹红梅在前引路,将二人带到偏殿中的休息处安置好,许久之后二人才重新回道大殿中落座。 “卫大师,还请告知一二。”唐心神色略略恭敬,以平辈礼对待,并不因为身为长辈就自抬身份。 “先多谢唐香主能拿出此信。”卫长歌略略一顿,显然是在斟酌。“其实我与绣娘相识也仅仅有数年而已。当时我在雍州游历,途径一座庄园,本想进去与庄主讨杯酒水,没成想看见的却是尸横遍野。” “杀人者剑法高绝,几乎每人都是一剑封喉,全庄共计八十三具尸体,他共使出致命剑招九十二下,多出来的那些还是因为庄主奋力反抗,全数落在他身上了。” “我从一见偏房里发现了满身血污衣衫全无的绣娘,具体我就不细说了,之后绣娘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一边随我习武,一遍追查真凶。” “绣娘是当时那位庄主之女,只知道山庄原本是加入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后来想要脱离却惨遭灭门,绣娘也从庄主的身上拿到了这块碧玉牌,所以我们这些年便一路追查,如今到了万州。” 绣娘竟然还有如此悲惨的过往。 商徵羽温柔握住身侧给自己倒水之人的柔荑,目光令人心安。雨柔薇也是自小没了父母,她也自然最能体会这种生死两隔的痛楚。 “看来,写此信之人就是那个绣娘的仇家了。”唐心幽幽道,面露狠色。“绣娘能否确信?” “这点还请唐香主放心。”卫长歌从怀中掏出两封带着血迹的信件。“这是我从绣娘的父亲房间中找到的,是那边人给得回信,而且杀人者曾在庄中住过一段时间,绣娘见过他的字迹,两相对比当不会有错。”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字如其人,神霄开山 “唐心,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岳南天若有所思。“出手制裁罗霄衫的人应该就是一名武功高绝的剑客,这一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 “罗霄衫?这又是怎么回事?”卫长歌诧异。 “还请卫大师勿怪。”柳素素微微欠身以示抱歉,随后将阴阳和合宗攻山的前后经过都细细说了一遍。 “之前不知道您的来意,故而有所隐瞒,还望海涵。” 卫长歌挥手道:“是卫某来的过于唐突了,无论怎样这也是一个重大线索,我们可以据此继续追查,若真是此人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商徵羽突然起身,走到卫长歌身前拱手道:“卫兄可否将书信借我一观?” “自然。”卫长歌将书信递给商徵羽,只不过脸上满是疑惑。 “商小哥足智多谋,莫非有何良策?” 尹红梅与柳素素笑道,对于商徵羽的手段场中大多数人都已见识过,可以说若不是商徵羽巧施妙计,以剧毒灭了阴阳和合宗大半人手,恐怕就算是最后岳南天到来也难以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此刻商徵羽突然发言,当时有所发现。 “其实在下只是想到了一件事。”商徵羽盯着手中的书信,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我清风抚月阁中也有数位用剑的好手,闲暇之余也会练字,借此将剑意融入其中,也是对自身的一种锤炼。 “据我所知,江湖中大多数成名剑客也均写得一手好字,所以商某觉得这个神秘剑客会否也在这一笔一划中凝练了一些自己的剑法或者剑意,若真是如此只要再让岳大哥比对一番从罗霄衫身上见到的剑痕,我想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随后商徵羽便将手中书信交与岳南天,眼中满怀希冀。 “此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卫长歌和柳素素微微颔首,而唐心则盯着商徵羽,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眼中愈发的满意。倒是站在唐心身侧的雨柔薇见着师傅这般眼神有些俏脸微红,不知如何自处。 “哈哈,你小子,说不定还真让你说中了,让我来看看。”岳南天细细将两封书信研读一遍,在心中暗自思量。 “嗯,一笔一划间倒是真有些许剑意,但与罗霄衫身上的伤处还是有所不同。” “那就是说二者并不是一人了,无妨,索性我和绣娘再继续找下去便是了。”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卫长歌还是有些失望,但为等他如何,商徵羽却先一步从唐心手中将那封罗霄衫身上搜来的书信交给岳南天。“岳大哥再看看这个再下定论不迟。” “嗯?”这次岳南天似乎有所发现,他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不时点头。 “是了,应该是这么回事。”岳南天自言自语,随后喜笑颜开的望着商徵羽道:“还真是被你小子蒙中了!” 事关天香苑大敌,唐心自然不可能不上心:“南天,究竟如何?” “如无意外,当是一人。”这次岳南天很肯定,他将众人召集到身前,将三封书信一次排开,随即看向商徵羽笑道:”要不,老弟来揭底?” “嘿嘿,那我就说了。”商徵羽也不推诿,指着前两封信道:“这两封信年代已久,难以判断,但这第三封信却是近期所写,只要罗霄衫身上所受剑伤能与这第三封信中的剑势剑意吻合,而三封书信的字迹有有所雷同的话,那八九不离十就是同一个人了,要知道多年的磨练之下只要是人就都会有所进步的,剑意也是一样。 “此法甚妙。”卫长歌大喜。“那看岳前辈的意思……” “九成以上当是同一个人。”岳南天当即道。 “好!”卫长歌胸中难掩激动,在大殿中来回踱步,片刻后才发觉有些不妥,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多年追查终有收获,是卫某失态了。” 唐心巧笑嫣然,眉目间如春江碧水般温柔,娇声笑道:“此人不禁是绣娘的仇人,更是我们天香苑的大敌,本宫自觉卫大师可以和我们天香苑合力,尽快将其从万州铲除,不知卫大师意下如何?” “正有此意!”卫长歌与唐心相视一笑,击掌为誓。 —— 是夜,一个人影窜入商徵羽房中。 “夜歌,见过风月第四子!” “没想到大姐竟然会派你出来送信。”商徵羽从床榻上起身,对着来人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大姐有何吩咐。” 夜歌拱手将一封信交给商徵羽:“得到消息,卫长歌曾在万州出现过,所以希望您留意。” “还有呢?”商徵羽瞟向夜歌,并未有立即开启信封。 “大姐还让夜歌传话,风月第三子段逸飞大人也已向万州进发,下月是神霄正天门五年一次的开山之日。” “果然,三哥决然不会出席这场盛宴。”商徵羽点点头,忽的对夜歌嘿嘿一笑:“可惜你来晚了,我已与卫长歌见面,此刻他就在天香苑中。” 夜歌笑了,那眼角的黑痣如夜空中的星辰般醒目。 “你回禀大姐,上次书信中雪发琴姬对卫长歌所说之话我已带到,具体卫长歌会如何我无从知晓,不过他现在在追查碧玉牌的事,我此刻也在追查,你让大姐帮个忙查找一下看看楼中有没有相关线索。” “是。”说完夜歌当即离去,来去之间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可见其轻功了得。 “若是没有那个横空出世的暗影,恐怕夜歌你就会是我清风抚月阁信令组中的第一人了吧。”商徵羽自言自语,随手将书信打开,借着月光细细品读,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 “我说为何点名让夜歌这般大材小用,大姐你原来有如此打算。” 商徵羽走到窗前,将书信在双掌间相互一抹,化为一片细碎粉末抛洒向窗外。“终究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 “王青,此招本就追求的是一击定乾坤,你这出手太过温和了!” “谁……谁说的!我只是想试试换一种方式会产生何种变化,这才故意放慢了速度,你……你不懂……” “还我不懂!这套拳法我七岁就练会了,指点你绰绰有余,没看见商大哥都一直在让我指点你吗!你还狡辩!” “哎呦!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和你动手又怎么样!” …… 等商徵羽推开房门,迎面看见的就是唐婉儿拿着一个尺余长树枝正在追打王青,两人围着院中的两棵小数前后乱转,简直就像在嬉戏一般。 “你们两个,干嘛呢。”商徵羽一指点出,王青脚下立时感觉被什么绊了一下,当即摔倒。唐婉儿大喜,上去就对着王青的屁股抽了一记。 “你干嘛!”王青面色大窘,而唐婉儿咯咯咯笑得和一只黄鹂鸟一般。 商徵羽将王青扶起,随后又在他脑后拍了一记,这几乎已成为他雷打不动的娱乐项目。 “婉儿说得又没错,你犟什么嘴,要说武学修为,别看婉儿比你年纪小,但做你老师绝对绰绰有余。”说罢,还和唐婉儿暗中对视一眼。“这段时间你就和唐婉儿学着,我可能近期要出去一趟,你就带在天香苑练功,哪也别去。” “啊?商大哥你要去哪里?”本在院中静心打坐的雨柔薇立时起身,“柔薇这就去向师傅禀明,再随商大哥同前去。” 商徵羽一把拉住转身就走的雨柔薇,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记:“你才回来天香苑多久又要走?!” “商大哥你功力未复,我总得……” “总得保护我?”商徵羽双手平平伸出,摆了个大风云掌的起手式。“你可以来试试。” “那好!”雨柔薇也不犹豫,当即一掌攻了过去,虽然没有运用毒攻和幻术,但内劲已然运足,这是要逼商徵羽出丑好让他同意让自己随行。 商徵羽自然看破了她的用意,脚下一个错步闪过攻击,手腕翻飞间甩出十几道掌影,虚实相间让人难以琢磨,雨柔薇攻了几次都未能得手,脸上立时露出讶色。 这完全不是以往商大哥那种大开大合以力破巧的路数啊。 “奇怪吧,这是我最近琢磨出的一套东西。”商徵羽相当满意雨柔薇的反应,回头看向王青。“想不想学?” “想!”王青斩钉截铁的样子让唐婉儿立时嘟起了小嘴巴,感情这家伙就是打心底里不想和自己学! “等你从婉儿那将我传给你的三套拳法全部学会之后,我再教你。” 嘿嘿, 还是商大哥好! 唐婉儿嘻嘻笑着,手中的树枝仿佛在手中雀跃地对王青挥动着拳脚。 商徵羽畅笑间转向雨柔薇:“我虽然还是只恢复了五成内劲,但是根基已然扎实了许多,比之前用上六七成内劲的战力也丝毫不差,而且经过这一次的散功,我的精力更加专注于招式的运用,所以反而在技巧上比之前更胜一筹,与你打个平手并不奇怪。”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当作彩礼如何? “安全方面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我也不是一个人去啊。”商徵羽上前拉住雨柔薇的手,“走吧,先去阅情堂见唐香主。” “这就要走吗?” 雨柔薇一脸不愿,那眼中的依恋就像一汪湖水温柔得让商徵羽简直再挪不开半步。商徵羽宠溺地轻轻刮了一下雨柔薇的琼鼻道:“听话。” “好吧。”雨柔薇除了唐心,就是最听商徵羽的话了,我自然知道商徵羽是在为她们着想,若是还没过门自己就与商大哥如此形影不离,虽说天香苑众人嘴上不会说什么,但难免还是会有点言辞,商大哥这是在为二人的今后打算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柔薇你就在此安心等我回来吧。” 这句话一出,更是听得雨柔薇眼角湿润,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眼光,当即就扑进了商徵羽的怀中,脸颊埋进那温暖的胸膛,半刻也不舍得离开。 “嘻嘻,商大哥,你就放心把柔薇姐姐交给婉儿吧,我保证这段时间一定让姐姐吃的白白胖胖的。”唐婉儿嬉笑间挽上了雨柔薇的玉臂将她拉了过来,小声在她耳边嘟囔了一句:“姐姐越发不羞臊了。” “我哪有……”被刺激多了,自然有了抵抗力,现在雨柔薇对于唐婉儿和姜翠的调笑表面上已然练就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本领,但内里嘛……呵呵! “走吧,我们去见唐香主。”商徵羽望了一眼王青,“好好再次练功。” 随后商徵羽和雨柔薇二人便向阅情堂走去。 —— 刚走进阅情堂,没想到众人俱在。 “商兄。”卫长歌和绣娘与商徵羽见礼,看绣娘的气色当是恢复得不错。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示意。 唐心第一时间就露出了笑脸。“刚刚还说道你你就来了,商徵羽,你来得还真是时候。” “看来商某的运气真是不错。”商徵羽同大家一一回礼,“商某此次是来向各位辞行的。” 唐心宛然一笑,但看向雨柔薇的目光中有着些许不舍。“莫非是清风抚月阁又有任务下达?你还真是个大忙人啊。” “唐香主一语中的。”商徵羽挠挠头,有些无奈地耸肩笑道:“阁主下令,没办法,商某也是很舍不得离开天香苑的。” 卫长歌有些惋惜。“本来我们还想通过你联合清风抚月阁的力量一并追查,可惜。” “卫兄请放心,我已向楼中发出消息让他们留意这个神秘组织的动向,说不定即刻便会有消息前来,到时会直接联络柔薇。” “哦?今次柔薇不和你一起去?”唐心听此言,目光闪过一丝惊喜,但又有一丝疑惑。 雨柔薇说是她的徒弟,其实更像是她的女儿一般。雨柔薇前往清风抚月阁一去就是多年,早已让她异常想念,原以为此次又要分别,没成想商徵羽竟然没有带上雨柔薇的意思。 她倒是不怀疑商徵羽会起别样的心思,且不说这段时日二人在卿曲山出双入对令天香苑众佳丽无人不羡慕,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真的又别人起了心思,但这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敌得过天香苑的女子,更何况是嫡系亲传! 或许除了自己之外,也就是只有那个同样艳名满天下的花飞雨花娘子能与雨柔薇一争高低了吧。 “柔薇难得回一趟师门,商徵羽怎能狠心又将她带离?”商徵羽同雨柔薇四目相望,那股宠溺简直让人无法以言语形容。“况且这三五年,柔薇的红尘历练已然圆满,唐香主难道就没有对柔薇有别的安排?” “我的乖徒儿,你看你的情郎,这都要向师傅讨要好处呢!”唐心俏笑间望想雨柔薇,眼中满是促狭之意,雨柔薇赶忙撇过脸去。 商徵羽突然看见岳南天对自己伸出大拇指,倒也是得意的挑了挑眉。 柳素素欣然点头道:“香主,柔薇的火候的确是到了,商小哥说的也没错。” “然也。”尹红梅也点头示意。 “那就如此吧。”唐心将雨柔薇招到手边,看着身边这乖徒儿一脸红晕,娇声笑道:“柔薇,你可不要辜负商小哥的一番好意啊。” “徒儿知晓。”雨柔薇款款一拜,看向商徵羽的目光充满了不舍,那露珠一般的眸子闪动着,柔情满溢。 卫长歌见此一幕,也是笑而不语,绣娘则一脸艳羡。 “虽然商徵羽知晓诸位长辈一向疼爱柔薇,但总也感觉自己需要表示一下。”随着商徵羽的动作,众人这时才发现原来商徵羽身后还背着一个布袋,小巧玲珑让人几近忽略。 “这是商某的一点心意,算是送给天香苑的师门,还望几位前辈笑纳。” 商徵羽小心将布袋打开,露出其中的一卷小牛皮,不知其内有何物。 雨柔薇其实一直都很好奇,从燕京出发的时候商大哥就贴身背着这个小牛皮卷,而且一路上从未打开过。雨柔薇几次想看都被商徵羽婉言拒绝,更让她好奇不已。 众人也纷纷上前,接连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商徵羽将小牛皮卷放在地上缓缓打开,露出的竟是一排排银色利刃! 以梭镖为主,各式暗器一应俱全。鎏梭的燕形梭镖,归返的半月状利刃,透骨的螺旋状梭镖均在其内,还有数十枚三角或四角投镖,其他普通飞镖也一应俱全,打眼看去一片银光闪烁,几乎迷了人眼。 “这是……”唐心心头猝然一动,这如水银般的光泽她瞬间想起一物,美眸兴奋地望向商徵羽,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柳素素和尹红梅看见唐心的模样,立刻也反映了过来,哪怕是情绪最为沉稳内敛的柳素素也喜形于色,望向这一套暗器的目光简直就拔不开了。 三人看了许久,唐心玉指细细抚过每一片刀刃,就像是望见了绝世珍宝那般。 “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了啊……”柳素素同样喜爱,却还稍有理智,望向商徵羽的目光已见清澈,随后唐心和尹红梅也转醒。 尹红梅还好,但唐心就有些不吃味,看来自己最近的内劲修为增长得过于迅速,心境修为已有些跟不上了。 “师姐所言极是,商小哥,你还是将它们收起来吧。”唐心深吸一口气便果断的将这套暗器盖了起来,面色间再没有半分留恋。 卫长歌有些奇怪,他看着这些银色的物件疑惑道:“这究竟是何物?为何让几位前辈如此?” 岳南天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大气再阅情堂中回荡不绝。“就连我这般五大三粗的鲁莽汉子看见了都有些眼红,更枉论她们几个专修暗器的了,此刻能平心静气的与我等说话,已然是修为不俗啦,哈哈哈哈。” 唐婉儿和姜翠在唐心将暗器尽数盖上时才将将转醒,姜翠一脸舍不得,而唐婉儿更是美目闪烁连连,对着商徵羽娇嗔道:“商大哥!这些真的是西域秘银打造的吗?你也给婉儿做一套嘛,求求你!” “西域秘银!” 卫长歌终于变了颜色,这般珍惜的材料在中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再加上这种西域秘银的锻造技术在中原几近失传,所以就连皇宫大内也没有收藏几件这种西域秘银打造出来的武器若是江湖中出现一件用西域秘银打造的武器,那绝对能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因为,世间最出名的一件西域秘银打造的武器,便是天下第一剑——仁剑颜真道手中御赐之九龙剑,伴随颜真道杀伐一生,从未有过一败! “商徵羽。”唐心灼灼地望向商徵羽,将小牛皮卷想他一推:“此礼太重,天香苑不能收。” “的确如此,天香苑受之有愧。商小哥还是拿回去吧。”柳素素正色道,就连尹红梅都点头附议。 “几位前辈这是做什么。”商徵羽哈哈大笑,丝毫不将这套价值连城的暗器放在眼中。“且不说这些都是我按照天香苑的暗器样式打造出来的物件,落入其他人手中定会明珠暗投,就算是我此刻收回,将来还是要找机会将它们送给天香苑的,莫不如今次就让前辈们收下。” “可是真的太过贵重。”唐心依旧没有伸手去接。 商徵羽哑然一笑,突然道:“它们再贵重,在商某心里还能比得上柔薇吗?若是唐香主执意不收……那商某就将这些当作向天香苑提亲的彩礼,商徵羽愿与雨柔薇结为秦晋之好,还望唐香主及天香苑众位前辈成全!” “呀——!”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躲在唐心身后的雨柔薇刹那间惊在当场,等得看见商徵羽认真的目光,心中顿时幸福满溢,眼角湿润,那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串成一线顺着两颊就止不住往下落。雨柔薇再也不能自已,飞身扑入商徵羽怀中啜泣起来,好一副梨花落雨的娇羞。 “这般情景,由得本宫说不愿意?”唐心与柳素素和尹红梅相互对视,虽然嘴上说着无奈,但其实内心已然高兴不已。 彩礼如此让人难以拒绝,再加上本就是成人之美,还能让她们如何?! “商兄,雨姑娘,恭喜啊!” 卫长歌也难得地发出一声畅快大笑,绣娘见此也露出笑意,一时间阅情堂中一片掌声雷动,尤其是唐婉儿和姜翠,那小手啪啪啪地简直停不下来。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三十章 凝香化蕴 “哈哈哈哈,这般场景,正像是岳某当年啊!哈哈哈哈!”岳南天放肆大笑,没想到迎面却见到一个满含杀气的目光,立时改了口。“额,恭喜,哈哈,恭喜……” “我看你就是欠揍!”唐心随手抄起小牛皮卷上的一支秘银梭镖,嗖的一声就甩了出去,众人只看见一个道无比迅捷的寒光闪过,岳南天腰间的酒壶立刻被洞穿了一个前后通透,他竟然完全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如此之快?”这一下连唐心都有些诧异,美目闪动间盈盈一笑。“看来商小哥还真是给我们天香苑带来了了不得的东西啊。” “嘻嘻,娘亲你才知道呀!”唐婉儿飞快的跑了过去,将已经深深扎进石柱的秘银梭镖取了出来,随后在腰间一抹,又拿出一件秘银梭镖道:“看,这是商大哥进山时给予我的见面礼,女儿可造就见过此物的非凡威力了!” “就我没有!”姜翠这下不依了,几个姐妹就她还什么都没得到,立刻将美眸直勾勾的盯向商徵羽,就差着没说出打劫两个字了。 “额……” 商徵羽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你们要是自备材料,商某还是可以给你们打造一件的。” “好,那就如此说定了!我们天香苑自备材料,就要劳烦商小哥了。” 这次说话的却是柳素素和尹红梅,她们见到了秘银暗器的威力,心中都是骤然一惊,若是有此利器傍身,那天香苑的众位弟子往后行走江湖之时多了这个杀手锏,又将会安全不少。 “商徵羽,你还真是我们天香苑的福星,若不然本宫给你一个天香苑客卿的头衔如何?也免得到时候你这个香饽饽被别家娇娘子挖走。”唐心娇笑着,让原本好不容易在商徵羽怀中缓过劲来、鼓起勇气想要抬头的雨柔薇立刻又将头扑了下去。 商徵羽只感觉脖颈处一阵火热,雨柔薇那藏在发间的耳根贴在自己的脖子上,仿佛烧着了一般。 见周围的起哄声渐渐平息,唐心樱唇轻启:“不知商小哥何时出发,我们也好做一番准备。” 商徵羽:“就在近日吧,不过这次我希望能先去一趟东方堡,而且是与卫兄以及天香苑的某位前辈一同前去。” “哦?这是为何?”卫长歌与绣娘对视,“莫非是与那个神秘组织有关?” “然也。”商徵羽笑道:“我此次前来万州,本就与人约好,要在他忙完天子大寿之后前去东方堡与他相会。商某觉得东方家身为万州第一豪族,定会对这个盘踞在万州的神秘组织有所了解,再说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我想就算东方家不知道这个神秘组织,也不会放任他做大。” “你是想将东方家也拉进来!我们四方联合!”唐心露出魅惑已极的微笑,对商徵羽的这个主意赞不绝口。“商徵羽,你果真是个天才,简直让本宫不知道如何夸你才好,若是你早生二十年,哪还有某人的许多事。” 说罢唐心还鄙视的望向场中的某人,某人只能无奈的嘿嘿嘿装傻憨笑。 卫长歌喜道:“商小哥此法大妙,东方家绝对不会坐视这个隐患,无论他们会否直接相助,但只要在万州境内能提供些许支持,那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益处极大。”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和姜翠前去吧,索性也让这丫头下山历练一番。”柳素素不知为何立时主动请缨,娥眉舒展,明艳动人。 “师姐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唐心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姐倒也没说其他。无论是气质还是修为,天香苑众人中也只有柳素素最为合适,她走的路与众人不同,大部分人都修行的是外媚之术,就连唐心也是以外媚为主,内媚为辅,只有柳素素是纯粹修行的内媚之法,最擅长于潜移默化中影响他人,要去东方堡中见那几个东方家的老怪物,还真就只有柳素素最为合适。 “那便如此说好,明日一早我们……” 话未说完,商徵羽怀中原本平静的雨柔薇骤然间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涌动,内劲不受控制的四处喷薄,仿佛化为了一座小型的火山,不断向外迸溅着能量,而且竟然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唐心骤然一惊,认真地看着雨柔薇身上的变化,目光从疑惑变为惊异,随后是无可抑制的狂喜! “商大哥……”雨柔薇使出全力将商徵羽推开,目中闪过一丝不舍,随后整个人瞬间爆发出一股磅礴气浪席卷四周,罡风在周身缠绕,仿佛化成了一个巨大的风茧将雨柔薇包裹,并且还在不断扩大。 罡风四射,简直让人无法直视,像是在阅情堂中刮起了一阵飓风!众多天香苑弟子在柳素素和尹红梅的指令下有序地从阅情堂撤离,卫长歌和绣娘也最后告退,场中只留下了唐心、岳南天和商徵羽。 “商小哥留下来,是想知道缘由吗?”唐心此刻看得出非常开心,连眼角有比以往更纤细了几分,那狐媚一般的模样简直是男女通杀。 “商老弟,不用担心。”岳南天的口气轻描淡写,仿佛就像在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商徵羽传授经验一般。“这东西嘛,就是天香秘典大圆满之前最后一个境界:化蕴。当年我二人醒来之后,唐心就是(如此)……” “闭嘴!” 只听一声轻叱,一股滂湃的气浪翻涌如海啸般打向岳南天,只听一声惨叫,又是一根石柱被人影撞碎了…… “哼!”唐心俏脸微红,若桃花初绽,目中羞恼之色满溢,但在深处却似乎隐隐藏着一丝欢喜,表面上将岳南天一掌拍飞出手极重,实际上落掌处早已收力,只不过声势浩大了些。 不过这般声势也不是谁人都能受得起的,起码商徵羽不在此列…… “额,岳大哥,你没事吧。”商徵羽想笑又不敢笑,搭手将岳南天扶起,用身体遮掩暗自对岳南天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岳大哥,你牛!” “嘿嘿。咱们没别的本事,就是抗揍。”岳南天遥遥瞥了唐心一眼,正好唐心也望了过来,四目相对。 “哼!” 又是一声娇叱,只不过这里面少了两分气恼,多了两分娇羞。 “嘿嘿,唐心就是如此,我这副身板可就是那几年被她打出来的,否则说不定还真抗不过白苍天那一掌。”岳南天笑着,接着小声在商徵羽耳畔说道:“你小子比我有福气,雨柔薇的脾气可比她师傅好多啦。” “嘿嘿。”商徵羽也不言语,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唐心见二人在那交头接耳,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面色一红,微微一跺脚。“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过来!” “诶,来了来了。” 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家伙…… 唐心收敛心神,对重新在自己身边站定的二人说道: “岳南天说的没错,这个化蕴境界对我们天香苑的弟子来说非常重要,需要凝香炼神,百毒锻体之后,从而才有一线机会能够冲击天香秘典大圆满之境。” “当初我随侥幸达到此境界,但是岳南天无法为我找寻到那么多的药材和香料,导致原本应当闭关九九八十一天的化蕴只进行了七七四十九天就草草收工,导致几近再无可能冲击大圆满之境。这十数年来本宫一直在化蕴境界停滞不前,若不是有商小哥给予的冥罗杀道内劲,恐怕本宫将会在化蕴境终此一生,所以商小哥无论是对我天香苑还是对本宫个人都有着大恩。” 说罢,唐心目光转向商徵羽,脸上尽是欢喜:“索性商小哥你秉性纯良,根骨更是绝佳,雨柔薇当是跟对了人。不像本宫,蹉跎半生。” “哎,我这不也是逼不得已嘛……”岳南天苦笑。 “你闭嘴,和商小哥一比你哪哪都不合格!”唐心娇嗔一句,风情万种,让岳南天立时看痴了。 “这次柔薇需要立即随本宫一道闭关,商小哥,本宫就不送你了,在此祝商小哥一路顺风,早日恢复功力。” 商徵羽对唐心抱拳:“多谢唐香主吉言,柔薇这段时日就拜托天香苑了,待得商某忙完这许多事,必会抽时间替天香苑打造一批西域秘银梭镖。” “在这上面还是我天香苑占了大便宜呢。”唐心掩嘴娇笑,那广袖间的一抹轻纱缥缈出尘,暗香浮动。 “商徵羽我们出去吧,走之前咱们得喝两杯。” 岳南天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胳膊攀上商徵羽肩膀,就这般出了阅情堂。 …… 刚一打开大门便是一片香火弥漫。 “柳前辈,尹前辈。”商徵羽同两位前辈见礼。 只见柳素素和尹红梅站在阅情堂台阶上,一众天香苑弟子分列于台阶两侧,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只香炉,其上全是天香阁秘制的熏香,有的为一盘,有的为一根,有的直接就是一小堆散在香炉之中。 袅袅青烟,众香环绕,如人间仙境一般。 “这是天香苑的大事,由不得半分马虎。”柳素素浅笑,目中涌出无限希冀,“希望柔薇能借此打好基础,继而冲击那大圆满之境。” 岳南天拍拍商徵羽的肩膀。“先走吧,咱们大男人就别在这碍事了。” “那好。”商徵羽抬手,随着天香苑众人拱手拜下。“雨柔薇就拜托给各位了。” 最前排的姜翠娇笑:“咯咯,我们众姐妹可还等着看商大哥的手艺呢!” 一众娇莺调笑,银铃声此起彼伏,好一番赏心悦目的场景。 “好了,我们进去吧。”柳素素正色道:“事关我天香苑基业,断不可有所懈怠,说不定你们中的一些人将来也有机会进入此境界,当细心体会。” 众娇莺款款拜下:“是!”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收徒 “来,哈哈哈,再来一杯,总算是可以放开一次了,要不每天都只能偷偷去你那呡上两口,感觉忒的不爽快!” 半斤酒下肚,岳南天哈哈大笑,王青正端着酒坛准备给他重新满上,突感手中一空,酒坛已然被岳南天抢到手中! 岳南天满面红光,抱着酒坛哼哧哼哧的下去了近半,袖口在嘴角一抹,畅快大笑。“哈哈哈,痛快!” “确实,还是和岳大哥喝酒最为痛快!”商徵羽让王青落座,端起酒碗与岳南天对干,他也好久没有这般爽快的畅饮了。 要知道自从他从燕京出来之后,雨柔薇就一直看着他不让他过度饮酒,就算是痊愈之后也依旧如此,每日只能小酌不能大醉,他也是早已憋坏了。 …… 酒过三巡,两人渐渐放慢了速度。 “商老弟,算算时日,这天子大寿就在近日,我听说之前你就在燕京,怎么也不说多呆一会再走,白白错过了多少玩乐啊。”岳南天有些可惜,“若是我,当先玩他三个月在寻其他。” “岳大哥,小弟越来也有这个意思……”商徵羽一声轻叹,将自己护送曹应龙赶赴燕京,直到曹应龙被斩这月余间发生的大小事务与岳南天和盘托出,连与白苍天之间的龌龊都没有隐瞒。对于岳南天商徵羽始终有种莫名的信任,或许这就是同为酒中狂客的好感吧。 “岳大哥,你说如此这般,我哪还有心情能在燕京呆的下去……”最后,商徵羽露出一丝落寞的表情,曹应龙在他眼中是大忠大义之人,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老天无眼啊。 “哼,这般忠义的汉子竟然被人诬陷致死,我看这大魏当是气数已尽了!” 岳南天也闷头灌了好几口才将胸中那股郁气压下,随后望向商徵羽:“听你说起来,那个白苍天吸收了你身上的功力后,这段时间应当是在某个隐秘地方调理伤势,依你之见他因当会恢复到何种程度?” “哦?莫非岳大哥还想打白苍天的主意?”商徵羽听闻顿时来了兴趣,笑道:“猛虎虽老雄风犹在啊,反正就算是受了伤,商小弟这会可也不敢招惹他。” “我是吃饱了撑着了去招惹他!”岳南天没好气的笑道:“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他那张老脸。” 商徵羽喝下半碗,接着道:“如不出我所料,虽然白苍天那老贼不至于吸取了我这点功力就恢复到往昔最猖狂的时候,但也应当会比之前提升颇多。我记得老贼最辉煌的时候好像进过武榜前十吧。” “嗯,第七!那时就连天剑东方缺都只能排在第八,第六是神霄正天门的上代圣女澹台鸢。”岳南天正色道。 商徵羽顿时憨笑起来:“乖乖,这么牛?当时我还跟在他身边,没觉得有多厉害啊!” “那是你笨!”岳南天笑骂道:“白绫十丈,遮蔽诸天万道!幽冥一语,判定众生阴阳!岂是儿戏?!” 岳南天回想起那次自己与刘家庄全庄上下一同与白苍天对决的场景,哪怕是现在也依旧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色。“那日我协同刘家庄上下共一百二十三口人对抗白苍天,结果除了我无一生还。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场景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白苍天就这般闲庭信步地从正门走了进来,随手就能取走一条人命,简直强到不可思议。” “我与刘庄主加上七八个庄内好手一同围攻,结果那几人无一例外被那老贼随手击杀,只有我与刘庄主力拼到了最后,但也没能逃过这一劫。刘家庄就此被血洗,而那老贼也只是中了我几脚,就这般扬长而去,那时在我眼中,白苍天就是顶了天儿的强悍,简直就是望尘莫及。” “那也未必啊。”商徵羽有些不忿。“这老贼现在被冥罗杀道功法反噬,实力大降已经远不如从前,就算此次吸收了我身上的内力,我感觉也决然恢复不了全盛的实力。” “商老弟,听大哥一句劝,这种家伙还是能少惹就少惹。” “我不惹他,他也会一样来惹我。更何况……”商徵羽面色闪现罕有的狠辣,眉目间迸发出无尽杀气,在他身上盘旋不散,空气骤然阴冷。“我和他有不死不休的大仇!” “那就难办了。”岳南天看着商徵羽这副样子,已然知晓他的决心有多大。商徵羽对于谁人都没有露出过这副表情,唯有白苍天! “这点上,岳大哥就帮不上忙啦,不过如果是痛打落水狗岳某还是很乐意的。”岳南天开了个玩笑,认真思肘了一番,突然正色对商徵羽问道:“老弟,你老实答我,你可有师门传承?” “如果说白苍天不算的话……还真没有正式的。”商徵羽目中闪现一丝无奈。“我现在所修习的逍遥天岚经是当年兰蕙仙子苏雪音传给我的残篇,我也没有得到她的师尊玄空子的首肯,说来我还要找机会跑一趟昆仑,面见一下那位老前辈。” 商徵羽目中露出向往。昆仑啊,屹立在武林绝巅的庞然大物,甚至地位隐隐比与他齐名的神霄正天门还要高出一截。 昆仑派的历史已经不可考,或许也只有他们门派密阁中方有记载。昆仑的每一代都是能人辈出,在武榜之中占据大量排名。武榜和杀手榜一样,都是三年评选一次,昆仑有记载的最辉煌的一次则是在九年前,那一届的武榜前十中,昆仑竟然独占四位,而神霄正天门才仅仅两位,至此便奠定了昆仑武林至尊的地位。 此次神霄正天门选择在这时打开山门让弟子红尘历练,恐怕也是存心想要与昆仑争斗一番,毕竟杀手榜和武榜的排名就将在明年重新开启了。 岳南天点点头,“听闻玄空子前辈靠着这逍遥天岚经,已然将内劲凝练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只是不知何故他没有找白苍天寻仇。” 恐怕当时玄空子前辈是正在进行第三次散功吧,此刻多年过去,就算是功力更胜从前,恐怕也是找不到那躲藏起来的白苍天了。 商徵羽心中暗道,也不说破,举起手中酒碗畅笑道:“不说这许多了,岳大哥你刚刚问我师承,究竟是何意?” “嘿嘿。”岳南天攀上商徵羽的肩膀,小声道:“虽说现在白苍天的功力不复从前,但依旧强悍。你要打败他,恐怕单单靠他传授给你的那些功夫是决然不可能的。” “哎,是啊。”商徵羽想起在燕京那天晚上,自己以最强状态迎战白苍天,结果三招之下几近成为死人,直接被吸取了大半内劲。那时的白苍天还是最虚弱的时候,现在恐怕自己更难匹敌了。 商徵羽转念一想,突然笑道:“岳大哥有何妙法?当不会是想收下小子当徒弟吧?那我可不干!” 当面被拒,岳南天也不恼,只是单掌拍上商徵羽肩头,“商老弟你先看看岳大哥内力修为如何?” 猝然间,一股如磅礴浑厚的内劲顺着掌心流向商徵羽体内,商徵羽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于苍茫的大地之上,在天地一线间有千军万马踏着无尽烟尘向着他奔涌而来! 战马嘶鸣,金戈交响,杀气纵横,铁甲银枪!在须臾间将他彻底淹没!商徵羽感觉自己仿佛就像是一叶在海啸中不断翻腾的孤舟,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 岳南天将掌心从商徵羽肩头抬起,那种压抑之感瞬间消失一空,商徵羽大口喘气,额间满处细密的汗珠,但他并未立刻询问岳南天,而是闭目将刚才所感受的一切全部重新品味一遍,那种苍茫和辽阔的碰撞,冰冷与火热的交杂让他似乎有所顿悟。 又过了约半柱香时间,商徵羽终于长舒一口气i。 “呼——” 他睁开双眼,目光疑惑且敬佩的望向自己的岳南天大哥。“岳大哥,这就是你所修的内家功法吗?好生厉害!” “厉害吗?或许吧。”岳南天也不自傲,而是将早已斟满的酒端给商徵羽,示意他喝下活络些气血。“我十数年前就已经达到了如此境地,结果在老贼手中依旧只撑到了第二十三招就落败,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他当年真的如此强悍?!”商徵羽心中微微下沉,这般深厚的内力修为自己要多少年才能赶上他! “这也是我要和你说的。”岳南天点点头。“据我所知他现在所修的并非是纯粹的冥罗杀道,而是在其上进一步升华脱胎而出的功法,名为:生生灭灭冥域大道!所以之后他才会被人称为冥域之主。我想当初之所以将冥罗杀道内劲强行打入你体内,也是为他开创生生灭灭冥域大道开路,否则有这股内劲留在体内,定会影响他的修行。” 商徵羽明白,岳南天当不会平白无故的和自己说这么多,便长笑一声道:“岳大哥,你有何话不妨直说。” 岳南天笑道:“我可以代师收徒,商徵羽你可愿意?”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雨夜中的刺客们 “岳大哥,你的功夫如此厉害,莫非找个徒弟还非得有什么特殊要求,需要上赶着来找我?” 商徵羽不动心是假的,毕竟说到底他除了从白苍天那里学到的冥罗杀道和相应的修罗剑指、破魂掌这些招式之外,并没有其他手段,而要凭借这些打败白苍天无异于就是在痴人说梦。 虽然自己拜师并不成问题,但是岳南天也承认自己比不上白苍天,自己继承了他的师门所学之后难道就真的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而打败白苍天吗?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知道以自己来说哪怕再给十年也依旧比不上白苍天那老贼。”岳南天说起这些也不觉得尴尬,举起酒碗与商徵羽对干,随即俩上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若是你修习的逍遥天岚经是玄空子所创的完整篇,那岳大哥绝对不会给你这个建议。但说句实话,既然只是残篇,那就一定有它的极限,凭此别说是杀死白苍天那老贼,就算是能活下来就已经非常难得了,这点没错吧。” “的确。”商徵羽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与白苍天对决的场景,点头叹了口气。 “所以你必须要换一个功法。”岳南天目中闪现出精光,“我所修炼的内功名叫将军令!是由前朝一名百战将军在沙场中领悟出来的内功法门,具体是谁已然不可考。这门功法辗转之下到了我师门,由我师祖根据这门功法创立了霸腿,也是我现在使用的功夫。” “其实这门功法修炼到高深处,我自信绝对不比冥罗杀道和生生世世冥域大道弱,但是当时我与白苍天对战的还是太早,他那一掌之下将我人生中最辉煌的十几年给打掉了,导致岳某这一辈子是难以修炼到将军令的圆满境界啦。” 说罢,岳南天露出一丝惆怅,那种壮志未酬的无奈的不甘尽数写在脸上,让商徵羽即刻动容。“所以,岳大哥你想让我修习这套内功和腿法,由我将来去和白苍天老贼一决高下,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我确实有这个意思。”岳南天目光灼灼的看着商徵羽:“不过也还要看你自己。”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商徵羽双手一摊,笑得畅快且豪迈,起身对着岳南天一拜到底,随后双膝跪地,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 “来,起来,咱们之间不必有那么多规矩。”岳南天大笑,他与商徵羽意气相投,更是看中了商徵羽的习武天赋,现在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商徵羽为岳南天满上一杯热茶,青烟袅袅,岳南天半分不拖延一饮而尽,两人相视大笑。 商徵羽从新回到座位上,嘴里刚想喊出大哥,却被岳南天猛地拍了一记脑门,就和商徵羽对王青做的一样,当即笑到:“师兄,你应该早点和我说才是啊,明日我就要离开天香苑,这又如何去跟着你学,莫非你打算和我们一道离开?那唐心和唐婉儿又该如何?” “我自有办法。” 岳南天见商徵羽疑惑的望着他,嘿嘿一笑,双目随即紧闭。商徵羽只感觉岳南天身上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浓烈内力正不断向掌心汇聚,但又完全不同于以往内劲在体内的行功路数,甚至已经变得有些不可思议,近乎神道。 “别奇怪,宁心静气,空虚怀谷,接纳这股内力然后化为己用!” 岳南天虽七窍紧闭唯有半点动作,但声音却如同晨钟暮鼓一般在商徵羽耳畔乍起,商徵羽刚刚下意识照做,便见岳南天已将那凝聚内劲的掌心抵上了自己的额头。 那感觉微微有些清凉的内力度入商徵羽体内,如丝如缕,在商徵羽丹田交织成形,如同编织出的蚕茧一般。 “这是我们师门特有的传承功法的方式,怎么样,特别吧。”岳南天嘴上说得轻松,但其实他现在已经是满头大汗,连嘴唇都少了几分血色,看样子有些伤了元气。 他挥手止住了上前查看的商徵羽,抿嘴一笑。“这颗茧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你现在即刻回去将它彻底炼化,它会将内功将军令和霸腿的招式尽数传授给你,之后就是你自己修习了。” 岳南天喝了两口酒,面色总算是红润了些。“过去我师父也是这样将这颗种子传给我的,这次我就将它再传给你。虽然这样的授艺方式的确有自己的优势,但也有很明显的缺陷,导致每一代传人基本都只有一个,你师兄今生是与大圆满失之交臂,商徵羽,你可要努力啊!” “必不负师兄和师门所托!” 商徵羽正色起身,面向岳南天再次拜下,无比庄重,这次岳南天并没有去搀扶,因为这一拜拜的是他,是师傅,更是身后传承百年的师门! “对了,师兄你还没告诉我师门的名字呢!”商徵羽疑惑道。 岳南天的答案让商徵羽好生意外:“我们师门没有名字。” “这怎么会。”商徵羽有些哭笑不得,哪个门派不是巴不得自己名传天下,结果自己和师兄的师门连个名字都没有,太过儿戏了吧。 “确实没有,起码师傅没留下这方面的话。”岳南天也无奈的笑道,“师傅说我们师门过去是有名字的,但在百年前隐去了,我感觉是刻意如此。” “若是这样的话……那也是师祖们的选择,我们遵守就是。”商徵羽点点头,抱拳道:“师兄,师弟这就回去炼化。” “好,去吧。”岳南天端起酒碗,与商徵羽最后干了一碗。 “希望你尽快功成!我会将情况告诉唐心,等你出关!” “好!” —— 此刻的燕京,乌云蔽月,大雨倾盆。 一行五人赶着燕京城门关闭之前急急出城。他们蓑衣披身,斗笠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五官,飞驰的马蹄迸溅起泥浆染上了马腹和众人的裤腿,脚后跟戴着北地独有的马刺,在官道上奔得飞起! “老大,为何我们如此着急的离开,任务可并未完成啊!。”奔跑在第二位、与最前方一人差出半个身位的负剑男子刚出声,头顶闪电划过轰然炸裂,咆哮的雷霆几乎都要将他的嗓音淹没。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地间骤然明亮,借此终是瞥见领队之人掩藏在斗笠阴影下的面庞。 一双杀气逼人的虎目。 还有一副吐露獠牙的龙首面具! “还有半月就将迎来大魏天子大寿,此刻全城戒严,你我已再无机会,先行出城暂避,再寻他进。”此人厉声下令,却引来一阵低声窃语 “只有如此吗。”剩下几人都极度不甘心。 就在月余前,他们在安王外出时进行了一次突然袭杀!准备一举将安王和雪云国的纳兰姝杀死。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男一女竟然忒的厉害,原本还想靠手下两人将他们牵制,谁成想两个手下竟然是一死一逃,导致整个刺杀计划功亏一篑! “可恶啊,要是没有那两人,我们杀死安王和纳兰姝之后在诸位大人的运作下定然能够挑起大魏和雪云国的龌龊,那狼王大人就更好行事了!”剑客说的咬牙切齿,正是那日商徵羽将他阻拦,否则他和龙首早已得手。 但此刻纵算是懊恼也无法,剑客脚后跟的马刺微微点了两下马腹,快马贴近前方的龙首。“这段时间您让我们去查那两个人的下落,已经有结果了。” 随即剑客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汇报给龙首,包括曹应龙事件的整个经过。 “看来还真是巧合而已,并不是有人算计。不过坏了我们的好事,真以为能这么容易逃脱吗!” 龙首面露冷色,手中皮鞭在雨中抡圆,啪的一声抽在马尻上,水花四溅。“传话下去,做掉他们!” 一个背负钢枪的虎面壮汉快马行了几步赶上二人,目光中露出一丝奸诈和淫邪:“老大,那个女的可否就给下来兄弟们开开荤?你知道的,这大魏的女人可水灵的很。” “随意。”龙首声音中没有半分波澜,但他很讨厌虎面以这样的眼光望向他,当即警告道“但若给我惹出麻烦!就别怪我那你以正军法!” 雷霆乍起,掩盖了天地间一切声音!原本近在咫尺的马蹄声立时渐行渐远。 “让他们跟上。” 龙首不耐,现在的人越来越难带了。想当初他带来的队伍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自己提拔上来的得力手下,可以说如臂使指。结果一次行刺失败将除了剑客以外的所有人他们都折了进去! 虽说大家都是狼王的手下,但狼王的势力范围内也是分为多个部落的,现在只有那个剑客还算是自己的同伴,其他几人都是其他部落派来协助的人手,否则当初行刺安王时龙首也不会只让他们见机行事,没想到歪打正着,这群不服管教的家伙见势不妙一哄而散,反而活了下来! 尤其是临阵脱逃的虎面!要不是他没拦住那两个人,怎么会有后面的失败! 哼!待这次回去,定要让狼王对你的家族进行一次血洗!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幽蓝色的索命孤魂 龙首正如此想着,突然耳根一动,大怒道:“怎么还没跟上!莫非你们造反了不成!” 倾盆大雨哗哗的打在他们的斗笠和蓑衣上,铁蹄蹬踏地面和战马粗重的呼吸音在耳边交错回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剑客心头火起刚要回头,突然觉察到一阵令人几近绝望的死亡阴影将他笼罩,却不知从何而来!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将自己穿胸而过,简直已经不能呼吸!连自己原本引以为傲的内劲此刻也如同被冻僵了般,在经脉流淌得中无比滞涩! 剑客整个人瞬间被冷汗浸透!身边近在咫尺的同伴在他眼里却如同远在天边一般,他想开口求救,但直觉却立刻告诉他: 开口求救就代表着立刻死亡! 要活下来,只能靠自己! 拼了! 剑客勉力调动起身上最后一丝未被恐惧和杀气凝固的内劲,咬牙握住背后剑柄,只听噌的一声!宝剑出鞘!也正是在这时!一道人影借着雨水的掩护而迅速接近,手中寒光闪动,一把短小的匕首骤然间从他的腕侧射出,杀向剑客后心! 一个不可思议的场景发生了! 原本液状的雨滴在滴落到匕首锋刃上的时候,在四散溅起的同时也化成了点点碎冰渣,仿佛这匕首上带着浓厚的阴寒,能将一切冰封凝固! 剑客眼见时间已赶不及,右侧大腿肌肉瞬间绷劲!使得马上身躯略略侧过,匕首的锋芒正巧与刚刚从鞘中抽出半截的宝剑剑身迎面相撞! 叮—— 没有山呼海啸般的气浪,也没有磅礴大气、罡风对撞的轰鸣,只是一声清脆到极致甚至不仔细听都会被这瓢泼大雨完全掩盖的金石交击声传出,如同浓雾中的烛火,又似被乌云深藏的暗淡星辰。 但这并不妨碍那隐藏在这纤巧锋刃之下的致命杀机! 宝剑还未出鞘立时就被匕首一击而断!剑客只感到好似被人从身后狠狠的打了一掌,一股阴寒内劲强行破入经脉之中,连自身的护体内劲都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剑客骤然间气血逆乱,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顿时天旋地转! 但他的左手却始终死死的拽住身下的缰绳,同时右手紧握那把仅余一尺多长的断剑,不顾体内还在横冲直闯的阴寒内劲用亓语大声疾呼: “敌袭!” “好胆!” 在剑客遇袭的瞬间龙首就已经开始强拽缰绳欲嘞停脚下马匹,奈何它终究不是自己的臂指,无法即刻反应!只能看着那一道隐藏的雨水中的寒光击中剑客的后心,也正是此刻,他看到了身后正主的模样! 一个留着披肩直发,带着幽蓝色金属面具,双手十指洁白且修长,比那些教坊司中的抚琴女子更甚!他紧随在三人身后,身形在官道上疾驰如飞,甚至比乘着快马的三人还要快上半分! 此人潇洒的平平伸出两指,那伤了剑客的匕首在雨中划出一道妙到巅毫的弧线,犹如乳燕归巢般重新飞回他身边被两指稳稳夹住锋刃,匕首在五指间翻转几次后便消失不见,不知藏到了身上的何处。 高手!而且是专修杀道的高手! 龙首目光冷冽更甚之前,他脚下良驹已然被他嘞停,而剑客也在他身后半个身位处站定,而那个虎面向前跑了几步,终是不得已停了下来,也回到了龙首身后另一侧,目光闪烁不定。 而那个冷面杀手也于几人身前数丈处停了下来,眼神淡淡地看着三人,如同看着三具尸体。 “没事吧。”龙首微微侧脸看向剑客,目光闪现了一丝关切。 剑客用袖口抹去自己嘴角鲜血,强压下体内的不适,冷哼道:“死不了,老大,做了他!” “有人上门找死,自然要满足对方的要求,不过有些事情还得问个明白比较好。”龙首重新转过脸审视着前方的冷面杀手,冷言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何人要你来杀我们。” 冷面杀手那白皙纤长的玉指缓缓抬起横于眉间,手指微微弹动,那把消失的匕首再次出现,正好挡住了他阴冷的双眸,再配上那冷酷的锋刃和在雷霆映衬下闪烁的蓝色寒芒,灼灼逼人。 “不说是吧!” 龙首双拳握紧,突然一声令下,剑客和虎面骤然杀出! 剑客手中宝剑虽断,但依旧有剑气纵横其上,在倾盆大雨中挽出朵朵剑花,回旋往复间如同清澈高洁的出水芙蓉,连那顺着剑身甩脱而出雨滴都带出了些许的剑气。 虎面稍有犹豫,但最后还是策马而上。他右掌在身后枪柄处一拍,从身后陡然间射出,整根钢枪在旋转间抖落那缠绕在上端处的麻布绷带,露出其内的银色枪尖。虎面待枪身飞至身前便立时一把握住枪尾,腕掌同时搅动,在大雨中生生用罡气破出了一条杀意纵横的通路!攻势虽不似剑客那般迅捷果决,但胜在霸道! 冷面刺客双眼在匕首锋刃后眯成一线,口中轻喃:“冷锋指,孤寒雨!” 他手握匕首的右臂骤然消失,在身前留下道道黑色残影,一个圆球在他手中渐渐成型,从最初的指甲盖大小迅速成长到手掌般,表面如水般流淌着幽蓝色的波纹,其内却深藏着令人惊悚的恐怖! 大雨依旧不停,愈发细密,三人极速靠近,各自杀招都已经凝聚到顶点,剑客已然能感受到那幽蓝色圆球之内蕴藏的恐怖气息,咬牙间丹田再次勉力运转真气,手中杀招再次凝炼半分! 空气徒然安静。 剑客这才现在发现冷面刺客脸上那无有半分感情的双眸早已凝视着自己,平平淡淡,无悲无喜。 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不好,快退!” 龙首脸上骤然变色,脚后跟马刺猛的揣向马腹,甚至直接拉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战马吃痛,立时发出一道长长嘶鸣,策马狂奔! 正此时,银色长龙划过天际,发出震天怒吼,随即散成无数分身,将整个天地点亮得犹如白昼! “孤寒,雨!” 冷面刺客手中的圆球骤然炸开!化为无数幽蓝色的细小锋芒如雨般笼罩而下! “不好!”战况突变,虎面哪里料到冷面刺客之前的一切竟都是虚招!根本不管前方攻势迅猛的剑客,杀招的真正目标竟然是自己! 虎面天性谨慎且阴狠,而且内力修为与剑客其实不相伯仲,之所以落在剑客身后半个身位其实就是有意为之,想要让剑客替他试试冷面刺客的身手,没想到此举竟然作茧自缚,被冷面刺客当成了突破口要先行踢出! 自己被人当成蠢货了啊! 是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本就功力不俗的虎面! “做你的春秋大梦!” 掩藏在虎头面具后双目中闪现冷色,左手立时拉死缰绳,同时攻势急急一变,手腕翻飞间将钢枪在身前不断旋转,舞成一面银色圆盘,横、点、撩、拨使得行云流水,比之前显露出的修为提高了何止两个级数!端的是守得水泼不进!将第一波幽蓝色的骤雨般锋芒全数挡下! 当真有如此简单吗?! 冷面刺客依旧面不改色,手指连弹间第二波细密锋芒再度杀上,眼中只有虎面一个,而此时剑客的攻击已然近在咫尺! 见此虎面立时色变!他将自己护得周全,却护不住胯下战马,而第二波攻势中的幽蓝色锋芒大半竟都是冲着自己的战马而去!只听一声哀鸣响彻天地,一道锋芒命中虎面胯下战马前胸,另一道从前肢根部洞穿而过!战马顿时如泄气般颓然倒地。 虎面顺势就被甩飞了去,身前原本密不透风的守势顿告土崩瓦解,他咬牙勉力荡开几道锋芒,却立时感到肩膀一阵剧烈绞痛,手中钢枪慢了半分,随即被紧跟而上的其他幽蓝色锋刃命中周身各处,只听噗噗声响动了数下,虎面的身躯在空中不断颤抖,手中钢枪再也握之不住飞了出去,整个人还未落地就已没了生气。 “好好好!” 已然杀到近前的剑客已然勃然大怒! 他可不是与虎面感情深厚要替他报仇,而是纯粹被气的! 他的攻势如此迅猛快捷,对手竟然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中而是去绞杀身后的虎面,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再加上虎面突然爆发出来的超出以往的实力以及对手在第二波攻击时依旧对自己不理不睬的轻蔑态度,剑客心中的怒火已然不可抑制的喷涌而出! 还有最总要的一点,便是龙首的警告! 速退! 莫非在老大眼中,我们这些人就如此不堪大用吗!我便偏偏要逆势而上,向老大证明哪怕是仅凭一人我也可将此仇敌斩杀于此! “去死吧!” 剑客再度勉力催谷丹田中的内劲,几近到了压榨的地步,脸色由于行功过度而骤然间显露出一丝不正常的嫣红!不过效果也是立竿见影,手中断锋宝剑之上的无形剑气再次凝实了几分,而且长度终于突破了三尺的极限!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剑者,浴血方还! 此刻他感觉就仿佛手握着一把神兵利器!虽然它让自己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弱,但只要简单挥动间便可轻易开山裂石,将眼前这讨厌的家伙碎尸万段更是不在话下! 不仅如此,连雨水也在助阵! 滂沱的大雨在剑客周身罡风的影响下并没有像以往那般落到地面,而是在剑客的断剑之上盘旋不散,最后竟以水为骨以气化锋将断去的二尺青锋再度续上!简直是见所未见!为所未闻! 冷面刺客见此,头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秀美的眼角略略拉出一个危险的弧度,场上的温度顿时为之一降。 “剑罡同流,万物生剑?!” 他嘴中轻喃,反应却半点不慢!丹田中涌出的内劲不断向双手剑指端聚集,再次使出了一记指法,并不是单一的攻击,也不是单一的防守,而是攻守具备的起手式,冷面刺客手捏剑指在身前上下一划!变化乍起! 冷锋指!棱心照! 剑客只感觉自己眼前突然一片迷幻,就像是对手身前平白竖起了无数面棱镜般,竟完全看不真切!自己原本早已锁定冷面刺客的目光进入对手身前的这片奇特区域后如同被扭曲了一般,始终无法捕捉到确切的人影,冷面刺客的身影仿佛在自己眼中凭空彻底消散,找不到丝毫痕迹! 这般诡异的功法和招式剑客还是平生仅见,几度寻找未果,无奈气急下将手中注满内力的长剑猛地朝前方横向斩出,磅礴的气浪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向着冷面刺客扩散,随后在剑客的大喜中将一切幻影击得粉碎! “老二,速速退开!” 策马飞奔而来的龙首此刻才将将追上,他顾不得其他,从马背上跃起,双袖来回甩荡间无数细碎寒芒陡然射出,扑向一处无人存在的树干之上,却发出了叮叮叮的金属响动声! “你总算是上前了。” 冷面刺客第二次开口,但说出的话显然不能让龙首和剑客有半点的喜悦!他手中匕首上下翻飞,将所有打向他细碎寒芒尽数击落,无数三角镖和梭镖无力的坠落在他脚边的水洼中,静寂无声。 就在此刻,二人脚下的战马立时齐齐发出了哀鸣!前蹄瘫软轰然倒下!剑客未有防备,只能就地翻滚数次才将将卸去那股力道,雪白银牙咬着的下嘴唇已然发白,手中尺许长断剑急忙护住身体前后,却意外的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龙首当机立断先一步放弃战马腾身而起,翩翩然潇洒落入场中,但隐藏在面具后的双目闪现出一丝惊异,随后被满脸的森寒杀意占据。 “阁下原来是打着要将我们所有人通通留下的念头,不得不说,你很大胆,但也同样很愚蠢!” “老大,我上去宰了他!” 对于冷面刺客这种完全不将几人放在眼中,仿佛他们是随意可屠戮的猪仔一般的态度瞬间就勾起了二人心头的火气。剑客面露狞色,手中断剑挽出一朵剑花就要再度杀上,但立时被龙首抬手制止。 空气再度安静,三人静立在雨中,。 面对杀意澎湃的二人,冷面刺客的双眸依旧平淡而空洞,雨水顺着冷面刺客精致的眼眉流淌而下,些许雨露在他发端迟迟不落,一颗颗晶莹得好似珍珠。 谁也没想到,打破僵局的竟然是冷面刺客本人! 他微微抬头,追风靴主动向前迈出,一步踏实后气势骤变!无数森寒的罡风以他为中心四散而去,割肤生痛!雨水在落到头顶三尺之处便立时化为点点青烟,根本不能粘身! 每一步踏出,内劲就更加凝实一分!若说之前的冷面刺客是一位隐藏于黑暗中的杀手,那现在就是一把寒光逼人的绝世宝剑。 杀气盈野,浴血方还! 事已至此,龙首已然知道冷面刺客对自己二人的必杀之心。无需再问来者是谁,一切已无意义! “上!” 龙首脚下突然变化,整个人化为一道幽暗魅影向冷面刺客扑去!剑客也半分不慢立时杀出,两人默契的组成了左右夹击的绞杀之势,老辣的手段和默契的配合让冷面刺客都从发出了一声轻咦! 但也仅是如此了! 龙首双手十指在身前留下道道残影,接连不断的寒光射出,甚至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发出这海量的暗器! 在这方面龙首比起天香苑出身、精于暗器的雨柔薇还要高出一筹! 可惜,冷面刺客并没有要看他完成表演的意思,脚下节奏突然加快!双手在身前画圆,以内劲凝成一面冰蓝色圆盾,挡下第一批速度最快得梭镖! 冷锋指!冰霜镜! 随后冷面刺客右脚猛地在地面一踏,配合内力的突然爆发掀起潮水般的气浪将无数三角四角飞镖击退,仅剩下的第三波由铁蒺藜组成的杀招也在此招的冲击下失去准头。冷面刺客脚下连续变化,如幻影划过,身法飘逸潇洒如同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黑色死亡之蝶,须臾间便将所有的攻击落在身后,已然杀道了龙首的身前! 攻守间完美得无懈可击! 冷面刺客直直向龙首杀将过去,依旧半分不理那早已气急的剑客,哪怕是剑客含怒间将断剑上吞吐的剑芒骤然迸射而出,在他脖颈处擦出了一道拇指粗细的血痕也依旧视若无睹!冷面刺客眼中只有龙首。 必杀之! 剑客蓄谋已久的一击落空,本处于相对虚弱的状态,若是冷面刺客前来袭杀必定少不了一番狼狈,结果对手却视而不见,仿佛当他是身边随处可见的落叶一般,心境没有丝毫波动。 这是蔑视,从里到外内头到脚赤裸裸的蔑视! 是人都有三分火气,更别说是被狼王千挑万选之下派遣到燕京刺杀安王的精英,哪一个不是心骄气傲之辈!连续被无视的愤慨加上杀招频频落空的羞怒,剑客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再不管其他,眼中只有那该被自己千刀万剐的冷面刺客!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手中断剑再次发出一道磅礴的剑芒杀向冷面刺客,却被轻巧躲开。不仅如此,若不是龙首反应迅速退了半步,险些就要被误中副车! “老二,你给我冷静!”龙首一掌拨开冷面刺客的剑指,厉声大吼!声音中蕴含着可震撼心神的内劲,想要将剑客惊醒! 谁知天不遂人愿,一声沉闷惊雷在众人头顶轰然炸响,淹没了天地间的一切,而剑客却被杀意蒙住了双眼,眼中只有那个冷面刺客,对老大的警告不管不顾,欺身杀进场中! 手中断剑之上剑气纵横,等闲人根本无法近身,几次剑芒大范围释放的杀招都险些将龙首也笼罩了进去,龙首面色渐渐焦急,数次意图再度出言唤醒,却立刻被冷面刺客及时打断! 等见到冷面刺客掩藏在发髻中那丝微微翘起的眼角,龙首心头突然咯噔一下,刚要开口疾呼,却立时看到冷面刺客一记剑指直刺他的咽喉,急忙再度撤步闪身避过,一口气堵在喉间却不得发,憋得他面色通红! 等到他终于间不容发的对剑客发出警告,却看见原本执着于与自己纠缠的冷面刺客已然猝然向剑客发难,手中那把短小却锋利的匕首闪着寒光,在空中划出一条血线!连磅礴的大雨都无法冲淡那一线触目惊醒的鲜红! 剑客与冷面刺客错身而过,脚步前踏数步,却一步比一步无力。脸上原本狞笑的表情渐渐消失,双目中的神采在畅快、疑惑、不解、惊惧间依次闪过,最后凝固上了清醒后的深深绝望! 一阵劲风刮过,剑客头上的斗笠迎风后仰,却在他脖颈处死撕开了一条长长的血痕!斗笠带着人头向后滚落在路边的水洼中溅起点点涟漪,随后爆发的是漫天挥洒的血雾,却又立时被倾盆大雨压下,只有一地的淡淡猩红,还有跨步间一个挺剑突刺的无头尸体。 身首异处的尸体颓然倒地! 剑客直到死还依旧紧紧握着手中的断剑,可见他的确是一名纯粹的剑客,否则也不会将溅起修炼到剑罡同流,万物生剑的高生境地! 可惜! 他遇见的是一个比他还要懂剑的剑客! “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 身边之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龙首在迟钝也看出了此事的蹊跷,他在剑客倒地的瞬间心绪骤然一乱,虽然他已经勉力调整却始终收效甚微,心中不断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喃喃:“敌人的气势已然成形,自己要输了!自己要输了!” 冷面刺客此时终于转过身来与龙首四目相对,面色依旧没有半分波澜,但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龙首竟在他眼中看出了一丝隐藏极深的畅快和欣慰。 旋即又再度冰冷。 冷面刺客释然的点了点头算是对龙首的回应,随后将匕首重新在双目间水平推出,双脚一前一后摆出起手式,身体前倾,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三十五章 换招,换命! 龙首此刻已然明了,相比起他那令人拍案叫绝的刺杀技巧,他对人心的把控则更让人惊叹,简直是妙到巅毫! 第一次借着着雷霆惊雷的掩护利用卓越的距离把控和瞬间突进抹杀了落在后面的三名手下。 第二次攻击完全把握住了虎面的心里变化,险中求胜,不仅立时将虎面杀掉、大大减少了自己被围剿的风险,而且最成功的在剑客的心中买下了一颗轻蔑的暗示,让剑客不知不觉的堕入了自己的节奏无法自拔。与此同时还算准了自己会前来救援,所以找准机会立刻先行将马匹击毙防止逃脱!更是逼得二人灰头土脸士气大跌, 之所以修为高深的剑客难以对付,就是因为他们都会拥有一颗无比纯粹且波澜不惊的剑心,而第三次攻击表面上是针对自己,其实暗地里完全就是在针对已经出现剑心破绽的剑客!期间冷面刺客表面上虽然数次险象环生,但在肢体动作和各处细节上的处理无不是恰到好处!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引诱和暗示下终究是成功让剑客堕入瓮中!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更何况战场讯息瞬息万变根本来不及让剑客有停下来思考反省的时间!剑客原本平静的剑心在冷面刺客的刻意算计下终于发生了彻底的崩溃!剑客不顾一切的杀将上去,此举却正中冷面刺客的下怀。找准机会突施冷箭逼退自己,随后反身拿准一个破绽就结果了剑客! 不知不觉,原本人数上的优势被此人轻描淡写间消弭于无形,同时让自己在他人心中凝聚成了一种不可匹敌的霸道气势,最妙的更还是让自己目睹剑客死亡的全过程,并洞悉期间发生的一切,在自己内心闪现出颓唐的瞬间利用它们在自己心头种下破绽!这种明目张胆的阳谋才最为致命! 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最后水到渠成般的一击,此时对手大势已成,自己已经无意间落入了下风。 对手是真的打算在这里将己方所有人全灭啊。 龙首暗自定了定心神,将所有的杂念强行驱出脑海,望向冷面刺客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凝重。“不得不说,即使身为敌人,但你所为也令某钦佩!此番搏杀之后你我二人终究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可否告知姓名!” 冷面剑客在雨中缓缓抬头,额前的发丝遮掩了那双惊艳的双眼,只露出桃花般的眼角,但却挡不住其内散发出的森寒杀意。他手中那幽蓝色短匕在指尖弹跳数下后即刻消失,一个毫无感情、几近要被雨声盖过的低沉声音缥缈但又直接的传入龙首的耳中: “清风抚月阁,风月第七子,子弃。” 龙首面色瞬间变得狰狞,一把短剑从袖口滑落入他掌心,剑锋直指子弃,其上吞吐的剑芒扩散着冷冽的杀意,令人如坠深渊!“正要找你们呢!没想到竟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你说错了。”子弃难得多说了两句,他看着龙首,平静的瞳孔中带着湖水般的静谧,深邃而孤独。“这次只是完成任务。” “顺便帮人善后!” 猛然间子弃双手齐动!两道剑芒骤然从他指尖射出,也代表了他此刻的态度。 多说无益,手论生死! “正合我意!”龙首半分也不惊讶子弃的突袭,身形顿时闪动,两把短剑在身前摆出守势,竟是放弃了暗器远攻的优势,要与子弃展开近身搏杀! 一记杨柳折腰躲过子弃迸发出的指芒,两人之间已然进入危险距离,对手身上一丝一毫变化都处在自己的眼中,战况一触即发! 子弃白皙纤长的手指指在虚空连连弹动七下,一股奇特的韵律掩藏其中。随着最后一道虚空音符的演奏完毕,空中突然响起一阵虚无缥缈的刀戈交击之声!子弃身前的虚空处瞬间爆发出磅礴的罡风,向后逸散将他笼罩在内,一把锋利无匹的森寒剑影在他身上凝聚,在子弃奔过的水洼中割裂蔓延出一条两指粗细的剑痕! 七音铸锋,一剑葬魂! 冷锋指!七音葬魂剑! 面对此等一往无前的杀招,龙首面色并未有半分惊讶,谁人没有自己的绝学!只见他双手短剑在手腕上连环翻飞,气势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凝聚攀升,虽然起步比子弃慢了半分,但身上凝聚的气势却后来居上,俨然已能提升到让他与子弃分庭相抗的地步!仅此一点便能看出他的内力修为应该还在子弃之上! 不能再等了! 子弃心中当机立断!眼角再度拉出一道危险的弧度,脚下骤然展开突杀。双手捏起的剑指在身前合为一处,那身上凝结的虚无剑影挟着劈山断岳之势猛然射出!提前与龙首同样没有凝练到极致的杀招撞到一处! 碰撞罡风如剃刀般刮过,地面仿佛被掀去了一层表皮,无数泥土和雨水混杂在一块四下飞溅!大雨依旧,但这方圆数丈之内竟一时没有半滴雨水落下,全数被二人招式撞击产生的罡风磨灭成水汽!甚至将龙首身上所以外层的雨水都在须臾间蒸干吹散! 龙首头顶的斗笠早已被刮得不知飞到何处,只露出一张精致的龙首面具。只见他手腕弹起,短剑如风车般开始在掌心旋转将周身缠绕的罡风撕裂,脚下轻点继续杀近!在他的印象里,大魏人都仿佛只是手握着精致象牙的孩童,只会一味的防守和闪避!虍虏人却都是天生的进攻好手,只要自己保持进攻节奏,对手就绝对不敢与自己硬撼其锋! 但子弃绝不在此列! 清风抚月阁的风月七子各有特点,大姐花飞雨是运筹帷幄精于算计,二姐黎雁雪是痴迷悟道一心向武,三哥段逸飞是心高气傲藐视天下,四哥商徵羽是豪迈爽朗洒脱不羁,五哥楚临虚是果敢狠辣剑出必死,六哥秦风是潇洒惬意自在逍遥…… 而子弃唯有一物,便是隐藏在沉默寡言之下那颗绝不妥协的决心。! 子弃与楚临虚私下里都被大家称之为狼。楚临虚的狼性是凶狠,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而子弃的的狼性是耐心,言出必达!哪怕有一丝可能都决不放弃的耐心! 罡风呼啸,但龙首并没有抽身而退,反而立时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在原地站定,准备再度出招!只要子弃借势后退,他就可展开凌厉的攻势夺回主动权!龙首相信只要自己好好把握,定能借此将身前敌人碾压致死! 出乎意料的是子弃并没有依他所想,而是死死钉在原地!脚背陷入泥土中深达寸许。子弃的双眸盯着近在咫尺的自己,无悲无喜,甚至隐隐有一丝可以说超脱尘外的观感,越看越让龙首止不住怒火中烧! “哼!” 僵持只不过短短一瞬,却让龙首心头涌现出一股不耐,待得罡风稍减,龙首率先发难!手中双剑交错而出,如同挥舞着两条银蛇,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攻向子弃,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几乎让子弃喘不过起来! 龙首虽然占据上风,但久攻不下已然让他心中烦闷异常,借着回身斩击之时袖口舒展,三道致命寒光从中洞射而出! “死吧!” 近在咫尺的攻击又是如此的突如其来,龙首脸上已然露出得意的微笑,这般攻击就连自己都有八成可能要饮恨当场,小子,要怪就怪你自己实在太过托大,想要全灭我等! 龙首的眉眼难得露出了一丝畅快,就准备看着子弃死在自己面前! “结束了。” 子弃对袭来的梭镖视若无睹,闪电般抽回左手在腰间猛地拍下,刹那间腾起成片的白色烟尘将两人淹没,早已凝聚的罡风在二人周围盘旋不散,一时间连天地间的倾盆大雨都无法临身! 人影不辨,两抹血线从白色烟尘中飞起,子弃伤了! …… 毒! 双掌处那股酥麻的触感让龙首立时变色,屏气中刚想抽身,却被一只如同铁铸的手掌钳住右臂动弹不得! “走不了!” 受伤的子弃面色煞白,小臂和肩头各中一记梭镖,整只左臂无力的垂下,鲜血染红衣襟!破坏性的内劲顺着暗器在子弃的体内横冲直闯,但子弃不为所动,目中竟露出了微笑。 “你完了。” …… 这隐藏的杀招就是他敢独斗群雄的底气。 子弃早已服下解药,这些都是雨柔薇临走时为他精心调制的香毒,为的就是在遇到不可力敌的高手时搏取一丝胜机! 龙首他的双臂已经渐渐麻木,但这种感觉还在继续扩散!即使他已经封闭了体表经脉和毛孔,也只能延缓而已。 好烈的毒! 借着最后一分清醒,龙首调动起浑身残余的内劲一掌击出,正中子弃胸口! 原本体内逆乱的气血就还未平复,结果再度挨了一掌,立时伤上加伤!手上再也把持不住。 两人借此各自飞退,没有了子弃内劲调动下的罡风,雨水和狂风瞬间便将白色烟尘冲刷而尽! 子弃跌落在身后泥潭中,看似失去知觉,实则在暗地里运功疗伤。龙首虽然好些,但也立时在原地起身盘坐,身上蒸腾起丝丝白烟,这是在勉力运功驱毒! 这就是一场时间的竞赛!谁能先行恢复元气,谁就能轻松摘取最后的胜利果实!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迷恋尽头是绝望 乌云依旧遮天蔽月,将天地全然冲刷一新的暴雨终是停歇了,除了偶尔有雨水落入水中的嘀嗒声,周遭再无其他声响。 宁静的官道,血腥的杀场,四具尸体和六匹战马零散的倒在路上,一张虎头面具被风扬起,飞入路边的树林中消失不见。 龙首已经行功到了关键之处,额间细密的汗珠顺着面具不断下淌,原本湿透的氅衣已经被他的内劲蒸干了大半,眼看就要行功圆满。而子弃还躺在地上陷入深层的疗伤中,内力修为终究是差了一截! 龙首望着倒地后气息全无的子弃,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知道你没死!但都这时候了还在装,简直就是愚蠢得无可救药!只要再有半柱香时间,本尊便会亲手摘下你的人头! 子弃依旧倒在地上没有半点生气。 正此时!盘坐在地的龙首突然心头一紧!虎目暴瞪间双掌齐齐猛地拍向地面!整个人腾身而起旋即转身扭腰掌刀使出一记横扫千军!只听锵的一声掌刀与力劈而下的某物撞到一处,罡风再起! 袭击的黑影似乎本就没想过要一击建功,在与掌刀交击下顺势抽身飞退,但不知是功力不济还是其他原因,仅仅是龙首的仓促一击也让他狼狈不已,脚下连连推出十数步,最后迫不得已把手中钢枪猛地向后插入泥土中才将将稳住身形,但嘴角已然淌出了点点腥红。 噗! 龙首在此招之下也不好受,被迫断功出招就已经让他气血翻腾好不难受,再加上来人的内劲侵入经脉,当即再度受到重创,哇啦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后单膝跪下以掌触地,目中浓烈的杀意几近凝成实质,比之前他面对子弃时更盛百倍千倍! 若说目光可以杀人,那此人已经被他千刀万剐! “拓拔乌,你很好,很好!” 龙首脸上的面具已经在交战中滑落,露出一张娇媚容颜,纤长的睫毛娇巧的点缀着眉眼,削尖的瓜子脸散发着与中原人截然不同的异域风情,被击散的长发在拂过脸颊,杀意不减,但却在铁血之中多出了一番妩媚。 她想要起身,却牵动了体内的伤势导致再度吐血。 “完颜婧,没想到我还活着吧,但更没想到的应该是我会在你们二人之中先行选择对你下手。” 一个手握钢枪的中年男子缓缓从树木的阴影中走出,正是之前的虎面! 他的发带崩散,长发在风中乱舞,望着龙首的目光中带着痴迷与邪魅,瞟了一眼子弃躺倒的方向,嘴角露出冷笑:“你修为高绝,自然要先处置才是,至于那边那个半死的废物,我随时都可以送他归西。” “为何!”龙首,也就是完颜婧望着拓拔乌,眼中的恨意如火般炽热,紧握的双拳死死的抵在地上,却不能让她起身。只能看着这原本在自己身前卑躬屈膝手下以挑逗的姿态一步步向自己逼近!“你这是背叛狼王!背叛天可汗!” “确实,不过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拓拔乌露出了肆意的畅笑,望向完颜婧的娇媚容颜,目中燃烧起无尽欲望。“等我好好享用了你之后,自然会处理掉一切,只需要回禀狼王大人行动失败,再给你安插上一个急功近利的名头,将一切罪责怪罪在你们这些狼王的嫡系人马身上,嘿嘿,你说到时候狼王会如何?” “你卑鄙无耻!”听拓拔乌的心思如此恶毒,完颜婧骤然间气的满面通红,不仅自己的清白难保,连死后都要让族群背负骂名,这让她如何能忍! 一道劲风袭向完颜婧的心口,将她刚刚暗中提起的内劲再度打散,一道银光闪过,冰寒的枪刃已经抵上她的喉间。 “别激动,无论是想向杀我还是要自绝心脉,都是很让人不爽结果。”拓拔乌用枪尖微微挑起完颜婧娇巧白净的下巴,望着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美眸,心思愈发强烈。“真是个人间尤物啊,可惜是个小辣椒,要不收在身边当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拓拔乌手指连弹,立时封住了完颜婧的周身大穴,随后又上前补上几下,这一番动作让完颜婧骤然间脸色煞白,这下别说自绝,连动动手指都变成了奢望。 莫非自己逃不开那个结局了吗!完颜婧双目暗淡,心如死灰。 此刻的拓拔乌兴致高昂,他再度望了一眼子弃的方向,见他始终都没有动静,索性安心不少,开始围着完颜婧细细观察起来,口中感叹:“完美,不愧是我们北域东疆的一颗明珠,今次真是让我拓拔乌赚到了。” “不想知道吗?我为何没死。”拓拔乌环绕一周走回完颜婧身前,将他胸口软甲扯开,取出了其内已经残破得几近报废的护心镜,在完颜婧身前晃了两下后随手丢开。“是不是意外的简单?哈哈哈哈。” 拓拔乌发出了畅快的大笑,雷霆再度划过夜空,第二场大雨来临了。 他一把撕开完颜婧的前襟,观赏了一番眼前美景,脸上露出异常得意的奸笑:“我先去结果那个小贼,再来好好与你享受一番,宝贝你可要乖乖等着我!哈哈哈哈!” 完颜婧眼角瞥向子弃的方向,见他依旧不死不活的倒在那里,心头百味陈杂,无论是拓拔乌得手还是子弃反杀拓拔乌,以现在的状态自己都逃不开一个死字,只不过她心中不知为何还是对子弃抱有一丝幻想。 完颜婧的直觉告诉自己,若是落在子弃手中,自己应当能获得一个体面的死法。 这已经是完颜婧此刻唯一的奢望。 近了!拓拔乌手中的钢枪随意的横在身侧,脚步轻巧且随意,可见他此刻心态中的轻佻。 有机会!还有机会! 拓拔乌走到子弃身前三丈处突然站定,回头饶有兴致的再度瞥向完颜婧,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完颜婧,你以为我当真会如此愚蠢吗?” “这个杀手才不会如此不堪一击,你以为我会如此轻率的走上去然后顺理成章的被他杀死?别做梦了。”拓拔乌望向完颜婧,直到她眼中的希望渐渐转为绝望,脸上竟露出极度满足的样子。“我就是喜欢给人希望再将这个希望彻底粉碎,怎么样,我刚刚的表演是不是很到位?哈哈哈!” “完颜婧,你终归是逃不出我的掌心!” 说罢,拓拔乌气势徒然变化,刚猛的内劲由内而外蓬勃而出,将周围临身的雨丝尽数逼开,罡气护体,这般修为竟比他原本的还要高出许多,甚至已经完全不弱于全盛期时的完颜婧! 他不仅并未受到重创,而且还隐藏了实力!受伤的子弃再怎么疗伤短时间内也决然不可能是拓拔乌的对手! “你……”完颜婧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泯灭,银牙在下唇上咬出一排深深的齿痕,鲜血顺着齿间向下流淌,目中闪出一丝决绝。“拓拔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嘿嘿,要做鬼也要和我最一对风流鬼才算快活,哈哈哈哈。”拓拔乌虽在嘴上不断挑逗完颜婧,但双目却紧紧盯着子弃。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觉到子弃隐藏在那单薄身体之内的爆炸性力量,若不是亲眼见到子弃已经在与完颜婧的拼斗中身受重伤,拓拔乌绝对不会选择节外生枝。 “只能算你时运不济,起来吧,我给你公平一战的机会!” 拓拔乌运气大吼,内劲席卷周遭,完颜婧只感觉耳膜中嗡嗡声不绝,若是此刻子弃还在暗自运功疗伤也会被这一招强行打断,这拓拔乌还真是够谨慎! “怎么,还想装?”拓拔乌见子弃依旧没有动弹,眼中浮现出一丝冷笑,脚下再度向前缓缓跨进,步步为营,手中的枪尖始终直指趴在地上的子弃。 “若是等我走到你面前,到那时可就别怪拓拔乌不给你活命的机会了!” 拓拔乌脸上的冷色渐渐浓郁,而完颜婧的心却沉入了谷底,几番试探这个子弃都没有半分反应,莫非他真是已经灯枯油尽?若是这样那自己就真的完了! “你这个孬种!起来啊!” 完颜婧用尽全力嘶吼着,回答她的却是子弃的沉默和拓拔乌的放肆奸笑:“真是天助我也,完颜婧,这是天不给你活路,老实做我拓拔乌的女人吧!” 说完拓拔乌快步前行几步,内劲贯入手中钢枪,在枪尖凝聚着盘旋的罡气,对准瘫倒的子弃狠扎而下!拓拔乌双目迸发残忍之色,嘴角咧开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他仿佛已经看到完颜婧的雪白娇躯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发出既凄厉又欢愉的娇嗔,让他痴狂! 从第一次见到完颜婧的娇媚容颜之后,他就已经彻底迷恋伤了完颜婧,无时无刻不想象着自己能将美人据为己有!他知道完颜婧是狼王手下的女人,不出意外最后也会变成狼王的妻子,正常情况下自己绝对没有沾染的机会。所以他不惜隐藏自己与完颜婧相仿的真实实力,变成众人眼中一个可有可无的边缘角色,借以寻找机会。 终于,终于让他得手了! “完颜婧,你终归要成为我拓拔乌的女人!哈哈哈哈——”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敌人还是朋友 罡风袭来,割肤生痛,只听当的一声,枪口刺进了子弃额前的碎石之中,迸射的小石块擦过子弃的脸颊,割裂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嘿嘿,看来还真是灯枯油尽了!” 手握枪柄与子弃隔着两步距离的拓拔乌面色终于彻底舒缓下来,这都没有反应,看来这个刺客是真的因为重伤而晕死过去了。 “清风抚月阁的杀手,嘿嘿,留着你说不定还能获得些有用的消息。” 啪啪! 拓拔乌隔空弹出几记指劲点了子弃数个大穴,与之前对付完颜婧的时候一样,可见他的谨慎。 “完颜婧,现在该进入正戏了吧!” 拓拔乌拖着子弃瘫软的身躯向完颜婧这边走来,脸上的得色满溢,走到近前的拓拔乌随意将子弃丢向一边,痴迷的望着完颜婧惊心动魄的婀娜曲线,舌尖不由自主的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角,轻佻间托起完颜婧的下巴。 “我的小美人,这就开始吧。”说完他手上连番动作一副,完颜婧却只毫无办法。 “真是让人食指大动。”拓拔乌继续,解开腰带后随手将完颜婧身上的衣物甩开,恰巧盖在子弃的脸上。 “嘿。老子寻欢作乐可没有让人旁观的习惯。”拓拔乌看着面色苍白无血满脸绝望之色的完颜婧,畅笑间一扑而上!“来吧!” …… 拓拔乌刚将完颜婧扑倒,却感觉到胸口骤然剧疼,低头一看,只见满脸狠厉之色的完颜婧掌中不知何时已然握上了一把手指粗细的短匕,正扎在自己的胸口,不过也仅仅入肉寸许,伤不致命。 “你被我点穴,哪有半点力气,所以你才想着在我心绪激动扑将上来的瞬间,借助我自己的力量反将我刺死?不得不说,宝贝你真是调皮!” 拓拔乌握上完颜婧的柔荑,将刺进胸口的匕首一点点的拔了出来,看着她不甘的绝望,态度愈发嚣狂。 “很可惜,你失去了最后一丝机会。”拓拔乌丢开匕首,将脸贴上完颜婧,瞬间让完颜婧浑身剧烈颤抖。 望着那张令她极度厌恶的脸 ,完颜婧绝望地紧闭双眼,并紧咬双唇,下定决心无论拓拔乌在她身上做什么她都在不会发出半点声响。 就当自己死了吧。 凄冷的雨水淋在她的身上,夺走所有的温度,冰凉的身躯让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开始麻木和迟钝。 这样也挺好,完颜婧心里希冀着,起码这样自己能少受一点罪。 一个壮硕的身体倒了上来,湿润打在她的前胸,竟然有丝丝温热之感,但完颜婧只是心中凄凉一笑,老天这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吗?此时的雨怎么可能是温热的。 是啊,怎么可能是温热的。 完颜婧心中一动,正在这时那股温热流淌到了她的脖颈间,带来一股子难闻腥臭味,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血的味道,还混杂着泥土和雨水的清香,而那个原本属于拓拔乌的双手徒然失去了力气,一股巨力压了上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隔了许久也不见动静,只有那温热的液体还在自己身上流淌,而且愈演愈烈。完颜婧终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缓缓睁开双眼,却看见拓拔乌那令人厌恶的脸正死死挡在自己眼前,其上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双眼瞪得滚圆,嘴边满是鲜血,让完颜婧立时惊醒。 她慌忙向下看去,只见一把匕首正横插在拓拔乌的喉咙上,正式因此拓拔乌才会一口鲜血喷到了自己的身上,而那股温热的触感正是由此而来。 嘭。 完颜婧下意识的将死去的拓拔乌尸体从身上推开,刚要抬头,却见一道黑幕当头罩下,她躲闪不及间被盖了一头一脸,那股湿润的布料触感和残存的淡淡香气让她明白,这就是自己被拓拔乌剥下的衣物。 “穿上。” 一个冰冷的男子声音在他身侧想起,不带半分感情,但是气息虚弱,当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完颜婧穿上之后才知道,原本藏在衣服内侧的所有暗器都已被此人拿走。她幽幽的望向正背对着自己的短发男子,初时眉目间全是狠厉之色,但渐渐也舒缓了下来。 毕竟,他救了自己,也保住了自己的清白,这个恩情比天还大。 “谢谢。”完颜婧也不扭捏,右手拂上心口对着子弃深深鞠了一躬,这是北域人对朋友感谢的最高礼节。 不知是不是错觉,完颜婧感觉这个子弃一直用眼角瞟着自己的脸。 “现在的我们伤势半径八两,但失去武器的我绝不会是你的对手。你想怎样?继续杀了我完成任务?”完颜婧看着那个修长得背影,心绪复杂。“若是要杀我那就尽快,死在你手里怎么也会比被……好……” 完颜婧俏脸微怒,对着死去的拓拔乌狠狠踢了两脚,若不是他已经死透,恐怕完颜婧不介意将他救活后再杀他一次。 “要杀你就不会救。”子弃还是那副冷淡的语气,他转过身看着完颜婧,目光中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娇媚容颜而有所波动。“我的任务是善后,现在任务已经完成,所以没必要杀你。” 完颜婧拢了拢胸前的交领,目光复杂的望向子弃。“就算如此,依旧不是你不杀我的理由。” “你是真要找死吗?”子弃双手抱胸,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森寒杀意对着完颜婧席卷而去! 完颜婧虽然被解开穴道,但还未恢复元气,当即抵抗不住迈步后撤。没想到脚后跟恰巧被横在身后的钢枪绊住直接坐到了地上。 漫天的杀意顿时消散,只听子弃冷哼一声,撇过脸上前两步对着完颜婧伸出自己的右手:“起来。” “真弱……”起身站起的完颜婧仿佛听见了子弃轻声嘀咕,突然发出一声娇笑。 也不知之前的死斗中到底是谁伤得比我还重,要不是用了一招险中求胜的假死龟息之法,恐怕两个人最终都免不了要死在拓拔乌手中。 不过,能活着,真好。 或许是完颜婧的错觉,她感觉子弃深深望了自己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顺着官道继续向前走去,看样子也是没打算回燕京。 完颜婧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快跑几步追上子弃,与他并肩而行,转头望着子弃冰冷的侧颜娇笑道:“你若是不回燕京,我们便一道前行,可否?” 子弃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启,但望着完颜婧期盼的样子,最终还是只冷哼了一声,什么没表示。 “那我就跟着了。”完颜婧捡起脚边的龙首面具,小心的收在怀中。那时狼王赐予的面具,对她来说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她跑回子弃身侧,手掌撑在额间静静地看着子弃,突然宛然一笑,如同北域雪山深处绽放的雪莲花,温婉动人。“一切因你而起,所以这段时间子弃你要负责照顾我的安全!” 子弃探究的看向完颜婧,丝丝杀气从目中射出,却被完颜婧挥手打散。 自己的猎物好像有些超出自己的掌控了。 “别和我来这套!”完颜婧自觉已经摸透了子弃的性格,动作愈发的放肆,竟大胆的扯了扯子弃的手臂,指着剑客的尸体说道:“其他人我不管,她是我好姐妹,最起码你要帮我把她埋了,不能暴尸荒野。” …… 自此,官道的路边上便做了一座无字孤坟,完颜婧虔诚的跪在坟前,双手合十,说了一大串子弃听不懂的亓语,似乎是在为这个死在自己手中的女子祈福。子弃靠在后面不远处一个树干上,目光淡淡地看着一切,只是腿脚上沾染了不少新鲜泥土。 往后一路上都几乎是完颜婧一个人自言自语,子弃是能不理就不理。 虽然子弃惜字如金,但聪明伶俐的完颜婧还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貌。 子弃原本也是在它们之前先行除了燕京,结果见到身后的他们便潜藏了起来。对她们发起攻击的原因也是再简单不过,就是因为他们在刺杀安王时击伤了商徵羽! 只是在为何不杀掉自己这点上,无论完颜婧怎么旁敲侧击,子弃始终缄口不言。 “你就不计划一下在行动?就因为这么撞见了所以就得冲上来?你时蠢成了一根筋还是本就长得是个猪脑子?!” 这句话完颜婧一路上依旧骂过子弃不止一次了,而子弃依旧面不改色的沉默应对,到最后反而让完颜婧心中对他有了些许佩服。 看来大魏朝中也不光光只有些酒囊饭袋,江湖中还是有着一些值得敬佩的人物的。 “你怎么还不去北域复命?就你一个人绝对杀不了安王。”子弃终于说话了,不过话语间倒是有些送客的意思。 完颜婧撇了撇嘴,她就非常不待见子弃这种对她熟视无睹的样子,在被与还从没有人如此不待见她。“那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要知道若是安王一死,整个云、吉二州都将引起大动荡,我们狼王甚至能长驱直入杀上燕京,你就不怕?” 子弃眼角扫了一下完颜婧,”我要去的地方很远,你爱跟着那就跟着吧!”说完脚下骤然加速。 “想甩开我,没门!” 完颜婧也算是恢复了几分元气,当即就追了上去,两人沿着官道一路向东北方向前行,最终的目的地显而易见。 万州。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东方家的后院 万州通往三江口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花暖前行着。车内不时传出些动人的乐章,每每都让周围的听着流连忘返,驻足倾听,收获一片赞叹之声。待得他们清醒,马车已然前行不知到何处去了。 一些喜好音律的士子耐不住心中好奇,拍马追赶,却总也未有人能有幸见到此人真容,皆是因为临到马车周围数十丈处就再度陷入那绝美的华章之中,如坠云雾无法自拔。 但越是如此,马车周围聚集的文人骚客却越多。不得已之下。众人最后只能放弃马车,只见数道人影从马车内呼啸般飞出,没入前方树林中再也不见踪影。 “是卫某疏忽了。”卫长歌满脸歉意,对着其他人拱拱手。 或许是因为绣娘寻求数年的大仇终算是有了眉目,又或者是雪发琴姬白若兰让人传来的话对他的心境产生了波动,卫长歌这段时日心绪变化极大,导致在音律上灵感大发,在柳素素和姜翠的劝慰下,卫长歌索性放开了所有,通绣娘一道与众人高歌而行。 虽说惹了些麻烦,不过众人还是各自从中得到了极大的好处。卫长歌身为江湖音道四绝之一,他的音律对于众人心境的提升有着难以言说的好处,再加上他为了感谢天香苑和商徵羽,特意演奏了一些专门针对柳素素、姜翠和商徵羽的曲子,让三人功力几近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尤其是商徵羽,他本来就有极高的习武天赋,再加上逍遥天岚经的底子和散功重修的经验,修炼起来更是水到渠成。现在他的内劲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六成左右,而且此时修炼出的内劲比以往更加凝实,说是恢复到了七成也不为过,而且就连岳南天传给他的内功将军令也略有小成,与逍遥天岚经的内劲也并无排斥的现象,这才是最令人欣喜的。 与将军令配套的霸腿分为五式,分别为: 平步青云任我行。 马踏河山气盖世。 顶天立地霸凌霄。 …… 至于最后两式商徵羽竟然连其中的招式和内劲运转的法门都一知半解,更别说其中所蕴含的意境了。不过这也让商徵羽对将军令和霸腿五式的信心更足,果然如岳南天大哥所言,这两个配套的内功和外功修炼到高深处当可以和世上任何一门绝顶功法一争短长。 自己绝对可以凭此向白苍天发起挑战! 商徵羽率先拱手笑道。“卫兄切莫如此说,我们几人都在此间获得了极大的好处,应该说卫兄对我们都有大恩才是。” “商小哥说的没错。”柳素素还是那身秀丽端庄的宫装打扮,矜持中不失妩媚。他素手轻轻拢了拢鬓角碎发,宛然笑道:“这段时日就连我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修为的增长,卫大师功不可没,待得事情告一段落,还请卫大师再次移驾天香苑,天香苑众人必扫榻相迎。” 卫长歌手中碧玉长萧托在手中,向柳素素抱拳平平推出,萧尾的红色流苏在风中拂动,飘逸出尘。“卫某亦对天香苑的香道充满好奇,此次时间尚短,待有闲暇必定再次拜访。” “那便说好了!嘻嘻。”姜翠与唐婉儿性格相仿,否则也不会成为闺中密友,这一路上就属她的话最多,再加上此间她年级最小,又是闭关修成后第一次下山,整个人欢腾得就像一只百灵鸟,好不雀跃 “商大哥。”姜翠悄悄靠向商徵羽,同他并肩而行。“听说东方家主东方缺功力以臻至化境,轻易不会见人,多半就会由族中长辈或是年轻一辈的精英弟子接待我们,不知会否就是商大哥口中的东方杰呢。” 想到东方杰那副武痴一般的样子,到时候说不得又要打一架,当即头疼起来。“难说啊,这家伙是个武痴,性格直来直去,若是有他在一切好说,就怕他还未曾赶回来。” “商小哥多虑了。”柳素素轻掩红唇,银铃般动人的笑声在林间悠扬回荡,别有一股韵味。“前几日我已收到线报,东方杰的座驾大骓号已然进入了万州境内,等我们感到东方堡应该刚好能见到这位少堡主,到时就要麻烦商小哥了。” “若是如此,商徵羽定当尽力而为。” 绣娘本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子,这一路上与众人的交流也少得可怜,多是跟在卫长歌身后,柳素素的身份犯不着还自降身份去结交晚辈,而商徵羽也是随缘的心态,只有姜翠能和她说得上几句。 几人就这般一路行着,不多会就到了万州的邬县,再有三两天就该走进东方堡所在的望睢山了。 望睢山处于万州的梁顷诚境内。据史料记载梁顷城原本只是一个位于东海边上的普通的小渔村,在东方家族在此逐渐做大之后,梁顷也渐渐繁荣了起来,现已成为了万州最大的商贸口岸,拥有万州最大的临海港口,其繁荣程度甚至能比肩燕京。 梁顷城与东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他是大魏朝的一个重城,不如说他是东方家的一个堂屋,而整个万州也不过就是东方家的一个大些的后花园。且不说城池建造的各项规制比之燕京都丝毫不低,就连梁顷城中的各个官员的任免也都是东方家一言而决,只需事后向大魏朝廷汇报登记便可,大魏朝廷对此也是不闻不问, 说实话,东方,北冥,南宫,西门四大家族存在的历史横跨数个朝代,说实话在他们的眼中大魏朝还真不是什么庞然大物。 东方天剑,南宫烈枪,北冥霸刀,西门绝掌。 这四大家才是天下百姓心中真正的庞然大物! —— 城内主道上,一个满脸麻子的大汉取下脖上披着的毛巾在脸上抹了一把,看见走来的消瘦男子立刻笑了起来:“喂,李思,干嘛呢,今天生意怎么样?” “王麻子你别提了。”被称为李思的消瘦男子攀上满是汗水的麻脸大汉的肩膀,二人一同走入旁边的酒家。“先来二两酒润润喉咙。” “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才二两?”王麻子一脸嫌弃,不过还是乖乖同李思坐了下来。 王麻子来自外乡,在港口上帮人卸货讨生活,没什么文化,就靠着力气吃饭,不过手下也有着一帮兄弟。李思倒是本地人,家境殷实的时候送他读过几年私塾,练就了一手好字,只是家道中落后被逼无奈,在城里支了个摊帮人代写书信过活,现在倒也不愁吃喝。 上个月一波混混看李思好欺负,向收他的‘保护税’,正巧被王麻子撞到,当即救下了被人打得半死的李思,两人也就如此成了好友。 有王麻子给他撑腰后,李思也就没再受过人刁难,只是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没啥,接了个活要出去几天。”李思也不明说,从袖中掏出几两碎银子交给王麻子道:“这次出去不知是福是祸,这是老李这些年才攒下来的家当,先放在你手里。” “这是作甚!”王麻子心直,当即就推了回去。“听老哥哥一句,赚的再多也要有命花才行,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不是买个保险吗。”李思笑道,亲手将碎银子藏进了王麻子的腰间布袋里。“今天约你来此就是要在这等人,大哥你阅历比我丰富,待会帮我看看来人怎么样,要是真的不行我索性推了便是。” 王麻子刚点头应下,便听见酒楼中众宾客发出一阵惊呼,接着就是针落可闻的安静,来街上原本叫卖的小贩和过往行人也都停止了动作,目视着几个人缓缓走进酒楼。 正是商徵羽、卫长歌、柳素素、姜翠和绣娘。 男子俊美,女子妖娆,片刻间便完全吸引了众人的瞩目,王麻子看着五人缓缓走到自己这桌前面,呲溜一声咽了口口水,惹得后面的姜翠娇笑连连。 “你就是李思?”柳素素率先开口,平和庄重的声音立时让周围众人惊醒,接着就是一片手忙脚乱的声音,一些自认为潇洒的俊逸青年纷纷开始整理衣冠,眼角有意无意的望向这边,姜翠不慢的撇撇嘴,小声嘟囔了句。 “山下的男人果然和师傅说的一般,真不怎么样。” “在下李思。”李思起身,依照江湖规矩拱手行礼。 他昨日接了一个朋友的活,说是有贵客要来梁顷需要一个向导,李思进来缺钱,当即就答应了下来,结果也没想到竟然来得是如此人物。 他多少也是吃江湖饭的,这么能看不出来者的非同一般。 “不必拘礼,小二,先来两斤酒润润喉咙,这赶路几天渴都渴死了!” 商徵羽哈哈大笑拍着桌子就坐了下来,声音传遍酒楼,让依旧沉迷在柳素素和姜翠的美色之中无法自拔的看客们心头为之一清。 同样的事这一路上商徵羽也不知道做过多少了。 “嘻嘻,师傅,或许我们真的应该按商大哥说的带上纱巾才是。”姜翠调皮,从袖口抽出一角杏色香纱,手中挥舞了两下,又引来一阵吞咽声。 几人纷纷落座,柳素素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周围,嘴角挂起一弯玄月。“红尘炼心,既是对你,也是对其他人,师傅当年下山之时可比现在的阵仗大多了。”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三十九章 相思一缕寄君心 李思和王麻子对视一眼,战战兢兢的坐在一处不敢言语,倒是卫长歌和商徵羽并不见外,与他们亲切交谈起来。 “东方堡?我是知道的。”李思点头,同时心中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去东方堡的客人啊。“小的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对东方堡还是很熟悉的,若是几位客官要去那里李思自可领路。” “那就劳烦小哥了。”卫长歌敬了李思一碗酒,倒也亲和异常。 “哈哈哈哈,原来几位贵客是要寻找去东方堡的向导,再好不过!”笑声响起,一个打着羽扇的公子行了过来,虽然他脸上故作潇洒神态,但眼角每每瞟到柳素素和姜翠身上都微微一顿,其心思昭然若揭。“在下邢俊来,为邢家少主,我邢家家与东方家在生意上多有往来,对于东方堡最为熟悉,若是几位需要向导,邢某愿毛遂自荐。” “邢家也不过是与东方家在生意上略有往来罢了,算不得什么!在下杜辉,姐姐正是东方家外事堂副堂主东方胜的妻子,对东方家再了解不过,几位若是要去,杜某愿代为引路。”又是一个公子哥长身站起,瞟向邢俊来的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屑。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某抢!”一个身穿金线丝绸头戴云冠的男子呼哧呼哧间起身,他整个人几乎胖成了一个球,身上的肥肉颤颤巍巍,原本走两步都费劲。结果此刻和打了鸡血一样,一路小跑向众人奔来,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盈,肉掌两下就将挡路的邢家和杜家公子推开。邢俊来和杜辉脸上是敢怒不敢言,暗道一声晦气,悻悻退回座位上满脸的惋惜之色。 胖子对着那美艳不可方物的柳素素一脸猪哥相,拱手作揖,挤出了一个自认为潇洒实则丑不可耐的笑容道:“在下朱晨晨。” “真恶心,你快点走开!” 没等胖子说完,姜翠当即就一脸嫌弃,暗自提起丹田内劲衣袖拂动间一股磅礴巨力当即撞上了朱晨晨的面门,将他整个人击飞了出去! 姜翠用劲巧妙,一股刚劲将朱晨晨击飞之后为避免惹出麻烦,还打出了一股柔劲将其缓缓拖住,所以胖子看似摔得极惨,但实则并没有什么伤害。 “怎么梁顷城里都是这般恶心的家伙,真是让人扫兴。”商徵羽撇撇嘴,自顾自的碰了碰李思和王麻子的酒碗道:“别客气,今天的酒我请!” 李思战战兢兢的喝了一小口,小心试探着赔笑道:“几位要不换个向导?这几个人小人可惹不起啊。” 一旁的王麻子也赔笑点头。 “这几个家伙?”商徵羽看着越来越多想要上前搭话的家伙,也是有些厌烦,当即起身高呼了句:“在下几人要去东方堡,已经选定了向导,各位没事的话不妨回家自己玩耍去,在这凑什么热闹,散了散了!” “小子,敢打我朱家的人,反了你了!” 一声暴喝盖住了商徵羽的声音,一个老者带着十几个恶仆就冲进了大堂,直接将众人围住,朱晨晨站在他们身后得意的笑着,望向柳素素和姜翠的目光中充满着欲望。 “看见了吧,有时候太过张扬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惹出不少事端。”柳素素优雅的端起身前的茶杯呡了一口,话语间似在叮嘱姜翠。 “几位客官,要不……我们先走了……”王麻子和李思此刻已然怕了,这么大的阵仗,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卫长歌摇摇头,“不必,我们会处理的。” “真是给脸不要脸事吧!”对于这种纨绔子弟商徵羽可没什么好脾气,他功力恢复不少,正愁没地方锻炼筋骨呢,当即冲了上去,三拳两脚就撂倒了五六个人,探身往椅子上一跨,畅笑道:好久没这般爽快了,再来!” “嘿嘿,还是商大哥帅气。” 听得姜翠这话,看着柳素素连连摇头如此喜形于色,这丫头的心境还需要多多历练才是啊。 “霸腿!平步青云任我行!” 只见商徵羽腾空而起,连连弹出无数腿影,那些扑将上来的恶仆都变成了他练习招数的靶子,纷纷倒地不起,不到一会场中就只剩下了那个老头和他身后瑟瑟发抖的胖子朱晨晨。 “少侠息怒,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老者连忙满脸堆笑拱手作揖,与之前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张老脸都快挤成了一朵花。 “老鬼,还有你们这些人,都给我听好了!”商徵羽揪住老者的衣领,眼神扫视一周,没人敢与之对视:“我们已经找到了向导,就不劳烦几位了,若是有人还想打什么歪主意……” 商徵羽嘿嘿一笑,抬脚就踢飞了胖子朱,一个圆球打着转飞出了酒楼,一头在街中心摔了个狗啃泥,好不狼狈。 “不敢,不敢……” 众位公子都冒出了冷汗,告罪一声纷纷离去。原本以为还能与佳人亲近亲近,没成想商徵羽其貌不扬,竟然是个江湖强人,还是先走为妙。 恶仆们架着老者就跑了出去,连带背起摔在外面不省人事的胖子朱晨晨一路逃也似得没了踪影。 商徵羽拍拍身上的尘土,回身笑着对众人招招手:“玩够了,走吧!” ”嗯,我们也休息够了。” 卫长歌与绣娘对视微笑,率先起身,柳素素和姜翠紧随其后,李思无法,又与王麻子多叮嘱了两句,随后快步跟上。众人慢慢向望睢山的方向行去。 —— “原来几位是来自天香苑,难怪会刻意找我来做向导。” 一路上的交谈总算是让李思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面上露出希冀,试探问道:“不知宁晴现在如何了?是否功成圆满?” “宁姐姐没和你说过她的近况吗?”姜翠有些奇怪,宁晴与她们比起来算要高上半辈,年纪比雨柔薇和他们也都要大上许多。 “你当真想要知道?”柳素素脚下微微一顿,大有深意地望向李思。 李思坚定的点点头。 “宁晴在红尘历练中走火入魔,已经在三年前香消玉殒了。”柳素素缓缓道出,却让李思当即蹬蹬蹬退了好几步。 “不可能,她说过她会回来找我的!”李思双目瞪圆,眼泪夺眶而出,傻傻的盯着脚下,脑中一片空白。他傻傻的再度望向柳素素,想要分辨她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柳素素叹口气点头道:“我没有骗你,在她与你待在一起的那三年中,每半年都会按例给天香苑报备,所以我才会知晓你们之间的全部。宁晴离开了你之后再度红尘历练了数年,于三年前回到天香苑,但不知为何当时的她已是身受重伤,虽然我们勉力施救但还是回天乏术。” “请节哀,其实宁晴她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你。”柳素素从袖中取出一物。是一个小巧的锦盒,打开后竟放着一节黑亮的秀发。“这是宁晴弥留之际亲手剪断的秀发,让我交到你手中,这也是此次我前来梁顷的原因之一。” “晴儿!” 李思瘫软间跪倒在地,握着镜盒的手不住颤抖,众人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一时间都沉静下来,只听着李思淡淡地哭声在林间回荡。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四十章 云垂东方一剑天 牵扯到天香苑的内务,卫长歌虽有些好奇但也不好询问,望向商徵羽的目光中带着淡淡地询问之色。 商徵羽见柳素素点头,便将卫长歌和绣娘二人拉到旁边,小声解释道:“天香苑众人由于修炼的功法特性,一生中只会钟情于一人,若是我估计不错的话这个李思就是那宁晴的心头之好,可惜啊,天不遂人愿。 “竟是如此。”能在音律上有冠绝天下的非凡造诣,卫长歌本就是心思细腻之人,他立时想到了很多,绣娘也是如此。 她缓缓取下~身后背负的琴匣,转头询问卫长歌:“公子,可否为让绣娘为李思弹奏一曲,以解忧思。” “若是如此,当再好不过。”柳素素点头。 在天香苑中,唐心身为香主地位超然,只一心做准备冲击大圆满境界,不问其他。尹红梅作为传功长老也是异常繁忙,故而日常事务都统一交给了柳素素打理,在柳素素看来,每一代弟子都有着自己的归宿,大多都是在江湖争斗中香消玉殒,最终淡出宗门能够嫁为人妇的少之又少,否则长老一辈也不会只剩下唐心、柳素素、尹红梅三人了。 宁晴和李思这样的事柳素素已然见过了太多,她淡淡地看着跪倒在地哭泣的李思,随后将目光转向商徵羽。 商徵羽急忙抱拳,正色道:“前辈请放心,商徵羽必不负柔薇。” 柳素素浅浅一笑摇头,并没有说什么。绣娘素手弹动间,一首《月上清泉》在林间回荡,曲调悠扬令人心情舒缓,也渐渐让李思从那股情绪中走了出来。 李思抹去眼角泪水,起身恭敬对柳素素拜下,目中伤心之色虽然还未散去,但已然情能自控了。“多谢前辈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柳素素柔声宽慰了两句,并明言允许李思在有闲暇之时可去卿曲山祭拜宁晴之墓,让李思感激中再度落泪。 …… 几人继续前行,依旧是李思领路。 “问一句不相关的话,不知几位这次前去东方堡,是为了会友还是办事?”李思从悲伤中渐渐走了出来,经此一事后不由得与众人距离拉近了许多。 “都有吧。”商徵羽笑道,取下腰间的青竹酒筒饮了一口,一股青竹的香气在唇齿间弥漫让他心头一阵舒爽。 在商徵羽同众人离开天香苑的时候,唐婉儿便将雨柔薇藏好的青竹酒筒重新交还给了商徵羽。老朋友失而复得,为了庆祝商徵羽当即将其中存放的美酒一饮而尽。虽然经过贮藏酒劲散去了少许,还有多了一些酸涩,但依旧不妨碍商徵羽对他的喜爱。现在所喝的正是在梁顷灌注的新酒。 “若是去会友倒是无妨,若是去办事那可要多留一分心思。”李思走在最前,抬手拨开挡在路上的一段树枝。 卫长歌拱手:“还请指点。” “原本中原大地上的东西南北自大家族各自割据一方,从一个微末家族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才渐渐成了今日这般令人敬畏的庞然大物,过去由于各自实力相差不大,底盘也都南辕北辙,所以都相安无事,但近年来起了些变化。” “这代的东方家主东方缺不愧是天纵奇才,接连突破自身桎梏,凭借一己之力杀进武榜前十,以一介晚辈身份与众多江湖中的老辈绝顶高手并驾齐驱,彻底打破了四大家族的平衡态势,再加上梁州的西门家近几年渐渐露出了衰落的态势,这就让东方家中的某些人动了些别的心思。” “是否是有人想要乘机让东方家崛起,凌驾于其他三大家族之上?”柳素素同样身为一个门派的决策层,对此间种种自然是心知肚明。“此乃东方家的天赐良机,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绝不会平白错过,但若是运用不当,所引起的反噬也决不会小,就算是东方家这样的庞然巨~物也绝对会伤筋动骨。” “没错。”李思点头称是。“现在东方家的高层分为两派,一个是依旧以稳步发展为主的保守派,而另一个就是以扩大东方家地盘和影响力,意图借此契机进一步拉大与其他三家差距的激进派,现在算是平分秋色。”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李思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和盘托出,丁点不落的告知众人。 原来现在保守派的主事人是家主东方缺的堂弟东方固,江湖中称之为人剑。他身居住二长老之位,掌管外事堂,为人谦和,沉稳持重,在老一辈东方家的子弟圈子里拥有不可忽视的凝聚力。虽然因为少堡主的身份东方杰始终处于中立,但其实私底下更偏向于保守派一些。 激进派的主事人是家主东方缺的表哥东方惑,为东方家大长老,是东方家除了家主之外最有实权之人,江湖中称之为地剑,他作为刑堂的长老一向杀伐果决令人敬畏,其有一子名为东方刍,从小跟随着父亲历练,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了一股七八分枭雄之姿,在年轻一辈东方家子弟中的号召力仅次于东方杰。但受限于身在武道上的天赋,被东方杰后来居上,故而与东方杰一直有些不合。 在东方惑的有意引导下,东方家近几年来在大魏朝各个州郡中都异常的活跃,使得东方家子弟在江湖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自然而然便笼络了大部分年轻一辈的东方家子弟,已然渐渐有要压过保守派的趋势。 “若是你们有求于东方家,不如先去找东方固,他最为好说话。”李思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抬眼望向柳素素,目光清明为有半点波澜,倒是让柳素素和姜翠高看他不少。 这世界上见色起意的负心汉实在太多,像李思这般的痴情男子倒是更能让她们产生好感,这也是为何唐婉儿和姜翠都喜欢与商徵羽亲近的原因。 卫长歌感激的拱手拜谢道:“李兄此番恩情,我等感激不尽。” 原本作为向导,李思只要将众人带到东方堡便算是完成任务,算起来他额外说的这些已经算是交浅言深了,这番情义不得不领。 “无妨,你们是天香苑的朋友,也自然是我李思的朋友。”说到这里,李思目光中又露出一丝神伤。 姜翠冰雪聪明,自然立时发现了李思眼中的变化,当即娇笑着问道:“李大哥,你怎么对东方堡的情况如此熟悉,莫非你也是东方家的人?” 李思见到姜翠这番如邻家妹妹般的可爱模样,当即笑道:“这话你算是说对了,李思不才,但也曾在东方家外事堂做过几年的执事,只不过两年前不做了,便改为在梁顷城混口饭吃。” 未等姜翠再开口询问,李思右手在前方树干上略一借力,快步跑到前方小坡的顶上,指着前方的山峦说道:“你们看,那就是望睢山,东方堡就在那里!” 行到坡顶的众人放眼望去,前方是一片连绵群山,但其中有一座山峰尤其突兀,如同鹤立鸡群般。高耸入云的山峰犹如一把绝世利剑直~插九霄,令人震撼莫名! 雨雾缭绕的天顶尽头处,盘旋的浓厚云层沿着如剑锋般的山体徐徐落下,恰似九天云垂,泽被众生。 就在那云垂的正下方,一片恢宏的建筑群矗立在哪里,他们依托山体而建,深处早已被浓厚的云雾所掩盖,无法分辨。但仅仅是露出了那一部分就已然足够令人惊叹! 一个朱红大门耸立在正中央,与山体恰好成一直线,说是大门,但称之为城门也不为过,比商徵羽在云州所见得定威城城门也不遑多让,而且更显坚固,东西走向的两排高逾两丈的厚重城墙沿着山体一路绵延入云雾之中,不知其所止,将后方整个建筑全全然囊括其中,城墙上箭塔耸立,角楼参差,简直就是一个蛰伏的战争巨兽,就算是大魏朝精锐尽数要来攻打东方堡,在商徵羽看来也说不定会铩羽而归。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见东方杰 “东方堡之峥嵘,乃我平生仅见啊!” 卫长歌被东方堡的恢宏大气所牵引,胸中凝聚成一股磅礴之气,不吐不快。他仰天长啸,顿时声闻四野,在山林间回荡不绝。 “东方堡,比数年前我来的时候还要大气了许多。”柳素素嘴角微微扬起,见着姜翠和绣娘还未从东方堡的壮观气势中清醒,当即摇摇头,手指弹出两道指劲微微点上两人的肩头,终于将她们唤醒。 “这……真的是东方堡吗?” 两人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随后便听见了身后商徵羽爽朗的畅笑声。“这便是东方堡数百年的积累,真是令人叹服。虽不敢妄言东方家已是四大家族之首,但仅凭此景恐怕还真难有其他家族能出其右。” 李思望着商徵羽,当家试探问道:“看商小哥的样子以前是否来过东方堡?或是去过四大家族中的其他几家?” 此言大有深意,在李思的记忆里,所有人第一次见到东方堡都会被其壮丽恢宏所惊艳,从没见过像商徵羽这般面对此景还能侃侃而谈的客人,故而有此一问。其他人也会意过来,望向商徵羽的目光闪现出好奇。 “东方堡确实惊艳。”商徵羽自然知晓李思的意思,他也不卖关子,当即笑答道。“不过我清风抚月阁在涿州的主楼也并未比之差上太多,在建制和规模上东方堡要远胜我们清风抚月阁,但在细微处东方堡却要比我们清风抚月阁稍逊一筹,若是各位有闲暇不妨去涿州一观,保证不会让大家失望。” “哦,那有机会本座倒是真要一去。”柳素素鲜红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浅笑,眉眼若有深意地从商徵羽身上一瞥而过,“走吧,我们去近处见识一下东方家的气魄。” …… “请止步,这里是东方堡,来者何人?” 朱红大门外,一支八人小队守卫在两侧,看似是头目的当先一人抬手当先将众人拦下,张口询问。 商徵羽自觉上前一步抱拳平平推出,笑道:“在下商徵羽,前来拜访东方堡少堡主东方杰,还请各位兄弟通传一声。” “少堡主?你是少堡主的客人?”小队长有些诧异,要知道东方杰昨日刚刚回到东方堡,今日就有人找上门来,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小队长可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人去叨扰了少堡主,再度出言询问:“你有何事?可有信物或请帖?” 商徵羽笑道:“信物没有,不过你可明言说是燕京太平港故人来访。” “那好,你且等着。” 小队长打了个眼色,身后一名东方家子弟足下轻点,闪身飞入东方堡,其速度之快运劲之巧比之姜翠都不逊色多少,但他在东方家却只是一个轮值的普通弟子,这让姜翠心头满不是滋味,樱唇撅得老高。 “这下该知道在山上时师傅对你的苛责不无道理了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次出来便是要你别去做那井底之蛙。” 柳素素很满意姜翠的反应,在她看来姜翠的天分是有的,否则也不会在众多天香苑普通弟子中选中她作为亲传弟子,可姜翠和唐婉玩耍久了,两个人都有了些懈怠,即使经过上次的闭关也依旧没有完全收敛心性,所以柳素素这次才一意孤行将她带下山来历练一番。 “弟子知道了。”姜翠乖巧的占到柳素素身后,抬眼便瞧见那个东方家的小队长望着她,当即起了点坏心思,故作可爱状拍手娇嗔道:“东方家的小哥哥好厉害呀,你们是不是都这么厉害呢?” “那是自然!”见得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小美人一脸崇拜的望向自己,小队长赶忙挺了挺胸膛,整个人立时精神抖擞,恨不得此刻窜出几个贼子好让自己显露一番拳脚。 “嘻嘻,师傅,看来需要历练的可不只是徒儿一个人哟。”姜翠掩嘴轻笑,手中的丝帕拂过脸颊,又是另一番妩媚动人。 商徵羽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大门两侧的麒麟。 没错,东方家镇宅护院所用的并不是常见的石狮子,而是两尊石麒麟,威风凛凛怒目而视,一改寻常的瑞兽模样,然而凸显出了一股凶煞之气,不知有何深意。 “虽说麒麟是祥瑞之兽,但这般雕琢又是为何?”商徵羽正在自言自语之际,突然从敞开的朱红大门内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而近! 只见两道人影飞也似地从门内奔出,周围那些守备大门的东方家子弟赶忙单膝跪下行礼,但此人毫不理会一跃而过,脚下踩着青玄罡气,几近踏虚而行,三步并两步行到了商徵羽身前,顿时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浪在林间回荡,惊起众多飞鸟被惊起,可见来着内力修为之深厚。 “商兄,我被诸事耽搁昨日才刚刚回到东方堡,还在思虑你和日会来我东方堡拜访,没成想你今日便来了!” 来人正是东方堡少堡主东方杰和纳兰姝! “月余不见,还要恭喜东方兄修为再进一步啊。”商徵羽畅笑间与东方杰见礼,并点头同纳兰姝示意:“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来来,让我给你介绍些新朋友。” 说罢,商徵羽将柳素素和卫长歌他们一一做了介绍,听得东方杰目中异彩连连! 纳兰姝更是主动走上前来与柳素素和姜翠攀谈起来,对于天香苑的香道她是佩服之至,希望能与天香苑在这方面有更深一层的接触。柳素素也异常喜爱纳兰姝,不仅仅是因为她非凡的身份,更因为她还有着难得的武道天赋和绝不逊色于天香苑任何一名弟子的惊人美貌。 要知道天香苑之所以人丁稀少,最主要的便是她们对于选徒条件的苛刻要求,必须是女子,而且外貌和根骨必须都是上佳之选,否则哪怕宗门倾尽心力的培养也成不了大材。若不是知晓纳兰姝是北域人,而且是雪云国国主、天下四剑之一雪剑的独女,柳素素说不定真会将她强行掳回天香苑收做弟子。 “卫大师身为江湖音道四绝之一,我等更是久仰大名,此次前来拜访,真是让我东方堡蓬荜生辉,此次定要多住几天,让我等再好生领略一番江湖音道四绝的风范,我想柳前辈应该也是如此想法吧。” 东方杰同卫长歌客套一番后转而妄想柳素素,并没有因为卫长歌名声在外就有所区别对待,而是雨露均沾,最大程度的调节着场中气氛,连姜翠和绣娘都被他小心的开了几个玩笑,惹得众人欢声连连。 “好了,站在这里可不是我东方家的待客之道,请。”东方杰长笑一声右手虚引,带着几人缓步走进了东方堡大门。 至始至终包括那个小队长在内的所有的东方家轮值守卫都跪在两侧没有起身,更没有说话,东方家的等级森严可见一斑。 …… 终于算是走到了东方堡之内。 身前云雾缭绕,呼吸间中带着点点潮湿的山气,商徵羽此时再度抬头仰望,只见那如擎天巨柱般直插云霄的巍峨山峰就这般矗立在自己眼前,那种由内而外引发的源自心灵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描述,这与之前站在山坡上遥望全景之时的触动又有不同。 再向前走了一段,众人这才见到东方家掩藏在那股缥缈云雾之中的真实模样。 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叫卖的小贩在人流中穿梭不息,街边林林种种的酒楼店铺绵延不绝,可以算是应有尽有,甚至柳素素和姜翠还在旁边的一家名叫韵华庭的店中找到了几味难得的珍惜中草药,被她们惊喜间当即买下。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四十二章 麒麟虽残由生威 “与其说是一个家族,不如说就是一个城池。东方兄,你们东方家的大手笔这次可真是震撼到我了!”商徵羽一边走着,一遍望着那几个门庭若市人头攒动的店门,若有所思。 正与卫长歌和柳素素交谈的东方杰回过头来,脸上不禁有了些得色:“我们东方家经过数百年、共计五个朝代的更迭,也遭受过数次几近灭族的危险,这才有了如今这般成就。也不怕告诉诸位,现在的东方堡完完全全就是按照现行最高的防御城池的规模建造的,比之云、吉二州中那些抵御虍虏人入侵的重城也不遑多让。” 众人纷纷点头,其实在商徵羽看来,东方堡内的很多建筑都以完全达到了燕京建筑的水平,甚至在建制上还犹有过之。若是再外面这就是逾制!是要被大魏朝株连九族的重罪,但在东方堡中这些东西简直都比比皆是。 商徵羽不禁有些戏谑的想着,那个好不容易在太医院的奋力抢救下续命的天子若是有幸来此走上一遭,会不会当即被东方家活活气死。 东方堡分为内院和外院两个部分,东方家的子弟也有内外之分。外院就是此刻大家身处的位置,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城市。绝大部分东方家普通族人和其他一些外姓族人都居住在外院,他们终其一生的目标就是想进入东方家内院成为内院弟子,从此改变命运平步青云。在外院也有来此地做生意的行走客,他们在此地生活,为东方家提供劳力。 望睢山正下方的位置就是东方堡的内院,占地并不广,但所有东方家的高层以及具有一定潜力的内院弟子则都是住在这里。他们在东方堡中的地位高于外院之人不知多少,这里也是东方家最核心的区域,等闲不能进入。 一路行来,众人有说有笑,商徵羽转头望向身侧的纳兰姝:“纳兰这些时日与东方兄一块走南闯北,不知可收获了哪些剑道心得?” 纳兰姝摇摇头,叹息一声:“原本以为能在燕京见到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仁剑颜真道前辈的,可惜并未如愿。不过在天子大寿的寿宴上倒是见到了不少有趣的事物,让纳兰大开眼界。尤其是顾倾城顾大家的歌舞,简直是技惊四座,纳兰从未想过一个普通女子竟然能将一门技艺钻研到如此精绝的地步,实在是令人吃惊。” “顾大家啊……”商徵羽露出一丝遗憾之色,当时答应顾大家要陪她去静湖一游,没成想自己爽了约,实在是愧对佳人啊。 商徵羽有心要问问东方杰,但东方杰正忙着与柳素素和卫长歌攀谈,无法,商徵羽只能转而询问纳兰姝:“你可知顾大家在天子大寿之后去往了何处?” “这个我还真是知道。”纳兰姝目光忽的露出一丝狡黠,“我寿宴后曾私下里面见过顾大家,并以雪云国的名义向她发出过邀请。当时顾大家说自己原本与人相约要去一趟静湖,现在只能自己去了。商大哥,对于顾大家这样的绝代佳人你竟然也能忍心弃之不顾,真是……” “什么什么什么!我不会听错吧!”一道娇声惊呼从身后乍起,姜翠也不理回头用目光警告自己的师傅,当即,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了商徵羽和纳兰姝中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如同好奇的小猫咪。“商大哥,你速速从实招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会要对不起柔薇姐姐了吧?” “雨柔薇?我倒是忘了你身边还有一位红颜知己呢。”纳兰姝双手抱胸,满眼促狭之色,额间的宝珠摇曳间叮当作响,端的是率真俏皮。 听到这里就连东方杰和柳素素、卫长歌也来了兴趣,当即围了过来。江湖音道四绝中的顾大家啊,多少人一掷千金都不能求得一见,商徵羽竟然与她相识,而且还相交匪浅,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还好柔薇没有将我与另一名江湖音道四绝中的兰蕙仙子苏雪音的过往纠葛告诉她人,否则又会是一番麻烦。 商徵羽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这些,赶忙摇头将杂念一股脑的清除出去。 “你们就别和我在这打趣了。”商徵羽原本还想搪塞过去,但此刻已然越过东方杰成了众人瞩目的中心,不得已说出了写自己与顾青城相识的过程,不过并没有说得太细。 听得最后是雨柔薇亲自将商徵羽辞别顾倾城的书信送到了顾青城手中,东方杰暗暗向商徵羽竖起了大拇指。”商兄,你当真是我辈楷模,兄弟此刻对你可是佩服之至啊。” “东方兄,你就绕过兄弟吧。”商徵羽故作苦笑状,惹得众人纷纷开怀大笑,姜翠在一旁不停地嘱咐商徵羽不得对雨柔薇三心二意朝三暮四,商徵羽只得连连点头称是,哪还有半分做哥哥的样子。 “可惜啊,若是顾大家此次随你们一道回了东方堡,我便可一睹大家之作,可惜可惜。”卫长歌摇头叹气,语气异常惋惜。 “没有了顾大家,这里不是还有卫兄在吗?”东方杰的笑声再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顺着他的指引大家这才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了东方堡内院的正门口。 又是一对瑞兽麒麟矗立在大门左右,形态与门外的两尊几乎一模一样。但相比之下这两尊麒麟却更加栩栩如生,身体之上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甚至其中一只锐牙都崩掉了两颗,半边脸也没了,切口平整光华,似是被人一剑削断。然则它们的目中依旧透露出一股如同俯视天下那般的威严,让人望之便如临深渊。 原本相互间还在交谈的众人顿时就停下了言语,一个个目不转睛的望着瑞兽麒麟,不知为何竟然全都沉浸了进去! 只有李思和东方杰纳兰姝三人除外,东方杰示意李思稍安勿躁,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变化,一丝一毫也不肯放过。 姜翠和绣娘只望了一眼便立刻转醒,两颊一阵翻红,鲜艳如血,体内气血如沸水般鼓荡几乎压制不住,赶忙盘坐在地开始闭目调息。 随后是卫长歌,他双目的神采从迷离中渐渐清醒,脸上的红晕只是转瞬即逝,摇摇头驱逐出那些繁杂的思绪,赞叹了一句:“东方家,果然令人惊叹!” 正此时,众人中心竟突然爆发出一股磅礴的气势,居然是柳素素!罡风骤起在场中盘旋不散,东方杰赶忙在腰间一点,伴随着一声清丽长鸣,背后青芽宝剑应声出鞘,东方杰腾身而起,握住青芽虚空一画,当即在柳素素脚下用剑痕刻出了一个半丈方圆的区域,原本四散的罡风如同立时如同被封印住一般再也出不了半分。 纳兰姝也同时出手! 宝剑寒濯出鞘,伴随着清泉般的泠泠声,在纳兰姝手中的寒濯化为一道水晕划过众人身前,刻下数道剑痕,虽比不上东方杰内力深厚,但也自有一股如霜雪般的严寒气劲将众人保护在内。 但最令人意外的反而是卫长歌。他单手在腰间一弹,碧玉长萧在他的纤长玉指中翻飞数次后落上他的唇边,一道幽幽的萧音响起,宛若高山流水,将一切罡风冲刷一空,如同在众人之间以音道竖起了一面无形的壁垒,与东方杰的大开大合比起来更显得举重若轻。 “呼——”柳素素的一双美眸终于睁开,其内点点精光闪烁若灿烂星光。她盈盈朝替她护法的东方杰、纳兰姝和卫长歌拜下,感激之情满溢。“多谢几位及时出手,否则或许就会酿下大祸。东方家果然名不虚传,令人叹服。” 柳素素广袖挥舞收回四散的内劲,罡风随之消散。这时姜翠和绣娘也调息完毕,几人各自细细体味一番身上的变化,皆露出大喜之色。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东方三剑:天地人! 见柳素素等人就要询问,东方杰当即轻声笑道:“各位稍安勿躁,别忘了此间可还有一人啊。” “对了,商大哥!” 纳兰姝刚刚全力替众人护法,倒是忘了商徵羽,等她定睛一看,却见商徵羽眼中一片迷惘之色,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左侧那尊麒麟的身前,怔怔地与它四目相对,体内的气血和内劲也未有像众人那般大起大落,只是平平的站在那里,像一个普通人那般。 “还请诸位稍安勿躁,这说不定是商兄的一次大机缘。”东方杰也不多做解释,他目光灼灼地望向商徵羽,脸上充满希冀。 或者说还有着一丝暗暗地紧张?! “没错,或许真是大机缘。” 柳素素和卫长歌各自点点头。他们修为颇深,自然明了自己此次从中获得的好处。 无论何种内功心法,日积月累的坚持不懈都是促使修为进步的不二法门,但埋头苦练只能算是其中一个不可忽视的方面,否则那岂不是每个苦修之人都可名扬天下? 顿悟和冥想,被所有武者称为一步登天的契机,是绝大多数人哪怕一辈子都难得体会一次的无上精神境界。 有的人因为一次顿悟就创出了一套绝世功法从而名扬天下。也有的人能凭借一次冥想就突破自身桎梏从而步入一个崭新的境界。顿悟和冥想的收获因人而异,但大家都有一种共识,那就是练武之人的根骨天赋越好,顿悟和冥想时间会越长;在顿悟和冥想中经历得越久,收获也就越丰厚。 更有传言,现在天下第一剑,仁剑颜真道曾在刚进昆仑祭拜师祖时引发气机交感,在祖堂冥想了三天三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即被昆仑上代掌门御真子收为关门弟子,从此才铸就了一生的不败传奇。而另一位大人物,神霄正天门的当代掌门叶正楠也正是在一次顿悟中明晰了生死之辩,自此创出了惊才绝艳的掌中至尊——生死图!从此再未跌出过武榜前三。 此次众人经历的便是一次人为铸就的蜕变契机!所以卫长歌和柳素素才会不禁感叹东方家的底蕴之深厚! …… 众人屏息静气替商徵羽护法。但时间一长消息难免渐渐传开,许多东方家得子弟闻讯赶来,东方杰不得不动用少堡主令牌调动人马将内院大门围起来以防发生意外。 又过了三刻钟,商徵羽还是未能醒来。 “这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吧,真是惊人……”一个手中提着长剑的东方家子弟自言自语道。 “不止了,我来此就已经超过了一个时辰。”一个背负巨剑的东方家子弟答道,随即用手肘暗中碰了下身边另一位腰间别着两把短剑的女子。 “你干嘛!”女子白了此人一眼,满脸的嫌弃。 “东方铃,你来的最早,应该知道具体情况吧。” 此言一出,当即在周围引起一番小范围骚动,东方杰打眼扫过这边立时又安静下来。 东方铃拨开前面一个挡住他视线的家伙,语气有些艳羡地说道:“这几个外乡人不知是从何而来的人物,但从我看见他到现在,场中那个腰别着青竹酒筒的家伙已然在此沉思有近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要不是东方杰立时出手警告,恐怕他们还会引出更大的祸端。 …… “此人……是阿杰的朋友?” 内院的一座七层高塔顶层,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矗立在窗口,他眉角锋利如剑,身后背着一把几乎有一人高的阔锋宝剑,剑鞘上用秘银精心雕琢着寒梅傲雪图,一股上位者得气势给予喷薄而出。他遥望着被众多年轻东方家弟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内院大门,不知想些什么。 “回父亲,孩儿只知道此人是杰弟弟在外认识的朋友,具体情况尚未查明。” 在男子身后站着一个与商徵羽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其五官身材与中年男子有七八分相似,同样是一副枭雄之姿。 正是东方家刑堂长老,人称地剑的东方惑和他的儿子东方刍! 东方惑轻捋胡须,目中熠熠生光。“此人有通天之姿,以家主的喜好必会见他一面,你当可亲自前去探望,若是能将其引入我东方家,那便最好不过,若是不能也当与其交好,切记不要交恶。” “孩儿知晓,这就下去布置。”东方刍恭声告退,但在转身时眼中却又冷色一闪而过。 …… 望睢山山腰上,一个庞大的石洞中,两名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正在手谈。 执白者披着一身蓝色大氅,其内身着素色曲裾,头发简单束于脑后,眉目间带着一股淡雅之气,如书生一般,但内里又有一股英武之气深藏,若同鞘中宝剑,内蕴锋芒,不显人前。 只见他神色淡然的伸出两指,啪的一声手中白子落定,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三弟,今次你走了九十七步。” “哈哈,开局之时我就知道定会有此结果,不过总算比上次多撑了几个回合,也算是一种进步。” 开口的汉子发间已有丝丝灰白,话语间不骄不躁,目光温和,倒给人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虽然被唤作弟弟,但此人看面相实在是比哥哥要大上不少。 “那个少年已经在那对麒麟前站了有两个时辰了吧。”没来由的,正把黑子一颗颗收入棋笥中的慈眉男子突然开口。 英武男子依旧面色平淡:“嗯,两个时辰零一刻。” “不打算发剑贴吗?” 听到此处,英武男子淡淡一笑,讲棋笥以双手盖好,平平放上棋盘。一言不发起身便向后堂走去。 “我先回去了。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你这甩手掌柜倒是当得潇洒。”慈眉男子笑骂两句,转身走出石洞。 洞外只有一个数丈方圆的平台,平台的东侧安插这一方凸起的巨大石壁,其上书写着三个大字:隐剑窟。 与身下最高的建筑也有尽百丈的距离,边上尽是悬崖峭壁,简直可以说是悬空在此。 平台的西侧有一细流,从头顶云端间落下,挥洒出成片迷蒙水雾将洞口完全遮蔽,当真是流云飞瀑!别看它细小,但单单是挥洒出的水雾就带着磅礴的力量,等闲不可接触! 平台东侧既是悬崖,只有一条栈道蜿蜒其上直通崖底。说是栈道,其实就是每隔尺余便在山体中打入一根成人小腿粗细的圆木,落脚侧被削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常年的日晒雨淋,再加上流云飞瀑的泽被,栈道上已然长满了苔藓,湿滑无比。 慈眉男子缓步穿过流云飞瀑,面不改色,背上双手脚踏栈道下行,丝毫不被其上的湿滑和山间偶尔刮过的狂风所影响,健步如飞!几个呼吸间便走完了近千米长的栈道,可谓是轻松写意。 在东方家能有这般修为之人不多,再加上那慈眉善目的模样,不是世称人剑的东方固又能有何人。 “此子乃是良才,二哥,你究竟会如何选择呢。”说罢,东方固再不看望睢山,转身隐入崖底林中没了身踪影。 能被东方固成为甩手掌柜,英武男子定然就是名满天下的四剑之一,天剑东方缺了。 石洞中,东方家主此刻手上托着一掌油灯,正在一个甬道中缓步前行。甬道的石壁上坑坑洼洼,竟是有无数剑痕铭刻其上! 外面的部分剑痕早已接近磨灭,而越向深处前行剑痕则愈发明晰,甚至能隐隐看出其中的剑道痕迹!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四十四章 穹武与光茧 这里竟然完全是凭借人力用剑开造出来的洞穴!看这规模所需何止成百上千万剑! 修剑者,习剑法只算平庸凡俗,成剑势才叫登堂入室,凝剑意既可一方称尊,铸剑道方能傲视群雄。 这也可拓展到其他武学范畴,无论是刀枪剑戟还是拳脚指掌,尽皆可以用这四个境界大致划分。 磨炼技巧的凡境,初成大势的势境,凝聚真意的意境,暗合大道的道境! 此山洞石壁上任何一处剑痕都可看出剑道痕迹,可见开凿山洞之人修为之高绝,剑心之纯粹,俨然就将这简陋的山洞化为了一个剑道圣地!若是在此地的剑道环绕中长时间熏陶下,就算是一个榆木疙瘩也能带上三分剑意,更何况是人! 推开一方厚重的石门,突然从后方一阵劲风呼啸而过!但那掌中的烛火却没有半分晃动,如静止一般。东方家主行出甬道,周围的墙体尽皆消失。 东方家主走到一处凸起的石台上盘坐,脸上无悲无喜。掌中油灯缓缓落在石台中心,那细小的火苗猝然间化为了一条火焰长蛇盘旋而上,随后在洞顶再度依八卦方位分成了八股火焰沿着洞壁蔓延而下,最后点燃了各自的石台。 原来这里早已铺设了专门用来引火的油道!整个洞天便这般被彻底照亮! 只见灯火点亮的八卦方位上,竟齐齐悬挂着八柄风格各异的宝剑,有的重阔而浑然一体,有的柔韧而水行无常,有的如一把戒尺看不出锋刃所在,有的如一片虹彩其上流光四溢…… 而对比之下,东方家主身前那个石台上的宝剑却显得那么的稀松平常。 只有剑鞘上写着两个中正古朴的大字:、 穹武! “老朋友,你也好久没见生人了吧。” 东方缺的眼神中总算闪现出了一丝涟漪,他双手平平端起卧在身前的穹武,庄重而严肃,右手握住剑柄一点点抽出锋刃,在寒光乍起的瞬间磅礴战意陡然爆发,如在洞穴中刮起了一阵盘旋的风暴! 周遭八柄宝剑齐齐鸣响,剑身抖动,各自散发出阵阵异彩,仿佛在联手抵御着这柄穹武出鞘间的慑人的威势! “在这多少年了,怎地还压不住你那凶煞脾气。” 东方缺的眼中爆出精光,他长笑一声将穹武全然拔出,仿佛被剑中逸散出来的磅礴战意所拱托着,整个人竟然腾空而起,与石台之上三寸处虚空盘坐! “来,且让本座试试你的寒光是否还有当初那般锋利!” 似乎是在回应东方缺的呼唤,穹武竟拟人一般开始激动的颤抖!东方缺手腕猝然抖动,未有剑光闪动,却在虚空中平白凝出了朵朵剑花,灿烂而美丽。 嘭! 头顶炸开一声巨响,一道深逾半尺的崭新剑痕出现在了洞顶,长达丈许,边缘整齐未有半分崩裂,可见其用劲之巧妙完全,出招时起乎心而止于剑,这是所有武者都毕生求而不得的无上境界! 化为齑粉的碎石簌簌的往下落,浮满了整个山洞,但却唯独东方缺周围三尺除外,仿佛那里有一道目不能视的墙壁,讲他与手中宝剑隔在其内不染世俗烟尘。 穹武发出一道欢快的剑鸣,就像调皮的孩子好不容易摆脱了原本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缚,那种喜悦与欢脱东方缺感同身受。他微微一笑,左手伸出两指平平在剑身处抹过,鸣动渐息。 “你这心性,可配不上我给你取的名字啊。”东方缺目视宝剑笑骂道,“罚你再回去闭关一段时日。” 说罢,也不理会穹武不甘的剑鸣声,弹指将其重新归鞘。 “算起来应该也差不多了。”东方缺目光扫向挂在兑位之处的那把流光溢彩的宝剑。“吞斗,你替我去一趟,将小兄弟请上隐剑窟。” 嗡—— 那把流光溢彩的吞斗剑当即发出一道剑鸣,流光出鞘,猝然间飞出山洞,向这内院大门的方向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将而去,声浪滚滚,有若龙吟! —— “我是谁?我在哪?” 商徵羽迈步在一片荒原之上,周围白骨皑皑,兵戈无数,竟是一处不知何年何月的古战场!这里没有半点生气,只有堆积成山的白骨和如刀剑般锐利的森寒狂风。 生机全无,一片死寂。 商徵羽已然在这片大地上走了数天,依旧没有走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只能想起自己似乎看了一眼那凶煞麒麟的双目,然后眼前一变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 商徵羽无意间碰到了身边一杆斜斜插进地面的长枪,长枪刹那间就化为了齑粉不复存在,商徵羽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他现在只是一心向前,因为那有一个光亮在在不停召唤他,那种熟悉的感觉随着他的接近而愈发强烈。商徵羽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脚下再度加快。 …… 原来是一颗光茧,一颗如米粒般大小的光茧,它悬浮在空中,与商徵羽平平对望,商徵羽越看越觉得熟悉,但只要他努力回想便会头疼欲裂,几次尝试后便也放弃了。 一人一物就这样对视着,在这片宁静的荒芜中。 “莫非,你就是我醒来的契机?”商徵羽也厌倦了这般如无头苍蝇一样的寻找,当下把心一横,双手抓向那个光茧! 哪管那么多,是好是歹来个痛快吧! 眼前被爆发的光亮所吞没,然后……商徵羽便陷入了混沌,倒在荒原中再也没了知觉。那个光茧依旧悬浮在原地,没有丝毫变化。 渐渐的,荒原中起风了,风势初时只是徐徐微风,到后来越来越急,竟在荒原上形成了数股磅礴的飓风不断肆虐。所过之处,骸骨和兵甲尽皆在风中腐朽,化为一片烟尘被飓风裹挟着滚滚而动,不多会便将荒原之上的一切席卷一空。 随后便是飓风之间的相互碰撞,化成更为巨型的风暴!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风暴凝成了一股,最后朝着光茧和商徵羽席卷而来! 光茧化出无数细丝讲商徵羽包裹在内,如同一个巨型光茧,就仿佛一个壁垒,将一切风暴格挡在身体之外。风暴将商徵羽托浮在空中,其中裹挟的那些烟尘不断融入光茧,与之融为一体。 终于,风暴停歇了。 荒原之上再无他物,只有商徵羽睡在那里,无知无觉。 …… 商徵羽迷蒙间睁开双眼,眼前还是那尊残破的凶煞麒麟,但是双目间已经没有了神采,虽然依旧栩栩如生,但似乎少了一股魂魄,再也没了之前给予他的那种奇异感觉。 “商兄,恭喜了!整整三个时辰啊!” 商徵羽闻声回头,这才看见了周围的阵仗,整个内院门口被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东方杰畅笑间大步走了过来,其他人也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目中的艳羡溢于言表。 “东方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何都这幅表情?”商徵羽一脸疑惑,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简直莫名其妙。 待东方杰将一切告知商徵羽,他在恍然大悟自己竟毫无知觉的经历了如此异常大机缘! 商徵羽内视自身,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多少改变,仅仅是内劲再度凝练了少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商徵羽心中暗道,或许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并不是经历了所谓的顿悟或者冥想,他心中一哂并不气馁,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想那么多干嘛。 “咦,那是什么?” “莫非是飞鸟?不过速度怎的这么快?” …… 围观的众人纷纷抬头望向远处,只见从目光可及的内院深处飞来一道虹彩,速度快得令人咋舌。等到虹彩渐近,众人才从远处听到了随它而来的滚滚惊雷之声。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以剑为帖 “这到底是何物?”柳素素为场中~功力最高之人,自然目力也最强,她定睛细看方才发现那道虹彩竟是一把飞剑,而且看来势目标赫然就是内院大门处站立的几人! “快退!” 柳素素目色一凛急忙出言警告,同时脚下飞退,指尖弹出两道气劲集中姜翠和绣娘胸口,当即让他们暴退数步! 卫长歌也反应不慢,只不过他刚抬手,便发现李思似乎根本没有退意。 “卫兄紧张了。”李思笑道。“这里可是东方堡。” 这江湖中又有何人赶在天剑的眼皮子底下放肆? 不仅李思是这样想的,围观的那些东方家子弟包括纳兰姝也都是这般想法,他们稳稳站在原地,凝望着飞来的虹彩,都想第一时间目睹其真容。 既然大家都不躲闪,那商某又有什么好怕的? 商徵羽心中暗笑,却发现东方杰一脸不敢置信的望向自己,甚至隐隐有了一丝嫉妒。 “商兄啊商兄。”东方杰叹了口气,最后连掩饰都不掩饰了,“为兄这次是真的嫉妒了。” 话音刚落,虹彩飞至。 只听当的一声,场中一片飞沙走石,待得烟尘散尽方才显出来者的尊荣。 一柄流光溢彩的宝剑直直~插在空地之上,前后晃动,其上闪烁五颜六色光辉,如星辰般耀眼,流线型的剑身极具美~感,最重要的是其扎入地下之后依旧鸣响不绝,显然是已经通灵之物!这是一柄足以冠绝天下的绝世宝剑! 滚滚雷霆这时才行至内院大门处,一道雄浑的声音在众人耳畔炸响,场中听者无有不识其本尊者,当即色变! “携此剑,三日后往隐剑窟与我一会。” 声音缥缈却带着一股俯瞰天下的气势,不容置喙! “东方缺……天剑……” 柳素素口中呢喃,纤手紧握衣袖,眼神露出了些许彷徨失措,但最后却只留下了淡淡地释然。 二十年前,柳素素获得师尊首肯下山游历,天香秘典步入大成的她以惊才绝艳之姿立时搅动一方风云。无数天地豪杰成为她的裙下之臣。正当柳素素志得意满之际,突在人群中遇见了他。 一席水蓝色氅衣,一柄再寻常不过的铁剑,翩翩而来,凡尘不染,眉若羽仙,目若深潭,道蕴天心,步步生莲。行在人流中却让人仿若不觉,就这般与柳素素擦肩而过。 若不是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泛起的丝丝涟漪,柳素素还以为自己见到了一个尘世幻影。 世间竟有如此出尘俊逸的男子? 直到后来,柳素素站在山巅,遥遥望着那与人争斗时状若疯魔、凶狠霸道的东方缺,她才算是第一次认识了他。 我有一剑,名曰穹武! 山川可平,江河可断! 穷毕生之力,寻万化之妙。 道之所在,剑之所存。 人若阻道,我便斩之。 天若阻道,我自一剑开天! 不知为何,柳素素就是想起了二十年前在山中与人拼死一战的那一席蓝衣。 二十载不过弹指而已,你求道得道,而素素也求仁得仁。 …… “这是吞斗!竟然是吞斗剑!”场中那名站在东方铃身边的东方家核心弟子率先惊呼,当即引起一片哗然。 “东方复,你确定是吞斗?!可别瞎猜!” “你还别说,剑身流光四溢,如星辰大海,再加上这凭虚御剑的本领,除了家主他老人家御使吞斗,还有谁人能办到!” “这是剑帖……这是家主向此人发出的剑帖! “什么剑帖,亲御九剑之一而来,这是论道帖!这是要请此人上望睢山隐剑窟论道!” …… 到此,周围繁杂的声音再也压制不住,东方杰赶忙让亲信开道,亲自拔起还没入地下不住鸣动的吞斗与商徵羽几人立时撤进了内院。 别看东方杰顶着一个少堡主的名头,但却并不是铁打的下一任东方堡继承人,地位在东方堡中与他平起平坐之人有的是,只不过现在他是东方家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又是天剑东方缺的儿子,大家这才给了他一个名头。只要之后有人能在武道一途上以真实实力超越东方杰,一样能替而代之。 正是这种不论不拘一格的态度才让东方家愈发壮大,才在积累了百年之后出现了这东方天剑! “商兄,对不住啊。”好不容易摆脱了尾随的那些人,东方杰将众人带至自己的居所望龙苑,并且将手中吞斗郑重地交到了商徵羽手中。 “商兄切勿推辞,父亲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未有过收回的道理,况且这可是一场大机缘啊。”东方杰打断商徵羽想要推脱的意思,眼中的羡慕嫉妒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商徵羽倒是看得极淡,他见推脱不掉,索性讲吞斗在手里把~玩起来,只见这三尺剑身之上,切磨出了无数菱形平面,如同鳞片一般,折射~出各式光彩,这才使得它在阳光的照耀下形如流光。 “商兄,你赶快将它收起,切莫让我看到。哎,真是羡煞我也。”东方杰苦笑间连连喝了好几口茶水才将情绪压下,再不看吞斗一眼,生怕自己失态。 众人一阵好笑,不过谁也没有点破。 江湖传言,天剑东方缺生性凉薄一生无爱,就算是婚配也只是遵从家族意愿,与东方杰的生~母并无感情,或许他此生唯一钟爱的就是手中之剑了。 他喜好收藏名剑,年轻时就四处与人争斗,获胜之后便要取走他人所佩之剑,因此还惹下了不少祸端。成就天剑之名后,东方缺从自己的收藏中选出了八柄心爱之剑,各个都蕴含了他的剑道,与自己所用之穹武组成了天道九剑。 天道有数,九为之极,多取其一则盛极转衰。东方缺曾放出豪言,自己一生中藏剑无数,终有一天要将天下第一剑,仁剑颜真道手中的九龙剑也藏于隐剑窟,极其十全圆满之数,曾让江湖哗然,以此为东方缺向颜真道发出的战书。 可十数年过去了,颜真道从未出过燕京,而东方缺也再未迈出东方堡,两个绝世剑客就这般相隔数千里遥遥对峙,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有人说东方缺是在蓄势,待到功成之时便会立刻赶赴燕京与颜真道一决高下,而另一些人却说东方缺是在以此压力鞭策自己,准备再度突破,是否会挑战颜真道尚不好说。 不过无路如何,这是数年来天剑东方缺日夜与这天道九剑相伴,其上自然会凝结上他的剑道精华,所以东方家众人见家主竟然亲以吞斗相邀,才会如此惊骇。 这不仅是大机缘,还是令所有人羡慕到死的大造化! “我以为父亲会给你发来一剑帖,没想到却是论道帖。”说到这里,东方杰还是有些不平衡,当即再次灌了两杯茶水。 纳兰姝掩嘴娇笑,在归来途中,东方杰已然详细的将东方堡的一些规矩说与他知晓。因为纳兰姝身为天下四剑之一雪剑的独女,家父定会一见,所以东方杰尤其详细的说明的剑帖之事。 经过纳兰姝的解释,众人这才明了。原来通常天剑东方缺会客,都会在请帖中凝结一道剑气,这便是剑帖。剑帖在打开时便会激发其中的剑气,只有用自身内劲接下这道剑气才算是有资格持剑帖去面见天剑本尊,若是接不下剑帖便会在剑气中被绞得粉碎,此事自然就作罢。 卫长歌长叹一声。“好一柄天剑,竟然有此一招,当真是别出心裁,哪怕是护不住剑帖,但能感受一番天剑的剑气也算是不枉来此一遭了。” 婉拒得如此理所当然,还得让人心存感激,这就是东方天剑。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造化商某可享受不了 “哈,这般说来我这论道帖当比剑帖更加不一般才是,东方兄你替我接下了蕴藏在剑中的内劲,要不等我悟出绝世剑招之后……分你一半?”商徵羽半真半假地开了个玩笑,要知道现在他功力不复当初,多半是真的接不下天剑蕴藏在吞斗中的剑气,自己当真是捡了大便宜。。 “去去去,得了便宜卖乖,不过若是你从中悟出了什么,可一定要告知我!这天道九剑哪怕作为儿子我一年中可都是难得一见。” “哈哈,好好好,一定!” 商徵羽抱拳高声谈笑,立时又让场中的气氛活跃起来,绣娘和李思在一旁为众人端茶送水,好不忙碌。 …… 姜翠瞧着自己的师傅,满脸疑惑。 自从见到吞斗剑从那磅礴的望睢山深处飞来之后,师傅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虽然平时也算得上谨言少行,但像今日这般沉默还是头一次,莫不是师傅被天剑的超绝修为刺激到了? “你这小妮子,这般看着我作甚。”未等姜翠回过神来,柳素素招牌似得弹指别亲上了姜翠的额头。 “哎呦,师傅你干嘛,徒儿可没有造次。”姜翠顿觉无辜,自己那个严苛的师傅似乎又回来了,难道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东方小哥,本座心中有些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柳素素嘴角浅笑,一弯红唇诱惑动人,连纳兰姝看之都感觉心跳加快了几分。 “柳前辈直言无妨。” 柳素素点头,“那本座就直言了,我等为何在看到那两尊麒麟石像之后会陷入那奇妙的精神境界?这里面可有什么说头?” “这倒是没有太多奥妙。”东方杰一拍放在身侧的青芽宝剑,双手托起将他放到众人面前。“这两尊麒麟石像是我东方家世代相传的镇宅神兽,曾在百年前一次变故中失落,数年前才有幸重新寻回。可惜家父查看后明言两尊石像离开故土太久,内里魂魄已然消散……” “所以天剑前辈以自身剑道为基,替两尊麒麟石像点睛凝魂?!”商徵羽惊叫。 “你怎么知道?”东方杰比商徵羽还要差异,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样子像是将眼前之人当成了潜入东方堡意图探听情报的细作。 商徵羽也不解,刚刚只是东方杰这么一说自己立刻下意识的就有了反应,仿佛知晓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莫非……这与之前自己在石像前的变化有关?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知道……”尽管商徵羽几乎说的语无伦次,不过大家索性都还是明白人。 “或许是因为商兄从观看石像的冥想中获取了与常人不同的东西吧,毕竟他持续的时间太长了。”卫长歌一如往常,但话语间淡淡飘过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以卫长歌这般无欲无求的性格也难免会对商徵羽心生羡慕。 姜翠巧言问道:“两尊石像就这般随意的放在内院大门外,那岂不是人人都可随时陷入那个奇妙的状态中?” “非也。”东方杰笑道:“诸位这个均能有所感悟实在是一种异数,通常修为不到者根本就觉察不出什么,而修为足够之人百人中也未必有一人能有所斩获,这次当真是个意外。” “看来我们运气都还不错呀。”绣娘和姜翠对视一眼,巧笑嫣然。 ———— 吃过晚饭,东方杰将众人分别在院中安顿下来,今日之事影响极大,东方杰必须去面见几位长辈。 但在此之前,他还想先私下见见商徵羽。 “东方兄?来,请进。”商徵羽打开房门,看着站在屋外的东方杰,脸上半分也不惊讶。 “叨扰商兄了。”东方杰抱拳。“我今次前来主要是想……” “想问问我身上的变化是吗?为何月余不见功力不进反退?” 商徵羽哈哈一笑,东方杰此人算得上光明磊落,所以他也不隐瞒,将自己散功之事说明,引得东方杰目中异色连连。 “商兄当真是又大气度,若是我可未必能真的说舍弃就舍弃。”东方杰叹了口气,在这点上他自认为比不上商徵羽,若是此事落到自己头上,他只会求教于父亲另想它途,绝不会轻易散去十数年苦修。 “有得必有失,你看我现在不也是挺好,还受到天剑前辈赏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商徵羽开了个玩笑,却见东方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正色道,“东方兄有何事不妨直说。” 东方杰犹豫良久,终是开口:“商兄,你此刻功力未复,就算你得了吞斗也没办法去与家父论剑。” 原来,商徵羽此次虽获赐吞斗,但并未通过剑气考验,此事在场众人都看在眼中,虽然没有明言,但坊间已然传出了些许不满。 据查,反应最激烈的就是他的表哥东方刍那边。 “此事是我疏忽了,光想着带你们离开,倒是欠了许多考虑。”东方杰抱歉道。“我估计与我同辈的其他几个兄弟或许心中已对你颇有微词,特别是我大哥东方刍。此人在年轻一辈中颇有威望,若是他出言质疑,那才是大麻烦。” 商徵羽点头,嫉妒之心人皆有之,此刻自己手握吞斗,若不是身处东方杰的院中,而且有天剑东方缺亲口承认,恐怕早就麻烦不断了。 说不定还有人打着要抢剑的主意。 商徵羽灵机一动。“这把剑不会可以抢吧!” “自然是不行,除非有人不想活了!”东方杰被商徵羽的想法逗乐了,但还是愁眉不展。“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有人要借机刁难你。” 说罢,东方杰一五一十的将隐剑窟的情形告知了商徵羽,立时就让商徵羽泄了气。 商徵羽苦笑:“还以为自己能见到天剑他老人家,没想到还要登天梯?!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全盛之时商某也未必能登得上去啊……” “别说是此刻的你了,就算是我东方家的老一辈也不是人人都能有这份修为。”东方杰宽慰道。“所以登天梯之事就别想了,老实体味一番吞斗内的剑道,这才是对你有帮助的,此次我来也是要与你说明此事。” 商徵羽抱拳感谢,这一番交谈下来倒是让两人之间的交情深了不少。 ———— “三叔,二哥已将客人们安置在了望龙苑,一切妥当。” “好,阿杰果然没让我失望,此事他做的很对。”东方固轻捻胡须面露笑意。“可知阿杰的客人都是些何方人士?” “说出来三叔你可能不信,也不知道二哥是从哪里认识的,竟然全都是些大人物,反而是那接到家主论道帖的家伙名声不显,不知来历。” 与东方固说话之人是个俏丽少女,头梳双丫髻,两把短剑别在腰间,正是白天在人群众的东方铃。 “铃儿,不可如此说话,此人能得到家主的剑气认可,当是一方人杰。”东方固捉起身前酒盅满饮一口,眉目间尽是喜色。“原以为家主会发出一道剑贴,没想到却是论道帖,看来我还是小觑了家主的决心啊。” 东方家并不论资排辈,而是只看实力,故而东方缺虽排行第二却能成为家主,东方惑人称地剑紧随其后,位列大长老职位,再次便是人剑东方固,位列二长老。 东方固虽已成家多年,但奈何膝下并无子嗣。东方铃的父亲是东方固的堂哥、四长老东方兴,二人交情极好,所以东方固俨然也将东方铃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尤其疼爱。 “三叔,你怎么老是注意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也不问问其他客人?他们的消息可是铃儿好不容易才打探到的,都是大人物!”东方铃面露不悦,跑道东方固身后小拳头一阵猛锤,打得东方固哈哈大笑。 东方固耐不过这使了小性子的东方铃,当即服软道:“好好好,铃儿你说说,都是哪里来的大人物?” “三叔你可听好啦。”东方铃目中闪现一丝得色。“其他人尚还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其中两人可是大有来头。” “一个是江湖音道四绝之一的卫长歌,还有一个是天香苑中人称素手阎心的柳素素,三叔你说是不是大人物!”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四十七章 麻烦上门 “你说谁?谁来了?”东方固突然一愣,转身望着东方铃一脸不敢置信,“你再说一遍?” “卫长歌啊,江湖音道四绝……(之一)” “不对,另外一个!” 见得一脸正色的东方固,东方铃也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她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探听的一切告知了东方固,满心疑惑。 “三叔。”东方铃好奇道。“莫非这柳素素前辈很不简单?” “和你说不明白……”东方固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竟闪现出忧虑,思前想后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叹了口气道。“此事你知道便可,不要宣扬。明日一早我要去一趟阿杰的望龙苑,若是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一道前来。” “那好,铃儿明日再来找三叔。” 东方铃间三叔脸上已然露出疲态,当即告退离去。 哼,一个连剑气考验都要让人代劳的家伙,且看看你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走在小路上的东方铃心中不忿,不过并未表露出来。反正一切都将在明日揭晓,不差这一个晚上。 一个黑影突然从路边树林中窜出,直奔东方铃而来! “嘿,我就知道东方铃你肯定在三叔这里!”来者一脸嬉笑,灵巧的躲过袭向他的一记粉拳,却没成想在侧腰中了一脚,当即摔了个大马趴。 “东方皮皮,早就知道你会躲。”东方铃像拎小鸡仔一样的将他提溜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严词警告!“告诉你多少回了,叫铃姐!” 来人满脸不愿,还想做最后挣扎。“我明明就比你大半个时辰,凭什么让我叫你姐。” “我说让你叫姐就得叫姐,叫叫叫,不叫我就打你。”东方铃蛮腰一插,腮帮子一鼓,顿时让来人没人脾气。 “嘿嘿,姐就姐,我这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嘛。” 被摔得灰头土脸的此人,原来正是白天站在东方铃身边背负巨剑的男子,他的真名也不叫东方皮皮,而是东方丕。 东方丕谄笑。“咱们这样,我叫你铃姐,你也叫我本名,别叫我皮皮了,行不?” “我就不!”东方铃俏脸得意地又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你能奈我何!” 东方丕无奈:“得,你爱咋咋地吧。话说你和三叔说了啥啊,明天你们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见见那个家伙。” “好啊,你敢偷听!”东方铃当即做嗔怒状,东方丕哪里还敢停留,拔腿就怕,东方铃立刻追击。 “明明就是你说话太大声了好不好,我在院外都能听到!” “你还有理了!” 两人一追一逃,不一会就没了人影。 ———— “哈哈哈,三叔,你怎么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固便与东方铃好东方丕来到望龙苑,东方杰对此自然是欢迎之至。 “铃儿妹妹,小皮皮,你们也许久没来哥哥这里了吧,快坐。” “杰哥,你怎么也叫我小皮皮!” 东方丕满脸不悦,倒是东方铃一直在窃笑。昨日他们一路追打了好几里地,最终东方丕还是没能逃掉,一轮胖揍之后东方丕彻底没了脾气。 “皮皮就挺好,很符合你的个性。”东方杰那会不知道自己这两个弟弟妹妹来此是为了什么,有意顾左右而言他。 “阿杰啊,你去将几位贵客请出来吧,三叔也想见见。”东方固依旧如以往那般亲和,只是眼神中隐隐有着一丝复杂难名的情绪。 “是,阿杰这就将几位客人请来。” …… 待到商徵羽前来,卫长歌、绣娘等人已然先道,姜翠在一旁含笑倾听,却唯独见不到柳素素的踪影。 “我们的状元郎来了?哈哈哈哈!” 东方固当即开了个玩笑,在商徵羽抱拳行礼时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点头道:“好一副根骨,早晚也是一方人杰。” “前辈过誉了。” 商徵羽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倒是让东方固来了些兴趣。“听阿杰说你是清风抚月阁的风月七子之一,这些年来清风抚月阁可是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想来商少侠是功不可没啊。” “这都是阁主教导有方,众兄弟齐心尽力,晚辈略尽勉力,岂敢贸然居功。”商徵羽在东方杰身侧一张木椅傻瓜坐下,端正大气,再加上修炼了内功将军令之后,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股英武之气,倒是让东方固连连点头。 “这商徵羽倒是有些斤两的样子。”东方丕悄悄凑到东方铃身侧耳语,立时被瞪了一眼。 “装一装谁都会,哼。” “你怎么就对这商徵羽意见这么大,女人的心思真是不可理喻。”东方丕也懒得理会东方铃的矫情,在他看来商徵羽纵算补上功力高绝,但这股气度倒是让人心折。 此人倒是能够结交。东方丕暗道 见三叔将注意力再次转向卫长歌,东方铃小声问道:“商兄身为风月七子之一,想必有些非常手段,我东方家崇尚武风,但我等年幼尚还未能获准行走江湖,不如你我切磋一番,也算是让东方铃长长见识。” “铃儿,不许放肆!” 东方固闻言有些不悦,东方铃明显就是因为商徵羽取巧通过剑气考验故而颇有微词,但那是迫不得已,若是东方固在场也会同东方杰一样处置,怪不得商徵羽。 可惜,年轻人就是气盛。 “铃儿就是想要与商大哥切磋一番,增长一些见识,这都不行吗。”东方铃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想要增长见识,倒是让其他人没了话说。 卫长歌等人也不言语,似笑非笑的看向商徵羽,昨日他们闲聊时就已料到应会有人借此发挥,没想到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还是在东方杰自己的望龙苑中,多半有好戏看了。 卫兄啊,你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我就难受啦。 东方杰随便一想便通晓了前后因果,顿时一阵无语。在一众年轻弟子中东方铃的性格最爱较真,与自己关系也相当近。多半是她误会了商徵羽,以为是在利用自己帮他通过剑气考验。 这样自己还真不好开口劝说,否则岂不是要让铃妹伤心? 正当僵持之际,却听得商徵羽传出一阵爽朗畅笑:“若是铃妹要切磋,商某哪能不成人之美!” 只见商徵羽爽快起身,对着东方杰抱拳道:“东方兄,借你后院武场一用。” “嘿,这才是真汉子。”东方丕暗暗给商徵羽竖了个大拇指,却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窃笑。 “这有什么,当初商大哥以一己之力抗衡阴阳和合宗整个门派的时候是何等霸气威武,如今这般……啧啧,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还能让你如此激动。“ 东方丕闻言回头,只见一个活泼可爱的俏丽少女正撅着个小嘴对东方铃一脸不屑。 见得东方丕望来,姜翠立刻换了副模样,娇笑间如同一朵俏丽香艳的玫瑰绽放,好一番玲珑媚态。 东方丕哪里见过这种美人,当即抱拳凑上前:“嘿嘿,还未敢问姑娘……” “正戏要来了,还不快走!” 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娇笑从身前滑过,衣袂翩翩,带着令人迷醉的香风,让东方丕刹那间沉醉其中,等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会客厅里竟然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其他人早已离去。 “完了,这下糗大了!铃妹非得笑死我。” 东方丕脸上比吃了苍蝇还难看,若是只有东方铃还好,可东方固长老和二哥东方杰都在,这次真是不知要被嘲笑多久了。 “此人到底是谁,莫非是天香苑的人?否则哪有这般举手投足间就多人心魄的魅力,嗯,定不会错了。” 总算是给自己在心里找了个台阶,我们的东方皮皮屁颠屁颠的就跟了上去。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千夫所指 “阿杰,你来一下。”东方固落在后面,与其他人拉开了些距离。 东方杰同卫长歌告罪一声,转身与三叔并肩而行。 东方固小声发问。“那个柳素素为何今次没有见到?莫非是因为昨日有所感悟所以闭关了?” “三叔明见,正是。”东方杰微笑,将目光望向一侧与绣娘娇~声调笑的姜翠,旋即道:“听姜翠说,她师傅昨日回去休息后就陷入了深层入定,此刻还未醒来,所以只有姜翠一人来了。” “我已命人将那间楼阁围住,防止有人误入其中惊醒柳前辈。” “你做的很好。”东方固满意的点头,只不过目中那股失望之色还是一闪而逝。“你要记住,柳素素是我东方家的贵客,切不可怠慢。她若提出什么要求当尽可能的满足,若是有困难你可直接来找我,我来代~办。” “三叔,你这是……”东方杰不解其意。 东方固叹了口气,也不多做解释,挥手道:“你照办就是。” ———— 练武场其实就是一个用巨大方形石块拼起来的台面,东西南北各五十步,所用石块质地坚硬,到皮肤早也只会留下一道浅浅凹痕。 也不知是谁把话传了出去,练武场前后竟然已经来了数百东方家子弟,而且还有人在陆续赶来。他们有的盘坐在地,有的立在树梢,有的坐在墙头,不一而足,只不过看向商徵羽的目光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探究。 东方固当即笑道:“看来你我都小觑了我们东方家的向武之心啊,你看看,若不是想要亲自领教商徵羽的本领,又如何会来这么多人,恐怕待会还会有其他人想要上场,阿杰你做好准备,别让事情闹大。” “是,我已经命人去准备了。” 看着这交头接耳对着场中的商徵羽品头论足的各位兄弟姐妹,东方杰既头疼又骄傲,正是这种在武道上近乎吹毛求疵的态度才铸就了东方家数百年的辉煌,而且它还将在自己手中一直辉煌下去! “商兄,请问你准备好了没有!” 东方铃在武场东侧对商徵羽抱拳后站定,并未有拔~出腰间双肩,而是一前一后排出双掌,脚下微微弓步,摆出一副攻守兼备额起手式。 “铃妹妹还是有些心急啊。” 商徵羽一派轻松写意,取下腰侧别着的青竹酒筒喝了一口,随手便将它弹向了姜翠。 “替我收好。” “嘻嘻,知道啦。商大哥加油!” 姜翠挥舞着小拳头,貌似在替商徵羽加油,只不过东方丕怎么看怎么都感觉她是在对着自己示威,简直是哭笑不得。 “在下商徵羽,请!” 说完,商徵羽立刻收起了原本的那股慵懒之态,隐隐间被一种苍莽之气充斥替代,东方铃仿佛看到无数残破的兵甲和刀枪剑戟在商徵羽身侧盘旋不定,那是一种气势的凝练,而且还在逐步攀升! “这是什么内功?竟然能凝练出犹如战场中的那股苍莽杀气!虽然我并未见过玄空子,但这断不可能是《逍遥天岚经》!” 东方固面色凝重,他已然从东方杰口中听说了商徵羽修习过《逍遥天岚经》残篇,导致他也非常好奇想要见识一番,故而才在东方铃挑逗的时候只是随意喝止了一番便再无后续。只不过商徵羽此刻的所作所为让他大为不解,莫非他还修习了两种内功?这可是习武的大忌! “我亦不知。”东方杰也来了兴趣,目光紧紧盯着场中变化半点也不松懈。“商兄上次与我切磋时使出的确实是一玄门正宗,而且也非常符合昆仑武功的路数,只是今次使出的却决然不同,看来是我小看了商兄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好好看吧,能被商徵羽在此刻用出的功法当不会比他的《逍遥天岚经》弱,我们拭目以待。 ———— 场中两人已然开始交手。 “依你看谁会胜?”一个立在墙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少年开口问道。 “老十六,你会看不出来?”旁边一个年级稍小、手上把~玩着两把锋利匕首的青年嘴角一挑。“铃妹虽然不错,不过我猜她最少也要用上三十招。” “ 这么肯定?”那个老十六刚一说完,忽见东方铃一记掌刀扫出,那开山断岳般的罡风让他顿时一凛。“管他呢,反正若是我上去,估计这会就败了。” 青年斜斜瞟了老十六一眼,挑逗道:“铃妹可是你们几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你这么说我会觉得你是在趁机抬高自己哦。” “是吗,哈哈哈哈。” ———— “呼……呼……” 此刻的商徵羽气喘如牛。 切磋才刚刚开始他就发现了不对,第一回合碰撞下来,自己从丹田提起的那股内劲突然变得虚浮无比,简直不堪大用!外表看起来气势磅礴,但东方铃仅仅是一记双掌平封便轻巧阻下,掌心劲道一吐便立时将自己的招式击溃。 而且从此之后被击散的内劲如百流汇海般藏入了丹田之中,任凭自己如何调动都再没有半分反应,以往可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 商徵羽心头一冷,莫非将军令与逍遥天岚经此刻内劲相冲,要走火入魔了! 冷静,冷静! 商徵羽脊背发凉,但依旧强行咬牙定住心神,调动起游散在四肢经脉间的残余内劲勉强使出了无涯小步,在东方铃的猛攻下闪转腾挪,勉力维持住不败局面。 只能先如此这般,再去寻求转机! 可是一个二十多的大男人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儿追打却只能左右闪躲,毫无招架之力,还有比这更难看的场面吗? “喂,你就这种程度吗?到底还能不能打,不能打就把吞斗还来!这不是你配拥有的东西!” 东方铃已然气极,她也不想商徵羽在大庭广众之下输得太难看,那就是打她二哥的脸!所以她才没有动用最擅长的双剑作战,结果却遇见的是这么一番滑稽的结果。 要不是周围还有这许多人,东方铃简直就像出言喝骂: 你还能更废物一点吗! ———— “这个商徵羽,真是个废物。”一个十来岁的小童趴在墙头,嘴里还舔~着一串糖葫芦。 “谁说不是呢,若是我们小五伦上去说不定都比他强。”她身边一个比他大些的姐姐摸~摸~他的头,眼里尽是疼爱。 “真没用,亏我还特地从外院跑了回来。喂!要打快打!不打认输!” “就是,按铃姐说的,把吞斗剑还来!那不是你这个废物能染指的东西,简直就是在侮辱我东方家!” “没错!这厮就是在侮辱我东方家,东方铃!把他给揍趴下!把吞斗抢回来!” “抢回来!” “抢回吞斗!” …… 一时间,群情激奋,一片喝骂之声,声浪之大,言语之刺耳,简直就是要将商徵羽从里到外骂的一文不值遗臭万年! 这也不能怪他们,吞斗剑在他们心中是无比神圣的天道九剑,是家族高高在上的剑道象征,竟然被一个废物耍了阴谋诡计骗到手中,简直就是东方家的耻辱! 二长老东方固在此,他们也不好出言顶撞,但他们当中不乏有在辈分上能与东方杰平起平坐之人,虽然修为不足以与之相提并论,但他们言语间可半分不会客气客气,当即就指桑骂槐的喝骂出声!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哪怕你是少堡主,做错了事一样能让人唾骂,谁让你识人不明! 东方杰有心阻止,却无力回天,此刻他也是骑虎难下却什么都做不了,原以为商徵羽顺理成章打败东方铃就会一起迎刃而解,谁知道商徵羽会在关键的时候出问题。 但这也着实不能怪他,其实这件事原本就和商徵羽没有关系,当时就是他自己意动去帮商徵羽拔~出吞斗才有了这后续一系列祸事,可现在自己就算出言解释,谁又会信?只会让大家更憎恶商徵羽而已。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四十九章 原来是你 “……是我害了商兄啊……”东方杰极度自责,他环顾四周,第一次发觉周围兄弟姐妹们的面孔竟然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陌生。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望向着自己,美眸之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丝丝冷意。 “纳兰……” 东方杰刚想上前解释,却见纳兰姝已然冷冷将目光移开,甚至有些厌恶与他对视。纳兰苏红唇微启,一道缥缈无痕的声音挟内劲穿过人群的喧嚣滑入东方家耳中。 “要成就一个人很难,要摧毁一个人却很容易。东方杰,我知你本无此意,可事已至此,你难辞其咎。” “不是的,不是这样,纳兰你听我解释!” 东方杰当即迈出一步,却被身边的东方固一把拉住。“冷静,你可是少堡主!” 东方固目中闪现一丝冷色,不过掩饰的很好并未有人发觉。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东方家子弟的义愤填膺,埋怨憎恨多少都会转嫁到东方杰身上,一个不好就会在东方杰的心中留下阴影,造成道伤! 而且他始终心有疑惑,商徵羽的起手其实非常惊艳,让他极为期待,可后来却在最高潮处戛然而止。如同琴手在弹奏一首旋律时突然琴弦尽断,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此时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有自己在此,断不会惹出大乱子。 且看后续吧。 ———— 场上之人也跟着慌了。 但此次慌的是东方铃。 怎么回事,为何大家看杰哥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这本不关杰哥的事啊。 识人不明?明明就是这商徵羽诡计多端,杰哥是被人蒙蔽,为什么你们现在反而开始针对他了!他可是少堡主啊,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心思一乱,手上慢了半分,被逼入绝境的商徵羽抓住机会险险躲了过去。让好不容易才完成的布局功败垂成,战况一下又回到了原点。 “东方铃,你在做什么!你难道不知让吞斗在这种人手中多停留一刻东方家就多一分耻辱吗!” 虽然动作极小,近似于失误,但场中不乏眼睛透亮之人,当即就有人开始喝骂东方铃,言辞及其激烈。 “铃妹要遭了!” 那个耍着匕首的青年面露冷色,他眼光瞟向率先开口之人,森冷的目光当即让此人闭紧了嘴巴。 可惜,有人开了头,就如同将高筑的堤坝掘开了一个致命的口子,无数人紧跟其后开始声讨东方铃,再加上东方铃本就是与东方杰关系密切,当即众人就将两人一块骂了进去。 “你莫非是在演戏,怎么这么久了还拿不下一个废物!我看你才是真的废物!” “东方铃,你真是丢你父亲的脸面,你如此这般留手莫不是想为这废人开脱,想为东方杰开脱!” “我觉得有些不对啊,东方铃不可能是这样的人,要不然就不会主动站出来揭穿这废物。” “你懂什么,这是她演戏演砸了,现在想着圆场,晚了!” 虽然场中的部分人已经发现不对,及时冷静下来,但声讨大势已然成型。无可更改。 ———— “够了,你们说够了没有,都给我闭嘴!”东方丕撕心竭力的大吼,却须臾间就被周围的声浪所淹没,溅不起半点浪花。 “商大哥……”姜翠此刻眼角已经蒙上了一层泪花,紧紧抱着青竹酒筒,仿佛这是溺水之人手中的最后一片船帆。“商大哥,你到底怎么了,那时候你如同天神一般将我们救下,怎么此刻却如此这般,不要,姜翠不要你出事!” 两个人影悄然间来到了姜翠身边。 卫长歌眉头紧皱,原本腰间的碧玉长萧已然被他捉在手中,内劲灌入发出阵阵呜咽之声。“场中气氛不对,姜翠、绣娘,你二人务必呀紧跟着我,场中若有变故,我们先行抢上救下商兄!” “算上我一个!我去拦住铃妹免得她乱来!”东方丕环顾四周,目光阴沉的扫过周围每一张面孔。“这个笨蛋,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 商徵羽再度躲过一招,脸上却露出了点点喜色。 就在刚才,丹田处得内劲在他的调动下总算是有了反应,虽然只是颤抖般的动了一丝。 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忙着呢?真是能急死个人!在没反应老子可就真的要交代在这了! 商徵羽脸上的笑意在扩大,可惜此刻他发带崩落,头发散乱,无人能看见他的表情。 ———— 周围的声讨一浪高过一浪,众人已经将商徵羽这个“废物”抛下,转而向东方铃集火,顺带还有些人开始冷嘲热讽地开始攻击东方杰。 “差不多了。” 离望龙苑有着半里之隔的一座六层观景台上,一个负剑青年背着双手站在那里遥望练武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告诉他们,让胡老三动手。” ———— “你们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反正他落败已成定局,东方铃,若是你不行了,就换我胡老三动手!”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背负双刀的汉子就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飞身上场,背后双刀寒光乍现,当即劈向商徵羽,又快又急! “我倒要看看,你这废物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能让东方铃在台上与你周旋许久而不下重手!” 此言一出,东方铃顿觉两颊滚烫,其他人对东方铃的喝骂声也骤然间太高了数倍。东方铃终于忍不住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下,实在让人心疼。 “让自己的妹妹替自己出头演戏,你还真狠得下这个心!” 胡老三眼见东方铃在练武场边角失语哭泣,眼中露出得色,转而对东方杰冷嘲热讽起来。 在他的带头下,风向再次一变,此次所有的火力均集中到了东方杰身上,声势浩大,简直是前所未有。 ———— 怎么会这样…… 东方铃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听着身边无数针对哥哥的喝骂声,已然不知所措。 自己只是想帮哥哥拆穿商徵羽的真面目,让大家知道哥哥只是被人蒙蔽,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那些哥哥姐姐一个个平日里对自己和哥哥笑脸相迎,怎么到现在却变得如此冷漠甚至面带唾弃之色。是了,自己做错了,自己从头到尾都错了! 回想起昨日夜里自己胖揍了东方皮皮一顿,百无聊赖间往回走着,却见院中一人正一脸亲和地对自己微笑,原来是自己青梅竹马的玩伴傅成回来了。 傅成只是东方家的一名外姓弟子,功成之后就常年随刑堂众人出外游历进行任务,很少回东方堡,二人已经四五年没相见了。 这一夜傅成与她说了很多在外游历的趣事,提到了昆仑和神霄正天门,提到了云、吉二州的战况,提到了江湖纷争杀手榜和武榜将重新开启,提到了清风抚月阁,提到了一个道貌岸然,实则喜欢玩弄阴谋诡计的风月七子 他的名字叫商徵羽…… 一切都如此自然,自然到此时此刻东方铃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一场针对哥哥的阴谋。 东方刍,你这个混蛋! ———— “此事能进行得如此顺利,傅兄,你功不可没啊。”还是那个背负着重剑的男子,他遥望着场中的一切,笑得肆意张狂。 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东方刍! 身后一个背着双手头戴斗笠的男子笑了笑,抱拳躬身道:“还是刍少爷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小子只是借机吐了一番唇舌罢了,微末之功算实在不足道也。” “哈哈哈哈,若是你这都算是微末之功的话,那我收下养的那帮人就简直是酒囊饭袋了,哈哈哈哈!” 此刻东方刍意气风发,连身后背负的重剑都似乎在替他雀跃不已,发出声声低沉剑鸣。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五十章 要玩耍到几时?! “你可知我现在在想什么?”东方刍笑意不减。 “刍少爷心思如海,小子猜不出来。” “我现在在想,等老~胡出手之后,东方杰到底是救人还是不救人呢?若是救了,那必然会遭致所有兄弟姐妹们的反感疏离,若是不救那更会有损他的名声,到时候看江湖中谁还敢和一个出卖朋友的人交往,无论救还是不救,他这个恶人是当定了,哈哈哈哈。” 东方刍狂笑了一阵,突然回头望向傅成,目光意味深长:“其实我心头一直有个疑问,傅成你与东方铃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还曾倾慕过她,怎么就能开得了这个口,当真是让本少爷异常好奇?” 傅成心口骤然一疼,目中回忆之色一闪而逝。 “在小子眼里,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只有跟着强者才能出人头地!而刍少爷——”傅成抬头,目光毫不避讳的与东方刍双目对视,自信且果决。“就是真正地强者!” “好,傅成,我东方刍就此收下你了!什么金银财宝,美婢美妾,只要你事做得好,要多少我东方刍给你多少!” “谢刍少爷!” 傅成当即拜下,以面伏地,再次让东方刍肆意狂笑起来。 只是伏在地面的傅成脸上现出一丝苦涩,却被他当即压下。 铃妹,对不起了。 ———— 胡老三正一脸狞笑的逼近商徵羽。 说道他,其实东方家的乃年轻子弟都不陌生。 这是个惯于刀头舔血的人物。因为时常出入望睢山的深山老林中打猎,一来二去便与东方堡中的一些商家熟稔了起来。再加上他功力颇高,有一身难得的横练功夫,战斗起来甚至比大部分东方家内院弟子还要厉害,所以自然而然的在身边纠集了一帮武林好手,其中也不乏佩服他的东方家外门子弟,都以胡老三马首是瞻。 一次偶然的机会,胡老三有幸搭上了东方刍的船,从此他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一些东方刍不方便的事情他就会抢着去做,因此也愈发得到赏识。但东方刍身为东方家年轻一辈中的大哥,身边绝对不乏自己这样的人物,此次机会是他费劲心机潜心万苦才争取来的,为了疏通关系还不惜花光了自己数年里积攒下来的财物,为的就是搏一个出身! 刍少爷说过,只要将这个废物力劈于刀下,不管他是死是活自己都算完成了交付的嘱托,就将真正成为刍少爷身边的亲信! 想到此处,胡老三望向商徵羽的眼中不禁带上了丝丝感激之色,多亏你啊,若不是有你在此我胡老三何年何月才能遇到有如此一步登天的良机! 为了感谢你,我会用尽全力将你斩于刀下! “嘿!废物,你胡大~爷来啦!” 胡老三一声暴喝,声浪卷起层层罡风呼啸而出! 他背后双刀弹出被他握在手中,平平斩出。两轮刀芒合为一处,要将商徵羽一刀而断! 商徵羽不敢大意,脚下连连变化,身形如风中的落叶般漂浮不定,竟于不可能之处闪身躲开攻击,但也不是全无损伤,只见他的腰间划过一道血线,刹那间就腥红一片。 “商大哥!” 姜翠疾呼,东方固也皱了皱眉头。 “比武较技受伤本就难免,若是怕了,干脆认输好了!” “说的正是!反正早晚都是一个结果,你干脆开口认输,再跪下等待东方家发落,说不定还能免受一番羞辱。” “哈哈哈哈。” ———— 周围嘲笑声不绝于耳,均是替胡老三助场之人,他们多半都是胡老三的手下,所以言语间颇为激烈,将商徵羽骂的一文不值。 “看你能撑到几时!” 胡老三来了兴致,手中双刀挥舞得愈发迅捷,密不透风的刀影在身前竖成了一堵墙,不断压缩商徵羽的行动空间,商徵羽不得已只能步步后退。 又是一道扫过商徵羽眉角,斩下一缕黑发在罡风中崩散,商徵羽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一道血痕,虽然只将将擦破了写皮肉,却让胡老三那些个手下愈发的嚣狂,大声叫好! ———— 东方杰和卫长歌等几人站在一旁表情严肃,只有东方固面色稍缓,而且还缀上了淡淡地笑意。 “这个胡老三是什么来头?这手上功夫不弱。”东方固饶有兴致的开口,言语间已然露出了一丝轻松。 东方杰的心一直悬着倒是没能注意这些变化,脸色认真地答道:“此人在外院是比较出名的好手,也有一群手下,经常替我们东方家办事。虽说修习的功法并不算上乘,但出手狠辣,等闲东方家弟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的确,若是生死相搏,不出十招铃儿必败。”东方固轻捻胡须,目光闪烁。“若是刚才他早些上场,全力施为之下恐怕商徵羽还未必能撑到此时。” 众人闻言立时来了精神,东方杰满怀希冀的望向东方固。“三叔!你是说……” “还不好说。”东方固谨慎地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继续看吧。” ———— “其实此人也不算弱了,能在东方铃和胡老三的车论战中还坚持这么久,也算是不俗。” “的确,起码若是我等易身而处,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一时间,有些头脑清醒的东方家弟子已然看出了端倪,他们也都停止了叫嚣,细细的观察起场中的变化,无数细节被他们串联起来,他们看向商徵羽的目光愈发的不同。 ———— 商徵羽已被逼入了死角! 俯身躲过一记重刀,猎猎的罡风再次削下了几缕黑发,商徵羽此刻无比狼狈,腰间和左臂上各中一刀,殷~红的血迹然后了半边身子,但他还在坚持! 又是一记刀锋略过,商徵羽别无他法只能再次撤步退后。仅剩两步,两步之后自己就将被胡老三打下练武场!商徵羽目中闪现一缕得色。 虽然已被逼入此种境地,不过还好,终于算是赶上了! 正此时,变故骤生! 当商徵羽准备再次撤步时,一粒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石子落到了商徵羽脚下,在他足底内劲突出的瞬间忽悠立时被压得粉碎! 可商徵羽却因此再度慢了半拍,之前他就被逼入了绝境险象环生,经此一耽搁便再也躲不过去了! 第一刀,划过商徵羽右肩,在其上绽开一朵绚烂血花,落下一地鲜红! 第二刀,扫过商徵羽侧腰,于空中拉出一条半尺血线,刀劲透体,伤经断脉! 最后一刀,结束了! 扑面而来的冷冽刀锋,狞笑的胡老三,还有他眼中那逐渐扩大的狂喜,一切的一切都在商徵羽眼中不断放大。 完了! “住手!”东方杰大吼,没想到胡老三竟完全不理会他的警告,狞笑间刀锋反而更快了几分! 姜翠咬牙瞬间纵身飞上,但比她更快的则是卫长歌和东方杰!他们二人不分前后冲了上去,誓要在商徵羽重伤之前将他救下!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哪怕是要被自己的兄弟们唾骂,哪怕是要被其他长老在长老会上质疑我少堡主的名分,我也不能让商兄有任何闪失! 东方杰心中主意已定,此刻再无半分杂念,抛下一切的他脚下再度加快,竟超越了原本比他功力更甚一筹的卫长歌,就要登上比武台! 正在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飞到了两人面前,在他们登上比武台前的最后一刹那抬手将他们拦下! 东方固! “稍安勿躁。”东方固面色阴冷的扫向练武场的一角,那里正是商徵羽和胡老三交战之地!商徵羽的脚边,有一摊被碾得粉碎的细沙,正是那颗碎石。 东方固一声长笑,声震寰宇,十里可闻!“我可没有眼瞎,商少侠,你到底还打算玩耍到几时!”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该到商某来找场子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该到商某来找场子了 刀锋临身,却骤然间停在额头上方半寸之处!森寒的刀刃上,两根手指就这般近乎随意的捏在上面,却完全将钢刀钳制,任凭胡老三如何吐劲都在也不能动弹分毫! “前辈,我不过就是多调息了一会,怎么就变成玩耍了?您可不能随便冤枉我啊。” 两只死死钳住那森寒刀锋,一道许久未能听到的轻佻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商徵羽忽然抬头望向胡老三,整个人精气神焕然一新,劲走全身,原本受伤的地方立刻止血,身体由内而外焕发出一种勃勃生机,哪还有之前那般气血虚浮面色苍白的模样。 虽然自己身上的状态看起来确实有些狼狈不堪…… “你……” 自己的必杀一击竟然被一个最不可能的人拦下,胡老三面露讶色,他目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手中第二把钢刀想也不想便突袭立时斩向商徵羽腰侧! “还来?!” 那道轻佻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带上了丝丝冷意。胡老三只觉得那原本被人钳住的钢刀上传来一阵不可抵御的旋转力道,几近要将他指骨搅碎,他慌忙撤手,却被商徵羽趁机欺身而进! 手指连弹间,两道指劲立时钉在了斩向腰间的刀锋一侧,连厚重的刀身都顿时被打得侧弯,原本凝聚在钢刀上的内劲顿时溃不成军做云霓状散于无形!紧接着一股磅礴内劲沿刀身而上涌入胡老三经脉,顿时引发手腕一阵剧烈绞痛,掌中钢刀几乎握之不住! 已然欺身的商徵羽他嘴角扬起一丝轻蔑微笑,再度射出一道指劲命中胡老三肩头,随后手掌潇洒在其手腕间一抹,最后一把钢刀也当即脱手而出,旋转间钉进了身后的土里,没入近半! 余下再也无需其他,商徵羽气贯双掌,裹挟着狂暴罡风以雷霆万钧之势轰杀而上! 行云流水,轻松写意! “看招!大风起兮云飞扬!” 随着商徵羽一声暴喝,双掌当即印上了早已中门大开的胡老三的胸膛,只听骨裂的咔吧声连珠炮似得响起,胡老三胸膛顿时凹进去了一大截!一道深红血雾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整个人划出一道凄惨弧线狠狠地摔倒在地,擦出一道鲜红血印,气极萎靡,几乎要晕死过去。 从商徵羽用两指钳住钢刀,到最后将胡老三轰得重伤倒地,前后仅仅不到两个呼吸,形势的骤然变化让围观的东方家子弟根本反映过不来! 他们的表情在商徵羽展开反击的瞬间就全都不由自主的凝固,目光随着胡老三的身影划出了一道绝妙的弧线就这般硬生生地砸到了地上,似乎是被砸得头昏脑涨所以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最荒唐的还要属那群原本在竭尽全力为胡老三加油打气的胡老三手下,他们还保持着先前为胡老三加油助威的姿势,拳头举得老高,脸上却是如同被人掐住喉咙还外加吐进了一只苍蝇的那般难受。 周围先是陷入了一片寂静,然后就被爆发而出的如潮水般的声浪所彻底淹没! “刚才……刚才我看到的是什么……!” “这……这也太生猛了吧!”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骗人的吧!” …… 无数东方家子弟喧哗起来,有的一脸不敢置信,有的掩嘴惊呼,有的愣在当场,有的花容失色,唯独一样的是他们都张着那足以直接吞下一个鸡蛋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我有那么吓人吗?好吧,我就当你们下巴都脱臼了。”商徵羽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随后还满是笑意的对着东方杰和卫长歌几人挥挥手。 “这个家伙。”东方杰脸上哭笑不得,卫长歌也是如此,两人对视一眼,脸上表情一阵变化,最后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没事就好。”绣娘也是惊讶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姜翠,眉眼立刻笑成了一道玄月。 “商大哥,你……你太气人啦!人家都要被担心死啦!”姜翠眼中还缀着泪珠,但所幸脸上已经雨过天晴,她笑得异常灿烂,看得旁边的东方丕都有些痴了。 “对了,我的个乖乖,差点忘了铃妹!”东方丕一拍脑门,当即向东方铃的方向跑去。 东方铃有些怔怔地看着那站在练武场中央的一脸轻松写意的身影,似乎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口中呢喃着:“我是不是眼花了?他……” “他什么他,快起来吧!”跑来的东方丕一把将东方铃拉起,搀着她走到场边坐下。 东方固面带微笑,双手交于身后站立在练武场一侧,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等了许久终于说出了两个字: “精彩。” ———— 商徵羽现在的感觉是越来越好了。回想起之前自己身上的变化,商徵羽依旧是心有余悸。 虽然他此刻功力比不上从前,内劲修为只有过去全盛之期的六成左右,但也对付东方铃也是绰绰有余。本来他见到比武场上的那般人山人海的场景还有些畅快,想要一举定乾坤,漂漂亮亮的将比斗赢下,也好让自己和东方杰少些麻烦。 谁料到刚一交手就出了问题,那股从丹田中提起的内劲绵软无力,在与东方铃对拼一记后顿时就被打散,半刻也坚持不了。不仅如此,经脉中四散的内劲还如百流汇海般的重新退回了丹田之内,任凭商徵羽如何运功都无法调动出一丝一毫。 商徵羽不得已只能利用残余的内劲使出无涯小步与东方铃游斗,同时分出其中一丝下探到丹田之内,希望尽快找出问题所在。可惜许久都未能如愿,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浑身内劲都被丹田处的一样东西如掠夺般的席卷一空,所以才无法调动半点。 这东西正是岳南天师兄传递给他的宗门传功信物!那个悬浮在丹田处得光茧!原本经过自己对其中内容的炼化吸收,这颗光茧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不知为何今日又再次出现在了自己丹田之内,而且并未有消失的趋势。 当商徵羽被东方铃逼入绝境中时,他无奈将最后一丝内劲也耗干,才在东方铃的必中一击下险险避过,但正是此举引动了丹田处的光茧,它于丹田中微微一颤,反哺出一丝内劲流到商徵羽四肢百骸,让他大喜过望! 原来自己还不至于被这不知名的小东西玩死啊。 商徵羽有些哭笑不得,若是让岳南天师兄知道自己被宗门传功信物弄得如此狼狈,还不知表情会如何精彩呢! 以此为契机,光茧的活动愈发频繁,反哺的内劲也愈发浑厚。商徵羽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光茧在孕育着一个了不得的东西,所以才会这般突然“发难”。 终于,自己总算是在胡老三对自己发出最后一击之前积攒下了足够的内力,以一套行云流水的连环杀招结果了对手,不得不说,真是好险啊。 ———— “让诸位担心了,徵羽实在过意不去。”商徵羽对着东方固和几位友人分别抱拳,却没有就此下场。而是转身走回练武场中央,环顾四周,直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之后,才含笑高声道: “我想虽然商某打败了此人,不过他并非是东方家的子弟,想必诸位对商某的实力还是有所顾虑。” “不如这样,商某就站在此处,但凡东方家有对商某实力不服者,皆可上来挑战!”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千层声浪! “大言不惭!仅仅打败一个外姓之人也敢如此嚣张!”| “说的没错,定要让此人自食其果,谁先上!” “哼,竟然敢如此小觑东方家,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来!” 当即就有不少挺剑站起,正相要上台为东方家弟子正名,却没料到还未等台,却见商徵羽指着被人拖下去的胡老三,轻蔑笑道:“修为不及此人者还是不要上台献丑的好!”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五十二章 败尽敌手 “好好好,我与你打!” 当即就有一人跳将上来,面目狰狞,望着商徵羽的眼中充满了恨意,顿时带起了所有东方家子弟的情绪,大家对商徵羽同仇敌忾起来! ———— “喂,大哥,他这是要让我们东方家子弟继续挑战?我没听错把!”此刻已然站在东方铃身边老十六显露讶色,齿间的狗尾巴草不自觉从嘴里掉了出来,被人一把拂开。 “老十六,你恶心死了,嚼过的东西别望我们身上吐!”东方铃已然调息完毕,她瞪了老十六一眼,最后也看向了那个始终在手里耍着两把匕首的青年。 只不过那两把原先在指尖翻飞旋转的匕首,此刻已然被他紧紧握于手中! “隆哥。”东方铃凑了上来,有些不好意思。“你说商徵羽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啊。” “看看就知道了。”紧握匕首的东方隆只是淡淡地瞟了东方铃一眼,便将注意力重新专注于场上。“不过我可不觉得他是那种人。” ———— “阿杰,你这个人情……难还啊……” 东方固与几人一同站在场边最近处,故而对商徵羽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商徵羽并未提及其他,但看样子其实摆明了姿态要替东方杰将场子彻底找回来! 东方杰并未作答,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然将他的心思表露得淋漓精致。 商兄,无论如何,你从此以后就是我东方杰的兄弟,荣辱与共,此生不离! ———— “胡老三的这个饭桶!” 到嘴的肥肉原封不动的给吐了回去,还被人狠狠一巴掌扇在脸上,东方刍此刻的心里犹如火烧火燎一般,目光中的狠厉已然在无半分掩饰。 “所幸本少爷除了胡老三还安排了东方元上场,要不然就真要功败垂成了!”东方刍强压下心头的火起,遥遥望着那个跳上比武台与商徵羽对峙的东方家子弟,面色稍缓。 东方刍身后另一名身材消瘦的外姓手下见此,立刻走上一步谄媚笑道:“刍少爷,东方元大哥在刑堂历练多年,比那胡老三不知强上多少,定能将这商徵羽重新打压下去,到时候一切就都还会回到少爷的掌控之中。” “也不一定保险。”东方刍现在摸不清商徵羽的身前,还是觉得有些不够稳妥,回身对傅成吩咐道:“将我们刑堂的好手都召集过来,以免出现意外。” “刍哥哥,不就是个跳梁小丑而已,若是你想,烟雨弹指间便可让他灰飞烟灭,你又何必大动肝火。”一个有些阴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道丽影从天而降落入观景台上。 东方刍面露笑意。“大哥正愁无人可用呢,烟雨,还好你来了!” 傅成很有眼力的退到屋外,随后悄悄将门带上,面色闪过一丝恐惧 东方烟雨,是东方家在刑堂供职的年青一代弟子中仅次于东方刍的第二高手!他阴柔得好似女子一般,但战斗风格却极端狠辣,招招毙命,被江湖中人称之为“燕飞花落无魂生”!因为他身为处刑人时除了杀死目标人物之外,还经常会牵连到无关的人,而且不喜欢留下活口! 他之所以今日出现在内院,正是因为他上次出行任务时出手太狠,让牵连了数个无关之人,被二长老东方固盛怒之下罚他去寒澈洞收发,就在前几日才刚刚出关,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 “刚刚那个小哥哥是什么人,看起来还挺俊俏。”东方烟雨回身瞟了一眼离去的傅成,兴奋的舔了舔嘴唇,活像一条见到猎物的阴冷毒蛇。 东方刍嘴角一撇。“大哥专门替你物色的,也算得上是个人才,喜欢吗?” “喜欢!刍哥哥送个我的我当然喜欢了!”东方烟雨拍手称快,活脱脱一个少女模样。“我这就过去结果了此人,刍哥哥你可要信守承诺将他送给我哦!” 说着,东方烟雨就要纵身掠下。 “别急。”东方刍拉住东方烟雨,面色严肃地盯着场内。“此人并不简单,此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你先观察一番,这样才更有把握。” “刍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 说罢,东方烟雨倒是很乖巧的在东方刍身边安静了下来,腰间宝剑散着寒光,犹如吞吐的蛇信。 ———— “请指教。”商徵羽对着眼前之人抱拳,做足了江湖礼节。 商徵羽已经懒得数他是登台的第几位东方家子弟了。 此人半分也不多话,手中长剑于虚空处挽出一道剑花,在商徵羽身前猝然绽放开来,无数剑芒如细碎的花瓣随风舞动,虚虚实实交杂错落,竟一时间难以分辨, “此招名为十月花开,请指教!” 商徵羽抿嘴一笑心中暗自点头,因为此刻他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 第一个跳将上台望着商徵羽满脸恨意的人就是那个东方家的内院弟子,从此就定下上台挑战的基调。那人比东方铃要厉害不少,甚至比胡老三还要高出一筹,不过这拦不倒商徵羽,战局始终在他的掌控之中。 任凭此人出手如何狠辣刁钻,商徵羽也依旧轻松应对,指劲、掌法、腿功层出不穷信手拈来,每每都是在最关键处让此人功败垂成,一场比试下来,商徵羽让此人将他的所学尽数展露一番,再以自身手法一一破去。而且并不以力压人,都是以巧破之,招式之妙震惊全场! 之所以商徵羽要以如此近乎羞辱的方式击败此人,是因为刚才在台下就是此人叫的最凶,此刻又第一个叫嚣着登台。商徵羽心头明白,想必此人就是那幕后主使派出的另一人,为的就是引导其他东方家子弟的情绪,让他们与自己为敌。 既然你自己主动的从幕后跳到台前,还第一个送上门来挨打,那就别怪商某要下重手将你狠狠踩在脚下摩擦一番了! 不过商徵羽这番作为倒也激起了其他东方家弟子的火气,他们还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一个个义愤填膺主动提剑上阵,誓要将商徵羽挑翻在此! 商徵羽才懒得理这么多,面色始终含笑沉着应对,在这毫无喘息的车轮战中游刃有余,败尽各路敌手,无论是使剑,使刀,使枪,使戟,商徵羽尽皆用一双肉掌接下。 刀山剑林又如何?我自当一掌破之! 直到后来,所有上台之人都被商徵羽一一击败,各个东方家子弟终于是冷静了下来,原本呼喝的叫骂声也渐渐消失不见,大家看商徵羽的眼神终于是变了。 ———— “这位兄台剑法精妙,让商徵羽佩服,不过让我落败却还是不可能!” 眼前绽开的剑花并未有让商徵羽有半分动容,他一声长笑间跃然而起,单腿弹出立时幻化成无数腿影将袭来的碎花一般的剑芒片片击碎,同时借势欺身而上,身体在空中旋转突进,双脚连连踢出,不仅荡开了此人手中的宝剑,还用脚尖点到了此人的肩头! 随后再次人肩头借力后翻身腾空而起,拉开距离落回原位,体态之飘逸动作之潇洒简直叹为观止,让周围的东方家子弟一片哑然。 ———— “二哥……”东方铃此刻站在东方杰身边,十指交缠万分扭捏,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吗,到最后才小声说了一句:“铃儿错了。” 东方杰将目光从比武台上转向东方铃,叹了口气道:“你这话应该对商兄说。” “好,那等他从台上下来,我就给他敬茶认错!”东方铃也果决,认真的点了点头。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只是单纯想揍你一顿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只是单纯想揍你一顿 “商兄功力高强。我输了……” 此人面色一片灰暗仿若失了魂魄,他最得意的剑招十月飞花也在弹指间被商徵羽轻松破去,对方最后在他肩头点的那一下更是让他在无半分侥幸心里,蜻蜓点水,挥洒自如,那破去的不仅是他的剑招,还有身为东方家子弟的狂妄和自大。 “承让,请。” 商徵羽抱拳将这名东方家子弟请下擂台,至此连败十数人,周围再也没了半分质疑之声,众多东方家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半晌都再无人登台比武,只在台下议论纷纷。 “此人……当真厉害。” “而且内功修为也不俗,虽然依旧及不上杰二哥他们这个级数,但对付我们确实是绰绰有余。” “那也不能证明他能通过家主的剑气考验,你敢说你就能百分之百通过吗!” “对,反正我还是不相信他。” 一时间众说纷纭,东方家子弟之间吵得不可开交,但偏向商徵羽和东方杰这边的人开始渐渐占据优势。 正此时,一个女子跃然而出,她是所有人中第一个对商徵羽没有任何偏见的东方家子弟,目光中清澈如水。她对着商徵羽略略拱手,凝声道:“东方家东方潇潇,前来向商兄讨教!” 这一战完全异于之前的任何一场比斗! 并不是说东方潇潇比其他人要厉害许多,恰恰相反,她是登台之人中剑法最差内力修为最弱之人! 不过有趣的是她身后总会追着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十二三岁小娃,两人战斗到哪里他就会跟到哪里,修为不高但是眼光极准,几次都似乎看穿了商徵羽的攻击手段,在一旁偷偷给姐姐比划指点。商徵羽心中暗子觉得有趣,便多与此女子多交手了几个回合,直到她招数用尽之时放才将她逼出练武场,而且从始至终都未沾到她身上一处衣角。 出乎意料的,女子下场之后转身与小娃对着商徵羽躬身拜下,言辞恳切道:“之前潇潇总以为身为东方家子弟就意味着能高人一等,从没把江湖同辈放在眼中,此次与商兄交手之下方才明白自己原来只是井底之蛙。商兄一举点醒梦中人,潇潇在此拜谢。” 这一拜,也似乎让周围所有东方家子弟的心里彻底放下了什么,他们左右环顾自己的同伴,不少人当即笑出了声。 “原来人家从来都是有本事的,只不过不屑于和我们计较罢了,被逼急了才不得已显露一番雷霆手段,我等当真是自取其辱啊。” “可不是,想想刚才我们如此义愤填膺地冲上去却被商兄轻描淡写之间请下来,真是无地自容。” “是我们小觑了天下英雄,此事当引以为戒。” ———— 无数东方家弟子出言感叹,更有甚者,当即起身对商徵羽拱手拜下,扬声道:“商兄年纪与我等相仿修为却如此高深,让人叹服。若商兄不弃,我等愿借此机会与商兄切磋较技,相互印证所学,不知商兄意下如何?” “能与东方家的诸位相互切磋,商某自然是欣喜异常,不过此事——”商徵羽故意拖长了尾音,拱手环顾一周后目光转向东方杰,莫名泛起笑意:“总得让这里的主人先行点头才是吧。” “哈哈哈哈,商兄,你怎么把球踢到我这里来了!”东方杰当即大笑不止,他自然知道商徵羽是要将他拉到众人台前。故而潇洒地挥手道:“你们爱玩多久玩多久,就是别让商兄太过劳累便是!” “大势可定。”卫长歌浅笑一声,就要向东方杰道喜。 “东方杰,我好不容易出关,却看见你帮着一个外人谋取自家的东西,这是否太过分了!” 正在此关键时刻突然从院外飘进一阵阴柔之气,一道人影就纵身飞入了望龙苑中,他脚踏虚空御风而行,翩翩然飘行百十步后稳稳落与比武台上,与商徵羽对向而立,显然是要来挑战! 不仅如此,他还对着那些刚才幡然醒悟的同辈兄弟姐妹们笑道:“你们还真是给东方家长脸啊,连个外来的小白脸都打不过?还是不是男人?” 此话一出,当即让周围的东方家男弟子们羞愤的红了脸,被一个娘娘腔的人妖骂自己不是男人,还有比这更让人羞辱的事吗?可偏偏自己还无法反驳,因为自己刚刚确实是输在商徵羽手中! 此话一出,众人好不容易在心底泛起的那一丝对商徵羽的敬佩之意顿时荡然无存,更有甚者还将自己的情绪转嫁到了商徵羽身上。 若不是你,我怎会被东方家这个不男不女的怪胎所耻笑! “东方烟雨!你不是在寒髓洞面壁思过,跑这里来做什么!”见到东方烟雨之后东方杰心头一紧,没想到这个妖人来了,恐怕事情还会有变故! “哎呦,真不巧,就在昨日我面壁思过的半年之期已到,不信的话——喏!二长老就在你身边,你竟可以去问!”面对东方杰,东方烟雨也半分不惧,两人都是东方家年轻一辈中的高手,又分处两个派系,平日里东方烟雨就常常主动寻衅,此刻更是不会有好脸色。 “商大哥小心,这个人妖名叫东方烟雨,在东方家十大年轻弟子中排名第五,比哥哥也弱不了多少呢。” 一道若有若无的娇声传到耳畔,商徵羽饶有兴致的转头望向一处,只见东方铃正挥舞着小拳头,似乎在嘱咐他要狠狠地把东方烟雨揍一顿。 “还有你这样找人揍自己哥哥的?”商徵羽心里啼笑皆非,他转头重新盯着东方烟雨,看着他脸上的一颦一笑,突然有一种冲动: 好吧,这个死人妖确实挺让人讨厌的! “若是你胜过我,我就认可你的能力,若是不能……”东方烟雨望着商徵羽习惯性的舔了舔舌头,眼角拉出一个狭长的弧线:“那就把吞斗交出来,然后跪下等待我们刑堂发落!” 给刑堂发落,想得倒美! 东方杰这边自然出言呵斥,但其他东方家子弟倒是有多人出言鼓动,正是之前刻意哄抬气氛的那群人,东方杰将他们一个个都记在心里,等此间事了,早晚要找你们算账! 就在这时,商徵羽开口了。 “你说我打败你就能证明我有能力通过天剑前辈的考验?我怎么这么不信呢。”商徵羽走到场边从姜翠手里接过青竹酒筒,满满地喝了几口后潇洒回头道:“你也在最近接到过论道帖?否则你凭什么拿自己做评判标准? “额,好像……有点道理。” 围观的人群已是没反应过来,却听见商徵羽立时再度开口:“别和我说你曾在过去怎么怎么样,莫非天剑前辈这些年来修为都未有半分精进?这话就算我让你说你也绝对开不了这个口。” “对,商大哥说的没错!你凭什么敢这么说!”东方丕和老十六当即叫嚷起来,面露喜色。 那些叫嚷的家伙顿时哑然失语,连东方烟雨都猝然间脸上一愣,不知如何反击。 因为确实已经多少年没人接到过论道帖了!别说论道帖,连剑贴这几年也没发出过几封! “别和我说这么些有的没的,你到底打不打!不打就给我认错!” 东方烟雨急了,他突然发现好像无论接下来结果如何,商徵羽都能全身而退,而且他发现东方杰就这样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那跳梁小丑一般,这让他骤然间失去了冷静。 手中长剑噌的一声出鞘,剑锋直指商徵羽!东方烟雨大吼道:“商徵羽,你到底敢不敢战。” “战当然是要战的,商某可没有被人暗算之后还隐忍退让的坏毛病。”商徵羽双手抱于胸前,面色渐渐变冷。“只不过有些话要事先说清楚,与你一战并不是为了证明商某如何如何,而是——” “我就是单纯想要揍你一顿,听明白了?!”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五十四章 剑气承影,大势已成 “哈哈哈哈,商兄果然霸气!卫兄算是领教了。”卫长歌当即大笑出声,他甚至再度取下了腰间的碧玉长萧,放于手掌之上托起道。“卫某也填个彩头,商兄不是一直想要听我演奏一曲《岑夫子.北梁吟》为你助酒吗?若是你赢了,卫某便如你所愿如何!” “哈哈哈,有卫兄此言,商某必胜!”说罢,商徵羽当即迈前一步。 “商兄且慢。”东方杰飞身上台,拦在二人中间,对商徵羽低声道:“别看此人外表阴柔,其实是我东方家年轻一辈中有数的高手,商兄今日已然替我解围,东方杰感激不尽,但实在没必要节外生枝啊。” “无妨,东方兄你看我像是如此冲动的人吗?”商徵羽笑了笑,在东方杰肩头拍上一记便走了过去。“你就安心吧,且看商某是如何帮你把这小妖怪摁在地上摩擦。” “哈哈,小妖怪!”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特别是那些之前被东方烟雨讥讽不是男人的男弟子们声音更是一浪高过一浪,东方烟雨面色骤然翻红,再也忍耐不住,盛怒之下挺剑杀上! “商徵羽,我要你付出代价!” “且看小娘子要如何让商某付出代价!”商徵羽已然看清了局势,东方燕烟雨实在是令人讨厌,还一登场就把所有人几乎都得罪了,所以自己的讥讽不仅不会遭致东方家子弟的反感,反而会让他们觉得爽快非常! “这商徵羽,怎么感觉嘴巴这么损!”一个东方家女子地窃笑。 “可不是吗,不过我听着舒坦,哈哈。”又有一男子笑出了声。 …… 虽说商徵羽脸上依旧是一脸不屑,但其实心里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东方铃提醒的没错,东方烟雨确实能算得上是一个练武奇才,出手狠辣果决,刁钻难防,几次都差点威胁到自己,端的是一个棘手货色! 不过此刻他被自己言语挑起心头怒火,已然失去剑客最重要的武器——平常心,这才是商徵羽始终不遗余力的要激怒东方烟雨的原因! 东方烟雨握剑的姿势相当奇特,被人都是五指紧握,他却将食指和小指直直翘起,简直就成了一兰花状,让商徵羽借此好一顿嘲笑。 “哟,兰花指,姜翠你以后别说你们的天香秘典只有女子才能修炼了,看看,明明我眼前这小娘子也可以啊!” “嘿嘿,还真是。”姜翠满脸娇笑,更是让东方烟雨难以忍受。 “去死吧!十月飞花!” 同样是一招十月飞花,但之前那人使出的剑招却根本无法与此刻含怒一击的东方烟雨相比,如果说之前那人绽开的是一朵剑花,那东方烟雨就是幻化了一片花海!无数剑芒如雨一般将商徵羽周身尽数裹挟在内,不断压缩他的活动空间,就像一场花丛风暴,裹挟着无数剑芒花瓣,要将商徵羽偏偏割裂! “好像给自己嘲讽出麻烦啦,这个人妖这么猛的吗?!”商徵羽虽然嘴里这般说着,但眼里的兴奋却完全没有半分惊讶。 也蓄得差不多了,该动真格了! 只见商徵羽单脚狠狠望地上一跺,翻腾出一股烟尘将二人掩盖,早已在丹田蓄积的内劲骤然间喷薄而出,在周围刮起一阵剧烈旋风,卷起无数风沙与周身细碎剑芒盘旋融合不分彼此! 随着两人内劲的交叠,原本逼向商徵羽的剑芒竟开始慢了下来,最后彻底停滞,两人就这般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平衡,就看谁的内力修为能更高一筹了! “又是那中带着苍茫战场气息的内劲。”东方固面色凝重,他似乎已经有所怀疑,但却只字未提,只是凝神于战场中争斗的两人。 “此人的内劲给我感觉好生奇怪,怎么会有一种荒芜的感觉?” “的确,时而像是荒凉大漠,时而像是像是苍茫草原,此人到底是如何修行的,怎么会如此古怪。” …… 周围不少东方家弟子也都在观战之余私下交流起来,战到此处,商徵羽虽然还未最后获胜,但大家都已在心里将他当成了胜者,要知道此战之前他可是与其他人交战且连胜了不下二十次,还能有如此生猛的战力,只能说明他的修为要比东方烟雨还要高出一筹! “该结束了!” 果然还是东方烟雨最先沉不住气,他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剑圈,不疾不徐,却在空中留下了三道金色剑影,而且几乎是凝成了实质一般!如此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的额头密密麻麻的涌出无数汗珠,背后衣衫尽湿,可见此招对他的负荷定是极大! “剑气承影!竟然是剑气承影!而且是三道!”东方隆眼睛瞪得滚圆,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愤怒而不甘。“不可能,他的修为与我相仿,他怎么可能办到!” “冷静。”东方杰单手在东方隆的肩头拍下,一股带着淡淡凉意的气极让东方隆脑中瞬间清明。 “听到了吗,这是剑气承影!东方烟雨竟然成为了我辈中第三个练到此境界的人!再次追上了前面的东方刍大哥和东方杰二哥!” “不得不说,这妖人让人讨厌,但确实有难以匹敌的天赋啊。” 一些人摇头轻叹,剑气承影是东方家剑法中的一个境界,也正是剑修们从剑技中升华出来,开始凝练剑势的过程,是所有剑修们从平庸迈向超凡的分水岭! 修剑者,习剑法只算平庸凡俗,成剑势才叫登堂入室,凝剑意既可一方称尊,铸剑道方能傲视群雄! 这也可拓展到其他武学范畴,无论是刀枪剑戟还是拳脚指掌,尽皆可以用这四个境界大致划分。 只有修成自己剑势之人方可在虚空中留下剑影,无数人被拦在剑气承影这个境界之下而庸碌一生,越早跨入这个境界,则此人在剑道上就能走的越远。 东方杰正是因为十九岁时达到了这个境界,打破了之前东方刍创造的二十三岁跨入此境界的记录!所以才被大家尊称为少堡主,东方家年青一代第一人! 现在,东方烟雨也再度干了上来,以二十四岁跨入剑气承影的境界,将大多数人远远的抛在身后,哪怕他品行不端,哪怕他性格叫人厌恶,但仅凭这超绝的天赋就令人不得不服! “剑气承影一出,这下胜负要分了,可惜。” 不少心里倾向于商徵羽的东方家子弟只得纷纷摇头,若是其他剑招或许商徵羽还真有奋力一搏的可能,但对上剑气承影…… 这已经超越了剑招的比拼,而是境界的碾压,要越级而战…… 难,太难了…… “认输吧,我等看好你的未来,何必要逞一时之气将自己的前途毁在此地。” “是啊,无论如何,我等已经承认你的修为,输给东方家的剑气承影,说出去也可自傲了。” “千万不要赌气硬上,那就是愚蠢!” “你还有大好的将来,我东方家不愿见一个天才白白葬送。” …… 无数人在劝解商徵羽,生怕他不知晓剑气承影的厉害而强行赌气硬上,那就将追悔莫及。 “二哥,你怎么不说话?”东方铃望向东方杰,满脸的焦急之色。 “别说话。” 此刻的东方杰就如同一把缓慢出鞘的利剑,已经露出了森寒的锋芒,原来你也已经进入这个程度了吗,难怪敢来望龙苑挑衅,不过有我东方杰再次,绝不会让你伤到商兄分毫! ———— 好厉害的一招。 商徵羽此刻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不过嘴角依旧带了一丝笑意。 我说过,来得及,剑气承影很厉害吗?可惜商某也一样对自己既有信心呢。就让我来看看东方家的剑气承影究竟有何超人之处吧!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千万英魂铸金身! “剑气承影!三剑合一!杀!” 东方烟雨口中一声厉咤挺身杀上,盘旋在侧的三道金色剑影在飞驰间与他组成一方奇特剑阵!如同莲瓣一般将东方烟雨拱卫在其中,共同化为一道无可抵御的巨大剑芒,金光灿烂。 金色剑芒所到之处,比武台下方的石板立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沟槽,如同有人将其一剑劈开!前方那盘旋融合的风沙和细碎剑芒竟如同阳春白雪一般消融散去。几乎让所有目睹此景的东方家弟子均心生怯意不敢直视! 剑势既出!凡俗尽皆蝼蚁! “死吧!” 烟尘风沙尽数散去,场中再无他物只剩下商徵羽一人! 盯住目标的东方烟雨顿时露出阴冷笑意,咬牙再次将本就所剩不多的内劲调动起来,在体内运转一大周天后尽数融入剑势之中,竟于不可能之间在身侧再度凝成了第四道剑影! 虽然这道剑影及其模糊,但却让本就有着开山断岳之姿的剑势再上一层台阶,速度再度暴增!如一道光直扑商徵羽!此刻东方杰和东方固就算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不好!” 几人在第四道剑影凝聚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东方固行动最快一骑绝尘,但脸上的阴霾却越发浓厚。 终归还是要慢上一步。 好你个东方烟雨,竟然敢在老夫眼前耍手段! “我就是要在你们面前将商徵羽堂而皇之的杀掉,你们又能奈我何!” “有大长老东方惑替我撑腰,你们又能奈我何!” 东方烟雨心头一声舒爽,那近在眼前的商徵羽仿佛已经成了自己砧板上的鱼肉,生杀予夺尽在自己一念之间! 喜欢,我就是喜欢这种随意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 死吧死吧死吧,都给去我死吧! “死人妖你让谁死呢!” 一道中气十足的喝骂声骤然在场中炸响,众人随即看去,只见商徵羽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与剑芒凝为一体的东方烟雨,笑得肆意且张扬。 没错,是期待。 只见他身侧罡风骤然间呼啸而起,席卷整个比武场!那种苍茫之气前所未有的浓烈,周围所有人都感觉仿佛自己正深处在荒芜的大漠草原深处,放眼望去,一片颓败景象! 数之不尽的枯骨,残破锈蚀的刀枪,风中猎猎的染血旌旗,荒凉静寂戈壁战场! 这里就仿佛变成了一片古代战争废墟,而商徵羽就是那最后站立于废墟之中的守将! 驻剑挺立!向北而望! “静寂沙场,不会错了……这是将军令!”飞驰的东方固突然在刹那间心神一颤,突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许多。 二人都身处比武场中心,东方烟雨自然对这股苍茫之气感受得最为强烈,他整个人的心神在商徵羽气势爆发的瞬间就被拉进了这处古战场之中,周围一片尸横遍野,让他大惊失色。 最要命的,他以剑势凝成的巨大剑芒竟然在自己落入此地之后开始微微颤抖,仿佛要臣服于这股苍茫气息之下! 东方烟雨也不是易于之辈,他握紧手中长剑,瞬间清除掉脑中所有杂念,只是紧紧盯着商徵羽,脚下再度加快,口中大吼一声:“骗人的把戏,给我死来!” “岫雲剑决!” “正合我意!” 商徵羽畅笑间大鹏展翅腾空而起,整个人将所有弥散在战场之中的苍茫之气尽数吸纳与体内,顺应着心中那股莫名的执念,对着袭来的剑芒一脚踢出! 商徵羽感觉自己体内那原本静寂在丹田处的某样东西突然一动,正是岳南天师兄在临走前赐给他的宗门传功信物!光茧喷薄出一阵灿烂的光辉,如同绢帛一般将他周身包裹在内,仿佛在他身上凝成了一套金光灿烂的战甲!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虚无中走来,他身跨战马,手握长枪,头戴云纹白~虎盔,身披五彩~金丝甲!他看不清面容,但商徵羽却能亲切的感受到他内心的情绪。 孤独,悲怆,只身一人立于战场之中,环顾四周,一片荒芜。但在他身后,所有死去的兄弟都化为英魂,不离不弃。看吧,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片刀山剑林,是一片赤胆忠心! 生死与共,荣辱相随! 陷阵之志,向死而生! “我终于明白了,这才是霸腿第四式的真意。这就是真正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 惶惶苍天,大道为先,后有真意,凌驾其间。 磨炼技巧的凡境,初成大势的势境,凝聚真意的意境,暗合大道的道境! 这是真意!这是比剑势更高一层!已然凌驾于其上的真意! 东方烟雨过去所遇之强敌,最多就是初窥势境,哪有像商徵羽这般跨过一大境界之人!此刻见到过此情此景,东方烟雨心中万般惊骇,此人竟然能远超自己触摸~到这层境界,不可能,绝不可能! 东方烟雨心中笃定商徵羽只是故作玄虚,也手中剑芒的震颤,对着商徵羽一斩而出,同万千英魂簇拥的百战将军手中长枪撞到一处! 一时间。 剑芒冷冽,断江河,斩波涛,山川荡平! 长枪森寒,洞天地,射日月,星河坠落! 一片金色光辉的海洋席卷全场,其中游弋着无数细碎的剑光,那是东方烟雨的剑势! “那是剑气承影!还是东方烟雨占了上风吗?”一名围观的东方家子弟惊叹。 “哈哈哈,是东方烟雨赢了!”有人群众一人有些兴奋,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 正在此时,在光辉的海洋核心突然爆发出一阵磅礴气旋,裹挟着无数剑光盘旋间直冲云霄,如长龙吸水,惊天动地! 战场瞬间有核心处开始崩坏,遗迹坍塌,山河破碎,无数白骨朽落尘埃,万种兵戈化为齑粉!以长龙吸水的战场中央为圆心,不断向外扩散,形成了一根擎天光柱! 吞噬,扩散!再吞噬,再扩散! 浩荡的剑芒就这般从中心开始崩解,四散的碎片被旋风裹挟着直冲云霄,化为擎天光柱的一部分! 在那贯穿天地的光柱之中,隐隐可见无数英魂盘旋嘶吼,正是他们用魂魄铸成了这顶天立地的巨大光柱,而那破碎的剑芒正像是一件披风,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浓厚的金色! 一个苍凉的身影伫立光柱之中,手握长枪,指天长啸! “这是真意……这是凝聚在招式之中的真意,是真意的具象化体现!” 东方杰心头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同辈之人有竟然有人能够使出带有真意的招式,这就意味着商徵羽的武功修为彻底走到了所有年轻一辈的前面!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卫长歌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似乎很是高兴自己能见到这大气磅礴的景象。他一向活得逍遥自在,从不把什么江湖排名放在心中,他所想要的就是去不断体会残存在这个人世间的美好。 此刻的商徵羽就给了他这种感觉! “虽然是借势而为,但也足够惊人了,二哥,这么多年你的眼光还是这么准啊。”东方固脸上已然露出笑容,他眼角瞥了一眼望龙苑外一处六层观景台,若有深意。 ……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东方刍此刻已然出离愤怒了。 他离得太远,感受不到商徵羽内劲中所散发出的那种苍茫之气。当原以为东方烟雨凝成剑势之后已是不败之身,没想到啊,商徵羽竟然使出了蕴含真意的绝技! 东方刍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我记住你了!商徵羽!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送竹杠的来了 随着遗迹战场在金色光柱的吞噬和扩散中崩解消亡,那股苍茫之气越来越淡,望龙苑中的众人终于从那种战场幻境中走了出来,许多人还未能彻底明悟,依旧目光呆滞的看着比武场中央那冲天而起的金色龙卷,嘴巴张的要多大有多大。 “这个……不是那种幻觉?”第一个人终于转醒,但眼见眼前的金色冲天巨柱,还以为自己依旧在幻境之中。 “这不是幻觉,我们回来了……”第二个人开口,显然是对刚才的经历心有余悸。 一个人揉揉眼,不敢置信的问这身边的人:“这就是意境吗……我怎么感觉……如此不真实……” “确实不真实……但是确实是意境。”回答之人就比前几个要好得多,他吞了口唾沫,目光灼灼的望着商徵羽捏紧了拳头。“我们也要努力了啊,连东方杰二哥都被人落在了后面,我们怎么有理由不再努力!” “是啊!”又是一人站立在墙头,兴奋道:“我们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见到了意境和剑势的对碰!这是多少人都未能亲眼见证的奇景,我心中已有些许明悟,马上要回去闭关,你们呢?” “没错,我也去!” “我也有所得!” …… 不少东方家弟子当即转身离去,再也不看注意场中的结果,因为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无论谁胜谁负,能初窥真意门槛的商徵羽其修为已然可以称之为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在无人可以怀疑! 至于吞斗,他自然有资格收下! 咔!咔!咔! 不知僵持了多久,比武场上的金色龙卷终于发出了异响,如同蛋壳破碎的声音一般,整个金色龙卷至上而下翩翩崩碎,终于露出了其中的场景。 用坚硬的方形局势拼接而成的比武场上已然出现了一个深愈丈许,前后长达五六丈的大坑,其中的石块不翼而飞,不知去了何处! 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站在场中,肩头、手臂、腰间处处带伤,却依旧傲然的挺立在比武场正中央。他左脚小腿上有一道深深地剑痕,几乎深可见骨,到现在还留着血水。但他在笑,笑得肆意张扬,笑得狂放自在! “我赢了!哈哈哈哈!” 在他身前,东方烟雨单膝跪地,身上原本飘逸的白袍此刻面目全非,一双宽大的衣袖爆裂成碎屑,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手中宝剑依然只剩下半截,虽然他勉力用断剑驻在地上不让自己彻底倒下,但是失血过多的他已然开始意识模糊。 “我输了……我竟然……输了……” 东方烟雨最后呢喃了两句随后普通一声倒地,彻底失去意识,但直到此刻,他的右手还依然紧紧的握着断剑,半分也不松手。 “剑者,从不弃剑,起码在这点上你确实是个男人。” 商徵羽对着昏厥的东方烟雨依照江湖礼节拱手还礼,无关其他,这是对于一个武者的尊重! “商大哥你赢啦!”姜翠越过东方杰和其他人第一个飞了过来,要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再加上商徵羽浑身是血,她说不定当即就会不管不顾地扑到商徵羽怀里。 此刻的她满眼都闪烁着崇拜,也不避讳的大声娇嗔道:“可惜柔薇姐姐先下手了,呜呜呜,多好的一个男人呀!” “你这小妮子,想什么呢。”绣娘瞪了一眼花痴一样的姜翠,与卫长歌同时向商徵羽拱手道喜。 “商兄修为惊人,让为兄大开眼界啊,等你养好伤之后,随时可来让我履行承诺,给你演奏那首《岑夫子.北梁吟》。” “哈哈哈,那就再好不过。”商徵羽大笑。 “商兄,你真是让人太过惊叹,我都不知该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东方杰拱手笑道,此刻他是这里面最大的赢家,不过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吃味。 他虽然一向豁达,而且从不认为自己是年青一代里的第一人,但亲眼见证商徵羽的修为远超自己一大截还是有些没能将心绪转换过来。 这样的情绪不仅仅存在于东方杰心里,在场的大多数人心里都或多或少的存有这样的心思,只是他们都将其深深地放在心底,将它作为自己日后风发图强的动力。 他人可以,我为何就不可以! 正此时,几个背负宝剑的白袍剑客走进了比武场,他们的装束统一,俩宝剑也都是制式的模样,进来之后对着东方固和东方杰拱手拜下,却对场中的其他人不理不睬。 当先一人瞥了一眼大坑中倒下的东方烟雨,再看了一眼商徵羽,眼中闪现一丝忌惮,随后平声道:“我等奉大长老之命,带东方烟雨回去疗伤。” “就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东方烟雨在我的府上养伤才最为合适。”东方杰自然不会让东方刍如此轻易的就将人带走,冷笑一声,当即赶人:“要带走东方烟雨,你们还不够资格!” “二弟,那我亲自来取人,够不够?” 只见东方刍从远处缓缓走来,虽然面上依旧带着微笑,但他双目间难以掩饰的冷色怎能瞒得过东方杰。 待到近前,东方刍对东方固拱手作揖道:“阿刍见过三叔。” “是阿刍啊。”东方固面色带笑。“你们年轻人聊着,我有些累了,去后堂休息会。” 嘿嘿,三叔真上道! 东方铃几人窃笑起来。由东方固这等长辈在场,自然就不能让东方杰在此时上太过为难东方刍,毕竟长辈要维护家族之间的团结。但如果三叔走了,那这里的事就由小辈们自己解决,至于结果如何……就看东方杰的分寸把握了。 要算计他人,就要有被拆穿后付出足够代价的准备,否则谁会善了! “大哥来取人,自然是可以的。”东方杰瞥了姜翠一样,做了一个让她暂且稍安勿躁的手势。“这里人多,我们借一步说话?” “好!”东方刍自然知道东方杰的意思,瞥了商徵羽一眼,却看见原本坐在那里让姜翠帮自己包扎上药的商徵羽一拍大腿! “东方兄,记得帮我要上一瓶东方家的七心丹,我来之前好多朋友给我念叨过这个东西,给我一瓶不过分吧。” 奶奶的,有你这般明目张胆要东西的吗! 刚刚欲转身离去东方刍眼角顿时一抽,刚准备出言呵斥商徵羽不识抬举,突然间一愣。“七心丹?你说七心丹?” “是啊。”商徵羽一脸天真无邪。“听说是好东西,东方家财大气粗,你看我也在东方烟雨的手下受了如此重伤,东方家还不得给我点东西压压惊啊。” 我凑你姥姥的!七心丹是东方家生死人肉白骨的救命丹药,你以为是大白菜啊一给就一大瓶!再说你凭什么要! 东方刍刚要开口,却听见东方杰大笑间答道:“我大哥一向仗义疏财,这点小事我替他答应了,回头就让人去帮你取回来。” 说罢,东方杰饶有兴趣的看着东方刍那已经有些变形的脸,故作惊讶的说道:“莫非大哥府上七心丹用完了?这样吧,我先从我的库存里抽调一瓶给商兄,回头大哥再着人给我送还便是。” 我XXX!你们这是联手坑我呢! 东方刍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虽然周围已经走了一部分围观的东方家子弟,但还是有不少人在看着自己这边窃窃私语。 “七心丹啊,这是大手笔。” “嘿嘿,大哥什么人,一瓶七心丹,小意思啊!” “嗯,我看也是。” …… 听着这些议论,东方刍当即就有要吐血的冲动,立刻放下其他念头,头也不回地向内堂走去。 我定会给你带回来足够的好处,商兄请放心。 东方杰对商徵羽眨了眨眼,当即大笑离去,前方的东方刍听到这阵笑声后身形明显顿了顿,随后离去地步伐立刻快了几分。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五十七章 难得的清闲 第一百五十七章 难得的清闲 “嘿,前后也要找补回来点利息!” 商徵羽自然知晓七心丹的珍贵,所以其实就是故意想要气气东方刍。 “商大哥,恭喜了。” 正在他得意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如泉水叮咚,煞是好听。 原来是一直游离在人群中的纳兰姝。 “纳兰,我知道你口直心直,不喜欢这些阴谋手段,但此事确实怪不得东方兄,你就不要和他怄气了。” 此事闹得这么大,纳兰姝却一直都未出现,直到东方杰离开后她才走上前来与众人相见,商徵羽怎能不知道其中缘由。 “商大哥不必担心,我自有分辨。” 听得纳兰姝这番话,商徵羽自然不会再多言,个人有个人的心思,自己做完了该做之事,其他的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其他东方家子弟见纳兰姝上前,一切心思活络之人也开始走进与众人攀谈起来,哪怕能与商徵羽混个脸熟也是好的,说不定商徵羽心情一好,能给他们讲解一番修炼的心得那就再好不过了。 与这厢边的欢声笑语不同,人群中另外几个人面色晦暗,咬牙最后瞥了一眼被人群簇拥在内、意气风发的商徵羽,转身就准备离去。 商徵羽见到这几人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冷色,突然发出一声长笑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注意:“比武切磋从来都讲究一个有来有往,方才是东方家子弟挑战商某,那现在商某也想反过来挑战一下东方家的某些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额?怎么还要挑战?而且这身上的伤……” 不少东方家子弟不解其意,连东方铃、东方丕和老十六都是如此。 “嘿嘿,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姜翠自认为是这里最了解商徵羽之人,此刻赫然是容光焕发,再加上他本就绝佳的容貌气质和令人心醉的淡淡体香,已然吸引了周围不少东方家男弟子的注意。 她见东方丕等人望了过来,当即得意地笑道:“商大哥在之前被人暗算吃了亏,此帐自然不能不算!既然刚才已经替东方杰大哥找回了场子,那现在就是要替自己找回场子,等着瞧吧!” “你!”商徵羽重新走上残破的比武台,指着一个想要转身离去的小个子说道。“刚刚就属你叫得最凶,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还有你!”又是一人,这是个使刀的家伙,看样子不是东方家子弟。 “你!” “你!” “你!” “还有你!对,就你,别东张西望!” …… 商徵羽一连点了其他个人,大家都瞬间明白了,这些都是刚才商徵羽在比斗时叫嚣得最凶的几个人,一个不拉。 “都上来,别说我欺负你们,一起上!”商徵羽嗓音颇大,内劲贯入其中,声问数里。 “做了狗腿子就要有被人打断的觉悟!一个都被想跑!” “嗯!大哥,你怎么了?一副气血逆乱的模样,要不要二弟出手给你梳理一番?” 商徵羽的声音笼罩整个望龙苑,怎么会传不到东方刍耳里。 “好好好!很好”东方刍连说了三个好字,各个咬牙切齿。 他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狼狈,好不容易才勉力压下体内因商徵羽而逆几近澎涌而出的怒火,刚想说话,却听见东方杰面带戏谑地率先开口: “既然大哥答应了?那这一整瓶七心丹,二弟就先行替商兄谢过大哥了!” 噗—— ———— 分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 虽然商徵羽受了颇重的伤,不过索性都未伤筋动骨。而那些个只会加油起哄的家伙原本就只是一群小喽啰,偶尔有几个东方家子弟也是功夫稀松,他们就算是一起上也奈何不得商徵羽。 一人一脚,简单明了! 不到半柱香时间,那些个家伙都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甚至有一个心思活络的家伙直接上场就给自己来了一下,当即晕倒在地,让商徵羽和其他人哭笑不得。 与众位东方家子弟一一别过,商徵羽和卫长歌、姜翠、绣娘几人在东方铃等人的引导下各自回房。 这次战斗大家都有诸多感悟,估计短时间内都要闭关,是没办法聚首了。 尤其是商徵羽,他不仅要闭关消化战斗中所获得的诸多感悟,还要重新探视一番体内的光茧,更要抽出时间细细琢磨一番吞斗剑,虽然他并不是专修剑道的剑客,但行到深处万法万相皆是殊途同归,说不定就能从中再次获得什么难得的启发。 一时间,望龙苑竟然就这般清净了下来。 ———— 燕京的鸳衾凤枕楼还是那么热闹。 花飞雨独立在窗前,望着静谧的月光发呆。 她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像最近这般的悠闲时光了。 原本利用曹应龙的一封血书已经成功让两位皇子有了间隙,本可借此重新让其决裂,却没想到三皇子卫玹如此果决,不惜放下自身的骄傲同大皇子卫玘好言相劝,这才让两人联手的局面得以残存。 但这般局面却完全打乱了清风抚月阁阁主范阳阿和花飞雨原定的计划,阁主范阳阿远走他地,另行准备,留下花飞雨一人在燕京潜藏待命,连七弟子弃都已经走了,此刻花飞雨身边除了原本的老八、现在重新化名暗影的薛无念外,再无他人。 两位皇子现在抱成一团,正紧罗密布的准备对七皇子,花飞雨也再没了半分活动的机会,只能蛰伏下来以待时变。不过他们这番举动倒是让朝堂获得了难得的安宁,连燕京主道上那些个贩夫走卒都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因为帮派间的争斗这些日了几乎绝迹,让他们的生意都好做了许多。 “大姐,你说的事无念俱已吩咐下去,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房门咚咚咚的响了三声,薛无念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打开盖子,一碗刚刚火候刚好的枸杞银耳莲子粥被他细心的放在了桌上。“大姐,这些日子你老累了,我吩咐下人做了这碗粥,你乘热喝了吧。” 自从薛无念被阁主范阳阿重新以暗影的身份收入阁中,薛无念再也不必被迫存活在阴影中了。重见天日的他性格也逐渐开朗起来,虽然日常所见之人依旧基本只有花飞雨,但这般恬淡的生活已然让他极为满足。 最起码,自己可以以一个平常的身份同大姐说话,再也不用藏于阴影之中了。 “说什么劳累,这段时日真是再清闲不过。无念你这是在打趣姐姐吗?” 花飞雨依旧如以往那般的娇艳动人。她柔弱若无骨的纤腰依靠在窗台之上,窗外清丽的月光洒在他的侧脸,娇唇樱红,美目流盼,空灵中带着一股让人欲罢不能的凄美,就像一幅画,美得让人窒息。 她并未回身看薛无念,而是依旧望着窗外的浩浩青光,突然问道:“无念,如果大姐有一天要离你而去,你会如何?” “我会追随大姐,直到天涯海角!”薛无念回答的斩钉截铁,引来花飞雨娇笑连连。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离开了,让你一个人在燕京,你会如何?”花飞雨终是将目光望向薛无念,二人四目相对,薛无念却第一时间错开了目光。 “如果……如果大姐执意要留薛无念一人在燕京,那薛无念自会听大姐吩咐。” “傻子。”花飞雨笑骂一声,走到桌前端起枸杞莲子银耳粥,瓷勺在其内静静的搅拌了几下,只见游离的点点鲜红枸杞在期间翻滚不停,像极了清风抚月阁中那些四散在江湖各处的兄弟姐妹。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定远失守,云州告急! “你看看,连你四哥这个榆木疙瘩都已经和雨柔薇双宿双飞,道天香苑求亲去了。六弟更是早就和红袖蓝翎定下终身大事,只等完婚,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了。” “大姐!”薛无念有些急了,这是他往日从不会出现的语态。 “好好好,你不爱听大姐便不提了。”花飞雨第一次发觉原来挑逗薛无念也会如此有趣,她端起枸杞银耳莲子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饶有兴致地在薛无念身上打量了一会便收回了目光。 放下白瓷碗,花飞雨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 “无念,你可知错?” “嗯?”薛无念立时一愣,下意识答道:“不知大姐说的……” “一日前宁威侯前来鸳衾凤枕楼要见我,你让人推脱说我不在楼内,可有此事。” “是,确有此事。”薛无念脸上一紧,不过依旧承认了自己所为,并且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花飞雨,任何细节都没有隐瞒。 “索性你还知道错了。”花飞雨面色微微一笑,但目光中却带着一丝冷色。“你可知自私欺瞒在楼内要受到何种惩罚!” 薛无念太阳穴一跳,但依旧点头应道:“知道,幽闭三个月,赐千刀酒一杯。” “你还算知道,那还如此这般!”花飞雨一拍桌案,那原本就放在桌边的白瓷碗啪的一声就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可知姐姐为了等宁威侯上门在之前下了多大的功夫!做了多少布局!就这般被你毁在手里了?”原本的娇柔妩媚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花飞雨的一双美眸凝视着薛无念,带着深深地冷意与责备。 还有点点失望与无奈。 “说罢,我给你解释的机会。”花飞雨低下头,有意无意地看着地上白瓷碗的碎片,淡淡说道:“为什么。” “无念觉得原本就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大姐无需再花上许多功夫去与此人虚与委蛇。” 花飞雨嘴角微微一笑,“这就是你的理由?还有呢,不够!” “没了。”薛无念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说我就赐你千刀酒,然后把你一个人丢在燕京再也不见!你选吧!” “大姐,不要!”薛无念此刻脆弱得就像是一个孩子,他眼神渴求的望着花飞雨,却只见到一脸的冷色和淡淡地决绝。 薛无念是花飞雨亲自招揽道清风抚月阁中的,也是在她的保荐下薛无念才最后获取了早已消失的风月第八子的位置,他在清风抚月阁中除了与四哥商徵羽、六哥秦风关系比亲密以外,就是与花飞雨最为亲密,花飞雨对她也异常疼爱,几乎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否则也决然不会连义父范阳阿的命令也不管不顾硬是用了一招偷梁换柱将必死的薛无念保了下来。 “无念,我现在很失望。”花飞雨脸上怒意渐渐变淡,转眼间已看不出喜悲。她把脸一撇望向窗外,呢喃道:“你走吧,去阁主身边,我这里留不住你。” “大姐,我……”薛无念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泄气了。“我说。” “宁威侯是大姐的仇人,我不想大姐见到他之后想起心中的伤心事,所以我才……”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花飞雨重新将目光转向薛无念,目光看着他是又爱又恨。“所以你将我所有的布置都搅黄,就只是单纯因为这个?” “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 花飞雨起身走到薛无念面前,望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薛无念,半晌没有说话。 啪—— 花飞雨突然抬起玉手给了薛无念一个耳光,不重,但却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五指印,随后什么也没说就披上挂在门栏上的雪狐大氅。 薛无念见眼前的花飞雨从他身边绕过,突然高声问道。“大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去把你犯的错给补回来。”花飞雨淡淡留下了一句,只是稍稍整理了一番便出了门。薛无念双拳紧握,脸上的表情像个犯错的孩子,无比自责,抬腿就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后院的小道上,一路无话。 看着花飞雨孤零零走在前面也不主动理会自己,薛无念心百味陈杂。他也知道大姐所做的一切确实都是为了阁主的大计,之前只是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周旋挑拨,但宁威侯的出现却让花飞雨有了新的打算。 虽然宁威侯是直接导致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但花飞雨还是将一切仇恨完美的掩藏在了心底,所为的就是宁威侯现在的身份:天子的近前宠臣,无人能出其后。 以花飞雨那般熟稔的手段,几番接触之下就将宁威侯的心思完全掌握在了手里,这段时间宁威侯隔三差五就来鸳衾凤枕楼玩耍,明面上并未要求见花飞雨,但明里暗里的动作已然让薛无念明白了他的来意。 但薛无念此次替大姐私自回绝宁威侯的最根本原因却不在此,而是在前些日子他无意间从大姐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一件往事: 宁威侯邓秣曾爱慕过花飞雨,而当时的花飞雨一心系在靖平侯郑屏翳身上,沈家也乐见其成,所以对于邓秣始终不理不睬。 大姐猜测或许就是因此才导致邓秣最终决定出卖了沈家。 “大姐,我错了,我们回去吧。” 薛无念还是率先打破了平静,他在花飞雨面前永远只是一个小弟弟的模样。 “知道错了就更应该让我去。”花飞雨脚下微微一顿,随后继续前行。“为人处世是一番学问,大姐也是经历了这么多才明白过了其中的一丝奥妙,你还小,不懂。” 薛无念嘴角一撇。“我不小了。” 花飞雨终是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薛无念这才发现大姐的眼里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愠怒。 一只白皙的的玉手轻轻抚上薛无念被打了一巴掌的侧脸,花飞雨淡淡道:“疼吗?” “不疼,大姐打的从来都不疼。”薛无念摇头,倔强的像个孩子。 “还说不疼,明明都要哭出来了。”花飞雨故意与薛无念打趣了一阵,随后宠溺的在他脸颊上掐了一手,发出了阵阵娇笑:“还是和以前被姐姐打的时候一模一样,放心吧,姐姐去去就回。” 望着即将在视野中消失的花飞雨,感受着脸颊游荡的淡淡香气,薛无念再次握紧拳头。 “急报!急报!”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手下从堂前赶了过来,脚下跑得飞起,将所修轻功施展到了极致。 “别慌,拿给我看看。” 花飞雨当即停下了离去的脚步,从黑衣人手中结果密信。薛无念快赶两步走到花飞雨身边,伸手打开身上的火折子,接着些微的光亮,两人终于看清了信上所写的内容,一时间两人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定远失守,云州告急! ———— 此时的定远城头,硝烟滚滚, 无数定远城的将士们看着如潮水般缓缓向后退去的虍虏人,终是松了一口气。所有人当即双脚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勉力爬到靠近城墙的位置,不少人累得就这般直接睡过去了。 “水……” 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城头想起,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于迷迷糊糊间发出呻吟。一大将士抬着各式各样的器具登上了城楼,他们开始着手扑灭火焰,重修工事,处理伤员,一时间惨叫与呼喝混杂不绝于耳。 “三弟!三弟!” “快,他快不行了!” “这里还有伤员!” “你去救火,这里交给我!” “喝口水,喝口水就好了……” “我想妈妈……我想回家……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以我血荐定远! 数百个普通百姓也混在人群中上了城墙,他们手中都提着水桶和吃食,正轻车熟路的逐一将其分发到城楼上那些倒下休息的将士们手中,一些将士甚至连开口喝水的力气都没了,只能靠他们一口口地喂。 城楼上的每一个人都被硝烟熏烤得满脸灰黑,包括后来的那些将士和百姓,他们忙碌着,叫喊着,挣扎着,叹息着,崩裂的刀刃,折断的枪戟,还有那杆在呼啸的北风中猎猎招展的残破军旗,上面写着两个字:大魏! 这些人就是定远城最后的守军了! 郑屏翳和穆元天老将军在城头回合,他们看着对方残破的战甲以及脸上被硝烟尽染成的灰黑之色,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酸楚。 但同时也有一种无比的自傲!面对十几万虍虏人前后包夹日夜不停的围攻,他们再次守住了! 只可惜,还是要撤…… 在郑屏翳身后不远处城门楼的阴影中,一个身穿黑衣的剑客蹲伏在那里,他用脚边那个虍虏人尸体的貂衣将手中宝剑在来回细细擦拭了几遍,直到没有了任何一丝血迹之后才将他缓缓收回鞘中。 他的黑衣已经残破不堪,上面也血迹斑斑,虽然并没有受到如上次跃千人而斩将旗那般的重创,看细碎的伤口还是让人看得忍俊不禁。 他是郑屏翳的保护者。 他是风月第五子,楚临虚! 穆云天望着城头的满目疮痍,眼中的苦涩难以掩饰,他深吸一口气,将宝剑重新插鞘中,目光灼灼地看着郑屏翳道:“侯爷,走吧。” 郑屏翳并未立时回答,而是回头望向了身后的某个角落,与那里的楚临虚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道:“让伤员和百姓先撤,你我在最后巡视一遍城头! 这次楚临虚听到此话并没有反应,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厉声催促郑屏翳退兵,也没有企图利用自己的高强武艺强行带郑屏翳离去,他就是这般看看郑屏翳和穆云天走过自己身边,听着周围所有人高呼着‘侯爷’和‘穆老将军’的名字,陷入了深层的平静。 回想起之前郑屏翳动员全城军民的场景,连楚临虚这样的冷血剑客都有些动容。 为了掩护全城百姓先走,定远城守军和郑屏翳、穆云天老将军亲自断后!死守定远城头三天三夜,连大门都未被攻破一次,硬是用热血和人命为全城百姓和主力大军拉扯出了时间! 此刻留在城头的那些百姓全都是自愿留下来帮助郑屏翳抗击虍虏的勇士,期初还有三千多人,此刻就仅仅剩下了百余,可见战况之惨烈。 “侯爷!” “穆老将军!” “您是我们定远城全城百姓的大恩人呐!” …… “好了,不用起来。” “军医,赶紧医治伤员!” “抓紧恢复体力,我们马上就走。” “我们做到了,我相信你弟弟的在天之灵定会保佑我们在将来的某一天,重新打回定远城!” …… 郑屏翳在前巡视,不断安慰与鼓励这那些此刻因为奋勇搏杀而倒地的军民们,告诉他们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了! 只是,今次我们真的要走了。 转眼间,已然是日暮时分。 城头插满了无数军旗和长枪,就像是无数驻守在这里的将士依旧在枕戈待旦的准备迎敌!它们都是那些死亡将士们所用的武器,希望明日一早这写伙伴们能向他们的主人一样,替撤退的大部队多争取一些时间。 此刻城楼上除了三百名侯府亲兵外,再无其他将士。所有人都已从南门暗中撤走,在相互的搀扶下由西南面的山脉借道向定威城撤退。 又和上次一模一样啊。 郑屏翳双手撑在城头,望着眼前的夕阳心中无限悲怆,原本自己是要在云州大展拳脚,以此为基点向北域发起反击,利用十年的时间重新收复原本丧失的云、吉二州的领土,没想到自己还没能走出第一步,就被虍虏人逼入了绝境。 “虎王,若不是他突然带着十万虍虏人突袭云州,凭借着三万定远城守军和我们操练的五万云军足以和狼王一较高下!”想到这里,郑屏翳不禁愤恨间猛地一拳砸到了墙头,久久不能平静。 “此次敌人势大,我们能撑到现在依然算是胜利了,起码让定远城的百姓们全都安全撤离,现在也到我们撤离的时候了。” “侯爷,走吧,终有一天我们会杀回来的,就像你说过的那样。”穆云天老将军出言劝慰,言辞恳切。 这一走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了。 郑屏翳再度环顾四周,突感胸中一股抑郁之期无法宣泄,当即抽出鞘中宝剑同时在左手手掌处狠狠一抹! “侯爷!”穆云天面露异色,不知郑屏翳究竟想要如何! 鲜血滴答滴答的流淌下来!郑屏翳二话不说,走到城门楼前,在前方最粗的那跟顶梁柱上,啪的一声印上了一只血手印! “有生之年,我郑屏翳一定会重新收复定远城!” “苍天在上,以此为证!” 噌噌噌噌噌—— 没有人言语,只有三百利剑齐齐出销的剑鸣声!热血挥洒,仗剑而歌!整整齐齐的三百个血手印这般无声的印在了城头之上! “有生之年,我等一定跟随侯爷重新收复定远城!” “苍天在上,以此为证!” 三百声嘶吼,振聋发聩,苍天垂首! 啪! 穆云天老将军将自己的血手印也这般直挺挺的印在了城门楼的立柱上,紧跟在郑屏翳血手印的旁边。 “云天垂垂老矣,不过有生之年也定要追随侯爷将定远城收复!” “苍天在上,以此为证!” …… 楚临虚就站在众人身边不远处看着期间发生的一切,无悲无喜。 他只是一个杀手,虽然此刻做了郑屏翳的保镖但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那种冷血,理想与热血早就在他成为杀手的那一刻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丝不该有的冲动。 或许,自己某一天也还会回来…… 啪! 就在郑屏翳惊异的眼光中,楚临虚将他的血手印也拍在了城门楼的立柱一侧,虽然与其他人距离尚远显得有些遗世独立,更是没有其他言语,但这就是楚临虚的誓言! 无需等待苍天,楚某的血,将来的某一天楚某定会自己找回来! “走,我们去与大部队会合!” 随着郑屏翳一声令下,众人一齐奔出了定远,将尘嚣远远的抛在身后。 同时还有空唠唠的定远城! ———— 随着体内的气血渐渐平复,商徵羽终算是完成了这次内视。这段时间他除了日常的调养身体之外,就是在不停琢磨体内的那颗光茧。 正如他所料,光茧并未在这些时日有消失的趋势,而是很稳定的悬浮在了自己丹田之内,不仅如此还像扎根了一般与商徵羽体内的其他经脉产生了意思若有若无的联系,虽然商徵羽不明所以,但却能很明确的感受到这种关联。 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当初蕴含在‘一将功成万骨枯’中的那种真意自己再也体会不到了,更别说使出来,仿佛全部重新缩回了那个光茧中,仅仅只在商徵羽的体内留下了一丝余韵。 但就是如此也够了,由此为契机,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能重新体会到那种感觉。 商徵羽一向都是豁达之人,索性再不想那些有的没的,抬头望向床首,那里悬挂着一把光滑流转的宝剑,正是吞斗!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六十章 光海 “可惜啊,就剩下一天,明日就要将你还回去。”商徵羽摇摇头,这段时间自己真是幸福的烦恼,要感悟光茧内散发出来的真意,还要感悟吞斗剑内蕴藏的剑道碎片,真是将他累到焦头烂额。 “最后一天时间,就全部贡献给你吧,希望能有所收获。” 商徵羽起身去下吞斗,将它平放在自己盘坐的双膝之上,两手掐一印决缓缓落于吞斗剑身,就这般陷入了深层的入定。 ———— 一片五彩斑斓的光海平静的悬在他的头顶,这是商徵羽每次感悟都会见到的奇景,已经让他见怪不怪。 每一道光影都是一把宝剑形状,而无数不停流转的宝剑就组成了这一大片光海。他们在商徵羽头顶盘旋不停,虽然看似无害,但那不时散发出来的淡淡剑意就已经让商徵羽无法亲近,更别说去体悟其中的剑道了。 有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天剑前辈,这要多深的内功修为才能在自己的剑中铸就如此大气磅礴的剑世界,若是天道九剑每一剑中都有一个这样的世界,那若是九剑齐出…… 商徵羽顿时摇了摇头,恐怕这是天剑前辈为了对决天下第一剑,仁剑颜真道而蕴藏的绝招,等闲人怎会有享受的资格,自己能获得机会感悟就已经是前世积福了。 这个剑世界中的商徵羽双手前推,将浑身内力全部集中到双掌之中,遥遥指向光海。 商徵羽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果然建立起来,虽然脆弱不堪,但终究是有了联系。 这就是商徵羽这几天的感悟成果。 此刻的商徵羽为了维持这种联系已经满头大汗,起码在这个剑世界里他是如此。在他的勉力维持下,过了不知多久,光海终于是有了反应。 一道比小拇指还细小一些的剑光在光海中微微颤抖了一丝,正是这一丝颤抖让它流动的方向起了变化。 “有效果!” 商徵羽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他手上加大了内劲的灌输,希望能够借此将这道细小剑光引到自己身边。 不过他失算了。 这一丝改变仿佛如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虽然只溅起了微不足道的涟漪,但却骤然间打破了原本光海中的平衡,整个光海开始随之抖动扩大,最后竟有若沸腾一般! 越来越多的剑光被强行改变了方向,他们犹如光海中腾跃出水面的游鱼,不断溅射。一些剑光甚至在呼啸间四散飞远,不知要行到这个世界的何处才是尽头。 商徵羽的脸色越来难看,若是因为自己的胡乱施为就此将天剑前辈的剑世界毁掉,拿自己可就是罪大恶极了!可他现在没办法想太多,因为有两道见光已经直挺挺的朝自己飞过来了! 我的天,我可还没学会在这个剑世界里面移动啊! 商徵羽赶忙收回之前放出去的那股内劲,将它们全部集中到朝着自己飞来的那两股剑光之上。所幸随着自己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倒是让这种联系越发的紧密起来。 “给我开!”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商徵羽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但还是下意识的大吼道。也许是自己的意念起了作用,也许是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效,或者干脆就是老天开眼!总之那两道剑光擦着商徵羽的身体平平略过,甚至其中一道还在他身侧斩下了半缕黑发。 若中的是自己,恐怕…… 商徵羽咽了口唾沫,现在赶紧找到离开的出口才是正经事,要不然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可随即商徵羽又露出苦笑,前几次都是自己内劲耗光之后才被迫离开这个剑世界,此刻自己刚进来,生龙活虎的又要怎么出去! 不管,用尽全力就是了! 商徵羽不断倾泻这自己的内劲,将所有有可能射向自己剑光引导着偏离道安全距离之外。他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感觉自己的内劲修为是如此的深厚,竟然有了一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样子! 乖乖,这回真是玩大发了! ———— 隐剑窟中,东方家主,天剑东方缺盘坐在石台上,闭目冥思。 周围洞穴中不时传来滴答滴答的回响,那是从山石缝中渗漏出来的水掉落在脚边那碗口大小的水洼中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动不动的东方缺突然于嘴角处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 此后再也没了动静。 ———— 商徵羽与那些斑斓的剑光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的亲密。 无数剑光从他的身侧呼啸而过,他只能不断努力尝试偏转剑光,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最要命的是,若是以前他现在早就应该内力耗尽而被驱逐出这片世界了,但此刻他却没有半分疲惫的感觉,就像是自己丹田内储存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内劲。 对了,丹田! 商徵羽立刻分出一丝内劲进入丹田查看,果不其然,那个光茧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于平静中再度活跃了起来,正源源不绝的向商徵羽的经脉中灌输着内劲,还有了一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感觉。 “这是要生生被自己给耗死了啊!” 商徵羽现在说话也只有在自己的心里才能“听”见,他用内劲已经偏转不知多少道剑光了,但还是没有尽头,那片光海依旧在不断向外蓬勃着五彩斑斓的剑光,而且愈演愈烈。 就在这时,一个细小的剑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咦,那不是自己最初偏转的拿到剑光吗?那个罪魁祸首! 随后,又是两道剑光飞来,同那细小的剑光一起开始围着商徵羽盘旋,不知是何故。 “这两道……莫非……” 往后的发展算是印证了商徵羽的猜测,不断有剑光从四面八方远方飞来,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围绕商徵羽盘旋。他们全都是五彩斑斓的模样,商徵羽根本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但其中有一道排除在外。 那是一道很特别的金色剑光,与其他所有剑光都不一样。 不仅是因为他的颜色,还因为他的状态。 他在盘旋中在不停吞噬融合着其他的那些五彩斑斓的剑光,每吞噬融合一道他就扩大一分。虽然程度很不明显,但商徵羽还是在观察了许久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在成长,借用其他剑光成长! “不可思议啊。”商徵羽有些愕然,随后立刻就转变了思路。“既然与我有过联系过的剑光都会回来,那我索性就多联系一些,看看这个剑世界会有何变化!”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自言自语是真的只有自己的心才能感受到,但商徵羽还是立即展开了行动。他不断在那些擦肩而过的剑光上留下一次联系,大部分只是很浅很浅的联系,完全不足够让他偏转剑光的方向,但就是这样反而让他周身盘旋的剑光越来越多。 那道黄色剑光已然成长到了原本的两倍大小,已经和商徵羽的大腿一般粗细,但还是在飞速的融合与成长中,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商徵羽此刻已经停手了,现在所有剑光都已经盘旋到了自己周围,而那些原本自己没有控制过的剑光或许也因为其他剑光的吸引而聚集到了附近,看样子不需要多久就可融入其中。 “看看接下来的变化吧!” 商徵羽点点头,满心期待,这就是他的杰作,虽然是胡乱弄出来的东西,但是按他的眼光看来自己实在是太过了不起了,最起码自己把所有散落的剑光都重新聚集了起来,难道不是吗?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六十一章 问道往昔,为何修武 随着商徵羽将那些剑光重新聚集到自己周围,在隐剑窟中盘坐的天剑东方缺的嘴角再度扬起了一丝。 这次终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微笑了。 “有趣。” 随着话音落下,天剑东方缺的双眼张开了一隙,看着平放在自己膝上的宝剑穹武,伸出两指在其剑鞘上细细附抚过,就像是在爱抚自己的情人。 “小九貌似玩得挺开心的,你是不是嫉妒了?” 嗡—— 一声剑鸣从剑鞘中响起,长久不衰,在东方缺身侧的水洼中渐起了丝丝涟漪。 “别急,等你真正把心性定下来,就可像他们一样出关了。” ———— 商徵羽现在不知道是作何感想。 他现在似乎成了整个光海的中心,所有五彩斑斓的剑光都在围绕着自己盘旋,就像是在深海中的一道旋涡,而商徵羽就是旋涡的核心。 但最无奈的是,虽然这个五彩斑斓的光海是这么的波澜壮阔,但依旧存在一个让他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自己出不去了! 真是愁人啊,花了这么多的功夫,不仅没有丝毫收获,现在连出都出不去了…… 商徵羽哭笑不得,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再次细心感悟一番,但是那流转的剑光实在太过锋利,在飞速的盘旋间将周围的一切都尽数粉碎,包括商徵羽此刻放出的内劲探查细丝。 商徵羽体内那个光茧却一反常态的活跃,它疯狂地吸纳着周围的剑光散发出的剑气,丝毫没有力竭的样子,是除了光海之外玩得最欢脱的一个。 最尴尬的就是商徵羽了,因为他发现自己除了站在这里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东西在自己体内体外不停的交流外,什么都做不了。 等着吧,等着人救我。但是这感觉好尴尬呀! 商徵羽这般想着,索性就直接盘坐到了虚空之中,手中再度掐了一个印决试图沟通光茧,可惜除了感受到光茧那一如既往的兴奋情绪之外别的一概没有。 要不,试试沟通那道金色剑光。 虽然已经尝试失败过无数次,但商徵羽现在除了这些也没什么可做,总不能再经历一次万剑齐飞,那就是自杀! 来吧,试试。 正在此时,异变骤起! 灿烂的光海再度沸腾起来,那道金色核心剑光吞噬的速度骤然加快,几乎是以席卷的速度将所过之处的一切其他剑光横扫一空!只在虚空中留下一道空荡荡的剑痕! 商徵羽赶紧收敛心神,将所有向外探知的内劲细丝全部收纳于体内。 等待并不需太久,磅礴的光海就被金色剑光尽数融合,整个虚空中只剩下了这道剑光,而这道剑光也已经扩散成了整片光海,忽的剑光上的光芒一闪,再度幻化出了五彩斑斓的模样。 原来自己之前只是无意间将他拆解了,现在它又再度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商徵羽定了定心神,起码这说明自己并没有损坏天剑前辈的剑世界,倒算得上一个好消息。 “三日之期已到,可有收获?” 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炸响,商徵羽整个人都在这道声音中颤抖不停,一时间都盘坐不住,在虚空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 “天剑前辈,是您吗!” 商徵羽大吼,但虽然依旧不能发出声音,不过他内心的呐喊已然让来者感受到了他的心中所想。 “是。”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商徵羽的头顶缓缓凝实,商徵羽看不清他的五官,但能感受到此人浑身散发出的那中孤高的剑道余韵,不是天剑前辈还能是何人。 “商徵羽天资愚钝,辜负前辈厚爱,还请前辈将吞斗收回。”商徵羽抱拳垂首,不敢直视那道浑身剑气纵横的虚影。 “妄自菲薄。” 东方缺随手一招,那五彩斑斓的光海骤然急剧缩小,最后在商徵羽的眼中凝成了一把三尺青锋,细细一看,这外形不就是和吞斗一模一样吗! “商徵羽,我有一问!” 语罢,天剑东方缺的虚影也不管商徵羽答没答应,当即挥舞着吞斗一剑斩出!剑光森寒,杀机四溢,商徵羽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接不下这道剑光拿自己就将从此告别人世! 事已至此,商徵羽只有力敌一途了! 索性体内的光茧也被这股剑光激发了自身潜能,开始向商徵羽的经脉中灌助内劲,这才让他勉强有了一拼之力! “前辈,得罪了!” 商徵羽大吼出声!用尽全力在身前铸起了一道护体罡气墙壁,同时双掌在身前齐齐一拍,旋转搓揉后猛地拉出一个圆形阴阳图,一时间虚空中狂风骤起,尽数汇聚于商徵羽前方阴阳图之中! “大风起兮云飞扬!” 这还不够! 商徵羽体内的光茧持续不断的喷薄出刚猛霸道的内劲,一时间苍茫之气扩散开来,竟在虚空中再度凝练出一个古代沙场! 巨大的战将虚影,缠绕在身的千万金色英魂,一切都要比商徵羽同东方烟雨战斗时还要强上数倍! 曾拜在此一举! “一将功成万骨枯!” “亲眼所见果然又是另一番感悟,好!” 天剑东方缺的虚影脸上似乎扬起了意思微笑,虽然看不真切,但他手中劈出的剑光却骤然间狂暴的几分,当即撞上了商徵羽铸在身前的厚重护体罡气墙壁! 如纸一般脆弱,须臾就被洞穿。 其后那个周而复始看似坚不可摧阴阳图也未能起到多大作用,仅仅坚持了一个呼吸也立刻在剑光下崩解化作飞灰! 商徵羽似乎早已料到此结局,在阴阳图破裂的瞬间飞身而上,双脚连连踹出,与那巨大的战将虚影一同杀向那道无可匹敌的剑光! “可惜,气势尚可,但终究是火候未到。” 随着天剑东方缺的虚影口中一声轻喃,那道剑光骤然间洞穿了一切! 长枪破碎,铁甲崩解,战躯化尘,英魂泯灭。 商徵羽只见一抹无比绚烂的金光将自己吞噬,融化了周身所有,再也没有剩下其他。 正当他意识迷离之际,突然一声磅礴大气的责问在商徵羽耳畔炸响,如同九天惊雷,震耳欲聋! “答我,为何修武!” 不知为何,听见此话的商徵羽脑中瞬间不由自主出闪现过无数的场景! ———— 八年前的一天夜里,雍州尧山之畔。 静静的火堆旁,一个慈面目祥的老人正对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微笑。 他只不过刚过半百,但脸上那深深如沟壑般的皱纹和裸露出来的干枯皮肤让他看起来垂垂老矣,仿佛是古稀之年的老人。 “怀安,你过来。”老人挥挥手,一脸慈爱。 少年不虞有他,还一连天真的走了过去,问道:“不知义父有何事?” 老人在少年脑袋上细细抚摸着,那目光仿佛要将他深深烙印在自己脑海中一般。 “无事,义父只是想再看你一眼。”老人摇摇头,依旧慈祥,但眼神却随着他的话语渐渐变阴冷下来。“义父不行了。所以想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 少年还未成反应,却突然被两道剑指定在了原地,老人目光彻底阴冷,一掌盖住少年的天灵,低声道:“为父要借你的性命一用!” 少年还未明白自己的义父究竟是何意,突敢头顶传来一阵庞大的阴冷内劲,他们摧枯拉朽的冲劲自己体内,不管不顾的涌向自己的丹田! 内劲是如此的阴冷,让少年在几个呼吸间就彻底冻僵,在这六月的灼热夏季中却在全身上下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义父!我疼!” 少年还未多想什么,只是目光中已经露出了哀求。可惜老人没有半分怜惜,还在继续往少年体内灌输着那些阴冷内劲! 少年的意识迅速的模糊,在最后晕厥之前,他也听到了义父喃喃自语的最后一句话: “商怀安,你是第三个替我挡劫的弟子,希望也是最后一个。” 少年就是后来的商徵羽。 而老人则是当年的白苍天。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六十二章 徵羽,雪音,苍天落白 商徵羽感觉浑身冰凉,眼前的篝火正在逐渐熄灭。 好冷…… “嗯?这里有个人?”一道如娇莺般的清脆嗓音响起,随后就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好冷!这是什么内劲!何人竟然如此狠毒!”这个声音的主人在鼻息下一探,暗中松了口气。 “还有救,你自己千万别放弃呀!”声音的主人当即将少年的“尸体”盘坐起来,自己双掌抵上了少年的后心。 “呜——” 霸道的内劲似乎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她还是勉力施救,一丝丝温润的内劲一丝丝的破开封冻的经脉深入体内,终于是在少年的心脉深处找到了一丝阳气。 仿佛经历了一场长久的冬眠,少年幽幽转醒,看见眼前那个如仙女下凡般的美丽少女,眸若秋水,肤若凝脂,螓首蛾眉,温婉动人,顿时间让他不知所措。 “我是死了吗……你是仙女姐姐吗?” 噗嗤! 少女娇笑一声,当即让他惊了。 仙女不都是高高在上对尘世人间不假辞色的吗,怎也有这般好看的美态,而且……她似乎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上一些。 “你这人真有意思,莫非你还是一心寻死吗?” 少女娇笑着,回身走出了屋子。 商徵羽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躺在一个小房间里,虽然没有床铺,但身下铺着的全是柔软的茅草,隔绝了地上的丝丝凉意。 “来,喝点热水吧,这几天真是把我都冻坏了。”少女托着一篇芭蕉叶走了进来,上面是温度烧得恰到好处的山泉。 在少女的注视下,少年将山泉一饮而尽。 “认识一下,我叫苏雪音,流苏的苏,白雪的雪,天籁之音的音。”望着商徵羽的少女巧笑嫣然。 “我叫苏怀安……不,商怀安……”少年看着眼前的少女,依旧感觉自己像是在梦中。 那个星光熠熠的夜晚,江湖音道四绝之一,兰蕙仙子苏雪音就这般与商徵羽相遇。 短暂的美好,刻骨铭心。 ———— 劲风呼啸,商徵羽的眼前是悬崖绝壁。 他低头深情的望着被自己双手托在怀中,已经了无生机的苏雪音,她嘴角那一道鲜红的血痕是如此的令人绝望。 “怀安,义父保证,若是你回来,义父定会亲自出手医治这女娃,绝对不会让她就此身死,义父对天起誓!” 他们的身后,是一路追杀而来的白苍天。 “是我害了你啊,雪音……”商徵羽并未理会白苍天的引诱,而是最后抱紧了苏雪音,纵身跳下了悬崖! 你让我将商怀安改名为商徵羽,就是希望我有朝一日能与你真正做到琴瑟和鸣,可惜,商某愚笨,终是学不会那管弦之语。 六月的相遇,九月的别离,时间虽短,但对商某来说已是一生。 黄泉寂寞,你我同行。 ———— 可惜事与愿违,自己终究还是被清风抚月阁阁主范阳阿救下,成为了风月第四子,这也开启了商某的复仇之路! …… “啊,白苍天,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被剑光环绕的商徵羽仰天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他暴怒的气息甚至将原本向他突刺而来的剑光都停顿了一丝。 “答我,为何修武!” “答我,为何修武!” “答我,为何修武!” 天道之音响彻在耳畔,让满眼血红的商徵羽稍稍清醒了一丝。 “我要杀掉白苍天,此仇不报,我商徵羽誓不为人!” 商徵羽身上爆发出一阵磅礴的气浪,但却无法迫开剑光分毫,天剑东方缺的虚影就这般冷冷的看着商徵羽身上发生的一切,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错了,错的离谱!” 天剑东方缺的虚影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道问,整个虚空都在因此而颤抖,最后剑光一闪,在商徵羽的胸前刻下了一道深深地剑痕,鲜血涌出! “答我,为何修武!” 天剑东方缺再度发问,气机牵引之下商徵羽再度陷入了一阵迷离之中,他勉励想要清醒,但还是如同溺水一般,意识逐渐模糊,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 十六年前的一天夜里,乌云滚滚,雷声阵阵! 一把利剑划破苍穹,如同九天神罚的雷霆从天而降,将其下方的一座百丈高石山一斩而开,更有无数细小剑气盘旋而进,一切卷入其中的山石都被它们绞成粉末。 这是要将整座石山化为齑粉! 正此时,被斩开的石山底部突然飞出一个身穿白袍的老人,须发皆白,形容枯槁。他顶这他到无匹的剑光,逆势而上!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在间不容发之际终是探出了一只,与那斩断山岳的剑光撞击到一处! 看似枯槁的肉掌,却比那从天而降斩破石山的利剑还要坚韧几分!宝剑被手掌内蕴含的劲道所崩飞!二者撞击间翻腾而起的罡风如海啸般汹涌,两侧的石山在这股浪潮之中终于是坚持不住,崩解碎裂,最终尽数化为尘埃! 这时商徵羽才发现,此地的周围已经被百十个巍峨身影所围绕,他们一个个脸上露出傲然之色,浑身真气鼓荡,显然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手! 当先一个身影站在于此地百丈之远,见白袍老人从石山中飞出,顿时厉声大喝道:“白苍天,今日我等誓要将你斩杀在此!为众多死在你手中的江湖同道报仇雪恨!” 原来这个白袍老人正是冥域之主!冥皇白苍天! “哈哈哈哈,若你们真有信心,就不会处心积虑的半途惊扰我出关!来来来,且让我看看你等究竟有何种手段,竟敢来此妄言将我白苍天斩杀在此!” 此刻的白苍天气势如虹,他浑身真气来回激荡,竟隐隐讲周围的区域全部化成了一片幽暗的冥土! 冥罗杀道! 这是意境!一出手就是意境! “杀!” 不只是谁第一个嘶吼出声,那些围剿而来的层层叠叠的人影突然间一齐杀出!他们所有人都各自占据一个方位,显然经过了周密的部署,俨然就是一个巨大的杀阵! “七杀一出,十死无生!七杀灭魂阵!肖天刀,没想到你也来了,哈哈哈哈!” 在白苍天的肆意狂笑中,一个手握重刀的魁梧汉子当即从了出来,他踏上前方一个位置,立时将整个阵型激活,一股足以让人肝胆俱裂的杀气顿时被激发出来,一时间竟压制了白苍天周身冥土的扩张速度,让它为之一滞! 肖天刀手中重刀拖在身后,看着白苍天的目光中满是恨意。“白苍天,我等为此策划了整整十个月,集结了五十三名江湖同道,今次你插翅也难到,还不素手就请!” “好好好,不仅有你肖天刀,褚少量、王夕禾、天蓬子……一个个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好不容易才从我手下捡了条命,居然还如此不懂珍惜,好得很!” 白苍天狂笑间双掌在胸前一拍,周身内劲再次鼓荡,竟冲破了那七杀灭魂阵的封锁,再度将冥土的范围扩大!“一起上吧!且让冥皇看看你们这些年的苟延残喘都让你们长进了多少,竟然有勇气与我为敌!” 那一战,天地恸哭,血流成河,由此铸就了白苍天杀手榜榜首,天下第一杀神的称位! 商徵羽在场中将前后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白苍天!” 一身白袍已然变成血衣的白苍天缓步走到商徵羽面前,慈爱地拍了拍他的头顶,望着他双眼真诚的说道:“生杀予夺,尽在我手!怎么样,要不要跟为父学功夫!” 商徵羽点头,双目第一次闪现出惊人的光亮。 那一年,商徵羽十一岁。 那一年,他成为了白苍天的义子!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六十三章 ,活着,变强 “答我,为何修武!” “答我,为何修武!” “答我,为何修武!” 振聋发聩的责问在虚空中间回荡不休,商徵羽仿佛这才刚刚从回忆中幽幽转醒,他晃了晃头晕目眩的脑袋,回想起之前的种种,望着天剑东方缺的虚影,双眼由迷离变得坚毅。 “我要变强!”商徵羽回答得斩钉截铁。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拜白苍天为义父,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遭逢此后的人生巨变。白苍天将他带离了他原本生活的村落,教他习武,教他杀人,教他成为闻者变色,见者惊心的年轻一辈顶级杀手! 原杀手榜第二十位,冷面修罗,商怀安! “错!错!错!” 又是一道振聋发聩的雷霆炸响,天剑东方缺的虚影斩出的剑光立时收敛的几分,逸散的剑罡当即就在商徵羽的身上擦出了数道血痕,鲜血淋漓! “敢问前辈,晚辈何错之有?!” 商徵羽咬牙忍受着那撕裂般的疼痛,目光依旧坚毅,这就是他的答案,从他习武到现在一直坚持的答案! “答我,为何修武!” 不知从虚空中何处当即传出一道清冽的剑鸣,由远及近,直击商徵羽心神,商徵羽当即喷出一口鲜血,第三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 二十年前的冬天,大雪漫天,森寒刺骨。 “站住,抓住他,他抢了我的馒头!” 一群少年在后面喊叫追逐着前方一个比他们还要小上一些的孩子,前方的小孩蓬头垢面,身上的衣物简直就残破得不堪入目,就像是几层单薄的布片挂在他的身上,根本没有御寒的效果。 “让你跑!” 当先一个少年三两步跨了上来,一拳将前方的小孩打倒在地,随即一群少年就蜂拥上来,对着小孩拳脚交加,看那股狠样根本就没有半分的怜悯。 追打的人群一个稍微瘦小一些的少年将小孩揪了起来,却发现馒头早已没了踪影,而小孩的腮帮子鼓鼓的,显然在勉力吞咽着什么东西。 “死剩种,活该你爹娘都不要你,快把馒头还我!”这个少年就要伸手去扒开小孩的嘴巴,却被小孩狠狠地咬了一口伸进嘴里的指头,当即惨叫出声。“啊啊——” “死剩种你找死呢!”领头的那个壮硕少年再度一拳将小孩打倒在地,随即所有少年再次对小孩群殴起来。 小孩倔强的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抱住后脑,但还是架不住这如雨的拳脚,终究是脱力,被人一记重脚踹中的胸口! 一阵血腥涌入口中,伴随着难以忍受的想要干呕冲动,小孩双手死死捂住嘴巴,牙关紧密,终是没有突出半分,将嘴中的半个馒头合着血生生吞进了肚里。 终于,终于是咽下去了。 自己又可以挺过两天。 这顿打也不算白挨。 小孩这般想着,迷迷糊糊就晕了过去。 那一年,商徵羽七岁。 那一年,他还叫商怀安。 ———— “答我,为何修武!” “答我,为何修武!” “答我,为何修武!” 天剑东方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商徵羽却依然陷入了平静,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想起小时候的回忆了,犹记得那些少年走后,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雪地里爬了起来,身上已经完全使不出半分力气。 要不是运气好遇见了一个云游的僧人,被他带到了山上一个寺庙中,恐怕自己在那个冬天里就会变成路边雪地中的一具尸骨吧。 商徵羽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光,静静地吐露出了埋藏在心中那最深处那几乎都要被自己忘记的话。 “我只是想要活着。” 天剑东方缺的虚影望着商徵羽,看不出喜悲。那道散发着阵阵罡气的剑光却在他的挥手间从商徵羽身前飞回了远处,重新化为了那一片绚烂光海。 五彩斑斓,流转不休。 “这才是你的道心,明白了?”天剑东方缺的虚影回过身,看样子好像要就此离去。 “前辈还请等一下。” 商徵羽突然回过神来,对着已经在逐渐消失的天剑东方缺的虚影拱手叫到。 “多谢前辈的点醒,不过商某在此事上不敢与前辈苟同。” “无论是为了活着、变为了强还是为了报仇,这些尽皆都是商某从过去一路走来的痕迹,但却并不代表商某的将来。” “执着于所有,还有将来可能要面对的一切,以最好的自己去迎接它们的到来,这才是商某真正地道心!” “你想成为天下第一吗?”没来由的,原本远去的天剑东方缺的虚影重新驻足,甚至稍稍回头重新打量了商徵羽一眼。 “不想!”商徵羽回答得非常简单明确。“但商某不想输给任何一个人,包括天下第一!” “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长笑间,天剑东方缺的虚影终于是彻底远去,随着他的消失,商徵羽顿觉天旋地转,那种熟悉的感觉在明确的告诉他: 自己出来了。 “呼——” 商徵羽睁开双眼,看见的全是满屋子的人! 东方杰、卫长歌、纳兰姝、姜翠、绣娘……还有门外探头进来的东方铃、东方隆、老十六…… 死里逃生的感觉真好啊。 “商兄,你这次是真的吓死我了,你可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东方杰面色严肃的看着商徵羽,仿佛在看着一个怪物:“刚才吞斗散发出一道五彩华光,然后从房顶一跃而出,向望睢山的方向去了。 “想必是三天之期已到,我没有将吞斗按时送往隐剑窟,所以天剑前辈将其收回了吧。”商徵羽倒是笑道相当淡然,原本平放在自己盘坐的双膝上的吞斗此刻已然消失,还会有什么别的解释吗。 他可不信有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吞斗偷走。 但随后卫长歌的话却让商徵羽立时愣住了。“那商兄你可知你在剑中感悟了多久?” “不是一天吗?”商徵羽下意识的回答让大家彻底无语。 纳兰姝伸出了左手,随后又觉得不够,再次将右手比划出来。“七天,就从我们发现你入定道现在,已经七天了。” “那就是八天了,我本打算只感悟一天的,没想到竟然拖了这么久,赚到了赚到了。”商徵羽挠挠后脑勺憨笑道。 几人看着他这番模样立时有些无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却没有一个人先开口,倒是东方铃在人群后面弱弱的说了一句:“我看商大哥饿了吧,要不……边吃边聊?” “这我怎么给忘了,快,快去准备饭菜!”东方杰一拍脑门,正好听见咕——的一声,好吧,商徵羽肚子叫了。 商徵羽看着众人嘿嘿一笑。“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是不是想问我的感悟?”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众人还是非常一致的点头。 要知道,这可是关于剑道的感悟啊! 商徵羽有些坏坏的看向东方杰:“东方兄,听说你们万州有一种出名的美酒,叫‘折仙酒’,不知……” 东方杰当即拍着胸脯道:“我府上有的是,全是二十年陈年,你要多少有多少!” “卫兄,有酒虽好,但你若是能奏一曲……” “商兄想听什么,尽可说来!我与绣娘合奏,保证让你畅快。” “姜翠啊,听柔薇说你颇为擅长折腰舞上,已经有了柳前辈的八九分火候,不知……” “呀,商大哥你真坏,这个都知道!”姜翠撅了撅小嘴。“那你得保证把前后都告诉我们,要不,姜翠不依你!” 说着,姜翠立时跑上去抱着商徵羽手臂晃来晃去,那俏皮的样子顿时让大家乐了起来。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宝剑锋从磨砺出 “好,先吃饭!我是真饿坏了,边吃边说!” 商徵羽刚刚起身,却在人群中瞥见了一个有些踌躇的美丽身影。 纳兰姝。 “商大哥,我也想听,可是我没有东西可以和我换。”纳兰姝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不过今次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了一丝扭捏之态。 “ 一块来吧。”商徵羽倒是笑得很畅快,当即道:“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真的可以吗?”纳兰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极了雪山顶上绚丽的极光。 “商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走咯,吃饭,诸位都有啊,今天都陪我多喝两杯,商某要好好放纵一番,哈哈哈哈!” 说罢,众人簇拥着商徵羽向外走去,一路换身小雨不断。 其实虽说大家都付出了一些代价,但那些与商徵羽从吞斗中得到的剑道感悟比起来简直就是微不足道。所以即使商徵羽如此说,大家也依旧会在心里承他这个情。 无论是东方杰,卫长歌还是纳兰姝和姜翠。 望龙苑,一派歌舞升平,好不欢乐。 酒足饭饱过后,终于算是进入了正题。 “东方兄,把东方铃他们几个小家伙一并叫进来吧,不差他们几个。”商徵羽抿了一口酒笑道。 “这……会否不太合适。”东方杰的意思很明白,他们的境界太低,而且大家都付出了一定代价才能有幸听到这些感悟,这些小辈再参与进来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商徵羽哈哈一笑,抬手就将他们几个招了过来。“我是不在意,再说了,他们的帐莫非不能记在你头上?” “哈哈,商兄大度,卫某佩服啊。”对于商徵羽的大度,卫长歌是由衷的钦佩。他当即道:“卫某没有意见,不知各位如何?” “我也没有,就让铃妹妹他们过来吧,按商大哥说的,不差他们三个。”姜翠在这里是最为活跳的一位,她在商徵羽身后替他细细捏着肩膀,让商徵羽好一番享受。 按他的话说,这是替柔薇姐姐做的,所以商徵羽要给他工钱,听得商徵羽哭笑不得。 待人来齐,商徵羽终于算是正色开讲。 从他初次进入吞斗的剑世界当中,再到自己内劲联系剑光再到后来的一系列巨变,一切都是娓娓道来没有半分隐瞒,众人也都是屏气凝神的静听,生怕错过了一分一毫。 听到商徵羽凭借那一丝联系沟通到光海之内,众人齐齐点头;听到光海意外崩散万剑齐飞,所有人心都提了起来;听到商徵羽重新将光海聚集,大家暗自松了口气,听到那道金色剑光会不断吞噬融合,大家都啧啧称奇。 知道听见天剑东方缺的虚影出现在吞斗的剑世界之中,大家终于是不淡定了! “竟然是以剑问道心……”东方杰喃喃自语,他并不是不懂,而是太懂了!因为就在这次自己前往燕京为天子祝寿之前,父亲就曾明确提点过他。 再苦修三年,自己就可以前来隐剑窟在父亲剑下进行第一次剑问道心。 换句话说,商徵羽的修为俨然已经超过了自己三年!而且这还是在商徵羽散功重修的情况下! “虽然不能亲身体会其中的奥妙,但仅仅是商兄描述出的那股余韵就让我们大受启发啊。” 卫长歌与其他人对视一眼,心头各自有了一份感悟,当即起身对商徵羽和各位同仁抱拳道:“卫某有所悟,现在想要前去闭关,商兄,看来那件事我们又要推后了啊。” “无妨,索性柳前辈也未出关,我也要巩固一番。”商徵羽笑道,众人一同目送卫长歌和绣娘离开。 商徵羽自然知道卫长歌所说为何,那个神秘组织终究是众人来东方堡的首要目的之一,只不过却突然发生了这许多事,让大家措手不及。 商徵羽微微一笑,索性拱手道:“柳素素前辈还未出关,卫长歌也需要闭关,也不知何时才能将大家凑齐。这段时间干脆我们都各自闭关修行,等到凑齐之后再行商谈其他,如何?” “好,商兄说言正合我意。”东方杰在这段时间里已经从与卫长歌的言谈中了解到了此次大家前来东方堡的目的,也已经作了一番布置。 他看着手中长剑,心中暗下决心,虽然自己暂时被落下,但是大家都是年轻一代的翘楚,没有人敢说今后自己就一定能稳稳独占鳌头。而且他心头反而涌起了一种兴奋。 只有像父亲年轻时那样!不断在挑战中磨练自己,才有可能追上父亲的脚步! 望龙苑就此再度冷清了。 ———— 此刻的隐剑窟中,吞斗正如同小儿一般的在东方缺的膝头撒娇,发出了阵阵欢愉剑鸣。 虽然这里是隐剑窟的外室,但也并不是等闲人可以进来的 坐在东方缺身前的东方固看着眼前的一人一剑,半晌都没有言语。 “怎么,今天不打算问了?” 东方缺的心情显然不错,他望着洞外雨帘一般从九天落下的银瀑,嘴角露出笑意。 东方固笑道:“剑问道心,你曾明确告诉过阿杰还要他再等三年,你此举可是要将他刺激得不轻啊。” “年轻人,就是要多受一番挫折。”东方缺望着吞斗,在他剑刃用手指微微一弹,声音清亮且高亢。“这些年阿杰修行太顺,往后让他多往外走走,不断的挑战才是我辈应有之志。” “阿杰一直都在像你看齐,其实根本不需要我们再多做什么。”东方固轻捋胡须,将身前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话锋一转。“二哥你前些年瞒着家族下山巡游天下,为阿杰寻找磨剑石,其中提到过几个年轻一代的天之骄子,不知现在心中可有定论?” 磨剑石,东方家用于磨炼自己剑道的参照物,以其为假想敌,不断同他切磋较技,印证所学,亦师亦友,从而一路向武道顶端前行,这与天香秘典中以人为执念而防止走火入魔有异曲同工之妙! 身为磨剑石的人必须与自己天赋修为相当,太高或太低都不会起到太大效果。而且此人必须是又大气运之人,否则若是中途身死,那以他为磨剑石的东方家子弟修行的速度就将会大幅下降,就算中途换了磨剑石那也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东方家这数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天才就是因此而被迫裹足不前,从此泯然于众人,东方缺绝不能让东方杰也重蹈覆辙。 “阿杰身为我东方家年轻一辈中最有天赋之人,现在已然站到了小辈们的顶端,他所欠缺的就是一个足够分量的磨剑石!”东方缺目光深远,仰头望天,透过那层层叠叠的水雾,仿佛看穿了未来。 “我今后无论成以不成,终将会去尝试挑战天下第一剑!这是我的道,胜则一切休谈,但若是败了,阿杰就要担起东方家的重担!” “原本我曾想让纳兰姝来做这个磨剑石,但很可惜,她虽然是天下四剑之一雪剑的女儿,但是天赋上终究是比阿杰差上了少许,若是以她为磨剑石,阿杰绝对走不到这武道的顶端!” 东方固转念间再问:“听说天下第一剑有一弟子,性情温良,天赋超凡,他如何?” “我曾在数年前那次下山会友期间暗访过此人,此子尚未学到天下第一剑的精髓,还算不得阿杰的对手。别说是他,南宫,北冥,西门家的当代传人、各大门派中的得意弟子,均没有一个合适的。” “倒是这个商徵羽,有这个分量。”东方缺说到此处微微一顿,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虽然面色无变,但东方固明显感到了东方缺心中那不经意间的轻颤。 “感觉到了吧,二十年了,我还是未能彻底做到剑心通明。”东方缺摇摇头放下吞斗,直视东方固。“未达通明之境,就决然胜不过颜真道,或许这些年我都错了,错的离谱。” 东方固知晓东方缺所言何事,只不过在这件事上他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 从来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她此刻就在东方堡。”东方固终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但除此之外再无言其他。 东方缺望着洞外层层叠叠的迷雾,半晌无话。 “合适的时候,我会下山。”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东方家的长老们 “柳前辈,恭喜出关,恭喜前辈功力大进!” 柳素素看着身前拱手作揖的商徵羽,满眼的欣慰之色。此刻她红光满面,劲气在体内经脉中流转不休,气血充盈,这显然是功力精进之兆。 柳素素坐在桌旁接过姜翠递来的香茶,浅浅呡了一口道:“商徵羽,再精进也比不上你啊,你说说,到了东方堡之后,你究竟是获取了多少令人艳羡的机缘,连本座都不得不对你极尽羡慕啊。” “前辈说的哪里话,晚辈这不是正要向前辈说明那次剑问道心的经过嘛。”商徵羽满脸嬉笑,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柳素素有些吃惊。 “商徵羽,你可真是个讨人喜的小家伙,本座都有些意动想要收下你了,呵呵呵呵,说吧,想要本座替你做什么?”柳素素笑得端庄大气,也并没有因为商徵羽所说的剑心问道而有特别的动容,这就看得出她心境修为的深浅了。当初卫长歌和东方杰听到此话可是大吃一惊的。 “晚辈不求什么。”商徵羽瞥了一眼正向他不停打颜色的姜翠,随意道:“晚辈只是觉得商某与天香苑本为一家,更不能厚此薄彼。” “商徵羽,你的小嘴真是比蜜还甜。”难得柳素素发出了一声如此畅快的娇笑,她当即挥手道:“我刚刚出关,就先处理正事吧,要不然卫大师那边可是要着急了。” “柳前辈如此体谅,实在是让卫某惶恐。”说曹操曹操的,卫长歌和绣娘推门进来,立时拱手道:“卫某和绣娘前来恭喜柳前辈出关!” “只是些许进步,不值一提。”柳素素也不在意,可见今次不仅仅是让他的修为有所增长,连带她的心境也应该都有了不俗的提升。“商小哥,卫大师,那件事你们这段时间应该和东方家提过了吧,不知有何进展。” “正要向柳前辈明说。”卫长歌同商徵羽对视一眼,还是决定由卫长歌来。 原来卫长歌和商徵羽已经第一时间将那个神秘组织以及关于那些碧玉牌的事告知了东方杰,东方杰动用人手进行了一番调查,确实发现了不少线索。 不少东方家的弟子在外出任务时都收获过这种碧玉牌,只是此事并没有引起东方家族的主意,此次东方杰将所有和碧玉牌有关的人等都召集过来一一记录,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神秘组织竟然已经渗透到了整个万州! 万州可是东方家的后院!这还了得! 商徵羽补充道:“现在此事已经由东方杰上报到了长老会,只等前辈出关我们就可直接面见东方固说明此事。” “嗯,如此甚好!”柳素素起身,长舒一口气,“我们即刻去见东方杰,让他安排时间与东方固面谈。 ———— “前辈,商兄,卫兄和绣娘请跟我来,姜姑娘劳烦在望龙苑稍等,东方铃,替我照顾好几位客人。” 东方杰在前引路,众人登上了望龙苑门前的一辆马车,缓缓向东方家核心处走去。 不一会几人就在东方杰的引导下走到了东方家的大殿门口,只见东方固已经在殿外恭候,遥遥望见众人,脸上笑意不绝。 柳素素突然间驻足,从远处望着东方家大殿,突然没来由的叹息一声,眼中莫名闪现出难以言说的温柔。“真是没想到,我在有生之年还能在踏入此地。” “你若想来,东方堡随时欢迎!”东方固答到,话语稍稍有些低沉。 眼中的复杂神色让众人有些不解其意,几人并未多问,而柳素素也只是莞尔一笑道:“若是真想来,也不用等到现在了。东方固,过去的事如烟消云散,此番本座前来……” “我已同几位长老明言,除了正事之外,我们不会谈及其他。”东方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还是将手一引,笑道:“请。” “哎。”柳素素一双美眸缓缓闭上,等她再度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再度变回了那个高贵冷艳,端庄大气的素手阎心!“劳烦固兄带路。” “柳长老,幸会幸会。” “听说柳长老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恭喜,恭喜啊。” “柳长老,咱们可是老相识了,在下东方庵,柳长老不会不记得了吧。” …… 出乎意料的,刚进大殿,所有的东方家的长老都起身向柳素素打招呼,言谈间相当熟稔,这态势让东方杰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商徵羽在后面暗自观察,不多会便已心中有数。 有的长老眼中掠过一丝爱慕,或许过去曾在柳前辈游历江湖时有过瓜葛。 有的长老眼中喜悦掩饰不住,仿佛是老友重逢。 有的长老嘴上说着亲密,但眼神中没有半分波澜。 但相同的是,他们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在极深处收敛着一丝感激,这才是商徵羽最为不解的。 或许这就是柳前辈与东方家过去的纠葛。 …… 东方固坐在首座上,可见此次会面应该就是由他负责,只听东方固轻咳一声,场中顿时安静下来。“来,我们先说正事。柳长老,依我之见先由你介绍情况,不知意下如何。 “柳某来此,却有一事。” 柳素素点头,缓缓开口,将天香苑从前到后是如何受人袭击,如何发现那个神秘组织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具体细节改成了天香苑提早发现阴谋,在唐心的带领下先行对阴阳和合宗发难导致其功亏一篑。 这也是柳素素和商徵羽等人先行约定好的,毕竟尽管东方堡和天剑在江湖中的风评上佳,但终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随后,卫长歌也将绣娘的事情和东方家诸位长老严明,包括商徵羽所遇之事,都一一道来。东方杰也将他调查的情况和各位长老明说,两厢叠加起来,立时让东方堡诸位长老面露严肃之色。 一个长老缓声道:“我们东方家竟丝毫不知他们的存在,看来这个神秘组织隐藏极深,可见所图甚大啊!” 有一长老开口:“此事我等也有失察,不过所幸发现尚早,我这就命各处人马加紧排查,同时翻出卷宗讲一切可以的相关资料调出,就算他们藏得再深,这么多年的运营下来相信也终究会露出些蛛丝马迹。” “嗯,我觉得可以,我也从那里调出几人来,加快卷宗的调查速度,一定要尽快找到这些阴沟里的爬虫!” …… 诸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态度倒是让商徵羽等人异常满意,静坐在旁,安心等在几位长老讨论的结果。 正此时,一个瘦高的长老走上前来,他手中带着一串金黄蜜蜡,看成色恐怕已经有了不少年头,他和蔼的看向商徵羽,笑问道:“你是商徵羽吧。” “回禀前辈,晚辈商徵羽。”商徵羽不敢怠慢,当即起身行礼。 该长老单手一托将商徵羽福气,客气道:“我是来向你道谢的,小女给你惹了大麻烦,你却着实给了她不少好处,实在是让我不知道如何谢你。对了,我是东方铃的父亲东方兴,舔居五长老之位。” “见过五长老。”几人纷纷起身行礼。 东方兴上下看了一眼商徵羽,笑着从怀中掏出一瓷瓶递给商徵羽:“不是什么好东西,比不上商少侠给铃儿的厚赐。” 商徵羽推辞不过还是接下,刚要打开却被东方兴当即制止。 “回去再看。” 随后东方兴讲目光转向绣娘和柳素素,询问道:“可否将你们身上携带的书信给我看看?兴别无他长,却是对各路剑法涉猎较广,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六十六章 神霄,纳兰,完颜,子 “前辈请过目。”绣娘当即取出书信双手奉上。 东方兴招呼了两声,随后另外几个东方家长老也围了过来,结果看了一会,人人都眉头紧皱。 “此人剑法修为极高啊。”一个长老仔细审视一遍,叹道。“独的确要胜过老夫一筹,你们也来看看。” 另一名老接过,随即点头称是。“此人剑法定是师从剑法名家,你看,此人在此处又一个转折,时隔多年还是能看出其中深厚的剑道功底,当真是功力深厚。” “数位都是剑法名家,可能够看出此人的剑法路数?出自何门何派?”商徵羽几人中也只有柳素素够分量开口询问,而且他将另一封书信也拿了出来,这是从罗霄衫身上搜来的书信。 “嗯,是一个人没错,而且此信中剑意尚在。”此书最先交到了东方兴手里,他凝视一番,突然盯上了信中‘门’字的那一点。 “三哥,你且来看看,这是不是落雪朝阳破的走势!?” 嗯! 众人当即围观过来,东方固最先接过此信,目光灼灼几乎要将信纸看穿! “八成!有八成可能。”东方固断然道,随即他将书信交给其他人,其他人看过之后的判断也都差不多。 商徵羽心中一凛,落雪朝阳破!这可是神霄正天门中的上乘剑法,等闲内门弟子都接触不到,必须是核心弟子或者是亲传弟子才行!但看此人的年龄,说不定是长老一辈都有可能啊! 商徵羽心中既定,开口问道:“诸位前辈,这落雪朝阳破若是小子没记错的话,当是天下第二大派神霄正天门的独门绝技,非核心以上弟子或者长老不能接触,若是如此,那此人所代表的含义可就有些骇人了……” “商少侠所言不错。”东方兴点头,看着信纸的目光略显沉重。“但我等是不会看错!” “正是!”东方固与几个长老商议完毕,将所有书信整理好后还给绣娘与柳素素,面色于冬方形以样阴沉。“我东方家专修剑道,所以对天下剑法都有搜罗,神霄正天门以剑掌双绝享誉江湖,我们相互都研究了不知道多少年,绝不会看错。” “若是如此——”商徵羽突然想起来什么,心中一惊。“神霄正天门此刻已外宣称要提前开启五年一次的红尘历练,诸多内门及以上弟子将在多位长老的陪护下到中原各处以武会友!第一站就是万州!莫非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此话一出,立时引发了一片惊呼! “此话当真!”柳素素头一次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众人也都将目光望向了商徵羽,等待他的答复。 “此事没错,我们已经收到了神霄正天门的书信通知。”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竟是东方固,他面色阴沉,一字一顿的说道:“就在半月前,我们刚刚收到神霄正天门掌门叶正楠的亲笔书信,其中就提到了此事。” 不过东方固随即将目光转向商徵羽,目光中难言意外之色:“此事现在所知人不多,我很想知道商少侠是从什么渠道听说的。” 商徵羽哈哈一笑,要是半分也不隐瞒,“我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中的第三子与神霄正天门有着很深的渊源,消息都是从他那里传到楼中的。” “原来如此。”柳素素安自思索,但还是对此事感觉有些拿捏不准,当即望向东方固。“依柳某来看,此事说不得牵扯甚大,还需东方家主来拿这个主意。 东方固望向柳素素,只见她双眼中一片清明,连半丝波澜都未起,心中暗叹一声,点头道:“我这就回禀家主,今日就到此吧,等有了消息,东方固会第一时间通知诸位。” “那好,我几人先行回去静待佳音。” ———— 原本很简单的事情竟然变得复杂了 ,不过商徵羽才懒得想那么多。他一个人坐在望龙苑的房顶上中,手握青竹酒筒遥遥对着月光,依旧过得潇洒快意。 有酒,足矣! “好酒!” 满满地饮了一口,商徵羽哈哈一笑,当即躺倒在房檐上,双手乘着后脑勺,一颗一颗数着天上的星星。 一个身影从院墙外走了进来,一直行到商徵羽所在的楼下才将将停下。 “商大哥,不介意有人陪你喝酒吧!”说着,此人还举起了双手在空中晃了晃。 左手一个食盒,右手一坛老酒。 “哈哈,纳兰,你怎么来了?”商徵羽闻声从楼顶跳下,双臂一展,脚下当即涌出一阵罡风将他身形托住,徐徐落到纳兰姝身前。 商徵羽鼻翼微微耸动,当即从她手中接过酒坛和食盒,大笑道:“雍州的青云流觞,我可是从小听着它的名字长大的,来来来,快陪商大哥喝一杯!” 看着商徵羽开心的模样,纳兰姝也露出了笑意。 纳兰姝今天的话很少,倒是商徵羽一直在说着,将他自己到天香苑之后发生的许多事都告诉了纳兰姝,包括自己变成了某个没有名号的门派弟子,说的绘声绘色,听得纳兰姝不停娇笑。 纳兰姝知道,商大哥早已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这是在刻意逗她开心呢。 “纳兰,你有机会真要去见见我那岳师兄,他老能喝酒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比我还能喝的人,真不是吹牛!他……” 商徵羽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纳兰姝开口了。 “商大哥。”纳兰姝抬头望着天际,目光飘远。“东方杰大哥向我表白了。” “哦。”商徵羽立时住了口,但什么都没问。 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只不过谁也没有说破。 “他说等他成功修炼到剑意境界,就会向我父亲提亲。”纳兰姝依旧不咸不淡的仰头望着,原本握在手中的宝剑寒濯此刻靠在院中的桌边,说不出的落寞。 “你不愿意?其实东方兄人还是不错的。”商徵羽一向秉承着劝和不劝分的原则。 “事情太突然,我就没往那方面想。”纳兰姝宛然一笑,将目光重新望向商徵羽。“商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做。” “其实就是有些突然才会让你有些不知所措,要是真不知道怎么做,那就暂时离开,等到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再回过头来看,一切就都会明了。”商徵羽一指自己的胸口:“问这,其他的都不管用!” “也是,我想这么多干嘛。”纳兰姝当即笑了,她握住身边宝剑,寒濯当即出鞘。“商大哥,陪我练练剑吧。” “乐意之至!”商徵羽一个翻身跳到了空旷处,两人就这般在院中切磋起来,没有耀眼的剑光,没有四溢的罡气。 纯粹而简单。 ———— “你的伤已经好了,怎么还跟着我!” 万州境内的某处,一个头戴斗笠身披灰麻披风的年轻男子正对着同样打扮的同伴厉声责问。 “怎么,没地方去,跟着你不行啊?”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银铃般的好听 “完颜婧!”男子就要发飙,突见几个路过的挑夫望了过来,当即住口。 “我现在被狼王列为叛逆,已经回不去北域了,在中原又没有朋友,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收留我一下吗!”女子嗔怒道,她仰起头,斗笠下露出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能与完颜婧同行的,除了子弃还能有谁。 “总之,你别跟着我。”子弃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有这段日子多,这个女人就是个跟屁虫,关键是自己和她武功修为不相伯仲,就算是甩也甩不掉,被一路跟到了万州。 “哼!”子弃当即脚下一点,身形突地飞驰而去,完颜婧俏笑一声立刻跟上,两人一追一赶,瞬间便消失在了周围那些挑夫的目光所及的远处。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以后跟着我吧 一大早,东方杰就到了商徵羽暂住的院中,他看了一眼躺在草地上懒洋洋的商徵羽,笑骂道:“商兄啊商兄,你说我看见你这么一副样子,怎么就那么想打你呢。” “哈哈,是东方兄啊。”商徵羽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将嘴里含着的草杆子向外一吐:“东方兄没去闭关,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啦?” “你以为我想来。”东方杰笑道,“你手下来找你,我这是在给你通报呢。” “我手下?清风抚月阁的人?”商徵羽来了兴趣,他快走两步上前攀住是东方杰的肩膀:“走,看看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想我商某人呢!” ———— 东方堡正门外,一个消瘦的黑衣人等在门口,正是上次在天香苑给商徵羽报信的夜歌。 “大人!”夜歌连瞟也不瞟东方杰一眼,只是将书信呈递给商徵羽,一派恭敬之色。 “劳烦东方兄再次等候一下。”商徵羽抱歉的拱拱手,随即两人行到了百丈外的一处林中。 “说吧。” “回大人,神霄正天门一行人已经下山,七日后就将到达万州闵华,将会在那里呆上一个月。此次当地主办的是水骊派,他们已经开始广发英雄帖,不过还是局限在附近有名望的江湖名宿以及后起之秀中,尚未在普通人之间传开。 “我说呢,估计这几天就该传到东方家了。”商徵羽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表情越发古怪。“按理说神霄正天门到万州来第一站应当选东方家所在的梁顷才对,反而选了个在江湖中地位不上不下的闵华水骊派,莫非神霄正天门也是想要开山收一批附庸门派?” “有意思了。”商徵羽嘴角扬起弧度,重新望向夜歌。“还有何事,一并道来吧。” “是。一者,半月前子弃大人已经从燕京离开向万州进发,估计不日就将到达。二者,卫长歌的情报我们已经通报回主楼中,秦风大人已经联系上雪发琴姬白若兰,依秦风大人的判断,白若兰应该也已经向万州东方堡而来。三者,段逸飞大人已经到达闵华,正住在闵华城中的郝阳楼中,商徵羽大人若是要前去闵华,可到郝阳楼一聚。” “我明白了,你做的很好。”商徵羽将信封收进胸口内里,突然抬头饶有兴致的抬头问道:“夜歌,你在信令组多少年了。” “回商大人,五年了。”夜歌躬身道。 “若不是那个横空出世的暗影,恐怕现在跟在大姐身边的信令组第一人就应该是你了吧。” “不敢,暗影功力超绝,轻功也远胜于我,夜歌不敢如此想。”夜歌依旧恭敬,只不过眼中突然闪现出的那一丝不甘倒是落入了商徵羽眼中。 “这样吧,你且留在我身边,让其他人回禀大姐就说我想将你借用一段时日,大姐应该不会不允。” 夜歌眼中当即露出喜色。他原本就是信令组的第一人,是大姐身边的亲信,结果却被暗影莫名其妙的顶替了位置。虽然暗影各个方面确实比他强,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怎能让他信服! 但之后发生的一切却让夜歌有些心寒,大姐对暗影推心置腹,身边再也没有了自己的位置。此刻,商徵羽将他留在身边就是要提携他!这可比做一个简单的跑腿信使要有前途的多! “谢商大人!”对商徵羽拱手拜谢。 “嗯,将事情处理好之后回到我身边,最近可能会有许多事情要做。还有——”商徵羽哈哈笑着,伸出右手拍了拍夜歌的肩头。“我不喜欢听你大人来大人去的,以后私下里你和其他人一样叫我一声哥就行了。” “是,商大哥!”夜歌心悦诚服。他从袖口处翻出一支小指粗细的竹哨双手递商徵羽,语态发自内心的恭敬。“商大哥若是有事,可用此信哨召唤夜歌。” “好,你去吧。”商徵羽挥手。 夜歌脚下生风,须臾就不见了踪影。 “商兄,此人是你们清风抚月阁的信使吧?我看他的轻功相当了得,比我们东方家的某些不肖子弟可强多啦。”东方杰开了个玩笑,不过眼中倒是有几分认真。 清风抚月阁的实力貌似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悍很多啊。 不知为何,商徵羽在经过剑问道心之后感觉自己的六识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度敏锐了不少,原本注意不到的其他人身上一些细微的变化此刻在自己眼中都犹如秋毫必现一般,甚至连他们的心思都能猜到少许,看来自己不仅是内功将军令,连带着逍遥天岚经也精进了不少。 “东方兄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们为何用此等人才来送信?”商徵羽挠挠头哈哈笑道:“其实别说是东方兄,连我都很诧异,不过这些都是阁主的安排,估计也是存了考教他的意思在内把。” “不说这些了,我得到一些情报,东方兄可有兴趣?” 商徵羽瞬间转移了话题,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就向着望龙苑走去。 ———— “你说,神霄正天门选定的地点是闵华的水骊派,而不是我们东方堡?” 不仅东方杰差异,就连柳素素和卫长歌等人也相当意外,纳兰姝对中原各派的形式不算了解,所以干脆就不发言了。 “若是如此,当真想不出神霄正天门此举有何深意啊。”柳素素沉吟着,众人也都各自思索,可惜依旧无所得。 商徵羽见大家皆拿捏不准,起身笑道:“若不然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柳前辈你们几人和东方家在此继续调查那个神秘组织的情况,我以清风抚月阁风月第四子的身份去闵华跑一趟,且看看这神霄正天门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倒是个好办法。” 诸人暗自思量,都点点头。 “我也一块去吧。”纳兰姝突然开口,“我来中原的本意就是以剑会友,此等盛世我怎能不上前一观。” “那便如此吧。”商徵羽当即拍定。 说走就走,商徵羽和纳兰姝在下午就告别众人,两人骑着东方杰特意准备的千里良驹一路风驰电掣朝闵华赶去。 ———— 三日之后,两人行到了一处小村落,商徵羽下马而行,沿着村头的树一棵一棵的细细寻找过去。 这一路上商徵羽每见到一处村落都是如此,纳兰姝早已习惯。 “找到了,哈哈,在这!”商徵羽在一棵不起眼的小数背侧扒开一面树皮,只见上面画着几个符号,纳兰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清风抚月阁的暗语,待会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商徵羽说的神神秘秘,带着纳兰姝拍马前行。 行了大约十里路左右,二人来到了一片小树林中,清风吹过树叶刷刷的往下落,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现在已经是深秋,要入冬了。 啾啾啾啾啾啾—— 商徵羽捏住喉咙发出了几声鸟叫,不过半晌也没有听到回应。 正此时,数道金戈碰撞声由远及近,还夹杂着众多暴怒的嘶吼和责问,看这架势来者不少! “糟了,小七遇见麻烦了!”商徵羽当即向前飞奔,同时对纳兰姝说道:“你且在此等候,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 纳兰姝点点头,压下头顶斗笠走到林中藏好。 毕竟这是中原地界,哪怕纳兰姝换上了一身中原的打扮,若是被人瞧见也难免引出一阵麻烦。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一) “你身为一个中原人,为何要包庇一个北域虍虏蛮子!” “管他那么多,先抓~住他们再说!” …… 未等商徵羽接近就已听到无数的呼喝声,夹杂着利刃交击的声音,战况已然进入白热化。 远远看去,一男一女被围在其中,周围是十数个舞刀弄棍的江湖人士,他们下手狠辣,招招致命,但这一男一女却仿佛有些束手束脚,只是格挡游斗,一直都未出手伤人。 “嘿,子弃这个闷嘴葫芦不爱说话,这回是吃大亏了吧。”商徵羽脚下加快速度,但心头一阵窃笑。 女子似乎被逼急了,手中短剑突然推一个冲上来的握刀大汉暴起发难,却在间不容发之际被身边的短发男子伸手挡下。 “喂,你不出手就算了,凭什么管我!”女子似乎很生气,这已经是她的攻击第三次被子弃拦下了。 “别多事!”子弃才懒得和完颜婧多说,他拉起完颜婧边打边撤已然距离商徵羽不远。 此女是虍虏人?子弃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商徵羽眉头一皱,不过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他找准机会突然从侧边冲了出来,三颗石子猝然间从手中弹出,三名刀~客当即倒下。 “小心!有埋伏!” 几人立刻有些慌了神,子弃抓~住机会欺身而上,三两下解决了两人,随后立时拉开距离拽着完颜婧向林中跑去。 不是怕人追,反倒更像是怕完颜婧乱来。 眼见自己人一下倒了近半,所剩的七八人面面相觑起来,一个身穿道袍手持双剑的中年男子望着消失的子弃和完颜婧,沉声道:“我们先将受伤的人带回去,此二人的相貌我一记住,等回到族中我们立刻发布通告,发动所有同道一起寻找,定能找到此人!” 一个手持长剑的年轻剑客点头道。“陈道长所言极是,这两个可疑之人此刻出现,估计就是冲着即将举行的武会去的,我这就回齐家让家主发布通缉文书,定能将他们一举擒获!” “如此甚好。” ———— “喂,我说子弃,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狼狈啊。”商徵羽从边上一棵树上跳下,打量了一下完颜婧随后笑道:“臭小子长进啦?出门还拐带一个美女,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本事。” “四哥,她叫完颜婧,就是……”子弃突然想起完颜婧似乎和商徵羽有些过节,当即住口。 完颜婧在上次行次安王时可是和四哥结结实实打了一架呢! 相比起商徵羽没见过完颜婧的真容,完颜婧可是立刻认出了商徵羽,不过她隐藏的很好,并没有表露出来。 噌—— 一道冷冽的剑光扫过场中,在完颜婧的脚前地面上划出了一道丈许长的剑痕。 纳兰姝从树后放走了出来,她目光死死盯着完颜婧,手中寒濯宝剑的剑锋愈发阴冷。完颜婧回头,这才发现商徵羽已经把她后路拦住了。 “子弃,此事你别管。”商徵羽挥手打断了想要上前的子弃,望着完颜婧的目光中满是戒备。“有些事情做了终归是要有个了解,是吧,龙首刺客?” “你认出我来了?”完颜婧有些讶色,她一直以为自己情绪隐藏的很好,谁知道早就被人发现了。 “从你刚才出手就看出来了。” 纳兰姝手中寒濯一闪,立时冲杀而上,完颜婧眉头微蹙,但她也不是束手待毙之人,两人当即就斗了起来,三尺青锋对双手短剑,打得难解难分! 商徵羽看着场中的变化,随时准备出手! “四哥……”子弃话说到一半,突然眉头一皱,快速捏起剑指在退步点了两下,一丝殷~红的血迹渗了出来。 “你受伤了?”商徵羽这才上前查看,果不其然,子弃的大~腿后侧有一道剑伤,劲透骨髓,几乎将子弃腿部的经脉伤了大半! 也对,要不以子弃的轻功要走的话那几个破烂货怎么可能追得上。 商徵羽赶忙拿出身上从东方堡带出来的伤药给子弃处理,同时对他一脸的责备之色。 “是我不小心,和完颜婧无关。”子弃好似生怕商徵羽误会,竟然一口气将前后经过全说了出来,听得商徵羽一愣。 “你是说你被人偷袭受伤,所以完颜婧现身带你突围,结果被人识破~身份所以才一路被追杀到此?” 子弃一向不擅长讲故事,商徵羽听了好几遍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冲着你保护小七的份上,商某就不和你算账了。 刚想着,一道森然剑光撞到一处,完颜婧和纳兰姝在剑光崩裂的罡风中各自抽身,再度拉开了距离。 “你是狼王的手下,难怪要袭击我和安王叔!”纳兰姝摆出一副攻守兼备的起手式,半分不敢掉以轻心。 “哼!要打便打,哪有那么多的废话!”完颜婧也是个火爆脾气,不得不说,两个北域女子还真是有相似之处,见面就是干仗,莫非这是北域的民族传统? 商徵羽正坏坏地想着,突然望见子弃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有些好笑:“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是想让我将她们两个分开吧,别,我觉得这样挺好,打一架气也出了,到时候才好说话。” 商徵羽拍拍靠着树坐下的子弃,嘿嘿道:“你小子,感觉不对劲啊,待会我可得好好审问审问你!” 说罢,商徵羽再度将注意力转到场中,观察着场中每一处变化。 别说,这还真是一番独特的美景。 ———— 这一番比斗下来打了有小一个时辰,结果也没分出个输赢。 两人娇~喘连连,香汗淋漓,虽然手上已然没有了丝毫气力,但两双杏眸就是死死盯着对方。 眼里就只有两个字:不服! “打完了休息会,来,咱们坐下慢慢聊。” 商徵羽一脸嬉笑的走到两人中间,在纳兰姝惊讶的眼神中讲两人隔开,然后对着完颜婧拱手道:“不管怎么样,你总归是救了子弃,我身为子弃的四哥不能不对你说声谢谢。” 说罢,商徵羽有对着纳兰姝笑道:“她叫完颜婧,就是那个行刺我们的龙首刺客,不过此时她已经被狼王当成了叛逆四处追杀,而且也算是就下了我七弟一命,纳兰,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可否……” 噌—— 为等商徵羽说完,纳兰姝当即讲寒濯收回剑鞘:“商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纳兰听你的。” 来得快去的也快,北域女子当真是有意思。 商徵羽笑着对纳兰姝道谢,送算是化解了一番恩怨。 ———— 夜幕时分,四人围坐在火堆旁。 子弃不善言谈,所以完颜婧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再度和纳兰姝说了一遍,总算是将之前的来龙去脉理清了。 “既如此,那你与商大哥的恩怨自然两清了。”纳兰姝倒也干脆,她伸手再度向火堆里丢了一节柴火,话音一转:“不过你我之间的事还未了解,总得有个分辨!” “怕你啊!”完颜婧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双如珍珠一般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在火光的映衬下异常好看。 两人你都没了气力,干脆打起了嘴仗。 “喂喂喂,不是说好一笔勾销的吗。”商徵羽笑着打起了圆场,他目光有意撇向纳兰姝,轻轻挪了两步道纳兰姝身前,探着身子笑声在纳兰姝耳边说道:“索性安王也没事,完颜婧也与狼王没了瓜葛,不会再去威胁安王你又何必要和自己的老乡弄个你死我活呢。” 纳兰姝不说话,不过闪动的目光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好了好了,我们豪爽的纳兰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小肚鸡肠了。” 商徵羽长笑间在纳兰姝的肩上一拍,顿时将纳兰姝心里最后一丝郁气也拍没了。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二) 此时的闵华,人山人海。 郝阳楼的三层,一个身穿蓝色长袍,其上纹饰着龙腾九霄图的男子坐在窗前,他一头冰蓝色长发,连眉毛也是如此,身后背着一封两指粗细的黑色剑匣,严丝合缝,与寻常宝剑迥异。 清风抚月阁,风月第三子,段逸飞。 周围的喧嚣不绝于耳,但他身处之地却是犹如净土一般,就仿佛是高山流水曲高和寡,他高高在上,而左右尽皆凡俗。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蹬蹬蹬地上了楼,男子嘴角微微扬起,高声道:“老四,我以为你都不会来了。” “三哥可是故意让人将行踪告知于我,如此小弟怎么可能不来!”商徵羽三步并两步的登上台阶,大剌剌地就坐到段逸飞对面。 随后,三个戴着斗笠的身影也稳稳坐到了左右。 “你就是风月第三子,你是个剑客!”纳兰姝目光灼灼的盯着段逸飞,面露喜色间对商徵羽笑道:“商大哥果然没有骗我。” “哼,一个女子如此这般轻浮,你也不怕让人笑话。”完颜婧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纳兰姝的机会,这一路上两人各种不对付,对此商徵羽也只能苦笑。 “两位美人都很有意思,来,段某敬你们一杯。” 说着,段逸飞右手食指在身边酒壶侧壁上弹了一下,只听一声清脆如同金石交击的声响,壶中美酒居然逆势腾空而起,如一条迷你水龙在众人身前空中不断盘旋上升,随后悬浮于段逸飞托起的掌心,在其上凝成两只酒杯。 段逸飞左右手一分,两只纯粹由美酒组成酒杯就这般托到了两位美人身前,让他们美~目异彩连连。 “这酒可不好喝。” 不用子弃提醒,二女已然觉察出了此中深深地考教意味。 别看此酒已经推到了二女面前,但其中全是由段逸飞的内劲控制着,一旦二女接手,酒水势必会不复凝聚,这明显就是在考教两人的内劲修为了。 “三哥,你这手段若是用来骗那些不谙世事的少女,可要比老六的那些酸腐诗词要霸气得多啊,哈哈哈哈。”商徵羽仰头大笑,左右看了二女一眼,问道:“谁先来?” “我先来!”纳兰姝瞪了完颜婧一眼,显然很是生气刚才她对自己的挤兑,打算借此扳回一城。 只见纳兰姝深吸一口气,突然于口中微微突出一道真气,将段逸飞递向自己的美酒包裹,随后平平翻出手掌,随后将那团酒水平托着一饮而尽,半滴也未曾漏下。 “好!”段逸飞笑容越发灿烂,眸中那一丝冰蓝之色愈发深邃,熟悉他的商徵羽和子弃都知道,这表示他心情大好。 “到我了!” 完颜婧气贯双掌,随后于身前一抹,一股无形的风浪就此在她掌中成型。她借此托住段逸飞掌中酒杯,也是一饮而尽,点滴不剩。 “二位丽人都是巾帼不让须眉,哈哈哈哈。”段逸飞脸上的笑意更浓,但同时身上也渐渐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至寒至阴的罡气,如同整个人变成了一具人形的万载寒冰,几乎要将桌上的佳肴尽数冻结。 “三哥,你是吃饱了,我们可还未动筷子呢。”商徵羽畅笑间一挥手,一道温润的掌风扫过桌面,将一切寒气扫荡一口,桌上的饭菜再度冒出了热气,竟如同刚出锅一般,比刚才还热腾几分。” “哦,老四,过去你可没有此等手段啊,莫非是因祸得福,将那些消化了?”段逸飞眼中露出讶色。 “回头再谈这些,我们可是饿死了” 商徵羽率先动了筷子,吃的那叫一个豪放,纳兰姝和完颜婧也不甘于人后,不过两人莫非真是命格犯冲,第一筷子就夹到了同一片菜上,当即两双美眸就擦出了火花,以筷作剑在饭桌上打的不亦说乎。结果二女还是分不出胜负,导致每人都是半晌吃不上一口。倒是子弃始终是细嚼慢咽,与寻常无异。 此刻的闵华尽是江湖中人,郝阳楼身为闵华城中最好的客栈自然是江湖豪侠们的首选。商徵羽几人虽然坐在角落,但他们的一番举动依旧引起了不小得骚~动,当即就让许多人变了颜色。 “这些人,都不简单呐……” “此等修为,当真已经不亚于一些老一辈的人物啦!” “你说的轻了,我看他们已然将一些老被人物甩在身后,真是后身可谓啊。” “依我看,两位女子的功力依然不俗,但那出手的蓝衣男子和手握青竹酒筒男子才是其中~功力最为高深之辈,你看他们抬手间散发出的气场,是否已经有了一种纵横捭阖,唯我独尊之势!” “你是说,他们都以进入了势境!怎么可能,他们如此年轻!” “难说,难说啊……” …… 周围人的议论并没有影响几人,反倒是商徵羽看着二女斗得难解难分,大呼过瘾,拿出了自己的青竹酒筒边喝酒边大声叫好。 最后还是子弃看不过去了出手将二女分开,子弃警告似得望了完颜婧一眼,谁知道这小妞就此听话的躲到了子弃身后,弄得商徵羽和段逸飞啧啧称奇。 我们的小子弃看样子也要开窍了? ———— “我说你俩也真是,就不怕身份暴露了?” 该打的打完了,该说的也得说,商徵羽上街买了两个,一人一个丢到她们面前。 那是两只半覆面面具,就和子弃的蓝色金属面具一样只盖住了口鼻,两人带上之后一双闪亮的大眼睛露在外面,倒是让有些不时瞟见他们面庞的路人看得有些浮想联翩。 此刻闵华城里已经是人满为患,就连骤边的村子里的农家也住满了江湖客,此刻郝阳楼早已住满,无奈几人只能暂住在城外的小村子里。 别说,就连小村的路上现在都能偶尔看见三两个江湖人士结伴而行,他们个个手握刀剑,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在四人眼里简直…… “一场武会,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出来凑热闹,多半这些人到时候连会场都进不去。”商徵羽一阵窃笑,真以为神霄正天门的人是那么好见的吗。 “你们睡,今天我守夜。”子弃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三人的耳畔,而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 今日,正是武会开启的日子。 众多江湖人士纷纷向水骊派所在的闵华东面原台山走去,水骊派在半月前就已在原台山山脚扎好了比武台,均是从附近的山里切磨下整块的坚硬巨石后,在用人力运到此地,每一块都有一丈方,拼接起来就是一个高逾一丈。 比武台的一处筑起了一排亭廊,看样子是神霄正天门弟子和长老们的休息之所。 方圆百丈的高台,周围竖起了众多旗帜,各色都有,上面写着各种门派、家族和各式大小帮派的名号,想必都是水骊派请来为了开启武会充门面的人。 可惜,里面并没有东方家。 “竟然连东方家都没有,哼,我看此次武会也就是个笑话。” 不少样貌年轻的剑客们都对此嗤之以鼻,他们应该都是万州土生土长之人,在他们眼中东方家就是万州的天,东方家不来,那此次武会就大不到哪去。 “你可别这么说,这可是神霄正天门的大开山门的第一站,能选定万州自然有他的用意,我看是东方家不来应该另有隐情,没那么简单。” 这是第二批人的想法,不得不说,也算是有理有据。 比武场周围已经由水骊派筑起了多座观景台,商徵羽几人早早到了此地,却发现观景台已然被人围了起来。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七十章 登台 一个壮硕的大汉站在入口处,身后站着数十名彪悍的手下,显然就是此楼的护持人。 “我水骊派应神霄正天门之托,选取合格之人登台比武,由于所来者众,所以只有登上观景台者才有上比武场的资格!” “每栋观景台设有一百名席位,周围一共设立了十座观景台,分别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为名,该处就为乙字号观景台!诸位可随意选择观景台登台,不过必须证明自己有登台的资格,否则若是被人打下来,可别怪某没有提醒诸位!” 这个壮硕大汉提起朴刀,对着入口的地面一刀斩下,顿时沙尘漫天,当即在脚下斩出了一道宽约四指、深逾半尺的的一丈来长刀痕。 壮硕大汉反手提着朴刀,对着周围人等抱拳道:“现在,觉得有资格登台之人可以上前,其余人等尽皆退后!” 前方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人一时间都未有动作。 水骊派虽然是个中等门派,但也是中等门派中的翘楚,比不老山,阴阳山庄之流要好上很多,已经凌驾于在场的大部分人之上,若是不如此人,当会被第一时间从观景台上踢下来把。 “怎么,都这么胆小!”一个畅快的大笑从众人后方传来,一个翩翩佳公子挥舞着折扇走上前来,周围三五个健仆在前排开左右众人,将公子护送到楼前。 “好大的排场。”商徵羽笑着对三人说道,“我们不着急,先看看情况再说。” “在下溧阳齐家齐庙毅,前来登楼!”该公子例行公事般的敷衍两句,面色孤傲。 “原来是齐家,我倒是听说过此人,算是个年轻一辈的翘楚。”人群中想起一阵议论声,倒是让此人越发自得,就想迈步跨过脚下刀痕。 “慢着!”壮汉将其拦下,随即将朴刀横于胸前沉声道:“按我水骊派立下的规矩,要过关得先接我等一刀!” 话音刚落,身后的数十名守卫中走出先五人,成五行方位站立将壮汉围在其中,五把朴刀渐渐凝聚出一种莫名刀劲,对着该公子齐齐斩下! “请贵客接刀!” 也不知水骊派是如何做到的,斩出的六道刀芒竟然瞬间合为一处!成就一巨大弯月,当即就让该公子变了颜色! “且看我如何登楼!”齐家公子也不慌乱,将手中折扇一横,劲道灌入其中对着刀芒一道横扫,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道剧烈光华闪过,合为一处的刀芒瞬间崩散,而齐家公子也连连退了三步,深吸一口气方才压下被震荡的气血。 “如何,我挡下了!” 齐家公子发出一声畅快大笑,就要上前,却见壮汉在他身前将刀一横。“接招而不退者方能进入!你,不合格!” “你!”齐家公子瞬间变色,就要暴起,结果却听见楼前的那几十号水骊派弟子齐齐大吼一声:“败者还不退下!” 内劲灌耳,当即让齐家公子气血再度翻涌,他只得冷哼一声,带着自己那些仆从灰溜溜的离去了。 “有些意思,这水骊派个人功夫未必多强,但竟然懂得这合击之技,果然中等门派还是有些底蕴的。”商徵羽回身望向纳兰姝和完颜婧,小声耳语道:“要你们上去,能接下来吗?” “开玩笑!” “这算什么东西!” 二女果然掐了起来,商徵羽和子弃赶忙一人一个将她们分开,子弃倒是没什么,但商徵羽已是满脸窃笑,显然就是在故意都弄她们二人。 “我来!” “曹某也试试!” “曹兄都来了,王某怎能落后!” …… 齐家公子的失败反而激起其他人的好胜心,有信心之人纷纷上前,而且一番切磋下来基本还都通过了,让其他人看着也逐渐有些心痒起来。 “我们去吗?”纳兰姝对商徵羽小声问道。 “别急,人多着呢,现在上去的多半后面还是要被其他人挤下来,你看外面围观的那些人,他们才是真正地好手。” 随着商徵羽的目光望去,纳兰姝看见一小撮人站在离着人群不远不近的地方,正冷眼望着这里的争抢,脸上全是戏谑。 商徵羽看着已经有些跃跃欲试的纳兰姝和完颜婧笑道:“等他们上了,我们在上。” ———— 与商徵羽所在的乙字号观景台不同,另一处观景台可没有多少争抢。 因为段逸飞第一个登楼了! 他飘飘然向前走去,视那道刚猛刀芒与无物,甚至都没有拔出身后宝剑,只是手捏剑指轻轻向前一点,立时让刀芒崩碎四散。爆出的气浪将他的冰蓝色长发与衣袂扬起,让别人割肤生痛的罡气对段逸飞来说却仿佛如沐春风,说不出的潇洒。 “看来,段某过关了。” 段逸飞微微露出笑意,孤高且飘逸,他一步越过刀痕在观景台入口处站定,突然回身望向身后的众人,冷声道:“在下段逸飞,不喜与凡俗同列,所以若登台之人入不了段某之眼,那就别怪段某要将你请下来了!” 随即段逸飞袖袍一抖,竟于观景台入口前凭空凝出了一道冰墙!极寒刺骨!将观景台入口直接堵住! “能一击击破我冰墙者,方可上楼!” 留下这句话,段逸飞登楼而去。 ———— “听说了吗,甲字号观景台有一狂妄之人登台了!而且还封了入口,扬言不喜与凡俗同列,当真是狂妄!” “我也听说了,不过此人狂妄有狂妄的资本,他在入口处竖起一面冰墙,一击打破者方可入内,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到有打破之人呢!” “要不……索性咱们也没希望了,去看看?” “走,去看看!” …… 一时间不少人都向着甲字号观景台聚集而去,倒是让其他九个观景台的守卫们乐得清闲。 “可还有登楼之人!” 那名壮硕大汉高声呼喝,他可是完全不在意是否观景台能坐满,上面已经交代,此次武会宁缺毋滥。这些人就算是一方翘楚,但今次武会的主角可是神霄正天门的内门弟子,闲杂人等上台只会贻笑大方。。 不然今次师门也不会设立如此严格的限制,要知道他们这些守卫可不是寻常人,而是水骊派的内门弟子,为首的队长更是核心弟子,他们的合击技就算是中等门派中的内门弟子也别绝无法轻易接下。 “算算也该到时候了!李兄,不如你我上去吧。” 一直站在后面的那一小撮人终于有了动作一头戴华冠的剑客和一名身穿百鸟服的书生率先登台,随后之人紧跟着一个接一个上前,均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刀芒震碎,犹如信手拈来一般让人惊叹,与之前那些费劲全力才能险险登台的人简直判若云泥。 围观之人窃窃私语不断,显然每个人都是名声在外的年轻一代高手,每有一个人登台都会引来台下一阵羡慕之声, 但还是有人驻足在原地,不仅如此,他们还转身朝着甲号观景台走去,那都是对自己有绝对信心之辈,而且也有一个孤傲求胜之心。 “这群家伙是在自讨苦吃,三哥就是在客气,所谓凡俗……在他眼里,除他之外,解释凡俗。”商徵羽低声自言自语了两句,随后在纳兰姝和完颜婧的肩头一拍,“我们也上!” 商徵羽几人刚往前一步,却被最后上楼的一名带刀侠客拦住,他缓缓回过身,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笑意。 “慢着!此台已满!我觉得你们几人还是打道回府的好。”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缺三 此人上下扫视着纳兰姝和完颜婧的婀娜身材,舔了舔嘴唇。“若是两位美人愿意作为刘某人的侍女,刘某人自然也是能带你们上去的。” 刀客贪欲早在之前就盯上了二女,所以才故意留到最后。 这家伙,色心不小,胆子更不小啊! 一个是雪云国国主,天下四剑之一雪剑的女儿,一个是云州大敌、北域三凶之一狼王曾经预定的女人,这家伙真是好胆! 商徵羽心中暗暗给这家伙伸了个大拇指。 “侍女?!” 纳兰姝和完颜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们看着那刀客在自己身上肆意打量的眼神,顿时一阵羞怒交加! 还未有人敢如此羞辱过自己! “给我滚!” 这次终究是纳兰姝出手更快,只见她手中寒濯暴起一阵冷冽的光华,周围人都为看清发成了什么,就见到那观景台入口处轰然炸裂,烟尘漫天! 等刀客从哪烟尘中飞退出来,依然是衣袍袖口炸裂,握刀的双手不住颤抖,若不是他反应尚算敏捷抽刀格挡剑芒,恐怕此刻就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姑娘息怒,此次都是误会——”刀客此刻顾不得嘴角已经渗出的鲜血,脸上一片慌乱,因为另一美人已经紧跟着杀了上来! “祸从口出,说错话就要付出代价!” 随着一声怒叱,两柄短剑已经从袖袍中滑入了完颜婧的掌心,时间场中剑光四起,刀客也算了得,挡下了三四道剑光,但终究是人力有穷时,只听咔嚓一声,刀客手中的厚重钢刀当即剑光斩成两截,随后一颗六阳魁首飞起,脸上还凝固着惊惧夹杂着后悔的表情。 “哼!” 二女齐齐冷哼一声,收剑回鞘。四目相望,倒是头一次没有再斗嘴。 “额,杀人了……” “好快的剑法,好恐怖的修为!” “刘兄死了……” …… 一时间场中一片哗然,倒不是因为有人死了,江湖争斗谁的手上没几条人命,但这般干净利落的将一个年轻翘楚斩首,当真是震慑到了不少人。 “现在有位置了。” 一反常态,子弃竟然第一个向观景台入口处走去,他声音低沉,但那股极度阴冷的嗓音却清晰的在场中所有人耳边想起:“有谁想让位的?我们还缺三个!” 哗—— 一时间,竟然全场噤声,不少人连呼吸都轻巧了几分,生怕惹来不必要的注意。 “喂喂喂,有必要弄得这么紧张吗?”商徵羽是四人中表现的最和蔼可亲的一个,他哈哈一笑走上前来,对着那个守卫的壮硕大汉拱手道:“劳烦兄台与我们一同上去看看,若是真的满了,我们再想办法就是。” 语态之谦和与其他三人的浓烈杀意一对比,当即让周围人心中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他们真的是一伙的吗? “杀了人还想登台!你们也配!” 一道蕴含着罡气的沉声在观景台上炸响,三道人影出现在入口上方,将通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中间之人叫华峰,华峰的左侧为王秀,右侧为董环,都是我们万州的一方翘楚,与刚才那个身死的刀客是拜把兄弟,看样子是找场子来啦!”围观的众人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汉一语三晃,说的头头是道,当即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他见此场景越发得意,连语调都抬高了几分:“这四兄弟也算是非凡人物,都是齐家从他州请来的年轻翘楚,都有冲击武榜的实力。” “老隋头,看不出你功夫不行,懂的到是不少啊!” “哪里哪里,来,咱们继续看戏看戏。” …… 众人的议论怎能不传入商徵羽等人的耳中,商徵羽微微一笑,满脸和煦地拱手道:“这位兄台,不知为何要挡住我等去路?看你们三人的样子莫非是专程过来给我们让位的?好说好说!” 说罢,当即上前就要故作寒暄一番。 “好胆!” 右侧的董环原以为三人齐出定会讲这些人震慑,谁知这不知从哪里来的腰上别着青竹酒筒的小子根本就没把自己三兄弟当回事,立刻就怒了! “两位哥哥稍作,三弟这就去为四弟报仇!”说完,他单手在腰间长剑上一拍,宝剑出鞘被他握于手中,剑锋指向最前方的子弃。“四弟的命便要你们四人来还!” 宝剑的剑锋处延伸出半尺余长的剑芒,几乎有若实质,看此修为比那死掉的刀客实力高出不止一筹。这还是老三,那老而王秀和老大华峰若是出手当会更加骇人。 众人都不看好子弃,更别说他此刻呆呆的看着袭来的剑光,好像还未反应过来。不少人摇头叹息,要有一颗人头落地了。 的确,是要有一颗人头落地,但却不是子弃。 叮—— 一道金属交击一声响彻耳畔,随后众人便见那董环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讶然,随后就变成了惊骇,然后凝固当场! 董环挺剑向前冲了两步,手中的剑芒突然在空气中崩散消失,众人这时才发现董环的脖颈间不知何时已经被拉出了一条细细的红线,丝丝血珠正在向外渗透着,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噗! 血柱冲天而起,一颗上好的六阳魁首被抛至空中,带着惊骇莫名的表情掉落在观景台下的某处。 血雾漫天,却未能渐到四人身上半点,尽数被内劲在身前蒸发! “老三!”王秀牙呲欲裂,原本他和华峰还存了让董环上去稍作试探的打算,怎么也没想到董环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被人当场斩杀! 华峰抬手将暴怒的王秀拦下,他双眼眯起泛出一丝血红,一股森然的杀意透体而出。”华某也不愿杀人,不过你们自寻死路就怪不得我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上的杀意骤然间冲天而起,连带着阵阵腥风,让人如沐血雨之中! 华峰所修,竟然是罕见的血道功法! 商徵羽拉着二女退开了一定距离后笑道:“四哥力有未逮,子弃,你去把他打发了吧,还有后面那个家伙,别忘了我们还得要两个席位。” 此话一出,完颜婧还好,纳兰姝当场把脸撇了过去,一个能使出意境的人竟然说自己力有未逮,羞也不羞。 不过这倒是成功把华峰和王秀彻底激怒了,王秀腰间软剑弹指间出鞘,数十道剑光如片片柳叶,与风中翻转腾飞,立时就将子弃笼罩在内! “大哥,此人交给我,你去结果了那厮!” 华峰也有此意,但他刚刚上前一步,却看见子弃挪步挡住了去路,那样子仿佛在说: “你们都是我的。” “那你就去死吧!”王秀手中的剑光再度冷冽了几分,柳叶剑光猝然杀到,立时洞体而过! “哼,自食其果!” 王秀就要收剑,却听见华峰大吼一声:“小心后面!” 这时被剑光洞穿的子弃身影骤然涣散,随后王秀芝感觉一股杀意从背后袭来,如芒在背,使出一个燕子折腰就要回身格挡! “不对!”华峰来不及提醒,手捏剑指当即射出一道剑芒,将将从王秀身前擦过。 剑芒骤然间在王秀身前炸开,气浪立时让王秀借机飞退,这时一道森冷的寒光从王秀身侧乍现,直接钉在了他的肩头! 噗嗤—— 王秀肩头立刻绽开了一朵血花,将他身上的白袍染红了近半。 “死!”子弃的身影这时才如鬼魅一般的在王秀身侧闪现出来,同时手中在捏一指,就要点向王秀的眉心! 疾如闪电!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又来找茬,烦不烦 “敢当我的面杀人!”这一耽搁,华峰已然杀到了近前,手腕一抖,呈品字形连连点出三剑,前两下正指向子弃的咽喉和心坎,最后一剑则指向了王秀的身前,这是要替王秀当下夺命一招! 精准狠辣,攻守兼备,当真是精妙已极! 商徵羽正要准备出手,却见子弃眼中波澜不惊,好似根本没将华峰的攻势放在眼里。 子弃的冷锋指切近的速度再度爆发,于华峰的剑芒赶到之前已然在王秀惊骇的眼神中点上了他的眉心,这便是王秀生命中最后一副画面,他的身形还保持着向后飞退的架势,身体却在被子弃点中的一瞬间瘫软了下来,扑通一声到底,口吐鲜血,死不瞑目。 同一时间,华峰的三道剑芒洞穿了子弃的身体,却只击散了一片幻影。 一声轻巧的落地声在华峰身后响起,子弃双目凝视华峰。 无悲无喜。 ———— 观景台上,有十张圆桌,依次排开,高度逐级递增,最前方的圆桌可以俯瞰整个比武场,每张圆桌上有十人,加起来正好是一百个席位, 在最前方的那张圆桌上,一个身穿百鸟衣的白面书生正挥舞着折扇对坐在上首首座的一个头戴华冠的俊俏男子说着什么。他眉目清秀,极为俊美,显然是花丛中的常客。 “欧阳兄,你与东方家比较熟悉,怎么今次东方家竟然没有来人?”百鸟衣书生笑问道。 被称为欧阳兄的华冠俊俏男子,微微一笑,缓缓开口,声音清冽有若山中溪水,让闻者心绪都为之一清。 欧阳家也算是万州家喻户晓的老牌家族,虽然比不了东方家这样额庞然巨/物,但其实力绝不亚于一些上等门派。 欧洋韶华,万州欧阳家年轻一辈中在武道一途上最为杰出之人,能被众人恭敬请到乙字号观景台首座的位置上,除了家世显赫之外,显然本身也不会是常人。 他在三年前就曾经短暂地进入了武榜之中,而且还是排在八百二十三名,超过了江湖中很多老一辈的名宿。之所以说是短暂的进入,是因为他在得知自己的排名之后主动要求由家族出面,昭告天下取消了自己的排名,原因是他觉得自己过于年轻,根本不够资格上榜。 欧洋韶华本意是不想牵扯到太多的江湖之事,一心修武,没想到却反而因此让他在江湖中获得了诺大的名声,一时间不光是万州,连邻近的雍州和梁州也有了不小的名声,所以众人才一致推选他坐到了乙字号观景台的首座。 对于百鸟衣书生的疑问欧洋韶华也无奈摇头,只能实事求是的说道:“我亦不知,不过此次毕竟是神霄正天门内门弟子五年一次的红尘历练,想必东方家应该不会错过吧。” “我可不这么看。”坐在东方韶华另一侧的男子开口,他背负一巨型重尺,膀大腰圆,一脸倨傲,除了旁边的欧阳邵华和百鸟衣书生外,对其他人均不假辞色。 此人望着硕大的比武台,突然冷笑一声:“我想东方家之所以没有来,是因为神霄正天门并未将武会的场地选在东方堡所在的梁顷,而且也并未选择以东方家作为东道主吧。” 旁边几张桌子上的人听到此话,虽然并未表态,但心里多少都有些认同。 “此话就要此处,不要再深究了。”欧阳韶华赶忙打断,无论是东方家还是神霄正天门对大家来说都是庞然巨/物,不是他们能妄自非议的。 百鸟衣书生等得百无聊赖,突然望向自己身边空着的那张椅子,笑问道:“华峰兄怎么还未上来,这未免也去得太久了吧?” 话音刚落,突见几个身影有说有笑的登上观景台,竟然是几个陌生面孔。 “哦?竟然还真是满了,哈哈哈哈。”商徵羽环顾一周,拱手道:“不才商徵羽,见过各位兄台。” “华峰呢?怎么不见他上来?”旁边一人不自觉地发问,随后立刻变了脸色,这些人已经登台,那结果还能如何?! “华峰几人将位置让与我等,估计要让诸位失望了。” 商徵羽大喇喇的向前走去,身后左右跟着二女和子弃,三人都带着斗笠和面具,谁也认不出他们的样貌,而且看起来都像是商徵羽的手下。 一名额头有个胎记的汉子立时从欧阳韶华那桌跳将起来,看样子是要为华峰出头,抽~出剁入地板中的钢枪龙行虎步走向四人,身上爆发出的气势一步一台阶的攀升,等行到商徵羽身前两丈处时已然有了黑云压城之势!当即借势逼问道:“我且问你,华峰兄哪里去了!这里不是你等宵小可以来的地方!” “我觉得你似乎弄错了什么东西。”商徵羽半分也懒得搭理他,依旧步履轻缓的向前走去,不仅视他的磅礴气场与无物,还将这股气场尽数挡下并且化解于无形。“我们有四个名额,为什么要下去?” 嗯?! 一时间观景台上的人尽皆露出讶色,甚至有几人心思活络,已然想到了什么,面露惊骇! “你们竟敢暗算华兄!”此人当即大怒,手中钢枪在掌中一搓,螺旋而进的枪尖直至商徵羽面门,既快且狠! 商徵羽本还希望大家能一团和气,让他安安稳稳的看完一场武会,没想到接二连三的有人跳出来出来搅事,顿时让他怒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是来看比武的,不是来看你这些渣滓杂耍的!” 只听商徵羽一声暴喝,身上瞬间翻涌初无尽罡风,在枪尖点向自己眉心前稳稳将其拿住,手腕一翻一拐立时将大汉扯了过来! “且看看你凭什么敢和商某动手!”既然出手,商徵羽就没有和他善了的打算,借着大汉下盘不稳之际,脚下弹腿连环提出,随被格挡了两下,但还是有两记鞭腿踹中了大汉的腰侧和大~腿外侧! 大汉倒也不俗,硬是没有退后半步,左手一拍枪尾,枪尖猝然射~出,商徵羽后仰躲过,却被如刀刃般的罡风掠下了几缕头发。 得势不饶人,大汉借机枪身横扫,劈向商徵羽侧腰! 他也看出来商徵羽下盘稳固,当是用腿的好手,所有腿功皆离不开腰间发力,这一变招又快又恨,倒是让商徵羽脸上有些异色。 “想当然!” 商徵羽冷笑一声并没有抽身闪避,反而单手在地面狠拍一记,整个人逆势弹起躲过横扫,双~腿趁大汉劲道用老之际锁住枪身和他的右臂。也不知商徵羽体内真气是如何运转,竟于不可能之处凭借着腰力生生将大汉摔了出去,同时足下一点身形追上,蜷起身子猛然间在空中旋转一周,右腿斧劈而下,命中大汉的肩头! 商徵羽双手在地板上一点一拍潇洒起身,而大汉却止不住颓势撞向了身后勾阑,眼看就要掉下观景台! “此事是罗兄错了,还请商兄高抬贵手,欧阳韶华感激不尽。” 随着一道令人舒爽的嗓音响起,欧阳韶华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大汉身后,单掌抵住其后心,只见欧阳韶华脚下一阵气浪翻涌,竟将商徵羽的劲道连同大汉的体重轻松接下,分毫未动,甚至没有触到身后不及半寸之处的勾阑。 “阁下好功夫。” 商徵羽嘴角一撇,索性收了劲道,整个人站在场中散发出一股顶天立地的气场,甚至让人不敢直视。 从始至终,商徵羽身后的纳兰姝和子弃对于这场战斗都表现得兴趣缺缺,仿佛商徵羽得胜是理所应当之事。就算是完颜婧也仅仅是美眸中闪动了一丝,这还是因为商徵羽当日与她在燕京相斗时还从未展现过如此精妙的腿功,这才抬眼稍稍留意了几分。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凌家有梦,月上飞仙 “罗兄得罪在先,洛某替他向商兄和各位赔不是了。”那个身穿百鸟服的书生笑盈盈的走上前来,让人顿觉如沐春风。 “兄台好俊的伸手,在下洛花熙,一方云游书生,不值一提。”随后洛花熙将右手引向正在替大汉梳理经脉的欧阳韶华:“他是欧阳韶华,万州欧阳家的长子。你我都是来参加武会之人,何必打来打去,多多认识些江湖同道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商某也是如此认为。”既然此二人出来打圆场,商徵羽自然不会咄咄逼人。他自从与天剑东方缺在吞斗的剑世界中一番较量之后,也许是心境一下子提升了不少,已然对这种争强斗狠失去了兴趣。 商徵羽对四下之人拱手,顺便介绍了纳兰姝,完颜婧和子弃,只不过纳兰姝和完颜婧都用了化名,一个是明姝,一个是萧婧。 虽然纳兰姝和完颜婧只露出了一双美眸,但洛花熙这般的情场风流客只瞥了一眼便知晓这藏在面具之后的定是两个千娇百媚的俏佳人,当即恭声邀请,极尽潇洒。 欧阳韶华此时也走了过来与商徵羽见礼,几人一番寒暄之下倒是相谈盛欢,欧阳韶华出言邀请商徵羽去他们那桌就坐,洛花熙更是让出了自己下首的位置,倒让商徵羽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四哥,你去我们去别地。” 子弃自不会让其他人难做,索性他也不喜欢说话,自顾自地走向第二桌,完颜婧二话不说便跟上去。估计这里原来就是王秀和董环的位置,正好空了两个座位让两人占据。 此时那个罗姓大汉已经调息完毕,但他此刻怎还有颜面去做那排首的第一桌,早已另寻他地坐下,倒是刚好为商徵羽和纳兰姝让出了座位。 众人纷纷落座,又是一番相互介绍。 听说商徵羽也修炼过重剑的剑法,欧阳韶华下首的那个身背玄铁重尺的汉子当即来了兴趣。他叫田俞,正是万州重剑门的核心弟子。 “商兄好功夫,若是有机会我二人不妨切磋一番,重剑与重尺还是有不少相通之处的。”田俞同商徵羽闲聊一番后,竟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商徵羽也对这个汉子颇有好感,要知道能把重剑这种武器修炼成某种境界,没有豁达开阔的胸襟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不知商兄和明兄师门为何?在何处高就啊?” 田俞此问自然让同桌的几人都提起了兴趣,甚至不少旁边桌上的年轻翘楚们也都竖耳倾听,一时间观景台上交谈的声音竟然小了不少。 商徵羽也不隐瞒,拱手笑道“谈不上高就,我四人暂庇于清风抚月阁中。” 原来是清风抚月阁。 众人纷纷点头,倒是未觉其他、 清风抚月阁在涿、梁二州颇有势力,但在万州人的眼中清风抚月阁也仅仅是一个地方小势力,甚至不少人还从未听说过风月七子,商徵羽也乐得不用和他们解释。 “几位可听说了其他观景台的情况?这次武会当真是群雄汇聚,竞争好生激烈啊!”趁着几人寒暄的机会,洛花熙找到了楼下守卫的壮硕大汉,终是弄清了其他几个观景台的情况。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最熟悉他的欧阳韶华当即笑道:“有何话赶紧说来!你这书生忒的磨蹭。” “嘿嘿。”洛花熙手中折扇一打,这才缓缓道来。 现在的甲字号观景台上依旧还是只有那段逸飞一人,少有几个上去的也被他打了下来,弄得灰头土脸。 丙字号观景台的首座是齐家的齐菲菲,齐家的长女。齐家是万州颇有名望的家族,与欧阳家旗鼓相当。齐菲菲也是齐家年轻一辈中第一人,与欧阳韶华切磋过几次,不分胜负。 丁字号观景台的首座是暮非烟,也是一名女子,不过是万州以外的人士,不知来历。 戊字号观景台被邻近万州的梁州天道山占据,前十几位全是天道山中人,首座便是他们的大师兄霍林。天道山是上等门派之一,位列武榜前五十者有三人,掌门林云子更是排在第十七位,在上等门派中也算得上实力不凡了。 己字号观景台的首座为九华山弟子耿冶,年纪比几人都要大,已经进入武榜,现排在八百九十一位 庚字号观景台的首座是人称北亡人的北凉子,杀手出生,排名杀手榜第四十四位,武榜八百八十六 辛字号、壬字号、癸字号三座观景台均江湖前辈,这是为他们特意留出来的席位,各个都是附近几个州中有名望的人物,受人敬仰。 “原来此人还真的坚守到了最后,当初我就觉得他不会让人与他同台,果不其然。”田俞笑道,似乎还有些惋惜。“刘兄和王兄他们几人去挑战甲字号观景台受挫,也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 “反正自然不在我们乙字号,索性上台就能见到他们了!”洛花熙瞥了一眼台上,放声笑道:“等这么久终于开始了,这个水骊派真看得出是搭上了神霄正天门这座大船,竟然有如此大的排场,让诸多同道等了他们这么久。 “一个中等门派而已,侥幸受到了神霄正天门的青睐,那不得紧赶慢赶的巴结上去?”欧阳韶华微微一笑:“你信不信,水骊派对神霄正天门的示好绝不仅仅是如此,等着吧。” 远处比武场上,约莫二十多个男女在一排水骊派长老的躬身陪同下登上了比武台一侧的亭廊,正是神霄正天门的诸位内门弟子!其中男女皆有,不过女子占了多数。 随后水骊派的年轻女弟子上前给他们端上水果吃食,端的是照顾周到,那些女弟子均是一水的婀娜身材且美艳动人,行动间就是一道流动的风景。 “这水骊派打的好主意,若是门下弟子有幸被神霄正天门看中,哪怕是给人做小妾,也能给水骊派带来难以估量的好处。” “神霄正天门还是女弟子多啊,你看看,过半数都是女弟子,而且各个冰肌玉骨眉目如画,这神霄正天门当真是我辈福地啊!” “你少来吧,你有那个命进神霄正天门?别人才看不上你我这种货色。” …… 随着神霄正天门众人的进场,各处观景台上讨论声一片。神霄正天门和昆仑一样,门下弟子等闲都不会在世间走动,就算是也均隐姓埋名化作游侠散修,就算见到了也认不出来。 ———— 段逸飞在神霄正天门众人出现的时候双目瞬间爆出精光,身上自内而外散发出丝丝冰蓝色冷气,森寒刺骨,已在观景台的地面上结除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神霄正天门的队伍,目光越来越冷,突然一瞬,他望见了队伍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双目中的冷色终于开始有所缓和,一缕温柔渐渐浮起,口中轻声呢喃着: “我们终是又见面了,凌飞仙。” ———— “此人是谁!天下间居然有如此美丽恬淡的女子?!” 一时间,所有观景台上的年轻翘楚们尽皆瞪大了眼睛,无数人争相整理着衣襟,就算是那些上不了观景台的看客们也都赶忙梳理着自己的仪容,生怕给此女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洛花熙一向自封为花间浪子,此刻也完全被该女子迷住,喃喃道: “花飞璎珞,雪缀琳琅。” “似有万般呢语,” “相思何处衷肠。” “清歌传皓齿,炎海变清凉。” “归来颜愈少,心安是吾乡。” “欧阳大哥,小弟我好像……好像……” 洛花熙下意识的拍着欧阳韶华的肩头,一下一下无意识的拍着,目光中只有远处那一弯迷人的风景。 “她就是神霄正天门今代圣女,凌飞仙。”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七十四章 玄冰圣女,神霄正天 “凌飞仙吗。”商徵羽微微一笑。 按理说商徵羽也已经见过了不少倾国之姿,且不说玲珑手唐心、大姐花飞雨,顾青城顾大家都是这天下间最顶级的绝色美人,就算是雨柔薇、纳兰姝、完颜婧和一众天香苑弟子长老也尽皆是罕见的人间极品。 但这凌飞仙却有一种让人见之难忘的清冷气质,将其他女子在商徵羽心中的形象逐渐淡化,独独留下她身影,而且愈发明晰。 商徵羽知道,这与凌飞仙修炼的功法有关,玄冰圣女功,果然是天下间最适合女子修行的功法之一。若真的要比较起来,除了唐心,花飞雨和顾青城顾大家之外,剩下的便是这个凌飞仙了。 “三哥不愧是三哥,就连看上的女人也尽皆都是这世上最好的。”商徵羽望着周围痴傻的人群,窃笑一声,伸手在纳兰姝眼前一抹。“别看了,再看就拔不出来咯。” 纳兰姝这才恍然间转醒,但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凌飞仙的娇媚容颜,赞叹道:“商大哥,你莫不觉得此女……” 纳兰姝绞尽脑汁,却发现没有一个词汇能清晰的将凌飞仙的气质描述出来,她就如同一团轻雾,让人迷醉却又无法触碰。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但得几回闻。见过一次就好了,纳兰,你的心境修为还是不足啊,若是你上台和她比斗,还未出招你已经先行输了。”商徵羽的话如晨钟暮鼓般将纳兰姝惊醒,她眼中迷离之色骤然间被她一扫而空。 铭刻剑心,以剑求道,这才是她此次前来中原的目的。纳兰姝立即抱元守一,等再看凌飞仙之时便已觉得她的一切都渐渐淡了,虽然依旧惊艳,但却没有了那种心神被夺的感觉。 “神霄正天门的镇门绝学玄冰圣女功就是有着如此奇效,都无需出手,等闲人连与她们同立的资格都没有。”商徵羽微微一笑,握起手中茶杯与纳兰姝身前茶杯一碰,贺道:恭喜纳兰,你的心境又长了一层。” “呼,真是好厉害的女子!” 正此时,欧阳韶华忽的转醒,他的眼中已经清明一片,再不复刚才的迷恋。 “恭喜欧阳兄”商徵羽拱手道喜,却立时看见欧阳韶华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的那点苦色。 商徵羽畅笑道:“欧阳兄不必介怀,我境遇异于常人,她的功法对我无效。” “原来如此。”欧阳韶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转向四周,发现此桌上场除了自己、商徵羽和纳兰姝外,在无人转醒,心中顿时也有些骄傲。 另一桌上,完颜婧的眼睛已经瞪直了。 她心里已经暗暗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就是无法从这股感觉中走出来,仿佛自己的意识被自己的心灵囚禁,找不到出口,让她好生难受。 “呼,好厉害!”终于是走了出来,完颜婧心中突然泛起意思骄傲,她傲然的环顾四周,却发现子弃早已转醒。顿时撅起了小嘴一脸的不服。 “美色与我无用。”子弃只说了一句,随后再度闭目养神。 没来由的,完颜婧突然起了好胜之心:“那你说,你所见的女子中,谁最漂亮!” 子弃半分也不犹豫,随口答道:“我母亲。” 额。 完颜婧顿时泄气,这答案让她直接无法反驳。 子弃眼角微微睁开一丝,看着完颜婧撅着小嘴的娇媚容颜,眼角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众多观景台上的人才陆陆续续转醒,他们有的怅然若失,有的心中警惕,各有不同,但心神都已被深深震慑。 百鸟衣书生洛花熙最是让人惊讶,他几乎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还是欧阳韶华看不过去帮了他一把,否则多半此刻还一脸的痴傻模样。 他所修道心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正是如此他才陷得最深,因为他的道心在这轮无声的较量中彻彻底底的败了。 “她甚至都没有刻意注意这边,仅仅散发出的气场就已经让人沦陷,这究竟是有多高的修为。”洛花熙口中喃喃,情绪低沉。 “我辈就应该迎难而上,洛兄既然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在商某看来这其实是一个好事。”商徵羽出言安慰,倒是让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众人的目光逐渐聚焦到观景台上,只见水骊派的掌门及三位长老正陪着一位身穿白鹤袍的负剑老者走上比武台,语态极度恭敬。 负剑老者环顾四周,拱手笑道:“在下神霄正天门长老古稀陌,能在此等登场合见到如此之多的同道,实在是古某之荣幸,神霄正天门之荣幸。” 此言一出,掌声雷动。 “我神霄正天门此次借用水骊派的宝地作为我门下弟子红尘历练的第一站,都是诸位同道抬爱,此刻吉时已到,我等老骨头就不耽误你们年轻人交流了,温兄觉得如何?” “哈哈哈,我亦赞同之。”这个温连正是水骊派的掌门,他长笑一声,震天动地。“吉时已到,比武开始!” 在如雷的掌声中,温连和古稀陌走下比武台,只留下了水骊派的三位长老,同时神霄正天门众人中也走出一人于台上站定。 “此次比武,以较技为主,希望各位同道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每人只能登台一次,每次最多十人,两两较技,胜者才可以向神霄正天门中的同道挑战。” “现在请诸位登台!” 话音刚落,不少年轻翘楚便争相上台,一时间好不热闹。 “现在上去之人多半都是一些平庸之辈,你我看看就好。”田俞神色平淡,别看场中有七百多人参加比武,但真正能放在他们眼中的也不会超过五十。 比武场上刀剑交击声不断,呼喝声不绝,不时爆发掌声,但神霄正天门所在的区域内却始终一片平静,甚至有的人还露出了丝丝疲态,开始闭目养神。 “没意思。”一个身后背着金色中间的男子笑道,他穿着一身短打,身材消瘦,但身后所用之间之剑颇为巨大,估计有个百十来斤。 他名叫王争,是古稀陌的弟子,也是此次随行的神霄正天门内门弟子之一。 王争望了一眼凌飞仙的所在,凑到身旁一个俊俏公子耳边小声说道:“李师兄,你说今次会不会有人挑战凌飞仙?” “会,但是飞仙不会出场,这些人都没有让她上场的资格。” 俊俏公子身穿素色长袍,其上描绘这一朵水墨莲花,清新淡雅却又独立于世,他手边是一把银色长剑,寒光内敛,仿佛在孕育着什么惊世宝藏,出剑之时必是石破天惊。 李默然,神霄正天门今代男弟子中的第一人。 神霄正天门与其他门派不同,由于镇门绝学玄冰圣女功的存在,神霄正天门中女弟子比男弟子要多出许多,为了平衡阴阳,所以历任的掌门多半都由男性承担。 圣女与掌门的地位等同,而且不受掌门约束。在这些年的武榜排名之中,神霄正天门的掌门和圣女都稳稳占据着前十的两大席位,这也是天下第二大门派的底气。 不过因为上代圣女澹台鸢的意外,圣女出现了断层,无奈才在年轻一辈弟子中挑选了凌飞仙继承此位,这也是第一次神霄正天门的圣女没有进入武榜前十。 神霄正天门身为天下第二大门派,紧跟在昆仑之后。门派号称剑掌双绝,江湖中许多盛行的剑法和掌法都是从神霄正天门的功法中衍生出来的,故此神霄正天门一度被誉为剑道圣地。此代掌门叶正楠天资卓绝,江湖人称一掌托天,自创掌法生死图更是被誉为天下第一掌。 这李默然正是掌门叶正楠的得意弟子。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内门弟子的实力 果然如李默然所说,胜者中所有人都选择挑战凌飞仙,此举一出让神霄正天门中的莺莺燕燕们一阵娇笑连连。 原本一脸孤高的凌飞仙见此情景突然宛然一笑,如冰川融化,冬去春来,让所有人再次发出惊叹。 “既是开场,那我且出一招,诸位兄台请接好。”凌飞仙脸上毫无波动,并不出剑,只是单手掐一剑决随手点出,只见指尖之上猝然间迸射出一股磅礴的剑气,无形无相,瞬间笼罩全场! 场上仅存的五位优胜者只感觉被一阵如渊如海的剑气掠过,随后就仿佛置身于无边的剑气海洋当中,就像洋流中的游鱼无法自控,只能随波逐流。 五人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观景台,面无血色。 他们甚至都还不知道凌飞仙到底出了什么招,等他们转醒才发现自己已然落到了比武场外。 “厉害!”欧阳韶华赞叹一句,难掩心中的震撼。“这是剑势,而且运用得如此纯熟,可见是早已竟如此境界多时,她才多大啊,恐怕才双十年华,比我等都要还小上几岁吧。” 此言一出,同桌之人立时点头称是。 “凌飞仙固然相当惊艳,不过欧阳兄未必就比她差呢。” 商徵羽意有所指,欧阳韶华怎能听不出来,他一声长笑,也不否认,只是这般淡淡地看着商徵羽,问道:“商兄是如何看出来的?” “直觉。”商徵羽眉角挑动,露出一丝笑意道:“我修炼过道家的功法,六识一向比较敏锐。” 洛花熙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他大声恭贺道:“原来欧阳兄已然进入了势境,真是可喜可贺。” 喔—— 周围一片惊骇之色,连身边的田俞都目露精光。能坐在第一桌的人多少都已经摸到了势境的边缘,有的人也已经初步凝成了雏形,但终究没有彻底迈入势境。 所谓势境以下皆凡俗,显然欧阳韶华已经走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前面。 欧阳韶华听得周围一片恭维之声,赶忙起身连连拜谢,笑道:“在韶华看来,诸位都已摸到了势境的门槛,迈入也是早晚的事,韶华只是先走了一步罢了,算不得什么。” “快人一步那也是是快,欧阳兄你就是太过自谦,要不然如何会推掉那武榜的排名。”洛花熙倒是看的开,他环顾一周,所有人他都能看得八九不离十,就是唯独看不透商徵羽。 其他人身上多少都带着些势的意味,特别是自己、田俞和这个明姝,身上明显带着一股势的味道,只不过还不够浓烈,但商徵羽却半点也没有。若说商徵羽没有领悟到势境的一星半点,这话恐怕在场之人都不会信,但若是领悟了,为何去迥异于其他人? “洛兄,你可别瞎猜了,我会你们不一样。”商徵羽一看洛花熙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看见大家也都尽皆讲目光投到他身上,显然是看出了自己的不同,索性便哈哈笑道:“商某原本的确领悟过势境,不过由于一些原因,散功重修了他种功法,所以才变成了如此这般。” “商兄曾经散功重修!”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重修之后还能有如此修为,那商徵羽重修前该会有何种骇人的地步! 欧阳韶华起身,拱手正色问道:“虽然有些无礼,不过韶华心中有些话不吐不快,不知商兄是何时散功的,重修道目前这个程度又花费了多少时间?” “这个问题明姝觉得这样回答比较好。”明姝倒是已经从姜翠的口中知道了商徵羽散功重修之事,所以并不算惊讶。“今年四月前我见到商兄的时候应该还是在散功之前吧。当时大概已经算是基本迈入了势境。再到第二次我见到商兄他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也就是说,商兄从散功重修到现在这个程度只用了半年时间!”这下连欧阳韶华也不淡定了。 场中众人更是难以自持,频繁的高呼顿时吸引了乙字号观景台其他桌的目光,他们的注意力从比武场上转了回来,都集中到了商徵羽身上。 “大家为何都这样看我,今次商某可不是主角。”商徵羽苦笑着连连摆手,调笑道:“在这样,诸位可是要错过好今天的正戏了。” “那倒是。”田俞倒是一直关注着比武场的动静,他喃喃道:“神霄正天门的内门弟子当真是强悍啊,上场之人全都胜得干净利落,还未有人能在她们身上讨到半分便宜。哦?大家看,雷家的雷音上去了!” 洛花熙手中折扇在桌前有节奏的敲着。“雷家也是大家族,雷音更是这一代的佼佼者,这下有看头。” 只见从戊字号观景台的一号桌上飞下一人,他身穿金线鱼鳞甲,手握双戟立于比武场中央,轻松写意的酒击败了眼前的对手,随后将目光望向神霄正天门众人,挑衅意味十足。 “有些意思,我去玩玩。” 神霄正天门的休息区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起身,看样子还有些稚嫩,但随着他宝剑出鞘,一抹寒光扫过场中,竟立时压下了雷音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声势! 又是一个步入势境的高手! “雷音也算是不错了,离势境已然只剩下了临门一脚,可惜啊可惜,势境一处,凡俗皆为蝼蚁。” 仿佛是在回应着欧阳韶华的话,这个少年仅仅只是用了十招就江雷音败下,这还是因为此人在刻意势弱,估计是想要给雷音留点颜面,才在刚好第十招才将剑锋点向了雷音的每间。 “雷大哥,承让了。”少年极有礼貌,获胜后立即撤手并对着雷音率先拱手拜下:“此番比试让明溪受益良多,明溪拜谢。” 雷音轻叹,拱手还礼,他见明溪貌似比较好说话,踌躇了一阵终是开口:“雷某冒昧问一句,不知明溪兄年纪几何?在神霄正天门中是何等名次?” 明溪浅浅一笑,如同一个孩子。“我十五岁,去年门派大比排在同辈弟子中倒数第三,不知此答案可否让雷大哥满意。” 十五岁的势境少年,才能在内门中排在第三! 明溪的声音不大,但周围众人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之人,更何况他们早已气贯双耳聆听,此番回答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明溪,过来吧。” 古稀陌长老招收讲明溪叫下,众人的议论声这才渐渐消了下去。 “势境的弟子,竟然才排在内门倒数第三,到底是我们太平庸了还是神霄正天门的弟子太过惊世骇俗。” 田俞的感叹也让大家感同身受,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没了斗志,连上去的几人也都心神恍惚,甚至有几个都出现了明显的失误,差点贻笑大方。 “明溪,不是都告诉你不要在比武场上说多余的话吗!你怎么不听?!” 古稀陌此刻正在台下责备明溪,倒是让这个一脸天真的少年有些懵懂不解:“我只是说实话呀,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大反应。” 古稀陌叹了口气,门下弟子确实是足够惊艳,但却不通世事,明溪完全就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出去之后会在周围这些年轻翘楚的心头引起多大的震动,又会扼杀多少人才。 神霄正天门的内门弟子各个都是绝顶的天才,而且绝对能在武道上大有成就,这从他们能被神霄正天门看中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但终究还是缺少历练,不懂人情世故,所以神霄正天门才会每五年举行一次红尘历练。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七十六章 挑战 但其实这里面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神霄正天门女弟子众多,一旦遇见在天资修为足够惊艳男性同辈友人,若是她们有意,则会邀请其成为自己的剑侣,随后便可脱离神霄正天门红尘历练的队伍与自己的心上人江湖同游,虽然不可能最后都能有好结果,但在过去的数百年中也曾流传出无数佳话。 这才是为什么会有如多年轻才子聚集在此处的真正原因。 “你看这么多人,又有多少要载兴而来败兴而归。”洛花熙笑道,整个人已经完全看开。他手腕一翻讲折扇收回腰间,对欧阳韶华、商徵羽等人拱手,长笑一声翩然跳下观景台:“洛某先去玩玩,须臾便回!” “洛兄。”商徵羽拱手高声道:“若是可以,我还真希望就此别回来了。” “若真如此,我当重谢商兄,哈哈哈哈——” 洛花熙翩然落入台上,双手左右一展,衣袖随风扬起,好一派风流潇洒的模样:“在下洛花熙,敢问谁人要做洛某的对手?” …… 洛花熙成功赢得了挑战的机会,但也成功输掉了比试。一切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不过意外的是他还真叫商徵羽说中,没有回来。 与他比试的女子对洛花熙似乎很感兴趣,有意与他进一步接触,所以将他留在了神霄正天门的弟子休息处,这可当即让我们的洛大书生乐的合不拢嘴。他遥遥对着商徵羽一拜,当真是心悦诚服。 “商兄你还真是锦鲤吐珠,这都能被你说中。”田俞拍桌大笑,整个桌子被他拍得差点散了架。 随着洛花熙被该女子留下,众人的情绪瞬间再度被点燃,那些各个观景台中坐在第一桌的年轻翘楚们均开始磨拳擦掌,不是有人飞身上场挑战神霄正天门中人。 齐家长女齐菲菲是第一个成功战胜神霄正天门弟子之人。她不仅修行了一种极为上乘的功法并迈入了势境,而且还精通一门轻功,在游斗中一招险胜对手。古稀陌亲自出言邀请她同坐于亭廊之内,并且希望她能与神霄正天门众人一道去往其他州郡一同红尘历练。 癸字号观景台上的齐家老祖笑得合不拢嘴,周围的那些江湖名宿们纷纷上前向他道喜,众人心知肚明,齐家气运已昌,只要齐家利用好这层关系,恐怕齐家今后的崛起已然将不可阻挡了。 但随着天道山大师兄霍林、九华山弟子耿冶和号称北亡人的杀手北凉子先后落败,众人的热情再度被降了下来。 再好的东西也得靠自身的实力去争取,显然观景台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份实力。 从白天比到黑夜,再从黑夜比到白天,整整两昼一夜,观景台上的年轻翘楚们绝大多数已经下过场,成化为了此刻场中的看客。他们迟迟未离去,除了还想要再尝试争取一番那微乎其微的机缘之外,就是在等最后真正地高手登场。 现在的乙字号观景台中,除了商徵羽和子弃外,就是欧阳韶华还未出手了。连纳兰姝和完颜婧都上场走了一遭,虽然落败,但却让他们受益良多。特别是完颜婧,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原以为以自己的修为基本能在中原横着走,所以才敢带人直扑大魏都城燕京刺杀安王,现在才知道原来中原各处不是没有高手,而是高手都藏在江湖之中根本不屑于她这种凡俗打交道。 不过她们二人因此倒变得一团和气,甚至开始相互讨论起比试中的得失,让商徵羽一阵哭笑不得。 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欧阳兄,也该你上了吧。”田俞喝了一口自带的酒水,结果当即咳了两声。他运气很不好,遇上了杀手北凉子,中了一掌被打出比武场,就此失去了挑战的资格。 商徵羽也进劝一句:“估计现在上去多半还不会遇见那暮飞烟,再往后可就难说了,想必欧阳兄也不想凭空给自己增加难度吧。” “说的也是。”欧阳韶华大有深意地望着商徵羽和子弃,手指似有若无地轻轻抚过桌面,试探道:“二位不打算上场?这机会可是万分难度。” “我们二人其实主要是来看戏的,顺便给某些人压个阵。”既然已经被发觉,商徵羽对欧阳韶华和田俞的观感也不错,当即也没有隐瞒。 商徵羽指着空空如也的甲字号观景台,一脸戏谑的对欧阳韶华说道:“我们就是为了此人而来,欧阳兄听我一句,现在赶紧下场,若是再不去,等那人的剑出鞘,恐怕其他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此人如此厉害?!还是说商某对欧阳兄如此没有信心?”此言一出,不仅激起了田俞的火起,就连其他人看向商徵羽的目光也有了隐隐的敌视。 欧阳韶华虽未说什么,但眸中已然微微有些冷淡:“商兄此言,是说我等尽皆不如那人?韶华想问商兄为何如此肯定?” 商徵羽倒也不在意其他人的态度,他拔开木塞,喝干了青竹酒筒中自己所灌的最后一口青竹酒,无奈笑道:“欧阳兄和诸位兄台想必听说过一句话:大势一出,凡俗皆为蝼蚁。但其上可还有一句——” “惶惶苍天,大道为先,后有真意,凌驾其间。” 说到此处,商徵羽再不言语,但其中的暗示已然明显! “商兄说言!此人莫非……” 众人一片惊骇之声,甚至已经引起了比武台边上古稀陌的瞩目,目光疑惑的看向这边。纳兰姝和完颜婧也立时停止了讨论,目光满是惊异的望向商徵羽,眼中的询问之意根本掩饰不住 欧阳韶华当即从座位上跳起要再行询问,却被商徵羽立时挥手打断:“商某言尽于此,这也是看在诸位与商某相谈盛欢的份上,若是欧阳兄不信,只需等待一番自有分晓。” “商兄,我不是……”欧阳韶华也算是心境修为了得,但依旧有些不能自持,他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言语表达自己的情绪。 “商兄抱歉,刚才田俞不是有意如此。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商兄可否告知。”田俞的性格就是直来直去,倒是让商徵羽顿生好感。 “今次他注定会借此名扬天下,倒也不用瞒你们,”商徵羽笑道,抬头望向还在甲字号观景台上闭目养神的一席水蓝色长袍,笑得自信且骄傲。 “他是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中的老三,我三哥段逸飞。” 清风……抚月阁…… 风月七子……老三……段逸飞…… 在场之人都不是凡俗之辈,自然从这两句话中挖掘出了许多东西,当即再度将目光集中在商徵羽和子弃的身上,目光中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甚至连纳兰姝和完颜婧也被此波及,两位美人撇撇嘴,决定眼不见为净。 特别是之前被商徵羽一脚差点踢下观景台的提枪罗姓大汉,此刻立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之前要惹的究竟是什么人! “诸位别想太多,三哥是个异数,我们四人可全是正常人。”商徵羽打了个哈哈,微笑起身走到观景台勾阑边上,俯瞰整个比武场。“欧阳兄莫不是打算试试商某所言是真是假?” “若真如此,那韶华还真就想等上一等了。”欧阳韶华突然间爆发出一阵畅快大笑,声震如雷,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瞩目。欧阳韶华走上前与商徵羽并肩而立,目光转向甲字号观景台上的段逸飞,一道磅礴声浪如利剑般飞射而去! “段逸飞,我欧阳韶华向你挑战,可敢战否!”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八十三章 碧箐,碧簧,青黄双影 “这位商少侠要赢了。”站在场边的古稀陌说了一句,倒也不甚在意,回身便对着那一对双胞胎姐妹说道:“准备吧,你们的对手是商徵羽。” “为何?”两姐妹不解。“势境之下皆蝼蚁,这商徵羽没有迈入势境,凭什么和这个姐姐斗?若是这姐姐认真起来,当会一招打败他吧。” “要是她可以,早就如此做了,还会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模样?”古稀陌微微一叹,自己门下这些弟子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者不必说,但在其他方面真是太过缺乏历练。 见不少人都有此疑问,古稀陌干脆放大了一些声音,对所有神霄正天门的弟子一一道来。 ———— “我这么说,你们可明白了。” 乙字号观景台上,欧阳韶华正在向纳兰姝和完颜婧解释着其中的缘由。 “我估计他们的目标就在这附近,所以短时间内应该就会动手,这暮非烟因为要与别的杀手争抢目标,所以根本就不敢过多的显露自己的真实实力,也更不能受伤,所以才会打得这么畏首畏尾。” “商兄正是看中了她这个缺陷,将她无限放大。看似每一记对拼都会导致两败俱伤的结果,但实则每次暮非烟都会在最后关头退却,因为她不敢暴露实力,更不敢受伤。” 欧阳韶华看向商徵羽的目光中那股欣赏之色愈发浓厚,他哈哈大笑道:“此女见商兄没迈入势境想建个便宜,让自己的名声再上一层,没想到却被商兄顺势摆了一道,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你们且看吧,不出十招,暮非烟必会认输!” ———— 正如欧阳韶华所说,场上两人再度拼了两记之后,暮非烟接着最后一击飘飘然反身落于场外,退出了争斗。 “你赢了。”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暮非烟脸上的失望转瞬即逝,不过离去前她的目光幽幽望了商徵羽一眼,细声问道:“你看样子对我们很了解。是同道中人吧。” 商徵羽伸了个懒腰舒服的轻嗯了一声,似乎在回答,又似乎这是随口一说。 “我记住你了。” 暮非烟果断转身,消失在众人眼中。 ———— 一个在周围旁观的看客突然冒了句:“此人的功力也是相当深厚啊。” “可不是吗。”有一人笑着答道:“能上场之人都有些本领,哪像你我,连观景台都上不去。” “也不尽然。”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汉憨笑着拍了拍身前几个年轻人的肩膀,正是那个目睹商徵羽他们斩杀了华峰等四兄弟登台的老隋头,“老汉我可是看着此人登上观景台的,此人之厉害可远非如此。” “哦,还望老先生解惑。” “好说好说,我们边看边说。” 老隋头憨笑间将华峰等人被杀的经过添油加醋的复数了一遍,引来了阵阵惊叹,越来越多的年轻游侠聚集到了他身边,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三四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在他们这个人群中穿梭不定,将一个个的钱袋子轻松的取到了手中。 老隋头看着自己的儿孙们得手,笑得越发憨厚,连那复述的场景都变得精彩了不少。 ———— “看来,我赢了。”商徵羽嘿嘿笑着,双手架在后脑勺上,显然是心情极好。 “你作弊,胜之不武!” 商徵羽刚一回头,就看见两双秋水眸子就这般直直盯着自己,小脸气鼓鼓的好不可爱。 “碧箐,碧簧,不得无礼。”古稀陌板着脸责备了这对双胞胎两句,顿时让她们泄了气,站在旁边一阵扭捏。 “商少侠,对不住,让你见笑了。”古稀陌对商徵羽笑道:“商少侠智谋超群,理当获得胜利,既如此,你与我们下二位弟子的比试可以开始了。” 智谋超群,老家伙,你这是在数落我呀。 商徵羽也不介意,他看似没心没肺的问了一句:“莫非是她们两个人一起上?这样也可以?” “青黄双影剑,青不离黄,黄不离青。”久未出声的段逸飞突然开口,他目光有些戏谑地扫向商徵羽,罕见地挑眉笑道:“要不要我出手?现在该注意还来得及。” “阁下对我们神霄正天门的剑法很是了解啊。”古稀陌目光探究的望向段逸飞。场下的那些神霄正天门长老也立刻面色一遍。 青黄双影剑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像之前的浮光掠影剑那般广泛,因为青黄双影剑的修习要求极为苛刻,必须是心意相通的双胞胎女子才可以,所以已经多年未有人修习过这门剑法,段逸飞能知晓实在是让人有些汗颜。 “不恰,在下对天下剑法都有涉猎,其中就包括青黄双影剑。”段逸飞不咸不淡地对付一句,古稀陌等人倒也不好发作。 “说这么多,打就是了,大不了我败下阵来再由三哥自己上。”商徵羽恰到好处的打断众人的思绪,对着碧箐和碧簧抱拳行礼:“在下商徵羽,还请二位赐教!” “反正以一敌二输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商徵羽撇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却被两位少女听到了耳中。 “你!”左边那位名叫碧簧的少女小脚一跺,当即说出要和商徵羽单挑的话来,同时还对着商徵羽挥了挥粉拳,小脸圆圆的异常可爱。 碧箐看样子倒是个恬淡的性格,什么也没说,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妹妹已经足够对付商徵羽了。 对于这两个心性纯净的弟子,古稀陌还是有些头疼,商徵羽只是言语一激就让她们着了道,不过转念一想此刻给她们受点教训,总好过之后栽更大的跟头。 想到这,古稀陌便对商徵羽抱拳,飞身退下比武场。 “碧箐、碧簧!见过商少侠!” 虽然有些不快,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两人对商徵羽抱拳后,碧簧当先跨出,手腕一拍腰间,长剑发出一道清丽剑鸣落入掌中。 眼看就要动手,谁知商徵羽突的冒出一句:“你们两人谁是姐姐?” “我,怎么了?”碧箐下意识答道。 “没什么,就是好奇。”商徵羽微微一笑,右手前探摆出一个起手式后缓缓道:“请。” “青黄二姐妹还是太过年轻啦。”一个长老在场下看着这一切,边笑边摇头。 “可不是吗,一上场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过功力上的差距并不是这种小伎俩可以弥补的,此人终究还是要被赶下去。然后我们便可着手处理那个段逸飞。”不知为何,大部分长老似乎对商徵羽和段逸飞都没什么好感,不知缘由。 “我倒是希望这场商徵羽能胜出。”古稀陌开口,一下便吸引了其他长老的主意:“这次我们下山为的是什么?不是争强斗狠,也不是树立我们神霄正天门的威望,而是为了让弟子经受历练。” 古稀陌露出淡淡笑意,望着已然在台上开始切磋的商徵羽和碧簧,轻声笑道:“我倒是很希望此子能给我们这些门下弟子制造点惊喜。” 场上,剑光浮动,娇叱连连。 “你怎么就会躲!”碧簧现在满脸的愠色。 从开始到现在,已然过了一炷香时间,结果自己竟然还没能拿下。商徵羽就仿佛一条泥鳅,在她的剑光下游来游去,每每都能化险为夷,让人不由得愈发气闷。 商徵羽身形虚晃再度闪开一记斜撩,畅笑道:“仙子修为高深,商徵羽自觉无法力敌,只有采取游斗之策,若是让仙子不快还请见谅。”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七十七章 段某不喜与凡俗同台 此言一出,无数人的目光聚焦二人之上,此二人莫非是有什么过节? 神霄正天门长老古稀陌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尤其在段逸飞身上来回打量了许久,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但那冰冷高傲的样貌却又让他极度陌生。 此人到底是谁? 欧阳韶华的挑战打断了段逸飞的入定,他徐徐睁开双眸,顿时一股森冷的剑气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周身散发的无数冰蓝色冷雾开始围绕他盘旋起来,并在手边隐隐化成了一把冰雾宝剑。 不仅如此,若是细细观察,还可在冰雾长剑之中观察到无数闪亮的冰晶,他们组成了长剑的骨架,而那冰雾则化为了锋利的剑刃。 “这是……何种功法,此人到底是什么修为!”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这有什么,你还没看见他随手在观景台入口处凝成的冰墙,那才叫叹为观止。” …… 无数议论在十座观景台上响起,就连神霄正天门中的不少人也露出了少许异色,同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望向凌飞仙,其意莫名。 古稀陌神色严肃,周围的几位长老也都是一种表情,他们围坐在一起,讨论声不绝于耳。 “肃静,这只是有些类似而已!” 就在气氛有些愈演愈烈之际,古稀陌斩钉截铁的为此事盖棺定论,长老之威自然不容轻视,身后的众多神霄正天门弟子立时住了口,脸上的表情也如同松了口一般。 但也有些人并未就此罢休。 “盯着此人。”李默然眉间皱起一丝阴霾,显然自有判断。 王争倒是无所谓的态度,他远远瞧了一眼,嘴角轻佻。“若是他下场,我倒真想去会会他,师兄你可别和我抢哦!” 正当众人疑惑段逸飞所为为何时,段逸飞手掌轻轻讲冰雾长剑托起,微微瞥了欧阳韶华,冷声道:“接剑!” 段逸飞剪纸一掐,冰雾长剑瞬间从掌心射出,直取欧阳韶华!剑光冷冽,刮起连串冰蓝色风暴!飞剑划过之处如同进入了寒冬,开始凝结出片片雪花,随风寥落。 欧阳韶华在冰雾长剑射出的刹那便心头一紧,他不敢大意,双手在身前连番画圆,内劲所过之处罡风骤起,瞬间凝成一道循环往复的星斗阵图,交汇先天八卦,誓要与冰雾长剑拼个高低! 二者交击,顿时一阵寒冰风暴在乙字号观景台上乍现,瞬间就让整个观景台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但欧阳韶华身前的星斗阵图却如同寒冬中的火焰一般,不断将逸散的寒气化解于无形。 终于,长剑消弭,阵图崩解,场面上二人拼了个旗鼓相当,谁也没占到便宜。然在场众人不乏眼光卓绝之辈,怎能看不出其中奥秘。 段逸飞嘴角露出了半缕浅笑,目光有些责难的望向欧阳韶华身侧的商徵羽,一如既往的孤高:“四弟,莫不是你说了我什么坏话?” “小弟哪敢。”商徵羽也不顾他人惊异的眼光,对段逸飞大咧咧的挥手道:“我这欧阳兄弟执意要与你切磋,怎么样?指点一下?” 指点!此人竟然用的是指点! 无数人尽皆哗然,甚至有的立刻开始呵斥,欧阳韶华身为万州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之一,这不知何处而来的人有什么资格进行指点! 但乙字号观景台上的人却丝毫没有出声,因为他们尽皆被段逸飞此次的攻势所震慑,而且在他们眼中,欧阳韶华的双掌正在微微颤抖。段逸飞明显只是随意一击,但欧阳韶华不仅全力出手,而且到现在都还未完全化解那种冰寒内劲。 高下立判! “你确定要挑战我?”这次,段逸飞抬眼正视欧阳韶华,仿佛在确认他的决心:“不怕道心被毁,从此泯然众人?” 好大的口气! 这下连那些一旁观战的江湖名宿和场中的诸多水骊派长老都觉得此言过了,都是年轻一辈,你谈何能轻易摧毁一个人的道心! “欧阳韶华还是想战!”欧阳韶华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抱拳,坚定且决绝,仿佛是在做出人生中最后一个决定。“请段兄指点!” “好!不错!”两句夸赞间,段逸飞嘘嘘起身,他抖了抖身上的衣袖,随后一股真气流淌全身,如流水般须臾间便将浑身沾染的微尘尽数洗去。 段逸飞从甲字号观景台上纵身一跃!乘风逆势而上,蕊步生花,脚下寒星点点,凝雾成云。段逸飞潇洒隽逸,踏虚而行,微风吟饶,雾霭化道,徐徐落入比武场正中央,旁若无人,独立于喧嚣之内。 一名华衣剑客叹道:“好俊的轻功!简直就是凌波之相!” 又一名手握钢刀的大汉自语:“我辈之中,竟也有如此丰神如玉之人!” 再一名负手而立的江湖名宿神色黯然,摇头叹道:“此人年纪轻轻已远超同辈,直追我等而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等已经老啦。” …… 议论声不绝,然段逸飞就这般静静的立于场中,遗世独立,无悲无喜。 正此时,段逸飞开口,嗓音如雾,飘渺不可寻其归处:“段某不惜与凡俗同台,诸位,得罪了。” 说罢,他手捏剑印,指天而立!以自身为核心,辐散出一股森寒气浪!肉眼可见的冰霜在他脚下凝结,随着气浪瞬间扩散到整个比武场,所过之处众人手脚冰凉,几近不能行动,虽勉力相抗,但却尽数被冰霜囚禁! “请!” 段逸飞手中剑印落下,周身再度荡起一阵微风,将一切封冻之人推离比武场。微风如暖,驱散寒意,所过之处冰霜尽皆融化,待得所有人被推离场外,众人便又各自恢复了元气,体内寒气尽退,与先前无异。 “古长老,这……”一名神霄正天门的长老赶忙上前求问古稀陌,但却见古稀陌一脸凝重,回道:“且在看看。” 周围的观景台上此刻鸦雀无声。 众人脸上的黯然无以言表,场上之前还有六人正在捉对切磋,没成想段逸飞一上来以如此手段清场,而且显然不费吹灰之力,虽然这几人都未有一人得以迈入势境,但也都是一方年轻翘楚,竟如此轻松就被请离场外,当真是让人无法相信。 若是自己在场上,能否坚持片刻? 扪心自问,答案却早已铭刻在心。 所有人都已在心中认定,段逸飞,这个不知来历的神秘男子已然将所有在场的年轻翘楚们都远远抛在身后,极目眺望都难以望其项背。 水骊派掌门温连苦笑,原本他还想讨个巧,利用主办之权让自己的弟子最后才上,然刚才段逸飞所驱逐之人中恰好就有自己倾力培养的两位弟子,这下算是当场夭折了。 他不是对段逸飞没有怨愤,而是并未表露,段逸飞的实力已经开始逼近他这个级数,就算是温连亲自出手也未必能讨得到好,哪又何必徒生是非。 “欧阳兄,我陪你上场。” 商徵羽拍向欧阳韶华的肩头,两人对视一笑,同时腾空而起,稳稳落于场中。 万州各方俊杰们有立时精神一振,欧阳韶华在万州年轻一代的翘楚中也是佼佼者,说不定还真能替万州众子弟挽回一些颜面! 商徵羽上前一步,对段逸飞嬉笑道:“三哥,我来做个看客,不打紧吧。” 段逸飞微微瞟了商徵羽一丝便不再瞩目,只徐徐说了一句:“我说不喜于凡俗同列,你又不在其内。”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凝雾成冰,虚空铸剑 哗—— 众人顿时又展开一番议论,田俞等人目光灼灼的望向纳兰姝和完颜婧等人,结果却发现三人的眼中始终是波澜不惊,除了完颜婧有些小小的意外之色,纳兰姝和子弃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知三位可否为在下几位解惑?”田俞刚才同纳兰姝和完颜婧还算相谈甚欢,故而厚脸发问。 纳兰姝玉手托着下巴,目光远远飘向场内的几个身影,俏笑道:“若是商大哥也算凡俗,那这世间也就没有天才了。” 比武场中,欧阳韶华和段逸飞已经开始相互行礼。 段逸飞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随意地笑道:“出手吧,全力施为,别留遗憾。” “好!” 欧阳韶华也不推脱,当即劲走全身,周身渐渐腾起一股浅黄色匹练,如一条长龙般在他周围盘旋缠绕,而且愈发凝练,仔细一看,匹练竟真的现出了丝丝龙型,张牙舞爪,威猛霸道! 这还未完,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直到第十六条匹练凝聚成型,当围绕着欧阳邵华组成了一座不断变换的群龙大阵,十六条黄色长龙在阵中穿梭无定,更有一种磅礴气势凌驾其中,驱逐一切凡俗之力,若是未迈入势境之人,恐怕在阵中连站立都无法做到,会被彻底压制! “这个欧阳韶华,不错,可以请过来。”古稀陌面露笑意,神霄正天门一直在招揽天赋卓绝的盖世天才,这欧阳韶华年纪不大,已然有了此种修为,也算是达到了标准。 商徵羽双手抱胸立于场中,见到欧阳韶华这等气势也是立时一惊,他虽未迈入势境,但也不知为何从不会被势境的气场所压制,这在商徵羽对决东方烟雨之时就已心知肚明。 商徵羽再度后撤两步,心道:此招气势已凝,就算是我也讨不得好,就不知三哥会如何出手了。 欧阳韶华行功已到巅峰,双掌结印,十六条长龙张牙舞爪,仿佛还能让人听见丝丝低吼之音。 “十六化龙诀!请段兄指教!” 欧阳韶华率先出手,身形骤然前冲,十六条长龙盘旋于身侧,仿佛变成了他手臂的延展!欧阳韶华双手一扫一推,三条长龙直取段逸飞! “好。” 段逸飞脸上依旧不咸不淡,他甚至连身后宝剑都未出鞘,而是手捏剑指,猝然间一道锋利气刃凝于剑指之上,肉眼可见的蓝色冷冽罡风环绕其上,那声势竟比黄色长龙还要磅礴几分! “十六化龙诀!三龙开阳!” “一剑破道,冰封三尺!” 段逸飞眼光瞟向率先袭来的龙首,当即一剑点中,龙首眉心之间,整个长龙顿时就凝结上了一层冰霜,变得雪白通透。冰霜仿佛化为了一副铠甲,将长龙囚禁于其内,任凭欧阳韶华如何鼓劲都不能挣脱半分! “第二条。” “第三条。” 哗—— 如法炮制,三条长龙全数被封冻于寒冰之内,欧阳韶华的三龙开阳攻势顿告瓦解。他心下一凛,再度攻出了三条长龙,却不是杀向段逸飞,而是破碎寒冰。 哗啦啦的碎冰声想起,六条长龙再度回到欧阳韶华身边,对着段逸飞嘶声低吼。 “不错的功法。”段逸飞点头,他单手在身前半空中画圆,在身前聚成了一片厚重寒雾:“既如此,段某也不能随意施为了,欧阳兄还请接招。“ 话音未落,段逸飞脸上已露出一丝浅笑,如霜似雪,让人摸不清究竟是何意。但当他单手伸入寒雾中时,寒雾顿时开始剧烈翻涌,同时不断汇聚到他虚握的手掌掌心! 刹那间,段逸飞虚握的掌心便泛出一抹冰蓝,竟是从寒雾中凝聚而成的坚冰!雾聚化水,水凝成冰!随着寒雾的继续凝聚,这抹冰蓝逐渐延展,不到一个呼吸便已在段逸飞手中凝成了一只剑柄的形状! 众人一阵惊异,神霄正天门的众多弟子更是跳将而起,目光如同看着怪物般盯着段逸飞,口中不时低语着:“这……这不是……” 更是有部分女笛子直接将目光转向了凌飞仙,其中的探寻之意在无半分掩饰,凌飞仙只是扫了一眼,便淡然间答道:“不可能是。” 段逸飞脸上的笑意更浓,随着他将剑柄缓缓抽出,剑柄前方汇聚的寒雾翻滚得愈发激烈,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剑柄前方凝结,一把冰蓝色的冰棱长剑就这般出现在了段逸飞手中! 凝雾成冰,虚空铸剑! 众人的目光停留在那把冰剑上久久不能移开,无数人心头仿佛都被压上了一块巨石,这种内力修为,这种深厚积淀,当真是匪夷所思! “你这功法究竟是从何处学来!”出乎意料,打破场中宁静的竟然是李默然! 只见他右手已握上剑柄,满脸凝重之色,与之前的俊朗飘逸截然不同。李默然仿佛遇见了平生大敌,众人毫不怀疑如果段逸飞的回答令他稍有不满,这个神霄正天门的掌门亲传弟子就将立时对段逸飞拔剑相向! “默然,退下!”古稀陌当即厉声呵斥,语调责备之激烈前所未有。 李默然深深凝望着段逸飞,仿佛要将他彻底看透。但段逸飞脸上却始终对他不假辞色,只是淡然的望着欧阳韶华,轻道:“可以开始了。” 武林中人都有一个共识,将虚空留影看作是一个人迈入势境的标志,像东方家的剑气承影,欧阳韶华的气劲化龙,都是其表象。欧阳韶华能凝练出十六条长龙匹练,已然说明他不仅进入了势境,而且还在其中有了不错的积累。 但这并不能带给他丝毫的信心,因为段逸飞已然完全超脱出了虚空留影的范畴,已经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虚空凝物!再进一步便是虚空化境,铸炼真意了! “欧阳兄,我三哥只是功法有些特殊,并不算是真的进入了那个境界,欧阳兄尽力出手,不要留有遗憾。”商徵羽妄想欧阳韶华的目光中是殷切的鼓励,他对欧阳韶华的观感相当不错,希望能成为至交好友,所以才会如此帮他,若是旁人才不会让他如此上心。 “好!” 欧阳韶华见到段逸飞这招虚空铸剑,已自知不可能是其对手了。当即放松心态,将全身心都灌注到接下来得对战之中。 就算是输,也要拼尽全力! 欧阳韶华深吸一口气,十六条长龙在他身侧穿梭得愈发迅捷,再度凝练了几分。“段兄修为之高深,欧阳韶华万分佩服,但欧阳韶华也有自己的坚持,接下来也将拼尽全力一战!但求有个始终。” 段逸飞依旧面色不改,淡然道:“请出手。” 欧阳韶华二话不说当即杀上,直接切近段逸飞身前,双掌平推,八条匹练长龙伴随着磅礴的掌劲压向段逸飞,如山如岳!这是要正面与段逸飞拼个高下! “有胆气。” 段逸飞在原地留下一道冰蓝幻影,身形骤然间一分为九,各自对上了一条匹练长龙,而本尊在直接与欧阳韶华相斗到一处! 神行九步! 八条匹练长龙陆续被段逸飞化成的幻影封冻于冰中,但随后紧跟而上的匹练长龙立时将坚冰击碎,而这就这般不断循环往复,一时间比武场中幻影无数,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欧阳韶华看准机会一掌拍在冰剑一侧,却发现冰剑如铁,根本难以击毁,转念间立时变招!他手捏道印,十六条匹练长龙瞬间与段逸飞拉开距离盘旋与左右,将两人的本尊彻底围在当中,一时间龙啸漫天,欧阳韶华利用这十六条长龙组成的大阵完全将段逸飞困在阵中让他一时间竟难以突围!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冰魄万华,蓝莲花开 长龙怒吼,盘旋绞杀,段逸飞手中冰剑连番抖出数道剑光,皆洞穿长龙眉心!但长龙毕竟并无实体,散而复聚,渐渐段逸飞的分化的幻影也渐支持不住,消失于风中。 解脱出来的长龙当即开始于欧阳韶华本人一同围猎段逸飞,一时间竟将段逸飞彻底压制! 欧阳韶华此刻大显神威,让壬字号观景台上的一众江湖名宿都纷纷开始向欧阳家一位到场的长老道喜,其中一人更是直言:“有欧阳韶华在,欧阳家定可再昌盛百年啊。” 欧阳家长老见欧阳韶华大显神威,也十分满意,他拱手道谢:“欧阳这孩子从小性子恬淡,不喜争斗,索性天赋还算上佳,这份心性才是家主最为看重他的地方。 虽说场面上似乎是自己大占上风,但欧阳韶华自知自事,自己已然用尽全力,但仍旧未讨到过半分好处,反而段逸飞看似在自己十六条长龙的围杀下疲于应付,但实则根本未尽全力! 果然,只见段逸飞一记回身拂柳斩开从背后袭来的长龙,眼角有意无意地望向欧阳韶华,轻声道:“可还有其他,这些还拿不下段某。” “段兄,还请赐教!” 段逸飞的话语终是让欧阳韶华狠下决心,他双掌合十,身上气势陡然间再上一层,十六条长龙各自解脱出来,回到他身边以一个独特地韵律盘旋不定,一种莫名的气势在节节攀升! “欧阳韶华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放弃了大好的形势?” 这是绝大部非年轻翘楚们的心中所想,但在场中那些已经进入势境的高手全都明白,欧阳韶华这是要打算破釜沉舟! “韶华,你真的已经被逼到了如此地步吗。”坐在神霄正天门人群中的齐菲菲口中呢语,他们二人曾在私下比试过一场,对外虽然宣称是平手,但齐菲菲实际上正是输在了此招之下! “此招一出,大局可定!”欧阳家得长老轻捻胡须,满脸笑意。这招是他们欧阳家得家传绝技,正是有此一招才让他们欧阳家在万州无数家族之中跻身到一流之列。 正当众人屏气凝神时,终于摆脱十六条长龙纠缠的段逸飞却没有像大部分人想象的那样上前打断欧阳韶华起手,而是将冰剑反握于身后,饶有兴致的笑道:“欧阳家得绝学?来,段某也来尝试领教一番。” “狂妄!” 无数人出言呵斥,更有些欧阳韶华的簇拥当即就喝骂起来,甚至商徵羽都听到了数声辱骂清风抚月阁和自己的声音,他也只能无奈的撇撇嘴。 “十六化龙诀,化龙归元!” 随着欧阳韶华双手掐印,十六条长龙齐齐钻入他的体内,原本凝聚的声势立即拔高到了顶点,甚至在他的额间都隐隐出现了十六条龙纹! “就是这个,化龙归元。”齐菲菲回想起两人最后的对决,依旧心有余悸。“此人要败了。” “倒是有几分实力。”段逸飞的衣袂在欧阳邵华身上逸散的气浪中猎猎飞舞,冰蓝色长发铺洒于空中,如一挂蓝色流光。他手中冰剑挽出一道剑花,虚指地面,畅快道:“欧阳果然言之有物,既如此段某也要认真了!” “请指教!” 欧阳韶华的气势已然凝聚到顶点,他猝然间腾跃而起,身后隐隐盘绕一道龙型,仿若九天神龙俯瞰山河,双掌挟雷霆万钧之力朝着段逸飞当头拍下! 一道长啸响彻云霄! “十六化龙诀!化龙归元!请指教!” “当真是高看你了。”李默然重新坐会座位上,他眼角已经戴上了丝丝笑意,在他看来虽然欧阳韶华确实不如段逸飞,但段逸飞太过自大,竟然敢当众让欧阳韶华将招式凝聚到顶点。 就算是他也不敢如此托大! 要有结果了。 无数人都在瞩目场中,眼看着段逸飞和欧阳韶华之间越来越近,段逸飞身上却还是没有散发出半分气势,众人心中疑惑:莫非这个段逸飞要认输? 就连欧阳韶华也有此一问,不过当他看见始终是一脸平静的段逸飞时,心中不知为何想起了一种警兆。 自己要输?! “来!” 段逸飞缓缓开口,但却霸气尽显! 他手中冰剑不知何时已经直直指向了从天而降的欧阳韶华,双目紧紧盯着他身后的隐秘盘绕的腾龙之相,脚下立时迸散出道道冰蓝色寒气,弹指间便席卷全场! “三哥,能不能别波及小弟。”商徵羽哭笑间再度撤步拉开距离,却看见段逸飞嘴角扬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戏谑。 欧阳兄,你尽力了。 “冰魄万华,蓝莲花开。” 段逸飞口中轻吐一语,他手中冰剑骤然间寸寸崩碎!化作了无数细小冰晶,飘散于方圆三丈之内,晶莹剔透。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异变骤起! 四周突然凝聚出无尽寒雾,遮天蔽日,目不能视!正此时,一道道蓝色冰晶从段逸飞脚下凝聚,并以四周飘散的冰晶为依托闪电般扩散,化作片片冰晶花瓣,最终组成一朵美轮美奂的冰魄蓝莲! 欧阳韶华被完全封冻其中,就连他身后的龙型虚影也被冰霜禁锢,结成了一条盘旋而下威武狰狞的五爪金龙! 一切惊变都发生在刹那之间,弹指之前还是欧阳韶华震慑全场,龙腾九霄,弹指之后便是段逸飞潇洒还击,尽破危局! 原来一切都未有超出段逸飞的掌控,他只是一直在留力,好让欧阳韶华竭尽所能,好让他使出至强一击,好让他以为自己有可能获胜!然后再被自己于最得意的时候正面击溃!就像是一首乐曲奏到高潮处却戛然而止。 说残忍也罢,说决绝亦可,段逸飞就是这么做了,轻松写意,信手拈来。 “三哥,你这……可有点过了……”商徵羽有些头疼,虽然自己也想让段逸飞指点欧阳韶华一番,好让他明白二者之间的差距,但如此会不会有些过了? “挑战我的时候我就说过,小心道心被毁。如果他就此一蹶不振,那也只能说明他终究也是凡俗一个。” 段逸飞语态轻松,甚至还带着丝丝浅笑,但这些话听在围观的众人耳中却如同雷霆霹雳,仿佛一块大石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纳兰姝与完颜婧对视,眼中再也没有了丝毫从容与自傲,与段逸飞比起来,他们还真的只是凡俗。 “欧阳兄。”坐在神霄正天门弟子中的洛花熙已经起身,他望着那个被封冻于空中的欧阳韶华,满目萧瑟。“希望欧阳兄能尽快振作,此人与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可千万别执着呀。” “古长老,此子……”又一名神霄正天门的长老询问,古稀陌幽幽道:“且不说他如何能得到那功法,就算得到,他身为男子也决然学不了,这段逸飞所修多半只是一种类似的功法,所幸他都要挑战我派弟子,先看看再说。” 李默然此刻一脸阴沉,他刚刚还在嘲笑段逸飞的愚蠢,结果自己反倒被人当成了蠢货,他心中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亲手将段逸飞羞辱一番,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三哥,索性你也赢了,把人放下来吧,你看,欧阳家得那些个长老脸都要绿了。” 商徵羽朝身后递了个眼神,段逸飞顺着商徵羽的目光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满脸阴沉的老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不过这又与我和干! 段逸飞潇洒转身道:“要救人,自己动手。”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八十章 你输了 “好,不过小弟功力未复,可比不了三哥那般轻松。”商徵羽嬉笑间就要出手,却见那座数丈高的冰魄蓝莲之内突然爆出了连续不断的咔咔声,整个比武场都在因此微微颤抖。 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整朵冰魄蓝莲当即爆开来,欧阳韶华轻飘飘落下,虽然看似并无大碍,但他面色苍白,已然是灯枯油尽。 商徵羽赶紧上前搀扶,手指点向欧阳韶华脉门。果不其然,气血寒浊,经脉迟滞,这是气血两亏之兆。 “不错,能从我的冰魄蓝莲中自己挣脱出来,倒是出乎我预料。”段逸飞依旧淡染,不过熟悉他的商徵羽已然在他眼中看见了一丝闪现的异色,看来欧阳韶华确实是给了段逸飞一些惊喜。 欧阳韶华对段逸飞拱手道谢,语态极尽恭谨:“德蒙段兄指点,欧阳韶华受益匪浅,回家族之后就当闭关修行,待得功成之日,欧阳韶华还会继续向段兄挑战。” 说罢,欧阳韶华也不等段逸飞回答,向商徵羽拱手道别后便飘然离去。看来是真的从这次切磋中获益良多。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上正菜了?”商徵羽看了段逸飞一眼,从他微微一笑的眼神中立刻会意,当即高声笑道:“段逸飞挑战神霄正天门圣女凌飞仙!可否?” “果然是要挑战凌师姐,且先过了我这关!” 第一个出场之人到并不是那李默然,而是一个姿色俏丽的女子,约莫双十年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饱含秋水,她抽出腰间长剑反握于掌心,抱拳道:“神霄正天门唐依依,请赐教!” 此女一出,倒是让周围一些年轻翘楚们打起了精神,因为这唐依依已然不是第一次下场。在之前的比试中,唐依依已经斗败了数位敢于挑战她的对手,其中就包括九华山的弟子耿冶。唐依依的剑法犀利迅捷,如同一抹光晕,让人在毫无反应间便已落败,在神霄正天门的弟子中也处在中游水平。 “为何凌飞仙不下来?” 段逸飞显然没将她放在眼里,回答得轻慢无比,同时目光瞟向一侧,在那里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静坐于亭廊之中,美丽得动人心魂。 “要挑战凌妹妹,就要先胜过我等。”唐依依并未有因为段逸飞的态度而恼怒,反而眼中因为段逸飞的忽视而有些吃味。商徵羽窃笑一声,原来这小女是看上了段三哥,难怪出场如此急迫。 段逸飞也不在意,随意站在场中,手中冰棱长剑瞬间凝聚,这次连过程都快得令人难以看清。“随你,出手吧。” “得罪了!”唐依依剑指在剑柄上一带,宝剑当即出鞘,寒光乍起间,宝剑随人影忽而消失,待其再次出现,剑锋已然指上了段逸飞的喉间! “好快的剑!”围观的众人惊叹,莫非这段逸飞就要被这般得手? “可惜。”伴随着一声叹息,段逸飞的身影开始淡去,剑锋刺穿了喉咙,但却扑了个空。 “神霄正天门的浮光掠影剑。”段逸飞一声浅笑,当即说出了唐依依使出的剑法名称,让神霄正天门众人纷纷侧目。 “此剑法流传甚广,段兄能知晓不足为奇,但依依在此中浸淫多年,此剑法在我手中已然不同于往日!” 唐依依说的信心十足,倒是段逸飞有些期待。他脚下一阵变幻,挺剑刺出!“且让段某见识一下吧。” 二人打的你来我回,倒是一片剑光灿烂,唐依依流动的身形越来越快,整个人已然化成了三道人影,从三个方向夹攻段逸飞,倒是让他有些疲于应付。 “此女当真是有些手段,除本体之外的两道幻影并不全是势境凝聚出来的虚相,而是她行动间留下的道道残影,只不过通过势境的放大而显得愈发逼真,借以迷惑对手。在剑速一道上,此女当在三哥之上。” 商徵羽从旁观察,心中暗暗点头,不过脸上笑意不改。段逸飞的强项本就不是他的剑速和剑技,而是无与伦比的内功修为啊。 “且看看三哥愿意陪她玩到什么程度吧。” 见久攻不下,唐依依再度加快了身法,猝然间再度分出一道幻影,而本体撤步离开,显然是要凝练出杀招了! 段逸飞见三道幻影袭来,眼中依旧淡漠,掌心吐劲,手中冰棱长剑当即爆裂开来,无数细碎尖锐的冰晶如雨般盖向三道幻影,将她们全是冰封! “无需如此小心,我等你便是。” 话语刚落,三道冰封幻影立时片片崩碎,消散在微风之中。 段逸飞负手而立直面唐依依,嘴角微扬,轻声道:“请。” 这一幕看得围观的众人纷纷感叹,段逸飞面对神霄正天门的弟子也能如此潇洒随意,当真是令人不得不服。 唐依依也不恼怒段逸飞的轻视,傲气是高手才有的资本。 “段兄得罪了!”唐依依再度出剑,只不过这次不再是一剑,而是万千光华,一片璀璨!她手中宝剑迸射出的无数剑光几乎连接成片,如一块大幕朝着段逸飞当头盖下! 商徵羽凝神细看,这片光幕是由无数道细密剑光编制而成,相互间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韵味,这应当就是唐依依势境的依仗了! 唐依依随万千剑光掩杀而上,手中长剑在空中留下道道剑花,终是将剑势凝练到了极致! “浮光掠影剑,一化万影!请段兄指教!” “好。” 仅仅一个字,不咸不淡,无喜无悲,段逸飞单手在身前虚空处抹过,当即再度抽出一把冰棱长剑,直指光幕!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段逸飞骤然杀入光幕!就在二者即将接触的瞬间,段逸飞发出一声喃喃低语。 “冰魄万华,封冻百里!” 叮! 只听场中一道清脆声响,整片光幕突然变得湛蓝一片,竟然是全数被段逸飞手中冰剑吐出的寒气所冰封,甚至没能触及段逸飞分毫! 纤尘不染! “碎吧。” 段逸飞口中喃喃。 啪! 刺入光幕中的冰棱长剑率先崩碎,紧接着整片光幕在世剧烈抖动,随着一声爆响,光幕化为了无数冰晶飘散,整个比武场如同经历了一场狂烈的冰风暴,空气中骤然冰冷,如同进入了严冬之中。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已成定局,还在惊骇于段逸飞的超绝实力的时候,异变骤起! 被冰封的唐依依眼中突然爆发出一抹精光,猝然间爆裂的冰幕中杀出,剑锋直取段逸飞! 她早已料到段逸飞的手段,之前的一切都是布局,此招才是她隐藏最深的杀招! “为你的轻慢付出代价吧!”唐依依眼中清明一片,此刻段逸飞手无长锋,又如何能抵挡她这蓄谋已久的一剑,自己要赢了! 段逸飞嘴角闪过一抹弧度,也不闪躲,就这般淡然的看着剑锋袭来,如同扑火的飞蛾。 剑锋抵上了段逸飞的胸口,一切悄然暂停。 “你输了。” 伴随着段逸飞的低语,唐依依手中的宝剑在她的惊骇目光中片片崩裂,化作一片雪花,再坚硬的钢铁也抵不过极寒的侵蚀,早在唐依依被封冻的时候,她就已经注定要输了。 段逸飞一指点在唐依依的肩头,而唐依依此刻还沉浸在刚才自己宝剑崩碎的刹那中没有醒来,目光涣散,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但手中余留下来的剑柄却不断地提醒她,这一切都不是虚幻。 “我输了。”唐依依脸上的失望遗憾而过,幽幽看了段逸飞一眼,贝齿轻咬下唇,终还是开了口: “剑道高邈,独行孤寂,依依想要与段兄结为剑侣,不知段兄可有此意。”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这场子商某接了 此话一出,神霄正天门众弟子倒是并未惊讶。 从唐依依抢先登台的时候大家就已经看出来她眼中的那一缕急迫,再加上段逸飞表现出来的高绝修为,有此一举当是在情理之中。 虽然周围的年轻翘楚们心中吃味,但还是不得不叹服,段逸飞的修为远远超过了在场的所有人,他虽然狂傲,但确实有狂傲的资本。 段逸飞轻笑不语,而是将目光再度扫向了那个在亭廊中如谪仙一般的清丽女子,再无其他。 恰此时,凌飞仙也结束了调息睁开双眼,一双美眸惊心动魄,两人各自对望,无声凝视后凌飞仙率先挪开双眼,她的脑海中突然有些好奇。 此人怎么有些熟悉。 “莫非……这段逸飞是冲着神霄正天门的圣女来的?他的目标是圣女!” “未必,我感觉他可能只是想要与凌飞仙切磋一番,未必就有其他想法。” “我看也是,神霄正天门历代圣女都是留守门派之中,不许外嫁,神霄正天门也不会允许其他人如此挑衅他们的权威。” “难说,此子狂傲,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然人奇怪。” …… 此时的观景台上已经炸了锅,众说纷纭,但这些纷杂的话语落入神霄正天门弟子的耳中却让他们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自己门派中的圣女竟然成为了他人耳前耳后的谈资,这就是在挑衅神霄正天门! “此子胆敢如此!必须要受到一番教训!” 李默然心头的怒火已然无法遏制,当即大怒就准备登台,却被身旁的王争一把拉住。 王争力劝道:“你看看我师父,他可一直盯着你呢,要真的闹出事来,你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下山资格说不得就要泡汤,被几位长老遣送会神霄山,你真想回去?” 听到这,李默然这才强自压下火气重新坐下,果不其然,古稀陌淡淡地收回了自己望向这边的目光,再不理会两人。 其实就像王争说的,李默然其实原本并不在此次下山的红尘历练名单中,这个资格是他厚着脸皮向师傅叶正楠好不容易求来的,为的就是凌飞仙! 神霄正天门的圣女地位超凡,再加上每代圣女都是武榜前十的高手,世间本就没有多少人可以与之并列,更别说要获得圣女的青睐,简直是难如登天。按照门规,圣女必须终生守护神霄正天门,不得外嫁,所以在神霄正天门中只有一人能有此殊荣,那便是同样身为武榜前十的神霄正天门掌门! 其实说白了圣女就是神霄正天门掌门的自己人,只要当代掌门足够优秀,同时与圣女两厢情愿,二者就会结为剑侣,这在神霄正天门历史上并不罕见。 凌飞仙身为今代的圣女,天资卓绝,国色天香,不知有多少神霄正天门中的男弟子将其视为仰慕对象,不过仅仅也只能局限于此。李默然自然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但他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他乃掌门叶正楠的弟子! “我知道你心中窝火,但此刻不是你发作的时候,稍安勿躁。”王争劝慰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段逸飞非同一般,就让他多挑战几人又如何,等到他意气风发之际,师兄你在将其碾压击败,任他有千般本事,还不是只能成为师兄你的陪衬。” “你小子,看不出来竟然心思这么多,你这大巧不工剑最讲究一心一意,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将它练到此等境界的!”李默然轻笑,他心中已然同意了王争的主意,就让你先蹦跶一会吧,段逸飞。 “我知道了,多谢段兄指点。”唐依依面色稍显黯然,不过依旧没有半分拖沓,抱拳后离去。 就在这时,古稀陌一个箭步登上比武场,和蔼的看着段逸飞道:“在下神霄正天门外事堂长老古稀陌,段少侠功力远超同辈,令人钦佩。不知可愿意与我门下中位弟子一同进行红尘历练,相互印证所学。” 段逸飞依旧不假辞色,只不过在古稀陌登台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单页仅此而已,段逸飞抱拳道:“多谢前辈抬爱,不过段某无意参与其中。” 话语简单直接,倒是让古稀陌有些惊讶。 “我三哥就是如此,望前辈见谅。”商徵羽笑着,上前作揖道:“还是请前辈快些让凌飞仙上场吧。” “凌师姐身为我神霄正天门圣女,自然不是随便一人都能挑战的,我等来战你!” 说罢,又有两位窈窕美人少女跳上比武台。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显然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她们穿着清一色的碧色薄纱裾裙,头上扎着双丫髻,看起来要比之前的唐依依大上一些,皆是面色娇羞的看着段逸飞。 “哎哎哎,我说这算什么事,莫非要让凌飞仙下场,还得把你们都得击败一轮不可?那我我三哥不得累死。”商徵羽哈哈一笑,上前抱拳对着古稀陌道:“前辈,你看我说的可对?” “不过按规矩我门下弟子也有自主选择对手的权利,这倒是有些麻烦。”虽然古稀陌对这个一直在场中观战久久不离去的商徵羽颇有微词,但既然段逸飞都对此无甚言语,他倒也懒得说什么。 “依我看,前辈不如这样。”商徵羽嘿嘿笑着,望着两位登场的神霄正天门弟子道:“此战我商徵羽替我三哥代劳,若是有其他挑战,商某也一并接下,但最多只能有三场。三场之后,若是我二人都未有一败,还请前辈让凌飞仙上场,您看如何?” “你?” 不仅是古稀陌,就连那两个登场的神霄正天门弟子也露出了少许的不屑,因为他们明明没有从商徵羽身上感觉到半分气势,也就是说,商徵羽连个势境都没迈入,又凭什么和她们比? “我没意见。”段逸飞只留下这句话便向场边走去,席地盘坐调息起来,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目光。 “那好吧,不过按规矩此番商少侠得先胜过一人才能向我门下弟子挑战,不知少侠……” “这个没问题。” 商徵羽答应的干脆利落,他拱手对周围诸位年轻翘楚笑道:“商某需要挑战一人,不知哪位兄台想要登场?” “商兄要出手了,值得一看。”乙字号观景台上,欧阳韶华已然调息完毕,他目光好奇地望着商徵羽,自语道:“商兄,且让韶华也看看你的手段吧。” “我与你打!” “我与你打!” …… 一时间,竟然有七八人争相登台,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将商徵羽当成了好欺负的货色,都想来此捡便宜。 因为段逸飞本意是想最后一个动手的,结果欧阳韶华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自他登场之后,其他人都再没了上场机会。 “看我没入势境想来讨便宜?”商徵羽心中怎会不明白这些人的想法,他拱手道:“我只需要一人,其他人还请自行寻找对手。” “还是我来吧。”一道婉转如莺歌般的嗓音从观景台上传来,一个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窈窕少女登上比武台,飘飘而来,如弱柳扶风,但掀起的磅礴气浪直接将身边之人尽数推开,其势骇然。 “暮非烟,她竟然要上台挑战商兄!”欧阳韶华有些意外,随即笑道:“有意思了。” 纳兰姝疑惑道:“此人有何来历?” “此事你们还是问田俞吧,他比较清楚。” 田俞接过欧阳韶华的话茬,细细与众人说了一遍。 原来这暮飞烟并不是万州人士,也不知其来历,她就是这么突然出现。她出现的第一件事就是挑战了同为首座的热门人选之一的越其白然后战而胜之。这也是为何他会成为丁字号观景台首座的原因。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对战暮非烟 “此人我知道。”没来由的,子弃突然开口,“杀手榜十九,影舞。” “她就是杀手榜第十九的影舞!”众人一阵惊愕,同时都开始重新打量这个看似瘦弱的身影。 欧阳韶华有些疑惑,再加上北凉子,已经有两名进入杀手榜内榜前三十的杀手了,莫非是巧合? “不止他们两个人来了,还有其他杀手参与。这是一次抢猎,目标就在附近。”子弃淡然间一反常态的多说了两句,不过更像是说给给完颜婧和纳兰姝。“他们是在给雇主公开讯号,告诉雇主他们要参与猎杀。” “真是个多事之秋啊。”欧阳韶华摇头,这种事在江湖中层出不穷,没法避免,只是不知道此次被猎者是谁,竟然能让人请动多名内榜杀手袭杀。 完颜婧倒是不大在意,她注意力始终都在比武场中,看见暮非烟已然向商徵羽走去,不由得拍着纳兰姝的肩膀像个看热闹的孩子那般大叫道:“开始啦开始啦!” 商徵羽盯着眼前这个向她走来的纤细女子,目光怪异。 暮非烟?杀手榜中人,再加上之前的北凉子…… 商徵羽昔日也曾做过杀手,对着番手段最是敏感,笑问道:“你上台便算是赢了,怎么,真要打一场?” 暮非烟藏在黑色面罩下得的嘴角微微一抿,沉声道:“不关你的事,若是能在此把你做了,我也乐意为之。” “就怕偷鸡不成折把米。”商徵羽对这种认钱不认人的杀手自然没什么好脾气,虽然自己、和其他几位兄弟包括雨柔薇在内也尽皆都是杀手榜上的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会随意生杀予夺的。 商徵羽挪步至比武场中央,右掌微微前探,笑道:“开始吧。” 哼! 一声冷哼骤然响起,暮非烟的身影顿时化作一截青烟四散,只留下余音在场中回荡不休,但即使是如此也让周围的几个年轻翘楚都立时一阵头晕目眩。 更别说是被声波直接命中的商徵羽了,他面色一阵煞白,明显是着了道! “有点斤两。” 这一番攻击已然在里面凝聚了暮非烟的势,否则绝无法如此犀利直捣心神!商徵羽前探的右手横在胸前,左手平平放在身侧,静立于原地,气贯双耳,周围任何一丝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嘿!” 商徵羽突然间暴起,一记下劈掌刀斩向身体右侧,正在众人不解之际,突然听见一道沉闷声响,掌刀被稳稳架在了空中,随后以及弹腿从下方莫名的虚空中突然杀至,商徵羽当即拍出一掌将弹腿拦下,借势跃起拉开距离。 两人就这般糊里糊涂的对了一招,让人简直看不懂。 “果然是天生的杀手。”商徵羽结下腰间的青竹酒筒随手一丢,青竹酒筒稳稳的落于段逸飞身侧,半分不晃。“不过接下来,也让商某给你这杀手榜的雏儿好好的上一课!” 他长笑一声,双掌在身前虚空画圆,顿时掀起一股滔天罡气将他包裹,这显然就是大风云掌的起手式! “三哥,我的宝贝可交给你了,帮我收好!” 伴随着一声爽朗大笑,商徵羽一跃而起,只是一记简单的下压掌,却封住了暮非烟之前所处的三张方圆之地,任你如何影遁,总要露出破绽! 可惜暮非烟显然比商徵羽所像要厉害的多,她不仅并未闪躲,然后于原处站定双掌合十,结出一个奇特印决,看样子是要与商徵羽硬拼一记! “嘿,你中计了!”商徵羽突地大笑一声,于空中变招,翻掌收回后挺腰扭身使出一记回旋临空膝撞当即轰向了暮非烟的太阳穴,根本就不管她结印的双掌,这是要以招换招! 暮非烟贝齿紧咬,双腕齐翻拍向袭来的膝撞,也顾不得印决中断的反噬,先行拦下这记杀招再说。 两人硬拼一记各自飞退,但商徵羽脸上的笑意更浓,而相反的暮非烟露出的一双漆黑瞳孔中已然有了几分凝重。 “哈哈,这暮非烟要败了!”欧阳韶华看到此处,拍着桌板大声叫好,丝毫不掩饰心中的畅快。 倒是其他几人好有些疑惑,田俞最为憨直,开口就问道:“欧阳兄,这里面有何玄机?” 欧阳韶华卖了个关子,伸手指向场中笑道:“慢慢看。” 数次交手之后,暮非烟再度消失了。 不过商徵羽脸上已然挂上了胜券在握的笑容,他摆出了大风云掌的起手式,气贯全身,罡风环绕左右,只要周围有一点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应,再加上他六识本就敏感,暮非烟再想偷袭她那简直就是难比登天! “在这!” 商徵羽一记霸腿横扫而出,狂风骤起!霸腿中裹挟的罡风如一道月弧扫出,切割半片比武场,可怜那些正处于切磋中的其他年轻翘楚,当即有一人被罡风扫中落下比武场失去了挑战资格。 …… 不到半柱香时间,比武场上就只剩下了商徵羽和暮非烟两人。 没办法,商徵羽的招式大开大合,虽然扫不中暮非烟,但是其他人根本经不起他一记又一记如同割麦子一般的连环扫荡,全都落了场。 “暮非烟,你的伎俩我已经全部看透,怎么,还要打吗?” 商徵羽畅笑着,心中已然有了七八分胜算。这个暮非烟当真是天生的杀手,她修炼的应该是一种擅长隐秘的功法,所以在迈入势境之后可以在周围产生一种类似天香秘典那样的幻境,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影,这也是她为何总是频频从自己眼中消失的原因。 但商徵羽可不是光靠眼睛,他六识敏锐,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能通过场上的少许变化判断出暮非烟的大致方位,然后以大开大合的范围性攻击逼暮非烟现身,屡试不爽。而且每每退的都是暮非烟,这样让商徵羽暗自有了一番判断。 他心中暗笑,胜算该有九成了! 此刻的暮非烟,脸上已经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商徵羽就是在一直找机会与她对拼,全都是以伤换伤的招式,但每次她都只能在最后变招退走,有几次甚至还受了伤,实在憋屈。 她盘在身后的发髻,因为两人连环的对拼而披散下来,挂在腰间的不知名珠帘也撒落在地,就连皓腕上带着的半月形银饰手环也被扫落了一只,这也难怪她的表情会变得如此阴冷。 “别这么看着我,小心会到时候拔不出来!”商徵羽依旧不断用言语挑逗着暮非烟的情绪,他虽然说得轻松,但暗地里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怎么说也是势境的高手,要是他真的不管不顾的扑杀上来,那也真是个麻烦事。 “你找死!”暮非烟显然还是气不过,她的身影再次从商徵羽的视野中消失,但这次连点滴的脚步声都没有留下,商徵羽只感觉道一个身影在自己的周围如幽灵一般极速变幻,却抓不到实体。 “来了!” 商徵羽感到后侧环绕的罡风起了一丝变化,一记掌刀当即斩向那处,却扑了个空! 一记寒芒在他身下乍起,直取商徵羽的脖颈,商徵羽别无他法只能撤步闪避,可那到寒芒却如同灵巧的毒蛇怎么都甩不掉。 商徵羽脚下一点再度腾空而起,也不管她具体在哪里就是一招大风云掌攻向暮非烟所在的区域。 暮非烟无奈再度现身,双目前所未有的阴冷,但却也有一次无可奈何。 “若是不想打,你可以认输啊。” 商徵羽也不在变招,就这般挺掌轰上,两人打了这么久送算是第一次结结实实的对上了一记,不过商徵羽向后跃起稳稳落在场上,而暮非烟却蹬蹬蹬的退了好几步,高下立判。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双剑合璧,青黄化一 “哼!”碧簧听闻,手中的剑速立刻又再上一层,一道橙黄剑气蓬勃而出,斩向商徵羽,没成想却只扫中了他的衣角,带下一丝布屑。 “好险好险!仙子果然厉害。” 商徵羽的惊叹看在碧簧的眼中是那么的讽刺,她贝齿轻咬,手中挽出三朵剑花,分别点向商徵羽左右双肩和中门。 “小贼这次我看你往哪躲!” “在下商徵羽,可不是什么小贼。”商徵羽双掌在身前一划,掀起的罡风将剑光扭曲引向一旁,硬生生在碧簧的攻势中撕开了一个口子。 此刻碧簧劲道用老,中门露出一丝破绽,但商徵羽却只是一笑间翩然飘离,就这般放过了大好的进攻机会。 “你这个人,怎么就会跑来跑去!”碧簧嗔怒道。 商徵羽轻巧落回场上,笑道:“仙子说笑了,若是我刚刚出手,现在恐怕已经倒在了仙子剑下,商某胆小,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这个家伙。”碧箐嘟嘟嘴,刚才的一招正是青黄双影剑之一的黄蕊待放,只要商徵羽乘机反攻,那就正好落入碧簧的圈套,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小心! 这小妮子,也被激的差不多了吧。 商徵羽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足底罡风渐起,但由于他一直在腾挪闪躲,所以碧箐和碧簧反而没能注意到他这些变化。 古稀陌微微一笑:“商少侠要反击了。” 话音刚落,商徵羽脚下节奏突变,原本向右侧闪躲的身形骤然间冲向碧簧。 碧簧虽然脑中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但身体依然习惯了商徵羽之前的节奏,竟然没能及时反映过来,等她展开防御时已然慢了半拍,被商徵羽一指点中,左手小臂当即一阵酥麻。 “如仙子所愿,商某反击了!” 商徵羽一击得手,后续的攻击顿时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下,指尖连环弹动,十数道威力丝毫不输剑气的刚猛指劲立时将碧簧笼罩! “雕虫小技!” 碧簧那坑认栽,他手中宝剑挽成一面圆盘,将指劲全数挡下,更是接机挺剑直刺,挑向商徵羽侧腰! “碧簧妹妹要输了!”凌飞仙淡淡地看了一眼,清冷的眸子波澜不惊。 “师姐你怎么这么说呢。”凌飞仙身边一个头梳流云髻、身穿鹅黄素纱裙的美丽少女不解。“虽然碧簧妹妹刚刚吃了点暗亏,但是你看现在马上就扳回啦。” 凌飞仙嘴角微动,似笑非笑。“从一开始,碧簧师妹就没有占到过上风,何来扳回一说。” 凌飞仙话音刚落,就听场上碧簧一声娇嗔:“你……你卑鄙!”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商徵羽借机贴近了碧簧左右,凭借脚下精巧变换就是在她身边纠缠不休,让人激气。 更要紧的是商徵羽好几次躲过剑锋之后反手就拂中了碧簧,前几次还好,但这一次直接扫中了她的侧腰和小腹,虽然护体罡气立时将商徵羽的劲道反震出去,但那种酥麻让碧簧心绪骤然一乱,她哪里受过男子如此轻薄。 商徵羽可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双掌当即拍落到碧簧肩头,将她击得飞退。碧簧气不过,这才开始娇声斥责商徵羽的无理。 “小仙子,你这可就不对了。”商徵羽双手一摊,眉角轻佻道:“商某身无长物,按你所说这也碰不得那也碰不得,那你让商某怎么和你比,还不如直接说让我认输算了。” “你……”碧簧还想还口,却见姐姐碧箐徐徐抽出腰间宝剑,沉声道:“商少侠功法高深,我妹妹却不如你,如此碧箐再也不能袖手旁观,还请商少侠见谅。” ———— “终于要来正戏了,没想到商兄如此大胆,竟敢当众调戏神霄正天门的弟子,韶华不及啊,哈哈哈哈。” 欧阳韶华在输给段逸飞之后反而整个人洒脱了不少,仿佛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将身心完全沉浸于这次的武会之中。 这也是一种心境的升华,众人看在眼中,不由得都在心里暗暗佩服。 “商大哥真是好坏。”纳兰姝俏笑一声,整个身子慵懒地趴在阑干的立柱上,这番动作倒是将她的婀娜身材展露无遗,连边上几个观景台的年轻翘楚都不时向这边张望。 “还请两位仙子手下留情,商某可不是铁打的身子,经不起这么多刀剑。”商徵羽打了个哈哈,双手负于身后,右腿微微前探,竟然是出了一套与之前的掌法完全不同的起手式,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莫非此人擅长的不是掌法,而是腿法?”那个坐在凌飞仙身边。身着鹅黄素纱裙的少女单手拖着下巴,不解道:“不专心磨炼一种技艺,到头来不回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白芙蕖,这个问题你问得好。”古稀陌听到此话后微微一笑,转身望着诸多神霄正天门弟子道:“你们是不是也是此种想法?来,索性现在也五无事,你们便把这次对于武会的感受说与我听听。” 既然古稀陌长老开口,众位弟子自然是各抒己见。 “在我看来,我们的前辈都是穷一生精修一种技法,哪有想此人这样朝三暮四的,注定此生难成大器。” “是啊,如此分心,就算方才侥幸胜了碧簧师妹一招半式又能如何,最后多半也是泯然于众人。” “再说其他人,大部分也都注定终生止于势境之下,更是难以追赶我等,与我们更笨就不在一个世界。” “我也有此感觉,除了少数人,其他人尽皆都是蝼蚁。” …… 一时间众弟子纷纷开口,更有甚者,甚至有些都有着颐气指使的味道,话语间的高傲溢于言表。 “你们说得对,但也不对。”古稀陌等到大部分弟子都开始将注意力转向自己,才继续说道:“我要你们明白一点,不是每个人从开始习武就能像你们一样能以最好的功法来进行奠基。” 古稀陌看看商徵羽,再望向周围的所有观战的众人,其意不言而喻:“在我看来,他们中的一些人,能用一些普通的功法修炼到势境,就已经很是令人钦佩。或许你们觉得你们更年轻,修为更高,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功法更差,他们一个个都比你们努力百倍千倍才能拥有今日的成就!” “当他们能在场上与你们打得有来有回,平分秋色的时候,该羞愧的不是他们,而是你们!” 一句话说下来,倒是让神霄正天门的弟子们一个个低下头去,陷入沉思。 “这就是我要给你们下山之后上的第一课。”古稀陌表情严肃,目光在身后弟子们的身上一个个的扫过。“不要轻敌,不要自以为是,否则早晚会吃亏,要知道真正能站上武林绝巅的人物从来都没有一帆风顺的。” 正当古稀陌借机教训门下弟子的时候,商徵羽倒是有些头疼了。 青黄双影剑果然名不虚传,二人配合起来天衣无缝,逼得他只能不断闪避,根本就没有给他半点施展霸腿的余地。 碧箐、碧簧二姐妹各持一剑当先开道,气劲凝练于周身,各自化为了一道剑光,碧箐为青,碧簧为黄。两道剑光交缠盘旋,两仪阴阳之气在其中互逆互化,浑然一体,让商徵羽半点破绽都找寻不到,只能不断闪避。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碧箐看准机会手腕一翻,一道半月状青色剑光骤然斩出,在商徵羽身侧比武台的坚硬石板上切开了一道三只粗细的剑痕,被这一阻商徵羽当即慢了半步。 与此同时碧簧掩杀而上,黄色剑光在身前聚势,手中剑锋一阵急急抖动,数十道黄色剑芒猝然间朝着倾泻而出,将商徵羽前后左右尽数笼罩在内!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八十五章 灰头土脸 商徵羽无法,手中指劲连弹打偏数道剑光,好不容易撕开一个间隙后飘飞急退,没成想碧箐早已先行一步拦住去路,手中剑光一闪,商徵羽的前襟依然被扩散的剑气划开,虽然护体罡气仍在,但已然是狼狈不堪! “商少侠,我等不愿落人口舌,你自己离场,不要比我们真的动手。”碧箐毕竟年长,多少页知晓一些人情世故,算是给商徵羽留了个面子。 “姐姐你何必如此,此人轻薄于妹妹,不得如此便宜就放过他!” 碧簧所御黄色剑光如一弯银河当即扫向商徵羽侧腰,那里正好是商徵羽之前反手拂中她的地方,这明显就是在以牙还牙啊! “喂,两位仙子不必如此赶尽杀绝吧。” 商徵羽使出一记大风云掌风云际会将剑光扫向一边,借机再度拉开身位,此刻他已经完全站到了场边,再难有半分腾挪额余地。 “姐姐你替我压阵,我去将此人赶下去!” 碧簧还是恼怒刚才商徵羽对自己的那番轻薄,手中长剑黄色流光挥洒,如同一匹艳丽的绢布,在风中不断流淌。剑光不做强攻,只是纠缠,就是打算硬生生将商徵羽逼离场外,让他颜面大失。 “还是神霄正天门的剑法厉害,你看,两位仙子合二为一,几近化为一人,顿时将剑势展露无遗。之前这商徵羽能胜个一招半式毕竟还是讨了巧。” “也不错了,你我要是上去,哪能坚持得如此之久,我看来此人虽败犹荣。” “以一敌二还能坚持一炷香,已属难能可贵。” …… 正在众人惋惜之际,商徵羽终还是被碧簧一剑逼下了比武场,他面露无奈之色,脚下一点腾空而起,跃向场外,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一旦他落地便算是最终输了。 “嘿嘿,被你们逼了这么久,总算是能缓口气了。” 正在这时,不知为何商徵羽脸上突现一阵狂喜之色,正要从上空落下的他突然间爆发出一阵长笑,脚下猛地一踏虚空,不知从何处借力,竟然于不可能之时再度翻身腾空而起! 啪! 只听一声巨响,商徵羽脚下的地面在他腾空后猛地向下一陷,竟然出现了一个凹陷的脚印,周围的石板片片碎裂,腾起烟尘无数! 不仅如此,翻身腾空而起的商徵羽在空中吐故纳新,如鲸吞般长吸一口清气,脚下连番故技重施,只听一连串啪啪啪啪的岩石崩裂声响起,商徵羽竟如虚空踏阶一般越走越高,已然重新回到了比武场范围内,更是短暂悬于碧箐、碧簧二人头顶上方俯瞰二人。 此刻的商徵羽一口真气凝于胸口让他满面通红,在半空中负手而立!身后长发飘飞扬起,衣衫内真气鼓荡不休,正如天神下凡一般! “这是……什么招式!”二女当即骇然,但更让他们惊骇的还在后面! 商徵羽抬腿一踏,那样子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但却带着一股难以言表的韵味!就在商徵羽抬腿下落的瞬间,碧箐、碧簧突然感觉到上方传来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当即将她们压得无法站立,几乎要跪拜下来! “这是!这股霸道的腿劲!绝不会有第二家!”古稀陌立时从座位上站起,气走全身,看样子是随时准备出手。 “妹妹,阴阳互斥,退!” 碧箐当即喝道,碧簧会意,二女公子使出浑身内劲在这股强压下勉力挥动两把宝剑,挟着一青一黄两道流光霎时间交击到一处,只见一道激烈的气浪喷涌而起,顿时抵消了部分从天而降的距离,二女再不敢耽搁分毫,第一时间抽身离开商徵羽杀招的笼罩范围。 她们前脚刚刚离去,商徵羽便如同流星一般落向地面,瞬间卷起的烟尘腾起四五丈高,并随着周围四溢的气浪席卷了整个比武场,人们劲贯双目却怎么也看不清场上的形式。 一些功力高深之人不约而同出手,掀起一阵磅礴飓风将烟尘吹散,终算是见到了一些比武场的边角。 碧箐碧簧倒是没什么大爱,只不过现在显得有些狼狈。扬起的烟尘落了她们一身一脸,原本仙灵之气十足的碧色薄纱裾裙也被商徵羽落下时掀起的气浪掀乱得不成样子,两人都像是刚被人从灰烬里挖出来那般,哪还有之前的那股灵动可爱的模样。 “姐姐……”二女看着对方灰头土脸的样子,再想到自己,赶忙跑到一处相互拍打起身上的灰尘,那还有半分想要与商徵羽比武的念头。 “咳咳咳,真是,玩大发了……” 随着连续的几声咳嗽,商徵羽撑着膝盖站起,看样子自己也有些脱力,他随手扫出一道罡风卷走身上的烟尘,众人这才看到了此刻比武场得全貌。 简直难以想象,商徵羽落下的那处竟然被他硬生生踏出一个数丈方圆的巨坑,其中遍布着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痕。那些特意从山上开凿出来、运到这里铺设成比武场地面的坚硬石块也经受不起商徵羽这一击之下的巨力,当即化成了齑粉,余者也形成了这么一个大坑。 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咕嘟! 周围想起了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这家伙是怪物吗!”只听当啷一声,这个年轻翘楚手中的宝剑当即落地,自己却毫无发觉。 “我不知道……这……这是真的吗……”有一少年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 连那个一直在边上卖力演讲,然后让自己的儿孙们趁机盗窃的老隋头都愣在当场,不过他倒是反应不慢,瞬间转醒,当即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身边一个少年的头上。 “发什么呆,扯呼了!” 周围人逐渐反应过来,相互间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讨论。 “此人刚刚的招式……看那声势应该已经迈入势境了吧。”终于有人看到了重点,他一开口,立即引起了周围人一片赞同之声。 “的确,应该是势境,否则无法造成如此破坏。” “若是凡俗也能如此,那势境还不是得逆天,一定是势境无疑。” “真是看走眼了,居然他也是迈入势境的高手,但是他身上怎么没有势境的气息!” “也许人家身上的气势已然修炼到收放自如的地步,我等感觉不出来才是正常。” …… “呵呵,商兄还真是惊人啊。”欧阳韶华也惊在当场,不过他转眼就清醒过来。说实话他也看不懂商徵羽此刻身上的境界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坚信一点:段逸飞都如此厉害,他的兄弟不可能差得到哪去! 完颜婧已经彻底看呆了,她张着小嘴,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一脸云淡风轻的纳兰姝问道:“他真有这么厉害?” “要听实话?”纳兰姝突然笑了,笑得那么自然,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他现在就是这么厉害。” “看来我们也不能懈怠了。”完颜婧今次来参加中原的武会已然让她大开眼界,原来自己以前还是过于小看中原人了。“我要找个地方闭关,不到势境绝不出关!” 完颜婧说得斩钉截铁,她突然转头看向旁边的子弃,撇嘴道:“你给我找地方,你替我护法!” “好!”没来由的,子弃从未有过的干脆。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叶落无根,咫尺天涯 “还要再打吗?” 调息完毕的商徵羽一个箭步跳出大坑,遥遥望着碧箐和碧簧,面带笑意。 商徵羽此刻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好。 其实在刚才被逼入绝境之前,他就一直在试图用内劲沟通悬浮在丹田上方的那颗光茧,想要再度借用出那股惊世骇俗的力量,没想到光茧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他被逼离场外就要败落之际,光茧突然散发出一丝温暖的内劲流淌于经脉之中,商徵羽不敢怠慢,当即运起内功将军令将那股内劲运转道足底狠狠朝地面一踏! 一股磅礴气浪当即反身将他托起,而那股内劲并没有因此散去,还在足底盘旋不休。商徵羽大喜,连环在虚空中踏出数步准备回到比武场中,没想到却逆势走高! 正当他满心疑惑之际,足底突然传来一股灼热之感,那道温暖的内劲竟然在他并未行功之际,已然沿着足底经脉逆势而上劲走全身,当即让他浑身燥热起来! 商徵羽熟悉霸腿五式的前四式,自然明了这内劲在经脉中的运行轨迹代表了什么! 霸腿第一式!平步青云任我行! “原来如此,这就是迈入势境之后的霸腿第一式。” 商徵羽心中窃喜,现在这种感觉深藏在他的身体之中,只要之后自己细细体会,他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将其掌握,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有了迎战势境高手的本钱了! 这才是最为令他欣喜的原因! “打,为什么不打,还没分出胜负呢!” 碧箐和碧簧拍干净身上的尘土,真气流淌全身,瞬间将那些残渣一扫而空,在地上掉落了厚厚的一层。 二人手中掐诀,气机交感间,那一青一黄两道剑光再次在他们周身凝聚,但这次是像一件薄纱斗篷一般的披在她们身上,将他们整个人包裹在内,一看就是攻守兼备的招式。 这就是她们的势! “这次才不会蠢到让你们双剑合璧!” 商徵羽弹指间已然冲了上过去,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身形在空中一记斧劈当即斩向了二人之间。 碧箐碧簧劲道还未凝脂巅峰,不约而同下意识向两侧躲避,只听一声爆响!当即一阵烟尘弥漫,显然比武场的坚硬山石又被商徵羽踏碎了! “你这家伙,是个蛮牛吗!” 碧簧撤得慢了半步,又在裙角沾染上了些许灰尘,心中气不过,立时趁着商徵羽旧力去尽新力未生之时挥剑斩出! 黄色剑气如花瓣般飘落,看似轻盈,飘逸不可寻踪迹,但真是因为如此才更让人难以招架! 一剑三化!落英缤纷! “嘿,仙子小瞧我了,就你一个人还怕你不成!” 出乎碧簧的预料,商徵羽根本就没有回气的打算,他气劲凝在右足下紧紧如同生根了一般,以此为支点左腿一记横扫猛地甩出,当即与飘落而来的黄色剑光撞到一处! 剑气纵横,但却尽数被商徵羽的腿劲崩散! 落英缤纷被破! 得理不饶人,商徵羽脚下立时跟进,双腿连环飞舞,直压得碧簧喘不过气来,只能不住招架。 就在此时,一道青色剑光骤然间飘落。碧箐已然将剑势凝聚出成型,如一匹青色瀑布般从天而降,对着商徵羽当头罩下! “还想来!同一招对商某依然无用!” 随着商徵羽的大笑,他脚下一点整个人突然盘旋间腾空而起,双脚连环弹出左右开弓,立时阻断了碧箐的剑光。 不仅如此,他还将与青色剑光对拼中传入经脉的内劲尽数吸纳,并且转嫁到对碧簧的攻杀中,化劲之巧,运劲之妙端的是让人叹为观止! “形势与刚才完全不同了,此人真的有几分本事。”那个身穿鹅黄薄纱裾裙,名叫白芙蕖的少女眉角一亮,“碧箐碧簧要难受了。” 段逸飞在刚才商徵羽踢出那一记“平步青云任我行”之时就已经睁开双眼,他眼光闪烁,似乎在重新打量着自己这个四弟,自言自语道:“看来你又有所际遇,果然是福缘深厚之人。” 碧箐手中宝剑一记侧削,青色剑光斩开商徵羽的腿劲,身形站位突然一变,在二者交击爆发出的磅礴气浪中借力从商徵羽头顶越过,对着碧簧的方位飞驰而去! “双剑合璧!” “青黄双影!” 二女同时娇叱,眼看两把宝剑就要合为一处。 “又是双剑合璧,能不能有点新意。” 商徵羽一声大笑,身影竟然后发先至,不知何时已然再度挡在了二人之间,霸腿左右弹出扫中青、黄两道剑光,立时将他们将要合璧的招式瓦解! “你怎么会这么快!”碧箐目露异色,她刚刚明明已经甩开了商徵羽,他怎么能这么快追上! “这就是商某的手段了!总之今次二位仙子是别想再玩双剑合璧那一套,商某可不会让你们如愿!” 青黄双影剑最厉害之处就在于双剑合璧的威力,若是分开,青、黄两道剑光也仅仅只相当于初入势境的水平,甚至都不够凝练,所以之前碧簧与商徵羽单挑时才会显得有些吃力。 但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两道剑光若是合二为一,那威力便会倍增,甚至完全不亚于段逸飞之前所施展的那两招!之前商徵羽就是有些托大吃了这个暗亏,此刻自然不会让二女如愿。 用商徵羽自己的话说,就是“自己还没有主动找虐的习惯”。 “李师兄,这个商徵羽的步法有蹊跷!”王争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商徵羽的双腿之上,就在刚才商徵羽发力追上碧箐、碧簧二人的时候,已然让他察觉到一丝端倪。 “师兄你也知道,我的大巧不工剑看似大开大合,但最核心之处其实反而是下盘。在我看来,没有一个很精巧的步伐,这商徵羽绝对无法在碧箐碧簧二位姐妹之间如此游刃有余。” 李默然微微点头,沉声道:“我们还是小看了此人。” 与王争和李默然有同样看法的还有古稀陌,不过他眼看得要比二人深入得多。 “这套步伐,很像,很像啊……”古稀陌自言自语。 “古长老,我也有此感觉。”身后一位神霄正天门长老上前道:“我们两派为这天下第一大派之名争了数千年,对于他们的功法断然不会看错,此人所用的应该便是昆仑绝学之一、玄空子前辈所创的无涯小步吧。” “嗯,当真是无涯小步。”不少长老都点头附议,虽然他们心中不解,但也都认定了这个结论。 “古长老,无涯小步是什么?” 不知何时那个叫做明溪的少年已经坐到了长老们得身边,一脸不解的望着他们,显然是求知若渴。 “明溪你应该知道昆仑吧。”古稀陌对于这个天才少年的前途还是非常看好的,他伸手摸摸明细的头,慈祥笑道:“这无涯小步是昆仑的一套绝学,说它是江湖中最顶级的轻功步伐也不为过。是昆仑前辈玄空子所创,擅长于细微之处的变化,端的是让人防不胜防。” “你们看。”古稀陌提高了声调,让其他神霄正天门的弟子也尽皆听到:“此人之所以能在碧箐、碧簧之间始终占据主动,靠的就是这个无涯小步。” “那在两道剑光中闪转腾挪的招式是无涯小步里的叶落无根,他将你的攻击当做吹拂的微风,而自己就是风中的一片落叶,随风而行顺势而动,任凭狂风再烈他也毫发无伤,因为风永远不可能斩开落叶。” “刚才猝然间让他速度暴增的一招是无涯小步里的咫尺天涯,最是擅长短距离突袭冲刺,几乎没有多少轻功能在此道上与之并驾齐驱。” “至于无涯小步中的第三式……我先卖个关子,咱们继续看。”古稀陌笑着闭口,再不言语。 众人若有所思,白芙蕖托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商徵羽,一双美眸突然笑成了一弯玄月:“那此人不就是天生立于不败之地了?” 古稀陌依旧笑而不答。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昆仑? “那岂不是说,碧箐碧簧两位师姐要败了?” “也不尽然,只是不能使出双剑合璧罢了,一样可以一战。” “可你看此人现在占据上风,真就有些难说了。 …… 齐菲菲身处在神霄正天门众人之间,听着他们争相点评,心中也有些感慨。她突地望向了在乙字号观景台上的欧阳韶华,正巧欧阳韶华也转向这边,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微微一笑。 两人选择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一个在神霄正天门中攀附而上,一个决定保持初心苦修不怠。 看看我们究竟谁能走的更高吧,之前你胜过我一次,此刻我也算扳回一城! ———— 比武场上,三人还未分出胜负。 碧箐、碧簧迟迟不能双剑合璧,这让她们有些心焦,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劲道已经开始出现一丝虚浮,反观商徵羽的出招却愈发的流畅,无论是无涯小步还是霸腿五式都是信手拈来,连大风云掌都被霸腿的气势所沾染,有开始要向势境转化的趋势。 “老四这是要将此二人当成自己的磨刀石啊,所图不小。”段逸飞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自语道:“等你真正迈入势境,我当要与你好好重新切磋一番。 “碧簧仙子小心,商某要来了!” 商徵羽大喝一声,身形骤然间化为一道残影,还未等碧簧反应过来,商徵羽的一掌已然落上了他的肩头! “中!” 虽然碧簧进入了势境护体罡气雄厚,但这反震也不好受。她的小脸唰的立时白了几分,手中宝剑一抖,数道剑光对着商徵羽围剿而去,自己脚下稍作变化,赶忙拉开距离。 但商徵羽怎会放过如此良机,大风云掌接连不断拍下,终是在第三招之后找到了一个机会,反手一掌拍到碧簧手腕,宝剑差点就脱手而出, “妹妹小心!” 虽然慢了半拍,但碧箐的青色剑光却在此时正好赶上。商徵羽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看也不看右脚直接一记后踹踢散了碧箐凝成的剑芒。但碧簧也借机会拉开距离,手中宝剑内劲贯于其上,摆出了一个严正以待的守势! 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守住,哪怕青黄双剑不合璧,拖到最后赢的人也只会是自己! 这样下去可不行,非得被两位仙子累死不可。 商徵羽心中暗下决定,在碧簧站定的瞬间一个撤步果断拉开距离,同时反身一记弹腿扫向身后的姐姐碧箐! 突然的变化让二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商徵羽本来一直压着碧簧,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要将功力较弱的碧簧当成突破口,没想到商徵羽突然转变目标反其道而行之,别说二女,就算是围观的人群也有大半没有反应过来! 观景台上的欧阳韶华一拍桌案当即起身,满脸的期待:“兵行险着,胜负在此一举!” “仙子见谅,商某要辣手摧花了!” 商徵羽嘴上告罪,脚下却半分不慢。只见无数罡气在他足下凝聚,整只右腿仿佛被罡气披上了一层厚重的铠甲,散发着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气息,好似千军万马如江河那般奔涌而过,将所遇一切都尽皆碾进尘埃! 霸腿第二式!马踏山河气盖世! 这一招没有虚空留影,不是进入势境的招式,但碧箐的心灵纯白得就像一张纸一样,何曾感受过那种惨烈的战争气息,瞬间就被震慑了心神,手中青色剑光当即一滞,恍惚间都有些涣散。 说时迟那时快,商徵羽的霸腿第二式已然扫中了碧箐的侧腰,只不过商徵羽显然留了力,脚下一带即将碧箐抖了出去,不过碧箐也在中招的瞬间清醒过来,她借力后退几步稳稳落于场重,手中的青色剑光在她身前一阵摇曳,最后徐徐淡化消失不见。 “姐姐?”黄色剑光还盘旋在碧簧身侧,她满脸疑惑,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就像一只好奇的小猫咪。“怎么不打了?” “你可以继续和商少侠打,不过姐姐输了。”碧箐的目光幽幽的转向商徵羽,疑惑道:“谢谢你留力,要不然我的护体罡气多半挡不下来。” “姐姐不打,那我也不打了。”碧簧也干脆,手中宝剑挽出两道剑花将内劲重新纳于体内。 只是她的目光始终疑惑地望着商徵羽,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这个人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迈入势境,但却能用出带有势的招式,实在让人费解。 碧箐、碧簧对商徵羽拱手一拜,异口同声道:“商少侠功力高强,我们输了,多谢商少侠指点。” 此话一出,群雄又是一阵议论,虽然之前二女就一直被商徵羽用那种奇特的身法所压制,一直无法双剑合璧,但那也只是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罢了,怎么突然间二女就这样认输了?” “依我看,是商徵羽留力了,命中的那一招碧箐自认为接不下,所以才如此干脆的认输,果然不愧是大派弟子,心胸气度均是不凡。” “刘兄,你这般说法我不同意,那商徵羽的招式虽然霸道,但此招明显没有势的意味,就算中了又能如何?场中肯定还有其他变化,只不过我二人看不明白罢了。” “也是李兄说得对,不过我依旧坚持我的看法。” 一时间大家各抒己见,一片嘈杂之声。 这次古稀陌和水骊派掌门温连联袂上台,他们对视一眼,皆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恭喜商少侠。”二人先是拱手道喜,随后温连抢险一步开口问道:“我观商少侠使用的轻功,腿法皆颇为奇特,不知商少侠师从何处?又在何处高就啊?” 在温连登台的时候古稀陌就已知道他所想,温连虽然眼力不足,但还是能看出商徵羽所用的轻功和腿法定时极为上乘的武学功法。若是商徵羽有师门,那便交好,若是无师门那便尽可能的招揽道水骊派中,任谁也不会嫌自己门下的天才太多。 “在下江湖散人一个,现与三哥在清风抚月阁谋个生活。” 清风抚月阁! 温连听到这话微微一皱眉,他倒是知道一些清风抚月阁的情况,也知道风月七子的名头,这商徵羽和段逸飞想必便是风月七子中的人物,若是这般倒是无法招揽了。 与温连的表现不停,古稀陌是立时有些惊讶。“二位都是清风抚月阁的人?” “是。”商徵羽抱拳道。 “那你们清风抚月阁倒是藏龙卧虎啊,你们两人所用的功法连老夫又有些好奇。”古稀陌说得意有所指,可商徵羽倒是半点也不接招,含笑不语,就是一副你不问我也绝对不说的表情。 古稀陌身为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还第一次见到如此能沉得住气的晚辈。不过他也不在意,既然你不说,那我问就是了。 “我有一事想问商少侠,你究竟师从何处啊。” “前辈是想问我用的轻功和腿法吧。”商徵羽哪里不明白古稀陌的意思,他也不避讳,当即笑答道:“轻功出自昆仑,腿法乃我师门所授,不知这个答案古前辈可满意?” “昆仑!” “他说的是昆仑!” “莫非他是昆仑的弟子!” “难怪难怪,要不然他如何能连连胜过那暮非烟和碧箐、碧簧二姐妹。” …… 一时间,围观的众人纷纷惊呼,昆仑啊,如神一般耸立在整个江湖绝巅的昆仑,受到无数人仰望的昆仑,商徵羽竟然是他们的弟子!或者说与他们有很深的渊源。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这里只有段逸飞 “前辈,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吧,此次商某获胜,是否该到凌飞仙下场了?我们几人可就只是为她而来。”商徵羽开口,语调轻松的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确实胜过了碧箐、碧簧二姐妹,不过这也需要看我门下弟子自己的意愿,稍等。” 古稀陌刚说完,却见一人已经站起。 李默然外放真气,骤然间周围挂起了一阵磅礴风浪,声势之大,劲道之刚猛,前所未有,远远超过了之前所有登场的选手,甚至连段逸飞和欧阳韶华那惊天一战时的气势也未能达到如此高度! 这不仅迈入了势境!而且已经是势境的绝巅,即将要触摸到意境的门槛! 只见李默然脚下未动,却被一股罡风将身形托起,一步间便跨出十丈落上比武场,修为之高深,内劲之雄厚冠绝全场,立时将刚才商徵羽和段逸飞的风头抢了过去! 李默然神情高傲,但心里其实却非常享受这种受人仰望的感觉,他看着周围那些蝼蚁们眼中透露出来的或敬佩或羡慕或嫉妒或阴沉的目光,心情愈发舒畅。 这是我李默然应有的,因为我是掌门叶正楠的弟子!是神霄正天门男弟子之首!将来也会是整个神霄正天门中的第一高手! “喂,这家伙是谁,我们每人挑战他吧。”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想起,李默然当即一愣,连带他盘旋在比武场中的磅礴气势也突然间一滞! “你在说我?”李默然有些阴沉地瞥向商徵羽,眼中露出一丝不耐,挥手间冷哼一声。“我不与你这般凡俗计较,段逸飞,我是来战你的,还不起来!” 声如洪钟,随着这一声暴喝,肉眼可见的气浪席卷全场,巧妙的避开了场上的古稀陌和温连两位前辈,但却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商徵羽和段逸飞,轻蔑之意顿显! “哼!”商徵羽也有些恼火,他一步踏出,再次踢出一记马踏山河气盖世破开袭来的气浪,当即喝问道:“你们神霄正天门到底怎么回事!要接战就接战,要不接就不接,接二连三的阻拦是何道理?此刻又来个混人,莫非神霄正天门教出来的都是这种家伙?” 声声俱厉,响彻云霄,竟一时间让场中骤然间陷入寂静,只有他的吼声在此地漂浮回荡,久久不休。 “他刚才……是在呵斥神霄正天门?” “好像是,胆子真大啊。” “哼,其实我也有些看不过去,明明一切都和规矩,为何接二连三要阻拦,战就战,不战就不战,就算是神霄正天门这架子也有些太大了吧!” …… 本来众人就对李默然登场时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有些不满,此刻再被商徵羽的话语一激,当即就有了不少声援的声音。 “额。”李默认没想到自己的华丽登场竟然还起了反效果,一时间有些愣。 倒是古稀陌摇了摇头,对他递去了一个责备的眼神,随后对上之欲和段逸飞道:“二位还请见谅,李默然并未有意如此,神霄正天门也没有要为难二位的意思。” “那也就是说,刚才我在这打了两场,就算是给你们看表演了?”商徵羽才不管那么多,他冷笑一声,再也不理会温连和古稀陌,转头走向段逸飞。 那股气浪惊扰袭扰段逸飞,却早已被他挥手间打散,他缓缓起身,连瞟都没瞟李默然,就这般静静的望着凌飞仙,但之前嘴角的那丝浅笑已然收敛不见:“你当真不愿出场?” 凌飞仙看着段逸飞,那种感觉愈来愈熟悉,但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言语间毫无波澜:“你很优秀,可飞仙还是不能登场,请见谅。” 段逸飞与凌飞仙就这般对视着,谁也没说话。 李默认此刻发现周围的人居然有些无视他的存在,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他刚想开口,却看见了段逸飞那俊逸的背影,突然间他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那样东西弹指间又从指尖就这般溜了出去,让他没能感受真切。 “我一定见过你!到底是在哪?”李默然此刻已然不在关注周围人对他的漠视,他开始努力回想,搜索记忆中每一个角落!一定不会错的,我的感觉肯定不会错! “我再问一次,你真的不愿下场。” 这已经是段逸飞第三次开口了,眼中竟闪过一丝失落。这落入商徵羽眼中让他当即一愣,这个高傲到极致,对任何人都瞧不上眼的三哥,竟然也会如此看重一个人? “既如此,老四,我们走。”说道走字时,段逸飞的话语骤然间阴冷下来,如同刺骨的寒风,刮过整个比武场,仿佛让人感觉从夏日瞬间落入了严冬,周围一片白雪皑皑,而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在原地冻得瑟瑟发抖!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突然间,好冷。”田俞打了个寒颤,浑身内劲运转一大周天,这才让自己好受了些。 “你们看见了吗?好像有雪。”完颜婧仰起头,仿佛看见了飘飞的雪花,晶莹剔透。 “不是错觉,而是……真的……” 真的! 欧阳韶华突然间想到了商徵羽之前的话! 煌煌苍天,大道在先!后有真意,凌驾其间! 这是——真意!段逸飞的真意! “我要走了,你二人自己保重。”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子弃猝然间飞出观景台落到场上,与段逸飞和商徵羽并列,但此刻已经没人会理会他。 时态急转直下,连温连和古稀陌都没反应过来!他们望着这个看似只有二十多岁的少年,心头的惊骇难以言说! 他们怎可能认不出这是什么! “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就在这时,李默然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大吼,他目光警惕的盯着段逸飞,手中宝剑唰的一声出鞘! “你不是段逸飞,你叫段红城!是也不是!” 段红城! 周围的看客们都是一脸不解,而那些稍显年幼的神霄正天门弟子也都是目录迷惘之色,但看见身边的师兄师姐包括一众长老在听闻这个名字后那种如同活见鬼的表情,让他们一时间不知所措。 一个简单的名字,却是一个怎么也不可能在现在出现的名字! 段红城,你不是应该死了吗! “你是……红城?你怎么会……” 古稀陌当即跑了过来,连运功都忘了就这般直愣愣地跑了过来,却被商徵羽和子弃挡下。 “对不起,古长老,这里没有段红城,只有段逸飞!”商徵羽瞥了一眼段逸飞,却只能看见一个冰冷的背影,蓝色的起腰长发在狂风中拂乱,淡漠了哀伤,点醒了绝望。 “走吧,这里……物是人非,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段逸飞连头都未回,看样子再也不想看任何人一眼。 脚下寒气蒸腾,封冻了整座比武场! “慢着!”一声娇叱,带着冷酷,但也带着丝丝不敢置信。 凌飞燕的身法如她本人一般缥缈不可捉摸,她一双美眸紧紧盯着段逸飞,嗓音竟然有些颤抖:“你真的是红城哥哥?” 此语一出,段逸飞的双肩明显抖动了一丝,但随后身上的气息却更加冰冷。 “是与不是已不重要,一个外人都比你看得清楚,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段逸飞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过如此啰嗦,他单手一掐,瞬间在掌中凝除了一把冰蓝色碎花簪子,精巧美丽甚至更甚一些名家工匠的雕琢。 这根碎花簪子出现的瞬间。凌飞仙心神一震! “当年答应你的,我给你。”说完,段逸飞反手一掷,碎花簪子瞬间变落入了凌飞仙掌中。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将我失去的东西取回来!我们走!”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八十九章 告辞 “到了此时,还想走吗!” 一众神霄正天门长老已然为了上来,身后还有一群神霄正天门弟子,他们个个如临大敌,简直就将段逸飞当成了一个怪物。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退下!段红城不是我们的敌人!他没有做出任何危害我们门派的事!” 古稀陌当即拦在了众人身前,他极度严肃的呵斥着众多长老和门下弟子,言语间竟然有了一丝无力。 “古长老,当年就是您包庇此人才让他得以逃下山去,此刻您还要一意孤行吗!”李默然望着段逸飞,越看越厌恶,他快步走上两步走到众人之前,伸手对凌飞仙温柔说道:“师妹快回来,不要与这人言语,他是宗门的敌人。” 此话一出,观景台上群雄哗然! 其实看起来李默然表情依旧潇洒俊逸,但他心中其实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势境的巅峰,触到了意境的门槛,直接藐视众人。 结果这个他从来都看不上的死人竟然已经迈入了意境!而且看样子还是用的那种不可能修行成功的绝顶功法,他心中的嫉妒如火山般喷涌而出,难以抑制! 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毁掉! “说的没错,盗取了我派秘法,自然罪大恶极!” 又是一名长老上前,此人是外事堂副堂主钱易,除了古稀陌之外,这就是他的辈分最大。他与李默然对视一眼,显然是明白了李默然的意思,已将气势凝到极致,掌心蓝光闪烁,看样子随时都会出手! 凌飞仙望着段逸飞,又回头望向身后的师门姐妹兄弟,轻叹一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显然是两不相帮。 “一群臭鱼烂虾,当年就是如此逼迫我娘,此刻又来如此逼迫我吗?”段逸飞发出一声冷笑,浑身的寒意更甚!天上飘落的雪花也骤然间增多,那如同落叶一般,立时在人们脚边铺满了厚厚的一层! 虽是意境中的虚像,但显然此刻段逸飞的意境已然压过了其他中人,若真的动起手来,胜负难说! 古稀陌此刻难以抉择,整个比武场都被段逸飞的意境所笼罩,就算诸多长老都是迈入势境多年的高手,但也未必能讨得到好! 更别说那些刚刚下山的内门弟子了,虽然都是势境的修为,但在意境之下他们决然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一个个单是抵御这股寒冰真意的侵蚀就已经是吃力非常。 神霄正天门中与段逸飞境界相同之人只有自己和副堂主钱易,自己真的要出手吗? “红城……”古稀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缓声道:“你与我们回山吧,我会亲自向掌门禀明此事。” “我是会回去。”出乎意料的,段逸飞笑了。 风华绝代!鄙夷苍生! “带我回去之日,山河染血,神霄不存!” “大胆!” 钱易飞身而上推出一掌!霎时间一座巍峨大山浮现在他身后,在飞雪连天的比武场上撑开一片景秀山川,瞬间将段逸飞的意境驱散了大半!这是要以雷霆之势将段逸飞一举镇压! 绝不能让他威胁到默然在门派中的地位! 古稀陌和其他人都为能及时反应,这钱易便冲到段逸飞头顶对着他当头拍下,速度之快几近于偷袭!若是拍到实处,说是骨断筋折都是轻的,恐怕段逸飞都将立时变为废人! “钱易,住手!”古稀陌立时上前,但他却已慢了半步,而且一个身影就这般挡在了他身前。 李默然! 钱易就这样偷袭般的拍中了段逸飞后背,如山如岳的掌劲挟着无匹的威势撞进段逸飞的经脉,摧枯拉朽! “神霄正天门,还是如以往那般的卑劣啊。” 出乎意料,段逸飞并没有就此倒下反而在钱易的惊骇中徐徐回身,那撞进段逸飞经脉的山川一般的真意弹指间便被他的寒冰真气尽数封冻,根本没对他造成半点伤势! “老不长进的东西!” 段逸飞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凝成了一把冰棱长剑,寒光骤然闪过,钱易只感觉一股森冷的杀意直奔他的脖颈而来,不敢怠慢,当即撤步飞退! 啪! 段逸飞眸中冷色如万载寒冰,见一击不中,冰棱长剑猝然间爆裂开来,一掌平封!无数细碎锋利的冰晶在他掌风裹挟下扑杀钱易,虽然没能中到实处,但已然在他周身上下凝结上了一层白霜,将钱易之前散发出的山川真意彻底逼回了体内! “这,这怎么可能!你怎么能比我的修为还要深厚!” 真意对拼最能体现两人之间的修为强弱,段逸飞年纪轻轻迈入意境就算了,修炼出来的真意竟然明显比他还要强悍许多,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真要动手?鱼死网破?” 商徵羽长啸一声,响彻云霄!伴随着他的震天怒吼,一股苍茫之气瞬间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仿若瞬间将众人拉进了一处莫名之地,周围到处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黄沙血染,再加上徐徐从天空落下的苍白雪花,这简直就是一片北域战场! “这是真意!又是一个意境高手!” 众人惊骇间寻着真意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商徵羽一脸怒意地站在段逸飞身边,那股苍茫之气正是从他身上传出,而这片战场遗迹就是他招式中所蕴含的真意! “商兄竟然是迈入意境的高手!” 欧阳韶华等人已然失去了言语能力,场中的变化简直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众人皆被商徵羽的爆发所惊呆了,就连段逸飞和子弃也有些意外的看向商徵羽。 段逸飞哈哈哈笑道:“看来老四又有惊人际遇,三哥终是不寂寞了!” 两大真意齐出,当即将那钱易的山川真意压缩得半点不剩,那些神霄正天门的弟子在诸多长老的护持下赶忙后撤,此种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众位弟子中只有凌飞仙和李默然还站在原地未有动弹。不知是不是功法类似的缘故,凌飞仙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地寒意将身体包裹,与段逸飞的寒冰真意融为一处。而李默然就辛苦了,他能在两大真意的挤压下勉力站定,全靠着一股意志支撑,但现在已然是灯枯油尽。 他望着宛若天神散发着无尽真意的段逸飞和商徵羽,这才发觉自己在他们面前竟然是如此的可笑。当他瞥见凌飞仙望向段逸飞的眼神中那隐藏在冰冷之下的酸楚,突然在心里滋生出无尽的嫉妒和愤恨。 站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我,应该是我才对! “古长老,我们无意与神霄正天门为敌,不过若是真的要战,我们也惧。”商徵羽微微瞥了钱易一眼,此人已经被段逸飞牢牢压制,再也掀不起半点风浪。 “我们走。” 段逸飞最后望,以段逸飞为中心突然逸散初一阵极寒冰劲,封冻了场上众人!他足下生风,瞬间就朝着比武场外掠去! 但凌飞仙不知为何轻易便挣脱出来,她目光如一道清冷的月光洒向段逸飞,话语中带着丝丝关切的意味:“你的身体可还好?可还是修炼的那套功法?” “反正,死是死不了。”段逸飞头也不回,只留下一道话语在四周回荡不休:“你心中自有定夺,何来问我!” 见段逸飞离去,立刻跟上。商徵羽回敬了李默然一记冷笑,沉声道:“待得商某恢复实力,定会再次向神霄正天门众人讨教,告辞!”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九十章 朝堂暗涌 “拦住他们!一定要将段逸飞拦下!” 钱易气急败坏,段逸飞离开的瞬间暴起发难,那股山川真意再度喷薄而出,他见自己奈何不得段逸飞和商徵羽,便将目标锁向了修为最弱的子弃! “我看你救也不救!” 一掌压下,子弃瞬间被掌风禁锢,竟然如同深陷泥潭一般难以动弹分毫。 “你这老狗当真是不要脸了!又要偷袭!” 商徵羽爆喝一声双脚踢出,一位百战武将从虚空中踏马而来,当即与扣下的山岳撞到一处! 真意凝成的山川被破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但还是去势不减,而商徵羽已然喷出了一口鲜血,他毕竟没有真的迈入意境,只是经过光茧的加持才勉强使出了这招,此刻高下立判! “哼!” 段逸飞见商徵羽不敌,回身就是一剑。那原本春意盎然的山川意境在段逸飞这一击之下仿若瞬间跌落到严冬之中,山川沐雪,花草凋零,一切生机在极寒中泯灭! 一剑之下,山川意境如云霓般崩散,钱易突出一口心头血,从半空中极速坠落。商徵羽搀扶起受伤的子弃跟上段逸飞,眼看就要出了比武场! “既然你们与神霄正天门颇有渊源,我看三位还是留下的好!” 不知何时水骊派的温连已然带着众多门下弟子讲比武场围了起来,他们拦在三人前方,看样子是真没打算将他们放走。 虽然水骊派只是一个中等门派,年轻弟子中甚至都没有一个彻底迈入势境之人,但他们终究还是有八九位势境的长老,再加上数百名普通弟子,俨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商徵羽袖口抹过嘴角渗出的血迹,冷笑不断。“温老狗,你可真够给你祖宗长脸,为了巴结神霄正天门都能下作的这种地步了?” 温连心中羞恼,立时对商徵羽冷笑回应:“只要三位留下来,一切好说。” “好说你个辣子!信不信我回头就拆了你的水骊派!到时候看你这走狗的主人会不会为你出头!” “商兄说得好!” 围观的众人立时发出一片叫好声,他们虽然不知道段逸飞和神霄正天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钱易悍然出手偷袭击伤商徵羽和子弃,这个以大欺小的名头确已坐实,这让在场许多年轻翘楚们惊骇之余,看向神霄正天门众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 我们不敢得罪神霄正天门,但你水骊派算是个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攀上了神霄正天门的高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商徵羽间人心可用,心头忽生一计,高声笑道:“三哥,既然神霄正天门的诸位长老这么喜欢让咱们留下,那我们不妨就在此地将过去的事情当众理清楚,也让诸多江湖同道来做个见证,看看究竟是孰对孰错!” “不可!” 古稀陌立时高呼,钱易也面色骤然一变,他目光阴冷的盯着商徵羽,他没想到商徵羽竟然如此大胆,这可是会将神霄正天门得罪到死!他们三人真有如此胆量?! 这是一宗神霄正天门的辛密,就连在门中都甚少有人敢提及此事,所有知情人都对此三缄其口,更别说是将其公之于众! 钱易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敢说出一个字,我就要你……” “有何不敢!”商徵羽间段逸飞已然闭上双眼,显然就是任他施为的意思,当即大笑道:“反正我们也走不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且让世人看看你们天下第二大派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 双方一下子僵持下来,商徵羽双手抱胸冷笑着站立在前,段逸飞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面孔,但浑身的冰冷之意却愈来愈盛。他看似随意的瞥了水骊派掌门温连一眼,温连当即打了个寒颤。 “哎,你们走吧。”古稀陌整个人仿佛突然间苍老了十岁,他长长叹了口气:“无论你是段逸飞也好,段红城也罢,只要你还活着,我回去之后对那个人也就有交代了。” 听到古稀陌提到了那个人,段逸飞突然间身躯一震,言语中竟然戴上了从未有过的颤抖,虽然只有一丝。“她怎么样了?” “一众老人还在,一切安好,你可以放心。”古稀陌摇摇头,挥手道:“温连,让他们走。” 温连小心的瞥了一眼,钱易的脸色,见他未有指示,只能冷哼一声让门下众人错开一个小道。 商徵羽哈哈一笑,扶着子弃当先走了过去,段逸飞落在最后,他淡淡地望了一眼某个方向,潇洒转身,再不回头。 “该走了!” 纳兰姝和完颜婧见势不妙早已替自己找好退路,她们乘着众人惊骇之际悄悄下楼,并无人发现她们的离去。 不过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身穿民族服饰身材姣好的女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商徵羽,目光中全是审视的意味。 她口中轻声呢喃着一个许久都未在江湖中出现过的名字: 冷面修罗,商怀安! ———— 燕京,昌和殿。 今日的早朝,气氛无比凝重。 继一月前云州仓卢失手之后,就在七日前定远城再度被北域虍虏人攻破,消息终于是在民间传开,一时间天下震动,谣言四起。 朝廷早已接到了云州少帅靖平侯的求援信函,那是用朝廷供养的铁翼云鹰发出求援信函,于昨日已经抵达了燕京 铁翼云鹰是一种天空中的霸主,是最理想的传输信件的使者。极难驯化,但训话之后也极为忠诚!大魏朝设立了专门驯化铁翼云鹰的部门,名叫飞云寺。朝廷明令民间禁止饲养驯化铁翼云鹰,违者诛九族,可见大魏朝对这种战略资源的看重。 到现在为止服役的铁翼云鹰也仅仅只有十只,大部分都分布在云州和吉州各处。它们从云州边境飞到燕京也仅仅只需三日,只有紧急军情方可动用,此次靖平侯郑屏翳用它来传信,可见事态已经紧迫到何种地步! 天子卫真与数月前大寿之时比起来已经苍老了不少,都有了一丝行将就木的味道。这段时日北域噩耗连连,而自己的几个儿子却依旧在明争暗斗,这些已然都耗尽了他的心力。 卫真身为天子,眼力比几位皇子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前次曹应龙的事件他何尝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只是权衡各方面利益后,最终只能各打五十大板,顺水推舟给曹应龙定了个谋反的罪名草草斩首了事。 所幸最近大皇子卫玘和三皇子卫玹都消停了不少,他也得以喘了口气,没想到北域却乱了。 此刻郑屏翳传回的信件已然在诸多重臣手中传阅一遍,卫真强打精神,高声问道:“诸位爱卿尽可畅所欲言,有什么好的计策尽可以说来听听。” 大皇子卫玘率先站了出来,他双膝跪地磕头道:“禀父皇,以信件中所言,此次定远城丢失的主要责任绝非在郑屏翳身上,实则是那虎王突然带着十万人从西面驰援狼王,郑病翳寡不敌众,为了保全实力只能战略性撤退,实乃迫不得已。” “禀父皇,卫玹也是如此认为。”三皇子卫玹走出,与卫玘并肩拜下 难得三皇子会竟会附议大皇子的提议,卫真眼睑略略抬起一丝审视二人,鼓励道:“你们有何良策,说来听听。” 卫玘起身,恭敬道:“在定远城丢失之后,我云州腹地内再无可用的屏障,郑屏翳虽说退守定威城。但依卫玘之见,哪怕郑屏翳与定威城的两万守军合为一处,也绝难以抵抗狼王和虎王的十八万挟胜而来的虎狼之师。” 说到此处,卫玘略略一顿,稍稍抬起眼帘小心的看了一眼父皇的脸色,见他并未有什么变化,才继续道: “依卫玘之见,我们只能发兵救援,别无他途。”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九十一章 花飞雨的布局 卫真略一点头,眼神转而望向卫玹,徐徐问道:“卫玹,你怎么看。” “禀父皇。”卫玹稍稍抬头,眼光闪烁一阵,明显是在思量,不多会便正色道:“依此次虍虏人南下进犯的行军策略来看,定是经过了深谋远虑,与寻常的袭扰决然不同。” “若是定威城失手,那云州腹地便会敞开在虍虏人面前。但卫玹现在所忧的是,虍虏蛮子这次倾巢而出,恐怕不会满足于只是劫掠一番,而是有更进一步的企图!父皇不得不防啊。” 此话一出,引来朝堂的一阵骚动,一些大臣眼中都露出了惊骇之色,而另一些人眼中则开始闪烁不定,有的额头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面色苍白。 益阳城虽然是军事重镇,但由于处在相对深入的腹地,所以就成为了那些苦于没有军队背景的高官子弟的理想的镀金场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朝廷大员就有意将自己家中的叔侄亲人送往涿州益阳城,美其名曰为国效力,实际上就是玩耍罢了。 等到三五年后再找个理由将其调回燕京,这样给他们获取了一个戍守边关的名头,往后的仕途也能更稳当些。正是因为听闻虍虏南下有可能威胁到自己亲人的性命,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的紧张。 “我们一定派兵要支援云州,我大魏先祖打下来的大好河山,万不能让这些虍虏蛮子肆意践踏!”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臣表现得痛心疾首,俨然一副忠臣模样。 “臣附议,在臣看来,虍虏人若真敢南下其实就是自寻死路,他们拉长了后备的补给线,只要我们派出援兵,在巧施妙计,定能一举将这十八万虍虏人歼灭,长久的解决云、吉二州之危啊。”此臣巧舌如簧,如此危难之事竟然被他硬生生说成了对朝廷有利,听得不少人一阵摇头。 跪在殿中的卫玘暗中瞥了卫玹一眼,脸上露出了警惕之色。这些重臣有很多都还处于摇摆状态,并未选择阵营,但只是简单一计便将他们的力量化为己用,这就是日前两人商议之时卫玹提出的胁众之计。 虽然现在二人是出于合作期,但保不准三弟什么时候就会阴自己一把,还是要小心谨慎才是,曹应龙便是前车之鉴! “好了好了。”卫真轻拍桌案,偌大的昌和殿顿时鸦雀无声。“朕也是此意,你们说派何人去比较好?” 卫玘以膝盖顶地前挪一步,以头顿地大礼拜下道:“虎王原本只是危害吉州,但此次突然在我大魏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犯云州,卫玘觉得,七皇子卫璟难辞其咎,索性云、吉二州本就紧邻,不如让他发兵救援,也好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臣等附议。”一些大臣当即拜下,这些大多都是投向卫玘阵营的诸位朝臣,还有些是被家族子弟胁迫被逼无奈之人。 “臣等也附议。”以卫玹为首的第二批朝臣也陆续拜下,这些就是卫玹阵营的朝臣了。 两厢下来,竟然所有朝臣都已拜下,这般严整景象已经是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卫真眼光老辣,此刻已然看出,这是卫玘和卫玹合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要制裁七皇子卫璟。卫璟乘着他的两位兄长在京城争权夺利的时候暗中用手段拿下了吉州兵权,故此卫玘和卫玹才结成同盟合力反击。 不过这次卫璟做的也太过分了,卫真心中对他也颇有不满,你们争权我不管,但你视国家危难于不顾,只知道保存实力。就这一点,卫璟便没有当这个大魏皇帝的资格! 卫真表情威严,高声道:“传朕旨意,让七皇子卫璟即刻从吉州发兵十万救援云州!如若不从,定军法处置!” ———— 燕京,鸳衾凤枕楼。 “大姐,宫中密报。” 天子刚刚退朝,暗影薛无念便将一份宫中密报放到了花飞雨的书案上。花飞雨素手捻开信封,逐字逐句细读后长叹一声道:“准备了这么久,卫玘和卫玹终于对卫璟动手了!” “我看看。”薛无念扫过一遍,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事情前后变化,当即一拍桌案道:“好一个釜底抽薪!此计卫玘和卫玹蓄谋许久,当真是没给给卫璟留下半分翻盘的机会。除非他背叛大魏,否则要不交出兵权,要不就得被迫让出吉州给卫玘和卫玹接手,此计策当真是毫无破绽!” 就连一向厌恶卫玘和卫玹的薛无念都如此不吝夸赞,可见此次计策的精妙绝伦。 只是花飞雨还是不为所动,她重新拿过书信再度细细研读一遍,突然笑道:“卫璟并非没有机会,就要看他做得漂不漂亮了。” 花飞雨拂袖打断了薛无念想要询问的意思,指着放置在书案一侧的一方云纹端砚凝声道:“替我研磨,我要修书一封。” “给谁?莫不是给阁主?”薛无念心知花飞雨不想让他知道此种细节,故而在花飞雨提笔之际当即扭过头去。 “自然是给阁主。”花飞雨略略一顿,俏笑道:“同样也是给七皇子卫璟!且让飞雨看看此人究竟有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若是有,花飞雨便给他谋划一番又能如何!呵呵呵呵!” 花飞雨嫣然一笑,一双明眸妩媚含情,似星光摇落,引人欲醉,仿佛点点星火埋于寒冰之下,一旦破冰,必将势如烈焰一般摧枯拉朽, 这般风景,看得薛无念都有些痴了,过了好一会才转醒问道:“大姐就算是匿名修书一封给那卫璟又能如何,他不可能会相信我们。” “谁说不可能。”花飞雨宛然一笑,“卫璟的确有点才能,也看出了隐藏在吉州的机会,但他却不知如何下手。若不是我替他谋划一切,你真以为卫璟能将时机拿捏得如此之好?” 吉州易主,竟然是大姐的一招暗棋?大姐什么时候和七皇子卫璟有了交集,怎么连自己都不知道! 薛无念脸上并无甚变化,但气质中的那丝转变哪能瞒得过与他朝夕相处的花飞雨。 花飞雨笑道:“小八你别介意,这都是好久以前的布置了,当时跟卫璟那边的线都是夜歌负责。” “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飞雨指了指他的嘴唇,示意他不要再说:“是不是都已不重要,此刻夜歌被四弟要了去,大姐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去吧,替我给卫璟送信,安排的人一定要可靠,这是大姐很重要的一步棋,可别给我搞砸了。” 花飞雨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丝妩媚之态,让薛无念当即看痴了。 “还不快去!”花飞雨嗔怒一句,薛无念这才应声下楼。 这个小家伙,越来越放肆了。 花飞雨摇头,她精通识人之术,哪里不知道小八对她的心思。过去还好,身为影子永远不能进入阳光之下,反而让他死心。此刻义父将薛无念重新纳入清风抚月阁,倒是让他多了许多念想。 做姐姐的小八不好吗,偏要去想那不可能之事。 花飞雨感觉有些头疼,算了,还是找个机会开导一番比较好,否则说不得会出大乱子。 ———— “夜歌,见过三位大人!” 闵华城外的树林内,夜歌按照标识找到了商徵羽一行人。之所以是在这里,无外乎是不想某些人事后找什么麻烦 商徵羽等五人围坐在篝火旁,纳兰姝和完颜婧已经和三人汇合,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笑着,子弃靠在树上闭幕养伤,钱易毕竟是境界压制,那一掌下去他可觉不好受。 商徵羽从烤好的野兔身上撕下一条大腿丢给夜歌。“说说吧,我让你在附近借机探听情况,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偷? “禀大人,关于神霄正天门和那个神秘组织夜歌暂时还没有查到相关线索。但有一则消息几位大人可能感兴趣。” 原来是有一个神秘人发布了一条抢猎的消息,未指明目标是谁,但要求必须是杀手榜内榜前三十的人才有资格参加,酬劳是一本武功秘籍,名叫《千祥百子录》。 那暮非烟和北凉子都是冲着这个来的,除了他们之外,杀手榜第二十九位的无影剑罗珉,第二十四位的潇湘勿念秦泷子, 参加的人无需在某处集合,只要在本月结束之前在闵华附近表露一次身份便可,月底神秘人便会再次发榜,公布所猎人是谁。 商徵羽和子弃都是杀手榜内榜上的杀手,自然了解其中的游戏规则,但像这般直接用武功秘籍当酬劳的还是少之又少。 这《千祥百子录》几人倒是并不熟悉,但纳兰姝和完颜婧一听到这个名字,直接瞪大了一双美眸。 “你确定是《千祥百子录》?”二女异口同声问道,仿佛不敢置信。 在商徵羽等人的询问下,众人才知道了此中玄机。 原来这《千祥百子录》并不是一本中原的武功秘籍,而是北域的!还是极为上乘的内功心法,只有完颜、拓跋、耶律等几个出过王族的大姓之外,其他平民是禁止拥有这种高级内功心法的,除非是立了大功由王族厚赐。 “若是如此,想必这里面另有蹊跷,夜歌你继续关注此事。”商徵羽点头以示鼓励。 ———— 闵华城内西南角一间不起眼的院落内,一个身穿黑色薄纱裙的女子坐在大堂正首,身材玲珑有致。她黑纱覆面,但一双俏丽的眸子如星辰闪亮,再配上她出尘的气质,定是一个绝顶的美人。 下方左右分别跪倒这一众黑衣人,口鼻半覆,相互间也有些生疏,看样子竟然是互不相识。吱呀一声,一个负剑老者将大堂正门关闭。大堂内除了点起的烛火之外,再无其他光亮。 “都把你们的信物拿出来。”女子广袖轻舞,一股香糜之气逸散开来。 这几位黑衣人相继摸向腰间拿出一物,接着昏暗的烛火,只见一个个碧绿色的玉牌挂在他们指尖,其上雕刻着一条盘踞的大蟒,狰狞可怖! 青蟒玉牌! 女子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目光扫向最里侧一人,问道:“你的呢?” “回夫人。”此人战战兢兢的拜倒,颤抖道:“小人玉牌不慎丢失,特来请夫人责罚。” “你能知道回来,不错。”女子款款起身,莲步轻移走到此人身前,柔声道:“下次,记得别再犯错了。” “是,小的……” 噗! 此人刚想谢恩,女子却已一掌排在他的天灵之上,当即打得他七窍流血身亡。 周围那些黑衣人均是身体一抖,看着那具尸体不知作何想法。 “这也算是给你们几人提个醒。”女子俏笑道:“接下来我们说正题,皇甫炼。” 那个负剑老者听到女子召唤,当即从袖中飞出几张叠好的宣纸,分别落在每个黑衣人面前。 是一副肖像,上面画着一个老头,留着山羊胡子,满脸憨笑。 “这就是今次的目标,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去吧。” …… 待所有黑衣人走后,皇甫炼踱步道女子身边,恭敬说着:“上次天香苑的事情已然查明,关键时候是一个叫岳南天的人插手这才让阴阳和合宗功亏一篑。” “岳南天?他还未死?” 女子秀眉一皱,沉声道:“继续盯着天香苑,但凡关于唐心的消息都第一时间通报与我。” “是。”皇甫炼躬身回应。 他刚要走,突闻女子再度开口道:“那个商徵羽,继续给我盯着,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寻常。” “是。” ———— 由于受到了商徵羽和段逸飞等人的搅局,水骊派和神霄正天门这次所办的武会并没有达到预期,虽然依旧有许多名门望族派出子弟参与,但参与程度都有些浅尝辄止的意味,而那些在万州境内举足轻重的家族中,除了欧阳韶华所在的欧阳家和齐菲菲所在的齐家以外,更是有许多根本没在后续派出弟子参与,似乎这次武会就与他们无关。 其实众人都已猜到了其中缘由。万州的地主毕竟还是东方家,同为剑修,神霄正天门第一站没有选择东方家所在的梁顷,在所有人看来那就是不把东方家放在眼里。既如此那东方家自然也不会放下颜面来迎合你,其他与他们交好的家族就更不会有实质行动,你是天下第二大派又能如何。 此刻的水骊派已经为此事忙的焦头烂额,这边要安抚神霄正天门一方,那边还不停给各大家族发出请帖,整个门派从之前刚攀上神霄正天门时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一下子被打回原形。 闵华城内的酒楼茶肆里,武会已然成为了近期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个有些不修边幅的带刀小伙一脚跨在长凳上,大大咧咧的笑道:“听说了吗。今日围观者众,但却根本没有几人上去。” 此人身边之人嘿嘿笑着:“可不是,就算是上去的人也没几个能打的,甚至连一个能让神霄正天门弟子认真出手的人都没有,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我看再有几日,这武会也该要早早结束,你我也准备回家吧啊。” “就是,何必要在这呆那么多天,没意思。” 这二人正是现在围观武会的众多江湖人士的缩影。 一个斗笠压得很低的男子坐在酒楼二层的一角,嘴角叼着一根芦苇,随着他嘴角的抽动一上一下,极为悠哉。 此人自然是商徵羽了。他青竹酒筒中的存货早在前几日比武时就已喝光,终究是架不住肚里的酒虫造反,偷偷跑进了闵华。 青竹酒筒不能再用,便只能换个家伙什。商徵羽接过小二递给他的酒葫芦,只见一弹,一小块碎银子便落到了小二怀里,准确无误。 商徵羽刚准备拔开塞子,却见楼下一个老者带着五个孩子急冲冲地跑往前方一个巷子跑去,他们身后是一个手握朴刀的江湖强人,似乎是在追打他们。 一个跑在最后的小女孩被路上的一颗石子摔绊倒,好像是扭伤了脚踝半天都没爬起来,老人家赶忙回头就要拉她,这一耽搁那大汉三两步就赶了上来。 “敢偷到爷爷头上,不知死活!”大汉手中朴刀也不必出鞘,就这般直挺挺的对小女孩砸下,小女孩吓得在原地都忘了动弹,老人家一把将小女孩拉到怀里,同时背身一转迎向刀鞘! 只听嘭的一声,刀鞘结结实实的就砍中了老人家的后背,这一老一少当即就倒了下去。 “爷爷。” “爷爷。” …… 四个跑在前面的小男孩见老人家和小女孩摔倒,也不跑了,回身就拦在了大汉身前,一脸坚毅。 “我们……我们把钱还你,你别打爷爷和小??。”说着,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小男孩立刻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递了过去,看样子正是那大汉的东西。 谁知大汉不仅抢走了小布包,还一巴掌把这孩子打倒在地。 “我的东西可不止这些,都给我交出来。”大汉恶狠狠地说道,眼角还不时瞟向倒地的老人家,目露凶相。 “没有,你就这个小包,哪还有别的东西!” “小子找死,我说有就有,快给我拿!”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九十三章 老隋头 商徵羽嘴角一撇,想必这大汉是看老人小孩好欺负,想顺带讹一笔。虽说小偷不受人待见,但终归只是老人和孩子啊。 受点教训也就是了。 商徵羽手中的筷子弹指间飞出,正中大汉的手腕内关穴,朴刀脱手而出。 “得饶人处且要让,人家都还给你了,还想如何?”商徵羽一跃从二楼跳下,声未到而人已至,结结实实挡在了老人家和孩子身前,手中正把玩着剩下那根孤零零的筷子,好似随时都会将它射出。 “滚!” 大汉自然知晓遇见了高人,脖子一缩二话不说灰溜溜的走了。但在他身后远处,貌似还有人向这边赶来,可能是其他丢了东西的江湖人士也找了过来。 “切,真是麻烦。” 商徵羽啐了一口,准备替他们一并挡下:“你们也是,做什么不好,干嘛做贼(偷)……” 商徵羽才说一半便硬生生的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因为他发现……身后原本倒在地上的老人家和那五个小孩都没了,同时自己腰间也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你大爷的!老子你也偷!” 商徵羽当即火了,脚下一点跃上房顶,却没看见半个人影。 旁边一个看常住在此的老妇人说道:“他们去巷子里啦,那里错综复杂,进了那你就别想再找着他们咯。” “不是吧!”商徵羽一阵萧索,算了算了,就当自己救济灾民了。商徵羽刚走两步,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赶忙将全身上下拍了个遍,却怎么也没找着那样东西! 这该死的,你们偷什么不好,那样东西你们也偷! ———— 老人家回头看了一眼,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几人趁着那少侠帮忙掩护的时机跑进了巷子深处,要是还被其他人追上,那可了不得。 说不得以后见到了那不知名的少侠还得好好谢谢人家。 看着已经深入了自己熟悉的巷子,几个孩子都喜笑颜开。小女孩更是如此,她紧跑两步,如同献宝一样的将一个小布袋双手递到了老人家的眼前,笑得如同一个可爱的瓷娃娃。 “嘻嘻,爷爷,你看小??反应快吧。” 可她等到的不是老人的夸奖,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跪下!”老人家厉声斥责,吓得其他四个小男孩也赶忙一同跪下。 在他们的记忆力,老人家自从收留他们之后,无论他们犯了什么错都不会有半点斥责,哪怕是上次老三犯了错,老人家因为要保护他们而被人当场打的口吐鲜血,最后也都对无人报之以微笑,从未说过半句重话。 但今天不一样,老人家的脸上阴云前所未有的浓厚,连那原本经常被无人扯着玩的山羊胡子都仿佛根根立了起来,看着让他们害怕。 “小??,你跟着我也有三四年了吧。”老人家似乎在回忆,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爷爷,是三年零一百七十九天。”小??低头应道。 “加上今天就是正好三年零一百八十天,好日子。”老人家目光中的颜色变冷。“我记得收留你的时候,说过六不偷,背给我听。” 小??浑身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但还是乖巧回答:“贫不偷,病不偷,弱不偷,老不偷,孕不偷……恩不偷……” “嗯,不错,你还知道这些。”老人语气轻缓,但旋即就变了颜色,厉声教训:“那你还明知故犯!” “小??不敢了,以后都不敢了……呜呜呜……”小??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其他几个哥哥也都跪在左右陪着,不知如何是好。 “我隋宿山本事有限,教不了你了,你出师吧!”说罢老人家转身就走,不带半点犹豫,其他几个小男孩一个个还愣在原地,仿佛没听出来这几句话的意思。 “你们要愿意,就一起出师吧!”老隋头脚下更快了几步,终于让几人反应了过来,五个孩子手脚并用的跑上去抱着老人家,看看小??又看看老人家,眼里尽是乞求。 “爷爷你一直最疼小??了,就原谅她这次吧。”那个刚才最先挡在大汉面前准备提老人家挨刀的男孩果断开口,看样子他年纪最大,也是几人中的大哥,大家见他说话都似乎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把老人家的腿抱得更紧了。 “小??,还不给爷爷磕头认错!”这个男孩果断出言呵斥,小??赶忙快爬两步跪在老人家身前,小头敲着污浊不堪的地面咚咚作响。 “小??错了,小??再也不敢了。”边说边磕头,撞得额头都红肿了,渗出点点血丝。 老人家扬天长叹一声,望着小??的眼神中恢复了本来的宠溺。他拨开抱着自己的八只小手,上前和以往一般轻轻抚摸着小??的头,细声道:“有些错是人一辈子都不能犯的,这是爷爷最后教你的道理,记好。” 说罢,老人家迈腿越过小??,再无半分恻隐和不舍,三个小男孩赶忙追了上去,却一步三回头。那个大男孩还想拉地上的小??,却听见老人家淡淡的说了句:“你若是拉了,以后也别跟着我了。” 他伸出的小手就这般僵在了原地,急得都快哭了,但却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眼看老人家就要和三个小伙伴消失在巷子尽头,大男孩眼中闪过一丝果决,毅然决然的拉上了小??的胳膊,就要带她再追上去。 “我说,本来我还挺气的,结果好不容易找着你们你却让我看这一出,这算个怎么回事。” 一个人影从墙头掠下,将从小??手中掉落在地的小布包捡了起来,随手打开一看,当即笑道。“不错,啥都没少。我说,孩子还小,教育教育就行了,何必做得这么绝呢。” 商徵羽的话也让前方的老人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望着商徵羽,低着头躬身抱拳拜下,满是歉意地说道。“抱歉,是我教导无方。” “要真是道歉,也是这女孩跟我说,有你什么事。”商徵羽从小便是孤儿,他在看到小??给老人家跪下的时候就已经消了气,倒不是恼怒老人家的绝情,而是单纯的因为可怜这几个小孩。 他从小布袋中勾出了三个碧玉牌,随手便将剩下的碎银子和小布袋一并交到了小??手里:“这样就算是我给她的了,这下不算偷了吧。” 老人家见此也不再坚持,叹了口气道:“哎,小??,还不快快谢过恩公。” “行了,商某从小也是孤儿,见不惯人受苦。”商徵羽接着就将小??和大男孩扶起,笑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 “我叫康祺。” 两个小娃娃的小嗓音当即听得商徵羽乐了。 “老人家你怎么称呼。” “本名早已不用,现在大家都叫我老隋头。”老隋头见商徵羽似乎真的不生气了,这才缓缓抬头,无意中瞥到了商徵羽手中的碧玉牌,瞳孔骤然一缩。 嗯? 商徵羽何等敏感,当即沉声问道:“老人家见过这个?”说完,还特意将挂在手指间的碧玉牌垂了下来,在空中摆动不停。 “我老人家一生潦倒,那有机会见到如此金贵的物件,少侠还是快些收起来吧。”说罢,老隋头还特意多瞄了两眼,好似从来没见过一般。 “别演习了,商某不是初混江湖的雏儿。” 商徵羽气势徒然一变,整个人开始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息,让周围几个小孩一愣。小??和康祺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被这股气势送退了三四步,后背已然贴到了小巷冰冷的墙壁上,这是商徵羽有意为之! “商某别无他求,只想问一句,老隋头你与这碧玉牌到底有何关系,关于它你又知道些什么!” 商徵羽一步一步朝老隋头走来,目光仅仅盯着老隋头的双手四肢。虽然看起来老隋头身上没有半分内劲,但六识敏感却让他却始终觉得这个老隋头不是一般人!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九十四章 风雨欲来 “我只想隐居了却残生,你们何必苦苦相逼!”老隋头突然在左右肩头和后背两处猛地点了四下,仿佛解开了什么封印一般身上骤然间爆发一股磅礴之气,商徵羽感觉自己仿佛深陷在惊涛骇浪之中,竟难以自控! “竟然是封脉诀!你果然隐藏了手段!”商徵羽立刻认出这种功法,当即骇然。 封脉诀,使用后封闭自身经脉。哪怕修为在高深之人也无法从使用者体内探查出半分内劲,可一旦解除封脉,必有一个虚弱期。少则数个时辰长则数月,封脉诀使用时间约场长,虚弱期也越长,所以若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没人会随意使用这套功法。 趁着此人虚弱,先下手为强! 商徵羽心中定计,脚下一点飞身扑上,大风云掌起手,一时间飞沙走石,风起云涌! “大风云掌!你是商徵羽!” 没想到老人顿时叫破了自己的身份,但商徵羽也不怕,双掌平推而出,螺旋状的罡风锁住老隋头周身,让他无法闪躲! 大风云掌!青山何处埋忠骨! 这是商徵羽目睹曹应龙大哥之死悲愤之中有感而发创造出来的大风云掌第五式。所谓埋者,困之极也,商徵羽打算将这老隋头先行擒下,再行询问其他! 老隋头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主见他身上爆出一阵气浪瞬间驱散了禁锢在身侧的罡风,挺掌直轰,与商徵羽结结实实的硬拼了一记! 出乎意料,暴退的竟然是商徵羽! “你是势境强者!而且还是顶级的势境强者!” 商徵羽心头惊骇,此人此刻还在虚弱期就展露了如此实力,那若是他完全恢复,岂不是一个意境强者! 绝对要趁此机会将其拿下,否则后患无穷! 商徵羽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再度冲上,霸腿之势展开,如九霄雷霆,骤然杀至! 霸腿第一式!平步青云任我行! 老隋头亲眼见过此招,哪敢怠慢!双掌在身前一封,真气在身前恍若凝成一面光话圆镜。其上有水波纹不断流淌,让人难以看真切! “快退后!” 硬拼之际,老隋头还不忘提醒小??和康祺带孩子们离开。 要知道当日商徵羽这一招可是立时在坚硬的比武场上跺除了一个数丈方圆的巨坑,要是小??她们闪躲不及,恐怕会遭受重创! 商徵羽和老隋头就这般直挺挺的撞倒了一处,但出乎老隋头预料,商徵羽这招并没有如当日对战碧箐、碧簧二人时那般瞬间将周围一切化为齑粉,反而是将劲道全数凝聚到足下,只针对他一人,甚至不惜让此招的威力比原本小了十倍有余。 “老人家放心,商某可不是草菅人命的暴徒。”商徵羽也看出了老隋头眼中对于几个小孩的关切,心中一动,索性收起了那种大开大合的招式,将一切劲道凝聚在细微变化之间。 虽然在场面上二人打得你来我往,拳脚交加,但都不约而同收敛了气势,生怕伤到小??他们,所以开起来完全没有比武场上的那种大气磅礴的景象。 但这种弹指间暗藏万千变化的争斗却更为凶险! 小??等五人还不知为何爷爷和商徵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打了起来,但他们被罡风隔断无法上前,只能在旁边高呼希望能让两人停下来。 老隋头见此心头焦急,找准时机一记弹指点向商徵羽胸前巨阙穴,若是点中,商徵羽必将重伤! “老人家何必如此拼命!”商徵羽不敢怠慢,当即右臂横档拦下指劲,顺势转身一记鞭腿扫向老隋头腰跨,还是存了要重创活捉的念头。 老隋头冷哼一声,反手拍上鞭腿外侧将其阻隔,手中再度迸发出三道指劲,直取商徵羽腋下和两肋间隙!商徵羽无法,连连拍出三掌,借势飞身而退。 小??他们终于找到了机会,一个个跑过来举着手拦在二人中间。 “大哥不要欺负爷爷,小??把东西都还给你!”说罢,赶忙从手里讲那个装满碎银子的钱袋丢到了商徵羽脚下,好像那是烧红的火炭一般。 “康祺,带大家离开,这里的事与你们无关。”老隋头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的盯着商徵羽道:“我不知道你的上峰是谁,不过想要我老隋头回去,绝不可能的!” “上峰?”商徵羽脑筋一转,顿时发觉了什么,当即收起了架势,笑道:“你先等等,我想咱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商徵羽随手将刚才放入腰间的碧玉牌拿出,语气试探:“你是不是以为我是这个组织的人?是来捉你的?” “莫非你不是?”老隋头心头疑惑,但他思前想后,商徵羽的行事风格确实和他所熟悉的组织中人不太一样,在细细一看,这碧玉牌上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根本不是青蟒玉牌! “你是外围成员?”老隋头伸手将康祺和小??拉到自己身后,态度依旧谨慎。” “有这个就是外围成员,抱歉,与此相反,我也正在找他们。”商徵羽彻底讲内劲收入丹田,表示自己再无恶意。 两人各自收功,虽然相互间依旧有一份警惕,但已不再是剑拔弩张的态势。随着商徵羽将一切和盘道出,老隋头才好不容易相信了他。 “原来你真的不是他们的人,是我敏感了。”老隋头讪笑着,对商徵羽招手道:“这里不方便,去我的地方吧,关于这个故事有那么点长……” ———— 武会已经进行到了尾声,神霄正天门的众人也已准备离去,但就在此时,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整个闵华! 水骊派掌门温连,被人暗杀于自己的居所之中! 同时遇害的,还有一同在场的七长老和九长老!大长老侥幸逃过一劫,却陷入了昏迷,短时间内都难以苏醒。 一时间,群雄哗然,天下皆惊! 虽然武会即将结束,但天下第二大门派神霄正天门的众多弟子和门派长老都还未离开水骊派,这个些杀手竟然敢在神霄正天门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在所有人眼里那就是在挑衅整个神霄正天门的威严! 新近收下的小弟出事了,身为天下第二大派的你们又会有何动作呢?! “到底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水骊派的大殿里,众人都是一脸严肃,钱易更是当即厉声开口:“一定要查,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温掌门枉死!” 其实大家都知道,此事一出,众人的焦点从来都不是水骊派,而是他们身后的神霄正天门。 就在这时,一个水骊派长老急匆匆的跑进大殿,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甚至有些惊慌失措。 “经过我们的调查,就在前两天,有人发布了对温掌门的猎杀令,而且是抢猎。”这个长老细细擦拭了一圈额头上额汗珠,声音颤颤巍巍:“那个暮非烟和北凉子都是其中的参与人,还有杀手榜二十九位的无影剑罗珉,杀手榜二十四位的潇湘勿念秦泷子都参与到了其中。” 众人皆有些震惊。他们不是没看出暮非烟与北凉子参加武会背后的含义,也知道有人在万州杀手之间发出了一则抢猎刺杀的花红,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刺杀的目标竟然就是他们水骊派的掌门! 一定要尽快找到她们,以雷霆之势将他们捉拿,这样才能弥补水骊派和神霄正天门在声誉上的损失!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合天道 很快,在钱易的牵头下,神霄正天门和水骊派就像两台战争机器一般开始运转,所有的弟子都被拍了出去,但凡与这次事件有过关联的人都要遭受一番排查,闵华城内一时间风声鹤唳! 古稀陌原本不愿神霄正天门过度参与其中,但架不住钱易和李默然的意见,再加上在段逸飞这件事上他处理的并不漂亮,所以隐隐已经有了要被钱易和李默然联手架空的趋势。 凌飞仙本可以避免此事,但自从段逸飞走后她便闭门不出,连武会都未参加,更不会搭理此事。 钱易现在意气风发,自我感觉从未有过的好。古稀陌被众多弟子和长老排挤,自己正好取而代之,只要自己将此事办得足够漂亮,回山之后在运作一番,说不得就能一跃成为外事堂长老! 可令他不满的是,无论神霄正天门和水骊派如何彻查,始终未能找到有用的线索,那些刺客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更别说要找他们背后的主谋。而且他无意中竟然敏感的发现,水骊派似乎对这件事越来越不上心了,虽说一直在调查,但派出的人手和获得的消息越来越少,隐隐有转变思路想要将此事压下的意思,这让钱易异常不解。 今天钱易特地与其他两位神霄正天门外门长老一道来到了水骊派大长老齐镇的修养之所,因为历时数天的救治,大长老齐镇终于是醒了过来。 “齐兄,身体如何?”走进房中的钱易和两位长老面带微笑,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抱歉道:“此次水骊派遭逢大街,我神霄正天门再次却什么忙也没帮上,实在惭愧得很。这是一枚养元丹,对内伤有极好的温养效果,还望齐兄不要推辞。” 听到是疗心丹,齐镇的眼中突然精光一闪,但随后立时想到了什么,又逐渐黯然下去。他旋即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抱拳对钱易谢道:“多谢钱长老赐药,不过齐镇已开始按照我派祖上流传下来的药方调理身体,实在不宜添加其他药物,这疗心丹颇为珍贵,还是请钱长老收回吧。” 话语间,疏离之意已然表露无遗。 钱易眉头微蹙,但他还不至于当场责问,索性撇过话茬,笑道:“此次前来叨扰,一是想看看齐兄的伤势如何,二来也是想询问一番,当日袭击之时,齐兄可有发觉什么有用的线索?也好方便我们继续调查。” 齐镇听到这里,脸色微沉。他缓缓伸手握起了桌上酒杯小口呡着,目光中闪烁不定,似乎内心在天人交战。 目光来回挣扎了许久,齐镇终是开口叹道:“是齐某无能,此次行刺事发突然,齐某甚至都未能看清凶人长相便已被人一掌重创,说出来实在是惭愧啊。 说罢,还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若是到这还不明白,那钱易这个外事堂副堂主就白当了,明显齐镇是受到了来自莫名之处的压力,想要将温连和长老们被刺的事件弱化处理。这也解释了为何从他一醒来,整个水骊派对于此事的调查就开始呈现一幅消极的态度。 事情有蹊跷! 钱易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寒暄两句后就草草与两位长老退出了齐镇的休息之处。至始至终,齐镇都在没有看过桌上的白瓷瓶一眼,仿若熟视无睹,要知道那可是疗心丹啊!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也是神霄正天门的独门疗伤丹药,钱易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疗心丹不屑一顾的。 “给我盯着这齐镇。”退出来的钱易脸色骤然间阴沉下来,他小声吩咐着身边二位长老:“估计我们的突破口就在此人身上。” 两位长老相互对视一眼,却不作答。 “你们这是何意?”钱易眉头皱起,一股威严气息当即裹上了两位长老。 “钱长老,依我看,要不此事就这般算了吧。”一名长老叹气。“你看连水骊派自己都不打算追究,我们又何必硬要掺和此事。” “你们懂什么!”钱易低声呵斥道:“此事不简单,你们看之前水骊派对我等如何,再看今日齐镇的做派,这般云泥之别莫非只是因为一个温连!” “你是说……温连的死只是一个引子,有人不想水骊派和我们走得太近!”另一个长老当即反映过来,沉声道:“莫看来水骊派也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啊。” 钱易揉了揉太阳穴,愈发的头痛。他并不是想不到这些,而是想不到究竟有什么势力能让一个水骊派如此惧怕,甚至为此不惜与神霄正天门拉开距离。 “先回去,从长计议。”钱易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索性武会也快到结束,大不了自己一走了之罢了。 ———— 温连死了! 等商徵羽讲消息传回给几人,大家都有些诧异。这温连怎么说也是一个中等门派的掌门,在武榜之中排名五百七十三。虽然没有确实交手,应该也是个不弱的势境强者,起码要比商徵羽等一干年轻势境强者要强上不少,怎么说死就死了。 武榜收录天下高手,与杀手榜一样都是每三年评一次,其中有三大分水岭,分别是八百,三百和五十。八百名之外都是凡俗所能达到的极致,有时也有少数势境高手,八百名以内则全部是势境以上的修为。同样三百名以内就是已经凝练出真意的意境高手。 至于五十名之内却和前两者不同,他们不仅是意境高手,还是最顶级起码触摸到一些道境的高手。至于迈入道境的高手则基本全在前世之内。 在第一次武榜排名之前,颜真道就曾公开宣称,前十之名不分先后,只不过世人终究还是凡俗居多,更愿意将排名当成实力的象征,所以其实武榜的第一名在这数十年间其实从来没有花落谁家,没错,武榜的第一名就是空的。 温连能拍在六百名以内,说明他的实力最少也是处于势境强者中的中等水平,能如此轻易的将他和另外两位势境长老一同结果,可见出手之人得高明。 “其实,你们真的相信是暮非烟和北凉子他们杀了温连吗?” 商徵羽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暮非烟和北凉子确实是年轻一辈中难得的强者,但按照他们的排名,就算加上罗珉和秦泷子要想杀温连和两位势境修为的长老也是不够的。 更何况,这是一次抢猎!他们根本就不会联手! “有意思了。”原本盘坐在边上一句话不说的段逸飞突然笑了,一双剑眉微微挑起,冷声道:“有人专门发出了抢猎,却只是为了掩护真正地杀手动手!不得不说,玩弄这一套的人手法及其高明。” “这只是一件事,还有别的呢!”商徵羽笑道,他对着酒葫芦饮了一阵,袖口随手在嘴角抹过。“关于那个神秘组织,我也有消息了!” 在老隋头的指点下,商徵羽才算是揭开了关于这个神秘组织的一角。 神秘组织的全名就合天道,是个极为庞大、结构等级森严的组织,其内分内部成员和外围成员两种,二者从下至上都被分为四个等级。 对外围成员来说,玉牌全为空白,碧玉牌等级最低,往上为黄玉牌和黑玉牌,最顶级不知为何人,也不知道信物是什么。外围成员收录之人繁杂,从水贼、帮派到山匪都有。初入合天道的所有外围成员无论出身都只能获得一块碧玉牌,但可通过功劳积累往上提升等级,并从组织内获得更好的资源,这也是他们不断努力的动力。 内部成员和外围成员一样都是以玉牌的颜色来分等级,但内部成员的玉牌上拥有相应的图案,等级从下到上分别是青蟒玉牌,黄狼玉牌,黑虎玉牌,分别称为青蟒使者,黄狼使者和黑虎尊主,最顶级者无人见过。同样也是积累功劳来获得等级提升,但是初始获得的令牌直接是个人实力的体现,修为越高,获得的玉牌等级就越高。 在通常情况下内部成员都有一个自己明面上的身份,隐藏极深,相互之间也大多不认识,只有上峰能与之单线联系。之所以老隋头能这么了解,那是因为他曾经也是合天道中的一名黄狼使者!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半世为魔,半世为人 “根据老隋头所说,这个神秘组织不仅仅局限在万州而是在大魏的所有疆域内都有活动。手法及其严酷!他们搜罗各地的中小组织发展成为外围成员,给与初始的好处让这些人为自己卖命,一旦不停管教就痛下杀手,估计绣娘的家人就是如此遇害的。” 商徵羽说到此处,众人不禁对这个合天道有些不寒而栗,它实在隐藏的太深了,若不是侥幸注意到他们,谁会想到一个碧玉牌竟然能抽丝剥茧出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此时的众人均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就连段逸飞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按照老隋头所说,青蟒使者最起码都有接近势境的修为,有些也已经迈入了势境,而所有的黄浪使者都是势境以上的修为,甚至少数已经迈入意境!以此类推,那黑虎尊主就肯定是意境中的绝顶强者了! 道境之下,意境称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驱使意境强者为己所用! 商徵羽等了好一会,刻意让大家消化了这些信息之后才缓缓继续道:“还有一个消息,根据老隋头的描述,他原本的上峰身边还有一个黄狼使者,是个用剑高手,而且与神霄正天门似乎也有所关联!说不定就是绣娘苦苦寻找的那个仇家!” “此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计,需要尽快将消息传回东方堡,让东方家的人前来增援!”虽说不愿承认,但纳兰姝明白自己的力量在这场交锋里面实在太过渺小,现在除了商徵羽和段逸飞外,其他人对上这个组织的黄狼使者基本都没有一战之力。 纳兰姝与完颜婧对望一眼,都看出了此刻心中的不甘,从小就当惯了天之骄子,什么时候有过这般的无力。 商徵羽自然看出了两人心中所想,他嬉笑间将手臂搭上了纳兰姝的肩头,随后又拍拍完颜婧,鼓励道:“别想太多,他们可都是成名多年的高手,我们毕竟都还年轻。” “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他们玩!” “我找地方闭关,完颜婧,你和我一起!”出乎意料,说话的竟然是当了万年闷嘴葫芦的子弃,他眼中难得露出了一丝紧迫,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连参与的实力都没了,若不是之前在比武场上有自己拖后腿,说不定三哥和四哥早就潇洒离开,哪还会有如此多的事情! 自己要变强! “这样吧,我们以一个月为限,你们三人在闵华附近闭关,三哥,麻烦你替他们护法。我让夜歌给东方堡送信让他们尽快赶来,我继续关注城中的情况,一旦事出有变,我会离开去找你们!” 段逸飞虽然身份较长,但是由于性格的孤傲其实并不适合作为统帅,所以商徵羽便厚颜当了这个角色。 见众人都无疑义,商徵羽笑着将手伸到了众人之间,笑道:“那我们一月之后见!” “好!” ———— “报告使者大人,就是这里。” 已是后半夜,两个身穿夜行衣的身影落入了闵华东边的一个小巷内,这里虽说已经经过了收拾,但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看样子是经过了一番短暂地打斗。 正是商徵羽和老隋头三天前交手的地方! 身负宝剑的黑衣人拉下半覆面的黑色口罩,露出了尊容。 黄狼使者皇甫炼! 他的目光细细的扫过每一处角落,同时手指轻轻从墙壁上的每一处裂隙中温柔抚过,认真而又谨慎。 突然,他的嘴角裂开了一丝弧度,你难道:“宿山哪宿山,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露出马脚啦!” “你做的很好!”皇甫炼的不吝夸奖让这个青蟒使者非常高兴,赶忙跪下谢恩。 皇甫炼足下一点登上附近的墙头,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望向了闵华东面的原台山,那里就是水骊派的所在。 他沉声问道:“这一代神霄正天门的红尘历练中,带队长老可有一个叫钱易的人?” “有,钱易为外事堂副堂主兼长老,外是堂堂主兼长老古稀陌也在其中。”青蟒使者答道。 “好,你回去复命,夫人若问起来,就说我去见见故人,顺便找他帮个忙。” “是。”青蟒使者领命而去。 “这么多年,还是个副堂主,真是个不长进的东西。”皇甫炼嘴角抽出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也该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说罢,皇甫炼纵身而去,消失在黑暗中的天地尽头。 ———— “躲了这么多年,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一间破旧的小屋里,一个苍老而矍铄的身影站在窗前看着静寂的星空,满心感慨。 这个景色,正和当初自己决定离开合天道的那天一样。 那次自己如以往一样忠实的履行着上峰下达的指令,一剑又一剑轻易掠夺着身边人的性命,看感受着他们的鲜血喷溅在自己身上,由暖到凉,不过转瞬。 终于,全庄上下只剩最后一个人了,那是一个小女孩,自以为躲在阴影中就不会被人看见,可惜她的呼吸早已出卖了自己,隋宿山一剑闪过,一颗俏嫩的女孩头颅当即跌落下来,滚到了他的脚边。 那是一张隋宿山一生都不敢忘却的面孔,因为就在三天之前,正是这个女孩将身负重伤的隋宿山从河里捞了出来,瞒着家人拖到了后山的一个石洞中,还从家里偷了许多伤药给他。 每当他看见这个女孩朝着自己微笑,他都有一种心要被化掉的感觉,他心中暗暗下决定,等自己完成了最后一次任务,就申请辞去杀手的职务,专心替组织处理后勤,那样自己就可以换一个身份,换一个见得着光的身份。 满心欢喜的告诉他,爷爷的本命叫隋宿山。 确实,隋宿山会来了,但也带来了血和死亡。 为什么你会在这个山庄,为什么这次上峰的任务要杀的人中就有你…… …… 从此,合天道少了一个名叫隋宿山的黄狼使者,而江湖上多了一个喜欢收养流浪孤儿老隋头,其实他自己知道,这是在赎罪,几十年如一日。 可该来的还是要来! “温连是你们干掉的吧。”隋宿山自言自语,脸上的山羊胡子飘起如风中的残烛。“其实我早该发觉出不对,可惜啊,多年的安逸还是让我迟钝了不少。” 老隋头回身看了一眼早已熟睡的五个孩子,突然笑道:“康祺,我知道你没睡,起来吧。” 康祺知道瞒不过爷爷,干脆束手束脚的爬起来,双眼好奇又难过的望着老隋头,问道:“爷爷这是要走了吗?要不管我们了吗?” “爷爷也有些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你们要听话。”老隋头在孩子们的头上一个接一个的抚过,那是做最后的道别。“等我走后,你将小??几个人都叫起来,连夜出城去找你们的商徵羽哥哥。” “还记得城南头的那个断墙吗?那下面有个地道可以通向城外。” 老随头撬开房间的小截地板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看样子是一把长剑。 康祺上前拉着老隋头的裤脚,怯生生的说道:“是有人要来害爷爷吗?爷爷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说着康祺就要回身叫醒小??他们。 但老隋头当即点了康祺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记住,以后你就是大哥,要带着弟弟妹妹们好好生活。” “从今天起,你们,都出师了。” 说罢,老隋头最后对着孩子们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脚下忽的刮起一阵狂风迷了康祺的双眼,等他或重新寻找的时候,老隋头早已不见了踪影。 前半生,堕入魔道,恨错难返。 后半生,幡然醒悟,再世为人。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还是如此没长进 月明星稀,清风送爽。 神霄正天门的驻地中,钱易正在书房里处理着近日的事物。 古稀陌架空后,现在已经基本将精力全部放在了武会上,对于和水骊派的交涉则全部交给了钱易。钱易近期不断上下奔走,希望利用温连之死做更多的文章,可惜似乎连水骊派都有些不买账,下面水骊派调查的人已经越来越敷衍,就连自己派出去配合调查的神霄正天门弟子也都有些怨言。 虽说掌门死了,但既然连你们都不上心,那我们神霄正天门还没必要舔着脸上去帮你们。 钱易现在很头疼,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旁边另一个长老说道:“良长老,现在夜已深,咱们暂时讨论到此,明日再行继续。” “好。”以良长老打头,其他几位长老也都徐徐起身离开。与钱易和古稀陌这等内门长老不同,他们只是神霄正天门外门长老,而且多数都是这两年才刚刚获得拔擢,所以钱易轻易就将他们接纳成为了自己的力量。 “头疼啊,这水骊派究竟是为何如此。”钱易心中有些焦急,他这段时间不仅拜访了大长老齐镇,其他几位有名望的水骊派长老他也一一进行了拜访,可是终究收效胜微。 而调查更是无从谈起! 想到此处,在钱易不禁有些气恼。“真是些不识抬举的东西!” “是谁不识抬举了?” 一声虚无缥缈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听不清说话之人所在何处。 “谁!” 钱易立刻窜了出去,劲走全身!他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良长老等几人才离开,此人恐怕来者不善! “跟我来不就知道了?”话音飘来,一个黑影猝然间从后方的灌木丛中窜出,直奔后山而去! “站住!”钱易身为迈入意境的强者,虽然真意还不够凝练,但也自然不会惧怕,他脚下立时更了上去,两人一追一赶,须臾间就奔进了后山的丛林。 此刻已是深秋,林中只有偶尔会传出三两声虫鸣。钱易一路追赶,但越是如此他却越是心惊! 此人的功力竟然完全不在自己之下! 正当钱易有些踌躇是否需要反身折返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前方黑影传来一句话:“想知道水骊派的根底,那就跟过来!” “你是什么人!”自己的想法竟然被人完全洞悉,钱易脸色愈发阴沉,但一阵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跟过去。 因为这个声音和人影都给了他一种久违的感觉。 自己绝对认识此人!究竟是谁! 一番追逐,两人已不知深入后山多少里后,前方的黑影终于是停下了。这是林中一片稍微空旷些的空地,无甚稀奇。 “大费周章讲钱某引过来,阁下是否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为好?” 钱易沉声问道,双眼凝望着那个背面自己的身影,已然暗中将内劲提起,若是稍有变化,他就将率先暴起! “跟了这么久还没看出来?钱易,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黑衣人回过身,双手负于身后,一双虎目居高临下一般盯着钱易,似乎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还想不起来?”黑衣人眉角一弯,似乎是笑了:“那便让我帮帮你吧。” 话音刚落,黑衣人身后宝剑立时出鞘!宝剑黑衣人手中飞舞,挽出一道灿烂剑影,如同是瀚海中卷起的浪花,猝然间绽放开来直奔钱易而去! “这是,沧浪剑决!你是皇甫师兄!” 钱易若是到此时还认不出此人是谁,那就真的白活了,眼见剑罡临身,既快且狠,钱易不敢怠慢,山川大势骤然间凝聚在前,将朵朵绽开的浪花尽数封挡! 但瀚海无穷,岂是一座石山可以阻隔的?!只见余下的剑光如同撞上礁石的海浪,从容间绕过山川大势,劈头盖脸向钱易罩下! “皇甫师兄,你莫要欺人太甚!”钱易一声暴吼,山川大势骤然间从虚影开始变的凝实,山脉开始在虚空中蔓延,俨然就是从山川大势化为了山川真意! 这一击,高下立判,那原本在虚空中翻腾的海浪当即被山川真意镇压下去,再也翻不起半分浪花,钱易心中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双掌平平推出,山川真意当即破开海浪,朝着黑衣人碾压而去! “你还是和以前那般喜欢讨巧,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长进!”黑衣人冷声笑骂一句,左手单掐剑指在长剑锋刃上一抹而过! 就像解开了什么封印一般,盘踞在黑衣人周身原本虚幻的海浪竟突然开始凝实!一个接一个的滔天巨浪不断拍打着山川,让它无法寸进! 此还不算完!海浪在咆哮间骤然升高,竟真的将此地化为了一片浩瀚沧海!那原本巍峨的山川真意仿佛变成了瀚海中一个毫不起眼的礁石,早晚要在持续不断的惊涛中被拍成粉碎! “你!你竟然真的练成了沧海真意!” 两人硬拼,钱易明显败下阵来,只见她面色骤然间变得苍白一片,一口鲜血当即夺口而出,连连暴退数步撞在身后一颗六七人人合抱的树干之上,树干当即炸开一个深坑,落叶飘飞,漫天碎屑! 两人这般大的场面,却没有引起神霄正天门驻地中任何一人的注意,因为他们的意境都是通过自身的内劲气势散发出来,没有感受到这种气势的人是无法被他们拉到意境之中,跟别说看见他们的意境之象了。 “我都说了,你还是那么不长进。” 黑衣人随手拉下自己的面罩,赫然就是合天道的黄狼使者——皇甫炼! “没想到,你离开了神霄正天门竟然还能修炼出沧海真意!” 钱易此刻内心受到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他最为自傲的事情就是他在去年闭关突破了桎梏,成功迈入意境,他也因此从一个普通的外门长老提拔为内门长老。 在神霄正天门,只有突破势境才能成为内门长老。 “意境?很难吗?”皇甫炼脸上露出了讥讽的表情,他冷笑道:“一个二十多岁的段逸飞就能凝练自身意境并且将你完全压制,除了是自己蠢,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甫炼倒也没有立下杀手,他收浑身内劲,那股翻腾的瀚海徐徐被他重新收纳于长剑之中,剑锋原本冷冽的寒光也渐渐熄了下去,被皇甫炼反手插回剑鞘之内。 “皇甫师兄,你想怎样……”钱易此刻就像受惊了的老鼠一般,完全再没了半点脾气。 “怎么,找你叙叙旧,不行吗?”说到此处,皇甫炼眼中寒光乍起。“当年若不是你陷害,我又怎会被师傅一怒之下逐出神霄正天门!若不是我提前逃下山,恐怕连这身功力都保不住,我不来找你,行吗!” 随着皇甫炼的话语,他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凝练,全然压上了钱易的双肩!钱易只感觉自己仿佛承受了整片海洋的重量,双腿几近要支撑不住,颤抖连连。 “切,看你这个样子,我连杀你的兴趣都没有。”皇甫炼轻啐一口,气势猝然间收回,钱易如同溺水的人重新浮出了水面一般,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 “不过现在的我倒是要感谢你,若不是被逐出了师神霄正天门,我哪能在世间找到真正地乐趣,哈哈哈哈。”说罢,皇甫炼狂放的大笑起来,声浪震动着周遭树林,无数绿叶纷纷飘落。 钱易听罢刚松一口气,但皇甫炼的后半句却再度把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有杀人,只有杀人才是世间最大的乐趣!看着他们死前一个个凝固的面孔,那简直就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艺术品,你说是也不是!”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九十八章 消失的老隋头 皇甫炼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双目瞬间血红一片,如同饿极的野狼,随时会一口咬断钱易的喉咙! “皇甫师兄,你!”钱易吓得想要退后,却之触到了身后冰凉的树干。 “啊!” 钱易的肩头瞬间爆出一滩血雾,那是皇甫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记剑指!他飞将过来,右手直接抓向了钱易受伤的右肩,以奇大无比的力道反复碾压钱易的伤口,直到不断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钱易的整个衣袖! 皇甫炼的气势再度压了上来,将钱易紧紧的禁锢在原地! 钱易下意识的想要反击,但皇甫炼那如同饿狼一般的目光就像一碰冷水当头浇下,让他从头到脚凉了个通透!他只能强忍着这股痛处,苦苦哀求。 反击肯定逃不出皇甫炼的魔爪,但若是坚持下去,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师兄……我错了……” “千错万错都是师弟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要我的命,都给你!全都都给你!” …… 钱易声嘶力竭的求饶声换来的却是皇甫炼肆意的狂笑:“我不会杀你,杀了你有什么意思!我要将你的事一点点的抖漏出去,让你看着自己这么多年在神霄正天门积攒下来的基业一点点的崩塌,那该有多痛苦,那才真叫人痛快,哈哈哈哈哈——” “刘步义、黄友亮、邵康,王化缇……你说我该先将谁的事说出去好?哈哈哈哈哈——” “不——”钱易听到这几个名字的时候脸色猝然建惨白惨白,他还想挣扎,肩膀却立时传来一阵剧痛,竟是皇甫炼的手指直接掐进了他的肉里,撕下了一大块血肉!钱易刚暗自提起来的那股内劲瞬间在这股剧痛中不复凝聚! “不,不要!师兄,求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不说出去,只要你不说出去!” 钱易现在的脸上苍白无血,额头的青筋因为剧痛而愈发凸显。他紧~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些,却仿佛耗尽了他的心力。那些名字,每一个都是钱易曾经的对手,但最终都被钱易用尽各种阴谋手段陷害致死! 只有皇甫炼,只有皇甫炼这一个意外! “啊——”钱易再度发出了一声惨叫,因为皇甫炼终于将他插入钱易血肉中的手指抽了出来。此刻的皇甫炼看着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脱力瘫倒在地的钱易,双目中的快意简直掩饰不住! “真想再好好享受一遍。”皇甫炼将染满鲜血的手指伸到鼻下,轻嗅着,如同那是什么绝顶的美味。他伸出舌尖,轻柔的舔~舐~着自己的右手,知道整个手掌的鲜血都被他舔~了个干干净净。 钱易就这样看着皇甫炼,眼中是无比的绝望。他现在万分后悔,自己就不该脑子一热跟着这个煞星来到此地,现在这里离神霄正天门的驻地早已不知有多远,自己怎么可能等得到救兵前来! 不过钱易脑子转得很快,皇甫炼没有立刻杀自己,那就一定有缘由,自己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活下去! “我来这里除了找你叙旧之外,其实还有件事想让你帮忙。”皇甫炼收起了之前那种如同吸了大麻一样的迷醉表情,变得认真且冷酷。“就是不知道师弟肯不肯答应了。” “答应!皇甫师兄你说!我一定帮你办到!”钱易二话不说满口答应,这就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才是皇甫炼前来找他的缘由! “我要找个人。”皇甫炼从胸口抽~出一张绢帛,却发现上面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半边。“还好,看得清。” 皇甫炼将绢帛丢到了钱易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如同俯瞰着一只蝼蚁:“我不管你有什么手段,七天之内找到这个人。” 说罢,皇甫炼转身就走。随后一阵缥缈的声音传进了钱易的耳中:“若是找不到,那你就替他死吧!” 钱易浑身猝然间抖了三下,他颤抖的打开了绢帛,上面画着一副肖像,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满脸憨笑。 ———— 等康祺带着小??等人找到商徵羽的时候,已经接近黎明。点点光亮从东边的地平线浮起,缓慢而又坚定。 此刻的子弃、纳兰姝、完颜婧都已寻地闭关,由段逸飞替他们护法。营地里只剩下了商徵羽一个人。 “商叔叔。”康祺等五个小孩扯着商徵羽的臂膀,哀求道:“你去帮帮爷爷吧,爷爷现在一定很危险。”一边说者,小??甚至就在边上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跌落,好不可怜。 “不是商叔叔不帮忙,实在是现在连你们爷爷在哪都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我怎么去帮忙。”商徵羽双手一摊,也是满脸苦笑。 先不要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老隋头究竟去了哪里,而且连老隋头的仇家在哪也不知道,这让他去何处找?! 最重要的是从之前短暂地交手中商徵羽显然看出老隋头绝对不是庸手,刚刚解开封脉诀处于虚弱期都是不俗的势境高手,那他的本来实力又会有多么恐怖,连老隋头这样的人都觉得棘手,自己就算过去估计也不够对方一剑打发! 商徵羽何尝猜不出事情的缘由,一定是老隋头的身份无意中暴露,合天道派出了人正在展开追杀!以合天道的秉性,若是知道老隋头与这几个孩子相处了这么久,一定会为了不让组织的秘密泄露而杀人灭口,老隋头这一走就是为了保护着五个孩子啊。 只是,究竟是什么让老隋头如此肯定合天道已经来到了闵华呢?莫非……温连之死! 真正干掉温连和两位长老的不是别人,就是合天道! “康祺,你过来。”商徵羽想到这里,连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将康祺拉到身前,仔细问道:“老隋头这几日和你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几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明所以。 “哦,我想起来一件事。”小??仔细回想着,突然叫到:“我记得那天爷爷是带着我们在路边乞讨,然后酒楼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叫,好像是说谁死了,那是爷爷就突然冷了一下,半晌后说让我们先回家,自己就一个人走进了酒楼。”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另一个小男孩也点头。 根据他的描述,那天老隋头很晚才回来,脸色也非常不好看,回来以后就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带他们几个一块离开,没想到刚走到城门口才发现闵华已经被水骊派封了,所有人进出都要严格检查,没有办法只能折返回来。 只是到现在几个孩子都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不和他们一块从那个地道离开,明明大家都是可以一块走的,为什么也要执意要一个人留下来。 小??更是自责,她觉得若是当时她去央求爷爷,爷爷一定不会抛下他们不管,平日里爷爷可是最疼小??的了。 对此商徵羽只能默默一叹,老隋头这是为了保护你们几个啊。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回,洞里还有些食物,足够你们吃上三五天,记住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说罢,商徵羽转身离去,而离去的方向就是闵华! 老隋头,你可别轻易的就这么死了啊!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一百九十九章 掌毙青蟒救美人 此刻已是深秋,静寂的林中枯黄的落叶在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黎明稀薄的光亮透过树梢照进林间,洒下一地斑驳光影。 吧嗒,吧嗒…… 一个身影正蹒跚地在林间走着,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滴又一滴的血水从这个身影肩膀处的伤口滴落,掉在枯黄的落叶上,吧嗒吧嗒。 或许终于是累了,这个身影撑住了旁边的一棵树干,缓缓将自己放了下来,在坐下来的那一刻,立时发出了一声闷哼。 阳光撒到脸上,露出了一副宛如邻家少女般的娇美容颜,精致到纯粹。 暮非烟是真的累了。 此刻的她面色苍白,身上的小伤口就更不用说了,肩膀被一剑洞穿,留下了一个可怖的伤口,腰上也中了一剑,不过万幸是没伤到脏腑。但此等重伤,寻常人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当场殒命,她能坚持到这里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可惜,终究不是奇迹。 三个黑衣人从远处追了过来,他们每人都握着一把长剑,剑刃之上存留着干涸的血痂,显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暮非烟笑了,没想到自己千小心万小心,还是终究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杀人者,人恒杀之。 三名黑衣人各从一个方向向暮非烟逼近,不由得他们不小心,杀手榜第十九位的影舞,岂是浪得虚名。 “估计,她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左侧的一人说道,语气疏离,仿佛与另外两人并不认识。 “废了我们三个人,暮非烟,你当可以自傲了。”中间那个看似是领队的人说完,手中长剑挽出一道剑花后剑锋直直指向暮非烟,冷声道:“最后再问你一次,加入我们,或者,死!” “垂涎了这么久的秘籍,没想到竟然是个陷阱。”暮非烟似乎在惨笑,不过因为面色的苍白完全让人感觉不出来。“动手吧,投靠你们,还不如死了。” 领队听到此处双目骤然间闪过一道寒光,再无半分言语剑锋直压而下!暮非烟闭上双眼,遗憾道: 只有下辈子再报仇了。 可预料之中剑锋却没有落下,喉咙也没有被洞穿,暮非烟只听到三声暴喝,随后是一阵乱战的声响,徐徐的微风被刚硬冷冽的罡风取代,扑面而来,撕扯着她的伤口有些微的疼痛。 只是她真的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没有办法再去看看这个出手的人究竟是谁。暮非烟感受着那股突如其来杀入场中的罡风,听闻着那三个不知名杀手凶狠中夹杂着惊骇的怒吼,心也逐渐下沉。 声音和感觉都在离暮非烟远去,她好像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被爸爸妈妈抱着怀里坐在小船上,小船在湖水中荡漾,一上一下,就这般过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有一天,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找上门来,一切都结束了。 唔,什么东西被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突然化开就像水一样的流进了自己的喉咙。 痛,好痛,怎么会这么痛! 暮非烟幽幽的睁开迷蒙的双眼,却看见一个沐浴在阳光中的身影,刺眼的日光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暮非烟只看见这人蹲在自己身前,高举着右手然后迅捷的落下,紧接着—— 啪——! “喂,别睡啊,睡了就真过去啦!” 商徵羽正打算再给暮非烟来一巴掌,没想到正在这时暮非烟终于睁开了那双美眸。 别说,暮非烟浑身的灵气就在她的那双眸子里,一旦睁开,整个人的气质骤然间提升一大截。 商徵羽这般打量了一阵,突然在暮非烟的眼前挥挥手道:“怎么,傻了?” “你才傻了呢!” 暮非烟刚想动,却立时扯动了伤口,疼得她咬牙切齿,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商徵羽处理了,包括腰上和肩上的剑伤。想到这里,暮非烟不禁一阵羞涩,但由于她面无血色,商徵羽倒是没看出来。。 “你先别急着动,那几个家伙已经被我料理了。” 说完,商徵羽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三个黑衣人的尸体直挺挺的倒在那里,看样子是没了生气。 蹲着太累,商徵羽干脆直接坐了下来。“别说,这落叶床还挺舒服的!” “我刚刚给你吃了东方家的疗伤神药七心丹,赶紧给我打坐运功,别浪费了。”商徵羽当即盘坐起来,主动将暮非烟的柔荑抓到自己掌心,随口道:“你受伤太重,我先替你度一口真气帮你将药力化开,顺便帮你行使一大周天,后面的你自己来。” 说着,也不管暮非烟惊异的眼光,直接开始运功,暮非烟只感觉道一股略感温热的真气如同小溪一般流入自己干涸的经脉,将那颗七心丹包裹,缓缓激发药力。这一步若是让她自己来,恐怕这颗丹药不仅不会救她,反而会耗尽她最后一丝本源,后果只会让她伤上加上。 “行了,你自己来。等你醒了我有话要问你。” 商徵羽行功完毕果断撤去了双掌,暮非烟此刻已然进入了深层入定,哪里还会觉察商徵羽说了些什么。商徵羽撇撇嘴,自己走到一边开始细细观察期这三个黑衣人。 不多会,一个重要物件出现在了商徵羽的手中,三块青蟒玉牌! 商徵羽的表情有些凝重,刚才自己的出手其实还是草率了,若不是运气好第一招就偷袭并直接重伤了三人中那个最强的青蟒使者,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其是商徵羽刚从闵华城内出来时就已发现了暮非烟和紧追在后的三名黑衣人,商徵羽之所以插手,是因为他想从暮非烟口中知晓一些贯于那个抢猎的情报。不过现在看起来,自己无意中还真是串联起了一个了不起的东西! “咳咳咳……” 等到暮非烟重新转醒,开口将体内的淤血咳出,已然到了接近正午的时候。 “整整三个时辰,暮非烟,你受的伤还真是够重,而且,你还真是相信商某啊,就不怕我乘机做点坏事?” 商徵羽打了个哈哈,随手将地上一个包裹中的烧饼丢给了暮非烟,同时还有一袋子清水。“你现在应该能动了吧,吃点东西,咱们即刻就走。” “以我现在的状况,想反抗爷没有用,再说我相信你。”暮非烟的回答很令商徵羽意外,她麻溜的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将水和烧饼拿起,一点点的吃了起来,毫无戒心的问道:“待会去哪?” “当然是另找一个隐蔽的地方,难不成还等着下一波杀手追上来吗?”商徵羽指着还未掩埋的三个青蟒使者。“顺便我也有有些事要向你求证,希望你看在我救命之恩的份上如实回答我。” “气(悉)踢(听)真(尊)别(便)!”暮非烟用了好久才咽下那个烧饼,在喝下一大口水,总算是感觉自己缓过劲来。 “那好,我们走!” ———— 两人走的方式很特别。 因为暮非烟肩膀和腰间的伤势都在一侧,商徵羽索性将她另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运功带着暮非烟前行。虽然一开始这种姿势让暮非烟好一阵扭捏,不过现在自己终究是在逃命,哪还能管得了这么多。 两人一路上且走且停,再加上还要避开有人活动的区域以及处理一路上的痕迹,两人足足走了有近四个时辰,等到商徵羽待着暮非烟回到原本待着的秘密山洞,已经是掌灯时分。商徵羽刚进洞中就看见五个小家伙围了上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待会再和你们说,不过你们的爷爷暂且没事。”商徵羽将暮非烟缓缓放下,又细借着篝火的光亮细观察了一遍暮非烟的伤口,点头道:“没事,今夜你先行调息,明天我们再说其他。”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章 在暗影中独舞 夜里,众人都围坐在山洞里的火堆旁,暮非烟因为需要疗伤的原因早早就陷入了深层入定,商徵羽其实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暮非烟如此相信自己。 在五个孩子接连不断的询问中,商徵羽只能无奈的告知了自己寻找的结果。 自己没有找到老隋头。 不过商徵羽爷和他们明说了,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其实本身就是个好消息,最起码说明老隋头并没有出事,只要他还未被那个合天道的人找到,那事情就还有转机。 直到第二天中午,暮非烟才重新转醒,商徵羽提前将康祺和小??他们支到了洞外,不知何意。 但还未等商徵羽开口,暮非烟的第一句话却立时让商徵羽吓了一跳。 “你本命叫商怀安,是也不是!” 被暮非烟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商徵羽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怎么倒像是自己在被人逼问? “你想知道什么。”商徵羽正色道。 “你就是商怀安!”暮非烟突然笑颜一展,如同山野间绽开的杜鹃,如此纤小可人。 “好吧,随你,不过我叫商徵羽。”最后一句已经很明显,商徵羽不喜欢这个名字。 暮非烟娇笑着,虽然面色已经比昨日好了许多,但依旧苍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暮非烟,我的太爷爷是暮白。” “暮白!你的太爷爷是暮白!” 这个名字立刻让商徵羽倒退了两步,他一脸惊愕的看着暮非烟,仿佛她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你说的可是上一代冥皇,暮白?!” “是,我的太爷爷就是白苍天的师傅,也就是上一代冥皇。”说到此处,暮非烟神色有些黯然。“他在数十年前死在了白苍天手上,而就在十年前,白苍天又杀死了我的父母,我知道当时有一个男孩跟在白苍天身边,就是你。” “你就是商怀安!” 商徵羽深吸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我确实是商怀安,不过现在已经和那个老贼没关系了,正相反,我现在恨不得要将他千刀万剐!” 暮非烟看着咬牙切齿的商徵羽,突然宛然一笑。“我知道你,所以关于这些年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基本全都知晓,我这次就是为你而来。” “我们联手吧,一起去报仇!”暮非烟突然伸出了右手,就这一点动作却然她脸色猝然间苍白一阵,可想而知是那股疼痛是有多剧烈。 看着目光坚定的暮非烟,商徵羽并没有动作,直到暮非烟在失望中将手缓缓放下,商徵羽才轻轻说了句:“你太爷爷是暮白。” 暮非烟知晓商徵羽的意思。自己的太爷爷是上一任冥皇,也是冥罗杀道的传承者,正是他将冥罗杀道传给了白苍天,但他的死却是咎由自取! 因为当初白苍天将商徵羽当成冥罗杀道反噬时候的牺牲品,这件事暮白也同样对白苍天做过。只不过暮白没想到白苍天是个天纵奇才,已然提前发现他的企图,在关键时候反戈一击反而让自己身死当场。认真说起来,他们都是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或许唯一可怜的就是暮非烟的父母了吧,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白苍天会找上门来,会如此执着的斩草除根。 “你不想报仇吗?为什么不能和我联手!”暮非烟眼中的失落已经逐渐化为了一丝激动,那双亮闪闪的美眸还是一如既往的盯着商徵羽。“你难道不想报仇了吗?!” “莫非你是在嫌弃我的出身?就因为我是暮白的曾孙女?” “我们的目的明明一样,为什么你就不能联手!” “难道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找那个老魔头报仇吗!那是白日做梦!” “你也做过杀手,你难道就能发誓你杀的每一个人都该死吗!你凭什么来嫌弃我,你凭什么!” …… 暮非烟此刻激动到不能自已,浑身剧烈的震颤着,两颊不健康的泛红,肩膀也腰侧的伤口再次渗出了点点血丝。她强忍着钻心的剧痛,抬起右臂指着商徵羽,指尖不住的颤抖,仿佛这点动作都用尽了她浑身的气力: “给我个理由!” 商徵羽看着这个倔强中待着坚强的暮非烟,眼中突然闪现出一丝同情。 “商某想要报仇,但是我有我的坚持。”商徵羽目光灼灼的盯着暮非烟,仿佛要将她的身心乃至灵魂都看个通透:“我报仇是为了我的朋友,不是为了我自己,商某以前确实也杀过不少人,其中也肯定有无辜枉死者,所以商某没办法说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要联手,可以!但是商某不相信你!” 同为杀手榜上的人物,而且排名如此靠近,商徵羽可以说对这个影舞做过非常深入的了解。她的生命里充斥着尔欺我诈,为了最后的利益她可以不择手段,毫无底线可言! 曾有一次,一个富商用一本武功秘籍作为筹码要影舞去杀一个竞争对手,影舞的确完成了任务,但在最后交割的同时,却把雇主全家除了孩童之外的成人尽数杀死!只因为她在富商的家里发现了第二本武功秘籍,她全都想要! 还有一次,她与另一人联手刺杀一个朝廷要员,却在临敌的时候突施黑手将自己的同伴杀死,只因为她想独吞所有酬劳。 所以长久之后她便被人叫作影舞,在暗影中独舞的人。 杀手之间一直流传着一句话,暗影独舞,不可同行。 暮非烟紧咬着下唇,眼神依旧倔强。“我做的那些只是想要报仇!我要变强!” “所以你便枉顾其他人的性命,用其他的血来为你铺路!有多少与你合作过的人最后不明不白地被你杀死,又有多少人被你利用做了诱饵丢了性命?对不起,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藏有很多秘籍,我们可以一起修炼,到时候一起去报仇!”暮非烟一咬牙,一下子抛出了手中最大的筹码。影舞最喜欢搜集武功秘籍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要有秘籍,影舞就一定会出现! “抱歉,商某没兴趣!” “你真是迂腐到不可救药!”影舞当即变脸,对商徵羽再也没了半分好脸色。 商徵羽双眼微微眯起,如同一只从高空审视着脚下猎物的雄鹰。“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动作,我会杀了你!” “那你来杀呀,来呀!”暮非烟似乎有些赌气,直接就怼了回去。 “你要想死,随便,我就当那颗七心丹喂狗了!”暮非烟重伤,短时间内连大些的动作都做不了,商徵羽也不怕他翻出什么风浪。随手点了她肩头连个穴道,让她无法动弹,随后躺到了一边休息。 “你……”没想到商徵羽如此决绝,暮非烟撇撇嘴幽幽的看了商徵羽眼,一双大眼睛瞬间变得温柔起来,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开始透出一股邻家女孩的婉约。“既然你如此绝情,又为何要救我。” “不用使这般美人计,对商某无用。”商徵羽怎能不知道暮非烟打的什么主意,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无所谓的答道:“商某救你,只是看不惯三个大男人追杀一个女人,仅此而已,换个人商某一样会出手。” 这个商徵羽真是油盐不进! 暮非烟暂且也没了脾气,干脆闭幕调息起来,两人就这般安静的相处着,谁也没有打搅谁。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零一章 神秘女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究还是暮非烟率先撑不住气。“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何会被那些人追杀吗?” “原来确实想知道,不过现在没兴趣了。”商徵羽连抬头都欠俸,随口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可是影舞啊。” 这家伙! 暮非烟恨得牙痒痒,但又没什么办法。 “这次的抢猎,发起人就是这个神秘组织。”暮非烟也不管商徵羽听没听进去,就是自顾自的说着。“他们发出花红悬赏水骊派掌门温连的人头,但其实温连之死是他们自己人暗中动的手,天下人却将矛头全部指向了我们几个。” “然后他们现在就不遗余力的追杀你们,只要你们死了,真相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商徵羽突然坐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好一个瞒天过海!” 原来一切都是合天道在背后搞鬼! 接下来就简单了。由于是一场抢猎,四人各自行动,所以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这短暂的相互猜忌让他失去了最后的逃脱时机。 合天道对他们几个突然发难,但暮非烟技高一筹从杀局中逃了出来,却在出城的时候被人发现,一路被追杀到此,若不是商徵羽恰好遇见,她也多半逃不过此劫。 计策简单,但却很实用,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温连,又能不让自己暴露,这般手段真是用的炉火纯青! 只是还有一点没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杀温连!温连之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从合天道出现,在暗中收拢各地势力;再到阴阳和合宗攻打天香苑;再到此刻神霄正天门打开山门,一反常态的选择了这个不上不下的水骊派作为自己的盟友,这一切的蹊跷就在此刻因为一个人完全串联起来! 合天道中有神霄正天门的人! 想到这里,商徵羽顿时间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了,我可以发誓我所说一切均为真,你就没有一点表示?”暮非烟对于商徵羽的毫无表示很不满,她嘴角一撇刚要讥讽两句,却看见了一脸呆滞额间冒着冷汗的商徵羽。 暮非烟秀眉微蹙:“怎么了?” 这般动静刚巧将商徵羽从思绪中惊醒,他长舒一口气,但涣散的眼神还显露着他心中那种不敢置信。 “我还真是倒霉,怎么就蹚了这么一摊子浑水。”商徵羽满脸苦笑,现在的表情比哭都好不了几分。 “喂,你这个人,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能不能给点回应!”暮非烟还完全被蒙在鼓里,不过他看着商徵羽的样子已然发现了不对,事情肯定不是现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商徵羽转头看了暮非烟一眼,目光试探:“真想知道?” “废话,要不然问你干嘛!”暮非烟看着商徵羽就来气,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人,油盐不进!她杏眸狠狠瞪了商徵羽一眼,但这也已经是她所能反抗的极限了。 商徵羽笑笑,也不与她多说,只告知追杀她的组织名叫合天道,势力很大,至于其他的一切均未透露半点。 就这般过去了五天,一切平安无事。 这五天里,商徵羽和暮非烟之间倒是没有太多交流,但是五个小孩倒是很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姐姐,而暮非烟虽然一开始对他们有些戒心,但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也是慢慢缓和了态度,而且暮非烟似乎非常喜欢小??,每当她和小??调笑的时候,商徵羽都能从她眼中看见一丝从未有过的天真。 认为一个六亲不认的杀手天真?那才是真的天真。 商徵羽对暮非烟始终保持着警惕,所以这些天从未离开过山洞半步。但是今天储藏的食物要吃完了。而且,商徵羽也要再去探听一下老隋头的消息。 “暮非烟,能动的话,和我出去走一趟。”商徵羽背对着暮非烟,因为此刻她正在解开衣衫一点点地拆下肩上的绷带。 暮非烟也不言语,将褪下的衣衫重新穿上,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还好,已经可以动弹了,七心丹果然名不虚传。 商徵羽和康祺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好生藏着,自己便拉着暮非烟想闵华赶去,沿路还不时警告,让她跟紧了,别有其他的心思! 她自然知晓商徵羽为何要拉上她,自然是怕她对这几个小孩不利。 ———— 两人快到傍晚才赶到闵华。 此刻的闵华虽然还算热闹,但比起之前已经少了太多的江湖人士。无他,温连的死让这场武会无疾而终,再加上水骊派和神霄正天门不断的排查凶手,大家敢怒不敢言,也让多数人都萌生了退意。 原本喧嚣的酒楼里,现在只剩下了散客三两桌。 商徵羽进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喝酒! 暮非烟换了一身男子装扮,脸上也换了面容,现在就算是当面和合天道的人碰上,估计他们也认不出来。 “上酒!” 商徵羽挥手招来小二,一把将他拉到了耳边沉声道:“最近闵华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答得好了有赏钱给你。”说着,商徵羽从腰间摸出了一小块碎银子,就这般放在了桌上。 “客官,你这可就问对人了。”小二眼神左右一瞟,右手飞速在桌上扫过,那一小块碎银子霎时间就进了他的袖口,仿佛从未出现过。小二再度瞥了眼掌柜的方向,见他正在来回的打着算盘,心中暗暗一定。 商徵羽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眼神中有些期待。 “要说最近的蹊跷,还要说道水骊派和这神霄正天门。”小二扫了一眼暮非烟,突然心头一跳,好一个俊俏小哥。 “要说快说!”暮非烟被小二的眼光弄得有些心烦,当即瞪了他一眼。 “哎哎,这水骊派最近依旧还是在查找凶手,北亡人北凉子被人抓到,力战而死,但是死前矢口否认自己杀死了水骊派掌门。至于其余几人到现在尽皆没有找到。不过有传言在城外看见过一伙黑衣人与杀手榜一名极为厉害的剑客发生过激斗,大家都说是无影剑罗珉,可惜不知结果如何。” 小二说的绘声绘色,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这段时间神霄正天门有什么动作。” 小二见两人似乎对这些事情兴趣欠俸,当即又笑着转移话题:“神霄正天门这段时间倒是有些奇怪,他们撇开了水骊派开始单独调查,而且好像不仅是在查找杀死温掌门的凶手,还在寻找一个老头。” 老头! 商徵羽立刻警觉的抓住小二的胳膊,眉头紧锁的问道:“此人可是一个七十多岁的白发老者,留着一瞥山羊胡子?” “好像还真是。”小二轻咦一声刚要说话,却发现一把锋利的匕首顶上了自己的喉头! “敢多说一句就杀了你!”暮非烟的眼中杀机满溢,让小二瞬间感觉自己如坠冰窟,两条腿不住的打颤,几乎就吓尿了。 商徵羽一把将匕首夺了下来,当即就警告地瞪了暮非烟一眼。沉声对小儿说道:“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别多嘴!” “是,是!”小二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艰难的吞了口口水。 “好有什么消息,继续。” …… 在小二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商徵羽二人察觉到闵华的气氛现在是越来越怪异了。水骊派和神霄正天门不仅在寻找凶手,还在不遗余力的寻找老隋头,莫非老隋头与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暮非烟紧紧盯着商徵羽,虽然她不知道什么老隋头,但也敏感的察觉到商徵羽的异样。 “大家坦诚一点,如何?”暮非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一些,但却立时遭了商徵羽的白眼。 “不如何,你不给我捣乱就行了!” “切!谁稀罕!” ……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吃完这餐饭,被小二战战兢兢又满脸堆笑的请出了酒楼 “接下来……” 未等商徵羽说完,暮非烟感受到一股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自己,瞬间就望了过去。 一个人影在街角一闪而过,此人见到暮非烟望来的瞬间就掩去了身形,只知道她是一个女子,面带轻纱。 一道飘忽的声音飘进了二人的耳中! “随我来。”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零二章 那个狭窄的小道 商徵羽同暮非烟并没有立刻追上去。 想和我玩捉迷藏,当我们是雏吗? 二人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心有灵犀地转身就走,根本没有理那个女子的打算。 商徵羽故意选择了一条人流颇多的道路前行,一路上虽称不上比肩接踵,但也是不是会与其他人有些摩擦,暮非烟显然有些不适,她毕竟身上有伤,行动间不时有些闪躲。 但眼神却在不停四下瞟动着。 就在暮非烟皱着眉头再度躲过了挑着担子的挑夫,商徵羽趁机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将她拉近了自己身边。“你跟紧了,可别想些歪主意。若是想借机跑掉,就别怪商某不讲情面了!” “哼。”心思被看穿,暮非烟索性也不隐瞒,商徵羽的性格这几天她也算是摸了个大概,只要不真的忤逆他的意思,即使嘴上说的狠辣,但却不会真的对自己不利。 “后面的尾巴有点难缠,要加速了!” 话音刚落,商徵羽手中立刻度出一股真气顺着暮非烟的经脉流淌到她全身,最后那种温热的细流尽数汇聚到她足底涌泉穴,暮非烟整个人瞬间感觉身子一轻。 “走!” 商徵羽在前开道,在所有凝聚起一层内劲如流水一般,一旦有人碰上立刻就会滑开,根本撞不上两人。暮非烟此刻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商徵羽在保护她?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心烦意乱,赶忙屏气凝神将其驱逐出脑海。 周围的街道两旁已经点上了花灯,将夜里的街道点缀得五颜六色好不艳丽。不断有踩着高跷、穿着五彩衣的艺人从人群中走过,手舞足蹈,高声唱喝着只有闵华地域才流传的民间小调,每到精彩处周围的人群都会爆发出一阵叫好一记接连不断的鼓掌声,热闹非凡。 “今日这么这么多人!”商徵羽一皱眉,前方越来越难走了。 只听一道娇笑传入自己耳中,暮非烟的软语响起:“今夜应该是万州的豋子节,是一个颇为重要的民俗节日,怎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你要问我哪里有好酒我知道,要说别的你可太难为我了。”商徵羽一路开道,还不忘回头与暮非烟调笑两句。 这也是暮非烟最为不解的地方,商徵羽为什么总是一副乐得逍遥的模样,自己明明有可能对他造成威胁,但他还是将自己当成朋友一样对待。虽然用“朋友”这个字眼有些牵强,但暮非烟却真的从商徵羽的眼中看到了一分接纳。 一个人的气质怎么能变化得如此剧烈,他真的是那个排在杀手榜二十位,传言杀人不眨眼的冷面修罗商怀安吗? 正想着,商徵羽突然向侧边一闪,同时猛地将她拉到了怀里,一手抱着她一手捂住他的口鼻,两个人瞬间闪进了两个院落之间的小道! “嘘!”商徵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就这般被挤在了这个狭小的小道里。 起初商徵羽爷只是想躲开后面的追兵,并没有想太多,结果一进来才发现,这个小道实在是太窄了,哪怕全都各自背靠墙壁,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仅仅不到两寸,几乎都要贴到一起。 商徵羽比暮非烟高出一个头,就这般居高临下地向下看了一眼,立刻遭到了某人的抗议。 “不许看!” 好,不看不就不看。 商徵羽将头昂的高高的,但还是能闻到从暮非烟发间飘来的阵阵淡雅清香。暮非烟使劲低着头,但商徵羽的鼻息还是不断拂过她的脸颊,随着商徵羽的鼻息越来越粗重,她也感觉越来越难堪。 与二人仅有数步之隔的地方就充斥着人们的欢歌笑语,而此处却仿佛被隔绝了一般,宁静幽远,各自无言。 “我要……出去……” 一个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从自己眼底响起,商徵羽只能轻咳一声,不好意思的笑着:“你应该也能感觉到他们就在外边,若是被发现怎么办,真打起来你怎么走?” 暮非烟听到此话顿时不做声了。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莫非是在关心我? 呸呸呸!哪有的事!他明明就是想吃自己的豆腐,要不然里边明明有那么大的位置,为什么偏要和自己挤在一起。 “哎呦!”商徵羽顿时感到腰间一阵钻心的疼痛,向下一看,却见暮非烟一脸气愤的瞪着自己,腮帮子圆鼓鼓的就像一只小金鱼,白皙的纤长手指指向里边。 那意思很明显,你去里面,别和我挨在一块! 正好此时一个人影从道口走过,看样子是一个女子,只不过面覆轻纱看不清容貌,似乎正是那个要向二人引进小巷的人! 她向四处张望,显然在寻找着商徵羽和暮非烟。但由于小道里透不进光线,再加上两人见到她之后都立刻屏息不再有动作,她寥寥扫了两眼便行了过去,但还是徘徊在道口没有离去。 你以为我想啊! 商徵羽不好说话,但还是狠狠的回瞪了暮非烟一眼,右手向下指着,意思同样明显。 自己往下看! 暮非烟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踩住了商徵羽的双脚,怪不得他半点也不动弹。 继续回瞪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回瞪:你自己没感觉到吗! 继续回瞪:现在动不了了怎么办!都怪你! 再一次回瞪:那你就受着吧,也别怪我占你便宜! …… 可怜外边的可人儿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一无所获,随着她的离开,商徵羽和暮非烟顿时借机喘了口气。 嘶—— 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两只纤长手指不遗余力地拧着商徵羽的腰间,仿佛要将之前所有的怨念统统发泄出来! “哼!”暮非烟轻哼一声,直接把头转过去,同时身子往里一探,当即与商徵羽错开一个身位。 好男不跟女斗! 商徵羽也懒得和一个女人计较,他闭上眼睛,将久为使用过的逍遥天岚经的纯粹内劲提了起来,化成细丝一般缓缓散发了出去,瞬间将他的六识敏感度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虽然现在商徵羽以将军为主,但逍遥天岚经的修为始终没有拉下,反而应为将军令的日益精进而越发深厚。他脑中仿佛感受到了道口外边的场景,那种周围众人欢腾愉悦的情绪顺着内劲细丝传回到,竟然让他也有了十分直观的感受,这到底是什么?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商徵羽细细查探一遍,发现那个追寻他们的女子已经离开了此处向更远处走去。商徵羽害怕被人发觉不敢让内劲细丝靠的太近,见到此女走后便已收回。 “走了。”商徵羽对着暮非烟微微点头,两人一点点的开始向道口挪去。 突然间,人群一阵骚动! 原本欢乐的人群突然间开始散乱,人们开始沿着一个方向奔逃,好像在躲避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不时有人摔倒被踩踏得再也起不来。原本悬挂在街道两旁的花灯被人撂倒,一簇簇的掉落,然后变成人们脚下的碎片。 商徵羽和暮非烟停止了动作,他们侧耳倾听,但嘈杂的喧闹声太过纷杂,只听到几个零星的只言片语,但也足够他们判断的了! 有高手打起来了! 而且能掀起如此恐慌,最起码也得是势境高手的对决!甚至是数个势境高手的群体交锋! 商徵羽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莫非是老隋头被人发现了! “你先在这里藏好,我去去就回!” 虽然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但暮非烟还是很快的点了点头,脸上出乎意料的认真:“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要是你真想走,那就走吧。 商徵羽管也不了那么多,立时向打斗之地飞奔而去!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零三章 蓝火对沧海,恶鬼逐波涛 闵华正中央的宣玉阁是闵华城中最为高大的建筑,从上面可以俯瞰整个闵华城。众多达官贵人和商贾士绅们若是要宴请宾客都会来此,一来一往这宣玉阁便已成为了一座身份象征之地。 今夜的宣玉阁灯火辉煌,更胜往昔十倍不止。宣玉阁的老板提前一个月花费重金将宣玉阁打造一新,真个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鳞次栉比,巧夺天工,一砖一瓦都花费了无尽心思,只等豋子节一到便可以最惊艳的姿态展现在世人的眼前! 此刻宣玉阁确实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但却不是因为宣玉阁本身,而是因为站在宣玉阁阁顶的两位绝世高手! 一个以身化海,周围翻涌着滚滚波涛。 另一个周身缠绕幽蓝色火焰,仿若地狱里行来的索命阎罗! 难怪普通人要慌忙逃离,这是两个迈入意境的高手,举手投足之间是剑意弥漫,极有可能波及到他们! “本来我还在找你,没想到你却自己跑出来了。”那个被瀚海包裹的剑客畅快开口,好似终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双目熠熠生光。“当年你背叛夫人,潜藏三十一载,终还是被我们找到。要知道一日为鬼终生为鬼,隋宿山,你终究还是逃不掉这宿命!” “皇甫炼,这么多年,你果然还是这副让人恶心的嘴脸。” 这个浑身缠绕着幽蓝色火焰 的老者正是老隋头!不过此刻的他虽然还是那副装扮,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完全变了副模样!那股憨笑和市侩已经从他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冷酷和凌然的杀意。 噌—— 手中寒光出鞘! 那是一把令人遍体生寒的宝剑!剑刃透出一抹湛蓝,剑身上雕刻着九只从地狱中行来的恶鬼,面目狰狞,几欲择人而噬! 此剑名叫生屠! “生屠,好久不见。”皇甫炼也将背上的宝剑徐徐拔出,单手在剑锋上拂过,仿佛在抚摸着自己的爱人。 这把宝剑的气质与生屠大相径庭,它通体雪白,毫无雕饰,皎洁无暇如同一抹月光,正如它的名字: 月娥! 在月娥出鞘的刹那,生屠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剑鸣,好像是遇见了遇见的仇敌一般兴奋莫名! 连剑身都在不住颤抖! 老朋友,雪藏了三十多年,委屈你了。 老隋头略略安抚一番,剑身的颤抖这才逐渐停歇,而月娥却仿佛事不关己一般,仅在刚出鞘的时候略闪过一丝光华,之后却再无动静。 两个人,两把剑,就这般站在宣玉阁阁顶的两端,瞩目不语。 虽然如此,但气势两人的战斗早已在寒光出鞘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启,他们身上的气势都在争前恐后地不断攀升! 这一刹那,幽蓝火焰和沧海波涛猛然间暴起,同时向对方撞去!水火交锋,各有胜负!时而是火焰被波涛扑灭,时而是海浪被烈火蒸干!周围的人仿佛感受到磅礴的气浪不断席卷而过,几乎要将自己推离,但定心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宣玉阁在这场风暴中不断的簌簌发抖,接连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一个五十来岁身穿精美华服的老板模样的男子随着人群好不容易从宣玉阁跑了出来,但立时有开始不停寻找着什么,熟悉的人立刻认出了他的身份,宣玉阁的老板。 他勉励想要说服身边重金请来的水骊派精英弟子,好像是要他们帮忙做些什么。但这些弟子虽说都是精英,但连一个进入势境的都没有,又如何干进去掺和,只能护着宣玉阁老板不断后退。 但有三人除外,她们在这场风暴中站定,如同海浪中的礁石,狂风从身侧吹过却无法动摇半分!因为她们都是神效正天门的高徒! 凌飞仙、白芙蕖,还有李默然! 凌飞仙目光偏转,瞟向西侧的一栋仅次于宣玉阁高度的崇华楼,声音清冷且淡然:“我去那边。”说完凌飞仙足下一点便逆风而上,三两步便已飞到了崇华楼楼顶。 李默然刚想跟上,却在抬步的瞬间突然刮来一阵狂风,差点将二人击退! “这样可太没意思了,我来加点火!”皇甫炼明显对这样不温不火的战斗没了耐性,手中月娥当即一斩,沧海波涛尽数凝聚在剑锋之上,霎时间便在幽蓝色火焰中破开一条通路,一人一剑就这般直扑老隋头而去! 老隋头也不言语,生屠散发出森森死气,让周围的幽蓝色火焰愈发浓烈,足下一点便与皇甫炼正面对轰在了一起! 浪涛滚滚,烈火熊熊,一挑一抹之间都带着毁天灭地之威力!宣玉阁的阁顶率先开始坚持不住,那重金打造的青砖瓷瓦片片崩碎,碎片如同瀑布一般向下流淌着,甚至有些还被二人对撞之间暴起的罡风裹挟着射向四面八方,逼得围观的众人只得再度向外撤退! 这次就连白芙蕖和李默然都只能遗憾暂退,只有凌飞仙依旧傲立在崇华楼之上,如一凌波仙子,婷婷袅袅,不染凡尘,飞来的碎片尽皆在他身前崩成粉末,伤不到她分毫! 正此时,烈火突然间喷薄而起,就像是有人在其中突然倒入了热油一般,瞬间打破了水火僵持的局面,将波涛尽数吞没!只见老隋头手中生屠一剑化七影,剑身之上的就只恶鬼突然间仿佛复活了一般,竟腾身而起融入到了七道剑影之中,各自驾驭一道剑影,瞬间便将海浪斩为数截,分七个方位直取藏在其中的皇甫炼! 生屠发威!七鬼断魂! “哈哈哈哈,好久没有过这般畅快了!” 皇甫炼不惊反喜,他狂笑着反冲而上,杀入七鬼之间,月娥依旧默默无语,但身上的熠熠光华却愈发灿烂,所过之处七鬼无无有能近其身着,俱被逼散而开! 月娥起舞,恶鬼退散! 凌飞仙眸中猝然闪过一丝凛色,这个身披浪涛的老者竟然用的全然都是神效正天门的剑法!但其中却蕴含着丝丝阴冷嗜杀之意,反观另一个身披幽蓝色火焰之人,虽然恶鬼缠身,但步履间却俨然有着一股煌煌之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人是谁,你们可曾见过?”凌飞仙的声音在白芙蕖和李默然的耳边想去,似有疑惑。 “默然不知。”李默然当即回道。虽然他也觉得此老者有些熟悉,但他仔细凝望,此前辈面覆口罩让人无法分辨,故而不好作答。 反而是白芙蕖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想了一会之后才若有所思的说道:“此前辈修炼的应该我们神霄正天门中的沧海剑决,我记得有一位内门长老就是修的此剑决,似乎颇有建树,但在数十年前不知所踪,莫非……是他!。” 三人的交谈并没有打搅到皇甫炼和老隋头的搏杀,他们两人现在已经完全不分彼此,各自被对方的烈火和海浪包裹,双剑的每一下交击都是全力施为,交击中爆发的磅礴气浪一轮又一轮的席卷而过。七只恶鬼各自驾驭着剑光在海浪中穿梭不定,每过一处都会在海中割裂出一道巨大剑痕,但须臾间沧海又再度复原,仿佛那可怖的剑痕从来没有出现过! 此刻宣玉阁阁顶上的青砖瓷瓦已然全部崩碎,连瓦片下方的檀木望板也都尽数被罡风卷起绞成碎屑,只留下下方的横梁和屋脊,但其上也已经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剑痕,若不是宣玉阁用料上乘,结构坚固,恐怕此时已然会崩塌成一片废墟!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零四章 无影之剑,潇湘勿念 老隋头此刻面色潮红,额间已经有了些许汗珠,他吐出胸中一口浊气,脸色猝然一白,手中生屠宝剑再度亮起!又是一道鬼影于刹那间飞出! 虽然只是一道鬼影,但此鬼影却完全不同于之前,他的出现仿佛调动起了那七只恶鬼的怨气,霎时间那恶鬼驾驭的七道剑光突然暴涨了一倍有余,将沧海斩出了七道深渊般的剑痕,而且一时间沧海剑意竟无法及时复原! 原本还算势均力敌的形势骤然间打破! 斩断波涛,割裂沧海!皇甫炼的沧海剑意瞬间被破,他整个人暴退间面罩终是被罡风撕下,露出气候的真容,他吐出一片血雾,血雾却当即被第八道鬼影吞入腹中! 鬼影吞下鲜血之后,仰天狂啸,那狰狞的样子让围观的众人遍体身寒,虽然真意幻境之中只有画面而无声音,但那种视觉冲击却仿佛让人身临其境! 皇甫炼与老隋头相处多年,相互间自然无比了解,鬼影嗜血,更添凶悍,老隋头的杀招要来了! 他面色骤然一变,手中月娥竖立在胸前,手掐剑指由下往上在剑锋上抹过,顿时间光华四溢,甚至将夜空中的皓月都比了下去! 虚空之中突然飘起涔涔白雪,洋洋洒洒,简直是遮天蔽日,连那原本狂暴的幽蓝色火焰都仿佛被瞬间阻隔开来,蔓延的趋势居然骤然间停滞! “落雪朝阳破!竟然是落雪朝阳破!” 白芙蕖和李默然顿时间惊了,这可是内门核心长老才有权限去藏经阁中接触的绝顶秘笈,这里面所代表的含义可远非沧浪剑决可比! 凌飞仙目中凛色越来越深,此人若不是门派另行派出的其他长老,那就一定是门派的敌人,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李默然,你即刻回报古长老和钱长老,让他们火速前来支援!” 凌飞仙语气已带上了些许冰寒,她目光死死盯着那犹如将黑夜化为白昼的刺目光华! 原本灼热的空气仿佛骤然间陷入严寒之中,凌飞仙身侧瞬间形成无尽寒雾,随着寒雾的汇聚,白芙蕖这才发现凌飞仙的宝剑原来已然出鞘! 这是一柄有若冰晶般的宝剑,剑身通体淡蓝,剑格处雕刻着雪花状纹路,异常华美,剑柄细长只有寻常宝剑的一半,似乎是专为女子打造,被凌飞仙的纤纤素手盈盈握于掌中。此剑有若一位绝世美人傲立于风雪之中,亭亭玉立,霜雪不染。淡雅间却显露出一股凌然之意! 神霄正天门圣女佩剑,剑名:惊鸿! 此剑一出,哪怕李默然在不愿意,也只能照办,因为此刻凌飞燕已然不再是他的师妹,而是神霄正天门的圣女! 不容置喙! 凌飞仙的动作未对场中激斗的二人有任何影响,落雪朝阳破的剑意已经被皇甫炼凝练到了极致,而与此同时,老隋头也毫不迟疑的一口血喷在了生屠之上,生屠响起一声欢愉剑鸣,第九道鬼影飞出,化作一道黑幕笼罩了半片天空,将第八道鬼影和前七只恶鬼全数吸纳融为一体,与月娥放出的绚烂光华隐隐对峙! “哈哈哈哈,且让我皇甫炼看看到底是你的九鬼杀生剑厉害,还是我的落雪朝阳破更强!” 皇甫炼嘴角渗出的鲜血还在不断飘飞,但他却毫不在意,仿佛陷入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嚣狂之中,大笑不止!看见那笼罩半边天的黑幕不惊反喜,竟然率先冲杀而上!手中月娥发出无尽光华,驱散黑暗,飘落的雪花随风舞动,逐渐在他周围凝聚,在剑光的映照下愈发璀璨闪耀! “也好,一击定胜负吧!” 老隋头此刻的脸色由红转白,突然间身形猛地一震,嘴角溢出一丝血红,但那如同黑暗天幕一般的第九道鬼影还是笼罩下来,将二人全数吞没! 光华不再,白雪消弭,黑暗罩下将一切吞噬,并且还在向下蔓延,直到将整个宣玉阁彻底吞没! 看到此刻的宣玉阁的老板终于是扬天喷出了一口老血,彻底不省人事。 “不好,老隋头有危险!”街角中,商徵羽面色严峻的看着宣玉阁的变化,心中暗自焦急。 不知他们如约赶来了没有!若是凭我一个人可难以抵挡这个老魔头啊!管不了那么多,要拼命了! 商徵羽心中按下决心,从怀中当即掏出一个烟火铳,火折子点燃,只见一道炫目烟火直飞上天,然后轰然炸开,声闻数十里。 这股动静惊动了许多人,其中也自然包括之前追踪商徵羽的女子…… 商徵羽才刚刚前行的几个街道,还未彻底靠近宣玉阁,立刻就遭遇了拦截!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将商徵羽围在其中! 男子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剑身薄如蝉翼,在空中震荡不休,而女子面覆轻纱,但显然绝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她媚态尽显,巧笑嫣然地对上之欲娇声唤道:“你这冤家好生狡猾,可让哀家一顿好找呢,呵呵呵呵。” “无影剑罗珉,潇湘勿念秦泷子?” 商徵羽眉头微蹙,现在可不是和他们纠缠的时候。“你们二人不尽快逃离闵华,反而在此阻拦于我,意欲何为?就不怕合天道将你们杀人灭口?” “多说无益,见阎王吧!” 无影剑罗珉显然没有什么耐性,手中宝剑连连刺出,封禁商徵羽后方退路,与此同时,潇湘勿念秦泷子同时杀上,左右双爪连环飞舞,指甲上微微泛起一抹浅粉色,散发出阵阵香蘼气息! 商徵羽勉力躲过罗珉三剑,背后却中了秦泷子一爪,五道血痕出现在他背后,入肉三分。 更要命的是商徵羽立刻感到伤口处一阵酥麻,赶忙催起内劲将秦泷子爪中那股莫名内劲逼出体外,看向她的眼光已然有了丝丝警惕之色。 “呵呵呵呵,商小哥身体强壮,为人俊俏,真是让泷子好生欢喜啊。” 见到一招得手,秦泷子更是意气风发,双爪一开一合,香风阵阵。但最奇怪的倒是无影剑罗珉。他一句话不说,竟然甘心以剑技辅助秦泷子,不断以急速剑光封锁商徵羽前后,更是偶尔突刺商徵羽下盘,不停打乱商徵羽闪躲节奏。 每当商徵羽躲闪不及时,秦泷子都会适时出击一举建功,一来二去之下,商徵羽竟已是遍体鳞伤,若不是秦泷子和罗珉未下杀心,而且也没有使用势境的修为,恐怕商徵羽早就败了! “商小哥你败相已现,不如早些认命与我们回去,夫人对你很是欣赏,那可是大大的福缘!”秦泷子攻杀之余还不忘用软言细语侵蚀商徵羽的斗志,诸般手段齐出,商徵羽渐渐真的开始显露颓势。 “原来你们已经投靠了合天道!他们不能出现在世人年前,所以便把你们这两个狗东西派出来了?!不过就不知道这位夫人是否会真的因为你们抓住了商某而赐予解药!” 商徵羽已然心中明了,估计这两人之前出逃时便被合天道派人擒住,只不过看他们有些手段,所以才恩威并施的将他们收归己用。合天道不能出现在世人眼前,所以就将他们二人拍出。但杀手本就诡异多变,这位夫人能放心让他们出来自然是有掣肘的手段,想来想去也就是用毒胁迫了! “我看你是在找死!” 商徵羽的话让罗珉和秦泷子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他们都是杀手榜内榜中的高手,平日里自然都有股傲气,何曾有过屈于人下的时候?商徵羽此话正中他们痛处,立刻惹恼了两人! 罗珉的剑立时快了两成不止,而秦泷子眼中也有杀机一闪而过! 是时候了! 商徵羽突然暴起杀向秦泷子,霸腿第一式平步青云任我行骤然间轰出,凝聚的气势已然提到了顶点! 成败在此一举!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零五章 清歌娉影,如梦似幻 “商小哥莫不是太过天真了。” 秦泷子面露冷笑,内劲再度攀升一节,势境的修为展露无遗,双爪左右纷飞,编织出一张大网对着商徵羽当头罩下,意在拖延。罗珉也是如此,他甚至都没有及时挺身而出,只是不断封锁商徵羽的退路,就是在等待! 你行功越快媚毒的扩散也就越快,到时候商徵羽你还不是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让哀家赐你一场春风极乐! 秦泷子越想越畅快,手上再度加快了几分节奏,只要再过盏茶时间,媚毒就将扩散到髓海产生幻觉,到时候便是彻底结束了! …… 这一招平步青云任我行被秦泷子轻松当下,本就在商徵羽意料之中。 这秦泷子怎么说也是迈入势境的高手,而自己却还不是,能对拼一招不落下风便已经难能可贵,就算是弱上一星半点那也属正常。 只不过身上这股燥热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口中突然出现的那一丝丝甜软香糯之气,有古怪! 商徵羽脸色微寒,正准备撤身拉开距离,身后却猝然间射出十数道寒光!罗珉杀到!罗珉不亏有无影之名,手中剑光编织出道道狭长光影,竟然完全不亚于当日比武场上神霄正天门的唐依依使出的浮光掠影剑,以风卷残云之势向着商徵羽围剿而去! 商徵羽躲闪不及,只能单掌在身前一环,使出大风云掌的防守招式风云轮转,虽然袭向要害的剑光都被他的掌劲引向一边,但身上还是再次多出了许多细小伤口,不断有鲜血流出。 顾此失彼! 就在商徵羽刚想缓一口的当下,秦泷子突然杀到,一爪击中商徵羽的后背,顿时间鲜血淋漓。更要命的是那股莫名内力已然不可阻挡的侵入体内,随着气血快速行到全身,商徵羽只觉得身上一阵脱力,几乎要瘫倒下来! 倒下吧! 罗珉手中剑柄逆势砸向商徵羽小腹,商徵羽还想躲避,可惜身体终是不听使唤当即中招,整个人抱着小腹瘫倒在地,全身蜷缩着不住颤抖,面色骤然间苍白,可见罗珉此招所用内劲之猛烈! …… ———— 崇华楼上,凌飞仙已然将一切尽收眼底。 “要去帮帮他吗?”白芙蕖的柔声在凌飞仙耳畔响起,似在询问:“他毕竟也是段师兄的兄弟……” 是啊,那个人曾经也是我们的师兄…… 凌飞仙听到此话脑中突然间上过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人影,略有一丝分神,但她转瞬间警醒,瞥了一眼商徵羽的方向,面色淡然道:“他终究已经不再是师兄,那他的事情也就与我们无关了。” “好吧,随你。”白芙蕖也收回自己望向商徵羽的目光,继续凝视那片黑幕,但眼角还是会时不时的关注一番商徵羽。 这个男人,很特别。 ———— 一道薄如蝉翼的剑刃从身后轻飘飘地落在了商徵羽脖颈一侧,其上森寒刺骨,顿时让商徵羽混乱的脑中为之一清,连腹中的疼痛都少了许多。 “哼,任你如何张狂,最后还不是要落到我们手里。”潇湘勿念秦泷子走到商徵羽身前,面带妩媚笑容。回首看了一眼宣玉阁,依旧只有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罗珉刚准备用剑刺穿商徵羽的双腿以防他逃走,却被秦泷子挥手制止。 秦泷子自信道:“他已经中了我的媚毒,两个时辰之内都提不起半点力气,你可别把哀家的战利品弄成残次品,哀家回去还准备好好享受一番呢。”说罢,秦泷子还下意识的舔了舔舌头,那股媚态瞬间让罗珉与她拉开了一步距离。 机会! 就在此时,原本在秦泷子媚功的侵蚀下本该脱力的商徵羽突然暴起,一招大风云掌风起云涌突然拍出!罗珉本能的将搭在商徵羽肩头的蝉翼宝剑立时横向一抹,却只剖开了一片残影,而商徵羽的真身俨然已经贴上了秦泷子!秦泷子只来得略一侧身避过要害,但那一掌顺势拍上了她的肩头! 秦泷子吐血暴退!但商徵羽哪肯放过如此良机,大风云掌如雨般倾泻而下,逼得秦泷子一退再退!罗珉一剑落空,立刻紧跟而上,但他脸上突然出现一丝讶然,因为他发现自己须臾间根本追不上商徵羽的脚步! 商徵羽实在是太快了! “该死!你没有中毒!” 若是此刻还没明白其中缘由,那秦泷子就枉为杀手榜内榜高手了!虽然此刻彻底落入下风,但她终究是个狠辣果决的杀手,找准机会浑身内劲顷刻间全然喷薄而出,甚至都不管内劲突然爆发而造成的经脉损伤和功法反噬! 但这招的效果也是明显的,磅礴的气浪顿时让商徵羽身形一顿!罗珉同时赶上,一剑洞穿商徵羽心脉,随后翻掌一绞,断绝了所有生机! 但出乎二人意料,商徵羽虽然身受致命重创,却是面不改色,随后身影慢慢变淡,就这般消失在二人眼前。 “这是……” 罗珉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因为他若不是在一剑洞穿商徵羽继而绞断心脉的时候觉察到了不对,根本就没有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幻影! 身怀绝顶轻功的势境高手确实有的人能使出身法上的虚空留影,但这可比一般的攻击招式要难得多,就算神霄正天门中以剑速和身法闻名天下的浮光掠影剑也未必能做到这个程度!虽然唐依依能用势境修为使出三道幻影,但那毕竟只是幻影! 嘀嗒! 双脚落地的声音响起,那是商徵羽稳稳落在秦泷子身后。 呼——好险。 商徵羽暗自长舒一口气。刚才自己使出了无涯小步中的咫尺天涯,所以才能在刹那间避过罗珉的枭首同时击伤秦泷子。 商徵羽的本意是通过一轮突袭重伤秦泷子,然后再以迅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将其斩杀,不让她有一丝机会提起丹田内那股凝练的气势。但秦泷子的顽强倒显然是出乎了商徵羽的预料,她最后时刻不惜自损功力也要将危机化解,尤其是其实她自己还尚未被商徵羽逼入绝境! 接下来罗珉的那一剑才是让商徵羽糊了一身冷汗,直到现在都还未从那种即将要被人斩杀的恐惧中走出。 商徵羽是直到剑身临体时才骤然间发觉出危险,那时局势已经难以逆转。但就在那一瞬间,商徵羽脑中突然间闪过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是一个令她温婉可人同时又俏皮跳脱的少女,她指间轻柔的捏着一杆玉笛,脚下踏着明快的步子向自己跑来。 步履轻盈,如歌如舞、脚下生莲,似真似幻。 那一刻,商徵羽突然悟了。 重新将目光关注这边的白芙蕖恰巧看见了这一幕,比浮光掠影剑的幻影更加栩栩如生,连她都没想到那竟然只是一个残影。 “这就是……无涯小步……第三式吗……”白芙蕖口中不由得轻声自问,但她显然不可能得到答案。 无涯小步第三式!如梦似幻! 雪音,无意间你有救了我一命…… 商徵羽脸上的怅然一闪而逝,随后嘴角便扬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只要有这一招在,哪怕自己面对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对手,只要对方与他的修为差距不是判若云泥,无法一个照面就将他立时碾压致死,他就总能凭借此招在死局中寻到一线生机!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零六章 一剑开天 也渐渐有了一些围观的人开始关注商徵羽三人这边,但是这终究也是势境高手的对决,等闲人哪能近的了身! “哼,故弄玄虚!” 秦泷子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哈出一口血雾,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你怎么会不怕我的媚毒!”虽然知道商徵羽不可能会回答自己,但秦泷子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她不甘心,自己怎么会在一个凡俗身上失手! 商徵羽冷笑不语。 在媚功一道上,无论是内媚之术还是外媚之法,天香苑都是冠绝天下,无有出其右者! 商徵羽经历过天香苑的抢食之礼,就连柳素素和尹红梅这等不世出的高手用媚功都没能将他如何,已然将道心磨练得通透圆润,连天香苑的媚功都对商徵羽无用,秦泷子将所有筹码压在此媚毒之上,却正好让商徵羽借此上演了一出将计就计! 一声脚步响起,罗珉和秦泷子再度拉开了战阵,分左右向商徵羽压迫而来!两人均爆发出了势境的修为,这是想要凭借修为的压制强吃商徵羽了!可惜商徵羽此刻有无涯小步的如梦似幻作为依仗,自不会再惧怕他们围攻! 商徵羽深吸一口气,脚步一前一后拉起弓步,双手如两扇大门将身前封住,颇有大家风范! 来,让商某爽快一战吧! “速战速决!不要让他有机会使出那招意境招式!” 说到底二人一直如此强攻就是在忌惮商徵羽身上的那股意境,罗珉率先出击,手中无影剑在势境的修为加持下挥舞成一片疾风骤雨,连绵不绝洒向商徵羽,商徵羽不敢怠慢,身形当即一阵变换,无涯小步中的叶落无根频频使出,在风雨中来回闪避,竟没有沾染上一丝雨点! 趁着这个间隙,秦泷子已然绕到了商徵羽侧方,双爪在空中留下道道爪影,几乎编织成网! 商徵羽面不改色,于万千爪影之中找到了那唯一的实招,一记霸腿以雷霆之势猛然踢出,脚尖精准击中秦泷子手腕神门穴,当即让她掌心吐纳的磅礴内劲为之一滞! 商徵羽掌腿并用,双掌连环舞动拦下罗珉的无影剑,脚下以刚猛的腿势击溃秦泷子的攻伐,一时间竟在两人的夹攻之下毫不显露半点颓势! 不过这里面最大的功臣却是商徵羽脚下的无涯小步,叶落无根,咫尺天涯,如梦似幻三招频频变幻,让秦泷子和罗珉难以建功,倒是商徵羽一直在寻隙反击,特别是秦泷子因为之前的受创,反而成为了商徵羽重点招呼的对象! 又是一记弹腿想要将秦泷子逼退,但秦泷子这次已然打定了主意,半分不退双爪当头罩下,这是要和商徵羽以伤换伤! 他们终究是两个人,只要罗珉保持战力,最后获胜的终将会是自己! 爪影落下,腿劲杀到!两人同时中招,但罗珉却暗藏一剑,已然刺向了商徵羽的肩头! 胜负要分! 秦泷子吐血飞退,但她和罗珉的杀招却落了空! 商徵羽腿劲只踢出了一半,同时脚下瞬间变幻在原地留下一道幻影,如梦似幻! 罗珉的剑落空,秦泷子也只抓下了几根头发,但商徵羽却瞬间变换身位一记大风云掌拍中了秦泷子的小腹! 虽然秦泷子已经有势境的修为,但她终归是旁门左道见长,护体罡气并不是特别雄厚,但商徵羽的大风云掌修为在霸腿的气机牵引之下与势境只有一步之遥,再加上商徵羽本就擅长霸道刚猛的招式,顿时让秦泷子再受重创! 趁你病要你命! 此刻的商徵羽已然将罗珉的攻击放在脑后,冷冽的剑锋在他背后削出了数道两寸长短的口子,却不能影响他分毫!商徵羽强行压下侵入经脉的剑气,早已蓄满内劲的霸腿再次弹出,直指秦泷子面门! 平步青云任我行一击命中! 秦泷子本就不强的护体罡气顿告破碎,霸腿那强悍绝伦的内劲当即贯入,秦泷子只感觉自己的脑中仿佛炸响了一记闷雷,顿时间七窍流血,双目被血水弥漫,在这一瞬间竟是目不能视! 秦泷子赶忙挥出双爪,也不管商徵羽究竟在何处,只管将自己前方全然覆盖在内,只要自己挡下商徵羽后续一击,罗珉定会及时赶到将商徵羽绞杀! 可惜,事与愿违! “死吧!” 商徵羽的爆吼突然出现在秦泷子的身后,瞬间让她脊背发凉,紧接而来的背后被霸腿狠狠踹中,秦泷子感觉自己就如同被狂奔而来的战马撞上一般,全身骨骼顿时间就碎了大半,经脉更是不堪重负当即寸断,整个人飞出数丈跌落在路边的屋檐下,浑身颤抖。 原本几近昏迷的秦泷子反而因为身体剧烈的疼痛而无比的清醒,她动弹不得,只能略略偏转眼球,正看见罗珉一脸淡然的望向自己,心中顿时涌起最后一丝希望。 “救……我……” 秦泷子将自己浑身气力全部掏空,方才沙哑的吐出一句,随后就是暴吐鲜血。 “好。” 罗珉在秦泷子满怀希冀的目光中向她走进一步,随后寒光突闪,一颗娇媚的人头就这般滚落到了路边的沟渠里,与淤泥混为一摊。 “看来,你们的关系也不是表面上的那么融洽啊。”商徵羽看着罗珉平淡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分畅快,畅笑间开口。 罗珉也不答话,重新将目光转向商徵羽,宝剑点在脚边,一步步向商徵羽逼近。“要按罗某的意思,早将你杀了完事,何必要多带一个人回去与自己争抢功绩。” 商徵羽眉头一皱,冷笑开口:“看来你还真打算将自己完全卖给合天道了,也好,这样商某杀你的时候也更畅快些。” 商徵羽重新摆出“来吧!”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惊天爆破声在身后天空中炸响!商徵羽和罗珉赶忙回头,只见原本被黑暗天幕吞噬的宣玉阁阁顶出突然喷出一道璀璨剑光,像是将漆黑夜空整个剖开!皑皑白雪瞬间在剑光周围凝聚成形,挥洒而下! 落雪朝阳破! 商徵羽心中咯噔一下,预感成真了!他借着罗珉愣神之际拔腿而走!咫尺天涯让两人瞬间就拉开了颇大的距离,等罗珉再想追赶,已然发现商徵羽不见了踪影。 罗珉不敢怠慢,也开始向宣玉阁的方向移动,但此时黑暗天幕被破开之后形成的磅礴罡风已然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如同以宣玉阁为中心将周遭全都犁过一遍,别说靠近,就连在原先的位置上站定都难以做到! 只听哗啦一声!西面一个院落中的屋顶被罡风刮起,破碎的瓦砾夹杂在风中如同刀片一般向四面八方飞溅,那些站在屋顶观摩战况的武林中人顿时惨叫声一片! 但这栋房屋的惨况也只是一个开始罢了,紧接着第二间、第三间、第四间……接连不断的房屋屋顶被掀起,在罡风中撕成粉碎,甚至已经木质阁楼已然经受不住罡风的摧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呀呀声,简直是遥遥欲坠,吓得楼中之人惊叫着争先恐后的跳下楼来,果不其然,只听一声巨响,阁楼轰然倾倒,那些逃离不及的人群顿时死伤一片! 此番巨变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过几个呼吸而已。 罡风过后,宣玉阁四周百丈之内再无一人,更远处则是一片哀嚎之声,那些被罡风裹挟着激射而去的碎片威力奇大,等闲人根本受不了一击,就算是颇有修为的凡俗境高手正面遭受也要力受重创! 水骊派的一众弟子此刻乱成一团,他们慌忙组织附近人手进行救援,将宣玉阁二百丈之内的区域划作禁区,深怕还有第二次罡风风暴的来。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零七章 杀人,救人 凌飞仙和白芙蕖在落雪朝阳破斩开黑暗天幕的时候就已经第一时间撤离,原本所立之地的崇华楼此刻早已在罡风中被摧毁近半,也不知那些原本站在楼顶潇洒间谈笑风生的达官贵人们都已如何,不过二人显然不会理会这些。 “看样子,是那个长老胜了。” 看着那一簇冲天而起的剑光还有周围纷纷扬扬的落雪,白芙蕖心中已有判断,她将内劲运转三大周天,迅速将修为提升到势境的巅峰!这是要准备迎战了! 凌飞仙在她身边袅袅而立,手中惊鸿宝剑依旧默默不语。她看着在落雪朝阳破此招之下逐渐裂开的黑暗天幕,凝声道:“那个长老交给我,至于另一个魔头应该已是强弩之末,困住既可!” 话音刚落,那道磅礴剑光破开黑暗天幕的速度骤然间加快,如果说之前只是寸寸前行,此刻就已经算得上是须臾一丈。没过多久,原本如气球一般笼罩宣玉阁的黑暗天幕终是在这股剑光下崩解开来,如同阳光下的春雪,瞬间融化。 随着黑暗天幕的崩解,宣玉阁终于是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之中,原本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装饰全然不见,整个宣玉阁在二人的对轰下尽数被撕碎,只留下不知多少被轰断成两截的立柱,就这般孤零零的竖在哪里。两个身影出现在断壁残垣之中,分立与东西两侧。 一道肆意狂放的大笑从一侧传出,正是那不知名的神霄正天门长老! “隋宿山,你终究还是要败在我手上,我才是夫人手下的第一人,我才是!” 皇甫炼放声大笑,而此刻老隋头却是满身鲜血,几乎是半跪在地。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正躲在他身后,一脸惊恐的看着相隔仅有数丈之远的皇甫炼,仿佛他就是一个索命阎罗! “那是……那是我的崇儿啊,崇儿!”原本晕厥的宣玉阁老板被人救起,看见这一幕当即老泪纵横,他扒着身边每一个水骊派的弟子,眼中是无尽哀求。“求求你们,帮我把崇儿带回来吧,求求你们……” 经过宣玉阁老板的叙述,周围人这才知晓其中原委。就在水骊派弟子发现不对,开始护着宣玉阁老板和一众达官贵人们撤出宣玉阁的时候,宣玉阁老板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所以在黑暗天幕将宣玉阁整个笼罩的时候他才会直接绝望晕倒。 毕竟比起商人,他更是一个父亲。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卑鄙啊,竟然连一个孩子都算计!”老隋头口吐鲜血不停,单剑支撑在地,几乎都要半跪下来! 就在刚才两人拼死搏杀,本来老隋头已经略将皇甫炼压制,只要再过三十招就能将其就地正法! 正此时两人同时发现了那躲在墙角之处瑟瑟发抖的男孩,皇甫炼当即狂笑一声偏转剑光直指男孩而去,甚至被老隋头借机在他肩部划出一道深深剑痕也不在意。他早已知晓老隋头这些年对于孩子的独特感情,这就是要以这个男孩为筹码,重新将局势扭转过来! 后来也确实如皇甫炼所想,男孩被迫卷入之后老隋头开始有些束手束脚起来,而反观皇甫炼这边却愈发张狂,招式全然都是大开大合,根本不管他人死活,这一来而去,皇甫炼逐渐掌握优势,最后看准时机,一记落雪朝阳破将老隋头最大的倚仗黑暗天幕崩碎。 强烈的反噬顿时让老隋头受了极重的内伤,再加上此时封脉诀的后遗症突然显露,他已经回天乏术了。 老隋头终是跪了下来,他回头对着男孩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慈祥微笑,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要告别这个尘世间一样。他的脸上突然有惨白变得鲜红,那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孩子,走……” 老隋头说完,利用手中生屠的支撑重新站起,冷冽额目光专注在皇甫炼身上,紧咬着的牙关一点点起身,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不停震颤。 “走不了。”皇甫炼此刻异常嚣张,他手中月娥抬起,剑锋指向老隋头和身后的男孩,冷笑道:“都得死!” “你他妈的才应该死呢,都说人老多作怪我看你就是人老多变态!” 突然从侧面爆出一声喝骂,再如此静寂的情况下如同黑夜中的萤火那般惹人注目,只见一道身影瞬间在老隋头身边站定,将快要跌倒的身形稳住,同时一掌抵住他得后心,源源不断的内力涌入他体内替他护住心脉。更是从怀中取出七心丹,也不管有多少直接就倒进了老隋头的嘴里。 “老隋头,你可别死啊,你死了小??他们还不得恨死我!”商徵羽脸上带着看似轻松的微笑,但目光中的紧张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娘的,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意境高手啊,要动起手来那自己可真是要死定了! “你敢再说一遍!”皇甫炼身为意境高手,何曾受过小辈的言语挤兑,当即就暴怒起来,他手中月娥泛出的光华愈发璀璨,再度出现了簌簌飘落的雪花,这是打算要以落雪朝阳破直接将三人一起绞杀! 正当皇甫炼要发难之际,两道靓丽身影飘飘然落入场中制止了皇甫炼的出手,正是凌飞仙和白芙蕖。凌飞仙还是那一副欺霜赛雪的表情,只不过望向几乎要瘫倒在商徵羽肩上的老隋头的时候目光隐隐有些触动。 对于场中的变化,凌飞仙和白芙蕖自有一番判断,只不过令他们不解的是,自己家这个不知名的神霄正天门长老一直在步步紧逼,反而是这个浑身鬼气弥漫的老者在宣玉阁倒塌之际护住了这个男孩,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不过一码归一码,该做的还是要做。 “商徵羽,我们正在调查杀死温掌门的凶手,你身边这位朋友非常可疑,还请与我们走一趟!” 凌飞仙将目光转向商徵羽,俨然戴上了命令的语气。经过她们的估计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温连凶手肯定是意境高手,老隋头突然出现,又使的是一种阴邪功法,怎能不让他们怀疑! 商徵羽回头一瞥,果然看见白芙蕖封住自己的退路,今天真是走背运啊,怎么到哪里都得被人围攻! “崇儿,崇儿啊!” 宣玉阁老板终于在水骊派众人的护持下奔了过来,小男孩扑到了爸爸的怀里,立刻就痛哭流涕道:“这个老爷爷是坏人,他要杀我和这个爷爷!”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哗然,原本没明白其中变化的人此刻也逐渐明白,立刻开始对皇甫炼审视起来。 商徵羽冷笑间望向皇甫炼,却看见或者也同样一脸冷笑的盯着自己,商徵羽突然笑道:“你怎么不问问你们门派这位道貌岸然的长老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我朋友有嫌疑,莫非他就没有?!” 商徵羽借此机会将周围人的怀疑扩大,特意加重了道貌岸然这几个字,一下子让周围人的疑心更重了。 “老夫是神霄正天门内门长老,奉命诛杀此贼,既然此贼命不久矣,那便交由你们捉拿道门派中吧。” 皇甫炼本凌飞仙这么一阻,反而不好再动手,就打算直接离开,虽然说他对于身份暴露与否完全无所谓,但能不暴露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这位长老且慢。”凌飞仙虽然不齿皇甫炼的行为,但她认为此人毕竟还是自己派中的内门长老,语气还是较为恭敬:“商徵羽所言有理,所为清者自清,等到一切水落石出,自然能还长老一个清白。”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零八章 四面楚歌 “哈哈,终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凌飞仙你做得好!” 一声大笑从远处扬起,七八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外事堂副堂主钱易,李默然也在其中,其他几人均是神霄正天门内门弟子,这就是李默然找来的援兵了! 钱易自当看见已然身受重伤的皇甫炼时心中骤徒然一喜,突然有种想要倾尽力量将皇甫炼杀掉的冲动!但随即皇甫炼淡淡的目光瞥过却让他立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且不说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若是皇甫炼临死前将他以前所做的恶事抖出来,有凌飞仙在此,自己决然逃不过门派的审判! 钱易明白,只有让皇甫炼离开此地永远不再出现,这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好你个商徵羽,竟敢勾结贼人谋害温连掌门,还不束手就擒!” 血口喷人可是钱易的拿手绝活,他二话不说先将罪名落实,此话一出风向立时大变,众人纷纷再次将目光锁向了商徵羽他们,莫非这年轻人和这个老者真是杀死温掌门的凶手? “钱老狗,你竟敢血口喷人!”商徵羽也不示弱,当即跳了出来!但他心中其实突然咯噔了一下,因为他已看见钱易望向皇甫炼的眼神中那一丝熟悉的默契,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什么凶手,明明就是因为在武会之上你以大欺小反而抵不过我三哥,想公报私仇!”管不了那么多,商徵羽只能先将水搅浑了再说! “哼!先将你拿下,看你还如何巧舌如簧!” 钱易自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当即一掌拍出,山川真意瞬间凝聚在虚空之中,照着商徵羽二人盖下,这招哪是为了擒拿,分明是要将他们二人当场击杀在此! 凌飞仙眉头一皱,刚想插手阻止,却被李默然拦下。“师妹,你我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被这么一阻已然失去的插手的机会,凌飞仙只能暗叹一声,将脸撇过去不再言语。 山川景秀,巍峨雄壮,但此刻却不是欣赏这些风景之时,商徵羽提起浑身内劲,同时沟通体内丹田处的光茧,意图绝地反击杀出一条通路,但不知为何原本每到生死攸关处就会度出一股奇特内劲,帮助商徵羽化险为夷的光茧今次却毫无动静,在看着无动于衷的凌飞仙,商徵羽的心顿时就凉了一大截。 呵呵,这次真的要栽了。 “咳咳,为了我这把老骨头,倒是有这么多人前来,真是我老隋头的荣幸。”原本倒在商徵羽肩头休息的老隋头被这股磅礴掌风惊醒,面见如此情况,老隋头却是笑得潇洒快意。“商徵羽,替我照顾好他们。” 说完此话的老隋头已然再无牵挂,他重新调动起所剩不多的内劲,手中生屠突然间再度爆出无尽阴森鬼气,将周围人等逼退,面对那泰山压顶般袭来的掌劲,他握剑在手,仰天怒吼一声! “给我开!” 阴森的黑色剑芒猝然间在天地间闪过,直~插天际,那阵阵阴森鬼气尖啸者沿着剑芒剖开的通路盘旋而上,与那巍峨山川真意撞到一处! 霎时间!地动山摇,江河倒转,磅礴的山川真意在这股剑意之下猝然间崩碎!但这道阴森黑色剑芒也没好到哪去,在碰撞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土崩瓦解,虽然击碎了巍峨大山,但那些硕大无朋的巨石还是一如既往的向二人砸下,情况依旧危急! 可光茧还是未有半点动静! “呵呵,老隋头,这下也够咱们喝一壶的啦。”商徵羽含笑,仿佛突然间看淡了。 要死,就死吧。 “商徵羽,要记着你欠老娘一条命!” 一声女子尖厉的嗓门突然从人群中响起,一个声影突然间从虚空中遁出,顶着山川真意那重逾千斤的压力,硬生生将商徵羽和老隋头扑出了钱易掌劲笼罩的范围! 咣—— 山川真意凝聚的巨石终于砸下,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宣玉阁更是经受不住这种打击,当即开始坍塌,无处烟尘飞溅而起,将下方的一切掩埋。凌飞仙、白芙蕖等人脚下一动相继飞起,而钱易本想在补上一招,但眼见事不可为还是先行撤出。 好在普通人并未接近此处,宣玉阁老板和小男孩也在水骊派众人的保护下与此地拉开了距离,要不然说不得又要有一番惨剧。 “钱易长老,你这般擅专,是否过分了!”凌飞仙还未表态,反倒是白芙蕖先行发难,她的母亲也是神霄正天门中一位极为显赫的内门长老,地位更在钱易之上! “白师妹,商徵羽等人诡计多端,钱长老也只是想要给他一个教训罢了,你何必为了一人外人如此。”李默然自然很满意钱易对付商徵羽的手段,只是最后被那个阴森鬼气的高手破坏了,但无伤大雅,索性再除掉就是! 而且,机会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 钱易冷笑开口:“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刚刚救下商徵羽的人应该就是我们苦苦寻找而不得的暮非烟吧!这般看来钱某还真是没有冤枉他们几个!” 此话说的中气十足,可以加入了浑厚的气劲让其在周围回荡不休。无论是周围的武者还是普通人听到此话,脸上顿时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钱长老要下如此重手,原来是要将他的同伙逼出来!” “我说呢,钱易长老毕竟是德高望重的神霄正天门长老,又怎么会随便冤枉他人。” “差点就被蒙蔽了啊,此人救了宣玉阁老板的儿子就是要让所有人以为他是好人,我看此人真是坏到了骨子里,该杀!” “可那男孩明明说的是……” “你住口,一个孩子懂什么,肯定是被此人用了什么妖法蛊惑了,你看他浑身阴气森森,怎么可能是好货色!” …… 围观的人群中,有的被人情绪激动义愤填膺,有的人冷眼旁观默不作声,有的人趋炎附势顺势而为,或许也只有被老隋头救下的小男孩是唯一相信他们的人了。 可那又能怎样! 商徵羽在被扑倒的瞬间就已知晓救下他的人是谁,其实他到现在都很诧异,这个人怎么没有趁机逃走,反而跑过来把他救了下来! “咳咳咳,商徵羽,你记着,你欠我一条命!”倒塌的宣玉阁废墟中烟尘还未散净,暮非烟身上的旧伤已然崩裂开来,渗出了殷~红血迹,但她不顾周身疼痛强行站起,一把拽起商徵羽就准备往外拖,此刻还算混乱,或许可以趁乱离开! “谢谢。”商徵羽一把抓~住她伸出的纤手,知觉入掌之处及其滑~嫩,柔弱无骨。“你走吧,我商徵羽是不会丢下朋友不管的。” “你这个人脑子有病吧!你不想报仇了吗!”暮非烟用看着神经病一样的眼光看着商徵羽,咬牙切齿道:“老娘冒着生命危险救你,可不是为了看你在这犯病,快给我走!” “你自己走吧,以你的功法,或许还有逃离的机会。”商徵羽一脸淡然道:“没看出来吗?他们是一伙的。” 暮非烟何尝没有看出其中的关联,但为了报仇已然不管不顾了。她自知以自己的武道天赋,就算是穷尽一生也无法杀掉白苍天那老贼,要不然她何必要千方百计的寻找商徵羽,就是希望两人合力,凭借商徵羽对冥罗杀道功法的了解,定能寻出几个破绽,这样她自己才有一丝复仇的可能! 暮非烟抓起地上的商徵羽,就要将他强行拖走。 “钱某觉得三位还是都留在这里比较好些。” 话音刚落,一股疾风瞬间将场中的烟尘刮散,露出了其内的三人。 “果然是暮非烟,虽然换上了一身男子装扮,可你的功法骗不了人!”钱易间场中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顿时再度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将刚刚起疑的众人又安抚下去。 “反正嘴巴在你身上,吃食还是喝尿都看你自己。”商徵羽都已经懒得和他争辩,他将昏迷老隋头扶起,在他脖颈处一搭,心中稍定。 东方家的七心丹不亏是救命丹药,即可下去虽然不能立时让老隋头恢复如初,但已然护住连他的脏腑,只要不再随意动用内力就不会有大碍。 只不过现在的情形……真是四面楚歌啊。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零九章 下辈子再报仇吧 钱易刚要再有动作,突然发现白芙蕖的眼光一直注意着自己,他眉头一皱,此刻再下杀手已然有些不妥。 他与皇甫炼对视一眼,各自点头会意。 皇甫炼开口:“你们将他们带回去严加看管,老夫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就不和你们一道了!” 说罢,皇甫炼再次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面罩带上,就准备离开。 “皇甫炼!万州秋冬山陈家庄惨案,全庄上下八十三口一夜之间死于非命,可是你所为!”见皇甫炼,商徵羽突然跳将起来爆出了这么一句,立时让大家就惊了! 怎么回事?怎么又牵扯到什么惨案了? 皇甫炼眼角一跳,沉声道:“老夫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其实他在商徵羽说出陈家庄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瞬间警醒,因为他往日出手一向十分隐秘,而且从不留活口。只有那一次,他不知为何鬼迷心窍,想要在世间留下一个自己的种。所以他留了陈家庄庄主女儿陈绣娘一命!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多年没有消息,这个女人居然还活着! 商徵羽拍拍暮非烟的肩膀,让他照看好老隋头,从废墟中一步步向外走出:缓缓道出: “三年前李家庄惨案,上下一百零二口人,尽数惨死。” “八年前晨风镖局惨案,上下六十七人,无一生还!” “十年前柳园村惨案,总共一百二十三口,死不瞑目!” ……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商徵羽让夜歌潜入府衙从案卷中查出来的资料,都是当年在万州造成了极大轰动面门惨案,商徵羽也不管是不是皇甫炼做的,全部一股脑的盖到他头上,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了! 围观的众人一阵惊愕,怎么又牵扯出了这些?! 不好,不能让他说下去! “好你个商徵羽,死到临头还血口喷人,污蔑我派长老,此罪当诛!”钱易立刻三步并两步冲了上去,看似是要将商徵羽擒拿,但却在掌心凝聚了一股暗劲,只要拍上商徵羽,就能直接绞断他的心脉! 这些年钱易多少也知道一些皇甫炼的消息,所以他反而是场中第一个相信商徵羽的人,可是现在皇甫炼被自己说成是门派秘密派遣出来诛杀摸头的内门长老,若是因此牵连到整个神霄正天门,那自己就将大祸临头了! 看着继续向自己杀来的钱易,看着他目中越发冷冽的杀意,商徵羽越发肯定心中的判断,神霄正天门一定与合天道有勾结,否则钱易不会如此急迫的想要杀人灭口! 但他还是一动未动! 商徵羽眼角瞥向人群中一处,目光决绝!他在豪赌,赌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也是此刻他们唯一的生机所在! “你钱长老就这么想要杀人灭口吗!” 商徵羽仰天长啸,如同一颗炸雷在场中爆发,顿时充斥了所有人的耳膜! 钱易毫不理会,掌心那股暗劲已然凝至巅峰!还差一步,一切就将再无悬念! 哗! 一道极寒的冰墙突然出现在钱易和商徵羽之间,凭空筑起,将二者全然隔断。凌飞仙此刻腾在空中,一脸冷色的紧盯着钱易,右手掐着以剑指,上面还残留着森森寒气,正是这指劲隔空在二人中间一划从而筑起了这道冰墙!虽然她之前没能及时出手,但此刻却再不会犯错! 钱易来不及收手,拍出的一掌已然印到了冰墙之上。 哗啦啦! 看似坚固的冰墙在钱易的一掌下片片崩碎,破碎的冰晶飞溅到后面商徵羽的身上,割裂出无数血痕! 赌对了吗?!商徵羽松了口气,脸上稍微显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自己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而且很庆幸,最起码三哥看上的女人,终究没有走到他们的对立面。 就在这时,商徵羽心头却警兆再起! 钱易一掌拍碎冰墙,但却去势不减,浑身内劲重新汇聚到掌心,但故此那流转的磅礴内劲也再不能隐藏,顿时让众人大骇! 钱长老是真的要下杀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商徵羽都没能及时反映过来,只来得及抬起双臂,钱易一掌拍在商徵羽交叠的双臂之上,顿时爆发出了清晰的骨裂之声! 噗—— 商徵羽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口中喷出的血雾大片挥洒,钱易打入他体内的内劲横冲直撞,几近摧枯拉朽,迷离间商徵羽只感觉一个柔软的怀抱从背后将自己接住,当即又有一口鲜血喷到了自己脸上。 躺在某个柔软怀抱中的商徵羽略略抬起眼睑,看见的是一副满脸怨怒但却执着倔强的俏丽面庞。鲜血不断从她的嘴角滴落到自己脸上,如同绽开了一朵朵绚丽的血色之花。 “暮非烟……”商徵羽一阵惨笑。“我又欠了你一条命。” 暮非烟紧咬着下唇,仿佛一旦松懈口中的鲜血就会喷涌而出,狠狠的瞪着商徵羽,就好像他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 “商徵羽,你就是个混蛋!” 听着暮非烟好不容易鼓起浑身气力却只是吐出了这么一句,商徵羽哭笑不得。不过他幽幽的看了场中一眼,心头稍定,最起码被这么一闹,自己这边反而暂时脱离了险境。 …… “钱长老,我想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当众杀人,而且是在自己的阻止下强行出手,这让凌飞仙望向钱易的目光中已然带上了审视的意味,她站在商徵羽和神霄正天门众人之间,单手在虚空中一划,瞬间凝聚出一柄冰棱长剑,与段逸飞有异曲同工之妙! 凌飞仙偏转目光扫向皇甫炼,却看见他负手站在原地,始终紧闭双眸一脸傲然。白芙蕖在凌飞仙的目光示意下已然带着众弟子将周围围了起来,此刻场中情形颇为复杂,到底谁是谁非此刻反倒谁也说不准了。 数桩在万州家喻户晓的灭门惨案,而且俱是多年的无头悬案,本就勾起了众人的兴趣,钱易急于想要撇清关系,不惜铤而走险杀人灭口,可却弄巧成拙,当真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此刻大家看他的目光都已经充满了探究, 且不说商徵羽是不是凶手,正如他所说,此刻商徵羽三人已经四面被围,插翅难飞,就算暮非烟在此确实证明了三人有重大嫌疑,但就这般连让人辩解的机会都不给直接下杀手!就凭你钱易的一面之词?! “神霄正天门好大的排场。” 不知是场中的哪一位不阴不阳突然说了一句,虽然只是小声嘀咕,却顿时引起了其他人心头的共鸣。 四周的人都开始借机交头接耳起来,望向神霄正天门诸人和皇甫炼的眼神也愈发的古怪。 “钱长老,我说过,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凌飞仙对钱易步步紧逼,眼中的冷色愈加浓厚,而钱易眼神闪烁,张口不语,面色明显慌乱,更是坐实了众人的猜测! “还是老夫来告诉你们吧。”在原地闭幕调息许久的皇甫炼突然发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他慢慢向凌飞仙众人走去,面色淡然,闲庭信步。 “其实是因为……”皇甫炼行到凌飞仙身边时略略一顿,对着凌飞仙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老夫本就是凶手啊!” 张狂的大笑骤然间在场中爆发,原本看似世外高人的皇甫炼顿时变了颜色,他突然朝商徵羽三人扑将上去,眼中的疯狂和嗜血再也无半分掩饰,手中剑指点出,一道朝阳般的剑芒瞬间在虚空中卷出无尽雪花,朝着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商徵羽三人射去! 真意级剑技!落雪朝阳破! 皇甫炼在此地呆得太久,恐有变数,必须离开了! 刚才众人的博弈他根本就没关注,一直在调息内伤,此刻已然恢复了八成以上,手中剑光又快又狠,别说商徵羽三人此刻早已灯枯油尽,就算是全盛时期也难以接下他这倾力而为的绝杀一击! 商徵羽一笑,对着某人喃喃道: “只有下辈子再陪你报仇了。” 剑光在眼前急速放大,如同耀眼的烈阳!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章 此剑名曰:吾谁与归 人生就像一首长歌,千回百转,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到底是高潮还是终章。 正如此刻的商徵羽。 磅礴的剑光已然临体,但却没有丝毫的痛楚,反而更像是一缕冬日的阳光洒过,寒冷之中带着些许温暖。 一个纤纤丽影拦在商徵羽三人身前,一把宛若少女般的窈窕冰剑被她横于胸前,其上散发着令人避之不及的严寒,将那股朝阳般的剑光稳稳当下,两相交叠,顿时让场中乍暖乍凉,寒热交煎! “你竟然迈入了意境!”皇甫炼惊道! 场中除了白芙蕖,其他人尽皆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在原地张口结舌言语不能。就连钱易和李默然也全都如此,凌飞仙修行玄冰圣女功这才仅仅十数年,就已经迈入了常人不敢企及的意境,这简直匪夷所思! 哼! 眼见事不可为,皇甫炼纵身跃走,凭借他高人一等的意境修为,就算是凌飞仙同样迈入意境,但她毕竟修为尚浅,决然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要来便来,要去便去,凭借我冠绝全场的修为,这便是我皇甫炼的底气! 皇甫炼随手甩出的剑光,毫无悬念的重伤了两名正下意识阻拦他的神霄正天门内门弟子,即使他们都已迈入势境并且有了不俗的积累,但还是无法抵挡皇甫炼,哪怕这只是他的随手一击! 境界压制,高下判若云泥! 凌飞仙此刻才刚刚化解那道袭杀向商徵羽三人的剑光,正巧看见还站在原地,眼光闪烁的钱易,再想起之前钱易与皇甫炼表现出来的那种默契,一切依然明了!当即便以圣女的身份呵斥道: “钱易你勾结外人,毁我神霄正天门清誉,其罪当诛!众弟子听令,全力擒拿皇甫炼与钱易!” 此令一出,再无其他回旋余地!钱易已然知道自己再无半分退路,什么宗门、什么门下弟子、什么长老之位他已经统统顾不上了!脸上的迟疑当即变为彻头彻尾的狞笑,一声怪叫冲天而起,并不与皇甫炼同行,而是向着另一个方位逃离而去! 皇甫炼毕竟还是众人的第一目标,有他替自己做诱饵,自己当可轻松逃离此地! 可他机关算尽,却没算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飞仙你带众位长老和水骊派同道追剿皇甫炼,钱易就交给老夫!”一声爆吼从远处传来,正是紧急从水骊派赶来的古稀陌和一众神霄正天门长老,后面还有水骊派的各位长老,由大长老齐镇亲自带队! 他们还是通过水骊派门下弟子传回的消息才知道闵华城内的变故,李默然其实根本就没有通知到古稀陌! 此刻李默然已经是如坐针毡了。原本他只是因为与钱易走的较近,所为了方便自己行事才没有通知古稀陌,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犯下大错! “哈哈哈哈,古稀陌,想捉我仅凭几个小娃娃可完全不够啊!” 既然已经翻脸,那皇甫炼当然不会再有半分收敛,他大笑间连连出手将神霄正天门弟子逼退,出招甚是狠辣,毫不顾念曾经的同门之谊,若不是凌飞仙频频出手阻拦,恐怕仅是一会神霄正天门的诸多内门弟子就会损失惨重! 正当皇甫炼要突出重围之际,一青一黄两道剑光猝然间从他脚下冲出!交织成网,挥洒成片,将皇甫炼笼罩在内! “成了!”碧箐、碧簧面带喜色,手中宝剑挥舞出道道光华,就准备再行加固剑网。 “退!”凌飞仙冷声高呵,同时剑身左右一拨将她们两人击退,正此时,原本交织的剑光寸寸崩碎,只听一声畅笑,皇甫炼冲天而起! “本来还想带几个人头再走,偏被你这小娃识破了。”皇甫炼再不恋战,挥剑洒出道道绚烂剑光,化作千丈波涛将众人卷入,须臾间不能挣脱! “走了!” 皇甫炼脚踏虚空,整个人在房顶处借力一路向西遁走,速度比之前陡然加快,弹指间便已化作天边的一个黑影,就要消失在众人眼前! 一阵冰花在周围飘洒,但这冰花却不是落雪朝阳破的真意,而是突然在空中凝结的冰晶! “冰魄万华,蓝莲花开。” 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袍的男子驻剑而立,淡淡的话语正是从他口中传出!他冰蓝色的长发飘飞在好,独立于一高耸楼台顶端,手中冰棱长剑挥洒出道道剑意,霎时间将皇甫炼周围三丈之内尽数封冻,并且还在不断扩大,直到形成了一朵巨大的冰魄蓝莲花! 段逸飞终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 皇甫炼还保持着急速飞驰的姿势,就连脸上的狂傲表情都被一并冻住,仿佛时间突然静止一般。 咔咔咔! 未有一个呼吸,那巨大的冰魄蓝莲花却开始猛烈的震颤,然后骤然间爆开,无尽寒风裹挟这巨量的锋利冰棱,向蓝衣男子席卷而去!而且还有一道剑光在其中隐而不发,如朝阳一般绚烂,又似雪花一般凄美! 落雪朝阳破! 段逸飞的嘴角依旧还是挂着那股淡然,手中冰棱长剑猝然间朝着那隐藏在冰雪风暴中的剑光射出,在临近的瞬间立刻爆开化作片片冰晶! “冰魄万华,冰封万里!” 又是一堵冰墙瞬间在虚空中凝聚!将落雪朝阳破的来势略略一阻。但这也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磅礴的剑意弹指间便摧毁了厚重的冰墙,来势不减!皇甫炼眼中的杀意已然浓烈,既然敢挡我,那便成为我皇甫炼的剑下之鬼吧! 不过这一阻也让段逸飞从容的拔出了身后背负的宝剑。 这是一把堪称神奇的宝剑!因为剑鞘中装得不是剑,而是一种不知名的暗银色液体!这些液体在段逸飞握住剑鞘开始抽出的瞬间就立刻顺着剑鞘延伸凝固,最终化为了此刻被段逸飞握在手中的奇特宝剑!其上光华闪耀,比之寻常宝剑更显锋锐! “此剑,名曰:吾谁与归。”说到此处段逸飞淡然一笑,这个四弟平日里狂放不羁,放浪形骸,没想到打造好之后却为此剑取了个这么文绉绉的名字。 不过,我段逸飞就是喜欢! “流动的西域秘银!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修行我神霄正天门的镇派绝学玄冰圣女功!” 皇甫炼心中的骇然前所未有!他身为神霄正天门曾经的内门长老怎能看不出段逸飞使用的是何种功法和武器!若说能凝水成冰的功法或许还不算罕见,但能将重量惊人的流动的西域秘银封冻成剑,这只可能是玄冰圣女功,因为它有着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极寒之力! 凌飞仙在段逸飞出现的刹那竟瞬间失神,随后手中惊鸿宝剑骤然划出道道剑光将沧海击碎,劈波斩浪向段逸飞这边赶来! “当真是玄冰圣女功!”远处陷入沧海剑意中还未挣脱出来的众多神霄整天们弟子也尽皆骇然。 玄冰圣女功之所以不能人人修炼,除了门规之外,最重要的便是修炼者必须是女子,而且必须拥有罕见的体质:雪岚圣体! 这是一种极寒之体,只会在女子身上出现,一旦出现在男子身上则必然会不断侵蚀其本源阳气,绝对活不过几年,这也是此功法以圣女为名的原因! 哈哈哈哈! 段逸飞长笑间频频出剑,刹那间便在空中挥舞出无处剑光,相互凝结成一座冷峭巍峨的冰川,散发出无边寒气,就这般矗立在皇甫炼前方! 只见段逸飞一剑压下,冰川和落雪朝阳破的剑芒立时撞到了一处,原本连老隋头九鬼杀生剑铸成的黑暗天幕都能一剑斩开的落雪朝阳破,此刻却无法破开冰川哪怕一寸!固然是皇甫炼有伤在身不能讲落雪朝阳破的攻击提升到极致,但这委实也太过骇人,要知道段逸飞才仅仅二十多岁啊!就能与老一辈意境强者正面交锋!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一章 段逸飞与神霄正天门 “不可能,你使出了什么妖法!”皇甫炼前所未有的骇然,他眼中狞色满溢,一声暴喝间再度将意境凝练一分,终于斩开了这片万载冰川! 但冰川崩塌,掀起的寒雾遮天蔽日,将皇甫炼顺势笼罩在其内,任他如何想要挥剑开道,终还是被掩埋在这碎裂的茫茫冰川之中! 唰!唰!唰! 段逸飞手中吾谁与归挽出一道剑花被他反手收在身后,双眼淡然的望着被他一剑压下的皇甫炼,无悲无喜。 轰! 皇甫炼不愧是成名已久的意境高手,冰川封冻之困了他两个呼吸便被他一击震碎,但他脸上的骇然之色却无半分更改,反倒是凝重了几分! 与此同时,凌飞仙也带着众人甩开了那股纠缠着他们的沧海意境,将皇甫炼团团包围! 凌飞仙一前一后将皇甫炼夹在中间,两人四目相对,确实默默不语,但凌飞仙空着的左手还是不起眼的紧了紧,眸中的怅然之色一闪而过。 至于段逸飞,依旧潇洒飘逸,似乎面对什么都是永恒的波澜不惊。 “段(师)……兄……”白芙蕖此刻却不知改如何称呼段逸飞,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其他人疑惑者有之,默然者有之,失望者有之,愉悦者有之,面色各异,但均把目光望向凌飞仙,就在等她的决断。 只有李默然一人面色始终阴冷,他望着仿佛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众人肩头的段逸飞,感受着他如同俯视的目光,内心的怨恨几乎都要满溢! 这些本该是我的,本该都是我的! “凌飞仙,你让他们退下吧。”段逸飞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是否会刺伤神霄正天门众弟子们那脆弱的自尊,对他来说,这只是在陈述事实。 听闻此句,所有人都默默不语。 “你们退下。将这里围住,一定不能让他离开!” 此刻不是交谈的时候,凌飞仙身为圣女,自然是令行禁止,众人纷纷退开,只留下凌飞仙,李默然和白芙蕖三人还在原地。凌飞仙是意境高手,而李默然和白芙蕖也都是势境巅峰的强者。 “白芙蕖,你也退下。”段逸飞淡漠道。“别到时候还得让我救你。” “段师兄。”白芙蕖眼中突然留下了眼泪,她握紧双拳,狠狠的点了点头道:“好,等一切结束,我们在细谈。” 说吧也退身离了场。 和上次一样,段逸飞至始至终对李默然连看一眼都欠俸。 “我想起来了,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被围在中心的皇甫炼突然如疯癫一般大笑起来,仿佛看见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笑话:“你就是那个澹台鸢的儿子!那个身负雪岚圣体的男孩!你竟然没死,而且还真将玄冰圣女功练成了,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声震寰宇,十里可闻!让所有人为之侧目! 虽说是在大笑,但更让人感觉这是皇甫炼在借助大笑掩盖内心中翻腾起的惊涛骇浪! 但不仅仅是他,所有听到此话的人脸上都露出了完全不敢置信得表情。 “我没听错吧,神宵正天门,应该只有那一个澹台鸢……” “没错,我也听到了,在武榜排名第六的神霄正天门前代圣女澹台鸢,竟然是这个段逸飞的母亲!” “不仅如此!这段逸飞修炼的还是传闻只有女子才能修炼成功的神霄正天门镇派绝学玄冰圣女功!这可是大辛密!” “不是说圣女都会嫁给当代掌门的吗?这不是……” “他姓段,不姓叶!再说了,你没看出来吗?他好像已经被神霄正天门逐出去了。” “呵呵,神霄正天门这可是丢大人了。” …… 周围人的交头接耳让神宵正天门众人一阵难堪,这的确是宗门内的大辛秘,而且往日里都是严禁交谈,此刻被皇甫炼这般公之于众,顿时让他们一个个都觉得万分难堪。不少不明所以的年轻弟子都开始向身边的师兄师姐询问,这才明白其中缘由。 就连古稀陌在此话爆出的同时也出现了短暂的愣神!乘此机会,原本被追上的钱易当机立断与古稀陌硬拼一记借力遁走,再次与古稀陌拉开了距离! “休走!”古稀陌再度开始追赶,两人就这般出了众人的视线,这一追一逃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哈,可惜我没去武会现场,要不然何至于此时才知道这些!”皇甫炼狂放大笑,几乎抑制不住。他手中月娥直指段逸飞,大笑道:“你也是被宗门赶出来的,为何还要和他们混在一起?!来来来,你我联手,随随便便都可将他们碎尸万段!替你娘报仇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立刻惊醒,顿时与段逸飞拉开了距离,连看他的目光都带上了警惕额意味。 段逸飞是被宗门以某些理由赶出去的,而他的母亲澹台鸢到现在都还被软禁在宗门后山的断天涯上,若说段逸飞对宗门没有恨意,那是说破天都没人回相信的! 要不然武会当日也不会说出“山河染血,神宵不存”的话来! “的确,段某确实要向神霄正天门寻仇。”段逸飞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更是坐实了众人的猜测,但还未等李默然借机发难,段逸飞已然笑道:“但这是段某与神霄正天门的事,与你何干!” “你!”皇甫炼从未想过段逸飞竟然会如此回答,立刻皱眉。 段逸飞将吾谁与归重新正握于掌中,眼神瞥向凌飞仙,突然间淡淡的笑意弥漫开来,因为他看见了凌飞仙头上的那一抹淡蓝。 那是一根碎花冰簪。 “上了。” 段逸飞似乎心情极好!就连气度都比以往更加潇洒几分。凌飞仙在段逸飞动手的同时也挺剑而上,两人心有灵犀,一前一后形成夹击之势,两道极寒剑意形成的磅礴剑芒瞬间射出! 李默然恨得直咬牙,这种情形,他就算站在这里也根本插不上手!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毕竟是老一派的意境高手,皇甫炼的修为还是要比段逸飞和凌飞仙深厚一些,他手中月娥挥舞成影,形成一片在他身侧湍流不息的湛蓝深海,哪怕是两人联手的极寒剑意也无法将其冰冻! 喝—— 一位的防守看不是皇甫炼的性格,他找准机会一个突刺向凌飞仙袭杀过去,在他眼里虽然凌飞仙也是已经高手,但终究是要弱上一些,正可以当成突破口! 凌飞仙也不言语,但严重的冷色已然重了几分,惊鸿宝剑在虚空中留下道道剑影,凝结成一片狂风暴雪,任何临近其身的沧海剑意都会被这股极寒之气瞬间封冻,再不能近身半寸! 这还不算!惊鸿宝剑发出道道冷冽寒光,如雾如纱,如流光如匹练,对着皇甫炼席卷而上,与他纠缠不休! 段逸飞自然也不会静默围观,手中宝剑吾谁与归同样射出森寒剑气,如同箭矢一般洞穿皇甫炼周身环绕的沧海波涛,其中蕴含的剑意迅速顺着斩开的剑痕在沧海中凝结成道道冰柱! 两人通力合作,几乎在一个呼吸间就用极寒剑意铸成了一座冰封囚笼,将皇甫炼整个人锁在了里面! 心有灵犀! 正此时,皇甫炼周身的沧海波涛突然间剧烈翻滚,瞬间便崩碎了不知多少冰柱和匹练! 两人并未言语,而是同时再度挥剑斩出!极寒剑意齐齐喷薄而发,接着冰柱的传导延伸,又将冰封囚笼扩大了不知多少倍!明显要比皇甫炼的破坏速度还要快得多!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日出东方 “真以为这样就可以擒下老夫?当真是痴人说梦!” 皇甫炼眼见形势对他不利,手中剑招顿时一变!三剑开阳,一剑指天!周身沧海波涛瞬间开始旋转起来,而且越来越快,最后竟在虚空中形成一道庞大的龙吸水奇景,直指云霄! 急速旋转顿时让周围的冰封囚笼破碎逾半,段逸飞和凌飞仙贯入沧海剑意中的极寒之气来不及封冻万物便被龙吸水引向天际,再也无法加固冰封囚笼! 一来二去,冰封囚笼终是崩碎开来,一声畅快大笑,皇甫炼破冰而出! 挣脱而出的皇甫炼一脸狞笑的继续杀向凌飞仙,月娥一剑挥出万顷波涛遮天蔽日,仔细一看却是无数剑影,凌飞仙不敢怠慢,惊鸿宝剑收回身前,手捏剑决在其剑身一抹,一朵纯白的冰魄莲花在虚空中绽开,将凌飞仙护在其内! 这与段逸飞所施展过的冰魄蓝莲竟然几乎一模一样! 惊涛拍岸,浪潮汹涌,但冰魄白莲就时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巍巍不动,其中的凌飞仙凝神而立,如花中仙子,冰中美人,一时间将天空皓月都比了下去! 凌飞仙被皇甫炼急攻,段逸飞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他手中冰蓝流光挥洒,原来是片片细碎冰晶!冰晶开道,封冻沧海!就这般直挺挺的斩开了万顷波涛,剑光之间指向了沧海核心之处潜藏的皇甫炼! “自投罗网!” 皇甫炼手中讥诮,但内心实则不敢大意,沧海剑意被他施展到极致,那幻境已然开始有向现实转化的趋势!海水特有的腥咸充斥着周围众人的口鼻,让人好不难受! 原本执着在进出观战李默然这下再也忍受不住,口中一甜,竟是不知不觉间就受了内伤! “这是剑意侵蚀,速退!” 凌飞仙身为圣女自然不可能不顾及门中其他弟子的状况,当即出言提醒,可那李默然不知如何想的,竟是半分也不退! 你段逸飞可以,你凌飞仙也可以,为何我李默然不可以!我猜是神霄正天门第一人,我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门派第一人的荣誉,包括你凌飞仙,都应该是我的,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对我颐气指使! 李默然心中的妒意前所未有的爆发,在他内心一个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角落,心魔悄然降临。 他的面目都变得有些阴暗莫名,只不过此刻大家都瞩目于段逸飞、凌飞仙和皇甫炼的争斗,无人关注他的变化。 又是一大范围剑招,沧海波涛在战场上一扫而过,余波却恰巧落到了李默然身上,当即让他暴吐一口鲜血从楼台上坠落而下! “不好!李师兄!”王争见此赶忙冲上前去接住李默然,但见到那晦暗莫名的面色时却不由得一愣。 “我没事。”李默然瞬间恢复了原本的神采,他遥遥望着场中搏杀的三人,似乎颇有感慨的叹道:“王争,你我也不能被人落下啊。” “自然如此!”王争似乎颇有动力,他挥着拳头道:“我们得更努力,而且凭借李师兄你的天资,定能迎头赶上!”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一番话丝毫没有引起李默然的共鸣 迎头赶上?迎头赶上!我李默然什么时候要仰望他人了! 只不过这情绪被他掩饰的很好,无人发觉,包括那眼底的一丝记恨…… ———— “咳咳咳……” 商徵羽吐出一口淤血,总算是行了过来。 他的意识还停留在那道剑光临体之前,那一道纤瘦的身影替他们当下了那道落雪朝阳破,在之后的事情他便不知道了。 “商大哥你醒啦。” “这家伙命大着呢,又吃了七心丹,你不用担心他。” 听着两声熟悉的娇莺般的调笑,商徵羽顿时就笑了,除了纳兰姝和完颜婧,还能有谁?最重要的是他们既然在这里,那就说明三哥段逸飞也来了。再加上古稀陌等人的反应已然是算是洗脱了他们与合天道勾结的嫌疑,虽然暂且还不证明神霄正天门完全与此事无关,但最起码他们几个人是清白的。 商徵羽总算是能安心道:自己几人安全了。 “我说你们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与纳兰才离开几天,你看看你,又勾搭上了一个俏丽妹子!” 商徵羽刚起身,就看见一脸探究地看着自己的完颜婧,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和耸动的鼻翼,无不在说明她对自己的嫌弃。纳兰姝巧笑嫣然,似乎看着商徵羽的目光也有些特殊的意味。 “一言难尽,回去再说。”商徵羽还是嬉笑着摆摆手,四下环顾,只见暮非烟和老隋头俱在,只不过还未醒来。纳兰姝和完颜婧各自守着一边,不让任何人靠近此处。唯独不见了子弃。 “你找子弃?喏,在那!” 完颜婧眼中带笑,不知是不是商徵羽的错觉,他总觉得完颜婧望向子弃的目光与原来不一样了。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顺着完颜婧的指点,商徵羽总算是在远处看到了子弃,他正在和一个剑客决斗,打得不可开交。 无影剑罗珉! “那个家伙,趁着场中混乱想要摸过来杀你,被我们发现了。然后就和子弃打了起来。完颜婧说怕这家伙是在调虎离山,所以我们俩就没跟过去。”纳兰姝看样子一点都不担心,反倒是露出了一点小期待。 不过完颜婧倒是时不时会瞟向那边,目光认真。 商徵羽给暮非烟和老隋头各自把脉,还好,无伤大雅。只不过老隋头……气血羸弱,不堪重负,恐怕是至此功力尽去,再也不能动武了。商徵羽微微蹙眉,不过须臾间又笑了,这说不定对他反而也是件好事呢。 刚想着,一个声音突然从天而降。 “四哥。” 子弃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脸淡漠,不过他眼中的喜色还是瞒不过几人,因为这种情绪在他身上哪怕只有一点也都太明显了。 无影剑罗珉的腰间长剑,还有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黄浪玉牌,子弃一并交给了商徵羽。至于远处那个倒在阴影下的尸体,他们谁都没有兴趣。 几人本来就离势境只有一步之遥,此刻顺利出关哪还有其他意外,别看无影剑罗珉是势境修为,但他所修功法终究不是上乘,再加上子弃修炼的绝情决超凡脱俗,原本就不惧与普通势境高手一战,要不然他在杀手榜上的排名也不会在无影剑罗珉和潇湘勿念秦泷子前面,仅次于杀手榜二十二位的北亡人北凉子了。 自从古稀陌和水骊派大长老齐镇带人赶到闵华之后,神霄正天门的几位长老和古稀陌一道追击钱易,也不知到哪里去了。水骊派大长老齐镇带着门下弟子与官府紧急调派的衙役一同维持城内秩序,已然将民众安抚下来。 由于皇甫炼亲口承认了自己是那些灭门大案的凶手,所以他现在一跃成为了刺杀温连和两位长老的第一嫌疑人,虽然还是有人怀疑老隋头和暮非烟他们,但已不会有人在此时跳出来闹事,现在就等拿下钱易和皇甫炼,一切可定。 顺着街道向西张望,商徵羽看见了正在拼死搏杀的段逸飞三人,那战场附近的人员已经被神霄正天门弟子清空,民舍十间有八间都顶不住他们的剑意而倒塌,现在几乎就是空旷一片。 湍流不息的沧海波涛中,一蓝一白两朵莲花在其内翻腾不定,以一敌二还能保持不败,这皇甫炼敢自称黄浪使者中的第一人,果然还是有真本事。 正此时,闵华城东门忽然打开,数十骑人马急速奔进城内,看这行进的速度,这些马匹定然全都是百里挑一得上好良驹! 当先一人中手持旌旗,在风中猎猎招展,红底黑字的写着两个剑气纵横的大字:东方!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三章 猎虎 在水骊派众人看见东方家的旗帜的时候,水骊派大长老齐镇瞳孔瞬间缩了一下,但随后便转为正常,带这几个长老笑呵呵的就迎了上去,一通寒暄。 但这点细节却全然落入了正在休息的商徴羽眼中。 这水骊派莫非也有古怪? 东方家带队之人正是外事堂堂主东方固,同行的还有东方杰和东方兴等一众长老。许久不见的柳素素、姜翠、卫长歌和绣娘也在其中。只不过他们四人此刻都是面色严肃,特别是绣娘,满脸的恨意几乎掩饰不住。 商徵羽略略将情况与众人言说一遍,听得众人一阵蹙眉。当商徵羽说道皇甫炼当中承认自己是陈家庄惨案的凶手时,绣娘眼中顿时涌出了两行热泪。 “皇甫炼,你还我陈家庄八十三口亲人的性命!” 一声凄厉嘶吼,绣娘当即勒马向皇甫炼所在的战场冲去,卫长歌心忧绣娘安危同样策马追去。 “固长老还行速速出手!”商徵羽暗恨一声,自己怎么就忘了考虑这个。“这个皇甫炼乃是迈入意境的高手,等闲人根本无法插手啊!” “我去!” 柳素素也是成名已久的意境高手,只不过年轻时后尘炼心之后便很少出山,所以她在武榜上的排名才会略微靠后,并未进入前三百。 此刻她面色一冷,立刻腾身而去,速度竟比之策马狂奔的卫长歌和绣娘都快上几分,片刻便已追上。 “卫大师、绣娘,此人是意境高手,你们不可力敌,我去接战!” 说罢,柳素素迎风赶上,一记掌刀劈下,当即破开沧海剑意冲杀进去,同时大吼道:“我乃天香苑柳素素,皇甫炼你还不束手就擒!” 见到柳素素前来,段逸飞和凌飞仙各自退开半步,段逸飞还好,从商徵羽的口中听闻过柳素素这个前辈,凌飞仙则是有些警惕,不过随即恍然,看她直接攻杀皇甫炼的样子应该是友非敌。 柳素素! 皇甫炼立时大惊,柳素素可不比段逸飞和凌飞仙这种刚刚迈入意境尚且境界不稳的雏儿,早在数十年前她就已经名扬天下,被世人称作素手阎心!此刻有她加入,形势就不容乐观了! “哼,老夫横行江湖之时,你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竟敢对老夫无礼!” 说吧,皇甫炼真气鼓荡,沧海剑意凝成杀招就像柳素素招呼过去,甚至还分出了两股继续袭杀段逸飞和凌飞仙,以一敌三依旧不显败相! 认真说起来,皇甫炼的辈分还是要高过几人,在江湖上就算是柳素素也要比他低上半辈,虽然四人都是意境修为,但显然还是皇甫炼的功力最为高深。 这可是修行了近四五十年的老怪物,修行的时间比柳素素的年纪都还要长!也只有古稀陌和钱易才算是与他同辈,就算是东方固和水骊派的齐镇等人也尽皆要比他矮上半辈,! 面对此等强敌,柳素素也不敢有半分掩藏,当即将浑身内劲运转三十六周天,散发出阵阵淡雅香气,那是天香秘典行功到极致的表象! 随着香气的弥漫,周围仿佛化成了一片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中左右分立着万千美人,千娇百媚,倾国倾城,媚眼如丝,吐气如兰,螓首蛾眉,顾盼神飞,让人心神为之迷醉,看上一眼,仿佛道心都要在其中融化掉! 这就是柳素素的真意!若不是阴阳和合宗当时用毒在先,让柳素素体内的功力十不存五,但是这意境的碾压就足够将阴阳和合宗的上百弟子连带罗霄衫一并碾压了! 那些关注着场上争斗的江湖武者,见到此景无有一人不呆立当场,不知过了多久才陆续醒来,场面好不尴尬。 凌飞仙在山中一心潜修,那里见过此种景色,当即也是暗自啐了一口,面色微红。倒是段逸飞依旧一脸淡然波澜不起,心无旁骛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主攻,段逸飞,凌飞仙你二人寻隙侧击!” 柳素素将真意施展道极致,大袖一展,无数寒芒朝着被沧海剑意保护着的皇甫炼席卷而去! “暗器一道,终究是小技!” 皇甫炼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手中月娥挥舞,那磅礴的沧海波涛当即就将所有柳素素射出的暗器尽数席卷,一颗也没有遗漏! “前辈,您太过自信了!” 没想到自己的攻势被阻柳素素反而露出了轻笑,她十指连连弹起,就像是在无意识的颤抖,让人不解。 不过没等多久答案就已揭晓! 那些原本被沧海波涛卷入的暗器仿佛一个个都变成了海中的游鱼,竟然几乎与沧海剑意融为一体!而且个别暗器突然逆流而上,向着皇甫炼激射而去,甚至借助了沧海剑意本身的内劲变化,比之前更为迅捷!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皇甫炼一愣,当他毕竟是经验老道,立时将沧海剑意逆转将绝大部非暗器卷走,同时手中月娥连拨带挑,将射向自己的十几枚钢钉全数拦下。 但柳素素此次的攻击并非毫无建树,原本防守的滴水不漏的沧海剑意在此招之下被迫改变,瞬间出现了破绽,段逸飞和凌飞仙抓住此良机同时扑杀上去,一蓝一白两朵冰魄雪莲猝然间绽放开来,一下子就将皇甫炼周围的海浪整个封冻! 两人均是沉默不语,但进退之间极有默契,吾谁与归和惊鸿宝剑交叠于一处,极寒之气暴涨!甚至远远超过了他们两人原本的修为! 不仅是围观的那些神霄正天门弟子,就连段逸飞和凌飞仙二人自己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显然此刻的变化超出了她们原本的预料! “剑意共鸣!好,好得很!”柳素素面露喜色。 境界共鸣,需要两人修炼同一种功法,在境界相同的情况下还要修炼出的真意彼此契合,再加上两人心意相通,这才能在很偶然的条件下出现的真意交叠共鸣,虽然条件如此苛刻,但境界共鸣之后两人的剑招威力都将暴增数倍! 柳素素可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她 一掌拍出,其上竟带着与天香秘典的靡靡之香截然不同的阴森鬼气!身后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在瞬间便暗淡下来,变得鬼影森森,已然彻底化作了幽冥之中的阎罗殿!就连那一个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也尽皆变成了被锁在宫殿立柱之上的白骨,仿佛在惊恐中发出着凄厉的尖啸! 红颜枯骨,不过转瞬! “接招!森罗万相!” 柳素素双掌拍出,正击在段逸飞和凌飞仙封冻的巨大冰块之上。冰块犹如流星一般从房顶砸到地面,磅礴的冲击力直接让巨大冰块整个崩碎,但在段逸飞和凌飞仙的寒流席卷下却不是向外飞溅,而是顺着柳素素的磅礴掌劲向内贯入,直捣黄龙! 三个配合默契,终是将皇甫炼第一次逼入了绝境! 卫长歌站在一边将绣娘护在身后,生怕她情急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此时东方杰和一众东方家长老也赶到此处,虽然诸多长老之中也仅有东方固和东方兴是意境修为,但此刻诸多人联手围困,皇甫炼是决然逃不掉了! “欺人太甚,真当老夫怕你们!” 皇甫炼破开寒冰冲出,但是嘴角渗血不止,显然是受到了重创,他一个腾跃翻身跳到场中央,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众人围在中间,再也没有了丝毫逃离的希望。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四章 段某便杀给你看 “哈哈哈哈,想我皇甫炼一生,桀骜不驯,杀生无数,今日落到如此田地,果然是天都容不下我,哈哈哈哈!” 皇甫炼笑得愈发猖狂,但嗓音深处也透出了一丝末路的苍凉之意。他的眼神扫过周围众人,仿佛要将众人都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但奇怪的是他的目光最后却放在了商徵羽身上。 “真没想到啊,一个小人物,竟然能怀了我的大事!”皇甫炼的眼神就和他的剑气一般犀利,甚至都要将商徵羽整个洞穿。 “蒙您抬举,小子不也差点也死在您老手里?”说实话,虽然皇甫炼是意境强者,但商徵羽还真从来没怕过他。 不过商徵羽突然间收了笑脸,正色问道:“不过小子很想知道合天道的情况,就是不知您老配不配合了!” “阴阳和合宗攻打我天香苑,就是你在后面操控的吧!”柳素素上前一步,整个人的气势勃然而起,那悬浮于其身后的阎罗殿中的红颜白骨们极尽凄厉的扭动身躯,仿佛要挣脱而出! “万州那么多灭门惨案都是你做的,我且问你,我们水骊派掌门和两位长老之死,是不是也是你做的!”水骊派大长老齐镇脸色涨红,神情激动,握拳的指甲紧紧掐入了肉中,已然留下了血痕! 皇甫炼嘴角微微一样,神色倨傲的点点头:“的确是我做的,怎么,莫非你还敢杀我?哈哈哈哈哈,只不过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你还敢杀我不成,哈哈哈哈哈。” 皇甫炼笑得极度张狂,根本不想是一个被逼入绝境的人,而且甚至都没有半分刻意,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自大,狂妄,嗜杀而且冷血的暴徒! 周围人群一阵骚动,不少人都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但同时他们的内心深处也有着深深的后怕和庆幸,若是此魔头不死,还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和家族要惨遭毒手! 东方固同样上前一步,认真拱手道:“东方固敬你是前辈,但作下如此多骇人听闻的恶事,别说我东方家,整个江湖都容你不得!得罪了!” 说罢,东方固,东方兴,也同时向皇甫炼逼近,再加上原本就在与其激斗的段逸飞、凌飞仙和柳素素,五大意境高手齐出,这是要将皇甫炼一举擒下! 水骊派大长老齐镇脚步刚要抬起,最终却恨恨地重新放下,众人也都礼节,他毕竟只是势境巅峰的修为,上去了只会添乱。 “这个魔头,就该死!”绣娘此刻瘫在姜翠的肩上泪流满面,但双目依旧丝丝盯着皇甫炼,她要亲眼目睹这个恶魔的终结! “绣娘,之前与你说过,我东方家此次出动是以抓住皇甫炼逼问合天道的情报为首要目的,希望你能理解。”东方杰与卫长歌一左一右拦在绣娘与姜翠身前,一是为了保护她们,二也是为了不希望绣娘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绣娘用水袖在脸上抹过,但泪水还是不由自主地淌下,仿佛流之不尽。她咬牙对着东方杰点点头,倔强道:“不过到最后,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哈哈哈哈哈,想要老夫死的人多了,不差你们几个!”随着皇甫炼的狂笑,月娥剑锋之上绽放出无匹的光辉,漫天雪花挥洒而下,万顷波涛在周身涌动,如同一件迎风招展的披风! 以落雪朝阳破为攻,以沧海剑意为守,二者全部被施展道极致,皇甫炼这是准备拼死一搏了! “且慢——且……且慢动手——” 突然一道伴随着喘息的叫喊声从远处传来,两位狼狈已极的神霄正天门长老从远处急速行来,他们嘴角挂着殷红的血痂,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其中一人一边向此地奔来还一边咯血,看样子就快要不行了。 “怎么回事?”其他人走不开,东方杰和齐镇当即迎了上去,那咯血的长老走到近处当即就扑到了齐镇怀里晕死了过去,吓得齐镇赶忙运功替他护住心脉。 二人各自拿出了身上的救命丹药给两人位长老服下,其中一人粗重地喘了一口气,这才将原委和盘道出。 原来古稀陌带着五位长老一同追击钱易,眼看就要追上,没想到却突然从阴影中杀出了一个身穿黑色罗裙面覆黑纱的俏丽中年女子。 在出现的瞬间她就雷霆之势掌毙了三名神霄正天门长老,一点也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有半点畏惧,怒极的古稀陌当即就与这神秘女子展开了搏杀,但是令他们震惊的是这个神秘女子居然一点都不畏惧,更是展现出了超绝的意境修为,两人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此时原本叛逃的钱易却成了最后的变数!他竟然在神秘女子的怂恿下与其合作开始对付古稀陌他们四人!虽然他们三人勉力支撑,但终究只是外门长老只有势境巅峰的修为,抵不过钱易的意境修为,在重伤三人之后钱易与神秘女子合力,古稀陌最终不敌被神秘女子擒下。 “该女子说,让我们既刻将皇甫炼带去城西郊,与她交换古稀陌,一命换一命。”说完,这个长老也立时晕厥过去,看样子他就是憋着这口气,否则根本都难以坚持到这里。 当东方杰和齐镇将这个消息告知众人的时候,众人面色一片死寂。 绣娘的脸上的恨意愈浓,看见众人有退缩之意,当即就要冲上去亲自手刃仇敌,却被东方杰和卫长歌齐齐挡住! “事情还未到此地步,我东方杰发誓,定给绣娘你一个满意的处置,这样可好。”东方杰迫于无奈,只能出言安慰,其实他的心里也感觉憋屈的很,但是他必须以家族为重,东方家身为万州正道的翘楚,绝不能背上这个罔顾同道性命的罪名。 东方固同时也拦下了想要出手的柳素素。看着此刻东方固深藏起心中的不甘、同时又不得不面带微笑满含歉意的对自己解释,本来杀意已决的柳素素突然却心软了。这个男人一辈子都是这样,总在顾全大局。若是他当初再坚持一些,或许她们三人都会有一个比现在更好的结果。 可惜,一切都无法重来。 她看向东方固的眼神中难得透出了一丝温柔,缓声道:“你处理吧,如果有什么布置需要我帮忙的,尽可告知。” 场中的变化颇多,但这些商徵羽统统都没有注意,他只是一直在盯着着一个人。敏感的六识让他觉得这个人的行为很奇怪,但是具体奇怪在哪里他却无从知晓,就是一种直觉。 这个人就是水骊派大长老齐镇! 当那三位长老将消息传来的时候,齐镇的双肩略微抖动了一番,若不是一直盯着他根本就无从发现,而且齐镇的眼神在那瞬间也闪现出复杂的情绪,虽然商徵羽不知道齐镇想到了什么,但那一丝深藏在眼底的恐惧却被商徵羽完整的捕捉到了。 齐镇,或者说水骊派,你们究竟在怕什么? 正当众人有些难以决断的时候,反观皇甫炼却又是爆发出一阵猖狂大笑! “你们倒是来杀我呀,哈哈哈哈,索性我也看厌了古稀陌那一副虚伪的嘴脸,有他陪我一起下地狱,再好不过,哈哈哈哈!” 说罢,皇甫炼挥剑便杀,竟然完全放弃了守势,就连护身内劲都被他贯入月娥之中,只为了增加其锋芒! 因为他知道,这些自诩正派的人物绝对不会对古稀陌的性命不管不顾,更是不敢对他下杀手!所以他更是肆无忌惮! 可他漏算了一点,以某些人孤傲的秉性,如何会忍受他人的威胁! “不敢?!今日段某便杀给你看!” 说完,一道淡蓝色身影骤然间扑杀而上,手中剑光直指皇甫炼,一往无前! ……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五章 破局 剑锋森寒,直至要害,巍峨冰川在段逸飞身后凝聚,碾压而下! 只是一道同样森寒的剑光出现在段逸飞身前,同样的磅礴冰川凝聚与虚空,两座冰川猛地撞到了一起,而两股极寒剑光也同时相遇。 冰川撞击,地动山摇,剑光交击,光华璀璨! 这可是意境高手的对招,岂是普通人可以抵挡,磅礴的气浪当即将周围的人全数向后推移,只有东方兴,东方固和柳素素还留在场中围困着皇甫炼,但他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因为段...... 《酒中踏歌行》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五章 破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幕后之人 几人将周围人等屏退后都看向了商徵羽,不过商徵羽并未搭理大家,而是转过头对绣娘说道:“绣娘,有一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其实你的仇人并不是这个皇甫炼,或者说不只是他,你的仇人应该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合天道,你说是不是。” 绣娘现在异常相信商徵羽,当即点头。 “所以我暂且留着此人性命,然后替你将合天道挖出来,你看如何?” “绣娘相信商大哥。”对与商徵羽,绣娘也从姜翠的口中了解到很多,重情重义,淡...... 《酒中踏歌行》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幕后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七章 死亡花海 柳素素此刻还为从之前的震惊中行来,她直直盯着神秘女子的眉眼,不敢置信地喃喃道:“虹莺,你是虹莺!你不是……” “嘘,若是让某个家伙听到将他惊醒,你们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神秘女子宛然一笑,对着众人略略欠身。 此话说得没头没尾,就连柳素素也听得一头雾水。 但随着虹莺将脸上的黑纱摘下,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美颜,好似凝固了时间,隔绝了天地,就连见惯了美人的商徵羽也不得不感叹。但在容貌上她...... 《酒中踏歌行》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七章 死亡花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巧不工,埋骨剑冢 “段师兄!” 凌飞仙还想救援,却被更加磅礴的花海包围,半分动弹不得!原本两个人才能勉强坚持的守势立刻被打破,形势瞬间岌岌可危! “去!” 柳素素嘴角突出一字,但仅仅是如此究竟让她面色再度苍白了几分。东方固自然会意,手心度出最后一股内力后随即长身而起,背后宝剑爆发出一道璀璨华光,立刻在花海之中斩出了一套通路! 黑色的曼陀罗花瓣翻飞无尽,却在剑光中尽数化为齑粉,更笨无法靠近东方固的周身数丈...... 《酒中踏歌行》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巧不工,埋骨剑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九章 往昔,今夕 虹莺眉眼一皱,瞬间甩开与她缠斗的东方固向钱易奔出,一把将钱易拉起,回头对众人娇笑道:“看来你我今日就只能到此了,虹莺麻烦师姐给我那好师妹带个话,当年从我手中抢走的,今后我一定会亲手收回来!哈哈哈哈或或!” 随着缥缈空灵的大笑,虹莺和钱易瞬间不见了踪影,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皇甫炼一眼,就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凌飞仙和段逸飞立刻向古稀陌奔来,,却看见一张已经有些死气的慈祥的面孔,正在看着他们微笑...... 《酒中踏歌行》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一十九章 往昔,今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二十章 暮非烟,你发烧了? 此时,一个俏丽的人影端着泡好香茶走进了阅情堂,只见她全身香气内敛,已然不再散出丝毫,一娉一笑自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韵味,少了一番刻意,多了一股自然。 正是在商徵羽离开天香苑之时进入闭关的雨柔薇,此刻的她已经完全迈入了势境,甚至凭借着天香苑的诡异功法,初入势境的人都已不再是她的对手。 “师傅。”雨柔薇略略一笑,竟已经与唐心的气韵有了七八分相似。“虹莺师叔为何要找你报仇啊。” 唐心自然知道雨柔薇...... 《酒中踏歌行》第二卷 万州风云 第二百二十章 暮非烟,你发烧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复功 古长老身死、钱易叛逃、皇甫炼的出现,合天道的阴谋,一切都已被凌飞仙一纸书信传回了神霄正天门,神霄正天门上下震动。以宗门三长老席媛为首第二批共十三位长老连夜赶到了闵华。 此刻他们正借用水骊派的地方与东方家商谈,具体情况不明,但商谈过后的结果却未有出乎大家的预料。 神霄正天门和东方堡决定联合起来对合天道动手! 不过这与商徵羽没什么关系,此刻的他正在闵华城内的一间小酒家中畅饮,身边只有纳兰姝。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二十一章 复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无涯小步,各个击破 商徵羽最终还是没有借此机会进入势境,但此刻的修为已然比之前要强悍许多,甚至直接比肩自己散功之前的全盛时期,这预示这商徵羽已经完全度过了逍遥天岚经散功之后的重修期,将迎来一个崭新的阶段! 就在此时,商徵羽突然感觉自己地六识又再度敏感了不少,甚至原本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体内隐疾也在自己的内视之下清晰的感觉了出来,这一看当即吓了一跳! 只见他体内经脉之上不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看起来触目惊心,若不是逍......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二十二章 无涯小步,各个击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三章 身陷囚笼 但磅礴的罡风让他的双刀为之一乱,只在商徵羽身侧擦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商徵羽的身形在不可能之处再度加快,先一步命中! 无涯小步!咫尺天涯! 双刀客仿若脑中突然惊现一道炸雷,让他头疼欲裂,管不了那么多,他手中双刀被他在身前舞成一堵刀墙,想要拦住商徵羽!另一人也立时攻上想要为同伴争取时间! “哼,死吧!” 商徵羽双掌一托,刚好托在双刀客的刀柄之处,两把钢刀当即脱手,双刀客中门大开! 中......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二十三章 身陷囚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四章 依靠(上) 商徵羽侧耳倾听,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女魔头并没有安排看守,这让商徵羽满心欢喜,正准备提劲破门,却见暮非烟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说道:“我们身上应该都已经中毒,不能提起内劲,否则就会毒发头疼欲裂。” 商徵羽不信,不过他刚提劲,整个人忽然感觉身体一虚,差点就瘫倒下来!而且同时一种头疼欲裂的感觉突然出现,疼的商徵羽门头冷汗,脸色瞬间煞白,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暮非烟赶忙上前两步将他搀扶起,......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二十四章 依靠(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四章 依靠(下) 唔,头怎么这么疼…… 商徵羽用尽浑身力气才将眼睛微微睁开一丝,但除了一片雪白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一种特殊的娇香在自己鼻子下弥漫,带着点点湿润,耳边的嘀嗒声依旧不绝,看来自己还是在那个洞中,没有被人搬到别处。 脑子里又是一阵剧痛,商徵羽下意识抬起右手想要揉揉太阳穴,可这一动反而瞬间让身体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当即向前扑倒,原本支撑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柔软东西也随着自己的扑倒到了下去。 不过,......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二十四章 依靠(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五章 虹莺的疯狂 商徵羽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地方坐下,单手搭在翘~起的右腿膝盖,满不在乎的笑着:“前辈大张旗鼓的将我二人绑来,到底有何企图,现在可以说了。” 虹莺饶有兴致的盯着商徵羽的双眼,只见她瞳孔有节奏的震颤着,忽大忽小,商徵羽发觉有些不对,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而且就连挪动眼球都再也做不到! 暮非烟立时发现不对,但当她准备上前时虹莺手腕一抖,破空声骤起,两道指劲呼啸而至将暮非烟定在原地......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二十五章 虹莺的疯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六章 商徵羽,我不怪你 突然,一直冰凉的柔荑伸了过来,恰巧碰到了商徵羽臂弯,原本就因中毒而导致身体异常敏感的商徵羽浑身一颤,立刻用力的将这只手握住,以免她再有所动作。 暮非烟没有说话,只是她的手一直冰凉,而且不断微微颤抖,商徵羽从其中感受到了害怕、彷徨、无助、紧张,这一切交杂在一起,却最终只剩下了无奈的煎熬。 或许还有一点点的绝望吧。 商徵羽不敢说话,只能紧紧的握着暮非烟的纤手,就像是在通过这个与暮非烟对话:不......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二十六章 商徵羽,我不怪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七章 柔薇破念,仙姬下山 这天夜里,天香苑,阅情堂密室之内。 噗—— 原本在众香环绕的阵法中巩固经脉的雨柔薇突然面色一红,喷出一口鲜血就仰面晕厥过去,血中带着丝丝死气,原本在外替她护法的唐心和尹红梅当即赶了进来! 借着烛火的映照,唐心怎么能看不见地上的那一大摊血迹!从其中感受到那一丝丝透出的死气,唐心立时明白过来! 雨柔薇的执念伤了! 尹红梅也是同时反应过来,她神色凝重的与唐心对望着,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二十七章 柔薇破念,仙姬下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八章 吃一口 商徵羽的话得到了回应确实无声,隔了许久,暮非烟才咬牙低沉的说了一句:“我要你陪我去杀白苍天。” 此话刚说完,商徵羽便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嘀嗒声,但洞里那水滴滴落的声音还在周而复始的响在另一个角落,一如之前。 “这件事商某已经答应过你,你不必如此,商某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商徵羽不知暮非烟此刻是什么样子,但显然很不好,听着他窸窸窣窣的嘀嗒声,商徵羽心如刀绞,同时也愈发憎恨那虹莺,你有什么事......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二十八章 吃一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九章 玲珑手,玲珑心 暮非烟的香唇微微触碰了一丝商徵羽手上的糕点,那种粗糙让她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除了自己的父母,竟然还有其他人敢与自己如此亲近? 她可是影舞! 商徵羽的微笑如阳光,对于暮非烟的冷漠熟视无睹。他将原本手中的糕点放下换了一块,再次递到了暮非烟嘴边:“那种你不喜欢的话,那这种怎么样?这些可都是我跑遍了全城才找到的好东西,吃一口,我保证你会喜欢。” 暮非烟还是没有开口,她直勾勾的盯着商徵羽的双眼,想......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二十九章 玲珑手,玲珑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章 唐心与虹莺的博弈 天香苑香主唐心,当年十七岁下山历练,搅动天下风云,让无数豪杰人物为之倾倒,包括安王、辛王在内的王公贵族都对她念念不忘。 在江湖中历练七年,艳名远播,却无一人能真正成为她的榻上之宾。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与她有了一番云雨欢好,但醒来之后才发觉这一切都是唐心为他们营造的幻境,高深的修为以及超绝的手段无人能出其右,被人称为江湖第一奇女,天下第一美人,绝世仙姬,甚至有人将其与神话中祸乱天下九尾妖狐相提并......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三十章 唐心与虹莺的博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佳人垂青怎敢辜负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哪怕是柳素素他们这些人都立时惊了起来,虽然柳素素已经猜到唐心会将二女一起交给商徵羽,但着实未想过唐心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 更别说商徵羽本人了,他完全没反应过来,本来想着唐心收了个徒弟就已经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没想到竟然还有后续!而且是将两个徒弟一起交给了自己,这事件的转折实在太快,让人简直意想不到! 不过商徵羽见到唐心眼中的那番认真,自然知晓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既然如此—— ......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三十一章 佳人垂青怎敢辜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二章 商徵羽大婚(上) 这光茧竟然是一个信物! 此话一出,商徵羽和雨柔薇都顿时有些惊讶,商徵羽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有想过他是某种特别的生物寄生在自己体内,可岳南天却告知商徵羽这是一件信物,有什么信物是如此非同寻常的? 随着岳南天的诉说,商徵羽这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自己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宗门,在百十年前却有过一段极度辉煌的历史,甚至其中的老一辈人物都能同昆仑和神霄正天门的一些武林泰斗比肩。 不过因为一些未知原因......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三十二章 商徵羽大婚(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二章 商徵羽大婚(下) 不仅如此,同样远在万里之外、被人称为江湖音道四绝中的顾青城顾大家竟然也命人送来了贺礼,当顾青城的名号被司仪念出来的时候,众人脸上惊骇的表情简直都要凝固了。 顾青城背后有大魏朝皇族的影子,多少王公子弟都追求而不得,而且顾大家醉心音律,遗世独立,从不与人亲密。此刻能为了商徵羽如此这般,显然代表着商徵羽同顾大家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再加上今天商徵羽就要与两位绝代佳人成婚,两厢联系其阿里,这天下间......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三十二章 商徵羽大婚(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三章 原来如此 商徵羽大婚当夜,整个宣玉阁宾朋满座,好不热闹。众多江湖名宿汇聚一堂,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许多人也是借此攀上了不少关系,皆是载兴而归。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闵华城区南部的一间昏黄的小屋中,只有烛火点点,随着一记冷哼,烛火摇曳的愈发冷冽,就如同海啸之中的孤舟,随时都会愤怒的海浪淹没! 虹莺此刻满心怨怒,他双眼眯成一个狭长的角度,散发出无尽的危险,刚把这个消息带回来的钱易在一旁直愣愣地低......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三十三章 原来如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四章 执念最是伤人(上) 燕京,鸳衾凤枕楼。 花飞雨一脸俏笑的倚在后院一座凉亭的栏杆上,正用手中的饵料逗弄着前方荷花池中的锦鲤,不时发出几声轻笑。这里正是当日商徵羽和她躲雨的地方,这段时日每当收到关于商徵羽的来信花飞雨都会来此玩耍一番,仿佛在重温旧日场景。 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花飞雨身后,看着眼前的窈窕背影愣愣出神。 “无念,来。”花飞雨不用回头便知道是何人,招手将薛无念唤到身前,娇笑着开口:......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三十四章 执念最是伤人(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四章 执念最是伤人(下) 花飞雨此刻衣衫不整,发髻凌乱,就连发间的金钗都尽数掉落,鬓角的乱发垂下,却挡不住她脸上的失落和心碎。 “薛无念,你太让我失望了!”花飞雨趁着薛无念愣神之际三两步躲到书案后面,看着眼前的薛无念,仿佛是在盯着一个陌生人,逐字逐句顿挫有力的吼道:“我是你大姐! 大姐二字,终于是让薛无念转为清醒,他抬头看见正对他倍加防范的花飞雨,看着花飞雨裙摆上洒落的那片鲜红点点,心中的悔恨无以复加,自己怎么就会......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三十四章 执念最是伤人(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五章 在云州相会 花飞雨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路狂奔的跑回书房的,她将所有的门窗全都掩得死死的,枯坐在书桌旁,脑子里一片空白。 无数回忆在她脑中急速的闪现,从过去的沈家,到后来的清风抚月阁,从自己被郑屏翳抛弃,再到后来被义父收留,直至遇见大家,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又是那么缥缈。 花飞雨要为沈家报仇,所以才会一直为义父潜伏在燕京,可直到此刻小八放言要去杀死郑屏翳替自己了断执念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郑屏翳在自己......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三十五章 在云州相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路向北 一夜红烛摇曳暂且不表,第二天大早商徵羽便赶到了三人的集合地,完颜婧听子弃说要去云州死皮赖脸的也要跟来,商徵羽也并未阻拦。但还有两人却着实让商徵羽有些意外。 “看什么看,我神霄正天门红尘历练本就是要走遍五湖四海,品味人间真意,去哪儿都是去,和你们一块又怎么了?” 白芙蕖插着腰,对商徵羽没好气的说道,飞瀑般的黑色长发落在肩头,随着清风舞动。而她旁边的凌飞仙却一如往常的清冷,只不过看商徵羽等人的......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路向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七章 路见不平 “快,再快些!” 脚下的马匹已然开始粗重的喘息,仿佛随时都会猝死。但李克却不敢有半分松懈,他手中长刀已然崩开只剩下半截,身上的铠甲零落,连头盔不知掉落到了何地。 身边一道黑影手中缰绳一拽猝然想他贴近,他二话不说挥刀便斩,鲜血当即溅了他一头一脸,那黑影一声惨叫过后坠落马背,不知生死。 李克与其他五人正是这队人马中最后的五名铁骑了,其他二十多人均是手握长枪的步兵,若是没有自己几人的援护,他们......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三十七章 路见不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八章 恩仇难断 这个小将,看样子还有点意思,在这些人中间已经有了些许威势,是个做将军的材料。 商徵羽对这个李克倒是有点兴趣,他抬手制止了想要在教训其他人的李克,将其他几人一个个扶起。“你们要知道,就像不是我们中原人也未必全是好人一样,北域人也未必全是坏人,不过如果你们过不了心中那道坎我也没办法,我们可以各走各路。” “商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克话刚说出口,结果立刻发现有些不妥,自己这几人虽说有二十......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三十八章 恩仇难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九章 百里缟素,尽是南宫 五百人的精骑正在步步缩小包围圈,而原本围着众人的溃兵全都退到了后面。他们原本是在小莫的劝说下想要擒下完颜婧,倒是没有对其他人有什么想法,毕竟商徵羽几人也是出手救过他们的恩人。不过此刻已然解释不通,那先锋根本不理会他们。 “小莫,你干的好事!” 李克挣脱束缚着他的两人,飞起一脚就将小莫打倒在地,随后一拳一个,将那些原本跟着他却跟着小莫恩将仇报人全都打了一顿。 小莫他们一个个跪在地上,半点不......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三十九章 百里缟素,尽是南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章 战南宫!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私通北域卖我中原!” 小将心中也着实有些震惊,他不是没见过能和自己打得不分胜负的敌手,但那些都是在战场上威名远播的战将,而且各个都要比他年纪大上许多。在同辈之人中,除了自己的几个哥哥,还从未有人能让他感觉到如此棘手! 商徵羽也是暗暗心惊,这个少年约莫比他还要小上三四岁,但显然已经进入势境有些年头,内力浑厚,招式衔接毫无滞涩,颇有一种万人敌的气场,这在他这个年纪实在......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四十章 战南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误会解除 “子弃干得漂亮!” 完颜婧一路小跑向这边跑来,在他身后倒下了十几个南宫家的军士,不过她还记得商徵羽的指示,只是将每个人打晕,并未伤及筋骨。 其他几人就更随意了,段逸飞和凌飞仙的意境修为自不必说,只是与这些人颤抖简直就是游刃有余。白芙蕖也是六人中修为仅次于段逸飞和凌飞仙之人,处在势境巅峰,比刚刚迈入势境的子弃和完颜婧要高出不少,更别说商徵羽了。 “都给我住手,你们的少爷在我们手里,不想要了......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四十一章 误会解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南宫烨的下落 商徵羽最想要了解的还是靖平侯郑屏翳的情况,见他询问,南宫复也如实将此刻琅孚的情况细说了一遍。 由于局势纷乱,消息都有些滞后。南宫复只知道三天前九皇子卫瑾已经到达琅孚。卫瑾的三万家军更名为镇北军,郑屏翳的五万亲军则复云军,再加上之前收拢的仓卢、定远、定威三座大城和其他城池的军队,现在琅孚共有将近十二万大魏军,他们构筑了三道防线,看来是想在琅孚附近与虎王和狼王决一死战! “是不是听起来还觉得情......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四十二章 南宫烨的下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三章 金色华盖 在北域和云、吉二州的传说中,有山鬼一说。每逢乱世就是山鬼出没之时,他所到之处都将病疫丛生,生机断绝,所以无论是虍虏人还是云、吉二州的大魏军民都将他视为死亡的代名词。 鬼头面具正是按照传说中山鬼的长相制作,只有北域三凶之中的龙王、也就是虍虏天可汗才有权利制作这个面具并且将它赐予自己的子民,代表着虍虏人对强者的敬畏。 鬼头面具分为独角魑魅,双角罗刹和三角修罗,依照银制面具额头上银角的数量区分。......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四十三章 金色华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给小爷等着! 虎王和狼王手下控制的族群众多,但并不是每一个族群都会对他顶礼膜拜,甚至一些族群之间还因为历史问题有很多的矛盾,只是因为他们的诏令而强行聚集到一起。一是为了服从命令,二就是为了给自己族群抢到更多的资源,毕竟严冬已然不远了。 为了缓解这种矛盾,通常这种时候虎王和狼王都会将自己手下的军队全部放出去,让他们在附近烧杀抢掠一番。这既是安抚了部下们内心深处因为连番征战而引发的不满,同时也算是虎王和狼王对......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给小爷等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围攻先锋大营 正如南宫复向大家所言的那样,大营周围遍布着专门应对虍虏人骑兵向营内发起冲击的鹿砦和拒马,前后足足有三层,让虍虏人绝对无法直接冲击大营。里层的栅栏高约两丈,及其结识,外层扎上了一圈铁盾,简直就是一堵围墙,就算是虍虏骑兵想方设法突破了鹿砦和拒马的阻隔,也一定会被这道防御工事拦下! 围墙上同城墙一般设立了一截供人站立的高台,高度刚好露出上半身。最前方是一排刀盾兵,他们右手朴刀,左手塔盾,将身后的同......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四十五章 围攻先锋大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个字:战! 耶律合丰与完颜禄达相继领命而去,随着他们翻身上马,周围的虍虏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顿时吸引了商徵羽的目光。 “此二人应当便是狼王手下被称为左右将军的两大高手了,耶律合丰与完颜禄达!” 此刻商徵羽他们正隐在远处的树林中,商徵羽和南宫复跳上树顶遥望那金色华盖,顿时将起其中的一切变化刊载了眼里。南宫复当即向商徵羽介绍起了耶律合丰一记完颜禄达的资料,这两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是狼王左右......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个字: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七章 闯营 跟随南宫复而来的缟素军轻骑兵都被严令禁止暴露自身位置,他们每个人此刻都是红了眼眶,双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钢枪,骨节发白,眼中散发着无比的狠厉之色。 子弃和完颜婧也只是在之前登上树梢观望了一会便下来了,他们无需知道战况的发展,只需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随时可以迎战的状态便可。因为他们相信商徵羽的判断。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商徵羽的逍遥天岚经在内功将军令的引导下已经无比接近势境,比之前更加敏感。他的......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四十七章 闯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八章 黄金大帐 “我这不是看你太慢,怕耽误事吗。” 商徵羽看着四面包围过来的南宫家缟素军,讪笑着搓了搓鼻子,没想到这点小动作立时让周围的缟素军紧张了起来,头排的一圈缟素军将士立刻上前一步,就要将他拿下! “慢着!我有令牌!” 商徵羽看着带着淡淡威压的将士们围拢过来,赶忙从腰间掏出了一个令牌高举在手。这个令牌为全铜打造,边缘有一圈云纹,其中上下排布这两个字:南宫! 南宫铜令! “小子,你从哪里偷来的令......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四十八章 黄金大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九章 狼王之道,将军定计 “完颜信,看来虽说你到我们北域时间不短,但还是不习惯这马奶酒的滋味啊。”狼王嘴角的胡须微微一笑,露出一副莫名笑意,他随手将空酒碗托起,身后的侍女赶忙替她斟满。 完颜信同样将空酒碗放到一旁,等待身后的侍女添酒。他微微一笑道:“虽说北域的饮食我还不大习惯,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合作,您说是吗?” “那是当然。”狼王端起酒碗对完颜信摇摇一敬,完颜信也当即回应,两人各自满饮此碗,又是一番畅笑。 等到......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四十九章 狼王之道,将军定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章 缟素军,死战! 夜色开始转明,虽然依旧昏暗,但天际已经出现了第一抹亮光。一个虍虏弓手搓着眼睛从营帐内走出,寻到一营帐拐角无人处小解。借着旁边篝火的残余亮,。他似乎看到了几个人影突然从营帐的阴影中一闪而过,刚想大喊,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奇怪。” 此人用亓语自顾自地嘀咕了两句,搓搓眼睛再次审视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发觉。 虍虏大营后方的小树林中,几个身影逐渐隐去。 随着一阵阵沉闷的牛角长号声响彻云霄,远......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五十章 缟素军,死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一章 龙纹金牌 大营内的缟素军弓箭手矩阵已经不知道射出了多少波箭雨,不少人此刻双臂已然有些脱力,不过他们还是凭着一腔热血在咬牙坚持,只要自己多射出一箭,就极有可能多射杀一个敌人! “箭雨!” 箭塔上突然传来高呼警告,远处一片乌云向大营飞来,众将士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乌云,明明就是虍虏人的齐射杀到了! “盾阵!” 随着几个将领一声令下,周围早已准备好的步兵当即将手中的塔盾举起,结结实实的将弓箭手们掩护在下......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五十一章 龙纹金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二章 雕弓一箭落完颜 南宫焱如同霜打的茄子整个人蔫了下来。这是在临走前南宫凃特意交给商徵羽的令牌,为了就是制约他南宫焱!谁都知道南宫焱的暴脾气拉都拉不住,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不过他倒也不怕商徵羽用这令牌做些损害南宫家的事,且不说商徵羽本身比较可信,自己的意境修为随时随地都能将他们几人摁得死死的,只不过南宫凃如此相信商徵羽还是让所有人着实意外了一番,反而是南宫复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未有太大反应。 商徵羽安抚下南宫焱老......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五十二章 雕弓一箭落完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有去无回,视死如归! 一时间沙尘漫天扬起,遮蔽了完颜禄达和他的战马,待得沙尘散去,完颜禄达胸前炸开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可怖伤口,前后通透,再无半点生机! 扑通一声,一人一马就这般毫无意外的倒了下去,还在不由自主颤抖的四肢就这样冲击着周围虍虏将士们的视觉神经,让他们半晌都未能缓过来。 完颜将军……死了! 完颜禄达的死如同一场瘟疫,瞬间传遍了整个狼王大军。所有虍虏战士的心头都为之一颤,那个站在狼王身边一脸傲然的身影,......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五十三章 有去无回,视死如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四章 剑指狼王,不破不还(一) “一群饭桶!” 狼王已经出离愤怒了,他一掌拍碎的身旁的桌案,罡风骤起,身下的虎皮上的细毛都在风中左右摇摆,仿佛是在狼王的威严之下簌簌发抖。 今天这些人可不是像昨日那般可以随意挥霍的家伙,一个个都是狼王精心训练出来的嫡系部队,堪称他身为狼王的底蕴!可现在他们不仅连个先锋大营都没有打下来,还在被缟素军的骑兵以这样的方式不断收割着生命,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给我上!全军压上,一个不留!” ......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五十四章 剑指狼王,不破不还(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五章 剑指狼王,不破不还(二) “南宫焱!” 狼王暴怒吼出,浑身真气鼓荡,气势已然凝聚!一个身影落在他身边,正是完颜信。不过他早已在商徵羽他们带兵冲阵的时候戴上了面具,那一抹银色的獠牙在阳光下散发着冷冽的寒光,竟然同样是独角魑魅! “老狼,拿命来!” 南宫焱冲杀而上,手中钢枪直指狼王面门,但狼王就这般直勾勾的盯着南宫焱,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一柄弯刀突然从人群中冲出,直取南宫焱脖颈,其势又快又急,弹指间便已临近,刀锋......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五十五章 剑指狼王,不破不还(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六章 剑指狼王,不破不还(三) 狼王一刀砍出,单单是裹挟的罡风就已经将商徵羽的攻势彻底瓦解,长剑被直接扭曲成一个夸张的弧度,根本不可能对狼王造成任何威胁! “死吧!” 狼王被商徵羽激怒,手中弯刀誓要饮血而还!冷冽的刀锋间那头巨大的苍狼隐伏其上,在劈砍的数年猝然露出了它口中的獠牙,就要将商徵羽迎面扑倒! 无涯小步,叶落无根! 苍狼的巨口扑了个空,而刀锋也只将将斩开了商徵羽的半节衣袖。商徵羽从刀锋下抽身而去,与狼王拉开距......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五十六章 剑指狼王,不破不还(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七章 剑指狼王,不破不还(四) 以那些小部落的战士为首,第一波溃兵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越过了狼王亲卫的所在向后逃窜,须臾间就奔出了不知多远。 前方的同胞既然为停,那后方奔逃的虍虏战士心中也再无他想,任凭狼王亲卫的小头目如何喊话。他们丝毫都没有放缓脚步的意思。 狼王感觉心此刻无比的憋屈,明明自己就在此处,却被这几个臭小子逼得连话都喊不出来!只要自己能有一丝机会,哪怕只是一瞬!凭借他势境巅峰的功力,不说声闻百里,但也绝对能让缟素......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五十七章 剑指狼王,不破不还(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追亡逐北正当时 完颜婧如此彪悍,看得身边同行的缟素军纷纷侧目,他们不约而同的再度催促起胯下的战马,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怎么能比不上一个女子! 子弃瞥了一眼身边毫不留情的射杀着狼王亲卫额完颜婧,目光闪烁。他单掌附上战马脖颈根部,一股奇特的内力徐徐度入其中,战马奔进的速度立刻开始攀升,不一会就超过了完颜婧和商徵羽,直追前方的南宫复! 他手中长剑挥舞之间如银盘白玉,任你身穿貂毛大氅还是精铁鳞甲,全部一剑破开!......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五十八章 追亡逐北正当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章 魂归故里,意守北疆(二) 完颜婧有些迟疑,因为她始终还是感觉自己有些融入不了缟素军这个集体,总感觉自己与他们有种隔阂。 自从当初刚刚来到云州,好心救出了一批从定威城逃出来的大魏散兵,却在最后被他们反咬一口之后,她就对除了商徵羽等人的其他中原人保持着警惕。 虽然完颜婧替南宫烨解了毒,让南宫家上上下下都呈了情,但她总感觉那些对她微笑的缟素军眼里有着丝丝莫名的防备。自己终究还是北域出身,这一点无法改变。 她今日之所以没......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六十章 魂归故里,意守北疆(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一章 魂归故里,意守北疆(三)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回光返照,都只是临终前最后的欢笑。他们在追击中早已透支了自己的极限,在亲眼见证到虍虏大军溃逃的同时,他们的生机也在渐渐离他们远去。 商徵羽笑得苍凉,笑出了两行血泪!他早已知晓会有如此的结局,从他们追击时每个人脸上不同寻常的潮红和突然爆发的远超之前的战力就可以看出,当他们开始向敌人发起冲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无法活着回去了。 可他真的没有想过竟然有这么多人! 完颜婧猝然松开子......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六十一章 魂归故里,意守北疆(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二章 魂归故里,意守北疆(四) “走,我们一道送兄弟们回家!” 残破的盔甲被众人做成了担架,在战场上四散游弋的马匹也被他们重新集中了起来。沿途回返,缟素军众将士将伤员和逝者全部带上,没有留下一人!甚至那些倒在尸体中的阵亡缟素军的残破尸体也都被找出,一道运回了已经破败不堪的先锋大营。 也正在此时,南宫复派出去的信使总算是带来了几路南宫家的援兵,否则仅凭先锋大营的这些残余将士还真的无法将数量如此庞大的尸体清理完全。 一场巨......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六十二章 魂归故里,意守北疆(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三章 花飞雨的决断 “见过大姐。” 正如花飞雨所料,秦风虽然笑得依旧洒脱,但眼底的那丝隐藏极深的疏离却瞒不过花飞雨的眼睛。她识人无数,就连秦风本身这点迎来送往的本是还是她手把手叫出来的,怎么能骗得了她。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花飞雨快行两步,在二人惊愕的眼神中拉起他们的手臂便向洗心阁走去。一路上大步流星,似乎当真有要紧的事物。见此,红袖蓝翎自然知趣的等在原地。 此刻清风抚月阁阁主范阳阿并不在阁内,所以花飞......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六十三章 花飞雨的决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再探洗心阁 这只是一本简单的记录,时间从大魏朝建国开始直到当今的天子登基后二十年时间,虽然有着不少关于北域南下的事件简述,但实在太粗糙了,可用的信息几乎没有。 三人继续寻找,可直到将第三层的书架都翻了一遍,却仍旧没有发现太多有用的资料,能够用到的都对方到了书桌旁,花飞雨正紧捂口鼻,借着昏暗的油灯逐字逐句的研读第二遍,想要查找是否会有遗漏。 也不知道当年为何阁主要将洗心阁建成这副模样,就算是害怕有人窥视......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六十四章 再探洗心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五章 地字院的秘密 “二妹你带我绕过周围的花圃看一看洗心阁的全貌。” 黎雁雪听得花飞雨如此说便直接抬手将她抱起,双脚点地飞向花圃外围的树林。她可不敢直接横穿花圃,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瑰宝,而且都是剧毒之物,若是中毒就算是以她的深厚修为都说不得要有一番狼狈,若是不小心让花飞雨有了闪失,就算是立时服下相应的解药都未必能救得回来。 绕了一圈,还是未能发现什么出奇的地方。没有门窗,通体也没有发现藏有密道和机关的迹象,只......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六十五章 地字院的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六章 鬼门关前走一遭 现实并没有如花飞雨想象中那般突然爆发出磅礴的罡风将自己掀飞。那些细密的钢针撞上唵字真言扩散出的气浪之后,仿若进入了胶黏的泥沼中一般,速度骤然下降,但下降的速度却大不相同。 不过好在黎雁雪功力深厚,尽管已经面色煞白,但她和身后的千百金刚佛影依旧齐齐爆出了第二声禅音! 嘛—— 随着第二声禅音真言响起,已然被削弱无数的钢针顿时顺着喷出的气浪激射了出去,根根没入周围的树干中,在无法对二人形成威胁......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六十六章 鬼门关前走一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七章 防备 鬼门关前走一遭,黎雁雪也是心有余悸,她此刻依旧浑身无力,残余的药力和毒素还在自己体内交战,弄得她气血翻涌好不难受。只能略略摇头止住了想要将她扶起的花飞雨和秦风。 “我坐会。” 能够说话,说明此刻黎雁雪已然好了不少。 见此秦风也从盘坐中起身,见花飞雨希冀的望向自己,并将那暗哨拿来的解毒药全数推到自己面前,秦风只能面露苦笑,双手在身前一摊:“大姐,小弟我没看出来二姐到底中了什么毒,实在不知道......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六十七章 防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八章 心照不宣 机簧暗器,这就是对于针类暗器的最佳解决方案。 通过一定的机关联动将针类暗器射出,借助外力将它的杀伤力提高到最大,即使是有用护身罡气傍身,但也难以照顾周全,毕竟护身罡气不是铠甲,能时时提供防护。 能在瞬间提起护身罡气并且防护周身的那些人都是势境以上的高手,对于这种超越凡俗的人物,别说是针类暗器,就算是其他种类暗器也依旧不会有太大功效。 因为他们在迈入势境的时候就注定已然凌驾在大多数人之上。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六十八章 心照不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九章 骑虎难下 “再查查这个地方,我觉得所有的关键就在此处!” 有花飞雨此话,二人索性便不再多想,三人一道再度对这个假山开始进行细细的查探,而他们每个人前后左右都会有四个手持巨盾的暗哨进行防卫,以防出现不测。 这些暗哨原本就是清风抚月阁中的一名影子,与之前的暗影和夜歌一样,由于种种原因被收入清风抚月阁,是绝对无法见光的存在,虽说听命于黎雁雪和秦风,但其实终其一生也就是驻守在此,即使他们再优秀也不会有别的前......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六十九章 骑虎难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章 魏书之密(一) 越过潮湿的湖底,五人开始向上攀登,一级级的台阶渐渐又恢复了干燥。 “啊!” 走在队伍中间的花飞雨突然惊叫出声,吓得在前方探路的秦风等人赶忙回头。 只见花飞雨前方的台阶上,一只手掌长短的蜈蚣正缓缓爬过,在火把的印照下还饶有兴致的用自己头顶的触角探了探,随后爬进了台阶另一侧的石缝中。 “大姐你可是吓死我了。”秦风饶有兴致的打趣了下,没想到却立时糟了花飞雨的白眼。 就连蓝翎也看不过去,小粉......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七十章 魏书之密(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一章 魏书之密(二) 大魏朝太祖卫卿,原是一介布衣出身。幼年被一云游道士收归膝下,成为天下第一大派昆仑的一名弟子。之后由出世转为入世,被大魏朝之前的大昭朝皇帝看中,成为了镇守云州的一员大将。 恰逢百年一见的虍虏南下入侵,在这场耗时六年的大战中,卫卿在军中的声望和功绩节节攀升,直到最后将虍虏人高出云州大昭朝皇帝分封有功之臣时,卫卿俨然已经成为了朝中首屈一指的大将,再加上那些原本根深蒂固的武将世家出身的诸多战将们在这......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七十一章 魏书之密(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二章 北域通史现端倪 秦风在一本名为《开国百子录》的卷宗里发现了关于岭南王家,塞北侯家,西关刘家等各大世家还有包括罗虎门在内的数个大门派的变迁轨迹。看样子这本书正是前代阁主所著,卷宗的背侧还印着代表着清风抚月阁阁主的印章。 之所以说是前代阁主而不是今代阁主范阳阿,那是因为书写所用的绢帛显然已经有了近百年的历史,而且字迹也和范阳阿的有所不同。 红袖和蓝翎也各自寻找到了几本关于北域虍虏的卷宗,其中记载了数次虍虏南下......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七十二章 北域通史现端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兵指琅孚 广袤的平原上,一座连绵的军营矗立在此,从上往下看可知他前后分为了四个大营,其中三个以正三角形分列在外侧,成掎角之势拱卫这中央的这座大营。 巡逻的虍虏骑兵队不时从各个入口中穿行而出,周围的山头上也各自有着一对驻扎于此的虍虏哨探,以防有人夜袭。 这就是一个简易的大营,随时都能重新开拔。 今夜的平原上疾风频起,将各个营帐外火堆上的火焰都吹的来回倒伏,一个年轻的虍虏人用手中的木棍挑了挑火堆中的柴......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七十三章 兵指琅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片沙枣林 广袤的平原上,两道烟尘正在飞速向前。虽说是两骑人马,但上面却有着三个人。 “再往前走就应该要到闵家庄了,之前那几个老乡似乎说过,过了闵家庄就应该要进入虍虏大军的控制区了。” 商徵羽奔跑在前方,声音乘风飘进后面的子弃和完颜婧的耳中,差点没被呼啸的狂风所盖过。 在这片荒野原上已经走了三天,期间也遇见了几波躲避虍虏军队的流民,从他们口中也了解道了一些此刻的现状。 这里已经是云州腹地深处,再往......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片沙枣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五章 势境强者也会生病? “出手要快,要是放跑了一个,咱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一路上商徵羽已经将自己看到的所有都告知了子弃和完颜婧,对于他们要偷袭虍虏人的斥候小队,完颜婧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子弃则更是一脸的淡漠。 三个势境高手,如果连二十人都不到的斥候小队都拿不下来,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没错,现在的商徵羽已经跨过了那道门槛,成功晋级到势境,不过也只是将军令这门内功晋级了,逍遥天岚经由于自己疏于修炼,已经很久......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七十五章 势境强者也会生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初次交锋 等到三人感到琅孚城外,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滚滚黄沙。 说是黄沙也不对,因为黄沙内传出的兵戈交击以及战马嘶鸣的声音不绝于耳,偶尔还有道道锋利弩箭划过空气发出的尖啸,伴随着中箭之人的惨叫和无数人临死前的哀嚎。 此刻的琅孚城外,虎王的军队已经和靖平侯郑屏翳还有九皇子卫瑾手下的大魏军进行了初步交锋,这是双方都在对对方进行试探。 双方人数相仿,但虍虏一方都是骑兵,而大魏军一方骑兵仅有一小部分,在......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七十六章 初次交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七章 胜利的种子 “不敢,不敢啊,老兄弟们谬赞啦。”谢过九皇子和靖平侯之后,穆云天赶忙拜谢身后的一众老兄弟。都是在云州当值几十年的老将,共同抗击的虍虏不知多少,虽不是兄弟,但更甚兄弟。 郑屏翳站在城门楼上,看着下方的大魏军将虍虏先锋部队打得节节败退,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 郑屏翳并非没有想过扩大大魏军骑兵部队的规模,奈何马匹所限,规模始终无法赶上虍虏骑兵,故此他另辟蹊径,既然骑兵一道不成,那就从大魏军擅......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七十七章 胜利的种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八章 众人相见 虽然是头一次见面,但商徵羽和子弃一眼就认出了几人,当中首座上的语态谦和青年男子应该就是传闻中脾气极好的九皇子,在他左右自然就是靖平侯郑屏翳和穆云天老将军了。 原来这就是大姐心中挂念之人模样吗?果然气质不凡。商徵羽心中暗道。 见卫瑾不打算发话,郑屏翳便暂且做主,开口道:“不知几位所言的重要军情,是为何?” 商徵羽并未立即答话,而是左右环顾,看着四面树立的侯府亲军和站在九皇子身后、那个腰间别......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七十八章 众人相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九章 怒海狂澜 既然卫瑾发话,雷千刑也不会太过坚持,只不过他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段逸飞和凌飞仙,只要他们有半点有可能危险道殿下的举动,他必定会第一时间发难,弄得场中的气氛一直有些僵硬。 原本郑屏翳和穆云天老将军也没觉得段逸飞几人如何,因为他们自己的修为止步凡俗,根本看不出段逸飞等人的深浅,只有迈入势境的穆铮算是略微感觉出一些,但也极其有限。 但他们可是知晓雷千刑的底细,那是货真价实在武榜上有着切实排名的意境......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七十九章 怒海狂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章 佳人难再 连凌飞仙自己都没发觉,在和商徵羽还有段逸飞他们在一起游历了这段时间之后,自己的性格上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白芙蕖身为局外人,自然旁观者清,但在她看来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在刚刚进入神霄正天门中时,凌飞仙是个性格上有些怯懦的小姑娘。但在修行了玄冰圣女功之后,整个人性格上愈发清冷,再加上被掌门叶正楠亲自封为今代的圣女,地位上陡然提高,那些原本与她还算有些交情的同门也因此渐渐与她疏离。 除了白芙......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八十章 佳人难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一章 匆匆那年(一) 那年,郑屏翳年方十八,正是踌躇满志准备为国效力的年纪。 “侯爷吉祥。” 走在花园的林荫小道上,听着身边路过的那些丫鬟们恭敬而又娇柔的问候,郑屏翳报以亲切的微笑。 此次前来沈家,就是为了替沈妹妹送上一份礼物。 沈家与郑家自爷爷辈其就一直跟着大魏朝太祖皇帝打天下,由此两家人也结为了世交。当时自己还处于懵懂的年纪,就被爷爷抱到了沈家府上。 沈爷爷笑呵呵的抱着宛若瓷娃娃一般的郑屏翳,指着面前......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八十一章 匆匆那年(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二章 匆匆那年(二) 寿安郡主中意于靖平侯郑屏翳,从而与沈府千金沈青霭交恶,这在整个燕京城的高层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一开始沈青霭还有些顾忌安王的面子,几番退让,但寿安却借此咄咄逼人起来。后来沈青霭也厌了,索性也不再顾忌其他。为此沈青霭还被自己的父亲沈公说过几次,不过沈青霭本就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心中决定之事几乎难以改变,久而久之沈公也就随她了。 “郡主说笑了。实在抱歉,青霭妹妹颇为劳累,如有得罪之处还望郡主海涵......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八十二章 匆匆那年(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三章 匆匆那年(三) 三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成为了一切的转折点。 沈青霭为了等郑屏翳归来,从此深居简出不显人前,就连大皇子卫玘想要娶沈青霭为妻,也被她经过多方努力而婉拒。沈家自此在朝廷中经受了极大的压力。 就在沈青霭以为一切都会因郑屏翳的回归,郑家和沈家联姻而好起来的时候,等来的却是一道晴天霹雳。 毫无预兆,一夜之间沈家便被朝廷派出的禁卫军控制,所有人都身陷牢狱。没过多久便传下天子口语,沈家有谋逆之心......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八十三章 匆匆那年(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四章 匆匆那年(四) 刚刚被救到卫玘府上之时,沈青霭几乎日夜都要寻死觅活,而卫玘的表现却着实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他没有强迫,更没有将沈青霭如何,只是一直陪在她身边好言相劝。 有一次沈青霭正对着下人大发脾气,装满茶水的茶杯被她掷出,却正泼了刚刚打开房门的卫玘一头一脸。当时周围的侍女们都吓傻了,瞬间瘫倒般的跪在地上,连请罪都忘了如何开口,整个人如同被惊吓过度鹌鹑一样只能在原地簌簌发抖。 大皇子的盛怒,王府内无人能经......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八十四章 匆匆那年(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五章 逍遥天岚经的突破 郑屏翳望着书桌上铺张着的云州地图,听着窗外不断传来的军队巡逻的脚步声,终于从过往的思绪中醒了过来。 伸手探入胸口内衬里侧,掏出一张绣着鸳鸯戏水图的锦帕,手中在其上细细的捻揉着,默默无语。 这是两人当年分别之事沈青霭赠与自己的定情之物,只是此刻早已物是人非。 当自己从楚临虚口中听闻到沈青霭确切未死消息的时候,自己一开始是不敢相信,但楚临虚的狠厉目光却让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这一丝希望支撑......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八十五章 逍遥天岚经的突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六章 小师父 商徵羽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让靖平侯亲自前来问候自己。 当听闻商徵羽醒来之后,郑屏翳竟在巡查完琅孚的房屋之后,第一时间前来探望,这是商徵羽完全没有想到的。当见到门外之人通报靖平侯来访的时候,商徵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郑屏翳他为抵御虍虏大军费心劳力,怎么还有闲情雅致来看自己这个毫不相关的人?更何况两人本就没什么交集! “商兄,你这几日静养得如何?我挑选了一颗上好的人参给你熬了一......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八十六章 小师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七章 结缘 “师父,我回来啦。” 小和尚三拐两拐跑进了一个巷子,离着老远就开始张口招呼。 只见一个枯瘦的老和尚靠墙盘坐在地,雪白的长须都已垂到了地上,一身破败的袈裟已经被他取下,盖在了旁边一个睡着的流浪儿身上。 老和尚已经进入了深层入定,借此来抵御腹中的饥饿,但长途跋涉到此本就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内,再加上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食物都分给了周围的饥民,此刻已然是到极限了。 小和尚跑到近前,突然从身侧传出一阵......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八十七章 结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八章 虎狼围城 商徵羽在城内逛了一圈,处理看见十几个人满为患的施粥摊子和等待着救济的难民,在没有其他了。不过郑屏翳确实有一套,虽然琅孚已经被围,但城内的秩序却没有因此慌乱,一切还是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大家对即将发生的大战并不是一味的持悲观态度,之前九皇子卫瑾派兵来援,再加上郑屏翳带兵连续获得的几场胜利,总的来说琅孚守军的士气都还是比较积极的,可以一战。 正当商徵羽准备向回走时,几个难民在亲眼见到最后几桶粥......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八十八章 虎狼围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九章 怒劈虍虏拔头筹 不过好在看样子卫瑾已经战胜了自己初次面对此等大战的恐惧,而且将军权全权交给了自己,这代是郑屏翳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也让大魏军见了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没错,在此之前,郑屏翳一直将卫瑾当做大魏军中的隐患。不可否认卫瑾的优秀,但战争不是儿戏,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道理。每个人在成长到足够的高度之前都必须要经过一个过程,就算是天才,也不过是经历的过程比其他人要短上一些罢了。 郑屏翳此刻的斗志前所未......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八十九章 怒劈虍虏拔头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章 富贵险中求 这名老将正是琅孚的守将赵康隶,在那卖国求荣的遂末到来之前,一直是他驻守在号称云州第一防线的仓卢,所以对狼王的军队可谓是相当了解。 卫瑾虽然地位远高于众将士,但他谦和的为人让众将士与他在一起时没有半点的君臣隔阂,可以畅所欲言。 虽说卫瑾不懂战事,但他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却时常可以看出一些被众人忽略的问题,此刻他谨慎的对比着狼王和虎王的军容站位,心中突然迸发出一个奇异的念头!这是凭空出现的,毫无......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九十章 富贵险中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一章 郑屏翳的手段 商徵羽将目光转向东侧,那支潜伏在此的部队果然在响箭的号令下开始向狼王大军发动突然袭击! 一千人虽然不多,但在已经陷入胶着的战场上却是引导战局偏斜的关键性因素,更何况这是兼具速度和突然性的骑兵突袭! 狼王大军排布在前方的步兵被大魏军纠缠,不能回撤收缩防线,而在侧翼防守的步兵由于前方的吃紧有部分已然向前压上,此刻顿时变得进退两难,面对着突然袭击根本没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屏障,邵刚身先士卒,只是一......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九十一章 郑屏翳的手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二章 再遇觉心 此刻的城门楼上,一片喜气洋洋。周围驻守在此的士兵们一个个开始高声狂呼,好像这样才能宣泄~出他们原本潜藏在内心的苦闷! “杀!杀死这帮狗~娘养的!” “杀光他们!给咱们的兄弟姐们报仇!” “上啊!” “殿下威武!侯爷威武!我大魏军威武!” …… 此刻的郑屏翳昂首挺胸的站在城门楼上,双手攀伏着城墙,身边写着“靖平侯”三字的军旗迎风招展,如同一颗劲松。微微耸起的眉角,依旧决绝的颜色,还有......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九十二章 再遇觉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三章 智闻禅师(一) “在下商徵羽,我想认识一下你师父,可否劳烦小师父引荐一下。” 商徵羽也双掌合十回礼,再加上语态虔诚,顿时让觉心眼中一亮。真正的佛门信徒本就是以教化众人为根本,商徵羽如此这般,觉心自然心中欢喜。 “既如此,施主请随我来。” 觉心便在前引路,两人就这般从街道上穿行而过。此刻虽然时至深夜,但街道两旁还依旧有着不少交头接耳的民众,他们争相欢庆进入的胜利,不少人相互抱头痛哭,以排遣心头压抑了不知多......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九十三章 智闻禅师(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四章 智闻禅师(二)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玄空子前辈曾被武榜评为江湖十大高手之一,智闻大师能对玄空子如此熟悉,恐怕本身也同样是这个级数的高手,否则两人哪会有如此交集! 自己果然遇见了一尊真佛! 接下来,智闻大师给商徵羽讲了许多关于《逍遥天岚经》的注意事项,皆是一些商徵羽过去从未注意过的地方,有的问题甚至已经困扰了商徵羽多年,经智闻大师点拨,商徵羽茅塞顿开。 商徵羽有心旁敲侧击想要探听一些智闻大师的来历,但......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九十四章 智闻禅师(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五章 狼王归来 等到商徵羽将几人与薛无念的关系解释清楚,并且将薛无念来此的目的告知了智闻大师之后,只听智闻大师微微一叹,沉声道:“没想到此间竟然如此复杂,哎,这又是一桩天大的因果啊。” 说罢,脸上闪现出复杂之色。连师父都如此,更别说觉心了,他更是不知道眼下该如何是好。从小他便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但从未想过救人与杀人,竟然还有对错之分,如果真的让薛无念杀掉了郑屏翳,那就是变相害了琅孚乃至整个云......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九十五章 狼王归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六章 山岳长者 “他叫郑屏翳,是新晋的云州少帅。”狼王心中暗暗鄙视了虎王一眼,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妥帖的笑容。。 “对!郑屏翳!那小子被你一路从仓卢追杀到这琅孚,兵败如山倒,此刻不过是侥幸得了几次胜利罢了,只要我们大军压上,再稍稍放出几块底牌,他还不是只有一个城破人亡的下场!” 虎王说的豪迈大气,听得周围有些将领纷纷点头。他们都是跟随着狼王一路将郑屏翳从被到南碾过来的,自然从心里就瞧不起这个手下败将。 但......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九十六章 山岳长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打草惊蛇,战前动员 几天的暗中查访,倒是让商徵羽他们发现了有些薛无念的蛛丝马迹,但所谓的线索也仅仅是城中的某个药房里少了几位药,又或者是那个人家少了几个埋馒头,如此而已,根本没有半点用处。而且若不是大家将这些事刻意联想起来,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些竟然与小八有关。 “已经三天,我估计明日虍虏大军应该又要来围城了吧。” 商徵羽站在一栋三层楼房的屋顶,俯视下方涌动的人流。此刻正是郑屏翳定下的施粥摊点开饭的时辰,众多难民......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九十七章 打草惊蛇,战前动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八章 接战 “完颜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商徵羽现实出言宽慰完颜婧,随后便斟酌起来,并没有立刻回答郑屏翳。 要知道战场可不是儿戏,动不动就有身死之危。虽然众人都是势境以上的高手,但也并非万无一失,商徵羽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拿自己兄弟的性命去冒险。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低沉,郑屏翳与卫瑾对视一眼,皆面露难色。 他们也是没办法了,大魏军中确实有几个势境修为的好手,但也并不多,都是大魏军相比与虍虏大军本就......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九十八章 接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九章 拒马阵,敢死军 “前军后撤!” 就在虍虏重甲骑兵大军离步兵方阵只有几个呼吸距离的时候,郑屏翳突然下令,令旗官火速用军旗传出号令,下方早已将心提到嗓子眼的步兵们立时受到讯息,第一排前半列步兵方阵当即迅速而又有序的从两侧向后退去。 他们身后的步兵战阵当即做紧密防守排列,厚重的塔盾层层叠叠,期间有根根锋利的长矛向外突出,就像一个全力防守的刺猬,让人不寒而栗! 但这并不是虍虏骑兵大军最前方的那些将士们恐惧的理由...... 《酒中踏歌行》第二百九十九章 拒马阵,敢死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章 见招拆招 此刻大魏军骑兵部队放弃了由正面救援自己的步兵方阵,而是迂回到了虍虏骑兵大军的两翼,将所有骑兵结成一字长蛇阵,如同两把尖刀,从东西两侧狠狠冲向虍虏骑兵大军的中部,这是要将虍虏大军拦腰斩断,拦截他们的后备力量! 成败在此一举! 现在虍虏骑兵大军还只是刚刚与大魏军步兵方阵接触,虽然击溃了步兵方阵的前部,但后方的中军却依旧完好,只要有一口喘息的机会,他们就能重新将兵马组织起来,再度形成战力! 而......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章 见招拆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一章 金云落(一) “那就是基本没可能了。” 郑屏翳微微一叹,雷千刑已经是远超众人的意境高手,就连他都如此说,那其他人就更没可能了。 “倒也未必。” 雷千刑突然插了一句,众人当即将头重新转了回来。卫瑾神色凝重,似乎在警告雷千刑,要知道就算雷千刑是自己的亲卫统领,但在军前妄言,一样也要受到严厉的军法处置! 不过雷千刑始终不变的认真还是让卫瑾略略放心,他率先说道:“千刑,你且说说你想到的是何种方法,我们先商议......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零一章 金云落(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二章 金云落(二) 一声鹰唳穿透云霄,金云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迅捷的弧线飞到了战场的另一侧,依旧在上空盘旋着,以独有的飞行模式向狼王传递着它所见到的战场讯息。 对于这只金云,所有将领都是恨之入骨,每当众将和狼王交战之际,它都像是一把致命的匕首明晃晃的悬在每个人的头顶,众人却对它毫无办法。 不知想过了多少法子,结果都没能成功将其击杀,反而让这金云愈发的警觉。甚至还有数次派人潜伏在狼王身边,就为了杀掉这只金云。可......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零二章 金云落(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三章 金云落(三) “来了!” 郑屏翳双拳紧握,死死盯着上空那盘旋的黑点,卫瑾也是如此,他取下了头盔,就是为了看得更清楚,就是为了要亲眼看到那只金云的死亡! 无需郑屏翳下令,段逸飞和凌飞仙不约而同的再度拉起铁胎弓,两人将自己的呼吸频率放缓到了极限,两个人再度散发出阵阵寒冰之气。 微风不断吹拂,这是金云最后的掩护,一旦风停,那段逸飞和凌飞仙必定会第一时间将手中的梭头雕尾箭送上天际! 北风在变小,时机越来越近......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零三章 金云落(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四章 慷慨赴死又如何 这一切都落入了狼王的眼中。 初时在金云收到指令,进行攀升并且开始闪避的时候,狼王已经是放下心来。就算真的有人能弓箭射到如此高度,他的箭从脱手道命中也必定又一个时间差,而这个时间差对于金云来说绝对足够他闪避了。 狼王不相信,不相信在金云急速闪避的时候还会有人将其命中! 果不其然,那两根夺命的利箭在金云的闪避下完全失去了准头,根本不可能命中,只要片刻自己就能将金云召回,到时候说什么也不让这小......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零四章 慷慨赴死又如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五章 一颗种子 啊—— 陈穗打着转的倒在地上,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烈的痛楚让他瞬间清醒。睁开血红的双眼,所见的正是那把被自己死死握住的长剑! 我的剑还在,我还活着。 那么战斗就远没有结束! 在陈穗的成前方,一个虍虏骑兵呜啦啦怪叫着冲来,手中的长枪直挺挺的指向他,看他脸上那在恐惧中突然迸发出来的笑意,像极了小时候自己在山里抓住的顽猴! 陈穗依旧趴在地上,仿若晕死了一般,但他的眼角已然拉成一条凛然的......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零五章 一颗种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六章 势境高手的战场 “传令下去,全军收缩,防止敌人偷袭,让商徵羽等人出战,务必不能再让这些人肆意逞凶!” 郑屏翳凝望着战场许久,终于确定了心中所想,他火速派出穆云天老将军亲自携着自己的云州少帅大印向商徵羽几人传令,其郑重的姿态让商徵羽顷刻间动容! “劳烦老将军回禀侯爷,商徵羽等人定当竭尽全力!” 领命而去,商徵羽、楚临虚和白芙蕖三人分成三队进发,那里都是郑屏翳告知的有高手出没的区域,而且穆云天老将军还明言除......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零六章 势境高手的战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七章 落马一战可敢否 两人错马而过,商徵羽身上再度出现了一道伤口,虽然商徵羽瞬间拉起缰绳试图甩开身位,但这独角魑魅此次却不想再如之前那般放过他! 胯下战马四蹄飞奔,独角魑魅手中长枪绽开一朵枪花,数道虚影之中,那唯一的杀招直捣商徵羽中宫!商徵羽不敢怠慢,侧身避过的同时手中重剑在身前横扫。荡开枪尖之后手腕翻转,重剑顺势至上而下向独角魑魅头颅劈来,动作之行云流水哪怕是势境高手的独角魑魅也不能等闲视之! 不过此刻他身负......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零七章 落马一战可敢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八章 城门楼惊变(一) “死吧!” 一道蕴含着真气的怒吼在战场中炸响,穆铮在错马间将手中钢枪送进了那虍虏大将的心窝!将他直接钉死在地上! 主将胜负既分,双方交战的形势骤然间逆转,原本还在勉力支撑的虍虏一方人马顿时做鸟兽散,而穆铮率领的大魏军将士顿时掩杀而上,一时间竟让整个虍虏战线在局部有了些许崩盘的预兆! 空出手来的穆铮本想回身支援商徵羽,但再回头之际却见一个浑身染血的身影跨上不知从何处抓住的战马就向他奔了过来......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零八章 城门楼惊变(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九章 城门楼惊变(二) “小心,有刺客!” 警告地怒吼瞬间席卷整个城门楼,特别是卫瑾和郑屏翳,这声音仿若有种魔力,在炸响的一刻就生生贯入他们耳中! 所有人下意识都将注意力锁定在这莽撞的小将身上,身边驻守的那些靖平侯府以及寕王王府亲卫第一时间围拢上来,一批人严正以待的冲到卫瑾和郑屏翳身前将他们与那小将隔开,另一批人火速与之前的四名侯府亲卫再度将小将死死摁住! 可怜着小将还未开口就被周围扑将上来的亲卫堵住了口鼻,他......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零九章 城门楼惊变(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章 最后的希望 城门楼上的惊变只是转瞬,但却深深的影响了当前的战局! 原本如雷般激烈的战鼓声突然戛然而止,不知多少将士将注意力暗中瞥向了那处只能由少数人出没的城门楼。就算正在于敌人忘我拼杀的大魏军将士也在战鼓停歇的瞬间感觉到一丝失落,虽然他们不知何故,但却总觉得内心少了些什么,让他们再提不起那种一往无前的斗志。 乘此良机,虍虏大军火速调整了战略,再一次将大魏军打压了回去,更是打散了东侧的两只大魏军骑兵部队......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一十章 最后的希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一章 相濡以沫 徒手撕裂一匹陷入狂乱而冲向自己的烈马,连带着马上的大魏军将令也一斧劈成两半,洒落一地内脏。山岳长者一步步向段逸飞和凌飞仙逼近,带着狂暴的杀意,有若地狱走出来的修罗魔神! 段逸飞已然没有了原本固有的那种俊逸的神态,冰蓝色的长发完全转变为湛蓝,丝丝冰霜在发丝间凝结,那是玄冰圣女功运转到极致的表象。绣着龙腾九霄图的蓝色长袍也在不断的交战中破碎,从左肩向右后腰被撕开了一道一指宽窄的伤口,将胸口上腾飞......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一十一章 相濡以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二章 相思容易寄君难 半点菩提相思豆,念君容易寄君难。 (这才是千极原本想要的完整版的题目,可惜纵横对题目字数有限制,万恶的系统!) 在交谈中凌飞仙知道了段逸飞为何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段逸飞没有父母在旁,也没有师傅愿意教他,宗门更不允许他下山。每隔半月段逸飞都要忍受一次雪岚圣体与身体不契合而导致的极寒反噬。每到此时段逸飞雪白的长发和身上都会凝结出一层细密的冰霜将他包裹,整个人就仿若变成了一座冰雕,散发着无尽的......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一十二章 相思容易寄君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三章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两只粗糙的手掌搭上了凌飞仙的双肩,凌飞仙纯白纱裙的衣袖已然齐根爆碎,她丝嫩的肌肤当即感受到了此刻那掌心传来的粗糙触觉。但这粗糙中却带着一股熟悉的温情,如同娓娓道来般将丝丝缕缕的内劲度如凌飞仙的身体,替她滋润着干涸的经脉。 段逸飞睁着血红的双目,但内心却是洒脱与满足。 我怎能看你就这般死在我面前! “段师兄,不要!再不压制你体内的伤势你会死的!”凌飞仙无法回头,她被段逸飞倔强的双手死死的摁......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一十三章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佛陀心,修罗场 一路行来,智闻大师于空中俯瞰看到了如地狱一般的修罗血杀场! 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那柄柄崩裂的刀剑,那一节节被撕裂的残躯,无意不深深的刺激着智闻大师的心灵。 …… 一个虍虏骑兵踏马而行,朝着不远处孤零零的两个手上的大魏军步兵冲了过去,眼中闪现着嗜血的凶光,扬起的嘴角饱含~着从虐杀中提炼出来的快~感! 战马狠踏而过,一名大魏军步兵心中一横,紧握早已折断枪头的光杆就这般直~挺~挺的捅了上去!......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一十四章 佛陀心,修罗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一剑平山,一剑断岳 “北域的苍岩狂战体,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人会修炼这种损人寿命的霸道招式。” 智闻大师眼中异色一闪而过,就像平静的湖泊中掉入了一颗石子,虽荡漾出点点波澜,但也仅此而已了。 苍岩狂战体,是曾经一个号称北域第一战狂的高手在晚年凝结毕生修炼之精华创造的武功。比起内功心法,这苍岩狂战体更偏向于外家手段,参考了诸多以防御著称于世的武林绝学,诸如金钟罩、铁布衫、横练十三太保等等,能将修炼者打造出一副真正意......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一十五章 一剑平山,一剑断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六章 险恶心,狠毒计 “孽障,还不退去!” 一记雷霆般的呼喝在天地间轰然炸响,智闻禅师用上了佛门狮子吼的手段,更是手捏佛印,以至于禅音冲霄而起,在百里之内震荡不休,就连此刻城门楼上观战的卫瑾和郑屏翳等人也清晰可闻! …… “这……就是智闻大师的手段……”商徵羽借机拍马冲出了数名虍虏小将的包围,回头望向智闻大师的方向,心中暗暗心惊。 …… “智闻大师真乃奇人也,当真是天要佑我大魏,佑我云州!” 卫瑾此刻激......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一十六章 险恶心,狠毒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七章 血色哀伤 “该死,这蛮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正在疗伤的段逸飞立时想通了此种关节,但眼下凌飞仙刚刚略有好转,若是突然停下,不知又会有何种反噬!段逸飞不敢冒险! 但此刻二人盘坐于此,却恰恰成为了山岳长者对付智闻大师的筹码,若是没有自己二人,智闻大师或还可躲避缠斗,但此刻却只有硬拼一途! 这种感觉让段逸飞如此的难受,他修炼二十余载,以绝强的修为傲视同辈,何时成为过别人的负担! “无妨!” 智闻大师的......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一十七章 血色哀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八章 那一抹淡蓝 碎石从脚下崩出山岳长者便再不管其他,在他眼里结果已然注定!更重要的是智闻大师饱含愤怒的一掌已然印上了他的胸膛! 掌劲入体,排山倒海般击破了他的护体罡气,其中的那股冷冽之意前所未有,看来智闻大师是真的怒了! 但那又怎样! 山岳长者暴吐一口鲜血,脸上的狞色半点不该,用自己的一口老血换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生命,怎么看他都是赚了!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惋惜,劲道入体,护体罡气顿告崩散,就连原本凝聚......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一十八章 那一抹淡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九章 悲悯不再,凶煞已来 “段逸飞……段逸飞……” 智闻大师仿佛魔怔了一般,口中不断喃喃着段逸飞的名字,原本充满智慧的深邃瞳孔现在却空洞一片,完全忽略了自己此刻还身陷战场之中,还在面对着一个意境巅峰高手山岳长者! 机会! 山岳长者虽不明白智闻大师为何突然如此,但对他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柄钢刀,山岳长者如猛虎出闸朝着山岳长者飞扑而来,雄厚的内劲贯入刀身,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就好像这钢......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一十九章 悲悯不再,凶煞已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章 胜利,久违了 长风阅尽千山客,落雪无垠一剑空! 遮天蔽日的箭矢飞来,厉啸划过场控,如同一道道索命恶鬼的尖叫,直指智闻大师! 一剑,只有一剑!平山岳、断沧海的一剑! 万道光华凝成一线,宛若一颗光彩夺目的种子,在智闻大师手中的吾谁与归上猝然绽放!就如同阴曹地府的小鬼永远见不得阳光一般,所有箭矢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踪影,在光华中被焚成飞灰! 光影只是一瞬,但智闻大师却已借此冲到战阵近前! 人剑合一,剑罡同流......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二十章 胜利,久违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一章 王老 清扫战场的过程还在继续,而商徵羽他们几人都已先行回到了驻地。正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满脸焦急。 段逸飞受此前所未有之重创,本来很有可能在路上就会一命呜呼,全靠着智闻大师度入的一口真气吊着性命,这才坚持到了琅孚。但失血过多已然是气若游丝。 此刻商徵羽、子弃、楚临虚三人轮番用内劲替段逸飞推宫行血,但终究是收效甚微,段逸飞经脉中总有一股力量在排斥这他们。好在白芙蕖也将自己身上带着的所有神霄正天门的丹......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二十一章 王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合力救人 虽然攻入段逸飞体内的苍茫狂战体内劲已经被智闻大师那一掌逼出了大半,但就算是剩下的这些也绝不是在场的几人敢妄言祛除的。 这毕竟是意境巅峰高手凝练的内劲,与之相比商徵羽他们五人的修为布置逊色了多少,就算是五人加起来恐怕也无法将之祛除。更别说这还关系道段逸飞的能否完全复功,众人更是不敢肆意妄为了。 可是要等智闻大师归来,何其难矣…… 楚临虚还在替段逸飞勉力疗伤,从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就知道此刻的情......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二十二章 合力救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三章 站在武林绝巅的人物 一番救治,竟然不知不觉已近天明。 当窗外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的时候,王老也正好将最后一根针从段逸飞身上拔~出。段逸飞背部那个鲜血淋漓的撕裂伤口已经被王老细细缝上,其上的烂肉也被小心的捥去,商徵羽在一旁从头看到尾,整个人看得头皮发麻! 就算是见惯了四人的鲜血,看着那样的场景楚临虚和子弃也还是感到极为不适。他们两人虽然都半步不离左右,但已然是面色苍白,显然也被王老这一手吓得不轻。 至于白芙蕖和......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二十三章 站在武林绝巅的人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四章 计定乾坤公孙奇 “山岳长者,我想您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虎王的大帐内,只有山岳长者,虎王和狼王三人。 原本虎王和狼王身为晚辈,又是山岳长者名义上的记名弟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像这样直接对山岳长者发表不满的。但此刻的虎王和狼王脸上的阴霾几乎遮掩不住,说明此次的败退已经让他出离愤怒,几近爆发的边缘了! 本来这一战狼王就不是那么赞同。虍虏大军从仓卢开始,一路攻城拔寨,连续数月作战几乎都没有休息,在琅孚城前方又......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二十四章 计定乾坤公孙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五章 是谁在祸乱天下 “呵呵——,我就是一个被殿下豢养在王府中的老家伙,一些坊间传言,不足为信。”公孙奇对有人能交出自己的名号倒是有点意外,因此也多打量了郑屏翳几眼。 要知道这里是云州,自己所说在民间有些声望,但也仅限于雍州一带,梁州一带,这云州极寒偏远之地,没想到还有人能认识自己。 “老先生谦虚了,您的大作可是我书房中最早的一批藏书,从《论大昭朝兴衰得失》到《七十二兵法浅谈》,还有《兵制考》等等,均是屏翳奉为......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二十五章 是谁在祸乱天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六章 奉新 这几日段逸飞的病情已然稳固,但还是没有醒来,据智闻大师猜测,段逸飞应该是进入了一种玄妙的龟息静悟状态。这是玄冰圣女功和雪岚圣体所独有的龟息法门,当身体受到重创时,会在很偶然进入这个状态,至于何时回醒来,这就要靠天意了。 曾经有一代圣女与人拼斗受了重伤,被人送回神霄正天门时已然进入了龟息静悟,但没想到的是整整十三个寒暑后她竟然重新醒来,功力比之过去更有大进。但这毕竟是个例,更多的人都是在这种龟......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二十六章 奉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七章 郑屏翳,必不负殿下所托 当穆铮率兵到达交战地点,虍虏军队正在于押运粮草的运粮队交战,立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杀!为兄弟们报仇!” 穆铮一枪钉死一名虍虏骑兵,率先冲入了战场。在他的率领下,一千五百名轻骑兵爆发了蓬勃的战意,再加上虍虏一方的哨探被杀,这只虍虏部队的主将完全没料到此刻大魏军会有援兵到来,顿时陷入大乱! 但另穆铮和商徵羽有些意外的是,这些虍虏战士竟然一个个都虍虏精锐,以一敌二都能在片刻间不落下风,要不......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二十七章 郑屏翳,必不负殿下所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八章 虍虏的伏击 商徵羽一路尾随着这支虍虏部队,那种无处不在的压抑之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体内逍遥天岚经真气运转一遍,立时将自己的状态又恢复过来。 其实单看这支虍虏部队的兵力,仅仅才两万多人。虽然商徵羽不知道郑屏翳在奉新驻守了多少兵力,但既然穆铮的胸有成竹,想必兵力也不会少于万数。要靠着两万人快速拿下奉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他们的行踪再隐秘,只要时间一长,琅孚的郑屏翳就定然会发现异常,到时......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二十八章 虍虏的伏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有人在就有希望 天上的箭雨呼啸下落,远处如同奔雷般的马蹄声震耳欲聋。 要知道现在这两万大魏军可是郑屏翳从各处收拢过来的各支大魏军残部。虽然重新划归了统一的番号,但将士之间的信任和默契还并未有建立,再加上仓促间收到迎头痛击,战队阵型顿时崩解。 面对这虍虏大军整齐划一向自己冲来的骑兵队伍,无数人心中都充满绝望。他们本就在虍虏骑兵的铁蹄下败过一次,此时再遇见同样的场景,立刻引发了他们心中无尽的恐惧。那些相互间较......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二十九章 有人在就有希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章 满甲腥红 若是平日里的郑屏翳,在当初穆铮选择断后的那一刻就应该明了其中的意味。但那一箭不仅伤了郑屏翳的脸,其中蕴含的内劲还顺势贯入了郑屏翳头颅之中,只要他但凡有一点思考的念头,他就会头疼欲裂! 这并不是一种非常强悍的内劲,但以郑屏翳此刻的状态去根本无法去除。他只能不断在自己的亲卫们的护卫下向琅孚狂奔,虽然也偶尔会本能的将靠近上来的虍虏骑兵用斩虍砍死,但终究是改变不了自己这次彻底兵败的结局。 唯一值得......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三十章 满甲腥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严冬的第一场雪(一) 飘落的雨点已经变成雪花,肃穆的苍白将大地尽染,祭奠着死去的英灵。 就在山穷水尽的那一刻,琅孚城内的援兵终于到了。他们与追击的虍虏军冲撞到一起,顿时间郑屏翳所在之地再度陷入乱战。 虍虏一方想要击杀郑屏翳的决心是如此的坚决的,哪怕大魏军的援兵已道,但第一时间依旧没有退却,反而对郑屏翳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猛攻。双方围绕着郑屏翳进行了一场惨烈的厮杀,琅孚城内不断有大魏军涌出,而虍虏军后方也不断有追击而......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三十一章 严冬的第一场雪(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严冬的第一场雪(二) 虍虏大营内,举行了一场久违的庆功宴。 与大魏军和缟素军中不许饮酒的军规不同,北域是比之云州更要苦寒的区域,烈酒是几乎每个虍虏人必备的饮品,与干粮,清水等同。既然是欢庆,那怎能没有酒水! “哈哈哈哈,完颜信,我服了,我耶律合丰此次是彻底的服了!” 耶律合丰壮硕的如同一头公牛,此刻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几乎全部压在了他臂膀下的完颜信身上。端起手中的牛角酒杯再度满饮一口,这才对着完颜信吐着酒气笑道:......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三十二章 严冬的第一场雪(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严冬的第一场雪(三) 谁也没想到,这场大雪进入整整下了七天。 尽管卫瑾已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将搭建了许多可供难民们抵御严寒的临时居所,但是难民的数量在这短短七天内还是骤减了大半! 今天还带着微暖的笑意祈祷明天,而在一夜后就变成了一具冻僵的尸体,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琅孚城内发生着,似乎永无止境。 死去难民们冻成冰块一般的尸体在城东头一片较大的广场上已经堆积成山。不过好在这是在严冬季节,尸体几乎不会腐烂,否则如果在......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三十三章 严冬的第一场雪(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夜歌回返送军情 益阳城的华阳楼原本是城内那些被家人弄道益阳从军镀金的贵戚子弟们最喜欢的酒楼,楼内的鹊酒名声在外,平日里都是人满为患。当初商徵羽和王益从云州途径益阳城时,为了喝这鹊酒还在这华阳楼中与人大打出手,差点惹出事端。 可如今原本经常来华阳楼潇洒的那些贵戚子弟早已被家族中的长辈用各种调令调离了益阳,生怕云州战事波及到此地,所以一时间华阳楼就这样突然冷清了下来。 门口的小二头上的帽子歪歪搭搭的戴着,一条......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三十四章 夜歌回返送军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夜歌,红袖,刘虎出逃 “大姐,二姐!” 花飞雨为人谨慎,从来不会轻易新人他人。夜歌明白,直到此刻花飞雨才是真心接纳了自己的投诚。 黎雁雪柔韧的玉掌拍上夜歌的后心,绵长的掌劲徐徐度入体内,游走一大周天,顿时将他体内余留的暗创和瘀滞的气血通理了一遍,让夜歌身体骤然轻松不少。 夜歌气沉丹田,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其中单着点点腥红。他对黎雁雪抱拳道:“多谢二姐。” 花飞雨眉眼如弯月般挑起,笑问道:“你和我们说说,现在琅......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三十五章 夜歌,红袖,刘虎出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六章 震慑 第三百三十六章 震慑 也就仅仅不到两个时辰,刘虎就已巡视防务为名出了南门,随行的还有好几辆马车,在十几个亲卫的护卫下前呼后拥的出了城。紧随其后的是快马赶来的徐桐,他亲自赶着一辆马车追在刘虎身后,那叫一个快马加鞭。 街道两旁的百姓见此都开始交头接耳,一些脑袋灵光之人则是赶忙往家里跑去,半分都不敢耽误。 南门主街边上的一家酒楼三层雅间内,花飞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分笑意,而身......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三十六章 震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七章 小女子恭贺将军高升 花飞雨、黎雁雪、邱尉三人围坐在圆桌旁,夜歌在门口守着,而红袖正不紧不慢的为众人泡着一壶香茗。 一壶香茗,这对于邱尉来说是房间内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温度的东西了。 邱尉周身穴道已经被解开,但他半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生怕引起其他人的误会。众人也将头上的帷帽摘下,但是此刻看着眼浅国色天香、巧笑嫣然的花飞雨,邱尉已经没有了半点其他的念头。都说美人如蛇蝎,邱尉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邱将军,咱们也算......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三十七章 小女子恭贺将军高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八章 雪夜探奉新 这几日下来,一切进展都在花飞雨的掌控之中。有夜歌暗中支持,邱尉接收整个益阳城城防军的进度非常的顺利,能站出来反对的也就是几个刘虎的部将,但在邱尉当众宣布刘虎逃亡之后也顿时息声。 虽然有几个将领仗着在军中有些资历,想要联合起来排斥邱尉然后顶替刘虎的位置,但在一夜之后那些密谋的人全都在夜歌手下变成了身首异处的尸体。 这种雷霆手段也让邱尉对于当下的形势有了重新的估量:如果前几日自己没有答应,那或......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三十八章 雪夜探奉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少年 直到花飞雨重新将帷帽戴上,这少年才似乎渐渐从之前的愣神中醒来,此刻满脑子都是花飞雨那美若天仙一般的容颜,只是下意识的张口轻声“嗯”了一句。 花飞雨宛然一笑转身上车,雪白的狐皮毡子在太阳下闪烁着纯白无暇的光泽,就像此刻她在少年心中留下的倩影。 “这里随时都会有虍虏斥候寻来,先上车吧,夜歌,将他带上来。” 直到夜歌走到面前要将他搀起,这少年才瞬间恍然,他将自己的手从夜歌手抽离,立刻蹲伏在地上......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三十九章 少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章 花离认主 见街边围过来的人愈来愈多,哪怕花飞雨和黎雁雪此刻依旧带着帷帽让人看不清相貌,但此刻却已不好冷血将这少年赶走了。 花飞雨挥手让夜歌先行驾马车离去,随后一句话也没说便让红袖领着少年进了院子。 院子是花飞雨临时买下来的居所,是个前后三进的院子,有着十几个房间,而且这里的主人在城外还有这个庄园,都被红袖一并买下。能积攒下这么多产业,这在益阳城恐怕已经算是顶级的富绅了。原先的主人是个商贾,听闻北方战......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四十章 花离认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一章 红袖,蓝翎,刀剑美人心 她本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父母都是定远城附近一个山庄里的佃户,本来也算是衣食无忧,但在大战开启后定远失手,父母只能带着她背井离乡往南逃,结果在路上父母也因为一袋小米而被几个暴民打死了,从此以后花离就彻底过上了乞丐的生活。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是女儿身,她就一直带着束胸,然后蓬头垢面扮成小乞丐,靠着藏在身上的半块糠饼硬生生挺到了琅孚。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黎雁雪摸着花离的额头,这才发现花离......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四十一章 红袖,蓝翎,刀剑美人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二章 会师益阳 连续数日的跋涉,秦风终于将这些粮草黯然送到了益阳。 此刻花飞雨身边已不再是只有黎雁雪,红袖,夜歌,花离寥寥几人,那数十名花飞雨在清风抚月阁的旧部也已经来到益阳。经过花飞雨设计的几次试探,其中三个别有用心之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铲除出队伍,虽然不能保证其他人完全没有问题,但有黎雁雪在此压阵,那些心怀鬼胎之人就算想要搅局也没有这个实力。 在秦风到来前,花飞雨早已向邱尉打好了招呼,所以即使秦风大张......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四十二章 会师益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三章 飞雨,青城,绝代佳人 “花离,收着吧。”花飞雨轻笑点头。 “……是……”花离这才伸手捧起桌上的玉锁,用今天才从红袖那里讨来的绢帕包裹着,小心放到了自己的广袖内。就这样还是觉得不保险,整个人倒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般之前的物件,也难怪花离如此着紧了。 看着花离这样子,就连平日里众人中最不喜言语的夜歌也露出了笑意。 秦风赠玉也只是个短暂的插曲,一轮推杯换盏下来,酒桌上的气氛也热闹起来。花离在红......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四十三章 飞雨,青城,绝代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四章 西门豺狼 一辆马车在山间小道上走着,有四名持剑武者骑马在旁护卫。看他们威太阳穴高高隆起,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威武之气,显然均是内功修为精湛的高手。 马车中,一名绝色女子款款而坐,一身水色纱裙素雅端庄,长发如黑瀑披洒盘在身侧,身边一名姿容俏丽的丫鬟正在一点点的帮她将长发盘起。 绝色女子怀里抱着一张琵琶,素手弹拨,袅袅的弦乐之声传出,让人如沐云雾之中。就连原本林中叽叽喳喳的鸟鸣也顷刻间息声,仿佛在静听这闻......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四十四章 西门豺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五章 苏老 眼见西门原安然退后,老者微微睁开的双目再次闭紧。不见他脚下有何动作,胯下良驹一步间竟跨越丈许,直接从后方到了马车右侧。他口~唇微动却没有传出声响,但话语已然飘入顾青城耳中。 “顾大家,那西门少主心怀叵测,还望顾大家有所提防。” 顾青城掀开窗帘,只见老者在马背上还是那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在车内款款欠身道:”多谢苏老,青城会注意的。” “嗯。”老者也不多言,随即退回马车后方继续随行。 见顾青......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四十五章 苏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速之客 充满杀意的浪潮席卷了西门原,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风暴中的残叶,几近要被撕碎! 正在这时,一股力量将他瞬间拉了回来。双目的焦距逐渐清晰,山道,树林,虫鸣鸟叫,一切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西门原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就像做了一场梦。但苍白的掌心和依旧因为恐惧而不断战栗的身体却在不断地告诉他,之前他经历的绝对不仅仅是幻境这般简单。 “少主!” 陈伯收回拍在西门原肩头的右掌,掌心处传来......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速之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一掌而已 顾青城婉拒了西门原的邀请,执意住进了泾阳城的会宾楼,环境也算得上典雅,虽说不像西门原所住的齐凤楼那般华丽,但能远离那个令人不喜的西门原,却更让顾青城欣喜。 听见有叩门声,顾青城便命莳兰前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苏老。 此刻已是正午,正是饭后休息的时间,顾青城也打算更衣休息,没想到苏老却来了。 “是不是打搅顾大家了。”苏老没有进门,反而是看着已然垂下长发的顾青城有些差异,显然才刚刚发......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四十七章 一掌而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有眼不识泰山 “六弟!” 直到西门狂被一掌从自己的眼前轰飞出去,砸入街道对面的店铺之中,西门晋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他知道在自己的七个兄弟之中,西门狂是唯一一个修炼过外家硬气功的人,一向最为皮糙肉厚的,这点冲击西门狂应当早已在撞进店铺的瞬间就将其卸了出去,否则哪爆出有如此大的破坏力。 但西门晋还是顿时对苏老刮目相看,连眼神都充满了警觉,更是暗地里将内劲运转周身,整个人横在会宾楼门口,以防苏老突然发难! 甚......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四十八章 有眼不识泰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九章 剑音震西门 苏老手中的剑,与其他的剑有所不同。 以一根苍老的枯枝为剑柄,表面在多年的使用中已然泛起了一层厚厚的包浆。枯枝如虬龙般向上缠绕,与剑身的接合处严丝合缝的融合在一起,就像是枯枝中长出了一节剑身,可谓是浑然天成。 剑身通体成暗银色,剑锋侧面浅浅刻着一道道如同树叶脉络一般的花纹,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别有韵味,看得久了,修为稍差之人都会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叮—— 苏老的食指又弹拨了一下剑身,清脆......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四十九章 剑音震西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章 一曲《憾平生》 “此二事怎可混为一谈。”顾青城摇头,倔强的不肯起身。“救治苏老伤势之时,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苏老这些时日在青城身边护卫左右,已然报答,此次更是因为青城而亲赴险地,二者怎可混为一谈,苏老在上还请受青城一拜。” “如此……好吧。”苏老也不是矫揉造作之人,当即接过顾青城敬上的香茶一饮而尽。看着苏老如此,顾青城顿时喜笑颜开,连眼中的晶莹都多了几分可爱俏皮。直到此刻,顾青城方才露出了些许少女模样,而不......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五十章 一曲《憾平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一章 命中注定 顾青城掩嘴惊叹:“苏雪音姐姐?可是那……” “没错。”提到苏雪音,苏老脸上是说不出的骄傲,但瞬间又转为黯然:“她的玉萧吹得不错,所以也和你一样,被称作江湖音道四绝。” 苏老摇摇头:“其实为父的痼疾,就是心病。当初雪音被那可恨的白苍天害死,我恼怒之下第一时间找上了白苍天要与他生死相决!可惜那时的白苍天如日中天,为父报仇不成反被打成重伤,若不是门中各位师兄来救,恐怕就命丧当场了。” “之后为......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五十一章 命中注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二章 此事定要问个分明! “父亲……”顾青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老挥手打断。 自己的亲生女儿苏雪音喜欢那商徵羽,义女顾青城也同样喜欢,可见其人应当确实有过人之处,要不然不可能让两位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儿都倾心于他。 但越是如此,苏老越是恼怒。虽然苏雪音之死要算在白苍天手中,但那商徵羽也同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再看顾青城,一代才女,举世罕有,却只能将自己的欢喜藏于心底,甚至不敢表露,只因他身边已有了别的女人!在苏老眼中,......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五十二章 此事定要问个分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三章 绝代双娇 娟秀的字体,亲和的为人,这就是唐心这一封书信给予花飞雨的第一印象。同时,这也让花飞雨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生出了棋逢对手的感觉。 “这个唐心前辈,不好相与啊。”花飞雨揉着太阳穴,显然是有些头疼。 唐心在信中所写的内容都极为零散,甚至可以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字里行间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大气,即使只是一页笔墨,却已让花飞雨心中对她产生了隐隐的忌惮。 这是身为同类的警觉。 “姐姐,这个唐香......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五十三章 绝代双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四章 前路是雪,后路是血 “哎呀,师父!你要是真那这么做了,那商大哥回来还不得记恨死我们两姐妹啊!别呀!”雨柔薇间唐心那铁了心的样子,索性整个人扑到了唐心的怀中,如猫咪一般撒着娇,似乎唐心不答应就再不起来了。 暮非烟在一旁欲言又止,但看她眼中的哀求之色,唐心自然明白她的心意。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妮子。”说完狠狠用指头在两人雪白的额头上弹了一记:“本宫劳师动众带着众人去益阳还不是为了帮你们去救那商徵羽,真是的。好......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五十四章 前路是雪,后路是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五章 陨神,出鞘! “咳咳咳。”商徵羽猛地一阵咳嗽,偏头吐出了一嘴的血沫子。 胸口处火辣辣的疼痛,让商徵羽有些模糊的意识略微清醒。一颗颗雪花飘落在他蓬乱的发间,雪,又开始下了。 商徵羽回头环顾,大雪茫茫,哪里还看得清远处,除了目光尽头处那一座已然外形模糊的巨大城墙之外,再也看不见其他。 狂风呼啸,裹挟着冰雪狠劲的拍打在商徵羽的脸上,风声呜咽,夹杂着无数从战场传来的呼喊与哀嚎。商徵羽下意识握紧双拳,却发现自己......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五十五章 陨神,出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六章 裂痕 雷千刑跨前一步挡在卫瑾身前,身后的王府亲卫下示意的也将手伸向腰间的钢刀,但不少人刚拔出一半又犹豫了。 但大部分人都选择冲卫瑾身前拔出钢刀护驾,这是他们身为王府亲卫的职责,一切对殿下有威胁的人和事都是他们需要阻挡的敌人! 尖利的剑啸还在院中回荡,陨神的锋芒直指卫瑾眉心,银色的剑尖在分众微微晃动,但握剑之人的双手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楚临虚冷眼看着卫瑾,如同在看着一个死人。 这一剑之所以没有......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五十六章 裂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七章 静寂中的搏杀 “你个傻子,安静点!” 阿伦噶回头狠狠的瞪了蒙田一眼,沉声道:“这么大的嗓门你想把小兔子吓跑吗!” 蒙田明显不服气,不过在与阿伦噶双目对视之下,还是率先败下阵来。 “我告诉你,这个人可是在乌金托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摧毁了三架投石车,更是能在耶律合丰大人的围剿下逃脱,听说是个高手。两位大人誓要抓住此人雪耻,若是因为你的大嗓门让人给跑了,你就等着被两位大人拿去祭旗吧!” 阿伦噶一番话,说的蒙田......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五十七章 静寂中的搏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八章 甘毋将军 商徵羽将火堆烧的更旺了些,从阿伦噶的行囊中找出了他的馕饼和干肉就在火堆上烤了起来,否则这被冰雪冻的犹如岩石般坚硬的粮食商徵羽就算再饿也咽不下去。不过在此之前,商徵羽取下阿伦噶的酒囊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马奶酒。冰凉的酒水在舌尖上留下的辛辣酸爽的口感,立时让商徵羽的身体整个苏醒过来。 这还是商徵羽数月以来的第一口酒! 经过白天的大战,受伤之后又失血过多。商徵羽现在已是基本灯枯油尽的状态,阿伦噶和蒙......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五十八章 甘毋将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九章 底牌 “这就是穆铮口中所说的,郑屏翳留在奉新的底牌了吧,这个老将军好生厉害!”商徵羽绕到了战场的侧翼,观察着战局变化,双手握拳在心中暗暗给大魏军大气。 若是此刻没有受伤,商徵羽早就冲出去了,哪会躲在这里干瞪眼看戏。 不过商徵羽越看心却越是往下沉,那老将军虽凭借着超人的实力一举破了虍虏大营的一角,但很快就被数倍于己方的虍虏军围困,硬生生用人数将这个缺口堵死,哪怕是那老将军依旧悍勇以一敌百,但也无法......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五十九章 底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章 腥红的白牙 顿时惨叫迭起,那些没来得及撤出这片区域的虍虏骑兵顿时一个个被设成了筛子。被射中头和心脏这等致命要害虍虏骑兵的还好,瞬间便得以解脱,但大部分人连中数箭却没有立刻倒地身亡,只能感受着身体里生机的流逝而疯狂惨叫,一时间甘毋将军所在的区域仿若化作了人间地狱! 更多的利箭朝着甘毋将军和他身后的大魏军落下,只要让他们此次冲击的阵型变得松散,这虍虏将领就有信心能将这个大营的缺口堵住! 但甘毋将军岂能让虍......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六十章 腥红的白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一章 最后一线生机 大战结束,大魏军众将士看着争先恐后、狼狈窜出营地向远处奔逃的虍虏大军,脸上是畅快已极的大笑! “滚你~妈的蛋,滚回你们老家去!” “滚吧,再也别回来啦!”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杀到他们怕为止!” ………… 甘毋老将军翻身下马,落地之时略微有些踉跄,面色微白,但早已被满脸的喜悦所掩盖。 赢了! 甘毋喘着粗气,以锯齿狼牙棒为手杖,支撑着自己一步步朝着不远处走去,那里站着一个素衣被鲜血染红的俏~丽身影,正在风中等待着他的到来。 “甘毋将军,恭喜!”黎雁雪想拱手行礼,结果刚举到一半就被肩膀处那阵撕裂的疼痛所阻断,眼角疼的忍不住抽~动了两下,最后只得做罢。 甘毋见黎雁雪受伤之下却不显半点柔弱之态,心中对她更是钦佩,回想起之前初次见到黎雁雪的时候,不禁心中庆幸,还好当时自己心中没有因为其女子身份便小看此人,要不然如何能有这次大胜! 近段时间花飞雨一直在益阳发展势力,身为奉新守将的甘毋怎会不关注。但任凭她如何查证,也只能知晓这些人中领头的似乎是一名姿容绝美的女子,而且其中的主要骨干均来自清风抚月阁,更多的便再也查不出来了。 本来甘毋还想找个机会接触一下这个花飞雨,没想到花飞雨命人却先一步找上了甘毋。 当看着花飞雨、黎雁雪带着几百号武林高手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甘毋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是震惊莫名。一是因为花飞雨倾国倾城的容貌,二来是因为花飞雨带来的这数百名手下,竟无一不是高手,而且那黎雁雪身上有着淡淡的真意环绕,更是意境高手无意! 花飞雨此来,就是为了说服甘毋出兵,将阻断奉新和琅孚之间的这个虍虏大营端掉! 若是在此之前,甘毋绝对不信世上还有如此惊才绝艳之女子,巧笑嫣然之间,花飞雨就将战略布置完毕,而且将甘毋所能想到的所有虍虏将领的应对策略都计算在内,心思之缜密,大局观之严谨,让甘毋不得不服。 唯一让甘毋有些犹豫的,就是花飞雨她们能否值得自己信任。 但面对甘毋的疑惑,花飞雨只是展露了一副意味深长地微笑,留下了黎雁雪和数百名高手后回到益阳,并未作答。 甘毋苦笑着叹了口气,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妖精,真的将一切算计的滴水不漏。琅孚的存粮甘毋比任何人都清楚,奉新这里若是再没有突破,恐怕琅孚就要守不住了。所为无论甘 毋相不相信花飞雨,他都得赌这一次。 不过还好,赌对了! 看着眼浅面色苍白但英武之气不减分毫的黎雁雪,甘毋心中突然有些感慨,或许这就是天不亡我云州! 甘毋笑道:“黎雁雪姑娘,这里的战局已定,你带着你的人先行回去修整,我带人打扫完战场之后,咱们在商讨下一步计策,你看如何?” “也好,那我等就先行回去。” 黎雁雪点头,正准备回返之际,却看见远处一个大魏军小将和几名士兵急匆匆的向这里跑来,好像还押解着什么人。 是个北域的俘虏? 还未等前方跑来的小将下跪,那被押的北域俘虏当即震开了身边捉着他双臂的士兵,大笑一声飞了过来,扬声道:“二姐,果然是你!哈哈!我就说自己绝不会看错!” “商徵羽!” 黎雁雪抬手一记掌风拨开了身前想要阻拦的大魏军士兵,快走两步与那虍虏战俘相见,将他头上的毡帽摘下,当即大喜道:“徵羽真的是你!” 甘毋抬手阻止众将的动作,看着黎雁雪的眼中带着浓烈的询问之意。 “前辈就是甘毋将军吧。”商徵羽没让甘毋就等,与黎雁雪寒暄两句之后就走到甘毋面前,抱拳正色道:“在下商徵羽,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第四子,从琅孚而来!” ====分割线又傲娇了==== 奉新大魏军的议事厅内,众人的面色都有些难看。 就连刚刚见到商徵羽而面露喜色的黎雁雪此刻也是愁云遮面,因为他们没想到琅孚的处境显然竟然已经如此的艰难。 粮草不足,严寒来袭,就连虍虏大军也一改之前的战略,变得极其激进,仿若要急于吃下琅孚这块肥肉。 但最要命的,还是郑屏翳的伤病! 原本在王化成大夫的诊治下,郑屏翳应该是在七日左右就苏醒过来,但不知为何大半月过去了,郑屏翳却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而且连番大战,城内的药材也开始出现短缺,这更加重了大魏军的伤亡。 饥饿,严寒和连续不断伤病,这三者就像是悬在琅孚大魏军头上的利剑,吐露着狰狞的锋芒,一旦落下就会将琅孚彻底毁灭! 若是在此战之前,就算商徵羽舌绽莲花,恐怕甘毋和众多大魏军将领也都只会半信半疑,甚至一怒之下说不定还会给商徵羽定个祸乱军心私通北域的名头,因为他们并不认识商徵羽,更不可能亲信! 但黎雁雪与甘毋刚刚合作获得了一场大胜,彼此已经有了信任 基础,此刻黎雁雪再为商徵羽作保,一下子就让包括甘毋在内的几个核心大魏将领对商徵羽的话信了九成! “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尽快打通前方的粮道!”一名名叫陈铎的大魏老将当即起身,心如刀绞,老泪纵横。 陈铎老将军刚刚从商徵羽的话中得知自己的儿子已经战死沙场,他的姓字叫陈穗。在郑屏翳射杀金云之后,在虍虏一方的反击之下死在山岳长者手中。 而且尸首没有找到。 “将军!” “将军!” “将军!我们出击吧!” ………… 无论是刚刚加入军队的小将,还是已经发髻斑白的老将,所有人都已起身,双目凝视坐在首座的甘毋将军,目光中的战意如同烈火,几乎要将整座议事大厅点燃! 甘毋也是如此,甚至认真说来,没有人比他更为忧心。 当初他只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老将,空有一身本领却报国无门。是郑屏翳力排众议、甚至顶着来自大皇子卫那边的压力将他一意提拔起来,并将奉新亲手交到他手中。 现在是自己报效侯爷的时候了! 甘毋心中已然有的决定,他徐徐吐出胸中一口浊气,环顾周围的所有人,与他们四目相望:“你等先行下去准备,告诉我们的将士,我们随时都会出发!” “是!将军!” 众将一口同声,若说之前可能有些人对于郑屏翳一意孤行将甘毋提拔到这个位置还有些不满的话,那此战之后这些疑虑都已烟消云散。如今还能聚集在此的人,无一不是想要驱逐虍虏、光复云州的大魏热血男儿,这一刻,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 众志成城! 众将领陆续离开,这间议事厅内一下就空旷了起来。黎雁雪还未开口,甘毋便率先对商徵羽正视道:“商少侠,以你之见,琅孚还能否坚持。” 这句话问得有些突兀,但听在商徵羽耳中却让他对着甘毋将军有了一种全新的感官,这个老将军当真是一针见血!黎雁雪本来还想问问段逸飞等几人的近况,但见甘毋再度开口,便将自己心中忧虑暗自压了下来。 既然甘毋将军如此直白,那商徵羽也不含糊了,他双目微凛,表情肃穆:“只要粮草足够,防寒的衣物足够,琅孚坚守到明年开春没有问题,但若是这两样都没有的话,琅孚随时都会崩溃!” 商徵羽的意思很明显,奉新就是琅孚的最后一线生机!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一碗回家的路 按照商徵羽原本的性格,他是从来不信什么天意的。他只相信自己,一切都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双脚去拼、去抢,这才有胜利的机会!这是他无数次与强敌战斗总结出来的人生信条,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但此刻商徵羽却有些臆想,或许自己能侥幸突围直到与二姐重逢,再将自己所知的关于琅孚的一切告知后方的大魏军,这些都是冥冥中的天意。 这是大魏的气运在护佑云州,护佑云州最后的琅孚! 商徵羽不顾腰间的疼痛,强自起身,单膝对甘毋拜下,拱手道:“将军,还请尽快发兵吧。” 前有花飞雨和黎雁雪,后又有商徵羽再次劝进,哪怕是见惯了世态炎凉的甘毋,此刻也是豪气顿生!他双手将商徵羽托起,目光如火:“好!商少侠请放心,我即刻领兵北上,定要重新打通与琅孚的粮道!来人,先带两位义士下去歇息!” 奉新城虽然只是一座古城改建而来,比不上琅孚这等军事重城,但此刻在商徵羽眼中,奉新的生活已然比琅孚好了不知多少倍。 就像此刻,商徵羽正对着一碗泛着亮色的液体发呆,哪怕这散发的酒香气依然有些清淡,那是陈放不良而导致的损耗,但还是足以让商徵羽垂涎三尺。那鼻翼耸动的样子,商徵羽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东西是真的! 商徵羽抬头指了指自己,在指了指眼前的那碗酒,痴傻的样子看的黎雁雪一阵发笑。 “怎么,没见过酒?”黎雁雪眼嘴轻笑。 “不是,二姐,你……你怎么搞到这玩意的!” 商徵羽伸手在瓷碗边上一弹,碗中的酒水顿时滚动了一番,散发的酒香更浓烈了。 要知道奉新城可没有琅孚那么多的平民百姓,驻扎的全是大魏军队,大魏军规第一条就是禁止军营内饮酒。可这不仅是酒,竟然还是有些年头的老酒,真不知黎雁雪是怎么搞来的! 商徵羽舔着嘴唇,几天没吃饭的饥饿和疲惫瞬间不知道被他丢去了哪里,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精神!商徵羽将酒碗托起,放在鼻下轻嗅,顿时整个人打了个机灵,随后一口一口仔细将这碗酒饮下,事后连碗底都舔了一遍! 看着商徵羽这副模样,黎雁雪没来由的心头一阵酸楚:“徵羽,你受苦啦。” “这有什么,喝了这碗酒,老四又能再去拿虍虏敌阵总冲杀个七进七出!”商徵羽放肆长笑,豪迈激昂,但商徵羽越是如此,黎雁雪心中却越是难受。 商徵羽不愿黎雁雪多想那些有的没 的,立刻转移话题:“二姐,你这酒是从哪里淘换来的?反正肯定不是奉新的。” 黎雁雪浅笑,她将目光洒向窗外,远处是高低起伏的山峦,在那山峦的尽头处就是益阳。 “是大姐让我带的,不只是我,红袖、蓝翎她们每个人都人手件。大姐说逸飞孤高,临虚阴冷,子弃疏离于人,他们三个若是在战场中见到事不可为必定会及时抽身离去,神仙也拦不住他们。但唯有徵羽不同。你与那些军士相处久了,必会将他们视为生死兄弟,哪怕必死也一定会舍命相陪。” “所以大姐让我们每人带上这些酒水,若是你真有那么一天,只要有酒香指引,哪怕隔着十万八千里你都能闻着味找来,这样也不至于找不到回家的路。” 话语虽少,但此种的情义又何其沉重。 回家的路,什么路,其实就是怕自己战死沙场变成的孤魂野鬼从而找不到回家的归途吧。 难怪二姐今次会将这酒拿出来,既然我还活着,拿这些酒便不再需要了。 “大姐……” 商徵羽有些哽咽,心中堵着万千话语,舌头却仿若打了结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此刻反而是黎雁雪开始笑着拿商徵羽开始打趣,同时让他把身上那身早就臭不可闻的衣裳脱下,准备帮他好生处理一番伤口。 “二姐,我自己来就行啊!”商徵羽还有些不好意思,但黎雁雪执意要亲手施为。在意境强者面前,商徵羽这个势境高手就如同雄鹰爪下的小鸡仔那般柔弱无助。 抬手直接点了商徵羽的穴道,黎雁雪轻车熟路的将商徵羽抱上床,看着商徵羽浑身上下十几道深深浅浅的伤口,哪怕黎雁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心头也有些隐隐作痛。 到底是多惨烈的战场才能给商徵羽流下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口! “躺好了!别乱动!” 黎雁雪有些生气,她头一次在心里责怪商徵羽怎么如此鲁莽,就连敷药的手法也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许多,仿若是像给商徵羽留下一点教训,哪怕商徵羽疼得龇牙咧嘴,黎雁雪也是好不动容。 二姐一向执拗,认定的事有时候大姐都改变不了。商徵羽无法,只得用说话慢慢转移黎雁雪的注意力,两自己和段逸飞他们在琅孚发生的点点滴滴都说与黎雁雪听,果然,在听到这些的时候黎雁雪的动作不由自主的轻柔了几分,看样子是分心了不少。 但说到段逸飞重伤昏迷的时候,商徵羽立刻瞪大眼睛使劲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黎雁雪一激动,直接一掌拍上了他腰间的伤 口! “二姐你要人命啊,轻点!” 商徵羽哭笑不得,黎雁雪这才尴尬得将手掌拿开,这才发现商徵羽腰间的伤口上已经被她撒上了一层厚厚的药粉,这计量要是商徵羽不疼那才是有鬼了! 不过商徵羽没等黎雁雪发问便将后续的事情说了出来,听着段逸飞在智闻大师的治疗下已然脱离危险,而且似乎还和神霄正天门的凌飞仙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黎雁雪顿时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 清风抚月阁的情报网何其强大,再加上有事没事就喜欢跑到湖心岛的碧波亭内和自己说故事的秦风,黎雁雪怎会不知道段逸飞当初千里迢迢跑去万州是为了什么。这个闷骚的家伙,天天摆出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架势,没想到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不过子弃和完颜婧,楚临虚和白芙蕖的事倒是让黎雁雪有些意外,这两个家伙,看来自己以前还是太过轻视自己几个弟弟的心理建设了。 故事说完,商徵羽身上的伤也处理完毕。虽说琅孚现在被兵临城下,段逸飞、凌飞仙他们也各自带伤,但在战场之上,除了死亡,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算作是好消息。 毕竟奉新也算是前线,药物和其他物品都有短缺,不利于商徵羽恢复。黎雁雪索性在第二天就派人驾车送商徵羽前往益阳,同时也可将消息带给花飞雨,看她是否需要多增加一些布置。 ====苦哈哈的出差日此终于结束了==== 远在万里之外的泾阳,顾青城在凌晨时分被一阵莫名的心悸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此刻她穿着宽松的睡袍仰面躺在床上,如丝般顺滑的长发披散在身下,看着头顶黑黢黢的天花板发呆。 或许是这几天的奔波让身子有些疲累吧。 顾青城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至于为何疲惫却反而睡不着,这个问题自觉的被顾青城抛于脑后。她换了个姿势,侧过身子将被子的一角枕在侧下,同时将整个身子都蜷缩进了被子里,就算依旧睡不着,但柔软的被褥包裹也已让她感觉好受了许多。 这几日所有他筹措的钱粮均已送达泾阳,正当她准备北上的时候却出了问题。原本那些答应出钱出人护送运粮队北上的大家族一个个开始变了心思,有的顾左右而言他,有的宣称自己家抽不出人手,而更有甚者则直接对顾青城闭门不见。 这所有的变化都是从西门原带着西门家的人马离开泾阳的第二天开始的,其意味不言而喻。 面对苏老的强势,西门家依旧不打算善罢甘休! 第三百六十三章 飞雨落花,青城一顾 在西门原这些人离开泾阳之后才发生这些变故,就算是在蠢笨的人也知道定是西门家搞的鬼。但令人惊讶的且不在此,而是西门家此举当真是令人心寒。这些粮饷不仅是顾青城费劲千辛万苦辗转各地才筹措得来,更是要送往北方援助抗击虍虏入侵的重要物资,西门家居然敢做出此等事,这与通敌卖国有有何区别! 但西门家在这西南部当土皇帝久了,虽然有衰落之势但淫威犹在,各大家族就算不忿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多言。要不然一个不要整个家族就有覆灭之虞。 顾青城也不愿让这些家族难做,这几日除了一直在苏老和三名壮士的陪同下于各大家族间辗转之外,还特意拜访了驻守在泾阳的大魏官军,希望他们能以大局为重,派兵护送他们北上,甚至只是护送一段都行。 但这个请求却被泾阳的那个城尉和守将百般推诿,明言没有上峰的军令,任何调度军队的举措都与谋反无异,他们不敢冒这个险。而且更让顾青城可气的是,泾阳周围突然一夜之间出现了许多打家劫舍的盗匪,泾阳城尉和守将顺势带人将为了这批粮草“保护”了起来,声称是“以防盗匪劫掠”,这明显就是西门家在从中作梗! 不敢正面对抗苏老,西门家就使出这等下作手段,当真一再刷新他们的无耻下线!那个在一百多年前与东方、北冥、南宫三家同时派兵北伐,并协同当时的大昭朝官军将虍虏人赶出云州,终结了近代最凶最大的一次虍虏入侵的西门家,此刻是真的从骨子里完全烂掉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苏老这些天也是一脸阴郁,但西门家的手段不得不说十分高明,起码算是驾轻就熟,让人在明面上找不出任何差错,就算是德高望重如苏老,也不能因此当众说出他们的不是。 不过暗地里,所有人都清楚这是西门家的手段。 顾青城好不容易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但天边却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天亮,就意味着奔波的一天开始了。 顾青城浅浅的迷了一炷香时间,随后便听见另一件房里传出轻柔的脚步,定是莳兰那丫头醒来了。 果不其然,顾青城的房门被悄悄推开,垫着脚尖走进来的莳兰越过隔断里外的屏风向顾青城所在的卧房瞅了一眼,见顾青城还为睡醒,便准备回身退出房间。 “莳兰,替我准备香汤,我要沐浴更衣,今日还要再去一趟。” 顾青城叹了口气,直接从床上坐起,原本娇美的卧蚕微微有些肿胀,不过只要略施粉黛便可遮掩。 莳兰走道顾青城床边,并未如以往那般替顾青城准备沐浴的香汤:“姐姐,这些日子你太过劳累,要不你歇息半天可好?” “此刻军情紧急,哪里能等得了这许多,姐姐不累,去吧。” 见顾青城打定主意,莳兰只能欠身应下。不过经过香汤沐浴,顾青城身上的疲惫果然散去了许多,待她梳妆完毕,又自是一番惊艳尘世的娇艳。 苏老和其他三名护卫早已在将马车停在了会宾楼正门口,见着顾青城眉角萦绕的淡淡疲惫之色,苏老眉头一紧,但也没什么好办法。西门家这次算是抓准了顾青城的软肋,要想打破僵局恐怕要费上一番周折了。 顾青城对着苏老宛然一笑,虽然身体疲惫,但顾青城外柔内刚,早已部将这些放在心上:“义父,我们走吧,今天去朱家庄。” “你要注意休息才是。”苏老脸上的慈爱之色不减,虽然运送粮草的事没有进展,但苏老和顾青城之间的关系日渐融洽,倒是颇为令人欣喜。 朱家庄之行的结果依旧没有改变,虽然原本希望就不大,但顾青城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脸背后却难掩失望。顾青城婉拒了朱家庄庄主邀请她们留宿一晚的建议,在晚霞的余晖中一步步朝着原路返回泾阳。 又是毫无进展的一天。 顾青城坐在房中,看着桌上的饭菜,却丝毫没有胃口。似乎是会宾楼的老板有意为之,每次给顾青城他们的饭菜都异常的丰盛,甚至可以用华贵的形容。顾青城曾询问过会宾楼的李老板为何如此,李老板只是淡淡一笑,说道:“顾大家胸怀天下,令人敬佩。可惜会宾楼势单力孤,帮不了顾大家什么,只能在饭菜上聊表寸心。” 终究还是有支持自己的人,只不过那个背后操控的黑手势力太大了。 顾青城微微一叹,坐在一旁的苏老见顾青城迟迟不动筷子,便抬手准备给她加菜,却是瞬间一顿! “是哪位朋友来此?可否出面一见!” 苏老身音雄浑无匹,但却不四散,而是全然向窗外的某一处汇聚而去,其他方位完全听不到任何动静,但被苏老声音笼罩的那个人却感觉仿若经历了十级地震,耳膜生痛,头晕眼花几乎就要从房檐上掉落下来! “晚辈无意冒犯,还请前辈海涵。” 夜歌没想到顾青城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尊大神,原是习惯性想要潜入,此刻却被误认为心有敌意,赶忙解释。 只见窗帷仿若被风掀起,桌上的烛光微微一动,房间中就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影。还未等夜歌抬头,苏老如鹰爪般的铁手已经钳住了夜歌的肩头琵琶骨,手腕略略下压,夜歌整个人就不由自主的单膝跪倒在地,身上仿佛压着千钧大山,丝毫动弹不得! 令人酸痛难当的感觉从肩头传来,夜歌心中一沉,此人此招不仅将自己制住,其手 中吐出的劲道更是摧枯拉朽的长驱直入,将自己体内奇经八脉全数封禁,此刻自己比一个常人还羸弱几分,当真是大意了。 不过看着眼前那个与花飞雨相比也绝不逊色分毫的美人,夜歌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略微愣了愣。 哪怕清风抚月楼中也依旧有黎雁雪,红袖,蓝翎甚至是雨柔薇这样的绝色丽人,每一个都可称为是艳绝一方,但只要花飞雨一出现,所有人都会在她身边黯然失色,在夜歌眼里,大姐就是这世上最美之人。 但这顾青城却是夜歌见到的世上第一个能在美貌上花飞雨平分秋色的绝代佳人,名满天下的顾大家,果然名不虚传。 夜歌眼中的迷离之色只是一瞬,然后就是肩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苏老对他的警告! “前辈,误会,还请高抬贵手!”夜歌哪还敢多看半分,急忙把头低下,直勾勾盯着地面,再不看别处:“在下是清风抚月阁夜歌,奉大姐花飞雨之命给顾大家送信!不是有意冒犯,还请顾大家海涵。” 清风抚月阁?商徵羽! “义父,松手吧,是自己人!” 顾青城急急从凳上起身,苏老见此也松了手,单掌的夜歌肩头轻拍,夜歌瞬间恢复自如。 夜歌原本被苏老强行逼入丹田中的内劲活络起来,重新运转一周天,将肩头那股最后酸涩祛除,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恭敬的递到顾青城面前。 至始至终,夜歌都未再抬头看顾青城一眼,这份定力倒是让苏老对他有些意动,能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凭己身抵抗顾青城散发的魅力,看来这清风抚月阁的人道心都不简单啊。 顾青城没有立刻接过书信,而是将夜歌扶起,身后的莳兰端来一碗冒着香气的热汤。此刻已进严冬,虽然泾阳属于西南,但夜间屋外的寒气还是颇为凌冽。 顾青城将书信接过之后,信封上娟秀却又带着点点铿锵之气的字体中,隐隐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韵味,仿佛透过那淡淡的墨香,顾青城已然见到了那深藏在字体之后的艳丽美人。 两位绝代佳人就在这样一种奇异的氛围中相遇,一南一北,相隔千里却又好似近在眼前。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顾青城也是第一次遇见。 书信的信封正中央,写着五个娟秀的小字。 “顾大家亲启……” 第三百六十四章 生死不知 “你是清风抚月阁的人?那我问你,你楼中可有个叫做商徵羽的小子!” 在顾青城细细阅读花飞雨来信的同时,苏老却对夜歌皱起了眉头。他对商徵羽忽视顾青城而另娶她人依旧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自然连带着对清风抚月阁也没了太多好感。 夜歌不敢怠慢,恭敬答道:“是,商四哥在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中排行第四。” “嗯,那他可是娶了那天香苑香主唐心的两位高徒为妻?你如实说来!” 苏老身上的气势在一点点的变化,夜歌感觉自己就像面站在一个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悬崖边,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让他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夜歌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但却不妨碍他看出面前的老人此刻已然有些薄怒。只能暂且恭声应道:“小的不敢撒谎,商四哥确实娶了雨柔薇和暮非烟两位仙子为妻。” “哼哼!仙子,我看是妖女还差不多!” 苏老手间长袖一抖,一阵盘旋罡风迎面朝着夜歌打来!夜歌本想躲避,但想到苏老的厉害,自己就算挣扎又有何用?他定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浑身内劲运转护体,准备硬抗过苏老这含怒一击! 罡风拍至,却没有如夜歌想的那般将自己轰得身形倒退,而是如一阵清风般拂面而过,顿时让夜歌里里外外一阵舒爽,甚至连刚刚进入势境、没有来得及巩固的内劲都运转的顺畅了许多。 夜歌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苏老的手段,赶忙大礼参拜道:“多谢前辈厚赐。” “哼,刚刚让你受了一番苦楚,今次只是还你罢了,无需谢我!” 说罢苏老就不再理会夜歌,他早已看出夜歌是刚刚迈入势境,体内气息还没有稳固,再加上刚才进屋时自己下手颇重,所以便顺手替夜歌梳理了一番气血,算是两不相欠。 此时顾青城也看完了书信,抬头一看却正见苏老一脸严肃的质问夜歌,当即就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软语道:“这位英雄,多谢前来送信。不知您该如何称呼。” 一番软语,传入夜歌耳中顿时让他心跳加快了少许。 有苏老在侧,夜歌哪敢怠慢,当即抱拳道:“在下夜歌,只是一个信使,当不得英雄二字。既然顾大家已经看过信件,不知可有什么需要在下回复花飞雨大姐的,夜歌可代为传达。” “不急,你还没吃饭来吧,来,正好一起。” 顾青城笑颜一展,顿时让夜歌已到口中的婉拒之语再也说不出来。莳兰早已多搬了张椅子过来,夜歌盛情难却,只能就坐。 除了一言不语的苏老让夜夜歌始终有 些拘束之外,席间的气氛倒是颇为愉快。顾青城问了许多关于清风抚月阁和花飞雨的事情,夜歌也在不牵扯到机密的情况下予以解答。听闻清风抚月阁中的风月七子正齐聚益阳,购买军械粮草意图北上援助琅孚时,苏老心中对清风抚月众人倒是隐隐有了些佩服。 这件事想做的人很多,但实践之人却寥寥无几,只有真正开始做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艰难险阻,单单是这些就足够让绝大部分人知难而退,更别说之后还要与上战场与虍虏人正面作战。那种血肉横飞、流血漂橹的战场,别说是个女子,就算是男人也没有多少人能抗得下来! 就这一点上,花飞雨就颇让苏老敬佩。 书信苏老也看了,花飞雨是希望顾青城也能来一趟益阳,利用她在天下士子和江湖中的名望招揽更多有志之士一同北上。不得不说,两位绝代佳人相隔千里,但内心所想却如出一辙,这会否就是天意。 苏老内心所想暂且不表。席间顾青城已然开始询问花飞雨和清风抚月阁众人在益阳城的发展情况,听说花飞雨已经几乎算是完全掌控了益阳城,并且筹集了将近二十万石的粮草,更是向北冥家订购了一大批铁器,这般大的手笔让顾青城和苏老都是心中一惊。 这真算是已经破釜沉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顾青城有意询问了些战事的进展情况,夜歌便在顾青城保证不会透露军情的情况下告知了少许,听说虍虏人已经兵临城下,并且将九皇子卫瑾以及靖平侯郑屏翳困于琅孚,更是切断了琅孚与后方的粮道,顾青城、苏老与莳兰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顾青城越听越激动,心里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北上前往益阳,但随即想到什么,却瞬间黯然下来。 夜歌不解,恭声问道:“顾大家可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夜歌不才,但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或许能想出解决办法。” 顾青城也没想太多,将自己筹集了十万石粮草却被扣押在泾阳运不出去的事情也告知了夜歌。对于西门家参与了此事也没有隐瞒,听得夜歌一愣。 这西门家当真是要逆势而为吗? 对于这种家族和帮派势力之间的龌龊手段,夜歌再熟悉不过,他沉声道:“若是这样倒是不好办了,一旦顾大家离开泾阳,夜歌敢保证这十万石粮草必定会消失的无隐无踪,西门家若是想做这些事,实在是太过简单。” “那依夜小哥所见,我们该如何是好。” 顾青城声音本就好听至极,此刻一声夜小哥当即就让夜歌听了个大红脸。商徵羽和顾青城之间的事他多少都有些耳闻,心中又暗自羡慕了一番商徵羽的好福气。 苏老和莳兰 也在一旁听着,他们一个是隐居山上十数年、不问江湖的隐士,一个是只会在房中伺候顾青城起居的丫鬟,在对这种江湖龌龊的处理上自然是比不上夜歌这等年轻一辈。 夜歌思肘片刻,沉声道:“这批粮饷颇丰,若是送往北方肯定会有大用。但西门家从中作梗,我们只能找那些不惧西门家权势的大家族才有可能成功,其他的家族是肯定指望不上的。” “这不用你说老夫也知道。”苏老眉头微蹙,但夜歌并不在意,微笑挂在脸上显然是已经有了主意。 “顾大家可修书一封,由在下带往雍州的北冥家面见北冥家主。算着时日,我们大姐在北冥家订购的那批兵甲武器应该也快要交货,有顾大家的面子,再加上我风月七子第六子秦风此刻正在北冥家做客,或许能让北冥家派人跑上一趟。就算再不济秦风哥也能带着我们招揽的人手来此,到时也可带走这些粮草。” 这倒是个好办法! 顾青城和莳兰对视一眼,皆露出喜色,苏老更是对夜歌的印象有些改观,眼中透出赞许的神色。 夜歌当即起身道:“事不宜迟,还请顾大家即刻修书一封,夜歌今晚就可以走。” 顾青城起身款款一拜,举止间那种尊敬让夜歌都有些受宠若惊:“那就辛苦夜小哥了,莳兰,替我研墨。” 前后不过盏茶时间,一封还泛着墨香的书信便交到了夜歌手中。也不知为何,虽然是初次见面,但顾青城就是从心中愿意去相信夜歌,或许这只是因为他来自清风抚月阁。 对于清风抚月阁顾青城也早有耳闻,只可惜当初商徵羽没等到天子大寿结束便已离开燕京,要不然自己或许就不会来雍州,而是去涿州清风抚月阁了吧。 顾青城心里想着,突然心中有所悸动,一股难以抑制的思绪犹如雨后的春笋在她心中疯狂生长,一发不可收拾。短暂的踌躇之后,看着准备离开的夜歌,顾青城的目光在瞬间就坚定起来。她叫住夜歌,款款一拜,矜持中带着点点的急切,但很好的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敢问夜小哥,你可知商徵羽此刻在何处?” 原本苏老就想发问,但既然顾青城已经开口,那他就不用再多此一举。 “商四哥吗?”夜歌心中一阵羡慕,果不其然,顾大家还是开口了。 夜歌也没想太多,苦笑中说道:“商四哥他与风月七子中另外两人正在琅孚保护靖平侯郑屏翳,此刻琅孚已经被围困月余,没有传出过半点消息。” 这意思俨然就是:生死不知! 第三百六十五章 别样的战斗 这……怎么会…… 顾青城顿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等她重新恢复过来,却看见自己正被莳兰扶着,而夜歌拘谨的站在前方,面露讶色。 顾青城还想问些细节,却被苏老抢先开口:“既如此,事不宜迟,还是劳烦夜少侠速速前往北冥家,若是北冥家的人能早一日来泾阳,我们也可早一日北上。” “前辈所言极是,小子这就去。”夜歌也生怕自己再多说什么让大家难堪,转身便消失在了屋外的黑夜中。 寒风呼啸,将此刻的顾青城冻了个手脚冰凉。 “青城,青城?!” 苏老轻轻晃着顾青城的肩膀,这才让她从不知名的思绪中转醒。顾青城面色俏红,当即让莳兰关了房门,在堂屋火盆的烘烤下,房间顿时又暖了起来。 “青城啊,为父不得不说你两句,有些未知的事情还是不要多想为妙。” “义父,青城知晓。青城有些累,就先去歇息了,义父晚安。” 顾青城既然如此说,苏老也不便多言,当即回了自己房间。原本因为顾青城的事,他心中多少对商徵羽是有些不喜的,但从夜歌口中得知商徵羽为了保护郑屏翳而身处险境,倒是让苏老对商徵羽的为人有了一些改观,起码在心性上商徵羽还算是入得了苏老的眼。 在苏老走后,顾青城将莳兰也支走,只一个人静静的待在房间里,对着窗外的那一轮明月怔怔出神。 也不知独坐了多久,知道窗外的冷风将她冻了个通透,顾青城才起身将窗扉掩好,换上睡服躺进了早已被手炉暖好的被窝,静静的蜷缩着,睁着一双俏丽的美眸,迟迟不愿入睡。 在夜歌说出商徵羽被围困于琅孚的时候,顾青城心中已有所明悟,北上势在必行,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自己也要前去走上一趟。 当初听闻商徵羽即将大婚的消息时,顾青城曾想过去万州面见商徵羽,但最终还是没能走出那一步,毕竟就算是顾青城再豁达,也没办法绕过心中的那道坎。那就是顾青城心头的一根刺,直到现在也隐隐作痛。所以之后她才选择了一个与万州完全相反的路线继续前行,似乎就是有意无意的想要远离某个人的视线。 或许等自己将心绪平复了,才会选择再次与他见面,顾青城一只都是这么想的。 可现在兜兜转转良久,一回头却发现那个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已然奔向沙场。 想当初,你我相约同游静湖,你却不辞而别。 到后来,你大婚在即,我却一意西去,不愿想见。 而今回头,才知你 已奔赴沙场,生死不知。 会否,会否。 从此,你我相见无期。 一颗透亮的珍珠悬在顾青城的眼角,她瞪大的美眸中晶莹一片。珍珠滑落,润湿了被角,也点燃了顾青城心中积聚良久的思念。 泪如泉涌,却于无声无息间悄然落幕。 又是一夜无眠。 ====分割线觉得顾青城蛮可爱的==== 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花飞雨早早的便从睡梦中醒来,迷蒙间仿佛感觉今日要发生什么事。她取来龟板铜钱,在地上略微卜算了一卦,果然,今日事出东南。 “花离,通知红袖蓝翎,今日我们去城东。” 俏丽可爱的花离立刻依照花飞雨的吩咐将话递了出去,同时将早晨洗漱的水盆也端了进来,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 这些日子花离算是彻底接过了原本属于燕翠的活,全职当起了花飞雨的丫鬟,虽然还有些不够熟练,但很快就适应了这个身份。原本花飞雨只是可怜她的身世所以才收留在身边,但看她如此能干,便开始着手亲自调教。 一个愿教,一个愿学,两人倒是很快在相处中形成了默契。 比如此刻,花离就早早起来准备好了一切。 “你倒是越来越乖巧了!”花飞雨伸手捏了捏花离的琼鼻,看着花离的双眸中尽是喜爱之色,弄得花离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花飞雨也不再逗她,见红袖蓝翎已经准备停当,宛然一笑道“好了,我们出发,陪我去迎接贵客!” ………… 一行人刚在西门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见天边猝然出现三个黑点,随即便化作了人影,显然是以极快的速度奔行而来。看这样子,恐怕全是势境以上的高手! 红袖蓝翎面色微凛,走道花飞雨身前一左一右站定,随后各自迸发出一股气势,那是属于势境强者的标志!仿若是在对着远处的来人打招呼。 只不过这种招呼,常人可经受不起! 来者似乎并不在意,而是在红袖蓝翎气势迸发的瞬间就加速朝着此地奔来,为首一人更是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威压。虽然只是一丝,而且远在数里之外,但却将红袖和蓝翎而这的气势全然压制下去,而且众人感觉自己周围仿佛都开始弥漫着一种娇香,似有若无,萦绕在每个人心头,让人心中酥痒却无法排解。 红袖蓝翎瞬间便红了脸,那是气血上涌的征兆,二女赶忙平复心绪,总算缓解了许多。至于身后的那些普通帮众的表现却是 有些不堪入目,一个个面红耳赤,连呼吸就粗重了几分。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毫无修为的花飞雨却半点也不受其影响,依旧带着艳绝尘世的微笑,看着越来越近的三道人影。 “今日一早我便有所感应,果不其然,唐香主,你可比我想象中的要早到了几日啊。”花飞雨巧笑嫣然,虽然面对的是意境巅峰的不世出强者,但依旧不卑不吭,谈笑风生。 “呵呵呵呵,本宫在卿曲山中就已听闻燕京出了个艳绝天下的后辈,甚至在她面前连本宫的爱徒都相形见绌,此刻一见果不其然。花飞雨,你当真没让本宫失望!” 远处传来一阵娇笑,穿透力之强比弩箭更甚。此言语之间倒是还未带上丝毫内劲,但仅凭语调就已经让花飞雨身后那群男子一个个气喘如牛,在强行压下气血躁动的同时,更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这或许是个足以魅惑众生的女子吧! 就像花飞雨大姐一样。 三道靓丽人影从天而降,哪怕唐心脸上覆这雪白薄纱,但眼角上流露的一丝风情就足以让所有男子化作最为原始的猛兽。花飞雨只听身后传出一阵粗重的喘息声,随后就是剧烈的咳嗽。 就连红袖蓝翎这样的美人,在见到唐心的眉眼之后也仿佛深陷其中,再也拔不出来,甚至都没看清唐心身边另外两位丽人到底是谁。直到唐心带着雨柔薇和暮非烟走到近前,红袖蓝翎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当即下意识摆出了一副迎敌的姿态。 花飞雨笑颜一展,对唐心的眼中流转的媚功视若无睹。抬手一挥,指间夹着的娟帕如蝴蝶般飞舞,娇柔得令人垂涎,顿时将让唐心不断抬升的气势有了些许凝滞:“红袖,蓝翎,唐香主是朋友,无需如此。前辈,您看我说的可对?” 说完,花飞雨还依礼对着唐心款款欠身,这是晚辈觐见长辈的应有之义。 “花飞雨啊花飞雨,柔薇总在我面前说你如何如何,今次见到果然见面更胜闻名。” 一个毫无内力修为、却在举手投足间丝毫不受自己天香秘典影响的凡人,就算是唐心也是头一次见到。其实当她第一眼看到花飞雨的时候,就隐隐在心中有了一种直觉:花飞雨与自己时同一种人。 唐心眼嘴轻笑,指甲上的一抹淡红在雪白薄纱的印衬下显得愈发明艳,让场中一个个男子都看得痴了:“花飞雨,你的体质当真适合我天香苑的功法,本宫实在动心,不如你就来做本宫的关门弟子吧。” 花飞雨浅笑,她与唐心之间的战斗,终于在此刻彻底开启!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天下第一美人 顾盼神飞,笑语嫣然,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就在花飞雨和唐心之间展开,任谁都插不上半句。 唐心当即说出想要收花飞雨为关门弟子的话,其实一半是为了用自己的长辈身份在气势上压花飞雨一头,一半也是真心为之。花飞雨实在是太过惊艳了,哪怕从未修炼过任何媚功功法,但她自身所蕴含的那种气质就已经达到浑然天成的地步,而相比花飞雨,无论是暮非烟还是雨柔薇,都要相形见绌。 原本听雨柔薇所言,唐心只觉得花飞雨就是个颇有姿色和手段的凡俗女子,但在见到花飞雨本人之后,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酒杯完全颠覆!此刻在唐心眼中,花飞雨就是一块尚未雕琢的璞玉,而且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魅惑众生的气息,天香秘典真可谓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不二修炼法门! 只可惜,花飞雨怎会如此轻易就落入下风。笑语嫣然之间花飞雨就将唐心手中的招式一一化解,而且丝毫不伤和气。在外人看起来,这两人仿佛就是久别重逢的好姐妹,但言语之间的暗枪暗箭,却又有几人能听得出来。 场中或许也只有雨柔薇,暮非烟和红袖能明白一些内里乾坤,而蓝翎则是越听越糊涂。 因为此刻花飞雨和唐心都默契的丝毫没有谈到任何关于北域战事的内容! 从针织女红聊到琴棋书画,从苏绣蜀锦聊到诗词歌赋,所谈内容均是天马行空信手拈来,而且听起来两人居然都对这些无一不精补一不晓!哪怕是雨柔薇这等天香苑倾尽全力培养的年轻一辈的精英弟子也只能在旁聆听而插不上半句,就更别说那些对此道丝毫不知的江湖中人,他们一个个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 看着花飞雨勾着唐心臂弯,两人宛如姐妹般纤柔娇笑的样子,若不是知晓内情之人,或许就能直接将她们当成久别重逢的闺中密友。 但谁又能想到,这里面的每句话其实都是两人在互相试探并且见招拆招。无论是针织女红还是琴棋书画,只要其中某一样能问住对方,就能在气势上占据一丝上风,久而久之就能使自己占据主动,等商讨道关键问题的时候,占据上风的人就能主导局势。 不过,此刻却谁都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两人就这样相互挽着手,在周围人的护佑下一步步朝花飞雨所载的院落走去,益阳城街上从未有过像今日这样安静,两个绝代佳人款款而行,娇笑声此起彼伏,所过之处只留下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看客,等他们醒来,花飞雨和唐心早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一日之内,益阳城内出现仙女的传言就不胫而走,弄得全城老少皆知,更是向周围的各个地方散播开来。不过对于这些花飞雨和唐心而是宛然一笑不予置评。 此刻的花飞雨和唐心正坐在会客厅内,对视间笑而不语。 雨柔薇轻车熟路的接过红袖用茶盘端上来的香茗,对红袖吐了个舌头,那俏皮的样子瞬间又让红袖蓝翎想起了那个天天在清风抚月阁内吊在商徵羽身后的小尾巴,原本还有些生疏的关系瞬间缓和了不少。 “蓝翎姐姐,我来吧。”暮非烟也结果蓝翎手上的茶点,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红袖蓝翎早已知道暮非烟与商徵羽的关系,自然不会疏远。 四人有说有笑的走近花飞雨和唐心,恭敬的将手中的香茗和插电放下,举手投足间颇为赏心悦目,让花飞雨含笑间不住点头。 “你就是暮非烟吧,真是个可人儿,来,这是姐姐的见面礼。”花飞雨随手从袖中掏出一长条锦盒,以檀木为底,上面有镶嵌着珍珠和打磨成型的玳瑁,看起来及其华丽富贵,让暮非烟顿时眼中一亮。 花飞雨,你在我这讨不到便宜,便想从我这两位徒儿手中打开缺口吗? 唐心在花飞雨目光刚刚转向暮非烟的时候就暗道一声不好,自己同花飞雨见招拆招,倒是斗了个不相伯仲。但却是忘了暮非烟和雨柔薇这两个小妮子。 唐心心中暗叹,千算万算,没想到暮非烟反倒成了自己身上的突破口,只要花飞雨将商徵羽这个筹码稍稍利用一下,这两个小妮子还不得临阵倒戈。 罢了罢了,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唐心心中随即释然,红润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一双美眸如秋水般平静,摇摇头,对暮非烟广袖一拂道:“花飞雨是商徵羽的大姐,自然也是你们的大姐。非烟,你就收了吧。” “是。”暮非烟喜上眉梢,略略欠身接过锦盒,完全没看见自己师父眼中那一丝无可奈何。 唐心屏退了雨柔薇和暮非烟,会客厅内便只剩下了花飞雨和唐心。两人同时端起茶碗,玉指捏起茶盖轻轻拨动着琥珀色的茶汤,浅浅上一口,清新淡雅的茶香随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初时有些浓烈,随后便渐渐收敛在了舌根深处,只留下淡淡的余韵让人回味无穷。 两人紧闭双目品味着茶汤余韵,会客厅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良久,还是唐心先开口:“花飞雨,看不出来你竟这么快便找到了本宫的破绽,真是给了本宫一个惊喜。 “哪里,唐香主芳兰竟体,慧心巧思,乃是花飞雨最为钦佩之人,飞雨自知不敌,只能除此下策,还望唐香主原谅则个。” 说完,花飞雨放下茶碗起身,对着唐心款款作揖,身为雨柔薇和暮非烟的师父,心也算得上花飞雨的长辈,唐心受这一揖倒是心安理得。 不过,这就算是间接承认在援助琅孚这件事中,天香苑和她唐心要以花飞雨为主了。 天香教行事本就有些亦正亦邪,唐心更是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她已经证明花飞雨有统御这件事的胆量和能力,对于唐心来说这就够了。至于花飞雨会否暗中对天香苑不利,唐心倒是没有多想。若花飞雨真有此心思,唐心只会第一时间摘掉她的人头!她若动了杀心,整个益阳还没有人能挡得住她! 不过花飞雨起身之际,一双玉手却突然被唐心捉住。 感受着掌心的细腻,唐心心中一阵感慨,随后笑道:“花飞雨,你当真不考虑拜我为师,本宫是真心喜欢你啊。” 看着有些真情流露的唐心,花飞雨只能含笑间将柔荑抽出,欠身作揖道:“花飞雨成为如今这副模样,全是世情所迫,并非本意。若是可以,飞雨宁愿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隐居,而不是在这尘世间辗转反侧。” 唐心摇摇头,眼中略带一丝埋怨:“哎,好好一个可人儿,真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出世的念头,若是你学成下山,本宫敢保证你绝对比本宫当年还要风光百倍。到时候想要什么皆可信手拈来,再无需有这么多算计。” “唐香主好意飞雨心领了,只是人各有志,强求不来,从小飞雨便知道自己不是习武的料,也就绝了这门心思。” 唐心也算是一名不世出的江湖高人,没理由低三下四求着收花飞雨为徒。只是花飞雨无论是气质、头脑还是其他资质都实在太过出色,而且从花飞雨的身上,唐心隐隐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人间飞雨过, 万花失颜色。 果然,人如其名。 唐心眼神复杂,有洒脱,有失落,有不舍,也有怀念,但最终都变成了点点释然。 天下第一美人这个名号自己背了二十多年,该到易主的时候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四女之间 谁也没想到,只半个多时辰会客厅的大门就被重新推开了。 当宛若姐妹的花飞雨和唐心从厅内有说有笑的走出来时,顿时惊掉了一地下巴!而且唐心还当众宣布今后天香苑将与花飞雨结成盟友,而且话语间隐隐有这以花飞雨为主的暗喻。 别说红袖蓝翎,就算是雨柔薇和暮非烟也没完全没想过会是如今这种结果! 唐心何人!天下第一美人,更是集天下第一仙姬与天下第一妖姬于一身的奇女子,为何此刻会甘心屈居人下?! 但唐心并未多言,说完之后便想花飞雨告辞,留下雨柔薇和暮非烟在此自行离去,理由则是要回返接应后方的天香苑众位弟子。 其他人都一头雾水,但花飞雨却心中了然。这么多年来唐心还从未在任何人身上吃过亏,今日先是被自己摆了一道,随后自己又婉拒了唐心想要收徒的心思,可谓是连番受挫,心境上或许已然有了些许破绽,需要尽快找个地方闭关静心,否则若是让心魔趁机作祟,那就不美了。 唐心离去,倒是让雨柔薇和暮非烟彻底解放了出来。没了师父在上面压着,又解决了天香苑和花飞雨之间的主次之争,她们两人也不再拘谨。 雨柔薇本来就在清风抚月阁中呆了不短的时间,与花飞雨及红袖蓝翎等人都颇为熟稔,有她在其中,再加上商徵羽的关系,暮非烟也很快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一群莺莺燕燕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真是好不热闹。 花飞雨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聊了一阵便带着花离去了城外庄园,并声称给她们四人放个假。红袖蓝翎以及雨柔薇和暮非烟四女便在院中自己找了个地方调笑起来,气氛热烈。 不过雨柔薇和暮非烟依旧没忘记自己来此的初衷。 “红袖姐姐,商大哥如今在何处,你可有他的消息?”雨柔薇与红袖蓝翎最为熟稔,自然由她开口最好不过。 看着暮非烟和雨柔薇着紧的样子,红袖蓝翎原本欢脱的心绪也瞬间有些低沉,红袖略略露出笑意,轻声道:“你们的商大哥他挺好的,正在前线抗敌,衣食无忧。” “姐姐骗人!”雨柔薇当即驳斥起来,让红袖蓝翎一愣:“我和非烟在万州时就感觉到商徵羽的处境不妙,所以才求着师父带我们星夜兼程赶来,姐姐怎可骗我们。” 暮非烟也连连点头,不过雨柔薇在师门中是她的师姐,在商徵羽面前暮非烟自觉也将身份放得比雨柔薇要略低一些,所以对外一切她都以雨柔薇为主。 莫非这就是你们天香秘典的感应吗? 红袖蓝翎对视一眼,最终决定还是由红袖实话实说:“四哥商徵羽正在琅孚保护靖平侯郑屏翳,同行的还有三哥段逸飞、 五哥楚临虚、七哥子弃以及神霄正天门的圣女凌飞仙和另一名弟子白芙蕖,对了,还有个叫完颜婧的女子,虽是虍虏出身,但已经被七哥收服,也一起待在琅孚。不过……不过现在琅孚已经被虍虏大军围困月余,期间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了。” 此话一出,雨柔薇和暮非烟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虍虏大军兵临城下,商徵羽等人被迫只能困守琅孚,只要一想到商徵羽在琅孚孤立无援的情景,雨柔薇和暮非烟就情不自禁的要流下泪来。 “我出去走走。”暮非烟眼中泪光闪动,一咬牙就要转身离去,看她紧拽秀拳的样子,意图再明显不过。 “我也去!” 雨柔薇刚要起身,直接被蓝翎摁住,红袖急忙抬手拦下暮非烟拦。 红袖在四人中年纪最大,除了风月七子之外也就是她辈分坐高,红袖没好气的指着雨柔薇和暮非烟,柔声劝慰:“你们两个啊,莫非你们现在去了事态就能有转机不成?大姐现在正想办法,你们可莫要给大姐添乱。” “可是……”雨柔薇眸眼含泪,拽着裙角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若不做些什么,我们心里难受。” “那你们就好生休息,等大姐准备好了,自然不会落了你们二人。”蓝翎拉着暮非烟的手,将他紧拽的秀拳一点点掰开,轻抚道:“也不知四哥上辈子积了多大的福才能让你们两人如此挂心,看看你们这样子,若是让外人看见了,羞也不羞。” 蓝翎在暮非烟琼鼻上轻轻一刮,不自觉的又笑了起来。 “走吧,我已命人准备好房间,你们先行下去休息,若是有了消息我保证会第一时间通知到你们二人。” 红袖对蓝翎打了个眼色,两人一人一个牵着雨柔薇和暮非烟就像后院走去,其间特意多说了些最近的趣闻,倒是让雨柔薇和暮非烟不再像之前那般难过。 不过二女也想通了,若是夫君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们心中应当早有感应,如此想来此刻应当还算得上安稳。这般想着,雨柔薇和暮非烟脸上也渐渐露出笑意,四女又开始调笑起来。 一路行来,不知为何,心性跳脱的蓝翎和喜欢静怡的暮非烟倒是颇为合得来。蓝翎说个不停,甚至还专门问了暮非烟许多她和商徵羽之间的房中趣事,弄得暮非烟和雨柔薇都闹了个大红脸。 “去去去,小妮子想知道,自己去找你的秦哥哥不就好了,问这么多,也不嫌害臊。” 雨柔薇红着脸,但却一改过去的羞涩,反而插着腰数落起蓝翎来了,结果蓝翎看准机会伸出手就对着雨柔薇的小蛮腰掐了过去,腰间的酥痒让雨柔薇笑得花枝乱颤,连连告饶。 一番打闹,倒是让之前的 阴郁气氛烟消云散。 “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听着蓝翎问这问那,就算是清风抚月阁中最为冷艳无双的红袖脸上也红霞一片,她拉着暮非烟走到院中另一处角落,嘴里还一直说着让暮非烟不要向雨柔薇和蓝翎学,言语之间的那种亲密自不必多言。 清风抚月阁就像一个大家庭,那种和谐与亲切是暮非烟在过去独行时从未感受过的。原本她以为天下间也只有天香苑的姐妹会如此,但没想到清风抚月阁也是这样,顿时让她放下心中顾虑,全身心的将自己当成了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言语间也放松了许多。 ………… 这个房间是红袖专门为雨柔薇和暮非烟收拾出来的,隔壁则是给天香苑众人准备的居所。 大门进来之后便是堂屋,虽远不能说是奢华,但也是简洁干净,装饰典雅,几捧芍药在墙角处开得郁郁葱葱,给房间平添了不少生气。从后廊向里走则是到了里屋,分内外两个居室,以梅兰竹菊四君子为题的蜀绣屏风相隔,外屋是下人们的居所,而里屋则是主人的卧房。 看着卧房中只有一张颇大的木质床榻,以四柱为主体,上面垂下淡黄色床帘,被分别系在东西两侧床脚上。床体边沿雕刻着花鸟鱼虫,颇为灵动,房内没有其他床榻,看来此房间就是专门为商徵羽和她们二人准备的,只是床头雕着的一副鲤鱼送子图让雨柔薇和暮非烟顿时看了个大红脸。 “哪有大姐这样的……”就算雨柔薇近些时日在唐心的调教下已然脸皮厚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腹议了两句,大姐也太心急了吧。 蓝翎仿佛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将床榻上的床帘专门掀了起来,露出其后的鲤鱼送子图,娇笑道:“看看,大姐对你们多好,嘻嘻。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们生个侄儿出来啊,大家都看着你们两人呢。” 暮非烟脸皮薄,当即羞红了脸,螓首低垂,抓着裙角的小手不知如何自处。雨柔薇眉间则露出嗔怒的模样,推着蓝翎就将她丢出了房间:“你这个人,快走,去找你的秦哥哥生猴子去,别指望别人!” 红袖也掩嘴轻笑着一同退出房间,身后房门嘭的一声就被雨柔薇狠劲关上,看样子是真的羞怒了。 被这么一闹,这两个小妮子应该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吧。 红袖嘴角轻扬,与蓝翎相视而笑。 第三百六十八章 重拾本心 当夜里众人吃饭时,听花飞雨说出她们已经脱离了清风抚月阁的消息,雨柔薇顿时吃了一惊。 对于清风抚月阁,雨柔薇只是因为商徵羽而加入其中,算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对于花飞雨等人意义则完全不同。花飞雨在楼中待了十多年,就算是最年轻的红袖蓝翎加入清风抚月阁也有了数年之久,这种感情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不过听花飞雨话语中的淡然,看来大家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对于深层的原因花飞雨没有提及,而雨柔薇和暮非烟也知趣没有多问。 既然大家已经脱离的清风抚月阁,那自然就要另立名号。这个新的组织,被花飞雨命名为风雨楼,而这个大院和城外的庄园就成了众人此刻的根基所在,城内的大院被称为清风院,而城外的庄园就变成了细雨庄。 雨柔薇和暮非烟已经嫁给了商徵羽,自然就不再是外人。花飞雨将此刻的局势对她们二人和盘托出,包括每个人的动向也告知了二女,也明言自己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而且正由黎雁雪在奉新实施,想必今日就会传来捷报,让二女耐心等候几日。 花飞雨当日送给暮非烟的见面礼是一根白玉簪,看似只是一件毫无用处的装饰品,但其实另有乾坤。这白玉簪用特殊制法加工过,坚硬比精铁还要更胜几分,其内更是有一小节中空的管道,在尖头处有一空隙与外界相连。这般器物对其他人或许无用,但落在天香苑弟子手上则成了一间隐藏的杀器。暮非烟在打开锦盒的时候就顿时对这白玉簪爱不释手,此刻就插在她浓密的发间,煞是好看。 晚饭已近尾声,花飞雨拾起香帕将嘴角的残滓沾尽,看着四女浅笑交谈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梨花浅笑。 “大姐,你在笑什么呢?”暮非烟俏笑间发问。 她是杀手榜上排名第十九位的影舞,名声说实话并不好。原本以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会让自己很难入得了花飞雨的眼,不过此刻看来花飞雨并不像传闻中那般难以与人亲近。 不过她并不知晓,花飞雨只不过是已经将她看成了自家姐妹罢了,若是面对外人,花飞雨依旧是个杀伐果断的清风抚月阁大姐! 花飞雨笑道:“非烟啊,你看看,我们在座的可都是女子,而身为男子的他们却都在外面替我们打工,这不就是件很有趣的事吗。” “诶?好像是呢!” 花飞雨这么一说,倒是引得大家一阵共鸣,无论是雨柔薇和暮非烟的夫君商徵羽,还是红袖蓝翎的心上人秦风,甚至是花飞雨心中 无可替代的郑屏翳,哪一个不是正在远处奔波,而在此地运筹帷幄之人,却是此间的一众姐妹,这种场景当真是与这世道反了过来。 不过花飞雨这么一说,倒是让大家勾起了别样的思绪。雨柔薇和暮非烟自然想到了远在琅孚的商徵羽,眼神中有些沉郁。红袖蓝翎还好,秦风只不过是去北冥家代表风月七子谈生意,不久后就会回归。 至于郑屏翳…… 花飞雨只是浅笑着,似乎将一切都不再放于心上。那个负心人,当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了自己,回头便娶了安王的掌上明珠寿安郡主为妻,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自己应当是该恨他的吧。 可这恨却总有些不坚定。 罢了,或许是自己上辈子欠他的。 过了这么久,花飞雨已经对往日的执着释然了。整个沈家百十口人的性命,再加上自己前半生在风尘中争渡的经历,让她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靠别人,从来不如靠自己。 所以在清风抚月阁,她是说一不二的大姐。 所以在鸳衾凤枕楼,她是艳绝天下、一顾倾城的花娘子。 大皇子卫又怎样?三皇子卫又如何?甚至是七皇子卫?全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这种抬手间便可搅动天下风云的手段曾经让花飞雨几近痴迷,但此刻回头想来,却又如此的空虚。 是了,只有内心的空虚,才会不断试图用这些外物填满自己的内心,当初为何加入清风抚月阁,为何认范阳阿为义父,此种的种种缘由似乎都在这种风云变化之间消失得无隐无踪。 此刻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那最初的样子竟是那样的模糊。 原来的花飞雨不明白,但此刻的她却有些顿悟。唐心之所以选择在最好的年纪返回宗门闭关不出,或许并不是常人想象的那么简单。自古红颜多薄命,哪有那么多天下第一能让给女人来当,你在这尘世之中陷得越深,也就越难以自拔。 唐心想收自己为徒,其实也有着想要拯救自己脱离尘世苦海的意味,这般想来,自己还是依旧不如唐心啊。 “花姐姐?花姐姐?” 身边的花离是唯一一个没有什么心事的人,看着花飞雨眼中闪现的意思迷离,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她推了推花飞雨的臂膀,轻声试探。 花飞雨从过去如潮水般的回忆中转醒,眼中逐渐由恢复了清明。 红袖,蓝翎,雨柔薇,暮非烟,花离……还有许许多多不在此地 却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兄弟姐妹,花飞雨突然感慨万千。 自己是有多不幸,才会比常人多经历如此的苦楚。 自己又是有多幸运,才能在为时未晚的年纪,找回自己的本心,然后拥抱身边的这一群不离不弃的兄弟姐妹。 这样有血有肉的自己,真好。 花飞雨抬手捏了捏花离的琼鼻,随后又将她抱入怀中,声音软糯至极:“花离,你喜欢姐姐吗?” “喜欢,姐姐最好了。”花离不虞有他,也抱住了花飞雨。 “那你以后可不许离开姐姐,要学会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嗯,花离明白。” 几人各有心事,等到各自专心,已然过了不知多久。不过大家相视一笑,相互间的信任与关切都凝于眸中,自不必多言。红袖蓝翎开始收拾碗筷,而雨柔薇和暮非烟也在一边帮忙,几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远处走廊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听起来颇为沉重。花飞雨眉头微皱,以为她从脚步声中已然听出了来人的身份。这是她在清风抚月阁中的一个旧部,名叫曹阳,擅长轻功,也是情报组的人,算是夜歌的前辈。 花飞雨有些奇怪,曹阳的轻功不比夜歌差,但竟让她这个毫无修为的人都能听出他脚步中的凌乱,花飞雨从中竟然还听出了一丝急切,可见他所要汇报之事必定十分着紧。 没有如惯例那般敲门,房门被直接推开,曹阳满面红光,对着花飞雨大笑道:“大姐,大喜事!商回来了!” ……………… 商徵羽现在简直弄不明白了。怎么自己猜去了万州一趟,清风抚月阁众人就齐聚到了益阳!不仅如此,连雨柔薇和暮非烟居然也来了,看着两个丽人眼中含泪的望着自己,商徵羽赶忙出言宽慰,结果不说还好,他一开口雨柔薇和暮非烟眼中的热泪就簌簌的往下淌,一发不可收拾。 “大姐,你们这是闹得哪一出。”商徵羽一左一右抱着两位娇娘子,一边将问询的目光望向花飞雨。 “没什么,就是我们已经全部脱离的清风抚月阁,准备筹集粮草军械带人北上去救你们,就是这样。” 花飞雨的言简意赅,让商徵羽听得一愣。但随后就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大姐!你可别框我!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第三百六十九章 卫瑾的为人 “大姐才没有开玩笑!” 雨柔薇趴在商徵羽怀中哭了一阵,随即又想起此刻还有好多人看着她们,顿时有些羞恼,忍不住在商徵羽腰间悄悄的掐了一记,却没想到险些碰到商徵羽的伤口。 “呀,姐姐你干嘛!” 暮非烟顿时惊叫了起来,不过想起刚才自己和雨柔薇的窘态,顿时羞红了脸,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花飞雨红袖蓝翎找来了药箱,并将益阳城中最好的李大夫请了过来,给商徵羽身上的伤口重新包扎换药,除了雨柔薇和暮非烟,其他几女都退了出去,而花飞雨第一时间找上了送商徵羽回来的刘安,详细的询问了一番前方的战况。 “嘿嘿,大姐,你还是和过去一样料事如神啊!” 虽然刘安的年级明面比花飞雨大上不少,已经年过四十,但依旧尊称花飞雨一声大姐,这已然代表了众人对花飞雨的尊敬。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肚腩上的肥肉颤了几分,那憨厚的样子,哪里像是在战场中肆意收割人命的欢喜修罗。 在此战之前,花飞雨就进行了周密的布局,包括与奉新守将甘毋将军商议派兵数次试探虍虏军营,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让虍虏人不厌其烦。初时虍虏军还会出营与奉新的大魏军作战,到后来就直接闭门不出。这也导致了这一战前虍虏将领心态上的松懈,等到他发现甘毋亲自率军来攻时,已经被破开大营一角,悔之晚矣。 花飞雨一边研读着黎雁雪送来的书信,一边询问刘安此战的具体事宜,事无巨细,俨然将整个战斗过程都全部回顾了一遍。 “我军在奉新的大胜此刻定然传到了狼王和虎王的耳中,这将在他们心里产生无形的压力,他们定会将重兵囤居在琅孚和奉新一线,这一仗并不能住我们完全打通粮道,但肯定会减少琅孚的防守压力,这就为我们的反攻争取了瞬间。” 花飞雨即刻分析出来后续的战事发展方向,也就在这时屋内商徵羽的疗伤已然告一段落,红袖恭恭敬敬的将这名李大夫请了出去,并送上了一个红包,希望他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商徵羽身上的创口一看就是被刀剑长枪所伤,而且不少都是虍虏人特有的弯刀所造成的伤口,再加上花飞雨在益阳谋划多日,其目的早路人尽皆知,李大夫一下便明白了商徵羽的来历。 李大夫断然拒绝了红袖递来的红包,更是将诊疗的费用尽数退还, 并称:“国之英雄,吾辈敬仰,老朽不能上阵杀敌,但也能在后方略尽绵薄之力。”并且声称今后若是还有这类英雄豪杰受伤,自己还愿意来此义诊,聊表敬意。 在红袖款待李大夫的同时,花飞雨已经进屋找上了商徵羽,听商徵羽将琅孚城内所有的情况一一道来之后,花飞雨脸上阴晴不定。 郑屏翳伤了,而且直到现在都未转醒。 这个消息在花飞雨心头萦绕不去,她瞬间想到了许多。 郑屏翳是琅孚乃至整个云州大魏军的主心骨,他的安危绝对关系着整个大魏军的士气。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此刻在琅孚守军的心中,郑屏翳的重要性甚至远远高于九皇子卫瑾。郑屏翳一旦有所损伤,大魏军士气必定会跌落至谷底,甚至若是狼王好生利用一下,说不定会让整个琅孚的大魏守军都一蹶不振。 不过好在狼王并不知晓郑屏翳伤情的具体情况,所以并未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天寒地冻、粮草短缺、后路断绝、困守孤城、缺医少药……无论哪一种都能将大魏军的士气死死的摁在最低点,也难为九皇子卫瑾竟然能在郑屏翳昏迷之后平安将军权过度道自己手上而没有引起城内哗变,只此一点就让花飞雨对此人刮目相看。 要知道这时候若是一旦出了半点差错,那就是天崩地裂!要做到如今这个程度,无论是谋略、胆识、威望和气度等要素均是都是缺一不可 。如果易身而处,在花飞雨看来就连大皇子卫和三皇子卫都未必能做的比卫瑾更好,这就更值得花而语注意了。 “徵羽,你可亲眼见过这九皇子卫瑾?他为人如何?行事作风如何? 似乎早已料到花飞雨会有此一问,商徵羽笑道:“大姐你还别说,在几个皇子中,我看也就是这九皇子卫瑾算是个正派人物。卫大气有余而智谋不足;卫谋略过人但做事阴狠不择手段;至于卫我没见过,但能为了争权夺利而视云州安危于不顾,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至于这卫瑾嘛……起码此刻在我看来此人纳谏如流,谦恭虚己,对部下也体恤有加。从不贪功冒进,也不畏首畏尾,总的来说算确实有将帅之姿。” 对于商徵羽的判断,花飞雨其实有些吃惊。商徵羽虽然有时候言语间并不严谨,但还从未用如此直白的语气夸赞过一个人。 “你倒是尽捡着好听的说。”花飞雨有些不信的摇摇头,又问道:“那你可知道那卫瑾身边都 有哪些谋士?我不信这些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要了解一个人,单单看他本身是完全不够的,从他身边聚拢的那些人身上反而能看出更多的东西。这些都是花飞雨经年积累下来的识人经验。 所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像是卫身边的第一高手常言今,虽然修为高强,但心胸狭隘,所以迟迟不能更进一步,以至于才放下了追求武道的心思,加入大皇子卫帐下追求富贵。 又如三皇子卫身边的第一谋臣冯老,一家人被年少的卫所救,死心塌地追随卫,可谓是忠心耿耿。但其实此人虽然智慧超群,但多用在了权谋之上,举手投足之间真假难辨,这正是暗合了卫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的性子。 商徵羽听花飞雨如此一问,反而笑得更欢脱了,他眉角向上斜挑,卖了个关子道:“嘿嘿,卫瑾身边究竟有多少谋士我暂且不知晓,但以大姐的博闻强记,其中有一人大姐必定听说过他。” 花飞雨被勾起了兴趣,宛然笑道:“是谁?莫非是天下第二诸葛庐?还是天人学究莫华田?又或是号称战无不胜的丁不用?前两人可都是在江南一带隐居,一举一动都在大魏朝专人的监视之下,第三人也被大魏朝廷深藏在皇宫大内之中,就算卫瑾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是他们三人。” “大姐你倒是说对了,确实不是他们。”商徵羽看着花飞雨眉角上挑,俨然就是一副薄怒的模样,当即不敢再卖关子,长声笑道:“他是号称计定乾坤的公孙奇,怎么样,没想到吧!” 计定乾坤,公孙奇! 花飞雨倒真是被吓了一跳,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再度问了一句:“你确定?是那个公孙奇!?” 商徵羽点头:“确定,此事在琅孚全城皆知,做不了假,为此我还专门求证过,因当不假。” “若真是公孙奇,那卫瑾能平顺的将郑屏翳的军权给接掌过来也就不用奇怪了,此人当真有这个能力。” 花飞雨心中稍定,有公孙奇在,再加上卫瑾这些年在民众间积累的声望,只要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那琅孚就不必太过担忧。 或许,这就是一切战事的转折点! 第三百七十章 娇妻如此,夫复何求 公孙奇,一个在大魏朝历史上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 他年少成名,但恃才傲物,曾在燕京城外的一座山上的道馆内摆出棋局,豪言要挑尽天下高手!此言顿时惹得群情激愤,天下士子争先恐后登山求战,结果公孙奇连战连捷,七七四十九天内与人手谈数百局,未尝一败! 众位士子不服,便争相回去请出棋道高人,结果公孙奇又是将这些高人尽数击败,在连续三日再无一人挑战之后,公孙奇大笑而去,留下了一句名传海内的狂放豪言:“这天下,不过如此!” 众多挑战者虽败,但不少人却怀恨在心,故作刁难,导致公孙奇科举屡试不中。正当天下士子因此而耻笑他胸无点墨,徒有虚名之时,他却在沁水河畔摆下茶局,号称以文会友品评天下实事。 结果众多士子前去讨教,自又是落败而回。公孙奇在离去之前,命人在沁水河畔的的光洁山壁上刻下了一句话: 十年之后,卫独兴。 果不其然,十年之后,当今天子卫真年迈,对朝廷的掌控力下降,而卫身为长子正当壮年,便以长子之位行监国之实,近半的权臣都明里暗里的想他表示了忠心,坐拥云、吉二州,掌天下半数兵马,一时间风光无限!这时大家才想起公孙奇在沁水河畔刻下的那句话,顿时让公孙奇的名声大噪! 这十年中公孙奇也没有闲着。他寄情山水,四处游历,最喜与天下闻名的高人谈古论今。诸葛庐、莫华田、丁不用都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在此期间无人知晓公孙奇与这三人讨论了何事,但在公孙奇离去之后,正值当打之年的诸葛庐,莫天华与丁不用三人忽然都有些意兴阑珊,不久之后就传出诸葛庐和莫天华隐居的消息。而以孤高傲慢闻名四海的诸葛庐更是将自己的名号改成了天下第二,举世皆惊! 当卫独揽大权之后,才在很偶然的情况下听闻了公孙奇在十年前的论断,顿时惊为天人。卫立刻派人四处查访,但终究未能与公孙奇得缘一见。公孙奇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留下一片璀璨的光影之后就消失得无隐无踪,没想到,此刻却出现在了九皇子卫瑾身边! 能将这等大智大慧而又孤傲绝伦的奇人收拢在自己帐下,卫瑾非得是承天下大气运之人不可,而且此人必定有着过人之处,否则以公孙奇的眼光,绝对不会在他身边久居。 “看来这卫瑾还真与他的几个哥哥们不太一样。”花飞雨低头沉思,她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好奇,她想要见见这个公孙奇,见见这个大魏朝第一奇人究竟是否真的长着三头六臂。 “徵羽,你好生歇息,刘安,随我来,我修书一封,你火速出发将它带给雁雪,既然琅孚有卫瑾和公孙奇在,那我们的时间就会比预想的要充裕很多,足够我们作出完全的准备。” 花飞雨带着花离和刘安离去,红袖蓝翎也悄然退出,让这为雨柔薇和暮非烟准备的房间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看着眼前两位饱含深情望着自己的娇妻,商徵羽当即再度将她们一左一右搂进怀中。 感受着怀中温柔,商徵羽突然笑问到:“这些时日,可想念过你们的夫君?” “讨厌……”雨柔薇面色娇羞,但扭捏了一阵便再不动弹。 暮非烟则更是干脆,只轻轻在商徵羽耳边“嗯”了一声,此后再无言语。 新婚之后商徵羽急匆匆便走了,一别又是这么长时间,险些就要经历生死之别。商徵羽也是满心感慨。 他将自己离开万州之后的点点滴滴全然告知了二女,分毫不落。 听着商徵羽救下李克一行人,却被小莫因为完颜婧的虍虏人身份而惨被南宫家围堵,二女都是心气郁结。 听着缟素军在先锋大营处与狼王展开殊死搏杀,五千人马伤亡殆尽去无一人后退,二女又对南宫家的气节由衷的敬佩。 听着郑屏翳困守琅孚,却绞尽脑汁的调兵遣将,终于在正面会战中大胜狼王虎王联军,二女心中顿时情绪激昂,挥拳叫好。 听着虍虏人奸计得逞,骗出郑屏翳后将之重伤,二女又把心揪了起来,担忧之意尽浮于眉眼之间。 ………… 直到后半夜,商徵羽才将这些日子的经历对二女和盘托出,听着商徵羽经历了如此多的凶险,雨柔薇和暮非烟自然对他有所埋怨,但更多的是骄傲。 自己的夫君,就该是这般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 但骄傲归骄傲,二女还是不能容忍商徵羽这般毫不怜惜自己的鲁莽举动。雨柔薇当即拿出了长妇的架势,从商徵羽的怀中起身,面对商徵羽第一次用严厉的语气埋怨道:“夫君,以后再不可如此不顾性命!” “姐姐说得对,夫君今后万勿如此不爱惜自己。”暮非烟也从商徵羽的怀中挣脱出来,虽然语气听不出恼怒,但眼中的责难之意却丝毫不比雨柔薇少上半分,大有商徵羽若不答应,她们就要愤然离去的架势。 看着两位娇妻如此挂心自己,商徵羽顿时感慨万千,他张开双手第三度将二女抱入怀中,笑道:“有 妻如此,夫复何求。好了好了,夫君答应你们就是了。不过你们答应我,今后你们同样不许以身犯险,可是知道了?” “嗯,柔薇(非烟)知道。”二女回答得异口同声,让商徵羽登时大笑起来。 商徵羽抬手间弹出两记指劲打灭了房中的烛火,雨柔薇和暮非烟哪里还不明白商徵羽想做什么,黑暗中一片旖旎景象自不必多言。 ====分割线正在网文严打的气氛中瑟瑟发抖==== 第二天当雨柔薇和暮非烟从床上醒来时,商徵羽已经出去练功去了。两人躺在床榻之上,相视间脸上不自觉的又浮现一抹娇羞。 之前在万州时两人都是一个一个服侍夫君,这还是三人第一次大被同眠。 雨柔薇名义上虽然是长妇,但也着实有些拉不下这个脸,现在看着暮非烟与自己,当即有些埋怨地嗔怪道:“夫君也真是,怎么这么心急,也不注意身体。” 暮非烟将身子在被下蜷缩着,不愿与雨柔薇直视,软声细语道:“姐姐说的极是,下次再不能让夫君如此胡来了。” 雨柔薇和暮非烟本还打算起床修炼,结果刚动了动浑身的疲惫便再度涌了上来。暮非烟红了脸,对雨柔薇叹道:“姐姐,我还想再睡会。” 雨柔薇眼中会意,将被子蒙住头脸,糯糯道:“嗯,我也还要睡会,看夫君这样子,功力是愈发精进了,以后还怎么了得。” 和商徵羽比起来,似乎现在她们两个才更像是病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雨柔薇和暮非烟当成了洪水猛兽的商徵羽此刻正在屋顶静静打坐,第一缕朝阳照射到他身上时,那种暖洋洋的感觉让商徵羽气血舒畅。 此刻商徵羽并没在修炼将军令,而是将许久都未动过的逍遥天岚经内劲在体内运转不停。虽然商徵羽的逍遥天岚经只是残篇,但对疗伤却有着寻常功法难以比拟的作用,哪怕是将军令在疗伤功效上都远远比不了逍遥天岚经残篇。 当初由于进入势境之后没有安心闭关巩固境界,反而透支体力赶路,导致在刚进琅孚之后商徵羽就险些因此走火入魔,正是逍遥天岚经在关键时刻起到了作用。 此刻的商徵羽陷入了深层的入定,只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今日的逍遥天岚经内劲,与以往比起来似乎有些莫名的不同。 第三百七十一章 师父,雪音回来了 连续数月的搏杀,日夜以血水和刀剑为伴,就算是谦谦君子也会在这种杀戮之气的影响下变得性格暴虐,所以哪怕是在琅孚,郑屏翳都在军营中设立了专门给众多大魏军众将士发泄的场所。 商徵羽自然不可能去那种地方派遣,只能凭着定力生生将那股暴虐情绪压下,虽然没有大碍,但终是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的心绪。 也难怪尽早起来二女对商徵羽有所怨言,虽然雨柔薇和暮非烟都是势境的修为,但商徵羽在云州连番大战,修为可谓是突飞猛进,将军令和逍遥天岚经双双迈入势境,又岂是刚刚才二女能够承受的了得。 此刻商徵羽酣战一夜,终是将那些负面情绪全部发泄了出来,可谓是神清气爽,就连内劲运转都感觉顺畅了不少。 不过此刻,商徵羽似乎是遇到了麻烦。 这是哪里? 商徵羽不经一愣。在他陷入深层入定之后,气血运转时突然开始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气韵,让他感觉自己仿若深处云端,双手触及的全是纯白的云雾,带着丝丝冰凉。 益阳此刻已进入严冬时节,但商徵羽的身体却感觉仿若暖春,微风和煦,带着盎然的生机。周围异常顿时让商徵羽有些惊醒,但他举目四望,周围除了白色云雾之外,却什么都看不见。 一阵狂风突然向商徵羽扑来,白色云雾在其内翻腾滚动,就像是深海中的暗流,仅仅远观就已明晰其中的厉害! 这股狂风的气势竟完全不亚于势境强者的全力一击! 商徵羽下意识紧闭双目,同时双臂在身前交叉格挡,护体罡气在身前凝成三尺厚气墙,准备正面抗击! 汹涌而来的狂风拍击在商徵羽的身上,却没有如商徵羽想象中的那种坚实的感觉,反而在接触到是的瞬间白雾就四溅崩散。 随着狂风四散,顿时将周围阻隔商徵羽视线的白雾驱逐,并不断向外扩散,一派仙气缭绕的洞天福地就出现在了商徵羽眼前。 商徵羽挠挠头,好像最近每次自己将逍遥天岚经运起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发生些意向,上次是孤身被丢入海中,此刻又换成了人间仙境。 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其间莺啼虫吟络绎不绝。一弯山间小溪从商徵羽身侧流淌而过,一片枯叶漂浮与水面,随着流水渐渐远去,不时还在水面上打上几个转,就像离家远行的游人回望着自己的家乡。 商徵羽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巍峨的群山,而脚下所立之处是一条山间小道,蜿蜒向前。稀疏的光影穿过疏密不均的树梢,在这条山间小道上洒下一地斑驳。 前方群山连绵,但其中有一座山峰孤立其中,如鹤立鸡群, 吸引了商徵羽的注意。那是一种冥冥中的感应,商徵羽顿时明悟,这就是一片幻境,若是自己想要脱离此地重新回到现实,那就得登上那座山峰。 走吧,起码此刻的脚下还有路。 商徵羽平复一番心绪,笑得洒脱不羁。随即开始沿着这条山间小道开始向前走去。 越是前行,商徵羽越是能看出此山的不凡,因为周围那股无处不在的生机正随着商徵羽的攀登而愈发的浓郁,甚至已经开始滋养他的身体,修复他体内的伤势。 虽然商徵羽断定这是幻境,但体内的那种伤势渐愈的感觉却骗不得人。商徵羽甚至在想,莫非自己真的被某个大能隔空摄入了此地?否则这般真切的感受,商徵羽真找不出丝毫的虚假之处。 无所谓,只要登上那座山峰一切便有分晓。 商徵羽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在斑驳的光影中执着前行。 当商徵羽凳上山巅时,不禁愣住了。 一颗苍松,一块青石,还有一个闭目老者。 这就是山巅上全部的风景了。 苍松悬于山崖边上,如虬龙般苍劲有力的枝干于风中傲然挺立,浓密的树冠如碧色的华盖遮挡了艳阳。老者静坐于树冠下的青石之上,宁静安详。 商徵羽等上山巅似乎是触动了什么,老者的眼睑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就像刚刚做了一场春秋大梦,双目中还隐隐带着些许疑惑。 商徵羽不敢怠慢,走到老者身前三丈处站定,略整一番仪容,恭敬抱拳拜下道:“晚辈商徵羽,无意中惊扰到前辈,还请前辈海涵。” “你叫商徵羽?商徵羽?哦,商徵羽。” 老者在听到商徵羽自报家门之后才一点点的将双目聚焦到了商徵羽身上,商徵羽突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泛起一丝凉意,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被人一丝不挂的丢进了雪地。浑身上下再没有半点隐藏。 老者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而在商徵羽的感官中,老者的气势在将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之后就开始攀升,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老者就像一座高山,而自己就是山脚下仰望山巅的凡人。 商徵羽不敢动弹分毫,只是依旧保持的抱拳行礼的姿势。老者瞩目其实并未持续多久,但对商徵羽来说却仿佛已过三秋。 老者仿佛是在映证来人的身份,伸出右手食指在身前虚空处轻轻一点,一道涟漪状的的水波纹就从他指尖出向外扩散,而此刻商徵羽体内的丹田处一股虚无缥缈的气息也开始在经脉中自行运转,并且以商徵羽为核心,也开始在虚空中逸散出浅浅的水波纹。不过与老者比起来,商徵羽的水波纹就要淡了许多,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体内被老者引动的气息商徵羽再熟悉不过,正是逍遥天岚经!而姥姥这举手投足间就能引发逍遥天岚经的内劲共鸣,其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晚辈商徵羽,拜见玄空子前辈!”商徵羽不敢怠慢,立刻双膝跪地大礼参拜,三叩到底,每一下都给足了分量。 “你就是商徵羽。” 老者第二次发问,但语气已然不再有半点疑惑。对于商徵羽的称谓,老者不置可否。他右手食指再度在虚空中轻点。这一次,商徵羽只感觉自己体内的逍遥天岚经内劲仿若化成了汹涌澎湃的海潮,在经脉中肆意奔涌,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商徵羽不敢有所动作,但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看着玄空子前辈的手段,恐怕只要抬抬手指,自己体内的逍遥天岚经内劲便会顿时暴走,气血反逆之下自己定会爆体而亡,绝没有第二个结果! 商徵羽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又被人丢进了汹涌澎湃的海啸之中,被无尽的暗流推挪拍打,几近窒息。意识迷离之际,商徵羽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老者。 雪白的长发束在身后,及腰的白须如瀑布般洒下,白袍加身,身形修长,但却看不清五官。商徵羽只能感觉到老者眉眼之间散出着淡淡的忧思,而在眼眸深却纠缠着一丝不忍。 等商徵羽重新苏醒,浑身上下那种几近被逆乱的气血撑爆的胀痛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自己身上从未出现过异样。 老者依旧盘坐在青石之上,而商徵羽也始终跪在原地,没有动弹分毫。 一切就仿佛是商徵羽做了一场梦。 “起来吧。” 商徵羽闻声抬头,正看见老者望着自己,那双眼眸中已然没有了之前的复杂,而是平静得如同此山间的云雾。 缥缈而深邃。 商徵羽躬身问道:“敢问可是玄空子前辈。” “是我。”这一次,老者点头承认,他看着商徵羽,但商徵羽却感觉玄空子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的影子看见了别人。 一个俏丽身影从商徵羽身后走来,手中衔着一支碧玉长萧,巧笑嫣然,顾盼神飞。 少女与商徵羽并肩而立,对着商徵羽眨巴了一下水灵灵的大眼睛,然后在商徵羽惊愕的目光中对玄空子躬身行礼,嬉笑道: “嘻嘻,师父,雪音回来看你啦。” 第三百七十二章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因果(一 十年前,尧山之颠。 “商怀安,商怀安,商怀安!你这个懒猪!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呀!” 听着耳边的呼唤,商徵羽迷蒙间渐渐醒来,刚转过身子,丹田处一真剧烈绞痛,顿时让他额间冒出了冷汗。 商怀安,自己叫商怀安。 一个月前,自己被白苍天暗算,将六十载暴动的冥罗杀道内劲全数贯入了自己体内,那种整个人仿佛要被撑爆的撕裂感让商徵羽终生都难以忘却。直到现在商怀安全身的经脉之中还隐隐作痛。 虽然自己在苏雪音的帮助下已然将暴动的冥罗杀道内劲尽数逼入丹田内封印,又修炼了逍遥天岚经以防后患,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而且商怀安自己能感觉到体内的异样。冥罗杀道似乎已经和自己融为了一体,那种特有的阴寒之气已经深入骨髓。 “商怀安!你再不理我我就要踹门啦!” 一道嗔怒且略带急促的娇叱将商徵羽从回忆中惊醒,随后那道本就不太结实的木门就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说是踹,可哪有人踹得如此文雅。 “雪音,我没事,就是还不太动的了。” 商怀安忍着痛勉强坐了起来,虽然身体早已没了大碍,但那种不适感却没有因为冥罗杀道内劲被压制而有所削弱,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逐渐恢复。 苏雪音看着商怀安要坐起时就赶忙放下了手中端着的汤药,将他小心扶起坐好,埋怨道:“你早说不就好了?我在门外不方便,谁知道你在里面有没有事。 说完,苏雪音还嗔怪的瞪了一眼商怀安,不过只换来商怀安腼腆的微笑。 在苏雪音面前,商怀安从来不是那个杀手榜上的冷面修罗,而更像一个邻家大男孩。 “来,把药喝了,我可是在山里找了许久才采到这一株忘忧兰,能缓解你体内的疼痛。” 苏雪音将汤药端起,纤纤玉指却比那白色的瓷碗更要光洁几分,右手伸出两指捏起瓷碗中的汤匙,在药汤中不时搅动,浓黄色的药汤泛出浓郁的药味,只闻了半点商徵羽便知道其滋味究竟会有多苦。 浅浅舀了一勺,苏雪音在嘴边吹了吹,似乎是问到了苦涩的药味,眉眼略微蹙起,琼鼻间煞是可爱。 商怀安脸都红到了耳根,他长这么大,除了那个已经只留下模糊印象的娘亲之外,哪里有女人对自己如此好过,更何况是苏雪音这般仙子一般的美人。 他二话不说自己接过了苏雪音手中的药汤,捏着鼻子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却没想药汤是如此的烫嘴,烫的他舌根生疼,再加上火辣辣的药味,怎叫一个难受。 苏雪音赶忙跑出去用芭蕉叶盛了一捧清水过 来让商淮安喝下,等清水顺着喉咙流入体内,商怀安才感觉自己终是好了些。 “我说你这个人,这么心急干嘛,之前你无法起身,不都是我给你喂药的吗,真是的,才刚能动弹就开始胡来。”苏雪音冰雪聪明,从商淮安的举动中早已知道他心中所想,无非就是那点点男子主义在作祟,想着想着有看见商怀安看着自己面红耳赤的样子,不禁又开始眼嘴轻笑起来。 “呆子!” 苏雪音轻笑一声百年拾起床上的瓷碗和勺子,一路欢脱的小跑出了房门,留下里里外外满满的银铃般的笑声。 ……………… 又过了几天,商怀安终于是能下床走动了。 商怀安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简单的活动不成问题,甚至还能下套大些野兔野鸡之类的东西。但当商怀安第一次将抓到了一只野兔,兴高采烈的提溜着一路小跑到苏雪音面前时,却第一次见到这个不然凡尘的仙子眼中流露出了哀婉之色。 苏雪音摸了摸商怀安手中已经断气的野兔,感受着依旧温热柔软的毛皮,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商怀安笑道:“你吃吧,我不饿。” 那天夜里,苏雪音第一次没有搭理商怀安。看着一个人蹲坐在立着小屋数丈远的黑暗中的苏雪音,听着她在静谧中无声的叹息,商怀安第一次觉得杀生是件如此的令人讨厌的事。 商怀安小心走到苏雪音身边坐下,相隔尺许。。 间苏雪音没有理他,他有悄悄开始往苏雪音身边挪,半寸半寸,就像是在一点点小心的试探,总觉若是自己不小心惊扰了苏雪音,苏雪音就会如那种说书先生口中的仙女一般腾空而去,消失在人间。 离苏雪音还有约莫还有半尺的距离,商徵羽终于到达了极限,他不敢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黑夜下的苏雪音。 苏雪音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双膝被手环在胸口,就这般静静坐在草地上,纯白色纱裙披散在脚边,如绽放的百合,随着树林间轻抚的微风摇曳。清冷的月光洒在苏雪音身上,将她白皙无暇的侧脸就这般展露在商怀安眼前。 这是一幅商怀安终生也能忘却的画面,足以铭记一生。 苏雪音对商怀安望向自己的目光没有半点排斥,反而在心中带着淡淡的欣喜,她望着明月,用试探的语气轻声说道:“怀安,我和你商量个事好吗?” “不用商量,我答应你,以后我不杀生了。” 商怀安突然低下头,双手不知放在何处是好,干脆也学着苏雪音的样子将双膝抱在胸前,默默不语。 那局促不安的样子就像是在认错。 一抹明月般的微笑浮上了苏雪音的唇角,她也再没有多说一句,两人就这样一同抬头望着空中的 明月,一种无言的默契在两人之间蔓延。 “怀安,我给你吹首曲子吧。” 苏雪音轻笑着,拾起了放在脚边的碧玉长箫,箫口抵上她粉润的红唇,一缕缕或幽婉或清沥的箫声便开始萦绕在二人之间。 商怀安静静听着,感受着箫声中带着的余韵,而他这段时日依照苏雪音传授的功法而修炼出来的逍遥天岚经真气也开始随着这缕缕箫声在体内循环往复。 两人之间的气息逐渐交叠,愈来愈和谐,最后几乎融为一体,连呼吸都变成了一个频率。 一曲下来,商怀安在内视之下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的伤势居然好了少许,顿时将这个发现告诉了苏雪音。 苏雪音又惊又喜,随即俏皮笑道:“那以后我天天吹给你听!” 那时的商怀安还不知道,能像他这样近距离倾听江湖音道四绝之一的兰蕙仙子苏雪音的箫声的人,全天下也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苏雪音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挪便靠上了商徵羽,两人之间的那点距离再也不见:“怀安,要不你跟我学音律吧!这样以后若是我们俩分开了,你也能自己给自己疗伤,岂不是好事。” 商怀安下意识转头,却正好与苏雪音四目相对,看着苏雪音满眼希冀的样子,商怀安用到嘴边的那一丝拒绝却怎也说不出口。 生生咽了口唾沫,商怀安点个点头。“好吧,不过我人比较笨,可能学不会。” “哪有,你连逍遥天岚经这等晦涩难懂的内功心法都拦不住你,音律怎么可能学不会。除非你故意骗我。”苏雪音眉眼俏笑,那一丝柳叶弯弯的眉角展露出她内心无尽的喜悦。 “嘻嘻,等你学会了,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行走江湖,一起谱曲作词,做一对江湖……” 苏雪音略略一顿,眉眼间突然涌上一抹嫣红。 “什么?”商怀安没反应过来。 嫣红已经弥漫到了耳根,不过恰好此时一片薄薄的云层遮住了天上的明月,也遮住了商怀安眼前近在咫尺的娇羞美景。 “没什么,我是说先得教你基础。”苏雪音连忙转移话题,正色道:“学音律,就得先知道五音。五音便是宫商角徵羽,代表着五种不同的音色。嘻嘻,反正你以后也要告别商怀安这个名字,不如我给你另取一个,就叫商徵羽怎么样。” 望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苏雪音,望着在月光下有说有笑的兰蕙仙子仙子,商怀安的心这么多年头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名叫安定的东西。 若是你喜欢,那以后我便是商徵羽。 第三百七十三章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因果(二 “雪……音……” 商徵羽口中喃喃,几乎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身边那个是不是对自己眨巴着大眼睛的俏丽身影。原本初时商徵羽还觉得这是幻境,但在见到苏雪音的身影之后,商徵羽突然反而分清这里是幻境还是现实了。 因为他宁愿这就是现实。 原本跪在地上的商徵羽情不自禁的起身,眼中尽是追思之色,除了眼前的俏丽身影,再也看不见其他。 苏雪音在样貌还保持着当初与商徵羽见面时的模样,依旧是那个十六七岁的绝美少女,苏雪音转着手中那支雕刻着墨兰的碧玉长萧,略略偏头嬉笑着望向商徵羽,眉目间含情脉脉,但却萦绕着一丝化不开的凄婉。 “呆子,好久不见。” 隔了许久,苏雪音才终是说出了那句迟来的问候,听着这纤柔的嗓音,那深藏在往昔之中的回忆突然如潮水般涌出,将商徵羽整个人吞噬淹没。 “雪音!” 商徵羽情急之下,竟忘了其他,向前一步伸出手臂想要将苏雪音抱在怀中! 可触手所及之处,却尽是虚无。 苏雪音的幻影在商徵羽的触碰的瞬间便顿高消散,随后在商徵羽身后再度凝聚,苏雪音掩嘴轻笑,浑身都散发着少女才有的那种青春活力,眉眼之间俏皮依旧,但目光深处那丝凄婉却更浓了些。 “呆子,别白费力气了。此刻的雪音是当初我斩入你体内的一丝执念,在你逍遥天岚经内劲的蕴养下才得以残存,此刻之所以能出现全是因为师父的缘故。但虚幻终究是虚幻,当不得真。不过能再次见到你,雪音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见扑了个空的商徵羽静下心来,苏雪音也终是收敛了俏笑,她含情脉脉的与商徵羽对望,仿佛这一眼便望断了沧海桑田。 “雪音,来。” 玄空子对苏雪音挥挥手,凝望着商徵羽的苏雪音又再度恢复了原本俏皮的模样,迈着轻快的莲步就如蝴蝶般飞到了玄空子身边,屈身跪坐在青石一侧,身子斜斜枕在师父身侧,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轻声笑道:“师父,雪音以这样的方式回来,您想不到吧?” “确实,师父没想到。” 玄空子轻抚着苏雪音的发髻,一双湛蓝双目中满是对苏雪音的宠溺,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让商徵羽即可动容。 此刻的玄空子前辈已不是刚才不带有任何感情、抬手间便对自己生杀予夺的高人,而更像是一位在与女儿久别重逢之后真情流露的慈父。 一日为师,终生 为父,反过来亦然。 “雪音啊,师父没用,直到现在都没有为你报仇。若不是这小子与我神交感应,师父还不知道何日才能在这次轮回中醒来。逍遥天岚经的第三次散功轮回,师父还是小看了啊。” 玄空子已没有了之前那种世外高人凌驾尘世之间的绝顶气势,此刻的他就像是街边随处可见的暮年老人,带慈爱的微笑体恤后辈。 “师父,您常言命理难说,因果难断,此刻又何必自寻烦恼。雪音能再见到师父和商哥哥,已然心满意足。” 见苏雪音如此,玄空子微微一叹,轻声道:“那你父亲如何?虽然他当年有错,醉心武道闭关十二载,忽略了你们母女二人。但他终究是你父亲。而且他为了替你报仇,下山与白苍天拼死一战,重伤垂危直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你就不愿为此见他一见?” “徒儿自有定计。”苏雪音似乎不愿在此事上过度纠缠,回头再度望向商徵羽,俏笑道:“呆子,还不过来见过我师父。” 琼鼻微微一耸,苏雪音俏丽的眉眼顿时挤出了一个鬼脸,但这一番却让商徵羽看得痴了。 “小子……小子商徵羽,拜见……前辈。” 隔了几个呼吸商徵羽才反应过来,二度对玄空子拜下,三叩首之后额头贴地,恭敬之至。 “嘻嘻,呆子就是呆子!”苏雪音眼中的明媚一闪而过,仿佛很享受刚才自己另商徵羽吃惊的模样,她将身子坐正,难得的摆出了一副庄重的面容,语态恭敬:“师父,商徵羽您也见到了,徒儿扇子将逍遥天岚经传出也是为了救他一命,但终究忤逆了师门门规,该如何处置还需师父定夺。” 听着苏雪音如此说,商徵羽道并不意外。逍遥天岚经是玄空子所创,而且其中蕴含的天道义理更是昆仑历代先贤的毕生心血,是昆仑镇派绝学。仅从这一点出发逍遥天岚经就绝不能传给外人。而且玄空子能在武榜中被排在天下第四,可见逍遥天岚经已然是天下间的绝顶功法,更是不能随意传出! 对于这种事情的处置,轻则废功,沦为凡人,重则终生囚禁,或者直接镇压,投入轮回。 既然苏雪音是为了救命而给商徵羽传授了逍遥天岚经,赐死的可能就不大,多半是要被收回功力沦为凡人。商徵羽跪在玄空子身前,心中早有准备。他轻声道:“小子商徵羽,听凭前辈处置。” 见到商徵羽如此,玄空子并不觉得奇怪。他在初见商徵羽得时候就将他整个人看了个通透,包括他的心思。玄空子并没有言语,也没有问询之意 ,抬手间又是在身前一点,同样的涟漪在虚空中泛起,向商徵羽漂浮而去。 苏雪音眼中略有一丝 苦涩,不过她此刻也是戴罪之身,自不可能替商徵羽求情。 要变成废人了吗? 商徵羽的逍遥天岚经修为已经进入势境,其内劲与身体已然密不可分,废功之下必定会伤到商徵羽的根本,就算是将军令的势境修为也未必能保得住,而且今后别说复功,就算是能保持原本的境界都会变成一种奢望。 不过商徵羽面对此事倒是心中淡然,该来的都会来,昔日的因便是今日的果。当初第一次见到智闻大师时。智闻大师就曾言自己身上牵扯了一场大因果,归还之期或许就在今日。 感受着丹田处愈发躁动的逍遥天岚经内劲,商徵羽浑身气血开始升温,不断灼烧着他的经脉,这是前奏,暴风雨就快要来了! 商徵羽十分坦然,虽然内心依旧有些不舍,但却没有任何动作,任凭玄空子在他体内施为,等待着最后结局的到来。 只是在最终来临的前一刻,商徵羽心中一动,在苏雪音惊诧的目光汇总脱口而出: “前辈且慢!” 此刻商徵羽体内经脉已经滚烫到难以言语的地步,就像是无数根烧红的烙铁嵌入身体,剧烈的灼烧疼痛感正不断的侵蚀着商徵羽的意识,但商徵羽还是倔强的抬起头,满面通红的他紧咬双唇,强行维持着眼中那最后一丝清明不散,倔强的令人动容。 “怎么,后悔了?” 玄空子微微蹙眉停下了手中动作,但商徵羽体内那种烧灼感却没有丝毫缓解,就像身处在烈火炼狱之中,几乎都要晕厥过去。 “小子不后悔,只是恳请前辈暂缓废去小子功力,等北方战事平定,小子便会自行到昆仑负荆请罪,要杀要剐只凭前辈一言可决。” 商徵羽的话让玄空子有些出神,手上的动作慢了些,顿时让商徵羽体内的剧痛减了几分:“北方战事?可是指的虍虏南下进犯我云州。” “正是。” 商徵羽体内剧痛稍缓,他不敢迟疑,当即将自己与清风抚月阁众人驰援云州,正谋划反攻围困琅孚的虍虏大军重新打通琅孚与奉新两道的事情全数告知了玄空子。 听闻商徵羽所说,玄空子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久久未有言语,。 第三百七十四章 罗虎门 “师父,这呆子并没有骗您。”苏雪音眼中喜色一闪而逝,但语气依旧无悲无喜。 “哦?你怎么知道?”玄空子愣了愣。 苏雪音有些俏皮,眉间挑起一丝喜色:“您忘了,虽然此刻的雪音只是藏在商徵羽体内的一道执念,但却陪伴了他这些年,什么事情徒儿不知晓。” “恐怕没什么简单吧,就算商徵羽不喊停,恐怕方才你也已经准备好叫停为师了吧。”玄空子嘴角微微翘起,纯白的长须在他手中捻揉着,眼神闪现出一种睿智的光芒,俨然是将苏雪音的所有心思都看了个通透。 “哎呀,师父你怎么老是这样。”原本端庄娴丽、不苟言笑的苏雪音顿时变了个人,俏笑间再度挽上了师父的胳膊,眼中的哀求之意在无半分掩饰:“师父啊,你就真忍心废掉商徵羽的修为吗!要是没了他的逍遥天岚经内劲温养,雪音可就再也见不到师父啦,师父你也能狠心?!” 说完,苏雪音更是如小猫一般蜷在了师父的胳膊上,说什么也不撒手。俏笑之间,苏雪音的美眸还俏皮的朝着商徵羽眨巴了两下,一如当年两人相遇在尧山之巅的时候。 那时商徵羽在苏雪音的照料下脱离险境,睁开双眼看见的第一幕就是这双的眼眸,就像是飘飞的白雪中摇曳的鲜红腊梅,美丽而执着的绽放。 一晃,十年了。 “哼,当初你将这一丝执念打入商徵羽体内的时候,就想要要如何保护商徵羽了吧!为了保住你这丝残念,你父亲和为师就不得不与你妥协,而有我们两名长老点头,商徵羽修炼逍遥天岚经的事情也就会不了了之,你可是打着这个主意?” “嘻嘻,徒儿的心思就知道瞒不过您。”苏雪音眉眼间喜色更浓,不过她随后又端坐起来,正色道:“一切听凭师父处置。” “你呀!” 玄空子面色严肃,但面对苏雪音似笑非笑的眼眸,看着他有些虚幻的身子,责怪的话却怎也说不出口。 “哎,天命因果,谁能勘破。就连你颜真道师伯都不能,更何况是为师。罢了罢了。” 玄空子摆摆手,商徵羽体内原本沸腾的气血转瞬间便冷了下来,所有狂躁的逍遥天岚经内劲都全数回返入商徵羽丹田之内,就像从未暴动过一般。 只有经脉中隐隐余留的烧灼感依旧在提醒着商徵羽,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商徵羽,多谢前辈体谅!” 拜倒的商徵羽听到 苏雪音的话语,这才明白她的煞费苦心,心中突然有种难以抑制的酸楚。 美人恩重,自己如何能还的清。 “师父又在自谦了,在徒儿眼中,师父就是最好了,颜真道师伯哪里比得上师傅。”事情尘埃落定,苏雪音转瞬间便恢复了往日跳脱的样子,再度攀上了玄空子的臂膀,笑得前所未有的灿烂迷人。 玄空子笑着摇头道:“你颜真道师伯有大才,被师祖誉为百年第一人,眼光高远更是绝非世俗可以仰望,师父与他比起来也就是一只知在山中苟活的老头而已,根本就不可相比。” “不管,徒儿就觉得师父最好。”苏雪音顿时开始耍赖,逗得玄空子哈哈大笑,白色长须在风中纷扬,眼眸中尽是畅快之意。 商徵羽跪在二人身前,看着苏雪音和玄空子前辈攀谈,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这些年对昆仑出身的人都有了一些误解。 在商徵羽原本的观念中,昆仑中都是一群苦修士,他们深居简出,隐于山中,终日以探寻天道为己任。这种人通常最为守旧,所以在商徵羽看来只要自己修炼过逍遥天岚经的事情被昆仑的人知晓,那就必然免不了被人废功的结局。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下决心去昆仑领罚的原因,他想等到自己为苏雪音报仇之后,再去负荆请罪。 昆仑中人在世间行走的弟子不多,而且就算在外游历也都不以昆仑弟子自居,所以世人罕见昆仑弟子。商徵羽这么多年,能够确定与昆仑有关的也就值见过三位。 第一位自然是天下四剑之首,仁剑颜真道,他出身昆仑早已是天下皆知,无需多言。 第二位则是在云州绿柳庄因为那本《大燕落平沙》而不打不相识的王益。他本是岭南豪族王家的血脉,在家族衰败之后因缘巧合下进入了昆仑。当初商徵羽看见他使出《须臾无量决》时就已明晰了他的身份,只不过两人之间均默契的没有挑明。 第三位就是玄空子前辈了。 “呆子,呆子!想什么呢!”商徵羽从回忆中转醒,正看见苏雪音插着前腰一脸埋怨的站在自己面前,指着鼻子嗔道:“不管怎么样,在我身边你不许想你那两位娘子,听见没!” 商徵羽点头,但这一笑,却让苏雪音后续的脾气再也发不出来了。 “快起来,随我过去。” 苏雪音噘着嘴,脸上的薄怒却让他更加动人。商徵羽听闻是玄空子叫他,不敢怠慢,虽苏雪音走到玄空子身前,躬身拜下:“前辈。” 嗯。” 还未等商徵羽有任何反应,自己手上的脉门就被玄空子前辈扣住,一丝逍遥天岚经的内劲从脉门出度入商徵羽体内,带着点点冰凉的触感,原本还有些不适的经脉也在这股内劲的梳理下瞬间好转。 场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这经脉的强韧程度……莫非你已经散功了一次?”玄空子有些诧异,这可是逍遥天岚经最大的秘密,就算是苏雪音修炼了数年也未能成功达到足以散功重修的地步。 要知道逍遥天岚经散功可是对于修炼此道的武者最为重要的过程,期间不能有半点的差池。当初玄空子前两次散功时都是在一众师兄弟甚至一些太上长老的护法下才敢尝试,期间的凶险他再清楚不过,一个不好就会沦为废人,常人就算知道也绝不敢尝试。 商徵羽知道玄空子定然是误会了,所以便将自己与白苍天相遇被其强行抽去内劲,为了彻底解决体内冥罗杀道的隐患,不得已只能散功之后强化经脉,从而借助天香苑香主唐心的辅佐彻底将冥罗杀道的内劲抽离体外的经过告知了玄空子。 “怎么样师父,我说过这呆子是有大气运之人吧,这都能被他胡乱撞上。”苏雪音脸上的骄傲没有半点掩饰。 “嗯,确实是有大气运,所以你也就是在天香苑你认识了现在与你成婚的两位佳人,是也不是?”玄空子语调无悲无喜,但度入商徵羽经脉之内的逍遥天岚经内劲却凌厉了几分,在商徵羽经脉之中擦出阵阵刀割似的疼痛。 “前辈……”商徵羽不但动弹,只能生生受着。 不过玄空子身为江湖中的绝顶高人,自然不会如凡夫俗子那般小家子气,只是对商徵羽略做惩戒便不再理会,内劲徐徐朝着商徵羽体内更深处探去。 但探到商徵羽丹田处附近时,突然变得滞涩起来,仿佛另有一股力量在牵扯着玄空子的内劲,不欲让他探向更深处。 商徵羽也有所感应,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在搞鬼,但他只能苦笑间什么都做不了,以为那东西倔强得很,时常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这个骄傲的家伙,自然就是悬浮在商徵羽丹田上方、蕴含着将军令和霸腿五式传承的光茧! 就算是玄空子前辈这样的武林泰斗,也废了颇大的力气才得以一窥商徵羽丹田内的样貌,当看到悬浮着的光茧,玄空子先是略微一愣,随后恍然间有些惊异的问道: “你是罗虎门的当代传人?” 第三百七十五章 拒绝 “罗虎门?前辈,晚辈身上确实有一门传承,但是师门名称早已在历史中掩去,当时我师兄也是代师收徒,随后才传下了门中的内功心法和武功招式。” 商徵羽将自己如何加入宗门的前后因果告知了玄空子,但由于门派之别,商徵羽并没有将内功的名称和腿法的名字告知玄空子,相信以玄空子的身份也不屑于在这点小事上难为商徵羽。 “嗯,没错,你这个师门传承相当奇特,老夫也是旧时刻意去昆仑的藏经阁典籍查阅,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此门中人,没想到数十年过去,却在此刻见到了你这个传承人,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 玄空子脸上露出缅怀之意,左手轻轻捋着白须,眼神似乎飘飞似乎穿越了时空。 “你修炼的内功心法名叫将军令,是前朝一名颇有威名的百战之将在战场上悟出来的心法。而修炼的招式则是你派老祖依据这门心法所创的腿法,名唤霸腿,共有五式。若是单论招式的霸道凌厉,恐怕在全天下也能排进前十之列。老夫说的可对?” “前辈博学。” 商徵羽心悦诚服,看来玄空子确实对本门的功法颇为了解,否则绝说不出将军令和霸腿五式这两个名字。不过他心中也暗暗对昆仑的能量重新估量了一番。师门的名号在百年间早已湮灭在了历史尘埃之中,就连自己和师兄这种嫡传弟子都不知道,但昆仑却能从藏经阁中找寻到关于本门的详尽信息,昆仑真无愧是传承久远的天下第一大派! 不过既然昆仑有类似的资料,商徵羽倒是有了些别的想法。不过还未等她开口,玄空子睿智的目光早已洞悉了他心中所想,唇角微微露出笑意,缓缓道:“你可是想问询关于你师门的消息?” “前辈明察秋毫,晚辈正有此意。” 商徵羽当即大喜,若不是脉门还被玄空子捏在指间,恐怕就要立时大礼参拜。 虽然依照岳南天师兄的说法,师门当年遭逢大劫,为了保住传承不得已将师门的名号掩去,众多弟子也一一离散,到如今就只剩下了岳南天和商徵羽二人,而且由于是利用光茧进行传承,宗门的核心传承从来都只能有一人掌握,已然不可能恢复往昔的荣耀。 但此刻百年过去,再大的恩怨也应该烟消云散,若是能借昆仑之手找回宗门传承,在商徵羽看来这是身为宗门弟子的应有之义。 对于商徵羽的渴求,玄空子既不答应也不拒绝,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甚至闭上双目再不言语,一副好神在在的样子。 见师父闭口不言,一旁的苏雪音笑嘻嘻的攀 上了玄空子的胳膊,同时暗中对商徵羽眨了两下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师父呀,您老人家为什么会对这个罗虎门如此上心呢?弟子可从未听您说起过关于这个宗门的事情呀。” 苏雪音的“曲线救国”策略当即被玄空子识破,他双目望了望眼中透出执着之色的商徵羽,再看看身边故作认真,实际上眼中满是俏皮之色的苏雪音,顿时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玄空子嘴里嘟囔了两句,苏雪音却好似没听见,依旧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师父,抱着玄空子手臂的臂膀又紧了几分,好像师父不说她就不撒手了似的。 “女生向外。” 看来是一物降一物,玄空子显然拿苏雪音这个小徒儿没有一点办法。他眼中露出追思之色,沉声道:“师父年轻时下山游历,遇到过当代罗虎门传人,他叫昆吾羊,应该就是你的师父,当时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小男孩,不过看年龄应该不是你。” “那应该是晚辈的师兄,名叫岳南天。”商徵羽恭敬道。 “嗯,我们二人不打不相识,之后便结伴一起游历过两年。他知道我是昆仑弟子之后,便拜托我回昆仑之后帮他查找一番他宗门的根底,所以我便从藏经阁中找到了罗虎门这个名字。” 说到此,玄空子目露惋惜之意,叹道:“可最终我还未将消息传达于他,便听闻他死在了一场江湖争斗之中,而他唯一的弟子也遍寻不得,这件事便无疾而终。没想到,这一番因果最终却应到了你身上。” 玄空子目光闪现出异样的神采,他松开了捏着商徵羽脉门的右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你根骨不错,而且资质也算上佳,唯一可惜的就是修炼过冥罗杀道这种霸道功法伤了根本,不过你又阴差阳错的散去了逍遥天岚经的修为,又算是因祸得福。” 一番点评下来,听得商徵羽有些楞,他自然听出了玄空子话语中的意思,但此刻突然和他说起这些,一下子让商徵羽琢磨不透玄空子的用意。 看着商徵羽呆立这没有表示,苏雪音眼中立刻露出了怒其不争的愠怒,没好气的瞪了商徵羽一眼。 这个呆子呆子呆子呆子!都这么明显了他怎么还不明白师父的意思!笨笨笨实在是太笨了! 可她也就只能在心中自己念叨罢了,表面上依旧还是摆出了一副“师父你不依我我就不起来”的架势,看着玄空子哭笑不得。 不过苏雪音随即又想到,似乎只有在自己面前商徵羽才会变成她熟悉的那个呆子,而在其他女人面前他依旧是那个嬉笑怒骂间洒脱不羁的商徵羽,想到这里,苏雪音心中反而又感觉到有些甜丝丝的。 此刻的玄空子哭笑不得,一边是进入幻境之后智商就完全不在线的商徵羽,一边是抱着自己胳膊不依不饶的小冤家,这种感觉有若是冰火两重天,让玄空子这等江湖绝顶大能也有些犯难。 总不能自己先开口把那句话说出来吧,这可太跌身份。 玄空子思前想后,只能进一步提示道:“商徵羽,你可要明白,无论是你想知道得关于罗虎门的根底,还是你身怀的逍遥天岚经的修为,对昆仑以外的人来说,这些可都是禁忌。”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商徵羽再蠢也不可能不明白玄空子前辈的意思,但他不知道是不敢置信还是怎么的,居然鬼使神差的来了句:“前辈,您这是打算收我为徒?” ……………… ……………… ……………… 气氛一下变得十分诡异。 玄空子闭目不言,身上散发的气势如渊如海,让人根本不敢直视。而玄空子身边的小仙女显然已经出离愤怒了。 “你这个呆子!” 苏雪音跳了起来,轻薄的纱裙被她甩在身后,曲起两指对着商徵羽的脑袋瓜子就磕了下去,结果却扑了个空。 “气死我了,你气死我了!” 苏雪音试了两下却怎么也碰不到商徵羽,心中百般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一双美眸瞬间泛起了水光,琼鼻耸动着,虽然依旧愠怒地盯着商徵羽,但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雪音,你且别急,前辈,晚辈斗胆冒犯了您,但还请听晚辈一言。” 商徵羽迅速在玄空子身前拜倒,但玄空子依旧保持着那副不急不躁的世外高人模样,紧闭的双目连一丝都没有睁开。 商徵羽见玄空子并没有明显的拒绝之意,便自顾自的说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所在罗虎门传功手法奇特,均是以体内道种为传功媒介,所有的内功心法和武功招式都蕴在其中。而且这道种更是师祖他用自己毕生功力凝结而成,是我宗门的传承信物,晚辈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视宗门于不顾,成为宗门的罪人。” “前辈大恩大德,晚辈百死亦不敢忘。” 说完,商徵羽咚咚咚的对玄空子磕了三个响头,这是明确拒绝了来自玄空子的好意。 这也意味着,商徵羽修炼了逍遥天岚经的事已经再无回转的余地! 第三百七十六章 你若选择,我便陪你 “你这个笨蛋,你真是要把我再气死一次吗!” 苏雪音眼角的晶莹簌簌的往下落,但却抵不过她此刻内心的无助,她费尽心力的替商徵羽找活路,却没想到这个傻子竟然半点都不领情。苏雪音倔强的昂着头,不想再看到商徵羽,但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望向何处,环顾之下,最终只能重新坐回自己师父身边,扯着玄空子的一角衣袂,那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她知道师父已经为自己做的够多,但她也一样明白商徵羽内心的坚持。当时在山上,商徵羽从来都不会忤逆自己的意思,甚至在那段时间里为了不让自己难过,再没有动手杀生,陪着自己吃了好几个月的素。 可商徵羽内心也一样有坚持,关于道义,关于恩仇。 商徵羽认定的事,就算是自己也改变不了。 “前辈请恕罪。”商徵羽看着坐在玄空子身边簌簌落泪的苏雪音,心中的酸楚可想而知。他不愿看见苏雪音如此伤心,但也不愿违背了内心最根本的坚持,所以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晚辈斗胆,请前辈责罚。” 商徵羽深吸一口气,随后深深的凝望了一眼苏雪音,两人四目相对,商徵羽眸光闪烁,似乎有万千话语想要跟苏雪音倾诉,但最终却只是相顾无言。 无言,便是最后的道别。 跪拜在地,商徵羽将额头死死的抵住地面,再不分开,这就是他最后的选择,无怨无悔。 苏雪音撇过脸,泪如泉涌顺着她绝美清丽的两颊滑落,最终汇聚在她削尖的下颌,一滴滴在风中跌落,然后在空中化作虚无。 过去,两人共同的过去只有那点滴而已。六月的相遇,九月的别离,然后就是经历了十年的等待。 我曾默默在你身边陪了你十年,可你却没有发现,如今我就站在你面前,我们却只能相顾无言。 两人之间的离别,似乎从一开始就已注定。 玄空子微微睁开双目,分别扫了一眼二人。沉默的苏雪音,跪拜在地默然的商徵羽,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就算是修为已经达至天人之境又如何,终究迈不出这尘世之间。 “你可想好了。”玄空子声音此刻略有一丝波动,这话语是在问商徵羽,是在问苏雪音,又何尝不是在问自己。 自己准备好再次失去自己的徒儿了吗? 或许吧。 商徵羽再度叩首,双目紧闭之间,脸上已有了寻死之意:“请前辈责罚。” 玄空子起身,但在起身的瞬间身体却有一丝震颤。他心中明了,那是自己还有所挂碍。 一步,一步,再一步。 三步之间玄空子却仿佛感觉自己跨越了无尽山川河流,跨越了无数青夏秋冬。 当玄空子第一次见到苏雪音的时候,苏雪音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她在母亲的陪伴下来到了自己隐居的草庐,意图拜自己为师。 玄空子曾问苏雪音,为何她不去追寻她父亲的剑道而选择自己。年幼的苏雪音眨巴着空灵娟秀的大眼睛,说出了四个字: 因为喜欢。 这就是苏雪音的天性,也是打动玄空子最终手下这个弟子的缘由。数十年来,哪怕苏雪音已经逝去,但玄空子都始终只收过这一名弟子。 苏雪音对玄空子来说,就像是他的女儿。 至今在玄空子居所的外面,那一间专门为苏雪音建起的草庐也依旧保留在那里,那是因为玄空子始终相信自己的徒儿会回来。 是的,回来了。 可惜,又要走了。 玄空子站到了商徵羽面前,看着眼前这个跪拜在地、承载了所有因果的晚辈,玄空子心中有恨,但却不知该向何处发泄。原本圆满的道心也有了微微一丝松动,或许这也是一种因果。 玄空子抬手,无声无息,但商徵羽和苏雪音都可以感觉到,一种排山倒海的力量正在玄空子掌心逐渐凝聚,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凡人在面对神威! 这不是简单的废功,而是要将商徵羽整个人从世间抹去。 商徵羽也心中明了,虽然这是幻境,可一旦在此地身死,那就是神魂泯灭,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肉身便再也醒不过来。 不过,商徵羽不后悔。 “请前辈责罚。” 第三度请罚,已然明示了商徵羽的内心。 煌煌如苍天般的掌劲已然凝聚到了顶点,但迟迟却未落下。仿佛有着无尽未知的力量在托举着他的手掌,让他不能落下。 但这手掌终究还是动了。 时间过得好慢,但手掌始终不改下落的趋势。商徵羽已经能感觉到头顶上那宛如天塌般的压力正徐徐向自己压来,双肩重若千钧,就像肩扛着两座大山。 无声的气浪碾压在商徵羽身上,仿若是有一样庞然大物从九天之上朝着商徵羽坠落下来,刹那间,商徵羽整个人顿时被压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地面飞溅起一片尘埃,那是商徵羽所跪之地被这庞然巨力生生刮去了一层,迸溅的碎石顷刻间便被碾成粉末!无垠的尘埃被气浪裹挟着将商徵羽淹没。随着一阵龙卷狂风过后,以商徵羽为中心,地面出现了一个半圆形的浅浅凹坑,其内的岩石和沙粒已然不见了踪影。 商徵羽依旧跪在这个凹坑之内,双膝深深的嵌进了泥土。但他依旧低垂着头,跪拜的姿势没有任何改变。玄空子的手掌就悬在他头顶上约莫半寸之间,磅礴的掌劲将商徵羽整个人牢牢锁住只待拍下,就是灰飞烟灭! “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想好了。” 玄空子郑重的问了一句,与此同时,听见此话的苏雪音原本绝望的眼中又泛起了点滴的光彩。 只是,苏雪音和玄空子等来的却依旧只有那句: “请前辈责罚。” “好,好,好!罗虎门有你这样的弟子,当是宗门之幸,但亦是宗门之悲。既然你有心寻死,那老夫便成全你!” “师父且慢!” 已经哭成了泪人的苏雪音从原处跑到了玄空子身前,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商徵羽身侧,连续三记叩首,虽没有声响,但看那架势已然心怀决绝之意。 “师父,徒儿要走了,今后再也见不到您了,请您保重。” 三记叩首之后,苏雪音已经完全平复了心绪。她凄婉的笑着,抬头最后看了一自己的师尊,浓烈的不舍与离别的无奈交杂在一起,让她的眼神看起来是那么的复杂深邃。 苏雪音伸出右手与商徵羽撑在地上的左手重合在一起,就像十指紧扣,他们两人其实原本谁都感觉不到对方的温度,但在此刻商徵羽却分明感受到了一丝凉意爬进了自己的指间。 这感觉里面诉说这太多的情感,有埋怨,有不舍,有决绝,有痛惜,但更多的却是与君同死的心甘情愿。 看着与自己手掌重合的那只芊芊玉手,商徵羽抬头,正撞上了苏雪音埋怨中又饱含深情的目光。 “呆子,我果然没说错,你就是个痴痴傻傻的呆子。” “不过,我就是喜欢。” 喜欢,简单的两个字,一个十二画,个更只有简单的六画,但却道尽了苏雪音内心的全部。 因为喜欢,所以当年拜了玄空子为师。 同样是因为喜欢,此刻选择同商徵羽生死相伴。 若是她愿意,甚至玄空子有数种手段可以从商徵羽的体内将她这丝执念抽出从而蕴养在自身的逍遥天岚经之中,就算依旧会消散,但却能支撑很长一段时间。原本玄空子也是如此打算的,但苏雪音显然不愿。 对于商徵羽的执拗,她选择共同赴死。 “痴儿,你何必如此,你应当知道为师的手段。” 玄空子悬在上方的手掌理商徵羽的头皮仅剩下了不到一指,但始终无法最终落下。玄空子的手在颤抖,其内蕴含的气息也极不稳定的吞吐不定,几次差点触碰到商徵羽,为此玄空子甚至只能略略将手掌抬起,以免错恨终生。 “请师父恕罪,雪音不孝,只能来世再来做您的弟子了。” “雪音在此恭祝师父福寿安康,早日感悟天机,得成大道正果。” 苏雪音说完,跪伏在地,虚幻的身影若隐若现,显然是那执念即将消散,那是将要自行崩解的征兆! 当日,商徵羽抱着苏雪音欲一同跳崖赴死。 而今,苏雪音也愿与商徵羽一同彻底告别这尘世。 同样的执拗,却是两人的本心。 玄空子再不犹豫,磅礴的掌劲拍下,而在这一刻,苏雪音与商徵羽四目相望,相视一笑间,各自崩解化作了掌下的无尽尘埃。 第三百七十七章 谁是谁的执念(一) 离涿州益阳千里之外的极西之地,有着一片庞大巍峨、重重叠叠的山脉,而在这片山脉之中,又以最核心的三座山峰最为壮丽秀眉,如同鹤立鸡群般矗立在群山之中。 山脚下还是春意昂眼,草木丛生的葱郁景象,而到了山腰上便已有了些许刺骨的寒意,此地常年都被浓厚的云雾所笼罩,即使是最精明的猎人进入此地之后也无法分辨东西南北,最终在兜兜转转之间就会重新回到山脚下,端的是神奇无比。 至于这山峰的最高处会是何种景象,无人得知。只有偶尔路过山下的说书先生会不时感叹一番这山脉的雄伟壮阔,从而臆断的认为山巅之上定是神仙居所,常人不可窥探。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去对那山巅之上的风景有所好奇了,毕竟仙人可不愿意经常有凡人来打搅他们的修行。 此刻在西南面的那座山巅的悬崖边上,迎风站立着以为矍铄老人,他白须白发,衣袍纤尘不染,端的是仙人作派,而在他身后,一颗苍老如虬龙般的劲松蜿蜒生长,郁郁葱葱的树冠正为老者遮挡着刺目的阳光。树下别无他物,只有一块青石,表面已在常年累月的风霜中被磨得圆润光滑,在没有定点的棱角。 若是商徵羽再次,定能看出这就是他在幻境中所立的那个山巅。而老者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在做他想。 玄空子目光向东北方远眺,仿佛能跨越无尽虚空,望向未知的远方,而那里就是云州。 玄空子双手负于身后,口中喃喃自语:“没想到我自问道心已达圆满之境,却在关键时刻被雪音的兵解而乱了心神,看来我终究还是未能堪破,可话说回来,这天命所向,谁人又堪破了。” “看样子自己是该下山走走了,或许还能见到一些当年的故人。” 玄空子眼中似笑非笑,从崖边回头,一步步朝着商徵羽上来的山间小道走了下去,随手捏起一道印决,难以言喻的气韵在他掌间凝聚。玄空子的广袖随意在一片光洁的山石上拂过,掀起点点纤尘。 清风过后,留下一行字迹。 “下山游历,归期勿念。” 或许等某个巡山童子前来,会将这个消息带回给掌门师兄吧。 玄空子步履间如凭虚而起,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广袖在左右身侧飞舞,一步十丈,在这山间小道上留下具具虚幻光影,随后又在时间的流逝中缓缓淡去。 一道不知从何而起的呢喃萦绕在山林间,久久不散: “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商徵羽。” ====分割线感觉自己要被分割了==== 迷离之中商徵羽感受到一丝刺目的温暖,让他心疼。 这是哪?我这是死了吗? 回应商徵羽的,是稀疏的鸟叫虫鸣,以及徐徐升起的朝阳。温热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看这样子应当已是正午时分。 我没死,我还 活着,只是……雪音…… 莫非,又是只有我独活…… 商徵羽胸口仿若被压着千斤巨石,让他无法呼吸,眼中的神色在悲戚与悔恨中交缠往复,一如他当年被范阳阿就醒之时。 或许,是我错了? 第一次,商徵羽对自己的坚持有了怀疑,这种感觉么有跟脚,但却如一颗种子似得在他心中扎下了根。 或许,我真的选错了。 正此时,商徵羽的心口一阵悸动,就像是有着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一股让商徵羽无比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顿时让他大喜过望! “雪音,是你吗雪音!” 回答商徵羽的只是一阵微小的颤动,但却足以让商徵羽欣喜若狂!因为他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丝执念,不知是如何办到的,但他就是在瞬间便明白了这丝执念的含义: “呆子,是我。” 四个字,却几乎让商徵羽喜极而泣。 他不知如何将自己的意思反馈回去,只能既哭且笑得自言自语道:“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呆子,你没事我怎么会有事。” 那一丝执念似乎化作了苏雪音的样子,连神态语气都与苏雪音一模一样,这让商徵羽相信,这恐怕就是苏雪音打入自己体内的那丝执念,蕴藏在他修炼的逍遥天岚经之中。 “我想,这应该是师父看我决意自行兵解,所以才在我兵解之前强行打破了那场幻境吧。” 苏雪音的执念救下凝视寄宿在商徵羽脑中似得,一旦有所动作瞬间让商徵羽明白了苏雪音传递的意思。 没有言语,更甚言语。 “你这呆子,都怪你,把一切都搞砸了。”仿若是嗔怒的瞪了商徵羽一眼,商徵羽的心口突然间跳得快了几分。 “你没事就好。” 商徵羽心里想着,嘴角却不自主的露出笑意,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暖瞬间笼罩了正住在商徵羽心间的苏雪音,那种浓得化不开温暖顿时让她再说不出半句埋怨的话来。 原来只要心里想着就能让雪音听到自己的声音,竟有如此神奇之事!商徵羽此刻方才明白。 “雪音,什么时候你才能之前在玄空子前辈的幻境中那样出现在我面前,有什么方法?” 商徵羽的执念将这个意思传达过去,苏雪音的回应却是一记白眼:“你当我愿意被关在这里啊!我之所以能出现在你面前,那是因为我师父的逍遥天岚经功力深厚,虽然你已经进入了势境,但这点修为也就能让我与你说上两句话,再多的就别想了。” “不过,能这样雪音就已经心满意足。” 虽然苏雪音的语气有些低沉,但商徵羽却仿佛已经下定决定,他慷慨激昂的笑道:“我定要将逍遥天岚经再修炼得高深一些,起码能让你出现在我面前, 就想过去的我们一样,一刻也不分开。” “呆子,你就是个呆子!”虽说如此,但给商徵羽传递意识中却有着淡淡的甜蜜。 ”好了,我要藏起来了,我可不想让你那两位娇娘子发现你身边又有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虽然这个说法让苏雪音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但她还是很快的隐秘了下去,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传来,商徵羽向身后望去,果不其然,雨柔薇和暮非烟已经起来了。 “夫君你坏死了。” 见着商徵羽,二女又是露出那副小女儿的娇羞姿态,而且她们心中也有些疑惑。 昨夜酣战了那么久,怎么夫君像是半点事都没有,而自己两人却酸疼得起不来床,到底谁才是病人! 商徵羽顿时也想到这些,赶忙运起内劲探视身体,这一看却下了一跳! 自己原本身上的创伤已然痊愈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呆子,在幻境中你登山时的浓郁生机早就将你体内的暗伤治愈,此刻正是反馈到了你体内罢了。”苏雪音的执念适时传了出来,随后便悄然隐去,临走前还丢下一句话:“呆子还是那么笨。” 商徵羽哭笑不得,不过好在这终究算是件喜事,他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落到二女身前,刚要有所动作,手上却微微一顿。 “夫君,怎么了?” 雨柔薇有所疑惑,原本还娇羞的等着夫君的怀抱,怎地突然变卦了?暮非烟也有所疑惑,但却没有多想。 “呆子,你要知道,能真正陪在你身边的终究是她们,不会是我。”虽说语气低沉,但苏雪音却明晰自己此刻的处境,她从来都是看得这般通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或许,还有将来。 “真正的雪音已死,能在你心里占据一丝地位雪音已然是无比庆幸,不要再给雪音更多了,否则雪音承受不住。” 苏雪音的执念在瞬间就让商徵羽明晰了她其中蕴含的所有,包括意思,情绪以及隐藏在这些背后的决心。 商徵羽最终还是没有将二女搂入怀中,而是分别牵起了她们二人的柔荑,那小心的样子,仿佛她们就是两件随时可能崩碎的绝美瓷器。 “夫君?” 暮非烟最先感觉到了异样,因为她从商徵羽的眼中已然看出了些许东西,虽不明了,但已让她的心口有些隐隐作痛。但雨柔薇却仿若不觉,或者说,她感觉到了什么,却选择听之任之。 在牵起二女柔荑的那一颗开始,其实商徵羽心中就已经有了决定,哪怕苏雪音的执念一直在心中不断劝诫,但商徵羽还是有着自己内心的坚持。 商徵羽的眼神中的悸动,让雨柔薇和暮非烟看着越发心疼。 第三百七十八章 谁是谁的执念(二) 在商徵羽看来,既然雨柔薇和暮非烟都是自己的妻子,那就断没有瞒着她们的道理,虽然他心中暗想,若是让天香苑的唐香主知晓了自己与苏雪音的一切,会否等不到玄空子前辈来找自己便会抬手间将自己挫骨扬灰。 不过,这就是商徵羽的本心,也是商徵羽的坚持。 分别前者二人的柔荑,商徵羽掌心的温度依旧温暖,也让暮非烟心中略安,更重要的是,自己虽然有些心痛,但却没有那种道心被破的感觉,甚至也没有过多的心悸。 她不停的在暗示自己,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商徵羽带着雨柔薇和暮非烟进入房中将房门关上,随后亲手为二女泡上了一壶香茗。袅袅青烟之间,商徵羽凝重的双眸再度将二女的心绪吊起,暮非烟的纤纤玉手拉扯着一角衣裙,双目在眼前的青烟处流连,却目无焦距。 雨柔薇却不想暮非烟这般手足无措,她身为长妻,对于商徵羽的异样断不可能感觉到的比暮非烟更少,只不过此刻她脸上依旧带着温婉的笑意,伸手将暮非烟玉手拉起,却发现暮非烟的掌心已然是冰凉一片。 雨柔薇小心的呵护着暮非烟,抬头对商徵羽俏笑着缓缓道:“夫君,你如此郑重可是有要事需要告知我姐妹二人?” 姐妹二字,俨然将两人绑在了一起。 商徵羽徐徐吐出一口胸中浊气,面色凝重。他重新将二女的柔荑牵起,细细斟酌一番后,缓缓道出了原委。 正如商徵羽的本心所想,没有半点隐瞒。 原本二女是不信的,雨柔薇一开始甚至以为夫君是在开玩笑,不过一场白日梦罢了,这世间谁人能有如此匪夷所思的神仙手段,交感神游,这般虚幻的东西夫君居然如此郑重其事。 但当雨柔薇听到苏雪音出现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便逐渐凝固了,而暮非烟则更是面如死灰,被商徵羽握住的纤手也紧紧的拽着,在冰凉中不住颤抖,纤长的指甲几近嵌入了肉里。 等到听商徵羽说完,房间中已经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都是真的?” 正如商徵羽所想,第一个开口的是雨柔薇。不过让商徵羽意外的事雨柔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他预料中的表情,而知依旧对着自己露出了娇柔的微笑,虽然眼角那一丝泪光是那么的明显。 商徵羽点头。 对于二女,商徵羽是心怀愧疚的。他心里自然有着雨柔薇和暮非烟的位置,也从不否非自己心里对于她们二人的爱意。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却终究做不到如二女所希望的那般全心全意。 苏雪音的死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商徵羽的心里,已然与血肉融为一体,拔不出来。那是商徵羽心中最深切的痛。 原本商徵羽以为一切都已被自己遗忘,他唯一的念想就是提高修为,杀掉白苍天为苏雪音报仇。但在明晰体内居然存有苏雪音的一丝执念,而且这么多年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商徵羽突然不知所措。 所以,他选择直言相告,然后承受所有最严重的后果。 “夫君,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可以……” 暮非烟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她将自己的手猛然间从商徵羽的手中抽出,不由自主的退后,晶莹的泪光顺着两颊跌落,滴答滴答的落在房间的地面上,渐起朵朵水花。 “这不是真的,夫君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 暮非烟此刻的心痛简直难以言语,她从自己父母死后,还从未有过想今日这般的伤心欲绝。仿若自己的心被人生生撕开,而那个残忍的刽子手,却是自己最爱的夫君。 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却变成了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 “不要,非烟不要,永远也不要!” 黑色如瀑的长发纷扬的洒在身后。暮非烟撞开想要上前的商徵羽夺门而出,脚下一点,整个人就消失在了门外。只有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渐行渐远。 “非烟,非烟!” 商徵羽本想追出去,但跑了两步却停了,因为这房间里并非只有他和暮非烟,还有雨柔薇。 “柔薇,你……” 对于情爱,商徵羽其实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否则也不会将事情做得如此生硬。就连深藏在商徵羽体内的苏雪音都对他有些不满,干脆躲起来眼不见为净。 这个呆子,真是一丁点都不了解女儿家的心思! “夫君,说完了?” 雨柔薇眼角带泪,但却依旧不改脸上的笑意。她款款走到商徵羽身前,抬手将商徵羽的衣冠细细的整理一番,随后抹去眼角泪花,嗔怪的望着商徵羽道:“你呀,真是,非烟都被你气跑了。真没看出来我家夫君原来是个如此蠢笨的人。” “柔薇,我……” 商徵羽一时抓不准雨柔薇的意思,只能将雨柔薇的玉手抓在掌心,拉着她一同向门外奔去。“我们一起去把非烟找回来。” “真是傻夫君,非烟若是想藏起来,凭借她的身手你如何能找到她?”雨柔薇再度瞪了商徵羽一眼,目光中略显清明,心中对商徵羽的爱意显然已经压下自己对商徵 羽的埋怨。 雨柔薇悄然将手从商徵羽手心中抽出,轻抚在商徵羽心口,徐徐道:“夫君在此静候便可,我去将非烟找回来,你可别添乱了。 说完,雨柔薇玉手便在商徵羽腰间一拧,那是带上了势境修为的一下,顿时让商徵羽吃痛得不由得咧了咧唇角。 “这是利息,回来再跟夫君算账!” 雨柔薇眼角的泪已干,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她翩然离去,只留下商徵羽一个人在房间内站立着静静发呆。 茶香散尽,温度已凉。 ====傲娇的分割线==== 益阳城外东面的城墙根上,平日里很少会有人来此,但今天却传出了隐约的啜泣声。 暮非烟过去每每遇到难过的事情时,都会找一个无人处藏起来,然后什么也不想,脑袋放空,就这样静静的待上一整天。不过今日她脑中乱成一团,更是止不住眼角泪如泉涌。 “夫君,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暮非烟的琼鼻啜泣着,整个人蹲坐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蜷着身子,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间,嘴里喃喃自语。心中的酸楚已经不想之前那般猛烈,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往下流。她想走,她想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但她又能道那里去? 最重要的是,她舍不得离开商徵羽。 就算商徵羽已经让她如此伤心,但扪心自问,暮非烟却发现自己的内心依旧不愿意离开。 一道破空声从前方传来,随后便是轻柔的脚步声。 “你呀,怎么躲到在这里来了?若不是我们都修炼了同一种秘法,我对你的所在略有感应,恐怕还真找不到你在这。” 雨柔薇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她在暮非烟身前蹲下身子将自己的好妹妹搀扶起来,从袖中抽出一张绣着露水鸳鸯图的锦帕将暮非烟脸上的泪痕擦净。看着暮非烟这梨花落雨的样子,雨柔薇就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当初自己执意要留在商徵羽身边,每日不也是这般以泪洗面。 不过好在,此刻终于算是修成了正果。 “傻妹妹,还哭呢?”雨柔薇伸手捏了捏暮非烟水嫩细滑的笑脸,眉眼间虽带着淡淡的伤感,但比起暮非烟如今这副模样却是好了太多太多。 暮非烟衣裙和前襟湿了一大片,已然哭成了个泪人。 第三百七十九章 谁是谁的执念(三) 看着雨柔薇眉眼中的笑意,暮非烟突然有些羞涩,她撇过脸,似乎是不愿雨柔薇看见自己现在的这副狼狈模样。 雨柔薇有些心疼的将暮非烟揽入怀中,两女就这般相互依偎着,只有暮非烟时不时还会响起一两声啜泣。 “姐姐这样你可好些了?”雨柔薇抱着暮非烟,浅浅笑道:“好些了的话,就与姐姐回去吧,夫君还在等着你呢。” “我不回去。”暮非烟摇头,听着夫君这两个字,没来由的鼻子又是一阵酸楚,眼眶又红了少许。 暮非烟抬头,正看见雨柔薇眼角带笑得望向自己,不禁问道:“姐姐,为何你不难过。” “难过,怎么不难过。”雨柔薇眼中也隐隐露出了些水润,但却倔强的笑道:“但我是姐姐,自然比你要了解的更多,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这些,所以事到临头,反而是有些淡然了。” “姐姐你早就知道?”这下倒是让暮非烟吃了一惊,不过此刻回想确实如此,当时雨柔薇好像并没有像自己这般的剧烈反应。 雨柔薇牵着暮非烟的手,两人沿着城墙边一路走着。随着雨柔薇的娓娓道来,暮非烟终也明白了商徵羽与苏雪音两人之间的因果。在昔日在燕京的鸳衾凤枕楼中,花飞雨曾将这些告知了雨柔薇,也正是在那时雨柔薇才明白道苏雪音这个名字在商徵羽心中的分量。 若不是商徵羽挑明,这件事雨柔薇是断不会告知暮非烟的,因为这种痛楚太过刻骨铭心。 随着雨柔薇的讲述,暮非烟也渐渐安静下来。 “原来,这苏雪音也是这般痴情人。”暮非烟口中呢喃,但她心中的那种痛楚却没有半点减少,反而浓烈了许多:“姐姐你早就知道夫君心中有别人,为何你不怨他?”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雨柔薇自己这些年来也都没有找到答案,若是在此之前暮非烟问雨柔薇这个问题,雨柔薇一定答不上来,但此刻再次从商徵羽口中听到关于苏雪音的事,雨柔薇心中的平静却连自己都想不到。 原来自己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雨柔薇目视前方,轻声笑道:“妹妹,你可知道我们天香苑建立的初衷,为何祖师爷她创出了这天下间最适合女子修炼的天香秘典?” 暮非烟望向雨柔薇,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师父曾今与我提过。当年祖师爷创下这天香秘典,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将这个男人死心塌地的留在自己身边,所以才有了如今以幻、毒、暗为核心的天香秘典,而那个男人,也就成了祖师爷心头的执念。 雨柔薇看着满眼不敢置信的暮非烟,俏笑道:“难以置信吧,但却是如此。天香秘典再后来被各位师祖发扬光大,才有了我们现在修炼的,足以让众生为之倾倒的天香秘典。” “其实创出这天香秘典,无非就是祖师爷想让我们这些弟子能将自己心爱的男子留在自己身边罢了,其实半点都不复杂。” 暮非烟听着雨柔薇的叙述,突然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一种明悟突然涌上心头。 雨柔薇笑笑:“你也发现了吧,虽然我们心痛,虽然我们难过,但我们心中的执念却半点也没有破裂之兆,道心更是从未有过缺憾。当初妹妹在洞里与夫君翻云覆雨,姐姐我可生生感受了一番道心破裂被功力反噬的痛苦。” 听着雨柔薇拿之前自己与夫君在山洞中的事作比,暮非烟顿时感到面上火辣辣的,但她他沉下心来仔细品味,却发现正如雨柔薇所说的那样,自己除了心痛,却没有其他感受,道心更是圆满无暇。 “明白了?”雨柔薇娇笑,喃喃道:“其实我们执念,就是要常伴夫君左右罢了。天香秘典能让我们对男子有更大的吸引力,但却无法直接影响夫君心里的念想,他心中有谁,我们在他心中有多大的分量,却只能由他自己决定。” “其实姐姐是早已想通了,苏雪音与夫君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她永远都走在你我姐妹前面,这一点我们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但幸运的是,此刻能留在夫君身边并且能为他生儿育女的,却室友我们两人。” “不知你心中如何想,但对姐姐来说,能陪在夫君身边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平心而论,夫君并没有对不起我们二人。我们伤心只是因为觉得夫君给予的并不像我们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全心全意,但对于夫君来说,他已经将他能给的都给了我们。” “你说对吗?”雨柔薇驻足,巧笑嫣然的看着暮非烟,眼中原本那一星半点的惆怅也消失不见。 暮非烟脸色微红,她何尝不是一心想要陪在商徵羽身边,只是没想过商徵羽心中还会有别人,这种落差才是让她心碎的根本原因。而且自己吃醋的居然是个已死之人,就算她在夫君心里留下了一道残念,但她本人终究是去了,自己又何必因此事较真。 心中略略暗定,但随即又有一个疑问涌上心头。暮非烟面色难看,她拉着雨柔薇的手,焦急道:“姐姐你怎么知道夫君心里再没有别人?若是他日再有别人,非烟可忍受不了夫君到处沾花惹草!” “沾花惹草?非烟,也就你能说出来这样可笑的话来。”雨柔薇脸上的笑意更为明艳了几分:“莫非你觉得夫君身边的美人何时少了?” 雨柔薇娇笑间拉着暮非烟的手,一点点的与她道来。 且不说清风抚月阁中就有红袖、蓝翎、黎雁雪乃至花飞雨这样的人间绝色,就算是在外面,商徵羽身边也依旧没有断过美人。江湖音道四绝的顾青城顾大家,雪云国国主,天下四剑之一雪剑纳兰拓的女儿纳兰姝,神霄正天门圣女凌飞仙及其闺中密友白芙蕖,虍虏出身的完颜婧,再加上雨柔薇和暮非烟她们二人,哪一个放在江湖上不是姿容上佳的女子,顾青城和花飞雨更可成为人间绝色,有何时见过商徵羽动过不该有的心思。 当日在初次到天香苑时,商徵羽就在天香苑众人的刁难下安然过关,就连柳素素师伯和尹红梅师叔都没有让商徵羽动摇,反而让他的道心变得完美无瑕。对于美人,商徵羽的抵抗力远比暮非烟想象中的强悍。 “顾青城?夫君还和她有牵连?”暮非烟瞪大了眼睛,在她想来夫君能与江湖音道四绝之一的苏雪音有瓜葛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和顾青城扯上关系。 雨柔薇轻笑,将当初商徵羽搭乘顾青城的船带着曹应龙一路南下赶赴燕京之事说与了暮非烟,听得她眉间有泛起了点点晦暗。 暮非烟低着头,口中喃喃:“姐姐,像顾青城这等人间最为清丽的女子,恐怕大魏的皇族贵胄子弟都会忍不住趋之若鹜,我不信,姐姐你怎么就能肯定夫君心里没有她。” “这你可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若让夫君知道,必定要给你一顿家法。”雨柔薇轻轻在暮非烟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记,算是替夫君惩戒了暮非烟一番。 “当初夫君与顾大家已经约好要在天子大寿之后同游雍州静湖,但他在彻底明悟心意之后,便给那顾大家写下了一封离别信。写这封信时姐姐就在夫君身边,而且夫君更是交由我将这封书信送给了那顾大家,妹妹你说,连顾大家夫君都能如此,全天下又还有哪个女人能让我加夫君动心?” “原来是这样。”暮非烟转念一想,确实如姐姐所说。她虽没见过顾大家,但其既然能有享誉天下的美名,自然有其超凡脱俗之处。 连顾大家这样的美人都能拒绝,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到此,暮非烟突然又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为是多麽的轻率,就这般将自己的夫君丢下,这哪是一个合格的妻子所为。 “姐姐,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莫让夫君太过担心。” 暮非烟面色一红,主动拉起雨柔薇就向风雨阁的大院跑去,满脸的娇羞如傍晚的红霞,眼中再没有半点凄楚。 第三百八十章 北冥霸刀 回程的路上,暮非烟眼光闪动,显然是有些心事。她突然扯了扯雨柔薇的裙角,悄声问道:“姐姐,那顾大家好看吗?” 说完,暮非烟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雨柔薇顿时白了暮非烟一眼,娇笑道:“想听实话还是听假话?” “实话。”暮非烟眼中显露出一丝认真。 雨柔薇脸上笑意收敛,仿佛在内心斟酌着适合描述的词汇,但许久之后却只能摇头叹息道:“姐姐词穷,形容不出来顾大家的那种的神韵。不过若是真要比较起来,顾大家的姿容绝不会输于师父与花飞雨大姐。在她面前,你我都只能沦为陪衬。” 这样吗。 雨柔薇说得直白,但暮非烟心中就是没来由的一阵窃喜,随即就被雨柔薇发现好一顿数落:“你呀,就这点出息。” 没想到暮非烟却反问道:“你我能在夫君身边,要这出息又有何用?” ……………… 二女刚刚走到门口,却看见正满心焦急等待着她们归来的商徵羽,心中顿时幸福满溢,乳燕归巢般向商徵羽飞了过去,顿时看呆了周围街上的一群街坊邻里。 一个正值壮年的络腮胡须大汉看得眼都直了,不禁向身旁的老妪发问:“这是哪家的娇娘子,怎会生的如此明艳?” “你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她们都是风雨阁的人。”老妪眼中警告之色浓郁。 “风雨阁的人?我只知风雨阁中有三位姿容绝佳的俏丽人儿,怎么没见过这两位?”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丝毫不理会围观的众人,商徵羽一把将两位娇妻揽入怀中,轻声道:“是夫君不好,惹得两位娘子不快,夫君在此给你们赔礼了。” “夫君……” 二女面带娇羞,这才发现周围人都在看着她们,赶忙一左一右随着商徵羽回了院内。 ====最近分割线比较忙==== 雍州,泾阳东面。 一支特殊的车队正在官道上前行。护卫都乘着高头大马,长得魁梧异常,每个人都身披精致的战甲,身后背着一把长柄大刀,所有的装备是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显然是只是庄家和武器,就连胯下的马匹高矮胖瘦都几近相同,显然是一个有规模的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兵勇。 护卫走在车队的两翼,中间是数十辆马车,每辆马车后面都装载着两个硕大的木箱,木箱上用油布紧密包括着,看不清内里押运的究竟是什么货物。不过每辆马车车轮在官道上都留下两条厚重的车辙,显然其内的货物均是沉重异常。 远远看去,他们也没有打出旗帜,谁也不知道这支 队伍是哪家的子弟,但看着他们器宇轩昂的样子,显然不是易于之辈,自然也没有贼匪之流敢在他们面前露头。 车队的领队是一名威武的长须老者,看起来已有约莫五十余岁,但身上的气血之旺盛,依旧远超常人。他身长八尺有余,刀眉横立,唇若丹脂,一双凤眼环顾之间犹自生威。一柄九尺五寸的春秋大刀被他捉在手中,刀刃灿如霜雪,森寒逼人,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其内蕴含这的那种凌冽杀气。 这是一柄染血无数、身下尸骨皑皑的沙场绝兵! 在这名老者的身侧,陪着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穿这一身锦绣华服,腰间坠着一块羊脂白玉牌,妥妥的商人做派。手中折扇轻舞不断,徐徐微风将他鬓角碎发扬起,显得潇洒俊逸。 这车队的护卫中亦有少数女将,她们不时装作摸不在意的将目光瞥向这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随后又在他人注意之前将目光游离到别处。不过周围那些同行的男护卫对此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秦风,你看看,你可把我北冥家的女弟子们都迷的神魂颠倒啦?是不是要给我个交代才好?呵呵呵呵!”老者捻须长笑,音浪凝在周围经久不散,可见其超凡脱俗的内功修为。 这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自然就是清风抚月阁的秦风了,不,现在应该是风雨阁的秦风。他偏头望了一眼身旁那个偷偷瞥向自己的年轻女护卫,微微颔首微笑道:“晚辈性格放荡不羁且顽劣不堪,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也就前辈能将晚辈看在眼里,换做了旁人,恐怕抬手就会名人将晚辈乱棍打将出去,连话都懒得多说两句吧。” “呵呵呵呵,若真如你所说,那这天下间还有几个人能称得上青年才俊。”老者哈哈大笑间不住摇头,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老者转头,对身旁的一名英武小将轻喝道:“二郎们!泾阳就快到了,把咱们的旗帜打起来,随我进城!” “得令!兄弟姐妹们,给我把旗帜打起来!”英武小将大声疾呼,车队所有人顿时应声而动,一面面明黄大旗被从车上树了起来,燕尾迎风招展,上面写着古朴大气的两个大字: 北冥! 这是北冥家的车队! 北冥家,是东西南北中的“北冥霸刀”。据说老祖宗是个铁匠出身,善于打造战甲兵器,从一个小小村镇的铁匠铺开始做起,逐渐发展壮大,最辉煌的时候,北冥老祖甚至被当朝皇帝赐予金锤,并亲封为“天谕国匠”。自此北冥家逐渐发展成了一方巨擘! 北冥家坚守着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和祖训,以打造战甲兵器为主,不参与朝廷和各路诸侯之间纷争。但他们本意不愿参与,但朝廷和各路诸侯却并不相信。几番拉拢未果之后,最终演变成了一场针对北冥家的狂风暴雨!几近将整个北冥家从历史中除名,史称“北冥之难”! 正值危难之际, 同为东西南北四大家族的南宫家出手了!他们常年在云州与虍虏人作战,所用兵器和战甲均是在北冥家订购。见北冥家有难,南宫家毅然出手,以整个家族的影响力生生将当朝的军队与诸侯联军堵在北冥山庄所载的云庭山脉之前,保住了北冥家最后的血脉! 至此,北冥家与南宫家达成了战略同盟。南宫家助北冥家建立自己的家军,加强家族武力以免重蹈覆辙,而北冥家则尽全力支持南宫家的抗击虍虏的事业,作为南宫家最坚实的后盾,为他们源源不绝的提供武器装备资源。 也正是有此刻开始,铸就了北冥家“北冥霸刀”的赫赫威名! ………… 自从秦风以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的身份被北冥家确认之后,风月七子汇聚所有清风抚月阁的资源意图援助大魏军抗击虍虏的义举就赢得了北冥家上下的敬重。北冥家主北冥信义亲自出面与秦风商谈具体事宜。 最终风月七子的深明大义打动了北冥信义,北冥信义拍板决定推掉大部分其他订单,优先为秦风提供急需的战甲武器。 经过这段时间的连夜赶工再加上原本的库存,北冥家终于完成了秦风的订单。北冥信义派出了他的亲弟弟北冥信元亲自护送这批战甲兵器去往益阳,而秦风自然随行左右。 夜歌星夜兼程赶到北冥山庄,将顾青城为北方战事筹集粮草却被西门家困在泾阳的事汇告知了秦风,秦风求助于北冥家,北冥信义欣然决定绕路泾阳,先行与顾大家回合,随后带着顾大家筹集的粮草和北冥家的战甲军械一同送往益阳。 秦风坐在马上,拱手对身边的北冥信元笑道:“还要多谢北冥大哥,劳烦北冥家绕路泾阳,此恩情我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铭记于心没齿不忘。” 北冥信元捋了捋胡须,故作恼怒状:“秦老弟,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你们倾尽所有招兵买马抗击虍虏,我北冥家也就是在家打打铁烧烧炉子,你这不是在挤兑老哥哥吗,罚酒,到了泾阳你必须得请我喝酒!” “好说好说。” 秦风和北冥信元有说有笑,倒是让原本在北冥信元身边的那个英武小将有些不乐意了。他声音颇为清亮,嗓音爽利远胜军营中的壮汉莽夫。 “我说爹爹,你怎么就知道喝酒!小心我回去告诉信义伯伯,以后再也不让你带兵出庄了!” 小将揭开头盔,露出一张纯真姣美的容颜。长发随着头盔的解下而披散在身后,如黑色的瀑布,在风中翩翩起舞。 第三百八十一章 北冥萱萱 “萱儿啊,爹爹也是和秦老弟,投缘,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一趟,怎么,还不让爹爹和秦老弟喝两口酒?”听着女儿的叱问,北冥信元顿时没了脾气,眉眼完弯成一缕月牙,谄笑着对自己女儿拱手作揖,与之前那神武威严的领兵将军顿时判若两人。 整个北冥家都知道北冥信元在家里最怕的人不是他的大哥兼家主北冥信义,而是眼前这个亲闺女北冥萱萱,所以都对眼前这幅场景见怪不怪了。 秦风这段时日也在北冥家和上上下下都混熟了,自然也把这对父女的性格摸了个通透,此刻他假装事不关己的样子,但眼角却难言他心中的窃笑。 “怎么,秦老弟可有什么指教?!”北冥信元瞥见秦风如此,老脸顿时通红,只能对秦风大吼着掩饰内里的心虚。 可惜他不说不要紧,一说北冥萱萱眉头立刻一皱,口中轻哼一记:“哼,你叫他秦老弟,那他不就平白比我长一辈吗!不行,不许叫!” 额,这也管。北冥信元胡子一撇,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微张着却没敢再吐出一个字。 “以后爹爹你就叫他秦风就行了,老弟老弟的,凭空让他占我便宜,亏你还是我亲爹。” 噗嗤! 秦风终于憋不住笑意,还好手中折扇打开得快,没让北冥信元看见自己的表情,但仅是如此就已经让北冥信元感觉难堪已极了。 秦风敛住脸上笑意,拱手道:“好了好了,萱萱说的没错,前辈这般称呼小子确实有些不妥,这样吧,还是叫我秦公子,或直接唤我秦风皆可,如何?” “这……好吧。” 北冥信元还想坚持,却扭不过女儿那一瞪眼,只得应下。摇摇头向车队中段巡视去了。众多北冥家子弟立刻端正坐姿,不敢有半点马虎,生怕被北冥信元抓住削一顿,要知道这种在女儿哪里吃了亏然后到别处找场子的事情北冥信元还真没少干过。 哒哒哒。 北冥信元走后,北冥萱萱便主动骑马向秦风靠了过来。两人并肩而行,一个英姿飒爽,一个风度翩翩,竟也是难得得和谐。 “秦风哥,你说那顾青城顾大家真有传闻中描述的那般风华绝代、姿容无双吗?”似乎是想要找个话题,北冥萱萱突然瞥头向秦风发问。 秦风耸耸肩,做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表情笑道:“我也没见过哪里会知道。不过顾大家名传海内,想必就算不是风华绝代,也应该是个国色天香, 德才兼备的佳人吧。” “听秦风哥的口气,似乎是挺期待的嘛。” 虽然北冥萱萱故作毫不在意,但眼角的流盼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在秦风这等风月老手面前,北冥萱萱的这点心思他哪里会看不清,只不过秦风是看破不说破,否则定会多出不少波折。 秦风笑而不语,但看在北冥萱萱眼中却坐实了心中所想,她重新将头发盘起,随后将头盔带上,再度变成了那个英武小将,头上盔缨迎风飞舞,让秦风脑中顿时略过一句话: 巾帼不让须眉! ………… 泾阳城北门外,停着着一架颇为华丽的马车,周围有立着四名武者,均骑乘骏马,其中三人都是膀大腰圆,举止自带一股气势,显然都是修为不俗的高手。至于第四人则是一个老者,年过古稀,满头白发,面容枯槁,正在马背上闭目养神,好像睡着了似的。身上毫无威势,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头。 马车车帘掀开,露出其内一副倾国倾城的娇美容颜,轻声对着老者问道:“义父,车内已泡好香茗,不妨进来歇息一番吧。” 随后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也从车上款款下来,手中端着一个茶盘,分贝给另外三位武者端去了茶水,三位武者也连连道谢。 “嗯,我看一时半会他们也到不了,休息一会不碍事。” 老者自然就是苏梦晓苏老。他修为通天彻地,巅峰时期在武榜上排名天下第九,号称“青云剑主”。与天下四剑之首的颜真道是师兄弟,与其他三剑相比也丝毫不弱。若不是他在与白苍天一战中落败,恐怕这天下四剑就要变成天下五剑了! 虽然这些年因为与白苍天那一战落下了伤势,不复当年之威,但修为摆在这里,气机牵引之下,周围方圆十数里内他皆有的感应,一旦有大批车队前来,他必定能第一时间发觉。 苏老在此,那车内的绝代佳人自然就是顾青城本尊无疑了。 北面传来一道轻微声响,混杂在人流的脚步声中,但却立刻被苏老发觉。苏老耳根一动,随即对车内的顾青城笑道:“那个叫夜歌的小子回来了,估计北冥家的队伍也快到了。” 顾青城向外张望,果不其然,一个黑色的人影远处出现,看见马车后急速向此地本来,须臾间便奔到近前,沿途掀起飞扬的沙尘,周围的人只看见一道人影闪过,却连男女都未看清。 “夜歌,见过苏老!” 奔至马车前方的夜歌骤然急停,分别躬身对苏老和车 内的顾青城行礼。虽然心中对商徵羽有些不喜,但清风抚月阁众人所做之事却是人心所向,所以苏老对夜歌也算是略有好感。 在秦风与北冥信元出发前,夜歌就已先行赶往泾阳向顾青城报信,此刻算着时日感觉秦风和北冥家的队伍应该快要到了,所以众人在齐齐在北门等候,此刻看夜歌眼中难掩笑意,定是已经有了好消息。 夜歌恭声道:“我已在北面看见了一只队伍,上面有北冥家的军旗,看他们的速度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该到了。” “太好了。”顾青城难掩心中喜悦,她激动的抓起身边莳兰的素手,同时对夜歌俏笑道:“有北冥家在,这下西门家的如意算盘就打不起来了。夜歌,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夜歌哪里敢居功,连称不敢。 众人静静等了一个多时辰,前方果然出现了一只队伍,苏老早已有所感应,轻笑间捻起胡须,拍了拍夜歌的肩膀道:“小子,做的不错。” 旌旗招展,再加上如长龙一般的车队,顿时吸引了城外所有人的注意,其中几个原本坐在马车旁不远处歇息的挑夫见到这车队顿时一惊,不自觉撇了撇马车的方向,随后赶忙挑起担子就离开此地,有的想城内奔去,有的想城外行走,但均是脚下颇快,须臾间就隐入人流中没了踪影。 甚至几个在城门口执勤的官兵见着这只队伍也都先是一愣,随后赶忙派出一人向城内跑去,不出意外应当是去给那个贼眉鼠眼的城尉送信去了。 “哼,果然是西门家搞的鬼,到现在他们还在泾阳留着眼线。”这些人的动静一个个都在苏老的感应之下,苏老顿时脸色一凛。 不过既然北冥家来了,西门家用的那些手段自然就再无作用,苏老也懒得管那些西门家的走狗,让他们给主人报信又能怎样,若他们真不守规矩,苏老不介意采用雷霆手段! 车队走到泾阳城北面约二十里处便停下,看样子是准备安营扎寨。一个约莫五十人左右的小队向泾阳城奔来,领头的自然就是北冥信元和秦风,北冥萱萱也在其中。 在进到苏老身前二十丈左右的距离时,原本正与秦风谈笑风生的北冥信元突然感到前方有些异样,感应之下,双目顿时聚焦到了苏老的身上,胯下战马一阵长嘶,浑身汗毛竖起,口鼻粗喘,双耳转向前方,显然也感应到了什么。 第三百八十二章 苏老与匹夫 北冥信元挥手,身后的北冥萱萱和五十名轻骑兵顿时停在原地,可谓是令行禁止。 秦风倒是没觉出异样,而且看见夜歌就站在马车旁边,自然知晓车中就是顾青城顾大家。他翻身下马,将手上折扇收起插回腰间,上前走到马车前站定,拱手笑道:“在下秦风,清风抚月阁风月第六子,与北冥家三千兄弟一道,特来此护送顾大家北上涿州!” 车帘被掀开,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从车上走下,脸上虽然盖着一块薄纱,但却难掩她的绝色。哪怕秦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在见到顾大家的刹那还是有了那么一丝失神。他心中窃笑,大姐啊大姐,没想到世上竟还有能与你在姿容上不相上下的美人,真不枉我秦风跑上这一趟啊。 随即秦风又想到了四哥商徵羽,他掌管清风抚月阁情报组,对商徵羽和顾青城之间的事了解得可不比其他人少,甚至秦风心里有些坏坏的想着,若是顾青城北上之后遇见四哥,又会是怎样一副场面。 嗯,或许应该能算是喜闻乐见吧,哈哈。 “小女子顾青城,见过秦公子。” 顾青城款款欠身,那婀娜姿态顿时将四周那些围观群众都看呆了,苏老面有薄怒之色,随手广袖一挥,顿时罡风四起!那些围观之人中对顾青城面露淫邪之辈全顿时被罡风拍中,双目酸痛无比,这才发觉有高人在场,只不敢再造次。 苏老露了这一手,顿时证明了北冥信元心中猜测。别人可能看不出苏老的手段,但北冥信元身为意境高手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比拟。苏老出手简单直接,但其内劲拿捏却妙到巅毫!周围数十人比肩接踵,却仅仅伤到了其中对顾青城有不敬之意的十几人,这种手段虽然北冥信元也能做到,但也不会像苏老这般信手拈来。 这般修为,这般年纪,当得北冥信元尊称一声前辈了。 北冥信元带着所有人翻身下马,恭敬对苏老抱拳道:“在下北冥信义的的弟弟北冥信元,见过前辈。” “嗯,北冥家的子弟都还是不错的。”苏老似乎对北冥家颇有好感,双手在啊袖间一抖,将广袖颠于手腕处,依照江湖礼节对北冥信元拱手道:“老夫苏梦晓,你父亲北冥匹夫可还好?我有二十余年没见他了。” 苏梦晓……苏梦晓!天下第九、号称青云剑主的苏梦晓! 秦风简直不敢置信,他对所有清风抚月阁的情报都如数家珍,自然不会漏了这苏梦晓的名字。结 合苏老刚才的手段,再加上他的做派和修为,定是那位无疑了! “晚辈秦风,拜见前辈!” 秦风立时对苏老大礼参拜,举止之严谨,表情之庄重,一下子让在场的众人都惊了,顾青城和莳兰面露讶色,而一众北冥家弟子更是面面相觑。就算是夜歌也没想到秦风会对苏老行如此大礼,不过他相信秦风如此做派定然有其原因,自然紧随其后对苏老大礼参拜! 原本听着名字还未反映过来的北冥信元间秦风如此,心中突然想到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当即就要行礼,却感觉自己整个人仿若被定在原地,身形半点动弹不得。 “陈年旧事,老夫不愿再提,你们也不必如此,都起来吧。” 苏老翻掌微微托起,秦风和夜歌就已情不自禁的起身,秦风间四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当即建议道:“前辈,顾大家,北冥叔叔,我们还是先行进城吧,这里人多嘴杂,也不是议事之地。” 北冥信元将目光转向苏老,这一番举动却让身后的北冥家子弟心中顿觉怪异。不过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家军,自然不会将其表现在脸上。 苏老不语,而是转向身边的顾青城,笑问道:“青城,你看如何。” 顾青城点头:“各位壮士旅途劳顿,还是要先行歇息一番才好。” 顾青城笑颜一展,恰此时微风掠过将她所带的面纱扬起,露出下方温婉可人的娇颜,就算是身后那些训练有素的北冥家军士此刻也情不自禁的有些人心浮动,战马喷吐着鼻息,前蹄在地上不停的刨土,仿佛也因为顾青城的美貌而心绪难平。 顾青城伸手一引,眉角弯弯带着亲和的浅笑:“各位壮士,请。” ……………… 泾阳城内的会宾楼内,此刻众人齐聚一堂。 苏老在众人的一致推举下坐上了主座,顾青城与北冥信义分别坐在苏老左右,往下依次是秦风、北冥萱萱。莳兰站在一旁服侍,而夜歌则被秦风派去了别处。 一番交谈下来,桌上的气氛逐渐融洽,顾青城在秦风和北冥信义的介绍下这才了解到自己的义父竟然是如此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难怪当初西门家的西门晋和西门狂上前寻衅之后,却只能忍气吞声退走。 “苏老,可喜可贺啊,能收顾大家为义女,苏老果然是有福之人 啊。”北冥信元对苏老的为人及其推崇,这里面不仅是因为苏老德高望重,更是由 于苏老与他父亲北冥匹夫的关系。 当年苏老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之时,恰正是上一代家主北冥匹夫风华正茂之年,一次偶尔的机会,苏老在静香山结识了北冥匹夫,不打不相识。当时的苏老正愁手上缺少一柄趁手的宝剑,虽然当时所用之清越宝剑已然是世间难得的佳品,但却与苏老的剑道隐隐有些不合。 苏老开口,而北冥匹夫又是性格爽朗之人,大笑间欣然应下此事,承诺三年之内,必为苏老打造出一柄趁手神兵! 这把神兵,正是苏老此刻所用宝剑,名曰:虬图! “能被苏老收为义女才是青城的福气。” 顾青城温婉一笑,顿时如百花齐绽,怎一个美不胜收。北冥萱萱虽也是难得的姣美女子,但在顾青城面前却已是黯然失色。不过她见秦风眼中并未对顾青城露出流连之意,倒是心中稍定。 秦风何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月才子,虽然顾青城姿容远胜一般的佳丽,但秦风可不会因此而误了大事。他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放声笑道:“没想到北冥叔叔与苏老前辈一见如故,那便再好不过。此刻我离开一样也有月余,不知北方战事可有变化,依晚辈之见,我们还是先行安排一下粮草押送的问题,顾大家,你意下如何?” “青城也是此意。”顾青城点头。 “那好,萱儿,你带人即刻去那城尉处将粮草接手过来,好生清点一番,可别出了纰漏,若是那城尉刁难,你自不必理会。这里虽是西门家的地盘,但我北冥家也不是吃素的!” 在夜歌送去北冥山庄的信件中,顾青城就详尽说明了西门家在此事中的所作所为,在加上他们居然还敢对苏老动手,北冥信元自然对西门家再无好感,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威严了几分,丝毫没有给西门家留脸面的打算。 话说回来,正值此家国危难之际,西门家却如此为难一心筹集粮草支援北方战事的顾大家,这事本来就说不过去! “萱儿得令!” 军令下达,北冥萱萱立刻弹身而起抱拳应下。她本就是精甲在身,腰配长剑,本就英武非凡。此刻站起,立刻带起一股军营中特有的铿锵之气,不输男儿半分! 北冥萱萱立刻转身离去,身后的红色披风铺展,随后楼下便传来一片马蹄疾驰之声,显然是向城尉所在的府衙去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哪位佳人在想秦某? 顾青城让莳兰随行,有她在就算代表了自己的意思,也免得城尉看自己不在借此大做文章。 交接的过程异常顺利,北冥萱萱带着军士到达府衙,还未等她取出身上的北冥家家徽,那城尉二话不说立刻将他们带往了存放粮草所在的仓库,一路上马匹不断,而且郑重其事的将一本账目放到了北冥萱萱的面前,谄笑道:“所有粮草均在此地,分毫不少!小的早就知道顾大家定会有高人相助,所以早就准备妥当,所有粮草只待重新装车便可即刻北上。” 这家伙三句不离马屁,五句必有逢迎,以北冥萱萱的脾气哪能看得惯这个城尉,只得假装没听见,然后迅速督促着手下清点货物,并派人去城外调集人手准备装车。 按照顾青城的意思,她一刻都不想在这泾阳多呆了。 ……………… 今日自然不可能即刻出发,清点完粮饷的北冥萱萱在粮仓处留下了百来号人手之后,一个人回到了会宾楼。 一切准备妥当,顾青城大喜,晚上便已个人名义宴请秦风和北冥家众人,更是亲自为众人演奏了一首琵琶曲,惹得众人叫好连连。秦风更是深有感触,他品味人间美景无数,却还是第一次有幸听闻江湖音道四绝的技艺,顿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等他醒来却看见大家都似笑非笑的望向自己,顿时老脸一红。 结果不久后北冥萱萱便口称劳累回房休息去了,离去时毫不拖泥带水,倒也真是符合她的性格。 酒桌上大家谈笑风生,半醉的北冥信元当即与苏老攀谈起来,听着他们之间的话语,顾青城和秦风这才了解到苏老与北冥家的渊源,不禁心中感叹缘分一物果然是妙不可言。 北冥信元不仅修为颇深,同样也是一位技法精湛的铁匠,对于能在这世间留名的神兵利器都极其神往。他在确认苏老身份之后,目光就总是时不时的瞥向苏老身后的剑匣。 他对此剑匣他可是有印象的,当年父亲北冥匹夫为苏老打造虬图之时,用剩余的极北寒铁在千锤百炼之后打造了这柄剑匣,其中还带着些许机关,寻常人就算拿到也绝难开启。 有此神兵在侧,北冥信元那叫一个心痒难耐,趁着酒劲上涌,他斗胆拱手对苏老恭敬询问道:“苏老前辈,晚辈在此有一个不情之请。当年虬图离开北冥山庄之后,家父日夜茶饭不思,近些年也时有如此,已然成了家父的一块心病。” “此次能遇见苏老当真是缘分使然,北冥信元恳请前辈能将虬图取出借晚辈一观,晚辈到时也好回禀家父,以慰其心。” 说是代父观之,何尝不是自己想看?老匹夫啊老匹夫,你这儿子当真和你一模一样! 苏老眼中带笑,瞬间就猜透了北冥信元话中隐意。 当年北冥匹夫将虬图打造出来时也是爱不释手,哪怕苏老已经依约来到了北冥山庄,他也一直借口闭关,将虬图藏在养剑池内。直到三月之后才慢慢吞吞的将虬图交给了苏老,北冥匹夫让出虬图的时候,那一脸忍痛割爱的表情让苏老忍俊不禁。 交剑之后,北冥匹夫立时将苏老请出了北冥山庄,一句都不愿与他多说,直言三月之内不愿再见苏老。苏老出来后在北冥山庄门口放肆大笑,随即解下腰间的清越宝剑交给一名看门的北冥家弟子,让他转交予北冥匹夫,随后便扬长而去。 两人这一别,却是二十多年了。 “我的清越在你北冥家可还好。” 听苏老发问,北冥信元顿时端正姿态,郑重其事的说道:“前辈放心,清越被我父亲自放在养剑池内,每日都细心擦拭,这些年来无一日断绝,此刻仍如当年一般锐利无双。” 苏老面上笑意更浓,点头间显然十分满意:“你也可回去告知那老匹夫,就说这虬图在我手中也好的很,不必记挂!” 北冥信元顿时一愣,他想好了数个说辞,却没想到苏老给他来了这一招,立时哑口无言。 这明明就是苏老还在记恨当年自己被北冥匹夫从山庄内赶出一事,此刻明显就是在报复啊! 噗嗤 秦风是桌上心思最为活络之人,自然第一个明白了苏老的隐意,不过他立正摆正姿态,但眼角却不时瞥向北冥信元僵住的面孔,想笑又不好笑。 北冥信元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半晌都没缓过来,最后只能呵呵了两声,无奈笑道:“前辈。您还真是幽默啊。” 苏老似笑非笑的望着北冥信元,看起来想害死有些为难的点点头:“信元啊,我看你也是一片孝心可嘉,这样吧,等我们安然到达益阳将一切安置妥当,我便将取出虬图让你一观,你也好去见那老匹夫,如何?” “前辈,那我们可说好了。”北冥信元几乎要破涕为笑,他本人完全继承了北冥匹夫身上的那种对于神兵的痴迷,甚至比之北冥匹夫还犹有过之,苏老其实也是想买个保险,否则凭借着他与北冥匹夫的私交,将虬图借给北冥信元一观也未尝不可。 ====重新出发的分割线==== 泾阳城西北处的一座庙宇内,此刻正蹲坐着百来 号人,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身边均放着宝刀利刃,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多多少少的伤疤,煞气横溢,显然是一群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 在庙宇内佛像正下方下方端坐着一人,看样子显然是这些人的领头者,一个农夫模样的人正单膝跪在他们身前,正是当初监视顾青城行踪、见北冥家到来后急忙撤走的其中一人。 听完属下的汇报,那人忍不住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茶碗,内劲碾磨之下这原本精致典雅的茶碗直接化为齑粉,茶水溅了这年轻人满手都是。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她找来的怎么会是北冥家!” 西门原此刻已然处理愤怒了。当日西门狂和西门晋在齐凤楼醒来之后,立刻将苏老的底细告知了西门原,西门原深怕苏老会突施报复,所以急急忙忙连夜带着西门家的人撤离了泾阳。其实当天夜里苏老正因为自己收下了顾青城这个义女而高兴,而且以苏老的身份,还不至于出手去为难几个后辈。 远离了泾阳的西门原想起自己的言行,顿感觉脸上无光,他不愿顾青城就这般从自己手中跑掉,但又不敢招惹苏老,顿时心生一计。 他用西门家的名义接触了附近的盗匪,让他们全部将人马带到泾阳附近,然后又向泾阳城尉略做了一番暗示。这个贼眉鼠眼的城尉心思倒也活络,立刻会意,以贼匪猖狂、不宜北上为借口将顾青城筹集的粮草扣下。就算苏老功高盖世又如何,只要这大批粮草运不出去,那顾青城就离不开泾阳! 可就算西门原诡计多端,却料不到顾青城居然能请动北冥家前来替他解围! 西门原面色阴沉的就要滴出水来,因为他的如意算盘已经完全失效了,其他家族或许会害怕西门家,不敢帮助顾青城,但北冥家可不怕他西门家! 而且两家的主家都在雍州境内,相互间本就有这些许龌龊,这一次北冥家的出手可谓是给了西门原致命一击。 这批粮草多半是留不住了! 又有一名手下退开庙门盘了进来,躬身道:“禀公子,我已查明北冥家这次带队的是北冥信元父女,队伍中其中还有一个叫秦风的书生,来历不知,但看样子他与顾青城和北冥家都颇为熟稔。 秦风?哪家的腌小子,北冥家就算了,你也敢来坏我好事! 原本已经钻进被窝准备休息的秦风突然打了个喷嚏,自嘲似的笑道:“也不知是哪位佳人又想我了?” 说完摇摇头,直接睡了过去。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下作 粮草装车,车队开拔。一系列动作都井井有条。 在北冥家离开时,泾阳城的城尉带着城内大小官员和附近大大小小的家族首脑在泾阳城北门列队恭送。那贼眉鼠眼的城尉当真了得,脸上的戏简直让人拍案叫绝,像极了送女儿出嫁的娘家人。那几乎要十里相送的样子,直接让秦风打了个寒颤,赶忙让胯下的骏马又奔行得快了几分。 用秦风的话说就是这城尉这不去戏台上做戏子那真是委屈了他这一副好演技。 身旁原本被那城尉恶心到了的北冥萱萱听着秦风的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一时间竟有了些许女儿的媚态。 秦风和北冥萱萱在前方走着,顾青城、莳兰和苏老等人则坐在马车里随行。众人临行前没看见夜歌,一番问询之下这才知道秦风已经派夜歌先行向益阳报信去了。虽然秦风说话时颇为淡然,但看他急于将消息传达出去,可见此刻北方的战事已经到了何种吃紧的地步。 有北冥家的车队护卫,一路上倒也十分安稳,那些所谓的贼匪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就算偶尔遇见几个哨探,但远远看见是北冥家的旗帜之后,一个跑得比一个快,直到车队完全出了雍州来到涿州境内,也没有遇见一个劫道的所谓贼匪。 不过倒还真就出了个意外。 夜歌受伤了! ====喵喵喵我是分割线==== 当满身是血的夜歌被北冥萱萱带着人抬到秦风面前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秦风的右臂被打断,肩膀也被生生扯去了一大块皮肉,出手之人狠辣果决,对夜歌都是下的死手,若不是夜歌轻功了得,恐怕早已去阎罗王面前报道去了。 秦风经过顾青城同意,将夜歌暂时安置在了顾青城的马车里。而顾青城和莳兰则坐上了运送粮草的马车,让那赶马的车夫好一阵激动。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打起我们清风抚月阁的主意。”收回探在夜歌脉门上的手,秦风眉头拧成一个倒八字,夜歌体内有一股霸道的内劲正四处破坏夜歌的经脉,只一试秦风便知晓了是何人所为:“哼,敢动我们的人,我风月七子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北冥萱萱在将夜歌送上顾青城的马车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她也坐进了马车,虽已将随身携带的伤药全部交给了秦风,但夜歌的伤势实在太重,恐会留下顽疾影响今后的修为。 “秦风哥,要不然我带人陪你先行带夜歌去前方的市镇中寻医治疗,随后在赶上车队,这样两不耽误 。” 秦风摇摇头,眼中露出冷笑:“你还没看出来吗?出手之人若是想要夜歌的性命,其实是十拿九稳,他们是故意留了夜歌一条命。出手之人对伤势拿捏得恰到好处,又特意将夜歌放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这明显是要用夜歌拖慢我们的脚步。我敢说,方圆几十里内的所有药铺绝对都已被他们席卷一空,就算我们去了也见不到一个大夫买不了一副伤药。” “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看着夜歌这般下去,虽性命无忧,但却很可能成为废人啊。”北冥萱萱面露难色。她未行走过江湖,自然不知道这些江湖中的肮脏手段, 秦风叹了口气,往夜歌体内再次度入了一缕真气,看了一眼面色苍白无血的夜歌,凝声道:“或许我们得先行分开了,我带着夜歌改道路去别处替他寻医,你们继续按照原路前进,尽快赶去益阳。” “这怎么行,若那些人真是故意如此,那你离开我们北冥家的队伍不正是自投罗网!我不同意!最起码你得让我带着北冥家的人与你同行!”北冥萱萱言语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此刻真是像极了一名带兵的将军。 “你也不笨嘛。”秦风没来由的和北冥萱萱开了个玩笑,北冥萱萱顿觉大。 “那你还敢一个人带他离去!” “我不去,如何让这些人走到明处?若是他们隔三差五的给我们来一下,那我们只能举步维艰,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说到此,秦风也有些无奈。对手的手段实在太过下作,愿意为他们自顾身份不会做出这种事,没想到自己还是高看了某些人的脸皮。 伤了夜歌的掌劲霸道无匹,除了被誉为西门绝掌的西门家秘传千钧手之外,又能有何人! “可是这实在太危险了,我不同意!”北冥萱萱怎么说都不同意,她本就是果决之人,此刻更是说一不二:“要不然你让我带人和你一起走,要不然你就留在队伍内那也别去,你选吧!” “萱萱,你这是……” “选!” 秦风见惯了婀娜多姿温婉贤淑的佳人,哪一个不是软玉温香,倒还是第一次见道如北冥萱萱这般的女子,一时间竟没有太好的办法。 不过北冥萱萱虽然有些蛮横,但其心意却让秦风感动。倒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车内一度有些僵持。 ………… 第二天一大早,马车还是徐徐驶离了车队,只有一架马车,没有随行的北冥家护卫,更没有打出北冥家的旗号。 马车内,夜歌依旧昏迷不醒,而北冥萱萱和秦风负责轮流给夜歌运功疗伤。北冥萱萱虽不是势境高手,但也算是半步势境,在秦风稳住夜歌伤势之后她也算是能插得上手。 在北冥萱萱的坚持下,秦风最终还是点头让她跟了出来,不过也不知道北冥信元前辈怎没想的,决然也同意了,而且并没有派出北冥家的随行护卫队。 赶马的车夫换成了一名北冥家子弟,拥有凡俗境巅峰的修为,虽是在场的人中修为最差的一个,但他每一下挥鞭都会将一丝内劲打入马匹体内,从加快整个马车的前进速度。 走了大半天,马车已然离北冥家的车队已有颇远的距离,秦风咧嘴一笑,该来的终于来了。 果不其然,林间突然飞出数十根箭矢,均是由军队里制式弓弩激发,可轻易洞穿步兵身上的战甲,没想到来人第一破攻击居然就是这般雷霆手段! 秦风一声暴喝,双掌在身前连连聚集印,马车周围顿时刮起一阵罡风,如蚕茧般将马车整个包裹起来,仿若给马车披上了厚实的装甲。那些射来的箭矢进入罡风范围之内便一个个偏头转向,而且威力大减,一轮齐射下来竟连半个人都没伤到! 不过马车已被逼停,来人也达到了目的。 “哼,你就是清风抚月阁的秦风吧,不怎么样嘛,本公子只是略施小计便让你自投罗网了。” 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围困马车的这二十来号人顿时撤步拉出一条通道,只见一个公子模样的俊秀小生从后方向马车走来,而在他身边还有一位肌肉宛如铁铸的大汉,臂膀比常人的小腿还要粗壮几分,满脸络腮胡子,正双手负于身后凝视马车中的秦风,神色倨傲。 西门原!西门狂! 一名老者恭敬站于西门原身后,他左右双手插在袖中,发髻斑白,面无表情,想必便是从顾青城口中听闻过的那个西门原专属护卫陈伯了。 北冥萱萱眉头一皱,没想到敌人居然强悍,那西门狂和陈伯明显那就是意境高手,西门狂更是意境巅峰,车上的夜歌还在昏迷之中,显然跑是跑不掉的! 不过在北冥萱萱暗中思肘对策之际,秦风却是拍了拍她的肩头,随后面带笑意直接从车中走了出去,高声畅笑道: “西门原,你可真是让人好找啊!” 第三百八十五章 前辈,承让了 “你在找我?” 西门原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下意识警戒的望向四周,西门狂和陈伯也迅速将自己的感应辐散在整片区域,以防有人埋伏。 不过除了前方的四人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臭小子,你敢耍我!”西门原恼羞成怒,正准备动手,却被西门狂挥手挡下。 西门狂对左右打了个眼色,那些围住马车、手握刀剑的亡命徒便各自结伴向四周的林中探去,看来西门狂经过与苏老一战之后也谨慎了许多。 秦风淡定的看着西门家的动作,手中的折扇有节奏的上下起舞,身上的气势也愈来愈凝练,虽然西门家有着两位意境高手,但秦风看起来却丝毫不惧。 这些就连北冥萱萱也有些摸不准秦风的打算了。 “六叔,你也太小心了,别忘了那个老家伙我可一直有派人盯着呢,他根本就没离开北冥家的车队,没什么可怕的。”西门原脸上再度显现出傲然之色,又变成了那个不可一世的西门大公子,完全忘了刚才自己被秦风一句话吓到汗毛乍起的样子。 不过秦风老神在在的样子,始终让西门狂还存有一丝疑惑。而且退一步说,车内还有北冥萱萱在,他可是北冥家的嫡孙辈,一旦西门家的人动手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不过西门家不能动手,其他人可没这个规矩! 可还未等西门狂进一步指示,秦风便率先向前一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从那些面露狠厉之色的凶徒身上一一扫过,只是在看到陈伯的时候略微一愣,但却随即笑道:“云岭七杰、陌城三英,就连梅老人都来了,西门家果然大手笔,为了对付秦某人吧方圆百里之内的盗匪都找来了,佩服,佩服!“ 秦风拱手,眼中带着讥讽,看得西门原勃然大怒!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云岭七杰中的老大倒是个有眼力见的货色,顿时扯着嗓门吼了起来。他是个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壮硕大汉,已经有半步势境的修为,比北冥萱萱分毫不差。他手中钢枪挽起一道枪花,枪尖直指秦风,眼角扯起一道狭长的弧度,脚下却没有动作。 显然是在等自己金主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秦风同样眼睛眯起精光一闪而过,脸上突然间露出冷笑,语气森冷逼人:“只不过以后云岭七杰、陌城三英和梅老人恐怕就要在这世间除名了!” “小子好胆!” 梅老人是个拄着拐杖、有些驼背的老者,原本在一旁闭目养神仿佛场中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但此刻却突然暴起,双目中吐露凶光。梅老人可是独行侠,平生好勇斗狠,哪管西门家是何 意思。他手中拐舞将起来,整个人腾空而起对着秦风披头盖脸的就砸了下去! “第一个!” 秦风脸色不变,单手在身前画出一回环反掌轰出,一道紫色匹练顿时在她手中凝聚,其间带着如星空般的璀璨光华,隔空拍向了梅老人! 西门家有意让人去试试秦风的深浅,其他人也乐得有人代劳,而且梅老人是附近这一带成名已久的高手,已经进入势境有十余个年头,他愿出手自然毫无悬念。 毕竟清风看起来也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就算天赋超绝,又能强得到哪去? 是啊,强不到哪去,但对付梅老人却足够了! 众人想象中秦风被杖毙当场的情景并没有出现,甚至梅老人的杖头都没有落下,便被秦风隔空一掌迸飞了出去,拐杖立时爆碎成片片碎屑倒插如梅老人的体内,瞬间将他打成一个血人。梅老人倒飞而去,身上噼噼啪啪一阵声响,也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跌落在边上的树林中便没了生气。 场中一时间鸦雀无声。 云岭七杰、陌城三英面面相觑,手下的那些亡命徒则更为不堪,已经下意识的开始后退。他们眼力浅,看不出秦风到达了什么境界,但身为势境强者的梅老人都被秦风抬手间击毙,这也太令人咋舌了,他们心里顿时再生不起半点抵抗之心。 车内的北冥萱萱也愣了,她知道秦风修为要超过自己,但怎么会有这么强!因为她虽没有见过秦风动手,但父亲北冥信元却说过秦风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年纪轻轻便在势境站稳脚跟,这种青年才俊就连北冥家都不多见。可现在看起来父亲对秦风明显还是低估了! 且不说西门原那一脸见了鬼的反应,就连西门狂眼中闪现出一丝凝重,因为他从秦风拍出的掌劲中看出了比常人更多的东西!因为这招是看起来好不起眼,但在与梅老人两厢接触的刹那却迸发了一道很隐晦的气韵,西门狂自信绝没有看错,那是真意!而且是已经收放自如,常人都无法察觉的真意! 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修为! 西门原身后的陈伯立刻跨前一步挡在西门原身前,对于陈伯的举动西门狂略略点头,不过也仅此而已。现在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秦风的身上。 如此年轻的意境强者,若不能与之交好,那就必须尽早除之! 西门狂向前跨出一步,顿时间风云骤变!无尽罡风开始想他身上凝聚,气势开始节节攀升! 一步一台阶,等西门狂迈出七步,气势已然已然登临绝巅之境。意境巅峰的修为掀起的罡风鼓荡这周遭所有是人和物,横扫一切,西门狂所在的三丈之内地面生生就被这罡风刮去一层! 七步之后,西门 狂已然如一尊远古战神般的傲立在秦风面前,他本就比秦风高出一个头,此刻在居高临下之间,如封似闭的罡气已然将秦风全身笼罩。 说是七步,其实一切几乎都是在刹那间完成,还没等任何人有所反应西门狂的重拳便已然捏起,至上而下如流星般向秦风砸下!他没有半点小瞧秦风的意思,不仅如此更是拿出了自己最巅峰的战力!这是要一举击杀!永绝后患! 他甚至就没打算与秦风多说一句! “不要!” 事态变化之快,等北冥萱萱反应过来的时候西门狂已然发起了攻势,北冥萱萱情不自禁从车内奔了出去,却被西门狂所挟罡风阻拦,半步也迈步过去,更是被震退数步! 西门狂显然不想让北冥萱萱插手进来演变成两家之间的恩怨! 重拳已经落到了秦风的头顶,而秦风却依旧是那副好整以暇的表情,让西门狂重拳落下的瞬间却不由自主的收了一分力道,这是他与人争夺多年而保留下来肌肉本能反应,并非他有意为之! 不过此时秦风却笑了。 冷笑间唇角咧开得如同一把锐利的弯刀! 下一瞬间秦风双掌在胸前结印,天地间无尽浩然之气如奔涌的江河向他凝聚而来,无数紫色流云从四面八方将他包裹,其上星辰闪耀,如亘古星河划化作紫色的匹练,因其结印的双掌而流转不休! 星河落华,万籁俱寂! 一掌开天,一掌辟地! 紫微星斗,诛邪破魔。 天,地,印! 随着秦风一声暴喝,结印的双掌顿时托起,在西门狂铁拳砸向秦风脑壳的前一刹那与其撞向一处!亘古星河凝聚而成的手印瞬间爆开,光华四溢,星河流盼洋洋洒洒之间,只有一颗万古恒星在其中岿然不动! 正是秦风! 两人的招式僵在一处,虽只是一瞬,但却是为了酝酿出更大的风暴!突然爆开的罡风立时将周围的人向后倒卷,周围方圆十丈之内都再无旁人可以站立! 北冥萱萱也被这罡风迸飞,不由自主的倒卷而退。头脚倒悬之际一只手却悄然揽上她的纤腰,几个翻腾后稳稳落在马车一侧。 熟悉的身影将北冥萱萱挡在身后,手腕翻转间折扇又飞入了此人的手中,只听啪的一声,折扇开启,一副江山锦绣图傲立场中。 “前辈,承让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世间因缘皆有定 西门狂面色有些难看,但却没有进一步行动。反观秦风这边,一切如常,就连脸色都没有什么变化,更是眼见北冥萱萱有危险翻身将她救下,一切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滞涩,这已然说明了一切。 西门狂出手都没有讨到好,其他人就更别说了,云岭七杰,陌城三英这样的货色此刻早已没了丁点之前的傲气,一个个都开始与秦风和西门狂拉开距离,无论两人是否还要动手,保全自己总是没错了。 “西门前辈,秦风可是我北冥家的贵客!你这般突然暴起出手,你可曾考虑到后果!” 既然事已至此,北冥萱萱随即把话挑明。她直接拉出了北冥家的旗号,此刻要是西门家再敢动手,那就得直面北冥家的报复!西门家自然不愿如此,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收买云岭七杰、陌城三英这样的人当自己的手中尖刀。 但此刻看起来,这刀显然是上不了这等台面。 西门狂看着仅凭修为就能与自己平分秋色的秦风,再回头看了看身后一脸狠厉却丝毫不敢上前的西门原,心底突然涌出一阵悲凉之感。 江山代有才人出,可惜却不是生在我西门家啊。 “我们走!” 面对一个晚辈,先行出手占尽先机之下却只能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就算西门狂此刻也没了半点的狂傲的资本,他转身便走,再也不语多看秦风一眼。他毕竟也是武者,就算身在西门家一切都要为西门家打算,但终究也有着自己内心的骄傲,输了就是输了,认栽便是,只是上一次输给苏老尚且算是情有可原,但这一次,却再没有了半点理由。 “六叔,我们就这么走了!”西门原含怒当再西门狂面前,面对着秦风他甚至不敢直视,但面对自己人却总会不由自主的摆出一副高傲姿态,一心只想拿秦风泄愤的西门原心急之下,哪怕是面对西门狂这等长辈他也一时间忘了尊敬。 西门狂原本就是性如烈火之人,只是刚才被秦风弄得有些心情阴郁,但此刻再看到西门原这副样子,对比起身后的秦风,无论是修为还是胆气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啪! 一记响亮的大耳刮子直接抽上了西门原的面庞,将他打得翻倒在地,随即一句话不说,脚下一点身形便消失在目光可及的尽头处。 就像西门家不能动北冥家一样,北冥家也不可能动西门家,不过他原本是可以带走西门原的,但或许是被西门原最后那一下勾起了火气,又或者是想让西门原长个教训,竟然丢下西门原直接离开此地。 自己这般最强的西门狂都走了,其他人哪敢在此多留一步,云岭七杰和陌城三英带着自己的手下赶忙跟着西门狂就撤离了战场,在众人争先恐后后撤之际,被打得眼冒金星的西门原这才有所反应,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立时躲到了陈伯的身后。 见西门狂离开,秦风顿时笑了。他一边向前踱着步子,一边好整以暇的看向西门原:“西门公子大驾光临,又给给在下送上了一份大礼,秦某人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不如西门公子就留下来吧!” 声音原本谦和,但到最后一句却数年变得狠厉。这顿时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周围无论是西门家子弟还是那些凶名在外的盗匪,一个个拔腿就跑。 西门原直接在陈伯身后推了一把,高叫着:“陈伯,拦住他,回去之后本公子重重有赏。” 说完也顾不得看身后有什么变化,气聚脚下嗖的一声便没了踪影,俨然是将陈伯当成了挡箭牌。 秦风也不追击,而是似笑非笑盯着眼前这名名叫陈伯的西门原护卫,仿佛已开始就在等他出来:“前辈可是要在此拦我?” “除了拦你,我还有什么办法?” 陈伯面色倒是颇为淡然。他无悲无喜间回礼,但却没有让开半步。要知道西门狂比陈伯自己修为高出了不止一星半点,连西门狂在几近偷袭的情况下都没在秦风手里讨着好,那陈伯就更不必说了。 秦风也不逼迫,而是直接向陈伯伸手:“拿来吧,你身上应该有。” 陈伯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紧紧盯着秦风似乎是想将他的心思全部看透,但秦风那好整以暇的样子却让已算得上阅人无数的陈伯都感觉看不透他。 或许这年轻人就是个传说中的妖孽吧。 陈伯心中怎么想的秦风不知道,不过此刻的秦风脸上的笑意已经愈发浓厚。陈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瓷瓶,珍而重之的从中取出了一颗放在了另一个小瓷瓶中,随后将剩余的一颗丹药交给了秦风。 秦风在陈伯打开白瓷瓶瓶塞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弄的话不开的药味,当即笑道:“前辈身上果然留有寻微丹这个好东西。” 秦风开口道破了这种丹药的名字,立刻让陈伯来了精神。 “你知道这种丹药?”陈伯眼中的差异半点都没有掩饰。 秦风将白瓷瓶交给北冥萱萱,让她先行带回马车给夜歌服下,随后才似笑非笑的看向陈伯:“我不仅知道这个丹药,而且还认识这个药方的主人,怎么,陈伯您就不想知道吗?” “什么!你认识夺命丹王秦淮!”陈伯激动得直接跳将起来,一下握住了秦风的双手! 秦风略略一愣,随后退后一步抽出双手,翩然间对陈伯拱手道:“不巧,夺命丹王秦淮正是家父。” ………… 当北冥萱萱看着秦风将那名叫陈伯的西门原护卫带上马车的时候,目光中的变化那叫一个精彩。 “没什么,以后陈伯就是咱们自己人了,嘿嘿,真没想到在这般情况下居然还遇见了故人。” 秦风依旧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得北冥萱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为他担惊受怕,可这家伙却瞒得自己好苦,明明有着与西门狂一战的实力,却从不透露半分,让自己白白担心那么久! 北冥萱萱在车内生闷气,但秦风却早已和陈伯攀谈起来。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北冥萱萱总算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秦风居然是江湖上人称夺命丹王的秦淮的独子!这件事秦风居然从未提过半句! 按照陈伯口中所言,他曾有一爱妻,但难产死了,只留下一对双胞胎女儿,但也由于先天阳气不足,几近夭折。当时陈伯也就只是个有着势境修为的家仆,在西门家也就比一般的奴仆地位略好少许。西门家自然不愿花费资源救一个废人,便对苦苦哀求的陈伯不闻不问。 眼看着求生无望,陈伯当机立断,用扁担挑着两个女儿一路跋山涉水,从雍州到了梁州找上秦家求丹。 但任凭陈伯如何哀求,秦家就是无人愿意为陈伯炼药,原因就是因为当时的陈伯身无分文,根本付不出丁点资财。也就是在此刻山穷水尽的时候,秦淮找到了陈伯。 当时的秦淮已经在江湖上小有名气,更是竖起了他“夺命丹王”的名号,让人既爱且恨。爱者自然是因为他炼药的技艺高超,而且诊断奇准,几乎每每都能药到病除。但恨者则是他救人的规矩。 有生必然有死,有合必然有分。 秦淮当时明言,要救陈伯的女儿可以,但从此以后陈伯的女儿就要留在秦家,永世不得离开。但或许是秦淮已为人父,有些感同身受,所以最后还是给陈伯留了一线。 秦淮为陈伯的女儿炼了一炉寻微丹,留下大半以保证救活陈伯的女儿,剩余的三颗被他用瓷瓶装好送与了陈伯,且说道: 若是二十年后你拿着这寻微丹来秦家找我,我便将女儿还你。 当时的秦风就是在旁边目睹了一切,所以才会第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站在西门原身后的陈伯。 陈伯深陷回忆之中,几近无法自拔,他面色难堪的苦笑道:“有一次身受重伤,不得已服下了一颗,此刻又被你取走一颗,也不知能否换回我女儿。” 秦风脸上也露出回忆之色,但随后就对陈波露出了怪异之色:“前辈可知您女儿现在如何?” “不知。”陈伯摇头,面容苦涩:“我此刻连她们是否还在人世都已不知,不过按照你父亲的为人,既然说过会让她们活下去,那就一定不会让她们死。” “那我就老实说了吧。”秦风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您的两个女儿不仅活的很好,而且均出落成了世间绝顶的大美人。” “她们的名字也是由父亲亲自赐下,姐姐叫红袖,妹妹叫蓝翎。” 第三百八十七章 兵行险着 “红袖……蓝翎……” 陈伯摇了摇头,神色复杂的苦笑道:“也不知他们还记不记得我这个父亲,哎。” 当年将两姐妹送入秦家时,她们才不过四五岁,而且经过了这近二十年的别离,多半早就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忘了吧。 “她们现在可好?” 听着陈伯发问,秦风脸上的表情愈发古怪,竟然难得的都有些老脸微红,北冥萱萱立刻发现了不对,突然插了句:“你是不是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陈伯也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现出惊异。 “额,这个……当年我也才八岁,父亲救下红袖蓝翎之后,见我们年纪相仿,便赐给我当了暖床丫鬟,直到现在她们两姐妹也跟在我身边。” 在大魏朝,一家之主自然是男人,众女之中正妻地位为尊,其次是妾,再次就是丫鬟。其中丫鬟也分为三六九等,暖床丫鬟和负责起居伺候的丫鬟则与主人最为亲近,换句话说她们其实也就是一家之主的女人了。 这次陈伯再看秦风,突然感觉心里有那么一丝不对味。“这么说,你和红袖蓝翎……?” “陈伯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秦风也看得开,当即对陈伯大礼参拜,虽然他对外并未赐予红袖蓝翎任何身份,依旧只是他的贴身丫鬟。但在秦风心里的地位已与自己的妻妾无异,所以陈伯身为红袖蓝翎的生父,自然当得起秦风一拜。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陈伯老泪纵横,但却哭着哭着又大笑起来:“是老朽该感谢秦公子才是。还请秦公子善待他们二人,老朽在此感激不尽。” 陈伯反对秦风一拜,随后从腰间取出那最后一枚寻微丹,大笑间将其递到了秦风手中。 “秦公子为人正派,有修为奇高,定然是前途远大。有秦公子在她们姐妹定然过得会比回到我身边更好,秦风公子,两位小女以后就摆脱公子啦。” 说罢,陈伯再度对秦风一拜到底,哪怕秦风已然出手想要将他托起,但陈伯的意境修为却让秦风难以有所动作。 北冥萱萱有些奇怪,之前秦风面对西门狂的时候还能斗个平分秋色,怎么面对比西门狂弱了几筹的陈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不仅在刚才随意便被陈伯拿住了双手,此刻更是没能阻止陈伯下拜。 女孩子的心思最为细腻,陈伯还沉浸在对女儿的思念中无法自拔,所以忽略了其他,但北冥萱萱 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你的修为?怎么回事?”北冥萱萱贴上秦风耳根,小声耳语。 吐气如兰,北冥萱萱突然的动作让秦风和陈伯都愣了愣,但陈伯看着北冥萱萱的表情,再看看秦风,心中已有了猜测。 秦风哂笑着耸耸肩,手中折扇一收,往身后北冥家车队的方向指了指:“既然都算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们了。看好!” 秦风气机鼓荡之间,紫色的星河再度在他手中凝聚,只不过和之前他与西门狂打斗的时候比起来,修为已然微弱了太多。此刻的秦风最多也就是势境中期的修为,虽然在年轻一辈中依旧算得上顶级高手,但却绝不可能与西门狂打得有来有回。 “你这是……” 陈伯一时间没反应过阿里是怎么回事,但他看向北冥萱萱,发现北冥萱萱的表情也和自己一模一样。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秦风将手中的内劲收回体内,有些得意的笑道:“我离开北冥家车队之前,曾暗中求助于苏老,苏老向我体内打入了一缕暗劲,可让我用出足以抵御西门狂这等意境巅峰强者一击的实力,所以……结果你们都看到了,哈哈哈哈,西门狂居然真被我惊走了,哈哈哈哈。” 秦风放声大笑,但等他笑了一阵,却回头发现北冥萱萱和陈伯都一脸阴郁的看向自己。 “胡闹!”陈伯忍不住直接对秦风呵斥起来,此刻秦风在他眼里已经成了自己两位女儿的夫君,若是有半点闪失那红袖蓝翎年纪轻轻岂不是要守寡?!这是陈伯绝对不愿见到的。 北冥萱萱则更加直接,她直接上前夺过了马车的缰绳,调转车头直接回返:“我们现在就回去。” 看着面若冰霜的北冥萱萱,再看看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陈伯,秦风突然笑了。他从北冥萱萱手中接过缰绳,一边驾驶一边对二人笑道:“你们多虑了,比这惊险的事我们的人做的多了,否则我清风抚月阁如何在短短这些年就能在涿州和梁州两个地界都传出诺大的名声。当年我们一月之内横扫涿州大笑三十七个势力,那会可比现在单单对付一个西门狂要惊险多了。” “那你也不能胡来!”北冥萱萱抢不过秦风,便在一旁坐着生起了闷气。 “好好好,秦风知错了,我答应你下次再不冒险,可好?” 秦风最见不得女人如此,更别说是北冥萱萱这等姿容上佳的美人,当即出言安慰,连连保证以后绝不如此,倒是弄得北冥萱萱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现在在秦风身边可没有什么身份。 今日北冥萱萱脱下了原本的军装,换上了束腰长袍,将她的玲珑身段凸显的愈发明显。比起那些身居闺中、只懂诗词音律的女子相比,北冥萱萱身上则有一种让男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这或许就是征服欲吧。 就算是对于秦风者等阅尽千帆的风流才子来说,北冥萱萱也是足够特别的一位。 陈伯的心思倒是很简单,他身为红袖蓝翎的父亲,自然希望秦风能对二人一心一意,但红袖蓝翎毕竟只是秦风身边的贴身丫鬟,而秦风身为秦淮的独子,早晚要有一个正妻。而北冥萱萱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容貌均是上佳之选,自然再合适不过。 陈伯心中并没有丝毫别的想法,但不代表北冥萱萱没有! “我说你,就这么喜欢冒险吗!此刻有了陈前辈的丹药,夜歌应该无大碍了吧,为何我们还得继续向前,直接返回与我父亲他们会合不是更为妥当。” 秦风见北冥萱萱情绪安稳下来,便重新把缰绳交给了原本的马夫。拉着北冥萱萱进了车内。北冥萱萱被秦风拉着胳膊,突然想到之前自己被救下时秦风搂上自己纤腰的手臂,竟一瞬间有了点扭捏。 “我自己会走!” 北冥萱萱倔强的瞪了一眼秦风,秦风只得讪笑着松开了自己“大猪蹄子”。 “你以为我不想回去?你是不知道夜歌想的有多重,仅仅是这寻微丹最多只能稳定一下伤情罢了,可治不好他。” 坐在车内的秦风摇摇头,他望向依旧昏迷的夜歌,脸色稍缓。寻微丹不愧是秦淮的得意手笔,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但依旧有着不错的药效。只不过寻微丹是固本培元的丹药,对于内伤极重的夜歌却算不上对症。秦风打算去另寻一些药材,然后自己调配一个单方,这样才能最大可能的让夜歌恢复过来。 听秦风如此说,陈伯和北冥萱萱也就没了别的想法。 陈伯叫住秦风,有些试探的问道:“红袖蓝翎现在是否也在益阳?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 “哈哈,那可再好不过。”有人给保驾护航,秦风高兴还来不及,北冥萱萱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对陈伯这个西门家出身的人也再没了丁点恶感。 要知道之前北冥萱萱可对秦风带上陈伯是颇有成见的。 秦风哈哈笑道:“那就这么办,咱们先去邢丰,随后再北上益阳。”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大雨倾盆 天有不测风云,似乎是秦风的运气被耗尽了,才刚刚走了几里路,天上突然就下起了大暴雨,此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秦风的脸顿时就苦了下来。 “还是继续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个农家。”秦风挑起车窗上的窗帘,瓢泼大雨立刻就落了进来,打湿~了他一片衣角。 为了让夜歌早点好起来,陈伯主动开始替夜歌疗伤,他毕竟是货真价实的意境强者,疗伤的效果比秦风和北冥萱萱要强得多。 结果秦风今天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没到一个时辰雨又大了许多,道路上泥泞不堪,马车也没办法再继续前行。马夫只能将马车暂时带入了边上的树林中,借着树林的遮掩总算是好了许多。 “萱萱,你先睡吧,王琦,你也休息,我今天负责值夜。”王琦就是那个赶车的马夫,劳累了一天,秦风自然不会自让他守夜。 “你值前半夜,我后半夜,没得商量!”北冥萱萱也是个倔强的性子,这点像极了北冥信元,秦风自然也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无奈的表示让她先睡了再说。 陈伯给夜歌疗伤过后也在马车的一个角落中进入了深层入定,他明日还要继续给夜歌疗伤,还要提防有可能会杀个回马枪的西门家,自然得保持最佳状态。 陈伯已经想好要彻底脱离西门家,反正待在西门原身边也就比普通的西门家奴仆好不了多少,特别是像陈伯这样的家奴。若不是陈伯是从小跟着西门正长大的老一辈家仆,还有些念旧,否则早就离开了西门家。 不过既然得知了红袖和蓝翎的消息,无论是为了保护秦风还是为了去见自己的两个女儿,陈伯都决定跟随秦风北上。 其他人都睡了,车内传出零星的鼾声,车外依旧下着大雨,虽然被树林阻隔了许多,但还是不容小觑。 秦风盘坐在靠近车帘的车头上,面前的篷布遮挡了大部分雨水,但还是有些零星的雨点飘落到他身上。秦风刚想重新将车帘绑好,结果一阵狂风却先一步将车帘掀起,原本帮着车帘的绳子已然松动,秦风赶忙立刻上前将它重新绑好。 这一弄,倒是有不少雨水飘落到了车中。 好巧不好,几滴雨点恰好落到了躺在秦风身后的北冥萱萱的脸上。 北冥萱萱一声轻呢,略动了两下便重新陷入了沉睡。 睡着的北冥萱萱一改平日的坚毅果敢,难得的显现出一丝属于小女儿的娇柔姿态。雨水落在北冥萱萱纤长的睫毛上,在车内燃点的烛火映照下晶莹剔透,与北冥萱萱莹润的肌肤相得益彰。 或许是因为北冥萱萱平日里善于保养,或许是因为北冥萱萱并没有经历长时间的军旅生涯,她依旧保持着少女原有的白~皙滑~润,秦风还从未如此细致的观察过北冥萱萱,虽然知道她是少女,而且是个难得的美人,但却从未 将她视作普通女子。 毕竟秦风见到的北冥萱萱从来都是一副战甲披身,从没有半点女儿姿态。 不过今夜秦风倒是趁机大饱眼福了。 秦风摇着头,有些惋惜的轻声叹道:“可惜啊可惜,如此丽人,偏要去做巾帼英雄,在闺中做个待嫁佳人岂不更好。” 秦风看了两眼,突感身后有吹来一阵凉风他随手将车帘的边角有紧了紧,刚一回头,却见一双美眸正望着自己,而那脸颊和眼角边的雨滴还未擦去,依旧晶莹水润。 “我好看吗?” 本身就穿着宽松的衣袍,再加上躺着,少女婀娜的身段尽显无疑。她撑起身子,刚刚睡醒的少女媚~态还未从她的脸上褪去,一时间让秦风看得有些意动。他在心头暗暗骂了自己两句,这才离开红袖蓝翎多久,怎么就那么没有定力。 北冥萱萱伸了个懒腰,见秦风没有反应,一双秀眉顿时蹙起:“问你话呢!” “好看。” 秦风下意识的小声说道,不过车外的雨声颇大, “那,你看够了没?”北冥萱萱起身,毫不介意身边的都是男性,大胆的将衣带重新紧了紧,显然是军旅生涯让她早已忘记了自己身为女人身的尴尬。 不过这一下,却将刚刚睡醒的少女媚~态破坏得点滴不存。 秦风有些自嘲的笑笑,果然,一旦清醒北冥萱萱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身上的英气不输男儿半点。他突然觉得周围有些安静,回头先开门帘一看,原来雨已经停了。 滴答,滴答。 湿透的门帘不断向下淌着水。秦风揭开门帘,一缕寒风却将他逼回了车内。此刻他们已经远离雍州到达涿州境内,这里的天气可不比雍州的温暖,而是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被寒风一吹,秦风这才发觉自己前襟都已湿透,正准备将外套脱下,却从他身后伸出了一直白~皙玉手,上面还吊着一件崭新的衣物。 “换上,别着凉了。” 短短这一会,北冥萱萱早已整理好了身上的衣冠,与那些梳妆打扮动则就要数个时辰的闺中大小姐比起来,北冥萱萱当真是特立独行,不过现在她解开了辔头,已经有些湿~润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她身后,随着她递给秦风衣物时身体的前倾,一缕秀发偷偷从她肩上滑落,在秦风眼前来回荡漾,那属于女子特有的清香一时间铺满了秦风的口鼻,让他为之一愣。 “看什么看。” 北冥萱萱脸色微红,面带薄怒,她一把将衣服丢到了秦风身上便转过身去,只留下黑色瀑布般的长发铺撒在秦风身前。 梳头,挽结,重新扎好,所有过程干净利落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简单的就像军中操练了成百上千次的长枪刺杀技法,已经凝进了骨子里。 秦风看着北冥萱萱递来的衣服,虽然北冥萱萱毫不在意,但让他在一个女子身边换衣服这实在是太过难为我们秦大管事,秦风想了想还是将那件干燥的衣物叠好放回了车内,随便盘坐起来,内劲徐徐运转,淡淡的水蒸气开始从他身上逸散。 北冥萱萱见秦风并没有更衣,也不恼,而是并排坐在了秦风身侧,点点暗香浮于秦风鼻翼之下,让秦风身上的气机一下子有些紊乱。要知道秦风日常可都是有着红袖蓝翎这样的没人做陪,现在由于要与北冥家谈生意的关系,已经月余没有与女色亲近了,此刻被北冥萱萱这一弄,自然不可能没有反应。 北冥萱萱倒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自从他进入北冥家军营以来,身边到处都是精力过剩的男兵,那赤~裸裸的目光北冥萱萱早已司空见惯,对于她来说,秦风这样的反而有些另类,因为太过“斯文”。 此刻还未到下半夜的时候,不过北冥萱萱被秦风漏过的那些雨点惊醒,自然是睡不着了。两人坐在一起,北冥萱萱没有开口,秦风则自顾自的运功熨干衣物。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秦风,那个红袖蓝翎的事,能和我说说吗?” 等了那么久,还是开口了吗? 对于清风来说,要看透北冥萱萱的想法再简单不过,从之前陈伯与自己说起红袖蓝翎的事情的时候北冥萱萱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对,而且秦风知道北冥萱萱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睡着,虽然她的呼吸已经调整得极为平缓,但细微之处的频率浮动还是让秦风敲出了端倪。 秦风就是在等,等北冥萱萱发问。 北冥萱萱对自己的想法,秦风怎能看不出来,不过这种想法至多只存在于好感的阶段,完全还达不到那个程度,这也是秦风还能与北冥萱萱和睦相处的前提。 这样的女人秦风身边多了去了,不要说清风抚月阁中豢养的那些妩媚佳人,甚至是远在燕京的鸳衾凤枕楼,所谓的四大香主,四小香主,八大芳君,八小芳君,十二金钗,十二银钗,二十四粉黛,三十八玉人之中也多有秦风的红颜知己。只不过秦风一直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虽然身边始终花团锦簇,但真正能走入他心里的也就只有从小到大一直陪着他的红袖蓝翎。 至于北冥萱萱,也只不过是百花丛中较为独特的一朵罢了。 秦风睁开双眼,看见的是一脸认真的北冥萱萱,突然有些局促的笑道:“我不愿骗你,红袖蓝翎她们两人是我的丫鬟,但也同样是我的女人,将来也可能是我的妻妾,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哗啦啦,车外的暴雨又再度倾盆而下。 第三百八十九章 其实你还不错 “我猜出来了。” 北冥萱萱脸上并没有任何或悲或喜的表情,仿佛在听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她依旧与秦风肩并肩靠在马车的内壁上,一条腿向前伸直,另一条腿立在身前,右臂就这般搭在膝头,与寻常军士休息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只是要确定一下,现在确定完了。你去睡觉吧!” 秦风哭笑不得,这是问完就直接赶自己走了? 虽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内劲熨干了七八成,但秦风也没动,让一个玲珑佳人替自己守夜,这种已经可称为是“辣手摧花”的事情秦风自问还是干不出来。 秦风笑道:“在下不才,但也没有让女人替我值夜的习惯,你去睡吧,今夜我来就行。” “那你就陪我说说话,反正我睡不着了。”北冥萱萱看了一眼秦风,见他温文尔雅的笑着,突然从心底涌出一股不爽。 北冥萱萱也没管秦风答不答应,抬手就在秦风腿上掐了一记,虽然没有用内劲,但单单是看手劲来说,北冥萱萱显然已经用上了成的力气。 秦风被北冥萱萱这一下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回想一下,好像自从自己在北冥家遇到北冥萱萱之后,自己就没从她身上讨过好。那些以往与女人无往不利的言谈举止在北冥萱萱这分好没有用处,要是不爽了肯定毫无预兆的直接动手,就像自己这次一样。 有时候秦风会哂笑着想。这或许就是北冥萱萱身上的所谓“豪气”吧。 两人之间又有了一阵沉默。 秦风头一次面对一个女人感到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自己过去赖以生存的手法在北冥萱萱身上毫无用处,但越是如此,秦风却越是对北冥萱萱好奇。同样的,北冥萱萱对秦风也是此。 所以两人的关系就这般诡异的僵持着,谁也没有点破。 不过对于北冥萱萱来说,似乎点不点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既然内心认定,那就要付诸行动。 “喂,我说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做妻子,别拿那一套糊弄我,以红袖和蓝翎的出身,她们是不可能做你的正房的,最多只能是妾。” “你还真是直接。”秦风哂笑:“我哪里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看老爹到时候给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反正只要不排斥红袖蓝翎她们姐妹,我都无所谓。恩,不过肯定是要漂亮的才行。” “切,说的多少人稀罕你似的。”北冥萱萱将头撇到一边,抬手将挂在腰间的宝剑取到手中, 剑刃出窍,锋锐如霜。“我北冥萱萱要找的男人,必须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人,就像这把剑,百战不殆,宁折不弯!” “恩,好想法。”秦风点头应和着,不以为意,不过却立时遭到了北冥萱萱的白眼警告。 “我说的可是认真的。”北冥萱萱将宝剑重新插回鞘中,望着秦风的双眼中带着难以言明的意味。“我这次去北方,就是想要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见识一下真正的英雄男儿,若是真没有符合我要求男子,我北冥萱萱宁愿终生不嫁!” 北冥萱萱说得铿锵有力,让秦风为之动容。这还是第一次北冥萱萱如此直白的在自己面前剖析她的内心。 “其实你还不错。” 没来由的,北冥萱萱突然来了一句,不过当秦风诧异的目光望向北冥萱萱的时候,北冥萱萱却早已转过头,只让秦风看见了一个被长发遮掩了大半的侧脸,似乎在昏黄摇曳的烛光映照中带着半分红晕。 ====分割线也淋湿了==== 云州,琅孚,暴雪摧城。 虽然近两天虍虏大军没有攻城,但给予卫瑾的压力却比过去这半个月来加在一起还要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半个月前,只要条件允许,虍虏大军每天都和疯了一样的连番攻城,虍虏战士一股脑的死命往前冲,甚至看起来完全都不去考虑己方的伤亡情况。但在最近,虍虏大军却一改往日的常态,龟缩大营中按兵不动。 前后反差如此之大,让卫瑾和公孙奇也摸不着头脑,但公孙奇断言,虍虏大军背后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们想象不到的变故。 信息不对等在战场上几乎都是致命的,在与众将连夜商议之后,卫瑾在公孙奇的建议下决定开城派出斥候部队深入敌后探索情报。 斥候部队已经出城数天,他们走的是一个琅孚的猎户提供的山间小道,这几天已经足够他们绕到虍虏大军后方。 这已经是卫瑾今天第三次登上城门楼观看城外敌情了。虽然已经到了傍晚,前方大雪弥漫,一眼望去目不过百丈。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目光迥然的望向前方,就像是能看见这茫茫大雪深处隐藏的那只虎狼大军。 一个脚步声从卫瑾身后传来,碾压得积雪嘎吱作响。卫瑾回头,正见到面无血色的郑屏翳看着自己,他的脸色几乎和霜雪一样惨白,但却对卫瑾挤出了一个微笑。 “你怎么出来了?王大夫可专门叮嘱说要让你在屋中静养,受不得半点风寒。”卫瑾皱了皱眉,赶忙将身上的毛皮大氅脱下给郑屏 翳披上,露出了其内锃亮的精铁战甲。 “都躺了快一个月了,不登上这城门楼来看看,我总感觉心里少了点什么。” 郑屏翳执意要站在城门楼上远眺一番,卫瑾无法,只得命人再去取些衣物过来,并且端上了暖炉,终于是让这严寒中有了一丝暖意。 白雪茫茫,什么都看不见,但郑屏翳却直勾勾盯着北面,抬手指向前方道:“我能看见,那里就是虎狼所在。” 大雪纷纷扬扬,却难掩两可充满热血的心。 “东院那边,你打算怎么办,自从商徵羽失踪之后,他们似乎在开始与我们保持距离了,守卫的军士说他们现在足不出户,看样子似乎已经不打算理会琅孚了。” 说到这里,卫瑾不仅有些低沉,若是楚临虚,子弃这些高手不再参与作战,那大魏军能打赢这场战争的可能性又将再次降低。但他也不能强迫什么,因为若是一个不好引起反弹,那不仅或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还有可能大大挫伤己方的士气。现在楚临虚他们仅仅是对卫瑾的人采取闭门不见的对策,没有立即翻脸就已经让琅孚的许多人是松口气了。 此刻的东院就像一个火药桶,一个不好有可能爆炸! 郑屏翳摇摇头,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原本他们就没有参战的义务,只是碍于身后那位大姐的面子,再加上商徵羽的一腔热血,他们才会插手进来。商徵羽就像一个桥梁,沟通着大魏军一方和楚临虚,子弃他们这些江湖高手,但现在这座桥梁崩塌了。 郑屏翳思前想后,也觉得毫无办法,只能叹了口气:“等下午,我就去东院看看,怎么说他们也是因我而来,我既然醒了,就不能不给他们一个交代。” “不可!” 卫瑾眉头微皱,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不由自主的从他举止之间蔓延出来。这是这些日子里带兵打仗所积累的威势,和之前还有些稚嫩、仅凭一腔热血便带这三万家军支援琅孚的九皇子比起来,现在的卫瑾已然成熟了太多。 郑屏翳吃了一惊,仅仅这么些天就已经有这般威势了吗? 随即郑屏翳又想到了其他,笑道:“看来我昏迷的这段日子,殿下过得并不是很好啊。” 言语间少了一份敬畏,但却多了几分真诚,卫瑾很喜欢这样的变化,因为比起当郑屏翳的上级,他更希望能与郑屏翳做一对生死兄弟。 就像自己的祖先、大魏朝的太祖皇帝卫卿与卫伤一样。 第三百九十章 天塌了 “何止是不好!你要是再不醒来,我说不定会找几个巫婆子强行把你唤醒了!”卫瑾开了个玩笑,不过话语间却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样子:“这段时间虍虏人和疯了一样的攻城,连夜袭都来了三趟!我真怀疑若是你晚醒来几天还能不能在看见这座琅孚。” 卫瑾屏退左右,等周围再无旁人,突然对着郑屏翳小声道:“不仅是外患,内患才更让我担忧。你醒来前的最后几天,军中已经有人起了异心,想要哗变!” “什么,还有这等事!昨日我醒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早说!”郑屏翳面露狠色,他甚至很快就想到了其中很可能有某些人的参与,顿时冷笑道:“我说怎么醒来之后总觉得军营中有股别样的味道,原来是有人想要搞鬼?殿下,若是真确有其事,我们必须在事态发酵前先下手为强。” “昨日那么多人在,不方便。”卫瑾长吐一口气,顿时在身前凝成阵阵白雾,随后又被刚劲的北风打散成虚无。“我也是想立即下手,不过公孙先生的意思是让他们在发酵一下。他怀疑咱们的军队里混进了那边的探子。” 郑屏翳立刻会意,有公孙先生在,想必他早已心中有数,自不用自己担忧。 最重要的事情说完,卫瑾立刻换了笑脸,亲自将郑屏翳肩膀上的积雪拍去,笑道:“该说的说完了,该看的也看够了,走,回议事厅。” 两人正沿着阶梯从城门楼上往下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下方跑来,是个斥候队长!他的头盔和铠甲上还残留着点点积雪,额头上原本渗出的汗水全然被严寒冻成了冰块,将他整个眉毛都染成了霜色,不过他脸色极不好看,见着卫瑾和郑屏翳立刻抱拳道:“禀点殿下、侯爷,斥候小队绕路从南面进了城,不过抓回来了几个人,将军是奸细,赵康隶将军正在亲自审问,故派小人来请殿下和侯爷。” “快,前方带路!” 郑屏翳和卫瑾立刻来了精神,他们下了城门楼便各自骑上骏马,飞也似的随着这斥候队长想城西军营奔去。 ………… 城西军营的议事厅内,赵康隶端坐在主座,左右两旁站着两排大魏军士兵。三个身着破烂的中原人模样的男子跪在议事厅正中。他们一个个都是披头散发,身上都还穿着破旧到不行的战甲。从战甲的外形来看确实是大魏军的制式铠甲,但赵康隶眼中的凝重却丝毫不减。 议事厅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那三名男子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动作,赵康隶目光凛起,一股自战场上凝练而成的威压顿时将三人笼罩,厉声喝问道:“本将军在问你们一次,何方人士,部 队番号为何,带兵将军为何人,速速从实招来!” 跪在中央的那名男子对着赵康隶磕了三个响头,面带哀求之色道:“将军,我们真的是雍州人士,家就在雍州静湖边上,都是从小谷村走出来,带兵将领是隆齐军的旬柯将军,小的可半点都没骗您啊!” “放肆,到现在还想胡搅蛮缠!我军中就没有一个叫旬柯的将军!来人,给我拖出去各自杖责三十,等殿下和侯爷到来之后拿他们斩首祭旗!” 赵康隶气不打一处来,这段时日的连番大招每个大魏军将领在心中都对虍虏人积攒了无边的怒气,这下顿时被这三名奸细点燃。周围的大魏军士兵也一个个对他们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其中六个壮硕大汉龙行虎步的走了上来,各自夹住三人的一只胳膊直接就将他们向外拖去! “将军,我们真的是旬柯将军的人啊,小的不敢骗您啊!” 三人奋力挣扎,但饥寒交迫早已没了气力的他们哪里还比得上这六名壮汉,直接就被拖出了议事厅。 “慢着。” 一个声音阻止了六名大汉的动作,赵康隶闻声赶忙出了议事厅,正是卫瑾和郑屏翳到了。 赵康隶立刻让人拿来了座椅,卫瑾和郑屏翳就做之后,那三人也重新被架回了议事厅内。 看着他们身上的装备,郑屏翳和卫瑾皆皱了皱眉头,这确实是大魏军的制式战甲,但仅凭这个还不足以判定他们的身份。 因为郑屏翳已经醒来,为了不让军心浮动,卫瑾已经开始有计划的将军权重新交到郑屏翳手中。毕竟云州的大魏军都是靖平侯郑屏翳一手带出来的,而卫瑾是指临危执帅,哪怕他有九皇子的身份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为此郑屏翳昏迷时间一长,军中就少不了流言蜚语。 卫瑾此举也赢得了绝大多数将领的心悦诚服,让那些流言不攻自破,军心渐稳。 既然卫瑾有此意,郑屏翳自然也不会推诿,他重新执掌帅印,这些审讯之事自然得亲自过。他板起面孔沉声问道:“你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将领为何人,从实招来!” 三人自知这已经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立刻将自己所有能说的都说了,除了郑屏翳所问的这些之外,他们还特意说了许多家乡的事情,甚至怕其他人不信,还说了好几句雍州本地的土话,听得周围的几个大魏军士兵一愣。 郑屏翳当即想着几个士兵询问到:“怎么,你们能听懂他的话?” “回侯爷,听得懂。而且他们说的确实是我们那的方言,放在外面别人绝对说不出 来。“见着真是自己的老乡,这几个大魏军士兵一时间有些情绪复杂。能说出如此有家乡味的土话,定是自己的老乡无疑了。 可他们却做了奸细! 卫瑾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据我所知,军中没有旬柯这个人,更没有隆齐军。” 卫瑾说完看向郑屏翳,却见郑屏翳正低头沉思不语。 “隆齐军……隆齐军……隆齐军!” 郑屏翳突然抬头,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采,他再度凝声喝问,语气间依然带上了难以言喻的威势压迫:“你们确定,你们来自隆齐军!” “我们就是隆齐军的士兵啊,在凤阳时整个大军被虍虏人打散了,我们三人只得一路南下,结果却遇上了这百年难遇的暴风雪,一时间不知到了何处,最后就遇到了将军的属下。还行将军开恩,我等不是逃兵,真的是被打散了找不到大部队了啊!” 三名男子泪流满面,脸上的污泥和泪水混成一团。 凤阳,那可是云州最西端的一座城池,他们是从那里来的? 赵康隶一愣,他光想着问部队番号和将领,却没想到询问一下他们军队来历。不过凤阳那边一向没什么军队驻扎,虍虏人也不喜欢去那里劫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瑾沉默,有郑屏翳在自然无需他多言,而且他虽然掌控了一段时间的琅孚军权,但对于整个云州的大魏军布置却没有丝毫了解,自然闭口不言免得干扰郑屏翳判断。 “来人,将他们带到我府上,我要亲自审讯他们。有关他们的所有事情,都下封口令,一个人都不许说出去!听明白了吗!” 郑屏翳突然厉声吼道,声音之大让所有人侧目。 不仅如此,郑屏翳还郑重其事的望向赵康隶,一字一顿的命令道:“赵将军,这件事就交给你亲自处理,违者定斩不饶!” 最后四个字郑屏翳说的咬牙切齿,仿佛是对这件事有着切齿之恨。就算是跟着郑屏翳多年的赵康隶也从未见过侯爷露出过此等表情,不过他自然不会多问,当即带人离去,准备亲自督促封口令的执行。 等人都走了,卫瑾才小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恐怕我们有大麻烦了。”郑屏翳苦笑摇头,眼中第一次显露出一股绝望的意味: “云州的天,要塌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琅孚危矣 侯府的书房内,卫瑾和郑屏翳将这三名来历不明的大魏兵留下,命人给他们端上饭菜之后就将所有人屏退,包括所有侍从和丫鬟,甚至在郑屏翳的要求下,连卫瑾的侍卫统领雷千刑都退了出去。 看着正狼吞虎咽的三人,卫瑾心中疑惑但并没有发问,因为他知道郑屏翳必不会瞒着他。 等三人吃饱饭,他们内心的紧张也逐渐缓和,郑屏翳轻咳一声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语气凝重的问道:“你们,可是七皇子卫的人。” 此言一出,卫瑾脑中瞬间仿若乍起一声惊雷,见到三人点头,卫瑾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郑屏翳,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郑屏翳苦笑:“当真是天塌了啊。” 七皇子卫,也同样是个枭雄。 当初他的大哥卫和三个卫在燕京因为曹应龙的事情斗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他却悄然离开燕京北上吉州。谁也不知道,大皇子卫留在吉州统领军政大权的州牧王潇居然是七皇子卫埋下的一颗暗子! 而且卫和卫谁也没想到,花飞雨居然和卫也有联系!花飞雨献计,而卫也极度果决,使出了一招漂亮的暗度陈仓加偷梁换柱,将原本处在卫控制下的吉州偷到了自己手中!这也直接逼得卫和卫匆忙停战,一番商议妥协之下,不得已只能和解。一场争斗下来,卫和卫什么都没得到,卫牺牲了曹应龙这颗棋子放弃了在父皇面前重创卫的机会,而卫则丢了吉州,最重要的是卫手中掌握的军队被大大削弱。 两人在范阳阿的牵线下决定联手。先行出掉老七,至于吉州甚至皇位的归属,当是后话! 正此时狼王亲率大军南下,突破仓卢,而且虎王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与狼王合兵一处进逼云州腹地,整个云州危在旦夕!由于卫没有及时觉察到虎王的动向,所以在这件事上卫有这般不可推卸的责任,卫和卫以军情紧急为由联合起来向父皇施压。天子卫真当即颁布圣旨,命令卫亲率十万吉州大魏军驰援云州,否则就要将他强行调回燕京。 卫无法,只能亲率大军前往,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吉州,但在走之前,花飞雨秘密派人送信给卫,给他在吉州留了一手。卫依照花飞雨的意思,将军权交给了实力较弱的三皇子卫,而将政权交给了大皇子卫,这下吉州的归属就有了微妙的变化,卫和卫为此斗得焦头烂额,直到现在都没能争出个高下,自然也没心思去管云州的死活。 不过没想到的是,卫这个人居然同样 视云州安危于不顾,进兵到凤阳之后再无寸进,导致一直苦苦等待援兵的郑屏翳在云州一退再退。 (此乃前话,由于这些经过全部都是在主线之中穿插描述,千极生怕朋友们理不清,所以再度赘述了一遍) 不过刺客卫也同样没讨到好。 隆齐军这个名字对云州的诸多将士都非常陌生,所以赵康隶也不知晓。但郑屏翳却知道隆齐军是一支驻守在吉州的军队番号,而且现在他们的顶头上司应该是卫。 虽然郑屏翳极度不愿去相信,但事实摆在面前,既然这三名大魏军溃兵的身份没有问题,那就只能说明一点: 卫在凤阳遭遇大败! 阴寒的天气加上突然的噩耗,让郑屏翳的头又开始疼了。他揉着太阳穴,凝声问道:“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七皇子殿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三名溃兵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卫在进入凤阳之后便逡巡不进,整整数月没有前进分毫。正当军心懈怠之时,突然从凤阳北面杀来一直虍虏大军,作战极其悍勇,而且装备精良,一而再再而三的击败卫的大军,彻底隔断了卫从凤阳援助琅孚的通路。 卫原本停在凤阳就是为了观望身后吉州的事态变化,以图其他,就算卫和卫拿圣旨来压他,他也大可搪塞过去,毕竟他确实带兵进入了云州境内。结果被这支虍虏大军一阻,卫再也没了援助琅孚的希望,这下卫才是终于慌了。 贻误战机导致云州沦陷,这个罪名他可承担不不起! 发了疯的卫开始不要命的进攻前方的虍虏大军,结果这虍虏大军却稳若磐石,更是利用卫急于求成的心思,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将卫大军引入落音谷的埋伏圈! 一场大战,大魏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尸体堆起来几乎能将山谷填平!卫惨败,十万精兵最后只剩下了不到四万,只能仓促退回吉州。 “当时尸横遍野,我们三人受伤昏迷,或许是被后来人当成了尸体所以才逃过一劫。之后我们一路南下,结果在大雪中不辨方向,不知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三名溃兵其中最为年长的那个不停地对卫瑾和郑屏翳磕头,含泪道:“我们真的不是逃兵,我们也想找回部队,但是有心无力啊!求两位大人开恩,求两位大人开恩呐。” 郑屏翳不愿多言,挥手让他们安静。这件事一定不能传扬出 去,否则必会给琅孚的军心造成难以预料的打击! 卫瑾也是面无血色:“我以为七哥只是在拖,我以为他不会如此不顾父王之名不顾云州百姓的死活,却没想到最终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莫非真是天亡我云州!” “还未到那个程度,但恐怕真是要大难领头了。”郑屏翳想得比卫瑾更多,他厉声喝问道:“你们可知与你们交战的虍虏大军是何方人马,人数几何,何人领兵?” 那个年长的溃兵想了想,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个……小的也不太确定他们的来历,不过他们有十多万人,具体不知。领兵的是一个年轻将领,身边还跟着一个叫磐石长者的人。那个人很厉害,我曾亲眼见他在战场上单掌毙掉了一匹发狂之下横冲直撞的烈马。那可是直接一掌将其打的粉粹,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下,而且浑身半点鲜血都未沾到,恐怕是不世出的高手。” 磐石?!三大长者之一的磐石! 郑屏翳心中一颤,能让磐石长者跟随的年轻将领,恐怕整个北域能有如此待遇的就只剩下了一人! 随即郑屏翳顿了顿,小心的对卫瑾眼神示意,随即高声对屋外喝道:“来人,将三位带下去!” 三名溃兵当即还要磕头求情,郑屏翳抬手打断:“我们只是需要时间查验你们所说的真伪,若你们所说为真,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你等暂且安心。” 看着三名溃兵战战兢兢的被侯府亲卫带了下去,郑屏翳的脸色转瞬间就变得如同阴云密布一般,随后又乍然间变得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几乎都坐立不稳。 此刻再没了外人,郑屏翳也无需再强装镇定。卫瑾在第一时间对郑屏翳投来了问询的目光,郑屏翳深吸一口气,苦笑摇头。 “恐怕,这年轻将领就是天可汗的大儿子乌鹿,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必定率领的是天可汗的主力。而且能击溃七哥卫的十万大军,乌鹿少说也带了八万人马……”郑屏翳心中越是推算,脸上的表情就愈发阴沉:“他们击溃了七哥的兵马之后,虍虏再无后顾之忧,后续计划定是南下与虎王狼王合并一处,兵临琅孚……” 无需郑屏翳多言,卫瑾心中早已心乱如麻。狼王和虎王合计十八万人马,若是再加上乌鹿所率领的人马虍虏大军将直接逼近三十万人! 琅孚危矣! 第三百九十二章 琅孚危局,雨燕归巢 虍虏大军会和之后,将近三十万人进逼琅孚。 反观琅孚的大魏军这边,战斗力最强就是郑屏翳苦苦积攒出来的五万复云军,战斗力算是能与同等数量的虍虏军平分秋色。 由卫瑾带来的三万镇北军在这段时日的训练下也渐入佳境,战斗力次之。 收拢来的云州各地的大魏军溃军,虽然初时番号凌乱,人员纷杂,但好歹也是经历过严酷的战场洗礼,在郑屏翳加上卫瑾两人接连不断的训练、再加上大胜凝聚的高涨士气之下,被强行拧在了一起,算得上可堪一用。 至于原本在琅孚驻扎的大魏守军,由于他们身处云州最南面,之前基本没有和虍虏人作战的经验,虽然在这段时日卫瑾有意练兵,但终究是临阵磨枪,真战斗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会如何谁也不好说。 再往下就是郑屏翳利用各种渠道从琅孚各处收拢来的民兵了,他们的战斗力更为参差不齐,只能作为最基础的后勤兵,基本不能大用。 这些人加起来有大概十二、三万人,再扣除这段时间的损耗,此刻在琅孚的大魏军可战之兵仅仅不到十万人,仅凭琅孚这座缺医少药粮草断绝的孤城,如何面对三十万穷凶极恶的北域联军! “难怪虎王和狼王这段时间的攻击强度远低于之前,他们一定是在等待乌鹿的大军。”郑屏翳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此刻更是有若白纸。他走到房中的沙盘旁边,仔细推演着整个云州局势的变化。 卫瑾身份虽然尊贵,但他明白自己并不擅长这类军事推演,所以从不以自己的身份而对临战布局横加干涉,这也是近段时间他深得众位将军尊敬的缘由。 “屏翳,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按照我的想法,那三人必须严加看守,不能透露出半点风声,起码在近期之内必须如此。”卫瑾率先开口。 他身为琅孚城中地位最尊贵的皇子,郑屏翳又是琅孚城中凝聚军心和人心的靖平侯,他们两人的意见必须要统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也是此意。先将此事瞒上一段时间,再找机会公开,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对琅孚军心的重大打击,可惜我们无力回天啊。”郑屏翳仰天长叹,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 此刻郑屏翳和卫瑾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在众将面前是上下级身份,而私下里又是朋友兄弟相称。两人就像天生有一种默契,配合无间。这让卫瑾和郑屏翳心中均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但此刻,两人心中也是同样的寥落 。十万对三十万,何其难矣。 ====久未出现的分割线==== 是夜,一个黑影飞入了风雨阁的院中,刚走了两步便有一对红色弯刃齐齐剁入黑影脚下,入土盈寸,所处位置刚巧斩在来人月光下阴影的脖颈处!刀身在寒风中颤抖,发出呜咽般的低吟。这般力道若是砍在人身上,除非是功力深厚的势境强者,否则等闲人少不得要断上一双手脚。 “来者何人!敢夜闯我风雨阁!” 红袖提着灯笼走近,一双广袖在风中猎猎招展,像是迎风的旌旗。刚才的两把红尘分袖刀就是从她手中飞出,余韵还残留在广袖之上,气机牵引之下竟显现出一丝别样气韵,与插入地面的红尘分袖刀隐隐有着丝丝联系。 这还是因为红袖并未从来人身上感受到敌意,否则红尘分袖刀便不会只断其影! 来人倒也非凡,在红尘分袖刀刚刚出窍的刹那耳根就是一紧,随后便在原地站定再不动半分。隐隐的灯光透过红晕的灯罩照在此人身上,将其身段展露无遗,看那修长的腰肢,应当是一位玲珑美人。 来人拉下面上的口罩,正对着红袖浅笑。一双柳眉平平,眼眸清澈,虽是五官端正,却也是放在人群中就不显分毫的普通女子。但本只是平凡长相的她左眼角下方却天生留有一黑痣,少了一分老气,多了一分俏皮。正是这一点却将她的五官整个盘活了,就像画龙点睛一般,顿时让她整个人在别人眼里活灵活现起来。 “红袖姐姐,是我,燕翠!” 看着俏笑的燕翠,红袖先是一愣,随即便也欢喜起来,她顿时快走两步将燕翠的素手拉起,宛如姐妹般的一边将燕翠向内领去,一边嘘寒问暖。 要知道燕翠可是大姐花飞雨身边的贴身丫鬟,也算是清风抚月阁中的老人,入楼时间比红袖蓝翎还要早上几年,已迈入势境多年,内功比红袖蓝翎还要高深积分,算得上是在燕京保护花飞雨的第一贴身高手。这一点连小八薛无念都不知道。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燕翠铁了心的只想要在花飞雨身边侍奉左右,不欲其他,否则恐怕风月七子中说不定都会平添出一名不让须眉的巾帼。 一抹薄云将天空中的月色遮掩,今夜是个晴天。 红袖领着燕翠有说有笑的直奔花飞雨居所,刚一进院门便看见花飞雨正站在房门口巧笑嫣然的看着她们。燕翠快走两步,对着花飞雨和黎雁雪俏声应道:“燕翠见过大姐,二姐。” 花飞雨上前拉起 燕翠的小手,接着灯笼散出的烛光仔细打量了一番便笑道:“我说自己总感觉今夜要有喜事,原来是你这个小喜鹊回来了。看你的样子当是有好消息。来,快进屋与我们说说。” 燕翠不愧是花飞雨亲自调教出来的可人儿,那一双小嘴三两句便将前前后后这许多事情全都告知了花飞雨等人。从秦风与北冥家家主北冥信义会面开始说起,再到夜歌送信顾青城之后赶赴北冥家,最终再到北冥信元与秦风决定绕道泾阳、接取顾青城及其粮草之后再行北上益阳。 为了让风雨阁早些准备,秦风特意在启程后让燕翠先行返回益阳报信,以尽周全。 “没想到这顾青城居然仅凭一介女流之辈就做出了如此多事,真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 秦风能与北冥家顺利接洽并不让花飞雨意外,但顾青城所做之事却着实让花飞雨吃了一惊。要知道顾青城可与花飞雨不同,花飞雨毕竟身边还有这黎雁雪、秦风、夜歌、红袖、蓝翎这些兄弟姐妹的帮衬,而且还能调动清风抚月阁的颇多地方势力。顾青城仅仅不过一个不谙武艺的女流之辈,没有丝毫自保的手段。就像是一朵娇艳的鲜花,只要任何一丝狂风吹拂就会将她整个撕碎,也不知道顾青城是如何兼顾各方,在众狼环伺之下做出了这许多事。 燕翠也是点头:“当初听闻夜歌传信我也着实吃了一惊,这顾大家当真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奇女子,令人钦佩。” 同样是风月七子的贴身丫鬟,但红袖蓝翎却因为入清风抚月阁的年头不及燕翠,此刻也算是要比她略低一等,所以自觉地当起了端茶送水的角色。至于花离这个小丫头早就被花飞雨找了个理由支开了,对于这种风雨阁中的绝对机密花飞雨还是保持着相当的谨慎。 花飞雨、黎雁雪和燕翠聊了一阵,大概的事情都已知晓,估摸着再有半月秦风、北冥信元、顾青城一行人也将到达益阳,到时候人员齐备,粮草充足,风雨阁也当要大干一场了! 花飞雨有心想要细细思量,也是早已看出红袖蓝翎有意想要向燕翠询问秦风的近况,毕竟她们二人还从未与秦风分别如此久的时间,心中有此情也是情理之中。这种成人之美的事花飞雨自是信手拈来,她让红袖蓝翎带燕翠下去休息,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花飞雨一人。 只是花飞雨心头总还是纠缠着一丝阴晦之感,也不知从何而起,但这种直觉却让她有些惴惴不安。 第三百九十三章 无头无尾的杀机 这几日,商徵羽过得痛并快乐着。 虽然因为受伤需要休养,大姐花飞雨这段时日没有给他派发任何的任务,让他好好的与久别重逢的雨柔薇和暮非烟腻歪了一阵。小别胜新婚,更别说差点就是生死离别,二女自然对商徵羽是关怀备至,让他享尽人间温柔。 可因为出了那一场与玄空子前辈的莫名“天人交感”事件,商徵羽又很脑残的将事情对二女和盘托出,二女虽然口上已不做其他斥责,但一番怨念却是少不了的,比如这段时日就以让商徵羽养伤为由,没到夜里就将商徵羽一个人丢在房中,让商徵羽独挨这漫漫长夜好不难受。 商徵羽也自知理亏,几番试探未果之后也只能作罢。今夜他又悻悻的从雨柔薇和暮非烟的房中被二女恭敬的请了出来,看着一脸正色但眼中又带着戏弄神采的雨柔薇,商徵羽叫苦不迭。不过令商徵羽欣喜的是他从暮非烟的眼神中总算看出了点东西,因为今夜的暮非烟看着临走的商徵羽眼中第一次闪现了一丝犹豫。 还是暮非烟向着夫君,这个雨柔薇,自打成了家中大妇之后就愈发调皮了。 商徵羽想了几下,苦笑着摇头向自己房中走去。昏暗的月光映照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前方通向的是幽曲的漆黑。一阵微风突然掠过,立刻让商徵羽后耳根一紧! 商徵羽脸上原本慵懒的表情已经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杀。眼角逐渐拉出一条狭长的弧度,鼻翼微耸,就像一头闻见异样气息的荒漠饿狼! 拂乱的长发在商徵羽脸颊左右飘飞,遮挡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但商徵羽身上散发的点点隐晦杀意却让周围的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 当被阴云遮挡的月光重新洒落之时,商徵羽前方的屋檐上已出现一个背负宝剑的身影。此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除了半截剑柄从背后的蓑衣上突出之外,通体都隐藏在蓑衣之下,晦暗莫名。 不过从他微微佝偻的身材来看,应当是个颇有年纪的老者。 一股淡淡的意境在商徵羽周身飘荡,这不是商徵羽所为,而是这个老者!没有敌意,但也没有缘由的就用真意气息将商徵羽周身封闭,商徵羽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仿佛离自己异常遥远,就连相邻仅仅数丈的院落此刻与自己都仿若隔着千山万水。 商徵羽不敢怠慢,当即依照江湖礼节拱手:“晚辈商徵羽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来找小子有何要事?” “杀你,如何?” 老者的嗓音带着一种别样的喑哑个,如同刀剑劈砍在坚硬的精铁上刮擦出的阵阵令人牙酸的响动。商徵羽听着老者如此开门见山,反倒是嘿嘿一 笑:“前辈,杀人也得讲究个明明白白,更何况前辈就如此认定您吃定我了吗?这可是我们风雨阁的地盘。” 商徵羽话音刚落,一股苍茫之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如山雨欲来前的沉闷压抑,如决堤的洪流般瞬间将周围三尺之内禁锢他行动的淡淡真意冲垮搅碎。 这般轻易,就连商徵羽自己也为之一愣。 虽然看不清斗笠下老者的面容,但商徵羽却断定老者定然是笑了。 周围被冲垮的真意气息翻涌不定,仿若一阵阵暗流,像是一张大网将商徵羽包括他周围三尺空间整个包裹在内,虽然依旧只有淡淡的真意气息,但给予商徵羽的压力却比之前要大得多得多! 因为这种信手之间将真意收放自如的手段就连刺客虍虏大军中的第一高手山岳长者都不曾具备! 战?开什么玩笑,这种人要杀自己那还不是和玩一样。 商徵羽果断将散发的将军令苍茫内劲全然收归体内,身体瞬间从一个蓄势待发的状态变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凡夫俗子,这般果断的变化就连老者都有些讶然,他似乎还预备着商徵羽有其他的手段,却不料商徵羽竟然选择了他认为最不可能的一种。 束手就擒? 老者微微愣神的瞬间,商徵羽却双手一摊,无奈道:“前辈修为小子拍马而不能及万一,既如此也不必负隅顽抗了,前辈索性给他痛快便成,不过临死前前辈能不能告知小子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前辈,以前辈的高洁,想必也不会让小子做一个糊涂鬼不是?” 嘿,这小子,倒是当真有趣。 老者似乎是来了兴致,居然将散出的真意收敛了几分,但整个人还是如同一柄宝剑,散发着森森寒光:“原本按照某个人的意思,老夫确实要杀你,不过此刻老夫突然改主意了。” 就连那股淡淡的真意禁锢此刻也骤然消失得无隐无踪,让商徵羽纳闷,不过老者转身就走的样子却让商徵羽无法不相信他所说为真。 “也不知你们这几个蝼蚁能在这国难之下掀起怎么样的风浪,这般想来倒也算是一件难得的趣事,哈哈哈哈。” 老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一道昏暗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让商徵羽完全摸不着头脑,而且商徵羽从一开始就没有从老者的真意中体会到丝毫的杀意,否则他如何敢在此人面前大放厥词。 商徵羽心中暗暗思肘,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何时得罪过这样一尊高人,正当他摇摇头将杂念去尽,想要继续回房时,头顶皓月投射的清光却骤然间明亮起来! 老者去而 复返,一柄长剑在手,在皓月清辉之下舞成道道圆盘,仿若银盘白玉,顿时让手中长剑大放光明!一股股暗流在商徵羽周身涌动,如铁钳一般禁锢住了商徵羽的手脚! 这是杀招的前奏! 商徵羽在暗流合拢的前一瞬间不退反进,无涯小步的咫尺天涯施展到极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生从暗流的夹缝中挤了出去,但他的修为毕竟比老者要差出许多,虽然勉强躲过此招,却已被前后夹击的暗流擦到,当即重创脏腑,不能再战! 商徵羽呜啦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虽然不远承认,但在已经巅峰强者面前,他当真比那一触及破的窗户纸强不了多少。 突然对了一招,但打斗的气息却在老者的真意压制下没有扩散分毫,就连隔壁院落中居住的雨柔薇和暮非烟都没有感受到异样,房中烛火一阵摇曳后泯灭,明显是歇息了。 这么近的距离,雨柔薇和暮非烟居然感受不到自己受伤!这老者的真意居然将天香秘典的执念感应都屏蔽掉了,而且是在这么近的范围内!简直匪夷所思! 要知道哪怕商徵羽远在云州琅孚,大战受伤之后远在千里之外的雨柔薇和暮非烟都能有所感应,此刻居然毫无察觉,这老者的手段是何其高明! 商徵羽心中骤然一沉,他单膝跪地,嘴角溢血,粘稠状的血丝滴滴点点的淌下,在商徵羽身前汇聚成洼。 商徵羽未动,那是因为重伤之下不得已而为之,但老者却也不懂,而是略略抬起斗笠,似乎是在戏谑的看着商徵羽。接着清明的月光,商徵羽分明看到了老者眼角的一抹紫意,但当他再想确认之时,老者已重新没入了暗影之中。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这般娴熟的暗杀手段,当是杀手榜最前的那几位无疑了。 只是为何不再加一把力,只要再来补上一下,商徵羽定然有死无生! 可他却悄无声息的走了! 商徵羽倾听周围,再也没有了任何响动,微风掠过树梢响起的沙沙声不断在周围回荡,期间夹杂了一丝足尖点地后远去的声响。 一道喑哑的声音在商徵羽耳畔响起: “老夫杀人从不用第二招,小子,且让我看看你们会有怎样的精彩表现吧,若是让我看得无聊了,一个月后我便会过来取你狗命!” 第三百九十四章 悬在头顶的利刃 “天杀的,我什么时候惹上了这么一尊大神!” 商徵羽一头雾水,但这不妨碍他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这老者最后一招是真的想杀自己! 不过这老者也有些意思,虽然置商徵羽于死地,但身上却没有半点杀机,商徵羽修炼了逍遥天岚经,六识的敏锐程度远超常人,他可以感觉到,这不是因为老者隐藏的很好,而是真的没有。 这老者就像有着一个精神分裂的人,控制身体的那半边灵魂想要杀自己,而控制精神的那半边灵魂却不愿让自己就这么死了。 所以商徵羽才能逃出生天,否则就算有着无涯小步中的这一招咫尺天涯,但境界的压制在这里,商徵羽哪里能跑得掉! 远处传来狗叫,似乎有脚步声快速向这里奔来,果不其然,是曹阳和几个负责值夜的风雨阁执事。曹阳是清风抚月阁情报组组长出身,脚程最快,商徵羽直觉一阵微风拂过,身边就立式出现了一个人影,这般修为比初入势境的夜歌可要强出不止一筹。 “商爷!” 曹阳身穿黑色交领长袍,身高体型与商徵羽相似,未等商徵羽开口,曹阳伸手便托住了商徵羽的腋下。按理说他应当可以将商徵羽整个人轻松托起,但他托住商徵羽腋下的瞬间却感觉手上一沉,赶忙由单手变为双手! 商徵羽整个人的体重比他预估的要高出数筹,而且如同扎根在地,竟搀不起来! “你别动。”商徵羽面色在曹阳动手的一瞬间变得煞白,体内的气息骤然间一阵紊乱,老者余留在他体内的内劲毫无预兆的突然爆发,顿时让商徵羽嘴角再度溢出了一缕鲜血。 商徵羽制止了想要将自己搀起的曹阳,闭目调息一番,直到几个呼吸后才面色稍缓,但却依旧有着一抹苍白。刚睁开眼,便看见一双蝴蝶翩翩然从头顶飘落下来。 雨柔薇和暮非烟闻讯赶到。她们都是满脸的讶然,离得这么近,又是身具天香秘典那种特殊感应的她们都没能察觉到异样,这让她们惊异的同时又突然在心底涌~出一种深深的后怕和自责。 若不是自己深夜将商徵羽赶了出去,又怎会让商徵羽这般遇险。 “想什么呢,早晚得来,不关你们的事。”商徵羽一看她们颤动的美眸便知两位俏娘子在想些什么,将口中最后一小口血痰吐在地上,当即起身对曹阳吩咐道:“此人行踪诡秘远超我等感知,怪不得任何人,曹阳,你火速加强全院的警戒,再通知其他人全部赶往大姐所在的凝香 楼。” “是!”曹阳见商徵羽无碍,点点头后便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商徵羽见着自己两位娘子“我知错了”的可怜模样,当即大笑道:“这下不再生夫君的气了吧,哈哈哈,我看这倒是因祸得福在对!走,我们一起去见大姐!” 商徵羽抬手,一左一右将两位美人拥入怀中,这下雨柔薇和暮非烟倒是没有丝毫扭捏。暮非烟低头靠在商徵羽肩上,似乎没脸看他,而雨柔薇则更不同,她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盯着商徵羽,就如同一直小猫咪一样蜷在商徵羽怀中就是不肯开口认错。 反正有伤在身,商徵羽索性将自己的体重全然压在了两个娇妻的肩头,二女赶忙将他托起。 “快快带我去见大姐,你们夫君快不行了!” 商徵羽的调笑顿时糟了二女两道白眼,暮非烟更是轻啐了一口,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雨柔薇和暮非烟足下运劲,就这般左右搀扶着商徵羽想花飞雨所在的凝香楼飞去,一路暗香浮动。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本来由于燕翠的回归,花飞雨就在凝香楼内,商徵羽三人刚到不久,听闻消息的红袖蓝翎和燕翠便立刻回返。曹阳随后赶到,紧跟他而来的还有两名商徵羽从未见过的男子。 其中一人站在曹阳左侧后方,与曹阳略错开半个身位。他穿着一身白衣短打,一双小臂犹如铁铸,上面的肌肉~根根耸起,还分别带着十数个铁环,凝神静气间自有一股气度,看来是个内外兼修的好手。 另一人斩在曹阳右侧后方,站位于前一人类似。他头戴一条用金色丝线编制而成的头巾,头巾两端从后脑段垂下。国字脸棱角分明,虎目生威,双掌中老茧密布,腰间别着一柄宽刃反曲弯刀,这分明是西域人最喜欢用的反曲刃!这种刀锋利无比,就算是不谙武艺的成年男子持刀也可一刀斩下牛头!不过这种刀过于厚重,中原人不喜,所以并未流传开来。 两人在见到花飞雨之后立刻行李,齐声开口道:“莫峰(熊三刀),见过大姐,见过,二姐,见过四爷!见过各位小姐!” 莫峰便是双臂缠绕铁环的汉子,另一个使反曲刃之人便是熊三刀。 二人声音之隆,几欲将房顶掀翻。 这是内劲外放的征兆! 商徵羽眼中一动,看样子这两人的修为当也是半步势境,只不过由于机缘未到 所以迟迟不能突破,但功力深厚扎实,与寻常刚刚突破势境之人相比却要更胜一筹。 “都到齐了,四弟,这两位你也认识一下。” 花飞雨略略介绍了一番,果不其然,这二人都是在花飞雨还主掌清风抚月阁时跟了数年的元老。 刘安跟着黎雁雪去了奉新,曹阳顶替了小八和夜歌的位置负责风雨阁的情报传递工作。新招收的人中虽然也有一些好手,但忠心度还有待观察,所以花飞雨果断再度提拔了莫峰和熊三刀两名旧部,这也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参与如此重要的风雨阁核心会议。 商徵羽三言两句讲自己遇袭的事情说明,听得大家愁眉紧皱。 莫峰和熊三刀更是如此。他们被提拔上来的核心目的就是要守卫风雨阁的安全,包括益阳城内的风字院和益阳城外的雨字庄园。可在今天风字院就在他们的监控下被人如此轻易的摸~到核心处,还差点击杀了风雨阁的核心成员,这让他们心头压力巨大。 “你们也别自责,这件事说实话怪不得你们。”商徵羽看着两人脸上可谓是“视死如归”的表情,突然没来由的一笑。他拍拍莫峰和熊三刀的肩膀,轻松道:“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以那个老者的修为,就算是我们所有人都在场,生死也只会在他一念之间,没有第三个选项。” “此人竟然如此厉害?”曹阳不敢置信,而其他人也都露出了些许疑惑。 “你们也别不信。这个人少说也是个浸~淫剑道数十年以上的高手,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看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意境巅峰!”商徵羽对众人脸上那见了鬼的表情视而不见,反而翘~起腿晃荡着,语调轻松得仿佛这件事毫不关己:“这还是因为我的保守估计。你们也知道意境巅峰这个境界每前进一步都是天差地别,在我看来,最起码这个人要比我见过的所有意境高手都要高出许多。” 商徵羽特意将目光转向暮非烟和雨柔薇,突然收起笑脸正色道:“包括柳素素、尹红梅、东方家长老和一众神霄正天门前辈!” “这么厉害!” 雨柔薇和暮非烟忍不住掩嘴惊呼,要知道虹莺当时可是力敌柳素素、东方固和东方兴三位意境高手而不败!绝对是妥妥的意境巅峰!但商徵羽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理由,若是这老者真有杀心,以他的手段风雨阁中众人自然是一个都跑不掉! 第三百九十五章 心境的变化 其他人都在因为商徵羽的论断而惊讶的时候,花飞雨却是一直都坐在那里思肘着没有作声。商徵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当他将注意力转向花飞雨的同时,其他人也渐渐收声。 面对花飞雨,商徵羽还是露出了应有的恭敬,试探着问道:“大姐,你最是聪颖过人,对于此人的来历你可有什么头绪?” “头绪?你们这些江湖中人都理不出来,我哪里能猜到。”花飞雨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抬头的同时下意识的撇了撇嘴,眉角微微向上一挑,连嘴角也弥漫出一股魅惑已极的笑意。那妩媚之中带着一丝俏皮的模样,顿时让周围的男士人人大。 这本就是花飞雨不经意做出来的模样,雨柔薇、红袖蓝翎这等久居清风抚月阁的女子自然有一定免疫力,但暮非烟就不同了,她脸色微晕,略低头暗自啐了一口,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低声呢喃道:“花姐姐怎么感觉比师父都要撩人几分。” “咳咳。”花飞雨见众人尴尬,立时从气质变换,瞬间将厅中的气氛扭转过来。既然大姐都摆出了凝重的表情,其他人自然心神一定。“虽然我对你们说的招式修为不甚了解,但若是他真是为了四弟你来的,那他的来历就有两个可能。” 花飞雨伸出第一个手指:“第一个可能,就是这个人是我义父派来的,为的就是铲除我们这几个叛出清风抚月阁的人,但若真如此他应该率先来找我,而不是找你,所以这个可能性不大。” 接着花飞雨有伸出第二根手指,并没有接着解释。青葱玉指在众人眼中明晃晃的竖着,没来由的让众人心头的压力大增:“第二个可能,也是我最倾向的答案。四弟,你可是在万州破坏了合天道和虹莺筹备多年的大事!他们就这般忍气吞声这么久,你信吗?” “大姐你的意思,这个人是合天道的人!” 商徵羽大骇,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合天道中人都是不可以常理论之!远超同辈修为的意境高手皇甫炼,也不过是虹莺手下的一个黄狼使者罢了,而在雨柔薇和暮非烟看来能与自己的师父平分秋色的虹莺,也不过是合天道中统领一州的一个黑虎尊者! 虽然这样的人在合天道中绝不会多,但也肯定不止一个! 而今合天道居然派出一个和虹莺一样处于意境巅峰修为的人物来斩除商徵羽,且不说此人是否和虹莺一样是黑虎尊者,就看合天道这份必杀商徵羽的决心,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我现在是否应该坐在这里引颈自刎了。” 商徵羽开了个玩笑,顿时糟了众人的白眼。暮非烟也不管其他人如何看,急忙在商徵羽腰间掐了一记,随后赶忙拉起商徵羽的右手,在他手心 狠狠拍了三个巴掌,每一下都啪啪作响,嘴里还念叨着:“呸呸呸,乱说话!” 不过做完自己有后悔了,看着众人脸上意味深长的表情,尴尬的一下就缩到了雨柔薇身后。 被暮非烟这么一弄,再加上商徵羽的不以为意,众人心中的压力却反而轻了许多,曹阳和莫峰、熊三刀对视一眼,三人齐齐抱拳躬身道:“我三人这就去安排人手搜查整个风字院,四爷放心,我等必不会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三人转身便走,花飞雨也没有阻拦,此刻老者给予三人的压力无比巨大,若是不做些什么,恐怕他们自己都难以安心。 虽然做了多半也毫无用处。 等到三人走后,房中只剩下了商徵羽和六名莺莺燕燕,红袖蓝翎和燕翠身为服侍他人的贴身丫鬟,虽然已被花飞雨是做姐妹,但自知地位与旁人不同,一直在旁默不作声。三人如此,雨柔薇和暮非烟也是如此,她们身为商徵羽的妻子,自己的夫君没有开口,二女自然不能逾越。 “有什么打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立刻去奉新与雁雪会合,伸出与虍虏交战的第一线,又有雁雪在旁,希望这个老人家人老惜命,不会选择以身犯险。” 花飞雨想了片刻,给出了一个她认为可行的方案,但商徵羽却摇摇头。 “看此人的意思,他并没有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否则最后就不会临时罢手,还说出那样一番无头无尾的话来。”商徵羽也有自己的计较,他收敛了之前的嬉皮笑脸,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角:“这个前辈修为如此之高,就算是合天道恐怕也未必能完全掌控得了他的行动。按他的说法应当很乐于看见我们抵抗虍虏大军,只要我们一直有进展,或者说我在这场大战中一直有作用,他就应该不会选择动我。” 随后商徵羽双手一摊,耸耸肩道:“不过也摸不准他什么时候抽风会来把我干掉,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你,你这个人说话简直能把人气死。”雨柔薇听见商徵羽满嘴死啊死的,当即跺了跺脚,商徵羽连忙笑脸安慰。 众人严阵以待,但花飞雨和商徵羽二人却是好整以暇,一个脸上挂着事不关己的表情,一个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 燕翠憋不住了,走到花飞雨身后,樱桃小口探在花飞雨耳边低语道:“大姐,四爷就要大祸临头,怎么你们都半点都不心急?” “我们这些人,自大进入这尔虞我诈的江湖,谁不是头上时刻悬着把刀,看淡生死,其实就是最好的求生之道。” 花飞雨的一席话听得众人一时无言,虽然道理如此,但真的事到临头,谁又能真像此话中所说的那样处之泰 然。 不过商徵羽似乎做到了。 回到商徵羽的房间,雨柔薇和暮非烟也默不作声的跟了进来。看她们低着头的模样,商徵羽心底一阵好笑,不过表面上依旧板着脸。二女不敢造次,进屋之后雨柔薇就开始自觉地收拾家务,而暮非烟则开始乖巧的伺候商徵羽洗漱更衣,这般小心的模样仿佛回到了当初三人成婚之时,让商徵羽心头难以抑制的涌出一股甜蜜。 他再也板不起脸色,伸手一拉便将二女拉上床榻,左右手的不安分顿时让雨柔薇和暮非烟大,不过此间又无外人,虽然面带羞涩,但也只是扭捏了几下便任商徵羽施为。 憋了这么多天,自然又是一场狂风骤雨。 …… 风雨过后,床榻上的二女靠在商徵羽左右肩头,依然是软成了一滩香蕊。蜷起身子的雨柔薇蠕动了两下,在商徵羽怀里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连眼睛的懒得睁开,闭目呢喃道:“夫君,我就不明白,被这般杀手盯着,你就不害怕吗?” “怕,怎么不怕。”商徵羽抱着二女的双手紧了紧,双目望着天顶,仿佛能透过它看见上方的无垠星空:“但是怕有什么用,该来的还是要来,既然如此不如坦然面对,没必要怕这怕那让自己过得不痛快。” 暮非烟眼角微微睁开一丝,看着面前这个不算俊秀,但棱角分明、坚毅果敢的面庞,心中突然有些话不吐不快。 “夫君。”暮非烟嗓音中还有着深深的疲惫:“我感觉你变了,心境变了。以前的你虽然事事洒脱,但绝没有像今日这般。” 床榻另一侧的雨柔薇也点点头。 心境?或许吧。 商徵羽微微一笑,似乎认定了这种说话。他轻声说道:“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但此刻心境确实是比过去增长了许多,感觉就像是一场蜕变。” 雨柔薇问道:“那是好是坏?” “自然是好事。”商徵羽的手不安分的在雨柔薇和暮非烟腰间一掐,二女顿时不依,商徵羽反倒是哈哈大笑。 二女疲惫,各自先后陷入梦境,不过商徵羽却依旧望着头顶的天际怔怔出神。 “你倒是好生逍遥,哼!” 一个满含醋意的声音突然从商徵羽心头响起,一名面带愠色的绝色仙子突然出现在商徵羽的脑海之中。 兰蕙仙子,苏雪音。 第三百九十六章 奉新的战况 “雪音!额……” 商徵羽无法自主沟通苏雪音,只能等她心情好的时候自己出现。此刻见到苏雪音顿时一阵欣喜,但随即想到自己此刻和二女的尴尬模样,又一时间心头大。 要知道苏雪音现在可是住在自己心头的一道执念,只要苏雪音愿意,自己的所有动作和想法均瞒不过她。刚才自己和儿女的一番旖旎自然也被苏雪音看了个通透,哪能不让商徵羽尴尬的不知所措。 “哼,呆子就是呆子。” 苏雪音虽然面色不悦,但也没有与商徵羽计较这许多。毕竟他现在只是一道执念,虽然能陪伴在商徵羽左右,但除了说两句话之外就再不可能有其他了。苏雪音也知道雨柔薇和暮非烟对商徵羽的一往情深,她也不是偏颇执着之人,经过时间的推移也渐渐看淡了。 自己能陪着商徵羽就已满足,至于他身边陪伴着的是何等女子,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最起码过了如此多年,商徵羽心底的最深处依旧为自己保留着一个位置,自己一个已逝之人又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怪只怪情深缘浅。 苏雪音不说话,商徵羽也心头大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仿佛是在虚空间对望着,默不作声。 不过苏雪音还是先开口了。 “你不是不知道为何现在的心境会有如此精进吗?我就是出来告诉你这个的。”苏雪音的嗓音还是那么婉转动人,不过商徵羽刚准备开口,却被苏雪音制止:“我现在不想和你说别的,你仔细听好。” “你的心境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你的逍遥天岚经有了变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你逍遥天岚经在与我师父天人交感之后自觉地运转起来,这变化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发觉。” 听着苏雪音此言,商徵羽立刻讲逍遥天岚经的内劲运转起来,果不其然,比过去何止增长了数筹! 苏雪音对此并不奇怪,她这缕执念就是被逍遥天岚经的内劲蕴养这,所以此间的任何变化她都了如指掌:“不仅如此,逍遥天岚经还与你所修炼的另一门功法开始有了融合的趋势,这也是我这次不得不出来提醒你的原因。” “融合?怎么会!” 商徵羽心头大惊,他在逍遥天岚经内劲运转之时仔细体会着,果然在其中找到了一丝修炼将军令时独有的那种苍茫之气!虽然很淡,但却着实存在。 “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虚幻中的苏雪音摇摇头:“不过逍遥天岚经本就与寻常内功心法不同,它更偏向于神道,如云如雾,所定无形,所以有这般变化也不是不可能。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好自为之。” 苏雪音说完就走,商徵羽心中顿时出现一种莫名的失落,赶忙出言制止:“雪音,你别走可好。” “呆子,让我在这里看着你和你的两位娇娘子翻云覆雨吗?也不羞臊……”语调颇有些醋意,不过在商徵羽的感应中,苏雪音并没有回头。 苏雪音叹了一句:“我也只是小性子出来了,等我想通之后自然会再来找你,这段时日就让我清静些吧。” 话语刚落,商徵羽心头那股属于苏雪音的气机便消散无无形。 商徵羽和苏雪音沟通全都是通过意念传输,两旁的雨柔薇和暮非烟睡得死死的,都宛若不觉。商徵羽轻吐一口气,这件事也不是江湖恩怨那般简单,自古情关难过,商徵羽此刻对这句老话深有体会。 算了,越想越乱,不如不想。 商徵羽摇摇头,闭目睡去。 这边商徵羽芒刺在背,那边黎雁雪所在的奉新大魏军有遇到了新的麻烦。 围堵在奉新与琅孚粮道上的四万虍虏军被甘毋和黎雁雪合力击溃之后,甘毋立刻率领一万大魏军向琅孚进发,但在途中却遭遇到了重新集结的虍虏军的顽强抵抗。 在之前的大战中,这支虍虏军的将领被甘毋击杀,四万虍虏军土崩瓦解,许多人向后盲目逃窜早已不知踪影,原本是大魏军大获全胜打通了两道。但虍虏军的几名部将强行召集部队,硬是拉扯除了一支两万余人的残部,死死的抵在甘毋的前方。 虽然几次交手甘毋都大获全胜,更是逼迫着这是虍虏残部不断后退,但这些人就像牛皮糖一样难缠,就是不让甘毋的大军过去。 时间耽搁久了,后方的虎王和狼王又派出了一万大军前来支援,甘毋尽管恨得咬牙切齿,但也没办法改变此刻已然失去先机的事实。 议事大帐内,甘毋和众将正在紧急讨论军情,但其中却有一名头戴白色轻纱帷帽,身穿素色交襟长袍的女子。她静静坐在一旁,看起来与场中的气氛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黎雁雪不懂军事,所以这些将领的讨论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毫无意义的噪音。但她身为清风抚月阁的代表,在甘毋的邀请下又不好出言拒绝,只能坐在这自顾自的进入了入定之中打发时间。 “黎雁雪小姐 。” 一道浑厚的嗓音将黎雁雪从入定中唤醒,黎雁雪微微睁开双眸,透过薄如蝉翼的帷帽轻纱看见一个身穿内甲、腰别长剑的长相英武的中年男子正对自己抱拳行李,赶忙起身回礼。 黎雁雪道:“甘毋将军,请问是讨论出结果了吗?” “大体上有结果了,不过细节还有待商榷。”甘毋似乎在斟酌词汇,语速极慢:“我们希望黎雁雪小姐能再派出几名好手与我们的斥候一道去前方打探军情,你知道的,战局瞬息万变,我们也要有安全准备。” “这个自然没问题。”黎雁雪点头。 黎雁雪本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当即大步迈出议事大帐,不久便带来了几名他麾下的好手,语调干脆直接:“这些人甘将军都可尽情调用,他们都是我手下最为可信之人,不必担心。” “多谢。”甘毋抱拳。这是江湖礼节,与黎雁雪这种江湖人士打交道,甘毋自然也得遵从江湖规矩。 黎雁雪与甘毋道别,刚回到属于自己的军帐就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好似弥勒的家伙望着自己憨笑,不是刘安又会是何人! 刘安在将商徵羽送回后方的益阳之后,带着花飞雨的书信火速返回奉新,今天终于抵达了黎雁雪所在的先锋大营。 刘安带来的书信有两封,一封是给黎雁雪的,另一封则是给甘毋将军。黎雁雪打开自己的这封书信,心中花飞雨似乎早已明晰那一战之后的所有战略走向,心中明确提及虍虏人定会想方设法重新聚集军队阻拦甘毋的大魏军,更是将后续虎王和狼王重新派出的援兵也计算在内,简直犹如亲临前线。 花飞雨的意思是让黎雁雪劝甘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是甘毋只有一万人马,而此刻前方的虍虏军却有三万之重,这种劣势不是甘毋他一个意境强者可以扭转的,加上黎雁雪和数百名江湖好手也一样不行,必须从长计议。 “刘安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我现在就去找甘毋将军。” 黎雁雪话不多说,带着花飞雨的书信直奔甘毋所在的军帐。 甘毋刚刚从结束军事会议,正在狼吞虎咽的享受着自己的午饭,黎雁雪二话不说直接走进了军帐,两边的护卫还想阻拦,甘毋却抬手让他们都退了出去。 黎雁雪将花飞雨给甘毋的书信往甘毋面前一拍似乎,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毫不拘束。 第三百九十七章 白衣,黑月 其实在这些日子里,黎雁雪倒是与甘毋交情日渐深厚。他们二人都是意境强者,黎雁雪身为洗心阁首,常年在湖心岛驻扎,相当于闭关。除了段逸飞偶尔会来湖心岛之外根本没有机会与其他意境高手切磋过招。 甘毋也是如此,他身为奉新守将,自然不能擅离职守,意境强者又岂是如此轻易能遇见的,这么多年来他几乎已经鲜有出手,更别说和同境界之人比武切磋了。 两人一拍即合,一有闲暇黎雁雪便会来找甘毋过上两招,甘毋也乐的如此......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九十七章 白衣,黑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八章 飞雨会青城 北冥家年轻一代人中,只出了一个北冥萱萱。 虽然北冥信义也有一个儿子名叫北冥斌。但北冥斌习武天赋上佳,十八岁时便已步入了势境,可他却在锻造技艺上天赋平平,迟迟不得突破,所以难以被家族承认。反观北冥萱萱虽然习武天赋一般,但她此刻腰间所配的宝剑惊云却是难得的宝剑,其在锻造上的造诣比哥哥北冥斌高了不止一级。 所以在北冥家中北冥斌在族人眼中的地位是要比北冥萱萱低上半筹,不过北冥斌也不在意,反而乐...... 《酒中踏歌行》第三百九十八章 飞雨会青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九章 顾青城来访 花飞雨眼角下意识略过顾青城,顾青城的脸上并无异样,不过眸中微微闪动的莫名光亮却瞬间让花飞雨了然,恐怕苏老找商徵羽是与顾青城有关了。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隐瞒逃避从来都是最愚蠢的应对方法。 花飞雨起身作揖,答道:“商徵羽先前被困于琅孚,之后在一场大战中为保护琅孚城誓死突入敌阵,最后被敌人包围,无奈向南突围,恰巧被奉新的风雨阁中人所救,如今正在益阳养伤。” “恩?他现在就在益阳?”这是苏老的反应。 “什么,商大哥受伤了!可否严重!”顾青城起身惊呼,言语中的担忧就连红袖蓝翎等人都听得明晰无比,当真是发自内心。 这个商徵羽,又给我惹麻烦了。 花飞雨心中腹议一句,不过脸上未有任何表现,而是对红袖吩咐道:“红袖,你去福祥院将商徵羽叫来,就说有苏前辈有请。” “是。” 红袖应声,真准备离去,苏老却率先一步说道:“不必如此麻烦,老夫与你同去便可。”说罢就跟在了红袖身后。 红袖也看出苏老面色不善,深怕其对商徵羽不利,有不敢拒绝,只能暗中放慢脚步,并将求助的目光转向花飞雨。 花飞雨转念,突然伸手将顾青城拉起,俏笑道:“果然是年纪大了,姐姐这才想起来,商徵羽似乎也是青城妹妹的故旧,既如此不如姐姐也陪妹妹一同去福祥院走一趟,想来定是会给商徵羽一个大大的惊喜。” 说完也不等顾青城回答,拉着她就快步跟上了苏老。这般明显的提及顾青城与商徵羽的交情,就是希望苏老念在有顾青城在场,不会太过为难商徵羽。这个意思顾青城明白,苏老自然也明白。 “花主事请放心,老夫只是去询问些事物,说不定还能赐他一场机缘。就算事与愿违,但以老夫的资历,还不至于去为难一个晚辈。” 苏老一边向前走,一边头也不回地缓缓道出心中所想。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最忌讳藏着掖着,那样反而会让人浮想联翩,不如开门见山将一切挑明,反正是缘还是孽,见面之后自有分晓。 ………… 商徵羽正在福祥院的卧房中打坐练功。只见他浑身热气蒸腾,水雾弥漫,两股氤氲之气在他周身萦绕,显然是正行功到了要紧之处。一股气成淡蓝色,飘逸无形。另一股气成淡黄色, 散发着点点苍茫之意,这正是逍遥天岚经和将军令的罡气。 这已经是商徵羽闭关的第七日了。这七日中三人足不出户,福祥院早已对外关闭,更是不知道益阳城内这几日的变化。商徵羽更是陷入深层入定始终没有醒来,不过以商徵羽的修为,辟谷七日也是寻常而已。 一蓝一黄两股气息在商徵羽周身萦绕不休,并逐渐有了点点融合之兆。令人有些意外的是,主体竟然不是以刚猛豪放著称的将军令内劲为主,而是缥缈无痕的逍遥天岚经。之间淡蓝色的氤氲之气逐渐增多,并将黄色的氤氲之气融合入己身,最终两者合二为一,重新在商徵羽的呼吸吐纳之间返回体内。 盘坐的商徵羽双掌平平下压,口中略略吐出一口浊气,额头、脖颈、肩背等关节处开始渐渐有油脂分泌~出来,其内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臭气味。 身边静待商徵羽行功完毕的雨柔薇和暮非烟这几天内对此种变化已经是司空见惯,她们轻车熟路的将房间内早已准备好的热水调制成适合沐浴的温度,再将一桶早已熬制妥当的药汤倒入其中搅拌均匀,一时间房间内药香弥漫,将商徵羽身上的那股腥臭味给盖了下去。 商徵羽长舒一口气,在双眼张开的瞬间,一股淡蓝色的精光从他眼眸深处一闪而逝。雨柔薇和暮非烟配合着快速将商徵羽身上的衣物剥下,商徵羽足下轻点,残影还留在原地,那边浴桶中却传出了落水声,竟是用处了无涯小步中的第三式如梦似幻! 商徵羽不愿浪费任何一点时间,沐浴在药汤中的他将逍遥天岚经和将军令都火速运转起来,一时间蓝黄之气再度弥漫而出,不过此刻蓝色的氤氲之气明显要占据主动,再度开始吸纳起黄色的氤氲之气,并且速度比之前商徵羽入定时还要快上几分! 暮非烟和雨柔薇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这才长舒一口气。暮非烟疑惑道:“姐姐,这已是夫君第三次药浴了,一次比一次效果显著。那蓝色气息逐渐壮大,今日终于开始于黄色气息融合了,倒是与夫君所料一致。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这毕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夫君将二者就这般融合为一体,不会出事吗?” 雨柔薇也面露忧色,虽然此时一切变化都在按照夫君的意料之中,但这终究有违常理。雨柔薇身为家中长妇,虽然担心也只能埋在心里,反而对暮非烟好言劝慰道:“夫君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想来定时想通了什么关节才让夫君如此,你我按照吩咐去做便是,无谓在这左右为难,若是引得夫君分心,那才是大大的不是。” “姐姐说的是。”暮非烟娇颜一展,好一番艳~丽景象。 雨柔薇突然抬头,高声道:“何方客人来我福祥院拜访?福祥院近几日闭门谢客,还请改日再来。” 要知道如今益阳城聚拢了万数以上的江湖豪杰,而且俱是相应风雨阁北上抗虏的号召而来,风雨阁虽然自有其规矩,但也不可能将其全部拒之门外。江湖之大,龙蛇混杂,总有些人会以各种名目要进风雨阁一探。对于这种行为,花飞雨只是一笑,不要不是强闯风雨阁核心机要之地,便听之任之。 所以为了不影响商徵羽修炼,雨柔薇和暮非烟才不得关门谢客。 “柔薇,闭门谢客也不代表连姐姐也要拒之门外吧。” 花飞雨上前两步,俏颜娇笑间轻叩门扉。雨柔薇和暮非烟虽已感觉到门外另有其人,不过既然是大姐亲自领路,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吱呀。大门开启,雨柔薇却第一时间惊呆了。 因为她居然见到了顾青城! “果然是雨柔薇妹妹,燕京一别,没想到在这益阳却与妹妹重逢了。”顾青城率先开口,言语中颇有亲近之意。事出突然,倒是让雨柔薇一时间没想到如何应答。 暮非烟知晓雨柔薇在燕京给顾青城送信一事,此时再见到这位与花飞雨并肩而立气质和姿容却半分不输的绝代佳人,哪还不知道顾青城的身份。她上前一步拉醒雨柔薇,并转头对顾青城款款欠身道:“既是姐姐带来的客人自然就没有拒绝之礼,诸位,里边请。” 众人有说有笑的徐徐向内走去,雨柔薇趁着其他人不备,嗔怪的望了花飞雨一眼,好似在说:姐姐怎么把她带来了,再者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知会妹妹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 花飞雨也无法,眼中包含歉意,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姐姐错了,不过若是姐姐能有机会知会你们,又怎么会如此莽撞的带人直接前来。 和心中有些埋怨的雨柔薇相比,暮非烟就要淡定许多。因为比起雨柔薇和顾青城,她终究是来到商徵羽身边最晚的一个,甚至比不上已经回到北域雪云国的纳兰姝。再加上经历了苏雪音的事件之后,暮非烟的心境已然有了难以预料的转变。 第四百章 怎么说变就变了 顾青城果然如传闻一般,是百年一见的绝代佳人,自己无论是任何方面都难以与之相提并论,但自己也不差。暮非烟此刻心中所想却简单无比:自己是商徵羽的妻子,是福祥院的主人,自然不能对客人冷遇,否则失礼事小,往大了说岂不是丢了夫君的颜面。 一行人步入福祥院会客厅中,雨柔薇去沏了一壶香茗,袅袅青烟中弥漫着淡雅的茶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清。 苏老在进入福祥院之后就在没说过一句话,目光一直似有若无的锁定在雨柔薇和暮非烟身上,在他想来商徵羽连顾青城都能拒绝,定是受了两名妖女的蛊惑,否则以顾青城的天人之姿,谁人可以拒绝! 不过在见到雨柔薇和暮非烟之后苏老心中的笃定却有了转变。雨柔薇和暮非烟自然是世间罕有的姝丽佳人,但同顾青城比起来却仿若乡间野花与高贵牡丹,不可同日而语。 无需太过刻意,只看此刻几人并立在这会客厅之间,顾青城和花飞雨两人就如同遗世独立的两颗明珠,将一切其他美景尽数掩埋盖过。两人身上带着的那种浑然天成,无垢无暇的绝世之姿,哪怕是雨柔薇和暮非烟修练过了天香秘典这类天下间一等一的魅惑功法也难以弥补其中的差距。 苏老心中逐渐泛起了一丝荒唐的想法,莫非这商徵羽不是被雨柔薇和暮非烟蛊惑,是真的喜欢她二人胜过顾青城? 花飞雨身为中间人,自然免不了要为双方介绍一番,听到自己心中的猜测为真,暮非烟反而释然了,而且心中无端突然涌~出一股欢喜: 自己本就是一个江湖中孤苦伶仃的女子,又如何比得了顾青城这般为天下士子所追捧、名传海内的大家,反而是夫君放着顾青城而不顾,选择与自己在一起,这何尝不说明了夫君对自己的看重。 雨柔薇也想到了此点,她与暮非烟对视一眼,皆露出了会意的笑容,举手投足间也自如了许多,而不再像之前那边刻意。这般变化落入苏老眼中,顿时让他对二女又有些刮目相看。 都说女人善妒,此刻看来雨柔薇和暮非烟的心境也相当了得,虽然比不上她们的师傅唐心,但也没有堕了其名头。 花飞雨最善于察言观色,场中所有人的变化她都瞧在眼里,心里暗暗对雨柔薇和暮非烟点了点头。两个小家伙不错,虽然受限于自身条件不能与顾青城相比,但在心境这一点上却没有落于下风。这样的话自己也可以放心叫商徵羽出来了。 “柔薇,非烟,此次苏老和顾青城前来福祥院就是想要见见商徵羽,你们叫商徵羽出来一见吧 。” 果然如此吗。 一时间雨柔薇和暮非烟面露难色,苏老见此心中又开始有了别的想法,难道之前自己的直觉错了? 二女对视一眼,还是决定由雨柔薇出面说明。雨柔薇起身,对顾青城和苏老略一欠身,款款道:“夫君他这几日都在闭关修炼,刚刚才进入药浴之中,短时间内难以行功圆满,恐怕要让顾大家和苏前辈失望了。” “药浴?难怪老夫一进院门便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原来如此。”听闻此言,苏老捻须点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不过看他端坐不语的样子,似乎不见到商徵羽就不打算离开福祥院。 谁也没想到苏老会如此执着,就连顾青城都面露诧异,她见场面有些尴尬,当即起身道:“义父,要不然我们改日再来吧。” “无妨,在等片刻。”苏老对顾青城报以慈爱的微笑,随后目光扫过会客厅中的众人,浅笑道:“老夫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不过是老夫已感觉到后院房间内浸泡在药浴里的商徵羽行功已然接近尾声,至多再有一炷香时间就该行功圆满。” 果不其然,才刚刚一盏茶过后,后院房内就传来阵阵异样气韵,先是传出仿若惊涛拍击在礁石上的轰鸣之声,随后又变为阵阵战马嘶鸣、刀剑交击的战场余音。二者来回变换,随后逐渐融为一体,汇聚成一道尖啸冲天而起,随后在天际消散于无形。 “好一个商徵羽,居然干做出如此违背常理之事,而且还真让他做成了!” 苏老面露异色。他的感应远超在场众人,虽然有门房阻隔,但对苏老来说这些都形同虚设。他全然目睹了商徵羽身上的所有变化,有若在旁亲临,当苏老发现商徵羽居然在尝试融合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内劲时就连他都吓了一跳。 出于对女儿的关心,苏老深怕商徵羽有个闪失从此顾青城心有所憾,所以才故意做出姿态留在福祥院,此刻看来倒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苏老目光转向雨柔薇和暮非烟,正色道:“你们去将商徵羽请出来吧,他已功德圆满。” 一时间雨柔薇和暮非烟也没了别的办法,索性转身准备前往商徵羽药浴的房间,谁知一个畅快淋漓的大笑声从后院骤然爆发,声音还在远处,人影却以闪身进入了会客厅之中。 在苏老感应着商徵羽的同时,商徵羽也觉察到了前厅的变化,虽然苏老在自己身侧萦绕不散的气息并没有任何敌意,商徵羽还是决定加快速度早些行功圆满。 在行功圆满的第一时间商徵羽就腾空而 起,此时浴桶中的药液俱以被他吸入体内,真气在体内循环一大周天,迅速将残余药性收入肌里并将周身蒸干。抬手一招,在旁摆放整齐的衣服便自发飞到他身侧。仿佛是有人替他穿衣系扣一般,须臾间商徵羽就打理好了一切,随后便向前厅赶来。 “在下商徵羽,见过这位前辈,顾大家,燕京一别,没想到再见之时竟是在这北方前线,这些时日~你可还安好?大姐,由此贵客临门你该早些通知我才是,哪有让顾大家屈尊到我这寒酸陋室来看我的道理。”商徵羽从善如流,绝不冷落任何一位客人,看似在埋怨花飞雨,其实在言语中已然将先前苏老和雨柔薇儿女之间最后余留的那一丝尴尬随手化解了去。 不过在见到苏老的同时,商徵羽感觉到体内属于苏雪音的那一丝执念似乎有所异动,这让商徵羽有些在意,不过无论商徵羽如何呼唤也再无反应,只能先将其放在一边 在商徵羽爽朗大笑着调节场中气氛的同时,苏老也在打量着这个第一次见面、却早已在自己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年轻人。 性格上佳,根骨上佳,心性上佳,几乎该有的全都有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始终有一股不能言说的气息凝聚在他眉宇之间,说明他是承了大气运之人,并结下了无数的因果。难怪他身边会聚拢了这么多的莺莺燕燕,还参与到如此多的大事件之中。 苏老虽对商徵羽并不了解,但在前些日子在秦风离开北冥家大部队之前,已从秦风口中将所有关于商徵羽的消息都打探了出来。作为交换,苏老就将一道内劲打入到秦风的体内,保他能用出三记意境巅峰的杀招,这才有了后来秦风单枪匹马潇洒击退西门狂的后续。 或许,还要多谢那个名叫秦风的晚辈呢。苏老心想。 得意楼中正忙着炼丹的秦风突然感觉脑后一阵凉风袭来,差点打了个喷嚏毁了面前这炉丹药。 “是哪家的娘子又想本公子,真不是时候。” 秦风嘴里嘟囔着,抬眼却看见北冥萱萱满眼鄙夷的看着自己。 “哼!” 北冥萱萱推门便走,北风呼啸窜入屋内,只留下秦风一个人在房中瑟瑟发抖。 秦风深怕吹进来的凉风会毁了他辛辛苦苦熬了许久了这炉丹药,挥手间两股罡风席卷将房门重新关严,幽幽叹道: “女人啊女人,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怎么说变就变了。” 第四百零一章 考教(一) 回到福祥院,商徵羽的到来已然将会客厅内的气氛带的活络了来。 雨柔薇和暮非烟如乳燕归巢般的飞入了商徵羽怀中,对此顾青城只是笑笑,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而苏老则是若有所思。 顾青城笑道“商大哥,自从燕京一别,再得到关于商大哥的消息时便是你大婚之喜。青城远在雍州,无法亲至,实乃平生一憾。” 言语之中平平淡淡,就像是寻常偶人重逢,丝毫听不出其内心的波澜。一旁的花飞雨心中暗暗点头,这顾青城虽是清倌出......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零一章 考教(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二章 考教(二) 商徵羽刚才的手段苏老看在眼里,着实又让他心中一惊。内劲化丝外放,这明显是逍遥天岚经已经迈入势境才有的手段,苏雪音就算是再喜欢商徵羽,也不可能冒着欺师灭祖的风险将完整的逍遥天岚经传授给商徵羽,最多也就是专注于疗伤的逍遥天岚经残篇罢了。 莫非是商徵羽借着这只有寥寥数百字的残篇,推演出了逍遥天岚经的完本?那这般的天赋与悟性可谓是直逼年轻时在昆仑派大比中一鸣惊人的颜真道师兄!最起码已经能比肩创立逍遥......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零二章 考教(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三章 考教(三) “许兄,你这一步可是算错了,若是将靠改为飞,那对手可是非同一般的难受。” “非也非也,李兄莫非没看出来?若是用飞,那后续的收官便会失去先机,不可,不可呀。” 凉亭内,一张由整块青石雕琢组成的石桌放置在两厅中央,两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坐在石凳上,围绕着桌上的棋局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看两人的模样,定然已是围绕这副残局讨论了不短的时间。言语之中谁也不服谁,已冒出了点点火气。 两人均是难以说服对方,李书生愤懑之下,大手一会将残局拂乱:“你我整天在此讨论也分不出个高下,真是浪费时间,有何意义!不如离去。” 许姓书生笑道:“我看李兄不是烦闷这棋局,而是烦忧这天下大势吧。” “知我者长风是也。”李姓书生有些意兴阑珊,望着远处的益阳城自语道:“你说说,你我结伴而来,就是想要一战所学为国效力,结果你看看,从我们拜访益阳城守将邱尉以来已有月余,他可有半分要派兵北上支援的意思?弄得你我二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在此虚度光阴,不如归去!” 李姓书生越说越气,拿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许姓书生到时颇为淡然,一把画着渔翁垂钓图的折扇在他手中上下扇着,微风徐徐:“李兄稍安勿躁。莫非你没看出来?在这益阳城中主事的可不是那邱尉,而是另有其人。” “你说的是那风雨阁?终究是一群江湖草莽,而且为首的据说还是个女子。若是北冥家牵头你我或许还能投奔,但若是这个小小的风雨阁我看还是算了吧。” 提到风雨阁,李姓书生面色稍缓,但眼中的不屑之意却渐渐浮起。这天下终究是男人的天下,一个女子就算再惊才绝艳也不该走到台前来做这主事之人,那只会平白跌了风雨阁的身价。 “这花飞雨可不是寻常角色……罢了,我今日约你出来就是告知你此事,你若看不上那我就一个人去也可。” 许姓书生说罢,手中折扇一收便已起身。李姓书生面露异色,张口道:“你真要去?” “总好过在此虚度光阴吧。”许姓书生显然性子颇为淡然,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棋子收入棋笥,看样子是真做了决定。 李姓书生思肘片刻,咬牙道:“若真是如你所说……那我李某也走上一趟,虽说在一个女子手下做事不是那么好听,但总好过什么也做不了!” “理当如此!在家国大义面前,何分男女!”许姓书生哈哈大笑。 ………… 最后三十丈!绕过那块巨石便能抢先到达那凉亭之内! 商徵羽从未讲无涯小步施展到如此地步,山道上幻光留影,在他身后苏老紧追不放,周围青云利剑穿插不断,全力阻挡商徵羽! 十六柄青云利剑在空中呼啸,以八星八门阵压向商徵羽。商徵羽也不回头,脚下罡气猝然间爆发,一时间腿影漫天,与十六柄剑光组成的八星八门阵正面对轰! 毫无花俏的硬撼,让商徵羽面色红润如血,但他强行压下胸内涌上的一股热流,趁着八星八门阵被他破开的缺口尚未闭合之际,以无涯小步中的咫尺天涯骤然遁出,虽然经次一下雨苏老的距离又被拉近了不少,但巨石后的凉亭塔尖已然近在眼前! 事到如今,苏老才觉得自己之前当是有些托大。他不愿占商徵羽得便宜,所以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到与商徵羽同一线的势境之中,想要以卓绝的手段胜过商徵羽。谁知弄巧成拙,反而是将自己套了进去。商徵羽的无涯小步大成,已不输江湖中任何一门顶级轻功,就算是苏老在没有境界的压制下也难以讨到好处。 攻向商徵羽的青云利剑从八把变为了十六柄,再从十六把变为了三十二柄,直至六十四柄!但始终奈何不得商徵羽! 商徵羽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刻减速,没有让苏老占到半分便宜。每当苏老以为商徵羽已经在青云利剑的联合绞杀下逼入绝境时,商徵羽都会骤然爆发,以霸腿刚猛无匹的招式轰开前路。 自己却是是小看了商徵羽,不过可未必会输! 苏老手中急急变换,一连捏出了八道剑印,与此同时踏在脚下的青云巨剑猝然崩散化作浓浓青色云气将两人裹挟进去,一时间东西南边,目力更是被压制到只有丈许的距离! 最重要的是,商徵羽最为依仗的逍遥天岚经感应辩位已然失去了效用! 不过那又如何! 商徵羽已经将所有地形熟记于心,前方已在没有障碍,就算是闭着眼睛他也能跑完这二十丈! 转过前方的巨大山石就能抵达最后的终点! ………… “许兄,希望你我进入风雨阁后能有机会一展青云之志,也不枉这十多年寒窗苦读!” 将棋笥装进背后的背篓,李姓书生拉着许姓书生便走,刚转过山石迎面却装上了一团青色云雾, 莫非是山神显灵?否则怎会突兀的出现如此奇景? 正当二人愣神之际,突然! 商徵羽闪身避过斩来的青云利剑,足底在山路边青石上借力,身形率先变向绕过巨大山石!苏老离自己还有数丈之遥,自己赢了! 但在冲出青色云雾,商 徵羽突然心中一凉。 只见前方石阶上并肩站立着两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好将本就不宽的山道堵了个严严实实,看他门弱不禁风的样子,若是这般急速下撞上去,恐怕性命都难以保全! 但此刻再变招已然来不及了 该死!商徵羽心中暗骂一句,只能强行扭转身形,并且将体内真气分为两股,相互撞击之下,生生从两名书生的侧面的头顶越了过去,避免了一桩人间惨剧。 不过体内真气的骤然变换立刻让商徵羽受了内伤,嘴角溢血的商徵羽正欲抬头再度再度加速,却见苏老已然趁着刚才的间隙将自己超越,此刻正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回望自己,轻捻胡须若有所思。 “看似机缘巧合,实则命中自有定数,前辈,是我输了。”商徵羽略略平复一下思绪,将嘴角那点血痕抹尽,一步步走到凉亭中,对着苏老抱拳恭敬一拜。 苏老摇头,不知是在为商徵羽可惜,还是因为其他。 “好一个命中自有定数,商徵羽,你果然与常人不同,难怪我女儿会对你如此看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苏老沉默良久,最终却率先吐出这样一句话来,弄得商徵羽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 李姓书生和许姓书生直到此刻才刚刚回过神,他们转身望向凉亭中的两人,突然到头便拜:“二位山神爷爷在上,请受我等凡夫俗子一拜。小人无意中撞破二位山神爷爷的道身,绝非有意,还请二位山神爷爷大人有大量,绕过小人这一回。” 商徵羽和苏老之间的平静倒是被这两个书生的一言给打破了。不过仔细看去,此刻的苏老仙风道骨,白衣纤尘不染,。更重要的是苏老还未收功夫,身后数十把青云利剑依旧在周围盘旋不定,当真是一番仙人气象! “额……” 苏老一时间有些尴尬,虽然不是第一次在凡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修为,但这般被人尊称为山神爷爷还是第一次。他手中剑印连续变换,最终双掌合抱,身上的气势逐渐收敛,那徘徊在空中的数十把青云利剑猝然崩解,化作青色云雾消散。周围被青色巨剑化作的浓雾也渐渐淡去,山巅之上又变为了原本应有的模样。 “老夫不是山神,也是凡胎。你们若是无事,就下山去吧。” 所幸没有伤到人,苏老便下了逐客令,干脆得让两名书生都没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见苏老脸上已出现一丝不悦,赶忙在石阶上磕了头就往山下跑,如蒙大赦。 晴空万里,云卷云舒。此山巅之上终于只剩下了商徵羽和苏老。 商徵羽心中暗叹,既然考教没有通过,那后面的事就要麻烦许多了。 第四百零四章 恪守本心求死志 商徵羽这些时日一直在福祥院闭关疗伤,也就是在众人前来福祥院拜访的时候才知道苏老和顾青城的关系,却不知苏老就是苏雪音的生父,否则怎会如此坦然的与苏老面对面在凉亭中坐下。 不过当苏老自觉将一切向商徵羽和盘托出之后,商徵羽显示一愣,随后立刻起身,对着苏老双膝跪地,正色道:“商徵羽有愧苏雪音,有愧苏老,请苏老责罚。”言语之中,有着浓浓的请罪之意。 苏老淡然的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商徵羽,心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苏雪音小时候的音容笑貌,不仅心中感怀,他确实对商徵羽有心有成见,但死者已矣,责罚又有何用。 苏老单手上托,商徵羽整个人只能不由自主的起身:“老夫若是要怪罪于你,这天下何人可阻?老夫找你出来只是有几件事要问你,刚才若是你凭本事获胜,那老夫自不会提。但既然你方才落败,按照我们定下的规矩那你可就别怪老夫责问你几句了。” “苏前辈请说。小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商徵羽语态恭敬。他与苏雪音一起在山上养伤时鲜少听闻苏雪音提及自己的父亲,所以也不知苏老的为人如何。 果不其然,第一问苏老就问到了商徵羽与苏雪音相识与分别的经过,商徵羽自然死和盘托出。听到白苍天一式破魂掌将苏雪音击毙,苏老顿时满面赤红如血,周身气极鼓荡当真是汹涌澎湃,就像是一座随时爆发的火山。 苏老心中愤懑难抑,体内真气再难以把持,只听轰然一声巨响,身前那张永整块青石雕琢而成的石桌在苏老掌心漏出的刚猛之气的轰杀下瞬间崩碎,迸溅的细碎石块又在苏老周身环绕的罡风中被碾成齑粉,一阵烟尘过后,这石桌的桌面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根孤零零的石墩矗立在此。 略微平复一下心绪,苏老终于是目光重新转向商徵羽,双目间恨恨之色一闪而过:“商徵羽,你今后有何打算。” “晚辈本想与苏雪音一同赴死,结果因缘巧合被清风抚月阁阁主所救继而加入阁中。这些年商某苦修不怠,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手宰掉那白苍天为苏雪音报仇!” 商徵羽言辞恳切,听得此话苏老总算是面色缓和了少许,不过依旧冷笑道:“那白苍天被世人称作冥域之主,乃杀手榜上第一杀神,有道是‘白绫十丈,遮蔽诸天万道!幽冥一语,判定众生阴阳!’,你虽然天资上佳,但修炼过冥罗杀道伤了根本,就算有心算无心,也不可能是白苍天的对手!” 面对苏老的轻视,商徵羽竟摇摇头,反驳道:“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白苍天再强也终有从神坛跌落的一天,更何况此刻的白苍天已并非不可战胜!” “哦?你最近有白苍天的消息?”苏老眉角挑起,虽然依旧一脸淡漠,但眼中已经露出求知的神色。 商徵羽也不隐瞒,将之前自己送曹应龙南下燕京与白苍天遭遇的经过告知了苏老。听得商徵羽以身为饵,随后以水遁之法避过身后众多江湖高手的追击,谁料却迎面撞上白苍天,最终苦战不敌最后被白苍天强行将封在商徵羽体内的冥罗杀道内劲重新抽取,并吸纳回体内以续命…… 苏老的心绪随着商徵羽的讲述起起伏伏,最终听闻自己的师兄颜真道亲自出手,遥遥一剑便让白苍天灰溜溜的滚出燕京,顿时心中大快! “哈哈哈哈,白苍天啊白苍天,想不到如今你竟然如此落魄!”苏老仰天大笑,凉亭顶上的瓦砾随着苏老的笑声丁零当啷的交击着,久久不绝。 但笑着笑着,苏老却骤然留下了两行热泪,哭笑道:“这些年我都以为当初是自己死里逃生,却没想到你也是重伤垂死,功败垂成,我恨啊!” 商徵羽从苏老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当初江湖中盛传,在青云剑主出关之后,听闻自己的妻女先后离世,悲愤难抑,与白苍天展开生死决战,结果白苍天技高一筹,苏老被同门师兄弟救走,此后在江湖中便再没了苏老的消息。 看来事实并非如此,苏老当是和白苍天拼了个两败俱伤,而白苍天巧施妙计骗退苏老,如今苏老自觉痛失良机,才会如此悲痛莫名。 这般想来,最辉煌时曾在武榜之上排名第七的白苍天突然在如日中天的时候销声匿迹,看来就是因为在与苏老一战中受了不可治愈的伤势,再加上当初在燕京见到白苍天时他那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更是让商徵羽确定了内心猜测。 苏老终于从悲愤中转醒,他闭上双目,真气运转将泪水蒸干,红润的两颊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随后再度发问:“我再问你,你是如何看待我女儿顾青城的。” 商徵羽知道苏老的意思,无论是亲身女儿苏雪音,还是后来收下的义女顾青城,均与自己有着种种瓜葛,虽然商徵羽性端坐正,但面对以苏雪音和顾青城的父亲还是有些心思浮动。他起身恭敬一拜,正色道:“晚辈与顾青城是至交好友,顾青城有恩于我,莫不敢忘,只要青城有事,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至交好友?只是一个至交好友吗?!” 苏老明显不满意商徵羽的回答,气机不由自主的自发锁定商徵羽,虽然环顾之下一切如常,但商徵羽已能感觉到周围环绕的那股翻腾不定的气韵,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商徵羽心头突然出现了雨柔薇和暮非烟的身影,婷婷袅袅,楚楚动人,自己又怎能再负佳人。 “是,只是至交好友!”商徵羽摒弃杂念,顶着苏老的压力给出了早已自问了无数遍的答案。 “那你可知青城对你已是情根深种,还是你被天香苑那两个妖女迷惑不辨是非!” “柔薇与非烟都是商徵羽钟爱之人,并非前辈所想。晚辈与顾青城相逢于萍水,并无其他念头。” 苏老气势大盛,如山岳突然拔地而起。商徵羽难以抵御,只能起身退出凉亭,但面色坚毅,言语间却无半分退让的余地。 “商徵羽,收回你这句话,这不是老夫要的答案!” 苏老抬手握住虚空,商徵羽只觉得自己身形再也难以把持,不由自主的向苏老处飞去,只觉自己肩头被苏老一掌拍中,双膝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凉亭以巨大青石铺就的地面上顿时被自己双膝砸出了两个浅浅的凹坑,可见苏老用力之巨! 一双枯槁手掌摁在肩上让商徵羽难以起身。商徵羽抬头,迎面撞向苏老逼视的目光,苏老喝问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心中究竟是如何看待我女儿青城!” 商徵羽咬紧牙关,但沛莫能御的巨力就这般压在自己的肩头,让他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平日里的苏老依旧还是那个慈祥的长者模样,但只要一牵扯到女儿他就会变得歇斯底里。 苏雪音已经变成了他心头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让苏老日夜饱受煎熬。如今收了顾青城为义女,总算是让他心中的痛苦略有缓和。苏老已经将所有的心思全部倾注到了顾青城身上,只想将所有对女儿的歉疚在顾青城这里偿还。所以在听闻商徵羽居然只是将顾青城看成至交好友,顿时勃然大怒,这与他所希望的答案实在相差甚远! “商徵羽,你真要往死路走吗?还是要逼老夫出手杀掉你那一对娇妻才肯罢休!” 苏老已经面露疯狂之色,言语间竟然已带上一分威胁!这绝不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所能为之,但为了顾青城,苏老已经有些不管不顾了! 第四百零五章 峰回路转又花明 “给老夫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商徵羽你走不下这山巅!老夫宁愿女儿因你的死悲苦一时,也不愿她悲苦一世!” 商徵羽口中发苦,他已经将所有能调动的真气全然调动起来,但还是难以撼动苏老这一双大手。就连体内的神秘光茧他也沟通过多次,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他不愿承受苏老的怒火,但更不愿违背自己的本心。 对于苏雪音,那是情窦初开的美好。 对于雨柔薇,那是经年累月的陪伴。 对于暮非烟,也有初尝云雨不可......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零五章 峰回路转又花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六章 老一辈的剑神,新一代的香主 唐心先是在花飞雨处受挫,此次闭关又被商徵羽和苏老打断,心中早烦闷已极点,再被苏老这么攻,顿时也被带出了火气。但商徵羽摇摇头,一边是他妻子的师父,另一边是至交好友的义父,自己如何能置身事外。 “随你吧!” 唐心也不逼迫,因为此时苏老已然再度攻来。苏老双手剑印连连变换,身后弥漫出一大片青云之气,其内剑音大作,如狂风骤雨。听那动静恐怕接下来的杀招必然声势骇人。 果不其然,繁复的剑印变换之后,终......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零六章 老一辈的剑神,新一代的香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七章 繁花落尽,神剑临空 心念已定,苏老挥舞虬图一剑平斩,原本虚不受力的茫茫花雨立时间竟被斩出了一个缺口。苏老挺剑而上,虬图在空中挽出数道剑花,最终剑尖终是直指唐心,手捏剑指在剑身上抹过,一道仅仅丈许,但比天空浩日还璀璨几分的剑光突然迸射而出!斩向唐心头颅! 与此同时,苏老欺身而上! 身后的无数剑光齐齐汇聚而来,分列左右,临空组成一座巨大剑阵,在苏老头顶聚成阴阳太极图,随着剑芒的汇聚,太极图开始徐徐转动,其威势也越......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零七章 繁花落尽,神剑临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八章 相伴不如不忘 “不愧是青云剑主,是本宫高估自身了。” 唐心嘴角绽开一片嫣红,但她浑不在意,任由鲜血顺着自己削尖的下巴滴落,配合上唐心千娇百媚的神情,竟突然散发出一种凄婉动人的惊世之美。 苏老似乎也因唐心这一手心神为之一迷,虽愣神只是在弹指之间,但当苏老回过神来唐心却早已拉开双方的距离,正从怀中掏出一面锦绣云帕,细细将嘴角血迹擦拭干净,那悉心的样子让人感觉她似乎是一位深处闺中对镜梳妆的婷婷少女,浑然不像一......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零八章 相伴不如不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九章 山雨欲来(一) “快,快抢粮食,快啊!” 一个衣衫褴褛的壮汉正死死的压在一名大魏士兵的身上,他一拳打在这名大魏士兵的身上,顿时崩掉了此人两颗门牙。 壮汉趁机抽~出了这名大魏士兵的腰间钢刀,刀刃明晃晃的压在大魏士兵的脖颈之上,大魏士兵奋力挣扎,却被这大汉压得更紧。 “混蛋,赵老四,枉我当日还分你半个馒头,你竟然带人劫粮,这可是重,侯爷不会放过你们的!”这名大魏士兵力气比不上壮汉,虽然死死挣扎却无半点用处。刀刃在他脖颈处擦出一刀拇指长刀口,鲜血顺着刀刃向下淌着,在火把的倒映下是如此的醒目。 “闭嘴,不想死就别动!我不想杀你!”壮汉怒吼,但嗓音中却明显带着颤抖,这是他的恩人,若不是他前几天给的半个馒头,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就要被活活饿死了。但此刻自己却被逼得只能选择恩将仇报。 “我可以死,但是我得让我的孩子活着,刘坤大哥,求求你了,看在这么多年我俩的交情上,看在咱们父母的交情上,你假装没看见,让我带走些粮食吧!”嘶吼的壮汉突然哭了出来,但他一双眼眸里的决绝却丝毫不减,反而更盛几分。 抢夺军粮,这是十死无生的重罪,但壮汉却别无选择。自己是死定了,但以侯爷和七皇子殿下的仁慈,必不会难为自己的妻儿,只要自己将粮食抢出去交给自己的妻子藏起来,那娘两个就能多活几天! 这处琅孚的小型粮仓驻守这十数人,但这次突袭的人加上壮汉在内恐怕已有数百之巨!他们都是和壮汉一样吃不上饱饭的饥民,有的是琅孚本地住户,但更多的都是流浪到此的难民。他们比不得壮汉,大部分都已瘦弱不堪,只能三两人一起扑倒一个大魏士兵,剩余的人则借机已经冲到了粮仓内,正准备将粮袋往自己身上背。 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矮个子负责放风,突然看见身边一名被扑倒的大魏士兵从三人的撕扯中挣扎起身就要拔刀,情急之下歇斯底里的扑将上去,一把将钢刀从这大魏士兵的腰间拔了出来,下意识的直接捅~进了此人的胸膛! 一阵腥臭味道逐渐弥散到众人的口鼻之间。 “混蛋,你怎么敢杀人!” 压住刘坤的赵老四顿时大怒,他们几人出门前原本都已说好,只抢粮食不能伤人!毕竟这些大魏士兵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自己怎能对他们痛下杀手! “我……我!”这矮个子一时间也懵了,钢刀当啷一声落掉落在地。矮个子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腥,看着自己脚下口吐鲜血不省人事的大魏士兵,突然发狂的大叫起来:“我要粮食, 我不管,我要粮食!” 说着就再不管其他,推开其他人抢过一小袋粮食就往外冲,连与自己一同来抢粮的同伴都不管不顾了。 该死! 赵老四刚有所异动,被他压着的刘坤趁机抓~住刀背向外一撇,随后猛地揣上一脚将赵老四掀翻在地。 赵老四还想起身,突然从身后传来大批的马蹄声,随后不知多少大魏士兵涌进粮仓,转瞬间便将所有试图逃窜的暴民制服,其中有些人还想反抗,结果带兵的将领挥刀便斩,一颗冒着热气的六阳魁首就这样滚落在地,鲜血流淌了一大~片! 如今在琅孚中的大魏士兵都是从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冷血汉子,就算是在琅孚被郑屏翳临时招募、没有编制的兵勇一个个也都不再是当初那见了血都会呕吐的弱鸡。此刻血腥味这么一散,顿时激起了大魏士兵在战场上的那股凶性,不过他们总算还记得侯爷不能滥杀的命令,只是猛地将肇事的难民踹倒,然后一个个的绑了起来。 “老七,老七啊!你醒醒啊老七!” 一声凄厉的哭喊惊醒了众人,大魏士兵一个个向那处望去,只见昏暗的火光中一片如墨般的殷~红铺撒在地面,一个跪在地上,抱着一名看样子早已失去生机的大魏士兵尸体痛哭不已。这大魏士兵的胸前插着一把钢刀,明晃晃的刀刃看在众人眼中是如此的刺眼! “妈的!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贱种!” “还我兄弟命来!” “我要你们偿命!” 大魏士兵们心中最后一丝理智也在目睹了这场惨剧之后彻底失去,他们一个个拔~出了腰间钢刀,目露凶光的逼视眼前被捆绑着的肇事难民,在他们哀求的眼神中冷酷的举起了手中钢刀! 带兵的将领也并未言语,他没有抽刀就已经算是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战场上的刀光剑雨都没能夺走这兄弟的性命,如今却被自己保护的人因为一袋粮食枉死,何等讽刺!这种怒火只有用血的浇灌才能让其熄灭! “住手!都给我住手!侯爷到了!侯爷到了!” 身后粮仓的大门处站立的人墙猛地被人推开,穆铮一个箭步飞进粮仓,手中钢枪横扫,立刻将所有钢刀全数打落。穆铮转身一把揪起带兵将领的前襟将他提到自己面前,唾沫星子喷了这人一头一脸:“你们都找死吗!侯爷的军令都忘了!对百姓挥刀,杀无赦!王亚川,你就是这么带兵的吗!” “那就任由他们杀我们自己的兄弟吗!董家老七都死了!死了!”这名叫王亚川的小将挥手推开穆铮,指着不远处那一处殷~ 红冷冷道:“董家老七当初可是陪着我们从定远城一路杀到琅孚的三百兄弟,也在定远城门楼上留下过血手印,可现在他死了!你让我怎么去向董家老翁交代!告诉他他最小的那个儿子和自己的六个哥哥一样死了!还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老子他~妈~的说不出口!” 从最初愤怒的嘶吼,到后来声泪俱下。这原本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如今却哭得眼泪和鼻涕在脸上混成一团。靠着边上的立柱便坐了下去,抽泣不断。这一哭,让所有在场的大魏军士兵都沉默了。 穆铮看着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实体,看着感受着脚滴干涸的血迹那种粘滞的触感,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王亚川,带着你的人下去,先将董家老七好生安葬吧。”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语调不容置喙,瞬间将场中众人纷乱的情绪给压了下来。 郑屏翳走进这处粮仓,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董老七,脸上凄然一闪而过,随后便走到王亚川面前。王亚川没有动,以往他对郑屏翳从来都是唯命是从,但这次郑屏翳下令之后他却罕见的定在原地,虽然没有抗命,但明显是在等郑屏翳给自己一个答案。 郑屏翳在王亚川面前站定,亲手替他整理一番衣冠,拍拍他的肩头郑重其事的承诺道:“我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郑屏翳便立时抬头,对着周围以及门外那些站立在原地等待侯爷决断的王亚川部队的大魏众将士们高声吼道:“大家伙听着,我靖平侯郑屏翳在此立誓,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绝对不会让董老七枉死!” “我们信侯爷!” “有侯爷做主,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决断。” “大伙先去把董老七安葬了吧。” “散了散了!” ………… 这毕竟是郑屏翳带出来的亲兵,既然郑屏翳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大家也都没有在纠缠的必要。王亚川立起身子,对着郑屏翳正色应道:“侯爷,我们信你!” 说完便左手一挥,手下的大魏士兵们一个个都簇拥过来,抬起董老七的尸体一步一步庄重的走出了粮仓大门,穆铮带来的人马果断接掌了此处,但从他们眼中的冷色来看,对这些匍匐在地、依然毫无威胁的暴民同样没有什么好脸色。 郑屏翳心中突然有种感觉,无论他将此事处理得再好,琅孚城中大魏军民内心深处也已经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道裂痕。 山雨欲来啊。 第四百一十章 山雨欲来(二) 刘坤看着被押解走的赵老四,心中满不是滋味。 他们其实都是琅孚的本地人,而且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只不过刘坤当年在郑屏翳招兵时毅然选择离家远走去博取一个出身,而赵老四则选择留在琅孚照顾两人年迈的父母。这些年赵老四其实为老刘家做过不知多少事,所以在这段日子里刘坤对赵老四一家都颇有照顾,发放军粮的时候都会分赵老四一半。 奈何赵老四一家六口人,家里的存粮早在月前就吃光了,刘坤一天给他一个土豆或者半块大饼怎么能够这么多人分。长期的饥饿让赵老四只能选择铤而走险。 其实自己也有责任,若不是自己无意中透露今夜值班的人手不多,又怎会让赵老四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带着这么多人来抢粮。 刘坤站在一侧望着被押解走的赵老四,这满脸心事的样子正巧被郑屏翳瞧在眼里,直接命人将刘坤叫到身前。 刘坤也是跟着郑屏翳走南闯北多年的老兵了,自然不会有半分隐瞒,随即将自己和赵老四认识的事情交代了,但却隐瞒了自己透露今夜兵力调配这个导火线。不为其他,只因此事过后赵老四是铁定死定了,而他的妻儿若没有刘坤照顾恐怕也在这乱世中活不了多久。 不过郑屏翳是何人,从刘坤的言谈举止之间已然琢磨出了别的味道。他命穆铮处理现场,随后将刘坤带回了侯府。 刚到门口,郑屏翳就看见几匹高头大马被拴在前门的马槽处,立刻知道是谁人来了。 “殿下,辛苦了。” 大步迈进侯府的郑屏翳果然见到了刚刚到达的九皇子卫瑾,跟在身边寸步不离的便是侍卫统领雷千刑以及计定乾坤公孙奇两人。卫瑾对郑屏翳略略摇头道:“你的兵终究还是只听你的话,我去又没用,也只能替你去安定城中百姓罢了,算不得什么。” 摇头过后,卫瑾和郑屏翳步入后幅书房,卫瑾第一时间摆出一副厉色狠狠道:“依你看这件事是不是那些人做的?” “有可能,不过得查查才知道。” 郑屏翳言语间异常谨慎,此刻书房里除了郑屏翳和卫瑾之外,就只剩下了雷千刑和公孙奇,就连侯府亲卫都被郑屏翳挥手屏退。郑屏翳讲刘坤招来,并对他正色道:“将你知道的有关今夜的所有事情全都说出来,我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是。” 刘坤自知无法瞒过郑屏翳,所以将之 前自己与赵老四的所有事情全部都交代了出来。连两人之间的对话都一个字不落。卫瑾和郑屏翳立时感觉到了不对,刘坤就算将今夜的人手调配情况无意中告知了赵老四,以赵老四一人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制定出这等周密的计划,若不是王亚川反应快几乎就要让他们得手了。 “恐怕是身后另有其人。”公孙奇捋了捋胡须,眼角微合,那是他思考时惯有的样子。 卫瑾蹙眉:“来人,将那赵老四押上来!” …… 赵老四的一番说辞果然证明了众人心头的猜测,他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告知那个实杀了董老七的矮个子,而那矮个子一边说让赵老四等等,一边飞速的向城东的一个巷子里跑去。等这矮个子回来时就带来了一个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随后等赵老四随着这中年男子来到一处小院之后,这才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数百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各地逃来的难民,个个面黄肌瘦显然是多日没有拿到吃食了。 “就是此人!这人恐怕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城中内鬼!” 卫瑾果断作出猜测,其他人也纷纷应喝,不过就在卫瑾想要派出人马去城东搜查时却被公孙奇直接拦下。公孙奇双目开张,喃喃道:“此人狡猾异常,若我是他也绝不会选择继续待在那个院落。此时我们过去无异于打草惊蛇,不可。” “那依公孙先生的意思?”当初就是公孙奇敏感的觉察到城中的内鬼异动,这才提醒卫瑾和郑屏翳注意此事。卫瑾知道公孙奇这么说一定早已成竹在胸,顿时心中稍定。 “此次行动此人重点是想挑破我们琅孚城中军民之间的矛盾,在琅孚城中存粮日益减少的挡下,这种矛盾也无可避免的浮出~水面,不得不说,此人对于时机的把握确实精准。” 公孙奇端起身边茶碗喝了一口,继续道:“此事已经有了些许效果,那接下来就是要等待事态发酵,他一定会有接下来的动作,我们此刻应该打着搜查逃窜罪民的旗号将全城戒严,随后暗中派人搜查其行踪,应该能有所收获。对了,那个与道士勾连的矮个子呢?是否没抓到?” 公孙奇这么一问,顿时让郑屏翳回过神来,之前好像确实没在那群人中看见过一个矮个子! “那家伙跑了,杀了人之后,背着一袋粮食跑了!家住城西,我能带大人们去找!” 跪在地上的赵老四听闻众人的话语,哪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早已心存死志的他此刻只想着戴罪利功,希望郑屏翳和 卫瑾看在这点功劳的面子上绕过自己的妻儿。 公孙奇眼中一转,立刻从座位上弹起:“快,快去城西,那道士肯定会杀人灭口!” 书房顶上的瓦砾突然传出一声轻响,一道身影消失不见。 ====我分割线又回来啦==== “孩他娘,我回来啦,你看我带回来什么了!” 一个矮小的身影翻过断墙,飞也似的跑向堂屋。堂屋内一片漆黑,连盏灯都没点,不过内里倒是发出了一阵响动,似乎是有人下床的样子。一个沉甸甸的小麻袋被翻墙而过的身影如同婴儿般的护在怀中,好像深怕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双手将这小麻袋夺了去。 这身影三不并两步的跑到门前抬手还想敲门,但或许是用力过猛,木门嘎吱一声便被他推开,门角撞在内~壁发出梆的一声,吓了这人一跳。 “孩他娘,不是说了我出去后让你把门锁起来吗,怎么不听话,万一有贼人进来怎么办!”这人嘴里嘟囔着,赶忙快步踱进屋内,反手将门栓插上,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说话,却味道了一股异样的气味,让他胃里顿时间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呕了出来。 “该死的,孩他娘你从哪里从来的狗,怎么不去院子里杀!” 矮个子进了屋,脾气似乎也因此大了起来,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将小麻袋往桌上一放,就要找碗水喝,却感觉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一下就扑倒下去,那股味道沾染了他一头一脸。 这是……血!和之前自己手上沾染的那些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孩他娘,你……” 矮个子下意识的回身一探脚下,却只摸~到了一片冰凉。 背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矮个子吃痛大喊,却被黑暗中一只大手封死了出气的口鼻! 弥留之际,一盏昏黄的油逐渐驱散的房内的黑暗,矮个子倒在血泊中,总算是看清了房间内的一切。自己的妻子就倒在脚下,两个孩子也在不远处,流出的鲜血都已凝固。一个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掌灯站在矮个子面前,语调森冷不带有半分感情:“看清了?下去之后别说我让你做了个糊涂鬼。” 矮个子口中喃喃,却最终都没能吐出半个字。道士的身影从窗口跃出的同时,矮个子也突出了最后一口气。 第四百一十一章 此刻的东院 等穆铮在赵老四的指引下带人冲进矮个子的堂屋时,只见一个黑衣人背对着他们蹲在矮个子一家的尸体前翻找着什么。 “来人,给我拿下!” 穆铮二话不说带人压上,但这黑衣人对身后的刀枪视而不见,甚至都没有起身。只略略抬手,随机从掌心垂下一块令牌。接着昏暗的油灯,众人这才看清令牌上写着靖平侯三个字。 穆铮挥手让众人四散查找其他房间,自己上前一步对此人依江湖礼节抱拳道:“可是楚临虚楚兄?侯爷和殿下马上就到。” 楚临虚听到这两个个名字时,房间内的温度骤然又降了几分。 黑衣人回头掀起帷帽上的黑纱露出真容,果然是楚临虚。卫瑾和郑屏翳在雷千刑的陪护下进入屋内,正好与楚临虚打了个照面。 “楚兄。” 郑屏翳对楚临虚抱拳,虽然大魏军与东院的众人之间似乎有了隔阂,不过郑屏翳苏醒之后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新将双方的关系重新拉近,此次说不定就是个机会。 楚临虚冷哼,他对郑屏翳一向都是如此,不过该有的礼节也没有废掉。楚临虚行礼后,也不顾郑屏翳和卫瑾的颜面,当即道:“此事你们手下的人都处理不了,还是让我们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处理不了!”一个侯府亲兵队长本就对楚临虚的态度有所不满,再听楚临虚吐出这话,当即厉声喝问。 楚临虚眉头蹙起,不过对于这队长却懒得说太多,只是目光直直的盯着卫瑾和郑屏翳,等待他俩的决断。 郑屏翳回头让众人退下,只留下穆铮和雷千刑:“楚兄,我们得知消息后就飞速赶来,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你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线索?没有。”楚临虚回答的异常干脆,顿时让卫瑾眉头一皱。楚临虚没有理会卫瑾,继续道:“这个人是个老牌杀手,首尾都相当干净,要对付这种人你们的军队帮不上忙。” “那好,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尽可随时来找我。”郑屏翳也干脆,长时间的相处也让他摸清了楚临虚的性格。楚临虚就是一柄宝剑,只会无休无止的斩杀敌人。自己从来都不可能是那个握剑的人,但却可以合作。 “你们封锁全城就行,剩下的交给我们。”楚临虚说完转身就走,临行前略停了一步,低沉道:“我四哥……有没有消息。” 郑屏翳摇摇头:“暂时没有,不过 他既然一路向南,那获救的可能性就还是有的。” “有消息了还请第一时间告知东院。”楚临虚飞出堂屋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卫瑾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苦笑:“恐怕东院的人此刻对我依旧心有成见,我看下次你与他们交涉的时候我还是不要在场为好。” 郑屏翳也是苦笑摇头,江湖中人,本就不喜受拘束。既然他们不愿再上战场,那大家就换一个合作方式也无不可。 ………… 楚临虚在黑夜中飞驰,在远处的天际亮起了一抹鱼肚白的同时,他已落入东院中。凌飞仙经过月余的调养已经基本痊愈,段逸飞外伤也已好了七七八八,战力恢复了八成左右。二人正在院中相对盘膝而坐打坐运功,利用玄冰圣女功和雪岚圣体的共鸣加快伤势的恢复。 正如之前智闻大师所说,祸兮福所倚,段逸飞此次在收到重创之后,自发陷入了深层的龟息之境,竟然在恢复之后隐约了摸~到了更进一步的门槛。这也是近段时间来众人身上唯一一个值得庆幸的喜事,倒也冲淡了些许因失去商徵羽的烦闷压抑。 见楚临虚回来,段逸飞当即收功起身:“昨夜的骚~动是怎么回事,查清了?” 楚临虚点点头,将自己探明的消息告知段逸飞。一阵微风拂过,子弃也从外面回来了,两人将各自打探到的消息一对,段逸飞立刻推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恐这件事你们做得好,现在大兵压境,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等解救了琅孚危局再说其他。”段逸飞左右手拍拍楚临虚和子弃的肩膀,难得露出了半分笑意道:“我觉得老四从尧山跳下来都死不了,那这次也一样能活下来。” “恩。”子弃和楚临虚点头应道。 当日楚临虚、子弃、完颜婧和白芙蕖四人冒着大雪出城寻找商徵羽,沿途不断躲避着巡弋的虍虏哨兵,最终找到了那处商徵羽伏击阿伦噶和蒙田的营地。虽然虍虏人已经先一步到达此地,但四人当机立断伏击了这队虍虏兵,将所有人斩杀没放走一个活口。 细细查验尸体之后,楚临虚和子弃大概推出了事情的经过。 商徵羽身受重创,但也伏击得手。有了这两人带来的马匹、衣服和食物就解决了商徵羽最紧要的生存问题。只要商徵羽继续一路往南走,只要没有意外想必是能撑到奉新附近,到时就能得救了。 当时风雪越来越大。四人无法前进,只能重新潜回琅孚,得知商徵羽尚在人 世,众人心头的巨石也总算落地了! 厨房的门打开,觉心小和尚站在门口对众人挥手:“快,吃早饭啦。” 早饭过后,楚临虚和子弃并没有立刻出去寻找那名内鬼,而是屏息凝神的盘坐在西院的屋顶。他们两人师出同门,师父曾传给他们一门感知他人气息的法门,这也是楚临虚有把握将那内鬼找出来的底气。两人背靠背坐着,内劲相互融汇,气机交感之下探测的范围比单独一人要大上许多,约莫笼罩了周围百丈的距离,而且逐渐向更远处飘去。 颓唐的农户、哀嚎的饥民、不断擦拭弓弦的猎人、还有来来回回在街道上巡逻的大魏士兵。一个个鲜活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虽然没有看见,但那股气息却将画面完好的传回给两人。随着探测范围的越来越大,两人的感应也渐渐到了极限。 “走,换一处。”两人同时睁眼,楚临虚率先向南面奔去,子弃紧跟在后 西院中的一棵光秃秃的柳树下,完颜婧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原本大胜之时还好,但战事越是紧张,她的身份就越发变得敏感起来。现在她已经不能再出门,否则很有可能刺激到一些人的神经引起某些事件,所以完颜婧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商徵羽平安无事,希望子弃和楚临虚平安归来。 其实她若是能跟出去才更好,因为从子弃和楚临虚的话语中,她已经略微听出了来人的身份。独角魑魅,而且是独角魑魅中精通易容和隐秘的好手,应当是之前在战场上隐藏下来,随着撤退的大魏军潜入到了城中。 他的目的应该有三个:搅乱城中局势,打探军队布防,如果有可能的话刺杀卫瑾和郑屏翳。 “完颜婧,想什么呢?”白芙蕖不知何时站到了完颜婧身后,拉着她的手道:“快去吃早饭,就差你没吃了。” 饭桌上,完颜婧也将自己的怀疑告诉其他人,段逸飞若有所思:“你的怀疑很有道理,我觉得以郑屏翳和卫瑾的头脑不会想不透这里面的关节,更别说还有一个公孙奇在。现在你就安心待在院中,哪里也不要去,这也不是针对你什么,希望你能理解。” “我是无所谓。”完颜婧浅笑,不过心中也闪过一抹怅然,当初还能与自己说上两句话的邻里,此刻也不知道样了,住在对面的那个女孩原本还偶尔过来听自己说些关于北域的故事,如今也好多天没见着了。 希望大家都一切安好。我完颜婧如今孤苦伶仃漂泊异乡,也只剩下了这一点愿念。 第四百一十二章 惊慌失措的子弃 第一轮探查,子弃和楚临虚无功而返,不过他们脸上表情看起来并不在意,想来也是,一个杀手在大白天会露出马脚的可能还是微乎其微的。 不过两人探查时也隐秘的行踪,相信就算没有找到那人也不会被他发现。这就是一场捉迷藏的游戏,大家都在暗处,就看谁藏得深了。 子弃回到东院自己的房中,将所有的门窗尽皆关死,只有残留的缝隙中还能透进几缕阳光。子弃借着这点斑驳的光线走到水盆边上,只听耳后传来啪的一声,幽蓝色的金属面罩被他脱下放在一旁,开始细细的清洗起脸颊。 宁静的黑暗中,清水拍打在脸上的声响是如此的清晰。 “子弃,子弃!”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子弃还来不及反应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阳光洒落进里屋,照亮了内里的一切,回头的瞬间子弃才想起来自己并未带着从不离身的金属面罩,匆忙间抬手掩住口鼻,但还是晚了一步。 子弃下意识的抬手就要去拿面罩,完颜婧却先行射~出一道指劲将其从桌上打飞。完颜婧三两步跑上前来,双目逼视子弃:“你把手拿开。” 子弃摇头,完颜婧却异常坚持:“你把手拿开!你让我看看!”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望的僵持着,子弃想离开,但所有的后路都已被完颜婧封死。完颜婧从没有过今天这样的坚持,她看着子弃,执着的让人动容:“你就算是个丑八怪又能怎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完颜婧芬芳的鼻息一遍又一遍的拂过子弃的脸颊,让他心中的那丝坚持一点点的融化。完颜婧抓着子弃捂住口鼻的手一点点的下拉,渐渐露出了后面的颜色。 一张混杂着清秀和异域风情的俊美脸庞展现在完颜婧面前。高~挺的鼻梁,淡红色微微上~翘的双~唇,略有些单薄的颧骨,每一样看起来都不特别,但加上子弃俊秀的眉眼之后,却让完颜婧看得呆在原地。 因为子弃的五官都残留着明显的虍虏人的痕迹! 子弃趁着完颜婧愣神的刹那,果断拾起地上的幽蓝色面罩重新戴在脸上,又变成了往日那个不喜言语,冷面寒霜的子弃。等完颜婧反应过来时,子弃已经彻底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那双眼睛,看起来和自己的好像。 完颜婧心中一个念头突然开始疯狂生长,她这才发现自己对子弃的过去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她想要知道,知道有关于子弃的一切! 当啷一声,正在浅寐的楚临虚房间被人 大力推开,楚临虚瞬间从床榻上惊坐起身,看着满脸凝重的完颜婧,淡淡了问了句:“什么事。” 完颜婧跑到子弃的身前,希冀道:“楚哥你是子弃的师兄,一定知道子弃的来历,对不对?!” “来历?”楚临虚一愣,随即目光骤然阴冷,刺骨的森寒突然从他体内爆发而出,连嗓音都变得如同冰川般冷冽:“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说罢楚临虚就要拔剑,却发现完颜婧毫不设防的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认真的点头,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拔~出一半的陨神,徐徐退回剑鞘。 “想知道的话,跟我去见三哥。”楚临虚的回答也干脆,两人一前一后就向段逸飞的房间走去。 ………… “子弃的来历?” 听完颜婧说出刚才自己和子弃之间发生的事,段逸飞和楚临虚恍然大悟,原来是场巧合。此刻房中只有他们三人,凌飞仙和白芙蕖都去院中修行去了,倒也没什么外人。 如果对象是完颜婧的话,倒也无需多做隐瞒。 段逸飞心中有了决定,正色道:“如你所见,子弃确实有着北域虍虏的血统,他的母亲是虍虏人,而父亲是中原人……” 随着段逸飞的叙述,完颜婧也对子弃有了更深的了解。子弃的母亲是虍虏人中一个颇有名望的剑客,而父亲也是中原一个剑修家族的少主。两人相知相恋,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因为子弃母亲的出身,最终子弃的母亲还是没能嫁入那个剑修家族,在诞下子弃之后,子弃的母亲伤心过去一病不起,挣扎了三年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临死前讲子弃交托给了自己的好友、也就是如今子弃和楚临虚的师父“暗流剑影”古河。 所以对于子弃来说,他一直认为母亲的死最大的原因就是母亲和自己的出身,所以从习武开始子弃就带着这副精铁打造的有蓝色面罩,从不以真实面貌示人。直到现在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之外,谁也没有见过子弃的真实样貌,如今算是多了一个完颜婧。 “你不是一直奇怪为何我、商徵羽和楚临虚都会说北域的亓语吗?这都是子弃教给我们的。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我希望你也能替他保密。” 段逸飞只将子弃的来历说了个大概,详细的事情段逸飞让完颜婧自己去问子弃,凭借着两人的关系,子弃应当不会太过抗拒此事。 完颜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中的,她突然有些明悟,难怪她一直觉得子弃身上有种让她亲近的力量,原来缘由就在于此。完颜婧捏 着秀拳,下次自己定要好好问问子弃!这个家伙居然瞒得自己这么辛苦! ………… 子弃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但脑海中当时就只有这一个念头:彻底离开完颜婧!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见! 不过跑出东院的子弃被寒风这么一吹,心中逐渐又冷静下来。见到自己的那个人毕竟是完颜婧,是除了师父和六位哥哥姐姐之外与自己最亲近之人,自己这般避而不见是否真的过了。师父古河见过,阁主范阳阿见过,风月七子中的其他人也都见过,再多一个完颜婧又能如何。 不过无论怎么想,刺客子弃的心中就是异常别扭,他寻到一个无人得窄巷深处,将自己彻底蜷缩进角落的阴影中,就连阳光也都照不到这里。 子弃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庭院内,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身前摆放着一杯刚刚沏好的香茶,更是有着一盘精巧糕点。虽然都只是寻常货色,茶汤更是有些浑浊,但在琅孚被虍虏人团团包围、资源匮乏之下还敢有这等享受的人家还是少之又少。 中年商人端起茶碗,刚要上一口,眉头却忽的蹙起,但这仅仅只有一瞬,表情切换之快就连周围的下人也都没有一个人看清。他抬手抹过自己的眉角,不咸不淡的吩咐道:“来,将近几日的账目拿来,我要查验一下。” 下人不敢多言,立刻又两人取来账簿放在中年商人面前。中年商人屏退左右,开始一页页翻起账本来。 ………… 几个下人依次退下台阶,见离主人的房间有了些距离,渐渐就开始了谈论。 “真是奇怪,老爷不是昨个才刚刚看过吗?怎么今天又看?” “谁知道,这些糕点也是今早才吩咐厨子做的,李家厨娘可是花了老鼻子力气才弄出了这么一小碟,看老爷的样子还不甚满意,哎,谁知道老爷怎么想的?” 几人的谈论中年商人完全没有听见,此刻他正聚精会神的核对账目,一分一毫都不放过。 谁都没想到,昨日还是长须老道模样的他,今天立时换了个身份。这家的主人与大魏军管理后勤的统领有着紧密的联系,他可是早就预订好这个身份了。就在昨日杀掉矮个子处理完首尾之后,他就连夜潜入了这家主人的房间。 第四百一十三章 赵家变故(一) 在黑暗中杀掉一个普通人对他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难的是要完美的用这个身份再度潜藏下来。这时候他展现出一个惊人的技艺。 一把小刀,一瓶不知为何物的药粉,还有一盆清水。他生生的把这家主人脸皮剥了下来,期间没有伤到表面的任何一个点。经过一番特殊处理,这个活生生的面孔就戴上了他的面门,随着呼吸频率的变化,他身上的骨骼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不一会就变的与这家主人一模一样。 他从衣柜中找出了两件衣物披在身上,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下楼去,成为了这里的主人。 独角魑魅萧成恩,此刻已经变成了琅孚大户赵阎良。 “嘿嘿,谁能找到我。”赵阎良心中窃喜,但扫视账目的速度却不慢,渐渐也露出了笑意。果然就像完颜信说的那样,琅孚的军粮已经告急,否则不会如此急迫的从各家各户收拢粮草。 或许自己能借着这次机会接近郑屏翳甚至卫瑾,虽然听说他们身边有个意境高手随身护卫,但只要自己手段精妙,也不是不可能成功。 ………… 直到正午十分,太阳终于洒进了子弃躲藏的那片阴影。射~入的阳光正巧将幽暗中的子弃脸颊一分为二,一半在光明中沉默,一半在幽暗下凝思。子弃轻吐一口气睁开双目,心中已然恢复了平静。 完颜婧…… 你看了也就看了吧。 恢复平静的子弃又变成了原本那个冷酷无情的样子,他飞身登上旁边一栋高阁的楼顶俯瞰全城。这里依旧算是琅孚城东,但却里东院所在的位置颇远,而且自己与师兄似乎刚才只是对这里粗略扫了一遍,并没有深入感应。 既然来了,那就查探一番。 缥缈无痕的气息渐渐从盘坐的子弃身上扩散出去,覆盖了周围数十丈的距离。只有他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扩展到百丈空间之外。 嗯?! 子弃突的眉头蹙起,眼光如鹰般的扫向自己西面的益处院落!不过随即子弃又换成了一副沉思的表情,刚刚那种感觉一闪即逝,再探过去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异样。子弃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处院落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过去查探。 身边那股莫名的气息散去之后,赵阎良松了口气,急急将浑身的内劲全部收敛会丹田之内并且压制到让人觉察不出的状态,哪怕是他这样的势境高手也一时间有些气血翻腾,表面上赵阎良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查看账目,但心中却大叫一声好险 这恐怕是卫瑾和郑屏翳身边的狠角色,毕竟在战场上也出现过几个使劲甚至是意境的高手,恐怕是其中一人。 既如此,那自己就先一段时间吧,正好熟悉熟悉这个新的身份。 赵阎良心中有了定计,举止间再度放松起来,倒是很快进入了状态。 回到东院的子弃没有理会完颜婧,而是叫上楚临虚又跑了一趟拿出宅院,不过确实无功而返。那种异样的感觉再也没有出现。 “可能是你感应错了,也可能是目标在发现你所以在此掩去了行藏。”楚临虚徐徐收功,吐出胸中最后一口浊气:“你也知道,这门探查功法并不是万能的,看不穿人心,只能探查到人外在气息上的变化,若是此人半点也不显露功夫,那我们怎么探查也是枉然。” “或许吧,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没弄错。”子弃依旧很坚持。 “那就盯着吧,咱俩轮换,一人一个晚上。” 楚临虚掩在帷帽黑纱下的嘴角微微上扬,子弃似乎因为不想与某些人见面所以想找个理由远离东院。不得不说,这样的子弃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几天里,赵阎良心情越来越糟。那个气息的主人似乎就蹲在附近不走了,隔几个时辰就会试探一次。若不是自己因为修炼的功法特殊,六识本就比同级的高手敏感一些,恐怕都无法感知到这种似有若无的探查气息。而且从些微的变化中,赵阎良觉察到这里面似乎不止一个人,这个结论让他内心愈发的暴躁起来。 “老爷,您要的茶点。” 小翠恭恭敬敬的走进堂屋,刚准备把茶盘放下,就被赵阎良一把拉进了怀里,茶盘上的茶壶和茶碟摔了个粉碎。 “老爷……这……这还是大白天啊……” 见着满脸愤怒急切的撕扯着自己上身衣物的赵阎良,小翠心中叫苦不迭。前日小春就是被老爷这般蛮横的宠幸了一次,原本还以为是件好事,结果小春回去后身上青一片紫一片,躲在墙角哭了一夜,看得小翠都觉得疼。 不过老爷过去从来不是这样,怎么这几日突然性情大变了。 小翠也无法深想,因为身上的外套已然被赵阎良剥去,只剩下一件袭衣和一条裤子还穿在身上。冷风呼呼的吹进房内,虽然有屏风的阻隔,但还是冻得小翠浑身瑟瑟发抖。 “老爷……门,门还没关上。” 小翠下意识的喃喃道,顿时让情急的赵阎良一楞。 赵阎良阴沉着脸走到门口,所有看看四下无人,便重重的将门关严,更是将门栓插上,对小翠冷色道:“自己到床~上脱好,别和小春一样不懂规矩。” 小翠只是个丫鬟,早早就被赵阎良买了来,那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她唯唯诺诺的走进里屋,还没等她铺好床,整个就被赵阎良从后面抱起直接丢到了床~上,随即就是一场狂风骤雨。 ………… 小翠从赵阎良的房中~出来的时候,眼中含泪,但却还要对着赵阎良露出一副笑容,心里别说多难受了。 “你不错,比那个小春强多了,以后你就搬来我这里专门伺候起居吧。” 小翠不敢不答应,只能躬身退下。看着颤颤巍巍的小翠,发泄一番后的赵阎良这才感觉心里舒坦了许多,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轻松。 哼,总有一天,我要一个个的将你们都宰个干净!云州,就应该归属于我们伟大的天可汗! 看着头发散乱着归来的小翠,春、夏、秋、冬四小丫鬟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同情的看着小翠,但也只能这样了。 “以后我就要搬去老爷的外屋住了。”小翠挤出一个笑容,但看起来相当勉强。 若是以往,这自然是大大的好事,但此刻小春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还在众人眼中历历在目,哪还会有半分喜悦的心思。 小翠搬进老爷的屋子之后的几天内,几乎夜夜都要被折腾到半宿,让她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老爷似乎再不是那个和善慈祥的老爷,而变成了一个只会发泄的机器。但最令小翠无奈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夫人看待自己的眼光变得越来越冷。 老爷和夫人相濡以沫四十多年,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感情一直都很好。为了照顾夫人的情绪,老爷从来都不纳妾,身边只有夫人一个女人。但这几天里不仅仅是自己和小春,就连小夏、小秋、和小冬都被老爷宠幸了多次,这让夫人看待她们的颜神顿时有了异样。 或许是真的气急了,今天夫人趁着老爷出门的间隙随便拿捏了一个理由就将小翠拿下,训斥一番不说还直接将他赶出了宅院,剥了她的奴婢身份。现在的小翠,只能一个人蜷缩在墙角内瑟瑟发抖。 她是被老爷从外地买来的,在琅孚哪还有什么去处,再加上这外有虍虏围城,城内又缺粮少衣,被赶出宅院的小翠只剩下的死路一条。 或许过了今晚,自己也会变成和那些人一样的冰疙瘩吧。 第四百一十四章 赵家变故(二) 在第一场大雪来临的时候,小翠见过那些被冻死的人。一个个最后都会被大魏士兵用推车丢到城外的万人坑内,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下被野外的动物们啃食着,留不下一句完整的尸体。不是侯爷对他们不管不顾,而是人太多了,实在照顾不过来。 “我是不是要死了。” 小翠喃喃自语,一片雪花飘落到她裸~露的耳根处,立时让她打了个寒颤。不过就在小翠将头脸埋进自己膝间,整个人缩成一团的时候,一阵白雪被挤压的嘎吱声传到了她的耳畔。只见两个蒙面人正从远处想自己走来,初时还在远处,眨眼过后就是走到近前。 其中一个人带着黑纱帷帽,另一人带着泛出幽蓝色金属光泽的面罩。 “你是赵家宅院里的人?”楚临虚双手在胸前交叉,宝剑陨神被他抱在怀里,正审视的望着小翠。两人都不喜言语,但相较起来楚临虚还是比子弃要好一些,所以自然由他开口。 “是……小人是从赵家出来的。”小翠恭敬的答道。她也是有眼力见的,要不然也不会做到贴身丫鬟这个等级。虽然楚临虚和子弃都穿着夜行衣,但在这缺衣少粮的琅孚还能有如此光洁的打扮,不是官家人就是身份显赫的大家出身,或许能给自己一条活路。 “带回去再说。”子弃说完两道指劲便顺手甩出。 小翠瞬间感觉天昏地暗,等她醒来时已经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不过眼前噼啪燃烧的炭火让她心中一松,看来自己或许是真的活下来了。 吱呀声传来,小翠下意识的望向大门处,这一却让她惊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虽然她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但却被这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完全掩盖。自己真的是在人间吗?莫非这里已是仙宫,而这女子就是仙宫中的仙子? “你醒了?” 凌飞仙樱~唇微启,淡淡的冰冷语调让小翠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她慌忙下床起身站在一旁,双手局促的不知如何是好。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又是一道女声传来,一个同样秀美的女子端着水盆款款步入房间,盆中还冒着热气。“来,先洗漱一下,待会我们有话要问你。” 虽然依旧冷淡,但这本来就是凌飞仙惯有的态度,对大家来说都已习惯,但在小翠看来这却是高高在上的仙子对自己发出的指令。 “是……”小翠不敢多言,唯唯诺诺的略略清洗了一番,并稍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就跟在凌飞仙和白芙蕖身后出了房门。 结果出来一看,确实让小翠半晌没反应过来。 没有婷婷袅袅的仙气环绕,没有一望无际的云海宫殿,只有一个不大的院落和几株挂着枯叶的老树。纷纷扬扬的大学中,一个光头小和尚正在院中大展拳脚,哼哼嘿嘿的呼喝声顿时让小翠心中感觉异常突兀。 这里不是天宫吗?怎么会有和尚在此? 随着两位仙子款款前行,直到小翠看到端坐在桌旁头戴帷帽的黑衣人时,小翠才忽的发觉原来自己不是到了仙境。 “先吃饭,饿了吧。” 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子给小翠端来一碗白米粥,小翠刚要感谢,却突然连连向后退去,差点被身后的凳子给绊倒。 “别怕,她虽然是虍虏人,但和我们都是朋友。”白芙蕖扶着小翠坐下,好言劝慰。小翠看着周围这些陌生的面孔,心中难免忐忑,只略略吃了一小碗米粥就放下碗,起身站在一旁默默不语。就像是一个等待主人吩咐的下人。 又是三人走进了堂屋。小翠抬头悄悄瞅了一眼,一个是身穿蓝色衣衫的俊秀男子,丰神如玉,另外两人是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正对着自己双手合十行礼。 段逸飞与凌飞仙对望,凌飞仙立刻知道了段逸飞的意思,款款走到小崔身边将她重新扶到桌旁坐下。段逸飞夹了一口菜,淡淡开口道:“你是东面那个赵家宅院的丫鬟吧,叫什么名字?” 原来这里真的不是仙宫,自己还在琅孚呢。 小翠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点头道:“是,我叫小翠,原本是赵家的丫鬟,不过今天被夫人赶出来了,现在……没什么去处……” “小翠?不错的名字。”段逸飞点头:“我们把你叫到这里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事想问问你,最近赵家宅院内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楚临虚单手摸向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放在小翠面前,上面写着靖平侯三个大字。虽然小翠不识字,但却认得这字的模样,是想整个琅孚谁人不知道靖平侯爷! “我们是郑屏翳的人,你别怕。” 能对侯爷直呼其名,恐怕这些人的来历也都不是自己可以仰望的。小翠身为下人,对这些称谓自然异常敏感,虽然赵家待她不薄,但面对侯爷手下的盘问,小翠还是能拿捏出谁轻谁重。她迅速摆正了心态,恭敬回到:“小翠只是一个丫鬟,平日里都是做些打扫和收拾屋子的杂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过最近老爷的脾气突然变的古怪了许多,主要是一反常态的开始临幸我们这些丫鬟,过去可从来不会如此,导致与夫人的感情也不似过去那般亲密了。” 有点意思。 楚临虚虽然在 旁默不作声,但心中也有了自己的判断,恐怕还真是让子弃说中了。 段逸飞抿嘴轻笑:“这样,你既然没有去处,我们这里也没有个伺候的下人,飞仙,芙蕖,完颜婧,要不就把小翠留下来伺候你们三人的起居,这样如何?” “我没意见。”白芙蕖笑着点头。凌飞仙和完颜婧都没说话,不过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那就这样。”段逸飞看了眼小翠,轻叹一声道:“你且在此安心住下,不用想太多,有我们在,这琅孚破不了!” 最后一句,段逸飞说的斩钉截铁,更是散出了点点冷冽气息,就算不为大魏朝廷,仅凭虍虏让商徵羽生死未卜,这一点就已经踩过了清风抚月阁众人的底线!段逸飞对楚临虚打了个眼色,两人迅速出了堂屋,飞身跃出院墙向东边奔去。 ====我分割线又来了==== 赵夫人对于突然造访的三名陌生面孔并没有太过慌张。毕竟现在的琅孚早已不是过去那安定的模样,大量涌进琅孚的难民将整座城弄得混乱不堪,早在第一批难民涌~入时赵老爷就未雨绸缪的花费重金雇佣了不少武师替他看守赵家宅院,有那么些底气。 虽然子弃和楚临虚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打扮,让人不喜,但段逸飞却是个丰神如玉的俊秀剑客,有如此气度之人当不会是那打家劫舍的贼匪,再说贼匪也不会光天化日之下从正门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吧。 赵夫人将三人请进堂屋,脸上不咸不淡看不出喜怒。段逸飞微微一笑,看来这老夫人年轻时应该与丈夫经历过不少风雨,已经有了些泰山本于眼前二面不改色的气势。 四名丫鬟小心翼翼的给众人上茶,随后便被赵夫人冷色屏退。赵夫人淡淡道:“三位壮士何故前来拜访我赵家,还请说个明白?” 段逸飞拱手:“无他,只是想见赵家老爷一面,还请夫人叫老爷出来一下。” 与此同时,楚临虚拿出了靖平侯府的令牌,顿时让周围的人均是一愣。 靖平侯的人?! “老身有眼不识泰山,诸位莫怪。” 赵夫人自然认识这侯府令牌,当即就命小春去请老爷,结果小春却怯懦道:“老爷今儿个一大早出门去了,还没回来。” 子弃眉头一皱,一双黑润的眼眸扫向赵夫人,只见赵夫人端坐原位,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和动作。 ………… 第四百一十五章 咱们去杀人 “三位少侠见谅,可能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虽然有些紧张,但总体来说赵夫人举手投足之间还是颇有气度,迥异于寻常女子。段逸飞他们其实早就知道赵老爷不在,如此一问也只不过是为自己打个幌子,以免让人怀疑赵家院落其实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 段逸飞浅笑起身:“无妨,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请赵夫人带我们兄弟三人去赵老爷日常居住的房间看看。” 这个。 段逸飞的话看来是让赵夫人有些意外,不过赵夫人考虑了一会便......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一十五章 咱们去杀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六章 杀手之间 “妈的,还好老子走得快!” 赵家宅院附近的益处街角,躲在墙后的萧成恩只探出了半个头看了一眼,随后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此地。 那个身穿一席蓝衣的剑客让他看上一眼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这种感觉和他在龙城时远远望见双角罗刹的时候一模一样,他顿时熄了继续使用赵阎良这个身份的心思。恐怕这些人已经顶上自己了,自己必须尽快改换身份! 萧成恩见机宰掉了一个路过的男子并将它拖进深巷。利用此人的衣物重新换了个......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一十六章 杀手之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七章 北域军情 五指握爪,只扑小女孩面门,小女儿惊骇中带着泪光的双眸已落入萧成恩的眼中,这场景让他顿时畅快无比。 萧成恩将小女孩向后一抛,将她丢进身后楚临虚的剑罡之中,楚临虚大怒下急急变招,剑罡骤然崩散,化作道道剑光如游鱼般从小女孩身边穿行而过,没有伤到她分毫。单手一招,小女孩已安然落入楚临虚怀中,但此刻楚临虚和子弃的脸色却比之前更要难看几分。 只见小女孩已被萧成恩内劲伤了脏腑,口中不断溢血,而她的母亲也已......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一十七章 北域军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八章 逆境方显真龙 “看来等乌鹿的大军到来,虍虏人就要不分昼夜的展开猛攻了,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行。”琅孚守将赵康隶头上的白发的周围这段时日又多了不少。王亚川和他的兵都曾在赵康隶的手下干过,董家的老大更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百夫长,对于此次事件赵康隶也承受着非同一般的压力。 “仅仅是准备还不够,殿下,侯爷,我们必须要再向朝廷求援了。” 穆云天老将军也适时开口,但却让大家心头的压抑感更重。求援,去哪里求援!现在的琅......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一十八章 逆境方显真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九章 无法后退 琅孚北面二百里处,两支大军正在此遥遥对望。身穿精铁战甲的商徵羽身跨战马,站在双方对峙的第一线。在他身边就是依旧身穿素衣的黎雁雪和早已用重甲将自己武装到牙齿的刘安。 商徵羽在花飞雨处求得调令,带着风雨阁先行招募的八百兵勇到达奉新前线,不仅将后方的形式告知了黎雁雪,更是运送来了不少粮草和军械,让之前的那数百江湖高手也人人武装到了全身。此刻这一千多人的队伍被黎雁雪命名为风字第一军,与甘毋率领的大魏军并肩而立。 不远处就是一直阻挡甘毋前进的虍虏大军。他们在奉新前战败后退守到此,狼王在完颜信的建议下又派出兵马前来支援,补足了原本四万人的规模,更是将耶律合丰这名大将派来镇守此地,可见他对奉新大魏军军的忌惮。 狼王不是不想派人现行剿灭甘毋,只是他还要包围琅孚,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能够派到琅孚南面。不过只要拖到乌鹿的十万援兵到达,那就一切可定! 如今进攻压力头一次落到了大魏军这边! 乌拉乌拉乌拉拉 一个手持萱花大斧的虍虏战将率先奔到大魏军前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亓语,夹杂着几个中原词,大体上都是骂人才用的口头禅,看起来应该是在叫阵。 甘毋凝神四望:“谁替我将这厮拿下!” “嘿,由我来吧!” 大魏军本就有着兵力上的劣势,若不是之前的大胜让士气暴涨,恐怕还难以与虍虏君匹敌。商徵羽主动请战,自是为了避免万一大魏军战将被杀而引发的士气动荡。 商徵羽踏马疾行,手中握着一柄玄铁重剑。这是他前段日子出发前特意命人北冥家的工匠替他打造的,五尺长短,厚重异常,挥舞起来虎虎生风,正适合他施展平天剑法。 “呔,何方小儿,还不束手就擒!” 商徵羽高声喝问,同时手中玄铁重剑被他拖在身后,无尽罡风开始向剑刃处汇聚,随着商徵羽的奔行所过之处扬起成片的风雪,都是被剑刃上的罡风裹挟而起,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那虍虏战将也不示弱,他脚下夹紧马腹,战马奔驰间萱花大斧直接高举过头顶,对着商徵羽力劈而下,看那气势若是让他劈到实处,就算是战马也都会被拦腰斩断,更何况是人! 风沙飞扬,掩盖全场,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一抹鲜亮的血色骤然溅起,随后一大片血雾便喷涌而出!大魏军和虍虏一方的兵马都同时欢呼起来,仿佛获胜的正是自己这一边。 “瞎吼什么,这等货色也好意思前来叫阵,换个能打的来!” 一声高亢亓语从战场中爆出,浑厚的内劲骤然压过了所有欢 呼声,一个头发散乱的六阳魁首从漫天风沙中被人抛出,划出一道弧线滚落到虍虏军的阵前。狂风吹散风沙,只见马背上的商徵羽张剑而立,他的身后一个没了脑袋的虍虏战将躺在地上,连手中的萱花大斧都被斩断,斧头倒插在商徵羽身侧不远处的雪地里,是如此的醒目。 一击斩首,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魏军顿时爆发出比之前更宏大的欢呼声,反观虍虏军这边却死气沉沉,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模样。而且商徵羽说的很明白,“换个能打的来!”,这等话语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下下抽击着虍虏众将的自尊心。 “我来!” 耶律合丰刚想说话,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虍虏战将就已冲了出去,他手中握着一柄六耳大环刀,比寻常大刀都要厚重几分的武器在他手里就仿佛一件玩物,在身前身后舞得密不透风,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势开始在他身上凝聚,虽然最终也没有突破那个临界点,但也无限接近了! 这是个半步势境修为的强敌! 虍虏人嗜战,所以本就比中原人要强壮一些,半步势境的虍虏人对上势境修为的中原豪侠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商徵羽收敛心神,但心中已打定主意要再次干脆利落的拿下这场! 北风呼啸,乌云盖顶,严酷的寒风中,两人两骑不断错身而过,连续不断的金石交击声从两人之间迸出,连呼啸的北风都无法将这声音掩盖。 商徵羽瞅准机会,玄铁重剑一记重劈斩向这名虍虏战将,但此人反应也不慢,六耳大环刀微微偏斜,引偏商徵羽杀招的同时更是顺势以刀尾锐刺扫向商徵羽!商徵羽虽上身后仰躲过此招,但却立时失了先机! 长柄刀身在腰间回环一圈,虍虏战将大吼一声,六耳大环刀至下而上斜斜劈斩而出,不是斩向商徵羽,而是斩向他胯下战马! 商徵羽猛勒缰绳,胯下战马立刻与虍虏战将拉开距离,玄铁重剑同时重劈而下,与六耳大环刀撞到一处,刀身所挟的刀劲霸道异常,一时间哪怕是商徵羽有罡气护体也难免虎口发麻。不过那虍虏战将也没落着好,他的虎口已然崩裂,血水顺着精铁打造的长柄向下流淌,还未落入脚下雪地便已被严寒凝固。 虍虏战将双手握紧长柄,右手顺势沿长柄撸过,将冰雪连带着封冻的血珠全部扫落,气势不减反增! 哪怕是玄铁重剑的剑柄表面用了特殊制法的防寒皮袄包裹,商徵羽掌心出此刻也被严寒冻得森冷一片,两人两骑相对而立,战马喷吐鼻息的声响此起彼伏,它们也在相互挑衅! 商徵羽手中一紧,最后一击,干脆利落拿下此人! 两人同时拍击马腿,战马立刻会意向前方冲刺而去,二者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一个呼吸间两人就在风雪中错身而过! 商徵羽劲贯剑身,一式横斩扫向虍虏战将。大开大合的平天剑法在这一刻被商徵羽施展到了极致,没有任何花俏,荡魔一出,谁与争锋! 一招,就是一招,只有一招! 虍虏战将还保留着对商徵羽的怒目相向,手中六耳大环刀还悬在商徵羽头顶没有劈下,但那颗大好人头缺先一步飞了出去,在纯白的雪地上滚落出一道触目惊心的鲜红,手握六耳大环刀的无头残躯还在随着战马飞奔,但随着六耳大环刀从手中掉落,这副残躯也应声落马,脖颈处得断口还在呲呲的向外冒着血水,染红了脚下的一大片。 当! 商徵羽猛地将玄铁重剑倒插在地,气势比之前交战时更是拔高一层,无边的风雪被他周身的罡风裹挟,以他为中心盘旋聚拢,就像在恭迎胜者的回归。 “还有谁来!” 商徵羽厉声高呼,脚下战马闻声而动,上身猛地扬起,以强壮后肢傲立于雪地之中,仰天发出一声长嘶,与商徵羽相互应喝,在风雪中来回激荡,久久不能平息! “好!” 甘毋在大魏军无尽的欢呼声中拔出一声长啸,手中锯齿狼牙棒高举过头顶,贯足内劲的怒吼如火山般喷涌而出:“大魏的忠勇儿郎们,随我杀敌!” 杀 ………… 无尽的呼喊如同山崩地裂一般,奔驰的骏马踩踏着脚下的土地发出沉闷如雷的声响。哪怕只有一万人,哪怕对方的人数远胜己方,但大魏军却从不会胆怯!因为他们的前方是等待他们救援的战友,他们的后方还有无数期盼他们凯旋的同胞,他们无法后退,他们也不能后退,只有向前! 向前冲! “杀光这群虍虏人!” “世代血仇,今日我等来报!” “娘亲,爹爹,哥哥,姐姐……我来为你们报仇啦!” “杀出一条血路!救援琅孚!” …… 这一刻,什么排兵布阵,什么从长计议都已落了下成,这股属于大魏军的无畏战意已经在商徵羽的连续两场可谓是酣畅淋漓的胜利中被生生激发了出来! 冲过去,冲过去,冲过去! 每个大魏军将士的心中都有一个声音在嘶吼,在咆哮!而当所有人汇聚在一起,那就会形成一道无可抵御的洪流,将前方的一切冲毁撕碎! 第四百二十章 商徵羽的玉夺 “众将听令,冲锋!” 耶律合丰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立刻就从大魏军冲锋的气势总觉察到甘毋意图一战功成的决心,火速发出军令进行布放,奈何前方的虍虏将士士气受挫,心神恍惚间不知不觉落后了大魏军半分,当他们胯下战马刚刚起步的时候,大魏军的骑兵已然冲刺起来! 冲在最前方的一名大魏将领腰部和肩头各中一箭,但他却浑然不觉,大吼着全力冲刺,第一个突进了虍虏大军的骑兵阵中。人马交错之时,他奋力将手中长枪向前刺出,直接将一名迎面向他冲来的虍虏战将定死在马下! 虽然随即他就被三四柄长枪此中,在战马的冲击下身体被撕裂得体无完肤,但他却仰头大笑,口中喊着一口热血,吼出他人生中最悲壮也最后的一句誓言: “誓杀虍虏,冲锋!” “杀” 一名大魏骑兵张弓搭箭,一箭射向一名向他冲来的虍虏骑兵,可惜他运气差了点,此箭只射中了这么虍虏骑兵的胯下战马,这虍虏骑兵面色一喜,小腿狠夹马腹,手中长枪顿时向这大魏骑兵捅刺上去! 战机稍纵即逝,已来不及让着大魏骑兵换出腰间长剑,他索性脸上闪现一丝狠厉,在两人交错长枪捅进身体的瞬间,他整个人想着虍虏骑兵飞扑而上!枪尖因为他的扑击而直接捅穿了他的身体,但虍虏骑兵也因为大魏骑兵的突然袭击而重心不稳向后倾倒过去! 大魏骑兵对腰间撕裂的伤口不管不顾,放肆怒吼着扑向自己的敌人!可惜还是短了一寸,虍虏骑兵将手中长枪挑起,生生将大魏骑兵举过头顶,没有让他碰到自己!但鲜血也因此洒落了他一头一脸。 正当虍虏骑兵得意之际,突然感觉脖子上闪现一丝凉意,随后难以抑制的鲜血就从自己的脖颈处喷涌而出,虍虏骑兵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但这颗人头却依然跌落进奔驰的马蹄之间。大魏骑兵手中死死握着自己的长弓,弓弦上还残留着点滴的鲜血。他大笑着跌落进脚下的雪地,淹没在奔腾的马蹄声中。 ………… 战场的中央已经彻底变成了绞肉机,双方无数的战马骑兵在此地放肆的交错奔驰,不断有人栽下马背,也不断有战马被挑翻摔倒在地,但大魏军没有一个人后退,第一批人死了,紧接着身后的人迅速补上缺口,双方战阵不停撞击、侵蚀着对方,一旦谁先扛不住,那对手就会如潮水一样扑上来展开屠杀。 这是一场没有平局的战斗,只有生或死! 商徵羽挥剑斩杀一名虍虏战将,此人刚刚斩杀三名大魏骑兵,正是志得意满之际,商徵羽骤然杀到一剑将其结果。但这种小利对于整个战局的发展来说却基本毫无作用,除非击杀的是领兵的重要将领,否则对数万虍虏军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徵羽,随我来!” 黎雁雪从商徵羽身侧飞驰而过。她并没有骑马,而是以轻功在众人肩头借力飞驰,手中长剑飘忽不定,每每闪动一下都会取走一条虍虏人命! 不仅是黎雁雪,所有风字第一军的人马也都倾巢而出! 他们有的踏马冲上,有的御风而行,但相同的都是紧跟在黎雁雪身后,一卓绝的修为不断收割着周围虍虏人的性命,虽然偶尔也会有人不幸陨落,但阵型却没有散乱。风字第一军就像一把匕首,以迅猛锋利姿态狠狠插进了虍虏人的战阵之中。 商徵羽得令紧跟黎雁雪身后,玄铁重剑被他扛在肩上,如一面旗帜傲立在战场之中,所过之处虍虏人无不胆寒,而大魏军见到商徵羽则连连发出胜利的怒吼!连斩虍虏两员大将,商徵羽手握玄铁重剑的形象已然深入人心! “二姐,那带兵将领我认识,叫耶律合丰,当时突袭南宫家先锋大营的时候就有他在!” 商徵羽遥遥望见虍虏大军核心处得两面将旗,一面写着耶律,一面写着和丰。一名膀大腰圆身的虍虏将领高居将台之上,望着前方的战场不断发出命令,身边的令旗官来回挥舞着两面红黄军旗,前方的虍虏军正随着军旗的指示徐徐变阵。 “我们两个能不能将他干掉!”黎雁雪在一名虍虏骑兵背部接力,离去时剑光骤然闪过,这名虍虏骑兵脖颈处顿时血流如注,倒地而亡。 “够险,但是收益也够大!否则在这么打下去,我们这一万人可拼不过虍虏人的四万兵马!”商徵羽冷笑,手中玄铁重剑猛地向前掷出,只见厚重异常的玄铁重剑如一把锋利的镰刀,而前方的虍虏战士就如同镰刀下的麦子,被打着转得玄铁重剑成片砍倒,在这瞬间商徵羽前方再无一人可阻挡他前进! 商徵羽在腰间一划,一柄银色弯刃顿时被商徵羽从腰间抽出,这弯刃似刀无柄,其上有四个圆形孔洞,每一个恰好能容许一指通过!正是商徵羽从不离身的暗杀利器:玉夺! 这把玉夺通体都是由西域秘银打造而成,兼具锋利与轻巧两大有点,当初商徵羽只在刺杀遂末时使用过一次,没想到在今次的战场上还能有它的用武之地! “老朋友,看你的了!” 再次握住玉夺那冰凉的刀身,商徵羽不禁感慨万 千,当年苏雪音死后,自己不远千里前往西域寻找昆仑,结果昆仑山驻留月余却没能找到昆仑中人,不过却因缘际会学到了这一手打造西域秘银的手法,这才有了如今的玉夺。 兰托挥起手中大刀将一名大魏骑兵拦腰斩断,温热的血水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挥洒了一大片。正当这兰托张狂的扑向另一处战场时,胸口却骤然一疼,随后全身的力量都随着这道疼痛迅速从身体内流逝。 兰托惊骇低头,一道雪白若银月的奇异弯刃插在自己胸口,鲜血顺着弯刃特制血槽喷溅而出。此刻自己甚至连将这弯刃拔出的力气都已没了,只能感受着体内的生机不断流逝,那种眼睁睁看着死亡临近却无法逃脱的恐惧彻底笼罩了兰托。 “这是……什么……” 弥留之际,兰托眼前闪过一道人影,那柄奇异弯刃仿佛感受了主人的召唤,猛地从自己胸前抽离病直奔那人影而去。兰托浑身瘫软这仰面从马背上栽倒,被身后从来的马蹄踏成了碎肉。 商徵羽也弃马以轻功在战场中奔袭着,玉夺从身后划出一道弧线飞入他手中,仔细一看,原来在玉夺尾端的钝角圆孔处不知何时已经系上一根戏如发丝的坚韧丝线,而丝线的另一端就绑在商徵羽手上的精铁护腕上。随着商徵羽右手的挥舞,玉夺如一个隐藏在战场中的刺客,无形间将一个个生命从商徵羽身边抹杀,却让死者完全不知是何人所为。 商徵羽本就是杀手出身,这玉夺更是他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神兵利器!有玉夺傍身的商徵羽很快就跟上了黎雁雪的速度,黎雁雪早已杀到了战场中央,此刻更是直奔虍虏后方的重要指挥将领而去! 战场中的黎雁雪仿佛换了一番模样,若说原本驻守在湖心岛洗心阁中的她是一面平静的湖水,那现在的她就是汹涌的波涛!只见黎雁雪手中长剑背在身后,单掌临空勃然而出,在虚空中凝出一道如城墙般的巨大石碑,轰然向着身前十几名结阵抵抗的虍虏战士压下! 大梵天神功!乾坤造化掌! 轰! 意境强者之威居然不是普通人联合起来就能承受,在石碑砸下的瞬间,这十几名虍虏战士感觉自己肩膀上的压力骤然加大,压迫得自己全身骨骼咔嚓作响,随着丈许高的白雪被从地面扬起,黎雁雪前方突然空出了一大片,黎雁雪火速穿行而过,还不忘回身对着紧跟在后的商徵羽泯然一笑,畅快道: “跟紧了,若是被人缠住二姐可没工夫回来救你。” 第四百二十一章 斩首 阿木朵正在率领着手下的将士奋勇还击,他手中的弯刀刀刃已经有些卷曲,这是因为他今天已经在战场上亲手收割了不下二十条人命!奔行中的阿木朵讲弯刀插回腰间,在疾行中从一侧翻身下马,单手在地上一抄随后猛地拍出一道掌劲,整个人提着一柄七八成新的弯刀再度翻身回到马背之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且都是瞬息完成,可见他骑术和修为之高。 其实在这只虍虏大军之中,已入势境的阿木朵算是除了主帅耶律合丰之外有数的高手,比他强的虽然有,但绝超不过一手之数。阿木朵镇定自若的指挥这手下,在他看来这场战斗的结果早已注定,大魏军也就是在初期能因为激发士气而获得一点优势,但只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就会逐渐向虍虏一方靠拢。 嗯?什么动静? 阿木朵目光转向右前方。那里传出的不是惯常他听到的战斗怒喝或是临死前的凄厉惨叫,而是一种恐惧中夹杂着无助的哀嚎。就和其他虍虏将领一样,阿木朵对自己带出来的兵有着异乎寻常的信心,他们都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战士!所以在听到这种哀嚎之后阿木朵才特别关注了几分,但他一时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直到两个人影出现在阿木朵前方不远处时,暗中铺天盖地的杀意将自己笼罩,阿木朵终于知晓了为何自己手下的战士会发出之前那种绝望的嘶吼。 商徵羽所过之处,虍虏战士的人头莫名飞起,一道银色闪光在他周身前后盘旋不定,就像一条游鱼不断在人群中穿梭,而它所过之处就会溅起成片的血雾,哪怕是偶尔有运气爆棚的虍虏战士侥幸用手中弯刀挡住了那到银色闪光,但那银色闪光也只是略略一顿,随后就劈开弯刀寻隙刺入此人的脖颈将人头挑飞,无有例外! 黎雁雪则轻松多了,手中长剑挥洒出片片晶莹剑光,如灵蛇吐信,如同在她周围绽放开一朵纯白菊~花,无人可立于其中,就算是飞奔杀上的虍虏重甲骑兵也会在冲入这花朵范围内的刹那被剑光分解,就算是身上的厚重板甲也难以抵御这看似柔弱的剑光。 两人位置不断变换,相互间默契非常,突进速度更是远超虍虏战士想象。虍虏战阵几次试图合围的策略都在两人急速的奔行间无功而返。不是虍虏战士不用命,而是根本没有人能够拖延两人突进的速度! “二姐,目标来了!” 商徵羽右手捏住丝线连弹三峡,玉夺横扫的过程中突然变得震颤不定 ,一时间化出无数银色刀芒虚实难辨。附近的虍虏战士早已胆寒,哪里有人还敢上前,一个个紧握弯刀,思思盯着刀芒,生怕其中又一柄就是杀向自己! 但他们都想多了,商徵羽所有的都是虚招,真正的用意只在掩护黎雁雪的突进! 只见一道剑光如白虹贯日对着阿木朵直劈而去!此时的虚空中仿若响起阵阵梵音,一个浩大庄严的佛陀虚影凭空出现在众人的头顶,纷纷扬扬的雪花这一刻在众人眼中突然变成了一朵朵在虚空处绽放的优昙花,仿佛是在恭迎这佛陀虚影来到人世。 剑光开山断流般的杀到阿木朵身前,这一刻纯白无暇的剑光如阳光下德雪花般消融,阿木朵这才看到了藏在剑光之内早已蓄势待发的黎雁雪! 大梵天神功,乾坤造化掌! 黎雁雪脚尖在一匹战马马背上借力,瞬间腾起三丈多高,单掌平推,居高临下对着阿木朵拍下!大巧不工,尽显返璞归真之意。与此同时,头顶佛陀也抬起一只手掌,与黎雁雪同样向着阿木朵的所在压来。阿木朵双肩骤然感觉压力大增,脚下的战马嘶鸣,四蹄死死的支撑在地,却忍不住的颤抖。 终于还是撑不住了,一声哀鸣中战马颓然倒地,阿木朵双脚着地的瞬间稳扎马步,手中弯刀贯满内劲对着黎雁雪就劈了上去!他不信,不信自己挡不下这一击杀! 挡下了! 要在虍虏大军中穿行,还要聚精会神躲避随时可能射来的流矢,黎雁雪和商徵羽其实都已经消耗甚巨,更别说阿木朵此刻身处之地已经是虍虏大军的腹地,周围根本没有大魏军士兵能够帮二人拉扯行动空间。黎雁雪就算是意境强者此刻也难免精疲力竭,在阿木朵的奋力地挡下,这一掌终是没尽全功! 阿木朵倒飞而去,在身后的雪地上擦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更是撞上了一匹死去的战马才好不容易停下,但他挡下了此招,同时候也让黎雁雪的突进第一次受到了阻碍! 周围的虍虏战士如潮水般向黎雁雪所在之处涌来将她围在中间,虽然一时间对她无可奈何,但人力终有尽时,意境强者也一样会被人围攻致死! “谁杀了他们,赏黄金百两!” 阿木朵满嘴腥红,但还不忘激发士气,死里逃生的他此刻依然心有余悸,横不得立刻斩杀掉黎雁雪,只有死人才能让他安心! 对了,剑客在此,但那个用刀的 呢! 阿木朵身侧,突然扬起一片血雾。 一道银色闪光在人群中穿行不定,而在银色闪光周围,商徵羽正急速向阿木朵奔来,眼中的寒酷看的阿木朵头皮发麻! “拦住他,拦住他!” 阿木朵火速再度后撤,周围的五名虍虏战士也立刻将他前方挡住,更有几人从左右两个方向向商徵羽包抄过去,已对是完成了合围! 在自己的视线被手下的马匹挡住的瞬间,阿木朵心头骤然一松,随后就在心中狠狠道:等我杀了你们两人,定要将你们鞭尸万次方能泄我心头只恨! 期待中的长枪通入身体的声响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人群中银光闪烁,随后三个商徵羽从挡在阿木朵前方的五名虍虏骑兵头顶越过,留下~身后无数凄厉的惨叫。 三道身影汇聚,凝出商徵羽的真身,商徵羽在阿木朵惊骇已极的目光中与他擦身而过,一道淡淡的呢喃传入阿木朵的耳中: “第七个。” 噗! 刚刚起身的阿木朵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双目圆瞪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对他来说时光已经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阿木朵的脖颈处突然爆出一片血雾,人头向后滚落,这个在战场中叱咤风云多年的老将此刻也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只能颓然倒地。 黎雁雪深吸一口气,随后暴喝一声,双掌狠狠拍向地面,随着掌风的落下,以黎雁雪为中心掀起了一股剧烈的风暴,将所有人向外推散。围拢上来的虍虏人就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堵墙迎面撞上,不由自主的倒飞而去,十丈之内再无一名可站立之人! 黎雁雪腾身而起,头顶帷帽上的轻纱在风雪中翩然舞动,露出尖翘的下巴以及微微扬起的樱红嘴角,哪里有半分精疲力竭的模样! “走!” 商徵羽躲过两道射来的利剑,足底在挺刺过来的长枪上猛地一踏!那手握长枪的虍虏骑兵根本无法承受从枪身处传回的巨力,整个人直接栽下马来扑进了雪中! 反观商徵羽则借势飞身离去,将无数怒射而来的利箭甩在身后。他内劲贯入系在手腕上的丝线之上,玉夺便乳燕归巢般的回到商徵羽手中。商徵羽手握玉夺紧跟在黎雁雪身后,再不恋战,飞速奔离这处战场,扑向下一个目标! 第四百二十二章 突击,风字第一军! 虍虏大军中后方,站在将台之上的耶律合丰皱紧了眉头。 战场一片混乱,就算是站在将台之上耶律合丰看不到太多东西,只能凭感觉和信使传回的战报大致估算出战局动向。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感觉自己手下的部队越来越不听使唤,就像陷入了泥潭中一样,即使收到了自己的调令,但行动也极其迟缓,完全不像虍虏军应有的模样。 而且最令他担忧的是,刚刚发出命令让西南侧的部队集体前突意图压迫大魏军的活动范围,但回复的战报中那一片的虍虏部队却只有极少的几支依照命令做出了针对性的调整,其他的部队都纹丝不动,其中更是包括了他极为看重的阿木朵的部队,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若说其他部队或许还有将领大魏军被杀而导致无法听从调令的风险,阿木朵可是他手下排名前三的猛将,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将他击杀,更何况阿木朵身边还有着一群虍虏战将,应该不可能…… 耶律合丰心中一阵烦闷,扶着栏杆讲头探出将台之外,对下方等待的传令官吼道““派出信使通报阿木朵将军,让他……” “报!大人,阿木朵大人被人杀了!军队大乱!”一名颇为狼狈的虍虏骑兵从前方奔来,他在将台下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你再说一遍!”耶律合丰心中咯噔一下,好似没有听清此人的禀报,眉目间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此人咬牙,不敢抬头看将台上的耶律合丰:“回禀将军,不仅是阿木朵将军,齐兰将军、哈索将军、冯银将军、刘再生将军、乌兰巴将军、七昕将军都被已被人斩杀,现在西南方战线乱成一团,已经被大魏军趁机突破,只能被迫后撤!” 咔嚓! 木质的将台把手被耶律合丰直接捏碎,他跳下将台,对传令官狠狠道:“传令下去,让他们顶~住,绝对不能让大魏军从西南突破。茶合将军,着你带三千精骑支援西南战线,务必要将防线稳住!” 茶合应声而去,耶律合丰身边的一名谋事火速取来一片羊皮卷在耶律合丰面前打开。这是一幅琅孚与奉新之间这片区域的详细地图,是耶律合丰奉命驻守此地时命人特意绘制的。 耶律合丰口中念着一个个死亡将领的名字,食指顺着名字落在这些将领各自驻守的区域上,冷汗渐渐在他额头上渗出,等他的手指点中阿木朵所在的防线时,冷汗已经顺着两颊滑落到了他的嘴角! 腥咸的汗水渗进他的齿间, 让他骤然惊醒! 对方的目标是我! 这个结论让耶律合丰自己也都大吃一惊,不过也并不慌乱。虽然耶律合丰还没有资格向狼王那样培养自己的亲卫军,但临行前狼王却从自己的亲卫军中挑出了二百人随耶律合丰出征,这些都是狼王最精锐的人马,说是以一当十也不过分,为的就是防止有人会直接对耶律合丰动手。 不过这二百人奉命只会保护在耶律合丰左右,耶律合丰没有调度的权利,但这样也足够了。 “传令,所有人加强警戒。”耶律合丰深吸一口气,自语道:“来吧,我耶律合丰也想看看你到底是谁!” ………… 连续交战了几个时辰,哪怕是铁人也得停下喘两口气。商徵羽和黎雁雪正在树林间歇息,商徵羽从身上解下水袋痛饮一番,袖口抹过嘴角到:“也不知现在战况如何,咱们冲杀得太深,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大魏的兵马了。” 黎雁雪在一摸腰间,这才发现自己的水袋早已不知何时在战场上掉落,刚刚变了颜色,商徵羽就将自己的水袋伸到黎雁雪面前道:“不嫌弃的话,喏。” “当年我们七人结拜分食一碗酒的时候都没有嫌弃过,你这小子磕碜你二姐呢!”黎雁雪一把抓过水袋,咕嘟嘟的就饮了个赶紧,随即将水袋丢回给商徵羽道:“我看那边又有将领来了,咱们休息一下然后再行出击!” “二姐,依我看我们该回去和大部队汇合了。”商徵羽起身拍拍腿上的泥沙,远眺战场,可惜大雪漫天,只能看见旌旗招展,听见喊杀和刀剑交击之声,却看不真切。“二姐,俗话说可一可二不可再三。经过这么长时间我们斩杀那些虍虏将领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虍虏军帐,恐怕他们会针对我们二人设下埋伏,不能再继续了。” “那就听你的。” 黎雁雪也干脆,两人在此休息了一盏茶时间,正准备返回,突然看见远处飘起一道熟悉的影子,仔细一看,竟然是大魏军的军旗!不知是哪支大魏军居然如此深入,竟已经打到了这里?! 马上的刘安微微一侧躲过一名虍虏骑兵的突刺,枪尖在他重甲的护胸前饭擦出一道深深的白痕,火花四溅。刘安立时将枪杆握住并死死夹在腋下,大吼间向上一提!顺着枪杆生生将这虍虏将领翘离马背,将其狠狠摔下。临走前还不忘勒马上前踩上两脚,让他死的不能再死! 刘安吐出口中混杂着血水的浓痰,干涸的喉咙仿若着火一般,他大吼道:“妈的,有口水喝就 好了。老吴,你还没死吧!” “你别特么咒我!奶奶的。”已经比刘安还高上半个肉的结实汉子踏马从侧翼赶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鲜血满身的战士。他带人将刘安右侧的虍虏骑兵击退,两人才终于汇合。 刘安一把夺下老吴腰间的水袋,猛灌了几口道“老吴,咱们还有多少人跟着?草,都这虍虏蛮子把咱们的人给打散了!” “咱俩加起来,还能有二百多吧。”说道这个,老吴的眼中露出悲怆:“李振死了,中了三箭,不过临死前也换掉了两名虍虏骑兵,老罗也死了,被包围的时候我冲出来了,但他却没跟上。刘安,咱们这一辈跟着大姐的人里,现在就剩下你我和曹阳了,嘿嘿,你说咱俩是不是也回不去了?” “放你~妈的屁!”刘安猛地给老吴肩头来了一拳,狠厉道:“咱们还没找到二姐和四爷呢,说什么死不死!你要是怕死,把弟兄们给我留下自己滚回去!” “谁特么怕死谁是臭鸟蛋,老子的命就是大姐和二姐给救下的,能多活这么久老子早就赚了!”老吴的杀气被刘安激起,望着前方再度杀来的百余虍虏骑兵,冷笑中抬起钢刀,左手在刀身上抹过,撸下满手的干涸血痂:“老子打前战,老刘,你可得帮我将二姐和四爷安全带回去啊!” “闭上你的狗嘴,咱们死透了二姐和四爷都不会有事!奶奶的,兄弟们跟我上!” 刘安率先出击,不过大家的战马都明显已经累了,满身的汗水混杂的鲜红血色不说,速度也比虍虏人的慢了许多,还没等刘安等人提起速来,虍虏已经挟风带势的冲到了近前,两队人马眨眼间就撞到了一起,刘安手下的几名兄弟瞬间殒命,其他人也各有损伤,不过脸和老吴异常骁勇,两人飞身而起,放弃胯下早已疲惫不堪的战马直接跳上虍虏人的马背,不仅立时将那虍虏骑兵结果,更是夺下马匹,翻身杀入虍虏战阵之中! 老吴正反手劈死一名冲上来的虍虏骑兵,结果脑后风声大作,一道利箭向他射来,但此刻老吴想要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当! 一记银光猝然闪过,将这箭矢斩成两截,尖锐的箭头擦着老吴的后脑就飞了过去,将他头发连带着头皮都削去了一块。但他却放声大笑,对仍在前方死命拼杀的刘安叫道:“老刘,我找着二姐跟四爷啦!” 商徵羽艳中露出笑意,原来这些家伙竟是为了寻找自己和黎雁雪,真是胡来! 不过这样的胡来我商徵羽喜欢! 第四百二十三章 援兵 “快,掩护二姐和四爷撤退!” 看见黎雁雪和商徵羽地刘安仿佛打了鸡血一样,手中钢刀连连挥舞,一时间竟然孤身讲十几名虍虏骑兵阻拦在此,让他们不能存进! 商徵羽大笑见奔近,手中玉夺猝然射~出,在虍虏骑兵人群中频频闪现,顿时激起漫天血雾,十几名虍虏骑兵应声栽下嘛去,随后被滚滚的马蹄声彻底吞没。 黎雁雪则直接的多,手中宝剑再度绽放光华,有纯白见芒组成的白色匹练如一挂瀑布横空临空而下,对着前方的虍虏大队就冲了过去,一切阻挡在剑芒之前的敌人全都在这道白色匹练中化为乌有,直到最后这白色匹练都被鲜血让成了红色。 “走!” 黎雁雪下令,众人无有违抗者。一行人且战且走,有序向后撤退。有黎雁雪的奋力阻挡,再加上商徵羽和刘安两位势境高手和一众手下拼死相护,这两百多人的队伍硬生生从这虍虏军的包围中冲杀出来。 ………… 这一仗直接打到了太阳落山才各自鸣金收兵。由于黎雁雪和商徵羽地动作,让虍虏大军西侧的防御阵线大乱,甘毋准确的把握住了战局变化,亲自带领兵马强攻西侧,彻底打破了战场的格局。 耶律合丰不得不收缩防线再次后退,大魏军借此向前推进了五十里。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惨重。 “战后清点出来了,咱们伤亡约两千人,占了总数的五分之一……”甘毋神色悲怆,但那股悲怆随后就化作了他体内奔腾的热血,他环顾帐内众将,突然抬高声调,大声吼道:“但虍虏蛮子损失的更多!他们损失了一万人,占了原本总数的四分之一,这一仗胜利者是我们大魏!” 议事大帐中如同火山喷涌般的爆发出雷鸣般的怒吼!将整个大魏军营都惊动了。谁也不知道议事大帐中发生了什么事。但那怒吼中散播开来的淡淡喜悦,却让所有听闻到的大魏军将士精神为之一振! 几个手上的老兵拄着拐杖靠在营房门前止不住脸上的笑意。因为他们明白这场战力悬殊的战斗最终是我大魏赢了! 黎雁雪和商徵羽是最后一支赶到大营的部队。因为他们不知道战局的变化,所以难免多绕了一段路。当它们回到大魏军营的时候,远远看见甘毋竟亲自带着众将在门口迎接他们,那谈笑的模样让商徵羽等人心中顿时涌~出一阵轻松。 “黎雁雪,商徵羽,哈哈哈哈,大家就等着你们回来啦!” 黎雁雪和商徵羽才刚下马,甘毋就跨前两步对二人依照江湖礼节拱手道:“这次多亏了你们,否则大魏还未必能取得这场胜利。 商徵羽和黎雁雪一开始还有些不解,但回到军帐中之后,甘毋 对着沙盘给二人讲解一番,这才让二人醒悟:原来两人的行动居然对战局有如此大的影响! “你们连连斩掉了死命虍虏大将,而且全都是指挥统领级别的,直接将耶律合丰在西侧防线的布局给打乱了,这才让我大魏军借此击溃了西侧防线。否则僵持下去,我们大魏的胜算其实是不高的。” 回想起当时的战况,现在甘毋心中都还有些心有余悸,虽然一开始大魏军因为士气高涨,所以并不惧怕与虍虏君正面对抗,但时间一长兵力不足的劣势就开始显现,若不是商徵羽和黎雁雪及时为大魏军打开了缺口,甘毋也准确的抓~住了这个战机,大魏军此战落败的可能性会非常非常大! 那死伤的两千大魏军基本都是在正面对抗中损耗掉的,甘毋估计虍虏军正面对抗时损失的数量也和自己这边差不多。虍虏军大部分的损失其实都是在最后撤退时,在大魏军的掩杀下损耗掉的,所以这场大胜黎雁雪和商徵羽两人当立首功! 黎雁雪并不理会这些,对她来说自己所做的都只是应有之义。她看着眼前沙盘,凝声问道:“甘将军,以你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不好说,这种斩首的策略不可重复,否则你们必将身陷险境。我还需要派人打探虍虏军的动向再做决定。可惜啊,若是此刻能有足够的援兵,那就该趁着士气大盛之势力一战功成,真是可惜啊。” 两个可惜,道尽了甘毋心头不甘。云州深陷水生火热之中,生灵涂炭,百里沦陷,众将士浴血奋战死守云州最后一道防线,但数月过去了,朝廷却迟迟没有派来援兵,实在是让众将心寒。而且甘毋身为老将,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早已听闻到后方的变故,天子病重,众皇子为各自利益争得不可开交,对云州浩劫视而不见,这点才最令他心寒。 看看九皇子卫瑾殿下,再看看卫、卫和卫瑛,甘毋心中已有决断。 商徵羽思忖着,突然说道:“甘将军,说道援兵,我想我大姐在益阳准备了数月,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嗯?花飞雨主事有何准备,莫非又招揽了数百名江湖义士?”甘毋对风雨阁不熟悉,这些日子又在前线连番征战,对益阳最近的变化是丝毫不知,商徵羽来时也没有将一样的变化告诉他。在甘毋看来风雨阁作为一个江湖势力,能拉扯出几百人的队伍就已经算是倾尽全力,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千人的大队,他实在不敢奢望太多。 “嘿嘿,说出来甘将军可别惊讶。”商徵羽与黎雁雪对视一眼,见黎雁雪点头,便将风雨阁此刻在益阳的形式大致说了一遍。 “在我临走前,我家大姐以风雨阁代阁主的名义,联同顾青城顾大家和北冥家北冥信元前辈面向天下豪杰发出倡议,号召天下豪杰共聚益阳,共抗虍虏,光复云州!之前北冥家和顾大家前来时就带来了约一万聚拢而来的江湖义士,在此之前我 风雨阁也已私下聚集了上千人马,他们都在我风雨阁和益阳守将邱尉将军的整顿下日夜操练,现在最早的一批人马应该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的战力,当可一用。” 商徵羽的话让甘毋当场愣住,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风雨阁居然能做出如此大的事情! 根据大魏朝的律法,一旦某个势力聚众超过百人,都会被勒令在朝廷备案,一旦超过三百人,就将受到朝廷的节制并且随时有可能受到打压,只有某些传承久远的大家族和大型门派能不受此条例约束。 虽然此刻朝廷因为天子病重、众皇子分心他顾的原因对天下的掌控力度已然下降许多,但身为益阳守将的邱尉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而且听商徵羽得意思,他居然听之任之而且更是亲身参与到了其中?!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邱尉将军深明大义,审时度势,从不循规蹈矩,我等敬佩!” 商徵羽一句话让甘毋哑顿时醒悟。是啊,此刻云州大半都已沦陷,自己还顾忌这些细枝末节做什么。风雨阁聚集江湖义士抵抗虍虏,这对现在的云州百姓和大魏军来说这绝对是做了一件大好事,至于之后会如何……那也得等到云州度过此次劫难再说! 甘毋摆正心态,心中对商徵羽和黎雁雪又多了一份敬重,他拱手道:“既如此,还请二位火速派人向花飞雨主事求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甘将军多虑了,我想以大姐的运筹帷幄,援兵应当已经快到了。” 黎雁雪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疾行的马蹄声,马蹄声在大帐前停下,一名斥候模样的大魏兵冲进营帐,对着甘毋单膝跪地道:“报将军,我军侧后方发现一支人马,他们没有打出旗帜故而难以知晓是何方势力,但从其规模来看,恐怕当不会少于五千人!” “其中的兵士可是穿着我这样的铠甲!”商徵羽果断将这斥候扶起,随即后撤一步好让其看清自己的打扮。 大魏兵仔细的审视一番,点头道:“其中确有部分人穿着者四爷这样的铠甲。” “哈哈哈哈,那定是大姐派来的援军,甘将军,你我还不快快出去迎接!”商徵羽眼中迸发出热切的期盼,甘毋更是双拳紧握,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走吧,甘将军,我们一起去迎接他们。” 黎雁雪悄然一笑,莲步款款先行出了大帐。商徵羽会意的拍拍甘毋的肩头,紧跟在黎雁雪身后。甘毋闭上双眼徐徐突出胸中一口浊气,仿佛要让这些日子承受过的所有压抑都随着这口气烟消云散。他拽起铁拳,龙行虎步的迈出大帐。 殿下,侯爷!我甘毋这就要来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最后的琅孚,最后的决战! 军中不许饮酒,甘毋索性双手端起茶碗,以茶代酒对坐在自己身旁的北冥信元道:“信元兄,我甘毋是个粗人,不懂得说话。我只有一句:从今往后只要有北冥家能用得上我甘某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甘毋将热茶满饮而尽,赢得一片叫好之声。 北冥信元也是个爽快之人,更何况甘毋与他年纪相仿,又同是意境修为,顿时一见如故,两人以茶代酒就在桌上攀谈起来,言语间也愈发亲近。 黎雁雪因为白天的作战,所以早早就回自己的军帐歇息去了。反而是商徵羽留在桌前与众将攀谈起来,他尤为喜欢军中这种氛围,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已经和大魏军众将打成一片。 此次前来的援兵中,有两千人是北冥家家军,其中有一半是族中子弟,其他人都是投靠北冥家然后编入军队的外姓族人。除了两千北冥家军,剩下的三千人都是花飞雨从各地收拢过来的。其中有慕名而来的江湖义士,有从北部逃难回来、心怀故土的云州热血男儿。风雨阁给他们发放武器粮草,但是相对的,他们就成为了风雨阁的私兵。 不过花飞雨为了避免麻烦,将这些人都划归到了益阳城守将邱尉的麾下,对外声称是益阳城守将邱尉为了抵抗虍虏援助琅孚而紧急招募的民兵。 这些人都是花飞雨刚到益阳就收拢的第一批人马,已经操练了两个月,具有了一定的作战能力,虽然比不上大魏的正规军,但比一般的农夫猎户这等人组成的散兵游勇却是强了许多。 北冥信元为主帅,北冥萱萱自然随行。不过这批风雨阁私兵的统领就让商徵羽有些意外了,居然是秦风! “我说六弟,你不在大姐身边帮她处理风雨阁的流水账目,跑来这前线做什么劳什子将军,你说你真是。” 商徵羽再见到秦风的第一面是也是哭笑不得,自己的这个弟弟确实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过这行军打仗也实在太不适合他了!秦风此刻身穿精铁铠甲,再配上他俊朗的面孔倒是有几分儒将的风采,不过他手中那把寸步不离的折扇实在太让商徵羽跳戏。让商徵羽越看越想笑。 “我也不想啊。”秦风一脸苦笑,双手左右一摊:“不过风雨阁现在的账目流水红袖再加上花离已经可以处理的过来,再加上现在风雨阁人手紧缺自然就把我派出来了。” 不过秦风眼珠一转,突然凑近商徵羽耳边说道:“其实我这次过来也是想要躲躲,风雨阁闹得动静越来越大,传到了我父亲耳中,我收到消息,他老人家打算派人来捉我啦,哎。” 原来如此。 商徵羽会意,哈哈大笑:“伯父这是关心你,你怕什么。” “乖乖,我可不想被他强行拉回家里关禁闭,那还不如让我上战场!” “那你可得准备好,若我没有估计错的话,我们明日就再次与耶律合丰交战。”商徵羽深吸一口气,狠狠拍上了秦风肩头:“这次咱们要一战定乾坤!” ………… ====狂风暴雨中的分割线==== 郑屏翳和卫瑾并肩站在城门楼上,身后是一排大魏军将领。每个人都表情严肃的王者远处,在那片皑皑白雪的后方,是一大~片黑压压的虍虏大军。他们不畏头顶的风雪严寒,正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琅孚逼近。 远处的虍虏大军核心处,三面大旗迎风招展,粗~壮的旗杆哪怕是在风雪中也挺立得笔直。 右侧的旗帜画着一匹凶悍的苍狼,对大魏军露出尖利的獠牙。这是狼王的狼旗。 左侧的旗帜画着一条强壮的猛虎,仰天长啸,脚踏八方,这是虎王的虎旗。 不过此刻的狼旗和虎旗,只是为了共同拱卫这面中央的金色大旗!这面金色大旗上,一条五彩斑斓的飞龙盘旋在云海之间,张牙舞爪的样子仿佛是要将所有周围的一切都撕碎吞噬。他窥视的目光向南而望,正对着琅孚城门楼! 隔着无尽的空间距离,郑屏翳和卫瑾都看到了一个苍老却依旧强~健的身影,他微微抬头,正透过这面金色大旗看向琅孚,就这样凝视着,仿佛下一刻就会伸出手掌将琅孚整个抓入手中! “金色龙旗,果然是乌鹿的兵马到了。”郑屏翳深吸一口气,右手在握住的剑柄上不住转动,最终仿佛是下定了决心的死死握紧!他转头望向身边的卫瑾,内心的沉重已经让他做不出任何看似轻松的表情:“殿下,这是郑某的最后一战!若是不敌,还请殿下带兵从南门突围,将琅孚的战局告知后方,让他们早做准备。” “我是不走了,从仓卢到定远,从定远到定威,从定威再到这琅孚,郑屏翳累了,不想走了!” 最后一句,郑屏翳仿佛终于冲破了那金色龙旗无形中在他心头铸上的枷锁,奋力嘶吼出声。比严寒中的冰雪还要冷冽积分的剑光猝然闪现,郑屏翳拔~出腰间由卫瑾赐予的宝剑斩虍,回身面对大魏军众将士,将斩虍宝剑狠狠钉在城门楼的石板上,厉声大吼道:“我郑屏翳,愿与琅孚同生共死!今日,只有战死的靖平侯,没有撤军的郑屏翳!城在人在,城亡,那就玉石俱焚!” “大魏军,誓死保卫琅孚,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大魏军,誓死保卫琅孚,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大魏军,誓死保卫琅孚,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 一时间,原本呼啸的北风都似乎退缩,此刻在琅孚的城墙上,严寒与风雪都已被大魏军内心火热的战意所驱散。哪怕虍虏人此刻集结了三十万之众,哪怕此刻 大魏军每个人都已在饥寒交迫的煎熬中疲惫不堪,但面对虍虏,没有一个人心生胆怯! 面对虍虏,哪怕是幼儿都能举起的棍棒!哪怕是枯槁的老人都能重拾刀枪,这是仇恨,这是成百上千年世世代代的血仇! “传令的人选多得是,满城百姓皆可无需卫瑾亲为。既然靖平侯和众将由此雅兴,那我卫瑾陪诸君共赴国难又有何惧!”卫瑾解下头盔,回身一步步庄重的走到城门楼的硕大战鼓之前,手握鼓槌,敲响了这场战斗的第一声铿锵之音! 咚! 咚! 咚! 每一下都声震如雷,每一下都敲进了所有大魏军将领士卒的心中,就像是苍天的呼唤,就像是冥冥中睁开了一双双漆黑的眼眸,那是已逝的先人在凝望着琅孚,凝望着他们的后辈子弟前仆后继的守卫着这片中原大地! 呜呜呜 在鼓声响起的同时,虍虏军中的号角也骤然吹响,声音直冲寰宇,仿佛要将这天空撕裂!虍虏大军在号角声中一步步向琅孚城逼近。顿挫的马蹄,沉闷的脚步,就像是重锤一下下轰击在琅孚城墙上大魏将士们的心坎上,他们面色煞白,但却没有人露出哪怕是半分的畏惧! 城墙上更多的鼓声响起,骤然间将远处的号角声和脚步声压了下去。这是两军交战前最重要的第一场交锋,绝对不能被敌人从气势上压倒! “擂鼓,助战!” 郑屏翳长剑一挥,身后的隆隆战鼓骤然有大了许多,但最核心的还依旧是卫瑾前方的那面战鼓!他凝聚了琅孚众将士的决心,更凝聚了千百年来无数先烈的军魂! 咚!咚!咚! 战鼓声传遍全城,所有的百姓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所有人都快速的向自己的家里奔奔去。男子抄起棍棒锄头便冲向最近的城墙,而女子幼儿和老人则从井中打出一桶桶混着冰块的雪水,将它们用马车牛车乃至人力运往全城的各处。这一刻没有人动员,更没有人维持秩序,大家都自发的组织起来,做着所有自己所能想到的力所能及的事。 东院中,鼓声也让众人略略一顿,不过随着楚临虚将陨神归鞘,清沥的剑鸣顿时响彻东院堂屋。 虍虏大军援兵到来的情况郑屏翳已经在昨日通知了众人,郑屏翳没有要求他们参战,只是在门口对众人躬身一拜到底,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直接驾马而去。 段逸飞环顾众人,转身率先大步迈出东院!扬天大吼道: “清风抚月阁,拼死一战!” 第四百二十五章 城墙攻防战 城墙下方,此刻已经堆满了数不尽的尸体。大部分都是虍虏人的装束,但其中也一样有大魏军。 漫天的雪花也阻挡不了箭雨,流矢在空中不间断的来回飞驰,箭头划破空气的呼啸声重重叠叠,就算是最有经验的老兵无法从中听出是否会有利箭射中自己。城墙上的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双目死死盯着城墙下的敌军! 拉弓,起身,转向第一眼看到的敌人,然后松开弓弦。所有动作都在瞬息间完成,没有人敢做多于的瞄准动作,但就是这样每一轮......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二十五章 城墙攻防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六章 投石摧城 北面城墙是虍虏人攻击最为密集的区域,成片成片的箭雨从天际洒下,覆盖了所有城墙区域。每一个大魏军将士都拼尽全力,因为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安然的活到下一刻!琅孚的外城墙上一片刀光剑影,但此刻段逸飞和凌飞仙就站在内城墙的最顶端,遥遥望着前方的战局变化,按兵不动。 这是段逸飞的意思,凌飞仙虽然不解,但却选择与段逸飞同进同退。 “东侧城墙有楚临虚和白芙蕖,西侧城墙有子弃和完颜婧,这两边倒是暂时无忧,不过......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二十六章 投石摧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七章 我要去的是无间地狱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琅孚城内的平民百姓,由大魏军将士带头,所以在火情燃起的第一时间救火队就扑了上去,人们用水浇,用雪扑,用一切可以想到的办法遏制火势的蔓延,再加上天气寒冷,火势很快就被限制在了某个范围内! 不过这还只是虍虏的第一轮投石车攻势罢了! 从天空传来的呼啸,此刻已经变成了琅孚城内所有人难以摆脱的梦魇!又是一颗燃烧的陨石落下,正巧砸在东院前方,庞然巨力直接摧毁了周围的两栋民宅,周围的围墙在这些崩碎的锋利石块的冲击下犹如纸片一般被撕碎!一名中年男子刚从倒塌的房屋中爬出,却被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迎面集中,头颅当场炸开,倒地而亡。 郑屏翳的心神现在已经如同绷紧的弓弦,仿佛随时都会断裂,那一声声呼啸就像是匕首在他身上无情的切割出一道道伤口。不用下属禀报他也能想到城中此刻的损失,虽然这些早已在他的预料之内,但当自己真正面对这些的时候,郑屏翳才发觉原来自己是多麽的渺小和无助! 琅孚东面的一个高地上,那一架架战争猛兽依旧在不停歇的嘶吼,不断向琅孚吐出致命的岩石。可对此琅孚别无他法,只有硬抗。 整整两个时辰,琅孚百姓头顶的落石就没有间断过!城内逾半的房屋都被砸倒,其中大部分更是被熊熊烈火所吞噬。好在后面的几波投石中虍虏人不再使用哪种燃烧的滚石,而是普通的尖利石块,但杀伤也足以让琅孚城内的所有人胆寒。 智闻大师和和觉心早已离开了东院,正帮助着城内的百姓扑灭烈火,有智闻大师和觉心在,倒是让与他们同行的一大批琅孚百姓免于头顶落石的威胁。每当有落石要击中他们,智闻大师都会先一步察觉并带领大家火速撤离落石的区域,几次之后大家都对智闻大师感恩戴德,频频感谢,跟随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不过看着满城的火焰,智闻大师心头总觉得压着一块大石。当巨石再度在智闻大师身边落下,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智闻大师的心神都为之一颤,随后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智闻大师脑海之中。 智闻大师转身抱住觉心,将身上那披了不知多少年的残破袈裟结下亲手为觉心系上,并慎之又慎的对觉心叮嘱道:“觉心,为师有些事不得不去做,需要离开了。” “师父,您要去哪里?”觉心双手合十,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突然 双眼留下热泪,但脸上却没有半分悲戚,仿佛在这一刻有所顿悟。 智闻大师看着觉心的模样,露出慈祥的笑意摸了摸他光洁的额头,回身眺望远处东面,自语道:“师父所要去的是无间地狱。” 说罢,智闻大师如一阵清风般悄然而逝,仿佛从来都没有在这里出现过,觉心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对着北方虔诚祷告:“阿弥陀佛,师父,弟子就在此等待您平安归来。” ……………… “不行,再这样下去,琅孚就算不会被攻破,也会毁于一旦!”凌飞仙秀拳紧握,看着一颗颗落石就这般砸进身后的琅孚城内,那一声声沉闷如雷的轰鸣就像重锤一下下敲击在她的心口上,让她郁闷难当。 段逸飞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冷厉,原本等待的虍虏高手并未从北面强攻城墙,反而是利用远处的投石车不断轰击着琅孚城内的一切。这意图很明显,他们只需要拿下琅孚,哪怕拿下的琅孚只是一片废墟! 这种连续不断的轰击,直接造成的杀伤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对士气的打击。前方的战士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轰鸣,心中会忐忑不安,会胡思乱想,当这样的思想成为主流,那大魏军的战意就会顷刻间崩塌,虍虏大军就可长驱直入将琅孚彻底从云州的版图上抹去! 琅孚的东西南北四面,除了南面之外,其余三面都受到了虍虏大军悍不畏死的猛攻,郑屏翳就算有心要派人突击那处投石车阵地也无法做到,因为此刻东、西、北三面决不能打开城门,否则潮水般的敌人就会涌入城中! 流淌的西域秘银在段逸飞的内劲关注下化作闪着寒光的吾谁与归,段逸飞与凌飞仙对望一眼,两人都知道一旦出城,那面对的就将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敌人,在那种力量的绞杀中,就算是意境强者也难以为继。但他们却又不得不如此,否则琅孚将破! “飞仙,你留下吧,不必跟来。”段逸飞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他最后凝望一眼凌飞仙,眼中第一次有了异样的神情在闪动,复杂难明。 凌飞仙摇头,手中惊鸿已然出鞘,在白雪的映照下愈发的璀璨夺目:“段师兄,飞仙想作之事无人可阻,你就不必劝了。” 无需多言,两人同时足下运劲,身影如离弦之箭向着北面飞去,瞬息间就登上了北面的城门楼!他们需要最后见一下郑屏翳,让他做好后续准备。 不过就在这时,城外却变故突生! 只见一道人影突入虍虏大军之中,正是智闻大师!智闻大师临空而立,一步一生莲,正徐徐向着投石车所在的东侧高地前进,身边穿行的利箭何止百千,却难以伤其分毫,一些原本或可命中的利箭也在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作用下偏离的原本轨道,擦着智闻大师飞过,对智闻大师没有丝毫影响。 智闻大师从城墙上翩然飘入战场之中,顿时被虍虏人团团包围,但顷刻间智闻大师的身影却消失不见,等他再度出现时却已出现在了别处。智闻大师步履缓慢,但一步之下跨越距离何止十丈,沿途没有袭扰任何一名虍虏人,但所有虍虏人也休想沾上智闻大师一片衣角。智闻大师就像式行走在了另一片时空,完全对身边的一切视而不见,只是双手合十埋头前行,直奔投石车阵地而去! 就是段逸飞等人还在惊骇智闻大师的超绝手段时,智闻大师依然来到了一架投石车下方,那些操纵投石车的虍虏战士明显没想到自己的身边合适出现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和尚,一些护卫顿时抽出腰间弯刀,口中喝骂着就扑将上来,要将智闻大师乱刀剁死。 智闻大师消失,等他出又一次出现已来到了投石车的摆臂之上。 轻轻探出一指,如蜻蜓点水,但外包精铁看似兼顾异常的投石车却轰然倒塌,摆臂更是直接断成数截,吓呆了周围所有的虍虏战士! 智闻大师口诵佛号,立时又跨越到另一处投石车前,又是一指点出,不过就智闻大师指头将要点中投石车的瞬间,智闻大师却忽然眉头一皱,立刻改指为掌,挟风带势的拍向投石车摆臂! 但最终智闻大师也没能触碰到这近在咫尺的目标! 一柄厚重的战斧从天而降,一斧劈在智闻大师和投石车之间,智闻大师别无他法只能后撤,却刚退两步就僵在原地! 只见一个安静的老者站在智闻大师身后,他双目紧闭,左右手各持一柄金瓜重锤,花白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穿着一身厚重战甲,以整块精铁为胸甲,边上和内里衬以羊皮,战甲上坑坑洼洼的看起来残破不堪,但却与老者的浑厚气势融为一体,让人不敢小觑。 ………… 第四百二十八章 谁是智闻,智闻是谁 缺失了左臂、正手握巨大战斧的山岳长者一步步朝智闻大师走来。这是他继上次战败后重新让军中铁匠替他精心打造的武器,虽然没有之前的那把双刃战斧锋利,但却更为厚重坚固,勉强用用倒也够了。 再次面对智闻大师,山岳长者眼中满是计谋得逞的得意之色。山岳长者与那手持金瓜重锤的老者一前一后将智闻大师围住,不仅如此,智闻大师发觉身边的虍虏人群中突然冒出数股之前从未感应到的异样气息,那是属于真意的味道! 果不其然,两名头戴面具的人一左一右将智闻大师围住,正是之前虎王和狼王麾下的那两名双角罗刹!再加上周围的虍虏大军,这明显就是一个故意设下的陷阱! 远处在一座搭起的将台上,虎王狼王具已在此,不过他们都站在后侧,将一名约莫三十余岁、身穿锃亮银甲外披羊皮大氅的男子拱卫在前方,此人双手撑在将台围栏上,如雄鹰般的眼神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一切,最终将目光落到了智闻大师坐在的投石车阵地之上。 “完颜信的话果然没错,他真的来了!”乌鹿言语中带着几分赏识,那感觉就像是上位者对下属的恩赐。 狼王恭敬道:“完颜信确实有些才干。” “能让狼王叔叔开口称赞的人可不多,看来这完颜信是真有本事。”乌鹿的羊皮大氅迎风而动,双眼微眯就像是紧盯着猎物的豺狼:“都说此人无敌,不过在我千千万万的虍虏大军面前从来就没有无敌之人!” ………… 一双金瓜重锤在老者手中挥舞成两颗金色的流星,掀起的风暴裹挟这漫天飞雪向智闻大师砸下,每一击都能轻易开山裂石!智闻大师手无兵刃无法硬接,只能用身法闪转腾挪。山岳长者和两名意境修为的双角罗刹也在一旁伺机而动,一时间智闻大师险象环生! 此人也是意境巅峰的修为,但比之山岳长者还要略逊一筹,当是在乌鹿身边的磐石长者了! 智闻大师心中已有猜测,见金瓜重锤再度向自己天灵砸来,赶忙后撤一步,手腕翻转之间在空中留下道道幻影,无数手掌虚影交汇层叠,如同绽开了一朵白莲,被智闻大师捧在掌心! 白莲最外圈的“花瓣”立时绽放开来,与那金瓜重锤隔空硬拼了一记,磐石长者攻势受阻立刻翻身回撤,与此同时周围早已蓄势待发的弓箭手猝然松开了手中弓弦,无数利箭从四面八方笼罩智闻大师! 花瓣散落,还有花蕊! 只见智闻大师捧起的白莲花蕊突然雪色光华,而在这光华之中又是一朵巨大白莲在智闻大师身侧凝聚成型!这白莲徐徐转动,花瓣将智闻大师包裹其中,任凭箭雨如何凌厉,却难以伤到智闻大师分毫! 但此时,山岳长者动了! 随之留下一臂,此生修为再难以寸近,但其本身的意境巅峰修为还在!山岳长者腾空而起,苍岩狂战体内劲尽数贯于手中双刃战斧之上,斧刃的光华璀璨之后趋于内敛,竟变得有若凡铁一般,这是返璞归真之兆! “嘿,死吧!” 山岳长者不愧在北域三大长者排名第二,这一击之威比磐石长者的一双金瓜重锤更甚!白莲骤然开张将智闻大师整个人托在花蕊之上,智闻大师双目紧闭,表情虔诚,手捏不动明王印,在战斧落下至智闻大师头顶处时,山岳长者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阻挡着自己继续前行,他当机立断直接将所有内劲倾力吐出,两人之间的空气中突然发出一阵激烈的爆破声响,震耳欲聋!随后磅礴的气浪骤然在两人身前爆开,山岳长者害怕智闻大师之后还有反击,赶忙借风势力抽身离去!看样子是在之前被智闻大师打怕了! 反而是手捏不动明王印的智闻大师突然睁开双目,眼中有若燃烧着阵阵烈火,整个人猝然消失,速度之快就连在边上严正以待的那两名双角罗刹都没能有所反应! 等智闻大师再度出现时,伴随着的就是一声轰然巨响,那原本被山岳长者一斧保下的投石车骨架断裂崩坏倒塌,而智闻大师此刻就站在这投石车残骸的一侧,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他做的。 居然在被大军团团围住、更有高手连番绞杀的情况下还能有余力摧毁投石车!这让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顿时脸上阴沉的仿若要滴出水来! ………… “饭桶!”乌鹿原本正在凝视战局,突然听闻到投石车崩坏的巨大动静,当即就捏碎了手中刚刚端起酒壶。金铁打造的壶身被他顷刻间捏爆,随后又在他怒意喷薄之下被直接捏成了废铁。 乌鹿眉头微微皱起,随手将铁壶的残渣丢弃到一边,回身凝望虎王到:“虎王叔叔,着你再派一只人马过去,今日务必保证要将此人击杀!” “侄儿请放心。”虎王大手一拍胸口,厚实的胸膛传出沉闷的声响,随后便吩咐下去,从自己的虎王亲卫中抽调部分人马,并且当着乌鹿的面下了死命! 乌鹿点头,虎王和狼王的亲卫是何水平他还是心中有数的。他们是整个北域彪悍的精锐部队,人人都可以一当十,虎王让他们出动当是不会再有差错了。 ………… 段逸飞在瞧见智闻大师孤身突入虍虏大军之中时心头就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恐慌,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好似堵得难受,仿佛若是不做些什么自己就将悔恨终身!这种情绪来的突然,甚至没能让段逸飞有深想的时间。 “我也去!” 段逸飞说一不二,他 打定的主意从来没有人能更改,哪怕是花飞雨对他都只能选择引导而不是命令。但正当段逸飞要从城门楼上飞驰而下的前一刻,一道身影突然将他挡下,居然是郑屏翳! “郑屏翳,你什么意思!” 已经被心中莫名的心悸弄得有些烦躁的段逸飞再被郑屏翳这么一阻,心中的烦闷顿时化作愤怒,浑身不由自主的散发出寒气,甚至对郑屏翳直呼其名。 这些日子的相处,智闻大师在东院的众人心中已然与之前有了不同。 智闻大师不仅修为高深,更是精通剑道,在段逸飞看来智闻大师对于剑道的见解之深当是他平生仅见。而且智闻大师更是毫不吝啬自己的一身所学,只要东院的众人开口询问他都会一一耐心解答,让众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特别是对于段逸飞和凌飞仙,智闻大师更可谓是倾囊相授,甚至让两人都已模糊的摸到了更进一步的门槛,就算是师徒之间也莫过于此。两人惶恐的同时,心中对智闻大师的敬重根式无以复加。 所以在郑屏翳阻拦自己的时候,段逸飞和凌飞仙都已面露怒意,几乎就要拔剑相向! 郑屏翳也不在意。他双目看着段逸飞,眼神中带着莫名的含义。 “这是智闻大师临走前交代我的,让我务必将你们留在城内。”郑屏翳语气坚定,拦住段逸飞的手没有半分放下的意思:“智闻大师还说……让段逸飞有心的话回一趟神霄正天门,去看看你的母亲。” 这…… 段逸飞突然感觉自己心里仿佛是有某种莫名的东西被打开,充满酸涩但却无法知晓这些是什么! 智闻大师,您到底是何人!? 段逸飞的心里第一次涌起了对于智闻大师的无尽好奇,自己的来历从没有对智闻大师提起,但听他的意思,似乎又知晓自己身世的全部! 与段逸飞不同,凌飞仙在这话语中却听出了另一股味道:智闻大师在向他们道别。 惊鸿宝剑的光芒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璀璨,凌飞仙二话不说,越过段逸飞如一道离弦之箭直接向智闻大师所在的投石车战阵处冲去,剑光所过之处,一片人头无名飞起,虍虏战士只看见了一袭白衣,随机便眼前一黑仰面栽倒! 段逸飞一把拨开郑屏翳,意境强者又岂是郑屏翳这凡夫俗子所能阻挡!段逸飞手中的吾谁与归发出一声嘹亮如歌的剑鸣,与前方的惊鸿宝剑遥遥呼应。段逸飞的身影猝然消失,等再出现之际已与凌飞仙并肩而行!两人奔行过处,在虍虏大军的人群中无情的犁出了两道巨大的剑痕。 剑锋所向,挡者睥睨! 第四百二十九章 神鬼无相 第三架投石车被击毁,不过智闻大师也因此被磐石长者的金瓜重锤砸中右臂,虽然有罡气护体避免了骨断筋折,但被砸中的手臂还是酥~麻难当。山岳长者和两名双角罗刹怎会放过如此良机,与磐石长者集齐四人之力同时夹攻智闻大师,智闻大师单手应对,虽然暂时无恙但终究是久守必失! 那名手握双刀的双角罗刹欺身而上,以肩头中了智闻大师一掌为代价,在智闻大师腰间添上了一道伤口!虽然刀口不深,但却影响到了智闻大师的内劲运转,这双角罗刹的内劲居然在破开对手护体罡气的同时影响到对手的气血,这是连智闻大师都没有想到的! 智闻大师只能一掌将其逼退,以求拉开与众人的距离,但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怎会让智闻大师如愿! “放箭!” 智闻大师后撤的同时,山岳长者已然下令放箭!又是一轮齐射,所有人的手都在同一时间松开,那崩起的弓弦声汇成一道洪流,随着迸射的利箭向智闻大师呼啸而去! 智闻大师那只手臂还酸麻难当,无法使用,只能随手抄起身边的一柄长枪,在身前捂得密不透风,只听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如雨打芭蕉。所有利箭都被智闻大师击落,但刺客的智闻大师已然全身被汗水浸透,连呼吸都难以平稳了。 智闻大师不想再破杀戒,所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出手杀掉任何一人。但事与愿违,似乎在这样下去~死的就是自己了。 山岳长者在远处冷眼相望,并没有趁机杀上。 他心中对智闻大师当日使用的剑法映像极深,那种如面对瀚海波涛般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让山岳长者一直心有余悸。所以他宁愿退居他人身后,让磐石长者去取这个头功!磐石长者是个固执的性格,只要乌鹿下令的事他都会倾尽全力完成,所以山岳长者只是略施手段便将磐石长者推到了自己前方。 直到现在智闻大师都还没有使出他的剑法,但山岳长者对智闻大师的忌惮却没有因此而减少,正当他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加一把力的时候,突然感到心中一阵惊悸,下意识的果断后撤! 山岳长者的突然后撤让所有人莫名其妙,甚至磐石长者看向山岳长者的眼中都已露出了讥讽:莫非是被人斩去一臂已让山岳长者胆小如鼠致斯?若是这样,那山岳长者当是时候让出长者之位了!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在磐石长者脑海中闪现了一瞬,因为此刻的他眼中已再也容不下其他! 磅礴的风暴滚滚而来,漫天风雪在风暴中朝着智闻大师汇聚而去,而智闻大师就傲立在暴雪之中,右手握住长枪,用的却是剑法的起手式,这是以枪 代剑! 只是一记起手,就能引起如此威势?! 磐石长者还在审视智闻大师,但智闻大师也已将目光扫向了磐石长者。 一丝丝泛着热浪的橙色匹练萦绕在智闻大师身侧,将漫天的飞雪驱逐融化成水,热浪在盘旋中越来越激烈,最后再冰雪漫天的雪地中形成了一道灼热的风暴,随着智闻大师将手中长枪指向磐石长者,磐石长者的眉心处突然出现一种莫名的刺痛! 就像有人用一柄利刃刺穿了自己的眉心! 撤! 这是磐石长者的第一反应,他也是这么做的! 一切变化都只是在瞬息之间,在山岳长者后撤只后仅仅半个呼吸,磐石长者也顿时与智闻大师拉开距离,而且从他后撤的身影中两位双角罗刹竟隐隐看到了一种莫名的慌乱! 不过就在下一刻,这种慌乱却从两人的眼底骤然闪现! 只见灼热的风暴突然向外扩散,驱散所有严寒的同时,风暴中如暗藏了无数利刃,在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醒的剑痕! 两名双角罗刹没有后撤,因为他们想要后撤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罡风将他们两人裹挟,如藤蔓和绳索般将二人束缚在原地。灼热的风暴烤炙着两人的皮肤,双角罗刹面具下的脸颊上根根毫毛都因枯槁而卷曲,就连他们的头发也变得干燥不堪如同秋日里枯黄的衰草。 远处的智闻大师身影骤然消失,一声轻巧的脚步落下,却是从两名双角罗刹的背后传来。 两人从不脱下的双角罗刹面具落下,却在落地的瞬间啪的一声裂成两半,裂口处平滑无比,这不是裂痕,这是剑痕! 一道血线从两人额头处冒出,其上还渗出了一颗血珠。血珠顺着两人的脸颊中线滑落,滑落眉心,划过鼻尖,划过唇齿,最终从下巴上滴落进脚下的白雪中。 一滴,两滴,三滴……随后是血如泉~涌! 两人的身上爆出漫天血雾,一道细长的剑痕将两人从头到脚斩成两半。智闻大师剑招之快,在鲜血迸溅之前就已完成了击杀!等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的目光在读聚焦到智闻大师身上的时候,两个意境修为的双角罗刹已经挥洒鲜血,颓然倒地。 道道带着灼热气浪的橙色匹练依旧环绕在智闻大师身侧,只不过此刻的智闻大师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狼狈模样,虽然衣服还是那件衣服,像外貌和气质却凌然不同。枯槁的皮肤顷刻间变得光滑细腻,看似已是耄耋之年的智闻大师,此刻已变成了天命之年的中年模样。而且从智闻大师的眼中以 没有了对于生命的那种敬畏与博爱,取而代之的是对众生的冷漠与对蝼蚁的俯视。 这才是智闻大师的真面目,和当日的情景一模一样! 山岳长者心中无比庆幸自己刚才的果断后撤,那股灼热风暴让他远远看上一眼都觉得心悸,若是自己大意被困其中,恐怕也讨不到好。 磐石长者可没有这么多顾虑,在他眼中只要自己击杀了智闻大师立下头功,那在三大长者的排名上自己和山岳长者的称号就该换一换了! 哼! 磐石长者冷哼一声,手中金瓜重锤挥舞得如同两道流星,气势在原本的基础上再度拔高!原本比山岳长者要弱上半筹的磐石长者,已隐隐有了超越之势! 看来磐石窥视自己的位置久矣。 山岳长者心中明了,但他却乐的磐石长者如此,他飞身与磐石长者并肩而立,但却略略退后半步,其意明显。 磐石长者哈哈大笑,身形猝然间飞射而出,虽然智闻大师瞬间秒杀掉两名双角罗刹,但磐石长者仿佛是没看见一般! 因为同样的事他也可以做到! 恢复原本模样的智闻大师仿若是变了个人,连眼神都变得犀利如剑。智闻大师随手一震,枪柄从中折断变成三尺长短,彻底化作了智闻大师的手中利剑! 同一时间,磐石长者杀到! 磐石长者一跃而去冲入风暴之中,仅仅是身上的散发的气势就让灼热的风暴统统退散,两把金瓜重锤齐齐砸下,其上开始弥散出道道黑影,随后更是化作漫天厉鬼,在风暴中凄厉呼喊,阴风阵阵,与灼热风暴分庭相抗!这些厉鬼都是死于这一对金瓜重锤上的亡魂,更是磐石长者的真意体现! 神鬼无相诀十二成功力!双鬼拍门! 一力降十会! “西域百葬山鬼印宗的神鬼无相诀?” 智闻大师瞬间看穿了磐石长者的手段,手上不断变招,灼热的气浪~逼退压迫而来的阴邪鬼魅,一道剑光在间不容发之间从枪尖迸射而出,欲借金瓜重锤之间转瞬即逝的缝隙点向磐石长者腰间神阙穴! 磐石长者立刻大惊失色! 他长啸一声,强行收回双锤并在身前交叉,那一道剑光集中磐石长者的精铁护臂,在其上留下了一个指尖大小的孔洞,冒出一缕青烟。磐石长者借势抽身离去,望着智闻大师的双目已没有了原先的火热,换做一片冰冷和谨慎。 第四百三十章 玄阳再临 由不得磐石长老不谨慎,刚才智闻大师那一下正好打在他内劲运转的要害之处,若是神阙被击中,别说招式难以发挥,单单内劲暴走反噬的下场就足够让磐石长老警醒。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会对神鬼无相诀如此了解!” 磐石长者退后与山岳长者并立,认不出厉声喝问。他的中原语说的比山岳长者不知道要好上多少,看来果然是西域之人! “与他有何可说,众将听令,杀!” 山岳长者不敢上前,但在身后却又众多虍虏大军可供他调用。两轮箭雨都未能建功,既然如此,那索性就用人命去填吧!在此有两千虍虏精锐,就算磨不死累也能累死他! 上峰有令,虍虏大军莫敢不从。无数虍虏战士顿时对着智闻大师蜂拥而上,他们都是护卫投石车阵的虍虏步兵精锐!从他们的眼神中,智闻大师看到了对胜利的渴望,对战功的渴求,还有对于生死的淡漠! 智闻大师对身边的所有变化视而不见,只是紧紧盯着磐石长者,心中对他的来历已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西域与北域一样,只不过一个在北面,一个毗邻大魏朝西南面的雍州,都不属于大魏朝的的版图范围。那里是天下第一宗门昆仑的宗门所在,但昆仑究竟在何处却罕有人知晓。昆仑执掌西域牛耳,但却不打压其他宗派,故而西域之内是宗门林立可谓是百花齐放。 鬼印宗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神鬼无相诀原本是神鬼无相宗的正派绝学,后来门派在传承中逐渐有了分歧,分为了神道和鬼道两个支脉,各自另立山头取名为神印宗和鬼印宗。五十年前,鬼印宗出了一名惊才绝艳之辈,年纪轻轻修为就可比肩宗门长老。可他贪心不足,竟偷袭了两宗宗主想要抢走一分为二的两份祖师笔记,顿时惹恼了神印宗和鬼印宗。但在两宗追缴了两年之后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竟是逃进了北域! 这些讯息在智闻大师脑海中转瞬即逝,但当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战场上,这才发现虍虏战士已经冲到了自己身前不远处。 第一剑,剑光绕着智闻大师横扫一圈,隔着丈许便将最先围拢上来的第一圈虍虏步兵斩杀。他们甚至还保持着原本前冲的姿势,可身体却突然断裂成两截,鲜血飞溅到后方的虍虏步兵身上,让他们原本的战意骤然一冷。 第二剑,智闻大师腾空而起,在腾空跃起的同时,智闻大师回身甩出三道剑光,这三 道剑光以一化十,以十化百,化作漫天羽状剑芒对着冲上来的虍虏步兵当斗罩下,顿时间哀嚎一片! 第三剑,智闻大师飞身登上一架完好的投石车,当着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的面将短枪钉在投石车顶,只听投石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爆裂声响,随后轰然倒塌。操作投石车的虍虏步兵一个个抱头鼠窜,但还是有不少人被倒塌的残骸砸中,顿时骨断筋折。 连着三剑,智闻大师丝毫没有将这虍虏大军放在眼中,更是当着他们的面再次轰塌了一架投石车,这已经是第四架了,这个阵地上总共也不过只有十架! 坏了,再让他这么破坏下去,就算杀了他,乌鹿大人也一样会责怪我等办事不利! 磐石长者和山岳长者同时想到了此处关键,当即不敢再摸鱼,配合着虍虏步兵的攻势两人一左一右向智闻大师扑将上去,这是要让他彻底陷在此处! 一道贯足内劲的利箭突然从人群中射~出,直奔站立在投石车残骸之上的智闻大师!利箭的角度及其刁钻,选择的时机也正是智闻大师的注意力被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吸引的刹那! 略慢了半拍的智闻大师第一次蹙眉,但只是略微一耸便再无其他。他反手一记回身剑点向利箭,正中精铁打造的箭头,箭矢虽然被打得爆裂开来,但智闻大师手中的短枪也咔哒一声,枪身纵向裂开了一道细长的裂口。这毕竟只是虍虏士兵使用的长枪,枪柄只是木制,哪里经得起智闻大师的磅礴内劲连番贯注其中。 但此刻枪身的迸裂却让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双目骤然亮起一道精光! 两人不约而同加快脚步,山岳长者腾空抡起战斧,战斧锋刃之上闪着夺目的寒光。随着战斧挥出,更是有着滔天洪流从天际如瀑布般奔腾而下,其内裹挟的沙石瓦砾远远看去都让人触目惊醒,若是被这一击当头击中,谁能能挡?! 磐石长者身边的无数鬼魂甚至已经聚集成了一朵乌云,他们在乌云中穿梭,狰狞面孔在乌云中若隐若现,发出阵阵凄厉的吼叫,如同滚滚雷霆!这是孽雷,人世间代表极恶与阴邪的孽雷! 一双金瓜重锤如同墨染,但在漆黑中却隐隐透出一分血红。磐石长者飞身抢上,金瓜重锤分左右向着智闻大师横扫夹击,封闭了左右闪避的通路。而在智闻大师头顶,蓄势待发的重斧已然劈出,战斧利刃破开空气发出阵阵音爆! 两人虽有间隙,但面对深不可测的智闻大师却让他们之间油然生出一种默契。两人合力的必杀一击 可谓是惊天动地,就算是智闻大师也绝无法用手中已经残破的短枪硬破此招! 但智闻大师就是出手了! 一道灼热的气浪瞬间席卷全场,众虍虏战士感觉自己被人投进了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中,连眼前的景象都因温度的骤然上升而变得有些扭曲。天空中的乌云已经变得火焰般的红色,其中更散出点点金光!众人脚下的冰雪也顷刻间融化,更是从土地下冒出丝丝金色火星! 智闻大师的剑中真意头一次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金色火星如萤火般渺小,但无数金色火星汇聚成了锋利无匹的玄阳剑韵!他们萦绕在智闻大师身侧,如护卫一样拱卫着自己的君王。 智闻大师将自己唯一的武器随手丢弃,双手捏起剑印。随着剑印成型,玄阳剑韵顿时再度汇聚,两把金色玄阳大剑眨眼间在智闻大师身前虚空出凝聚! 无需智闻大师有所动作,金色长剑自发护主!一前一后分别射向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一切变化都在瞬息间完成,弹指前智闻大师还是手握残刃,弹指后两道金色玄阳大剑已经斩向自己面门! 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哪想过会有如此变化,但玄阳大剑近在眼前,在他们斩杀智闻大师之前就会被这玄阳大剑削掉脑袋! 之前两名双角罗刹的遭遇还历历在目,两人怎会小觑。磐石长者来不及用双锤护卫己身,只能立时在空中强行扭转身形,身体后仰的瞬间玄阳大剑擦着他的肩膀和胸膛就飞了过去,灼热的温度将他的铠甲融成一团变了形的废铁挂在胸前。这原本陪伴了他不知多少年的铠甲,却在智闻大师这随手一击之下毁得无以复加! 山岳长者就要比磐石长者有经验得多,他在看到智闻大师真意散出的刹那就已开始准备变招,在玄阳大剑临身前的刹那他就已然由攻变守,将贯足内劲战斧横在胸前,苍岩狂战体的霸道护身罡气更是被他催谷到了极致! 可惜在玄阳大剑面前,一切守势都毫无意义! 重新打造的战斧顷刻间融为废铁,只不过却为山岳长者争取了闪躲的时机,山岳长者抽身而退,没有半分留恋。不过这个选择倒是救了他一命,只见智闻大师手中捏起的剑印 闪烁着金色的光辉,又是两道玄阳大剑已然成型,不过山岳长者已经及时抽身离去,智闻大师便也不再理会,而是对着最近的磐石长者一指点出。 玄阳再临! 第四百三十一章 后手 “啊——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玄阳扑面,磐石长者感受着那种灼热的温度,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燥枯槁,仿佛被烈日灼伤的青草,由碧绿一下变成了枯黄。生死之间的恐惧让磐石长者浑身战栗,他瞬间将真气催谷至顶点,更是不惜透支根本使出了一门秘书! 只见磐石长者张口突出一片血雾,血雾眨眼睛便被身后的鬼云吸收,凄厉的哀嚎再度狠厉的几分,所有厉鬼的双目都变的血红一片。它们争先恐后的朝着扑向磐石长者的玄......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三十一章 后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二章 段少皇,在此了断因果! 智闻大师的护体罡气立刻再次反震,但磐石长者脸上却骤然一喜,因为此次的反震已然没有了之前那般的刚猛强悍! “我为守,你为攻!” 高手过招,这个细节怎能瞒过山岳长者,山岳长者当即大吼,同时与磐石长者再度夹攻智闻大师。磐石长者的神鬼无相诀攻击霸道无匹,山岳长者的苍岩狂战体防御能力冠绝整个北域,二者倾力配合之下,一时间就连智闻大师也有些难以建功。 周围的虍虏战士也同样没有退却,他们如蚁群般的围拢......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三十二章 段少皇,在此了断因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三章 剑中之皇 第四百三十三章 剑中之皇 “段少皇,哪怕你是天下四剑,今日也注定葬身在此!”磐石长者大吼一声,仿佛在提升自己的战意,又像是宣泄自己内心的恐惧! 天下四剑,义剑段少皇!那个曾登临剑道绝巅,与天下第一剑颜真道并驾齐驱的剑中皇者居然就在自己眼前,这怎能不让磐石长者惊骇! 他在北域曾远远瞧见过雪云国国主、天下四剑雪剑纳兰拓出手,那抬手间斩灭一切的丰神之姿直到现在磐石长者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虽然天下四剑排名无有先后,但世人公认仁剑颜真道为四剑之首,紧随其后的便是义剑段少皇!雪剑纳兰拓在四剑中只堪堪位居末席! 若是在其他时候遇见段少皇,哪怕是有着无数虍虏大军傍身磐石长者也是绝对不敢和段少皇动手,不过在今日的交手中,段少皇虽然一直力压两人,但却远远不如当初磐石长者当到的雪剑纳兰拓的威势。虽不知其中有何计较,但却让磐石长者突然有了一战之心。 而且一种莫名的野心突然在他心中无名的膨胀起来: 或许今日,自己有可能斩杀这剑中皇者! 山岳长者的想法就简单多了。他虽然也知道天下四剑,但却对此没有入磐石长者这样的清晰认识,在他眼里人虽然厉害但自己也应该有一战之力,或许这就是身为虍虏人的自大,但正是这样的自大让他对段少皇这个名字少了一分敬畏,多了一分胜算! 两人的攻击骤然而至,铁拳和金瓜重锤砸进了包裹智闻大师的那道擎天光柱之中,却没有如两人想象的那般传来击中实物的触感,反而是犹如掉入了水中,就连抽离都好似伴随着巨大的阻力! 金光淡去,只见智闻大师一手抵住铁拳,一手顶向金瓜重锤,竟将二者合一的刚猛无匹的力量全然收纳进了体内!但事实居然不是如此简单,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已经发觉自己的力量仿佛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偏移,最终和拿到擎天光柱一道消散在了天地之间,信心满满的全力一击却被智闻大师化解,虽然看智闻大师的样子他显然也并不好受,但却让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的心一下跌入谷底。 因为此刻他们旧力去尽新力未生,而智闻大师就要反击了! 智闻大师沉腰下弓,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两道剑指分别点钟山岳长者的大腿和磐石长者的肩膀,指尖迸射而出的金光如利剑般直接洞穿两人,更是在洞穿之后连连击杀啊令人身后的数名虍虏战士才最后消散! 被洞穿的伤口没有流 出半滴鲜血,因为在中招的刹那鲜血都已和伤口一道被这金色指剑的高温融为一体!剧烈的疼痛让磐石长者迅速与智闻大师拉开距离,反而是山岳长者被这剧痛激起了凶性一脚踢出! 智闻大师抬手格挡,却在格挡的瞬间感受到一股难以沛御的巨力从臂膀上传来,两人顿时各自飞退! “上,绝不能让他有任何喘息之机!” 山岳长者一声令下,无数虍虏战士蜂拥而上,他们不了解习武中人的几大意境,以为这不过是智闻大师使用了什么妖邪手段想要吓退众人。直到第一队冲上前去的虍虏战士被从天而降的金光泯灭,身后目睹的那些虍虏战士才发觉原来这一切从来都不是幻象! “煌煌大日,凝我剑意!” “金光大道,铸我剑身!” 漫天金光遮蔽了无数人的双眼,头顶的巨大金轮在智闻大师双手掐诀的瞬间骤然崩散,化作无处金色剑光如骤雨般飞散而下!围绕在智闻大师身侧犹如护卫一般,它们来回绞杀着冲上来的虍虏战士,虽然有的在与虍虏大军的作战中崩解化作无数金色星火,但天空中的金色剑芒却如同无穷无尽!一时间漫天剑雨搅乱战局,让智闻大师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智闻大师扬天怒喝,手捏剑印直指天天际!巨大的金色光柱之中,一柄吞吐着耀眼光芒的宝剑熠熠生辉从云层中飞射而下猛地倒插在智闻大师身前!掀起的滔天气浪掀飞了无数围拢上来的虍虏战士,随后无处不在的金色剑芒一拥而上将这些身不由己的虍虏战士全部绞杀!此刻两军对垒,已由不得智闻大师多想其他! 脚下的土地在这金光宝剑落地的瞬间四分五裂,智闻大师满目庄严,伸手握住那金色剑柄的刹那,一切都仿佛突然喑哑,在这一瞬居然天地为之一寂! “老朋友,又见面了!” 智闻大师眼中浮现出缅怀与回忆,但随即就变成坚毅和决绝。他将金光宝剑从地面抽出,斜斜指向脚下,看着周围在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的强令下再度压上的虍虏大军,无悲无喜。 “此战,或是我段少皇最终会在此陨落,不过在此之前……”金光宝剑骤然闪动,智闻大师的剑锋扫过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以及他们身后的虍虏大军,原本漆黑的眼珠突然迸射出金光:“你们都要给我陪葬!” 一剑光耀诛厉鬼,再断河山平海岳! 智闻大师如同一位披着金袍、脚踏金云的天外飞仙在人群中穿梭不定!他的身侧环绕着无数金光熠熠的飞剑,数目何止千万。他们拱卫在智闻大师左右,将一切胆敢上前的敌人尽数绞 杀。智闻大师如同剑中之皇,傲立在这片金光璀璨之间,他一剑迫退想要以伤换伤的磐石长者,那道掩藏在金光之下的锐利剑锋直奔山岳长者眉心而去! 山岳长者不敢以肉身硬接,躲过此剑的同时翻身在地面一滚,手中顿时多了把弯刀,可还未等这弯刀与金光宝剑相碰就顿时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炙热得难以把持,山岳长者只能贯足内劲将其甩出,可这弯刀射入眼前的那片金光之后却没有溅起半分波澜,彻底被金光吞没! 山岳长者又惊又怒,但智闻大师却无悲无喜,他只是淡淡的点出一剑。这一剑不疾不徐,但山岳长者却瞬间头皮发麻,因为无论他怎么闪避,心中都有一个未知的声音在不停呢喃道:你躲不掉,你躲不掉,你躲不掉…… “不,我山岳怎么能死在这里!” 激发出凶性的山岳长者突然爆发出远超从前的实力,由于过度的催谷,他浑身的经脉都已臌胀到几乎要爆裂开来,额头和手臂上的青筋如同一条条蚯蚓在他身体内来回爬动,苍岩狂战体有若实质的护体罡气顿时喷薄而出,在山岳长者周身三尺之内形成了一轮护体罡罩,从天而降的汹涌洪流随后将山岳长者整个人裹挟在内,如同给他加上了一层岩石铠甲,这是苍岩狂战体的最强防御姿态,可身处其中山岳长者心中却怎么都无法安心。 外面毫无声响,反而是山岳长者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愈发激烈,就在这时,一道蛋壳破碎的声音猝然响过山岳长者耳畔,虽然声音极小,但却让山岳长者顿时吓得亡魂皆冒! 山岳长者立刻暴退,就在他刚刚起步的同时,一道细小金光在他的护身罡罩上浮现,随后一道磅礴剑光斜斜挑起,将他这个坚硬的龟壳彻底斩为两半!不过好在山岳长者反应足够,苍岩狂战体的护身罡罩也为他拖延了足够的时间,这才让他险险躲过此劫。 躲过了?未必! 正当山岳长者眼中露出喜色时,他的肩膀不知为何爆出一片血雾,随后无数朵血花在山岳长者全身上下齐齐绽放,将他彻底淋成了一个血人!山岳长者浑身脱力颓然单膝跪倒在地,独臂颤抖着支撑身体没有彻底倒下,眼中再也没有了半分战意,只剩下的无尽的恐惧! 那道沐浴在金光中的人影,已经成为了他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啪,一道细小的迸裂声在他体内响起。 山岳长者坚守了数十年的道心,在这一刻终是碎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谁允许你死在这里 第四百三十四章 谁允许你死在这里 山岳长者的的败退就发生在磐石长者眼前。原本山岳长者雄浑的内劲凝成护体罡罩的时候,磐石长者还略有些欣喜,因为他于山岳长者切磋过数次,深知这是山岳长者最后的保命招式,那坚固的防御就算是磐石长者全力一击也只能破开尺许,根本伤不到其内的山岳长者。 此次山岳长者更是在自身战意的激发下将护体罡罩的厚度再做提升,已经打到了三尺的极限,就算智闻大师的剑光再犀利,恐怕也无法轻易破开! 可现实却结结实实的给了磐石长者一个耳光,就在磐石长者目瞪口呆之中,智闻大师只是淡淡的挺剑刺出,没有任何花俏,但却像是烧红的烙铁捅进了冰雪之中,毫无滞涩的便破开了护体罡罩的防御,更是在磐石长者完全没有看清的情况下将山岳长老击倒在地! 磐石长者握着金瓜重锤的双手此刻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骇,此刻他和山岳长者已经无路可退,若是不放手一搏,就算回去恐怕也逃脱不了一个临战胆怯的罪名,不如放手一搏! 智闻大师在重伤山岳长者之后并没有立刻追击,因为他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虍虏大军围住!而且围拢上来的之虍虏军也已与之前的不在相同,他们穿着统一的精致铠甲,人人战意勃发,进退之间极有默契,完全不像之前的那些虍虏军只知道一拥而上!他们将自己人数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形成一个个方阵将智闻大师围在其中,最近的两圈人马如陀螺般开始旋转,而后方的人马则一心一意对付头顶上与骤雨般挥洒的金色剑芒。虽然仍陆续有人被金色剑芒绞杀,但却丝毫动摇不了他们的军心。 这些人就如同一个个铁血战争机器,不带有任何感情,只知道完成上峰的指令! 他们的身后,一面威猛的虎旗傲立与风雪之中,不用怀疑,他们就是前来支援的虎王亲卫! 援兵终于到了。 山岳长者右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心中略略一松。这些虎王亲卫看起来虽然只有数百人左右,但他们身后还有着不断赶来的其他精锐,看样子乌鹿大人也是发现了这里的变故,打算一劳永逸的让智闻大师葬身在此! 虎王亲卫的到达让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松了口气,但智闻大师却心却渐渐下沉。 他因为某些变故,早已不在是当年的巅峰状态,否则要取这两名长者的头颅还不是信手拈来!现在看起来他是沐浴金光之中,抬手之间无人能挡,但自知自是,这已经是智闻大 师此刻的极限,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头顶金轮正开始变得暗淡,射出的金色剑芒也不再如最初那样密集。崩解的金色剑芒越来越多,但智闻大师身边的敌人却没有减少的趋势。 自己杀了多少人了,一百?五百?一千?智闻大师不知道,也不在乎知不知道,他只是不停地挥剑斩杀着一切靠近的敌人! 走?如何走。 虎王亲卫之所以迟迟赶到就是因为收到乌鹿军令,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随后在步步为营的压上,就算智闻大师修为傲视中原,但在虎王亲卫的全力封锁下就算是用人命去填也不会让他有任何走脱的机会。 更何况还有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磐石长者! 智闻大师挥剑斩杀周围冲上来五名虎王亲卫,但手中金光宝剑却第一次有了滞涩之感,智闻大师心中惊醒,这说明他体内的真气快要枯竭了。智闻大师一跃而起,化作一道金光向琅孚的方向激射而去!虽然希望渺茫,但终是要试上一试! 顶上的金轮绽放出属于他的最后光芒,随后化作万道见芒挥洒落下,覆盖了周围一大片区域!虎王亲卫极有默契的齐齐举起手中铁盾,顿时爆发出一阵如同骤雨打荷般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期间不断有着零星的惨叫,但总的来说虎王亲卫却损失不大! 金光剑芒毕竟没有实体,对于身穿皮甲甚至是皮袄的普通虍虏战士来说有若梦魇,随时能夺取他们的性命。但对于装备精良的虎王亲卫来说却威胁不大,再加上他们有铁盾傍身,自然不惧。 不过智闻大师借此已经越过了数道人墙,他终究不是仙人,虽然轻功卓绝但也只能在众人肩头和岩石上借力飞遁,正当智闻大师快要突破之时,两到金色陨石忽的砸向他的前方,彻底封堵了去路! 智闻大师心中一叹,但手上却半点不慢,金光宝剑猝然绽放光华,与磐石长者硬拼了一招!可惜智闻大师是仓促出手,磐石长老却是以逸待劳,这一击双方平分秋色,但智闻大师的身影却无奈再度落入了虎王亲卫的包围之中。 “你走不了!” 磐石长者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他硬抗智闻大师一击自己也觉不好受,气血逆乱的他此刻也再难出手,但只要智闻大师无法走脱,他就能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金色的风暴在人群中冲天而起,利刃般得罡风将十几名想要冲上来的虎王亲卫绞杀,肝肠混杂着碎肉和残破的铠甲洒落了一大片!但哪怕是战友被搅碎的血肉溅自己的身上手上,甚至直接拍在了自己的脸 上,这些训练有素的虎王亲卫都没有任何一人露出胆怯的表情,前方的虎王亲卫手握弯刀铁盾,后方的虍虏亲卫手持长枪弓箭,一步步压缩着智闻大师的活动范围,哪怕智闻大师掀起的金色风暴也无法阻挡他们的前进! 智闻大师手中的金光宝剑此刻暗淡无光,头明智闻大师已经到达了自己的极限。 砰的一声,那道金光宝剑也在智闻大师砍中一名虎王亲卫的铠甲时崩碎在众人眼前,化作万千细小金光闪烁飞散,犹如夏日的萤火之光,最终了然无痕。那名虎王亲卫趁机砍出一道命中智闻大师腰间,那原本坚实的几乎刀剑难伤的护身罡气此刻也失去了作用。智闻大师腰间绽放出血花,触目惊心。 智闻大师反身一掌拍中者虎王亲卫的后颈,只听咔吧一声这虎王亲卫就再也没能起来。 不过这又如何,周围不断压上虎王亲卫依旧源源不断。 终点,这就是终点了。 智闻大师的脸上没有悲痛,没有哀伤,没有彷徨,更没有失落。他静静的站在原地,越过稳扎稳打结阵一步步向自己逼来的虎王亲卫,感受着已经许久都没有感受到的那种伤口火辣辣的撕裂痛感,抬头望向琅孚。 茫茫白雪遮蔽了他的双目,智闻大师微微一笑,自己真是累了,居然看到了幻象? 智闻大师双手合十,双眼徐徐合上,口诵佛号的同时,蓄势待发的虎王亲卫也刺出了自己手中的长枪。 枪尖染血,上面还带着挑落的碎裂布片。在虎王亲卫们的黑色眼眸中,竟然反射出了一蓝一白两道华彩。严酷的寒风吹过,所有画面都在这一刻被极寒冻结。 以智闻大师为中心突然刮起了一道直冲天际的极寒龙卷!它顷刻间将所有冲上来的虎王亲卫全数冻结,更是向后扩散,连带着后方来不及后撤的虎王亲卫也尽数在这风暴中被冻成冰雕! 一座如利剑般的冰山拔地而起,冲上数十丈高的高空才暂时停歇。透过晶莹的寒冰可以看到兵山脚下冻结的无数手握刀枪的虎王亲卫,有的还保持这刚才冲刺的姿势,有的还挥舞着弯刀砍向智闻大师,但如今,他们都已经死了! 一道比极寒还要冷酷的言语在战场中爆开,其内的惊怒如万丈波涛化作极寒意境瞬间席卷全场! “段少皇,谁允许你死在这里!” 第四百三十五章 要命就自己过来拿! 远处的投石车攻击偃旗息鼓,同时四个熊熊燃烧的火炬即使有着风雪的阻隔还是第一时间被郑屏翳和卫瑾看在眼里。 “殿下!侯爷!城内的火势已经被控制住,投石车的攻击也停止啦!”惊喜奔上城门楼的传令官回禀后方的情况,但见到的却只是郑屏翳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 郑屏翳的目光一直凝望着远处那四团燃烧的火炬,仿佛是被它们散出的光芒灼伤了双眼,眼中竟酸涩的想要流泪。 智闻大师,您做到了。可惜郑屏翳答应您要将段逸飞和凌飞仙留在城内却没能做到。 郑屏翳深吸一口气,眼中的酸涩终是化作晶莹流淌下来。不过郑屏翳掩饰得极好并没有被手下发现。他凝神看着下方依旧奋战在第一线城墙上的大魏军士兵,突然回身对那传令官说道:“传我军令。让后方的人抓紧时间救援伤患和清理倒塌的房屋,并尽快上报一份大体的损失情况给我,要快。” 传令官刚要应声离去,却被郑屏翳再次叫住:“着秦毅和吴伦二将各带三千精骑兵从南门杀出,分两路绞杀东、西城下的虍虏军,随后在北面汇合,务必要将北面城门前出给我清理出来!” “这……” 传令官还有些愣神,但他却看到了郑屏翳眼中前所未有的严肃。 “是。”虽然知道这道命令几乎就是去送死,但传令官还是一字不落的吩咐下去。 大魏军将士对于郑屏翳完全没有任何怀疑,哪怕郑屏翳明明就是再让他们送死也义无反顾!但随后传来的战报却让郑屏翳和卫瑾皱紧了眉头。刚出城的秦毅和吴伦被后方包围的虍虏大军压了回来,无奈只能退回琅孚。 ………… 王武依旧坚守在第一线,他在第三波轮换时终于精疲力竭被人换下,结果在后面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自己又重新抱着两簇箭袋冲了上来。 之前支援过来的弓箭手小队也损失惨重被其他小队替换,连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壮汉队长都在射杀了一名虍虏步兵后被下方的乱箭射死。此刻城墙上的弓箭手小队都被打乱了,早已没有了一个完整的编制。王武和钱安索性自己拉扯出了一支队伍,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各自小队中残存的队员,每个人都伤痕累累,但他们眼中都冒着火焰,那是名为仇恨的火焰。 他们只有一个信念:报仇,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攻城锤上来了!快射!” 王武第一时间起身,含怒射~出的利箭从下方一名虍虏步兵的眼窝中射~入,直接将他钉杀在原地! 王武的悍勇正是所有人愿意跟着他的原因,在王武的率领下,其他人也悍不畏死的对下方的虍虏人发起了攻击,利箭不间断的向城下射~出,一轮射击过后,王武和钱安再次失去了两名战友,但他们却射杀了十几个虍虏人! 北面的城墙上,像王武这样的小队数不胜数! 但哪怕是在这样悍不畏死的防守下,那架攻城车还是缓缓的向琅孚的城门处逼近。琅孚的护城河已经被虍虏人填平,攻城车的前方已再没了丝毫阻挡! 城墙上的一拨拨箭雨全都对准了攻城车,但这攻城车的设计却颇为巧妙,前方和上方的厚实牛皮阻挡了大部分箭矢的攻击,偶尔有人被射杀留下的空档也会立刻被其他虍虏人填补,一时间大魏军居然那这攻城车毫无办法,只能看着他一步步向城门逼近! 咚—— 城门上的沙粒和细碎石块簌簌的向下掉落,攻城锤已然被推到城门口,正一下又一下的轰击着琅孚坚固的大门! “来人,快来人,顶~住啊!” 一名大魏军将领大声怒喝,带着十几名大魏军士兵顶在城门内侧,后方还持续不断的有人向这里奔来,但城外的攻势实在太猛,攻城锤每砸击一下城门,城门后方顶着的大魏军士兵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向后震退。掉落的沙土已经变成了较大的是石块,巨大的城门上吱吱呀呀的声响越来越大,城门要顶不住了! “芙蕖,你在城墙上等着,我去去就回!” 楚临虚飞速奔近,放下肩上的一大绷厚重绳索,拾起其中一端便头不回的直接跳下城墙,他丝毫没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出这句芙蕖。 白芙蕖满头大汗的紧随在后,他看着正急速一圈圈缩短的绳索,见楚临虚已经先行跳下,她恨恨的望了一眼楚临虚跳落得地方,赶忙抓起绳索另一端并死死系在腰间,更是对身边的大魏军士兵大吼道:“大家快来帮忙!” 王武还在奇怪为何此处会突然出现一个角色~女子,还以为是自己累得眼花了,但白芙蕖的呼喊立刻让他反应过来,他带着钱安迅速的向这边跑来,身后还有他们其他的战友,王武和钱安的两双粗糙大手第一时间抓上了绳索,也就在这时绳索终于绷紧了! 巨大的下坠力让三人根本把持不住,还好后方一个又一个大魏军战士向这里扑来,在增加到十几个人的时候才硬生生将下坠的趋势止住了。 白芙蕖她感觉绳索的另一端骤然变轻,那是楚临虚已经松开绳索跳入了战场! “臭小子,你可得给我回来!否则我白芙蕖饶不了你!” 白芙蕖的大吼只换来城门出一片刀剑交击之声,白芙蕖对身边的大魏军众将士报以微笑,感谢道:“还请大家帮忙待会将他再帮我拉上来。” “那个英雄叫什么名字。真他娘的……” 这里城墙高达十丈,从这里跳下去无论是谁都意味着已经死定了,王武说不下去了,但其中的意思白芙蕖却已了然。 “在毁掉了攻城车之后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白芙蕖眼里闪烁着晶莹,她恨恨的咬着下唇,倔强的让人心疼。 ………… 下方,是一片刀山剑林,下方,是一片血浴杀场! 这就是我楚临虚的舞台。 楚临虚跳下的位置正是攻城车的正上方,他的出现让虍虏人为之一愣,但随即迎接而来的就是如雨的利箭!楚临虚的陨神在他身前留下道道虚影,将所有箭矢一个不拉的击落拨飞,随后在空中挽出一朵剑花,磅礴的剑气从陨神剑刃出迸射而出斩向攻城车! 当—— 攻城车车顶的铁甲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但攻城车却分毫未损。又是一记重锤,城门再度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再来一下恐怕就要告破! 楚临虚双目凛起,索性松开了绳索直接跳入虍虏人群之中,顿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无数颗人头飞溅而起,一朵朵血花绽放,楚临虚如同化身成了冥界的索命阎罗,就连身上额黑衣此刻也染上了一片暗红血色。 又是一剑枭首,不过楚临虚背上也中了一刀,不过他却露出了森冷的笑意,黑纱帷帽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遗失在战场,露出真容的楚临虚一对狭长眉眼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攻城车,再次挺剑杀上! “拦住他!决不能让他破坏功城车!” 带队的虍虏将领肝胆俱裂,刚才楚临虚犹如天神下凡般直接将他手下的数十人斩杀,当真是犹如斩瓜切菜一般容易。但自己的身份又不允许他后退,这虍虏将领一边指挥着虍虏战士继续轰击城门,一边让其他人将楚临虚团团围住,不让他挨近攻城车! 二十几名虍虏战士奋力再度将攻城锤拉起,高高扬起的攻城锤在他们松手的瞬间划出一个沉重的弧度砸向琅孚城门! 千钧一发! 楚临虚的双目突然迸发出狼一样的凶狠! 杀!—— 楚临虚内心爆发出一声巨吼,但整个人从外面看起来却又无比的冷静,不,应该说是冷酷!他拼着手臂再中一刀,硬是冲过挡在自己前方的三名虍虏战士,手中陨神爆发出一道无匹的剑光,剑锋直指攻城车右侧的轮轴! 成败在此一举! 第四百三十六章 城门浴血(一) 远处的投石车攻击偃旗息鼓,同时四个熊熊燃烧的火炬即使有着风雪的阻隔还是第一时间被郑屏翳和卫瑾看在眼里。 “殿下!侯爷!城内的火势已经被控制住,投石车的攻击也停止啦!”惊喜奔上城门楼的传令官回禀后方的情况,但见到的却只是郑屏翳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 郑屏翳的目光一直凝望着远处那四团燃烧的火炬,仿佛是被它们散出的光芒灼伤了双眼,眼中竟酸涩的想要流泪。 智闻大师,您做到了。可惜郑屏翳答应您要将段逸飞和凌飞仙留在城内却没能做到。 郑屏翳深吸一口气,眼中的酸涩终是化作晶莹流淌下来。不过郑屏翳掩饰得极好并没有被手下发现。他凝神看着下方依旧奋战在第一线城墙上的大魏军士兵,突然回身对那传令官说道:“传我军令。让后方的人抓紧时间救援伤患和清理倒塌的房屋,并尽快上报一份大体的损失情况给我,要快。” 传令官刚要应声离去,却被郑屏翳再次叫住:“着秦毅和吴伦二将各带三千精骑兵从南门杀出,分两路绞杀东、西城下的虍虏军,随后在北面汇合,务必要将北面城门前出给我清理出来!” “这……” 传令官还有些愣神,但他却看到了郑屏翳眼中前所未有的严肃。 “是。”虽然知道这道命令几乎就是去送死,但传令官还是一字不落的吩咐下去。 大魏军将士对于郑屏翳完全没有任何怀疑,哪怕郑屏翳明明就是再让他们送死也义无反顾!但随后传来的战报却让郑屏翳和卫瑾皱紧了眉头。刚出城的秦毅和吴伦被后方包围的虍虏大军压了回来,无奈只能退回琅孚。 ………… 王武依旧坚守在第一线,他在第三波轮换时终于精疲力竭被人换下,结果在后面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自己又重新抱着两簇箭袋冲了上来。 之前支援过来的弓箭手小队也损失惨重被其他小队替换,连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壮汉队长都在射杀了一名虍虏步兵后被下方的乱箭射死。此刻城墙上的弓箭手小队都被打乱了,早已没有了一个完整的编制。王武和钱安索性自己拉扯出了一支队伍,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各自小队中残存的队员,每个人都伤痕累累,但他们眼中都冒着火焰,那是名为仇恨的火焰。 他们只有一个信念:报仇,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攻城锤上来了!快射!” 王武第一时间起身,含怒射~出的利箭从下方一名虍虏步兵的眼窝中射~入,直接将他钉杀在原地! 王武的悍勇正是所有人愿意跟着他的原因,在王武的率领下,其他人也悍不畏死的对下方的虍虏人发起了攻击,利箭不间断的向城下射~出,一轮射击过后,王武和钱安再次失去了两名战友,但他们却射杀了十几个虍虏人! 北面的城墙上,像王武这样的小队数不胜数! 但哪怕是在这样悍不畏死的防守下,那架攻城车还是缓缓的向琅孚的城门处逼近。琅孚的护城河已经被虍虏人填平,攻城车的前方已再没了丝毫阻挡! 城墙上的一拨拨箭雨全都对准了攻城车,但这攻城车的设计却颇为巧妙,前方和上方的厚实牛皮阻挡了大部分箭矢的攻击,偶尔有人被射杀留下的空档也会立刻被其他虍虏人填补,一时间大魏军居然那这攻城车毫无办法,只能看着他一步步向城门逼近! 咚—— 城门上的沙粒和细碎石块簌簌的向下掉落,攻城锤已然被推到城门口,正一下又一下的轰击着琅孚坚固的大门! “来人,快来人,顶~住啊!” 一名大魏军将领大声怒喝,带着十几名大魏军士兵顶在城门内侧,后方还持续不断的有人向这里奔来,但城外的攻势实在太猛,攻城锤每砸击一下城门,城门后方顶着的大魏军士兵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向后震退。掉落的沙土已经变成了较大的是石块,巨大的城门上吱吱呀呀的声响越来越大,城门要顶不住了! “芙蕖,你在城墙上等着,我去去就回!” 楚临虚飞速奔近,放下肩上的一大绷厚重绳索,拾起其中一端便头不回的直接跳下城墙,他丝毫没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出这句芙蕖。 白芙蕖满头大汗的紧随在后,他看着正急速一圈圈缩短的绳索,见楚临虚已经先行跳下,她恨恨的望了一眼楚临虚跳落得地方,赶忙抓起绳索另一端并死死系在腰间,更是对身边的大魏军士兵大吼道:“大家快来帮忙!” 王武还在奇怪为何此处会突然出现一个角色~女子,还以为是自己累得眼花了,但白芙蕖的呼喊立刻让他反应过来,他带着钱安迅速的向这边跑来,身后还有他们其他的战友,王武和钱安的两双粗糙大手第一时间抓上了绳索,也就在这时绳索终于绷紧了! 巨大的下坠力让三人根本把持不住,还好后方一个又一个大魏军战士向这里扑来,在增加到十几个人的时候才硬生生将下坠的趋势止住了。 白芙蕖她感觉绳索的另一端骤然变轻,那是楚临虚已经松开绳索跳入了战场! “臭小子,你可得给我回来!否则我白芙蕖饶不了你!” 白芙蕖的大吼只换来城门出一片刀剑交击之声,白芙蕖对身边的大魏军众将士报以微笑,感谢道:“还请大家帮忙待会将他再帮我拉上来。” “那个英雄叫什么名字。真他娘的……” 这里城墙高达十丈,从这里跳下去无论是谁都意味着已经死定了,王武说不下去了,但其中的意思白芙蕖却已了然。 “在毁掉了攻城车之后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白芙蕖眼里闪烁着晶莹,她恨恨的咬着下唇,倔强的让人心疼。 ………… 下方,是一片刀山剑林,下方,是一片血浴杀场! 这就是我楚临虚的舞台。 楚临虚跳下的位置正是攻城车的正上方,他的出现让虍虏人为之一愣,但随即迎接而来的就是如雨的利箭!楚临虚的陨神在他身前留下道道虚影,将所有箭矢一个不拉的击落拨飞,随后在空中挽出一朵剑花,磅礴的剑气从陨神剑刃出迸射而出斩向攻城车! 当—— 攻城车车顶的铁甲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但攻城车却分毫未损。又是一记重锤,城门再度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再来一下恐怕就要告破! 楚临虚双目凛起,索性松开了绳索直接跳入虍虏人群之中,顿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无数颗人头飞溅而起,一朵朵血花绽放,楚临虚如同化身成了冥界的索命阎罗,就连身上额黑衣此刻也染上了一片暗红血色。 又是一剑枭首,不过楚临虚背上也中了一刀,不过他却露出了森冷的笑意,黑纱帷帽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遗失在战场,露出真容的楚临虚一对狭长眉眼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攻城车,再次挺剑杀上! “拦住他!决不能让他破坏功城车!” 带队的虍虏将领肝胆俱裂,刚才楚临虚犹如天神下凡般直接将他手下的数十人斩杀,当真是犹如斩瓜切菜一般容易。但自己的身份又不允许他后退,这虍虏将领一边指挥着虍虏战士继续轰击城门,一边让其他人将楚临虚团团围住,不让他挨近攻城车! 二十几名虍虏战士奋力再度将攻城锤拉起,高高扬起的攻城锤在他们松手的瞬间划出一个沉重的弧度砸向琅孚城门! 千钧一发! 楚临虚的双目突然迸发出狼一样的凶狠! 杀!—— 楚临虚内心爆发出一声巨吼,但整个人从外面看起来却又无比的冷静,不,应该说是冷酷!他拼着手臂再中一刀,硬是冲过挡在自己前方的三名虍虏战士,手中陨神爆发出一道无匹的剑光,剑锋直指攻城车右侧的轮轴! 成败在此一举! 第四百三十七章 城门浴血(二) 轰! 攻城车右侧轮抽率先一步被楚临虚斩断,轰击而来的攻城锤在摇摆中只砸向了琅孚的城墙,一时间碎石飞溅!周围被碎石击中的几名虍虏战士顿时头破血流! 周围的虍虏战士在烟尘弥漫时下意识的想要后撤,但楚临虚却反其道而行之,一道黑影在人群中穿梭。陨神薄如蝉翼但锋利无匹,在贯注了楚临虚霸道的内劲之后更是削铁如泥!楚临虚手腕一抖,陨神宝剑在一瞬间迸射~出数十道剑光,顿时周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 楚临虚纵身跃起,在空中扫落飞来的流矢,在慌张的虍虏战士肩头借力,一跃之下终于冲进了攻城车内部! 攻城车内以铁索横吊着一段一人合抱的巨大原木,原木顶端打磨呈圆形,其上包裹着一层钨铁打造的护甲,正是用来撞击城门的头部!原木身上绑着十数根粗糙的绳索,虍虏战士正是用这绳索将攻城锤拉起随后再砸向城门。 虽然攻城车在楚临虚的干扰轮轴断裂重心不稳,但对攻城锤调整一番后依然可以砸向城门。拉着绳索的虍虏战士在将领的呼喝下再度将绳索拉起,不过还未等他们拉到最高出,却感觉手上的力道骤然大增,攻城锤仿佛变得沉重了无数倍,再也拉不起来! 一道被鲜血沐浴的黑色人影半跪在巨大的攻城锤上,幽暗的宝剑横在身前,左手握紧的剑鞘略略抬起正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颊,只露出一双闪烁着血光的腥红眼眸。如饿狼般的环视着所有人! 虍虏将领刚想惊呼,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似乎被莫名的东西堵住半点声响也发不出来,连吞咽都变得无比疼痛!一个巨大的血洞贯穿了此人的脖颈!楚临虚早已看出他是这里的指挥,又怎会放任不管! 攻城车内突然迸发出无数道耀眼的剑光,剑气纵横之间根本无人可以接近!不知多少朵血花在这片剑光中绽放随后湮灭,里面负责操控攻城锤的虍虏战士连惨叫都没发出就纷纷倒地身亡。 楚临虚将月影剑法的快准狠绝四字真诀发挥到了极致,斩掉所有人前后也只不过花了他一个呼吸的时间。攻城车在剑光闪烁中被彻底肢解,就连其内最核心的原木攻城锤都没能抵御得住楚临虚霸道无匹的剑光,被一剑斩为两截! 楚临虚手持陨神神情淡漠的站在场中,周围是千千万万的虍虏战士。但面对孤身一人的楚临虚,这些身经百战的战士却第一次胆怯了。就是他,仅凭一己之力生生化解了琅孚城门被破的危机,杀光了所有攻城车队和护卫攻城车的虍虏战士,让他们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没了攻城车就进不了城!这些冲到城墙下的虍虏战士顿时间成了一个个活靶子,只能等着被头 顶的大魏弓箭手射杀! “杀!杀了他!” 短暂的沉静过后就是如同火山喷涌般的疯狂,自觉已经没了生路的虍虏战士一拥而上想楚临虚发起了不要命的冲锋,其他人则继续撞击着已经有些残破的城门, 楚临虚如同钉死在了琅孚北门之外,他斩杀了一片又一片冲击城门的敌人,脚下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但他还是在不停的挥剑,因为一旦停下那就是死! 一道利箭尖啸着命中了楚临虚的小~腿,但楚临虚只是微微一顿,随后再度挥剑开始斩杀,对中箭的小~腿甚至都没有看上一眼! 杀,只是杀,只有杀! 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杀十个! 以汝等之血,祭我楚临虚的剑道! “楚临虚,快回来啊!”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带着哭腔的呼喊,终于让精神恍惚的楚临虚有了刹那的清醒。 是了,城里还有人等我回去。 噗嗤! 正当楚临虚愣神的刹那,一柄长枪再度刺中了楚临虚的肩膀,巨大的前冲力量让他忍不住后退,但随即这柄长枪就被楚临虚悍然握住,随着陨神的一道剑光挥出,握枪的那道人影顿时爆出一片血雾! “楚临虚!” 白芙蕖正要有所行动,身后却另有一人比他更快的从城头跳下,那是一个带着有蓝色金属面罩的黑色人影,他手握长剑,剑锋迸射~出刺骨的寒光! 完颜婧一把抓~住白芙蕖将她拉了回来,随后反手抓~住绳索,大吼道:“放心,他们都会回来的!” 当头罩下的剑影让所有虍虏战士大惊失色,但也仅仅如此罢了,因为在他们眼前的剑光已经是他们这辈子最后看到的景象。 子弃的剑并不快,但却胜在决绝,如同在人群中凭空刮起一阵剑刃风暴,所过之处无人幸免,瞬间清空了楚临虚前后左右围拢上来的虍虏战士。 子弃足底在已经堆成小山的尸体上借力,身体前倾瞬间冲到楚临虚身侧并将他夹在腋下,将手中长剑甩出再度击杀一名冲上来的虍虏战士之后整个人飞身冲天跃起,险险抓~住了垂在城门上方的绳索末端! “拉!” 完颜婧和白芙蕖在绳索骤然下沉的刹那便开始向上猛拽,王武和钱安他们也一起帮忙,众人齐心之下子弃和楚临虚正一点点的向上攀升,眼看就要到达登上城墙! 一道迅猛的利 箭从下猝然射~出,竟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绷紧在城墙上的绳索!原本三股的绳索瞬间断了两股,只剩下最后一股在苦苦支撑,若是再用力拉拽很有可能直接崩断,但现在子弃和楚临虚离城墙却还有一段距离! 子弃和楚临虚僵持在城墙外侧,而下方的利箭却不会就此饶过他们两人。仿佛是怀恨在心,这些虍虏战士全部将弓箭瞄准了楚临虚和子弃,就算有楚临虚的奋力抵挡,子弃肩膀也被利箭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槽,让他险些就要从绳索上坠落! “师兄,抓紧!” 子弃双脚在城墙上猛地一踏,整个人借力从城墙上横向跃起,但却始终维持在要断不断的临界点上!白芙蕖和完颜婧他们趁此机会猛地拉拽绳索。借着这纵身一跃,二人终于跃上了城墙! “楚临虚你就是个混蛋!” 一道纯白间染着血色的身影扑入楚临虚怀中,白芙蕖已经泣不成声,若不是腰间有伤,楚临虚勒令不许她跟随,否则白芙蕖定然会跟着楚临虚一起从城墙上跃下! “英雄,你们都是英雄啊!帮我们守住了北门!” 王武和钱安等人也是喜极而泣。在攻城车上来的时候他们其实都已经满心绝望了,在这样强大的攻城利器面前城门告破根本就只是时间问题,谁能想到楚临虚竟然孤身一人凭借一根绳索就冲了下去,硬生生毁掉了那庞然巨~物不说,更是一个人坚守了城门处许久,给后方大魏军将士紧急维修城门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楚临虚失血过多,此刻面色惨白,他靠在内侧的城墙的拐角处,看着头顶不断飞驰而过的利剑,感受着怀中从未感受过的那种温柔,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楚临虚,你做我的剑侣吧!”怀中的人儿哭了一阵后直接抽离身子,双目怔怔的望着楚临虚,眼中的热切完全不加掩饰。 楚临虚没有答,而是将白芙蕖重新揽入怀中。 突然间,城东侧发生了莫名的骚乱,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就连身在北们的四人都听得真真切切,大魏军的力量也开始不断向城东处汇聚,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完颜婧伸手抓~住了一个正想着东面奔跑的大魏军士兵,张口喝问道:“怎么回事!” 这大魏士兵恍惚地看着众人,咬牙恨恨地吐出了四个字: “东门,破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最后的东门 虍虏大军由东、西、北三面同时向琅孚发起总攻,西面压力最小,暂且无恙。北面在楚临虚他们的舍命相护下终于化解了危机。但东面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破碎的大门无力的瘫倒在地,下方压倒的是一片大魏军士兵的尸体。大魏军门后的防御阵地也已被突破。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一动不动的死尸,破碎的铠甲和撕裂额战袍无助的散落着。染血的军旗依旧飘扬,在下方却在没有半个活着的大魏军士兵。 城墙上和箭楼上的大魏军弓箭手还不断的狙击着从东门涌入的敌人,但数量太过巨大,虽然他们射杀了不知多少虍虏战士,但还是难以阻挡这道汹涌的洪流。 虍虏大军突破了外城门,大量的虍虏步兵和弓箭手涌入东门月城之内。防守此处城门的地面大魏军不对全部战死。士气高涨的虍虏大军直接冲进了瓮城之内,虽然周围城墙上的大魏军弓箭手竭尽全力,但还是难以阻挡他们冲击最后的东侧内门!只要内门一破,前方就将再无能阻挡虍虏大军的防御措施,大魏军将被迫陷入惨烈的巷战之中。在虍虏大军占有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陷入巷战的大魏军翻盘的可能性可谓是微乎其微。 所有可以调用的军队都已经备郑屏翳调往了东门,就连卫瑾和郑屏翳的亲卫军也都全部压上!郑屏翳知道,一旦东门内门失手,那就意味着琅孚 完了!!! 郑屏翳心中一狠:“传令下去,让穆铮带五千人冲出南门,结阵在东门外抵挡虍虏大军冲击!命秦逸,吴伦从南门调出两千人马支援东门,无比确保东门没有任何闪失,快去!” 这是最后一搏,现在就是打一个短暂的时间差。此刻东门被迫的消息还没有传回给乌鹿,一旦他得知消息用重兵冲击东门,那大魏军将再无胜算! 只是可惜了穆铮…… 郑屏翳心中哀叹,穆铮是年轻将领中他最喜欢的一人,也是最信任的一人。这里面不仅仅是因为有穆云天老将军,还因为穆铮有着郑屏翳最为欣赏的那种胆气和能力。但正是因为如此,郑屏翳才不得不将穆铮派出去,因为除了穆铮其他人恐怕担不起这个重担。刚才秦毅和吴伦就是冲不出南门外虍虏人的围剿这才被逼回城内。如今也只有试试穆铮了。 但郑屏翳也知道,此次出去,穆铮恐怕就回不来了。 “穆铮领命,请回禀侯爷,穆铮定不负侯爷所托!” 身为将领,穆铮自然知晓在这种情况下带兵出城的后果是什么,说明白就是去送死!用送死去拖延敌人为后方的战斗争取 时间!但穆铮还是义无反顾的点兵从南门杀出。 疾驰的骏马掀起无尽烟尘,遮蔽穆铮身影的同时也遮蔽了他回家的路。 郑屏翳缓缓抽出腰间的斩虍宝剑,卫瑾也将手中的鼓槌交给了身旁的一名护卫,同样抽出了长剑,两人会心一笑。 卫瑾回身到道:“老师,这里就交给您了。” 公孙奇躬身作揖:“公孙奇必定竭尽所能!” “殿下,侯爷。” 远处,一个新兵模样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到两人直接拜倒:“回,回禀殿下、侯爷,刚刚有两男两女得知东门被破,已经冲过去了,他们说让我来通报一声。“ 两男两女,是楚临虚他们! 郑屏翳和卫瑾立刻反应过来,手中的宝剑也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年轻人喘了口气,继续道:“其中一个女子还说……有他们在……东门……破不了。” ………… 头顶上滚木,雷石不断的砸下,内门外侧的虍虏兵死了一片有一片,但后方的人马仍然悍不畏死的死死钉在这片区域内。他们高举盾牌抵挡上方砸落的一切,弓箭手寻找间歇伺机还击,双方在这片区域内进行着惨烈的搏杀,到目前为止丢下了近千具尸体,但虍虏军就是没能越过这最后一关! 一名大魏军士兵举起一块巨石猛地从城墙上滚落,顿时砸到了两三名虍虏士兵,但随即就被虍虏弓箭手射中心口,他咬牙止住了将要向后躺倒的身躯,大吼着扑出了城墙,用自己的身体当成最后的武器,用额头生生撞碎了下方一个虍虏战士的天灵,两人同时殒命! 罗英惨叫了一声,因为刚刚跳下去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哥哥!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你们啊!” 罗英歇斯底里的嘶吼着,他冲到哥哥原本所在的位置举起一块巨石就从城墙上滚下,顿时听见下方传来一阵惨叫。但还没等他再搬起下一块石头,就看见一个沉重的长梯搭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抽出腰间的钢刀,再敌人露头的第一时间就直接扑了上去,一刀直接将这名虍虏战士的天灵盖削飞,红白之物喷溅了他一身一脸,那股腥臭的滚热让他几欲作呕,但心中的仇恨却是他硬生生压下了这种感觉! 用袖口抹掉眼睛上的血丝,罗英就再度和第二个冲上来的敌人劈砍起来。谁知此人力大无比,虽然罗英架住了他劈下来的弯刀,但整个人却不由自主的向后栽倒,竟直接一屁股做到了城墙上。 那虍虏战士怎会放过如此良机,直接扑了上来,弯刀被他反握在手,直直朝着罗英的眉心扎下! 当! 几颗火星迸溅,罗英下意识的偏头让他躲过一劫,但右半边耳朵却被这一下直接削去了大半,血流如注! 罗英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刀捅向这虍虏战士的腰间,虍虏战士算是个老兵,侧向一滚就躲过了罗英的攻击,但没想到后方的大魏军已经支援过来,三柄长枪直接捅进了这虍虏战士的胸口。血沫子从这虍虏战士的嘴里咕嘟嘟的向外冒着,不一会他就没了进气。 地上的罗英被一名支援过来的大魏军士兵拉起,在罗英起身的瞬间,他突然看见几道黑影从大魏军后方闪过,虽然他们穿着大魏军的铠甲,但却显然不是大魏军中的人。 子弃已经重新换上了一柄长剑,森寒的剑气在虍虏人群中绽放,所过之处一片血花弥漫,万里追魂怎会是徒有虚名,四人之中他自然是最先赶到东门! 完颜婧紧随其后,她的一双短剑已经被她收起,换上了两把虍虏人的玩刀。并不是她不愿尽力,而是短剑的剑刃已经在不断的战斗中卷曲得无法使用,只能换上其他武器。 白芙蕖和楚临虚走在最后,他们放慢速度的同时也在处理这各自身上的伤势,还好几人准备的伤药效果都不错,撒上不久后便已止血。可以勉强杀敌! 这一刻,没有人选择退缩! ====向北而望的分割线==== 夕阳西下,本无处不在的极寒似乎又严酷了几分。 段逸飞与凌飞仙结阵抵抗,虽然两人修为比智闻大师要低得多,但收到的压力反而要比智闻大师小。虍虏战士好勇斗狠,所以自然不会畏惧牺牲。但此刻无处不在的严寒却是他们难以忽视的敌人。 天降大雪本就让他们手脚冰凉,一旦他们冲到穿衣费和凌飞仙的剑阵范围之内,身上所受的极寒侵蚀就会瞬间加倍,连手中刀枪都握之不住,根本无法形成有效战力。外围的弓箭手齐射也在两人剑阵周围环绕的冰雪风暴的护卫下难以起到作用。故而段逸飞和凌飞仙虽然被围困,但一时间虍虏大军居然对他们二人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里唯一能无视这暴风雪进去擒拿段逸飞、凌飞仙和智闻大师的只有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两人! 第四百三十九章 风雪无归人 段逸飞之前重了一拳,此刻的面色和冰雪一样苍白。他挥剑剑斩向山岳长老,可惜山岳长者的护身罡气哪怕有天赐的极寒之力加持完全不是他独自一人可以破开。吾谁与归虽然刺中山岳长者后心,但却无法寸进,剑身在段逸飞和山岳长者之间被压弯到一个触目惊心得地步,几近成了一弯玄月,仿佛下一刻就将碎裂崩断! 山岳长者狞笑,背部的肌肉在他刻意下高高隆起,段逸飞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正要撤剑水质吾谁与归的剑锋已然被山岳长者背部的肌肉死死钳住,分毫不能动弹! 死吧! 磐石长者难得与山岳长者配合了一回,他重锤横扫荡开与他纠缠的惊鸿宝剑,扭身将一柄金瓜重锤狠狠掷出,直扑段逸飞后脑。逼人的劲风哪怕有着冰雪风暴的阻隔还是让段逸飞一阵头皮发麻,若是被打中实处那必是一个脑浆迸裂死无全尸的下场!但段逸飞有怎肯放下手中的吾谁与归! 眼中凛色骤起,段逸飞手腕下压之际凭借吾谁与归在山岳长者后心处借力,弯月般的剑身在段逸飞贯注内劲之下骤然弹得笔直,段逸飞整个人直接凭空跃起,金瓜重锤擦着段逸飞的后脑就飞了过去,一缕冰蓝色长发被金瓜重锤所挟的罡风斩下,消逝在漫天风雪之中。 一击落空,站立在地的山岳长者面色阴沉,他依旧死死夹住吾谁与归,但此刻段逸飞却不打算继续束手待毙! 倒立在山岳长者背部上方的段逸飞猛催内劲,被山岳长者紧紧夹住的吾谁与归尖峰之上猛的炸开一道磅礴内劲,瞬间在山岳长者背后凝成了一朵冰魄蓝莲,在其他虍虏战士眼中就如同从血肉中长出了一般,可谓是触目惊心! 不过其实这极寒之力全都被山岳长者的护体罡气挡在了外面,山岳长者狞笑,正准备将这朵冰魄蓝莲震碎,却突然面色巨变! 只见冰魄蓝莲无需山岳长者运劲便自行爆裂开来,但其中蕴含的那股极寒之力却没有因此消散,而是全数凝聚到了吾谁与归那无坚不摧的剑尖极点之上! 不仅如此,爆开的冰魄蓝莲碎片在空中却未消散,而是不断吸纳聚拢着天地间的极寒之力并将其聚拢到吾谁与归之上!二者叠加之下,山岳长者竟感到后心夹紧的吾谁与归传来阵阵寒意,那是段逸飞的剑气即将要突破自身护体罡气的征兆! 这在之前的交手过程中可从未有过! “这是专为你准备的!接着把!” 段逸飞罕见的爆出一声巨吼,声浪连风雪都掩盖不住。现在将吾谁与归震开已经来不及了,山岳长者心中一恨,将全身残余内劲全数向后心出凝聚,两人围绕着吾谁与归展开了一场凶险万分的内劲互搏! 啵啵啵啵!!! 段逸飞被震退,整个人被掀上半空,一道血线在风雪中触目惊心,那是段逸飞的血!烂船也有三斤钉,山岳长者就算是重伤也依旧在互搏之下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但山岳长者从中也没讨到好处,一朵小小的蓝莲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后心!这次不再是长在体外,而是从血肉中长出!极寒之力终于破开了苍岩狂战体厚实的护体罡气,第一次伤到了山岳长者! 要知道当时段逸飞与凌飞仙两人合力猛攻,也从未伤到山岳长者半分! 极寒之力在破入山岳长者经脉后便如跗骨之蛆开始凝结山岳长者的气血,山岳长者只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被冻结一般,任何动作都平白多了一分滞涩之感! 可败的终究还是段逸飞!!! 嘭! 跌落至雪地中的段逸飞艰难起身,手中吾谁与归被他驻在地上,湛蓝色的头发已经恢复了淡淡的冰蓝,这是他内伤过重真气不畅的表象!段逸飞单膝跪在地上,,刚要起身却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将脚下的白雪染红,看着回过身来的山岳长者,段逸飞悍然驻剑起身,眼中的那份孤高冷傲从未有过的璀璨! 段逸飞仗剑而立,凌飞仙也不再与磐石长者游斗回到了段逸飞身边,两人将智闻长老护在身后,吾谁与归和惊鸿宝剑齐齐指向眼前的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虍虏大军,前方的道路已经被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彻底封死。他们都是意境巅峰修为的高手,就算段逸飞和凌飞仙竭尽全力也闯不过去,更何况如今还要带上一个陷入深层昏迷不能动弹的智闻大师。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话就要分别了。段逸飞脸上竟突然露出一丝微笑,这在狂暴的风雪中显得那样的皎洁。凌飞仙看着段逸飞翘起的嘴角,突然间将手中的惊鸿宝剑与吾谁与归交叠在一起,二者交击发出了轻盈的一道剑鸣,像是呢喃,又像是在倾诉。 两人对视后微微一笑,无需言语,因为漫天的风雪就已经是他们心中的答案。雪岚圣体,生于风雪,死于风雪。能在这白雪皑皑之间谢幕,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起码这片天地,你我一路相随。 段逸飞坦然一笑仰望苍天,第一次主动与凌飞仙十指紧扣。各自的心意已无需再表,这一次就让风雪来见证我们雪岚圣体的落幕。 吾谁与归和惊鸿宝剑交击在二人身前,周围的极寒之力无穷无尽地向他们两人身上汇聚而去,哪怕是被他们特意二人护在身后的、依旧静寂无声的智闻大师身上也都无可避免的骤然凝上了一层白霜。 连智闻大师都如此,周围的其他普通虍虏战士刘更加不堪!狂暴的风雪瞬间将他们淹没,锋利如刀的寒风随着暴风 雪向四面八方扩散,仿佛是将周围所有的极寒之力都全部凝聚到了这十丈方圆之内,所有人的双脚都开始变得沉重,虍虏战士一个个这时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定睛一看,所有人的脚掌已经凝结了一层坚冰,将他们死死的和地面冻在一起,随着极寒的逐渐扩散,这层坚冰还从脚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身攀爬,那种下半身逐渐失去知觉的恐惧迅速在虍虏大军中蔓延开来! “啊!我的腿!” “救命!救命!” “谁来救救我们!” …… 靠的最近的虍虏战士身上的坚冰已经弥漫到了腰部,甚至连原本的尿意都已感觉不到。其中一名虍虏展示狠劲的挣扎着,突然听见咔吧一声,他的整个上半身下半身依旧冻僵在原地,而上半身却已经断裂到底,他痛苦的趴在地上哀嚎着,肚子里的东西东西散落了一地。 这不是个例!不挣扎就是死!身体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惨叫声铺天盖地,不过就算挣扎的人也只不过是延缓了自己的死亡,那倒在地上的残躯也依旧躲不过极寒之力的侵蚀,依旧在雪地里冻成了冰块! 磐石长者和山岳长者也没想到段逸飞和凌飞仙居然有此一招,在他们想阻止时依然来不及了!雪岚圣体和玄冰圣女功的共鸣已经远远超过了段逸飞和凌飞仙所能掌控的极限。再加上从天而降的极寒冰雪,三者交叠之下就算是磐石长者和山岳长者也一时间无法冲进那暴风雪中打断两人,只能看着暴风雪愈演愈烈! “退,再退,所有人后退!!!”山岳长者挥舞着唯一剩下的那只手臂,一边掩护虍虏军撤退一遍抵御这极寒之力的侵蚀。哪怕是有意境巅峰修为、拥有号称北域第一护体神功苍岩狂战体的他此刻衣服、头发和睫毛上也依旧无可避免的凝出了薄薄的一层白霜。 磐石长者则更不堪,他只略略一试就发现他的护体罡气竟然抵挡不住,赶忙向后撤退。他心中恨恨:可惜自己不能亲自手刃这三名敌方高手,否则自己将会成为此战最大的功臣! 狂暴的风雪还在持续,他汇聚成了一道白色龙卷直冲天际,百里可见! 琅孚城内,正在东门处浴血奋战的卫瑾和郑屏翳看到了,楚临虚、白芙蕖、子弃、完颜婧也都看到了!他们呆呆的望着这一幕,仿佛心里某样东西突然间崩塌…… 而在琅孚东面不远处的山坡背面,一支身披战甲的骑兵部队正冒着风雪坚强的前进,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对着那冲天而起雪色长龙! 第四百四十章 锐气东来 看着侧前方原本投石车阵地上突然掀起的狂风暴雪,点将台上的乌鹿、虎王和狼王都有些愣神。特别是虎王,他想到了他派出去的虎王亲卫,脸上开始因为心疼而不自觉的抽~搐起来。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在这种大自然的伟力面前所有人都渺小得如同蝼蚁,只有被绞杀的份。自己派出去的那些虎王亲卫算是完了。 “传令下去,允许那片区域的大军都向后有序撤退,让开那片区域。” 从先前传回的讯息中乌鹿已经知晓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已经掌控了大局,所以在他看来虽然这风暴有些诡异,但在联手的两大长者面前,身为山岳长者手下败将的段逸飞和凌飞仙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更何况还有大批军队从旁策应。 狼王略一思忖 ,捋须道:“要不要派人去琅孚东面后方看看,一面有莫名的大魏军从后方趁机偷袭我们。” 乌鹿摆手,显然是认为这是多此一举。他此刻所有注意力都已经转向了琅孚东侧。东门即将告破的消息已经传回,这让乌鹿心情大好。他的调令已经发出,所有军队都开始想东门施压,后方的部队也开始向着东门前进,想必用不了多久前方的将士就会提着郑屏翳和卫瑾的人头来向自己请功! 一个传令官在狼王耳边小声汇报了两句,狼王随即喜道:“乌鹿,我那四台投石车也组装好了,怎么样,还需要用到吗?” “那是自然!”乌鹿哈哈大笑向东望去,只见那冲天巨大冰雪龙卷的右侧前方高台上,四架投石车俱已完整的矗立在那。而且明显是狼王有意为之,搭建的地方比原本的投石车营地更为靠近琅孚,这样轰击的效果就会更为显著。 “好。”乌鹿情不自禁的挥拳大笑。脸上的喜色已经掩饰不住:“捷报频传,看来我们虍虏大军的胜利不远矣。狼王叔叔,快快命你手下的人发动攻击,就瞄准琅孚东门内。协助大军破城!” “是!”狼王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他如有深意的往虎王那边瞟了一眼。心中冷笑着开始吩咐下去。 虍虏占领云州的计划即将达成,而在解决了生存危机之后,虍虏内部的矛盾也将浮出~水面。天可汗高高在上自然无人能撼动其地位。但对于虎王和狼王来说就有许多微妙变化了。 ………… 轰! 一声轰然巨响,东门后方一栋三层小楼的楼顶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直接砸塌,这栋楼里还有不少正在轮换休息的大魏军战士,他们躲闪不及,在楼房倒塌时当即死伤了一大~片! “怎么回事!” 郑屏翳挥刚刚重新调度了一番东门的守军,还未等他抬头,卫瑾飞身将他扑倒,只见一颗巨大地落石在郑屏翳和卫瑾身后砸落,连连轰碎了两栋房屋才停下,差点命中他们在东门建立的这个临时指挥中心。巨大的震感让驻守东门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立时出现在郑屏翳和卫瑾脑中。 “侯爷,殿下!大事不好!虍虏人又在东门外架起了四辆投石车,正不断攻击我东门!” 属下撕心裂肺的呼喊让郑屏翳瞬间冷汗直冒,他飞速的冲上城头,眼前的一切却瞬间让他从头凉到脚。 四架狰狞的战争机器就肆无忌惮的矗立在东门外一个不远处的高坡上,看来还是新搭建起来的,就在之前东门被突破前还没有这些东西! “该死的!”郑屏翳死死拽紧拳头,智闻大师、段逸飞和凌飞仙三人拼了命才会掉之前的那些投石车,谁知虍虏人居然还有! 一颗颗从天而降的落石就像一记记重拳砸在大魏军所有人的心口,就像一只只从黑暗中伸出的手臂,将琅孚不断的拉向毁灭的深渊…… ………… 狂暴的风雪还在持续,段逸飞和凌飞仙将各自的内力催谷至顶点,仿佛两座奋力燃烧的火炬,将自己最后一点光和热全部洒向了天空!在雪岚圣体和玄冰圣女功的双重共鸣下,这股磅礴的极寒真气侵蚀了周遭的一切,包括漫天飞舞的无穷无尽地冰雪! 就像一粒火星落入了油锅,段逸飞和凌飞仙的极寒之力瞬间点燃了狂暴的风雪之力,无需刻意引导,汹涌澎湃的狂风暴雪瞬间席卷了整片战场,在这片极寒之内,所有生灵都无法幸免于难! 感受这体内暴走的能量,段逸飞和凌飞仙的脸上无悲无喜。他们已经点燃了这场浩劫,至于后续发展会如何早已不是他们所能预料。索性他们并未因这超出他们承受范围的暴走而引发功法反噬走火入魔,能够清醒的看着这一切,也淡然的接受随时可能降临的分别。 相扣的十指不禁又紧了些。 段逸飞回身看了一眼智闻大师,哪怕到了此时他也依旧不知该如何面对。或许是因为被两人护在身后,智闻大师身上只结上了薄薄的一层冰雪,他宁静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像。或许是因为冰雪的缘故,智闻大师并未因为真气枯竭而重新变得苍老,而是依旧保持着五十余岁的模样。段逸飞从未有过像如今这般仔细的打量智闻大师。眉眼,鼻梁,唇角……虽然每一处都有这些许不同,但合在一起却真的与自己有六~四分相似。 或许,无需再去询问其他。 狂暴扩散的风雪有激烈了几分,那是 段逸飞再无任何保留的压榨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凌飞仙与段逸飞心有灵犀,她宛然一笑,那双明艳的美眸缓缓合上。 恍惚之间,她仿佛听到风雪中传来如浪潮般汹涌的虍虏人的嘶吼和惊叫,但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对她和段逸飞来说都已不重要。 ………… 一昼夜的鏖战,朝阳终于重新升起,而在朝阳的金色光辉之中,一直铁甲骑兵部队出现在琅孚的东面山坡之上。他们没有战鼓,没有号角,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甚至眼中都有着深深的疲惫。但战马和每个人身上的战甲都金光熠熠!一根根长枪矗立在他们身侧,反射夺目耀眼的光辉! 他们出现的位置,正是进攻东门的虍虏大军最薄弱的后方! 没有战前动员,没有丝毫多余的停滞,他们在翻过山坡之后就直接对战场发起了冲锋!激烈的喊杀声伴随着隆隆的马蹄音盖过了整片战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冲刺的方向正是已经濒临失手的琅孚东门! 杀! 整齐划一的喊杀声顿时成为了这天地间唯一的旋律。虍虏大军对东门大军压上,却没有及时发现后方冲来的敌人。这支军队如一柄锋利的长矛,从虍虏大军毫不设防的后方狠狠地捅了进去,并顺势撕裂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为了攻城而弃马奔行的虍虏大军此刻完全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骑兵部队所过之处,断臂残肢飞溅,哀嚎惨叫此起彼伏。虍虏大军对骑兵的冲锋毫无抵抗,他们甚至都没能在前方组织起有效的长枪方阵,仅凭手中的短小弯刀又如何抵御这奔涌而来的洪流! 仅仅一刻钟时间,整个虍虏大军就被这支不知何处而来的骑兵部队从东到西穿了个通透,彻底将前后两军隔断!而且这骑兵部队的将领异常骁勇,在穿透的虍虏大军之后还不罢休,让骑兵部队调转马头,再度冲进了战场! “骑兵在哪里!快,快给我上!这是哪里来的部队,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乌鹿死死的拽着身前的木栏,五指深深的嵌进其中。他远远看着扬起的烟尘他就大致估算出了这支骑兵部队的规模。 两万人!整整两万人!居然绕到了大军后方却丝毫没被自己察觉,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他简直不敢相信! 但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一名从前方急急奔回的传令官翻身下马便拜:“报,三位大人,敌人没有打出任何旗号,但头缠白巾,战甲内衬白衣,是……是……” “是南宫家的缟素军!” 第四百四十一章 目标,投石车! 郑屏翳和卫瑾登上城门楼放眼望去,奔驰的洪流在城下汹涌而过,沿途绞杀着身边一切可以触及的敌人!鲜红的枪尖在朝阳下反射~出刺目的血色,染血的纯白头巾在每个人的额盔上飘扬,战甲内衬的白衣若隐若现,不会有错,这是南宫家的缟素军! 无需言语,此刻的郑屏翳和卫瑾早已泪流满面。 卫瑾咬牙抬手用袖口抹过眼角,举剑扬声大吼道:“众将士听着,南宫家援兵已到,咱们齐心合力夺回东门!” “杀!杀个干净!” “把虍虏人赶出东门!” “全部都要死!一个也不放过!” ………… 一传十,十传百!援兵到来的消息闪电般的传遍了整个琅孚,大魏军原本已经有些低迷的气势陡然提升,炙热的战意甚至让不少已经失去希望的人重新鼓起了勇气! 缟素军,那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名字,那是一个继承了无数先烈的遗志一直奋战在抗击虍虏第一线的铁军! 有他们在,琅孚还有救! 那些原本心灰意冷、准备在城里找个地方等死的平民百姓眼中也突然迸射~出无边的希望。无论男女老幼都全部自发动员起来,他们抄起身边的武器就向东门冲去。锄头、镰刀、菜刀甚至是哪怕一根木棍!但是燃起的战意已经让他们忽视了其他的一切,他们要保卫琅孚,因为琅孚使他们最后的家园! “快,东门就要破了,再加把劲!” 从东门外城门冲入城内的虍虏军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后方军队已经被从天而降的缟素军冲得七零八落,但眼前原本已经有些疲~软的大魏军东门守军却陡然间战力提升了数倍,在他们悍不畏死的冲锋下依然重新夺回了不少城墙上的失地,重新占据上风。最要命的是原本源源不断涌~入城内的后方大军突然间变少了,这让指挥攻城的虍虏将领心中突然泛起了不好的念头! 这虍虏将领火速派人打探后方的消息,谁知还未等他的人回来,后方城外的援兵被冲散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门,特别是当郑屏翳为了打击敌方士气刻意命人用亓语大肆宣扬虍虏后方战败的消息时,攻击东门的整个虍虏军顿时间乱成一团! 后方支援被断,前路又被堵,此刻冲入东门瓮城的虍虏军当真是变成了瓮中之鳖。 期初这虍虏将领还对此不屑一顾,但随着他自己的属下传回消息,他瞬间就面如死灰! 攻打了数个时辰才突破了东侧外门,此 刻没有了援军支撑,仅凭这些冲入瓮城的孤军如何能攻破东内门!恐怕除了暂且撤退再无他途了。 “所有人听令,随我回身杀出去,夺我生路!” 这虍虏将领惊骇下大喊,第一个朝着城门处冲去,其他虍虏战士原本还在向着城墙冲击,谁知自己的顶头上司已经带头撤退,自然也忙不迭的跟上。 可郑屏翳哪里会放他们走! 在郑屏翳的授命下,大量的巨石被大魏军丢向了原本虍虏军冲进来的城门,无数撤退的虍虏展示被直接乱石砸死,尸体和乱石堆砌在城门处生生阻断了虍虏军后撤的通道,让他们陷在东门的瓮城之中! “杀!一个不留!” 郑屏翳手中斩虍宝剑立时挥出,城墙上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齐齐松开了手中弓弦,万道箭矢如构成了一片弘大的幕布向瓮城中的虍虏军笼罩而去,原本就惊恐不安的虍虏军顿时彻底打乱,有盾牌在手的人还能下意识在挤在一起组成盾墙,落单却没有铁盾在手的虍虏士兵只你抱头鼠窜,希望周围的同伴能收留自己,但终究是盾少人多,一轮齐射之下成片的虍虏战士应声倒地,哀嚎声直冲云霄。 同伴的鲜血和临死前凄厉的惨叫更是让所有人面如死灰,那虍虏将领抢起脚下一名死去的虍虏战士的铁盾,顶在头上就往城门口冲去。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利箭尖啸声,他只恨自己出生时没多生两条腿! 可冲过去又能如何。守在城头的大魏军早已对这个指挥攻破东门虍虏将领恨之入骨,三五人早已准备好手中巨石,在这虍虏将领冲过城门的瞬间齐齐砸下!这虍虏将领哪怕是有铁盾防护也没能撑过城门,只听咔嚓一声脊椎直接被巨力砸断,一声哀嚎过后被后续的石块彻底掩埋。 没了主将的率领,这些残余的虍虏士兵顿时如同眉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在大魏军和南宫家缟素军的联合绞杀下,这些虍虏士兵只能在绝望中一步步濒临死亡! ………… “缟素军,冲锋!” 这已经是南宫烨不知多少次发出这样的嘶吼,他手中的钢枪已经被鲜血染红,胯下战马也从原本的深黄思变成了此刻的殷~红。他冲锋在前,率领着缟素军左冲右突,生生杀得琅孚东门外数倍于他的虍虏人溃不成军! 南宫家自从上次被狼王偷袭先锋大营之后就沉静了一段时间,但他们并非胆怯,而是在舔~舐~着伤口冲时刻准备着重新对虍虏人发动反扑! 在接到琅孚被围困的消息后,南宫家毅然决然的命令南宫烨和南宫复率领南宫家 和正在训练的共计两万精骑兵连夜从云州东面的大本营出发,经过将近大半月的长途跋涉,这支援兵终于在琅孚即将告破的最紧要的关头到达了战场!此刻更是杀得虍虏人溃不成军!将琅孚东门外变成了虍虏大军的坟场! 虽然已有了如此辉煌的战果,但这还不足以解决琅孚之危! 沉重的石块在天空中划过之后猛的在琅孚城中坠落,那轰隆隆的声响甚至压过了南宫烨耳边虍虏人临死前的惨叫。南宫烨寻声望去,透过漫天的大雪,他看到了掩藏在风雪中那座高地上的四架狰狞的战争机器,他们正丑陋的蠕动着,向琅孚喷吐这一颗颗致命的落石! “南宫复!你继续绞杀东门外的敌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南宫琦,南宫志,南宫临……你们几个跟我走,咱们去端掉那些丑陋的家伙。” 南宫烨可不仅仅是个武夫,要领兵打仗就必须对各种战争机械都了如指掌。他从这些投石车的样式中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大家伙的来历,它们明明就是中原老祖宗发明的东西,什么时候虍虏人也会造了!? 从这里面南宫烨立刻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的眼角拉成一道狭长的弧度,紧紧盯着风雪中的那四架庞然巨~物,眼光寸步不离! 溃逃的虍虏军原本还以为自己已经后撤到了安全的地方,缟素军一定不会追击,正准备放慢脚步。谁想到回头一看缟素军居然紧跟在自己身后,吓得他们赶紧快马加鞭的奔逃,提不起丝毫反扑的念头,连身边的指挥的将领的命令都不管不顾了! 后方的虍虏将领也知道这些战士已经在之前被从天而降的缟素军吓破了胆,此时已不堪大用。但在他的身后就是新架设起来投石车,作为此地的守备主将,他绝不能让缟素军就这样冲过去! 这些防守投石车的部队并没有第一时间遭受缟素军的冲击,所以有足够的做出应对。原本步行的战士都已上马,他们在主将的率领下同样向前方冲来的缟素军发起了冲锋! 只有骑兵能对付骑兵,虍虏人也深知这个道理。这主将其实心中还有些欢喜,这些缟素军看起来~经过之前的大战已然是疲惫之师,或许这将是上天赐予自己的功劳!在严冬来临缺衣少食的情况下,功劳就意味着更多的赏赐!更多的食物和牛羊!自己的家人和亲族不用挨饿! 虍虏主将抽~出腰间弯刀,利刃直指冲来的缟素军:“冲锋,将他们全部斩杀,一个都不能放过!” 第四百四十二章 风雪陵墓 如同两道汹涌的浪潮正面相撞,整个战场顿时犬牙交错起来。但在接战不久这虍虏主将就忽然发现自己手下的兵居然不是这缟素军的对手!这些肝素君虽然人困马乏,但战斗起来却丝毫不显疲态,带兵的几名将领更是如猛虎下山,所过之处无有一合之将!经常是他们前方的虍虏战士连人带马都被挑翻,却半点也阻挡不了他们冲锋的脚步! 这绝对是南宫家的核心子弟! “缟素军,冲锋!” 前方就是虍虏大军最后的长枪阵!南宫烨大吼间弓腰躲过一记长枪,钢枪横扫将那名迎面冲来的虍虏骑兵拍飞,双~腿夹死,沉腰提缰,战马立刻会意如鱼跃龙门般飞身而起,跃起三尺之有余,在南宫复用钢枪拨挡前方长枪阵的同时连人带马直接砸进了其那方的虍虏枪阵之中。南宫烨长枪在周身不断横扫而过,周围的虍虏战士顿时人仰马翻! 身后的缟素军在南宫烨的带领下对意图纠缠他们的虍虏骑兵也不管不顾,冲在最前方的缟素军骑兵面对前方冒着森森寒芒的长枪阵却毫不减速,一个个舍身冲入前方的步兵长枪阵中,立刻被长枪刺得人仰马翻,但在击杀了最前方的缟素军之后长枪阵也无可避免的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后续的缟素军借着前方撕开的缺口长~驱~直~入,丢下~身后的敌人直接冲杀上了前方的高地。 冲上高地的南宫烨第一时间望向了在自己前方的那四架庞然大物,果不其然,真的是与老祖宗留下的那些投石车构造一模一样! “杀!给我吧这些全都毁掉一个留!” 南宫烨咬牙切齿的大吼道,战马奔驰间他直接一枪挑翻了投石车旁边盛放热油的大锅,连带着下方的火炭也被他挑飞!滚烫的热油浇了旁边一个操纵投石车的虍虏战士一头一脸,更是直接泼到了投石车的支架上。油锅下飞溅的火星瞬间吞噬了一切! 缟素军战士如法炮制,他们丝毫不理会紧追灾后的虍虏骑兵,只一心想要毁掉这几架笼罩在琅孚所有人头顶的梦魇。四架投石车眨眼间变成了四个硕大的火炬,谁也没想到,原本只是为了增大杀伤而特意准备的热油,此刻却成了缟素军摧毁投石车的致命利器! “烨三哥,你看那边!” 顺着南宫志所指的方向,南宫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奔到那道冲天而起的风雪龙卷的不远处。在之前翻过山坡冲入战场的时候南宫烨就已注意到这片奇景,只不过当时东门危机由不得他深想。此时在近处再看,竟有种面对浩浩天威之感。这般人间威力,绝非人力所能撼 动! “准备撤,不要靠近那里!” 周围的虍虏军才被冲散,陷入大乱的投石车阵地也让那些虍虏人无暇顾及缟素军。正是缟素军撤退的良机!但南宫烨眼见,透过遮天蔽日的风雪,竟看见一队两千人左右的不对正朝着那风雪长龙快速的奔袭而去,看他们身上残破的制式铠甲和长枪,竟是一直大魏军的骑兵! “兄弟们,走!” 南宫烨火速带兵向那支部队靠拢,那带头将领似乎也发现了缟素军,两军没多久便在前方交汇。 还未临近,南宫烨高声呼喝道:“在下南宫家南宫烨,敢问将军何人!” “多谢缟素军前来救援琅孚,我乃靖平侯手下参将穆铮!你们来得正好,还请随我前去救援我琅孚的英雄!” 来人正是穆铮!他原本硬生生杀到了东门城外,但那时就已经损兵折将,原本出城的五千人能跟上他的仅剩三千不到,在他都已立下死志要为国捐躯之时缟素军正好杀到,将城外的虍虏大军打的魂飞魄散,只能仓皇逃窜。 穆铮在看到那远处冲天而起的风雪长龙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并未看到智闻大师的身影,但是段逸飞和凌飞仙从城门楼上跃下直冲投石车阵地他可是亲眼所见。再加上他因为商徵羽的关系与东院中的众人都有些交情,知道段逸飞和凌飞仙的内功心法都与冰雪有关,再加上这毫无预兆出现在此的冰雪奇景象,若是与段逸飞和凌飞仙无关那穆铮是一百个不信! 既如此,那就去看看! 抱着这样的心思,穆铮在东门安稳之后就带人向着风雪长龙狂奔,没想到半路上却遇到了南宫烨率领的缟素军! 南宫烨大惊失色,这等人间奇景居然是人力所为?!而且还是自己的友军! “那还等什么,兄弟们,跟着穆铮大哥去救人!” 缟素军迅速与穆铮率领的大魏军骑兵残部整合,如一柄利剑直接杀向段逸飞和凌飞仙所在的战场。 ………… 此刻的风雪长龙已然扩散到了极限!核心处得段逸飞和凌飞仙从外面早已看不见。磐石长老和山岳长老几次想要冲进去击杀两人以绝后患,可惜面对这煌煌天威,就算他们是意境巅峰强者也难以做到。 最要命的是,身后如潮水般败退下来的虍虏溃兵已经仓皇逃到了这里!他们已经彻底士气崩溃,身后还 有不断追击的缟素军和大魏军骑兵,除了亡命奔逃这些虍虏溃兵脑中已经不可能再有别的念头,换句话说,此次虍虏败退的结果已经无可更改! 山岳长者盯着被掩盖在风雪长龙深处的那三道人影,虽然已经看不见,但他依旧想做最后一搏! “算了,走吧!”磐石长者一把拉住山岳长者。身后的大魏军已经打散了为主东门的虍虏大军,此刻正向着这个方向掩杀而来,他可不想陷入苦战突围的窘境! 但山岳长者不走,磐石长者是无法离开的,毕竟山岳长者才是这里名义上的指挥! 山岳长者激气,他回头凝望,身后在风雪中猎猎招展的大魏军旗已经愈来愈近。身后属于虍虏人的惨叫也愈发的明晰,估计用不了多久大魏军和缟素军就将杀到此地! 两位长者早已看出段逸飞和凌飞仙是体内真气暴走才引发出这样的风雪奇景,最后结果当是十死无生,但终究是要亲眼目睹方才甘心。不过现在他们也不得不走了! “撤!” 此地还是虍虏步兵居多,再不撤退恐怕会扩大不必要的损失。山岳长者和磐石长者火速带人撤离此地奔向后方,意图与乌鹿增援过来的部队组成防线,在收拢退下来的虍虏残部的同时也阻挡大魏军和缟素军的进攻。 远远已经能看见虍虏大军重新在后方筑起的防线,那黑压压的一片旌旗让追击的缟素军和大魏军都停下了脚步。大魏军众将士都凶狠的盯着前方的敌人战阵,恨不得就此踏马冲上去将他们全部撕碎为自己死去的同胞和战友报仇。但领兵的穆云天和赵康隶两位老将军都已沉稳持重见长,自不会打没把握之仗。南宫复虽然年轻气盛,但大魏军既然不动,他也不会独自冒险。 在两位老将军的命令下,双方军士只是遥遥互望着,随后大魏军和缟素军缓缓向后有序撤退,也没有留给虍虏大军任何机会。 撤退的大魏军和缟素军不约而同的都聚集到了那道风雪长龙的附近,关于这风雪奇景的消息已经传来,大家都已知晓拼死毁掉虍虏八架投石车的琅孚英雄就在里面。 可就算他们有心,对这极寒的风雪也同样是束手无策。 这风雪长龙就像是一座陵墓,将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 第四百四十三章 告别终是无声 周围的大魏军和缟素军加起来已经有约莫四五万人,他们都是追击虍虏溃兵之后聚拢自发在此。他们看着虍虏军留下的一座座被冰封在原地的人体冰雕,看着冰雪长龙周围三十丈内生灵寂灭的冰封禁地,他们也毫无办法。 楚临虚、子弃、白芙蕖和完颜婧四人也赶到风雪长龙附近,子弃和楚临虚第一时间排开众人就向里冲去,结果没走两步就被极寒之力侵蚀了全身经脉差点陨落,还好后方的白芙蕖和完颜婧及时将他们拉了回来这才没造成~人间惨剧。 楚临虚和子弃盘坐在地,一点点艰难驱逐着浸入体内的寒气,双目却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冲天而起的冰雪长龙,眼中是难以言喻的苦涩。里面是他们的兄弟,结拜生死的兄弟! 楚临虚整个人猝然从地上弹起,双手捂在嘴边,将浑身内劲全然凝在口中,扬声怒吼道:“三哥!虍虏人都已经被打跑啦!你们出来呀!” 声音在周围盘旋,但却依旧被呼啸的暴风雪淹没,在这一刻楚临虚第一次愤恨自己的修为居然如此不堪,三哥就在眼前,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胜了!琅孚保住了!智闻大师,凌飞仙,你们快出来呀!” 白芙蕖和完颜婧也将双手捂在嘴边发出怒吼,可惜依旧敌不过这风雪之力,子弃摇摇头,面罩上的双眸闪现出森蓝的决绝之色,就要起身再行尝试,被完颜婧直接拉了回来! “不许去!不要去……”完颜婧死死咬着下唇,眼神从一开始的警告慢慢的变成哀求,握紧子弃的双手几乎都要掐进子弃的肉里,这一刻子弃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段逸飞!凌飞仙!智闻大师!你们出来呀!” 不知人群中是谁先喊出了这句,随即就有人应喝道“兄弟们,咱们琅孚的英雄一定还活在里面,咱们一块将他们叫出来啊!段逸飞,凌飞仙,智闻大师!你们出来呀!” “段逸飞,凌飞仙,智闻大师!” “段逸飞,凌飞仙,智闻大师!” “段逸飞,凌飞仙,智闻大师!” ………… 单薄的声音逐渐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声浪,在大魏军的感染下,在南宫烨和南宫复的带头下,缟素军也开始配合着扬声大吼起来。数万人的声音凝聚在一起,第一次盖过了呼啸的风雪,也第一次以人力胜过了这天地间的浩瀚伟力! 恍惚之中,在耳边不断呼啸的风雪中开始出现些微其他的声响,就像有人在远处深情的呼唤,冰封中的智闻大师额头 冒出一点些微的金色闪光,正是这唯一的一点暖意让智闻大师并未因极寒之力而彻底被冰封,他身上笼罩着一层冰雪,但却不致命。 是谁…… 这个念头出现在智闻大师脑海中的时候,智闻大师已经睁眼看见了此刻周围的景象。 狂暴的北风围绕着三人盘旋肆虐,更是拔地而起铸成了一根半径数十丈的巨大冰雪龙卷。它蜿蜒盘旋而上直通天际,而自己就站在这唯一没有被风雪席卷的风暴核心。智闻大师抬头仰望,头顶原本的乌云都已被这冰雪长龙驱散,这般人间奇景,真是段逸飞和凌飞仙做的吗? 智闻大师艰难的挪了两步,走到十指紧扣的段逸飞和凌飞仙身后。他们两人此刻体内真气交叠往复,玄冰圣女功和雪岚圣体正在正在进行前所未有的深层共鸣,甚至已经有了些要与周围的冰雪融合为一体的态势。 智闻大师心中一凛,若是两人和力能严守本心,重新掌控体内真气流转的走向,就此直接跨入更高境界也是极有可能。但两人的真气已隐隐有了要脱缰而出的迹象,从昏迷中的两人脸上不时表现的抽~搐表情就可看出端倪。 在浩瀚的天地面前,人力终究太过渺小,哪怕是与冰雪有着天然亲和之力的雪岚圣体也是一样。 智闻大师突然笑了。他抬头仰望苍天,口中呢喃:“原来,这才是我的因果。苍天待我段少皇不薄矣。” 智闻大师重新将目光锁定在段逸飞和凌飞仙身上,双掌猛然拍向两人的后心。两人体内原本就澎湃激荡的极寒好似骤然找到了发泄口,顿时势不可挡的想智闻大师体内涌来。不仅如此,一直在四周肆虐的天地间的极寒之力也仿佛被段逸飞和凌飞仙的真气所引导,竟也有了向段逸飞和凌飞仙体内汇聚的趋势,一时间酷寒加身,本就虚弱的智闻大师脸色猝然间变得苍白无血。 从双掌处贯入的极寒之力在智闻大师的经脉中不断肆虐,如刀割一般的疼痛哪怕是智闻大师都忍不住在剧痛中浑身战栗起来。但他咬牙死死撑住,就是不让自己陷入昏厥! 不仅如此,智闻大师还一点点的将自己丹田处那最后剩下的一点纯阳气韵度入了段逸飞和凌飞仙体内。纯阳气韵,是比玄阳剑韵还要凝练万分的极阳之物,当初段逸飞随着母亲澹台鸾回到神霄正天门寻找救治方法时,正是因为体内有段少皇打入的一丝纯阳气韵才足以让段逸飞支撑着到达了神霄正天门! 这一点纯阳气韵吊住二人体内的一分阳气,让他们不至于在风雪中彻底沉沦。但付出的代价就是体内的极寒之力又比之前暴虐了十倍不止! 智闻大师从未有 过像如今这般坦然。前半生追求武道,止步天下第二剑。后半生颠沛流离,以为自己妻儿俱丧,心如死灰。原来这些不过都是苍天给他开的一个的玩笑。 能在临死前见到段逸飞,他心满意足,唯一可恨的或许就是今生没能再见澹台鸾一面。 “鸾儿,请原谅少皇的不辞而别……” 遥远的神霄山上,一个如同融进画中的绝美中年妇人站在山巅,她对着初升的朝阳,仿佛是金光灿灿阳光灼痛了她的双眸,突然潺~潺的留下了两行热泪。 ………… 极寒之力在这一刻突然狂暴起来,仿佛是因为有人亵渎了他们神圣而勃然大怒!呼啸的狂风猛烈的拍打着地面,那些被封冻的虍虏战士一个个开始爆裂开来,随后在风雪中被挤压碾碎! 智闻大师体内的剧痛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但这一刻智闻大师却放声大笑,笑声前所未有的豪迈! “我段少皇要保的人,天地也带不走!玄阳剑韵,随我开天!” 随着智闻大师怒吼,金色剑光从天际猝然闪现,正是那道智闻大师原本手握的金光宝剑!它居然再次从智闻大师体内喷破而出,直冲天际斩向无垠苍穹! 这一刻在风雪之外不断呼喊的众人看见一缕金色剑光从风雪中冉冉升起,带着希望与决绝向上攀升,直到没入目不能视的风雪中的那一刻 无边的气浪瞬间打破了风雪长龙的平静,风雪想周围飞速扩散,大魏军和缟素军更是赶忙向后撤退。风雪长龙发出一阵阵动人心魄的呼啸,仿佛是它消散前不甘的哀嚎。但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它还是一点点的停止了他的肆虐,在最后一轮爆发过后,风雪长龙终于在天地间消散一空。 楚临虚和子弃第一时间冲进了风雪中。虽然依旧在他们身上瞬间凝结出一层冰霜,但此刻这些残余的极寒之力已经阻挡不了他们前进!白芙蕖和完颜婧紧随其后,目光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前方两道人影在风雪中浮现,楚临虚挥剑将前方最后一片风雪斩断,子弃也一指点出,其那方的风雪在二人的内劲爆发下猝然消散,终于露出了后方的人影。 段逸飞和凌飞仙已经醒来,而智闻大师躺在段逸飞的怀里,冰雪由内而外将他冻成了一个冰人,但智闻大师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痛苦的神色。 只是可惜 直到生命的最后,他都没能有机会和段逸飞说上一句话。 第四百四十四章 重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段逸飞仰天长啸,冰蓝色长发在他身后如同狂魔乱舞,他双手拍向智闻大师的心口,疯狂的向内度入真气,但却被坚冰全部挡在体外只能逸散在风雪之中。 智闻大师将段逸飞和凌飞仙体内所有的极寒之力都吸纳到了自己体内,换取了二人生命的同时却葬送了自己最后一丝生机。 凌飞仙一双美眸梨花带雨,泪水顺着她俏~丽的脸颊徐徐淌下,在滴落的瞬间就会凝成晶莹的冰花。那是淡蓝色的冰花,但在其中却隐隐透出一顾金色。 纯阳气韵! 玄冰圣女功在意境之前都是修炼寒劲,在迈入意境后就会在体内凝练出极寒之力。但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要在进一步就得在这极寒之力的核心处孕育出一分火热。如今智闻大师将体内凝练了数十载、从玄阳剑韵中提炼而出的那分纯阳气韵度入到两人心头,加之两人的身体又经历了此次天地间浩瀚伟力的洗礼,修为自然向前大步迈进,已初步摸~到了意境巅峰的门槛! 可这用智闻大师生命换来的修为提升却让凌飞仙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一双柔荑紧抓着智闻大师冰凉的手掌,感受着上面那坚实到凝固的极寒之力,彻底将自己哭成了泪人。 “段少皇,谁让你死的,谁允许你死的!你给我醒过来!!!” 段逸飞撕心裂肺的怒吼着,长啸间掌心喷薄的内劲有增加了少许,但智闻大师却依旧如同顽石一样毫无反应,那双并未阖上的双眸似乎正透过晶莹的冰霜看着抱着自己的段逸飞,眼中除了慈爱和安详,再无其他。 面对段逸飞的疯狂,楚临虚和子弃只是默默的守护在一边。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此时让段逸飞全部发泄~出来要远远比憋在心里好过的多。 当年子弃母亲病故时,也和此时的段逸飞一模一样。 身后的大魏军和缟素军众人并没有上前打扰,此刻说什么都显得太过苍白,穆云天制止想要上去的穆铮,而南宫烨也对南宫复摇了摇头。 不知是否是因为智闻大师吸纳了风雪长龙中所有的极寒之力,下了整整半个月的风雪终于停了。 段逸飞执意要抱着已经冻成冰人的智闻大师徒步回城。楚临虚和子弃随行在左右。白芙蕖拉着凌飞仙,再加上有完颜婧的好言劝慰下,凌飞仙这才一点点的将战场上的经过告知的大家。 楚临虚手中的陨神紧了紧,他突然回身凝望北方,目光所及的远处,一片黑压压的旌旗迎风招展。陨神在一道长啸中骤然出鞘,当的声被楚临虚倒插在这已经被极寒之力冰冻的无比坚实的土地上。 “我楚临虚发誓,有生之年,必要将虍虏赶出云州, 永世不敢再犯我中原一步!” “算我一个。” 子弃与楚临虚并肩北望,他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晶莹。在母亲病逝之后,子弃已很久都为如此感伤了。 “也算上我白芙蕖。” “子弃,无论怎样,我都陪你!” 白芙蕖和完颜婧分别走在凌飞仙的左右,此刻她们也骤然转身,将腰间的长剑和袖中的短剑与楚临虚的陨神一起倒插在地。 凌飞仙驻足,他望了一眼停在原地,抱着智闻大师久久没有言语的段逸飞,轻~咬着嘴唇喃喃道:“师兄,你去哪,飞仙就去哪。” ………… 段逸飞拒绝了卫瑾想要厚葬智闻大师的意思,执意直接返回东院。 卫瑾和郑屏翳也不强求,毕竟城中还有太多事情需要他们去处理。将几人送到东院之后卫瑾和郑屏翳就先行告辞。看着满目疮痍甚至都被投石车砸塌了半边的东院,众人一时间百感交集。 “师父?我师父回来了吗?” 一道带着些许稚~嫩的童音从门外传来。觉心灰头土脸的样子看来是刚刚听闻消息才从远处赶回东院。但当他看见躺在床~上已经整个冻成冰块的师父,却并未有像众人想象中的那样直接扑上来嚎啕大骇。 觉心眼中漫出泪水,但随即就被他用袖口拭去。觉心庄重的走到智闻大师身前,恭敬下拜磕了三个响头。什么也没说,但此刻他眼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无声,却更胜千言万语。 “师兄,我们先将智闻大师好生安葬了吧。” 段逸飞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没将目光从智闻大师身上挪开。他听着凌飞仙的劝言,却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 “我要带他走。”段逸飞起身,双眸中尽是决然之色:“我要带他走,带他去见我母亲!” 此话一出,顿时让周围鸦雀无声。楚临虚和子弃更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骤然闪现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白芙蕖惊讶的掩住樱~唇:“段师兄,你……” 段逸飞依旧盯着床榻上的智闻大师没有挪动目光的意思,口中自言自语道:“他是义剑段少皇,也可能是我的生父。” ====飞雪连天分割线====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琅孚忙成一团,大魏军在缟素军的帮助下紧急对四面各城门进行修复。而民众则在大魏军的引导下开始重建自己被毁坏的家园。 一场大战下来,原本十二万人的琅孚大魏军只剩下了九万余人,其中又有近万人是伤残,损失已达四分之一。但令人有些振 奋的是虍虏人在琅孚城墙下留下的尸体有将近七万!估计撤退的溃兵中伤残的更多,总的看来这一仗双方各有损伤,没有胜利者。甚至郑屏翳和卫瑾心中都有些后怕,若是南宫烨率领的缟素军赶到琅孚的时间再晚那么半个时辰,恐怕琅孚就已经化作一片废墟了。 就在第二天,虍虏大军再度开始向琅孚逼来,虽然此次已经没有了投石车这等攻城利器,但依旧占据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再加上东门外城门并未彻底修缮完毕,郑屏翳也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正当双方要再度交锋时琅孚后方传来捷报,甘毋将军和益阳城的义军已然突破了耶律合丰的防线,彻底打通了琅孚和奉新之间的粮道,后方的第一批粮草已经送达琅孚,众将士再也不用忍饥挨饿的与虍虏人战斗了! 北冥家军连同风雨阁的义军还有益阳城邱尉临时招募的民兵共计三万余人已经从后方到达了琅孚!再加上支援而来的两万缟素军精锐骑兵,此刻的琅孚甚至比之前大战时还要强上许多! 消息同样传达到了虍虏大营,乌鹿恨恨的环顾着大帐中的众将,包括狼王跟虎王,最后一拳将面前的沙盘打翻。他心知自己已经失去了攻占琅孚的最好时机,只能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大军后撤五十里,休整待援!” ………… 与琅孚城中一片欢天喜地的场景有些格格不入,此刻的东院不仅没有太多喜悦的气氛,反而有些低沉。 段逸飞从回来后就没有离开过盛放智闻大师的房间,确切的说是连目光都没有从智闻大师身上挪开过。 在他身后,楚临虚,子弃,白芙蕖,完颜婧,觉心还有不久前收容的小翠都在。他们虽然也偶尔会说起城外的大战,也会因为虍虏的退却而露出笑意,但都刻意避过了段逸飞。段逸飞就像一尊塑像,不吃不喝的蹲守在智闻大师床榻前,眼中无悲无喜。 “大伙儿!我商徵羽回来啦!” 一声畅快的大笑打破了东院的沉静。商徵羽双手猛地推开大门,两扇木门绑的一下撞上了后面的墙壁差点没散了架。 “我就知道你没事!”子弃的眼里闪烁着一样的光彩,虽然他说话的的语气依旧平平淡淡,但能一次说这么多话已经说明他内心的激动了。 楚临虚倒是直接扑上与商徵羽抱在一块,猛的拍击的他的后背,就好像要确定他是真人而不是虚幻的鬼魂。 不仅是商徵羽,秦风和黎雁雪也来了,身后还有刘安他们几个老兄弟,他们的到来顿时让东院也充满了喜色。就连凌飞仙脸上也都难得的露出了几点笑颜。 第四百四十五章 除夕(一) “我三哥呢?三哥!” 商徵羽刚要向内走去,却被凌飞仙拦下。凌飞仙将智闻大师的事情告知了商徵羽和黎雁雪他们,听得众人一时间百感交集。谁也没想到段逸飞的父亲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天下四剑之一的义剑段少皇,更没想到的是父子两还未相认就已阴阳两隔,甚至连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喧闹喜庆的东院突然安静了,众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向里面那间屋子走去,甚至连二姐黎雁雪也摇摇头不知说什么好。风月七子,除了老六秦风还算父母双全,其他人基本都是孤儿或者命运多舛之人,心中更能明段逸飞此时的感受。 风月七子都知道,对段逸飞来说被锁在神霄山上的母亲和只留下了模糊印象的父亲是他心中最大的两个执念,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加入清风抚月阁。可谁能想到他与父亲的见面却最终变成了道别。 二十多年的期盼,此刻却只剩下了无声。 商徵羽一把拽下了腰间的青竹酒桶,大步就向着段逸飞所在的房间走去,黎雁雪翩然与他并肩而行,身后是楚临虚和秦风和子弃。没有人说话,此刻一切言语都是多余。 房门被商徵羽率先推开,搬了个凳子独自坐在床头的段逸飞早已知道他们的到来,但却没有转身的意思,连一句话都不愿说。众人走到床榻旁,看着依旧被极寒冰封的智闻大师,商徵羽第一个将手搭在段逸飞肩头,轻声道:“三哥,无论你想如何,兄弟们都在这里。” 如雕塑般的段逸飞身躯微微一震,双眼中有莫名的思绪流淌而过,缓缓开口:“觉心和我说,他师父曾受过一云游高僧的点拨才出家为僧,此人是梁州弥陀寺方丈,我想带着他去那里看看,看看他过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将我和娘亲丢在了神霄山不管不顾。” 此刻的段逸飞,还无法彻底接受智闻大师就是他父亲这个事实,所以言语中都只以“他”代之。 “想去就去,犹犹豫豫可不是你的作风。”黎雁雪说话还是那么直接,不过段逸飞不仅没有觉得刺耳,反而觉得异常亲切,这就是自己的二姐啊。 商徵羽接着道:“三哥你放心去,属于你的那份,等到了战场上咱们几个兄弟会连你的那份一并向虍虏人讨回!” 说道虍虏,段逸飞放在双膝上的拳头不由得紧了紧,眼中闪现出一缕寒芒,虽然骤然而逝,但却沉浸在了段逸飞的眼眸最深处。 “那就拜托你们了 。” 段逸飞心愿已定,起身也潇洒了几分。他将智闻大师放进早已准备好的棺材中固定好,阖上棺盖之后就单手将棺材扛在肩上,大步向外走去。 刚刚步入院中,段逸飞就看见凌飞仙,白芙蕖,完颜婧,觉心,刘安,小翠等人全部站在自己的房门前,似乎都在等着自己,心中突然百感交集。 “让大家担心了,段逸飞要远行一段时间,恐怕不能参与接下来的大战,还望诸军奋勇杀敌,我在梁州等着大家凯旋的消息!” “飞仙和你一起去。”凌飞仙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行装都已准备妥当,段逸飞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言语,两人一前一后腾空而起,弹指间身影便消失在了南面目光所及的尽头处。 ====一入江湖路,便是苦命人==== 琅孚东门的修缮已经完成,内城各处的重建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没有了来自北方的压力,琅孚城中的百姓这几天露出的笑脸比过往的数月加起来还要多。已经数天没有下雪了,但相隔百里的虍虏大营在郑屏翳的严密监控下却没有丝毫要进攻琅孚的迹象。 从抓住的几个零散虍虏战士的口中卫瑾和郑屏翳得知,原来北域的虍虏族群正赶在真正的极寒来临前大批的向云州腹地迁徙,乌鹿已经提前带着部分军队回返参与到虍虏迁徙中去,已经灭有多余的力气来对付琅孚了。 卫瑾和郑屏翳相视一笑,大魏军总算是能喘口气了。不过他们治下依旧没有放松,要知道他们的目的可不是守住琅孚,而是要收复整个云州!甚至反攻北域!决不能让大魏军的战士们有丝毫懈怠的念头。 北冥家军,风雨阁的义军一几缟素军这段时间也彻底融入了琅孚这个大家庭,大家都是中原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隔阂。南宫烨和南宫复是隔三差五就和穆铮往东院跑,北冥萱萱更是直接搬进了东院,为此秦风还被商徵羽几人合起伙来好一阵嘲笑。现在的东院在琅孚家喻户晓,谁都知道这里住着的是与虍虏大战中数次拯救琅孚于水火的英雄,住在里面的商徵羽他们俨然已经成了百姓心中的琅孚守护神。 此刻的琅孚一改之前的颓然,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 不知不觉,除夕夜如约而至。 趁着风雪未来,琅孚城中原本随处可见的难民也在郑屏翳和卫瑾的调度下向南散去。如今的城内早已被百姓们修缮一新,虽然资源所限无法像往年那样张灯结彩,但家家挂上的红灯笼也让琅孚带上了点点喜庆之 气。 东院中的众人谢绝了卫瑾的邀请,郑屏翳索性就派了几名厨子和下人进驻东院给他们准备过年的事宜。 这天晚上,东院中的众人在商徵羽的建议下将圆桌摆到了院子里,一大家子人全部围坐在院中,看着周围还未纯白的冰雪,吃了饭聊着天,倒是难得的畅快。 商徵羽,秦风,楚临虚,子弃,黎雁雪,白芙蕖,完颜婧,刘安,南宫烨,南宫复,北冥萱萱,除了觉心因为斋戒没有与大家同桌之外,其他人一个不拉均已到齐。 段逸飞走了,东院便以商徵羽马首是瞻。刘安因为其他琐事早早离席之后,剩下的全都是年纪相仿的同龄人。这里没有酒,但以茶代酒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在这战乱的年代时局中能有闲暇聚在一块好好的吃顿团圆饭,也已经算是奢侈了。 “为了琅孚,为了将虍虏人彻底赶出云州,来,咱们再饮此杯!” 有商徵羽在此,饭局自然不会寂寞,推杯换盏之间气氛一下子步入。 “觉心,来来来,咱们出去放鞭炮!” 虽然商徵羽极力邀请,但小翠还是自知身份的没有与众人同桌,此刻他拉着觉心吃完饭,两人抱着鞭炮就将它们挂到了门口的老树上,看着自己和觉心手中点着的檀香袅袅升起的白烟,小翠突然感觉仿若隔世。 商徵羽带着众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对小翠点点头道:“小翠,点完这挂鞭,若是你想那就回赵家宅院看看吧。” “谢谢商爷。”小翠满心欢喜的躬身作揖。虽然自己被赵夫人赶出了宅院,但那毕竟是误会,而且赵家宅院是小翠从小长大的地方,在她心里始终都是她的家。 吉时已到,家家户户都同一时间点燃家门口的鞭炮,一时间满城喧嚣,欢声笑语和鞭炮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冲淡了旧日的悲伤,迎来的喜悦和希望。 小翠和觉心挥手道别,满心欢喜的向东院大门跑去,刚打开大门,却见一架华丽的马车在东院门口停下,车夫恭敬的用凤头杖挑起车帘,只见四名绝艳女子有说有笑的从车上款款移步到了东院门口。 特别是当先两人,当真是瑶台月映、留香暗袭,婷婷袅袅兜兜转转之间,将一切风华绝代尽数潜藏在那一颦一笑之中,与她们二人相比,哪怕就是凌霜傲雪的凌飞仙也顷刻间低了一头。 第四百四十六章 除夕(二) “大姐!你怎么来啦。哈哈哈哈!” 商徵羽第一个跳将起来,大笑着跑了上去,花飞雨身后的雨柔薇和暮非烟顿时如彩蝶般翩翩然落在商徵羽左右,看那恋恋不舍的眼神,仿佛是要黏在商徵羽身上再也不离开了。顾青城只是站在花飞雨身边对着商徵羽略略一笑,平静的眼眸中古井无波。 可惜段逸飞已先行离开,否则风月七子就算是到齐了。 “大姐,你这下可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啊,怎么不早说你要过来,我好让你给我从益阳带些酒来啊!” 商徵羽的话顿时着了花飞雨一通白眼,现在大战之际,所有粮食都是管制,哪里有余粮给你酿酒!不过商徵羽也就是活络下气氛,自然也不会在此事上纠缠。 风雨阁总部有邱尉照应着,又有苏老和天香苑香主唐心坐镇,任何人都翻不起半点浪花,要不然花飞雨怎能放心出来。 大家都是同龄人,三五句话之后也就熟悉了,不过当顾青城的身份被花飞雨道出时,头一次听闻的南宫烨、南宫复都露出了讶然之色,倒是楚临虚只是淡淡的看了顾青城一眼,略一点头,而子弃则依旧我行我素没有表示,这些被白芙蕖和完颜婧二女看在眼中心里倒是颇为骄傲。 欢声笑语还在继续,趁着众人谈笑的机会,花飞雨和商徵羽悄悄离开了饭桌。 外面还是一派喧嚣景象,房间内却只有烛火摇曳静寂无声。商徵羽正色道:“大姐,此次你过来不会是为了和我们过一趟新年这般简单吧。” “七子之中,也就是你和老三喜欢动脑筋,其他人这些年可都没什么长进,包括你二姐。”花飞雨说的颇为无奈,但言语间却油然而生一股亲近。“我来此是要告诉你们几个消息。第一。合天道在万州的活动被东方家和神霄正天门打压得很厉害,但在其他州却隐隐出现了他们的身影,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在筹备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已经准备妥当,你与他们交恶,要小心为好。”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我收到消息,我义父范阳阿似乎准备动手对付我们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嬉皮笑脸的商徵羽脸上骤然绷紧。范阳阿是什么修为他不知道,整个清风抚月阁恐怕也没有人能真正知晓,但范阳阿修为高绝却是个不争的事实。在段逸飞和黎雁雪进入清风抚月阁时,就是范阳阿亲自出手考教。在联手之下黎雁雪和段逸飞甚至只支撑了十招就败下阵来,依照商徵羽的估计,范阳阿最起码也是个意境巅峰,甚至问鼎更高境界也未可知。 若是范阳阿要对风月七子出手,那风雨阁就麻烦大了! “这是早晚的事,大姐,咱们在选择离开清风抚月阁的时候不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吗。”商徵羽轻吐一口气,重新将笑容挂在脸上。他帮花飞雨斟满香茶,到时颇为镇定。 “段逸飞走后这里就有你主事,你一定要小心。” 花飞雨说完,眼中突然露出一丝狡黠,抬手在商徵羽手背上掐了一记,随即道:“这一下是帮青城妹妹给你的教训,关于你的她的事情大姐不掺和,但你若是处理的不好也别怪大姐教训你!” 商徵羽嘿嘿的笑了两声,挠挠头:“大姐,来都来了,不打算去见见那郑屏翳吗。” 郑屏翳。 听到这个名字花飞雨整个人突然一窒,她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茶杯,看着倒影在杯中一片波光粼粼间那孤单摇曳的烛火,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但最终只淡淡的吐了两个字: “不见。” 王府内,一片欢腾景象。自从虍虏攻城以来,卫瑾和郑屏翳还从未有过如此畅快,虽然依旧是以茶代酒,但虍虏退去之后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大家好好的放松了一回。不过看着桌旁空出的那几个座位,卫瑾和郑屏翳还是心中有些遗憾。 北冥信元自然是代表了北冥家,南宫烨和南宫复虽然去了东院,但也派了南宫志前来。但代表义军的风雨阁众人却没有一个人到场,这不禁让卫瑾和郑屏翳心有遗憾。商徵羽和黎雁雪、勤峰等人进驻东院的消息卫瑾和郑屏翳已经知晓,只是这段时日忙于琅孚的防御和重建工作没能抽出时间拜访。 今天是大年三十,既然你们不来那我就走一趟吧。 回到房中的郑屏翳刚刚整理好衣装,回头就看见卫瑾早已衣冠整齐的站在了自己门口。 “屏翳,可是要去东院?”卫瑾和郑屏翳心有灵犀,早在席间就发觉了郑屏翳的心思,当即道:“走吧,我与你同去。” 两人带了一队百人轻骑,一路上的百姓看见他们都忙不迭的高声欢呼,甚至堵住了琅孚的主干道,短短一炷香就能走到的东院,卫瑾和郑屏翳却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院外的喧哗早已惊动了东院中的众人,不用想商徵羽就知道是谁来了。 “你们去吧,我就在这里。” 花飞雨没有半点过去的意思,商徵羽点头出门,瞬间换上一副哈哈大笑的样子拱手道:“殿下和侯爷大驾光临,真是让东院蓬荜生辉啊!可惜东院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点下和侯爷,真是惭愧。” “商徵羽,你回来我们就放心了。”卫瑾 上前一步,在众人的瞩目中伸手拍了拍商徵羽的肩头,眼中闪烁这异样的感动:“当时你没能回城我真怕你有个好歹,天幸你没有事。” “我是吉人自有天相。”商徵羽哈哈大笑,虽然众人看来卫瑾或许是故意做出的某些姿态,但商徵羽却从卫瑾的双眸闪动中读出了真挚的关切之情,他心中亦有所触动。 商徵羽给卫瑾和郑屏翳做了一一介绍,听闻闻名天下的顾青城顾大家就在眼前,哪怕是尊贵如卫瑾眼中都骤然迸发出异样的神采,其实在刚刚进院的时候卫瑾就已看到了顾青城,当时就暗暗将她记在心中准备借机询问来历,没想到居然是顾大家! “卫瑾见过顾青城顾大家,顾大家忧国忧民,一曲《山河调》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卫瑾就为其声不见其人,今次终于有幸见到顾大家本尊,当真是三生有幸。” 卫瑾礼数周全,对顾青城的推崇更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不过与卫瑾相比郑屏翳在望向顾青城时眼中虽也有些异样,但片刻后就变得黯淡下来。 一番寒暄之后,郑屏翳借机讲商徵羽拉到一旁,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道:“敢问商兄,花飞雨此刻身在何处,过得如何?” 商徵羽早已料到郑屏翳有此一问,他趁着郑屏翳不注意眼角瞥了瞥身后,却见原本紧闭的门窗已悄然开张了一条缝,当即笑道:“我大姐此刻正在风雨阁主持阁中事宜,一切安好,多谢侯爷关心。” 郑屏翳还想进一步询问,但商徵羽所幸聊起了其他,郑屏翳自知商徵羽的态度或许已经代表了花飞雨,自然也不再多言,只是那双眸眼中失望和激动交杂,难以自控。 商徵羽看着郑屏翳,心中一叹还是决定开口说些什么。 正此时。 “吉时已到,放鞭!” 南宫烨用自己的钢枪将一串红艳的炮仗挑起,南宫复手拿着点燃的熏香笑的像个孩子。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城内又再度欢腾起来,在这一刻其他的一切全然被这层层叠叠的鞭炮声给掩盖过去,包括商徵羽对郑屏翳的言语。 “……大姐此刻就在东院。” 郑屏翳努力侧耳,却什么都没能听见。只能大声道:“商兄刚刚说了什么!” 商徵羽哂然一笑,却并未再多言语。 好巧不巧鞭炮就是在这时响起,既然你没听见,那就当是天意如此吧。 第四百四十七章 逼近的阴云 喧闹一直持续要深夜才渐渐歇息。郑屏翳到最后都没有往后房走上一步,商徵羽笑而不语,而那个藏在房内的人也始终默默无言。 卫瑾与顾青城相谈甚欢,甚至还出言邀请顾青城移步去王府一叙但被顾青城婉拒。卫瑾也为勉强,在离去前将自己的王府令牌留下,说是只要顾青城有隙可随时去王府,由此令牌她可在王府内任意来去,话语中的亲近之意任是傻子也能听得出来。 “商徵羽,你就这么看着?”花飞雨不知是出于什么像法,居然突的对商徵羽问了这句,随后就掩嘴轻笑起来。 商徵羽挠挠头,做了不在意的表情道:“不看这又能如何,那大姐你教教我?” “无趣。”花飞雨索性收了调笑的心思,看着头顶半月都未露过头的零星几颗星星,突然正色道:“后面可还有硬仗要打,虍虏人不会善罢甘休的,等他们全族迁徙完毕,那才是他们大举进攻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否则等三凶将所有的兵马集合完毕,我们就一点机会都么有了。” “这么严重?”商徵羽诧异,在他看来现在的虍虏人攻下琅孚的计划破灭后已然是失去了锐气,剩下的就是长久的双方对峙。 花飞雨摇摇头,眉间略浮起一丝忧色:“我在那本北域通史中发现了虍虏每隔一百五十年左右就会大举南侵,原因就是他们要躲避北域的冰河期寒流。看此刻虍虏的迁徙速度恐怕冰河期的寒流还没有真正到来。你说,若是你身后有一个足以轻易将你抹杀掉的敌人在不断追逐,你会怎么办。” 商徵羽苦笑:“也就是说,这一仗无可避免了?” “无可避免,这是虍虏人生死存亡一刻,他们绝不会轻易停下南侵的脚步。”花飞雨艳中露出寒意,一字一顿道:“对他们来说,一个云州可不够!” ………… 郑屏翳只浅浅的睡了两个时辰就自动醒来。但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大年初一,在所有人还沉浸在辞旧迎新的喜悦中的时候,郑屏翳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战斗。 最新的北方情报已经被人传到了侯府中,虽然郑屏翳不知道虍虏人大举南侵的真正缘由,但从前方虍虏人兵力调度中传递出来的讯息却让郑屏翳的判断与花飞雨不谋而合。 “来人,招众将前来议事!将北冥信元前辈和南宫兄弟也叫来,东院那边也派人送个消息。” ………… 这一次,所有人都到齐了,风雨阁派来的自然是商徵羽和黎雁雪。 郑屏翳简单明了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顿时让会场中的气氛又凝重起来。商徵羽倒是暗中点了点头 ,这个郑屏翳果然不愧是云州少帅。 郑屏翳也不隐瞒,将自己的猜测对所有人和盘托出:“我们必须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将琅孚的防御再次加强,并且招募更多的兵勇,等虍虏大军再度南犯之时,绝对不会只有这三十万人。” 一个将领起身,商徵羽认出了此人,在战场上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抱拳道:“侯爷,此刻虍虏人新败,我军士气正红,不惧一战。再者三凶虽然强悍,但我军和狼王、虎王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们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二十万。虽然龙王的麾下军队还是个未知数,但想来就算比狼王和虎王多那也应当有限。扣掉杂七杂八的军力调度,能外战之军恐怕也就是三十余万人,这……会否是侯爷多虑了。” 这将领说得有理有据,让众将听着连连点头,就连穆云天和赵康隶两位老将军也是如此。郑屏翳抬手让他先坐下,双目一一与众人对视,随后凝声问道:“在狼王攻破仓卢之前,在座的又有多少人会想到如今我们只能退守琅孚一隅而丢掉了整个云州呢?” 这一问声音不大,但却瞬间让所有将领讶然。 郑屏翳继续:“我们与虍虏打了这么多年仗,又有哪一次他们是像今日这般全族向云州迁徙的?” 第二问,又让众将的心头沉重了几分。 “若是真的虍虏人全族迁徙到云州,那云州这点地方真的能让虍虏人满足吗?要知道云州所有地界加起来也比不上北域的一半。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迁徙,但若真让我说中,恐怕占领云州也只不过是龙王南侵计划的一部分罢了!” 第三句,顿时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议事大厅中顿时鸦雀无声。 “所幸我们还有时间。” 郑屏翳也不想议事厅内的气氛过于凝重,他命人在身后挂起大魏与北域的版图,在众将的瞩目下在北域、云州和吉州处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大家也都知晓,北域就是一块东西走向的广袤平原,西南面与我吉州接壤,而东南面与我云州相交。” “从往年的交战情况来看,我云州大魏军的战斗力是要比吉州大魏军要强上一些的,而且吉州与云州相比更靠近北方,更容易补给,所以他们选择进犯我云州而不是吉州,这本身就有蹊跷。” 郑屏翳手指往下,指向吉州南面:“吉州以南是嘉林关山脉,那里是丘陵地貌不利于虍虏骑兵的作战。反而是我云州南面是一片开阔平原,没有任何山川依仗,完全适合虍虏人作战。我查阅过历朝历代的官史,发现每次虍虏大举南下都会选择云州作为跳板继而虎视中原,就是这个原因。” 侍卫适时的给郑屏翳敬上茶水,郑屏翳一饮而尽,继续道: “如今虍虏人大举迁徙至云州,霸占云州供其繁衍的意图明显,一旦他们迁徙完成,那就会彻底解决军队的补给问题,到时候龙王必会大举兴兵南下,到时候没有了补给线作为牵制,虍虏人进攻的速度将会快如闪电,恐怕到那时任谁也都阻挡不了他们难犯的脚步了。” “现在我们无法将虍虏人赶出云州,在迁徙完成后也无法抵挡他们南下进犯,那岂不是只能在此束手待毙!” 众将顿时哗然,连商徵羽也是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郑屏翳的判断与昨夜花飞雨在郑屏翳和卫瑾走后当众告知的推论几乎不谋而合,若真是如此,那这短暂的太平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随时都会被虍虏人南下的铁蹄踏得粉碎! 不过商徵羽还在看,因为花飞雨也说过,事情并非毫无转机,大魏军还有最后的机会。 郑屏翳抬手下压,过了许久众将军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渐渐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在众位将军面前站定,用前所未有郑重其事的语气说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虍虏人迁徙完成之前的这段时间尽可能的提升我军的实力,这是我们大魏最后的机会,刻不容缓!晚辈郑屏翳,在此拜托各位了!!!” 郑屏翳环顾一圈,对众将深深的鞠了一躬,满议事厅的人全都惶恐间起身连忙来扶。 “侯爷这怎么使得,为国尽忠乃是我等本分,何须如此。” “盖将军所言极是。” “侯爷如此这般,那是在折杀我等!” ………… 此次会面众将离开时心情都无比沉重。按照郑屏翳的估计,从虍虏人开始迁徙到最终在云州彻底安定下来大概要经历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如今是争分夺秒,一刻也不能懈怠。 不过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甘毋将军却坐在原地。 郑屏翳对甘毋异常敬重:“甘将军,敢问还有何事。” 甘毋拱手道:“侯爷,此次我甘毋能从奉新一路披荆斩棘打通与琅孚的粮道,除了将士用命,以及众多义军的帮助之外,还有一人不得不提。她为我军谋划了所有进攻的策略,而且每每都能有奇效,若是侯爷不弃,或者见见这位奇人。” 郑屏翳面露讶色:“哦?还有这等事?他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 甘毋恭敬道:“此人是名女子,为风雨阁的主事,原本在益阳处理风雨阁内务,不过甘毋昨日听属下汇报,此人已来到了琅孚。” “她姓花,名飞雨。” 第四百四十八章 白云寺,血云寺 甘毋还在侃侃而谈,却不知此刻的郑屏翳早已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脑中只有四个字: 她在琅孚。 她在琅孚。 她在琅孚。 ………… 若是昨日就已到了,那岂不是说他昨夜就在东院! 郑屏翳突然明白了在那一声声激烈额鞭炮声之后商徵羽对自己说的话,那口型,那吐字,明明就是在暗示自己! 郑屏翳心下再不想其他,披上外套风风火火的就冲出了议事大厅,甘毋不明紧跟在后。侯府亲卫看着满心焦急的郑屏翳快马加鞭的冲出侯府,当日执勤的亲卫队长也管不了许多直接带队跟上。沿途郑屏翳一路疾驰,等他赶到东院门口之时正好撞见了刚刚准备进门的商徵羽。 商徵羽拱手:“侯爷,您这是……” “花飞雨是不是在这里!” 郑屏翳翻身下马直接抓住商徵羽的双肩,目光炯炯的盯着商徵羽,眼眸深处闪烁着希冀与期盼让商徵羽实在不忍。 商徵羽侧身让出门口,徐徐道:“侯爷,您还是自己去里面看看吧。” “好!” 郑屏翳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激荡,大步迈上台阶推开了东院的大门。 今日是大年初一,即使是刚刚经历过战乱的琅孚在今日的街道上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东院中的众人今日都出门观景去了,院中除了孤零零的几棵老树在北风中簌簌的响了几声之外,再没了别的动静。 看着空空荡荡的院落,郑屏翳不禁有些失落,他挥手让门外的亲卫都不要跟进来,独自一步步的向内屋走去。商徵羽和黎雁雪对视一眼,黎雁雪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两人紧跟着郑屏翳进了门。 昨日点燃的鞭炮散落了满地的火红的鞭炮屑,给东院平添了不少喜庆的味道。按照北方的民俗这鞭炮屑是要保留到初七才能扫去,否则新年的吉祥祝福就无法留下。郑屏翳踏着铺了厚厚一层的鞭炮屑不紧不慢的向内走去,脚步极轻,加上有鞭炮屑在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每走一步郑屏翳都要观望许久,希望从某个角落找出关于记忆中那道身影的蛛丝马迹,可惜,一步步走来除了寂寥依旧没有其他。 郑屏翳已然走到了昨日自己与商徵羽站立的地方,再往前走就是商徵羽他们各自休息的卧房了。 郑屏翳鼓足勇气推开正对着的那道房门,右脚踏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徵羽,你今天回来可比我预想的要晚了许多呢。” 清柔如水的嗓音,听在郑屏翳耳中却犹如雷霆霹雳! 一个婷婷佳人背对着门口,正在镜前梳妆,如漆般的油亮黑发铺撒着,其上点缀着零星的两点流苏,默默不语。 “怎么了,徵羽?” 听见身后没有动静,女子悄然起身转过头来,却恰好与呆立在原地的郑屏翳四目相望。 这一刻,两人眼中既有千山万水,又有惊涛骇浪,但最终却只剩下了无言。 “青霭。” 郑屏翳开口,花飞雨的娇躯却不由得颤了几下,不过花飞雨毕竟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深居简出事事都有些犹犹豫豫的沈青霭,她笑颜于无形中爬上眉梢,转眼望向门外的商徵羽和黎雁雪,柔柔道:“我与侯爷有些事要谈,你们在外等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来。” ………… 在两人相伴走出房门的时候,一切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花飞雨就像第一次见到郑屏翳一样,而郑屏翳眼中是难言的失落。 关于往昔他们没有人提及,因为就算提及又能怎样,两人早已不是过去那年少纯真的模样,更何况虍虏人正在北面对中原大地虎视眈眈。 花飞雨淡然的将郑屏翳送出东院,郑屏翳翻身上马的那一刻,花飞雨突然梦回当年,仿佛看到了当初自己十六岁时在燕京北门外送郑屏翳出征北上时的场景,翩若惊鸿的眉眼之间终于还是忍不住留下了热泪。 郑屏翳调转马头准备离开,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身停下:“无论你此刻是花飞雨还是沈青霭,郑屏翳依旧是原来的郑屏翳。” ………… 郑屏翳走了,花飞雨只是默默回到自己的房中将自己关在里面,谁也不见。等到大家晚上回到东院才同商徵羽口中听到今日发生之事,都是一阵唏嘘。 “安了安了,大姐的事咱们不要掺和。咱们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吃过晚饭,商徵羽将大家纠集在一起,正准备讨论讨论今后的计划,结果身后的房门却从内猛地一下被推开!吓了大家一跳! “商徵羽,进来!”花飞雨的语气不容置喙,完全是风月七子大姐该有的派头。 “诶。” 商徵羽就像是个做错了事得傻小子,一脸赔笑的进了花飞雨的房间,见到花飞雨这般模样众人倒是心中一安。 花飞雨坐在桌前,一杯热茶早已放凉却没有动上半分,她直勾勾的盯着商徵羽,郑重其事的问道:“纳兰姝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和他的关系如何,实话实说!任何一点都不要瞒我。” “纳兰姝?”商徵羽有些发愣,怎么突然提到她了?“我和她关系不错,至于她的性格简单直接,好恶都摆在脸上,是个比较单纯的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花飞雨沉吟着,不时轻咬下唇,好似在脑中疯狂计算着,一双美眸不停闪动。最终在一炷香的沉默之后,花飞雨突然起身,拉着商徵羽就向门外冲去,眉眼间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道: “商徵 羽,陪我去趟靖平侯府!” ====幽夜漫漫无穷尽==== 与琅孚相隔千里之外的梁州,大雨倾盆。一个群山怀抱的古刹内,如今却变成了一片修罗杀场! 一张破碎的匾额被人一斩而断跌落在古刹门口,上面依稀还能见到白云寺三个描金大字。 大院之内,满地横尸,均是一剑惨死,将这佛门清静之地染成了一片血色,哪怕是天降滂沱也压不下这古刹内的浓重血腥气息。一个和尚腿上中了一剑仰面倒在地上,双手撑在低上向后奋力却无助的挪动着身子,从他惊恐的眼眸中倒影出一个带着漆黑斗笠的剑客,他的宝剑斜斜指向脚下,冒着森森寒光! “施主,我等好心收留你,你为何……” 噗嗤 未等和尚说完剑锋就捅进了他的心窝,在宝剑拔出的刹那,如泉涌般的鲜血溅了这剑客一身一脸。剑客摘下帽子,用袖口将脸上的血水抹去,露出一张森冷得毫无感情的面孔。若是商徵羽在此,定能一眼认出此人! 林慕寒! 林慕寒身后,一个耄耋老人顶着油纸伞缓缓跨过白云寺大门向院内走来。他脸上的皱纹如同刀砍斧凿一般,又如龟裂的大地,像是要将他整个面孔撕裂开来。长发已经彻底苍白,再配上他一席白衣,走在这满地的血色中就如同飘过的白绫,带着无边的死亡气息。 白绫十丈,遮蔽诸天万道! 幽冥一语,判定众生阴阳! 除了杀手榜第一杀神冥皇白苍天之外,还会是何人! 林慕寒自觉跟在白苍天身后,低声道:“义父,这白云寺上下三十二口人,除了殿内的住持外已经全数斩杀干净。” 白苍天不语,他在大殿门口停下,看着里面那个跪在青灯古佛前的枯瘦背影,突然叹道:“迦南兄,你我一别已有四十九载,再有一年你便能凑够大衍之数,或可就此逆天改命!可惜啊,终究还是被我找到了。” “白苍天,这么多年还洗不掉你身上的那股戾气,非要灭人道统不可?罢了罢了,你不就是想要我手中这颗定魂养元丹吗?可敢入我殿内一叙?”老住持的声音浑厚绵长,一看便是也是修为颇深之人。 “慕寒你在此等候,为父去去就来。” 白苍天微微一笑,缓步走上台阶。大殿殿门在白苍天迈入的那一刻就在之老住持的气机牵引之下徐徐关闭。除了天上的滂沱大雨,天地再没了其他的声响。 殿门重新被人推开,白苍天依旧是那个白苍天,只不过身后的老住持早已倒毙在了佛像之前。 白苍天把玩着手中的那个白玉锦盒,上面的封条看样子已经极有年头。他看了一眼,微微笑道: “范阳阿,你果然没让老夫失望!” 第四百四十九章 出使?! 北方的战事虽已传遍天下,但梁州盐城的百姓却仿佛充耳不闻,依旧过着他们闲散而简单的日子,每日都在为生活忙碌着。 “哟,贵客来临,快快快,里边请!”门口的小二故意拖长了尾音,那一脸谄笑的样子让任何看到的人都说不出半个不是来。 林慕寒似乎对此略有不快,特意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彻底将面孔掩在了阴影之下。 “慕寒,就算是杀手也必须要学会见光,这个道理你早晚都得懂。” 此刻的白苍天身上早已没有了半点杀气,他面含笑意的跟在小二身后,不时还与小二攀谈两句,俨然就是个平易近人的长者模样。 “二位请,范老板就在雅间。” 白苍天示意让小二退下,与林慕寒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以为年纪与白苍天不相上下的老者坐在桌前正在慢慢品着一杯香茗,竟然真的是清风抚月阁阁主范阳阿! “范兄果然神通广大,我白苍天花了四十九年都未找到迦南的任何踪迹,没想到范兄只花了短短三个月就将其找到,清风抚月阁的能量真是让白某人大开眼界啊!” 白苍天再说大清风抚月阁时特意加重了口音,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采,但被他紧紧盯着的范阳阿却只是微微一笑,指着眼前的这杯泛着淡淡苦涩的香茗道:“此茶名为洛神,乃是范某的私人珍藏,所用之水也是范某亲自去云州取的第一场雪化成的雪水,白兄何不尝尝?” 白苍天眼中若有所思。他接过范阳阿递上的洛神,浅浅的了一口,感受着口中那淡淡的苦涩渐渐在舌根处划开,眉眼见如冰雪融化般的浮上一缕笑意道:“好茶。” 范阳阿与白苍天四目相对,皆是大笑起来,看得站立在白苍天身后的林慕寒完全摸不着头脑。 盏茶时间过去,雅间内在无人说话,白苍天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看着徐徐落下的夕阳,好奇道:“既然范兄也去了云州,那你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在益阳另起炉灶,此事当瞒不过范兄吧?” “自然。”范阳阿点头,脸上丝毫不为所动。 白苍天了然:“看来世人所知的风月七子在清风抚月阁中也未必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最起码在范兄眼中应当如此,白某说的可对?” “哈哈哈哈,白兄只说对了一半。清风抚月阁就像是一柄镶满了金珠美玉的宝剑,这风月七子离去固然会使宝剑失色不少,但宝剑却依旧是宝剑。” 白苍天笑道:“不过以范兄的手段,想必不会就这般任他们肆意妄为吧。” 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漫上范阳阿的眼角,范阳阿透过窗外向北而往,只见此刻天空早已不阴云密布。范阳阿笑道:“不劳白兄挂心,我的后手早已准备妥当,哈哈哈哈。” 既然话已经说的如此明白,白苍天就已经算是得到了心中所要的答案。商徵羽离开了清风抚月阁,那自己要动商徵羽的话范阳阿当是不会出手了。 “既如此,我们开门见山,范兄主动以迦南的情报对我示好,究竟想要让白某如何?” 范阳阿双目与白苍天对视,一字一顿道: “我想邀请白兄加入我合天道!” 轰隆 天空突然一声惊雷,吓得楼下靠在门栏上打瞌睡的小儿顿时一个机灵。 白苍天坐在原地纹丝不动,似乎在思考,显然是早已知道合天道的底细。而范阳阿也一脸镇定的坐着,好整以暇,仿佛认定了白苍天绝不会拒绝自己的邀请。 “加入的话,我有什么好处?”白苍天浑身散发出森森寒气,那是他体内的生生灭灭冥域大道运转起来的征兆,仿佛范阳阿一个回答不好就会立时大打出手! 白苍天纵横江湖五十余载,自从杀手榜开榜以来就独霸杀手榜第一杀神之位!冥皇之名响彻大江南北,在武榜之上也是从未出过前十,范阳阿居然敢招揽白苍天,真是好胆量! “我有办法治愈白兄的隐疾,这个价码如何?” 白苍天脑中仿若猛然炸响一声惊雷,他死死的盯着范阳阿,握紧的双拳抬起又放下,双眼微微开阖间一缕寒芒凝而不散,随着白苍天的呼吸时隐时现。 谁都没有他自己清楚身体的状况,虽然吸收了商徵羽体内原本的冥罗杀道以及部分逍遥天岚经内劲,延缓了症状的爆发,但是治标不治本。就算有定魂养元丹这等神药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再有三年,最多三年!自己就将被迫自散修为,到那时仇家满天下的冥皇会有如何凄惨的下场,根本无需多想。 淅淅沥沥的小雨点在第三声惊雷过后滴滴答答的洒落人间,而这时白苍天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一刻,骤然间大雨倾盆。 ====单纯只是分割线==== “什么,大姐你说让我代表大魏出使雪云国,然后说服他们出兵与我们前后夹击正在迁徙中的虍虏人呢?!” 商徵羽整个人从座位上蹦跳起来,一双大眼瞪得滚圆,反而是他面前的花飞雨还是那副轻柔慢捻的样子,更是端起了桌上的香茗轻轻了一口,一副好似将商徵羽吃定了的样子。 “此事……还真有可行性!” 郑屏翳也来了精神。花飞雨的到来曾让他好一阵激动,不过既然说到了对抗虍虏人的大计,郑屏翳当即摆正了姿态将所有杂念抛之脑后。他沉吟道:“那个纳兰姝我倒是有所耳闻,他是雪云国国主纳兰拓的独女,备受其父宠爱,若是商兄真的能说动她在雪云国国主纳兰拓面前谏言,倒真的有那么一丝可能!” “大姐,侯爷,这等军国大事那雪云国国主会因为我与纳兰姝相识就派出大军来帮我们?这是不是太过想当然了。” 花飞雨刚想说明,没想到郑屏翳已先行开口。她也乐的清闲,索性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不做打搅。 “商兄稍安勿躁,听我给你解释。”郑屏翳小心张开墙上挂着的中原与北域的全景版图,指着北域最东侧的一片区域道:“商兄你看,北域为东西走向,东南面与我云州接壤,西南面与我吉州相交,而雪云国就在北域的最东面。” “雪云国人口不多,但国家极为尚武,所以军队战力强横。在历史上北域的虍虏人为了开疆扩土,除了南侵之外也有过数次东侵,所以雪云国与虍虏人交战的次数恐怕比我们大魏也少不了多少。换言之雪云国和我中原百姓一样,与虍虏之间是世仇!不共戴天!” 郑屏翳说的铿锵有力,一下的将商徵羽的情绪燃了起来:“而且此事不是让他们与虍虏人硬碰硬,而是出兵摆出一副要进攻虍虏人后背的态势,牵制虍虏大军。只要他们分心,那我们琅孚的压力就会骤然减小。到那时只要我大魏军顶住压力,在派出小股部队不断袭扰虍虏人,让他们不能正真在云州安定下来,长此以往下去,虍虏必败!” 郑屏翳越说越来劲,他畅快大笑,转身面对花飞雨笑道:“青霭,你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这里没有青霭,只有花飞雨,侯爷还请牢记!” 花飞雨脸上骤然变冷,连带着侯府书房内的温度就突然降了几分,郑屏翳心里从火热到冰凉不过片刻而已,眼中略有一丝失落,但依旧豪情万丈的看着商徵羽,其内的劝谏之意已然再明显不过。 商徵羽向花飞雨求救,谁知花飞雨只丢下了一句话就转身出了书房。 “飞雨一介女流之辈,做不得男人的主,主意我已经说了,你们自己定夺。” 商徵羽瞥了郑屏翳一眼,心中暗道: 能让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姐生气,郑屏翳,你当真是大姐的冤家。 第四百五十章 风雪遇南宫 “要去的话,我与四哥一块。”楚临虚是第一个表态的,不过在看到了白芙蕖之后,眼中第一次闪现出了几分犹豫。 “我去。”子弃无牵无挂,身后的完颜婧本也是北域人,自然不会反对。 秦风手中折扇一收,沉吟道:“依我看,北去雪云国路途遥远,期间变数太多,四哥,我真的不建议你去。” 北冥萱萱没有发表意见,不过看她的脸色应当也是不赞同商徵羽去的。 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只有花飞雨坐在一旁看着众人,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好了,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呢,就是回来在和你们商量商量!”商徵羽内心对大家的关心是极为感动,但他最在意的其实还是花飞雨的意思,不说其他,大姐始终是众人的主心骨,只要他一句话哪怕赴汤蹈火商徵羽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大姐,你说句话吧。” 花飞雨被商徵羽打断了思路,抬头才看见大家早已将目光都转到了自己身上,他悄然一笑,如绽放的蔷薇,让众人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绪也因此冷静下来。 “我的意思,去与不去必须由你自己决定。”都是东院的兄弟姐妹,花飞雨也不愿绕弯子,直接说明简单明了:“我的意思是去,原因有二。” “第一,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你与纳兰姝交情匪浅,眼下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现在战事暂停,那个曾追杀过你的神秘剑客说不定随时都会再次动手,除非你即可返回风雨阁然后一直跟在苏老和唐香主身边,否则随时都会面临被他刺杀的风险,这是其二。” “什么人敢杀四哥?他活得不耐烦了!” 楚临虚和子弃等一直在东院的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此刻听闻不由得群情激愤。不过当商徵羽将那次自己深夜遇袭的经过告知众人之后,大家都有些大惊失色。一个意境巅峰修为的杀手要刺杀商徵羽,这还怎么抵挡! “所以说,我才建议你先出去躲躲。”花飞雨叹了口气,现在段逸飞走了,自己大部分时间又要坐镇益阳的风雨阁,在外也就是商徵羽的性格适合做个主事人,她又何尝不愿意商徵羽留在身边帮自己。 …… 商徵羽最终还是决定去了,他原本不打算带上别人,甚至雨柔薇但子弃执意要跟去,完颜婧对北域也比较熟悉,同时也想回家看看,商徵羽就同意了。 临行前南宫烨给商徵羽出了个主意,建议他从琅孚东门出走,先横穿到云州东部再往北进,这样可以绕过虍虏大军控制的诸多地域,而且云州东面就是南宫家缟素军的大本营,在那里商徵羽也可以得到自己两位叔伯的帮衬。 南宫和南宫焱两位前辈吗? 那一战后也不知道南宫家得众人怎么样了。 商徵羽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身后是子弃和完颜婧。三人一路行来鲜少在路上看见流民,但一具具被掩埋在路边积雪中的冻僵尸骨还是让人看着异常压抑,虽然也有少量虍虏人,但大多数全长着一副中原的面孔,甚至刚刚还看见了两个抱在一起的小孩,让完颜婧到现在心里都还没能缓过来。 “完颜婧,这次回来要不你就回你的部族中去吧,这里毕竟是你的家。”商徵羽轻声道。 完颜婧摇摇头:“我已经没有家了,我阿爸和阿妈已经没了,他们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至于部族也肯定已经容不下我,毕竟他们还在狼王的控制之下,不可能因为我有所改变。” “那,随你吧。” 第一天风平浪静,不过在第二天下午时却开始遇到风雪。 狂烈的暴风雪不断从正面拍打着三人,让人和马都睁不开眼睛,在翻过一座山坡时子弃差点连人带马被狂风吹倒,商徵羽见风大雪急,只能暂时停止前进,寻找地方暂避风雪。 这场风雪一下就是一整夜。 等商徵羽从帐篷内的睡袋中醒来时,才发现帐篷外早已积攒了厚厚的一片冰雪。商徵羽将食指和拇指放在嘴边,用力吹出一声嘹亮口哨,雪地下的三道身影骤然腾跃而起,正是他们的三匹战马。战马在蓬松的雪地上来回蹦跳,欢快的甩着鬃毛上残留的冰雪,发出畅快和兴奋的嘶鸣,显然是异常喜欢这样的冰雪天气。 合着冰雪吃了几块被冻得硬邦邦的干粮,三人又继续上路。大雪掩盖了一切,这一路上商徵羽居然没有看到太多虍虏人活动的踪迹,甚至连巡弋部队在树上留下的标记都少得可怜。 这短时间三人别说遇见其他人,连遇见生灵的机会都少得可怜。偶尔能远远看见有几个类似猎人模样的身影,商徵羽判断这些都是遗留在云州的普通百姓。但这些人望见商徵羽三人之后都选择忙不迭的躲藏起来,半点也没有亲近的意思,商徵羽有心想要问路见此也只能作罢。不过再走到第七天时,商徵羽在一片矮树林中见到其中一个树干上刻着一个长枪墨模样的信标,脸上顿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一片有缟素军活动,子弃,咱们将他们找出来。” 无需商徵羽多言,子弃屏气凝神,一缕缕独特的探查波动从他身上不断向外飘散,商徵羽也是如此,他的逍遥天岚经经过这段时间的征战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彻底稳固,连带着六识也敏感了许多,已经能模糊探查到方圆数里内的部分动静。 “东北方向有动静。” “我也察觉到了,咱们走!” 商徵羽调转马头,三人胯 下战马撒开四蹄就向前狂奔,将成片的雪花丢在身后。 ………… “杀!” 一片白雪皑皑的山丘背面的平原上,两队人马已经厮杀到了一起,其中一队看其扬起的风雪当是有百余人,手握弯刀,脚下战马较为矮小但奔行有力转向灵敏。另一队则是只有五六十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看似威猛但奔行时转向略有迟钝,有些跟不上矮马的速度,人人头上都绑着一条雪色长巾,迎风飘扬。 “是缟素军的兄弟,子弃,上去帮忙!” 商徵羽三人火速从山坡上跃下,一往无前的从侧翼杀向虍虏人的骑兵队。虍虏人显然没有将突然出现的三人当成对手,那队长只是略一挥手,侧翼顿时分出六人冲向商徵羽他们,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轻蔑的邪笑。 不过在第一轮错马之后,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子弃骤然出手,六道指劲第一时间射出,这六名虍虏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留人毫无例外的的被指劲洞穿脖颈栽下马来,前后也不过一个呼吸而已!等那虍虏队长反应过来时商徵羽三人已经冲入了虍虏战阵之中开始大杀四方! “吃我一剑!” 玄铁重剑在商徵羽手中有若冥府的闸刀,所过之处落下虍虏骑兵纷纷从马上栽倒,还未落地就已气绝身亡!子弃将完颜婧掩在身后鲜少让她出手,他手中长剑如散出万道细碎光华不断切碎这周围的一切。三人如虎入羊群,自西向东生生将整个百人的虍虏骑兵队穿了个通透,将队形彻底打乱的同时更是让虍虏人乱作一团! “缟素军,死战!” 战况瞬息万变,缟素军的队长也没料到商徵羽三人居然如此悍勇,但此刻的进攻实际千载难逢,绝对不容错过!缟素军骑兵队长顿时领兵对虍虏方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在阵型散乱的情况下虍虏人难以形成有规模的抵抗,顿时被缟素军打得丢盔卸甲,没过多久就只能四散奔逃。 但有商徵羽和子弃在此,又岂能让他们就这般轻易离去! 在云州这广袤平原上纵横驰骋商徵羽他们怎能不会准备弓箭!商徵羽和子弃虽然没有专门锤炼过骑射,但他们远超常人的势境修为足以弥补这点精度上的差距。张弓搭箭之间,闻声即落马,没有一击落空!虍虏奔逃的十几名骑兵没有一人能逃出百步,尽数被毙于此,包括那个虍虏队长。 商徵羽肩扛玄铁重剑与子弃并肩傲立于风雪中,此刻成为了所有缟素军战士们眼中唯一的景象。 肃然起敬! 第四百四十九章 出使?! 北方的战事虽已传遍天下,但梁州盐城的百姓却仿佛充耳不闻,依旧过着他们闲散而简单的日子,每日都在为生活忙碌着。 “哟,贵客来临,快快快,里边请!”门口的小二故意拖长了尾音,那一脸谄笑的样子让任何看到的人都说不出半个不是来。 林慕寒似乎对此略有不快,特意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彻底将面孔掩在了阴影之下。 “慕寒,就算是杀手也必须要学会见光,这个道理你早晚都得懂。” 此刻的白苍天身上早已没有了半点杀气,他面含笑意的跟在小二身后,不时还与小二攀谈两句,俨然就是个平易近人的长者模样。 “二位请,范老板就在雅间。” 白苍天示意让小二退下,与林慕寒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以为年纪与白苍天不相上下的老者坐在桌前正在慢慢品着一杯香茗,竟然真的是清风抚月阁阁主范阳阿! “范兄果然神通广大,我白苍天花了四十九年都未找到迦南的任何踪迹,没想到范兄只花了短短三个月就将其找到,清风抚月阁的能量真是让白某人大开眼界啊!” 白苍天再说大清风抚月阁时特意加重了口音,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采,但被他紧紧盯着的范阳阿却只是微微一笑,指着眼前的这杯泛着淡淡苦涩的香茗道:“此茶名为洛神,乃是范某的私人珍藏,所用之水也是范某亲自去云州取的第一场雪化成的雪水,白兄何不尝尝?” 白苍天眼中若有所思。他接过范阳阿递上的洛神,浅浅的了一口,感受着口中那淡淡的苦涩渐渐在舌根处划开,眉眼见如冰雪融化般的浮上一缕笑意道:“好茶。” 范阳阿与白苍天四目相对,皆是大笑起来,看得站立在白苍天身后的林慕寒完全摸不着头脑。 盏茶时间过去,雅间内在无人说话,白苍天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看着徐徐落下的夕阳,好奇道:“既然范兄也去了云州,那你清风抚月阁风月七子在益阳另起炉灶,此事当瞒不过范兄吧?” “自然。”范阳阿点头,脸上丝毫不为所动。 白苍天了然:“看来世人所知的风月七子在清风抚月阁中也未必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最起码在范兄眼中应当如此,白某说的可对?” “哈哈哈哈,白兄只说对了一半。清风抚月阁就像是一柄镶满了金珠美玉的宝剑,这风月七子离去固然会使宝剑失色不少,但宝剑却依旧是宝剑。” 白苍天笑道:“不过以范兄的手段,想必不会就这般任他们肆意妄为吧。” 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漫上范阳阿的眼角,范阳阿透过窗外向北而往,只见此刻天空早已不阴云密布。范阳阿笑道:“不劳白兄挂心,我的后手早已准备妥当,哈哈哈哈。” 既然话已经说的如此明白,白苍天就已经算是得到了心中所要的答案。商徵羽离开了清风抚月阁,那自己要动商徵羽的话范阳阿当是不会出手了。 “既如此,我们开门见山,范兄主动以迦南的情报对我示好,究竟想要让白某如何?” 范阳阿双目与白苍天对视,一字一顿道: “我想邀请白兄加入我合天道!” 轰隆 天空突然一声惊雷,吓得楼下靠在门栏上打瞌睡的小儿顿时一个机灵。 白苍天坐在原地纹丝不动,似乎在思考,显然是早已知道合天道的底细。而范阳阿也一脸镇定的坐着,好整以暇,仿佛认定了白苍天绝不会拒绝自己的邀请。 “加入的话,我有什么好处?”白苍天浑身散发出森森寒气,那是他体内的生生灭灭冥域大道运转起来的征兆,仿佛范阳阿一个回答不好就会立时大打出手! 白苍天纵横江湖五十余载,自从杀手榜开榜以来就独霸杀手榜第一杀神之位!冥皇之名响彻大江南北,在武榜之上也是从未出过前十,范阳阿居然敢招揽白苍天,真是好胆量! “我有办法治愈白兄的隐疾,这个价码如何?” 白苍天脑中仿若猛然炸响一声惊雷,他死死的盯着范阳阿,握紧的双拳抬起又放下,双眼微微开阖间一缕寒芒凝而不散,随着白苍天的呼吸时隐时现。 谁都没有他自己清楚身体的状况,虽然吸收了商徵羽体内原本的冥罗杀道以及部分逍遥天岚经内劲,延缓了症状的爆发,但是治标不治本。就算有定魂养元丹这等神药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再有三年,最多三年!自己就将被迫自散修为,到那时仇家满天下的冥皇会有如何凄惨的下场,根本无需多想。 淅淅沥沥的小雨点在第三声惊雷过后滴滴答答的洒落人间,而这时白苍天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一刻,骤然间大雨倾盆。 ====单纯只是分割线==== “什么,大姐你说让我代表大魏出使雪云国,然后说服他们出兵与我们前后夹击正在迁徙中的虍虏人呢?!” 商徵羽整个人从座位上蹦跳起来,一双大眼瞪得滚圆,反而是他面前的花飞雨还是那副轻柔慢捻的样子,更是端起了桌上的香茗轻轻了一口,一副好似将商徵羽吃定了的样子。 “此事……还真有可行性!” 郑屏翳也来了精神。花飞雨的到来曾让他好一阵激动,不过既然说到了对抗虍虏人的大计,郑屏翳当即摆正了姿态将所有杂念抛之脑后。他沉吟道:“那个纳兰姝我倒是有所耳闻,他是雪云国国主纳兰拓的独女,备受其父宠爱,若是商兄真的能说动她在雪云国国主纳兰拓面前谏言,倒真的有那么一丝可能!” “大姐,侯爷,这等军国大事那雪云国国主会因为我与纳兰姝相识就派出大军来帮我们?这是不是太过想当然了。” 花飞雨刚想说明,没想到郑屏翳已先行开口。她也乐的清闲,索性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不做打搅。 “商兄稍安勿躁,听我给你解释。”郑屏翳小心张开墙上挂着的中原与北域的全景版图,指着北域最东侧的一片区域道:“商兄你看,北域为东西走向,东南面与我云州接壤,西南面与我吉州相交,而雪云国就在北域的最东面。” “雪云国人口不多,但国家极为尚武,所以军队战力强横。在历史上北域的虍虏人为了开疆扩土,除了南侵之外也有过数次东侵,所以雪云国与虍虏人交战的次数恐怕比我们大魏也少不了多少。换言之雪云国和我中原百姓一样,与虍虏之间是世仇!不共戴天!” 郑屏翳说的铿锵有力,一下的将商徵羽的情绪燃了起来:“而且此事不是让他们与虍虏人硬碰硬,而是出兵摆出一副要进攻虍虏人后背的态势,牵制虍虏大军。只要他们分心,那我们琅孚的压力就会骤然减小。到那时只要我大魏军顶住压力,在派出小股部队不断袭扰虍虏人,让他们不能正真在云州安定下来,长此以往下去,虍虏必败!” 郑屏翳越说越来劲,他畅快大笑,转身面对花飞雨笑道:“青霭,你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这里没有青霭,只有花飞雨,侯爷还请牢记!” 花飞雨脸上骤然变冷,连带着侯府书房内的温度就突然降了几分,郑屏翳心里从火热到冰凉不过片刻而已,眼中略有一丝失落,但依旧豪情万丈的看着商徵羽,其内的劝谏之意已然再明显不过。 商徵羽向花飞雨求救,谁知花飞雨只丢下了一句话就转身出了书房。 “飞雨一介女流之辈,做不得男人的主,主意我已经说了,你们自己定夺。” 商徵羽瞥了郑屏翳一眼,心中暗道: 能让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姐生气,郑屏翳,你当真是大姐的冤家。 第四百五十章 风雪遇南宫 “要去的话,我与四哥一块。”楚临虚是第一个表态的,不过在看到了白芙蕖之后,眼中第一次闪现出了几分犹豫。 “我去。”子弃无牵无挂,身后的完颜婧本也是北域人,自然不会反对。 秦风手中折扇一收,沉吟道:“依我看,北去雪云国路途遥远,期间变数太多,四哥,我真的不建议你去。” 北冥萱萱没有发表意见,不过看她的脸色应当也是不赞同商徵羽去的。 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只有花飞雨坐在一旁看着众人,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好了,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呢,就是回来在和你们商量商量!”商徵羽内心对大家的关心是极为感动,但他最在意的其实还是花飞雨的意思,不说其他,大姐始终是众人的主心骨,只要他一句话哪怕赴汤蹈火商徵羽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大姐,你说句话吧。” 花飞雨被商徵羽打断了思路,抬头才看见大家早已将目光都转到了自己身上,他悄然一笑,如绽放的蔷薇,让众人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绪也因此冷静下来。 “我的意思,去与不去必须由你自己决定。”都是东院的兄弟姐妹,花飞雨也不愿绕弯子,直接说明简单明了:“我的意思是去,原因有二。” “第一,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你与纳兰姝交情匪浅,眼下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现在战事暂停,那个曾追杀过你的神秘剑客说不定随时都会再次动手,除非你即可返回风雨阁然后一直跟在苏老和唐香主身边,否则随时都会面临被他刺杀的风险,这是其二。” “什么人敢杀四哥?他活得不耐烦了!” 楚临虚和子弃等一直在东院的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此刻听闻不由得群情激愤。不过当商徵羽将那次自己深夜遇袭的经过告知众人之后,大家都有些大惊失色。一个意境巅峰修为的杀手要刺杀商徵羽,这还怎么抵挡! “所以说,我才建议你先出去躲躲。”花飞雨叹了口气,现在段逸飞走了,自己大部分时间又要坐镇益阳的风雨阁,在外也就是商徵羽的性格适合做个主事人,她又何尝不愿意商徵羽留在身边帮自己。 …… 商徵羽最终还是决定去了,他原本不打算带上别人,甚至雨柔薇但子弃执意要跟去,完颜婧对北域也比较熟悉,同时也想回家看看,商徵羽就同意了。 临行前南宫烨给商徵羽出了个主意,建议他从琅孚东门出走,先横穿到云州东部再往北进,这样可以绕过虍虏大军控制的诸多地域,而且云州东面就是南宫家缟素军的大本营,在那里商徵羽也可以得到自己两位叔伯的帮衬。 南宫和南宫焱两位前辈吗? 那一战后也不知道南宫家得众人怎么样了。 商徵羽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身后是子弃和完颜婧。三人一路行来鲜少在路上看见流民,但一具具被掩埋在路边积雪中的冻僵尸骨还是让人看着异常压抑,虽然也有少量虍虏人,但大多数全长着一副中原的面孔,甚至刚刚还看见了两个抱在一起的小孩,让完颜婧到现在心里都还没能缓过来。 “完颜婧,这次回来要不你就回你的部族中去吧,这里毕竟是你的家。”商徵羽轻声道。 完颜婧摇摇头:“我已经没有家了,我阿爸和阿妈已经没了,他们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至于部族也肯定已经容不下我,毕竟他们还在狼王的控制之下,不可能因为我有所改变。” “那,随你吧。” 第一天风平浪静,不过在第二天下午时却开始遇到风雪。 狂烈的暴风雪不断从正面拍打着三人,让人和马都睁不开眼睛,在翻过一座山坡时子弃差点连人带马被狂风吹倒,商徵羽见风大雪急,只能暂时停止前进,寻找地方暂避风雪。 这场风雪一下就是一整夜。 等商徵羽从帐篷内的睡袋中醒来时,才发现帐篷外早已积攒了厚厚的一片冰雪。商徵羽将食指和拇指放在嘴边,用力吹出一声嘹亮口哨,雪地下的三道身影骤然腾跃而起,正是他们的三匹战马。战马在蓬松的雪地上来回蹦跳,欢快的甩着鬃毛上残留的冰雪,发出畅快和兴奋的嘶鸣,显然是异常喜欢这样的冰雪天气。 合着冰雪吃了几块被冻得硬邦邦的干粮,三人又继续上路。大雪掩盖了一切,这一路上商徵羽居然没有看到太多虍虏人活动的踪迹,甚至连巡弋部队在树上留下的标记都少得可怜。 这短时间三人别说遇见其他人,连遇见生灵的机会都少得可怜。偶尔能远远看见有几个类似猎人模样的身影,商徵羽判断这些都是遗留在云州的普通百姓。但这些人望见商徵羽三人之后都选择忙不迭的躲藏起来,半点也没有亲近的意思,商徵羽有心想要问路见此也只能作罢。不过再走到第七天时,商徵羽在一片矮树林中见到其中一个树干上刻着一个长枪墨模样的信标,脸上顿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一片有缟素军活动,子弃,咱们将他们找出来。” 无需商徵羽多言,子弃屏气凝神,一缕缕独特的探查波动从他身上不断向外飘散,商徵羽也是如此,他的逍遥天岚经经过这段时间的征战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彻底稳固,连带着六识也敏感了许多,已经能模糊探查到方圆数里内的部分动静。 “东北方向有动静。” “我也察觉到了,咱们走!” 商徵羽调转马头,三人胯 下战马撒开四蹄就向前狂奔,将成片的雪花丢在身后。 ………… “杀!” 一片白雪皑皑的山丘背面的平原上,两队人马已经厮杀到了一起,其中一队看其扬起的风雪当是有百余人,手握弯刀,脚下战马较为矮小但奔行有力转向灵敏。另一队则是只有五六十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看似威猛但奔行时转向略有迟钝,有些跟不上矮马的速度,人人头上都绑着一条雪色长巾,迎风飘扬。 “是缟素军的兄弟,子弃,上去帮忙!” 商徵羽三人火速从山坡上跃下,一往无前的从侧翼杀向虍虏人的骑兵队。虍虏人显然没有将突然出现的三人当成对手,那队长只是略一挥手,侧翼顿时分出六人冲向商徵羽他们,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轻蔑的邪笑。 不过在第一轮错马之后,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子弃骤然出手,六道指劲第一时间射出,这六名虍虏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留人毫无例外的的被指劲洞穿脖颈栽下马来,前后也不过一个呼吸而已!等那虍虏队长反应过来时商徵羽三人已经冲入了虍虏战阵之中开始大杀四方! “吃我一剑!” 玄铁重剑在商徵羽手中有若冥府的闸刀,所过之处落下虍虏骑兵纷纷从马上栽倒,还未落地就已气绝身亡!子弃将完颜婧掩在身后鲜少让她出手,他手中长剑如散出万道细碎光华不断切碎这周围的一切。三人如虎入羊群,自西向东生生将整个百人的虍虏骑兵队穿了个通透,将队形彻底打乱的同时更是让虍虏人乱作一团! “缟素军,死战!” 战况瞬息万变,缟素军的队长也没料到商徵羽三人居然如此悍勇,但此刻的进攻实际千载难逢,绝对不容错过!缟素军骑兵队长顿时领兵对虍虏方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在阵型散乱的情况下虍虏人难以形成有规模的抵抗,顿时被缟素军打得丢盔卸甲,没过多久就只能四散奔逃。 但有商徵羽和子弃在此,又岂能让他们就这般轻易离去! 在云州这广袤平原上纵横驰骋商徵羽他们怎能不会准备弓箭!商徵羽和子弃虽然没有专门锤炼过骑射,但他们远超常人的势境修为足以弥补这点精度上的差距。张弓搭箭之间,闻声即落马,没有一击落空!虍虏奔逃的十几名骑兵没有一人能逃出百步,尽数被毙于此,包括那个虍虏队长。 商徵羽肩扛玄铁重剑与子弃并肩傲立于风雪中,此刻成为了所有缟素军战士们眼中唯一的景象。 肃然起敬!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东小孟西老乌 “三位壮士,我乃缟素军南宫焱将军帐下第十三编队队长肖长烈,感谢诸位壮士的援手。” 这缟素军骑兵队长是个颧骨高耸的精瘦汉子,虽然比其他人看起来有些单薄但眼中却总是闪烁着精光,好似拥有着怎么也消耗不完的热情。 商徵羽微笑间从腰间掏出了南宫复给他的南宫铜令并告知来历,肖长烈更是喜上眉梢,原来前后都是自己人,赶忙带着三人向自己所在的先锋营奔去。 “哈哈哈哈,商老弟,没想到你居然来了!看来是从琅孚......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五十一章 东小孟西老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五十二章 无主的北域 马背上的商徵羽沉吟:“我明白了,我看那些人一心抢劫牛羊却不滥杀无辜,所以你才判断这些人都是小孟哥的手下。” 完颜婧点头,继续道:“原本这两人都是活动遭北域的深处,鲜少靠近云州。但此刻既然在此突然出现,我想应该是因为虍虏部族在天可汗的命令下大举迁徙,导致他们也跟随着南下。不过既然小孟哥已经南下,那想必乌七应该也同样如此。我们今后必须要小心点了。” “嗯,你说得对。” 商徵羽的眼神又沉了几分......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五十二章 无主的北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二世祖 这马车刚在完颜婧面前停下,周围所有部族的年轻人都赶忙闪到了离这马车数丈外之远,特别是年轻女子,更是忙不迭的躲到了墙角或者亲人的背后,深怕被里面的人看见。不过也有些穿着精美的人显然对这马车的主人并不感冒,只是驻足停在一边,那样子似乎是准备看场好戏。 车上走下来一翩翩公子模样的年轻人,身上穿着华美绸缎缝制的衣物,但外面却套着一件鹿皮缝制的厚实大氅,手中还拿着一柄折扇,看起来既有中原的内敛又兼具虍......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五十三章 二世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七音铸锋,一剑葬魂 “嘿嘿,这乌江城的城守还真是牛啊。” 商徵羽不阴不阳的冷笑一声,反正此事已经不可能善了了!子弃和完颜婧就已经站到了他身后,面对千军万马都未曾皱过眉头的三人,此刻更是没有半分惧意。这里是虍虏人的地盘,商徵羽不想惹麻烦,但也不怕麻烦! 战事一触即发! “少主,您怎么样?” 没想到这膀大腰圆的裘翁居然还是个阿谀奉承之辈,也不理会商徵羽三人是否被抓住,直接推开手下的两人亲自上前将那乌兰术搀扶起......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五十四章 七音铸锋,一剑葬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五十五章 乌江城危机 三人依旧被围在中间,但此刻已经没有一个侍卫胆敢再上前一步。 在天可汗、虎王和狼王三大部族全部撤离北域之后留在本土的势境以上高手急剧减少,如今商徵羽三人联袂而行,只要小心点不要与某些部族大军正面硬碰,那他们完全可以在北域横行无忌。 普通虍虏百姓对完颜婧都露出羡慕的神色,他们崇拜强者,更是崇拜年轻一代的至尊!与普通虍虏百姓不同,那些身着华丽的虍虏各部族中的中高阶层人物则一个个想得更多。能让一个......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五十五章 乌江城危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五十六章 乌部来犯 商徵羽轻轻吐出一口气,结束了今天的打坐。看着刚刚升起的朝阳,商徵羽面色一片平静。 盘坐在房顶的他双手掐出印决,周身萦绕的淡黄和淡蓝色的气息开始逐渐融合,最终淡黄色的将军令罡气被淡蓝色的逍遥天岚经罡气慢慢吞噬融合并被重新吸纳回体内。与之前在益阳养病的时候比起来已然不再有丝毫的滞涩,更有一种水到渠成之感。 “生死之间最容易做出突破,这将军令更是天生最适合战场作战的功法,琅孚的连番大战让你这呆子...... 《酒中踏歌行》第四百五十六章 乌部来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