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山观梅》 分卷阅读1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 文案: 他与梅容的相遇是二十年前,二十年的时间太长,长到让他觉得这一切都已成了理所当然。说是喜欢太轻,说是爱情却又更像是亲情,所有的重要都不及那一人重要,庆幸的的是这一生能生死相随,并无遗憾。 搜索关键字:主角:千山,梅容 ┃ 配角:梳年,定雪,明阳 ┃ 其它:架空历史,江湖恩怨,终成眷属,大夫 ☆、山中影 曹凛直到第一次见千山时,才懂了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令人咋舌。 他听说过很多关于千山的事迹,毕竟是名师之徒,医术好,江湖上少有的翘楚,各家各派的座上宾。 人长得是极好的,看着就舒坦,性格也是好的,跟千山待一起想对着他发脾气是极困难的。若说有哪里不好,他也听说过许多。 千山处处留情却也处处无情,被碾碎的那些个芳心,堆起来大约有座小山高。 只是有件令人费解的事。 这样的千山,竟会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梅庄庄主唯一挚友。 说起梅庄,说它富可敌国并不为过,可大家毕竟没认真清点过到底梅庄一年入账多少银两,所以是否真的如传闻般富有还有待证实。 可梅庄的庄主梅容不是好惹的主,这个消息在江湖上已经传了许多年,梅容性情孤僻而暴戾,若有不合心之事往往狂怒异常。 梅容刚继任庄主的那些年一夜间倒了的江湖名门并不少,人人自危的同时虽不满其行事作风,却因合作一年赚下的银子比以往三四年统共赚的还多,便仍旧十分狗腿地争着与梅容做生意。 曹家便是这许多家中的其中一家。 今日曹凛代父并了别家的一些人来梅庄核对账目,众人在梅容的书房里落了座,中央的乌沉木案桌上码着厚厚的一沓账本,而梅容手里还翻着一本。 如今已近冬节,房中点着几个火炉并不觉冷,可梅容的神色,却教人看着心冷。 梅容长得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好看得不似凡人,可惜心肠比常人要扭曲了些,也黑了些,论奸诈狡猾,也非一般人可比。 梅容查着那账本,几乎看一家便砸一家,地上落了一堆的账本,有些甚至还挂在他人的身上,却无人敢动手取下。各家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眼看周围大家都乌云罩顶一脸发白的模样,曹凛皱眉盯着放在最下方的自家那本,暗自苦笑了下希望别因此失了梅庄的这笔生意才好。 与梅庄合作的商家往往是一年小换三年一大换,要令梅容满意,怎会容易。 眼看下一本就是自家的了,门却打开走进来一个着白衫手里拎着个箱子的俊秀男子。 正是千山。 千山越过众人,径直走到梅容身旁坐下。 直到这时,曹凛才明了梅容身旁的椅子放置在那处到底是为何人备的。 那是千山的位置。 曹凛回过神,才发现梅容早已在翻看自家那本破账。 可神奇的是自千山来了坐下之后,梅容的神色便不太一样了,所有的脾气都收敛藏了起来。只是眼看梅容翻着账册隐隐又似要发怒的迹象,曹凛连忙低下头等着挨批,却只等到了千山清清淡淡的一句:喝药。 曹凛抬眼看才发现千山压着梅容的手,举着一碗药在梅容面前。 而梅容也正看着千山,神情有些无奈。 良久梅容才轻轻叹了口气,由着千山将账本抽去放回案牍上,接了碗一气饮下。 对了,梅容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千山是他唯一的大夫。 这十年里唯一愿意医治梅容的大夫。 梅容接过千山递来的帕子拭去嘴角的药迹,抬眼看着曹凛片刻开口道:我不满意,这一季蚕丝均是织造缠金云锦的上等好料,产量原可再多三成,其中损失多少你比我清楚。声音里听得出不悦,却不带怒火,平静得很,与千山进来之前判若两人。 曹凛皱眉起身拱手道:家父陡然病倒,事务临时接手弄错了许多事情,着实有负重望。 呵呵。梅容轻轻地冷笑了一声,不再看曹凛,眼睛扫过众人,道:都走,恕不远送。 千山抬头看了看梅容,转过脸看曹凛,那个年轻人脸上一脸的愁容,似乎烦恼得很。 众人起身准备离去,千山笑了笑亦跟着梅容起身,经过曹凛时千山顿了顿,道:曹公子不妨等一下。 梅容脚步一滞,回头淡淡地望了一眼便离去。 曹凛则是好奇地看着千山,有些不解。 千山笑了笑,言道:曹公子家父的病在下略有耳闻,若不介意,可否说与我听,也好出些绵薄之力,或可帮到些许。 曹凛心中惊讶之余亦是十分地惊喜。 千山的医术出自药王谷,是圣手林淼毕生收的唯一弟子,林淼逝前曾言千山医术已在他之上,不说最好,却也是当世少有的几位传名医者。 如今另外几位大夫他能请的都请来为家父看过,千山尚未曾问询,或者还真的能治好? 千山公子愿医治家父,实乃凛之幸。 医治不敢讲,只是路途所闻病症有些怪异罢了。千山摇摇头说道:若确是前几位大夫所断之症,那的确是连我也治不好的。 曹凛摇了摇头示意无妨,便滔滔不绝讲诉开来。千山仔细询问了其中几点。曹凛看着千山沉重的神色,猜测大约是不可治,不禁又有些失落。 千山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看见曹凛那灰败的脸色,言道:我写一方你带回去试着煎药服用两天,若两天内不起效....也确无良方了。 曹凛闻言立即转喜,这似乎还有救。 千山走到案前执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一张药方交予曹凛,又仔细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项与其中几味特殊药材所购之处。 曹凛将药方仔细地收好便对着千山一番言谢。 不必多谢,救人本是医者职责,若视而不见,却是不该,何况曹公子如此尽孝,若能帮上忙是千山的荣幸。千山望着曹凛说道。 曹凛向千山鞠了一躬,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曹凛离去后,千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却是看不出悲喜的神色,似乎是在发呆,又像满怀心事,靠着案桌站了一会儿,便将药箱一拎走出了书房。才走不远,便看见梅容站在前方的亭子中,瞧着他的方向似是在等他。 此时雪已停,周围白茫茫一片,独梅容披一件赤狐裘站于亭中,脸上虽带病容略显瘦削却依旧堪称绝色。 千山停下的脚步复又往前。 怎么站在这里,冷了些,对你不好。千山望着梅容轻声说道。 梅容看着千山半响,将手中另一件狐裘抖开披到千山身上,撩起千山落在衣襟上的一缕发,道:他们都太蠢了,千山你说呢。 千山笑了笑:与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2 你相比他们的确愚钝了。说罢伸手将梅容还揪着自己头发的手拉了下来,食指与中指却熟练地搭上脉处,边行边诊,梅容也甚是习以为常。 片刻后千山放开手,转眼看见梅容那有些无奈的表情,只好道了句:倒像是好了些,晚些我再瞧瞧。 嗯。 梅容的病稍微的有些复杂,幼时心脉受了伤没调养好,结果练武又岔了路子走火入魔,且随着年纪渐长反噬越加严重,体内寒毒无法散去,加上自生寒血的体质,只能寻着各种法子压,拖了一年又一年,竟无论如何都好不全。 千山低头看了看披在身上的狐裘,白色的皮毛上隐隐闪着银丝,尽是用银狐之皮缝制,触之细软极致。 下次若再逮到一窝的银狐,不妨留只给我养罢。千山言中带着些许惋惜。 梅容轻轻一笑,道:我替你留下了最小的那只。 真的? 你说呢。 大抵众人能看到的梅容,不过是梅中一影,而世人见到的千山,也只是千山一隅。 真正的千山梅容之景,寻常人等又如何能看见。 过了两日,曹凛登门拜访,言要向千山道谢。 梅容只淡淡地道了句他在房里便让下人替曹凛带路,自己继续埋头案桌了。 实在是多亏了千山公子出手相助,家父的病情已有好转,如此大恩凛不知如何能还,他日若千山公子何处需凛帮忙,只要在力及范围内,定赴汤蹈火万所不辞。 曹公子言重,不必过于挂怀。千山说着请曹凛坐下,亲自洗碗沏茶。 清澈的茶汤上白沫如山浮云般堆着,青烟袅袅,曹凛望着千山,不由地便问道:不知,千山公子是如何与梅庄主成为朋友的....才问出口曹凛便觉自己唐突。 千山闻言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曹凛,半响似是想起什么笑了笑回答道:他是我救命恩人。 见曹凛不解,千山只好又解释道:七岁时我不慎从山崖上跌落,他把我背去了师父那才得以活了过来,还学了这许多。他曾是我师父的病人,在师父那住了段时间,同我睡的一间屋子。至于朋友,只是我和他认识的久了,觉得能说到一起。 曹凛听完,看着千山浅笑盈盈的眉眼,似乎懂了些什么,又似乎,有什么看不懂。 那千山公子的父母........曹凛突然想到,这么多年,未曾听说过千山的父母是何人...如今又在何处。 噢......他们......早已病故了。千山的手指沿着茶杯口划了一圈,眼神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曹凛知自己又问了不该问的事,顿时无言,坐了一下便尴尬地道别。 千山看着杯中茶,想起了些往事。 那并不是一些很好的回忆,二十年前父母被诬蔑监守自盗遗失了天下至尊之剑黄泉,带着只有七岁的他逃亡,被一群人逼到山崖边,双亲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带着他跳下山崖,落地前用自己的身体做了垫子,他只受了伤,父母二人却摔散了架,当场毙命。 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梅容。 仔细一算,他竟与梅容认识二十年,可算是认识最久的一个人,却从未想过为何能相处得来。 说来,这是为什么呢? 千山想着想着,突然也不懂起来。 就这样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梅庄忽然来了一位客人,自称在野,能医好梅容的病。 那是个很奇怪的一位老头子,衣衫褴褛却拄着个形状奇异的拐杖,踢着一双薄布鞋,头顶的发髻都是歪的却插着一根极好的紫檀木簪子。 梅容笑了一句:简直.....荒谬打心底里,他并不信有人能治好他,没有人会比千山更懂他的病症,千山说尚无良方,便是尚无良方,他信的。 可千山信,亲自去开了门,恭敬地迎了那老人进来。 一路上尽扯了些有些没的,千山也不介意,甚至还一起吃了年夜饭过了个年,却就是不说良方这件事。 梅容偷偷地蹭到千山背后道:我说,那就是个蹭吃蹭喝的老头子,你不信。 千山叹了一气,看着屋中正试新衣的老人,转头对梅容说道:反正诺大的梅庄多养一个人也不会穷了你。而后便转身离去。 梅容看着千山的背影,再望望那老人,顿时觉得也是在理。 就这样又到了梅容的病复发之时,汹涌且无预兆。 千山直接在梅容的房里定了居,日夜照顾着。 而在野只在初时来瞧了一眼,道了句死不了便晃荡着悠悠地走了。 梅容病发之时怕冷,床上铺着厚厚棉被,房中炉火亦生得极旺,千山觉得幸亏是在冬里,若在夏日里必然又会被热成傻子。 除掉鞋袜爬上梅容那张过于大的床,找到床上那鼓起的一大坨,摸了摸梅容的脸颊,觉得冰得渗人,便有些担忧地扒开被子想探个脉,那被的边缘却压在梅容身下。 千山叹了口气继续扒拉着被子,中途抬了个眼却正好对上梅容的,不由有些惊讶。 醒了?千山疑惑地问着。 梅容似乎在半睡半醒中,伸手将千山一捞用被子一卷,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待千山回过神时他便已躺在梅容怀中,耳边听到梅容轻轻的低喃着:千山我冷. 即使床下便烧着火温得被铺甚是暖和,那被中梅容的身周却仍无半点暖意,如何不冷。 我去让人再添点火罢?千山想了想问道。 梅容却没再回应他,只是抱得更紧怎么都掰不开不愿撒手。千山见此皱着眉头愣了会儿,亦觉得有些累,便在梅容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 醒时千山是被热醒的,一睁眼便看见梅容的脸近在咫尺。梅容见他醒了愣了下后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地红了红,后退坐起身。 千山起身摸着梅容的脉象竟平复许多,已是大好,便看着梅容问道:你现在觉得如何? 好了许多。梅容回过神答道,往常病发没个两三月都好不成,这次却不过短短几日便已大好,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千山挑了挑眉,有些惊喜地道:好事. 却陡然似想起了什么又皱了皱眉,起身穿鞋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待会再过来。说完连狐裘也没披上便冲出了房门。 梅容坐在床上犹有些疑惑,却自千山离去那一刻感到了一丝寒意从指尖又缓缓爬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写给自己看,这是个生生世世的爱情故事呢,深沉。 ☆、藏花下 先生!千山披着一身雪敲开了在野的房门。 在野此刻窝在软榻上手里抱着个赤铜暖手炉,一脸诧异地看着千山推门进来,片刻后惊恐地望着洞开的大门喊道:哎哟快关门,冷死了冷死了。 千山回过神连忙关上门,走到在野的面前躬身施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3 了一礼后便开口道:先生,千山有事不明,特来请教一二。 在野看着千山片刻后坐直示意千山问。 先生自称有救治梅容的良方,不知能否授予晚辈?千山微微皱着眉疑惑地问道。 在野听罢似无奈一笑,将手中的暖炉放下,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千山顺着在野的手看过去,竟是示意让他上塌。而此刻塌上放着一方小桌,桌上放的不是糕点热茶,却是一套笔墨,便带着疑惑坐到榻上的另一头。 在野执起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了起来,看那墨竟是刚研磨好的,千山心中疑惑更深。自他接手梅容的病开始,像这般在如此短暂时间内好起来的事情是从未有过的,倘若真是他新的药方起的作用自然是好的。可今年却有个差别,便是眼前这个人。 在野给他的感觉不像医者,却也不似普通人,总是让他莫名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就像与这世间万物格格不入一般。梅容暗地里查过告诉过他那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子,平日没少干骗吃骗喝的事情。 是以他除了来问到底是因为他的药还是因为在野的这个原因之外,他还想知道在野的真实身份。 片刻后在野放下笔,将纸往千山面前推了推。 千山看得清楚,在野将纸推来时并未调转过方向,可他却能照正常的阅读模式看清纸上的每一个字,且笔画流转间自有一股气韵,不由惊了一番,可再仔细看纸上写的内容却是愣住。 山不顾,山不顾,素衣扶凌云。梅不厌,梅不厌,雪中自观影。山千景,梅万影,若非此结生世缘,如何缚得人如意。 千山看着纸上短短几句话犹在出神,在野已笑了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想必顾公子能看得出老夫的意思。 千山有些诧异地看向在野,片刻后也笑了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在野呵呵一笑后答道:天下无老夫不知之事。 千山闻言手紧紧地抓着纸的边缘似在强忍着什么,面上却始终平静地道:我只是来求药方。 你是大夫我不是,你没有好的药方,我又怎么可能有。在野挑了挑眉,摇着头笑说道。 千山闻言陡然似冷静了下来,道:如此我明白了,告辞。而后便欲起身离去。 慢着。在野见状连忙伸手拉住千山的衣袖。 千山回头冷冷地看着在野道:不知先生还有何赐教。 我只说我没有好的药方,可我有良方能治好梅公子的病。在野指着千山手中尚握着的纸继续道:这纸上写的难道还不明白?你就是梅公子的良方。 千山凝起双眉看向在野。 在野拉着千山又坐下,缓缓解释道:恕老夫直言,梅公子的病这一生单靠吃药是治不好的,这点你是大夫,想必比我更清楚。 千山听着虽不作声,却也算是承认了这件事。 可你与梅公子命中乃相生之象,分之则有轻伤死祸!若你真的想他病好,只要从此留在他身侧便可。论医术,普天之下已少有人能与你相提并论,这十年间梅公子的病外传虽已不多,可情况到底是加重还是减轻你再清楚不过。你来找我想必也是疑惑为何此次梅公子的病会好得那么快,我说那是因为你在你肯定不会信,可事实如此,由不得你不信。在野说完便看着千山不再说话。 片刻后,千山道了句荒唐便起身推开门离去,在野并未阻拦。 风夹着雪打在千山身上各处,贴到脖子上的雪花渐渐都融成水滑进衣襟,明明冷到了极点,脸上却感到一丝烫意,千山不由抬手抹了一把,才发现竟是自己在哭。 千山低头看着手上那微微泛黄的纸犹带着墨香,手指划过上面的字不禁轻念道:山不顾,山不顾,素衣扶凌云念着念着便出了神,自他被林淼收养后为掩身世便改名千山,知道他是顾云的人在林淼之后便只有梅容。在野是何身份,想来想去,也只有号称神算子的文衡老人与之相符,否则又如何能得知他便是顾云这件事。 在雪地中站了许久后,千山几乎被冻成了个雪人,忽然想起他该去看一下梅容才对,便又慢慢回过神,将纸折起收好踩着雪又回了梅容房里。 千山刚进屋梅容便已起身走了过去,二人在门口对视了片刻后梅容见千山身上发上都还落着许多雪花,此时已是湿了大半的衣裳,不由走过去握住千山的手道:自己是大夫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然后便转头吩咐小厮打些热水来。 千山握住梅容的手腕指尖落在脉处,脉象虽仍是那般险散,却自有一股束力将其归回绵长,令人稍安心些。 梅容皱眉看着千山的神色,眼眶那处尚有些红竟像是哭过便心生了几分疑惑。 过了会儿梅容将刚煮好的姜汤推到千山面前,一边问道。方才那么急是去了何处,怎么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千山洗漱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梅容身旁,捧起碗看着澄黄的姜汤,浮着的袅袅烟气中还带着一丝甜味,半响喝尽后千山才缓缓说道:去找了在野请教些事情。 梅容不由疑惑道:在野?为何? 阿影他是文衡,他知道我是顾家的人。千山淡淡地说道。 梅容闻言却是一惊,愣了下后沉下脸道:文衡?他知道你的身份居然还敢光临梅庄,嫌命太长?说着便欲起身。 千山将碗放下拉住梅容,抬头看着他道:此刻想必他已经走了,不必再寻。 梅容回过身看着千山拉住自己的手,只好重新坐下说道:那你 千山摇了摇头打断道:我自有打算。 梅容见此不由皱起眉头。 二十年前的事发生时他也不过十岁,顾家发生的事大多是后来渐渐才了解的。 黄泉剑重现于世后其归属便成了众人瞩目所在,几经争夺江湖各派亦是元气大伤,息战商讨后一致决定设下擂台比试,胜者得黄泉。而在此之前黄泉剑则交予不参与这场比试的顾家看护。 众人亲眼看着黄泉剑被当家之主顾唯乔封入剑冢,却在比试结果出来当日再打开,冢中黄泉剑早已不翼而飞,而一切证据表明了盗剑者便是顾唯乔,顿时顾家监守自盗的消息便传了开来。 顾唯乔为保名誉力争辩解,不惜以命担保定会寻回黄泉,可惜众人早已深信此番所做不过是贼喊捉贼罢了。顾唯乔当着所有人发下毒誓,若三月期限内未能找回黄泉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只是结果可想而知,三月后顾唯乔并未能如约交出黄泉,在一片辱骂夺掠搜查声中,顾家百年家业一夜间尽毁无存,后又劫持了其独子顾云逼迫顾唯乔交出黄泉剑。 顾唯乔与其妻拼死救出了顾云,无奈已是重伤,被逼上山崖后只留了一句清者自清便纵身跃下。 此事后不到一年,黄泉剑的下落终于水落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4 石出。 顾家无辜蒙冤而被灭门一事也成了江湖众人的一桩心事。忆起当年在山崖下只找到了顾氏夫妇二人尸骨,其子顾云的下落却不知所踪更是让众人心中惶惶。 又因神算子文衡的一句此子日后乃握生死权者,使得参与了当年之事的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顾云杀掉永绝后患。 即便是到了如今,暗中悬赏顾云性命之人仍有许多,却不曾有一人替顾家喊过一声冤。 倘若顾家并未遭此横灾他也不会与千山结识了 梅容想到此转过眼悄悄看着千山,忽地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的千山刚经历了双亲惨死于自己面前这件事,连逃命与嘱托都忘了,坐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一脸的惊愕犹不信眼前所见,甚至他走过去将千山牵起也还是呆呆地,对千山说跟他走便真的跟着走了,直到走出了五里远突然晕倒,他便只得将千山背回了林淼隐居之处。 千山再醒来时仍是一副失神的模样,话也不说像个傻子一样,林淼解释是因其一时受了刺激才会如此,慢慢的就好了。 他闻言便常陪在千山身旁,终于在三天后千山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林淼从断断续续的哭泣中问出了千山的身世,加上梅容所言,林淼当即嘱咐此事万不可再往外泄露半分,便是从此顾云改名唤作千山,取义重生于这千山之间。 令他刮目相看的是千山的聪慧,林淼教千山识字用的便是各家医术论典草药名集,却不想千山除了识字的同时还一并领会了其中所讲,甚至还能同林淼探讨一二。渐渐地林淼对千山的教导便多了起来,可谓是倾尽毕生所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林淼与千山凑一块儿开口说的不是医术就是药方,要么就是千奇百怪的虫兽草木。 却不知为何对着他只有一片沉默。刚认识的头两年他与千山没说过一句话半个字,即使同住一个屋檐下也好,千山只要看他一眼便知所为何事,连开口都省去。 最后是林淼十分看不过眼推了他一把,对他道:去,跟千山聊几句。然后便胆子肥了点,想着小孩子应该会喜欢可爱点的动物,抓只兔子给他应该还不错。 结果当他抓了一只肥胖灰绒绒十分可爱的兔子提到千山面前时,千山只是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又看看那只兔子良久,然后接过拿到了厨房,举起明晃晃的菜刀作势便要替那只兔子割喉放血,吓得他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连忙冲过去抢救下那只兔子对还拿着菜刀的千山道:这不是抓来吃的! 千山看看他又看看兔子十分茫然地放下菜刀,抬起头对他说了第一句话:不是抓来吃的你给我作甚。 他想了想,答道:给你养。说罢便将兔子塞到了千山手里。 千山抱着兔子沉默良久后开口道:我连自己都养不起为何还要养一只兔子然后便将兔子又塞回他手里。 没事,我有钱,我养你。然后塞兔子。 那是他第一次见千山笑,而林淼躲在不远后的厨房门口闷着嘴笑。 后来渐渐的,他能留在山中的时间越来越少,而林淼也染上了重疾,只能由千山前往梅庄替他诊治。 最后一次再回到那小小的一间药庐时,是陪着千山处理林淼的身后事。 千山抱着林淼的骨灰在药庐门前坐了一夜后在天蒙蒙亮时对他道:我会替师父他医好你的。 那时千山正好十七,年少风华正茂,青丝素衣,再不需要半点装饰便足已让人见之难忘。 亦是自林淼去世后,千山再没有留驻任何地方,辗转一处又一处行医,多少人尝试将千山留也下都是徒劳,连梅庄一年里也不过来一次,待上个把月便又离开。 梅容在心底暗自苦笑了下,他曾想过自己在千山心里的位置大约是十分特殊而唯一的一人,若他请求千山留下来再也不离开 只可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千山不愿留下,而他更不愿强求。 春上枝头的那日,梅容醒来后只看见了千山留在案牍上的一纸留言,人却早已离去了。 梅容举着那张言一年后再回来的字条低声唤道:千山千山丝丝的寒冷爬上心头,缠着身上各处疼痛不已,几欲癫狂却又不至于迷失自我。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千山已经记不清,只是某一天发现只要千山出现,自己的视线便总会停留在他身上,会花越来越多的时间来思念他,想将他留下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更强烈。 千山陡然似听见了梅容正在唤他,不由回头往梅庄的方向望去。 连绵的山中红梅已渐渐褪色,山顶的积雪也正在消融,从山下开始往上弥漫着如玉的翠绿,隐约可见掩在林间盘踞了半座山的灰瓦青墙。 春暖燕归来,却是人离时。 文衡说他与梅容分之则有轻伤死祸,大约不是真的罢若真是如此,那他早该死了千百遍了,如何还能安好站在此处? 千山低下头从药箱中翻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十余瓶一寸宽两寸长的琉璃瓶子,粘着细细的标签上书:叁拾贰。再打开隔层取出最底下的一瓶,上面的标签独书着一个壹字。 千山举起迎着阳光看着瓶中浮在液体当中圆圆白白的一颗小球,那小球还微微地颤动着竟似有生命在呼吸。 千山看了片刻便将琉璃瓶重新收好。 忽然想起梅容曾经送他的那只兔子,灰绒绒胖乎乎,却没养太久便吃光了窝边草逃跑,然后再没见过。 那是梅容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而方才瓶中的是梅容送他的第二件。 天妃母蛊虫中极为罕见的雌雄同体,寿极长,以此为药引所制的金创药虽不能活死人,却有肉白骨之效,无论如何大面积的创伤也只需一日便能大好。一年产卵数十,滴血卵上即孵化为虫,若入生物体则附于心腔壁,待宿主死亡便也死去。 只是一旦母体逝去,那其所生的子体便会一同死亡,化为世上最猛烈的毒药即刻侵入宿主心脉,因这样的缘故便曾有人以其一夜间倾覆了一个朝代,药王谷耗尽资产将所有有关天妃母的古籍传书都收购回来,因天妃母中雌雄同体的蛊虫极为难得,所知之人便越来越少。 但凡事皆有例外,林淼便知道天妃母,甚至知道如何饲养与寻找的方法,而且还告诉了他与梅容。 林淼指着以药液浸泡封存起来尚栩栩如生的天妃母标本说:救人还是杀人,生死不过一念之事。 而后梅容耗下巨资秘密寻得了两只雌雄同体的天妃母送到了他手上,方才拿出的是其中的一只,另一只则在几年前刚产下卵的时候便被他掐死了,一起死的还有一园子灵禽走兽,然后做成了药随身带着。 当年双亲的死状刻在脑海中,他以为他会忘了,却在看到那些人一个个都活得好好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5 甚至儿孙满堂的样子,并且对当年顾家一事毫无愧疚之意,他发现自己根本忘不掉,便借着行医之名四处寻找着那些人,然后将子蛊一枚枚种在了他们身上。 他不想杀人,只想知道那些人有朝一日得知自己的命都握在他手里时会不会十分后悔当年所为之事。 他知道梅容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起过,甚至没有问便将一份名单交到了他手上。 这或许是因为身世相似的缘故,梅容永远那般懂他想要的一切。 梅容的双亲早在梅容刚出生不久时便已被人所害,梅容的命还是他爷爷梅悬芳拼死护下来,也是梅悬芳亲手带大的。而梅悬芳与林淼是生死之交,因梅容身上的病寻常大夫根本治不好,便特地找到隐居多年的林淼为其诊治,只可惜即使是林淼也无法完全为梅容根治,成了梅悬芳去世前唯一一桩心事。 第一次见到梅悬芳时也是最后一次。 即便叱咤风云了一个甲子最后也不过是个白发苍苍垂暮老人,握着他的手问:你是小影说的那个千山? 当他回答是之后,梅悬芳笑了笑,噢了一声便闭上眼再也没睁开过了。 那年梅容十八,却已担当梅庄的庄主近四年。 梅容是如今他生命里再重要不过的一个人,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亲人。 这世上唯一可依靠的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能看到第二章哟,文已全部写完,绝不坑。 ☆、意相离 襄州不是一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却地处交通要塞之道,衔接三郡北靠京城,是往来商客聚集之地,有着小京城的称谓,其繁华可想而知。 只是多人的地方必然也是多事的地方,襄州是个没人管也管不了的地方,小偷肆虐扒手当道,没点地位手段的人到了襄州便只能等着挨偷。 千山对于自己的钱袋再一次被摸走已经习以为常,幸好早有防备身上也尚有余钱,不足之时亦可找到钱号兑换 冷不防地又被撞了一下。 千山回过神伸手摸了摸,如今身上最后剩下的一个钱袋也不见了,亦是有些无奈,只好翻出信物就近进了一家钱号。出来后,千山再也不敢继续在街上闲逛,连忙奔向约定好的饭馆落脚,才刚坐下,旁边陡然便滚出来两坨黑影,一大一小,抱着他的腿就开始哭喊道:小千你可总算来了!!!! 千山一瞬间便看见所有人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们千山愣了愣低下头仔细地看着正抱着自己腿哭得顶大声的,方才似乎听到他喊了句小千. 千山疑惑地唤道:梳年? 梳年抬起头十分可怜地看着千山道:小千我没钱了我想吃饭 千山打量着眼前的男子,那张脸生得端是精致,一对桃花眼令人不敢直视,却不知是表情作怪抑或是性格使然,虽然长了一副倾城又倾国的模样却愣是让人看起来便想笑,正是何梳年没错。 千山强忍下笑意有些尴尬地说道:别哭,坐着说话 梳年闻言噌地起身在千山身旁的椅子坐下,旁边小的抬起头在千山与梳年身上转了个来回后便也乖乖地爬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千山感觉落在身上的目光都收了回去顿时松了一口气,转头看见梳年正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眼中透着满是如狼似虎一般的目光不由一惊,连忙唤来小二点了些易做的菜并白饭一盆端上。 看着一大一小饿鬼投胎拼命扒饭的模样,大的身上衣衫虽然还算能见人却是风尘仆仆,小的那个衣衫褴褛散着发,满是狼狈。 千山不由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饿了几天 梳年口中塞满了饭不便说话用手简略地比划了一个三字。 千山见状也只好收起好奇心在一旁啜着茶,等他们都吃完了才悠悠地评说道:没想到堂堂何家大少爷也会有如此落魄的一日。 梳年打了个饱嗝,面露难色小声道:不提也罢 看来是一段十分心酸的往事。千山点点头,瞅着身旁看样子不过五六岁的小童,此时细看才发现那眼睛竟与梳年一样是一双清澈透亮的桃花眼,连眼角上翘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倒出来似的,便又问道:那这位莫非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 呸,老子还没成亲,哪来的儿子。梳年没好气地说道:他是老子三天前捡的。 见千山目露疑惑地看着他只好又解释道:三天前遇到几个人贩子,他想偷跑却又被抓住,我就当了回好人把他从人贩子手里救了出来 那几个人贩子呢?千山闻言插嘴问道。 你觉得我会放过他们?梳年轻哼了一声说道。 也是,算了然后呢。千山又继续问。 什么然后梳年迷茫地看着千山好一会儿才懂了他想问的,只好答道:救他的时候还是有钱的,不过你也知道,在襄州这鬼地方没多久就会被扒得精光,而且这次连信物也被一并偸了取不出钱,想去寻你又怕和你错过了,觉得应该快到了就等等吧,结果一等等了三三天。梳年说着说着已经狠狠盯着千山咬牙切齿起来。 路上被人拦下了就耽搁了两日。千山连忙低下头解释道。 哼。梳年没好气地转过眼,看见坐在对面的小孩正用那双跟自己极相似的眼睛偷偷瞧着自己,不由怒吼道:看什么看,头一次见大爷我长得好看? 千山尴尬地转过头,看着立即垂下头一声不吭的小家伙,又道:那他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烦死格老子,爹不疼娘不爱的送回去都没人要梳年说完见那孩子用十分无辜可怜的眼神又看向他,语气急转了一百八十个弯道:带回药王谷好了顶多说是我徒弟略顿了顿后又皱着眉道:既然是我徒弟怎么可以叫狗子那么难听的名字,叫槐襄好了,襄州一棵槐树下捡到的,我真是太聪明了。 千山闻言挑了挑眉,十分惊讶地看着梳年。 药王谷建在深山老林中,设埋伏十里,若无谷中门人引而不得入。谷中自建立起便分为两派,一派以林淼为表是药理,一派以梳年的师父枕月为表是毒学,他虽是林淼的弟子,在药王谷中却只是算个挂名,不久前枕月去世,梳年承了毒王这一名号,药王谷便以他为尊。 若是梳年的徒弟,药王谷自当会收留下这孩子,何况梳年是黔中的豪门阀主何氏之后,又是长子,虽然多少有些不靠谱,保一生无忧却并非难事。 千山想罢对已经被决定好命运得了新名字的槐襄道:对着他喊师父,保你不亏。 槐襄闻言怯怯地看向梳年,立即用软糯的声音喊了句:师父 果然聪明。 千山笑了笑,拎起茶壶替梳年与槐襄杯中各自倒满茶。 梳年沉浸在那声师父里半天后才醒悟过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6 来自己就这么收了个徒弟,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夜里梳年悄悄摸到千山房中。 此时千山正坐在灯下翻看着白日里淘来的书,见梳年来了便将书合上放到一边,心中知他来意,将早已备在手边的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梳年默不作声地接过打开看着静躺其中的紫夜露草,抬头对千山笑道:多谢。 不必。千山淡淡说道:用的时候小心些,残了我可不会去救你。 梳年抱着盒子站了会儿后坐到千山一旁的椅子上问道:你和那个梅小影还是那样? 千山皱起眉头看向梳年。 咳是梅容 梳年更正完后见千山仍旧没说话盯着他看,不禁后背一阵发凉,只好又道:我就好奇问问大概你都不知道现在多的是人猜测你跟他之间的关系,我也实在不懂为何你独对他如此上心。 半响后千山十分简略地答道:就那样。 梳年一窒,垂头摸着手上的盒子站起身,末了又回过头说道:明日你去药市上记得喊上我,我没钱了,一切就靠你了。说罢便笑眯眯地迈着大步子出了房间,余下千山无奈地在身后瞪着。 襄州客商云集经常贩卖些不常见的珍贵药材,而一年中以此月最密集,便又有许多人来此以物易物,且多是难寻无价之宝,并交流一番。 千山本打算只是看看能否寻到独叶丹华,无奈梳年带着换了一身新衣粉雕玉琢的槐襄一路高调 快来看!这里有凝香玉!小千快帮我给钱。 ......... 哎呀好肥的苏叶骨!小千!这边啊! 小千你快看这袋尾荧!我要了啊!! 不久后千山十分严肃地看着梳年说道:可以别喊我小千吗。 梳年也难得地严肃正经了一下道:好啊,那喊你小山? 看着千山冷得不能再冷的一张脸,梳年轻轻咳了一下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千山。 槐襄牵着梳年的手好奇地抬头左右看着两个人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过后梳年陡然正经了许多,尽着师父的职责教槐襄识别那些花花草草异虫珍兽,哪些有毒,哪些入药,又有何功效,槐襄亦记得极快,一路下来已能背出许多。 临近天黑的时候千山轻轻叹了口气,独叶丹华绝迹已有百多年,上一次重新出现时虽在襄州却也已是十多年前,而后便再没有半点消息。 梳年转头看着千山微微失落的神情不由开口安慰道:明日再来看看说不定就有了,今年没有,明年或许又有了。 千山皱眉想了下后摇摇头道:明日我托了人带一批茜血给我,然后就离开襄州。 梳年闻言沉默了片刻,也对,千山一直如此,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好吧,我还没那么快回谷,这两天帮你留意下吧。 可惜有时候有些事的确是违愿而行。 比如他怎么也想不到刚说完话就这么在大街上被一群人围住了。 千山与梳年相视了一眼,不懂一瞬间哪里冒出来的那么大一群人,又是所为何事。 周围的人见状连忙撤退事发中心远远地观望着。 襄州人太多,发生的打闹事儿也太多,人们早已习以为常。 这时从那群人中走出来一名着紧身玄衣的男子,对着千山梳年抱拳道:我家主子得知千山公子与毒王正在此地,特地命我来请二位前往寒舍一趟。 你家主子是谁?千山好奇地打量着说话的男子问道。 不方便说。男子低着头不卑不亢地答道。 梳年眯着眼看着那名男子道:那为什么请我们过去。 二位去了便知。男子仍是没有松口一句。 千山微微一笑问道:若我们不想去,会如何? 恕在下并没有接到若二位不想去应当如何的命令。男子说着手却已放在了刀鞘上,而随着男子的动作,周围的黑衣人也都已是拔刀蓄势待发的姿势。 千山看着周围的三十余人,此时身上带着的只有毒雾等一类防身药品,在这人口密集之处并不便施展,而自己并不会武,还带着槐襄,梳年虽能打却只对面的一人便已够呛 压下梳年已执着暗器的手,千山抬眼看着对面的男子说道:劳烦前方带路。 男子笑了笑,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躬身作了个请的姿势道:步行路途遥远,三位请上马车。 山道上。 千山撩起马车的帘子看了眼外面已全黑的天,转头对着梳年问道:你仇家? 你仇家才对。梳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回道:不想来刚才怎么就答应了,他们完全没杀意,我努力些又不是逃不出来。 正是因为他们无意要杀,所以我才想知道是为什么。千山皱着眉笑了笑说道:认识我的人是很多,认识你是何梳年的人也很多,可除了药王谷中人,知道你就是毒王的人却不多,难道你就不好奇对方是谁? 梳年闻言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千山半响,伸手揉着槐襄的脑袋道:随便吧,管他是谁。 槐襄抬头望着梳年问道:我们是要去哪? 梳年转头看着槐襄真挚的眼神,不由答了句:上山打老虎。 待下了马车,千山开始打量着眼前的宅子,大门上此时并没有挂上门匾,墙上青苔簇拥,而院中的花草也无人打理任其生长,细小的道路甚至已被茂密的枝叶阻挡了去路,只剩下主道还是干净些,似乎久无人住的模样。 走了许久后终于走到了一间房外,男子打开门对三人说道:请。 即便只站在门口便已闻到房中有股十分浓重的药味,浓烈而辛辣,千山疑惑地看了那名男子一眼便踏进了房中,心中猜到了三分请他来所为何事。 而余下的七分却无论如何都让他想不到。 梳年只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人便倒抽了口冷气后退了一步。 千山好奇地转过头问道:真是你仇家? 梳年尴尬地没点头也没摇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倒也算是默认。 那男子回头皱眉看着站在门口的梳年,不悦地轻轻哼了一声后缓缓站起身望着千山道:久闻千山公子大名,今日一见着实不凡,冒昧请来,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千山打量着说话的人,虽重伤在身却不减分毫气势,语气间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眉若黛剑,底下一双眼眸甚是璀璨夺目,正定定地看着他,似乎也在打量着自己,再回头看了看梳年的神色,千山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韩王? 称呼我定雪便可。 定雪顿了顿后又说道:许久前曾下过一封请帖邀千山公子来为我诊治,无奈当时被拒绝了其中缘由既然说道不得也不能强求..如今我却想,是否有幸能让千山公子替我看看 千山闻言却不说话,站在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7 那处似在出神。 定雪与梳年之间有何恩怨他并不清楚,可他与韩家之间的恩怨却清清楚楚。 当年黄泉剑被盗一事便是定雪的父亲一手安排,连伪造的证据亦是,如今那人已归去,即便想报仇也无从下手,祸不及子孙,他既不会对定雪下毒手却也不会救他,三年前定雪修书一封邀他上京被他拒绝了,犹记得为的是中毒一事,如今看着倒是内伤更重些。 定雪观着千山的神色,缓缓道:看来是不愿意传闻千山公子与梅庄的庄主梅容是至交好友,那这个人想必你也一定认识说着便伸手撩起了床幔,露出正躺着的人。 千山疑惑看了一眼,顿时便认出了那是梅容身边的护卫姜可,连忙上前查看。 此时姜可身受重伤还在昏迷中,千山看过后只觉得那淤积在姜可胸腹中的毒有些熟悉,竟与梅容身上的有些相似,却浅了许多,引出并不难。 定雪在一旁解释道:一月前梅容独自闯了我韩家别院盗走黄泉剑,我与他交手不慎被伤。说着转眼看着姜可道:这位似乎是追随梅容而来,试图阻止梅容却也在打斗中受了重伤我请了大夫为他暂时保住了性命,可情况却越来越差,他对我说必须找到你,所以我也只好来了,顺便,处理点私事说到最后,定雪已抬头望着仍远远站着的梳年。 槐襄早已随着千山来到床边正趴在床沿好奇地看着,千山思索了片刻后回头对梳年道:将烛台端过来。 梳年十分为难地看着千山许久才不情不愿地将烛台端到他手边,然后便立刻退离定雪十步以外,而定雪见此只看了他一眼便再也不去管他寻了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 此时千山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盒准备替姜可施针,细微的针尖舔过火舌后便迅速地落在姜可身上气脉寒毒淤结之处,不一会儿便有暗红的血液从针口溢出。 槐襄在一旁惊讶地看着千山一连串的动作早已目瞪口呆,同样暗自惊讶的还有定雪,唯独梳年早已见惯不怪。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千山一一收针,再观姜可面色时已不那么渗人,似乎已回转过来。 千山将针收好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对定雪说道:手伸过来。 定雪一惊,看这样子千山竟愿意替自己诊治,岂料千山探了自己的脉片刻后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起身讨了纸笔。 这是如何?定雪皱着眉头望着千山的背影不由问道。 可千山却不答他,径自将药方写毕回头交给定雪。 不必看了,下面那张药方是你的,姜可人在你处,劳烦代为照顾一段时日,待十日后他自能离开。千山看着定雪那满是疑惑的目光,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写给你的那张药方只能治你这次受的内伤,至于原先中的毒解铃还须系铃人,恕在下才疏学浅帮不了你。 定雪闻言沉默了下来,大约早已不是头一个大夫如此对他说了,只是另一头的梳年却开始不安。 千山见状只得无奈叹了口气。 替定雪诊治只因他是被梅容所伤,而身上原先中的毒却甚是有趣,并非他不能解,过程却太过于麻烦,何况那下毒的人就在此,解毒一事又何须他代劳。 韩王殿下,冒昧问一句。千山顿了顿,见定雪没阻止他的意思继续说道:文衡那老不死是否来找过你。 梅容从不过问他去哪,甚至不会花费半点心思派人一路跟着他,是以姜可不可能知道他在襄州,更不可能知道梳年会与自己一起。 定雪闻言愣了愣,却又似知道千山会如此问便答道:没错,你们在襄州的消息的确是文衡告诉我的,甚至连大概若无他提醒,我恐怕已死在梅容手下而且他还让我转告一句能救梅容的人只有你 在下另有要事要即刻离开襄州,不知能否借一匹快马。千山淡淡地说道,语气里仍是那般平缓,却只有自己知道心里早已如坠深渊。 当然可以定雪微诧异中对一直站在门口那名玄衣男子唤道:备马送千山公子下山。 千山摸了摸槐襄的头对他道:放心,你师父不会亏待你。 槐襄闻言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嗯了一声后便松开了抓着千山衣摆的手。 千山说罢欲转身离开,却又被梳年紧紧抓住了袖子生生停下步伐。 你打算就这么把我扔在这里吗!梳年一脸悲伤的神色望着千山说道。 自己下的毒自己解决掉。千山说着一根根掰开梳年的手指,贴近了微微摇着头道:一生一世,想不到这个毒你竟然用在与你同为男子的人身上我先前实在是太小看你了然后便转身离开。 余下梳年愣愣地站在原地,而定雪正看着他缓缓道:何梳年,我们来算算帐如何? 千山回头望了一眼,大概不会很糟吧。 韩定雪不是那般无理之人,大约也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何梳年泄恨。 作者有话要说:  哦,这章节名字大家千万不要太在意!真的! ☆、难相随 时值正夏,白天已比黑夜多出了许多,日头也愈发毒辣起来。驿站的茶馆每日往来着许许多多的人,官道上永远尘土飞扬马不停蹄。 千山将马拴好后便进了茶馆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自离开襄州他便一直四处派人打探梅容的消息,无奈总是在有了些蛛丝马迹的时候又断了线索,竟如何都寻不着。 出神了片刻,千山从领口抽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半枚玉印细细端详。玉印的印面只能看出是半朵雕刻精致的梅花,而另一半则在梅容身上,二印合在一起时可旋转拧开玉印上的机关取出其中另一枚完整的千瓣梅玉印。 大约许多人都只知道他叫千山,是个大夫是梅容的挚友,却不知他是顾云,甚至不知他还是梅庄的二当家,就连他的名字也都早已被梅容刻在族谱之上。只是这层身份他几乎不曾用过,也只有少数的一些人知道罢了。 梅庄有自己的搜罗消息人员,不说最好,要找一个人却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只是这些人都是梅容再熟悉不过的,避开反而容易。 如今梅容已失去踪影近两个月,他最担忧的是梅容身上的病复发却不能及时医治。 这时自茶馆门口走进来两名男子,看模样风尘仆仆也是赶路的,引起千山注意的却是他们的对话。 现在想来前几日路上遇到的那几个人就是禹城林家的几位公子吧? 可不是,看着那么着急的样子,应该就是为了这事儿才那么赶着回去的吧?这里往下过了东郡可就是禹城了。 那走在左方的瘦高男子抬手将斗笠摘下一边说道:先前不是传闻黄泉剑被盗了麽,那韩王因此受了重伤,被皇上知道了还下令调查此事.然后没多久,燕州墨庄的当家也失踪了,这事你知道吗? 另一名男子寻到了座位坐下后也将斗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8 笠摘下,道:听说了,可我听说那墨齐似乎死了,不知真也不真 这事我觉得有些蹊跷 说起来,似乎是个巧合,我倒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回事没准还真与这个有关 什么事? 二十年前顾家因黄泉剑一事被灭门,听说过吧? 这,嗯可是与这个又有何干系? 当年参了这事的人就有墨齐,禹城林家家主林珩我记得也在,再加上黄泉剑一事那人说到此便顿住了。 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莫非当年你也在? 非也,当年江湖各派为争夺黄泉剑设下擂台,师父曾带我去看便记住了一些人,大体都是些早就出了名的。 原来如此 墨齐,林珩? 千山听见这几个名字后陡然明白了梅容想做什么,便再也坐不住起身牵了马赶往禹城。 对当年的事情梅容向来不会插手,由着他想如何便如何,是以一直未能想到梅容会去盗取黄泉剑是因为此事。但他不明白梅容为何要这么做,这些年自以为足够了解梅容的心思,却直到如今才发现仍是知之太少。 千山一刻都没有停留,原本该五日的行程却硬是缩短到了三日内,直到到达林家门口,那匹马已不堪重负倒在了地上。 林家上下一片缟素,门口高悬着白纱灯笼,入目极为刺眼。 千山知自己此时形容欠妥,却也顾不得许多,走上前对门口站着的侍从说道:在下千山,有要事求见如今林家的当家,能否劳烦替我通传一声。 那人抬头看了看千山,迟疑了一下道:稍等。然后便转身进了门,片刻后小跑着出来躬身对千山道:请。 一路被引至灵堂侧殿,堂前此时跪着三名着丧服的男子,跪在最前的那位察觉后起身回头打量着千山,正是新任林家当家的林思。 林思低声对千山道:屋外说话吧。 千山点点头后退了出来站在门口等待着,不久便也见林思从屋中出来,对着千山一礼道:千山,许久不见了。 千山慌了慌,片刻后只得回以一礼说道:节哀。 林思苦笑了一番,道:如此匆忙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想知道令堂,是否被黄泉剑所伤..还有那,下手的人可知是何人?千山犹豫了片刻终是问道。 林思愣了愣,低头皱眉似是想了又想,终于开口说道:说来也无妨,父亲身上的伤口的确是黄泉剑所致至于凶手是何人.我亦是从下人口中听说,当日一名男子手持长剑闯入书房将父亲他刺成重伤后离去,待我与兄弟三人赶回来时,父亲只说了句让我等莫要追究此事便去了我曾听闻过二十年前顾家一事,恐怕,那人就是顾云是以父亲才不愿我等追究 千山闻言许久没再说话。 林思见千山脸色不大好,不由问道:怎么了? 千山回过神,看着林思摇了摇头拜别:没什么打扰了,千山告辞。 林思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却不好挽留只得目送着千山离去。 黄泉剑,一剑落黄泉,永不见。 在梅容还很年轻的时候,性子比现在更容易暴躁,脾气里那股火总像是无处使般逮着不顺心的一通乱发。以前若是有人对他说梅容的脾气就是这样,他是不信的,因为在自己所能看见的时候梅容的脾气简直比他还好,直到偶然撞见了一次梅容正在发脾气的情形。 如今再想已记不清梅容到底是为了什么大发脾气,只记得躺了一地的随从且个个都伤得不轻,而梅容仍兀自在砸着房中的物件,待转过身见他来了的时候那神情陡然就变了,似是突然清醒过来般看着一屋子的狼藉,脸上露出自责的神情。 他还记得梅容为了此事躲了自己许多天。 现下的情形倒是有些像,却更严重了些。 他未曾想过梅容会杀人,却或许只是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罢了,不曾让他知道罢了,如今这些人死去他都会知道......所以梅容就开始躲着他玩失踪了。 所以其实就算他知道了又怎样?知道便是知道而已为何要躲着他,算几个意思?当他是谁,难道还能从此与他不相往来了吗? 千山想到此不由叹了口气。 夜里洗漱毕千山打开地图比对着名单,过了那么多日,想必梅容也不会留在禹城了,却不知他接下来又会去哪?排除了一些人后,又将太远一些的划掉,千山圈出几个地方,想了又想,却是再也挡不住三日未睡的困意一头倒在了桌上睡着了。 千山睡得正迷糊,陡然感觉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抓却抓住了一个凉凉的东西,不由睁开眼。 梅容见千山陡然醒了也是一惊,连忙将手从千山手中抽出转身便欲离开。 阿影! 千山清醒过来,下手极为迅速地揪住梅容的衣衫,一把将梅容从窗框上拉了下来,却使力不当,大约是没想到真的能拉住身子顿时往后一仰,眼见就要碰到地面了,梅容却伸手一捞将千山抱入怀中让自己先着了地。 一番不小的花瓶破碎声椅子倒地声桌子挪动声后,梅容将护着千山脑袋的手松开,见千山完好无损不由地松了口气。 你头破了。千山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正中梅容额头的划伤说道。 梅容闻言伸手一摸,果然有些湿润还有些刺疼。 千山看着梅容的手背红红的开始鼓起一个小块,不由又说道:你手也肿了 梅容无言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的确还有那么点麻转过眼看向千山,四目相对,顿时无言。 梅容趁机一把将千山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欲爬起身,却似乎并没有快过千山扎针练出来的手速,竟被一把拉住然后跌回地上。 那么急,要去哪。千山冷冷地看着梅容说道。 梅容转过眼躲开了千山的目光。 怎么,说句话会要你命?千山见梅容久久不说话几乎气不打一处来。 我梅容看了一眼千山的神色,又转开了眼。 你什么。 梅容皱眉看着千山半响后叹了口气,对着千山后脑勺一个手刀砸了下去。 !!!千山惊讶地看着梅容,甚至未得及发出一个音节便晕了过去。 梅容揉着千山后脑勺,思考着自己会不会下手太重了,一边将千山翻过来抱起放到了床上用纱被盖好。 人人都道美人灯下看,越看越好看,尤其此刻在他面前的是千山,而不是别的任何人。虽然潜意识中不断告诉自己偷窥千山睡着时的模样十分不合礼,但,又不是第一次,那多看一会儿想来也无妨 世上总是有许多的既然,反正。 既然晕了,大概也没那么容易醒来。 我方才想说的,是我想你梅容说罢,看着千山迟疑了许久,仍旧像以往偷偷做过的许多次一般,道了句对不起后俯身在千山额上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9 印下一吻。 如果你恨的人都不在了,那你是不是就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了..梅容拨着千山的头发,自顾自问道。 反正千山也不会回答他。 这个问题他从不敢对千山说起,他怕自己与别人得到的答案一样。现在他们的关系不是不好,只是不够自己想要的好,亦亲亦友,非亲非友,终究不是他期待的,可若确实无法变成自己所期望的,还不如保持现状。 梅容守在床边看了许久后站起身,觉得自己确实该走了,待走到桌边看见那地图,不由感叹那圈点下来的地方的确都是他要去的,会折返回来只不过是得了消息知道千山入禹城罢了。 转眼看见砚台上的墨还有些尚未干,梅容便拿起砚台一把盖在那地图上,然后拿出戴在身上的半枚玉印沾了些墨盖在空白处,俏生生的半朵梅花中隐隐落着个梅字,看着那面目全非的地图,梅容觉得甚是满意,一抬头却又看见了千山放在不远处的药箱。 里面都装着什么梅容看过千八百回,各式的小刀与管盒,几瓶常用的药,一些十分奇怪却总在奇怪的时候派上用场的草药,还有些没法记住名字的药粉,分装在一个又一个叠成三角型的纸包中绑在一起,然后,还有那个盒子里的天妃母。 梅容走过去轻易地解开了药箱上的转筒密锁,取出装着天妃母的盒子打开看着里面排得整齐的瓶子,似乎已比上一次看的时候少了许多。 再次觉得当年果然还是想得太少,但既然送了出去也断没有再拿回擅自做主的理,还是留给千山处置吧。 梅容阖上盖子重新放回药箱中扣上锁,转身离去。 千山醒时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候,被光刺得眼睛一阵难受,而梅容也已不在,唯有地上的狼藉诉说着昨夜并不是一场梦。 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隐隐地还有些疼,千山一怒下将枕着的藤方枕抽出使劲对着床的另一头甩了过去,藤枕砸出纱帐外滚落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而怒气似乎也随着这枕头被扔到了思绪外。千山翻身蜷缩成一团,暗自懊恼自己怎能真的睡过去。 昨夜梅容没舍得下重手,他不过晕了一下后便很快清醒过来,却无意听见了梅容说的那些,还有落在额上那轻若微羽的触感本想再听一下还说些什么,岂料等着等着竟睡死过去,着实让人怀疑梅容是否又在他脑后敲了一把。 千山抬手按着自己的额头,耳中犹似能听见梅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丝丝缕缕缠绕不清。 既然希望我留在你身边,为何又要躲着我。 大概于此道着实迟钝了太多,他想过梅容是他的朋友,他的亲人,是这世上他最为看重的人,却从未想过也许梅容是他恋慕的人,这样的念头一旦生了便再也转不回来,而一切又似在意料之中,平淡自然,仿佛他们本就应该如此才对。 就像许久前一次得知梅容又拒绝了门亲事后。 那是梅容唯一一次主动向他说起,当时梅容的神情像是在希望他说或问些什么,可他觉得这并非什么大事,所以听完后只是嗯了一声。那时梅容似乎是有些失望的,可问起又不愿说。 只是过后梅容一如既往地没有提过亲也没有答应任何一门亲事,自然,也没有再向他说起。 不是没有疑惑过,却暗自觉得梅容会拒绝也是很应当的事情,就像自己拒绝了所有人一般。可这实在太令人费解为何他会觉得理所应当,这样的一个问题他竟从未深思过,而今所有的不理解都在瞬间有了答案,反倒有些无措。 过了许久,千山起身下床,走到桌边看见那被泼了墨的地图,角落处竟还有梅容的落款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片刻后千山陡然想起了件顶重要的事情,连忙奔着药箱去。 千山打开药箱,发现盒中的天妃母仍完好无损不由愣了愣。 那一刻他着实十分想将手里的天妃母捏碎,只要那些人死了梅容就不必费心思一个个寻了,想必也不会再躲着他。 但他并不会就这么让那些人死去,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梅容果然太懂他,窥视了他所想的一切甚至已到了放肆的地步。 天妃母依旧在他手中,那些人的性命也依旧还是在他手中,却又已经不在掌控之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悲曲生 好侠.放过在下吧..当年是我鲁莽行事被猪油懵了心. 林中一名男子跪在地上向站立在自己面前执长剑的人哭嚎道,只是他连话都没说完就被一剑锁喉断气了。 忘了这是第几个,血将黄泉剑身上那三道深深的凹槽均已染成了暗红。 梅容低头看了一眼,曲起左手中指与并拢拇指弹了一下剑身,随着清脆的叮的一声,凹槽中的血便都开始滚动起来顺着剑尖滑落到地上,晕成一圈。这剑从拿起便像原本是自己的一样,用着竟十分顺手,可他对此毫无喜悦。 梅容看着剑上映出自己的倒影不由苦笑了下,若被千山知道自己还在练那武功大概会想削了他吧?甩了甩手上已干净如初的剑,银光中还带着微微的蓝紫。梅容将剑轻轻收还入鞘准备离去,身后却划过一丝劲风连忙侧身躲开,一柄锋利的小刀擦着眼角过留下了一道细细的伤痕,第二柄却又至身后,梅容向后一仰反手用剑撑住半空凌跃一跳往后退去,终于看清了是何人所为。 对面站着的那人散着一头披肩发,约摸四十岁上下,一身衣衫洗得发白,正向空中抛弄着如叶片般的小刀,一下又一下。 顾云?你不像,你是谁?男子疑惑地看着梅容问道。 阁下又是何人。梅容盯着那人,却毫无印象对方是谁。 我是何人?男子眼转了一圈,道:不过是个过了气的小人物罢了,何足挂齿。 梅容闻言皱起眉头,旋即拔剑出鞘跃起向男子刺去。 不愿说,那便先打了再说。 那人见梅容一剑刺来连忙抬起右臂挡下一击,精铁锻造的护臂瞬间便碎裂开来,左手迅速抽出背在身后的长刀借着势头劈下,与梅容拉开了些许距离后却又很快缠在一处。 哎呀年轻人你居然练那么阴邪的武功。男子一边挡着梅容的剑一边说道。 梅容却不接他的话,只是挥着剑不断逼近对方的要害,刀剑相撞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快,丝丝火花不断地从空隙中飞溅出来。 斩敌一千自损八百莫非没人跟你说过?那男子仍不休地说道,却皱起了眉头似已开始挡不住梅容的剑势。 终于在一炷香后,梅容一剑刺入那人的肩膀将他钉在了树上。 梅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那具已死透的尸体,问道:你来是想替他报仇? 不不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0 不那人连忙否认道:我连你都打不过还报个屁仇?我就是来看看这传了几个月的人到底是谁而已。 梅容闻言笑了笑,道:来看看?那又是如何得知我不是顾云。说罢抽出剑往上抬了抬,抵在咽喉处,又道: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想做什么。 男子看着梅容半响后叹了口气说道:我确实不想做什么,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顾云罢了,既然不是,那就没我什么事了。见梅容皱眉疑惑地看着他仍没放下剑,只好又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能知道是因为你跟他爹妈长得不是一个样啊!还是说你真的就是顾云?那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梅容愣了楞,答道:我不是。 额男子顿了顿,道:你能不能把剑放下? 不太妥。 一段沉默后,男子说道:既如此,那我不客气了。说完便抬手一把揪住梅容的手腕往自己面前一拉侧身绕到了梅容眼前左臂曲起往后朝着梅容胸口攻去,右手对着梅容手腕一抬一敲,黄泉剑便从梅容手中脱落了,男子反身补了一掌,将梅容打退到了十步外。 梅容半跪在地上,一股气夹着寒毒再也压不住乱串在心口处,不断冲撞着又冷又热,寒意在身上弥漫开来,渐渐地觉得呼吸十分困难起来。 那人捡起了地上的黄泉剑走到梅容面前,蹲下看着梅容道:我本来已不管这世事很久了,我只是来问几句话,杀这些人对你有什么好处?见梅容不说话,又道根骨倒是好的,心脉却弱,加上练的这武功,就算现在回去好好养着,我看,顶多也就剩几年? 瞧着梅容脸色都白了的模样,不由道:就这样还敢四处跑,胆子也是挺肥的。我再问一次,杀这些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梅容勉力抬头看着他,道:与你又有何干。 若你不是顾云,那就别顶着他的名号杀人。 梅容愣住,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已近冻僵再也无力说话。 男子看着倒在地上的梅容,一时也有些头大,手中的黄泉剑发出轻微的颤动声竟似在悲鸣,叹了一气后终是将梅容救了下来。 梅容醒来时正好看见那人在削着一柄木头小刀,抬头瞧见梅容醒了便招呼了一句:哟,醒了?顿了下后皱眉道:我叫居秋。 梅容闻言转过眼,思索着现下的状况。居秋?印象中不曾听闻过这个名字,可似乎并不简单,而且看他的样子像是要找千山会是谁?四处打量了下,屋中陈设极为简陋,一切用具只一人罢了,黄泉剑便放在自己身侧,而体内那股作乱的寒毒已压了下去,此时并无那么难受,只身体各处有些僵。 居秋放下手中的物甚拍了拍手问道:千山是谁。 梅容听见千山的名字一惊,转头疑惑地盯着居秋。 别这样看着我,只是你一直在喊这名字,好奇问问罢了。居秋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居秋见梅容不回答,低头想了想,再一次问道:你杀那些人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梅容说罢起身下床拿起黄泉剑便欲离开。 居秋皱起眉头道:且慢。 你,是不是认识顾云?居秋不甚肯定地问道,说实话他觉得这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但又隐隐觉得此人会认识。 你要找他? 是。 梅容冷冷地看着居秋道:这世上已没有你说的那个顾云。 他死了?居秋诧异地说道。 你觉得呢?梅容顿了下后继续说道:我从未顶着顾云这两个字杀人,不过是你们太心虚觉得是罢了,人云亦云,曾经是如此,如今又是何等相似,倘若你们心中有过半分歉意做过一丝补救,他又何必为难至此。 居秋闻言垂下头不再说话。 梅容见他如此转身打算离去,出了草庐走不过十步,居秋便又追了上来将一样东西塞在他手中。 若顾云未死,你便帮我把这个交个他,若他已死了,那便将这个随他埋了吧 梅容低头看着手中的碧□□箫,不甚解地看向居秋。 我觉得,他还活着可我并无面目再见他,只好托给你了,这是唯乔的东西,你没听说过我,总该听说过燃心玉箫吧,哎,其实我想宰那帮孙子很多年了,可总下不了手 说着居秋拍了拍梅容的肩膀道:小兄弟啊其实我很看好你啊,你做了这十多年来我想做的事情,胆子也很大啊,人生就该这样放荡不羁,先前这么欺负你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 梅容越听眉皱得越深,肩膀被拍得简直要出内伤,正要说些什么,身遭只余下了一声多谢。 多谢了。 梅容回过头,发现居秋已不见,而四周也再无半点人的气息。 梅容将手中的玉箫举起仔细看了下,除了玉的成色好些外,似乎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如此简单的玉箫真的是燃心? 春秋悲,以音燃尽芳华木,尽解心愁。 燃心玉箫他只听闻过,却不曾见过,传闻以此萧所奏之曲能传百里,听者万念空。 居秋到底是何人,为何会有顾家的燃心玉箫..? 梅容想来想去仍不得解,只好先将玉箫收好。 循着路下了山后到了镇上,传了封信给暗卫后便寻了间客栈下榻。 这么久,想必千山也发现自己手里还有批人在不断阻扰他找到自己了,曾经也想不明白为何要瞒着千山这些,待派上了用场才知不过是为了如今的这一切。就算哪天他突然死了,千山接手的也只会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梅庄。 未过多久后暗卫便传了消息过来,梅容得知了千山正从焦阳城往此处来,怕是已快到了。 你们先到柴郡等我。梅容抽出燃心玉箫看了会儿对身后的人说道。 是。得了令的暗卫旋即便又无声消失在房中。 居秋说得没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算是自作孽,到底还能活多久已是个未知数,在那之前倘若有机会的话,多见一次是一次。 不够,还是不够 梅容闭上眼默念着千山二字。 或许他的确应该建个牢笼,将千山困在笼中独自己一人能见,那便此生此世千山都是他一人的可没有心,空有躯壳又有何用,也罢。 过了些时候,梅容度衬着千山已快到了便出门绕过半座城到城门口附近等待着,果然不久便看见了千山与姜可出现在视线中。 梅容悄悄地跟随在后,兜兜转转,穿过大街小巷市井店坊,直到天黑看着他们入了客栈,又等到天将要亮前梅容才敢撬开了千山的房门。 屋中油灯已枯,梅容在门口站了许久才适应了房中的黑暗。借着细微的月光,梅容看清了伏在桌上睡着的千山,似乎比上一次见到时瘦了许多,眼窝下都凹陷着,梅容看了一会儿后又忍不住要伸出手,却还是在要触碰到前收了回去。想起前一次惊醒了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1 千山逼不得已下手打晕了他,还是...不碰了吧 陡然灯台下压着的一张纸条引起了梅容的注意。 敢敲晕我敢不敢留下别跑。 梅容轻轻扯出那张纸条仔细又看了一遍,不禁愣了下。 几番犹豫过后,梅容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回答了一句不敢,然后便将纸条又重新压回灯台下,将燃心玉箫轻轻地放在桌面便离去了。 门刚阖上的那一刻千山陡然睁开眼醒了过来,却还是慢了一步。 室中早已没有梅容的身影,只桌上多出了一把碧□□箫发着莹莹微光。千山看着眼前陡然多出来的玉箫愣了愣,方才,他似乎感觉到梅容就在身侧,疑惑地拿起萧仔细打量,却看见玉箫的上的碧绿开始变浅,渐渐地从玉的脉络间晕出丝丝朱砂色的殷红,染红了整只管身。 这是,燃心。 为何遗失二十余年的燃心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谁来过 梅容? 阿影!? 千山起身冲到房外,可四处寂静寥落半分声响全无,除了他自己又哪里有别人。 离了客栈后街上空落落的,再远些连城门都还紧合着。千山跑遍了城中大街小巷后累得只能蹲坐在街边店铺的台阶上。即便知道感觉到梅容此刻仍在城中,甚至就在他不远处,却看不见触不到。 梅容你出来! 你出来啊我想见你 我又不骂你,又打不过你,你跑什么 千山无奈地低下头叹了一气 梅容我想你啊你知不知道。 你不出来我怎么跟你说我愿意以后一直都跟你一起。 梅容我喜欢你,你快出来我们回梅庄吧..千山鼓起勇气对着半空说道。 只可惜这句话终究还是落了空,除了千山自己并无第二人听到了这句话。 天亮时千山回到客栈中,一抬头看见了守在房门口的姜可却不由顿了顿,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千山笑了笑走过去对姜可道:是你? 姜可皱眉看着千山道:公子这是何意 千山对着姜可冷冷道:梅容就是这么吩咐你来监视我的?你可算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属下,难道不知道再放任他如此会有性命之忧? 姜可面色一凛,低头一撩衣摆对着千山跪下道:姜可明白,但庄主的命令不得不从而且庄主只是担心公子的安危才命我 所以我的命令呢?千蹲下身看着姜可说道:当耳边风? 公子的命令,姜可赴汤蹈火万所不辞 千山良久笑了笑问道:这也是梅容的命令? 姜可犹疑了片刻,道:不从此刻起,姜可只听公子一人命令。 那,你告诉我他现在在何处? 姜可紧紧地皱起眉头不发一言。 千山见此缓缓站起身,将挂在脖子上的半枚玉印取下,望着仍跪在地上的姜可道:你走吧,回梅容身边将这个带给他,顺便带一句话,若你不想与我多说一句话,又何必再来找我 公子!姜可闻言诧异地抬头看着向山,眼前忽然**了一件东西,姜可连忙用手接住,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刻着半朵梅花的玉印,再抬头却已见千山走回房中阖上了门。 姜可跪在门外片刻后起身走到门边对着屋中说道:公子虽属下不能解其中缘由但庄主无一刻不在为公子着想,想必他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公子! 等了半响,姜可未能闻见房中有丝毫的声响,再仔细探知时甚至连气息也消失了,不由一惊推开房门。 室内空空已无人在,只余洞开的窗户吹来的一阵阵风带着纱帐卷起层层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嗯,千万不要留意标题,我说真的呢... ☆、华阳梦 稀客稀客。 倚坐在阁楼栏杆上盛装的貌美女子远远看见一抹熟悉的人影正向她走来,不由朗声招呼道: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千山闻声抬起头看向阁楼上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提步上楼,刚踏上楼梯的最后一级,眼前便晃过一抹红色,揉了金线的牡丹落在衣衫上似真似假。 女子一手搭在千山肩上几乎贴到了身上,手指勾着千山腰间那素色的腰带,不紧不慢地说道:瞧你这身打扮,都把我阁里的姑娘给比下去了。 千山轻轻推开伏在自己身上的女子道:明阳,别闹。 明阳站直理了理自己鬓间的簪花与衣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千山,转头对着侍女道:上茶。然后便牵过千山的手走到窗台边。 来坐。明阳示意着千山坐到榻上。 千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特地收拾出来的地方,又回转看着明阳,无奈地一一照着所说而做。 也亏你能打扮成这个模样,可真让我好找。明阳边说着从架子上选了支毛笔来到案前。 春暖阁的阁主明阳好丹青,尤爱美人容颜,所绘美人画像栩栩如生,重金难求。 明阳抬头看了一眼窗台下斜倚着的千山,即便此刻千山作的是女子装扮,也叫她挪不开眼去。乌丝垂肩如云坠,那素白软罗锦衣裙上勾着淡淡的几朵水仙,一颔首一垂眸端的是逸尘出雅。 千山看着摆放在案上的紫金香炉,香烟袅袅渐渐地从一缕变成了一丝,最后碎在了风中散了满室馨香,明阳也搁下了笔,命人将一切都收好。 千山从榻上站起身,走到案边看着画中人不由问道:我真的长这样? 明阳取了细长的挑针在旁搅着香炉中的烟灰,答道:诚然我所见。 千山转头看着明阳开口说道:我有事要求你。 明阳微微一愣抬头定定地望着千山说道:还以为你打算跟我说要娶我。 得了别那个表情,我不爱看。明阳接过新沏的热茶端到千山面前:没你惯喝的青雾了,你说过这园子里的花采下晒干了可入茶,我试着按你说的法子弄了些,尝尝。 千山接过茶盏,揭开看着杯面上浮着的细碎金黄桂花一点点往下沉落,却只闻了闻便放下,赞叹道:香味很浓。 明阳看着桌上的白瓷茶盏,那里头并不止是茶,添了些料,只需喝上一口便能十个时辰昏睡不醒。明阳叹了一气道:想诳你还真不容易,说吧,什么事。看着千山的神色,知晓这是要单独谈,便屏退了众人。 良久千山开口说道:想让你替我寻个人。 春暖阁虽是风月场所,却不谈风月,只谈生意,一条消息一千两黄金,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明阳轻声笑了笑说道:梅庄主的本事那么大,都快把我的生意抢没了,连他都寻不到的人,我区区春暖阁又如何能入你眼了。 千山却不理会兀自说道:十万两,买断你从我这听到的消息。 爽快,成交。 另加十万两,替我找到梅容。 千山音落,明阳便诧异地看向他,不置信地问道:梅容?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2 对。 他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在梅庄里好好的? 如果是的话我又何必来求你。千山苦笑着说道。 明阳看着千山忧虑的神色,有些不解,不由问道:这是? 千山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放到明阳面前,道:凭这个到鸿来钱庄,一百万两,我要买断所有关于顾云的消息,共一百二十万两黄金,我一人着实不便拿过来,只能劳你去取一趟了。 明阳握着手中的戒指皱起眉头,最近想要顾云消息的人太多,一百二十万倒也不亏,只是片刻后明阳说道:已经送出去的消息收不回来了,余下的,你想如何处置? 销毁。 那这顾云和,他明阳心中疑惑更深,不解为何千山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花下那么大的一笔金钱。 你那么聪明,又何必我再说。千山转身卷起案桌上自己的画像,道:买卖已成,我随时恭候你的好消息,画我就带走了。 且慢,这画我可不卖。明阳连忙上前阻止道。 是么?可你刚已经收了我的钱,这画已随我处置了。千山微微一笑说道。 明阳皱起眉头,顿时楞在那处由着千山从手中抽走画,而后转身离去。 良久后明阳想清了这中间的关系,再也站不稳跌坐在地。 简直是亏大了,传了这半年的顾云并非顾云,是千山要寻的梅容,而真正的顾云却是千山,千山要抹去的是他与梅容二人的一切消息 千山寻了地方重新易容后才踏出春暖阁。 这般散尽家财的感觉十分良好,十年余的积蓄瞬间都花了出去,不知梅容知道了会不会数落他,可如今他要的是人,怕的是明明可以相守却终成离别,脑海中文衡曾说过的那句话不断跳脱出来喋喋不休。 倘若那时他信了,留下了,那便好了。 没让他等太久明阳便亲自送来了消息,洗尽铅华化作男子半夜里撬开了千山的房门,刚踏入门半步千山便醒了过来。 醒了?我有梅容的行踪了。 千山闻言清醒了许多,打量着明阳的装扮披衣起身,咬着发绳随手将微乱的长发归拢束在身后,然后道:你要与我同去? 明阳轻轻挑了挑眉道:边走边说,慢了可就跑了。 千山点点头紧跟其后,出了客栈,门前早便有人牵着两匹马在等候。 跟你做买卖本以为会赚没想到亏得大了。明阳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说道。 再多我也没有了。千山无奈一笑说道。 连日的奔波,每当停顿稍作休息时明阳便会避开千山与部属交接信息,回来后会简洁地向千山说些与梅容有关的消息。 这日明阳如常离开,千山也不便探听,只得在原地等候,不久明阳皱着眉头回转,看着千山道:再给我些时间想想办法 千山疑惑道:发生了什么? 人跟丢了。明阳有些无力地说道。 千山闻言微微一愣,应了一声便再不说话,似已料到会如此。 明阳抬头观着千山的神色,觉得有何处不太妥,可一时竟也无法说得上是什么感觉。 方才她对千山没把事情说全,梅容的情况并不乐观。虽有春暖阁在不断将有关的消息压下去,梅容那边也没留下太多证据,可已架不住死的人越来越来多流言满天飞了。这已不是金钱所能解决的问题,即便梅容真的仗着顾云这层身份报仇,名正言顺却还是犹如玩火自焚,终会有一天被人发现他是梅容,再救不能。 这样的情形即便她不说,想必千山也会猜到。 明阳眼睛转了个来回,看着千山的脸犹豫半响,这个法子不知千山可曾想过,若到头梅容还是不愿现身,那她明阳便会成了这世上一个笑话。 明阳思索再三,忽然开口道:他于你而言是?不敢说得太明白,想知道却又害怕听到答案。 千山转头看着明阳的眼睛,半响读懂了那句未问具体的话中意思,皱眉转而看向别处,答道:至亲至爱 明阳被自己噎了一下,又问道:那你在他心中又是如何? 我不知道大概是喜欢?说着千山垂下眼,停顿了下后补充说道:他从未说起过 明阳闻言叹了一气,心中已有定夺,站起身道:在这等我一下。 千山皱眉不解地看向明阳。 没多久明阳便又重新回来,道:此处离我的沁庄已不远,我们不如先到沁庄等待消息。 千山闻言心中虽有些疑惑却也只能听从跟随,一日后,当千山踏入沁庄大门后,明阳转过头对着千山道了一句:抱歉。 为何突然要说抱歉。千山打量着沁庄的墙篱,此时已是蔷薇花期末,篱上的花却开得正浓,深深浅浅一片红色极为绚烂,像极了明阳。 因为在来前我便已吩咐人去散布一个消息,很快全天下人都会知晓你要娶我这件事。 明阳看着愣在原地的千山,笑了笑道:你猜,他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很震惊,会不会迫不及待地来找你? 千山闻言愣了良久才想起呼吸这件事,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不同意。 这已经由不得你了,千山你便当是我强迫你明阳顿了顿道:何况若他真的来了,我又如何留得住你 千山轻轻笑了笑,明阳说的没错,倘若梅容来了的话可若他不来呢? 明阳唯独这件事我不想骗任何人尤其是梅容。千山摇了摇头道。 不,千山明阳笑了笑,看了一眼已落在千山身后的下属道:我没有骗人,倘若梅容不来,那你便同我如期成亲吧我不介意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只要你人留下便可。 你说谎的时候总是要解释为什么,你不过是想将梅容引到沁庄里来罢了。可即便他不来,你也留不住我,也不必想着要敲晕我了。千山说着侧身躲开了从脑后劈来的手刀。这年头那么多人想敲晕他带走,不躲着点这脑袋早就开花了,除了栽在梅容手上,自以为并无人能从身后偷袭得手。 明阳愣了愣,似没料到千山能躲开,使了个眼色让其余人都退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道:当初你委托我替你找到梅容,如今能有诱他现身的方法,为何不用?千山..我虽是收下了你的钱答应不将此事外露半分,可为了你我愿意自食其言,名誉也罢钱财也罢,被你嘲笑痛骂也罢反正我明阳从来都不是何等大方光明磊落之人,比不得你一片善心怜惜万物。从你选择向我求助时开始,你便该知道一切由我说了算,除了向我妥协别无他法。 千山沉默了半响后笑问道:你在用他来威胁我? 明阳学着千山那般笑了笑道:自然。 你我成亲当日不会宴请宾客,只你与我,你说可好?明阳说罢靠了过去,挽着千山的手道:只要他来,我断不会阻扰半分,那些我所知道的也都会当做不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3 知道。 千山微微一笑,俯身到明阳眼前,轻声说道:有几件事我希望你知道,也请你记住,我的一片善心怜惜万物不过是你们觉得罢了,倘若你真的要用知道的那些来要挟我,我也有许多的法子能让你把所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若他死了,我愿为他陪葬。 千山说罢拨开了明阳的手,道:你以为,我是谁? 那你又以为我是谁? 明阳自嘲地笑了笑,伸手解开束着头发的压冠,拿在手上把玩着道:消息送出去了就再也收不回来,所以决定了这么做的时候便没告诉你说出的话就是泼出的水,就算你不承认。人言可谓,只要世人觉得这是真的,那便是真的,就算你踏出这座沁庄,我们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我依旧会等着梅容自投罗网 明阳看着千山毫无表情的一张脸,眼中神色冷到了极点,却还是继续说道: 还是说,因为你觉得梅容不会来,所以才不愿留下看看? 说罢两厢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终于千山笑了笑,缓缓说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灌了千斤铜铁落入明阳耳中。 原来,她也不过如此。 明阳似乎一瞬间明了她比梅容差了何处,本以为她只是不如梅容了解千山的过往,所以千山会喜欢梅容,可即便了解又如何?她与梅容,相距又何止万里。在千山眼中,她与二十年前逼死千山父母的人并无两样,与那些费尽心思与手段要留下千山的人别无二致。 明阳回过神看向千山,这人看起来对谁都好,可其实十分薄情,他只对一人真的好,只对一人重情,那人不是她。 一切如同明阳所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千山也并未能离开沁庄。 不过短短三日,千山与明阳要成亲的消息便传得人尽皆知。 人们说起来都道定是明阳强迫的,或者,千山落了把柄在明阳手上,是以不得不答应这桩婚事,引起了诸多的猜测,而对于千山失踪了一段时间的传闻似乎也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原来是被明阳劫走成亲去了。 只是这桩婚事说来也奇怪,沁庄在江湖上也有那么点分量,如今沁庄的大当家要成亲,竟无一家一派收到喜帖,只只听闻婚礼是这月里。 梅容听着隔壁楼道经过的人传来的细微谈话声微微出神。抬起手,一抹碧绿从手心垂下,正是他给了千山的那半边玉印。一个多月前姜可带着玉印来寻他,转述了千山的话,也就此失了千山的消息。 梅容凝视着垂在半空被墨色绳索缚住的玉印,对身后的姜可说道:千山他真的要和明阳成亲? 公子如今在沁庄内,无法打探具体的消息可沁庄的确在大量采买各式的彩礼,据说是要送到我们梅庄里去姜可迟疑了下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如实说了出来。 梅容闻言,无声叹了一气,将玉印收好起身走到窗边。 入目飞檐高阁,街上的人与车马络绎不绝熙熙攘攘,是一片太平景象。 明阳喜欢千山这不是秘密,也曾说过非千山不嫁,但像这次传出确切婚讯的还是头一回,千山也的确在沁庄没错,只是一想到明阳是个彻头彻尾的情报商人,这件事看起来便更像是个圈套。 他不信千山会愿意和明阳成亲,可若说是明阳强迫的,他信,千山落了把柄在明阳手上,他也信。 恐怕千山是顾云的这层身份明阳已经知晓了,或者更甚者,千山还委托了明阳寻到自己。 若他不去,那明阳与千山便是坐实成亲这件事。 明阳 你算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论千愁 千山在又一次尝试出逃失败后,默默地按原路折返回了房中,一路上那些负责看守他的人见他是往回走也并未上前理会。 此生唯恨自己不会半点武功,若人生重来一遍,他拼了这条命也要学一个能逃跑的武功,或者修习个内功心法也好,这样燃心好歹还能派上点用场。 千山将房门一阖窗户一关,堵住外头十余人的目光,在椅子上坐下揉着后背被落石打得生疼的地方,心中暗自计算着尚有多少丈才能踏出这遍布人手的重重机关之地。 被困在屋中已是第五日,还有三日便是明阳定下的婚期。每天好吃好喝一应俱全,却不允许离开这方院落。 千山看着桌上的油灯出了会儿神,陡然觉得手上痒痒的似有东西滑过,不由低头去看才发现手臂衣衫处渗出了点点殷红,撩起衣袖看着伤处包扎着伤口的布条已是全红,血混着已成了褐色的药汁顺着手臂滑到手背上。 千山不由叹了一气,将布条拆下重新上药,刚包扎好门便被推开了。明阳站在门口看着被扔在地上染血的布条愣了许久,然后抬眼看向千山。 千山只在明阳进来时手停了停后便又继续将桌上的药瓶一一放回药箱中。 明阳迟疑着轻声唤道:千山 但千山恍若未闻,并未理会。 明阳站了半响不见回应,嘴张了张没法说出一个字,明阳深吸了一口气笑说道:这是婚礼那天我要穿的衣裳,你看好不好看。 可惜珠环玉珰碰撞的清脆声响打不破两人之间那高筑的篱墙,千山始终不曾看过明阳一眼,也不愿开口搭理。 明阳见此苦笑了一下不再多说,转过身望着院中缓缓说道:你大可放心,即便此次梅容不来我也不会用他来要挟强迫你留下我会告诉所有人,这不过是个误会罢了这样你可满意? 明阳说罢也不再停留似逃走般快步离去。 千山在椅上坐了许久起身走到房门前,看着已空了的院落渐渐阖上房门。 论对错,孰能无过,比执着,孰会无心。 明阳掐算的时间正好,直到婚礼那日梅容恰恰能赶到沁庄。 大红的布挽成花结垂挂在庄内各处,囍字当头红烛点点,另有各色喜事装饰,整个沁庄在晚霞的衬托下如火如晖,却不见人烟。 梅容到时只看到祭天地案前的明阳,穿着一身华服站在那处正望着堂中高挂的双喜字出神,千山却不知在何处。 梅容看了看四周,除了明阳并无第二人在,便又转回望向明阳的背影问道:千山在何处? 明阳沉默了片刻,转身抽出丝绫软剑看向梅容道:千山托我找到你,现在找是找到了我却不大想就这么让他看见你 梅容看了一眼明阳手中的剑,似毫不在意地问道:所以? 明阳轻轻一笑:所以,要么你现在离开,要么打过我我就告诉你他在哪。说罢持剑跃起冲向梅容。 软剑如柔软的绸缎卷着黄泉剑身而上,剑锋一挑顿时将梅容的袖子划开了一半,梅容侧身躲开后剑又至颌下,一丝寒意擦着脖子过连忙后仰躲开,梅容见此微微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4 皱眉也不含糊举剑与明阳缠斗在一处。 明阳处处用的杀招,梅容本有意避让却也渐渐不再留情,待他反应过来这一剑会让明阳丢了性命时已经收不回来了。 看着明阳嘴角的一抹笑意,梅容陡然意识到自己大概又落了她的圈套。 只是那一剑穿过了千山身体后刺入明阳胸腔。 梅容看着千山胸前的白衣渐渐晕出一片绚烂的红色几乎忘了呼吸站在那处,而明阳倒在地上短暂的晕厥后醒来看见站在眼前的的千山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明明她已将千山锁在阁楼上命人看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千山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插着的黄泉剑,抬头看向梅容道:放心,死不了只是说完了这话千山便合了双眼向前倒去。 梅容错愕地看着千山要倒下连忙伸手去接,却是捞了个空,看着倒在地上的千山陡然四肢百骸都不听使唤剧烈疼痛起来,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再也看不清,脑海中只余下了一把声音在不断地控诉着他刺伤的人是千山。 明阳眼见着千山倒下后梅容也接连倒下不由失措地哭喊道:快快来人可此时周围的人俱已被她遣散调开,许久并无人来。 她本无意要让千山替她挡了这一剑,只是想让千山看着梅容杀了她而已。如此一来往后千山与梅容在一起了也会时刻想起她来可是可是为何会如此明阳来到千山身旁,一探果然还有微弱的呼吸,连忙起身想要去寻人,未等她站起,一把长剑便从身后架到了脖子上,不由地又跪坐到了地上。 别动。 明阳闻言愣在了原处,忽地眼前又落下一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千山双眉紧蹙,竟是梳年。 梳年迅速地查看了千山的伤势,虽一剑刺穿断了筋脉倒也不难救,看罢连忙翻出药瓶倒出一枚药丸以指捏碎了一些塞进千山口中,其余的洒在伤口上然后拔出黄泉剑,而后以极细微的丝线迅速将伤处暂时缝合。 做完这些后,梳年抬头看了看明阳身后的定雪,见他的剑还架在明阳脖子上便道:放下吧。 定雪闻言抬手将剑还入鞘中。 你抬这只,我抬这只。梳年继续指挥道。 而奇异的是定雪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便按梳年的意思将千山抱起,问道:去哪。 此时梳年也将梅容背起说道:你跟着就是。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见明阳仍惊诧地坐在地上,又看了看她胸前的伤口,仅仅只是划开皮肉刺入了些许,早已自行止了血,便又道:这位姑娘,你的伤并无大碍我就不亲自动手了,借你些许地方我们很快离开。 梳年说罢便跳上屋檐离去,定雪见此看了明阳一眼也跟随梳年而去。 余下明阳仍在原处,从天黑坐到了天明。 梳年寻了一处看似客房的地方将梅容放在椅子上后回头示意定雪将千山放置到床上。定雪照做毕转身看着忙碌的梳年问道:千山的伤势不要紧了? 暂时。梳年说着将一个药瓶扔向定雪,道:里面的药丸半时辰一颗,捏碎撒在伤口处。 定雪带着些许疑惑接住收好不再多言。 梳年查看完梅容的状况当即取出针盒拿出几枚长针封住几处穴位,而后运气指上将气灌入梅容体内,一丝丝将乱窜的寒毒引到一处封住,渐渐才感觉梅容的体温稍回暖了些许。 定雪替千山上了药后转身看见梳年已停下揉着手,便问道:如何? 梳年怔了怔,走近床边看着仍未醒的千山答道:不太好,照此情形看梅容撑不了太久先去替我打盆水来 定雪闻言摇摇头起身道:看来你的医术不见得有多高明。 梳年轻轻笑了笑:呵呵。 定雪默了默,心中了然梳年这一笑是在问他是否需要尝尝新制的那批毒药,不由迅速说道:当我什么都没说过。然后便疾步出去迅速打了盆水回来。 此时梳年已将千山半身的衣服都褪了下来,胸口伤处早前缝入的细线已然被吸收消失不见,伤口正重新渗出血来,身上其余的伤口也须得重新上药包扎。 定雪站在一旁替梳年打下手,并没有花费多久梳年便已将千山被黄泉剑切断的筋脉重新接好,各处伤口也止了血包扎稳妥。 做完这些梳年直接坐在了地上丝毫不想动,手上的血也懒得擦,定雪坐在一旁看不过眼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替梳年一一拭净。 累了? 呵呵梳年又是轻轻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定雪闻言摇头笑了笑,道:马车就在沁庄门口。 这回梳年并未如方才般呵呵一笑,只是沉默了许久后应道:嗯。 第三日时,千山因马车太晃而醒了过来。虽然身周各处都垫着极软的垫子绝不会碰着,但还是太晃了些。 千山一转头便看见躺在身侧一脸苍白的梅容,连忙坐起身捉住梅容的手把了个脉。梳年在一旁被陡然起身的千山吓了一跳,连忙将千山又掰过来让他继续躺着。 手不想要了?放心,他暂时还没事。梳年见千山慌张的模样连忙说道:先顾好自个儿吧 千山愣了愣,依言躺了下去,转头又看了看梅容,许久才回过神问道:这是要去哪? 药王谷。 过了会儿千山又疑惑地看向梳年,不解为何梳年会在此处:你怎会 梳年看着千山的神色,了然地没好气道:不然你以为还有谁会来救你? 多谢千山想了想答道。 梳年斜视着千山冷笑了一声道:不像某人毫无义气将我独自撇在了襄州不管不顾。 千山一时无法反驳,想了想转眼上下打量着梳年道:我看你现在全须全尾毫发无损面色红润还胖了些许,想必韩定雪没虐待你我也就放心了。 呵呵梳年习惯性地笑了笑,心底暗地里道了句简直放屁。 想骂我可以直说。千山盯着马车顶端说道。 梳年没好气道:我只想知道你跟明阳还有梅容算怎么一回事。 就那么回事。千山闭上眼一如既往地答道。 梳年皱了皱眉头,问道:所以真的是明阳强迫你与她成亲? 嗯。 那你落了把柄在明阳手上也是真的? 嗯。 梳年看了看马车角落的黄泉剑,默了良久后犹疑着轻声唤道:顾云? 千山沉默良久后终是轻声应道:嗯。 梳年呼吸一窒也不再询问在一旁枯坐,待他理清这中间弯弯曲曲的缘由后,千山已然熟睡。梳年看了一眼千山与梅容,轻手轻脚爬到了马车外坐到定雪身旁,似乎他应该恼千山没有将他当朋友,竟从未对他说起也未曾求助过半分,可他还是没法对着千山生气。 定雪驾着马车转头看了梳年一眼,见他神色不佳便问道:怎么了?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5 没什么。梳年说完顿了顿问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见定雪露出为难的神色只好叹息道:罢了,我懂。 良久定雪开口说道:从梅容盗走黄泉剑开始我便猜测过,但我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没同你说,得知明阳要与千山成亲后我才肯定了谁是顾云。 那你岂不是梳年顿了顿,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那定雪岂不是千山的仇人 岂不是什么?定雪等了会儿见梳年不吭声,转头看了一眼明了梳年担心的事情,思索一番后道:倘若千山真的有意对当年的人下杀手,梅容又何必等到现在。 梳年闻言深有同感却也不愿再多说,只安静地看着马车在山道上急速奔跑着,晨曦穿过片片林木逐渐耀眼起来。 停车休息时千山下了马车透气,一眼看见梳年身旁站着的定雪微微愣了下,大概是有些意想不到。 多谢。千山看了一眼梳年转头对定雪说道。 举手之劳。定雪以同样平淡的口吻回道。 只是说完便立刻沉默了下来,梳年站在两人中间感到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子开口道:千山,我找到你要的独叶丹华了。 千山闻言立即转头期待地看着梳年。 暂时还在韩府里收着,已经命人回去取来送去药王谷了。定雪悠悠地在一旁说道:待我们去到药王谷便能即刻拿到。 在韩府?千山疑惑问道。 定雪解释道:那是我母亲的嫁妆,平日里也只是放着看看罢了,没成想那竟是一味药,而且还价值连城。 噢。千山听罢应了一声后便低下头,且不说独叶丹华的剧烈药效梅容还能否承得起,单是要撑住回到药王谷便已说不准了。如今靠着梳年的银针封穴暂且无事,却再过几日不论撤针与否都已压不住寒毒侵入心脉,一旦入了心脉,除非这世间真的有能令死人复生的灵药,否则命难留。 千山。 千山闻声看向梳年,却发现定雪不知何时走出很远,站在崖边远眺着群山,一手拿着个竹筒水壶另一手拿着块饼,咬一口饼便饮一口水。 千山疑惑地看回梳年,问道:你想说什么? 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梳年说完也是自觉毫无底气。 千山不在意地笑了笑,应道:嗯 。 梳年看着千山的笑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在我眼中这世间没有比你更好的大夫,你别死太早。 千山闻言愣住,未料到会被梳年看出他的心思,皱了皱眉头想笑笑缓和下气氛,却发现连假笑都笑不出来。 片刻后千山只能开口道:我的确干过那么几件被称颂的事,也救过很多人。可我想救的从来都只有梅容而已。在我眼中我是这天下最自私的大夫,安然地受着世人的景仰夸奖,却随时准备着将他们抛弃。顿了顿后千山苦笑着继续说道:这么说似乎过于矫情,也不怕被你嘲笑我懦弱梅容确实是我如今还活着的唯一理由。既已决定追随他一生,那便是一生,自他后,不会再有二人,我想你懂。 梳年垂下眼,的确,他懂,可有些事情不是懂了便能习以为常,所以总是要挣扎一番,直到不得不服输。 千山看着梳年的神情,又道:何梳年,我一直觉得能认识你很好。 梳年皱眉别扭地看向千山,微微带着点羞涩说道:你这么坦白我会不好意思的。 千山冷冷笑了一声:算了。 梳年笑了笑,也不再做忸怩小女子状坦然道:我觉得你很好,能认识你也很好,不止是很好,我很欣赏你。 定雪站在远处看着梳年与千山,隔了太远没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却见梳年终于笑了一回,便也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抬起手看着左手掌心中那道鲜红的痕迹,一生一世太长远,他只求今时今刻便已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标题起名困难户在此。 ☆、终已解 马车继续摇摇晃晃地前行着,千山坐在车厢中陪着梅容,自他醒后,梳年大多数的时间便坐在了外头。 低头看着双眼紧闭的梅容,千山不禁想到会不会就这样梅容再也不会醒来,然后一眨眼化成了一堆白骨,不由地便离开了座位俯下身附在梅容的耳边轻声说道:阿影,我想永远留在你身旁,我喜欢你你呢?你能听到吗 可梅容被困在了梦中,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他不断地遇到形形□□的人,又不断地与那些人分道扬镳,而这许多的人当中有个十分特别的人,总是让他一眼便能看见,不论如何改变着相貌他却都清楚地知道是同一人,只要那人出现后便会想要靠近,却一旦走近刚触碰到的时候了那人便消失了,于是只好重新寻找。 一次又一次。 最后的那次,那张面孔变成了他再熟悉不过的一人。 他看见千山站在河的对岸正远远地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对他说着什么,想过去时却发现并无桥梁。 那条河并不深,看似徒步亦可走到对岸,每靠近一步那声音便越清晰,却步步深陷泥中。 阿影 我想永远留在你身旁 我喜欢你 你呢 你能听到吗 我听到了。 回到药王谷山前时,梳年便撩开帘子想对千山说到地儿了,却一眼看见千山紧紧地握着梅容的手失了神地坐着。 梳年见此暗道不好,连忙上前查看,却不想梅容竟已断了气。梳年小心翼翼地看向回过神来的千山,那张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听他十分平淡地说道:我以为他至少会睁开眼一次但是没有 梳年愣住,低下头不敢直视千山的眼睛。此时似乎说什么都无用,不论安慰抑或劝解,只要梅容活不过来便都是废话。 定雪看着不远处站在路中央的一老一小不得不停下马车,微微地有些惊讶。梳年察觉不妥撩开帘子往外望了出去,一眼便看见竟是槐襄与文衡。 槐襄看见梳年顿时来了精神喊了一句师父便向马车奔了过去。 梳年皱了皱眉头跳下马车摸了一把槐襄的头,不悦地看向文衡道:有话说有屁放,有病下山找大夫。 文衡看着梳年叹了一气,转而看向马车中的千山,道:我有话想与顾公子单独说。 梳年与定雪闻言对视了一眼,一时不知该让与否,良久梳年见千山并未回答便开口道:我想他现在不太方便,也不想与你谈话。 若顾公子的确如此想,老夫也不会再阻挠。 只是文衡说罢却仍旧站在路中央。 僵持许久,千山起身下了马车看着文衡轻轻道了句:请。 离了马车十分远后,文衡停下脚步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白瓷药瓶递给千山:瓶中的药是给梅公子的,当年老夫无心的两句话先害你家破后令你无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6 辜遭追杀,至今不得正名,此债也只得用此药还。 千山伸手接过,抚着光滑的瓷瓶却沉默不语。 文衡见此摇头笑了笑,道:莫非,你真的觉得此药梅公子已用不上了? 千山闻言愣住,抬头疑惑地看着文衡道:什么意思? 梅公子的命数已到了尽头并不假,可你尚有十分长的一段时间。若你愿意将余生的生命与他共享,只须将瓶中药兑入你的血让梅公子服下便可,只要尚未化成白骨那便都救得回来,只是一旦你离世,梅公子便也会即刻毙命化为尘土,而且此药只能救他一命,原有的顽疾,却还得由你来医治了。 文衡说罢朝着千山俯身深深一拜,又道:吾罪孽深重,本想助世人跳脱苦海,反倒连累无数欠下无数债,其中又以你最为重,如今看似圆了你的心愿却又似是害了你此处拜别,再无相见之日,祝君长安。 千山诧异地看着文衡正说着话,容貌却陡然发生了变化。那是个十分年轻的姿态,甚至比他还要年轻几分,从皮肤的底处发出丝丝细微的光,然后整个人分崩离析瓦解。不过短短一瞬,偌大一个人就这样消失不见,连衣衫拐杖也不曾剩下。只余了一根紫檀木雕琢的簪子掉落在脚边,轻轻地滚了一圈沾上尘土。 千山俯身捡起那簪子拭去上面的灰尘,犹不能相信方才看到听到的一切,莫非是他因梅容死了而伤心过度生出这些臆想?可此时他手中又真真切切地握着一瓶药与一根簪子。 梅容 真的还来得及吗 梳年与定雪守在原地看着远处的文衡与千山,只是微一晃神,方才文衡还站着的地方却已空,只余下千山一人站在那处。 不久后千山一手握着个白药瓶一手握着根似簪子样的东西走回来,梳年见状本想询问一二,可千山仿佛听不见任何,只径自上了马车坐到梅容身旁看着梅容发愣。 待梳年亦想上前时千山却忽然抬起自己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血瞬间涌出来顺着千山的下颌落在衣衫上,不等梳年阻止,千山含着半口血拔开方才拿回来的药瓶塞子,将瓶中药液亦含在口中掰开梅容的口将药渡了过去。 千.千山你梳年睁大了双眼惊诧地看着千山连话都说不完整,不知所做为何。定雪一手拖着梳年也是愣在了原处大气都不敢出。 短短的一刻却仿佛过了许久,而后梳年看见梅容的手指似乎动了下,那并非他看错,因梅容不仅抬起了手,甚至还睁开眼,看着泣不成声的千山唤道:千山 或者这世间的确是任何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例如有为了凡人而消失的神,例如人死尚能复活。太多的因缘以人生区区百年时光道不清更解释不完,甚至连要追寻的是何物也已忘记,不过遵循着本能去寻找,一旦认定了便不会再改变,终此生此世,生生世世。 渐渐的人们茶余饭后又多了几件可说的事情。 一时声名大噪的顾云陡然不知所踪再未出现,千山与明阳的婚事也被梅容横插一手搅黄,而千山与梅容也终于在一起。 相比前番众人的不相信,千山与梅容会在一起的这个消息仿佛是意料之中,只是伴随传来的另一条消息让人多了几分惊讶。 千山从此不会再为除了梅容以外的人看诊。 这对旁人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噩耗,毕竟像千山那样的医才并不常见,且又没有挑剔的性子奇怪的要求。所有上梅庄求诊的人都被回绝甚至于被赶下山,若问是为何,也并非没有答案。 我想救的人只有梅容。 这便是千山的答案。 梅容看向身旁替他看账的千山,仍未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即便他听千山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一遍,承诺了一次又一次不会再离开,依旧还是无法相信。 说到梦,梅容陡然想起了那漫长又真实的梦。 看着碗中甜汤被搅起的层层涟漪,梅容开口道:先前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然后在梦里,我好像听到了你说你喜欢我 千山闻言陡然停下手中的笔,顿了半响将余下的几字写好洗净笔搁起,又顺手将案牍收拾好,抬头看了一眼梅容,发现梅容仍询问似地看着他,不由转开眼。 梅容等了半响见千山似乎不愿说,正打算放弃逼问继续喝碗中的甜汤时却听千山忽然道:我对你,不止喜欢。 梅容兀地便被口中的甜汤呛住咳嗽起来,这,这真是有些突然。 未等他说些什么,却又听千山道:我曾问过你,若哪天我死了你愿不愿意随我而去,你说愿意,可如果我此刻便死去你也会化为尘土,如今我却想再问一次,你真的愿意? 梅容皱眉笑答道:我恨不得如此才好 我同你一样。千山凝视着前方说道:我说不清自己对你的感情是什么,说喜欢太轻,说爱情却又像亲情,我们无话不谈的同时存着各自的心思。我只知道你是我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你要我留下绝无半点怨言,你要我的心也会你双手奉上,倘若你不在这世上了我便不须再多活一日。梅容,我唯独害怕你离开我这件事 千山说罢,室中的空气仿佛都凝住不再流动,久久的沉默让千山头一回对着梅容生出尴尬的心思,不由有些慌地站起身道:我先把这些拿去给丁伯。 刚走了两步千山眼前便一暗被梅容拥入怀中。 先别走。 千山愣了下后说道:总之我想以后都与你一起未等千山说完梅容便打断道:总之,我不会再放你离开了。 就算到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也别想。 千山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倘若真的有来生可以换我等你我会一直留在你身旁等你发现我对你的感情,等你愿意同我一起共白头,你觉得如何? 我想...就算等,大概也不会让你等太久... 梅容说完千山的眼前短暂地亮了下又更深更久地暗了下去。 那是千山和梅容第一次接吻,这二十八年来他所品尝过的一切当中最甜的物事,容不得他多想,亦不需想更多。梅容此刻就在他身旁,未曾离他而去也不会先他而去,如何不好,着实是太好。 若非此结生世缘,如何缚得人如意,他也终于明了这句话的涵义,一切不过顺心推念行,并无任何遗憾。 千山与梅容的这一生,羡慕嫉妒的人很多,憎恨辱骂的人也很多,可这些羡慕嫉妒憎恨辱骂都抵不过时间的洪流,换成了一句又一句的哀叹惋惜。 短短十年,当梳年与定雪接到消息赶到时能看见的也不过是一座新坟与未刻一字的墓碑,深谷之中木叶已荒风已凉。 定雪见此无声地叹了一气拍了拍梳年的肩膀以示安慰。 梳年看着那矮矮的一方土丘十分想扒开看看里面躺的人是否真的是千山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临山观梅 作者:笔灯敲花 分卷阅读17 与梅容,握了许久的手只能渐渐松开,一张被揉皱了的纸随着风轻轻打着转落到地上。纸上是千山清隽的笔迹,依旧惜字如金得很。 带些青雾来祭我同梅容。 梳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走上前将青雾撒下,尚带着一丝青绿的茶叶上蒙着层浅浅的白霜,细碎地落入泥中宛如新长的绿芽。 可如今已近深冬,泥中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梳年后退了些许看着空白的墓碑与定雪一同俯身一拜后打算离去,却刚转过身便远远地听见一阵萧声传入耳中,吹的正是千山为梅容所作的一首曲子。 本该是欢乐的曲调如今听来却处处透着丝丝的悲凉。 梳年与定雪循着那箫声去寻,终于在不远处的山顶看见了一名少年,眉眼间的神情竟与千山有着几分相似,坐在亭中正用一根赤红的玉箫吹奏。 一曲毕,那少年转头看见愕然的梳年与定雪,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玉箫拭净轻轻放入身旁一个锦盒中,抱起盒子起身走到梳年面前递了过去。 梳年迟疑地接过打开,看着里面并排躺着已恢复成碧绿的燃心玉箫与黄泉剑,抬头看向对面站着的人皱眉思索了一番后问道:你是梅煊? 早些年听闻千山说收了个徒弟,而且还是千山的亲侄子,因已是个孤儿便更名唤作梅煊,成了梅庄的少庄主,如今却是第一次见。 正是。梅煊轻轻一笑,道:师父嘱托我在这里等你,务必将燃心与黄泉亲手交予先生。 梳年闻言低头看向盒中,良久后说道:多谢。 师父他尚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二位。梅煊停顿些许后缓缓说道:长别不是离,苦非今朝辞,一曲解愁,愿解千愁。 散悲方能诉欢言,随心才得常自在,旧时尘前三千事,已入黄土百万丈,何须叹,此别早已成长离。 (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能看到这里,这篇也完了,如果有兴趣...大概还能再去看一眼《一顾已成灾》,时间相隔了一百余年,虽无法生死相随,但能共白头也很好不是?欠下的债是要一笔笔还的,就像相遇并不总是巧合的。千山与梅容他们之间有生生世世的缘分,所以即使喝了孟婆汤跨过奈何桥,他们始终会再遇到对方,然后相守一生。 分卷阅读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