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你的邪!》 第1章 1.他不在这里了? 唐斐木然地盯着空荡荡的街角,良久发出一声叹息。 他已经连续三天蹲守在这里,可一直在街角摆着的算命小摊却始终没有再出现。 身为L大客座心理学教授,唐斐其实还是很忙的,之所以砸了三天时间在这里,是因为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在这个离S大很近的街角摆算命摊的青年。原因无他,09届心理学班毕业五周年聚会举行在即,还有几个同学联系不到,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在L市人脉最广的他了。 有一个人,毕业以后再也没有跟别人联系过,这些别人里也包括他;可他知道这个人就在这个地方,因为他这五年下来每天都要在街对面的视线死角里站上半个小时,目送这个人收摊回家。 那个人天天出摊,他风雨无阻。 可是,累了病了都要出摊的青年,却连续三天没有出现,仿佛知道他要找过来主动消失了一般。 他终于找到了靠近的理由,可这个算命青年却仿佛消失了一般,哪怕他动用人脉也没查到他的行踪。 巴巴地守了五年的大白菜,临到收割的时候却不知道被哪来的猪拱了。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他就感觉脊背僵硬。 唐斐抬手按了按酸胀的眉头,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 “年轻人,我看你在这边三天了,也是在等人吗?”突然,他背后有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 唐斐:“?” 冷不丁背后有人说话,唐教授暗恼自己太没戒心连有人靠近都没察觉,一回头就看见一个朴素打扮的中年妇女。妇女大概六十上下,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穿着还算得体,除了掩在仔细染过的深棕色三面齐下一对金耳花没戴其他首饰,文化层次不好说,但一眼就能从面相上看出脾气不好。 总体来说,是一位还算温柔的老阿姨。 老阿姨也不管唐斐什么态度,但见唐斐没有立即否认,便又多心问了一句:“你也是让在这里摆摊那个年轻人算过命的吗?” 唐斐:“?”难不成这位是被坑过,回头来翻旧账的吗? 老阿姨笑眯眯地,兀自开始絮叨:“看来你跟我们家差不多。”用我懂我懂的眼神看了唐斐一眼,“不瞒你说,我心里有愧:当初这年轻人给我儿子算命,说我儿子跟那老婆不能有孩子,得离,40以后才能见到孩子,至少是龙凤胎。当时我儿子38了跟儿媳妇新婚正恩爱,当时我只当他睁眼说瞎话气得算命钱都没给,掀了他的摊子还踹了他一脚。回去跟我媳妇一说,她心里也有了芥蒂,半年前竟然跟我儿子离了,气得我又拿了笤帚去抽那孩子。” 这时候,唐斐才反应过来,大概是算准了她却不信。人总喜欢听些好听话,大抵当时听到的都是不爱听的。 某些人就是喜欢自作多情,明明可以直说一句“婚姻坎坷,有一次离异,四十之后子嗣繁茂,不必忧心”再稍微劝上两句放宽心,他偏要说得那么仔细。 想到这里,像是在肯定自己的看法一般,唐斐点了点头。 见唐斐点头,老阿姨就当他是在好奇:“根本没想到我那儿子早在外面跟别人好上了,那女的还是有妇之夫,正因为对不起我媳妇才加倍对她好,仔细想想结婚过日子的哪有那样到处秀恩爱的,我儿子心里有愧自己净身出户了,房子车子都留给媳妇。你猜怎么着?” “……”唐斐觉得这涉及道德层面,加上有那么一个前车之鉴,是在不知道怎么搭话,只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老阿姨。 老阿姨殷勤地拉起了他的手:“没想到真让小伙子说中了,我儿子离婚的时候,那女人丈夫也死了,俩人悄悄领了证,才有四个多月,这新媳妇给我生了一对大胖孙子,算算日子真是我儿子四十岁以后才有的。”她越说越兴奋,“我也不是只找过一两家算命的,但哪怕是挂着一堆锦旗的神算也没见有算得这么准过,这哪是什么瞎算,简直是神算!不对,是天算。” 唐斐心想,那小子还真有二两本事。感觉到老阿姨手腕上的重量,看见一个鼓囊囊的购物袋:“那您这是……” “当然是孙子满月了,厚着脸皮来送红鸡蛋,再把之前的算命钱加倍补上。”老阿姨整个人都喜滋滋的,人高兴话也跟着多,“当时我走的时候放话说了,若是算的不准,见他一次打一次,他却说算得准了,要我给两万,事后我隔三差五过来看,他都是在的,瞧见我还跟我说不会跑了的。我这忙着伺候月子,让人带话说这两天过来酬谢他,钱我都存卡里了,在这等了三天却不见他人……” 听旁人赞他家大白菜,唐教授觉得自己果然是有眼光啊、有眼光! “不瞒您说,他是我学生,往常都在这摆摊的,我常过来瞧瞧,这几天他确实有些忙了,没赶上出来。回头我上他家去,东西……我帮您带去?”唐斐挑了挑眉,地址他是早打听好了,现在连正儿八经上门的理由都有了。 老阿姨连连摆手:“那怎么行,一定要当面道歉的。” 唐斐想了想:“不然您给我个联系方式,我先替您把东西带过去,不耽误您忙活,密码回头让他自己联系您来要。”说话间,他的名片已经塞到老阿姨手里了。 老阿姨见他热情也不好推辞:“那……好吧。”出于谨慎,她还是只给了喜蛋,卡却和名片一起收回了口袋里。 唐教授也不说破,只是一贯温润地笑着。他的目光温和,却似有一种看透人心的能力一般,看得老阿姨自惭形秽,不敢与他对视,只能将目光转到名片上。 “吖!没想到您竟然是我儿子他们总公司的东家。” 唐斐一听,心里乐了:“您放宽心,他一个人住,这刚入秋说不定换季感冒就没出摊。您先回去忙着,我让人多批嫂夫人一个月产假,大龄生产不容易,得多休息几天。” 老阿姨连声道谢,硬是又送了唐斐一份喜蛋,这才喜滋滋地往下一家跑。 唐斐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两小包。‘我还没进过那小子的家呢。’ 第2章 2.定位在我家小区里 慢悠悠地开着车,穿过半个城市,唐斐来到了旧城区。 他的公司参与旧城区改造项目已经有半年时间,废了不少嘴皮子,才说服另外一家公司与他们公司交换负责项目,而那家公司拿下的恰好就是旧城区靠东面的那一块地皮,计划在那个地方建住宅区和商场。 比起唐斐拿到授权的地皮,明显这一块不是那么优秀,董事会也不断有董事在质疑唐斐的决策,但他就是想要这块地。 究其原因,他要找的人就住在旧城区东面。 旧城区的道路几经修缮,虽然还算平整,却比不得新城区宽阔。如今政府已经向新城区迁移,商业和文化中心也随之迁移,预计旧城区完成以后再考虑回迁,因此原本就有些老旧的城区更是失去了昔日热闹的面貌,几乎成为一个纯粹的住宅区。 唐斐前几年也参与了新城区的建设。相对新城区而言,旧城区的管理更加松散一些,小摊小贩避开执法城管,人行道上遍地开花。 到了车再也进不去的地方,唐斐选了一个不容易干扰出行的位置,将车停好。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导航页面,又检查了一下地址,往前面一个略显阴暗的小巷子走去。 老城区很少有昂贵的汽车开进来,更何况车里走出来的是一个英俊挺拔的年轻人。一时间,不少周边的居民都探头出来张望,于是便有人认出车牌号,只当唐斐是开发商老总实地考察,老街坊们热络地围了上来。 他们清一色的都是来探口风的,就想问问到底拆迁有多少补偿,也好心里有个底。唐斐也不是追人,自然不急在这一时,非常有耐心地回答着,时不时地安抚一下老街坊们激动的情绪,以免真的有人因为情绪激动而引起各种不良反映。 等老街坊们都散开了,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唐斐看了看手机,继续往目的的走去,脚步比先前加快了不少,似乎有点急切。 可等他站到他要找的那家人门前时,却又犹豫了。 ‘他不留联系方式,是不是因为不想再见以前的同学了?那我应该怎么跟他开口呢?’想到这种可能,唐斐由不得皱了皱眉,思索究竟除了红鸡蛋外,还有什么话题可以方便他继续留下。 就在这时,旁边的们开了,一位戴着老花镜的阿姨提着垃圾走出来,打眼瞧见一个穿着西装的帅哥,愣了愣:“你来找他家的啊?他朋友?” “是的。”唐斐粗粗地看了阿姨一眼,“您好。” 阿姨将手中的提袋放在门口:“我是他家房东,这层楼三套房子都是我的。他已经拖了我两个月房租,这几天我来要账发现人不见踪影了,如果不是东西还在我都要以为他已经跑了,你联系到他叫他早点回来交租,不然就把他的东西清出去了。” 这位阿姨语气里隐有些愤怒,明显拖欠仿佛外加躲她收租,已经引起她极度的不满。 “他不在?”唐斐下意识地问了出来,见阿姨脸色更加难看,立即赔笑改口说,“这样,我先帮他把欠的租金交上好吗?续租的话……先给他续半年吧。” “也行。三个月的补缴,六个月的房租。”阿姨脸色好看不少,招呼唐斐进屋,“带证了吗?合同是你签还是他签?” “等他回来自己签吧。” 阿姨将手写的合同扔到一边,从唐斐手中接过钱一张一张地点着。末了她抬起头:“一个月是一千,九个月九千,收到你现金两千,转账七千。水电费就先不跟你结了,你这有六个月租金压着呢。”写了收据递给他,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要不是看他已经在我这里租了五年,平日里又经常到我这里帮帮忙,换了别人我一早给他撵出去。你是专程替他来交租的吧,他有你这么靠谱的朋友,以后就不担心总饿肚子上我家蹭饭了。” 唐斐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过得不好吗?”还好这家阿姨懂银行卡转账,不然他身上这两千块还真应付不来。 “好能吃不上饭?”阿姨毫不客气送了他一个大白眼,“你可帮着劝劝他吧,这小子看着挺机灵,怎么就不开窍呢,学什么都快却非要做骗子,好几次都被人骂到门上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唐斐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有人骂上门让阿姨误会了,他也没有辩解,只递上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他回来了,请通知他联系我。” “行嘞,天不好路难走,你早点回去吧。顺手帮我把那提垃圾带下去,好好的垃圾箱不让用,非要封了摆几个垃圾桶在外面,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爬的上下楼多辛苦哦!这几天没狗子帮忙,真是累惨了我老婆子。” 想来这位阿姨也是性格爽直的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刀子嘴豆腐心,跟租户关系这么好的房东还真是少见。 唐斐提着垃圾下的楼,丢掉垃圾以后还专程到小卖部买了一包湿巾擦了擦手,坐回车里才拿出电话拨了出去:“我让你帮忙找的人呢?” “师兄,我说你就给个照片,还是几十个人的毕业照,穿学士服的!五年下来人都是会变的,起码你给我一个免冠照啊!不给免冠照,你给我个名字也好啊!”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抱怨声。 唐斐一想,这事还真是他疏忽了:“苟战鲲。姓苟的应该不多。” “他?!”对方的声音明显带着惊讶。 “怎么?” “没什么,我让助手给你个定位,你跟着定位过去就好了。” 挂掉电话,不出一分钟唐斐的手机上就收到一个定位,他顺着导航开过去,发现这地方怎么有点儿熟悉…… 将地图放大仔细一看,这定位确实是在他家附近——梓华源别墅区,只不过这里是平常他不会走的侧门。 再根据定位看了看梓华源别墅区的地图,唐斐尴尬了。 他的别墅是十九号,定位在十八号。 第3章 3.这事儿有猫腻 ‘合着这没良心的二货,竟然跟师弟联手耍我?!’唐斐当下就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为了避免头顶呲血,他又拨通了师弟的号码。 接电话的不是师弟,却也是个熟悉的声音:“抱歉,我们主任正在开会,苟战鲲同学的资料是我经手的,唐总有什么事吩咐我也是一样的。”是特助。 唐斐一听,不是自家师弟,原本一肚子的气可就没出撒了,只能生生憋回去,用还算客气的口吻发问:“我想问一下,你们有没有跟狗子合伙玩儿我?” “唐总说的哪儿话……”特助赔着笑,“我们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谁不知道您是咱医院的董事长,心理咨询所也都靠您投资才能正常运营,换句话说您是主子我们就是一群打工仔,得罪了您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啊?” “我才发现,你们退役的佣兵当中也有嘴皮子利索的。”唐斐失笑。一群普通的医生,能有那么强大的消息网络,覆盖到几乎整个亚洲,万里之外的消息只要他们想知道也是分分钟搞定的事。 特助已经习惯了唐斐的挖苦,用一贯温和低沉的语调说:“唐总是想问为什么您要找的人,会出现在我们老大的别墅里是吗?” “嗯。” “先前您只给了一张模糊的照片,我们动用佣兵团的高手修复才得到一张模棱两可的清晰图片,又不知道您要找的人姓甚名谁,也不能怪我们效率太低吧。”特助语气还算委婉,言下之意——资料不全,见面不识也怪不得他们。 知道他们不是串通的,唐斐觉得自己血压瞬间下降了。师弟不会无缘无故“金屋藏娇”,不知道这小没良心的又捅什么篓子了。 足有半分钟没见唐斐说话,特助心想您这是有事要吩咐还是没了?无奈之下,语调尴尬地问了一句:“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是不是可以挂断了?” “等等——”唐斐一想到他质问苟战鲲也不见得有结果,小没良心的肯定会顾左右而言他,顺手撒娇卖萌打滚求体谅把他绕晕了,就觉得不问清楚还是别随便进去了,“我师弟说没说,他究竟为什么在十八号别墅里?” 特助将察言观色发挥到极致,从唐斐的语气中发现了疑似嫉妒的尾音:“您别误会,这我可以解释。” “你说。” 于是,特助暗搓搓地溜达到门边,将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这才娓娓道来。 苟战鲲为何在梓华源十八号别墅里,这件事还要从六天前说起。 六天前的晚上,苟战鲲怀揣着一个蜡烛包冲进一家高档宠物店内。 “老板,老板。”他一脸快要哭的表情将怀里的蜡烛包递了过去。 店长接过布包,揭开一看,就才发现这是一只雪色的貂。以他的慧眼,一眼就认出,这貂是在他家店里买的,于是他立即翻看脚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怎么了?”他忙问。 苟战鲲眼神有些躲闪:“跟前两次一样,正常吃喝,但是看它一天天衰弱,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如果老板你不信,可以跟我一起生活两天,我现在就只有一个请求,让它活着。” “这……”店长立即让人去接兽医。 兽医火速赶来给雪貂做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却发现这貂内脏似乎老化得很厉害,但又不像甲醛中毒,查不出病因,一时间也犯了愁。 这只貂同苟战鲲送来的前两只一样,都是到了店里没一小时就奄奄一息了,恶化得非常快,但又找不出原因。 店长一脸愧疚加心疼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这样,我们店还是维持先前的宗旨——死貂包赔,你这跟前两只一样是半年内一起死掉的,我给你再换一只。” “那……”苟战鲲的目光投向养貂的笼子,早在大半年前这里还有四只雪貂,打从他买了第一只貂五个月死亡,第二只三个月死亡,第三只竟然短短一个多月就奄奄一息,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只。 这种雪貂血统很好,每一只售价13700元,在店里四只貂养了快一年都没死,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苟战鲲手里始终活不过半年。 怪就怪在,一只比一只死的快。 店长也曾经登门拜访过,知道苟战鲲住的地方什么条件,期间也曾经将貂带回过几天,衰弱的情况并没有减缓,如今他已经赔了三只貂的钱,第四只恐怕也不能幸免。 可做生意,信誉总强过金钱,就当赔本赚吆喝好了。 这时候,苟战鲲的目光再次飘向第四只貂:“我已经让老板赔了不少了,如果这一只还死的话,我再也不来找你了。” “反正养在我店里也没人买,我从幼崽一点点养大,清楚你们哥儿几个之间也是有感情的……”店长哭丧着脸,将最后一只连笼子一起提了过来,对着笼子里的貂说,“这就送你跟你哥们儿团聚去。” 看来他已经笃定了这一只也不能幸免,可他就是搞不懂究竟为什么。 苟战鲲提了笼子就打算撤,这时候有人冒出头来:“姐夫,我看天也够黑了,不如就这样我送他回去再送小张医生回去。” “不,不用了,不麻烦你。”苟战鲲眼神有些闪烁,对方太过直接的目光让他觉得皮肤上有小针扎一样。 “不麻烦,不麻烦,我知道你住旧城区,小张医生也住那边。”于是,那人不由分说将苟战鲲拉了上车。 可车上哪有什么小张医生,车开出去的时候,苟战鲲分明看到小张医生在向他挥手告别,那脸上的表情妥妥的归结成四个字——自求多福。 车上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尴尬到不行,苟战鲲发现路径不对,一直寻思着怎么逃跑。 行到半路,开车的人冷不丁冒出一句:“现在心虚,晚了。” “就是这么个事情,老大觉得他身上有猫腻就把人扣了,正打算晚一些跟您商量,您这电话就来了。具体情况,您还是跟老大沟通。”特助一人分饰几角,绘声绘色地讲着,讲到精彩的部分完全没有发现他家老大已经在他身后站了半分多钟,一副想将他吊起来打的表情。 第4章 4.他真的很颓 唐斐将车停到自己的车库,徒步走到十八号别墅门前。 梓华源别墅区,是他以董事长身份兼任盛唐集团总裁之后,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当时他就给他和几个要好的兄弟都留了一套,几套别墅的内部设计他都参与了,十八号就是专程留给他师弟的,收的都是成本价。 唐斐围着十八号别墅转了半圈,发现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他师弟是有点强迫症的类型,房间整理得一丝不苟并且家里没人绝对不开窗户,出门之前要检查两三遍门窗是否关好;且师弟平常都住在离心理咨询所比较近的地方,现在又是上班时间…… 种种迹象表明,别墅里有人。 在门前来回踱步,考虑究竟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语气太冲,连做了三个深呼吸之后,唐斐才下定决心按响门铃。 无人搭理。 再按。 依旧无人。 ‘躲我?’唐斐转念一想,好像他师弟没有和苟战鲲狼狈为奸的理由,于是将原因归结在人不是没醒就是在打游戏。 等了几分钟,他再次按响门铃,这回可视电话接通了。 “喂!不是说了么,来了别按门铃,直接窗口下面!”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我都已经在单子上备注了,来了以后打电话,这几天都是这么送的,亏我还专门跟门卫打了招呼就认你一个送餐员,这记性!” 说完,电话就撂下了,根本就没给唐斐开口的机会。 唐斐愣愣地看着黑掉的液晶屏,心想干脆就到窗口下看看好了。 于是他将计就计,转悠到先前那扇看着的窗户下面,喊了一声说来了。只见一根绳子从窗口垂落下来,而窗口压根儿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苟战鲲就蹲在窗根底下,一手攥着绳子,一手还拿着手机看对战视频。感觉到绳子动了,他暂停一下丢开手机,开始拽绳子。 连扯了几下,都没拉动,他已经快要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可这绳子确确实实纹风不动,仿佛生了根一样。 无奈之下,他从窗口探出头来,想问问送餐小哥在搞什么鬼。 他探出半个脑袋,一垂眼就看到绳子另一端被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攥在手里,再一看这人的脸,怪叫一声“娘嘞”,丢开绳子,砰地将窗户关上了。 因为动作过大用力过猛,角度姿势也不对,关窗户的过程中还将大拇指给夹了一下。 苟战鲲嗷的一嗓子,窗户也不继续关了,抱着热辣辣的手指,眼泪汪汪地蹲回窗根底下。 “完球了,完球了,唐老师怎么来了!他是不是来扒我皮的!” 看到唐斐就好像看到鬼一样,实在是当年的毕业论文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唐斐收了绳子拿在手里,对着窗口大喊一句:“开门!” “家里没人。” 唐斐心下觉得好笑,但口气不自觉地加重了:“苟战鲲你败犬当够了改当缩头乌龟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冷哼,“我告诉你,这别墅是盛唐盖的,物业也是我自家公司的,都有备用钥匙,给你五分钟门不开我叫物业,到时候你死的难看。” 他说话时候正对着监控摄像头,摆出凶狠的表情,看得忍不住好奇连接家里监控画面的苟战鲲一阵发毛。 毕业五年了,唐斐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依旧没有丝毫缩减。 唐斐的命令是不容拒绝的,执行几乎是苟战鲲的本能,他巴巴地跑下来开门,看到一张大黑脸就缩脑袋,整个人直往墙根里别。 唐斐一肚子气还没发作,看到他手指又红又肿还破皮出血了,怒气的矛头就掉了个向:“忒么多大人了,做事还毛毛躁躁,不知道要清洗上药吗,药箱呢?疼不疼?” 苟战鲲暗搓搓地扬起脸,眼巴巴地望着他:“还气吗?” “跟你生气自找折寿。”想当年被你气得脑袋上要爆血管呲血的教授讲师,现在个个抬头纹深重,说起你个小皮猴来恨得咬牙切齿的,不差我一个。 小皮猴一见唐斐态度好转,就开始得寸进尺:“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媳妇了,少跟那些纨绔子弟瞎混,刚才都爆粗口了。” “也就你能让我爆粗口了。” 想他唐斐二十大几年一直文质彬彬,保持着谦和儒雅的形象,没曾想见到这小兔崽子不出三天就晚节不保,那一次气得他趁着四下无人摔了讲义低声骂娘。 一看唐斐表情有变,苟战鲲讪讪地赔着笑:“你还记得哈……” 唐斐不爱搭理他,自顾自地找到药箱摆弄着药品。 气氛一度尴尬。 苟战鲲最受不了这种沉默,他试图寻找一个话题,无奈搜肠刮肚老半天,都没见有什么成果的。只能干巴巴地问一句:“你吃了没?外卖送来,我分你一半好不好?” 话说出口,依旧没人搭理,不过唐斐脸色难看了一分。 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唐斐才懒得搭理他的有意讨好,过了足有几分钟才丢开他的手冷声说:“包好了,今晚别沾水。”他颇为嫌弃地说,“外卖有什么好吃的,我们出去吃。” “不想出去。”苟战鲲就不想挪窝儿,能离开房间下楼到大厅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外卖是不怎么好吃,但是便宜啊又不用刷碗。” “手机给我。”唐斐不由分说抢下手机,看到外卖还没开始送货,取消订单。 苟战鲲一脸绝望:“你干嘛啊!” “几天没出门了?蓬头垢面的,给你20分钟收拾一下,我们去超市。”唐斐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附赠一个充满了威胁的眼神。 “干嘛?” 唐斐气到发笑:“给你买零食。” “但是,这房子的主人说了,不让我出去,如果要祸害也只能祸害那一间六平米的客房,尽量不要在他家里走动,特别是不许不穿拖鞋。”说话间,苟战鲲看向唐斐脚上的皮鞋。 “哦?”唐斐对他师弟的习惯还是挺懂的,他挑了挑眉,心想这小没良心的竟然敢挑他的理儿。 不过,拿他师弟来压他? 这小算盘,注定是打错了。 第5章 5.事故与他很有缘 小区对面的超市也是盛唐集团的产业,服务可谓是努力做到最佳。 早在唐斐进入超市监控范围的时候,超市保安人员就已经发现了,两人还没走近超市门,当班经理就已经等在里面。 唐斐对经理没多少印象,但看对方殷勤地赔着笑,便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经理可以不用理他。 没办法,谁叫他身边带着一个对仇富的家伙呢?换了往常,他都是直接将购物清单交给超市经理,由经理将东西配好直接送到别墅门卫室保存。 两人进了超市,苟战鲲就巴巴地往餐饮区跑,一脸垂涎地看着关东煮摊位,脚像粘在地上一样。 “吃两个垫垫肚子就好,我们买菜自己做。”唐斐抬手按上他的头顶,直接当着一群特色小食师傅面前上演一个摸头杀。 苟战鲲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缩了缩脖子躲开唐斐的手,小声嘀咕着:“又不是小孩子了,马上奔三的人了,给我留点面子啊,唐、老、师。”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用看都能够想象那几乎恼羞成怒的表情,还不知这句怎么磨牙磨出来的呢。唐斐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垂头看着他:“那还吃不吃啊?” “不吃了!”苟战鲲皱了皱鼻子,转头就走。 这人长这么高做什么,一样都是男人,谁想被他俯视啊! 被拉出来遛弯儿的二手神棍心里直嘀咕。 唐斐微抿着薄唇,嘴角总有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也不戳破,跟着上了楼。 他拿了一个购物车,拒绝了苟战鲲的死缠烂打,坚决不让他坐在购物车里丢人。在入口处拿了一双看着还算舒适的男士拖鞋。他在生活方面还是有点挑剔的,不习惯用疑似别人用过的,也不喜欢用一次性的,感觉不舒服。 可就他选拖鞋这几分钟,购物车里几乎堆满了垃圾食品,有人正一脸讨好地站在购物车边上,讨好地笑着。 唐斐几乎都可以看见这货背后高频率摇摆的大尾巴了:“给我放回去!” “你说给我买零食的。”苟战鲲凑了过来。 “放回去。” “那我少拿几个……” “放、回、去!”对上这货,唐斐还算挺有耐心的,但这家伙就是得锅上炕的体质,不能灌。 唐斐阴冷的语气让苟战鲲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巴巴地将拿下来的零食全部摆了回去,到了手上最后两袋糖果的时候,才一脸委屈地看着唐斐:“那至少,让我留下它……” 这殷切的目光也是没谁了。 “没有营养,而且你血糖也不低了。”唐斐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你是怎么知道我体检结果的?”苟战鲲五年来因为没有固定单位,只自己掏钱做过两次简单的体检,因为吃糖太多血糖在正常范围靠上的部分。 唐斐心里都乐开花了,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猜的。” 说完,他也不理在原地石化的苟战鲲,绕弯儿买了一点生活用品,从冷柜拿了一升装的牛奶、盒装酸奶、高酶蜂蜜,之后径直推着购物车去了生鲜区。 结账区人不少,大半都是白天没时间购物的上班族,唐斐拉了一下因为一样零食都没拿到,满脸怨念的苟战鲲,叫这货先到收银区排队。苟战鲲虽然不开心,但也不敢随便忤逆金主,毕竟他银行卡的存款自己看了都觉得寒心,唐斐拿的东西看着普通但价格他还是看到了的,他很担心他连这一车东西都付不起。 就在他百无聊赖地排着队,一遍又一遍腹诽唐斐是小气鬼的时候,前面一阵骚动。 苟战鲲探出头来一看,只觉得满头黑线。他不出门的原因,是不知道为什么出门总碰上各种事故,就算不发生在自己身上,身在事故现场也够槽心了。 这就光顾着眼馋零食了,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呢! 转眼间,收银区发出阵阵尖叫,保安冲了上来将人群疏散,其中两个孔武有力的保安上前,似乎企图抓住一个小偷。 小偷很是狡猾,与保安游斗了半分钟之后,一个滚地到了人群中,顺手就抓了一个短发女人挡在面前,手中同时也多了一把蝴蝶刀:“你们别过来!” 苟战鲲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劫持人质是可以,但劫持一个已经显怀了的孕妇,显然就已经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外了。他掳了袖子就要冲上去。肩膀却被一个人按住了,唐斐对着他摇了摇头。 “我放开我老婆!”这时人质的丈夫挤到前面来。 “告诉你!老子犯了要杀头的大案,如果逃不掉能拉上一个就是一个。”劫匪凶神恶煞地冲着收银员嚷嚷,“你们几个,快点把收银机里的钱全部拿出来,装在塑料袋里给老子!” 超市经理满头冷汗地已经赶了过来,看到唐斐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好不容易才进入盛唐集团的超市,才干了一年半,还不想这么早被开除。 唐斐冷睨了他一眼,转头吩咐了几句。经理一面让人在人群中排开一条道儿,一面吆喝收银员们拿钱出来。 “快点!”劫匪顺手在人质身上揩了一把油,贪婪地在女人身上嗅了嗅,“真香!老子还没玩过怀孕的呢!” 这句话无疑是激起了民愤,有几个年轻男人想冲上去,唐斐却示意保安们拦住。 他自己站到劫匪对面,那里有保安们开辟出的一条路。苟战鲲连忙跟了上去,好像生怕大金主吃亏似的。 “我觉得如果我是你,现在最好换个人质。”唐斐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敲打在人心上一样,“我是盛唐集团总裁,劫持我绝对比劫持一个孕妇有价值多了。” “你?”劫匪狐疑地打量着唐斐。 “收银机里才多少钱?够你用多长时间?你有交通工具吗?” 劫匪犹豫了。 唐斐不屑:“就你这思路,活该跑不远。” “老子就想在临死前来一炮!躲一辈子多窝囊?” “有钱你还怕缺女人?”唐斐一瞬不瞬地盯着劫匪的脸,很快便发现此人表情松动,于是继续游说,“我有车也有钱还可以给你当司机,所以说劫持我绝对比劫持一个穿着廉价衣服的女人来得方便多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第6章 6.乖,给你顺顺毛 劫匪看着不像是惯犯,如今似乎被逼得狗急跳墙了才劫持人质,可就刚才那番话大家也听出来不是什么好鸟儿了。 孕妇神情十分惊恐,长时间僵持肯定不会很好。唐斐在丈夫耳边轻声说了两句,希望她能够因为丈夫的安抚而获得暂时的勇气。 “我看你趁早别指望,这货一看就是个人渣。”苟战鲲不阴不阳地嘀咕了一句,看向那丈夫的眼神不是很友好。 唐斐挑了挑眉。 苟战鲲这话听着是尖酸刻薄,还有些贬低人格的成分,但这小没良心的坑货有的时候随意说出来的话,都能成真。 “唐老师,你不信?”苟战鲲用胳膊肘拐了唐斐一下,斜睨过来。 “确实并非良人。”唐斐在心里叹了口气。 孕妇的丈夫还真是不让人失望,才往前走了两步腿就哆嗦到寸步难行,劫匪刀一挥,银白色的反光从他眼前闪过,他吓得一声怪叫跌坐在地。 没担当的怂货。 苟战鲲鄙夷地看着牙齿打颤的男人,轻哼一声,给唐斐递了个眼色。唐斐意会,点了点头。 孕妇情绪濒临崩溃,强装的镇定也因为劫匪一再不规矩的手而打破,她泪水涟涟又不敢放声大哭,希冀的眼神看着她的丈夫。 而劫匪好像来了兴致,一再向孕妇的丈夫靠近,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劫匪的脚步声显得十分突兀,一下又一下踏在人心上。 “别……别过来!”怂包蛋被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跑了。 周围人一阵唏嘘,有不少人在唾骂没担当的丈夫,更多的是对劫匪的忌惮。劫匪就将人劫持在电梯口,他们就算想跑也买办法跑。 唐斐转头给经理递了个眼色,经理立即让保安后退,优先保护其他消费者,不要靠得太近以免给劫匪施压,应激反应造成对人质的伤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煎熬的五分钟。 人群已经疏散,保安主要站在外圈劝阻那些看热闹的人。 “他妈的!你们在拖延时间!”劫匪怒了。 唐斐却笑得风轻云淡:“我刚才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呢? 也许犯罪只是一念之差,逃亡只是一时迷茫,但在生死面前没有经历过专业训练的人还是比较诚实的。 劫匪似乎也意识到带着孕妇很不方便,他人是慌但脑子还没僵硬,唐斐人高马大怎么看都战斗力十足:“你不行!你们这些有钱人哪个身上、车上没个定位?你们都是开豪车的,用你的车那是找死!”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的苟战鲲,“立即准备一辆出租车,不要颜色突出的那种。旁边那个小毛头,过来!” 苟战鲲环视一周发现没有别人,他看了看唐斐,再看看自己,当即炸了:“我也二十好几奔三的人了,什么小毛头!娃娃脸是我的错吗?我看着就这么好欺负吗,是吗、是吗、是吗?” 娃娃脸似乎是他的痛脚,每次被戳到都非常激动,质问劫匪的时候明显往前走了两步。劫匪也被他突如其来的炸毛吓了一条,胡乱挥舞着手上的刀,苟战鲲被吓得浑身一僵。 唐斐忍着笑,拉住他的手递了个眼色过去,顺手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随后在他背后轻推一下把人推了出去。 “你自己点的他,让他去换孕妇吧。” 孕妇被解救下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走路了,120医护人员已经抬着担架在附近等候,看到孕妇被保安扶出来立即上前替她检查。 苟战鲲被劫持着,却似乎并没有被劫持者的自觉,皮皮地笑着看向劫匪:“喂!大叔!你真有精神病啊?” “你他妈想说你有药?”劫匪横眉竖目,“我呸!少跟老子讲这些没用的屁话,老子告诉你精神病杀人不犯法的,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你敢乱来我让你见红。” 苟战鲲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拜托,有药那也是我的药,你不给钱我给你我傻?’ 他灵机一动,心生一计:“我就想说好巧哦,我也是精神病住在四院,说我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你哪个病房改天我去找你玩。”明显感觉到劫匪勒着他的胳膊紧了,他笑得十分阴鸷,语调越说越阴凉,“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来相爱相杀吧!” 劫匪被苟战鲲阴测测的语气膈应得浑身发毛,就连拿到的手都变得迟钝了。 而苟战鲲等的就是他松动的时刻,他的目光与唐斐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右腿一个撩阴脚踢了劫匪一个措手不及。劫匪一愣,剧痛袭来他浑身仿佛脱力一般,再也勒不住人。 苟战鲲如同泥鳅一般滑,从劫匪胳膊下溜出来抓住拿刀的手,一个反手歇了手腕的关节,脚步一错便闪身到劫匪身后,将劫匪按在地上。 一群保安就看着这个瘦巴巴的年轻人利落地将劫匪制服,将一个圆珠笔一样的东西戳到劫匪后颈。 “滋啦”一阵轻响,苟战鲲只觉得左手发麻。 两个孔武有力的保安已经上前,将劫匪控制起来,等待着跟楼下的刑警交接。另一个保安将苟战鲲扶了起来,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唐斐忍俊不禁,抬手给苟战鲲顺毛:“你是不是傻的,都已经制服了还用什么点击笔。” “那还不是为了稳着?”苟战鲲尴尬地笑了笑,“这玩意儿你们下属公司新产品啊!挺带劲的,我觉得自己好像渡劫了。”面子总归还是要的,他总不能说,他自己失策了,忘记了自己还抓着劫匪的胳膊吧? 唐斐摸着手下有点干硬的发丝:“你应该换一种洗发水,平常不要太挑食了,营养不良都反应在头发上。” 苟战鲲抬起软绵绵的手,将一直笼罩在他头上的大掌拍开:“干嘛总摸我头。”你个高了不起啊。 “乖,给你顺顺毛。”唐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这货大概还不知道,他的头发因为过电,一根根都竖着,加上满脸不甘的娃娃脸,活脱脱一个气鼓鼓的仙人球。 不对,河豚,必须是河豚。 第7章 好像忘记了什么 说到底电击笔的电量有限,像苟战鲲这样的年轻人,最多觉得身体有一瞬间的麻痹。 “你们公司这东西不好用啊,这才一分钟我就行动自如了。”他活动着尚且有点麻感的手臂,“小巧是小巧,但女孩子大半不会打架,要真让人堵墙角里,这点电量不够她跑出二百米,而一个男人有心想追可能连一两分钟都不需要。” 说话间,他还颇为嫌弃地睨了唐斐一眼,摆明了是瞧不上这个鸡肋的东西。 唐斐笑了:“你刚才开的基本是三档。一档二档都是用来按摩的,三档可以保证安全,对手即使有心脏病也不会那么容易因为点击而发作;五档最强,就算给我一头牛,多几秒钟让它跪下也不是难事;四档介于两者之间,如果是遇到劫匪一般四档比较合适。” 开玩笑了,盛唐集团子公司生产的东西,绝对会设身处地地为消费者考虑,怎么可能让使用者不小心防卫过当闹出人命呢? 苟战鲲知道唐斐向来就是很有主意的,就好比他当客座教授的时候,将其中一门课的内容换掉,并且遮掩得很好,甚至连系里都没支会一声,实在是非常轴的。正因为如此,他相信唐斐考虑的比他更长远,甚至连手感、材质之类都会严格把关——以盛唐的信誉为担保。 劫匪被押送离开,在保安的排查下确定了没有其他可疑分子,收银台附近的秩序才算恢复。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附近看热闹人也毫不吝啬送上他们姗姗来迟的掌声,有限让苟战鲲和唐斐结账。 结账的时候,唐斐打眼看到一个挂着棒棒糖的陈列架,顺手拿了几包棒棒糖丢过去一起结算。 “不是不让我吃糖吗?”苟战鲲鄙视地睨了他一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两包糖算是奖励你的,你现在可以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唐斐揶揄说。 苟战鲲双眼闪光,巴巴地问:“真的吗?有没有奖金颁发给我,有没有见义勇为、五好市民锦旗?” “你猜。”唐斐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线。 那仿佛能将人看透的目光,让他的窘迫无所遁形。 正准备岔开话题,经理领着一个人来了,刑警队长。 “请问刚才见义勇为的是什么人?”刑警队长极有耐心地跟经理沟通。 经理并没有遮掩的意思,非常直白地回答:“我们老总……还有他一起来的朋友。” “原来是他……”刑警队张盯着唐斐的背影,心下一片了然。‘如果是他,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最终,苟战鲲也只得到棒棒糖做奖励,还被唐斐要求每天只能吃三个。唐斐不容拒绝的语气告诉他,如有违抗就地正法。 这货当然不会开心,毕竟换了以前的他,没人管着一天能吃一大包,如今沦落到被唐斐限制成每天三个,他真是不服。 一路上被唐斐问了很多问题,回到十八号别墅,苟战鲲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还好唐斐就此放过了可怜的他,没有用问题将他吵死。 他还有点生气,对唐斐的独裁,他不能接受。于是打从回来,屁股就好像在沙发上生根了一样,抱着手机就不挪窝了。 唐斐笑笑,提着买的菜开始整理冰箱。 等饭好了,苟战鲲径直往桌前一坐,忒没礼貌地说了:“我不洗碗!” “就你那烂手也不能靠水,我师弟家可没有乳胶手套。”唐斐在他对面坐下,笑眯眯地托着腮,看他。 “……”手残这件事还真是戳到苟战鲲的底线,他整个人如同炸毛的猫一般充满警惕,还释放出类似威胁的气场。很快,他就坚持不下去了,“好吧,我放弃挣扎了,我是一条认真的咸鱼。” 吃了饭,苟战鲲依旧打游戏,无奈这一次手气真的不好,又或者他本身其实挺手残的,连续四把都是败绩。 “靠!这游戏,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苟战鲲险些就把手机给摔了,这才响想他手中并不是他的手机,这是唐斐的限量定制款手机。 “我看你好像挺喜欢的吧?”唐斐调笑说。 苟战鲲轻哼一声:“比这好玩的游戏也不是没有,但我是那种比较念旧的人……”言下之意,还是经典款的游戏最好玩咯。 “我看看,什么游戏值得你如此念旧?”唐斐从他手中抽走手机,笑眯眯地摆弄着。 不出五分钟,就听见满家飞的都是苟战鲲的怪叫:“你一定是个高手!说,你多少年的游戏年龄了?” “第一次玩。”当是别人都跟你一样闲呢。 “我不信。再来一把,不然你就是侥幸!” 于是,苟战鲲看着唐斐连赢三场只有羡慕嫉妒恨的立场了。 “唉唉,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有你在哪怕队友操作再差都能赢!”苟战鲲激动地扶住唐斐的肩膀,“快告诉我秘诀。” 唐斐无奈:“我是真的第一次操作。” 这种说法当然不足取信,硬是逼着再打了一场,他看了十几分钟,终于发现他和唐斐的本质区别:“我去!一个好辅助,奶活了一群熊孩子队友,这大局观和神预测简直让我崇拜死了。” “想做我的迷弟?”唐斐挑了挑眉。 苟战鲲巴巴地点头,一下又一下,态度之真诚难以想象。 “那我说话,你听么?”唐斐突然贴近苟战鲲,鼻尖就差那么一个韭菜叶儿的宽度要碰到一起,“乖!游戏不要玩太久,你先用保鲜袋把手抱起来,自己去冲个澡,以后每天十点半必须躺下,十一点必须起床,饮食要规律尽量学着自己做,外面的盒饭看不到制作过程还是别点外卖了。” 等苟战鲲洗了个澡出来,就看到唐斐拿着吸水毛巾和电吹风在等着他。 “我煮了安神茶,放在床头柜上。” 苟战鲲乖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喝了茶以后他就挂在唐斐身上,唐斐一下一下地给他顺着头发,动作轻柔、眼神宠溺。 就吹头发这点功夫这货就睡着了。 ‘真是没心没肺的家伙,也不问问我这五年的情况。’唐奶爸似乎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干…… 第8章 他体质招邪 唐斐这一天功夫就花在找人上了,手机也静音了丢在车上。等苟战鲲睡着了,他回去拿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有二十几个来电。 这些来电当中,除了一条助理来的,两条秘书来的,一条正在洽谈的合作方老总来的,这位老总还发了个信息说会联系助理,其他的来点可以直接无视。 仔细看看来电顺序,助理大概是因为合作方老总而打的电话,所以唐斐决定先联系秘书处长。 “早上和下午各打我一次电话,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他问。 “唐总。有一位自称您未婚妻的女士午饭之前到公司,被前台拦住了,发生了一点矛盾;下午这位女士又来了,还带了几个人将前台打了,不知道记者是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竟然将公司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影响了我们员工的正常工作。”秘书说。 一听秘书这么冷静,就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事唐斐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有未婚妻。” “是的,这位女士用手段的痕迹太过明显,公司官网已经发表了声明,并且报警将在公司生事的几个人带走了。”秘书语调平板地汇报着工作,“另外您这两天的行程已经帮您空出来了,如果有其他需要,请提前告诉我。” “辛苦了。” 唐斐挂了电话,就在想刚才秘书说的事儿。 自从他接手盛唐集团,各种女人的手段算是见识了个遍。办公室诱惑他可以视而不见,但无中生有想尽办法不惜丢面子也要跟他绑定的不胜枚举,如果这些女人把脑子用在工作上,是不是工作效率会更高一点? 可他有不能说他心里有人了…… 唐斐叹了口气,想着回个电话给助理。助理找他也没什么突发事件,一是汇报工作,说签约的事已经谈好了,为了表达诚意希望唐斐能出现在现场和几家媒体面前,其他的都是些零碎的工作细节,重要的都已经发到他邮箱里了。 至于下午发生那一幕,根本不叫个事儿。 处理了几个文件,唐飞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本来打算给自己冲杯咖啡,却意外听见厨房内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一抹亮光。 他打开灯一看,苟战鲲正猫着腰端着蛋包饭蹑手蹑脚地靠近微波炉,手上拿着手机,照明灯还是亮着的。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么,看你工作挺专注的。”苟战鲲讪讪地笑着,“有点饿了,想起来你还留了几个菜……”他越说越没底气。 稍微带点脑子的,都知道唐斐每样菜分出来一点,肯定不是留着当夜宵的,可他就是饿了嘛。 “我师弟半夜会过来,我给他留的。”唐斐无奈。 苟战鲲一时嘴快:“他过来干嘛?踩点吗?” “这是他家,他回来有什么不对吗?”唐斐顺手拿了个番茄,洗干净了塞给苟战鲲,将蛋包饭挽救回来,“吃个西红柿去睡吧,明天你住我家。” “我自己有房子住。”苟战鲲觉得跟他住一起,那简直是找压力。 唐斐露出不怀好意的:“对,我听说你有三个月房租没交了,房东太太打电话找不着人,要把你东西清出去。” 苟战鲲:“……” “顺便告诉你,我已经替你交了,还帮你续租六个月,你现在欠我九千块钱,你考虑一下违抗你的债主有什么好处吧。” “那……我能不能多吃一点。”苟战鲲可怜巴巴地看着唐斐。 “可以。西红柿我买的多。” 现在,苟战鲲也没脾气了,吃了个西红柿气哼哼地去睡了。 他刚上楼,大门就被人打开了,顺势厅里的灯也亮了。 “靳舟?”唐斐抬眼看了看师弟,“厨房里给你留了饭。” “不急,我吃过了。”靳舟点了点头,在玄关换了拖鞋,“我晚上在外面吃了点。”他发现别墅里特别安静,“人你放走了?” “去睡了。”唐斐抬眼看了看他,觉得他似乎有话要说,“想跟我说什么?” 靳舟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我也没想到你找的人竟然就是他,我叫你来纯粹是因为我觉得他这个人有问题。” 苟战鲲买貂养的事情唐斐是知道的,但他并不是很明白生活拮据的苟战鲲会去买那么昂贵的宠物,更不是太明白为什么貂到了他手里正常饲养会死。他下意识觉得,师弟跟他说的就是关于貂死亡的疑问,而不是苟战鲲人品有问题。 “苟战鲲这个人,体质上是比较容易吸引邪祟的,说白了就是招邪体质。”唐斐说,“你是不是怀疑,他身边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靳舟没有否认。 “你是以什么名义把人带回来的?”唐斐又问。 “我说我怀疑他有意讹诈,所以把人带回来,亲自监督饲养过程。”靳舟说,“我以为那个不好的东西会跟过来,但好像一时半会儿还没出现。” 唐斐仔细想了想:“貂呢?” “在家里呢,我别墅里有监控,发现他养貂真的非常尽心尽力,照顾得很好。他这个人应该说很懒的,但是好像特别喜欢小动物,照顾起来特别勤快。”靳舟说。 “我是说貂的情况。” 说到这个点上,靳舟打开笔记本,调出整个房间一天的监控录像:“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进出,喂养方面完全没有问题,但貂就是持续衰弱,照这个节奏恐怕不要一星期就会死了。” 唐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带我去看看。” 房间一打开,便能感觉到一阵阴冷。靳舟瞟了一眼房间的温控,发现温度没有问题,那种阴冷仿佛一闪而逝的错觉,一闪而逝。 “有问题吗?”他问。 “有。”唐斐沉声说,“不过已经走了好一段时间了。死貂的事不是苟战鲲的问题,钱我会替他赔给你姐夫的。” 靳舟嘴角抽了抽:“我不是在乎那几只貂的钱,就是怕他身上有不好的东西。师兄你也知道,我是看不到那些东西的,我就怕他身上沾着,真出了什么事我见死不救我心里过不去。” 第9章 你俩,有猫腻! 师兄弟俩一直商量到后半夜才散场,唐斐去看苟战鲲的时候,这货没心没肺睡得正香。 监控毕竟是机械,录不到某些看不见的东西,这正是唐斐专程空出三天行程的原因。他和靳舟一同拜师学艺,靳舟学的是如何驱赶妖邪祸祟,而他只是因为这双不同寻常的眼睛。 有的时候老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靳舟一心向斩妖除魔学了一身本事偏就看不见阿飘,唐斐能看见却不堪其扰只想眼不见为净。 此刻,苟战鲲身边看不到一点邪气,而养貂的房间里虽然能感觉到邪气,但基本已经散了,只能作为参考。 唐斐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来。苟战鲲似乎还在生气睡前只吃到一个西红柿,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没心没肺的小样儿,差点就大难临头了,还能睡得这么好。”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挺软的,弹性不错,皮肤有点干燥,戳着戳着就能上瘾了。连戳了十几下,直到苟战鲲不舒服地咕哝一声,抬手打开骚扰他睡觉的始作俑者,唐斐才心下一惊,收回手来。 时间不早,他随便冲了把澡,就倒在苟战鲲旁边睡了,睡前还不忘想象一下隔天早上小没良心的起床发现没东西吃,会如何愤怒地将他挖起来做饭。 但事与愿违,等唐斐睡到自然醒再也躺不下去的时候,苟战鲲还在呼呼大睡,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 有些人他就是,吃饭能吃别人两倍,睡觉能睡别人两杯,但勤奋却连别人的两成都不到。不然以苟战鲲的小聪明,哪家公司他进不去,至于在学校门口摆个算命摊? 唐斐躺在床上,接受八爪鱼的骚扰,两眼放空看着天花板。 苟战鲲一直睡到下午,中途被唐斐躺到腰疼将他手拉开换了个枕头进去他都没反应,甚至还发出轻微的鼾声,睡得那叫一个香。 午饭是靳舟做的,速冻水饺,口感一般,但苟战鲲依旧吃的有滋有味。 饭后,一面洗碗一面跟打下手的唐斐说:“要多放飞自我,才能像他这样?” “你飞吧,这个月奖金扣了。”唐斐睨了他一眼。 “师兄,不要啊!看在我还在救死扶伤的份上,放过可怜的小咨询师吧。”靳舟干巴巴地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一片平和,跟哭爹喊娘的声音完全形成反比。 唐斐笑了:“你不如你助理,做不到声行并茂,差评!”说完,将擦碗布丢给他,自己切了个苹果插上牙签拿去喂苟战鲲。 苟战鲲吃了个七分饱,正昏昏欲睡,看到苹果眼睛一亮就扑上去吃开了。就着吃苹果的功夫,唐斐问了几个问题。 “聊天不?” 苟战鲲用力点了点头,嘴里塞满苹果口齿不清地说:“你想聊什么?” “靳舟说,你养了一只宠物,每天都在很人很地照顾。”唐斐观察着他的表情。 一提到宠物,苟战鲲果然表情僵硬起来,眼底闪过一抹悲伤,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靳舟走了过来,站在苟战鲲面前:“你从我姐夫店里买了貂,悉心喂养,但是貂在你手里却活不长。最巧的是,我姐夫这边半年包赔,你竟然第一只就是在半年内死的,至于后来的两只越死越快。”他的目光始终在苟战鲲脸上徘徊,寻找可能存在的一丝破绽,“你收入不定生活拮据,却买了这么贵的宠物,难不成有什么内情?” 他有意在“内情”两个字上重读,话音未落就见苟战鲲眉头微微一抖,浑身僵硬起来,就连嚼苹果的动作都慢了。 “我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一直都是避免走夜路的,摆摊都是天黑之前回家。”苟战鲲说,“有一天我被骑自行车的压了脚,骑车的姑娘非要带我去医院检查,耽误了时间,我就在门口遇到的大仙。” 唐斐忙问:“你所谓的大仙,是某种动物?” “是魂。据说已经修炼有成,正在寻找自己现世的身体。还告诉我不会轻易夺舍,如果一年半载培养不出默契就放弃。”苟战鲲抬眼看着像一堵墙一样站在他面前的靳舟,“你挡我看唐老师了。” 靳舟一愣,转到唐斐那一边长条沙发上坐好,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所以你所谓的大仙告诉你,他的新身体能够预感到就在宠物店里,有一只貂快要死了,建议你把它买回来?”唐斐已经几乎猜到了中间的过程。 苟战鲲用力点头:“可惜后来貂已经快要死了,大仙告诉我似乎并不合适,叫我赶紧送回宠物店去说不定还能盘活。”他往嘴里塞了块苹果,“我送去以后老板二话不说给我换了,结果第二只也很快就不行了,第三只也这样,这最后一只也不知道能不能合适,不过大仙是没来找过我了,大概是失望离开了吧。” 靳舟看了唐斐一眼,只见后者点了点头。 “你!脱衣服!”靳舟命令。 苟战鲲一惊,忽地站了起来,退到沙发后面:“干、干什么?我只卖艺不卖身!要卖只卖高富帅。” 很巧,靳舟旁边坐着一个高富帅,而且还是特别有耐心的那种:“这些貂并不是自然衰弱的,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取了生气。我怀疑,你是沾了点不好的东西,在你身上某个地方可能有它留下的猎物标记,靳舟是想检查一下。” “早说啊!”苟战鲲讪讪地坐了回去,“等会我洗澡,让唐老师上来帮我检查一下。” “那我咧?”靳舟追问。 苟战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该干嘛干嘛去,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靳舟看了看唐斐,再看看苟战鲲,露出老姨母般的笑容。‘你俩,有猫腻。’ “什么鬼眼神!”唐斐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 这人我不认识。 师弟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苟战鲲洗澡的时候,唐斐跟了上去,果然在肩胛骨位置找到三条抓痕。 靳舟好奇,佯装不经意地路过,看到唐斐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第10章 你被骗了! 苟战鲲背上的抓痕,很像是某种动物留下的,抓痕很浅但伤口附近阴邪之气不散,以至于无法愈合皮肤开始红肿发炎;而苟战鲲之所以没有任何感觉,大概是因为阴邪之气的作用。 “这事要告诉他吗?”靳舟问。 唐斐面无表情,转身就走:“这两天早餐都吃水煮蛋。” “可我想吃培根煎蛋啊。”靳舟巴巴地看着他家师兄,心想师兄怎么变得这么不人道了。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唐斐,直到后者拉开他家冰箱,看到那一排闪瞎眼的红皮蛋。 “呦!”苟战鲲不知什么时候蹿到两人背后,“那个阿姨家生大孙子了?”他扫了一眼红皮蛋的数量,“双胞胎?” 唐斐头也不回:“我去找你路上遇到了,她老人家也送了我一份。” 靳舟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什么意思,一头雾水地听着,开始总结其中有用的信息:“你是说你帮人算命生大孙子,这次准了,而且对方还报答你给你送红皮蛋……可你怎么知道是你客户给的?” “你猜!”苟战鲲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靳舟现在很想揍人。 他觉得他被鄙视了。他没有算命的天赋,就只能学点驱邪的招,可他又看不见邪气次次都要唐斐帮忙;唐斐能看到邪气,可他有不想当道士,苟战鲲算命方面的天赋不是一般高,可看着没正行的样子也没想好好干,据他的了解甚至连系统学习都没有。 这年头有些人就是站在天赋的制高点上,藐视着因为没有天赋而不断挣扎的人。 “靳舟,你大概还不知道,他随口诌一句都有可能成真的。”唐斐微微一笑,“我跟那个阿姨聊过,当时算命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了吧?” 苟战鲲没有否认。 靳舟将苟战鲲上下打量了两边,灵机一动,忽然笑了:“我说,你这名字是谁给起的,这么复杂。” “复杂吗?”苟战鲲斜睨着他,“‘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是不是很有气势。” “……我其实就想问问你,狗跟鲲打架,那不注定败犬了么?” 苟战鲲:“……”他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决定祸水东引,“可你看,唐老师的名字也不见得多好啊?” 唐斐挑眉:“有什么不好的?” “斐通蜚,蜚蠊的蜚。”苟战鲲振振有词。 当年唐老师带他们第一节课的时候,做了自我介绍,当时苟战鲲正在看《山海经》,当中就有一句“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当唐斐把名字写在黑板上的时候,他就在心里默默吐槽——不是蟑螂就是怪物。 事实上,唐教授带给他的心理阴影,也对得起他的吐槽。 靳舟看了看一脸小得意的苟战鲲,又看了看板着一张黑脸的唐斐:“等我以后失业了,争取开个起名馆。”造福国人。 “那你铁定是误人子弟!”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你俩这默契……”就凭这一句,靳舟就能断定,这两人之间绝对有猫腻。 苟战鲲不算是糙汉类型的,在唐斐面前能大大方方地洗澡,一点不矫情;唐斐对苟战鲲的关心都表现在明面上了,看苟战鲲的眼神都跟看别人的不一样,感觉就跟看自己家亲儿子似的。 啧啧…… 要说这两个人之间曾经没发生点什么,鬼信! 说到这里,苟战鲲忽然想起了什么,几乎是扑到唐斐身上的:“阿姨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打赌的钱给我?” “她把钱存一张卡里带来了,我给了她一张名片,说不定她明天就联系我了。”唐斐说,“放心,跑不了你的。我还承诺了给她家儿媳妇延长产假,公司里不可能同时出现几个高龄产妇,顺手一查就知道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总欠着你的钱也不行。”苟战鲲点了点头,心情比先前更好了。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靳舟才想起要说正事:“师兄,你们厅里坐会儿,我切个果盘。” 苟战鲲还想继续在厨房晃悠,却被唐斐不由分说拉了出去,按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转身起来,想去看看那只貂,又被拦了下来。 唐斐微皱着眉,绞尽脑汁不想跟他独处的家伙,冷声说:“坐好了,你敢跑,屁股不想要了!” 一听说要打屁股,苟战鲲一个激灵,终于安分下来:“唐老师,你想干嘛啦!” “有几个问题。”唐斐扫了他一眼,“你这么穷的人,流浪猫都觉得喂不起,为什么突然养貂?” “喜欢就养了呗……”苟战鲲眼神躲闪。 唐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我换个问法,你在开始养貂之前,遇到过什么东西?” 苟战鲲一听,整个人都僵硬了。 “那就是确实遇到过了。”仅凭这身体上诚实的反应,唐斐就能断定他这一系列行为绝对不是出于一时兴起。 知道这事肯定是瞒不住了,苟战鲲决定老实交代:“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之前遇到一只‘大仙’,大仙说他修炼即将大成,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体,并且向我预测了那家宠物店里的貂的死期,说适合他的身体就在那四只貂当中,所以我才借网贷去买的。” 因为借了网贷每个月要还款,他过了大半年每天只能吃一块方便面的日子,这两个月生意少连房租都拖欠了。 靳舟端着果盘进来,听到苟战鲲借网贷买貂的事情,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 看苟战鲲和唐斐的关系就不简单,有这么个大摇钱树关键时刻他不靠一下,竟然自己把日子过成那样,这思路简直常人难以理解。 这已经不是自己更生的问题了,是自不量力。 “所以说,你就从来没怀疑过那位‘大仙’?”唐斐挑眉。 要说苟战鲲,激灵的时候特别激灵,可笨起来,也是够笨的。 “我也是这两天才反应过来。”苟战鲲抬手,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这么随便就信了!” “貂是被吸取了生气和魂魄衰弱致死。”靳舟将果盘推给苟战鲲,“你身上也有作为猎物的印记,它最终会向你下手,不如我们今晚就去会会这位‘大仙’。” 第11章 欠我的何止这点? 被唐斐他们一说,苟战鲲也对这位大仙起了一丝怀疑。 什么生气、邪气他不懂,但志怪小说里面倒是没少见妖,怕是他遇到的大仙也是个妖物。 这些年下来苟战鲲都有点麻木了,他出门容易遇小人,心情好的时候就容易碰到事故现场,真倒霉起来还有可能牵连身边的人,屡试不爽。 “讲真呢,我这个人点背不是一天两天了,黑手光环会传染的,你们确定要帮我?”他挑眉看向两人。 靳舟没搭理他,径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给他,那小眼神明显就是对他嫌弃鄙视到不行。 这个时候再讨论一起行动合不合适,反射弧也太长了。之前说去买零食,不是欢天喜地地跟着走了吗? “这是护身符,随身带着。锦囊里面有两张符,我师弟的符还是很有用的,关键时刻能救你命。”唐斐好脾气地笑着,显然是对苟战鲲不带脑子这件事习以为常。 普通人遇到什么自称“大仙”,至少都要怀疑一下,况且也不是什么真的上仙,明显就是为祸人间的妖邪祸祟,那阴测测的气息要多粗神经才能忽略? 不得不说,苟战鲲属于奇葩中的战斗葩。 苟战鲲狐疑地看着手上的小锦囊:“多少钱一个?里面符怎么用?” “你有钱?”靳舟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不行,跟这个人说话太掉智商了。以后我得小心点,原理降智源头,不然哪天真要交智商税了。’ “我没有,可是唐老师有啊。”某人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靳舟睨了唐斐一眼,见后者面色如常,好似苟战鲲先前说的话只是在跟他们打招呼一样,心里就直犯嘀咕了。‘我靠!你俩是多久没见的老情人吧?’ 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依赖自己的老师依赖得如此自然,也第一次看到唐斐对这样的依赖照单全收还甘之如饴的。 “我觉得我有点撑,出去缓缓,你们商议着吧。”狗粮吃了太多,他有必要找个人倾倒一下。 就在靳舟快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唐斐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助理呢?” “他?咨询所员工宿舍,我把给自己留的单间让他了。” “查资料的事情,替我谢谢他,这事解决了,请他吃饭。”唐斐笑说,“你助理不去演戏,跟着你有点屈才了。盛唐旗下的娱乐公司就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靳舟身形一僵:“明白明白,我会教育他,让他别总那么多话。他想当脱口秀主持人,我还不想放人呢。” 苟战鲲的目光在师兄弟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唐斐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结果他真的什么都没说。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L市的夜景灯火璀璨,别墅区地势颇高,从别墅的阳台就可以俯瞰半个市区的灯火。 “你的貂死了。”唐斐大步走到苟战鲲身边,“看来我们发现你身上有印记这事给了它不小的刺激,它已经迫不及待向你下手了。” “我就不是很明白,我活的这么邋遢,它是怎么看上我的?”苟战鲲无奈,叹了口气。 唐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它们更喜欢你的内在。” “我其实不想看见它们,它们好像也不想惊扰我,总是躲在我身后的阴影里。”苟战鲲低下头,“唐老师知道我为什么会学心理学吗?” “知道。”唐斐表情寡淡,将目光投向远方,“我也不想看见。” “你……” 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唐斐拉起苟战鲲转身就走:“等会我发你定位,你自己开车导航到那个地方去。”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苟战鲲一个激灵。 “你手机连个解锁密码都没有。”唐斐丢给他一串钥匙,“去吧。” 苟战鲲抓了手机,走到车库前站定下来,给唐斐打了个电话:“唐老师……我、我不敢!” “现在知道怕了?”唐斐站到可以看见车库的窗前,“以前你怎么不知道怕呢?” “我以前没开过车!”苟战鲲几乎是吼出来的,不需要电话,唐斐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本来计划是苟战鲲一个人开车去墓园,将“大仙”引出来再由他们师兄弟合力擒拿,哪想到苟战鲲连车都不敢开! 无奈,唐斐让人找了一辆出租车来,他充当司机佯装载客,把苟战鲲带到墓园再卸货。 “你考驾照又不用是要干嘛?”唐斐颇为嫌弃地斜睨着他。 “那不是觉得卖分儿能补贴家用么?”苟战鲲搔了搔头,歉意地笑着。 唐斐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你考驾照的钱是我拿的,你的分难道不该归我?” 这下苟战鲲理屈了,可他是迫于无奈才向金钱低头的,一想到还欠唐斐好几千块,他急中生智:“我今年分还没卖,你看能不能……” “不能!”唐斐一脚刹车,“下车”你欠我的太多了,肉偿都不够! 苟战鲲一愣,抬眼才发现他们已经置身墓园入口。打开车门便能听见呼啸的风声,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人一个激灵,就算知道是季风也难免要跟阴风联系起来。 “少废话,赶紧滚下去,不然后果自负。”说完,也不等苟战鲲反应,唐斐径直把人推了出去。 苟战鲲缩着脖子,一步三磨蹭地向墓园里面走。 才刚走到没有灯光的位置,就感觉到周围一阵狂风,几乎要将他掀翻。 狂风过后,他抱紧双臂埋头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还在原地,一抬头,打眼就看到“大仙”挡住了他的去路。 “恭喜大仙法力精进!”他赔着笑,看着法力比先前强了不少的大仙。原本飘忽的灵体,都已经开始逐渐凝实。‘看来唐老师没骗我,它果然吸收了四只貂的魂魄以后修为长进了,这次又多亏唐老师救我一命了。’ 苟战鲲光想着唐斐的好,早已经把最先发现他被邪祟缠上的靳舟遗忘到天边去了。 “你小子不笨,虽然开始被我骗了,但终究还是跟臭道士走到一起去了。”大仙垂目看着苟战鲲胸前的口袋,那里面有靳舟给的锦囊。 第12章 你胸好硬 “大仙”姓黄,摇身一变形体硕大。虽然还是动物形体,但体型比苟战鲲大几圈,与他最初看到的奶猫大小区别太过明显。 这时候还不知道它这是扮猪吃老虎,那就只能说明他傻。 靳舟给的锦囊从某种程度上给了苟战鲲勇气,他才不至于当场腿软,可这点勇气明显不够用支撑他和“大仙”周旋。 对一般人来说,有这样一个东西,起码能比他更镇定一点,可苟战鲲到底是心理学出身,锦囊的镇定效果要下降一半不止。亏得他还对唐斐有点信心,路上自己也做了点心理建设,不然现在他估计要泪流满面地趴在地上求饶。 这儿他绝对做得出来,他自己都毫不怀疑。 就在苟战鲲自我唾弃的当口,他可怜的脖子已经落到“大仙”手里。 ‘你们俩要再不来,我就要凉透了啊。’苟战鲲有点怕了,心里不停地哀嚎求救,脸上镇定的表情都快要崩了。 万一唐斐和靳舟临时变卦,把他当成活祭品送给“大仙”,在“大仙”忙于吸收他的时候才现身灭杀,那他不是成了牺牲品了? 苟战鲲方了。 方得一匹! 他一慌就开始颤抖,脸上镇定的表情扭曲变形。就这时候,他还没忘记要稳住,送给大仙一个讨好的笑。 “笑屁,丑死了!”大仙嫌弃的目光落在苟战鲲脸上,掐着脖子把他拎起来,“小子,你再抖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被大仙一瞪,苟战鲲脑子就糊了。 可他这人有个优点,就是脑子糊了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只见他痞痞地笑着,双眼微眯打量着大仙,皮笑肉不笑地讨好着:“行……行,我不抖。”他甚至拍了拍大仙掐他脖子的爪,“您妖你有理,您妖你大度,我区区一个凡人,您也瞧不上,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呗。” “你就算不是天师也算个风水小天师了,这么简单向我求饶,你虚不虚?”大仙被这突如其来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 苟战鲲翻了个大白眼:“没你肾虚!” “嗯?”大仙目露凶光,逼视过来。 “是我肾虚,我肾虚。”秒怂。 苟战鲲嘴上认怂,心里已经把唐斐和靳舟骂了好几遍。他就是再后知后觉,也知道他被当成饵了,自己小命捏在“大仙”手里不假,能不能全身而退关键还要看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肯出手。 就在他把能用的词都用完,打算向上一辈发展的时候,一串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打不过我吧,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哈哈哈哈哈追不上我吧,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哈哈哈哈哈被我打败啦,全都一起上吧我根本没在怕!哈哈哈哈哈皮不过我吧,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突兀的铃声,欠揍的唱词,在寂静的墓园里显得尤为呱噪。 “你小子挺皮啊。”大仙睨着苟战鲲。 苟战鲲早已经浑身僵硬,讪讪地笑着拍了拍大仙掐着他脖子的爪:“不好意思,我接……接个电话……” “你要是敢跑,有你好看的。”你这怂货敢跑试试,我一秒钟让你脑袋搬家。 嘴上说着不客气的话,不过“大仙”还是痛快地松了手。在它看来,苟战鲲根本就没有逃跑的资本。 “不敢不敢,我就到旁边去接个电话。”苟战鲲赔着笑,“说不定是道士打来的呢,大仙你肯定恨毒了道士,我可以帮你把他们一网打尽。” 大仙厌烦地做出驱赶的动作,这是同意了。 唐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听着,装作在聆听我们的教诲,随便你说点什么,先开始在原地踱步,看到你右前方沙棘树那儿的亮光没?” “看到了。”苟战鲲开始原地踱步,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足有一分多钟的时间,苟战鲲都在原地转悠,甚至还大着胆子围着“大仙”绕圈。“大仙”厌恶地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 苟战鲲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讪笑着开始远离。 “跑吧,能跑出五米你就赢了。”唐斐挂断电话。 此时苟战鲲距离“大仙”已经有十来米距离,而“大仙”仗着自己那么点点道行,完全蔑视苟战鲲的能力,见苟战鲲还在听电话,全没放在心上。 可前一刻还在听电话的怂包,下一刻脚下就开始加速,最后竟然足下抹油,跑上了。 等“大仙”反应过来的时候,苟战鲲已经跑出好几米,离沙棘树只有一步之遥。 从沙棘树侧边伸出一只手来,将苟战鲲一把拉了过去。 苟战鲲脚步不稳,撞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他揉着撞得发红的额头,怨念地抬头,正撞进一道关切的目光里:“你胸好硬!” “一来就投怀送抱。”靳舟嘴里啧啧有声,手上掐了个诀,“阵、起!” 这时候“大仙”再想追上来已经晚了,它的脚步被禁锢在阵法中心区域,根本无法靠近苟战鲲。在它脚下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炼阵,主要作用就是将它炼化祛除。 “大仙”危机感爆发,它发了狂一般不停地攻击着脚下的炼阵,却发现无论将地面毁坏成什么样,炼阵始终存在。 等它发现炼阵其实是从上空投射下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它已经耗空了力量,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唐斐三人就站在沙棘树后,看着“大仙”做困兽之斗。 “大仙”被炼化,祛除,可它临死前的惨叫却一直在苟战鲲脑海里回荡。 “不怕。”唐斐温热的掌心贴上他满是冷汗的后背,指着上空的无人机说,“现在道术一脉也与时俱进了,你看。” 苟战鲲立即被无人机吸引了大半注意力:“我去!这都行!” “妖邪祸祟也是分等级的。这种,小意思,不用那么正式。”靳舟得意地笑了起来,“有没有兴趣跟我混啊!” 苟战鲲哪里管他说了什么,人已经拱到唐斐怀里了:“唐老师你太厉害了!” 靳舟:“……”明明是我在干活。 劳心劳力,功劳还归到师兄身上,他图的什么啊这是…… 第13章 大起大落,太伤神! 事到如今,靳舟还想强行认为这两个人之间没什么,那就是自欺欺人。 “绝对不是我想多了!”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个来回,“你俩老实交代,到底什么关系?” 但他说话压根儿没人搭理啊! 可怜的单身狗靳舟,只能苦着个脸,挂着一副消化不良的表情,回收无人机,并且顺手从地上捡起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晶体来。 苟战鲲眼尖,见他要把东西收起来,立即指着他大喊:“喂!见者有份,一块钱也是钱!” 靳舟一愣,手上的晶体差点就落地了:“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呢!” “你别想转移话题,一块钱呢?” “这不是钱。”靳舟摊开手心,将不规则的晶体递到他面前,“这玩意儿对你们来说没用,但是我拿了可以交差。” 唐斐笑了笑,很不厚道地补充一句:“他表面上是心理咨询师,其实他祖爷爷在钟南山上修道,他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两手,就指望这攒老婆本呢。” “师兄,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也就是说,这东西很值钱咯?”苟战鲲双眼放光,一把从靳舟手上夺过晶体,“我做诱饵有功,你可不能忘了我这份!唐老师也承担了风险,他的你也要给他。”他双手猛地搭在靳舟肩膀上,“知不知道?!” 靳舟被他摇得晕晕乎乎:“那你先给我。” “一起领赏!”苟战鲲不依不饶。 东西在苟战鲲手上,眼看着唐斐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无奈靳舟只能先把晶体拍照上传道士协会专用的APP,随后驱车带着两个去指定联络点领赏。 所谓的联络点,就是靳舟姐夫家的宠物店,顶上看起来像储藏室的一间,打开之后别有洞天。 “赏金六万元,请问是要现金还是打卡?”前台美眉的声音动听悦耳。 换了往常,靳舟大概还会好好看是不是声如其人一般温柔,现下里完全没有心情了:“打卡吧。” 刚离开联络点,苟战鲲就嚷嚷着分钱,还说他是最大功臣,绝对不能少于三分之一。 至今唐斐都没帮靳舟说过半句话,这个做师弟的也有点绝望了。‘我去!出力的是我,牵头的也是我,救你小命的也是我。你这个小白眼狼!’ 他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让苟战鲲拿码出来扫。 就在这时候,唐斐开口了:“我的那份也给他吧。” 靳舟一口气堵嗓子眼了,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可没等他顺过气来,唐斐又说了:“四只貂,五万五,他只给了一只的钱,老客户抹个领头不为过,这四万正好!” 这一下,靳舟可算顺过气儿来了,特别顺! 敢情唐斐老半天不帮他,到头来就是为了这事。‘师兄,我对不起你!我小人之心,我见利忘义,我竟然怀疑你见色忘友!’ 当然,为了面子,靳舟还不至于当场化身狗腿,只是洋洋得意地看了苟战鲲一眼:“看我面子,零头就不算你的了。” 苟战鲲本来眼看着就能分个2万,唐斐的也给他那就是4万了,还了小贷款和唐斐的钱还能让小金库充实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开个小派对庆祝一下,唐斐一句话就让他又成了穷光蛋,原本有点上扬的嘴角彻底垮了。 大起大落,太伤神! 可他就是该死的明白这钱他该出,谁叫他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呢? “那……那靳舟,你请客。”丢啥不能丢面子,没钱了蹭顿吃总可以吧。 “行,那改天,我请客。”靳舟也爽快,笑眯眯地应下了。 因为唐斐一句话,将人从飘飘然的状态直接打到地下,苟战鲲自然没好脸对他。当靳舟说要将他们送回梓华源的时候,苟战鲲坚决表示一定要回老城区自己租的房子里。 靳舟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唐斐,只觉得这似笑非笑的表情绝对是有人被算计上了:“师兄……” “送他回去。”唐斐轻笑。 苟战鲲也就是负气,心想唐斐总会迁就他一点,承诺宽限他一点零食吧? 可唐老师、唐教授、唐总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可惜他还没有开吃的大包棒棒糖还在靳舟家里放着,苟战鲲那个悔啊! 郁闷地回到自己的小窝,苟战鲲打开窗透透气,便跟房东阿姨承认错误去了。房东阿姨本身就挺喜欢他,直劝他好好跟着唐斐干,将来也当个老总。 苟战鲲就更郁闷了,隔天他那雷打不动的小算命摊也不摆了,在家蒙头睡了一天。 之后,他还是照常摆摊,不过再也没见唐斐出现在街角附近,难免有些失落。接连几天生意还算不错,他依旧不够圆滑但好在来关顾的人运势也都在线,尤其是一个特清纯的姑娘撇下男伴悄悄地跑来问她什么时候交男朋友,苟战鲲往那男生的方向一指,说我拉拉你的手你马上就有。 挨了男生一拳的代价,是男生千恩万谢地给了他五千块钱。 唉!年轻就是好啊! 郎有情妹有意的…… 距离“大仙”那事已经过了一星期,唐斐和靳舟仿佛匆匆擦肩的过客一般,再也没有音讯。 苟战鲲看了一眼根本没有任何记录的手机,失望地丢开。 大清早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门口有些吵闹,房东阿姨笑得特别开心,好像跟什么人聊得特投缘。 他刚把头蒙进被子里,门铃就响了。老旧的门铃声音粗哑呱噪,他不应门这门铃就不依不饶地响着,比房东阿姨的声音更吵。 苟战鲲气得一轱辘从床上蹦下来,猛地拉开门,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搞事情。 开门他就傻眼了:“唐……唐老师,你怎么来了?” “家访!”唐斐理了理袖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苟战鲲嘴角抽了抽,翻眼看着唐斐:“我都毕业五年了。”我是小学生吗? 说完,他就想关门。 “我买了早饭。”一只手卡在门缝里,将买的蛋糕和咖啡塞了进来。 苟战鲲肚子比他本人妥协更早,当场就开始咕咕叫。 唐斐手不拿走,苟战鲲也不好关门,看这只手还挺坚持的,他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第14章 把你扛回家里去 东西被收了,手就抽回去了,门也就“咣”的一声关起来了。 房东阿姨探头出来,啐了一口:“你个半视,给你台阶不懂下,死吃挺尸啊!”骂归骂,阿姨脸上还是带笑的,显然他们的互动模式就是这样。 唐斐很上路子地接过阿姨手上的垃圾袋:“我下去溜溜,顺便帮您把这带下去。” “谢谢你哦,大老板。” 就算知道了唐斐是做生意的,甚至还知道是负责他们老城区改造项目的,房东阿姨也没有半点巴结的意思,唐斐对房东阿姨的印象比之前更好了。 苟战鲲狼吞虎咽地吃了蛋糕,一口气把一大杯咖啡喝了,麻溜地收拾房间开窗通风,自己也洗了个战斗澡,等唐斐回来的时候,门就是留了一条小缝的。 进门也找不到拖鞋,唐斐就站在门口环视了一下门厅,标准的两室一厅,位置算是不错,两个房间都能见光,接厅的阳台光照也充足,整栋楼的朝向都很好,采光充足,虽然房子老了一点,但看得出来房东阿姨为了好租隔几年就找人粉一次墙,一千块一个月的租金,算很便宜了。 厅里没什么摆设,苟战鲲倒了一杯水出来,见唐斐站在门口,对他招了招手。 唐斐也就不在意换不换拖鞋,走进去接他的水杯。 “唐……”苟战鲲一抬头,就撞上两道探究的目光,连忙又低下头去,“那什么……唐老师你坐。” “嗯。”唐斐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拿着水杯往卧室走。 不出他所料,卧室里也没有多余的摆设,苟战鲲的生活非常简单,只要吃饱穿暖有个窝就行。 唐斐转了一圈出来,见苟战鲲在原地踟蹰,他喝了一口水,把杯子塞回对方手里:“挺好,没有奇怪的东西。” 苟战鲲:“……”什么鬼? “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住?”唐斐笑看着苟战鲲。 “当初说好的,我就在学校门口摆摊,只要你来就能看到我。”苟战鲲有点委屈,“我是过得不怎么好,我也想过好日子。但是要我吃你的、穿你的、住你的,好像寄生在你身上一样,我办不到!” 唐斐笑了:“这不能成为你五年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的借口。” “可你每天都来看我,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吗?”苟战鲲不服。 “好吧,这事就此揭过。”唐斐不想告诉苟战鲲,他是害怕自己靠近苟战鲲就会远离,“就算你行自食其力,但盛世有更好的工作,我每天也可以看到你,甚至我可以让你当我的司机,盛世的薪资多优厚你不知道?” 被质问了,苟战鲲垂着头缩着肩膀,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毫无底气。 即使如此,唐斐一点儿想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你在躲我!” 苟战鲲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差点就一片空白了。过了好几秒,他才缓过来,低声给自己解释着:“我也想找个好工作啊,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散漫,又不怎么合群,职场怎么可能合适我呢?”他大着胆子看了看唐斐的脸色,才敢继续说,“而且我自己能看到那个,平时也喜欢写点灵异小短文,讲讲我听到的故事。而且时不时地就能冒出一点灵感来,如果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我担心顾不过来……” 他越说越没底气,恨不得地板上有个洞,让他赶紧钻进去,躲开唐斐的视线。 唐斐听完,老半天没什么反应。 就在苟战鲲浑身冒汗,觉得蒙混不过去的时候,他才幽幽地开口:“那正好,我有一个两亿的项目,咱俩合伙,干完两亿都归你。” “这么大的项目!”苟战鲲猛地抬头,一双桃花眼瞪得滚圆,“……确定不是耍我?” “耍你有什么好处吗?”唐斐睨了他一眼,“你这样疑神疑鬼的,我看我有必要请你回家,跟你进行一次灵魂的交谈!” 苟战鲲移到唐斐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真不骗我啊?” “……你还是跟我回去谈谈人生吧。” 苟战鲲脸上的笑要多狗腿就多狗腿,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唐老师你说话算……”可以想到以前就被唐斐坑得团团转,他又退缩了,“不然还是算了吧…… 于是,唐斐不由分说把人扛走了。 被扛着走了那么一大段,苟战鲲也没啥好矜持了,他拍着唐斐的后背:“老唐,你好厉害!老唐,我重不重?” 唐斐:“……”比一袋大米重。 六层楼,才走的到一半,唐斐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没走路的苟战鲲先受不了了:“老唐……我……我不行了!” 唐斐笑:“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我的胃……”苟战鲲呻吟着,“我想吐。” 唐斐依旧风轻云淡地笑着:“要抱还是要背?” “我、我自己走。”开玩笑,公主抱和背媳妇老子都不要! 苟战鲲刚吃了东西,胃又被顶着,现在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可话都说出去了他还是要面子的,只能抖着腿继续往下走,唐斐也好脾气地跟着。 磨磨蹭蹭走到到楼底,苟战鲲在心里已经把唐斐骂了几遍。 “果然上山容易下山难,你看你这腿抖的。”唐斐还在一旁揶揄他。 苟战鲲喘粗气,看了一眼浑身挺拔,腰不弯腿不抖的唐斐,在心里疯狂竖中指。 可是一想到2个亿的项目,哪怕唐斐再赖账,他怎么着也能拿一个亿,5000W,2000W,200W,50W……20W……2W也行啊,起码能把租金和小贷款还了。 ‘爷不是那么喜欢计较得失的人。’嗯,就是这样。 就这样苟战鲲住进了梓华源,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在学生宿舍的时候。对先前拿来诱惑他的“项目”却只字不提,甚至从来没见他带文件回来过。 不出几天,苟战鲲开始觉得自己被忽悠了:“我要回去,秦阿姨对我很好,我不能忘本,应该多帮衬着她,你有事联系我就行。” “那边你不用担心,已经转租出去了。”唐斐笑得很狡黠。 你的窝,没了! 第15章 知道什么叫弱肉强食吗? 唐斐满以为苟战鲲会因为他擅自做主处理了他的出租房而愤怒,可哪想到这货的表情是这样的? “真的转租出去了吗?”苟战鲲双眼精光迸射,一脸期待地看着唐斐,“还剩半年多时间呢,转了多少钱?” “一个月一千五,九千块。”唐斐狐疑地看着他,“你不生气?” 苟战鲲哪里还管他说话,扳着手指头就算起来了:“原本我欠你九千块,这下是不是就抵了?” 唐斐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能租到一个月一千五,那是我的本事,不是你的。你还欠我三千块垫付房租,水电煤气也都帮你补给阿姨了,请人搬家的……”“打住、打住!”苟战鲲双手捂住唐斐的嘴,“老唐你别说了,再说下去,我估计还得欠你大几千。” 唐斐也没想为难这穷鬼,心下却觉得挺有趣。‘知道就好,反正我估计你也还不上。’ “不过我现在可没钱还你。”苟战鲲一摊手。他兜比脸都干净,绝对绝对没有三位数以上的存款。 这五年来,他的生存模式基本就是拮据的时候每天吃一块泡面,哪天有了大收入就算计算计能吃几顿好的,然后毫不犹豫地跑进自助餐厅里吃一顿每人50元的烤肉大餐,然后继续吃他的泡面。 苟战鲲收入不稳定,钱基本都交代给房租了,这年头摆摊算命不好混,好几次还被人当骗子骂到门上来。好在房东秦阿姨为人泼辣,直接举着扫帚把人给赶走了。 而唐斐对他这五年的生活状况了若指掌,甚至比他本人还清楚。无数次以为他会主动过街,向他求救,可这个死要面子的家伙就是没有过妥协的行为。 想到这里,唐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很快便被他用其他的情绪粉饰:“你搬过来也好,以后方便一起行动。”他清了清嗓子,“有两件事需要通知你一下:第一件,下个月你们班有同学聚会,老同学只有你一个人联系不到,让我代为转告,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席;第二件,就是那个给你送红鸡蛋的阿姨,上次遇到了,她愿赌服输两万已经准备好,这两天联系我了,我带你去看她家大胖孙子。” 唐斐说的时候,苟战鲲正摸了一个凉的红鸡蛋剥开往嘴里塞,忙不迭点头。 要看,当然要看,就算不看大孙子,但两万块还是要的。有了这钱,不止可以还清欠债,还能吃好几顿好的。 说到两万,苟战鲲就想起唐斐说的项目。 “你之前说,两个亿的项目是什么?是不是很危险?”他在唐斐肩上轻锤一下,“老唐,你可不能害我,两亿够买我好几条命了。” “是几百条。”唐斐纠正。 苟战鲲当即怒了:“管他几条几百条,我完球了不是一毛钱都拿不到了么?” “这事不能急在一时,我们还需要多多适应,多多练习。”唐斐微眯着眼,带着危险气息的目光将苟战鲲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准备毕业以后就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苟战鲲别开脸,不看唐斐,却也不回答,但脸色明显是黑了一分。 很显然这个问题戳到苟战鲲的痛处了,他开始了新一轮的费暴力不合作。 “好吧,不想说不逼你,毕竟这是你的自由。”唐斐笑了,“不过关于我说的项目,现在可以开始准备活动了,我帮你松松筋骨会比较舒服。” 说话间,唐斐已经把苟战鲲推进了浴室。 “干嘛啊?”苟战鲲一脸懵逼。 “洗干净了,我去给你找吹风机。”唐斐转身就走。 苟战鲲洗了个澡,赤着上身就出来了,轻车熟路地到衣帽间拿了一件衬衫套在身上:“没想到你这还有我的衣服。” “你的东西我都留着呢。”唐斐按着苟战鲲坐在床边上,用力替他擦拭了一下头发,用吹风机一点点地吹干。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从短发中间穿过,短发毛毛的刺得他手心之痒痒。 热风吹得苟战鲲昏昏欲睡,可就是有一只手在不断骚扰他的好眠,怎么躲都躲不开,打也打不走。 渐渐的,这只手不规矩起来,动作越来越向下。 “嘶……”意识到唐斐真正的目的,苟战鲲捂着又热又痛的某处,开始挣扎求生。 开玩笑,手指而已就这么疼,真刀真枪还不要命! 唐斐依旧像只笑面狐:“我看你也很舒服,确定要反抗吗?” “你你你,你骗人!”苟战鲲一脸委屈,“很疼啊,我不要!你太近了,你要干嘛!” 唐斐在他脸颊上轻拍两下:“没什么。”戏谑的目光落在苟战鲲脸上,“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个弱肉强食的道理,如果你不能比我强,那就只能被我强了。”虽说如此,他也没想为难这货,在他屁股上轻拍两下,用哄孩子一般的口气说,“睡吧。明天得空带你去买套衣服,同学聚会时候充充面子。” 苟战鲲:“?”这是突然良心发现放过我了? 唐斐一眼就看透了这货的心里的小九九:“我没良心发现,再看就吃掉你。” “我心里说什么都知道啊。”苟战鲲不满地咕哝一句。 唐斐笑:“你太好懂了。” 毕业五年,第一次同学聚会近在眼前,即使有唐斐帮忙安排,苟战鲲也激动并紧张到睡不安稳。 好久没见老同学们了,估计他们都成双成对了,去了就看他们怎么晒娃秀恩爱吧! ‘果然还是不合群的。’苟战鲲腹诽着。 这天晚上他前半夜睡得很压抑,做了个噩梦又不记得梦到什么,惊醒之后,睁眼看了看天还乌漆嘛黑的,自己睡横了压在唐斐肚皮是哪个,喝了杯牛奶就又睡了;后来这个梦他倒是记清楚了,一向不怎么喜欢唱歌的他,突然做了麦霸。 这一觉他睡得特别欢、特别沉,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整个人是横在床上的。亏得唐斐的床够宽,一般的床还真不够他折腾。 睡了个大懒觉,苟战鲲浑身苏爽,他换了衣服决定表扬一下他们家老唐。 这床,选的好! 第16章 从前有坐固城山 苟战鲲心情大好,看到洗漱间里一个漱口杯里放着两根牙刷,理所当然地拿了新的那支开始用。 他心想唐斐估计早就走了,把收拾干净就冲下楼去找吃的。 可今儿他家老唐偏就没走,他黑沉着脸,端了早餐出来仍在苟战鲲面前,搞得人一脸懵逼。 苟战鲲一边喝粥一边偷偷打量唐斐的脸色:“是不是我睡相不好,压到你了?”他暗搓搓地蹭到对面唐斐身边的位置,“所以……你也做恶梦。” 唐斐:“……” “对不起哈,但是你看你昨天……”是你想占我便宜,才害我做恶梦的吧。 唐斐看着笑得一脸无辜表情的某二货,嘴角抽了抽:“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梦到自己在KTV,抱着麦克风唱了好几首歌,一直唱到嗨!?” “你怎么知道?那麦超好用的,音质超棒。” 唐斐回想起大清早苟战鲲的脸隔着布料摩擦他的感觉,那一头短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扎着他,害得他冲了半个多小时的冷水澡还喝了两杯降火茶,那感觉真是不言而喻。 ‘要不要告诉这傻子他拿的究竟是什么麦克风。’他睨了苟战鲲一眼,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 “赶紧吃。”唐斐把盘子拉到苟战鲲面前。 苟战鲲嘴巴塞得满满的,却还能口齿清晰地和唐斐进行对话:“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今天有事。”唐斐看了看手表,“旧衣服别再穿了,衣帽间里有今年刚买的,你找一套换上,跟我去个地方。” 苟战鲲麻溜地往嘴里塞饭,吃完又上楼重新洗漱换了一套不张扬的西装出来,他努力把腰板挺得笔直,站在唐斐身边还真像模像样的。 唐斐的车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你这么挺着不累?”唐斐睨了苟战鲲一眼,拉开车门。 苟战鲲理所当然地钻了进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正襟危坐:“这是我的人设!” “西装别弄皱就行,需要你挺着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唐斐微抿着唇,心里其实挺想笑的。 司机话不多,唐斐报了老城区附近的地址,也没有丝毫疑问径直开了过去。车停在一家老茶馆门口,西装就显得跟老茶馆有些格格不入了。 没等苟战鲲表达他的疑惑,便听见一个稍微有点印象的声音。 “哎呦,你们可来了!” 苟战鲲打眼就看到一个拿着扫帚的老阿姨,看到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和手里拎着的扫帚,苟战鲲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跑路。 “跑什么!”唐斐一把就给他拎回来,推到老阿姨面前。 老阿姨干嘛擦了擦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孩子啊,借你吉言,我家大胖孙子出生了,喜蛋收到了没?” 苟战鲲尚且有点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银行卡就塞进他手里了。事到如今,他才反应过来,先前唐斐提过,老阿姨连续好几天来找他了。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您这样的,一般人觉得我算的结果不好,就骂得难听,真发生的时候就怪我乌鸦嘴,您这种赌我赢了不下百次,但您是唯一一个回头找我的。”苟战鲲眼圈有点红了,很没志气地吸了吸鼻子。 老阿姨笑了:“愿赌服输,咱又不缺那点钱,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你可多担待。” “阿姨,我正好缺钱就不跟您客气了。”苟战鲲腼腆地笑着,瞧瞧红了脸,“我给您算过这一卦,往后再算未必灵验了,但您看面相就是多福之人,您与人为善一定会有好报的。” “好、好!”老阿姨用力点着头,顺手拿了一张茶馆的会员卡塞到苟战鲲手里,“往后有事,就来我们茶馆谈,茶水费给你全免。” 站在苟战鲲身后的唐斐,悄悄给靳舟发了一条短信:让你的人去查,这几年有多少人跟苟战鲲打赌输了赖账的,全部收回来。 靳舟和身边的特助调侃:“我师兄护食啊。” “其实我觉得苟战鲲很机灵,他每天就只在监控下面摆摊,他的所有行动几乎都不难查到,不过追债就需要一点时间了。”助理目露精光。 出了茶馆,车就往新城区市政府的方向开去。 苟战鲲有仔细一问,才知道去茶馆只是顺路,唐斐让他穿得这么正式是为了参加一个政府公开的招标会。 固城山5公里环山步道,算是今年政府推出的一个重点项目,招标会却办得很低调。有资格参加招标会的,都是一些比较有资质的企业,大部分在业界口碑很好。 打从两人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自然也少不了人上前与唐斐攀谈,更有人明目张胆地开始打量他这个唐总身边眼生的人。 “你竞标?”苟战鲲好容易看到唐斐身边没人了,拉了拉他的袖口,小声问。 “不是。这种社会福利性质的项目,大半只赚口碑不赚钱,想要做好就得有赔本赚吆喝的觉悟。”唐斐笑说,“盛唐不缺口碑,我也只是露个脸而已,带你来是有别的原因。” 果然,投标的都是一些新兴的大中型公司,还有中小型公司联合投标的,招标会现场人数不多,但也还算有规模。 招标会散场以后,苟战鲲就陆陆续续听到旁人议论这个项目,可重点却似乎又不在这个项目上。 “恭喜啊,张总!能将名字留在固城山脚下,也算是为咱企业做形象了。” “同喜,同喜。这项目真能做好了,往后咱们几个公司在L市的形象,甚至在省内建筑业内的形象,也能竖起来了。” “不过,两位先别急着高兴,该不会忘了固城山是什么地方吧……” 这三个人讨论的内容在第一时间就引起了苟战鲲的兴趣。 固城山是什么地方? L市人人心知肚明的乱坟岗,山脚下不远就是一座废弃的医院,他们家相册里至今还有他爸和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医院门口留的合影呢。 当年医院的事情据说也闹得沸沸扬扬,好像还和当年的几个凶杀案挂钩了,失踪的人至今下落不明,二十几年的时间也没能磨灭L市老居民对那件事的深刻印象。 第17章 你很好奇吧? 二十五年前,苟战鲲还不太记事,对北固山和医院都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后来从相册里看到父亲在医院的合影,才摸清楚两者之间的联系。 母亲告诉他父亲是一个很纯粹的医生,他喜欢亲眼见证病人一个个在他手下痊愈,也同样非常认证地见证重症病人走向生命的尽头;他兴奋是因为找到了新的治疗方案,而不是一个项目可以申请专利;他悲伤不是因为被逝者家属的情绪感染,而是觉得自己无能。 可是究竟为什么当年全市公认的名医,如今会在一个小村落里面当一个无照野医呢? “怎么了?”唐斐走着走着,见苟战鲲和他拉开了距离,不得不停下脚步。 苟战鲲微皱着眉,抬眼看着他:“你说,究竟遇到了什么打击,能让一个有理想的医生,窝在一个清贫的小村里,当个闲散医生?” “你……”唐斐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说我爸。”苟战鲲说,“以前我妈常说起他,但是后来我妈走了,村里也只当我爸是个普通学医的。” 唐斐明白自己带苟战鲲来招标会现场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他一手抓住苟战鲲的胳膊,拉着他往前走:“车里说。” 他之所以带苟战鲲来这里,目的就是借由这次招标大会探探苟战鲲的意思。如果苟战鲲有兴趣为父亲做点什么,他就会让苟战鲲参与接下来的事件;如果苟战鲲听到某些议论,却毫无感觉,他就要再考虑了…… 两人坐进车里,唐斐让司机开回家去。 “我刚才听见有人议论L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的事了。”苟战鲲迫不及待开始了话题,“我父亲曾经是那里的副院长,我也问过我母亲但她从来没有细说,只说我父亲是一个非常正直的医生,从来不屑与人同流合污,更不会更违法乱纪者沆瀣一气。直觉告诉我你是当年的知情者,这和你今天带我来的目的有关吧?” 苟战鲲的反应完全超出唐斐的预期,他本以为要说动苟战鲲需要抛砖引玉,花上不少功夫。 于是,他笑了:“你完全有理由相信你母亲说的话,我今天确实不是带你来长见识的,只是想看看你的态度。” L市只是一个普通的三线城市,拿得出手的医院都在市区,严格来说是在市中心附近。目前除了第一和第二人民医院这样的全科医院,还有一些特长明显的医院。例如:第三人民医院是妇幼保健院,第四人民医院在传染病和精神病治疗方面都很有建树,疾控中心负责疫苗的分配和注射,中医院专精国粹。 除此之外,就是L大医学院为了科研项目收集数据,联合省内各大制药厂共同投资创办的两所附属医院,L大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和第三附属医院。 这事身为土生土长的L市人,苟战鲲自然也知道一些,活了二十七八年,他从来没怀疑过究竟为什么没有第一附属医院。 他将他的疑惑告诉唐斐。 “你很好奇为什么没有L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唐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份文件,递个苟战鲲。 苟战鲲拿出资料粗看一眼,抬头上写着《关于L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资料汇总》,紧接着就是一张略显模糊的照片,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出“L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几个大金字,医院正门上方还拉着横幅,似乎正是医院正式开始运营的日子留下的照片。 照片的模糊,是那个年代的摄影技术所限,光从这一点就足以判断出,唐斐没有糊弄他的意思。 “你不是说对固城山的项目没兴趣么?”苟战鲲用余光瞥了唐斐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在资料上。 “项目我没兴趣,我有兴趣的只是二十五年前的案子。”唐斐眼神一沉,“你不是也想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抱着一身高卓的医术却将自己埋汰到小山村里当个无照野医么?” 苟战鲲没有否认。 正巧此时唐斐的电话响了,他接了个电话,便让司机转头,把车开去心理咨询所。 “靳舟找你?”苟战鲲已经将资料收起来了,以为唐斐会让他自己下去打车。 唐斐点了点头:“你要跟我一起去,这次是找你的。” “找我?”苟战鲲被弄得一头雾水,“我记得,先前的账清了吧?” “你跟他的清了,还有别人跟你的。” 苟战鲲听闻,有点坐不住了:“我……我没贪谁的钱啊!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这个我懂的,我发誓我绝对没有……” 见状,唐斐忍俊不禁,大手在他手上揉了揉:“想什么呢!叫你去是好事。” ‘跟靳舟扯上关系,能是什么好事?!不是想恶搞我,就是想让我再给他做饵吧!’苟战鲲气鼓鼓地看了唐斐一眼,显然是不信。 唐斐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下了车就硬拉着他到了靳舟面前。 靳舟的特助姓景,靳舟戏称他为小景子,是个很活跃的人,长相不怎么起眼,但是性格圆滑人也够话唠的,招呼起人来特别殷勤,瓜果茶点一手包办,甚至连湿巾都准备好了两人份,服务态度堪比大酒店的招待。 “两位稍等一下,我们老大接了个案子,正在做咨询,差不多十分钟这样。”景特助赔着笑,“抱歉哈,资料让我们老大锁办公司去了,他的办公室我不好随便进去。” “你都是特助了,怎么还不好随便进去?”苟战鲲挑眉,狐疑地看着景特助。 景特殊被他盯得心虚不已:“这……主要还是规矩,规矩。”他讪讪地解释着,总不能说是靳舟交代的,要等到他咨询亲自见上一面吧? 其实景特助心里也直犯嘀咕。 他家老大非要听苟战鲲说一句谢谢,非要看到苟战鲲见钱眼开的激动表现才觉得这一趟没白忙活。而且老大不止想看一起,还想看好几次,所以没做成一点就打算让苟战鲲来一次。 果然,十分钟以后靳舟出现了,给景特助递了个眼色,自己则回去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甩在苟战鲲面前。 “给你的,都是别人欠你的债,密码你的身份证后六位,不用谢我,都是我师兄让我办的。” 第18章 这钱,不能要 乍看到银行卡,苟战鲲一脸懵逼,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唐斐。 “你先前说有不少人跟你打赌,他们都输了,结果却没人认账。”唐斐笑看着苟战鲲,“我就随便让靳舟他们帮个忙。” 苟战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想他不过是在茶馆随口跟老阿姨聊了几句,怎么唐斐就上心了呢?他又是什么时候叫靳舟去办的,怎么能这么效率? 他的问题其实还有很多,但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一个了:“这不是心理咨询所,是讨债公司?!” 景特助刚喝了一口水,差点被苟战鲲这一句给噎住。‘唉呀妈呀,这个人还真是极品呢。’这问题说刁钻也刁钻,说蠢也够蠢的。讨债完全可以委托给讨债公司啊,何必他们咨询所的人上,也不知道这人思路怎么那么清奇的。 可唐斐的回答更出景特助的意料:“独狼佣兵团,听说过吗?” “就是那个十几年前风头很劲的?”这苟战鲲倒是有印象,十几年前他还是小孩,那时候男孩子之间最流行的就是扮演独狼团佣兵的游戏。成为飞檐走壁的佣兵,或者立志参军做特种兵,是苟战鲲他们那一代男孩子普遍想象过的事。 独狼佣兵团,是一个由几个秘密势力筹措的铁血组织。佣兵团贯彻钢铁的意志,经常协助完成一些非常艰巨的任务,好些重大的历史事件都活跃着他们的身影。有人说他们效力于国家,也有人说他们是几个国家的富商为了自己的安全筹建的,但无论什么样的背景,都妨碍不了“独狼”两个字在报纸上的活跃。 “师兄,你怎么这事儿都告诉他啊!”靳舟目瞪口呆,怨念地看着唐斐,哀嚎连连,“你俩究竟什么关系啊!” 苟战鲲被这嗷的一嗓子吓得差点跳起来,手上的银行卡都要拿不稳了。 唐斐依旧淡淡地笑着:“没什么不能告诉他的。”他的目光扫过办公区一脸错愕的景特助,“你们觉得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景特助笑得僵硬,心想这话题不能深入下去了,索性扯回银行卡上:“我可以解释。” 非常满意景特助的上道儿,唐斐露出更深的笑意。 “先不管究竟是谁查到的,谁给你讨的债,总而言之我打电话给唐总,就是因为账目已经汇总过来了。”景特助讪讪地赔着笑,“但也不可能一次就都讨齐了,有不少人已经不在本地区,所以还要花一段时间,目前只有第一批款项讨回了,数量不是很多,才十几万。” 十几万? 苟战鲲两眼已经开始放狼光了。要知道他先前可是经历是从负债都拥有四万收入,再被唐斐嘴皮子一动打回原形的,如今不知有了老阿姨给的两万,这又突然冒出十几万的意外之财,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多存款,反应能不大么? 可转念一想,驰名中外的独狼佣兵团,竟然连讨债这档子生意都接,难不成真是没落了,团里揭不开锅了么? ‘这么密集地讨债,会不会很快就上新闻了?’一念之间,苟战鲲就脑补出好几个新闻标题:《昔日享誉中外,今日街头讨债——独狼的何去何从?》、《百余市民遭遇“讨债”骚扰——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大量市民“被负责”,原因竟是迷信?》、《三观尽毁!童年梦想幻灭实录》 诸如此类的标题,估计还能列出是个八个来,新闻内容估计为了博个噱头也不会有多少好话讲的,苟战鲲真怀疑独狼佣兵团会因为这事砸了招牌。 当然,他更怕的就是这事儿最后被有心人挖料出来,联系到他身上。 刚到手,还没捂热的银行卡,无奈又推了出去:“这钱,给我我也不敢要!” “怕了?”靳舟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对啊,我怂了,拿了说不定要惹大麻烦。”苟战鲲白了靳舟一眼,“就算拿了我也不能用。我不动这,独狼就是替天行道,我一旦动了可能就引火烧身了。” 苟战鲲说这话,完全在靳舟等人的意料之中,他们也没有勉强他的意思,只是纯粹想看看他的反应而已。 唐斐给靳舟和景特助丢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如何?现在相信他的人品了吧?这可啊我发现的宝!’ “不拿?这债还讨不讨了?”靳舟的话是对唐斐说的,目光却依旧落在苟战鲲身上。 “讨,当然讨。”唐斐答得理所当然。 景特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苟战鲲身边了,他伏在苟战鲲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你感动不感动?”唐斐不缺钱,但他很重视你的感受,为了给你讨这点小债,花费的资源比债务总还要高。 “当然不敢!”苟战鲲嘴角抽了抽。‘开玩笑,再穷也不能动这钱啊!’ 景特助:“……” 靳舟白了苟战鲲一眼,心想这货还真是没志气:“那这钱,怎么办?” “既然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还是让他决定吧。”唐斐毫不犹豫地问题踢给苟战鲲。 靳舟和景特助都在等,想看苟战鲲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而唐斐大概已经知道他会做什么样的决定了。 苟战鲲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他皱了皱眉,随即像下定了决心一般转头看着唐斐:“这钱我不能用在自己身上,但我建议直接捐去社会福利组织,比方说孤儿院、敬老院之类,慰问孤寡老人也好,用在这些地方起码可以给‘独狼’正名。”他将目光转向靳舟,“我承认这几年人心越来越浮躁,不安分的人也越来越多,如果这件事被挖出料来,‘独狼’就可以利用这事震慑那些不规矩的人,告诉他们这只是替天行道的开端,相信这件事之后,某些小恶会收敛一点。” 靳舟和景特助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同样的赞许,他们根本想不到苟战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人身上满满的都是槽点。 这个突如其来的闪光点,瞎了两个人的狗眼。 第19章 爱心围裙,你喜欢吗? “景琛,这事就麻烦你了,不过稍微注意点,不要做得太夸张。”唐斐一句话,这事就定下了。 苟战鲲乍听到景特助的名字,倒是有点好奇:“原来你叫景琛啊!你怎么能容忍他们叫你小景子的,一看就是个小跑腿的。” 景特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把卡收回去了。 “我也有点好奇,你不是一块钱都想分的人么?现在钱就摆在你面前,你却不要了。”靳舟揶揄他。 “你管我。”苟战鲲瞪了他一眼,皱了皱鼻子,“我也是有底线的人。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他不想给我不强要!”说到他的原则,他特别自信地扬着下巴。 靳舟笑了:“你让我把奖金分了的时候,我也不想给来着。” “谁叫你当时就在我面前来着。”苟战鲲义正言辞。 “早知道,我当场就赖了。”靳舟在心里狂翻白眼。 唐斐笑看了他一眼:“结果上来说,他要没要有什么区别吗?” 靳舟仔细一想,是一点区别都没有来着。这个话题,已经没有嚼头了。 苟战鲲回过味儿来,心想这一趟又是白跑,连个汽油钱都没赚回来,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他转头怒瞪着唐斐:“老唐,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本来我们也不是为了这事。”唐斐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弧度,抬手按住他的头顶,“有人要见你,这确切来说是一单挺大的生意。” “别跟我说是两亿的项目,我又不傻。”老唐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在意识到唐斐动机不纯的时候,苟战鲲后知后觉地去查了当时唐斐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发现自己被骗了。这五年来,他不止一次告诫自己,一定不要被唐斐牵着鼻子走了,到头来功亏一篑,只要唐斐开口,不出三句他就被绕进去了。 景特助打了个招呼,说去泡茶,钻进茶水间就不出来了,靳舟陪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足有半个多小时,他接了个电话才说要见面的人已经到了。 苟战鲲激动得站了起来,打眼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向他走来。这女孩子虽然漂亮,但一点儿也不柔弱,穿着上偏于成熟,但又掩盖不了青涩的感觉。 “你相亲?”他猛地转头看着唐斐。 女孩子忍俊不禁,在两人对面坐下,看了看苟战鲲,又把目光转向唐斐:“你对象?” 苟战鲲:“……” 唐斐倒显得挺自然。 端着茶盘的景特助,手上一个不稳,茶杯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 靳舟倚在墙边,一口茶没咽下去直接喷出一半来。 女孩子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又改口说:“合作对象。” “咳咳。”苟战鲲坐了回去,面色如常,耳朵却红透了。 唐斐挑眉看了对方一眼,女孩子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把窗帘拉好,摘掉头上的假发,卸了脸上的浓妆:“开个玩笑。”他对着苟战鲲伸出手来,“凌亦轩,性别男!” 见苟战鲲浑身僵硬,似乎还在震惊当中,他毫不介意地抓起苟战鲲的手握了握。 “你为了躲避跟踪,也是不择手段了。”靳舟一开门看到美女,着实惊艳了一把,直到人跟他擦肩而过香风扑面,他突然清醒了。 凌亦轩点了点头:“你们两位也过来坐,我要说的事情跟你们也有关系,不用回避。” 凌亦轩要说的事,其实跟当年的独狼佣兵团也有一点关系。 独狼佣兵团的历史并不如何悠久,纯粹是为了追击一个毒枭而成立,取名也非常随意,因为团长代号“毒狼”。 二十五年前,毒枭终在L市落网,死前制造虐杀案还企图尸体藏毒偷运,但被当年的一群实习生发现,这是L大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当年“尸走案”的开端。两个事件的牵扯纯属巧合,但总体来说互有因果。 毒枭落网的时候,“毒狼”也牺牲了,独狼佣兵团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本应该就此解散,却因为当年“尸走案”未能了解,依旧有人下落不明需要人手调查而存留下来,在唐家财力的支持下,一直延续到今天,每三年便有一次招新,招募的都是相当有潜力的人才。 如今的独狼佣兵团,单兵作战能力可与特种兵媲美,情报网络更是发达,平日里接一些调查任务,收支方面还算平衡。 “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厚着脸皮求唐总帮忙的。”凌亦轩歉意地笑了笑,“我家里情况比较复杂,需要和盛唐集团合作才有希望拿回属于我的股份,可从我过了十八岁生日,身边总会发生一些怪事,有不少都会危及我的性命,唐大哥就把我介绍过来……” 凌亦轩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都在苟战鲲脸上打转。苟战鲲注意到他的目光,回看过去才发现两人其实长得挺像。 “你的意思是,也需要我帮忙?”他说。 “我需要你做我的替身,帮我去上学,而我在暗中活动,争取在公司里拿回主动权。”凌亦轩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大咧咧地说,“辛苦费不是问题,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价位。” 苟战鲲狐疑地看着凌亦轩,觉得他肯定有什么话没说清楚。 唐斐睨了他一眼:“凌少身边发生的事,我怀疑不是‘人’所为。这事风险还是有的,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再想办法。” “反正我出门也总没遇到什么好事。”苟战鲲咕哝一声,皱了皱鼻子,“我就想问问女装我要穿多久。”有钱赚就好,不过化妆真的一点都不懂唉。 凌亦轩笑了:“我是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临时换了这身衣服。你不需要穿。” “还挺好看的,搞的我都想穿了。”苟战鲲半开玩笑地说。 唐斐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回去的时候给你买个爱心围裙。” 苟战鲲:“……” 靳舟在苟战鲲看不到的位置,对唐斐竖起大拇指;景特助一脸尴尬,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明显。 第20章 25年前的连环案 凌亦轩来得聪明,也不方便在他们这里呆太久,既然苟战鲲答应帮这个忙,他也就没必要多呆了。 关于让苟战鲲代替他这件事,他还要回去做一点准备,因此五人达成一致意见的小型会议,也就此解散。 在这段时间里,苟战鲲还有时间仔细研究一下唐斐给他的资料。 落网的毒枭、被虐杀的男女、行走的尸体…… 各种带有灵异因素的细节浮出水面。 L大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太平间停尸房背靠固城山,固城山曾经是乱坟岗,后经整治大量迁坟,但因动迁过程仓促草率有部分无主野坟被修在公路下面;山上坟墓也被移动,至今仍有不少早点便被破坏的坟墓,亦有大量尸体深埋,这是L市固城山片区老人们心照不宣的事。 改革开放以来,L市为了发展经济,着眼于青山秀水旅游业,虽然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但野史、逸闻也不少,市里还专门圈了几个可考据的名人侠士墓,勉强充作景点让人参观,旅游产业大振。老人们也被政府特派员一一游说,又忌惮鬼神,对固城山片区乱坟岗一事守口如瓶,只有少数村中年轻人将此当做逸闻,这事当年也曾传到分配到医院里的实习生们耳中,成为他们试胆和讲床头鬼故事的谈资。 在尸走案发生以前,谁也没有当真过。 25年前发生太平间集体诈尸行走案,简称“尸走案”,看似人为,实则存在种种不明因素。 当时正逢毒枭落网前夕,穷凶极恶的歹徒奸杀少妇、虐杀一对情侣,企图用尸体藏毒,后因毒枭落网尸体移送L大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太平间暂时停放;此后太平间又收容溺亡的五口之家,这家唯独孩子被幸免于难被人所救,见义勇为者也曾认领尸体。 异动是从认领少妇尸体一事开始的,因为太平间进了狗,管理员老王头隔天就发现尸体位置变了;几天后见义勇为者一家与民警一同认定尸体,幸存的孩子回家后便患上自闭,见义勇为者的妻子连连噩梦,每每梦游唱的都是戏词。 后来那女人唱到声嘶力竭活活熬到油尽灯枯,请了道士、和尚全都者在当场,她死后原本手里攥着的一截指骨,不知何时便不见了。 此事诡异本该就此打住,偏有6个医学实习生不信邪,结果宿舍之中连续有人死亡,死者达到三人时,第四人乘坐救护车离奇失踪,最后两人得意幸免。 这当中,每一种行为都可以用医学现象来解释,当时院方的处理态度便是绝不声张,以免影响医院的名誉,相关人士给予一定补偿;L市政府反对怪力乱神一说,认为是实验室毒气泄漏;相关知情者人人自危,对此绝口不提,但至今记忆犹新。 25年后,当大家都已经远离了当初的事发之地,医院也已经废弃,景琛再安排调查的时候,才有人愿意说出一些零散的负于表面的内容。 看他们当中不少人支支吾吾,说辞间明显有所保留,好似深思熟虑酝酿了25年一般,苟战鲲就更好奇当年的真相了。 而这起“尸走案”,与医院里某些医生暗中进行的肮脏交易有所牵连,在查案过程中,某些医生的丑行暴露,当时的副院长被踢出来当替罪羊,蒙受了不白之冤,从此再不能光明正大行医。 蒙受冤屈,不得不远离他最喜爱的医生职业的,是当年L市赫赫有名的“仁医”——苟项明。 将资料粗看了一遍,苟战鲲的反应还算淡定:“难怪我爸明明医术那么高,却只在村里做个无证野医,平常上山挖草药,给村里人免费看病开药吃……” 器官买卖亵渎了道德的底线,在现在看来不算什么新鲜词汇,但在25年前盗取死者遗体的器官转卖,那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当初医院借“尸走案”掩盖这起恶性事件的锋芒,顺势将暗中进行调查的苟项明副院长踢出医院,如果没有后来见义勇为者之妻的“阴词调”,恐怕医院至今还在做着这种人神共愤的勾当。 “我还以为你会跳起来,把院长那群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唐斐轻笑,“凌亦轩说的事,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没必要看我面子一定接下;我让你参与进来,目的并不是让你代替凌亦轩涉险,而是认为这件事跟你不是完全无关。” 苟战鲲用余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凭什么我爸做了替罪羊,他们竟然在第二附属医院混得风生水起!”他放下手中资料,“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我爸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也是时候还给他们了。” “有这决心就好。”唐斐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恐怕最近你的算命摊是没办法摆了,明天我陪你出最后一次摊。” 说到出摊,苟战鲲暗搓搓地拿出了先前老阿姨给他的银行卡:“这里是阿姨给我的钱,还你的绝对够了。这段时间我在你这里住,钱财全部上交。” “真上路子。”唐斐抬手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把卡塞回给他,“放心吧,就你一张嘴吃不穷我。这卡你先留着,万一有急用还可以应付一下。你欠的钱以及食宿费,我会凌亦轩给的钱里面扣。” “那随你。”苟战鲲微嘟着嘴,一听说扣钱,心情就不明媚了。 关于25年前的“尸走案”,苟战鲲还想多了解一下,无奈查到的都是些模糊的对话,有些还是刻意避重就轻的。在短时间内要收集这么多材料,基本不可能,想必景特助早就已经着手收集了。 “我说老唐,夜里我们潜入医院去看看吧?”苟战鲲兴趣十分浓厚,“那个见义勇为的人,他老婆不是最后唱着‘阴调’一直到死,伺候那个病房被封了起来,我们就去看看那个病房。” 唐斐挑眉:“不怕也折进去?” 苟战鲲不以为然:“我出门也没遇到过好事,充其量以毒攻毒咯。” 第21章 最后一次出摊 和凌亦轩约好交换身份的日期,苟战鲲觉得自己越来越兴奋了。 为了不让替身的事那么快暴露,凌亦轩已经安排好了从宿舍搬出来,美中不足的是到校签字的是他的继母,房子也是由继母安排的。 凌亦轩打电话来的时候,接二连三地道歉,唐斐却觉得这样反而更好。有些人的野心暴露得很快,狐狸尾巴太明显了,好歹还能防着点。 于是,对那座房子的调查,也就交给靳舟和景特助了。 苟战鲲最后一次出摊。 其实最后一次,他去或不去应该没有太大区别了。毕竟他虽然在大学城里摆摊,却没跟多少人有过交集,大部分都是花钱买个安心,算姻缘的学生倒是很多大半都是L大的学生,听说了他这么一位传奇的学长慕名而来,有些纯粹就是来围观他的,还有人把他当情绪垃圾桶,带着奶茶点心来找他诉苦。 他横竖无事,也不反感学弟学妹们前来,混的眼熟的倒是有几个,交换联系方式的却没有。 他比谁都清楚,他们只是想找一个倾诉的对象,而这对象最好是跟他们的友圈没有交集的。 当然,他当年的事迹大概也起到了一定的宣传作用。 想当年,他到L大去报道,第一天就把班草给揍了,第二天狠狠地K了艺术系系草一顿,第三天直接把校草打得跟猪头一样,可谓一鸣惊人。 当年如果不是唐斐帮他说话,又拿出了班草同时劈腿多人、系草私生活混乱、校草同时让一名女同学和一名女导师怀孕的证据,怕是苟战鲲要直接留校察看。这么一个能惹事的小子,竟然迅速在校内蹿红,评价大多都是正面的,都要归功于他打架的时候动作很猛,导致架在鼻梁上的老土黑框眼镜脱落。 比校草还要白净帅气的脸和打人时候利落的姿势被人拍下来挂到校内网上,关于他的帖子炙手可热,不少人故意靠近就是为了一睹真容,情况持续了大半个学期。也就是那一次,苟战鲲和唐斐第一次有了交集。 苟战鲲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仇富,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被地主老财欺压致死,看到有钱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本来他对唐斐印象是不错的,可在知道他是盛唐集团总裁的时候,整个人态度就变了。 还记得当初,唐斐在黑板上写下名字,同学们都在议论他的身份,还有女生花痴地说“嫁男当嫁唐教授”,还有说光听名字就能醉倒的。苟战鲲不阴不阳地嘀咕一句:“名字有什么好的,斐同蜚,蜚蠊是蟑螂啊。” 就为这事,差点跟前排的女生吵起来。 苟战鲲不跟女生计较,这一头火就转嫁给唐斐了,梁子就莫名其妙结下了。 唐斐确实和那些小个七位数存款的老板不同,他的形象非常正面,生活作风也很严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苟战鲲不服啊,没有负面新闻他制造点不就行了? 要说打击力度最强的负面新闻,不就要数和男人谈恋爱么?就这一条,绝对能让不少对唐斐花痴的女生转而攻击唐斐。 打定了自以为机智的主意,苟战鲲就开始了掰弯唐斐的漫漫长路。 可惜出身未捷身先死,教授没弯他先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唐斐就太顺眼了,而唐斐好像从来也没拒绝他的靠近,毫不掩饰对他的照顾。 苟战鲲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被唐斐耍了…… 可他醒悟得太晚,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早都已经在校内网上被意淫成唐老师家的小奶狗了。关于他们两人的同人一篇又一篇,看得人脸红心跳。 于是,这货怂了。他爹还指望含饴弄孙呢。 毕业当天,他跟唐斐说,他想冷静一下,以后不会走那么近了。只不过,他会在唐斐可以看见的地方,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联系。 他不联系,唐斐就当他没想好,他每天出摊唐斐每天都会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目送他收摊,这一送就是五年。 如今拿着老同学聚会当借口,唐斐才能名正言顺地靠他,而且也没打算就此远离。 靳舟一直觉得他俩有问题,而且也说了不止一次,唐斐很感谢这位善解人意的师弟。毕竟以独狼佣兵团的情报网络,想查到他和苟战鲲之间的关系,那是分分钟的事。疑而不查,那是师弟对他的尊重。 出乎苟战鲲的意料,等他和唐斐拿着简陋的招牌出现在街角的时候,那地方已经站了不少人。 “他们其实不是不在意你,而是因为你一直都在,他们已经习惯了。”唐斐伏在他耳边,小声说。 苟战鲲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巴巴地跑过去跟这些人寒暄。 送走了这批人,很快就又有一些中老年找过来,说是曾经在苟战鲲这里看过相打过赌,并且为他们的赖账找了很多借口,苟战鲲都一一听着没有任何表示,倒弄得这群人没滋没味。 唐斐知道,这是一种变相的拒绝。 临收摊的时候,终于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有一个姑娘踟蹰着站在马路对面,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狠狠一跺脚向着路对面跑来。苟战鲲却猛地爬起来,冲向那姑娘,狠狠地拽了她一把,两人一起倒在绿化带上。 一辆车逆行,飞速从人行道上碾过,如果再慢一秒,这姑娘怕是要重伤。唐斐抬眼看了看诡异的行车路线,再看看依旧亮着的绿灯,报了车牌号的后三位和车的样式,打电话让景特助查清楚了去举报。 这车是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冲出来的,绝对是在视线的死角上,连唐斐都没看到。他眼色暗了暗,将目光转向苟战鲲。 送走这姑娘,苟战鲲也准备收摊回家。 “你喜欢那姑娘?”唐斐冷不丁开口,声音低沉。 “没感觉。” “没感觉你摸人家手,还摸那么长时间?”唐斐的口气越发不好。 苟战鲲心里敲响警钟:“我这不是看看手相么?” “你是看相还是摸相!”唐斐冷哼一声。事实上,苟战鲲帮那姑娘挡了一劫,再算的话也跟普通的看相没区别了,有必要肢体接触吗? 苟战鲲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口中还啧啧有声:“不一样,不一样,盲人摸象,我摸骨。” 第22章 砸脚了 苟战鲲笑得贼欠揍了,唐斐被他气到发笑:“我又没说你瞎。” “你不就那意思么?”苟战鲲皱了皱鼻子,迅速将铺在地上的幡收进背包,抱起简陋的招牌就要走。 不巧,手机响了,他便腾出一只手来接听。 “秦阿姨,好几天没见了哈。是,是,我一定好好跟他干,等我赚钱了买很多礼物再去看您。”苟战鲲脸上堆满了笑意,发自内心的。 可听到前任房东秦阿姨接下来的话,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大半被担忧所取代:“您有我微信,方便把整个房屋的格局发给我看看吗?我很担心一直这样下去,您的侄子症状会恶化。” 唐斐丢了个眼色给他。他趁着秦阿姨联系侄子的时候,对唐斐说:“他侄子总是头痛,去医院查了几次都没发现任何问题,检查都花了大几千了,头痛却在加剧,病急乱投医才来找的我。” “看来你已经有眉目了。”唐斐太了解苟战鲲了,光从后者脸上的表情,就能判断这货是不是心里有数。 秦阿姨侄子家里主的是自建宅,房间很多空间也不小,他侄子是家里的小儿子,上面有两个姐姐,其中一个出嫁了,目前除了出嫁的姐姐,家里另外四口子都住在自建宅内。苟战鲲和唐斐一起看了看房屋的结构和每个人房间的安排,心里就有数了。 跟不懂风水的人,没必要解释那么多,苟战鲲回了个电话过去:“秦阿姨,您看看那大兄弟房间隔壁那间,是做什么用的?” “储藏间哪,有些平常用到少的东西,都放在这里。我侄子会修电,除了他没什么人进储藏间,所以盖房子时候就在他卧室隔壁留了。” 苟战鲲了然:“那你看看,剪刀、改锥之类的东西?” “没发现,他工具箱好久就在他爸那里了。” “那……钉子呢?”唐斐追问。 秦阿姨找了一阵子,果然找到一盒水泥钉和一盒图钉,连忙告诉苟战鲲。 苟战鲲心下满意,却还不忘告诫秦阿姨:“储藏间里所有尖锐的物体都拿走,如果三天以后他头还痛,您再打我电话。远程搞不定的,我会请我师父一起去现场看看。” “我能不信了吗?”秦阿姨笑呵呵地挂断电话。 唐斐在一边腹诽着:“口口声声说信你,结果还不是被人闹上门几次,就当你是个欺诈师?” “这次她信了就好。”苟战鲲笑得无奈。 事实上,他脑海中总是灵光乍现,闪过一个又一个主意,有点他抓住了成为他的灵感来源,有的则被遗忘,少数用来对付工作;他算得准,解决问题也很有针对性,只可惜准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办法作用第二次,所以说如果他指点过秦阿姨,她侄子的头疼依旧没办法改善,恐怕就是别的问题了,他灵过一次,再多的……爱莫能助。 结束了秦阿姨这边的通话,苟战鲲一时兴起,拉着唐斐两人自拍一张,纪念最后一次出摊散混。 “这还是五年来,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你‘下班’。”唐斐轻轻地笑着,“当然,今天也是第一次跟你‘下班’,往后我们还会有无数次这样的机会,却不是在这个地方了。”他浅浅地吸了一口气,“五年了,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这么靠近你。” 苟战鲲挑眉:“很感慨?”他颇为嫌弃地睨了唐斐一眼,“我说过,我就在学校门口摆,你只要来就能找到我。” “我知道你不会骗我。”唐斐觉得理所当然。 “可我没叫你天天来啊!”苟战鲲积攒了五年的老怒,今天一次性发作出来,“你天天晚上收摊之前来一趟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寻思着你是有什么话要说,但5年了咱俩的距离一尺都没缩短过,你到底想干嘛?” 唐斐:“你!” 苟战鲲:“?”我什么? “干、你!”唐斐微眯着眼,伏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咬字清晰。 “靠!”苟战鲲被唐斐大胆直白的表达方式吓了一跳。一手去捂耳朵,一手拿着手机,那块被他夹在腋下的照片,理所当然地坠落,把他脚背砸得都发麻了。 好在这东西很简陋,材质也是从垃圾桶边上捡的一块木板随便糊上红纸,用油漆笔写了几个字,按说不至于造成很严重的伤害,但分量还是有的。 苟战鲲疼得龇牙咧嘴,眼里隐约有了一点雾气,只觉得鼻子发酸委屈得很。他狠狠地剜了唐斐两眼,这才又捡起他的破木板招牌,气鼓鼓地往停车场走。 没走出几步,脚面的麻木褪去,疼痛袭来,用力更感觉酸疼无比。可苟战鲲要面子,他死撑着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唐斐有点看不下去了,拦在他面前:“上来!我背你。” 砸脚这事本身和唐斐就有莫大的关系,狗展当然不会跟他客气,整个人爬到唐斐背上,手里还没忘了拎着那块招牌。 趴在唐斐背上,苟战鲲也没见消停过,一会儿嫌弃唐斐肌肉太硬,一会儿又拿出手机来玩自拍,俨然一个多动症儿童,哪还记得脚疼。唐斐也懒得搭理他,背着他走在铺满夕阳余晖的人行道上。 “老唐,老唐,你看我刚拍的这张!”他把手机递到唐斐面前。 “拍的不错。” 苟战鲲明显不是想要唐斐的赞赏:“你看,你这像不像卖身葬父?” 唐斐脚步一顿:“卖你还是卖我?” 苟战鲲:“……”卖谁都坑爹。 被怼过两句,苟战鲲没原来那么活泼了,正好他的脚又肿又疼,他就老老实实地趴在唐斐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哼哼唧唧。 唐斐知道他不是不能忍,这大概也算一种撒娇,打如果每一次都心软,索性便也不给他任何回应。 尽管如此,回家途中唐斐还是买了一瓶跌打酒,回去之后强行拉过苟战鲲的脚,将淤血给他揉开。 可想而知,又是一番鬼哭狼嚎。 “给我闭了!”唐斐被他夸张的哀嚎吵到闹人疼,猛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苟战鲲被他冰冷带着杀气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一手捂住嘴,一手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第23章 你想太多了 苟战鲲的脚足有三天的时间才恢复,虽然只是小伤,唐斐依旧严禁他出门蹦跶。 这三天,他过得特别充实,每天吃睡玩,什么心思都不想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不止他家老唐不在,靳舟也很忙,他只能自娱自乐。 米虫时间过到结尾,苟战鲲终于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将唐斐拿来的资料又看了一遍,用铅笔圈圈画画,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分析出几个有用的点,又找到了很多疑点。 一旦跟某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扯上关系,很多事情都道理上看虽然能讲通,却十分勉强。 好比从来不会唱戏的女人,一开腔就一直唱到死,停都没停过;好比诈尸很正常,但尸体在医院内行走就很不正常了,难道偷尸体的还有特殊癖好,不用抬的非要竖着扛起来? 种种迹象都在指向某些看不见的存在,他打从一开始就带着疑问找到唐斐,可唐斐总是避开这个话题,不出三句话就开始撩他,摆明了是让他自己想。 这三天里,唐斐却忙得很,开新闻发布会,向L大申请凌亦轩作为他的助手,各种各样的事情忙得他根本无暇分身,晚上回来的时候苟战鲲已经昏昏欲睡了,吊着一口气等他回来,早上走的时候苟战鲲还死在床上,倒是可以让他揩油两把。 新闻发布会之后,盛唐集团投资“凌仕”品牌的事情基本确定下来,所有媒体都在争相报道这次新闻发布会的实况,评论家们纷纷猜测盛唐集团是要借由和凌仕品牌的合作,拉开和凌氏集团强强联合的序幕,苟战鲲却知道,这只是唐斐和凌亦轩之间的合作。 凌仕是凌亦轩为了纪念母亲而创立的个人服饰品牌,线上线下都有销售,线上主做一些中低端的产品,线下的店面除了销售中端产品,还接受高端定制,从衣帽鞋袜到皮包手表凌仕均有涉猎。尤其凌仕的中低端服装,时尚感十足、用料一贯严谨讲究,打折之后亲民的价格接近成本,但销售的火爆却能弥补这种低利润的短板。 因为苟战鲲即将成为凌亦轩的替身,在给他讲解凌仕这个品牌的时候,唐斐尤其仔细。除了苟战鲲自己查到的外,还有凌仕品牌和凌氏公司的区别。 在知道凌亦轩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一个自己的热销品牌时,苟战鲲说不震惊是假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话果然不是假的。” “不过,凌亦轩的本事可不是遗传他爸。”唐斐笑说,“他爸只是凌家的入赘女婿,凌亦轩是随了母亲的姓。因为这个入赘女婿不老实,如今凌亦轩已经二十一岁应该他继承的股份却依旧被他爸把持,他才会找我合作。” “我看他爸就是冲着凌家的资产来的。”苟战鲲皱了皱鼻子,不屑地轻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怕是整个商圈的人心里都有数了。” 唐斐并不否认:“凌氏集团内部问题比较复杂,盛唐集团一直避免跟凌氏直接合作,就是担心会突然出故障;可这并不妨碍其他公司追求利益,凌氏树大,多的是中小型企业想乘凉,虽然自从凌女士过世凌氏就开始走下坡路,但有凌的老人盯着,目前还没有发现资产转移的端倪。”顿了顿,他又说,“不到最后一步,凌亦轩没有万全的准备,是绝对不会打这个遗产官司的,和盛唐集团的合作也只是一个开始。” 凌仕是个人品牌,虽然有很多人总是下意识将它归于凌氏旗下,但实际上两者之间并没有深层的关联。这点苟战鲲从唐斐的话里已经基本了解到了。 因为凌仕的发展潜力不小,而这一次投资对盛唐集团来说根本九牛一毛,所以唐斐本人支会了几位董事之后,就敲定下来。 经过这次谈话,苟战鲲也明白自己的好日子真心过到头了。 他差点失眠,两三点才睡着,一早上不到八点就醒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看到他家老唐的睡脸。 唐斐这个人,工作上一丝不苟,生活作风也十分严谨,旁的大少爷总有点捕风捉影的绯闻,可他恁是没有任何料可挖,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是躺下去就动也不动,睡相十分规矩。 除了手不是很规矩。 “唉!你干嘛!”苟战鲲只觉得腰上有一只手在碰他的痒痒肉,忍不住开始躲闪,“你竟然装睡。” “早啊!”唐斐眼里含笑,好似春水一般盈盈地看着他。 苟战鲲暗下决心,今天晚上一定要住客房,打死也不在唐斐房间里睡了。本来他躺床上时候,唐斐还在看文件,等他早上起来,早餐还在人早出门了,他倒是没怎么在意,经过今天这一下,他才意识到这是在同居啊。 明明有这么多房间,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是不是有点危险? “我看我还是搬到客房睡好了。”苟战鲲跳下床,冲姿势变都没变过的唐斐大吼。 “平常没什么人来,客房都是空的。”唐斐淡定地下床洗漱,苟战鲲冲出去他就当没看见。 不出十分钟,苟战鲲一脸凌乱地出现在他面前:“客房门怎么全部锁了?” “没人用的房间,当然锁起来了。”唐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把他拎进洗漱间,“我去做饭了。” “那晚上我睡你书房!”苟战鲲依旧在挣扎。 唐斐嘴角勾起:“去吧,我书房里有监控,只要你不介意……” “靠!”苟战鲲对上唐斐似笑非笑的表情,被他眼里的玩味给激怒了,可偏这火就没地方撒,只能气闷地挣开唐斐,用力关上洗漱间的门。 吃放的时候,唐斐告诉他,最近有不少媒体打算采访唐斐和凌亦轩,所以别墅外很可能有记者在蹲守。 “够敬业的。”苟战鲲把面包塞进嘴里,转头一想就觉得不对了,“我们要不要分开走?被拍到我们一起出门,你在媒体面前恐怕要晚节不保。” 唐斐挑了挑眉:“你又不是女人,哪来的绯闻?”你想多了。 第24章 替身任务开始 唐斐不由分说,拎着苟战鲲就出了门。 蹲守在门口的记者没有想象中来得多,只有寥寥几个,每一个看起来精神都不错,想来是对唐斐的作息习惯相当了解。只不过他们都没敢凑得太近,以免保安将他们直接请出去。 果然看到两人出门的时候,长焦镜头只对准了唐斐一个人,拍到苟战鲲也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侧影,如果不是特别熟悉他们的人,恐怕真的要当苟战鲲是是个路人甲。 不过,很快苟战鲲就无暇顾及这些记者了,因为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唐斐告诉他,他们出去就是打算接受采访的。 唐斐递了一张手机卡过去:“从凌少那里复制的卡片,电话你看着接。他手机的通讯录我已经导入你手机里了,你只负责接那些没有登记的号码。” “那么说,我从现在开始,就是凌亦轩的替身了?”苟战鲲有预感,他这个替身,到最后怕是要发展成“武替”。他可是很懒的,竟然要让他这种没体力的人参与体力劳动,回头一定要狠狠地宰凌亦轩一刀。 反正凌亦轩有很多钱,怕是不会怎么在乎。 他刚把手机卡放进手机,就看到好几条短信记录,除了第二条之外,其他的都是来电记录。 看来凌亦轩那边手机已经关机了。 第二条短信虽然不是来电记录,但也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苟战鲲看了一眼短信内容,是来表示希望面谈的记者。回复之后不出几分钟,这个号码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看不见出来,找他的人还挺多的。”唐斐挑眉。 “筛选还有什么其他的规律要补充吗?”苟战鲲逐条观看着。 唐斐轻笑一声:“有电话你就接,但不要马上接。骚扰电话一般不出几秒钟就挂断,真有事找的一定会不停打你电话。” “那现在这个一直打的……” “接了。”唐斐笑得一脸算计。 果然,苟战鲲接了电话,对方直接自报家门说明来意,是家有点名气的周刊商业杂志,有个叫《每周金指名家》的专栏,每一期都会重点采访一位或者同时采访多位风头正劲的企业法人代表,专栏记者叫白依琴。 “这个叫白依琴的,究竟什么来头?”苟战鲲接了这个电话之后,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对方的声音太偏阴冷,虽然低沉但也能听出是个女人,这个样的人往往不好惹。其他记者在预约采访的时候,预约到唐斐这样的人物都是非常热情,隔着八百米远都能感觉到狗腿气息,可这位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甚至带有点命令的意味,听声音就知道不怎么好相处。 “他?”唐斐笑了,“来头不小,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个。” 苟战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说:“她刚手希望能采访我们,其他条件好说,时间上配合我们,地点我们来定,她会先到去占位。” “你上次不是收了阿姨那个茶楼的顶级会员卡么?”唐斐一边开车,一边提点他,“让他在茶楼等着吧。” “行。”苟战鲲点了点头。 如果这个白依琴真有问题,与其让对方掌握地理上的优势,倒不如选个自己知道的地方。这点,苟战鲲举双手赞成。 白依琴是带着目的来的,想挖盛唐集团的凌仕品牌合作的大料,要采访的人不止凌亦轩,更优先的是唐斐这个向来十分低调、经常性谢绝采访的企业家大佬。 就好像白依琴电话里说的一样,她提前到了,见茶楼里客人不多,就挑了一个座位。 唐斐带着苟战鲲走进茶楼,第一眼就看到空荡的大堂里,只有一个座位上有人,那是一个三人座位,位置就在窗边,单座的一面被摆在角落的盆栽和柱子造型占去了不少地方,显得有些挤,从外面根本看不见这个位置上的人;反观双人座位,视野十分开阔,正对着窗口,可以看到外面人来人往,再远一点的景色也一并收入眼中。 如果能在这样的位置品茶晒太阳,那绝对要惬意到飞起。 可惜他们不是来喝茶的,他们是来接受采访,最好能有更清醒一点的头脑。 打从上一次来,唐斐就将这里监控的位置大致摸熟了,甚至从店面找到不少个监控死角,而那个单人坐所在的位置,正是监控下方的死角位置。 看到白依琴坐在那个单人座的时候,他就脚步一顿,忍不住皱了皱眉。 “看到美女不觉得赏心悦目吗?”苟战鲲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呵。”唐斐睨着苟战鲲,什么都不想说。他不能告诉苟战鲲说这个位置很不妙,因为苟战鲲容易藏不住事。 无奈白依琴已经选了这个位置,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先在白依琴对面坐下,随便寒暄几句。 服务员很客气地送上免费茶水,协助他们点单,等苟战鲲点了几样特色茶点之后,白依琴就开始跟他们闲聊。闲聊的内容,大体都跟准备好的采访内容有关系,却又没一个在点子上的。 可说不了几句,唐斐就借口来了电话先到一边去接,期间不断用余光观察白依琴。 白依琴看了他一眼,见人没走远也不计较,继续跟苟战鲲假扮的凌亦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唐斐回来了,看起来满腹心事,与先前意气风发的状态大相径庭,眉心似有郁结。他歉意地笑了笑,看向白依琴:“抱歉,白女士,介意我抽烟吗?” “没关系。”白依琴微微颔首。 唐斐就在白依琴和苟战鲲面前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白依琴已经点燃了打火机准备帮唐斐点烟。 一道清脆的女性声音插进来:“非常抱歉,这位先生,卡座是禁烟区。”她笑容可掬地靠近这一桌,“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品茶,大堂是禁制吸烟的,不过包厢里有完善的换气系统,只要人在就有熏香辅助除味,抽烟的人一般都会选一个包厢。” “烦请帮我准备一个包厢。”唐斐似乎有些烦躁,说话也不似先前有耐心,挥了挥手让服务员去安排。 白依琴眼神闪烁了一下,余光从苟战鲲脸上扫过,旋即收敛目光只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水。 “不抽不行吗……”苟战鲲刚想劝劝唐斐,就被他一个眼神堵了回去,话在嗓子眼噎了一下,他才改口,“这样也好,没人打扰。” 第25章 这个记者有问题 相比于白依琴的无所谓,苟战鲲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 毕竟唐斐的卖点可是绅士,而且是过分绅士那种。像他这种经常出入各种场合的人,难免要跟各种女性接触,至今没被人拍到一张可以用来炒作的照片,没有生人勿进的冰山形象,那就只能靠绝对的绅士做派了。 绅士到唐斐这种地步的人,明知道女性面前抽烟可能成为减分项,怎么可能在女性面前随便抽烟? ‘从来没听说过老唐是烟民啊……’苟战鲲越想越乱,唐斐叫他换到包厢的时候他依旧在神游,冷不防袖口就从满杯的茶水面上扫过。 “呃……”他讪讪地笑着,“我去洗手间。” 唐斐歉意地对白依琴笑了笑:“不好意思,他袖子沾到茶水,我去帮他一下,白女士请先在包厢等我们吧。” 白依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跟着服务员走了。 直到走进洗手间,苟战鲲都是愣愣的,直到水流声哗哗响起,他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也跟来了?”他狐疑地看着唐斐,就见后者缓缓抬起手,撑在墙上,姿态非常优雅地壁咚了他,于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上厕所你都来凑热闹。”说完,他也不搭理唐斐,自己沾了水去擦袖口。 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壁咚都壁咚得这么慵懒又雅致。 唐斐痞痞地笑着:“看你一直神游,我怕你被大水冲走了。” “今天你怎么一点都不绅士了?活像个臭流氓。”苟战鲲越说声音越小,好像说给自己听的一样。‘你才被厕所冲水一波带走呢!’ 换了往常,唐斐一定会极尽绅士,更何况记者是玩儿文字的笔杆一歪舆论就跟着跑了。哪怕白依琴只是个普通记者,唐斐也该主动挑起气氛,两人交谈甚欢,更何况是公认的金笔杆;今天不仅主动提出吸烟破坏形象,还把女士丢在一边跟着他进了洗手间,实在反常。 这由不得他不多想。 “绅士是要表现给女人看的。”唐斐压低了身体,凑到苟战鲲耳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如果不是女人,就另当别论了。” 苟战鲲又是一愣:“你这句话信息量好大,容我缓缓。” 对女人绅士,对他就可以上下其手了? 老唐没把白依琴当女人? “你说……白依琴根本就不是女人?”苟战鲲犹犹豫豫地抬眼看着镜子里的唐斐。 与镜子里的唐斐目光碰撞,苟战鲲猛然有点小鹿乱撞的感觉,不禁老脸一红。唐斐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就吹在他耳边,痒痒的,让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更像有小猫抓似的。 这感觉……不太妙啊! 苟战鲲忽然眼神躲闪了一下。 毕业之前的三年,曾经的他那么喜欢唐斐;毕业之后的五年,一千几百天的空窗期,他依旧为了唐斐一个暧昧的动作心跳不已。他爸逼着他相亲的时候,他想唐斐会不会生气;为了不被逼婚,他宁可放弃去大企业的机会,住老城区的旧房过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这样就不会有哪个姑娘看上……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随着心走了。 “凌亦轩能装成女人,难道白依琴就不能?” 唐斐的话打断了苟战鲲的思绪,将他从天人交战中拉了回来。 “你不说我还不敢肯定。我看过的手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的手虽然很纤细,但看起来并不像女人的手。”苟战鲲跟着唐斐的思路往下走,“我们来的时候没跟我们握手,他是因为害怕暴露吗?” 苟战鲲觉得白依琴并不知道他不是凌亦轩,恐怕此举是针对唐斐,害怕唐斐阅人无数一次握手就确定了性别。 “不仅仅是这样。”唐斐拿出一个无线耳机,给苟战鲲戴上,“这个你戴上,先回去,等会儿我说什么你只管听,不要回应我。我们出来时间太长了,如果一个都不回去,会引起白依琴的怀疑。” 苟战鲲点了点头,擦干袖口,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装作在讲电话的样子,回到包厢。 茶点已经上来了,服务员正在沏茶,他对着白依琴点了点头:“不好意思,让美女久等了。唐总来了个电话,我出来时候碰到他在门口。” 于此同时,唐斐已经在通过耳机向他解释:“我之所以要借吸烟的功夫,换到包厢,就是因为选这个假冒的白依琴选的位置对他太有利。虽然我们防备着主动选了地点,但他选的这个位置却十分微妙。他的位置在监控死角,从茶馆外面也无法观察到,而我们两的位置却完全暴露在外,全方位的监视没有问题,与周围几个制高点之间毫无遮挡,狙击的位置可以很多,防不胜防。 “而且我想他在我们选定茶馆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前来踩点,把所有监控的位置都弄清楚,如果不出所料时候我们找阿姨去调看监控,这一路监控肯定都没拍到他的正脸。如此一来,就算他直接对我们下手,一样能跑掉。白依琴这个记者我确实知道,确实是一位非常知性的女性,这一点他学的很像,他自以已经掩饰得很好但却有很多细节暴露了他的问题。” 苟战鲲越听越心越凉,渐渐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就在这时,唐斐打开了包厢的门,歉意地对两人笑着在苟战鲲身边坐下。 服务员上了茶,离开包厢。 唐斐看得出苟战鲲神态有些不自然,偷偷在桌下碰了碰他的手。苟战鲲莫名觉得安心不少,相信唐斐不会坑他的。 白依琴刚要开口,唐斐淡淡地扫了桌面一眼。 “不好意思,我去让服务员给我拿个烟灰缸。”他在桌下握了握苟战鲲的手,不等白依琴表态就又离开了包厢。 出了包厢,唐斐当然不是去找人拿烟灰缸,毕竟抽烟什么只是一个借口,就好像这个假冒的白依琴一样,采访之类不过是约他们出来的理由。 唐斐前脚出包厢,后脚苟战鲲的耳机里就又有声音了:“其实这个白依琴身上疑点很多,等会我说的时候你观察一下,你很快就明白了。” 第26章 他的伪装,漏洞百出 光就不是本人这一个点,这个白依琴就已经够可疑了,唐斐竟还能找出其他问题,这洞察力苟战鲲自愧不如。 而他家老唐也没有让他失望。 “假设这个假冒的白依琴还有同伙。既然他们那边已经踩过点,以他们的警惕性和反侦察能力,我有完全的理由相信他的人也在不知道什么角度监视着我们,不让我们有做安排的机会,所以包厢他们应该都检查过;因此对他们来说,之前选的位置固然优势很大,但包厢里没有摄像头和没有窃听器,而且包厢的选择具有随机性,甚至他们可能早已经做了安排,对白依琴来说一样是安全的。 “而且,不知道你注意没注意到,这个假冒的白依琴虽然身材与真的白依琴相似,但实际上身高还是有一点区别的,男性的骨骼就算再怎么狭窄与女性的骨骼结构也是不同的,如果你的《人解》还没有还给周老师的话,仔细看一看就清楚了;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细节,我们站起来之后他才站起来,当时我们都没有看他,不过我从旁边那桌的玻璃花瓶的反光面上看到,他明显就身体踉跄一下。 “据我所知,白依琴因为身高不够,又经常采访各路要人,为了避免身高差过于明显给人太过娇弱的感觉,加上她本人信奉‘三寸金莲’之说,出门必穿8厘米以上的高跟鞋,因为职业原因她甚至练就了穿着细高跟也能跑百米的能力,可她今天穿的鞋尺码偏大不说,更是鞋跟只有5公分,这样还能在防滑地砖上走岔,除非根本不擅长穿高跟鞋。” 唐斐不疾不徐地给他分析着,顺口还问旁边经过的服务员要了一个烟灰缸。 接下来,才是他要分析的重点。 “我记得你选修过《新闻学》,应该没忘记当时几个学生分配到报社实习,屡教不改始终不肯带录音笔,报社给他们的实习评语写得很难听,导致这几个人大闹报社的事情吧?一个专业素质过硬的记者,就算没带相机,至少也应该随身携带录音笔和备用记忆卡。这个白依琴却没有带任何的记录设备,似乎打算用手机录音,这未免太外行了,作为一个资深记者这不太可能。 “白依琴没有跟我们核对采访需要多少时间,也没有问我们有什么忌讳的问题,甚至连采访的主旨都没有阐述,表面看来伪装得像个记者,但种种对专业概念的缺乏,导致他最多能唬住一点儿不了解记者行业的人。最重要的是,他起身和走路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护着侧腰,那里大概有个新添的伤口;他说话的语速拖沓,没有资深记者的干练,声线优美,但让人听了以后并不那么舒服;他看人的时候眼神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阴鸷,这不是一个做记者的人应该有的眼神。 “白依琴身上没有记录装置,却没有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做任何解释,更没有提及采访结束需要拍照的事,甚至没有准备问题稿,就打算直接开始采访;他的口袋里虽然放了一支钢笔,但却不见他拿出工作手册,再加上他手上有些不属于文人的茧子,看着不像记者更像杀手,我只能很不厚道地猜测他放在口袋里的根本就是一个微型手枪,恐怕他动钢笔的时候就是他准备下手的时候。” 唐斐没有告诉苟战鲲,其实他留下苟战鲲是在赌这个假冒的白依琴是想把他们俩一网打尽,所以不会先动苟战鲲。当然也没有告诉苟战鲲,在看到人戴着耳机讲电话的时候,这个假冒的白依琴已经在寻找合适的时机打开信号屏蔽器,只可惜这个无线耳机的讯号并不在屏蔽范围内。 苟战鲲全程在听着,他面色如常,装模作样地品着茶,可放在桌子下面的左手已经攥紧了拳头,用力到指节发白。唯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不把害怕体现在表面上。 唐斐说话的还是,他的余光几次从白依琴身上扫过,见对方仪态优雅,如果没有碰到他和唐斐,这次刺杀凌亦轩行动恐怕最终会在采访结束他们最为放松的时候进行。 可谁叫这个假冒白依琴运气不好遇到他们呢? 模仿再像也是临时抱佛脚,穿帮起来那可真是千疮百孔,如果被唐斐当面戳破,那估计就得被数落得体无完肤了。 即使有了唐斐这个主心骨在,即使知道唐斐不会放任他涉险,苟战鲲依旧听得背后直冒冷汗。好在先前答应帮凌亦轩的时候,他就开始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如今已经快要修炼到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油盐不进的境界,可还是被对面坐着一个杀手这个事实吓得快要破功。 ‘我要是也有老唐这样一双慧眼就好了。’苟战鲲那个羡慕。 就在此时,包间门再次打开,唐斐闪了进来,歉意地对两人笑了笑,把烟灰缸放在桌上,拉开苟战鲲身侧的椅子。 “你还真是不走心啊。”苟战鲲不阴不阳地说了这么一句。 假白依琴以为他这是在埋怨唐斐,根本没想把话往自己身上带;唐斐只是微微勾起嘴角,他知道那话不是对他说的。 假冒的白依琴问了几个不太有建树的问题,又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便急匆匆撤退了。因为他发现,唐斐看他的眼神很不对,仿佛一眼就将人洞穿似得,他的小心思在唐斐面前暴露无遗,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白依琴要走,苟战鲲和唐斐相送,却被白依琴拦在门口:“这么好的茶水咱们都没怎么喝,就不打扰你们了,这里的茶还是非常正宗的,不妨尝尝。” 苟战鲲在心里翻了大大一个白眼。‘谁知道你茶水里会不会下东西啊,我都是做做样子压根没敢喝进去。赶紧走吧,我们跟你周旋也很累的,连口水都喝不上!’“抱月楼的茶可是最正宗的,我们当然要好好品品。”唐斐说着,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口喝掉小半杯。 第27章 抱月楼输了 不知道有没有问题的茶说喝就喝,一丁点儿不带犹豫的,唐斐就不担心里面加了点什么料吗? 苟战鲲心想,这人是心真大啊,这气度他是望尘莫及了。要知道刚才那个假白依琴说请他们品茶的时候,他可是拼了全力才把快要爆发出来的寒战给憋回去了。他是真怕当场给这两个人演示“喝前摇一摇”。 现在想想,要真没绷住,还怪丢人的。 抱月楼是老阿姨家的茶楼,有些话苟战鲲是不好在茶楼里说的,只等假白依琴走了以后,他也迫不及待地拉着唐斐离开茶楼。 “靠!他点的茶你也敢喝!”这事,他一定要批评一下他家老唐。 一个杀手点的茶都喝,万一茶里有点什么呢?踩点都干过了,买通一两个服务员很难吗? 唐斐不以为然:“现在的杀手都变机灵了,能明显留下痕迹的手法,他们都不会用的。”他风轻云淡地笑着,“你上次说要到医院旧址去找线索,我还以为你胆子忒大了。”当年死了一大票人的阴辞调现场你都想观瞻,怎么活人沏茶你还就不敢喝了? “能一样么?!”苟战鲲没好气地剜了他两眼,“鬼多简单!”他气咻咻地说着,“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跟我说,你师父给你们上的第一课就只跟累得像死狗的你们说了一句话:鬼若知悔向善渡,人心趋利比鬼毒!人心难测,我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懂吗?” 看他这样,唐斐笑得更开了,还伸手去揉他脑袋上的短毛:“茶里没加料。” “你怎么知道?”苟战鲲狐疑地盯着他。 “钟南山上替我师父砍柴几年,怕是你也什么都懂点儿了。” 苟战鲲这才知道,什么叫名师出高徒。 头一堂课就告诉徒弟鬼比人好懂,这么直接不做作的师父,请给他来一打! 见苟战鲲一脸向往,唐斐眼珠子一转,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茶里没东西,不代表熏香没有东西,看到那个铜香炉了吗?有没有在房间里闻到什么味道?” “那不是普通檀香吗?”苟战鲲大惊失色,瞬间就方了。 “具体是什么效果就不得而知了,但解药在茶水里。”唐斐笑说。 苟战鲲一听,猴急地往回蹿,看着服务员正打算把茶泼掉,一把抢过唐斐用过的杯子,把剩下一半的茶一口灌进肚子里。 他一回头,就看到唐斐一脸戏谑地站在他身后。 “靠!你是不是骗我!”这种时候他还不知道唐斐是在唬他玩,那就太迟钝了。 “重要的难道不是你信了么?”唐斐依旧满脸笑容,见苟战鲲眉宇间隐约有些怒气,哄着人就走,“好啦,我知道你不喜欢喝茶,你喜欢甜食,这附近就有一家老牌蛋糕店,网上普遍评价口感非常好,就算市中心已经逐渐转移,也没让他家生意变得惨淡,每天来排队的人都很多。” 听说有好吃的,苟战鲲两眼放光,而且是他喜欢的甜食,两眼放狼光! 他问了个大致的方向,拉着唐斐就走。 唐斐被他跩得一个踉跄,回头往抱月楼上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看了一眼,一支装着消音器的手枪,枪口正对着他的眉心,握枪的赫然就是那个假冒的白依琴。此人仿佛示威一般,依旧是白依琴的打扮,他身边站着一个人,让唐斐不自觉地眉头微皱。 假白依琴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很受苟战鲲喜爱的老阿姨。这位老阿姨是第一个在打赌输给苟战鲲之后主动想着给钱的,却没想到实在的性格背后竟然有这样惊人的背景。 可假白依琴最终没有开枪,他即将扣下扳机的手被老阿姨擒住。 “魅!适可而止。”老阿姨的态度早不复见苟战鲲时候的谦和,语调更是冷得掉冰渣,“让你的狙击手也都撤掉。他们已经走出抱月楼了,你明明就坐在他们对面,却拿他们毫无办法那是事实。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 要真说起来,这个魅也算倒了邪霉了。对上旁人怕是早就得手了,可他好巧不巧面前坐着两个心理学出身的,洞察力个顶个的,一个照面就看出他是假货,不防他防谁? “你知道那个人不是凌亦轩,竟然事先不告诉我。”假白依琴冷哼一声,甩开老阿姨的钳制。他眼里有太多不甘和隐忍。 “就算那是凌亦轩,凭你,这两个人你一个人头也带不走。”老阿姨毫不客气地怼回他,“你以为他们没发现你打的小算盘?唐斐那种人,不是为了应酬,公共场所是不会吸烟的,他能利用吸烟换到包厢,八成是不想打起来伤及无辜。”顿了顿,她又说,“别以为你身上的伤势瞒得很好,服务员都看出来了,他们看不出来?真打起来了,留下命的铁定是你。” 当然,老阿姨并没有点明,这个假白依琴身上破绽不止一两个,她不想过于打击他。 “大嫂,我不服!”假白依琴懊丧地说。 “因为你打这个赌,抱月楼已经输出去了,现在只剩下明面上的生意。”老阿姨说,“什么都别说了,好好劝劝你侄女,都嫁给我儿子了,娃也生了,就安安分分地做个普通女人,别总想着报复谁,多累。以后你带着兄弟们,好好跟景家小子干,别总想着做见血的生意。” “对不起,大嫂!抱月楼本来是大哥当年干完最后一票决定自首,担心别人报复到你和侄子身上留下来保护你的……”包括这明面上的茶楼,是留给你们孤儿寡母谋一个活路的。 老阿姨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月娘”,抱月楼就是当年大毒枭根据他最爱的女人名字取来的。大毒枭与毒狼两人交锋多次,早就有了英雄惜英雄的意思,毒狼重伤牺牲之后,大毒枭突然颓废起来,将女人和孩子安顿好之后,留下明面上的茶楼为他们娘儿两谋一份生计,暗下里将身边的杀手精英分出来,组成“抱月”,意为保护月娘。 本来,大毒枭遣散手下,打算带着最后一批货去自首,却没想到身边有人见财起意,杀人夺货逃之夭夭。一代毒枭,尸骨无存,下场令人唏嘘。 老阿姨出现在苟战鲲身边,也不是巧合;一如前几天,景琛找上抱月楼,要求和魅打赌一样。 第28章 给你的奖励 苟战鲲对景琛和魅之间的赌毫不知情,拉着唐斐在蛋糕货架当中穿梭,笑得没心没肺。 “我可以多买几个吗?”他毫不介意女孩子们投来的好奇目光,兴奋地转头看着唐斐,“我觉得靳舟说不定适合这种抹茶的,我上次看他不怎么喜欢太甜的;这款芒果杏仁的、还有这个厚芝士景琛说不定喜欢呢!” 这家蛋糕看着就超好吃,虽然有点小贵。有了老阿姨给的银行卡,苟战鲲现在也算有存款傍身的,但他目前还没有固定收入,一下子买个百八十块的零食还是有点肉痛的。 唐斐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这次朕格外开恩,你可以多选几个。” “谢主隆恩!”苟战鲲像是捧了圣旨一样,高高兴兴地去了,尚且不知道唐斐给他买蛋糕,是因为景琛先把他给卖了。 有蛋糕吃,他就顾不上仇富了。再说,仇富他也不仇他家老唐。 两人在蛋糕店的互动,立即吸引了一大票年轻女孩前来围观。 “哇塞!霸道总裁!现实里真有这样的高富帅啊!” “看到没有,那个男生超秀气的,你们敢不敢上去要他电话啊!” “这两个人好甜啊,霸道攻健气受!” “不对不对,那个小受肯定是容易炸毛的,我最喜欢这种了,像猫一样的。” “那霸道总裁是不是忠犬啊?” “那男生刚才跟我说话了唉,我看到他有小虎牙,简直可爱到爆的那种,好想带回家收藏起来!” “不管啦!我要去问问他们能不能拍照。” “算我一个!他们俩同框简直配一脸,宠到不行。这种狗粮我可以再吃一吨。” “姐姐们,小声点,人家看着咱们了。” 女生们原本是三两成群各自在选着点心的,可没想到唐斐和苟战鲲进来之后,这群素不相识的姑娘就开始往一堆凑,话题始终都围着两人身上打转。 当然,其中也有觉得苟战鲲碍眼,恨不得摸头杀上演在自己身上的。 更何况,唐斐也不是纯粹的霸道总裁,不过是身材比较高,给人的压力大一点儿罢了。见不断有女生看过来,他礼貌地回了她们一个儒雅的微笑,成功让几个小女生红了脸颊。 苟战鲲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他一心扑在蛋糕上,真是看哪个都心动。选了六七个蛋糕之后,他好歹想到还有“金主”在场,于是巴巴地拿着一块黑黢黢的蛋糕跑到唐斐面前献宝。 “老唐、老唐,你别看着蛋糕其貌不扬,但用用料肯定讲究,这家糕点师傅不得了,能把蜂窝做得这么细腻均匀!不信你闻闻。”他到底是男的,各自比小女生高,就算献宝一般把蛋糕托到唐斐眼前,也没有那种总裁文小女生的感觉,反到让人觉得格外和谐。 此举可想而知让一部分女生露出老姨母般的笑容,还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摄的。 唐斐对镜头的感应非常敏锐,锐利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悦看了过去。 苟战鲲也察觉到了,笑眯眯地跑到拍照的女生面前:“美女美女,你拍照了?看在我们都是热爱甜食之人,传我一张好不好,我加你微信。” 女孩子们正愁不知道怎么要他的联系方式,被他问话的女生木愣愣地点了点头,直到照片都传好了,依旧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其他女生更是羡慕到不行,争先恐后地要求加微信,还有人大着胆子问他跟唐斐几年了,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二十岁就认识他了,八九年了。”苟战鲲一看到这么多年轻女生,职业病就犯了,“姑娘,我看印堂发光,最近说不定有好事哦!我会看相的,你请我一块蛋糕,我就帮……” 他话还没说完,后领子就被人拎住了。唐斐抢过餐盘,径直推给好旁边的服务员:“结账!” “啊?哦!您稍等。”服务员年纪也不大,正凑在旁边听热闹,却没想到女生们议论的主角之一竟然迈步向自己走来,整个人都傻掉了。 “老唐你干嘛!”苟战鲲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把领口的扣子解开,避免了被勒死的命运,“你把我生意搅黄了知道吗?” 唐斐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在给我打工。”这货知不知道自己和那女生越靠越近,眉来眼去的一点自觉都没有。 被他这么一瞪,苟战鲲秒怂。 却没想到,他们这一番互动,看在女生们的眼里又是另一口齁甜的狗粮。 “嘿嘿……习惯了……”苟战鲲干巴巴地笑着,就听见身后几个女生笑闹成一团,当场有人开始飙戏。 “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爱我吗?” “没关系,你还有我。我说过,你成我和你睥睨天下,你败我陪你东山再起!” “爱卿,看吧!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皇上——” 唐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其实不太理解小姑娘们的脑回路,不管年龄性别还是背景阅历都是天堑,见苟战鲲看得一脸兴致勃勃,倒也不觉得女生们花痴的眼神有多难以忍受。 有不少矫情的男人都喜欢问这种“如果我一无所有,你爱不爱我”之类的问题,这种无趣的假设唐斐从没考虑过;在唐斐的眼里,不存在失败,成是天时地利人和,败那不过是给自己轻敌大意的一个教训,成功是用失败作为奠基蜕变而来的成熟,成败都是很严肃的事,不是可以用来假设和开玩笑的。 在成功之前,他可以耐着性子一直潜伏,哪怕需要消磨他很大精力,只要最后成果丰硕就没什么可后悔的;在落败当场,应该做的不是后悔,而是明白自己和对手之间的差距,自己究竟输在哪里,否则花费的时间精力、投入的资本都会成为被浪费掉的学费。 在女生们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离开甜品店,唐斐紧了紧钳制苟战鲲肩膀的手,如果不这样,这货恐怕又要挣脱他,跑回去跟女生们热聊。 这时候的他根本想象不了,关于“一无所有,是否还有爱”这个问题,在听到苟战鲲那让人哭笑不得的答案时,他的心海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第29章 诡异电梯 当然,面对他们的也不全是善意。 在携着苟战鲲离开甜品店的时候,唐斐也听见几句酸话,大致上就是嘲讽苟战鲲穷酸的,或者觉得两个男的在一起让人不舒服,也有说唐斐玩男人只是一时兴起的。 无关人士的酸葡萄心理,唐斐压根没放在心上,他从来不会多花一点精力在他没兴趣的人身上,可这事牵扯到苟战鲲,就容不得他没点想法。 当一个穿着价值不菲的连衣裙、盘着时下流行的丸子头的女生,明显针对苟战鲲酸酸地说了一句“他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地方”,唐斐终于黑了脸。 “我就喜欢他笑得没心没肺。”他冷冷地横了那女生一眼,把苟战鲲连人带一大堆蛋糕塞进车里,“” 店内的女生尚且不知店外有个不长眼的,竟然得罪了他们刚粉上的两个男神,还在商量要不要轮流蹲点、守株待兔,让店里空前热闹了一番。 直到她们闹够了离开,才有一个厨师打扮的少妇探出头来:“呦!那块蛋糕卖掉了,魅叔叔肯定会很高兴的。”随即她脸上的笑容就垮了,埋怨地看着收银员,“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啊,我好问这人要个联系方式。到底是谁买的啊!” “你不知道,刚才店里来了两个帅哥,看着像兄弟,又像是一对,那个小个子的买了你叔叔做的蛋糕。”收银员神神秘秘地把手机凑到她眼前,“就这两个人,买蛋糕的是那个笑得特别好看的。” “他?!”少妇惊呼一声,当下心就凉了。 怎么能那么巧! 这时候的苟战鲲尚且不知道,他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促成了一个女杀手洗心革面安为人妇的美事,无形中也帮了老阿姨一个大忙。 他在车上就已经开吃了,实在怪不得他,之前并没觉得怎么饿的,反而在抱月楼吃了两小块点心,突然觉得肚子空了。买到了心仪的蛋糕,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吃那块看起来非常美味但卖相奇差的蛋糕了。 等红灯的时候,他还硬塞了一小块给唐斐。 抱月楼暗下里的势力被独狼佣兵团收编,除了唐斐这个幕后大老板,苟战鲲算是一大功臣,唐斐奖励了他一天假期。 “明天我在L大开个讲座,你以助教身份跟我一起去,顺便把凌亦轩的外宿手续办了,宿舍东西搬一搬。”冰箱里的蛋糕还有存货,唐斐就给他下新的指令了。 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苟战鲲现在衣食住行都靠唐斐,吃穿用度都要看Boss开不开心,Boss的话优先级最高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凌亦轩!我就是凌亦轩!我就是凌亦轩!”苟战鲲站在镜子面前,用力拍了拍脸颊,脸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为了和凌亦轩更像一些,还特意修了眉。 可站在L大行政楼前,他犹豫了。 虽说学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但L大的师资却没怎么换过。他当年在学校可是风流人物,声明远播的那种,难保老师们看到他这张脸会不会穿帮…… “怎么不走了?”唐斐睨了他一眼。 “行政楼不少老师都眼熟我,我……”怪我当年太张扬! 唐斐不禁莞尔,抬手在他后背拍了拍:“放心吧,就你当年那遮住眼的齐刘海,那土掉渣黑框眼镜,相信我,没几个老师能认出来。” 大黑天的,苟战鲲站在老旧宿舍楼楼下,看着黢黑黢黑的仿佛食人巨兽黑洞洞的口腔一般的楼道时,他才意识到前果然不是那么好赚的。 “小伙子,才搬来的啊?”冷不丁一道光束照了过来,是楼上阿姨的手电筒,“这个灯坏了,我们这里跟物业闹得不愉快,都是请人来修的,都好几天了也没人来。阿姨提醒你哈,你要住的不高,尽量别做电梯,那电梯隔三差五出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可能一下子楼层全亮了,遇到这事你也别慌不带出别的问题的,楼层还是照给你爬的。简直出鬼了!” 这位阿姨还非常热情地打着手电筒,替他照了一段。 楼梯和电梯间都有灯,阿姨又跟他寒暄了两句说这里靠近菜场房子怎么怎么抢手之类的,又问苟战鲲有没有女朋友、想不想找,苟战鲲含混地应着,早已经被电梯的时候吓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苟战鲲本来也没考虑电梯,可凌亦轩这家伙宿舍里除了两件衣服就是一大堆的书。这些书实在太重了,他白天又在系办、宿舍和校办三方之间跑断腿,到现在小腿都在发软,也顾不得什么闹鬼不闹鬼了。亏得他当年行为张扬但外貌低调,一群老师愣是一个没认出他来的。 最关键的是,那屋子在15楼。单爬15层倒不是不行,可这一箱子书…… 一层两层也罢了,15层绝对不到半途他就过劳死了, 天下事可都是无巧不成书的,苟战鲲抱着侥幸心理进的电梯,才按下15层按钮的瞬间,头皮就发麻了。 不为别的,就为他按下去之后,除了15层的按钮黑着,其它的一水儿全亮了。 ‘淡定、淡定。’苟战鲲心中警铃大作,他却要强行自我安慰。 毕竟邻居阿姨也告诫过他,这些都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反正全亮每一层都要停一下,大不了到了16层他再从楼梯下去。 可电梯非但没在2层停留,3层、4层都没有丝毫停顿,一路向上。 “还好,只是显示故障。”苟战鲲在心里松了口气,抬手挥开一只向他扑来的花蚊子。 这年头蚊子都机智了,知道电梯能上楼。 他环视电梯内部,这电梯也有点年头了,虽然年年检修依旧扛不住部件老化,运行的时候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稳定性也不算太好,速度自然也快不到哪儿去,足有半分多钟才爬到8层,算是暂时停顿下来。 苟战鲲心里毛毛的,也没心情跟蚊子斗智斗勇了,目光四下打量只得心慌慌,心想要是门开了,干脆半道下来再走楼梯吧。 第30章 他,动摇了 苟战鲲显然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他太高估自己的运气了。 开门的按钮毫无反应,求救按钮早已经失灵。电梯在8层停了十几秒,突然下落了半米,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苟战鲲毛发森竖,落势戛然而止,随后电梯便一反常态以超高的速度持续加速向上爬升。 钢索摩擦发出近乎尖锐的声响,超重让苟战鲲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原本需要几分钟时间爬完的24层楼,从8层往上几乎只用了半分钟。 电梯经过15层,没有丝毫停留直冲顶层,轿顶撞击发出巨大的闷响,整个轿厢一震,下落了一段。苟战鲲连忙扶住轿厢壁,装着大半箱书的箱子倒了,砸在他小腿上一阵闷疼 电梯又动了,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大概是主机撞到控制柜。轿厢内的苟战鲲大气儿都不敢出了,剧烈的震荡让他双膝发软,根本没法站立,只能抱着行李箱趴在轿厢底。 好歹在他趴下之后,整个轿厢的晃动停止了。 闷响声散了,整个轿厢陡然一晃,顶部的灯闪了两闪,竟一声爆鸣,熄了。 不知打哪儿来的光源,轿厢里一片血色。 苟战鲲倒抽一口凉气,抖着手摸出手机,无奈末梢神经不听指令,解锁好几次都没划开,一阵轻微的晃动就吓得他丢了手机,抱着头呜咽一声。 他不敢抬头,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也不敢随便摸索,怕摸到的不是手机而是人手。 阿飘他见多了,可真正的凶煞厉鬼一个没碰到过,先前的“大仙”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了。 他是运气走霉,出门经常遇到事故,还会殃及身边人,但大半都是些小打小闹只破坏心情的,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事故;可恐怖片他没少看,也知道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凭他一个人体凡胎能反抗的。 “是你!是你!你来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轿厢内。虽然声音沙哑,似乎还有些虚弱,但听得出是女人的声音。 苟战鲲还在考虑要不要搭腔,女声忽然凄厉起来,如泣如诉一般。 “不是,不是你!是他……是他!” 余音渐渐消隐,电梯内红光散去,坏掉的顶灯亮了一瞬,彻底黑掉。失重感再次袭来,轿厢开始急速下落。 苟战鲲已经无暇顾及有没有听见钢索和轮轴的声音,他只明白一件事,他马上要和凌亦轩的行李箱一起摔得四分五裂了。 从24楼做自由落体运动,缓冲器都不能保证他死得不要太难看。 生路,看不到半分。 苟战鲲绝望了。 他知道,他可能是为别人挡了灾。 还记得他代替凌亦轩的之前,唐斐专门在他口袋里塞了一个小锦囊,说是可以给旁人一种错觉,坚信他的凌亦轩,而他也傻乎乎地信了。 到头来,自己喜欢了九年的人,竟然利用他的信任和依赖,拿他来替合伙人挡灾。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违逆父亲,去外省的大企业谋个职位,不断努力升职加薪,找一个贤惠老婆,说不定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我这九年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怀疑。 轿厢坠落,轰然砸在地面上,烟尘四散。 在公司加班的唐斐,只觉得一阵烦躁,看了看时间,他丢下没有处理完的文件,进到休息室。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一连串急促的铃声叫醒的。 电话是靳舟来的,之前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和一叠微信消息。 “你最好不是来八卦的!”唐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靳舟的声音十分急切:“师兄,你看微信!看完以后你给我电话。”说完,靳舟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是靳舟第一次主动挂电话,唐斐也意识到他似乎有很紧急的事,看着那些未读的微信消息,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硬着头皮看了,靳舟发给他的首先是几张图片,拍的好像是某个地下停车场,还有摔得七零八落的零件。之后才是当天晨报的新闻版面,以及报道关于电梯坠落事故的新闻。 新闻他没兴趣细看,好在靳舟也十分了解他,专门截取重要的段落,并且在重要信息上红标。 唐斐在看见地址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连忙拨打苟战鲲的手机,听到的却是机械化的女声。 他立即回了一个电话给靳舟:“你人在哪?是不是他出事了?” “我派了两个人暗中保护他,昨天晚上看到他上楼梯了打算分头了解小区的情况,但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一阵巨响,很多人都出来了,说是电梯坠落了,有个六十多岁的女人说电梯里有人。”靳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根据这个女人的描述,很有可能是你家狗子。” “不可能!”唐斐在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就从心底否定了靳舟的说法,“你不是请师父算过吗?如果这次事件真有这么大的危险性,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去?” “师父只说了是化险为夷,有贵人相助、否极泰来这类词,没说他会怎么样。” 唐斐觉得有必要跟靳舟见上一面:“你人在哪?” “你先别急。”靳舟说,“我去过事故现场,坠落的电梯里应该没有人,刚才警察已经进去了……”确定了,没有人。 无人乘坐的电梯坠落,在警方公布初步检查结果当时,众人发现没什么热闹看,也就渐渐散了。 唐斐暂且松了口气,但苟战鲲的手机向来是不关机的,如今联系不到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师弟。你让人上去看看,他在家不在家。”按说苟战鲲的个性,有热闹他不会不看的,靳舟在现场却没有看到苟战鲲,本身就说明还有别的问题。 “已经让人去了,他不在,家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先回诊所,我留几个人在现场附近,我们到诊所详谈。”靳舟说。 唐斐驱车赶到心理咨询所的时候,景琛已经准备好早餐,虽然只是买的速食。 桌上摊着几份报纸,打眼都是关于某小区老旧电梯坠落事故的报道。 第31章 他是固城山之主 所有关于电梯坠落事故的报道,全都表示电梯内无人,有些更是大胆地在彩页刊登照片。 唐斐着意看了一眼,果然没有任何血迹。 轿厢摔成那个样子,没有铜皮铁骨恐怕早就砸成肉泥了,哪怕有一丁点血迹恐怕这些媒体为了博销量都会不遗余力地挖料,既然连血迹都没拍到,那只能说明里面确实没人。 靳舟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 “你们见过,我就不介绍了。”景琛的声音淡淡的。 唐斐一眼就认出,这是先前那个假扮白依婷的人。果然是个男人,而且长相颇为清秀,阴鸷的眼神不像是生活在明处的。 “先前得罪了,魅是我的代号,我老大姓易,我随他姓,他给我起名初九,我的兄弟们都叫我小九哥。”景琛不介绍,不代表他不会做自我介绍。 唐斐眼神暗了暗:“原来你就是易九。我是独狼的老板,叫你初九可以吗?” 初九点了点头:“昨天晚上负责保护苟战鲲安全的其中一个是我的人,还有两个是景琛的亲信,我的人跟进去了,亲眼看着他上的电梯于是改走楼梯,但是为什么电梯里面没有人,就不得而知了。” “没人总是好事。”听到初九的话,唐斐才算真的松了口气。 景琛端了四杯茶出来:“我查了定位,他的手机好像被带到局里去了,可是我问了我的老朋友,他们局里却不知道有捡到手机这事。。” “只要他人不在轿厢里就没事了。”唐斐说,“不管在哪里,他现在应该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过那个地方,恐怕我们找不到。”顿了顿,他又说,“手机从那么高的地方跟着轿厢砸下来,恐怕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既然定位在局里,那就先让一个人盯着,同时跟局里打好招呼,有任何新发现立即通知你。” “行。”景琛点了点头。 “我也已经交代兄弟们,在居民中间收集消息,并且调查楼内住户的情况。”初九也表态了。 唐斐不免要多看他一眼。 原本他觉得,就算把抱月楼吃下来,也不见得初九这群人能服服帖帖地跟着,要想驱使他们怕是得磨上好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事情竟然顺利得出乎意料。 初九被他扫了一眼,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你们用不着自作多情,是我们大嫂很喜欢他,只要是跟他有关系的工作,我和兄弟们都不会推脱。” 他们这些生活在阴暗面的人,有的时候特别向往阳光,可一旦触碰到阳光又担心自己不再是自己了,所以他们更喜欢接触身上有阳光的人。苟战鲲就是身上有阳光的人,虽然只见过一面,初九却觉得跟苟战鲲在一起,呼吸之间都是阳光的味道。 与其说是月娘老阿姨喜欢苟战鲲,不如说初九的目光不自觉地在追随苟战鲲。 “这事就辛苦你们了。”靳舟一直在观察唐斐的反应,之前又听了唐斐的说辞,疑惑的种子开始在心里生根发芽,“师兄。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怀疑的种子植在信任的土壤上,一旦生根就会疯狂滋长,不能及时拔除,信任终将被挤压得破碎不堪。 唐斐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他端起茶啜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听说过固城山有主人吗?” 三人相继摇头。 这种传说逸闻,一直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内。 “那你们听说过苟氏吗?”唐斐挑眉。 再怎么孤陋寡闻,靳舟起码应该听说过。 “奇门·苟氏?”靳舟瞪大了双眼,“你说苟战鲲是苟氏的后人,但奇门不是已经没落了吗?固城山和苟战鲲又有什么关系?” 景琛和初九虽然不专精风水玄术,但也知道点皮毛,至少曾经非常书名的氏族他们还是有所闻的。 这事情越听越玄乎了。 本来不是凌氏家族内斗,有人雇凶买命,凌亦轩请求他们帮忙吗?怎么扯到已经没落多年的奇门身上了? 见三人都是一脸好奇,唐斐笑了:“你们知道奇门怎么没落的吗?” 三人面面相觑,关于氏族和宗落的秘辛,是不会用文字记载的,他们又哪来的渠道去了解呢? “师兄,你别卖关子了!”靳舟瞪了唐斐一眼,“难不成还要我们求着你说?” “你们只知道奇门没落,却不知道奇门是因为连续好几代没有先天灵眼的后代出生。”唐斐说,“苟氏是奇门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分支,却因为拥有固城山山主血脉,才被奇门纳入其中。但是,实际上苟氏并没有什么家学渊源,也没出过什么名人,甚至传承至今他们早已不记得自己跟固城山有什么关系。” 靳舟已经大致听明白了:“但是苟氏从先祖开始,就没离开过这片土地。” “不是因为他们不想离开,曾经也有苟氏后裔打算到省外发展的,但是每一个都死于非命,甚至远离固城山以后他们的各项运气都十分低迷,大多是以碌碌无为收场。”唐斐又说,“奇门早在清朝末期就已经没落了,门人根本预料不到,在奇门没落几十年后有一个先天灵眼的孩子诞生了。” “后天灵眼不是一样可以看到那些东西吗?”靳舟不是很明白。 “后天和先天是不同的,后天灵眼在消耗依附者的生命、运势等等,甚至可能反噬,这点你不是很清楚么?”唐斐含笑看着他。 正因为后天灵眼有风险,靳舟觉得没办法驾驭,加上唐斐本身是先天灵眼,他索性决定放弃开灵眼的想法,每次接单都让唐斐帮忙。 这时候,景琛和初九也反应过来。 “苟战鲲是先天灵眼?”初九禁不住好奇。 “师兄和二狗子都是。”靳舟突然觉得,这两个人还真是般配啊。 “那固城山主呢?”景琛更好奇这件事。 唐斐微微颔首,满意地听见三人咽口水的声音,这才开口:“苟战鲲拥有先天灵眼并不稀奇,苟氏血脉一旦有先天灵眼的孩子出生,这孩子必然被固城山拥戴为主,一生受固城山庇护。”顿了顿,他又说,“所以我能肯定他没事,但我们也未必能找到他。” 第32章 那是熬夜不是修仙 唐斐这趟费劲巴拉,又是固城山山主逸闻,又是奇门苟氏,又是固城山庇佑都给搬出来,无外乎说苟战鲲吉人自有天相、必有贵人相助。 靳舟三人听得津津有味,但他们不信啊! 景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究竟苟战鲲有什么地方能显示他收到庇佑的:“撇开这次不谈,以往他的运气可是差到爆,出门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要真有固城山庇护,能有事没事路过事故现场吗?”想想固城山就觉得浑身发毛,乱坟岗啊,老一辈儿都知道的,大家心照不宣不代表这段历史不存在。 这次情况这么诡异,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路过,总归这次真是大难不死了,景琛虽然跟苟战鲲不熟但毕竟是他怀着善意调查过的目标,他总归不希望苟战鲲死得太难看。 “‘否极泰来’这个词你们不陌生吧?”唐斐微微一笑,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他不是运气不好,而是固城山本就是乱坟岗,阴森之地能孕育多少好东西?这座山相当于在吸周边附近的阴气,阴气对于人来说就算是晦气,作为山主他平日里运气不好也没什么不对吧?” 初九疑惑地看着唐斐:“这么说,他这次真的有贵人相助了。” “‘贵人’不是人,应该说是固城山孕育的御灵,御灵在他出生的时候就认主了,主人死于非命御灵也会随之死去。”唐斐说,“所以,御灵为了自己长存,必然要不遗余力保护山主,待山主寿终正寝他们再度回到固城山吸取阴气。” “怎么这么玄乎……”景琛依旧相信科学。 就在这时,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有人送了资料过来。 资料不多,薄薄的几页,还有一个录音笔,针对的内容就是凌亦轩租住的那栋楼的住户统计,其中除了基础信息,也包括了他们的生活习惯和出入规律。 独狼佣兵团的情报网络果然名不虚传,初九接下了资料还不免要感叹一句。 “拿来,我先看看。”靳舟一把扯过资料,仿佛自说自话一般念叨着,“师兄,我讲真的,我知道苟战鲲修仙,但那是熬夜打游戏,不是真的在修炼,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搅进这么一个玄乎玄乎的世界里?” 唐斐嘴角抽了抽:“一个从小就能看到阿飘的人,你觉得呢?”是不是苟战鲲掉智商这点容易传染,怎么他家师弟变笨了呢? “好吧,就算有贵人相助这件事我可以理解。”靳舟翻资料的速度奇快,末了他把几张纸重重按在桌上,再推给唐斐,“我觉得让他代替凌亦轩这件事,实在太冒险了,你看看这个资料就明白了,摆明了有人有意想利用风水神不知鬼不觉地坑凌亦轩。 “20年的老楼,一栋楼48户,两个星期之前,里面只有五种阴人,两星期之内已经集齐十种了,这楼已经成阴地了;而且据说凌亦轩租的那房子之所以便宜,是因为房子风水问题太大根本租不出去,这倒霉孩子估计都没上门看也没问过邻居,就这么稀里糊涂租了个凶宅。” 所谓阴人,就是阴气重的人。 有十种人身上阴气尤其重:一为常处死地者,一为运势困顿者,一为长期熬夜者,一为肾气亏虚者,一为好色淫邪者,一为贪念过重者,一为过度劳累者,一为长期恐慌者,一为作恶心虚者,一为过度悲伤者。 总而言之,大半是肾气亏虚、气血不调。 气虚体先弱,鬼来脚先凉。 一定范围内集齐十种阴人,这地方就会化作阴地,如果这地方有魑魅魍魉存在,作祟是必然的。 “这意思是说,电梯坠落并不是突发事件,而是电梯里面的邪祟因为阴地的存在而活跃起来。”初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恐怕电梯里的东西相当厉害。”只有这时候,他才比较庆幸自己是看不见这些东西的。 那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往往喜欢找上能看见他们的人,如果能看见他们的也是个阴人,恐怕作祟的几率就很高了。 “里面大概是个厉鬼,如果是凌亦轩本人进的电梯,恐怕还不至于出问题,关键进去的是狗子。”靳舟一巴掌用力地拍在桌面上,“近两星期居住人员有变动的几户,现在就去查;师兄跟我去一趟电梯坠落的现场,看完现场以后我们上去看看那间房子的风水。” 唐斐微微颔首,眼神黯了下来。 他是想到让苟战鲲代替凌亦轩这任务风险不小,但他也能确定普通的暗杀毕竟是人力所为,苟战鲲的御灵不会对付不来;可如今他们不知要面对人为的陷害,还有可能搅到一堆跟看不见的存在有关系的事件里,他无法确定御灵的能力是否足以保护苟战鲲。 这才是刚刚开始,就已经如此危险,唐斐甚至怀疑,坚持要查25年前的案子,到底对还是不对…… 要知道,当年那个案子也同时搅进跨国缉毒案和灵异案中,死了那么多人;得道僧人、有为道士进去一批死一批,当年知情的幸存者都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没有人愿意主动提起。 跟看不见的存在扯上关系,势必发生很多匪夷所思的事,积极参与其中就要有性命受到威胁的觉悟。 唐斐狠狠地皱了皱眉,瞥见靳舟催促的眼神,在心里叹了口气,打算两人一同离开。 “录音,你们要不要听一下再走?”景琛拦在两人面前,将录音笔递给唐斐。 唐斐没有接,淡淡地摇了摇头:“回来再听,你们先听一下把有用的截取下来,我和师弟可以节约一点时间。”说着,他就扯上靳舟往停车场走去。 电梯坠落之后没有伤亡,因此警戒线只拉了一会儿就撤了。停车场里的车已经大半开走了,仅剩的几辆都落了厚厚一层灰尘,似乎是被主人闲置在这。 “怎么样?”靳舟忙不迭问。 “有残留的阴气,还有血腥气,很可能是个厉鬼。”唐斐脸色沉了下来。 第33章 抓到一个假道士 这栋楼只有两个电梯,一个坠落了就只剩下另外一个,那是一个施工用的电梯,平常就用来应急。 只不过发生了那样严重的事故,这栋楼里的居民一般也不敢乘电梯上下了——除非胆子超大,对自己超有自信的。 勇敢的人确实不是很多,至少唐斐和靳舟离开停车场,绕行到施工电梯的时候没听见任何电梯启动的响声。 倒是意外地看到一抹土黄色身影,步履匆匆与他们擦肩而过。 “什么情况?封建迷信吗?”靳舟眼尖地捕捉到这一抹身影,立即打开耳机,联系本来就在附近待命的人,“外面有个穿着道袍的假道士,给我截住。” 唐斐笑了,揶揄他:“迷信?你不就是!” “那不一样,我是有真材实料的,再说我也没刻意打扮成道士模样才干活吧。”靳舟说,“我一眼就看出他身上的道袍粗制滥造,他怀里抱着的拂尘、五铢钱和桃木剑。符纸,恐怕也都不是真的。” 不到一刻钟,假道士就被五花大绑丢到靳舟面前了。此人獐头鼠目,面相猥琐,实在让人看了舒服不起来。 靳舟清了清嗓子,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对绑人的两人说:“这可是仙师,又不是大闸蟹,怎么能说绑就绑呢?你们继续值班吧,回头给你们发补贴。” “多谢老大!”两人憨厚地笑着,回归岗位隐蔽起来。 两人走出好远,唐斐还能听见他们在议论“人还活着怎么叫先师”、“我们把老大的师父绑了老大会怪我吗”之类的话题,他不禁莞尔。 “师兄,别笑了,先来帮我看看怎么处置这个家伙。”靳舟在唐斐肩上拍了一下,“夜路走多会撞鬼,他恐怕压根儿没想过,他一个李鬼能遇到李逵吧?”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小样儿,假道士终于撞到真道士传人的枪口上了吧? 这人早已被吓得浑身发软,靳舟的话好像一个个锥子,在对着他的脊梁骨反复地戳,把他自欺欺人好不容易培养的一点自信一气儿撒出去了。 “我道行不如你,但你如此欺压道友,人在做天在看,会折损福报的。”这时候假道士还不忘继续圆谎,“我可是这个小区的人请回来做法式的!” 靳舟冷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身上没一件是真货,充其量也就是一个cosplay。更何况,请你做法式,他们难道不好奇不来围观?你要不是心虚,你眼神四下乱飘、气息也不均匀,告诉我你哪一点像说了实话的?” 这大概算是coser里面最丑的,丑的里面扮相最不走心的。 “他不配合,带回去再审好了。”唐斐寒声说。 他和靳舟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笃定——这个人大概就是最后一种凑齐的阴人。 有必要查一下小区最近的监控了。 与此同时,景琛已经整理好了有用的音频文件。 “那家?记得,当然记得。男的在外面养的小三儿。不过那男的没担当,软耳趴一个怕老婆得很,给我我瞧不上。开始看他跟小三儿出双入对,还当是恩爱夫妻呢,没想到纸包不住火,小三儿怀孕他老婆找上门,从此以后没见他来过。” “楼下那家?那女人挺漂亮的,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大腿特白特丰腴,不过她也不怎么风骚,人看着挺正经的,怎么就当了小三儿呢……” “那个交际花?真是,看着人模狗样的,还不是为了钱?那男人也是个孬种,自己老婆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包养的女人怀了八成还是个男的他就想留,正房老婆一来,连打了交际花好几个耳光,他吓得腿都软了拦都不敢拦。我呸!什么玩意儿,孬种。” “……那家其实挺有钱的,楼上和楼下的房子都买了。不过楼下没住过,所以没什么事,他家里人装修以后,很快就转卖出去了,买主那家好像是做生意的,全国各地跑,没怎么见过……不好意思。” “不清楚。我们才租到这边,已经听说楼上有不得了的东西了,正在准备搬家。提醒你们一下,这楼另一个电梯也别坐,自从上次大暴雨电路板大概是受潮了,总出故障,走楼梯是麻烦点总比被吓到了好。” “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你们是记者吧,刚入行想挖点料是好,但也得看看牛鬼蛇神,能往你家报纸上登么……唉,你哪家报社的啊?工作证呢?” “那真是家门不幸,女儿长得漂亮据说还是护校毕业的,没成个白衣天使却做了人家小秘,还被男人始乱终弃;她妈妈老顽固一个,怎么劝都不听,硬是拖着不让女儿去医院,后来我们哥儿几个帮着用床板把人抬出去,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人早死了。” “我和几位老大哥看着人进的太平间,那时候……肚子确实是鼓的,后来遗体告别我们都去了,她穿的旗袍脸上还化了妆,还是挺好看的,身材也苗条了。说不定之前那根本就不是怀孕,是气臌病。” “是怀了,气臌病哪能流那么多血。而且你也看清楚了,血是从哪儿流出来的。你个死老头,是不是光顾着看那女人的胸脯了?” “那家老婆也死在这房间里的,那天他们夫妻在这房子里打扫,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门也没关,我老伴儿听着声音挺大的,就推门看了一眼,正看到男的把他老婆推到,她老婆额头磕在茶几上,那男的不知道发的什么邪风,跳到他老婆身上又掐又打,茶几上的玻璃碎了,正扎在他老婆脖子上,流了一地的血。后来那男的被抓了,我们聚在一起聊天,很多人都说这都是报应。” “那房子邪,你问别人,我不知道,不知道。” “那家一直在中介那儿挂着呢,也租也卖。这不才租出去,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要倒血霉了。我就在旁边上班,差点就图便宜租下来了,还好邻居伯伯和婶婶们劝着。我跟你说,不是我危言耸听啊:有两个不信邪的先后住进去了,都死了,跟那家之前死的两个女人一样,都是血流了一地。” “喂!你们是哪个单位的,鬼鬼祟祟的在楼里徘徊,在调查什么!” 第34章 大凶之宅 邻里是挨家挨户去敲门访问的,但真正能用得上的录音只有寥寥几条,其他的录音靳舟只是总结了一下内容当做补充。 大多是对当时那个“小三”进门情况的印象。 有说是那女人进门的时候,搞得好像迎亲一样,穿的红裙子一看就是大价钱买来的;有说穿的根本不是红裙子,是黄色的,看着两人像是从哪儿回来的70年代归国华侨;也有说明明是绿色的小洋裙,男人把女人当孩子一样宠着…… 各种各样的说法,每一个都保证他们是亲眼看到,因为印象深刻,这么多年记忆犹新,甚至连裙子的颜色款式都还记得。 可这裙子从各人嘴里得到的描述,也差别太大了吧,可偏偏回忆的时间还很统一。 靳舟先将录音资料和补充信息发了邮件给靳舟、唐斐,之后直接申请视频,三人进行沟通。 此时,唐斐和靳舟正站在凌亦轩租来的房子门口。 “确定没有被催眠吗?”唐斐问。 “被催眠的可能性很小,毕竟我们要调查什么先前对方是不知道的,更何况谁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会有人问,催眠的效果也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衰减,所以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初九说。 靳舟和唐斐交换了一下眼色,心里已经有了定论:“看来是那个女人本身有问题。” “录音文件显示,这个房子属于凶宅,而且就连租户都不能幸免,但具体情况我还是建议找寻当年的知情人。”靳舟说,“目前已经安排下去,寻找跟当年事件有关的人,以及下面那套房的主人。” “就按你说的办吧,现在我们进凌亦轩那套房子看看。”靳舟挂断了视频。 “钥匙呢?”唐斐用眼神催促他。 “多少年前的锁,还要什么钥匙。”靳舟轻咳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工具,不几秒钟就把锁打开了。 靳舟推开门,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看了一圈,唐斐则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次性鞋套和手套,穿戴整齐。 “火热土燥阴盛阳若,必有悍妇作乱,家道失和;主卧在绝命位,房主大凶!”靳舟已经在各房间转过一趟,口中啧啧有声,“厉害了,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标准的凶宅。” 唐斐并不怎么搭理他,越过他向主卧走去。 卧室用的是大理石地砖,质地偏软,算不上什么佳品,但在当时已经算是比较大气的中档装修;床是铁架床,床上用品都是全新的,但这床架看就是刚上的新漆,有可能是为了租个好价钱重新上漆。 质地软一些的大理石,用个几年就可能留下微弱的家具印痕,主卧地板上并没有这样的印痕,说明床和桌子就算不是当年的旧物,也是按照曾经的摆位放着的。 “让靳舟茶一下当年的文字资料,如果是凶杀案,或许有相关报道。”唐斐沉声说,“房子里的东西你不要乱摸,注意不要留下指纹,相关的新闻也让他关注一下。”顿了顿,他又叮嘱一句,“速度要快,我们不可能在这间房子里呆太久。” “独狼有人有做报纸新闻剪贴册的习惯,姓张,我们都叫他张哥后者老张。后来因为他做了太多,直接给他分了一个档案室,他过目不忘所以做了档案管理员,如果是他有兴趣的新闻还会去查,问他绝对没问题。”靳舟拍着胸脯保证。 等待的时候,唐斐和靳舟已经听完了音频内容,这几分钟时间里景琛那边邮件就发过来了。 问老张果然是对的,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有用的资料整理好了。 这房子是死过人的,而且不止一个。 当时一个有点小钱的男人买来金屋藏娇,虽然新文报道中没有图片,但据当年的访谈记录,可以推断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在里面住了好几年,是被包养的情妇。 后来被包养的女人怀孕了,死的时候正临盆,死因是难产大出血,此前孕妇一直心气郁结。 她母亲是农村人,最是忌讳未婚先孕,打从知道女儿被包养就三天两头上门来闹,但又有点虚荣挺享受优越的城市生活。村子里的习俗生孩子必须顺产不让动刀,她狠心拒绝女儿去医院剖腹的建议。这位母亲的固执导致难产孕妇出血过多失去意识,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才慌忙找人抬去医院。 老张当时觉得挖掘这条新闻的真相很重要,就私下做了一些调查。根据当时抬孕妇的几个壮年邻居回忆,抬出去时候人其实已经死了,肚子特圆特大,下葬时候她的肚子却是扁平的,好似孩子不见了。 同一栋楼上的邻居说,那个孕妇死的时候,就是从电梯抬出去的,至于什么时候孩子不见了,他们还真不清楚——毕竟他们看见的时候,那女人的肚子是高高隆起的。 女人被抬出电梯的时候,血滴了一路,做妈的人一边哭着一边摇晃女儿的手臂,不断忏悔自己的固执;女人双眼瞪得很大,瞳孔都开始散了,脸上表情不算多扭曲,但就是让人看了以后遍体生寒,手的形状也很不自然,虽然是垂下的,但那姿势好像是想抓住什么。 没过几天,房子的户主和另外一个中年女人一起来了,后来起了争执中年女人也死在房子里,有人探头进去看了一眼,满地的血。男人想跳楼又没有勇气,被抓去坐牢了,说是误杀,算算年头应该早两年就出来了。 出了这事,那房子也一直没人敢管,空着好几年没人住。 后来男人家来了个人,自称是男人家的亲戚,看着上下两套房都不错,就把两套重新装修之后托人去卖。因为下面一套房没有出事,很快就卖出去了,但上面这套毕竟出过人命,就没那么好出手了。 后来这房断断续续租过几次,大多都是租了隔天就不明缘由强行退房,有两任住客住的比较长久,却都死于非命。 一个自杀割腕,血流了一地;一个自己修灯泡,人字梯上踩滑,头部着地摔坏脑干,但是也不明原因下身全在血中,疑似肿瘤破裂导致人昏厥从人字梯上掉落。 这个人家里还做了尸检,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第35章 抽屉藏着阴佛牌 租一套房都能租到这么凶的宅子,靳舟都有点佩服凌亦轩了。 “这房子压根儿就不能住人,里面肯定有不好的东西。”靳舟笃定。 唐斐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废话。”他随手拿起一个什么东西,对着窗口方向看了看,就一直拿在手里。 “他究竟是怎么会租上这套房的?”靳舟左思右想,就是不太明白,“他能把一个自创品牌做大,看着不像那么蠢的人吧?” “他是不蠢,但不代表不会上当受骗。”唐斐说,“当时租房的时候,有人跟他说,这套风水极好,能保他高中研究生。之后,据说他家里还专门请了风水先生来看,说是住这套房的,肯定高中状元之类的话,你说他信是不信呢?” 旁人不可信,自己人说话总是要信三分的吧? 靳舟听后,心下了然:“看来是有人刻意引导。” “之后的事情你可以想象了。”唐斐拿着手里的东西在他眼前一晃,“我可以肯定,这房子里有东西,而且相当厉害,你一个人未必能解决。只不过,因为先前整栋楼都变成阴地,能出来活动以后,就不会再被束缚在房子里。” 本身是被束缚在这座房子里的,大概也就是在房子里死去的几人之一,心中存有怨念因此魂魄存留世间,整栋楼变成阴地就相当于给阴邪祸祟提供养料,扩大了适宜它们活动的场所,甚至它们白天都能出来活动。 一眼就认出唐斐拿在手里的东西,靳舟倒抽一口凉气:“阴佛牌?!” 唐斐拿在手里的是一个扁平的小瓶子,里面装着橙黄色的液体和一小截骨骼,这骨骼看着很像人的小指指尖,而且还是属于成年人的。 “你从哪儿找到的这玩意儿?”靳舟忙问。 “你读资料的时候,我把所有抽屉都翻过一遍。”唐斐微微勾起嘴角,“这地方有凶灵是必然的,至少是厉鬼级别的,至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它躲着我们瞧不见,就只能问狗子了。” 靳舟心想,这话说了也是白说。 毕竟苟战鲲已经失踪差不多半天时间了,现在还不知到他的下落,电话也打不通,人都找不到还问啥? “反正房子我们看过了。”唐斐随手把阴佛牌丢回抽屉,“这房子里的东西咱们尽量不动,先回去。” “那这房子,还能让他回来住吗?”靳舟又问。 “住!”唐斐挑眉,看着他,“不让他住,又怎么能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在作祟呢?” 靳舟一脸不赞同:“这样风险也太大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呢?固城山一定护得住他吗?” 唐斐明显犹豫了,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开始考虑靳舟的担心。 “你现在看一下,道士公会那些积压多年的没能解决的悬案,有没有关于这栋公寓的。”他问。 靳舟连忙翻查,过了足有好几分钟,他将收集递给唐斐:“师兄,你说的是这个案子?奖金已经翻到上亿了。” “告诉他们,给税后两亿五千万,我们就接,而且包做完。”唐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之所以要这样一个天价,五千万是所需的经费和人力,而两亿是因为先前他忽悠苟战鲲说有一个两亿的项目,苟战鲲巴巴地就跟着他跑了,他答应了两亿都给苟战鲲——虽然此项目非彼项目。 本来悬赏一亿出头的就已经是超级重案了,唐斐漫天要价的行为势必引起道士公会的不满,两倍多的价格自然是不批的,况且还是税后。 靳舟本就不怎么会谈生意,被上级一顿呵斥,自己就蔫了。 秒怂。 他怂可不代表唐斐会怂,径自把手机抢了过去,飞速在对话框里输入着。 不出三分钟,靳舟就兴奋得一直拍手叫好了。 “师兄奸商啊!” 唐斐一个眼神横过来。 他立即改口:“师兄厉害!师兄,你是我偶像!师兄,带我装逼带我飞!”他师兄就是强啊,强得邪门! 唐斐:“……” 夸我可以,不要太假。 转头一想,靳舟又觉得不对了,五千万是精分和人力,那两亿…… 那是卖苟战鲲的费用啊! 师兄,你这样出卖你家小情人真的好吗?你心心念念守了八九年的大白菜,没让猪给拱了那你守的好,虽然大白菜可以收获了,但也没有你这样直接拿去剁的啊! 靳舟忽然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他缩了缩脖子跟上唐斐的脚步。‘都五月份了,还能这么冷,一定是这楼太邪门!二狗子你快点回来啊,不卖了你,兄弟们就没有小钱钱可以分赃了!’ 就在靳舟念叨苟战鲲的时候,苟战鲲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浑身一抖。 他是硬生生被冻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山洞里,周围黑黢黢的一片。足有半分钟的时间,眼睛才适应了黑暗,能勉强看到一些摆设的轮廓,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破旧的毯子上,毯子下面还堆了不少稻草。 桌子上有个油灯,还有一盒火柴,但火柴已经受潮根本划不着,火柴盒看着也有些年头了,他稍一用力就破了一块。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油灯的灯芯突然自己开始燃烧,根本看不出哪来的火源。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观察了一下这个山洞,除了家具摆设之外,角落里还有一个脏兮兮的化纤袋,袋子老化得厉害,估计也是碰不得的。 “你醒啦!”“醒啦,醒啦!” 有两道清脆的童音传进耳朵,苟战鲲立即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能看见。 这两声童音过后,周围就再没有什么声音,只剩下一些尾音的余韵在山洞中回档。苟战鲲没能等到声音的主人现身,却觉得周围的气温下降了一些,冻得他直起鸡皮疙瘩。 他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 “出来吧,吓人不好玩的!”他对着前方说。 “哎呀,就知道吓不到你。”“吓不到,吓不到!” 两个孩童的声音,一男一女,女孩的声音条理清晰,男孩似乎很顽皮,一直在附和。 第36章 喜当爹?! 苟战鲲用力眨了眨眼,看见面前站着两个不大点的小萌娃。 一男一女,长相都很讨喜,穿着红肚兜,女孩儿扎着羊角辫,男孩子是冲天炮,颈上套着长生锁,手腕脚腕上都有金环,让他不免想起他老爸坚持每年都要挂的年画上那一对可爱的娃娃。 两张可爱的小脸凑到苟战鲲面前,似乎是正在打量他。 苟战鲲不动声色,也在打量两个小娃娃。 这两只个,虽然徒有幼稚孩童的造型,但他可以肯定绝非凡物。况且,先前他还在电梯坠落的现场,按说应该直接摔成一滩肉泥,如今却在这像几十年前的防空洞一样的地方醒来,周围的摆设都积了灰尘像是多年没人住过,他可不相信什么借尸还魂之说。 就算是借尸,那起码也得有尸体,哪有几十年不腐的尸体? 这手,好像还是自己的手,没问题啊。 “你们……” 他刚开口,就被女孩儿打断了:“拜见父亲!” “父亲、父亲!”男孩儿也跟着附和。 苟战鲲:“……”什么情况? 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喜当爹? 大难不死捡萌娃从此走上邪魅奶爸的康庄大道?! 好像有什么不对! 捡娃回来也不带这么捡的,这分明就不是人啊!再说老唐看到会怎么想啊,买大送小而且还是买一送二?! 多四舍五入几次,这是要世界末日…… 越想越天马行空,苟战鲲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好歹身体还受支配,他左右开工,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直打得口腔里都感觉到有血腥味。 “父亲,您何必自残身体!”女孩儿歪着头,定定地看着苟战鲲,“若是父亲不喜,我们姐弟再不出现便是。” “不出现,不出现!” 女孩子到底心思细腻,相比没心没肺地笑闹的弟弟,她明显被苟战鲲之前的行为影响了,一张笑脸笑容都垮了下来。 一瞬间,苟战鲲就心软了,他试探着拉了一把,发现这两个孩子竟然是实体,索性一把把两个孩子扯到怀里,轻轻抚摸他们的后脑:“你们都是好孩子,我没不喜欢你们。”他垂眸看着比较容易沟通的女孩儿,“可是,我确实不是你们的父亲。你们是附近人家的孩子吗?怎么会在这里玩,家里人都不管的?” “你就是父亲!”男孩子攀着苟战鲲的胳膊,“就是,就是!” 女孩儿也巴巴地看着他,一双乌亮亮的大眼睛盈满了水雾,只要苟战鲲再说一句不是,这水雾就会化作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 苟战鲲没招了。 他本就不太擅长应付小孩子,基本上只有被小孩欺负的份儿,这两个孩子倒是没有想欺负他,但这爹也不是随便叫的。 “我记忆有点断片儿,你们能不能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呢?”苟战鲲仔细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身体。 先前他的思路被突入起来的一声“父亲”打乱,再加上光线也很有问题,没有注意到两个孩子身上阴气很重,整个身体都是冰凉的。 正常的孩子哪里是这样的? “父亲,您说。”女孩子在苟战鲲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男孩儿顺着他的胳膊爬上苟战鲲的肩膀,熟门熟路地跨坐到他脖子上。 这时候,苟战鲲更注意到,这两个孩子似乎没有一点儿重量。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个孩子绝对不是人,但似乎他们身上的阴气十分柔和,隐约有点熟悉的感觉,和这两个孩子呆在一起只会觉得舒服,却没有以往见到其他灵体的阴冷感。 ‘我和这两个奶娃娃有渊源。’这是苟战鲲最直观的印象。 “对了,我们忘记父亲早已经转世。”女孩子从苟战鲲怀里站起来,竟似模似样地对着他抱拳行礼,“父亲见谅,小女魏紫,舍弟姚黄,我们乃是固城山山灵,也是您的御灵。您乃是固城山之主,自然是我们的父亲。” 苟战鲲挑了挑眉:“你们本体是牡丹花?” “回父亲:我们姐弟本体是一堆绣瓶。”魏紫说。 “我?”苟战鲲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你们确定没有搞错?我是固城山的山主?” 固城山有山主这等逸闻,身为土生土长的L市居民,苟战鲲小时候是当故事听的,那时候牛鬼蛇神他都觉得非常有趣,没想到和逸闻竟然是真的。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身中大奖,成了传说中的固城山山主。 “父亲,山主!”姚黄扯着苟战鲲的短发,拽下两根塞进嘴里。 “头发不能吃,快点吐出来。”苟战鲲连忙把头发从姚黄嘴里抢下来,“乖,回去我把棒棒糖分给你们,这个不能吃。” 姚黄不知道什么棒棒糖,他只知道苟战鲲是不给他吃,于是“哇几”一声就哭了。 苟战鲲无奈,只能把孩子抱下来,放在怀里哄着。 姚黄还在抽抽搭搭地抹眼泪,魏紫压根不管他,继续对苟战鲲解释:“父亲见谅,我们姐弟蕴生于固城山中,吸收阴气,必要时候肩负保护父亲的重则,这次父亲遇到厉鬼作祟,千钧一发之际我们姐弟耗尽修为将您转移到这里,只能以孩童模样出现在您面前,小黄因为修为消耗过度险些消失,如今灵智还没恢复,冒犯之处还请父亲……” “我懂了。”苟战鲲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抬手在她肩上轻拍一下,“谢谢你们救了我!” “职责所在,还请父亲原谅我们看护不利,差点让您遭遇危险。”魏紫殷红的小嘴里,不断说出与外貌不相符的成熟的话语,“这里是建国之后留下的防空洞,曾经有一位作家在此体验生活,大概一二十年前的事,为的是些一本跟山下医院有关的书,桌椅都是那个作家添置的,不过那个袋子并不是他留下的,当时我们用了障眼法,他并没有发现那个袋子。” 说起那个袋子,苟战鲲也存着一丝好奇:“那个袋子究竟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以为花甲老天师留下的,说他有命回来再拿。”魏紫指着化纤袋,“差不多有二十五六年时间了。” 第37章 手札 距今二十五六年,正是毒枭在L市活动的时候,那时候毒枭势力还没有落网,并且还制造了一起令人震惊的虐杀案。 那位作家来L市,甚至不惜在防空洞里凑合,恐怕就是为了体验环境,那么想必他写的书也是取材于这段时间发生的案件。 ‘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查查,他写的书叫什么名字。’苟战鲲暗下决心。 根据唐斐给的资料,虐杀案和尸走案还有些关联;同发生在L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的“阴辞调”事件,当时折损了数位有道行的老前辈。尸走案和阴辞调两起案件,发生的时间相邻,过于相近的时间,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两期事件内在的联系。 这位留下化纤袋的前辈天师没有再回来,想必也是当年被卷入阴辞调事件而折损的天师之一。 当年那一次鬼唱戏,究竟折损了多少人,苟战鲲仔细一想,只觉得背后直冒冷汗。 “山下医院,你们知道的多吗?”苟战鲲问。 “只知道一些重要的事。”魏紫说,“山里阴气重,还是早些离开吧。下了山就有公路,附近也有村子。袋子里的东西,父亲改日让人来拿便好,来的时候带上一两样您的贴身物件,我们便不会攻击。” 贴身物件? **吗?! 身无长物有的时候也挺让人苦恼的。 苟战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这是不是被娃儿们扫地出门了?’ “父亲,不走,不走!”姚黄原本已经不哭了,听说苟战鲲要离开,又闹腾起来。 苟战鲲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虽然觉得孩子的哭声像魔音穿脑,刺得脑仁疼,但孩子一哭他也觉得揪心。 走是一定要走的,他不回去其他人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子,但孩子究竟是带走还是狠心留下, 他脑中天人交战一番,最终咬咬牙狠下心来:“你们能不能离开此地?” “可以,但我们姐弟修为消耗太严重,没办法再动用法力,也没办法化作灵体。”魏紫说。 言下之意,想带他们出去没问题,但是这两个娃娃恐怕是人人都能看到的了,他这喜当爹是没跑了。 苟战鲲犹豫了。要带两个孩子回去,麻烦事会很多,最关键的是他现在也处在风口浪尖上,魏紫姚黄为了保护他,已经消耗过度,那么下一次难道让他们用命来填吗? 况且,这个节骨眼上,带两个娃还能保证行动自如吗? 他没有这份自信能带好他们,跟不知道唐斐究竟能不能接受这两个娃子,况且姚黄还需要人照顾。 “算了,先让我考虑一下。”他摩挲着姚黄的头顶,“我不走,要走也带你们一起。”他转向魏紫,“当年那位作家,留下什么手稿之类的了吗?” “有的,有一本。”魏紫从桌腿下面抽出一个发黄的工作手册,这是他落下的,但是他没再回来过,所以其他的我都不清楚。 “有这一本就够了。”苟战鲲点了点头。 这是一本零碎的草稿,娟秀的字体和当做书签的干花,想来是属于一名女性的。看不出那些部分是事实哪些部分是联想,但苟战鲲也从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L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太平间停尸房,背后的固城山曾经是乱坟岗,后经整治大量迁坟,有部分无主坟被修如公路下面,山上坟墓也被移动,但仍有不少早点便被破坏的坟墓,山上亦有大量尸体深埋,这是老人们心照不宣的事。 因为地处乱坟岗附近,经常能感觉到阴风阵阵,无医生敢值夜班。 负责看守停尸房的是老王头,他懂点其中门道。老王头的友人,人称棺材林,是村里做棺材的木匠,年轻时候得一云游道士点化,如今专司丧葬服务,会一两手驱邪镇鬼的术,因此村里人都不敢惹他,但凡白事一定找他。 改革开放,L市为了发展经济,着眼于青山秀水旅游业,虽然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但野史、逸闻也不少,还专门圈了几个可考据的名人侠士墓,勉强充作景点,让人参观,旅游产业大振。老人们也被政府委派人员一一游说,又忌惮鬼神,对固城山地区乱坟岗一事守口如瓶,只有少数村中年轻人将此当做逸闻,此事难免会传到那些医院实习生的耳朵里,成为他们试胆和讲床头鬼故事的谈资。 在尸走案发生以前,谁也没有当真过。 尸走案的起因是:认领少妇尸体的人家里有钱,养猫养狗,猫好好呆在家里狗却不知为何在车上,一直跟了进来,因为是小狗,旁人都没顾上。管理员老王头老眼昏花又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塞了大几百块和一些酒菜飘飘然,也没注意,听见哭声仔细辨认是认尸一家,关起门来翘着二郎腿继续打盹。 突然狗蹿出来狂吠,王大爷怒了,钱和酒菜也不要了,径直将人赶了回去,自己也不敢呆着,赶紧回职工宿舍,那儿人多还有实习的年轻人,阳气足。 隔天去看,尸体躺的位置姿势都跟运来不一样。他没声张,请教了朋友棺材铺老林,烧了柱香拜拜,又给放整齐。 没隔几天,见一名义勇为者赶来认自己救下的孩子的家属,当时民警也在场。此人不是L市区当地人,而是带着夫人来走亲戚的,被救孩子原先放在夫人娘家,两三岁已经记事了,如今夫人为了接娃跟来L市,接了娃以后带着娃也跟过来了。 老王头不让娃进去,还要求大哥大、对讲机、传呼机关机,见义勇为者就让夫人在外等,民警帮带娃,自己进去。结果十几分钟不见出来,民警和夫人想进去因为对讲机没关机被老王头拦了一下,娃娃自己跑进去了,见义勇为者把娃娃抱起来,娃哭一哭背过气,然后又醒又哭又背气。 老王头摇了摇头大叹一声,让她赶紧带娃走。从此这娃患上自闭,到后来这名女作家找过去时候,才说当时看到几个人围着他。 当时见义勇为者的夫人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带孩子出去,却又因为受到惊吓开始反呕,匆匆跑向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以后遇到一红衣人站在阴暗角落里看不清脸,问夫人化妆间在哪里。 夫人心想说的是不是卫生间,就指了自己的来路,结果走出去一阵察觉到背后阴风就人事不知了,直到后来她丈夫打她手机,被铃声吵醒。 她回家以后竟然连续几天晚上都在唱戏,调子、唱词是哪儿都没听过的,一开始还是她的声音后来就不是了,声音听好听但是听得出来是男人的假声,无奈家人自能将她关在家中,并且请民警和医院帮忙。 同时,停尸房几具遗体一夜丢失,下落不明,经多方查找无果,成为悬案。 第38章 下山求助 虽然不知道这本工作日记上零散记载的资料究竟有几分含金量,但苟战鲲可以肯定,这位女作家知道的也只是个皮毛。 至少在用完这本工作日记的时候,这位女作家并没能接触到“阴辞调”事件。 越是有正义、越是轰动的事件,就越有嚼头,这点就连普通的报纸读者都明白,更别说是一个资深的写作从业者。 种种迹象表明,阴辞调这件事被压了下来,而且捂得很严实。 当然,也很有可能,这只是一本结合现实题材构思作品的灵感记录,毕竟就算没有阴辞调,起码当年关于尸走案的处理还是有明确公示的。 尤其当时承担责任的副院长…… 放下手中的工作日记,苟战鲲就看见两个奶娃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自己。 “不好意思,忽略你们了。”苟战鲲尴尬地笑着,忽然灵机一动,“你们知道我的手机和行李哪去了吗?” “手机?”姚黄好奇地打量着苟战鲲,明显的一脸懵懂。 魏紫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费劲巴拉地拖出一个行李箱来,正是先前装着半箱子书的那个,不过并没有找到手机。 “看来我的手机还丢在现场,他们看到之后应该猜想我还平安吧?”苟战鲲自言自语,他打开行李箱,从夹层里拿出自己藏着的棒棒糖,给了姐弟俩各一根,自己一根,其他的都收起来。 要走到山下公路,是需要不少体力的,他必须补充一下。 “一个,一个!”姚黄攀在他手臂上,不服气地摇晃着,明显是觉得给的不够。 “小黄不要顽皮。”魏紫训斥道。 看着她小大人模样地叉着腰,板着个脸训斥弟弟,苟战鲲不禁莞尔。他抬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顶,柔声说:“老爸我是肉体凡胎,不吃就没力气下山,等回家,我给你们买多多的零食,嗯?” “父亲说是便是。”魏紫态度十分恭敬,把姚黄从苟战鲲胳膊上扒下来,按到一边坐好,“父亲这箱子颇重,里面竟然装的都是书。” 苟战鲲耸了耸肩:“所以现在我打算把书都拿出来,把你们装进去,下山好卖给人贩子。” “父亲莫不是真把我们当小孩儿了?”魏紫嫌弃地看着他,“腾空箱子,是想把那个袋子装进去吧?” “这个化纤袋一直被你藏起来,出现得太过突兀,如果我让人帮我一起来搬,难免惹人怀疑;但如果只是普通的现代读物,我就可以解释说是太重了不方便我带着下山,所以书我放下只带衣服。”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反而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的山灵,苟战鲲对神鬼之类还是存着一定程度的尊敬的,自然是顺着山灵们来的。 听了他的解释,魏紫眼中明显多了一丝赞赏:“山洞阴冷,父亲莫要感冒了,先将东西都带出去再看不迟。” “听你的。”苟战鲲用力点了点头,“你们跟我一起下山,说是是你们爸爸或者哥哥都可以。”他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的同学基本都已结婚,结婚早一点的孩子也都能打酱油了,跟魏紫姚黄个头相差不多。 他这辈子没考虑过结婚问题,也没肖想过自己是女人就可以嫁给唐斐,只不过在被两个可爱得如同瓷娃娃的山灵唤作父亲的时候,依旧觉得心口发酸。 “父亲,您怎么了?”魏紫担忧地看着苟战鲲。 “没事。”苟战鲲僵硬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摸了摸她的脑袋,继续收拾。 化纤袋里的东西,有一半是日常用品,基本都是有过期的压缩饼干和已经发霉变质到看不出来的肉脯,还有一些蜡封的药丸,算算时间应该也已经过期了。 苟战鲲只拿走化纤袋里面的旧书和一些瓶瓶罐罐,他没来得及细看,因为在防空洞里呆的久了,他确实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如果不出他的意料,回去以后一定会发高烧,所以他要赶在病情爆发之前找个有人的地方。 剩下的东西,他化纤袋重新扎好,塞在桌子底下,想了想又把书堆在桌子上,这才拎着行李箱带着两个娃娃离开。 外面天还黑着,现在下山铁定危险,但他等不了,因为他已经感觉浑身酸疼,因为寒气耳朵侵蚀他已经开始发烧了。 外面起雾了,但能见度还可以,他一脚深一脚浅地沿着山路往下走。 “父亲!”魏紫见苟战鲲脚下一个踉跄,如果不是扶住身边的树枝,整个人就要滚下山去,不免有些担忧。 “没事。”苟战鲲咬了咬牙。 他脖子上坐着姚黄,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抓着魏紫,刚才为了扶住树枝他松了手,行李箱就一路往山下滚去。 好在固城山并不是一座大山,防空洞也在山脚附近,他顺着路跑下去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行李。 先前吃掉棒棒糖获得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苟战鲲分不清方位,好在眼前就有一个十几户组成的村庄,庄稼人天还没亮已经开始活动了,他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纸币,衡量了一番,将一张五十元的抽分出来,和其他的零钱放在两个口袋里,随后又写了一个纸条,和五十元放在一起。 “父亲!有人过来了!”魏紫提醒他。 姚黄已经睡着了,特别乖地坐在他脖子上,动也不动。 “辛苦你了。”苟战鲲是真的一步也走不动了,他现在浑身都在发抖,捡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缓缓。他是希望那些人走过来的,至少还能扶他一把。 因为他脖子上坐着个奶娃娃,周围又有雾,乍看之下体型很不正常,有两个胆子大的农民大伯拎着斧头过来,看到是个带娃的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打这个号码。”苟战鲲只来得及把作为酬谢的五十元和那张写着唐斐号码的纸条交给其中一个大伯,就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特别庆幸自己对唐斐的号码烂熟于心,还有魏紫在身边,她一定能说动两个农民大伯帮他求助。 第39章 是真的想和他一辈子 其实苟战鲲还是想多了,两个农民大伯只是最初隔着雾的时候,忌惮苟战鲲不正常的体型,其实他们是很乐于助人的。 “咋办?”其中一人问。 “先送村医那儿,人要出事了咱们小村有不太平了。”另一人不免多看了苟战鲲一眼,“这人看着有点眼熟。” “对啊,你看他像不像以前给老李看腿的那个苟神医!不过苟神医也五十多岁了吧,这也太年轻了。” “这事咱不管,总归人不能死,死在咱们村口还不知道要惹多少是非呢。”说话间大伯已经把苟战鲲背到自己身上了,“你拿东西带两个娃娃,铁锹回头让我儿子来拿。” “好嘞!” 此时,距离电梯坠落已经过了三天,唐斐急得嘴里都气泡了,从苟战鲲出事至今,他嘴上说着没事,事实上一直没合眼。 起初他还坚信苟战鲲吉人自有天相,不可能出什么问题的,事到如今连他自己都有点动摇了。 靳舟不忍他这么操劳,索性把人敲晕了丢到休息室去。 初九坐在窗台上,点上一根烟,一口气吸到大半根,缓缓地将口中的烟雾吐出来。 景琛准备了早餐,但除了他自己,都没人光顾。他食不知味地塞了两口,也吃不下去了。 整个心理咨询所里一片愁云惨雾,派去寻找苟战鲲的人竟然连一点儿线索都查不到。他们嘴上相互安慰着很快就能找到,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绝望的种子却开始生根发芽。 这时候,唐斐放外面充电的手机亮了,初九一个激灵跳下窗台,奔到手机旁。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但在看到一个没储存的号码时候,心便凉了一半。 “接吗?”他吐出一口浊气。 靳舟看了一眼号码,当机立断接通电话:“你好。”越是这种时候,没储存的号码来电越是要接。 实际上,这三天里唐斐已经接了好几个骚扰电话,每一次接之前都满怀期待,接通之后听到内容心就凉了半截,可还是得接。 听见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大多是通了、谁来讲之类的话,说的还是本地方言,靳舟心里就好似挂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喂!你们随便来一个人说一下情况就行,是不是有个年轻人拎着旅行箱?”他已经没耐心等这群人商量好了。 “喂喂!是个年轻人带着两个孩子,人昏了,他给了我们这个号码。”听筒里传出来中年妇女的声音,操着一口与方言结合的普通话,倒是不难听懂。 早在电话接通的是,景琛就在根据电话号码查地址了,等靳舟问清楚,他也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来:“找到地址了,已经让人过去了。” “定位给我,我去接!” 原本躺在休息室里睡得正香的唐斐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身后,他脸色很差,穿着发皱的衬衫,随便掳了一把睡乱的头发,拿了外套就要走。 靳舟很少见这么颓废的唐斐,或者说从来没见过他不修边幅的样子。 他本以为唐斐跟苟战鲲这事成不了,毕竟两边都是独子,肩负着给家里延续香火的重任,两人想必也都心里有数,不然关系不至于点到即止;此时此刻,他才能只管地感觉到唐斐对苟战鲲的重视,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在一起玩玩的,起码唐斐是想跟苟战鲲过一辈子。 “师兄,你先别急,咱们现在这个状态,万一路上出点事那才叫给人添乱。”靳舟用力地抓住唐斐的肩膀,生怕他一个不留神人就冲出去了,“你先别急,坐下来等会儿,等小景子这边接到电话,咱们再出发不迟。” 唐斐阴着脸,被景琛和靳舟合力按着坐下,硬逼着他喝了一碗粥。 这时候,电话响了,初九敏捷地跑了过去,不出两分钟就拿着两张纸出来了。他把纸递个景琛:“刚来了一个传真,说是苟战鲲让查的东西查到了。” “他让查了什么?”靳舟将目光转向景琛。 “自己看。” 靳舟着意看了两眼,挑了挑眉:“尸走案当年尸体的身份?” 两张纸上的内容不多,唐斐抓过来也看了一眼。 诈尸者身份: ①裸死村口美少妇——好吃懒做,嫁入好人家,不懂相夫教子却与人通奸,丈夫捉奸忍气吞声,婆婆捉奸在床竟是公公。被婆婆臭骂赶出家门,喝下农药自杀,却反悔求救死于半路,被人奸尸盗走财物,不忍见其裸露下渗,半身拖入草丛,也因此暴露了奸尸者的嫌疑。此事结果奸尸者伏法被控强奸杀人,财物在身X液体辨识无法辩解牢底坐穿,少妇死而不甘遂生怨气。这一家住在乱坟岗山下不远一个村子里。 ②躲债一家——被迫连夜奔逃,结果翻车入河只来得及将两半的岁小孩送出车外,交给路过的见义勇为者,车下沉,车内五人溺亡。见义勇为者家境尚可,孩子暂时寄养在见义勇为者家中,后带去辨认尸体。翻车的河,就在乱坟岗附近。 ③被虐杀情侣——两大学生出游,夜宿无良旅馆,被迷晕倒卖,购买者是一群吸粉的小青年,背后疑似毒枭集团主导。小情侣即将双双毕业,已经答辩只等毕业证,女的漂亮系花级别、男的也相当清秀身材挺好,被虐玩致死,全身几百处殴打伤,下体遭遇严重折磨,3天时间被一点点虐待致死,死后还被陈尸拍照,虐待录像被制成DV贩卖,警方抽丝剥茧终于找到两具腐败严重的尸体,小青年们涉及黑帮,带头的几个是重要成员的心腹,竟找人顶罪,此人有轻微精神病,量刑也轻。两人怎可能不生怨气。两人被抛尸的地方,就是乱坟岗。 注:L市以自然风光和农家住宿吸引游客,因为当年缺乏管理手段、当地官匪勾结黑帮泛滥,时不时有械斗发生,但那一年却连续一个月内发生三起严重案件,虽然当时传播手段有限、消息几经封锁依旧传出,引得周边地区人心惶惶,旅游业收入急速下滑,案件引起省政府重视从情侣虐杀案,到裸死美少妇,均派专人督办,严厉打击黑帮。一时之间,A市黑帮蛰伏,行事低调起来。 第40章 人接回来了 男孩儿刚想去搭靳舟的手,另一只小手就十分有力地把大手拍开了。 “你干什么!”魏紫怒喝。 靳舟转眼一看,就见那女孩儿一双杏眼瞪得滚圆,对他怒目而视。他笑了:“我是你师叔啊!” “呸!当我们三岁小孩呢!”魏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挡在姚黄面前,“等父亲醒了,要你好看。” 靳舟的目光从苟战鲲的病床上转了一圈,再转回来:“啧……你们觉得他打得过我?” “爹爹能!”说话间,魏紫欠着脚,努力地伸手去够唐斐垂在裤缝边上的手,勉强搭上中指指尖。 “你们爹躺在那儿呢!”靳舟觉得有趣,就想逗逗这女孩儿。 “那是父亲,这是爹爹。”魏紫口齿清晰,一脸不悦地瞪着靳舟。 唐斐把魏紫抱了起来:“不是我和狗子生的,他们是固城山御灵。” “就是……”靳舟乍听到御灵两字,兴奋得声音都拔高了,被唐斐一瞪又软了下去,悄声问,“你确定他们是御灵?这模样真能救你家狗子?” “他们应当是耗尽了这些年修炼的法力,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唐斐不咸不淡地说着。 靳舟睨了他一眼:“反正你见怪不怪了。”好歹托苟战鲲的福,他这个没有灵眼的,也看到活生生的御灵了。 “他们法力充沛的时候,外貌会发生很大变化,体型也是成年人。”唐斐说,“你先让人去买点吃的来,他们难得会是这幅样子,让他们尝尝我们吃的东西是什么味道。” 这事真不用唐斐吩咐,景琛和初九两人先前就已经离开了,唐斐说话的时候两人都已经买回来了。 “来了来了,红豆派,还有点烫。”景琛剥开纸包,把一个红豆派递到魏紫面前。 “先给小黄。”魏紫毫不客气地指示着景琛,因为她发现,这里似乎唐斐最厉害。且唐斐身上苟战鲲的气息最浓,他们的父亲给他们挑了个厉害的爹。 景琛一愣,又听魏紫说:“是你派人来接我们的对吧,父亲还有些东西在山上,你派人去拿。” ‘真犀利!’魏紫非同寻常的成熟,让景琛和初九傻了眼。 “我已经被数落过一次了。”靳舟接过景琛手里的东西,点头示意他照魏紫的要求去做。 唐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固城山上只有一个防空洞,听说是建国前后开挖的,具体位置你到村里打听一下;另外,村里人帮了我们,你带人去表达一下谢意。” “行,我马上让人去办。”说话间,景琛就拿出手机,拐到安全通道去了。 靳舟又给魏紫剥了一个红豆派,前来讨好。小姑娘头一甩,对他爱答不理的。 实在是不好的印象深入人心,讨好的方式又不对,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搭理他了。 景琛在告诉凌亦轩苟战鲲安好的时候,同时也表示唐斐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放人出院,因此需要凌亦轩自己出现在小区附近,刷个存在感。凌亦轩也一直很紧张苟战鲲的安危,听到这个消息松了口气,问了苟战鲲的情况,当即表示隔天就去办。 “你只需要在小区门口晃荡一下就行,那栋楼不要靠近。”景琛再次叮嘱。 凌亦轩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小区附近,他没让保镖跟着,自己去了保安室。保安室里一个看着像是六十多岁退休又返聘回来的老保安表示,那天当班的保安就住在附近,随叫随到,他老头本人精力有限是不爱管闲事的,有事问年轻人。 很显然,这位大伯干这行久了,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管闲事的大多落不了好,可不像那些个活力四射的小年轻,勤快得很。 凌亦轩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那位小保安就到了,是个挺阳光的年轻人,虎头虎脑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你好,我是凌亦轩。”他率先打招呼。 小保安是跑着过来的,看见凌亦轩对他伸出手,红着脸拿出手帕仔细擦了擦手心的汗水:“凌少,我们之前见过一次。我是李虎,也是97年的,不介意的话,叫我虎子吧。” “虎子,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凌亦轩明白这次谈话时间不会很短,总在门口站着也不是个事。 “行,就那边24小时洋快餐吧。”李虎笑得很憨厚。 进了店,点了两杯饮料,凌亦轩很体贴地要了两个大汉堡,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还没吃早餐吧。” “谢谢凌少。” “叫我凌亦轩吧。”凌亦轩笑盈盈地看着狼吞虎咽的李虎,“虎子。我听说之前你上门找过我,不过我那时正好没在,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就是那天电梯坠落了,砸了个稀巴烂,后来在电梯里发现了一个手机,不过已经烂掉了,我估计可能是哪个住户的,就自己找朋友试试能不能恢复,好在存储卡还好,里面有几张你的照片。” 说着,李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机。 递到凌亦轩手边,李虎却没有放开。手机的屏幕已经破裂,机身都已经变形开裂,实际上这个手机要不要根本无所谓。 “那个……我对你……”李虎红着脸,憋了老半天最终还是把话咽下去了,“电梯内的监控当时出了问题,但是电梯间的监控探头是好的。事后我去看过监控录像,你是最后一个乘坐电梯的人,而摔烂的电梯里也找到了你的手机,再加上楼上又不止一户人听见事发当时电梯间传来尖叫……” 一连串信息砸得凌亦轩几乎懵掉。 他本以为只要没出人命,一般安保和物业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应当最恰当的做法,忙着封锁消息掩盖不利事实都来不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小保安,竟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凌亦轩,你别嫌我多事,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保证小区的安全。”李虎看着凌亦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放开手机,“手机是我捡到的,没有别人看到,希望你能相信我。” “当然。”凌亦轩微微颔首,“谢谢你为我担心。为我其实完全没想到手机会落在电梯里,因为我同学告诉我,这两天有人在使用我的手机卡,所以我才想问问。” “你的卡一直都好好地放在手机里。” 第41章 事情有点复杂了 凌亦轩又跟李虎聊了几句,这小子经常支支吾吾,好几次话到嘴边都临时改口,扯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这让他觉得这次见面没必要进行下去。 他说有人在用他的卡,也不过是扯个由头,而李虎立即否认了,看来确实没有动过手机卡。 苟战鲲手机里放着的两张卡,一张是苟战鲲自己的,另一张是凌亦轩手机的复制卡,也就是说这本身就是一张复制卡,如果使用了,本卡是可以从通信商那里查到记录的。他不过是想验证,李虎没有说假话。 不过,从李虎的话里,他也提取到一个有用的信息——有人听到尖叫声。 “虎子!”凌亦轩耐着性子,“你说有人听见尖叫声,是什么情况?电梯里不是没有人吗?” “我也不是太清楚,是我一个同学做的调查,他去年刚分配到这边分局,这次主动请缨来调查的,也只跟我透露了这一句。”李虎搔了搔头,目光有些闪烁。 凌亦轩颇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倒不如说把手机还给你我也松了口气,我们是老小区如果再出个人命或者三番两次被局里的人上门,往后就连租房的人都不肯来了。”说到这事,李虎叹了口气。 他的同学从公安大学毕业,而他因为家里贫困连大学都没上,能做个保安还是因为他曾经在拳馆打工,身手不错人也机灵。这小区本来有十几个保安,结果一个个地被调到其他小区,留下的也就他一个还能扛点事,再出什么乱子他真怕被调到不熟悉的地方。 当然,把摔烂的手机连碎屑都捡起来交给凌亦轩,他也有他的私心。 李虎警惕性到底还是不够高,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和凌亦轩见面,说的每一句话、脸上的没一个表情,都被远程直播了。 初九指着李虎一张黑到看不出来发红的脸,对靳舟说:“这个李虎,喜欢凌亦轩,不然不至于这么殷勤。” “他眼里就写着喜欢了,看不出来的只有当事人。”靳舟不无可惜地耸了耸肩。不过还真是可惜了,凌亦轩喜欢女人,而且他的身份也只允许他喜欢女人。 “关于有住户听到尖叫的,你有什么看法?”初九睨了他一眼,“我觉得以苟战鲲的个性,被吓破胆也不可能发出尖叫。” 靳舟点了点头:“我已经让局里的熟人去打听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正说这事,一个电话打进来,就告诉靳舟听到的是女人的尖叫,声音还挺凄厉的。刚说这事电话就来了,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当时电梯里只有苟战鲲一个人,肯定不是苟战鲲的声音,究竟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凌亦轩结束了跟李虎的见面,回到车上就把摔烂的手机交给司机:“麻烦你了,这个带回去给你们唐总,如果他手上有技术专家,里面的数据应该还能恢复;请他帮我尽一份心,好好照顾苟战鲲。” “凌少放心。”司机的音调听不出起伏,“我们老大说那个李虎本身没什么问题,他好几次扯开话题是因为喜欢你,大概是想对你表白。” “明白了,以后让苟战鲲避开他吧。这房子有古怪,我另外安排一个住处好了。”凌亦轩叹了口气。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耳机,似乎在听什么指令。末了,他才说:“老大说住是照样住,他很好奇是谁想祸害你。另外,你还有三个室友,他们已经打算住进来了。” “行,这事就交给你们了,只要人别出危险就好,我可不想一辈子愧疚。”凌亦轩手上的事情都够他忙的了,所以也并不关心苟战鲲这头的事情。 他当然也不知道,关于还要不要继续住下去,靳舟和初九之间产生了不小的分歧。 “他这还没住进去,就已经这样了,你以为他属猫的吗,九条命?”初九坚定地反对让苟战鲲继续住这明显有厉鬼徘徊的阴地。 靳舟却对此兴致勃勃:“难道你就没觉得很有意思吗?而且那个厉鬼的悬赏金额都快要谈下来了,苟战鲲只要冒险一次就能成身价过亿,他这个小财迷怎么会拒绝?”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初九对他怒目相视。他其实并不怎么在乎钱,反正他有很多,如果苟战鲲需要他可以全部拿出来,但苟项明对他大哥有恩,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恩人的后代涉险。 “算了,咱们在这讨论也没用,还是得看他本人究竟怎么想。”靳舟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们应该赶回医院。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苟战鲲已经醒了,脸色还有点苍白,唐斐正在给他擦脸,看见他们苟战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靳舟将人上下打量一番,还给他号了个脉:“吸收了太多阴气,体内阴阳失调,长此以往邪气滋生,怕是要得怪病。” “啥?!怪病?!”苟战鲲一个激灵,如果不是浑身无力,恐怕人已经蹦起来了,“不举吗?” 唐斐:“……” 靳舟:“……” 初九:“……” 景琛带着两个小娃娃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三张尴尬脸,还有苟战鲲脸上精彩的表情:“什么情况?!” “没什么。”靳舟清了清嗓子,“我说他体内阴气太盛吸引邪祟,会招病的。” “那有解决的办法吗?”景琛奇怪地看着四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吃错药?’ 苟战鲲突然哭丧着脸:“我不要跟小景子同流合污,我不要成小苟子!” 靳舟:“……” 初九:“……” 景琛:“……”我怎么好像躺枪了?! “放心吧,你不会成小苟子的,因为你是二狗子。”唐斐一派平静地继续给他擦脸。 苟战鲲:“……”这下终于轮到他尴尬了。 景琛听得云里雾里:“你们究竟什么情况啊?狗子你家孩子怎么安置?” 第42章 阴邪入体?! “没什么。”靳舟清了清嗓子,“我说他体内阴气太盛吸引邪祟,会招病的。” “那有解决的办法吗?”景琛奇怪地看着四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吃错药?’ 苟战鲲突然哭丧着脸:“我不要跟小景子同流合污,我不要成小苟子!” 靳舟:“……” 初九:“……” 景琛:“……”我怎么好像躺枪了?! “放心吧,你不会成小苟子的,因为你是二狗子。”唐斐一派平静地继续给他擦脸。 苟战鲲:“……”这下终于轮到他尴尬了。 景琛听得云里雾里:“你们究竟什么情况啊?狗子你家孩子怎么安置?” 景琛的话,成功地让再次让那个这群人冷场了。 魏紫受不了他们的低效率,甩开景琛的手走到苟战鲲身边,将她舍不得吃的那个棒棒糖塞了过去,自己爬到病床上:“父亲!” “乖!”虽然知道魏紫是御灵,这幅模样也是暂时的,但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娃娃用软糯糯地叫他,他心都要萌化了。 景琛也把姚黄抱到苟战鲲身边:“我回去查一下邪气入体的方子,希望有效。” “如果没用,我会不会不举啊?”苟战鲲巴巴地看着景琛。 景琛:“……”原来说的是这事。 难怪这群人表情这么僵硬,肯定又是他家老大在搞事情。 靳舟把笔记本竖起来,挡住景琛责备的目光:“真不是我的问题好吗?我就说他不能保持阴阳平衡要得病,不举是他自己说的。” “你们……”景琛叹了口气,已经不知道怎么吐槽了。 “先说说我这事怎么办啊!”苟战鲲巴巴地看着靳舟。 靳舟笑看着他:“其实很简单,采阳补阳!” 苟战鲲不解:“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我师兄可是四柱四阳的优秀阳源,你可以考虑一下。”靳舟笑得不怀好意,“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唐斐:“……”为什么这次我躺枪了? 景琛和初九交换了一下眼色,明白靳舟肯定是在逗苟战鲲玩,但也没有戳破。 “那……那一丝是说……”苟战鲲整个脸红得不行,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已经往头上涌了,脑子已经快要被血撑爆了,根本不知道思考为何物。 唐斐瞪了靳舟一眼,手上动作依旧麻利,给苟战鲲擦胳膊:“不要听他瞎说,他逗你玩的!” 被唐斐警告过,靳舟态度也端正了:“只要把阴气逼出来就可以了。” “说的简单,还不如采阳补阳呢。”初九轻哼一声,不屑地看着他。 “其实也不难。”唐斐把毛巾丢进盆里,“御灵本就是吸收阴气的,正好他们这样也需要阴气。” 魏紫用力点了点头。 “还好还好。”苟战鲲松了口气,却见唐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刚流下去的血又开始上涌,“看什么?” “采补之术,我也会好好教你的。”唐斐有意在他面前舔了舔嘴唇。 唐斐本就长得英俊,这一张脸在苟战鲲面前晃几下,他都没被迷得不要不要的,这舔嘴唇的动作简直不要太诱惑,他快要把持不住了。 景琛拉起靳舟和初九就走:“我有事找你们商量。” 靳舟不满地哼哼着:“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这里说啊?”他就是要赖着不走,就是要当灯泡。 初九横了他一眼,跟景琛两人一左一右径直把他架了出去。 美其名曰,找医生了解情况。 关于苟战鲲的消息,早已经被他们用尽手段给封锁了,但这世上还真没有不透风的墙,和凌亦轩交换身份的事情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景琛三人出去一方面是为了不打扰唐斐和苟战鲲,另一方面也是要相互交换一下意见。 三人走了,病房里又空了下来。 苟战鲲脸上发热,像要燃烧一样,根本不敢去看唐斐:“你……” “刚才他们都是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唐斐笑说,“魏紫是你的御灵,她的存在本身就能吸收多余的阴气,尤其这种阴邪之气,只要她在你身边,不出几天就能被吸收干净。” 这本就是个好消息,苟战鲲按说应该松一口气,可在听到时候,他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怎么了?”唐斐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仔细一想,他觉得这次事情肯定给苟战鲲造成心理阴影了,“如果你不想继续了,我跟凌亦轩说说。九哥其实也很擅长变装,你是见识过的,相信如果他扮成凌亦轩的样子,一点儿都不会比你差。” 苟战鲲垂着头,没有说话。 “我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危险,这件事是我疏忽了,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嗯?”见苟战鲲依旧没什么表示,唐斐又说,“另外,我还想征求你的意见:关于25年前的案子,你父亲被牵连其中,我家小叔也失踪了,这个案子如果我们查下去,我很担心你的身份曝光,网络暴力你承受不住……” 他如此说着,苟战鲲却依旧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这姚黄的背。 “你说句话,看看我,嗯?”唐斐突然觉得,他跟苟战鲲之间仿佛隔着一个玻璃墙,他的思想传递不过去,苟战鲲的想法也传不过来。 苟战鲲依旧沉默,机械地动作着,仿佛整个人都放空了一样。 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下来。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但是我只希望你明白,我不是有意让你涉险,这案子不查也罢。”唐斐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苟战鲲身边坐下。 两人之间一阵尴尬的沉默。 过了好半天,苟战鲲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想过了,既然我配合了,你就一定要查到底。我老爸蒙受不白之冤,他不说,其实心里一直很压抑,我不想他一辈子背负着不白之冤。” 其实他更想说,是因为唐斐想查,所以他才要不遗余力地帮忙;只不过现在说这种话,未满显得太过矫情。 他苟战鲲,讨厌矫揉造作。 第43章 这旧案,必须查 事后,苟战鲲想起来问究竟为什么魏紫和姚黄能认定唐斐,得到的回答也十分出乎意料。 “爹爹很强,而且小黄能看到你们之间有一条红线连着,两端分别在你们的小指上。”魏紫看了看苟战鲲,又看了看唐斐,“虽然红线的中间部分始终若隐若现并且还很长,但能看出来是相连的。父亲,我们没有骗人。” 唐斐闻言,也附和说:“御灵是不会骗主人的,他们尊你为父,是不会跟你说瞎话的。” “我明白了。”苟战鲲垂眸看了看魏紫,“你是不是还漏了一条:他是难得一见的灵眼?” 只有灵眼才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好比已经灵体化的御灵。正因为眼睛看不见,这类力量才更显得神秘。 “看不看得见我们,并不妨碍我们为您和您的因缘保驾护航,我并不是有意不说的。”魏紫扁了扁嘴,表现得有点委屈。因为不在乎,她才选择忽略,却没想到苟战鲲误会了他们,以为他们就是冲着灵眼来的。 唐斐把魏紫抱了起来,将她因为睡眠而显得凌乱的头发重新束好:“我也要澄清一点,我也不是因为你的灵眼,才接触你的。” “我懂。先撩者贱,本来就是我喜欢贴着你的。”苟战鲲神色黯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啧!”唐斐英挺的眉当即就皱起来了,“怎么说话的!我教过你怎么分析一个人,也教过你怎么打心理战……我怎么不记得教过你自轻自贱?”他定定地看着苟战鲲,“你是不是不皮这一下,觉得不舒服?” 苟战鲲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皮那是知道你不会生气。” “那你最好别在我师兄暴怒的边缘来回试探了,小心玩火自焚。”靳舟还记得,唐斐曾经因为盛唐集团高层、他的心腹中间出过间谍而暴怒,那一把怒火将收买间谍的公司烧成一片废墟,那家公司先是因为唐斐的反间计人才几乎全部被挖角,之后遭遇各种高层负面信息,以至于到了末了只剩下一个亏空不少的空壳,顺利被盛唐集团吃下。 那还是唐斐刚接手集团的时候,那时候一把火要烧起来还需要添柴,还需要等时机;如今的唐斐,只要他想烧,这火怎么烧、往哪儿烧、烧成个什么图案,完全由唐斐支配势不可挡,甚至它可以只是无名火,突然而至却来势汹汹。 总而言之,如今的唐斐对比刚刚踏入商圈时候的雷厉风行,更多了挥斥方遒的气势,说是雷霆万钧也不为过。 苟战鲲是第一个不怕死地挑衅,却不用担心承担后果的。唐斐表象绅士、进退有度,实际上骨子里的冷漠根深蒂固,如今大概除了苟战鲲,其他因素也没办法让唐斐动摇了。 靳舟气势也挺好奇唐斐被二狗子逗得恼了,会做出什么举动。 他的好奇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因为苟战鲲在听说唐斐有野火燎原的本事后,当下便迅速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双手还护着臀部,一副想逃避现实的样子。 “你这是干嘛……”靳舟不解。 苟战鲲:“……”他要怎么解释,唐斐已经给他留下好多层心理阴影了。 靳舟本来也不过揶揄这两人,却没想到开开玩笑的话,让苟战鲲和唐斐都偶心事。 “叫你办的手续,怎么样了?”唐斐一眼横过去,成功把他剩下的话都堵在嗓子眼里。 “师兄,咱确定不用住院观察两天,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了吗?”靳舟看了看苟战鲲,似乎觉得他很需要一个这样的检查。 苟战鲲笑眯眯地看着靳舟:“我没事,让我马上出去浪都没问题,你就不要操心了。” “好吧。”靳舟把病历本和收据递给唐斐,话依旧是跟苟战鲲说的,“如果感觉到身体什么地方不舒服,尽早告诉我,我给你安排我们团里的大夫。” 苟战鲲瞧瞧地用余光瞟了唐斐一眼,乖巧地点了点头。 照他的个性,那纯粹是根本呆不住,要让他在医院里躺上几天,他不得疯了? 魏紫颇为嫌弃地看着靳舟,不过靳舟只要顺着目光看过去,她必定会轻哼一声转开脸,绝对不跟靳舟眼神对接。姚黄依旧懵懂无知,但比起先前来要安静了很多,大概是环境的改变让他不安起来,所以才越发老实谨慎起来。 至于姚黄的心智,如果不是御灵没办法进行身体检查,苟战鲲真恨不得马上全套检查做起来,找出病因。 来接人的不止靳舟,景琛和初九各开了一辆车来。 站在两辆车面前,苟战鲲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唐斐。来接他们根本不需要三个人,这两辆车说明他和唐斐是要分开走的。他好奇唐斐有什么安排,但又不敢问出口。 “你带着御灵先回家去,我和靳舟有个小应酬,都是自家兄弟,会早点放我们回去的。”他抬手揉了揉苟战鲲毛茸茸的头顶,用眼神催促后者上车。 苟战鲲动也不动,只是认真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给一个更明确的回答。 靳舟、景琛和初九三人,把两人之间的交流看了个一清二楚。 ‘呦呦,唐Boss你也有向人解释的一天啊,你这样迟早要成妻管严。’靳舟挑了挑眉,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唐斐的脸,努力不错过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唐斐察觉到他戏谑的目光,飞了两个眼刀子过来,靳舟笑眯眯地接下了。 这事似乎早在景琛的意料之内,他跟初九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拉开车门:“我和初九送你回去,给你们做点好吃的,这次应酬真的只是酬谢先前帮忙查资料的兄弟们,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酒吧这样的地方。” 景琛话都说这份上了,苟战鲲自然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他不甘心地带着魏紫姚黄坐上后一辆车,眼睁睁地看着唐斐和靳舟矮身坐进前面一辆豪车里。 ‘不带我去,我就不能自己跑去了?’苟战鲲从来不是那么听话的孩子。 第44章 闲不住,出院啦! 苟战鲲趴在魏紫耳边嘀咕一阵,就见魏紫连连摇头,坚决拒绝他的要求。 他没滋没味地咂了咂嘴,又将目光转向景琛和初九两人。 “你们知不知道老唐究竟见的都是什么人啊?我认识不认识?”他挑了两个座椅之间的空隙,把脑袋伸了过去。 初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你心里没点数么:“最近让团里人帮查了不少资料,今天这群人突然提出来想见见你,还在酒吧定了个包间,不过你刚出院不适合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老大叫我先带你回去。” “就为了这个啊……”苟战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想不想去浪一浪?” 景琛斩钉截铁地拒绝:“不想!” 初九看着苟战鲲的眼神越发防备:“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真不合适。我可不想承担责任,你不服气也没用。”他看着苟战鲲气鼓鼓的样子,越发觉得可爱,“你要是不开心,可以等到家以后自己叫车过去。” 没错,就是可爱。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用可爱这两个字来形容一个男人,可偏偏这个词用在苟战鲲身上,该死的合适。 苟战鲲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小声嘀咕着:“有钱我早就直接跑去拦出租了,还要你说。” “他没钱。”景琛笑着,从后视镜里打量他一眼。 “你怎么能随便揭我的短!”苟战鲲不悦地瞪着他,“很不厚道的好吗?” “你为什么这么坚持要去?”在景琛看来,酒吧其实没什么好玩的,而且环境很吵风水学上来说又是阴地。况且,这是他们独狼佣兵团名下的酒吧,又不会出什么岔子。 苟战鲲本来就是阴邪之气入体,现在还专程往阴地跑,这是在作死。 初九也很好奇:“今天唐总见的都是先前帮我们查资料的兄弟,有这一趟还不是因为你让他们额外查了一份资料?” “哦……”苟战鲲将信将疑地把脑袋收回去,“那资料呢?” “唐总已经看过了,今天找他们也有详细了解的意思。”初九说,“一切有他帮你,你还愁什么?” 苟战鲲眼前一亮:“那就更应该去了,说不定我还有其他需要查的东西呢?我没手机,你们谁的借我用一下?” 景琛拿出一个盒子,塞给他:“新的,手机卡凌亦轩已经送过来了,之前的手机存储数据修复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是唐总交代给你买的。” “谢谢!”苟战鲲也没客气,接过手机直接开机登录邮箱,果然在邮箱里发现一封邮件,内容就是先前他让景琛帮他找人查的。 他之所以去查当年诈尸的尸体身份如何,也属于突发奇想,但调查结果映证他的猜想——尸走案绝对没有他们调查到的那么简单。 有人蓄谋,制造了这一场耸人听闻的事件,究竟是要掩盖一些呼之欲出真相,还是为某项计划做铺垫?二十五年下来,究竟这个人的计划有没有成功实施呢? 苟战鲲耳朵眉头渐渐拧了起来,他拍打着驾驶席的座椅:“快点,跟上唐斐的车,我有事跟他说。” “那我给他打电话。”初九见苟战鲲表情严肃,似乎是真的有什么发现,连忙拿出手机,跟靳舟汇报他们的行程变更。讲了足有一分来钟,他才挂了电话对景琛点了点头。 那意思是可以开到酒吧去。 车开到酒吧侧门附近的巷子口便再也开不进去了,唐斐已经在巷子口等着了,替苟战鲲拉开车门,笑得一脸无可奈何:“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脸色,适合来这种地方吗?” 苟战鲲用手机的自拍功能自我观察了一下,眼睁睁看着画面上一只大手按在他头顶上,给他抓上发胶,突然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这是怎么了?”唐斐也没想到,抓个发胶苟战鲲怎么是这种表情,手上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了。 苟战鲲皮皮地笑着:“被我自己帅哭了。” 唐斐:“……”我快要被你蠢哭了。 景琛:“……”大概唐总已经习惯了。 初九:“……”敢不敢谦虚一点?! 魏紫:“……”有病,得治。 好在靳舟还在酒吧里,不必跟他们一样近距离被颠覆三观,饱受折磨。 “我的眼镜呢,带了没?”苟战鲲巴巴地看着唐斐,在他面前摊开手。 “一直在车里放着,已经给你拿来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镜,给苟战鲲戴上。 苟战鲲装模作样地推了推眼镜,拉着唐斐就往小黑巷子里蹿。 “你们先回去,把魏紫姚黄安顿好了以后,还想过来的话就再过来。”唐斐回头吩咐两人。 御灵都是小孩子模样,实在不适合出现在环境嘈杂人流混乱的酒吧里,所以他让景琛和初九把两个御灵带回去安顿好。 魏紫鼓着小脸,不悦地看着小黑巷子。‘大丘八,这么多阴气,竟然不让她吸收。’ “算了,我们听唐总安排吧。”初九换到后座,带着两个孩子。 “先回去。”景琛从后视镜里看了魏紫一眼,“酒吧虽然是阴地,但里面气息太过混杂,并不适合直接吸收;老大已经做好了安排,家里有聚灵阵,我想应该可以满足你的需求。” 他这样说,魏紫态度才算软化了一点,也不再用那种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他了,并不反对他们的安排。 苟战鲲跟着唐斐进了酒吧,他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发现环境并不像所说的那么复杂。 “包厢是最里面最大的那个,你先过去,我要点东西。”唐斐在他后背轻拍两下。 “我等会儿再进去,先在这里坐坐。”苟战鲲没怎么来过酒吧,充其量也就同学过生日时候去过几次KTV,因此也对酒吧的驻唱表演很感兴趣。 更何况,天黑没黑就已经开始营业的酒吧,聚集了不少前来消遣的男女,只不过舞池里没有人,基本每个人都在座位上而已。 苟战鲲点了一杯苏打水在吧台坐着,抬眼看见不远处一个人站起来,对他举杯。 第45章 有病,得治。 吧台也不是苟战鲲一个人,起初他压根儿没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想,因为只是扫了那人一眼,蔫吧蔫吧地撑着脑袋看调酒师表演。 花式调酒还是挺有看头的,如果不是自己酒量不行,苟战鲲还想点上一杯,再观摩一遍。 刚才看到站起来那个人,长相不能说不帅,但怎么看怎么轻浮,跟那人在一起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刚才那人站起来的时候几个人一起在起哄。 苟战鲲对这种人印象一直好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在学校揍的渣男和烂桃花太多了…… 他也不过是腹诽一下,酒吧里有这种人不足为奇,不过天还没黑透就开始玩,怕不是游手好闲的二世祖?! ‘切!我管这么多干嘛!’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看到先前举杯的男人非但没坐下,甚至还当真离开坐席向吧台走来。 吧台上寥寥几人,看到那人走过来,几乎全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苟战鲲从这些人的行为上几乎可以判断出来,那人有势力,在酒吧里也是个熟面孔。 他正寻思着是不是也跟着撤了,人都走到他面前了,手上的酒杯依旧端着。 ‘靠!’苟战鲲在心里比了个中指,总算是明白这人的目标是自己了。 他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以为戴了一个黑框眼镜,他就是土包子一个没人注意了。 “你好,旁边有人吗?”那人嘴上说着询问的话,其实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在苟战鲲右侧的位置上了。 苟战鲲没好气地剜了他两眼:“你眼睛喘气啊,看不见到吗?” 那人却自说自话,扫了一眼苟战鲲面前的苏打水:“出来玩,放开一点啊,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不用。”苟战鲲转开脸,实在不想面对这人。 “心情不好吗?”那人锲而不舍,又转到他左边的位置上。 苟战鲲只觉得心里一千只羊驼奔过,如果不是想等唐斐谈好事情叫自己进去,担心回头他家老唐找不到他,他恐怕早就甩头走人了。偏就有人缠的紧,摆明了是穷极无聊来找乐子的。 而且,看刚才其他人的表现,这货是惯犯。 苟战鲲睨了他一眼:“你的朋友再叫你回去。” 他不是瞎扯,是真的从被壁上看到那边有两个人站起来,对着他的方向招手。他是男人,只要他不愿意估计对方也没兴趣把他拉走,估计也就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所以来象征性地找谁调戏一下,这事在酒吧里还挺常见的。 “这位小帅哥的酒钱,都记在我账上。”那人跟调酒师打了个招呼,就潇洒地转身走了。 这时候,苟战鲲才算松了口气,心想果然是这样。 调酒师看了他一眼,也没怎么把那人的话当真。至于苟战鲲会不会点别的饮料,他不会做多余的推销。 那人回到朋友当中,一群人又嬉闹起来,碰杯两次一杯酒又下肚了。苟战鲲自从那人走过来之后,一直没回过头,打心底里不想搀和进去。 可那一座的人,说话的声音却传到他耳朵里。 “唉,我说什么来着,穆少出马也铩羽而归了。”说话的人,用力拍着巴掌。 “竟然有人不买穆少的账,而且态度还那么拽,不知道穆少是什么人吗?” “穆少……不然,咱们再试试?” “要我说,一样都是请,还管什么手段?” 那个被称为穆少的人嚣张地笑着:“不一样,不一样,你可是个极品美少年,我刚才不确定还专程多看了两眼,他身上有阳光的味道,而且他说话时候我分明看到他有两个虎牙,笑起来肯定更好看。” “不是吧!穆少你确定没看走眼?我看他也就那样啊,而且那眼镜超土的!” “说不定他这眼镜还是专门配的呢,几十年前的款式了。” 几个人毫不避讳的议论,让苟战鲲觉得很不舒服,心里也在不断腹诽。‘一群脑残!智障!蠢货!’ 他把几乎所有能想到的负面词汇,都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还极品没少年,知道什么是少年吗?眼睛瞎到这种程度了,还要出来玩,就不担心夜路走多掉窨井的。 他今年都二十七八岁了,奔三了好吗? 夸张一点,真的极品没少年该叫他大叔了好吗? 看这些人也就二十出头,家里怕是有点闲钱,可这群人做什么不好,偏要学人家做什么纨绔子弟,也不知道爹妈知道血汗钱就培养出半个败类,会不会痛心疾首! 这群人还没一点自觉地,连调戏路人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啧啧…… 苟战鲲在心里已经把以穆少为首的一群人贬得一钱不值,他喝了一口苏打水,放下杯子就看到杯壁上的人影。 ‘靠!那个穆少到底想干什么?’这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货又想卷土重来。 吧台也太不安全了吧? 苟战鲲从椅子上跳下来,打算拿着他的水去找唐斐,却不想穆少已经拦在他面前了? 这“艳遇”是不是躲不掉了?! 不过,这位穆少的手段还真是温和,竟然只是站在他面前,对他伸出一只手。 苟战鲲垂目看了看,这货手上写着“求脱单”三个字,一双凤眼巴巴地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有求交往的意思。 ‘什么鬼!’苟战鲲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要磨光了,不由往唐斐那包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走道那边没有人出来,看来不能指望他家老唐来解围了。 他其实是很倡导与人为善的,可真正回报给他善意的不多,因此避免麻烦的手段也准备了不少。 “你好!”他轻轻地笑着,有意露出两颗虎牙,看了一眼穆少的手,伸出手去。 穆少的同伴已经开始打着呼哨起哄了,有的还在拍手催促,毫无疑问每个人眼里都闪着光,兴致勃勃的样子。 苟战鲲就在这群人急切的目光中,握上了穆少的手,而且很用力地握着。 穆少脸色变了,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他的手很疼,他的玻璃心也很疼。 满打满算,苟战鲲应该很配合地搭上手来,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他的套路走。 第46章 这算艳遇吗?! 还极品没少年,知道什么是少年吗?眼睛瞎到这种程度了,还要出来玩,就不担心夜路走多掉窨井的。 他今年都二十七八岁了,奔三了好吗? 夸张一点,真的极品没少年该叫他大叔了好吗? 看这些人也就二十出头,家里怕是有点闲钱,可这群人做什么不好,偏要学人家做什么纨绔子弟,也不知道爹妈知道血汗钱就培养出半个败类,会不会痛心疾首! 这群人还没一点自觉地,连调戏路人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啧啧…… 苟战鲲在心里已经把以穆少为首的一群人贬得一钱不值,他喝了一口苏打水,放下杯子就看到杯壁上的人影。 ‘靠!那个穆少到底想干什么?’这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货又想卷土重来。 吧台也太不安全了吧? 苟战鲲从椅子上跳下来,打算拿着他的水去找唐斐,却不想穆少已经拦在他面前了? 这“艳遇”是不是躲不掉了?! 不过,这位穆少的手段还真是温和,竟然只是站在他面前,对他伸出一只手。 苟战鲲垂目看了看,这货手上写着“求脱单”三个字,一双凤眼巴巴地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有求交往的意思。 ‘什么鬼!’苟战鲲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要磨光了,不由往唐斐那包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走道那边没有人出来,看来不能指望他家老唐来解围了。 他其实是很倡导与人为善的,可真正回报给他善意的不多,因此避免麻烦的手段也准备了不少。 “你好!”他轻轻地笑着,有意露出两颗虎牙,看了一眼穆少的手,伸出手去。 穆少的同伴已经开始打着呼哨起哄了,有的还在拍手催促,毫无疑问每个人眼里都闪着光,兴致勃勃的样子。 苟战鲲就在这群人急切的目光中,握上了穆少的手,而且很用力地握着。 穆少脸色变了,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他的手很疼,他的玻璃心也很疼。 满打满算,苟战鲲应该很配合地搭上手来,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他的套路走。 穆少压根儿没想到,可面前这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儿。 等他吃痛缩手之后,苟战鲲径直拨开他。 穆少一个没站稳,脚步踉跄一下,勉强扶住吧台站稳,心想这果然是心情不好的。 苟战鲲也懒得理他,知道他没摔,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真的一句都懒得陪穆少聊。 先前穆少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他承认他状态是不太好,眼睛还有点红,也不得不说这位少爷观察力还是很足的。 其实他并没有心情不好,只是一时间还没调整回来。之前开玩笑的时候,他忒不要脸地说被自己帅哭了,其实不然。 他当时不过是看到自己印堂发青却面犯桃花,想起自己跟唐斐这几年,觉得有点心酸。 唐斐的手就在这时候触到他的头皮,大手炽热的温度仿佛要灼伤皮肤一般,又好似一种无言的安慰,让苟战鲲泪腺有点把持不住。 虽然他知道,唐斐的本意是为他整理发型,却依旧愿意自欺欺人地这样想着。只不过他嘴硬,难过的事都放心里,为了掩饰真实的感情,他才对其他人开玩笑。 “穆少不行了,你今天魅力打折扣哦!”这时候,穆少的狐朋狗友又开始吆喝。 这人一吆喝,其他人也开始起哄,他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苟战鲲走来。 ‘真麻烦!’苟战鲲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心想究竟怎么处理这一群纨绔子弟。 说真的,他心得不多。 毕竟喜欢男人还表现得很明显的人,并不那么多。 “他先前推了穆少,不能让他就怎么走了。” “让我们也看看,究竟什么样的人,敢不买穆少的账!”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不给穆少面子,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几个人嘴上虽然叫嚣着,态度也很张扬,但苟战鲲发现他们在相互交换眼色。看着几个人的穿着,哪个身上不是名牌高定,比穆少那一身行头只精贵不便宜,恐怕这个穆少并不是他们追捧的目标,他们之所以会追捧穆少,大概是为了讨好别人。 究竟在讨好谁呢? 穆少倒是表现得很豁达,理了理衣袖的褶皱,凤目微眯打量着苟战鲲。那眼神苟战鲲他熟悉了,唐斐每天晚上冲凉水澡之前,就是这种眼神。 他心里警铃大作。 这群人怕是不会跟他善了了,他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把唐斐搬出来镇压一下。 “我说,小帅哥,你怎么一旦而不按套路走呢?”穆少笑意盈盈地看着苟战鲲。 先前他也不是没撩过人,来一个撩一个,屡试不爽,可到了苟战鲲这里,就接连碰壁。但是,他并没有生气,因此这件事本身也不值得生气。 “我奔三的人了,而且还是个邋遢的人,你觉得我哪点值得你套路的?”苟战鲲挑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骗人吧你,三十的男人皮肤能这么好?女大学生都不见得比你好。” “这借口也太烂了,直接就说脾气差呗。” “穆少这样的青年才俊,你竟然瞧不上眼。就算你瞧不上,也没必要推人吧!” 狐朋狗友们叽叽喳喳地说着。 苟战鲲极不耐烦地皱着眉,低喝一声:“吵死了,一边儿玩去。” 很明显,他的态度激怒了某些人,因此这群人对他的态度也不友好起来。调酒师看他们要闹事,立即拿起内线电话,打算叫经理过来。 穆少的一个朋友,却一巴掌把电话按了回去:“没你的事,我们不会砸了你吧台的,只想跟他讲讲道理。” “讲道理,用拳头吗?”苟战鲲双拳紧攥。如果这群人真的不介意闹大丢人,他就直接弄出点大动静来,让老唐出来就好,电话都不用打。 “不不,跟你讲道理怎么能用拳头呢?”穆少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苟战鲲,却意外地发现几个朋友脸色大变。 苟战鲲也发现了这群人的变化,一个个脸色青到不行,就差没当场哆嗦起来了。 第47章 就不按你套路来 还极品没少年,知道什么是少年吗?眼睛瞎到这种程度了,还要出来玩,就不担心夜路走多掉窨井的。 他今年都二十七八岁了,奔三了好吗? 夸张一点,真的极品没少年该叫他大叔了好吗? 看这些人也就二十出头,家里怕是有点闲钱,可这群人做什么不好,偏要学人家做什么纨绔子弟,也不知道爹妈知道血汗钱就培养出半个败类,会不会痛心疾首! 这群人还没一点自觉地,连调戏路人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啧啧…… 苟战鲲在心里已经把以穆少为首的一群人贬得一钱不值,他喝了一口苏打水,放下杯子就看到杯壁上的人影。 ‘靠!那个穆少到底想干什么?’这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货又想卷土重来。 吧台也太不安全了吧? 苟战鲲从椅子上跳下来,打算拿着他的水去找唐斐,却不想穆少已经拦在他面前了? 这“艳遇”是不是躲不掉了?! 不过,这位穆少的手段还真是温和,竟然只是站在他面前,对他伸出一只手。 苟战鲲垂目看了看,这货手上写着“求脱单”三个字,一双凤眼巴巴地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有求交往的意思。 ‘什么鬼!’苟战鲲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要磨光了,不由往唐斐那包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走道那边没有人出来,看来不能指望他家老唐来解围了。 他其实是很倡导与人为善的,可真正回报给他善意的不多,因此避免麻烦的手段也准备了不少。 “你好!”他轻轻地笑着,有意露出两颗虎牙,看了一眼穆少的手,伸出手去。 穆少的同伴已经开始打着呼哨起哄了,有的还在拍手催促,毫无疑问每个人眼里都闪着光,兴致勃勃的样子。 苟战鲲就在这群人急切的目光中,握上了穆少的手,而且很用力地握着。 穆少脸色变了,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他的手很疼,他的玻璃心也很疼。 满打满算,苟战鲲应该很配合地搭上手来,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他的套路走。 穆少压根儿没想到,可面前这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儿。 等他吃痛缩手之后,苟战鲲径直拨开他。 穆少一个没站稳,脚步踉跄一下,勉强扶住吧台站稳,心想这果然是心情不好的。 苟战鲲也懒得理他,知道他没摔,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真的一句都懒得陪穆少聊。 先前穆少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他承认他状态是不太好,眼睛还有点红,也不得不说这位少爷观察力还是很足的。 其实他并没有心情不好,只是一时间还没调整回来。之前开玩笑的时候,他忒不要脸地说被自己帅哭了,其实不然。 他当时不过是看到自己印堂发青却面犯桃花,想起自己跟唐斐这几年,觉得有点心酸。 唐斐的手就在这时候触到他的头皮,大手炽热的温度仿佛要灼伤皮肤一般,又好似一种无言的安慰,让苟战鲲泪腺有点把持不住。 虽然他知道,唐斐的本意是为他整理发型,却依旧愿意自欺欺人地这样想着。只不过他嘴硬,难过的事都放心里,为了掩饰真实的感情,他才对其他人开玩笑。 “穆少不行了,你今天魅力打折扣哦!”这时候,穆少的狐朋狗友又开始吆喝。 这人一吆喝,其他人也开始起哄,他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苟战鲲走来。 ‘真麻烦!’苟战鲲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心想究竟怎么处理这一群纨绔子弟。 说真的,他心得不多。 毕竟喜欢男人还表现得很明显的人,并不那么多。 “他先前推了穆少,不能让他就怎么走了。” “让我们也看看,究竟什么样的人,敢不买穆少的账!”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不给穆少面子,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几个人嘴上虽然叫嚣着,态度也很张扬,但苟战鲲发现他们在相互交换眼色。看着几个人的穿着,哪个身上不是名牌高定,比穆少那一身行头只精贵不便宜,恐怕这个穆少并不是他们追捧的目标,他们之所以会追捧穆少,大概是为了讨好别人。 究竟在讨好谁呢? 穆少倒是表现得很豁达,理了理衣袖的褶皱,凤目微眯打量着苟战鲲。那眼神苟战鲲他熟悉了,唐斐每天晚上冲凉水澡之前,就是这种眼神。 他心里警铃大作。 这群人怕是不会跟他善了了,他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把唐斐搬出来镇压一下。 “我说,小帅哥,你怎么一旦而不按套路走呢?”穆少笑意盈盈地看着苟战鲲。 先前他也不是没撩过人,来一个撩一个,屡试不爽,可到了苟战鲲这里,就接连碰壁。但是,他并没有生气,因此这件事本身也不值得生气。 “我奔三的人了,而且还是个邋遢的人,你觉得我哪点值得你套路的?”苟战鲲挑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骗人吧你,三十的男人皮肤能这么好?女大学生都不见得比你好。” “这借口也太烂了,直接就说脾气差呗。” “穆少这样的青年才俊,你竟然瞧不上眼。就算你瞧不上,也没必要推人吧!” 狐朋狗友们叽叽喳喳地说着。 苟战鲲极不耐烦地皱着眉,低喝一声:“吵死了,一边儿玩去。” 很明显,他的态度激怒了某些人,因此这群人对他的态度也不友好起来。调酒师看他们要闹事,立即拿起内线电话,打算叫经理过来。 穆少的一个朋友,却一巴掌把电话按了回去:“没你的事,我们不会砸了你吧台的,只想跟他讲讲道理。” “讲道理,用拳头吗?”苟战鲲双拳紧攥。如果这群人真的不介意闹大丢人,他就直接弄出点大动静来,让老唐出来就好,电话都不用打。 “不不,跟你讲道理怎么能用拳头呢?”穆少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苟战鲲,却意外地发现几个朋友脸色大变。 苟战鲲也发现了这群人的变化,一个个脸色青到不行,就差没当场哆嗦起来了。 第48章 玩儿脱啦! 苟战鲲这话完全是瞎掰的,哪个开酒吧的没个镇店之宝? 偏他说话的时候,神色淡然,说完转身就走,姿态特别潇洒。加上先前还是跟那男人一起进过道的,也由不得调酒师不信了。 于是,调酒师把这事告诉经理,经理听了描述知道是自家老板来了,连忙招呼人把屯着的酒开了一半。 几瓶红酒价值不菲,最贵的一瓶价值上百万,经理特意换了身衣服,亲自带人送去6号包间。 而苟战鲲就躲在过道阴暗的角落里,笑眯眯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看到经理来了,他觉得有必要躲躲,于是直接闪身进了最里最大的9号包间。 包间门突然被人打开,正在讨论的一群人停下动作,纷纷把目光聚焦在门口。 “正打算叫你呢。”唐斐笑着拍了拍身边唯一空着的位置,“过来坐。” 靳舟、景琛和初九都是熟面孔,其他几个人分两边坐。 苟战鲲察觉到,这座次十分有序:唐斐在正中,靳舟、景琛在唐斐右侧,他们那一边做的都是佣兵团的人,每个人都有袖标;他在唐斐左边的位置,左手边是初九,初九那边的人着装十分统一,清一色的唐装。 ‘敢情我是乱入了一个地下交易的现场?’苟战鲲心想着。 大家各自对苟战鲲进行了自我介绍,甚至还把他拉进微信群里,说是以后交流信息方便,有事就在群里叫,保证随叫随到。 唐斐很满意两方人马对苟战鲲的态度,尤其抱月楼的人看起来并不是说客气话,而是真的打算保护苟战鲲。 “我们刚讨论到一个段落,打算今天先这样了,他们说要唱歌,你要不要选一首?”景琛说。 “我……就算了吧……”苟战鲲尴尬地笑了笑,讪讪地摆了摆手,“你们自己玩就好,我就图个气氛。” 与此同时,经理带着两个端盘子的服务员,战战兢兢地敲响了6号包间的门。 “老板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好让我把最大的包间留着。” 经理点头哈腰的态度,让包间里坐着的男人黑了脸,他一挥手身边的保镖便站起来,对着经理怒喝一声:“谁让你来打扰Boss的?” 保镖很不满经理的殷勤,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经理本来就已经提心吊胆了,被这么一吼差点就当场腿软跪倒在地。 男人扫了一眼经理身后的两个服务员,确实是熟面孔。他的目光移到服务员手里的托盘上,幽幽地开口:“我好像没叫酒吧?” “是……是……是跟您一起来的人叫的,让我们把珍藏的酒全部开了拿出来醒着。我担心一次喝不了那么多,就擅自做主只开了一半。” 男人不在说话,反倒是先前说话的保镖一把抓住经理的领口:“什么一起来的人!穆少我们已经送回去了,他的朋友不在我们负责的范围内!” 这时,男人又开口了:“知道这些红酒价值多少吗?每一支都是孤品,卖了你所有器官也赔不起!” 他是真的有点怒了。 他爱酒,并且酷爱收集美酒,不计成本。经理开掉的每一支红酒得来都不轻松,甚至有的酒需要他拉下面子跟持有人软磨硬泡。这些酒就是他的心头好,除了穆少谁也比不了。 “真,真是跟您一起来的人,是个生面孔,年纪不大。”经理额头直冒冷汗,他又不敢擦,冷汗就顺着脸颊滚下来,双腿也控制不住地打颤,看着特别狼狈。 魁梧有力的保镖把经理提了起来,经理噤如寒蝉嘴皮子都在打哆嗦。 “放下他。”男人抬眼看了看经理,“是不是一个个子不太高,******的?” 经理挣扎着回头给服务员们递了个眼色,毕竟刚才在现场的是服务员。 “是的,穆少之前调戏过那个人。” “他还知道经理手里有好酒。” 经理心想,这群没用的家伙,是要害死他么?这明显是借机报复,摆明了是想让他们老板出出血,人说不定早跑没了! 男人冷哼一声,周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他不满地看向经理:“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滚去调监控?” “是,是!”经理留下两个服务员,几乎连滚带爬地往保安室跑。 不到一刻钟,他有回来了:“老板!人进了9号包。” “里面什么人?”男人问。 “是唐总,带来的是两拨人,可能在谈什么生意。”经理忙不迭把自己知道的情报都倒出来。 男人闻言,脸色似乎好了一点,他撑着膝盖站起来,理了理西装的褶皱,迈出包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酒都醒好了,贵客临门,我这个做老板的,老朋友来了不应该去打个招呼吗?” 经理招呼端酒的服务员赶快跟上去,自己偷偷抹了把汗。 可仔细一想,他又觉得不对了。 唐斐跟他们老板,不是死对头吗?这两人能神交就不错了,哪来的交情?! 充其量也就是精神交锋…… 坏了坏了,万一打起来,他们老板吃亏了怎么办?要不要把保安全部叫进来? 9号包这边已经开始飙歌,鬼哭神嚎一片,经理敲了几次门,才有人注意到。 这种时候,哪个不带眼的前来打扰他们的“雅兴”? 不,不对,应该是哪个好人前来拯救他们的耳朵了。 景琛和初九交换了几次眼色,初九将伴奏声音调低,景琛将门打开一条缝,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经理背后那个高大的男人。这男人脸色太臭了,以至于他觉得是来找茬了,下意识就又把门关上了。 男人吃了闭门羹,将满心怒气都转嫁到经理身上,用仿佛能把人扎穿的目光看着点头哈腰的经理:“再敲。” 经理虽然心里颇有微词,但他掩饰得很好,赔着笑继续敲门。 唐斐早在之前那一瞥之间就已经认出了男人,当然也知道对方是酒吧幕后的大金主,为了给对方一些面子,他亲自打开了门,对着门外的男人轻笑一声,却挡着门口没有把人让进来的意思。 苟战鲲看到经理身后那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倒抽一口凉气,讪讪地笑着问了一句:“你们……挺熟啊?” 第49章 咱不差钱,也不随便给你! 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 死对头,而且某一方固执地以为,基本上是不共戴天的那种。 当然,唐斐向来的行为准则都是与人为善,并且坚信有竞争才有发展,他没有主动打压对手企业的爱好,对唐斐每一次成功都愤愤不平的自然就是他的对手了。 因此唐斐早就成了好几个心胸狭隘的老总的眼中钉,只不过那些人慑于盛唐集团的强大,只敢暗中勾结不敢正面作对。 尤以这男人为个中代表。 唐斐微微勾起嘴角,笑看着男人,也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三分熟。”这是对他们之间关系最好的定义。 苟战鲲一听,只觉得满头黑线。 三分熟,这是在吃牛排么? 就算是,三分熟的牛肉他苟战鲲也不敢下口。 ‘搞什么,这是在忽悠我呢!’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唐斐的背影,顺带扫了一眼门外的四个人。 唐斐堵在门口,明显没有要让他们进来的意思,甚至在考虑闭门羹这种事,有没有梅开二度之说。 就在他付诸实践的当口,男人好歹抓住机会开口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这里开了好酒,我想我们可以耐心坐下来,谈谈你这位小朋友。”他的目光落在苟战鲲身上,大有不让他进去他就能爆点料出来的意思。 唐斐当下就不满起来,他很讨厌这个男人拿苟战鲲说事,可就在他皱眉的功夫里,男人已经直接越过他,走到苟战鲲面前站定。 这一举动,成功让整个包间内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吸引到众人的注意力之后,男人竟大摇大摆地走到苟战鲲身边坐定,饶有兴趣地把苟战鲲打量过一遍,翘起二郎腿将身体的重量交给弹性极佳的沙发,目中无人的态度,更是激怒了靳舟等人。 “你最好有话要说。”唐斐冷哼一声,用眼神示意其他人给他让个位置,也在苟战鲲另一边坐下。 “当然有。”男人的笑容让周围的人都感觉好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给你的小朋友介绍一下我?”他拍了拍手,明显在对经理发号施令,“酒放下,你们可以先出去了。” 两个服务员手上端着的,只是已经开瓶的红酒中的一小部分。 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苟战鲲心知肚明,如今人找上门来,态度还挺嚣张,他反倒觉得有点理屈了,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放在唐斐脸上。 唐斐不动声色,却偷偷摸到苟战鲲的手,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瞧瞧搭了上去:“晏明煦,晏总,我生意上的伙伴和强大的竞争对手。”顿了顿,他又说,“他家的生意你估计也都有印象,比方说:帝景娱乐会所、华庭连锁假日酒店、以及一些别墅和度假区。” 他这说法已经算客气的了,毕竟晏明煦的身家背景不见得清白,基本都是靠着旗下的声色产业来维持光纤的形象,他本人也不在意名声经常闹出绯闻,还有那个让他自称为小舅舅并且不断为之收尾的穆少。 与唐斐阳光努力的正面形象不同,晏明煦是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苟战鲲心想难怪他从一开始看到这个晏总,心里就有点排斥。 “呵呵。晏总,幸会啊!”苟战鲲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 “刚被一只小野猫给挠了,也不知道算幸还是不幸了。”晏明煦装模作样地倒了三杯红酒,拿起一杯递给唐斐,又拿了一杯递给苟战鲲,“走一个?”他话似乎是说给唐斐听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苟战鲲身上。 苟战鲲被他看得发毛,加上很讨厌“小野猫”这个称呼,非常戒备地看着晏明煦,酒他却不去接。 开玩笑,这货看着就不是好人,他给的酒能喝吗? “他身体不舒服,我替他喝了。”一口喝干自己杯中酒,又拿起苟战鲲喝掉,将杯子倒扣在桌面上,“酒也喝了,人也介绍了,就不耽误晏总的时间了。” 晏明煦却没有一点要识趣离开的意思,也不在乎那么多人警惕的目光,非常自如地拿出手机,在唐斐面前播放视频。 视频正是先前监控的剪辑,内容是苟战鲲的活动轨迹。画面上,苟战鲲先是跟穆少起了一点冲突,晏明煦进来将人带走并且跟他说了什么,他先是跟着晏明煦往包间走了一段,看到包间号码又回到吧台。 如此,就算没有声音,其他人也大概能猜到晏明煦为什么带着红酒出现在这。 靳舟在心里给苟战鲲点了32个赞。桌上的四个醒酒器里面装的酒,只看一眼就知道品质不凡,恐怕苟战鲲这么一闹腾,晏明煦得出出血了。 “我明白了。”唐斐了然地笑了笑,宠溺地揉了揉苟战鲲的头顶,“又淘气了?反省了没?” 苟战鲲巴巴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最需要他乖巧的配合。 晏明煦轻笑一声,抱着双臂靠在沙发里,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好一个‘淘气’。看来唐总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咯?” 唐斐也笑了:“多谢晏总大度。不然这样:晏总今晚的损失,开个价给我,我绝不推脱。”刚才喝了两杯酒,虽然喝得快没怎么品尝,却也能知道这酒没个几十万拿不下,不过这点小钱他不在乎。 “哎,等等!”苟战鲲对着唐斐眨了眨眼,突然站起来,“人晏总明明就是来送酒的,你这样给钱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唐斐挑眉。‘这是又想玩什么把戏?’ 唐斐是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尽量不在晏明煦地盘闹事的,可苟战鲲却不同,反正他小孩,他不懂。 苟战鲲颇为得意地微扬着下巴:“都是大老板,你不在乎出个酒钱,难道晏总就在乎了?人家给你送酒,那是看你的面子,你给钱那不是打人脸么?” 这话,听得晏明煦黑了老脸,他抬眼看着苟战鲲:“你不就是报复我先前威胁你那一出么?” “对啊,对啊。”苟战鲲笑得特别阳光,在光线昏暗的包间里就好似一个发光体一样,“晏总的威胁不会连这么点儿酒钱都不值吧?” 第50章 我脑子可好使了,你摸摸! 晏明煦做梦都想不到,一向说一不二的他,短短一分钟内竟然连续被噎两次。 而且,苟战鲲这话说的,一句给他下一个套,一下就把他绕进去了,就算再气愤也不好表现出来,以免再被怼成小气鬼。 他是第一次输得这么窝囊。 “美酒本身就是用来品尝的,我有好酒拿来招待你们这群贵客,也算没有辱没了收集这些酒所花的功夫。”晏明煦笑看着苟战鲲,“也是托这位小朋友的福,不然我还真舍不得把它们拿出来。” 苟战鲲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这货笑里藏刀话里有话的,又是挑明了这些酒是他让开的,因为晏明煦威胁过他他在报复,又说如果不是来堵他,不会牺牲这么多好酒,这包间的人都是沾了他的光。 睚眦必报的家伙,心胸一点儿都不豁达,难怪总是比我们家老唐矮一头。 “要真说起来,还是托了穆少的福呢。”苟战鲲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看着晏明煦,“我这叫人在吧台坐,调戏天上来。要是没有穆少那一出,咱可没机会产生交集。”你不仁我不义,都是你家穆少闯的祸,活该你买单。 听苟战鲲有意提到穆少,晏明煦脸又比先前黑了一分。 他就不应该那么急躁,如果他不去威胁苟战鲲,自然也不用蒙受损失。只不过,这人有时候是不蒸馒头争口气,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但至少应该占点上风。 突然,有人怪叫一声:“穆薪?那个传火的穆少?!” 想必这位穆少也是个名人了,混蛋事怕是没少干,也难怪晏明煦进酒吧的时候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毕竟那些个狐朋狗友看起来没有一个好东西。 所谓近墨者黑,怕是那位穆少已经被污染得不行了。 “那个告白魔?”靳舟睨了晏明煦一眼,“我就说,他再调皮也不会随便捅娄子,原来是你的人招惹了他,难怪你一副妒夫的表情。” 晏明煦一张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偏还就没有人帮他解围。 “我建议你还是培养点容人之量,多培养情操。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明白吗?”苟战鲲挑衅地对着晏明煦扬了扬眉,但这还不够,还没有达到他理想的效果,“不管怎么说,这事确实是因穆少而起,而穆少是晏总你的人,你又不分青红皂白就威胁我,所有事你都不占理。对吗?” 晏明煦板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就算这样,我们家老唐还是给你面子了,你过来赔礼道歉送的酒也笑纳了,这事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了呗。”苟战鲲笑看着晏明煦。 乍一听,这话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晏明煦来回咀嚼了两遍,这才发现苟战鲲已经把所有错误都推给他了,就连他带着酒来讨个说法,也被说成是来谢罪的…… 简直岂有此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都不能忍! 可惜晏明煦酝酿好情绪,还没来得及爆发,就听苟战鲲又开口了:“我看你这态度,你是那个穆少的监护人是吧?你到底是怎么教育的,能把他教育成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爷爷横踢奶奶踹的德性?不知道娇养忤逆儿、棒打出孝子,教育孩子要张弛有度,这点都不明白?” “我……”晏明煦心想,这怎么又怪到我身上来了? 苟战鲲倒豆子一样,把他们舅甥俩批得一无是处。 可这根本不足以平息苟战鲲的愤怒,他拿起面前的啤酒,给自己倒了大半杯,蘸着啤酒在茶几上写了两个字。 “看到没,人+山=仙,人+谷=俗;我有靠山,所以我仙风道骨,你这人混得人模狗眼的,也没在谷里啊——”他一脸嫌弃地看着晏明煦,口中啧啧有声,“你明明不在谷里,啧……怎么能俗称这样!”这里这么多人,你不如直接开的讲座,分享点经验呗。 晏明煦已经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在往头顶上涌了,他的手不着痕迹地移到背后,往后腰上摸。 但他的动作就算再不明显,还是被人察觉了,而且还是一大群人。 于是,场面就发展成,包间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他那只别到背后的手。 晏明煦尴尬了,讪讪地把手收回来。他刚才收到不少并不友善的目光,其中带着戾气的也不少,他想当年找唐斐的麻烦,这念头怕是得破产。他可以保证,他在拿出后腰上别着的东西的瞬间,就会被一群人按在茶几上,变成当天的特色下酒菜。 ‘难不成,我一辈子都要做唐斐的手下败将?!’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搞得这么狼狈,晏明煦开始怀疑人生了。 苟战鲲说得嘴干了,拿起啤酒一口气喝掉一整杯。 他心下得意啊,刚才说到靠山的时候,他有意看了唐斐一眼,唐斐一只手就像要给他架势一样攀上的他的腰,证明他所言不虚。他今天可是爽到了,喷人喷得那么嗨,怼得晏明煦都接不上话。 唐斐心下也在暗笑。 这个晏明煦,给他旗下的产业起名不是带皇就是带帝,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企图站在巅峰的野心一样;仗着自己积累了一点势力手上有点闲钱就眼高于顶,行事霸道态度嚣张,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今天碰了一鼻子灰,还是在苟战鲲手里,往后恐怕要想方设法报复。 不过,别人怕他唐斐可不怕。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想惹神棍小心玩完儿!我的人你惹不起。’这是唐斐限制心情的真实写照。 他装模作样地在苟战鲲背后拍了一下:“怎么说话的,还不赶紧给晏总道歉。” “我又没说错!”苟战鲲表示不服。 “小笨蛋。”唐斐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儿,“胡言乱语的,不会是一杯啤酒下肚,酒精上头,脑子被毒坏了吧?” “乱讲!”苟战鲲一下子扑到唐斐身边,抓住他的手,“我脑子可好使了,不信你摸摸!” 晏明煦一听,就知道唐斐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了不让唐斐占得先机,他主动开口:“算了,年轻人率性而为,我觉得他挺有意思,以后交个朋友。” 说完,他才恍然大悟,一直防着苟战鲲给他下套,却无意间猜中了唐斐的陷阱。 第51章 就问你气是不气! 苟战鲲眼看着他这边得了便宜,忍不住又开始卖乖了。 他瞟了唐斐一眼,非常自傲地说:“我就说我看人眼光不错吧,人家晏总本来就没打算跟我小朋友计较。” “对……酒本来就是喝的,我和唐总神交已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合作一二?”晏明煦也不是笨蛋,既然场子找不回来了,总还能找几个利益点吧? 这几瓶酒已经醒了,不喝也不行,索性就当他投石问路了,如果能搭上盛唐集团这根线,不愁他那些明面上的公司没起色。 一想到这里,晏明煦心又宽了不少。他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很势力,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口问一句,相信唐斐看在今晚这事上,不会对他太过苛刻。 唐斐在接手盛唐集团之后,几乎将国内的产业扩大了一倍,甚至有传言说是接近一倍半,想当然必然是人中之精,这样一个人精能听不出来晏明煦话里有话? “承蒙晏总错爱,不过盛唐集团最近还没有涉足休闲产业的习惯。”唐斐微眯着眼,笑看着晏明煦,“晏总也不用急于试探,我市的休闲娱乐场所基本上都在晏总名下,怎么说我都得给晏总点面子不是?”顿了顿,他又说,“我可以保证,盛唐集团不涉及本市的休闲娱乐市场,将来如果晏总有意扩展生意到邻市,我们盛唐集团同样鼎力支持。” 唐斐话说得很活,但晏明煦也听得出来,唐斐没有要跟他合作的习惯。 按说,论在L市的势,他跟唐斐势均力敌,但他的根在L市,出了L市他就翻不起个浪花来;唐斐则不同,盛唐集团在L市的产业占集团总收入的1%都不到,而且这还是国内的盛唐集团,真正令人畏惧的是,唐斐背后的唐家——盛唐国际集团,那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稳居巅峰的存在。 目前,董事长还是唐斐的父亲唐爵,不过唐爵已经有退休的意思,想必很快就会传位给唐斐。 之所以唐斐这几年会在L市,据说是来找人的,苟战鲲是最近才出现在他身边的,晏明煦调查的时候也顺便连苟战鲲也粗浅调查了一番,觉得他并不是唐斐寻找的目标。 究竟唐斐是在做什么,至今没能打听出来。 这种背景雄厚、目的不明的人,最是招惹不起。 唐家分支有不少从政的,晏明煦甚至怀疑,唐斐已经跟官方合作,说不定暗中已经展开对本地声色场所的暗访。他手下的声色场所,可没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万一被查出点什么来,他就真的玩完儿了。 因此,唐斐这个人,是绝对不能惹的。 今天晚上在唐斐这里吃了闷亏,晏明煦也只能忍气吞声,按捺着心里的不自在,继续赔笑。 不然他能如何? 先前他被苟战鲲激怒,一时冲动本性上涌,结果十几道堪比一线赏金猎人的眼神钉在他身上,其中还有几道杀伐气息很重的,吓得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唐斐就是有所依仗,才这么不给他面子的。 苟战鲲见晏明煦脸色变了又变,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还有些发青,好似一个调色盘一样,心下有些暗爽:“晏总!我知道你是来谈生意的,所以才舍得带这么好的酒,可现在生意没谈好,只得了一个许诺,不知道这酒……”你不会想拿回去吧? 晏明煦一听,傻眼了。 这酒明明就是苟战鲲叫开的吧? 而且他跑到这里,难道不是来兴师问罪好找回场子,顺便再讹唐斐一笔的吗? 怎么就变成他自己开酒,投石问路不成,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想小气收回去了?! 事到如今,他是一点儿都不敢小看苟战鲲了:“这些酒当然不够,我这里可开了不少好酒,有的可是孤品,大家今天晚上一定要尽兴。”他按了桌面上的铃,叫了巴巴地守在门口的经理进来,继续吩咐,“记好在场诸位的脸,以后这些位到酒吧消费,除了我私藏的名酒之外,一律免单。” “是,我马上吩咐下去。”经理仔细地拿出相继,在包间里拍了几张照片,这才点头哈腰地出去了。 同时晏明煦也站起来,理了理西装上的褶皱:“那么……” “晏总,那么不舍得几瓶酒啊?”苟战鲲靠在唐斐肩上,对着晏明煦抛了个媚眼。 晏明煦:“……” 众人:“???” “没……没……”晏明煦早在心里把苟战鲲翻来覆去地骂过多少遍,心想这个人简直不要太得寸进尺,可嘴上还得言不由衷地表现他的大度,“当然不会,只是我收集不易,至少我得尝上一口吧……” 苟战鲲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对哈,那就不开了。” 晏明煦心里憋着一口气,出也不是吞也不是,最终他推说约了人也快来了,这才退了出去。关门的时候,恰好苟战鲲的电话响了,那铃声怄得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一趟他是损兵折将,心里这口气是咽不下了,最终都发作在经理身上。 晏明煦一走,包间里又热闹起来。 “行啊,小弟弟,竟然连那个晏明煦都拿你没辙,只能甘拜下风了。”长相粗犷的老张,用力在苟战鲲背后拍了一下。 苟战鲲刚喝下去的酒差点都被拍出来,好在唐斐拉住他,不然可能还要跟茶几来个贴面舞:“大哥,轻点,你这一巴掌下去我肝胆俱颤,再来一巴掌怕是要半身不遂了。” “哎呦,不好意思,平常跟兄弟们开玩笑习惯了,手有点重。”老张爽朗地笑着。 “张哥,你可悠着点呗,你看人家细皮嫩肉的明显就不是练家子,你刚才差点一下把人给拍桌子上去了。”抱月楼的人拍着手,倒了一杯酒推给老张。 老张一口喝了大半杯:“想当初,有个龟儿骂我们团长,我当场就想把他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那可是污染环境了。”靳舟笑了。 实际上,他不是那么在乎别人挑衅的话语,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都没记忆了,却没想到他的兄弟们这么耿耿于怀。 苟战鲲讨好地看着唐斐,满脸好像都写着“我很厉害吧,快表扬我”,唐斐心情很好,破例多喝了两杯。 第52章 这亏你还就吃定了 晏明煦果然如同承诺的一般,接连不断地送来好酒,果盘小吃也毫不吝啬地往上送。 独狼佣兵团和抱月楼的人大半都没接触过贵族教育,跟品酒这回事不搭嘎,也就咂吧个味儿,知道哪个更合胃口一点。 听着经理的汇报,想着自己的珍藏被这么糟蹋掉,晏明煦气得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9号包里一群人喝到半夜,直到没再有酒送上来才散场,晏明煦就坐在6号包里恨得牙痒痒,就想看究竟这群人能得寸进尺到什么地步。 散场之后,唐斐让唯一没喝酒的景琛替大家叫车,让苟战鲲在车里等着他。 苟战鲲脸蛋红扑扑的,因为酒精上头而格外乖巧,他顺从地点了点头,架着有点喝高了的靳舟往外走。 唐斐走到吧台的时候,晏明煦也从里面出来,黑着一张脸,眼神冷得能冻死人。看到唐斐,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招呼经理送上几张顶级VIP卡。 “招待不周,往后还请唐总多多捧场。”经理恨不得这尊霉神不要再来了,天知道他多不想送出去这些卡。 唐斐没有接,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越过经理走到晏明煦面前:“这是我的名片,往后晏总有什么难处需要援手的,别的不说,经济上也许我能帮忙一二。”当然,不是无偿的。 说完,他又转头去跟经理沟通,表示确实是苟战鲲顽皮了给大家都造成了麻烦,今天开掉的酒他只能照价赔偿,只是究竟废了多少晏明煦多少工夫这就没办法用金钱估量了。 “这……”晏明煦愣了。 他以为,照唐斐先前的态度,这便宜是占定了。苟战鲲那样怼他,唐斐都没打一句圆场,反而一直想把事态压下来,为什么事到如今却返回头来主动送上好处呢? 这绝对有猫腻,他晏明煦如果再踩一次陷阱,他就是他蠢到家了! “唉!我说出去的话,可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能说收就收?”晏明煦说,“能跟唐总套到交情,花多少精力都是值得的。” 话刚说完,他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对。今天这顿给他们免单就算了,他花了大几百万的纯酒钱,收集过程中的辛苦就不说了,耗费的人力物力都没算在内,再送几张免单消费的VIP卡,这么大的代价就换了唐斐一张名片?! 这片面……也太值钱了吧! 或者说,唐斐两个字太值钱了。 “晏总不要误会,先前我那位朋友对你不敬,也是因为穆少的事在先,他身份特殊,所以就连我都要忌惮一二……”唐斐故作神秘,将晏明煦拉到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知道最近独狼佣兵团又开始活动了吧?” “知道。”毕竟报纸上连篇累牍地报道,还不断看在当年佣兵团的丰功伟绩,甚至连改编的小说都陆续出来了,连带着网络上的军事小说一片情形大好,这要还不知道那得闭目塞听到什么程度? 唐斐很满意对方的态度,接着忽悠:“你也知道,究竟独狼是为什么又开始冒尖的?” “当然是讨债,替一个人讨债。” “那你知道他们是在替谁讨的债么?”唐斐睨了他一眼。 这个暗示够明显了,这个话题没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以晏明煦的人脉,相信很快就会查到独狼是在替苟战鲲讨债,至于讨到债务的去处,恐怕就不在晏明煦关心的范围内了。 “还有,你们家穆少,适当的时候也好好跟他说说,这样没头没脑的在外面闯祸,总有一天要惹出你兜不住的乱子。万一真惹到不好惹的人,人家非要他断手断脚,怎么办?”唐斐说完话,转身就走,步态十分潇洒,一点儿不像经理说的,喝了起码几十杯。 他回到车里,发现苟战鲲正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回去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让他心甘情愿地认栽了,而且以后还不敢找你的麻烦。”唐斐微微一笑,抬手在苟战鲲脑门子上敲了一下,“你也是够皮的了,知道这个人是做什么的么?还好还知道往我这儿躲,可要是今天我没在,你被他捉了去怎么全身而退?” 苟战鲲揉着被敲红的额头:“你要不在,我干嘛进这地方!”环境又不怎么好,二世祖还特别烦人。 “下次要记得,一定要仔细小心,遇到这种人躲开一点。”唐斐耐着性子继续跟他说。 “谁叫他威胁我!上梁不正下梁歪,仗着有钱就想为所欲为!”苟战鲲不悦地皱了皱鼻子,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脯,“我是不太懂明哲保身嘛,但我会狗仗人势,还不行吗?” 唐斐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无奈只能抬手罩在他的脑袋上,用力将他的一头短发揉乱。 “言归正传。”苟战鲲笑看着他,“你们撇开我,自己商量老半天,都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了?”他总觉得,一群人在一起聊天,单独把一个人踢出去,这个人一定是要被队友卖掉的。 “你先前叫老张他们帮查的消息已经有结果了。”唐斐脸上表情严肃起来,认真地看着苟战鲲,“你是不是早就觉得当年尸走案的死者身份有问题,才让他们去查的?” 苟战鲲点了点头:“我在意的不是尸走案,而是在此之后的阴辞调。能让厉鬼附身需要满足不少条件,最重要的就是怨气;可就算太平间在固城山脚下,固城山背面曾经是乱坟岗,也不见得尸体一定就能生出那么大的怨气。” “有道理。”唐斐沉吟片刻,“如果不是你说,我们真的很少注意到这个细节。也就是说,尸走案只是一个开端,真正的事件是当时被强行压制下来秘而不宣的阴辞调。” 苟战鲲抿了抿唇:“我先前阴差阳错地进过一次阳岗村,村民看起来很热情,但我一说起我是来寻访当年的事件,准备整理拍摄成毕业作品的时候,村民们明显就对我抵触起来,对当年的事件也都缄口不谈,似乎非常忌讳。”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唐斐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打算再去一次。”苟战鲲眼珠子一转就有主意了,“以扶贫或者投资人考察地理环境的名义去。” 第53章 你在家里,洗衣 做饭 带孩子! 在重要任务面前,苟战鲲的智商一向还是比较在线的。 明知道阳岗村村民不那么欢迎外人,更是对当年的记忆抵触不已,可他们还是帮他联络了唐斐他们,可见这也是一群善良的人;所以,用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种理由再次靠近阳岗村,至多会被驱逐,受到接待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让阳岗村村民讳莫如深的,大抵也就是鬼神之流。 固城山阴气重,背面全是乱坟岗,至今还有石碑的碎片斜插在地面上,老百姓们以讹传讹的民间故事也确实影响整体市容;但实际上,千百年来这里的风水已经固定,传说逸闻也多半是为了保护风水而诞生,此次上头大动干戈是铁了心的要营造一个拥有幸福感的城市,要懂这片风水也少不得要改造阳岗村。 谁叫阳岗村靠得近呢? 这样算,苟战鲲伪装成投资者,以帮助村民们改造阳岗村形象为借口,跟村民们套套近乎并不难。 上次他在村里的时候,没遇到什么年轻人,可他分明听见了年轻人的声音还有孩子的笑闹声,明摆着他是被有意和年轻群体分隔开了,但凡有点阅历的口风都很严,软磨硬泡打听不出什么来。 当时他在病中还要依赖村民的帮助,所以也不好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毕竟也担心自己被灭口,可如今立场可以说是已经反转,他有资金他有资源而且身体还很好,相信只要有耐心一点,总能等到跟年轻一代交流的机会。 所以他向唐斐提出再次接近阳岗村的建议。 唐斐也正想这么做,那一问就是在征求苟战鲲的意见,闻言他笑说:“既然这样,那等代驾来了,我们早点回去收拾一下,这两天就动身吧。” “我们?俩?!”苟战鲲狐疑地盯着他,“你要跟我去啊?”你公司天天老板不在真的没问题么?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唐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苟战鲲连连摆手:“你不行,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去。” “怎么不行了?”唐斐看着他。 “我要出了什么问题,还等你大老板拿钱赎人呢,不过我不值钱你很值钱,你去了被绑架了,怕是要被敲得血本无归。”苟战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还是堆笑的。 唐斐无奈地看着他:“我不去,你也不许去。”他打开车窗,轻叹一口气,“我都有点后悔了。如果不是我非要查当年的案,你就不用代替凌少,也不会遇到电梯坠落事故。御灵能救你一条命,却救不了你第二次,你一个人去我实在不放心。” 他转头看向车窗外,目光穿透车流看向远方,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有兴趣的目标,又似乎只是在发呆。微风撩动着他的额发,一起一伏间苟战鲲只觉得脊背好像被小毛刷子刷过一般,有一种过电的感觉。 这一刻面带忧郁的唐斐,好像一个发光体,对任何人都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老唐,你听我说……”苟战鲲觉得口干舌燥起来,“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这人气场很强,站在那里都是鹤立鸡群,辨识度太高了,我在村里见过报纸,他们也看电视,相信认识你的人也不会少,你跟着我去未必是好事。” 他抬手掩住唐斐的嘴,没有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盛唐集团没有参与投标,而你却亲自上门考察,一旦你的身份被识破,我们又可能面临更大的麻烦,甚至打草惊蛇。” 二十五年前,苟项明这锅背得冤枉,如今当年踩着苟项明上升的人当中究竟有几个始作俑者,至今还没有调查清楚,所以一切都要以低调为主。 “那我……”唐斐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苟战鲲扳着唐斐一双肩膀,硬是要对方与自己面对面,他用额头轻轻地撞在唐斐脑门子上,“你要好好留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孩子!” 两人额头挨着额头,鼻尖几乎靠到一起去,相互之间交换着鼻息,这种感觉让唐斐觉得酒精似乎有点上头,一种轻飘飘的感觉笼罩着全身。他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哑,抱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洗衣、做饭、带孩子,还真的像别人家的媳妇一样了。 气氛刚刚好,他不忍破坏。近在咫尺的唇看起来红润而诱人,他现在只想放弃思考,尝尝这嘴唇是不是如同看起来一样可口。 可没等他品味,苟战鲲便先撤开了:“代驾师傅来了。” 唐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前窗有人在轻敲。‘早不来晚不来,真是够了!’ 他现在,只想怒吼。 车开到梓华源别墅区门口,苟战鲲叫了停车。 “师傅,多谢!”唐斐转了帐,转头吩咐跟上前来的保安,“麻烦帮我把车开到19号车库门口,钥匙就放在别墅外面的信箱里。” 苟战鲲打了个呵欠,从车上下来:“很晚了唉,干嘛在这里下车?” “陪我走一段,吹吹风吧。”唐斐笑了笑。 苟战鲲拂了他一眼:“你最近压力很大?” 初夏的微风吹得人神清气爽,别墅区绿化又特别到位,置身夜风中苟战鲲只觉得心旷神怡,压抑在胸口的一团浊气也随着几次深呼吸而消散,他心情大好地勾起嘴角。 “还好。”唐斐靠近他一些,碰了碰他的手,牵了上去,“你知道吗?那天是我的生日。” 苟战鲲当然知道他说的哪天,不就是和初九易容而成的白依琴见面那天么。 “5月5日,我知道。”苟战鲲看着唐斐,笑得风轻云淡,“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到那家店里买一块那种黑黢黢的蛋糕,然后自己回去用果酱写上生日快乐。”顿了顿,他又说,“我也知道,每一年的这一天,你都悄悄尾随一直送我到楼下。” “是吗?”你知道啊。 “我……”苟战鲲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要和他摊牌,说他觉得现在这样在一起真的不容易,但在最后关头他却话锋一转,“……我想起来,之前答应小黄说要给他买糖果,我先去一趟24小时便利店。” 第54章 老唐,你御灵好强! 匆匆说完,苟战鲲挣开唐斐的手,在后者错愕的目光下,跑向相反的方向。 他走得太匆忙,没看到唐斐眼中仿佛在跳动着的火苗晃动了一下,险些夭折,也没有看见唐斐嘴角无奈的笑容,那么脆弱。 要去24小时便利店,就需要穿过马路。 别墅区靠近城郊,这个时间段除了归家的住户,基本没有其他车路过,横穿马路都没有问题,更何况苟战鲲专门走的人行道,等到小人变绿才敢迈出步子。 他一边走,一边打开钱包,细数着包里为数不多的零钞,寻思着要不要用手机支付。 可他才兴冲冲地走出几步,就感觉到衣服后领子被人拽住,一阵大力拖拉着他向后倒去,他的脖子被领口勒住,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紧接着是一阵闷响声,好像车撞倒马路牙子的声音,随后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苟战鲲心有余悸地抬起头,发现人行道的指示灯一直停留在红灯上闪烁。回头看看他连一条车道都没走过去。 85秒的小绿人,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摸着被勒破皮的脖子,苟战鲲回头去看,这才发现唐斐心有余悸地揪着他的后领子,整个人脸色难看到极点,呼吸也十分不均匀,仿佛累到虚脱一般喘着粗气。 “没事吧!” 一阵大力,让苟战鲲觉得自己快要被揉碎了,他的后背就贴在唐斐的胸前,能够感觉到唐斐剧烈的心跳以及身上的颤抖。 那双抱着他的手臂,用力到僵硬,勒得他浑身发疼。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知道后怕了:“卧槽!吓死爷爷了!”一激动,他就爆了粗。 一阵风过,苟战鲲眨巴眨巴眼,分明看见对面小绿人还有三十几秒。 “刚才……”他倒抽一口凉气,心里明白是遇到什么东西在作祟了。他握住唐斐抱着他的手臂,轻声安慰着,“我没事,谢谢你。” 唐斐缓了两分钟,才慢慢松开手臂,扶着唐斐站起来,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的勒痕:“走,我们回去上药。”说完,他就准备拉着苟战鲲往回走。 苟战鲲看了一眼闷响传来的方向,拉住唐斐:“我们过去看看,车里人说不定撞晕了,万一人死在别墅区门口,怕是盛唐集团名声都要受损。” “别去。”唐斐不赞同地拉住他,强硬地要往回走。 “听我的。”苟战鲲说,“我知道你也不是一般人,唐家的五行术你不可能一点都不懂,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他站在路灯下,笑眯眯地回头看着唐斐,露出两颗虎牙。 唐斐无奈,只能妥协,因为他明白,就算他强行拉着苟战鲲回去,一个不注意人还是会跑回这个现场。 “你等一下。”说话间,唐斐从怀里拿出一个六角形的小锦囊,从中拿出两枚用符纸叠成的纸花。 纸花看起来非常规整,边缘很钝却意外锋利如刀。唐斐只用纸花的一角在手指上轻划一下,立即就有不少血珠从伤口处迸出来,有几滴滴在纸花上。 苟战鲲只觉得,四周的气息诡异起来,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般,感官在这种对比下无限放大,甚至险些连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得一清二楚。 这感觉只是一瞬间,诡异的气息很跨便散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状态——除了唐斐身后多了两个人。 “喝!”苟战鲲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很快联想到可能是唐斐召唤来的,便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两人。他很自来熟地越过唐斐,靠近两人,“御灵?还是狩魂?” 所谓御灵,是用来保护主人的;狩魂却是阴间使者的代行,负责收集残魂。 不过,这两位显然对他的自来熟很不感冒,见他靠近,一个转身就将他擒下。 唐斐忍俊不禁:“你就这么靠近,真不怕被揍啊!” “保镖大哥,保镖大哥,有话好说!”苟战鲲连连讨饶,“老唐,救我啊!” 唐斐微微颔首,两人就很默契地同时放开了苟战鲲。 “看你还蹦跶不!”唐斐曲指在苟战鲲脑门子上敲了敲。 苟战鲲连忙捂住额头:“不能敲了,再敲就敲蠢了。” “蠢了我也要。”唐斐笑看着他,开始给他介绍两人,“这两个是我的御灵,唐玄鹏、唐玄鲲。” 唐斐的御灵看起来非常强大,明显跟魏紫姚黄不是一个级别的。 如魏紫姚黄这类,器物为本体的,并不至于多么强大,如果不是那一双绣瓶被深埋在固城山核心位置充当祭品,他们也无法与原本即将溃散的固城山融为一体,自然也不可能有救苟战鲲的本事; 可唐玄鲲和唐玄鹏却有所不同,鲲鹏之说语出《庄子·逍遥游》,是人类历史文化和想象力结合的精髓所在,古时受人瞻仰积聚信仰之力,现代为人津津乐道,更是频繁出现在各种网络游戏中,为玩家所追捧,只要还有人相信他们,他们的力量就依旧强大,对鲲鹏有概念的人越多,他们就越强。 简直言之,唐斐的御灵,强大程度难以比拟,比起固城山御灵,大概强上千百倍。 至于到底有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唐斐平常是绕开各种诡异的东西走的,也是第一次请他们出来帮忙,如果不是苟战鲲坚持,恐怕现在他们还没机会被召唤出来。 “我去,我想起来了!”苟战鲲指着唐玄鲲大叫,“难怪你死活不肯称呼我为阿鲲,原来你的御灵……”但是能不能别叫我二狗子啊!威严全无的好不好! 唐斐对鲲鹏兄弟点了点头,自己拉上苟战鲲就走:“你不是急着救人吗?” “哦,对对。”苟战鲲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越是靠近那辆不知从哪撞过来的车,怪异的违和感就越发明显。 “主子,让我们上去看看。”唐玄鲲拦住两人。 “里面没有人,主子和……可以宽心了。”唐玄鹏不知道怎么称呼苟战鲲,只能歉意地看了他一眼。 尽管距离那车还有段距离,但足够让人看清楚车的外貌了。 “这车……”唐斐狠狠地皱着眉,捏着苟战鲲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几分力。 第55章 消失了25年的救护车 苟战鲲吃痛地皱着眉,疑惑的目光看向唐斐,却发现唐斐的脸色比先前还要难看。 以往镇定自若的感觉再也瞧不见了,情绪的起伏通过微弱的颤抖传递传来,目光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辆奶白色的车。 没等他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人就已经松开他,往车的方向跑去。 他看了看被握得发红的手腕,这是他认识唐斐至今,第一次看到唐斐如此失态。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咬着下唇,也向车的方向走去。 “主子?”唐玄鲲不解的看着态度大变的唐斐。 唐玄鹏也拦在唐斐和车之间:“主子,稍安勿躁!这车有蹊跷!” 唐斐却拨开他,径直走到车头前。 车牌号已经蒙了厚厚一层灰,看不真切。唐斐就在两人疑惑并着担忧的目光中,用手拂开上面的灰尘。 这时候,苟战鲲也在两兄弟求助的目光注视下跟了上来。 他在唐斐身后站定,看着唐斐将车牌号上的灰尘擦掉,露出已经锈迹斑斑的车牌。 “这辆车看起来已经报废很多年了。”苟战鲲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发现所有的车窗玻璃都已经碎裂,车身奶白的色泽其实是因为放置太久导致的,“一辆车报废这么多年,不但没有处理还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唐玄鹏走到他身边,小声说:“虽然对方掩饰的很好,但车上还存留着一丝戾气,突兀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没原因的。” “我知道。”苟战鲲微微颔首,“是冲着我来的。”他酝酿了一下说辞,“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冲着凌亦轩来的。先是那一次电梯坠落事故,又是这次的旧车滑落,换了凌亦轩本人恐怕两次都死透了。” 那么容易原本楼里充满怨气的厉鬼就突然有本事害人了,报废很多年的旧车凭空从上坡滑落,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有什么在操控着着一切。 苟战鲲几乎可以肯定那是非人的东西。 借用非人物体的力量,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或者金钱或者随对方高兴漫天要价,所以说跟这些看不见的东西做生意,基本都是吃亏收场,因此本身就需要很大的勇气。 不是无能为力到一定程度,不是急切到一定程度,人是不会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力量的,尤其是理智的人。 但凌亦轩的父亲目前在凌氏身居高位,虽然曾经是个入赘女婿,可如今大权在握,早就把凌家原来的势力排挤出凌氏权利的中心,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甘冒这种冒险而行动呢? 所以苟战鲲并不觉得这件事是凌父在背后主导。 但凌亦轩这种年纪这种性格,加上讨喜的长相,就算招人嫉恨,嫉恨他的人也大多是同龄,未必有这个门路。 更何况,要付出的代价恐怕比害人本身翻了不知多少倍,年轻人少有会这样找人同归于尽的。 就算有,恐怕那也上升到不共戴天的程度了。 除去以上原因,究竟什么人会跟凌亦轩有这种不共戴天的大仇呢? 苟战鲲左思右想,都觉得事有古怪。 他疑惑地围着车转了半圈,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父债子偿! 凌父早年就以手段狠辣闻名,做事往往不计后果,只要稍加关注就会发现凌父介入之后,凌氏公司的走向越来越阴暗,发生过不止一起员工站上天台的事件,甚至还有真的从天台跳下来的,工地上出过事故也是威逼利诱让受害者家庭撤诉,甚至连心腹开车撞人都毫不手软地用钱将对方砸服,甚至还有女星大着肚子找上门来被他无情从楼梯上推下去…… 如果是凌父惹来的破事,对方要从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开始下手,让他也体会失去亲人的痛苦,也不无可能。 虽然早就有感觉凌亦轩这事属于一个烂摊子,但苟战鲲接了,他要查25年前的旧事,还他父亲一个清白,就不没打算因为这点危险而退缩。 围着车转了一圈,苟战鲲放眼看向车滑落留下的轨迹,长长的一条,从上坡开始到车的后轮子卡在绿化带边沿上,先前没有半点儿征兆,这车确实像是凭空出现的。整个车可以说已经变形了,但并没有经历过严重的碰撞,反而像是被什么大力给压到整个车架歪斜一般。 他在唐斐身边蹲下,见唐斐不断地摩挲这车牌号,心下也有点好奇。 他记性不算很好,起初看到车牌还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唐斐的情绪肯定跟这车有关。仔细一想,才记起来,唐斐手下的号牌,明明就在先前给他的资料上看到过。“这是……”他在抬手想摸摸车牌。 唐斐却轻轻抬手,将他挡住了:“别碰!” 这时候,苟战鲲才注意到,他手上其实戴着一层薄如蝉翼的手套。 “这就是当年失踪的救护车。”唐斐说,“当年和救护车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个病人、一个司机和一个陪护的医学院学生。”顿了顿,他又说,“如果没有这辆消失的救护车,恐怕‘尸走案’就会以诈尸为由草草收场,你爸爸也不会发现那么多不为人知的阴暗面,更不会为某些人的行为背锅。” 这事苟战鲲确实从资料上看到了,即使如此听到这件事从唐斐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依旧觉得十分震撼。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唐斐的脸色:“那你觉得,‘阴辞调’跟‘尸走案’,到底有多大关系呢?” 表面上看来,阴辞调和尸走案除了地点之外,没有太大的联系,可但凡懂行一点的都能看出来,并不是没有关系。 当时停留在太平间的尸体,怨气太重,本身就很容易生出邪煞,如果本身太平间附近就有厉鬼蛰伏,这份怨气足以助长厉鬼的能耐,要出来作祟倒也不难了。 “‘阴辞调’表面看来跟‘尸走案’没什么关系,但当时在场的道士带来的徒弟事后说,那些尸体本身就是向着那个女人唱戏的地方走的,他们看到的时候尸体本身已经连阴气都很淡薄了。”唐斐说。 第56章 这不是在开玩笑 苟战鲲认真地听着唐斐的话,但他觉得唐斐看到这辆救护车之后的失态,并不是纯粹因为车。 他承认自己对不是太感兴趣的事,记性都很淡,当时也没有好好把资料看完,如今绞尽脑汁也只能想起,资料里好像提过一句,当年失踪的医学院学生,姓唐。 “跟救护车一起失踪的医学院学生,是你的什么人?”他问。 唐斐颇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幽潭般眸子里,光又沉了下去:“是我小叔。” “难怪。”苟战鲲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故作沉思,“在你小叔乘坐的这辆救护车失踪之后,整个事件发酵起来,最终以我家老爸背锅告终。” 苟项明背锅这事,还闹过不小的风波,甚至有苟项明曾经的病人相互联系,组织了一场小规模的游行。 可惜并没能撼动一系列事件的结果。 当年,六个不信邪的医学院学生,对‘尸走案’有着非比寻常的热情,在他们当中已经有三个人死去的情况下,剩下三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间上‘阴辞调’事件也是从这里开始的,直到这辆救护车和车上三个人凭空消失,事件才戛然而止。 消失了25年的救护车不会凭空出现的,凌父就是当年的六个医学实习生之一,他们一宿舍六人,除了死去的三人、失踪的唐家小叔、凌父之外,还有一人,只不过靳舟那边给的调查结果显示,那个人已经死了,且死在牢里。 “老唐,起来吧。”苟战鲲自己先站了起来,随手扯了唐斐一把。 唐斐也顺势站起来,看着他:“有什么想法?” “借你家御灵一用。”苟战鲲说,“唤魂术你听说过吗?” “听过。”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失败是需要御灵保护我、替我善后的。”苟战鲲将目光转向鲲鹏弟兄两人,“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帮忙?” 唐斐听明白他想干什么了,只是丢开手套抓了他一只手,牵着就往回走:“追魂这种事,靳舟他们已经做过了,但是没有结果。那个人的墓是空的,里面没有骨灰,甚至连衣冠冢都不是,完全是空的。” 没有媒介,那肯定是没办法让魂魄显现了,也难怪关于这个人的说明也只有已死这两个字。 “哎,老唐别走了啊,你不赶紧想办法把这车弄走,把周围的监控黑了,明儿头条绝对是咱们的!”苟战鲲赖在原地,焦急地看向唐玄鹏,“唐大哥,你们有没有芥子空间这种东西,能把这车塞进去的?” 芥子空间? 唐斐脚步一顿,一个猛力就把人给扛起来了:“操那么多心做什么,他们会处理的。” “它从哪里来,我们就送回哪里去。”唐玄鲲说。 “哎,老唐等等啊!”苟战鲲被唐斐扛在肩上走,还在不停挣扎,“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拍几张照,回头发给靳舟,说不定能从这里找到突破口呢。” 唐斐仔细一想,觉得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于是拿出手机非常利落地拍了几张,对唐玄鹏说:“这事处理干净一点,监控这事掩盖得自然一点。” “是!” 只要没有引起关注,谁也不会太仔细地看这个路面的监控,大半夜的路上基本也不会有人,只要寻找以前某一天的画面覆盖上去,并且将那一天之前的资料删除,想必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可以被粉饰得一干二净。 “老唐,你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吧。”苟战鲲已经挣扎够了,哼哼唧唧地趴在唐斐肩膀上,“我的胃好难受。” “好吧,放过你了。”唐斐轻笑着,把他放下来,拉着他继续走。 这是他发现的苟战鲲的弱点,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只要压住苟战鲲的胃,很快这人就会妥协。 所以苟战鲲每次不听话的时候,唐斐要么哄着,要么图省事直接把他扛起来走上一段,保管服服帖帖。 “老唐,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折腾死我了简直!”苟战鲲揉着胃部,慢吞吞地跟着唐斐往回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才说,“我们出来是买零食的唉……”结果不止没买成,我还受惊了,你快点安慰我啊! 唐斐不用看就知道这货小心思都写脸上了呢:“明天啤酒炸鸡,让你吃到饱。吃坏了肚子,我也绝对不批评你。” 虽然这一番苟战鲲有惊无险,但唐斐同时看到了25年前未完的事件,似乎冥冥之中被一双大手推动着接续起来。 对某些人和事物来说,停滞了25年的时间又重新转动起来,至于结果究竟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苟战鲲其实很多时候没什么心眼,大半时间神经比腰还粗,现在他眼里只有炸鸡和啤酒,一双桃花眼餍足地眯了起来,也没有注意到唐斐眉间一抹化不开的郁色。 回到家,图片传给靳舟,唐斐的电话几乎立刻就响了起来。 “师兄,你没良心啊!把娃丢给我,你竟然大半夜还买车讨好二狗砸!”靳舟的哀嚎声从听筒里传过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唐斐将电话拿远一点,以免鼓膜受损,“把你脑子里耳朵坑给我填上,仔细看看我发给你的照片,跟你手上的资料对比一下。” 靳舟的声音明显过度兴奋:“我知道,我知道的,小景子已经在做对比了,他说这是25年前失踪的那辆救护车,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张照片的,背景怎么看着有点熟悉啊!” “在小区门口呗。”你当然看着熟悉,那毕竟是自己家门口。 “师兄,你不是玩儿我吧?!”靳舟立即转身,向景琛怒吼,“快给我查查,这张图片到底是不是P的!” “急什么!”景琛不耐烦地剜了他两眼,“唐总已经给我下达了指示,让我去覆盖今天晚上的监控,所以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他不是在玩儿我们,这图片根本不是P的。具体监控我已经截下来了,自己看。” 第57章 互通有无 靳舟当然不信,听见景琛招呼,一个转身就扑到电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剪辑下来的视频。 视频丝毫没有被编辑的迹象,这让他有点意外。 监控只拍到唐斐和苟战鲲两人,还有那辆离奇出现的救护车。 画面中,这辆救护车突然出现在路上,之前丝毫没有一点征兆,出现之后又很快从坡上一点点下滑,好在下滑的速度不是很快,唐斐还有机会救到苟战鲲。 即使如此,过程也相当惊险。 摄像头拍不到御灵,唐斐也没有专门的说明,此刻的靳舟和景琛还只大略知道一个过程。 “我说,你们没事吧?都没受伤吧?”靳舟丢开电话换上耳机,把景琛挤到旁边,自己坐到电脑面前,“这救护车真是任性,想出现就出现,想不见就不见,而且还专程在你们面前停留这么长时间,让你们看个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他和景琛不能理解的是,唐斐看到这辆报废救护车以后的表现。 当时唐斐的情绪十分激动,程度不亚于将苟战鲲救下来的时候…… “老大,我们现在就去唐总那里吧。”景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也好,反正距离这么近。”靳舟随手取了一件外套披在肩上,招呼景琛,“视频正在拷贝,等会结束了,你把U盘拔下来,我去收拾一下有用的文件。”他又瞥了电脑屏幕一眼,画面正停在唐斐抚摸车牌的那个位置。 画面上的唐斐情绪起伏太大,于是他便将这一段重看一遍,只不过没有发现什么细节。 景琛眼看着拷贝已经完成,打算拔掉U盘。目光扫过停滞的画面时,他被车牌号吸引了:“老大,你看着车牌号!” “这不是……”这根本就是25年前失踪的那辆救护车啊! 如果他们得到的情报无误,那么唐斐情绪骤变的原因,大概就出在这车牌号上。 “资料呢?”靳舟在一堆文件里翻了翻,好不容易找出一个黑皮文件夹,他动作粗鲁地翻阅着资料,情绪也逐渐激动起来,“……小景子,你看!” “果然呢,之前看到这个车牌号就觉得有点熟悉,看来当年这部分资料没有被人做过手脚。”景琛微微颔首。 亏得靳舟又回来看了一眼,亏得他们对车牌号有点印象,否则整个监控反过来复过去地看,除了突然刮起一阵狂风,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样师兄情绪起伏很大,就可以理解了。”他们都很清楚,唐斐的小叔就是乘坐这辆救护车失踪的,至今没有任何音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一点痕迹。 他们迫切想要知道,今天晚上唐斐和苟战鲲究竟发生过什么,因此立即赶到了隔壁栋。 靳舟也顾不得按门铃了,径直冲进院子里,猛敲唐斐家的门。 很快,门口的可视电话响了,景琛按住他,接起电话,看到一张不熟悉的面孔,吓了一跳。 这张脸,粗看平平无奇,放在人群里可能很快就认不出来了,实则从轮廓和无关上,多多少少能看到唐家人的影子。 “你是唐家的什么人?”景琛问。 “我叫唐玄鹏,你们进来。” 冷冰冰的态度,好像要甩脸色给他们下马威一样。靳舟和景琛都怒了,听到门锁打开的轻响,立即冲进别墅内。 别墅大厅中一派和谐,两个长相相似穿着唐装的帅哥,一个站在唐斐身后,一个站在苟战鲲身边,尤其是站在苟战鲲身边的那个,手里还拿着一块蛋糕,往苟战鲲面前放。 看着样子,这两个人更像别墅的管家。 唐斐坐在长沙发上,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可爱的小娃娃,姐姐扎着羊角辫,一看就不太好惹,弟弟天真可爱,见人就笑十分讨喜。 “来了啊!”苟战鲲看到他们,非常热情地招手,“你不知道,阿鹏哥超棒,他连蛋糕都会做。” 唐斐对两人点了点头,淡淡地扫了苟战鲲一眼,拼着杯中茶:“他们对现代的常识和大部分的知识都来自于我的记忆,他们会的东西都是我会的。” “不过这样也很厉害啦!”苟战鲲毫不吝啬地给予两兄弟高度的赞赏,“毕竟他们又不是专业管家,专业管家谁伺候这活儿。”他只当鲲鹏弟兄两人,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既然他们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叫一声哥是不亏的吧! 闻言,靳舟和景琛交换了一下眼色,从对方眼里发现了同样的惊讶。 “这两位……”景琛努力组织着措辞,却失望地发现根本没办法委婉起来。 “不帮忙介绍一下吗?”靳舟丢了个眼色给唐斐。 不等唐斐开口,苟战鲲就跳了起来:“我来介绍,我来介绍。”他拿起茶一口喝掉整杯,“他们是老唐的御灵,唐玄鹏、唐玄鲲,是两兄弟!” “哪儿来的?”靳舟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平常求爷爷告奶奶都看不到的御灵,这么短时间内竟然连续看到四个,竟然还看到两个大的在为人服务,一副“我是这家一份子”的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刚才怕再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就请了御灵帮忙。”唐斐笑得风轻云淡,仿佛先前在小区门口经历的事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靳舟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惊涛骇浪:“你确定,25年前的案子你还查吗?” “你觉得,现在罢手会不会太晚了?” 当年的事件迷雾重重,整个事件就好似一个局,他们已经入局,想抽身恐怕就很难了。 景琛轻咳一声:“我们带了视频和资料过来,想先确认一下,关于刚才那辆救护车的问题……”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唐斐眼神深邃,定定地看着两人,“我刚才看到了车牌号,知道那是我小叔失踪时候坐上的救护车,车上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骨骸,只有一个破烂的车架子,但是你们如果刚才仔细看过就知道整个车已经快散了。” “我们好奇的其实就是,这辆车凭空出现凭空消失,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靳舟问。 第58章 背后到底是谁 “我们好奇的其实就是,这辆车凭空出现凭空消失,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靳舟问。 唐斐给唐玄鲲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来解释整个事情的过程。 救护车确实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的,并且好像在大力推动下开始下滑,这是从视频上就能看清楚看到的,而救护车隐没在黑暗中,那就是鲲鹏两弟兄的杰作了。 当然,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真正下命令的还是唐斐。 “所以说,你们又把救护车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了是吗?”见识了御灵的强大,靳舟也对御灵格外向往起来。 这时候,唐斐的话无异于是在给他泼冷水:“这是我唐家代代相传的御灵,他们力量非常强大,不是普通御灵能比的。” 就好比固城山御灵,在救下他们主人的时候,一次转移就耗尽了修为,就连身体都已经退化成幼儿形态,连化作灵体的法力都没剩,恢复起来还需要很长时间。 唐家的御灵受唐家香火供奉,又汇集信仰之力,据说法力无边,要把救护车送回原来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难事。 “阿九哥呢?”苟战鲲见初九没有跟来,不免有些好奇。 “他说回抱月楼帮忙了,具体我没问。”靳舟轻描淡写地说,“不过,他看起来很焦急,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赶明儿,我发个消息过去问问。” 唐斐点了点头,似乎对这种处理方式比较满意。 初九的事情暂且不谈,四人开始交换和总结信息。 不正常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而且都围绕在苟战鲲身边,起因只是他代替了凌亦轩,成为了凌亦轩的替身,而这些劫难本应该是冲着凌亦轩来的,且这两次都是必死的局。 第一次是电梯坠落事故。往常那个天梯是有故障,但很多人反映都是小故障,用是能用,可苟战鲲上了电梯之后情况就变了,小毛病变成了大动作,电梯直接就坠落了。 第二次就是晚上这起救护车滑坡事故。似乎同样是冲着凌亦轩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车是25年前失踪的那辆,车里一个人都没有,反而残留了不少阴气和戾气。 看得出来,是有人想置凌亦轩于死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而且,此人相当有能耐,或者说他手下有能人。 鲲鹏两弟兄把救护车送回了它该在的地方,也就是世人所说的冥界、阴间,明显对方也是从阴间把救护车搬运到阳间的。且不说25年前消失的救护车是不是直接到了阴间,光是跨越阴阳的界线,没有一点本事是不可能的。 “这事,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凌家的人,雇人做的?”靳舟问。 毕竟如果凌亦轩死了,那么明面上的最大受益人就是凌父。入赘的女婿,想把女方的家产全部据为己有,这事屡见不鲜,不止小说电视上能看到,就是生活中喜欢占便宜的人也没少见。 凌父指使的可能性比较大。 苟战鲲仔细想了想,就说:“我也很好奇,但我觉得也许不是。” “为什么?”景琛不解。 为什么苟战鲲会觉得,很可能跟凌父没有关系? 看着景琛好奇的表情,苟战鲲心情大好:“其实很简单。既然已经是明面上的最大受益人,以凌亦轩父亲的谨慎,不至于把自己暴露出来,所以我觉得嫁祸的可能性还更大一点;而且他就算再急切地想要财产,现在动手难道你们不觉得晚了吗?” “确实晚了。”靳舟点了点头,“如果想夺财产,直接在凌亦轩小时候下手就可以了。反正只要他拿到了公司的股份,就一定会有不好的留言传出来,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会这样在乎一定会污了的名声呢?” “没错,就是这样!”苟战鲲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我觉得,凌亦轩一个卖衣服的,生意做的也不是多大,自己没可能惹上那么大的仇家,所以我怀疑事情说不定跟凌家或者凌氏集团有关系。” 唐斐淡淡地看来另外三人一眼:“我也有这样的怀疑,目前还在证实,有一些内容需要你们帮忙调查。” 一听说又要干活,靳舟哀嚎起来:“不要啊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苛待我呢。人家上班族还有个假日呢,你这是想起来就没日没夜地使唤我……” “闲的时候怎么没听说你主动要求工作?”唐斐成功地将靳舟没完没了的抱怨全部堵了回去。 “话说回来,心理咨询师的工作本身不算复杂,但是研究案例和考虑方案需要很多的精力,其实他应该也不是很闲吧?”苟战鲲见靳舟被怼得哑口无言,都有点想同情他了。 景琛忍俊不禁:“他?他不过是心理咨询所的负责人,只负责管理,根本就不做咨询,做咨询的是我们团的几个精英,有精通笔迹鉴定的,有精通测谎的,还有催眠高手,都是国际上有点名气的尖端人才。” “原来他不干活的啊!”苟战鲲恍然大悟,“那他平常的工作究竟是什么呢?” “财务吧……”景琛也有点吃不准了,“不对,好像很多账目都是我经手的,他有的时候就连我做好的档案都懒得看一眼。” 唐斐轻笑一声,嘴角浮现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看来你的工作是太轻松了,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师弟是这么喜欢尸位素餐的一个人。”他盯着靳舟,“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什么!” 他最讨厌什么,当然是别人不勤奋不够有脑子了。盛唐集团从来不留没脑子的家伙,唐斐也看不惯那种散漫的家伙,因此一向对身边人的要求都很严格。 “靠!靠!靠!你们一唱一和的,这曝光绝对是有预谋的!”靳舟跳了起来,“我平常也没少干啊,分析资料也是要时间的嘛,而且我还要挖空心思去考虑怎么跟团里的兄弟们沟通感情……” 唐斐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所谓的沟通感情,就是公款吃喝到入不敷出?心理咨询所濒临倒闭?!” 第59章 他真的没有贪 心理咨询所虽说不比大医院,但有那么几位叫得上号的名咨询师坐镇,想必收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尤其是笔迹鉴定和催眠、测谎,简直是稀缺人才。 这样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捧着钱上门的人绝对少不了,而且能来的不是有官方背景,就是有资产背景的。这样的人深谙但凡明码标价的技术活,一个细节上处理不好,结果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哪个会去压价? 没额外赠送一笔酬谢金就不错了。 苟战鲲已经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吐槽靳舟这个人了:“你们咨询所人才济济,我记得还在医学版头条看到过几次,好像还有警务报刊也赞扬你们咨询所协助调查尽心尽力,你们难道都是免费服务的?不对啊,我怎么每次都看到放的是发放酬谢金和递送奖金的照片。”他转头指着体靳舟办公室的门,“别告诉我,那里面的锦旗都是你们自己造假的,头条也是你们自己买的。” “有钱买头条,他不如多喝两次花酒。”景琛对着靳舟翻了个大白眼。 “还喝花酒?!”苟战鲲睨了靳舟一眼,充满嫌弃的目光把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看不出来啊!” 靳舟懵了:“等等!你不要听他乱说,我让他给你解释。”说话的时候,他把手机丢在景琛面前。 “对对,我可以解释。”景琛一看到手机上显示的照片,心就虚了。 唐斐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看着靳舟和景琛:“你俩每次都说能解释,已经快成口头禅了。反正每次都是缓兵之计,我不怕刺激,你直说吧。” 苟战鲲也附和起来:“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把一个心理咨询所吃倒的!” “不就是吃烧烤……和啤酒咯……”靳舟有些心虚地用余光不断打量两人脸上的表情,“其实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团人才是不少,但架不住人多啊,现在就算要查个简单的消息,不给人一点好处也是不行的,给我们酬谢金和奖金,大半也都是用在这类运作上了。至于喝酒,那真的是有必要联络一下感情……” 靳舟只觉得冤枉,毕竟作为上司笼络人心也是必要的,而且他们吃的都是路边摊,已经尽量节约成本了,结果还是吃得财务上千疮百孔,只能说他们根本没做生意的脑子吧。 唐斐笑了,在靳舟想收回手机的刹那,抢先把手机抢了过来,抓住他的拇指按下指纹解锁,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手机上的照片暴露在他眼前,唐斐脸上的笑意有点挂不住了。苟战鲲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石化了…… 还可以风化一下…… “我去!你们有没有搞错,这种东西也拍,辣眼睛啊!”苟战鲲遮住双眼。 “我……我可以解释!”景琛哭丧着脸。 看了一眼景琛如丧考妣的表情,苟战鲲就断定肯定是被靳舟给整了,还可能是联合其他人一起整的,整了人这事还没完,还能拿来继续作恶。 唐斐左右翻动一下相册,发现类似的图片还有不少,看得出都是被恶整的:“看起来你们的夜生活比我想象的精彩。” “看不出来,你们团竟然有这种爱好。”苟战鲲皱了皱鼻子,一副对两人敬而远之的表情。 友尽,必须友尽! “乖!别看了,辣眼睛。”唐斐非常直接,把整个文件夹都删除了,争取不让这种东西继续污染他们家的宝宝。 苟战鲲偷偷竖起拇指,也就他家老唐有着魄力了。 景琛就差没直接鼓掌了:“简直大快人心。” 虽然都是打赌输了,团里的老规矩,但大家都是看过以后按规矩直接删了的,就靳舟这货还留着,时不时拿来调侃威胁一下别人,让别人给他背锅,他们作为下属敢怒不敢言,偏偏这手机又被靳舟护得太好,谁都没本事拿到,无奈只能接受威胁;唐斐这一删,删掉了他们丢人的画面,也删掉了捏在靳舟手里的把柄。 靳舟见他好不容易收藏起来的图片被这么删了,一面后悔之前没多拿出来威胁几个人赚点好处,一面心里有没底搜肠刮肚想转移一个话题。 他突然想起,这话题是半道上歪楼的,便想着怎么把话题无缝对接回去。 “师兄,你们不是说有什么需要我去查的吗?”他讨好地看着唐斐,就指望唐斐手下留情,不要再补他一刀了。 果然,唐斐相当注意分寸,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可唐斐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不说。 苟战鲲身为一个耿直boy,觉得非常有必要帮靳舟重温一下歪楼的起因:“还不是因为你不肯干活在抱怨,不然你平常那点儿破事也没见谁给你戳破。” 他这句还真是扎心了。 当然,苟战鲲也承认他自己是故意的。 靳舟这个人他不说完全了解,但也是知之一二的,上一次“大仙”那事儿,这货从头到尾表现得都很大度,甚至连最后分钱的时候税是他一个人交的,分成三份的时候还是愿意给他和唐斐每人两万。 如果当时唐斐不说这钱算还了貂的钱,恐怕他根本想不到,宠物店的损失是靳舟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偷偷补给店长的。这事虽然谁都没有戳破,但唐斐这人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所以苟战鲲事后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靳舟是垫钱进去了,且这件事唐斐了解得挺清楚。 从人品方面来说,苟战鲲是认可靳舟的,因此更明白,他们四个人坐在这里,无非也就是相互调侃,没有所谓的针对性,不可能真的起什么矛盾。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贪过一分钱!”靳舟一副要赌咒发誓的样子,表情特认真。 靳舟这话没说错,虽然苟战鲲还不知道,但唐斐和景琛都明白,靳舟是经常会用自己的钱去请客吃饭的,因此这货至今连个老婆本都没攒起来,咨询所之所以入不敷出那也不是靳舟的错,而是下面要养着的人实在太多了。 不然,以唐斐的精明,怎么可能一直往咨询所里面投钱? 第60章 无论多大代价 这句还真是扎心了。 当然,苟战鲲也承认他自己是故意的。 靳舟这个人他不说完全了解,但也是知之一二的,上一次“大仙”那事儿,这货从头到尾表现得都很大度,甚至连最后分钱的时候税是他一个人交的,分成三份的时候还是愿意给他和唐斐每人两万。 如果当时唐斐不说这钱算还了貂的钱,恐怕他根本想不到,宠物店的损失是靳舟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偷偷补给店长的。这事虽然谁都没有戳破,但唐斐这人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所以苟战鲲事后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靳舟是垫钱进去了,且这件事唐斐了解得挺清楚。 从人品方面来说,苟战鲲是认可靳舟的,因此更明白,他们四个人坐在这里,无非也就是相互调侃,没有所谓的针对性,不可能真的起什么矛盾。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贪过一分钱!”靳舟一副要赌咒发誓的样子,表情特认真。 靳舟这话没说错,虽然苟战鲲还不知道,但唐斐和景琛都明白,靳舟是经常会用自己的钱去请客吃饭的,因此这货至今连个老婆本都没攒起来,咨询所之所以入不敷出那也不是靳舟的错,而是下面要养着的人实在太多了。 不然,以唐斐的精明,怎么可能一直往咨询所里面投钱? 谁都知道靳舟是无辜的,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在位他自己先前的抱怨行为买单而已。 苟战鲲站了起来,一副好哥们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你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他余光从唐斐脸上扫过,毫不意外地发现后者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我相信老唐不会拿自己赚来的钱打水漂,当然更相信你的人品。” “说倒了吧你!”靳舟在心里对他比了个中指。 “这年头说真话都容易被鄙视吗?”苟战鲲不无可惜地耸了耸肩,“我需要你调查的东西可多了,不止这一两样,不如回头我让老唐列个清单给你?” 靳舟白了他一眼:“可得了吧,如果是没用的东西,我们也不会白浪费资源的。”谁叫你补刀我补的那么狠,风水轮流转了吧? “求你没用,那我求你金主去!”苟战鲲骄傲地扬起下巴。 “靠!”靳舟很没形象地坐了下去。‘就知道拿我师兄压我!做人怎么能这么过分!哪天我急了杀你灭口!’ 唐斐左手食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声音不响当也足够让人无法忽视了:“你先说说看,如果有遗落,我帮你补充。” 苟战鲲用力点了点头,看着景琛已经拿好了他的标配小本本,便说:“需要你们查的东西不多,首先我需要两个人的资料,一是凌氏集团现任总裁的,一是当年另外一个幸存者的。”他仔细叮嘱着,“尤其你仔细查查,当年另外一个幸存者的消息,无论花多大代价都可以……” 闻言,靳舟抬眼看向唐斐,这个动作明显是在征求唐斐的意见。 “他要什么你就去查,资金方面不会缺你的。”唐斐说,“既然当年载着我小叔小时的救护车已经出现,说不定能以此为契机查到点什么。我相信狗子的直觉,所以无论需要多少资源都没问题。” 景琛仔细地记下了,又问:“还有其他需要查的吗?” “凌亦轩的人际关系,除了凌氏现任总裁,还有什么人跟他有冲突。”苟战鲲说,“不需要深入调查,只要调查出一些表面的东西给我就行,我自然会判断。另外,凌亦轩这个人也好好查查,包括他租的那套房子,其他的室友。” 靳舟不解:“他室友先前都是不认识的,学校论坛上招募的室友而已,四个人平摊房租,这有什么好查的?” “你只管查就是。”唐斐的手指点在桌面上。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景琛问。 苟战鲲仔细想了想,又问:“凌亦轩最近在忙什么?” “不清楚,但似乎是秘密出国了,不知道跟什么人在接洽,先前跟我支过一笔钱。”唐斐说,“他这边你不需要在意,他的东西也全部都送到那个房间里了,他本人已经放话,东西随便用,他没有什么秘密值得在我们面前保守的。” “行吧……”苟战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也不是怀疑凌亦轩别有用心,只是觉得一个做服装的,只不过拥有自己的品牌,怎么至于被人一次又一次地针对? 凌亦轩性格算不上温软,但也看得出面相极善,不是心理阴暗的人,这样的人应该很讨喜才对,怎么可能有人处心积虑要除掉他? 他越想越不通透。 苟战鲲思考的时候,习惯在屋里走来走去,如果遇到障碍物还喜欢绕着走。 在他围着唐斐等人转了好几圈之后,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靳舟问。 “父债子偿。”苟战鲲说,“他父亲毕竟跟25年前的事有牵连,被什么人打击报复并不为过,甚至有可能他父亲也只是被迁怒的,毕竟当年事件六个医学实习生,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还在世,而且活得很好,如果有当年尸走案和阴辞调有关的人士,迁怒也不是不可能。” 唐斐觉得似乎有点道理:“我也觉得,从当年最终幸存的两个人身上入手,应该没错。所以另外一个人就算已经死了,也要将他的履历查清楚,尤其他到底怎么死的。” “这事有点棘手,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起初调查的时候我们也没抱太大希望,现在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景琛将他们说的要点一一罗列,心里已经有了调查计划。 “这样,我明天就回那房子里住。”苟战鲲说,“这次让鲲鹏两位大哥跟我一起吧,他们可以灵体化关键时刻大概还能就我一命。” “他们未必同意两个一起跟你走,但其中一个人我想应该不成问题。”唐斐当即点头应允。 第61章 你俩的关系让人捉鸡 御灵忠于其主,存在形态不限,一般不会对主人及其直系血亲以外的人有任何想法,甚至多看上一眼都不可能——除非你是敌人。 也难怪唐斐提出要让御灵去保护苟战鲲的时候,靳舟会那么惊讶。 只不过,御灵虽然是灵体,但毕竟也都是有神识的。换而言之,每一个御灵都有其独特的个性,可以将之当做独立的生物个体来看待。 人形的御灵并不很多,毕竟化形的时候选择人形就必然面临着极大的消耗,诸如魏紫姚黄,救人一次就已经耗尽多年积攒的法力,不得已只能保持小孩形态,几乎什么能力都展示不出来。只有强如鲲鹏弟兄俩的,才能无所顾忌地使用人形,为的也只是方便跟主人交流,这样的御灵往往被当做人类对待,甚至跟主人称兄道弟。 越是复杂的形体,要保持住消耗就越大,人形无疑是其中最复杂的之一。 当然,御灵也不是真的那么死板,它们不过是不太喜欢关注主人以外的东西,却不代表完全不关注。 有两种情况,御灵会对跟主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产生兴趣:一是能看见它们的人,二是爱屋及乌。 可巧,苟战鲲基本上算是两种都占全了,所以唐斐才敢打包票说两个御灵当中的一个起码可以分出来保护苟战鲲。 可苟战鲲,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值得保护的对象:“我看还是算了,那毕竟是你小叔留给你的心意,万一我把他们支走了你却受伤了,疼的可不止你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唐斐从苟战鲲的语气里听到一丝怒意。 他不解地看着苟战鲲:“我并没有要求他们都跟着你,但是起码有一个跟着你,我比较放心。嗯?” 靳舟和景琛两个人一直在相互打眼色,两人都听出苟战鲲话里的猫腻,有心想问,但又不想被迁怒,成为出头鸟。 “你俩眼睛抽搐了啊!”苟战鲲坐的方向正对着两人,看两人眉来眼去的,就想一人赏他们一拳,“有话就说,有屁放!” “这可是你让我们问的,对吧!”景琛脸上仿佛写满了探究两个字,连一双放光的眼睛也盯着苟战鲲,倒是把人吓了一跳。 苟战鲲僵硬地点了点头:“没错,你问吧。” 看着他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唐斐嘴角也有了一些温暖的弧度。 靳舟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唐斐和苟战鲲两人之间流转,问:“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他和景琛可以肯定,这两个人的关系一定在朋友之上,但看起来不是那么像情侣的,毕竟风格和气场上差了太多,可要说不是一对儿……相互之间的关心和维护、不经意流露的情话,不是肺腑之言,又是哪来的? 类似“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之类的话,这两个人之间可不止出现一次,除非情商低到突破低限,想看不出来也难。 最要命的还在于,一个护得理所当然,一个关心程度超乎自己的想象而不知,这两个不凑一对,天理难容。 关键就是,这两个人中间还差点什么。 “我们……”苟战鲲不敢去看唐斐,只敢用余光偷瞄一下,看看后者是不是脸色难看。他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亦师亦友,不行么?” 唐斐:“……”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靳舟:“鬼信!”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跟你一样智商捉急? 景琛:“换人来答。” 于是,这个问题落到了唐斐身上。 “我觉得有点复杂,跟你们调查到的一样尴尬。”唐斐也没有掩饰的意思,毕竟这事根本捂不住。他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默默地唾弃了自己八年有余,曾经几百次鼓起勇气,但他们的距离却没能拉进一米。 作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自以为深谙御人之道,在感情方面唐斐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失败。 靳舟和景琛对视一眼,也觉得感慨不已。 打从唐斐八年前告诉靳舟,班里有个熊孩子,一直到今天。他们之间始终若即若离,保持在一个很难让人起疑的长度,时间越长距离感越难消除,长此以往,形同陌路那一天也不是很远了。 他们最佩服的是,如果说苟战鲲还是学生,唐斐还是客座教授,他们之间是需要保持距离;但这已经是苟战鲲毕业的第五个年头了,为什么这两个人还是这样呢? 他们难道不知道,在某个特殊的女生小群体年前,他们的互动应该是有爱的负距离,而不是这种一成不变,看起来大有渐行渐远势头的疏离。 因此,他们迫切想知道,唐斐是怎么想的,苟战鲲又是怎么想的。 “有什么尴尬的?”苟战鲲睨了唐斐一眼,“你说在学校里面不行,让我等毕业再说;我毕业以后,你说让我再等等,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你也来找我了,有什么问题吗?” 靳舟:“……” 景琛:“……”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了好几招,最终还是靳舟坏人做到底了:“他让你等你就等,而且一等五年,你难道一点儿主见都没的吗?他不主动,难道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儿?” “是他让我等的,我没有错,我觉得他并没有错,为什么不能等他呢?”苟战鲲觉得自己跟不上靳舟的思路。 靳舟再次语结,准备好的话都被噎在嗓子里,而且是被狗粮给堵回去的:“一般有等上五年的吗?你们反射弧要多长才能意识到时间上的问题?” “如果这次不是准备了不少材料,下决心要查当年的案子,你们俩是不是还会维持原来的距离?”景琛随口问了一句。 实际上,他对别人的感情不是太有兴趣的,也不是特别八卦的人,他是纯粹很着急这两个人。 唐斐曾经一度决定离开L市,新公司照例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时间就在苟战鲲毕业那会儿,这件事靳舟和景琛打了个赌,赌唐斐会不会就此不再跟苟战鲲联系。 事实上,是他们杞人忧天。 第62章 以后不叫你二狗子了! 与其说唐斐是为了查案而留下的,倒不如说他一开始力排众议把新公司建在这样的小城市里,目的就是方便查案。 只不过,尸走案相关的消息收集和筛选都需要耗费不少精力,尤其时间久了以讹传讹的也不少,要分辨假消息就格外困难了。 事实上,即使没有苟战鲲的配合,这案子也一定会查下去。 唐斐本来是不想把苟战鲲卷进来的,因此才让他等,可苟战鲲竟然连期限都不问,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不管怎么看,你们俩都是真爱的!”靳舟谄媚地笑着,“师兄你不想把狗子卷进来,忍住那么多次冲动,始终没靠近;狗子为了师兄又放弃了很多机会,当年不止一家外省的大公司人力资源部向你发出邀请。” 突然被提到毕业时候的事,苟战鲲的背有一瞬僵硬。 唐斐在他肩膀上轻拍两下:“没出省是对的,出了省就连魏紫姚黄都保不了你。”顿了顿,他又说,“你想想,苟家本来在本地还是个望族,五世同堂人口上百,这么多年一个个不信祖训,擅自离开到外省谋高职的,走的时候信誓旦旦要衣锦还乡,实际上有一个回来的吗?” 苟战鲲再次语结。 唐斐这话,简直一阵见血。 按说在外省大型企业就职高管之类的职位,收入不菲还很有面子,到了祭祖的日子就算不回来炫耀,难道他们也不懂什么叫“要想旺,敬祖上”么? “一个都没回来过,好多离开之后就杳无音讯,传音讯回来的也是噩耗,压根没听说过离了这片土地还能善终的。”这么一说,连苟战鲲自己都害怕起来了。 靳舟身在道士协会,这类情况还是没少接触的,因此处理起来也更得心应手:“有的时候,有些事你不信都是不行的。苟家之所以人才凋零,跟这种自以为是的观点密不可分。” “苟氏子弟的魂魄,已经跟固城山镇守着的这片土地捆绑在一起了。”苟战鲲说,“我很多时候都想,人离了这片土地,魂却留下了,魂魄剥离,只剩一个躯壳,自然是要腐朽的。” 景琛点了点头:“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的?生活节奏不快,温带海洋性气候冬暖夏凉,海鲜好吃又便宜,这么有幸福感的城市,他们到底在嫌弃什么?” “他们只是更重视成就。”唐斐手指很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打着节拍,转而看向苟战鲲,“你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有没有想过去省外发展?” 苟战鲲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想过。” 唐斐倒是头一次听他说这事,不免有点惊讶:“为什么?”按说,苟战鲲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存在,应该更信祖宗之言,又怎么会想去省外发展呢? “因为那里没有人认识我,没人成天叫我二师兄、二狗子、狗子、或者狗XX……”要是投胎的时候能挑挑,我绝对不投在姓苟的人家。 靳舟一脸我懂、我都懂的表情,双眼写满同情看向苟战鲲:“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让你的爱称跟狗挂钩。”他勾起嘴角看着苟战鲲,“你只要学会狗仗人势和苟且偷生就可以了,其他跟狗有关的词大概你都没什么兴趣,对吧?” “知我这靳舟兄。”苟战鲲点头如捣蒜,“靳舟兄下次如果还有捉‘大仙’这样的好生意,记得一定要叫我来分一杯羹哦。”我穷。 景琛有点诧异:“你还瞧得上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 “我好不容易有点积蓄,我不想坐吃山空。”苟战鲲忙说,“而且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有其他人在场,能不能给我点面子,不要总叫我狗子、二狗子?” “还不是师兄起头的?”靳舟挑了挑眉,斜睨着唐斐。 唐斐轻咳一声,手指依旧在打着节拍:“想换个外号儿?” “不……不想……你给我起的,挺好……真挺好的……”秒怂。 “那就换一个吧。”唐斐五指同时点在桌面上,“是你自己拿主意,还是我们讨论一下?” 苟战鲲眸中流淌着一丝愉快,笑眯眯地对三人说:“这是给你们叫的,你们看怎么叫顺口就怎么来吧。”在说完这些之后,他又不免有些担忧,担心好不容易奋起抗争一次又要被打回原形,明显紧张起来,脸都绷紧了。 几乎在苟战鲲表态的同时,靳舟就举手了:“我来我来!” 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靳舟轻咳一声,指了指唐斐:“师兄你姓唐,他有喜欢吃棒棒糖,干脆就叫棒棒算了!” “好像有点怪怪的。”唐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乍一听似乎还可以,但经不起推敲,可就是说不上什么不对劲来。 “太别扭了。”苟战鲲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寄希望于一向深思熟虑的景琛身上。 景琛看了一眼放在茶几置物层里的诸多零食,被一个红色的盒子吸引了目光。他灵光一闪,对着苟战鲲狡黠一笑:“既然你叫神棍,干脆就叫你棍棍好了。” “比棒棒顺耳多了。”唐斐也表态了。 “棍棍?!”靳舟皱着眉,从桌面下拿出一盒手指饼,“这玩意儿?” “这个好吃!不过就是有点小贵!”苟战鲲眼馋地看着红色小盒子,“我一直都想买又舍不得买。” 靳舟睨了他一眼,多少带着点调侃的意思:“看你挺喜欢的,就叫你棍棍了。” “你同意就行。”唐斐并不反对。 “如果有赚钱的生意,一定要带小弟我混混,我毕竟是能看得见那啥的,真正的神棍!”苟战鲲非常满足地把饼干送进嘴里。 唐斐轻笑一声:“你马上就有两个亿的项目了。” 听见这个所谓项目,靳舟促狭地看着苟战鲲。 “别以为我没查过你这话什么意思!”苟战鲲瞪了唐飞一眼,却冷不防视线撞到一张不断放大的俊脸。 随后,他嘴里的饼干另一端被含住了,“咔嚓”一声轻响断成两截。 “还好,不太甜。”唐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另外,我说的项目是真的,景琛已经在帮你谈了,大头两亿要归你,那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去配合应得的报酬。” 第63章 话不好乱讲的。 或许是因为对两亿这个数字已经麻木了,傻眼看着唐斐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苟战鲲莫名觉得有点邪气。 ‘我去!他在撩我?’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靳舟和景琛早已经惊讶到哑口无言,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唐斐这种表情。 “唉!我眼睛没花吧,师兄怎么笑得这么……”靳舟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种感觉才好。 “邪魅!”景琛倒比他淡定一点,“上午来咨询的姑娘送给我的书,据说是她最喜欢的一本。”说着,他赚到自己办公桌上,拿了一本书给靳舟。 靳舟接过来扫了一眼封面,《邪魅首席的挚爱小妖女》。封面上男主角的笑容,确实跟唐斐那种类似。 也不怪靳舟被吓到,毕竟唐斐人很温和,但却很能把握与人的距离,从来不会过分靠近,就算是笑也是谦和有礼带着淡淡的疏离,面对熟悉的人甚至笑得很少,大半是有事说事,哪见过他这么个笑法! “师兄笑成这样,是要想办法折磨我们了吗?”他小声跟景琛嘀咕着,“会不会降我们咨询所的经费?” 景琛睨了他一眼:“我觉得不会是我们,而是你。” “你说我师兄会不会被夺舍了?”靳舟斜了景琛一眼。 苟战鲲:“……” 他和唐斐就坐在两人对面,听得尴尬无比,抢在唐斐想办法整靳舟之前开口:“什么夺舍!亏你还是心理咨询所的负责人呢,你不应该是无神论者吗?这明明就是精分!人格分裂,懂?” “不……不懂,我不懂!”靳舟连连摆手。无视苟战鲲骄傲的小模样,频频向他投眼色。 苟战鲲嫌弃地看着他:“你眼睛抽风啊!” “你才抽风呢!”靳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不抽风,你拼命眨眼干嘛!” 景琛觉得,苟战鲲这事已经不能挽救了,都给他递了好几次眼色了,还不知道去看看唐Boss的脸色。 就在苟战鲲洋洋得意,打算向唐斐邀功说自己当年学的那点知识还没全还给老师,一转头就被唐斐黢黑的脸色给吓到了:“老唐,你咋的?” “不咋的!”唐斐撑着膝盖站起来,动作缓慢地把他拎起来扔到自己肩头上,淬了冰的目光扫了靳舟和景琛一眼,“先回去了,具体事项晚点再沟通。” 苟战鲲尚未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已经被扛到了停车场。 左右都是马路,人来人往的。一想到他们这样被人看到,他就挣扎起来:“周围人多,你快放我下来!” “啪!” 回应他的是屁股上火辣辣的感觉。 “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啪!” “我错了,我错了,你放我下来行不行?” 唐斐脚步一顿:“错哪儿了?” “我乱讲话,态度还嚣张……”苟战鲲委屈巴巴地扭头看着唐斐,“我真的检讨。你是有影响力的企业家,如果不小心被人拍照曝光扛着一个男人,会对你的事业有影响的。不打了行不行?我下来继续检讨好不好?” “好啊。”啪! “嗷!”苟战鲲一声惨叫,从唐斐身上跳下来,捂着疼到发麻的屁股,“不是说好不打了吗?” 唐斐笑了,挑眉看着他:“我只打了你一下,就嚎成这样?” “怎么就一下?明明两下了好不好?”苟战鲲有点生气了。 “哦……我人格分裂,刚才那一下是我打的,之前的一下是另一个人格。”唐斐脸上笑意不减。 苟战鲲算是明白了,这是为了报复他说精分那事才对他下黑手。虽然初衷是数落靳舟,可话到底是他说的,这闷亏他吃定了。 “我不就是说话时候没经大脑嘛……” 唐斐闻言,轻咳一声:“我还有第三个人格。” “对不起!”苟战鲲这次终于很老实地认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下不为例。” 唐斐直接把人塞进车里,自己挨着他坐了进去,让司机直接开会别墅。 半路上,他突然对苟战鲲说:“我没跟你生气,因为我知道你一直是这样直来直去的,但这样的性格同样也容易吃亏。往后你要跟凌亦轩的室友接触,记得跟人打交道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尤其是不熟悉的人。” “我明白。”苟战鲲抿着唇。 唐斐说的什么意思,他当然比谁都清楚。 他不是只会玩游戏的,偶尔还知道要关心一下学弟学妹们的生活和情绪状态,毕竟他的财路大半还是要在学弟学妹们身上找。 就算毕业了,他也经常逛学校论坛,当然也知道三年一代沟五年一天堑的道理。当年,他们同学之间有什么矛盾,最多是大吵一架不相往来,可如今的大学生报复手段层出不穷,尤其女生宿舍是非多,有些人被欺负了就会匿名到论坛上倾诉,寻求学友的安慰。 苟战鲲就曾经看到,有人曝光恶性报复事件。有往同寝女生毛巾里藏针的,有往室友暖水瓶里掺泻药的,有恶意让对方课本落水的,甚至有一言不合偷拍私照到处发的…… 好在大半都是小打小闹,倒是没见有男学弟出来抱怨的。男生板块晒的大多都是聚餐照片,其中不乏月底大家分食一块泡面的哭穷场景,想来某些对女生来说很严重的细节,到了粗线条的男生这里也就不是多大问题了。 “凌亦轩那边,关于我室友的资料都到位了吗?”到家之后,苟战鲲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防空洞里的书拿到了吗?” “书拿到了,已经帮你整理到箱子里了,你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我归纳起来,用一个纸箱装好了。”唐斐一手抱着姚黄,一手牵着魏紫,“你要是有兴趣研究,不懂的可以找靳舟。” 苟战鲲随口应了一声,看到箱子里拜访整齐的书,诧异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帮我整理的?” “你呼呼大睡的时候。” 东西整理好之后,他们约定隔天一早就去阳岗村看看,试着看能不能从村里的年轻人那儿打听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第64章 再访阳岗村 阳岗村依山而建,村里外早年还有小溪,而今溪水干涸却还能看到一些残留的痕迹。 这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村里的房子基本都是泥瓦房,甚至有的人家还有一半是泥草房。这种房,早已经够格被划分到危房范畴内,可阳岗村的村民却还在这里过着自给自足的艰苦生活。 因为溪水干涸,他们缺乏灌溉手段,村民们每天都要走很远去挑水,回来浇灌自家那一亩三分地。 村里虽然通了电,也有好几家有电话,但三天两头地跳闸,电话线路也不稳定。 通信公司为了固城山步道的建设,在这里立了一个信号塔,整个村子却很少有人用手机。所以,年青一代才非常嫌弃自家的小村落,向往灯红酒绿的生活。 种地的村民天还没亮就已经去挑水,唐斐带着苟战鲲驱车到达阳岗村的时候,不少人已经从田里回来了。 看到外来人和汽车,他们的目光警惕而疏远,除了充满好奇心的孩子在围着汽车笑闹,没有一个人靠近。 “他们现在每家烧饭用的都是自己家的秸秆,也有上山砍柴的,还有些是从河边拔的芦柴回来。”苟战鲲说,“上次那两个救我的大叔,就是提着斧头准备上山砍柴的。” 唐斐早已经了解过阳岗村的情况,只不过近距离观察却发现这村子的经济状况,比他想象得更拮据,环境也更差一些:“他们虽然警觉性很高,但都是一群好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们看到你是从固城山上下来的,却还是救了你。”唐斐笑说。 总的来说,阳岗村的村民还是非常淳朴善良的。这个村子似乎笃信鬼神,按说应该很忌惮在固城山上过夜的苟战鲲,但即使如此两个村民还是把人救回去了;村里虽然不待见苟战鲲,却还是帮他联系景琛他们,足可以看出村民们都有一颗热心肠。 果不其然,村民们对汽车的警惕,只是因为对不熟悉的人的本能反应,在看懂苟战鲲从车上下来之后,他们的态度就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哎呦,你还真是哪家的小少爷啊!”一个怀抱着竹篾子的大婶,一扫先前的冷漠和敌视,热络地招呼起苟战鲲来,“快看看二婶家的大番薯,大不大!你们这些城里人,吃多了山珍海味,偶尔也吃点咱们这土地瓜,清清肠子。” “谢谢二婶。”苟战鲲满脸堆笑,“之前还要多谢二婶收留了。” “谢什么啊!要不是你,村里这电话老线路了,三不五时就打不通,没想到你连宽带都给我们接进来了,还给村里送了两台电脑,我昨儿个还跟我家那臭小子视频了。”二婶脸上都要笑出花了,“赶到放假,他就回来了,说这次要带女朋友回来。也不知道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学习,别把精力都花在交女朋友上,荒废了学业……” 二婶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眼看着二婶说得差不多,苟战鲲挑了个空档,就想着让唐斐也下车,好给村里人介绍一下。 冲二婶那意思,大概是唐斐为了感谢村里人,给他们重新安排了电话线路,又接了宽带进来,让这个闭目塞听的小村落,有了更多了解外界的机会。 而这桩好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苟战鲲头上,想必也是唐斐有意不解释,让他们这么误会下去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唐斐做了很多安排,好比他在睡梦中唐斐就已经帮他收拾好行李,好比替他报恩却不告诉他。 “二婶!我这次回来,是有意想让咱村子在富裕点。”苟战鲲说,“固城山步道这个项目已经完成了招标,步道很快就会开始建设,建成之后想必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到时周边地区的形貌可能也会受到关注。”顿了顿,他又说,“我心说咱们村不喜欢外人打扰,但加强村里的硬件建设是势在必行的,不如就让我抢先一步……” 先前苟战鲲被捡回来,就借助在二婶家,住的还是她儿子的房间,二婶寡居儿子上大学之后平常也没个说话的人,于是苟战鲲就成为她的陪聊,一来二去两人就非常熟络了,几乎无话不谈。 听说苟战鲲这次回来,是想投资让村里盖大房子,二婶不免兴奋起来。 “那敢情好,要是我家也能翻盖成二层小楼,儿子带女朋友回来就有面子了。”她寡居多年,一心一意扑在儿子身上,这时候想得最多的还是儿子。 “我觉得,如果村里条件好了,在外面漂泊的年轻人也会愿意回来扎根,现在赚钱的门路也多了,微商、网店一样能赚翻,只要他们肯回来,相信村里的经济条件还能再进步。”苟战鲲赔着笑,“不过我一个人可没那么大本事,我这里就是来给村长引荐一位大投资人的。” 二婶双眼放光,目光在唐斐的车上来回逡巡:“那这车,是豪车吗?” “是,当然是。”苟战鲲故作神秘地说,“二婶你不知道盛唐集团吗?那个经常上报纸的!财经版头条!” “知道知道,那可是大公司。”二婶忙点头。 苟战鲲得意地笑着,露出一颗小虎牙:“不瞒二婶,我就在给盛唐集团的老总打工,今天我把我们老总带来了。光顾着跟你聊天,我得先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长才行!” “村长那边我去,你就请你们那位大老板下车吧。”二婶说完,一溜烟跑了。 见人就招呼,说有财经版上了头条的大老板来村里搞投资了,十几户的小山村,村民们被她这么一吆喝,不出两分钟全都知道了。 苟战鲲拉开车门,有意是想请唐斐下车,却冷不防被拉进车里。 “看来这阳岗村的村民,也不像传说得那么不近人情嘛……”唐斐捏着苟战鲲的下颌,带着笑意的目光正看着他。 “二婶是个例外。”苟战鲲说,“因为我跟他儿子看着像同龄人罢了,我哄人的时候嘴多舔你还不知道吗?” 唐斐微微勾起嘴角:“这我还真不知道。”他不疾不徐地伸出舌头在苟战鲲两片柔软的薄唇上舔了一下,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是挺甜的。” 第65章 遭遇集体围观 “你——”苟战鲲目瞪口呆地看着唐斐,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唐老师!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最近查过血糖吗?” 没等唐斐回答,他又急慌慌地说,“要是血糖正常,应该问题不大。你口甜,从西医讲是唾液淀粉酶含量增多;中医讲脾胃湿热郁阻,痰火内蕴。我回去给你买包祛湿茶吧,还有祛湿足贴。你这一天天的连轴转,也得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了。” 唐斐:“……”这就有点看不懂了。 他记得刚才好像是本着调情的意思去的,怎么传达到苟战鲲那里就不对味了? 这什么操作…… 调情不成反遭责备? 苟战鲲这说得头头是道的,倒是让人无法反驳了。 超尴尬! 唐斐真是气到发笑,无奈地抬手在苟战鲲脸上捏了一把:“就你机灵,以后你少玩点手机多帮我做做家务,我就什么都好了。” “我一定努力!”苟战鲲笑嘻嘻地从车里退出来,“快点下来,村长要来了。” 阳岗村的房子分布很稀疏,每一户都有自己的菜园子。即使瑞慈,整个村子横贯过去,也不过几百米,村长家就是村里最大的屋子,在村中央,所以二婶这么一吆喝,村长已经快都车前了。 而且,老远就听到那位矍铄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盛唐集团不是没在竞标单位之内吗,他们的人怎么来了?” 村长一说话,马上就有站在村口看热闹的村民答话:“一起来的还有上次咱们村收留的那个小伙子。” “老爹,好低人家盛唐集团帮我们把各种线路都强化了,据说净水器也很快会上门安装,您老态度就不能好点儿吗?”二婶热络地招呼着,“这次他们来,怕是要给咱存翻盖新房了。” 一听说要翻盖房子,村民们奔走相告,原本只是看看热闹的,现在也聚集到村口,一方面要目睹大公司老板的真容,另一方面也好奇大老板究竟打算怎么个投资法。 “我听我家孙子说,不少没旅馆的地方,都改建成农家乐了,我看唐老板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一个年级看着比村长更加长的老妪,拄着拐杖,拖着不太好的腿脚,在家人的搀扶下缓慢向村口移动。 “咱这儿真能有大房吗?以后公交会不会加班次,现在这样上学太不方便了。”有半大的孩子,每天都需要骑自行车花一两个小时在路程上,他们觉得非常浪费。“以后固城山步道建好了,还怕没专车吗?”另一个稍大一些的孩子嫌弃地看着他。 “不一样,不一样,专车路线还难说呢,转车一样浪费时间。”别的孩子还有其他的担忧。 “咱们一直这样往返路跑过来的,专车说不定还不如我们骑车呢。”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议论声早已经传到村长耳朵里,他老人家默默地记在心里,暗自打算如果真的施工方来了,会和他们讨论相关问题,而不是跟只针对村子投资的盛唐集团。 当然,孩子们的议论也传到苟战鲲和唐斐耳中,唐斐从车上下来,便立即受到不少殷切眼神的注视。 虽然阳岗村村民表现得相当排外,但也看得出他们实际上还是渴望打破旧俗,让生活条件更上一层楼的。 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脚步不稳地跑过来,扑到唐斐身上。一身的土灰,蹭到价值不菲的西裤上,留下一块块灰印。 见状,不少村民脸色变了,生怕突如其来的这个小插曲,冲撞了大老板,会影响了大老板的心情。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好孩子。”孩子的母亲一身粗布衣裳,把娃拎起来照着屁股就是两巴掌,“叫你皮,叫你皮,还嫌不够惹事呢!” 苟战鲲感同身受,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被唐斐打过的一边屁股。 “大嫂,轻点啊。”他连忙去拦。 孩子已经被打了好几巴掌,哇哇直哭,苟战鲲摸了摸口袋,在孩子面前蹲下:“乖,不哭,哥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他伸出手,摊开在孩子面前,“看我,左手没有,右手也没有……” 那孩子似乎也被他的话吸引,盯着他的双手。眨眼间,苟战鲲双手一握一甩,右手里就多了一个棒棒糖,“吃糖糖!” 随即,他打开左手,那是一块硬质奶糖。 他变的小魔术也同样让孩子觉得很有趣,于是终于破涕为笑。这孩子倒不贪心,只拿了一个棒棒糖就走了,并且央求苟战鲲把奶糖给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原因是年纪小的孩子吃硬糖容易在吞咽的时候卡进气管。 村长一路上听取着各家派来的代表,走到唐斐面前的时候,已经总结好了措辞:“欢迎唐总前来考察投资。” “这次主要不是我,我只负责投资,但我投资的是他的项目。”唐斐将苟战鲲往前推了推,“我为村子做的,也只是想感谢阳岗村的大家救了我的人;他的份,他会以自己的方式报答你们。” 一听说苟战鲲是来报答他们的,不少村民脸色友善许多,也有人眼中充满了向往。 苟战鲲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各位的救援和收留,尤其是村长、二婶和两位老叔,没有你们我可能要很久才能被人发现,也许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顿了顿,他又说,“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本事,最多出出主意,这次我是代表凌仕这个品牌来的,希望能为咱存的建设尽一份心力。” 本身上次他被村里人救下的时候,为了杜绝身份曝光的微小可能,硬说自己的凌亦轩,如今正好打着凌仕品牌创始人的旗号,以考察的名义再次与村里人接触。 苟战鲲本就在阳岗村混了个脸熟,村民们看向他的目光里防备和排斥的成分很少,这次以报恩和投资建设的由头来访,在考察中也许有机会套出一些话来。 村民们虽然那面上表情寡淡,实则个个目光如炬,苟战鲲抛出的橄榄枝,确实足以让他们心情有所起伏。 第66章 谈个生意 感情上因为苟战鲲的话而有些松动的村民,当即就打算把两人和司机一起迎进村里。 村长却横在众人面前,定定地看着苟战鲲:“关于村子建设,你有什么想法吗?” “您说我一大学生,能有什么想法啊。”苟战鲲露出招牌一般的傻笑,“我不也就是拼着一腔热情,想报村子里大伙儿的恩情罢了。我自己没什么本事,事业也才刚刚起步,哪有这能耐……” “所以,你带来这位……”村长认真地把唐斐和苟战鲲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两遍,丝毫不在乎是不是失礼。 想来他老人家在村里德高望重,从来都是很受尊重的,从来没人敢跟他呛声,因此审视的目光也非常直接,没有掩饰的意思。 “村长不用担心,我是个商人,没有好处的生意我是不会做的,我是凌亦轩的投资人,没有烧钱的爱好,只是对他的提议很有兴趣而已。”唐斐谦和地笑着,“固城山步道我虽然没有参与建设,但建成之后想必少不了人慕名而来,我们大可以利用这一点,开展生意。” 一听这话,村里人理所当然地想到了农家乐,只不过L市本来就不大,就算从固城山出来,只要开辟专车,去城郊居住也不成问题,甚至快捷酒店条件更好。 农家乐真的有市场吗? 于是村民们议论纷纷,一时间竟然听不清到底谁讲的话。 “咱们村这一亩三分地,勉强够住,再招待人,恐怕不够。” “千万别说是要动咱家的田,这可是要了我老头子的命了。” “固城山这样的,有人敢住山脚下吗?” “唉,你可别说,我倒是听说外地的农家乐,住一晚跟旅馆钱差不多,再弄点农家土菜,只要有特色不怕没人上门。” “咱固城山到底有啥特产啊,没有拿得出手的……” “固城山的特产不就是那些招鬼的传闻么,况且之前还发生过那么大的事,这才多少年功夫,你们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啊,固城山可是吃人的,到底有没有人来啊。” 苟战鲲听得头皮发麻,虽然知道此行不会太顺利,也想到村民可能接受度不高,但事前功课做的不够,没有什么奇思妙想,那也是他的锅了。 这可好了,现在他一个人被喷,还得搭上一个唐斐,回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教育呢。 “你都听见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村长看着唐斐。 唐斐却依旧笑得自然:“我可没说想搞农家乐。” “那你……” 村民们一听,又议论开了。这一次议论的中心围绕着唐斐究竟能有什么创意,有的说大多也就是模仿别人,先前还给他们假设了网络,大概是想让他们做网商,有的说恐怕是想承包他们的地,种植什么,也许来钱。 议论声竟一浪高过一浪,虽然始终没有说到唐斐想要的点儿上,却也没多少负面的话题了。 村长足足等了有几分钟,等众人讨论的兴致稍有减退,他轻咳一声,缓缓开口:“人老板还没开口呢,话都让你们说了。” 他老人家口气有点冷,众人也因为此安静下来。 “其实,我没想搞农家乐,就是纯粹想让大家住好一点。”唐斐说,“我的建议是,可以提供一点饮食,但不是餐饮那种,就是卖个水、切个水果之类做个小生意,相当于是开个小卖部。” 村长狐疑地眯着眼,目光始终在唐斐脸上逡巡:“为了开一个小卖部,你就要为全村盖房子?” 显然,不管谁信,精明的村长老爷子是不信的。 村长是个精明人,索性唐斐明人不说暗话。他敲了敲车窗,拿过司机递过来的一个文件袋,当着村长的面打开:“我很清楚,大家不想离开这里,如果让其他开发商来沟通,很可能就会要求你们搬迁。”他的目光从各人面上一扫而过,将各种表情尽收眼底,“据我所知,村里出人头地的年轻人不在少数,但你们真的愿意离开这块土地的话,事到如今也不会窝在这里了。” “你很聪明。”村长的眼中多了一丝赞许,却也多了三分警惕。 “您是老前辈,想必比我们经历得更多,自然也看得比我通透。”唐斐笑说,“这是我对村里建设的一点意见分析,还有我掌握的一些必要知道的情况,您看看还没有有什么要求。我们打算在村里住两天,体验生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让人帮我安排一下吧。” 二婶一直都挺喜欢苟战鲲,这小子嘴甜手也勤快,比起她那个有点木讷的儿子讨喜多了。一听说他们要住下来,立即自高奋勇高举起手来:“那正好,我家房间空着呢,平常就我一个人住,这次还住我家里吧。” 说着,她就去拉苟战鲲的手,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不少村里最近发生的趣事。 唐斐在苟战鲲背后轻推一下,示意他跟着二婶走。 “好,好,好。”村长拿到材料,只是粗粗地扫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看的出来,一瞬间村长动了怒气,但很快又平息下去。 在看到材料的一刹那,村长不得不承认,他起了灭口的决心,因此唐斐把他们调查得太清楚了。 这个村子并不是什么古时传承下来的村落,原本只是一个贫民窟一样的小山村,村里也没有拿得出手的特产,因此存在不多时就已经无人居住,他们这群人是后来的,大概也就是二三十年前,后来又断断续续地不断有人进来,有人出去。 至于身份,这个村里没几个人的身份是真实的。 连身份都要造假,很明显他们在这里躲藏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 “请跟我们进去详谈吧。”村长身边站着的中年人走到唐斐面前,家里已经准备了茶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唐斐勾起嘴角。 起码,他将资料拿出来这件事,算是赌对了。 第67章 渐进的真相 这个村子并不是什么古时传承下来的村落,原本只是一个贫民窟一样的小山村,村里也没有拿得出手的特产,因此存在不多时就已经无人居住,他们这群人是后来的,大概也就是二三十年前,后来又断断续续地不断有人进来,有人出去。 至于身份,这个村里没几个人的身份是真实的。 连身份都要造假,很明显他们在这里躲藏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 “请跟我们进去详谈吧。”村长身边站着的中年人走到唐斐面前,家里已经准备了茶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唐斐勾起嘴角。 起码,他将资料拿出来这件事,算是赌对了。 阳岗村比想象得还要萧条,破败的房屋,只是稍加修缮便入住。 一水儿的平房,大半可以称为危房。且不说抗震能力,就是一场暴雨或者一次台风过境也许就能让这些房屋寿终正寝。 好在L市算是一块风水宝地,又靠近大海,冬暖夏凉不说,台风每次走到面前,都像被强拧着一般拐弯,暴雨洪水更是非常少见。 即使如此,阳岗村地势很低,一旦下雨,依旧很容易漫水。 再加上村里条件落后,网络也不通畅,年轻人自然不愿意留下。 先前唐斐拿出来的,是关于村里人身份的调查,几乎每一个都调查得很清楚。又在逃多年依旧没有落网的嫌疑人,有曾经在灰色地带打滚求生最后金盆洗手依旧被追杀的人,也有曾经一时行差踏错误入红尘的,也有欠了巨债无力偿还只能东躲西藏的。 这个村里,除了年青一代,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洗不掉的污点,有些人不得不顶着造假的身份继续活着,一辈子连山村都不敢出,过得十分压抑,也难怪唐斐把他们的资料拿到村长面前的时候,村长的态度骤变。 “唐老板,你很厉害,也很有勇气。”进了村长家,中年人送上茶水,村长一改先前的德高望重,用一双散发着血腥气息的眸子看着他,“可你知道威胁没几天好活的老头子的后果吗?” 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现在已经被村长处理掉了。 可他是谁啊? 唐斐。就凭这两个字,就没人敢动。 这村里的人谁不知道,唐家才是独狼佣兵团最后的金主,独狼佣兵团允许他们这群背景不干净的人在这里躲避仇家,那也是唐斐点头的。可以说,他们的平稳日子,还要仰仗唐家人。 今天唐斐站到他们面前,除了意外,他们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威胁……恐怕谈不上吧。”唐斐嘴角依旧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我是生意人,我既然敢来,自然是来跟您做生意的。” “我不知道你想谈什么生意,但你如果心太大,我们也不介意跟你拼个鱼死网破。”村长皱着眉,不悦地看着他。 唐斐轻笑一声:“我可没你们想的那么卑鄙,不过是想从你们这里打听一点消息,作为交换我会为村子翻新房屋,支持你们做小生意的事自然也算数。”顿了顿,他又说,“你们如果有兴趣加入佣兵团,我也可以为你们引荐。” “加入你们我看就算了,你的条件我们同意。想打听什么,我马上让人去收集消息。”村长吐出一口浊气。 显然,唐斐的条件相对来说比较优厚,如果只是打听一点事情,村长倒不介意帮上一把。 老爷子推说自己累了,要去休息,让中年人继续招呼唐斐。 唐斐顺势就把自己想要的信息告诉了中年人,紧接着一天下来就带着苟战鲲在村里游荡,他需要的消息也很快就送到了他手上。 当年的事情确实很有蹊跷,打听来的都是关于当年阴辞调事件的相关事项。 总结起来,归位5点: 民警和医院手足无措,孤注一掷找老王头,老王头用了好几种办法都没成效,于是找上老林,老林就说“人唱鬼的戏,那是阴调,一定是被附身了”。老林二话不说,便拿出一个瓷罐,从中抓出一把白色粉末,在地上划了一条线,让老王头、办事民警、见义勇为者都跨过去,尔后解释骨盐能吸收阴气。民警问是什么东西的骨头,老王闪烁其词,说是动物的。实际上,那是人的骨粉,从乱坟岗捡的。 ②骨粉管用,吸收阴气,于是老王头带着骨粉去救见义勇为者的夫人,没想到,连带老王头、见义勇为者、民警等人,全都僵住不能动,医院没人敢动,老林在村里算是有点面子的,村里人来了将他们抬到另一座高山上找道士,道士说是三魂七魄丢了,下山捕魂,也折在医院里了,同时那夫人胸前隆起,仿佛长出人脸,人脸开始裂出血窟窿,那夫人失血命在旦夕,医院安排进去输血和检查的医生护士也折在里面了,道士查看之后,也折在里面。 ③后来那夫人唱到声嘶力竭活活熬死了,死时候手里攥着一截指骨,眼中从流泪到流血再到流出黑血,请了道士收魂、和尚做法事,均折。如此厉鬼,一时间人人自危,医院最后决定迁址,旧楼废弃让几名道士做法贴封。最终,那夫人没救回来,却连累一群人丢了魂魄,魂魄离体肉体难存,渐渐的也都枯死了。指骨因为官方不重视,就此不见。 ④在医院迁址前夕,来类6名实习生,住在一个宿舍,听闻尸走案,其中三人对此事件很感兴趣,拉着另外三人一同前去,六人在附近查看一圈,无果,结果其中一人不死心,找到贴封大楼,揭封进入探索,2日未归,另有两人胆大结伴趁夜找寻,失踪,报案后在旧楼发现昏迷三人,其中一人死两人植物人,更诡异的是他们宿舍剩余三人总看到红衣鬼,有时还听见唱戏,或者看到另外三人的魂魄,终于在房间里能看到大量不认识的无脚人影以后,其中两人决定将一人献祭。这两人中,更有一人打着不为人知的如意算盘。 ⑤他们考证,然后去山顶祭拜红衣鬼,果然宿舍鬼影不见,而那个打着如意算盘的,竟然对另一人说不放心,安全只是暂时的,将祭酒带回来,骗着第三人喝了。结果当晚有人突发脑梗,第三人跟救护车出车,救护车从此失踪。 第68章 村长的回忆 “老林头坚持不肯介入此事,老王头就带着那罐骨粉去救人了,却没想到附身的鬼那么厉害,一罐子骨粉还没靠近就已经完全变黑,以老王头为首在场所有人都全身僵直站住不动,后来老林头让人趁着白天抬他们上山去找道士,道士说是三魂七魄都丢了无力回天,后又说是厉鬼俯身开始广发信函邀请各方高手前来,可所有人都折在了医院里。”村长又说, “老王头和老林头就是我们村儿的,跟他们一起折在里面的还有几个自告奋勇带路的年轻人,我是劝都劝不住啊!后来那女人唱着唱着,就不是她自己的声儿了,整个人迅速消瘦形同枯槁,嘴里却没个停地唱着,她胸口裂开一个血窟窿,仔细看看好似一张七窍流血的人脸,十分可怖,有医生和护士看不过去,想给她输液,还没靠近也都没了…… “再后来,那女人眼里开始流血,先是红的,再是黑的,尔后开始七窍流血,前来施法的道士、和尚全都折在这里了。有如此厉鬼,道士协会的高层来了看,就径直叫人封了楼,医院人心惶惶无奈只能迁址。后来所有魂魄离体的人,身体都以超常的速度枯萎,有人说那女人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但是人死透以后那东西不见了。 “这事一传开,据说医院降职了几个高层说是要平息众怒,可人心惶惶的哪来的怒?迁址在即,有一个宿舍六个年轻人,偷偷摸摸地撕了封条进了里面去,据说是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人影,一晃眼就不见了,有三个胆小拔腿就跑,另外三个靠得近的第二天被找到了一个全身黑杆枯瘦地死了,另外两个也失了魂魄不出一天也死了,逃跑的三人则经常看到红衣鬼,有时还能听见唱戏,这红衣鬼有的时候看不到脸,有的时候看到的是三个室友的脸。 “那三个年轻人经人指点上山祭拜,后来一个人失踪了,另外两个人匆匆忙忙地回了大学,从此再也没考进过这个地区。失踪的时候,好像还不是那一个年轻人,还有个中年男护士和一个重症转院的病人。” 其实村长的话并没有说全,当初还有一些细节,出自他的推断,但说法上不一定顺理成章,因此他决定将这部分推论暂时保留。 当年女人手里握着的东西,很有可能是有人白天的时候进入被封掉的房间,将东西盗走;红衣的是厉鬼,被厉鬼缠身不是换个地方就能摆脱厄运的,那两个死里逃生的年轻人必然跟红衣鬼做了什么交易;当年失踪的人口至今下落不明,其中一个还是六个年轻人之一,那么这起离奇失踪案和之前的两个按键究竟有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牵扯到非自然力量的内容,村长不敢妄加揣测。他已经步入暮年,也许没有几年可活了,这些可能得罪阴灵的话,还是少说为妙。他相信唐斐会有自己的判断,当然也明白有些事情非人力能及,以唐斐的聪敏应当懂的知难而退。 他要做的只有点到即止,让人远离那个不祥之地。 唐斐陷入了沉思。 毕竟村长所说的事件轨迹,与先前他调查到的并不完全重合。 村长一没提到苟项明被构陷一事,二来六个年轻人开始介入连锁事件的时机不对。 如果不是村长记忆混乱或者有意误导,那就只能说明是有人想要引导舆论,掩盖当年事件的真相。 唐斐决定暂且相信村长老人家的话,而调查方面则需要抽丝剥茧,慎重进行了,先确认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干扰他们的调查再说。 “好了,你想问的,老头子我已经说了,那么你用来交换的这个问题呢?”村长用烟斗轻巧着桌面,表现出一幅不耐烦的样子。 “当年失踪的人,其中之一就是我小叔。”唐斐淡淡地说,“我小叔是当年那六个淘气的年轻人之一。” “是啊,他们的一场猎奇之旅,成了断送性命的不归路,那么好的年纪,真让人惋惜。”村长连连摇头。 唐斐仔细想了想,又问:“您老人家能确定,当年这些事在二十五年后依旧没有记混么?” “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村长斩钉截铁地回答,“这件事,我二十五年没跟人细说过,你是第一个。这件事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二十五年,如果不是你来,我想也许我一辈子说不出口呢。” 唐斐笑了:“这事就辛苦您了,您再梳理一下,确定是这么个过程,我好按着这个方向调查。”没记错就好,这样起码知道资料方面有点问题了。 按说,资料越是从当年靠近连锁事件的人口中,得到的过程越确切,其他道听途说的很容易被三人成虎迷惑,反倒显得不可信了。 “您别怪我多嘴。”唐斐说,“这事今日说过,您最好把它给忘了,过个没有负担的晚年,我之所以要翻新这个村子的建筑,也是希望这件事你们能早点遗忘。”“哪里是说忘就忘的呦……”老爷子缓缓地转身,一步一步地向内室走去,这态度摆明了是送客。 唐斐也不好多留,离开了村长家。 夜半三更,已经有人开始起来活动了,有扛着锄头赶早下地的,看到唐斐纷纷打着招呼。又不少人家故意多亮了一两盏灯,给他照出一条路来,引着他往二婶家里去。 苟战鲲在二婶家里,睡得正香。 他似乎在做一个美梦,不停地咂嘴,傻呵呵地笑着。 二婶已经起来了,拿着小铲子和镰刀,似乎是准备到菜地里挖点菜回来吃,看到唐斐点头笑了笑便与他擦身而过。 她家房子算不上多宽阔,比起村长家来简直是小家子气十足,可就这小家子气十足的地方却被一位母亲营造出温馨的家庭氛围,随处可见一些小的手工,有些是废物利用来的,有些是手工编织的布偶,每个门上都挂着一串干尖椒,红彤彤的颜色代表着红红火火,储藏室里堆满了玉米和各种稻米,五谷丰登的感觉扑面而来。 第69章 缺失的信息 唐斐陷入了沉思。 毕竟村长所说的事件轨迹,与先前他调查到的并不完全重合。 村长一没提到苟项明被构陷一事,二来六个年轻人开始介入连锁事件的时机不对。 如果不是村长记忆混乱或者有意误导,那就只能说明是有人想要引导舆论,掩盖当年事件的真相。 唐斐决定暂且相信村长老人家的话,而调查方面则需要抽丝剥茧,慎重进行了,先确认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干扰他们的调查再说。 “好了,你想问的,老头子我已经说了,那么你用来交换的这个问题呢?”村长用烟斗轻巧着桌面,表现出一幅不耐烦的样子。 “当年失踪的人,其中之一就是我小叔。”唐斐淡淡地说,“我小叔是当年那六个淘气的年轻人之一。” “是啊,他们的一场猎奇之旅,成了断送性命的不归路,那么好的年纪,真让人惋惜。”村长连连摇头。 唐斐仔细想了想,又问:“您老人家能确定,当年这些事在二十五年后依旧没有记混么?” “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村长斩钉截铁地回答,“这件事,我二十五年没跟人细说过,你是第一个。这件事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二十五年,如果不是你来,我想也许我一辈子说不出口呢。” 唐斐笑了:“这事就辛苦您了,您再梳理一下,确定是这么个过程,我好按着这个方向调查。”没记错就好,这样起码知道资料方面有点问题了。 按说,资料越是从当年靠近连锁事件的人口中,得到的过程越确切,其他道听途说的很容易被三人成虎迷惑,反倒显得不可信了。 “您别怪我多嘴。”唐斐说,“这事今日说过,您最好把它给忘了,过个没有负担的晚年,我之所以要翻新这个村子的建筑,也是希望这件事你们能早点遗忘。”“哪里是说忘就忘的呦……”老爷子缓缓地转身,一步一步地向内室走去,这态度摆明了是送客。 唐斐也不好多留,离开了村长家。 夜半三更,已经有人开始起来活动了,有扛着锄头赶早下地的,看到唐斐纷纷打着招呼。又不少人家故意多亮了一两盏灯,给他照出一条路来,引着他往二婶家里去。 苟战鲲在二婶家里,睡得正香。 他似乎在做一个美梦,不停地咂嘴,傻呵呵地笑着。 二婶已经起来了,拿着小铲子和镰刀,似乎是准备到菜地里挖点菜回来吃,看到唐斐点头笑了笑便与他擦身而过。 她家房子算不上多宽阔,比起村长家来简直是小家子气十足,可就这小家子气十足的地方却被一位母亲营造出温馨的家庭氛围,随处可见一些小的手工,有些是废物利用来的,有些是手工编织的布偶,每个门上都挂着一串干尖椒,红彤彤的颜色代表着红红火火,储藏室里堆满了玉米和各种稻米,五谷丰登的感觉扑面而来。 坛子里酱菜的香气、大白馒头出锅的香气,各种气味交杂在一起,让人只觉得神清气爽。 二婶虽然没有跟他说话,却早已经为他留好了刚出锅的馒头。馒头还冒着热气,配着馒头的还有二婶自家做出来的小酱瓜,墨绿的色泽让人忍不住想尝尝味道。 脆生生的酱瓜,刚出锅的白馒头,即使是吃惯了精食的唐斐,也难免要多吃两口。 苟战鲲听见响动,迷迷糊糊地从里间走出来,目光从唐斐脸上扫过,便到一旁去汲水洗漱,十分钟后等他回来,精神面貌已经是振奋状态。 “怎么样,问到什么线索了没?”他问。 唐斐微微颔首:“从村长哪里又听了一遍当初的细节,跟我们的调查结果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苟战鲲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你觉得村长有可能记错吗?” “有一个高手在,我也不能给村长催眠,”唐斐呼出一口浊气,“在村长的记忆力,六个医学实习生开始活动的时间,跟我们调查到的时间段对不上。我们调查到的时间段是,阴辞调事件开始的时候,就有这六个人活动的身影,可村长说他们是在事件几乎平息、现场已经封锁的情况下,为了满足猎奇心理才去的。” 苟战鲲掳了一把脸:“不然你早点休息,我吃过以后就找年轻一代谈谈。村里还是有那么几个小孩的,二婶说他们并不是不知情,只要给点好处肯定能撬开他们的嘴。” “好处不难,我在市内各个方面都挺说得上话的,需要我出力的时候你别自己蛮干。”唐斐柔和地笑着,抬手要摸苟战鲲的头顶。 “别摸了,我还想继续长高呢。”苟战鲲埋怨地剜了他一眼,“既然调查结果和村长嘴里说出来的有点出入,重点我就放在出入点上。”顿了顿,他又说,“不过我觉得,最大受益者嫌疑也最大,如果你觉得有人干扰调查,说不定就是……” “你说凌亦轩的父亲?!”唐斐有些惊讶,不明白苟战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 苟战鲲抿了抿唇,看着他:“其实很简单,最大受益人嫌疑也最大。”当年六个人,还活着的只剩下一个凌父,而凌氏公司事业如日中天,不怀疑他怀疑谁? “还有呢?” “当年的六个实习生,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是否团结,这都是有必要调查的。”苟战鲲说,“如果还有私人恩怨的话,冲突明显,要调查其实不是太难。你小叔在这六人当中充当一个什么角色,我其实是非常好奇的。” 唐斐睨了他一眼:“说得好像我小叔不像好人似的。” “我措辞有问题,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六个人在祭拜过以后,另外两人逃出生天,唯独你小叔失踪了。”苟战鲲说,“这件事如果不查清楚,恐怕我们的调查就会陷入一个怪圈。” “我明白,我尽力而为。” 第70章 我不知道的事 苟战鲲怎么都没想到,他当时被两个村民大叔捡回去,原因竟是这张脸。 ‘真是亲爹,我可算是沾了大光了!’谁说出门只遇霉来着? 这明明就是祸福相依。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本来以为不过是巧合的获救,哪能想到整个村子跟他都算沾亲带故的。倒不是说有什么血缘关系,而是这个村子将他爹苟项明当成自家的亲人和恩人,对他这个亲人之后自然也和善得多。 二婶笑呵呵地摸着苟战鲲的头顶:“大牛哥他们把你捡回来的时候,我可吓了一跳,你那侧脸简直跟苟院长年轻时候七分像,看正脸倒是没那么像了,我们都当你是苟神医家的亲戚,就给你抬回来了。” “你叫凌亦轩哈,跟我闺女一样在大学城读书,我闺女可不像我粗皮老肉的,她在班里被叫成小班花,说是两个班花一样漂亮,但她不会打扮……”另一个婶子提到女儿选班花这事,总有那么点遗憾。 “你这婆子,眼里只有闺女。当年要是没有苟神医,你闺女哪能活过十岁?还上大学嘞!” “苟院长简直就是日日行善的活菩萨,当时你闺女那病都没医生敢治,都怕治不好砸了招牌,也就他肯出手。” “对对!没有苟神医,我们这一家子还不得家破人亡,早就散了?” “苟院长当初不是还收留了一个孤儿,说起来那孩子也快三十了,不知道成家没,过得怎么样?” “恩人他好人有好报,就算没报在他身上,肯定也报在子孙身上了。” “可那毕竟是收养的孩子……” “那孩子也够可怜的,家里人全死了,还碰到诈尸,他也被误抱进太平间也是吓到了,大病一场之后身体一直不好,苟神医收养他也是为了帮他调理身体。” “要是知道苟神医在哪就好了,不知道他带着那么个孩子最后成家了没。得是多温柔贤惠的女人,才能不计较这个孩子?” “也不知道苟神医现在在哪里高就,这些年断了联系,听村长说他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村妇们你一言我一语,间或感叹两声抒发一下情绪,在丝毫不知苟战鲲身份的情况下,竟把话题拐到苟项明和收养的那个孩子身上了。 她们说说笑笑,全都没放在心上,可苟战鲲却听得满腹疑问。 ‘我是独子,从记事起上面就没有大哥,难道我爸把收养的孩子身体调整好就送去孤儿院了?’苟战鲲陷入沉思。 这些年,苟项明一直很注重养生,连带着苟战鲲也在潜移默化中比较注意饮食,这点倒是不假;但收养的孩子明明应该跟他差不多大,可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没血缘关系的大哥,这和带孩子调养身体这个初衷似乎又背道而驰了。 苟项明说他母亲去世了,而他也对母亲这个名词没什么强烈的概念,一直都是他们两父子相依为命,但他好像从来没有去给母亲扫过墓,甚至连埋在哪个公墓都不清楚…… 做儿子的不孝到这样,也是没谁了。 可他就是觉得这当中有什么遗漏点,但又说不上来违和感在哪个地方。 因为苟战鲲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用的是凌亦轩这个借来的名字,正因为如此这些村妇才会毫不忌惮地在他面前讨论跟苟项明有关的话题。 也因为她们的谈话,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个冷血的人。 二十几年,哪怕有再大的仇恨,到坟前默哀一会儿,人死债消,没有不共戴天的大仇,谁还放不下那点磕磕绊绊? 可就是他们父子,二十几年清明从来都只拜先祖,他甚至连他母亲的墓碑都没见过。 这有点不太正常吧? 另外,苟项明在爱心和责任心方面从来没有松懈过,不是那种把孩子送进孤儿院就不管不顾了的人。那么,当年被收养的孩子究竟身在何处,为什么这么多年他连曾有过一个大哥都不知道,对母亲也几乎没有印象,这一点大概也需要深入调查一下。 即使如此,苟战鲲还是按捺住当场对村妇们提出质问的冲动,暗自决定时候找唐斐商量再说。 二婶等人明显很喜欢苟战鲲,拉着他扯东扯西,还让他帮忙干了不少碎事,搞的他一天时间几乎都在几家之间跑来跑去,根本没时间找其他人说话。 等天色晚了,两人各端着一碗凉面,蹲在台阶上开吃的时候,这才能说上话。 “今天打听出什么来了没?”唐斐眉眼含笑,看着他,“看你东头跑西头、西头又往回跑,手上还总拿着东西,我都想上去帮你一把了。” 苟战鲲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你呢?”看你神清气爽的,今天又在哪头出力了? “今天都在村子家里耗着呢。” “村长不是该说的都说了么?今天又磨出什么消息了?” “没。他家茶不错,他老人家泡茶手法挺好,我们两个聊着挺投机,于是……” 苟战鲲就差没气得跳起来了。 敢情他东家跑西家,像个陀螺一样停不下来的时候,唐总就跟那些道貌岸然的投资商一样,坐在村长哪儿喝上一天的茶就算谈投资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你呢,发现什么疑点了吗?”唐斐又问。 “疑点是有,但估计不是你想的那种。”苟战鲲说,“靳舟他们调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我爸收养过一个孩子?跟我差不多大的。” 唐斐闻言,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事还真没怎么关注过,回头我就让靳舟他们好好查查。” “还有,我从来不知道我妈是谁,她究竟是走了还是已经长眠地下也一概不知,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一并帮我调查一下。”苟战鲲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嚅嗫着开口,“如果我妈不在了,帮我查查她离开我爸之后经历过什么;如果人已经不在了,那就帮我找到她的埋骨之地,也让我这不孝儿子尽一份心。” 第71章 你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 敢情他东家跑西家,像个陀螺一样停不下来的时候,唐总就跟那些道貌岸然的投资商一样,坐在村长哪儿喝上一天的茶就算谈投资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你呢,发现什么疑点了吗?”唐斐又问。 “疑点是有,但估计不是你想的那种。”苟战鲲说,“靳舟他们调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我爸收养过一个孩子?跟我差不多大的。” 唐斐闻言,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事还真没怎么关注过,回头我就让靳舟他们好好查查。” “还有,我从来不知道我妈是谁,她究竟是走了还是已经长眠地下也一概不知,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一并帮我调查一下。”苟战鲲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嚅嗫着开口,“如果我妈不在了,帮我查查她离开我爸之后经历过什么;如果人已经不在了,那就帮我找到她的埋骨之地,也让我这不孝儿子尽一份心。” 苟战鲲的语气十分酸涩,明显村妇们无心的话语,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可他回过头来一想,就觉得有些不对了:“你确定你对你母亲没有任何印象?” “是真的没有,我爸从来也没提起这回事。”苟战鲲垂着头,一副很丧气的样子,“清明节,他基本上都是先带我祭奠苟家的先祖,之后还让我给另一家人磕头,但确实没有提起我妈的任何事。”好像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这事一听就有蹊跷,苟项明的举止和态度太过奇怪,以至于唐斐也对这件事有了一些兴趣。 “怎么听着就好像,你母亲是跟人私奔了一样……”不能怪他想象力丰富,试想任何一个人,听到这种描述,第一时间都会想到这种可能。 因为人没死,所以不需要祭拜,但因为私奔这种行为别人不能接受,所以苟项明拒绝主动提起,只当没有这个人。 听起来逻辑方面毫无问题,但究竟调查结果如何,说不定会很让人意外。 好奇心爆发的唐斐,毫不犹豫地把查找消息的任务告诉了靳舟。 靳舟的反应比他还要大一些,电话里就听见他嚷嚷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八卦魂已经复活之类的。 ‘真担心这家伙会不会认真干活……’唐斐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事情的发展方向,恐怕会挣脱他们的掌控。 他喜欢把控事态发展的感觉,但自从开始查25年前的旧案,脱离控制的事情就频频发生,也难怪他有危机意识了。 “关于你的母亲,你有没有什么线索要提供给靳舟他们?”见苟战鲲脸色始终不好,就连面也吃不下了,他问。 “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疑点,现在回过头来想象,我爸的反应确实很让人在意。”苟战鲲淡淡地摇了摇头,“不过,我又有点害怕真相摊开在我面前。万一结果不好,怎么办?” 唐斐挑了挑眉,心说基本上结果不可能好。 话虽如此,他还是让靳舟尽快去查。 以独狼佣兵团的情报网络,没有什么是查不到的。只要是发生过的事,他们一定能将蛛丝马迹无限扩大,直至查到真相。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效率也快得离谱了…… 靳舟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刚刚接通就冲着苟战一顿狂吼:“你是不是傻!你爸根本就没结婚!” “嗯?”苟战鲲心里打了个突。 什么叫没有结婚?那他这算什么? 私生子?还是一对不被祝福的男女爱情的结晶? 见苟战鲲脸色难看,唐斐一把抢过手机:“说!究竟怎么回事?苟项明没有结婚,那总得有恋爱对象吧?” “恋爱对象是有,但他们早就分手,分手以后女方才相亲嫁人,所以狗……棍棍不可能是这位女性生的。”景琛把情绪激动的靳舟挤到一边,主动承担起解说的任务,“其实是这样:苟项明的私生活非常干净,没有发生过关系的女性。”所以,这件事可以换个角度推断了。 “你怎么想的?”唐斐觉得,很多时候景琛的直觉还是很靠谱的。 “之前提到的苟项明收养过孤儿,但苟战鲲本人毫不知情,我想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他就是当年被收养的孩子?” 唐斐狠狠地皱了皱眉:“不太可能。毕竟他拥有固城山山主的血脉,如果他不是苟氏子弟,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家传的御灵基本都是以血脉传承来认定主人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苟战鲲没有苟氏的血脉,就算他有灵眼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灵眼,根本不可能得固城山御灵的青眼,更不可能这么快就被认作固城山之主。 景琛仔细考虑了一下,又问:“有没有可能苟战鲲有苟家的血脉,只不过跟苟项明是不同分支的,说不定他本身都不姓苟。苟战鲲发现他有灵眼或者觉得他可以看到那些东西,才收养他的?” “不无可能。”唐斐觉得这个推论很靠得住。 如果说苟战鲲就是当年被苟项明收养的孩子,那一切逻辑就说得通了。 因为是被收养的本来就是他,所以他不可能有年龄相若的兄弟,苟项明没有伴侣但不代表他没哟母亲,反而是他的亲生父母以及其他家人都已经在25年前葬身水底,他被当年见义勇为救起他人暂时收养,但没想到那家人也出了问题,于是最后他被苟项明收养下来。 “你们查到什么了?”苟战鲲巴巴地看了过来。 “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唐斐整理了一下措辞,“就是说,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其实不是苟项明亲生的儿子?” 苟战鲲被针一问,有些懵圈,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是意思是,我是被我爸收养的,他一直打着光棍?” “我只是觉得,如果是这个逻辑,那么一切都对的上号了。”唐斐颇为同情地看着他,“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你父亲确实没有结过婚,你很有可能是他收养的,而他收养你也极有可能是看在你身上流着苟家的血。” 第72章 好像有什么要被戳透了 苟战鲲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抬眼看着唐斐:“让他查什么?” “只是让他帮我们验证一下,我们的猜测究竟是不是真的。嗯?”唐斐轻拍着他的头顶,“而且,我觉得你也不好就这么回去质问你爸吧?” 对苟战鲲来说,母亲这个词毫无疑问是陌生的,如果连父亲也疏远起来,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唐斐并不是那种自私和扭曲的人,非要对方无依无靠只能投入自己的怀抱,不然他也不至于无限制地等着苟战鲲想清楚。 这二货当年巴巴地跑来招惹他,还在学校里大放厥词要把他掰弯,那种活力可是让人羡慕不已的。虽然从结果上来说,他是喜欢了一个男人,但这蠢东西更是输得连个遮羞布都没了,那一次他刺激得有点猛了,以至于一冷静就冷静了五年。 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靠近,万一蠢东西再溜了,以他的身份还真不好大张旗鼓地去找。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我爸的?”苟战鲲狐疑地盯着唐斐,心想总不带说这个人料事如神的吧? “你这小脑袋瓜子想点什么,我能不知道吗?”唐斐笑了,“你这性子直来直去的,从来都不懂绕个弯子。不过你要直接回去问你爸,他能说出几分事实就很难讲了。” 苟战鲲仔细一想,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如果苟项明想告诉他,早就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不至于捏造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妈来。 苟战鲲扁了扁嘴,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我爸也太不厚道了,这么重要的事还等我自己发现么?” “不是等你发现,而是他觉得没必要告诉你。”唐斐说,“他告诉你,不过是增加你的压力而已,能改变你们是相依为命的父子的事实吗?能改变他把你教育得这么优秀的事实吗?” 苟战鲲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我哪里优秀了?”你又揶揄我。 “真的。我唐斐看上眼的人,都是最优秀的。” “自恋!”苟战鲲也淡淡地笑了。 唐斐这句话说得倒是挺好,夸被人的时候连带自己也夸了,而且还是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他忽然想到,毕业典礼之后的散伙饭,他们班团代说过的一句话。 “他是个站在食物链顶端却喜欢吃素的人。” 那时候大家都喝得晕晕乎乎的,苟战鲲还一起只是开玩笑的话,现在仔细想想,恐怕这都是压在心里的话,临到散伙精神放松,拿出来讲一讲。 看到苟战鲲神游天外,唐斐的手往下一滑,捏了捏他腰上的软肉,换来前者一个咸鱼翻身和一番腹诽。 “想什么呢,刚才?”他笑看着苟战鲲。 “我记得以前陶陶说你,站在食物链顶端,却嗜好吃素。” 唐斐闻言,眉峰一挑:“其实我早就想开荤了。”他微眯着眼,带着危险的目光在苟战鲲敞开的领口处徘徊。 苟战鲲:“……”原来是这个意思。 “算了……”唐斐轻叹一声,心说还是操之过急,又把话题引回正轨上去,“总归,25年前的事,如果你真想从你爸嘴里知道,怕是也不容易。” “这事让你师弟去查查也好。虽然我没觉得我需要活的多明白,但既然这事已经快要挑破了,还是关注一下的好。”苟战鲲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他从来没觉得他需要活的多明白,虽然对于生活他的态度是得过且过,但也不至于浑浑噩噩。身世这事已经被挑了出来,他也没打算逃避,他不需要一个非常透彻的答案,只需要大致上做一个了解,建立一个大体的概念。 来到阳岗村,没能确认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身世有待查证,这大概也算一种收获了。 当然,他此行的目标还没有达成。 他现在应该做的并不是去验证他们对身世的才想,而是要从阳岗村的村民口中,了解25年前的连环案件。 村长说出的事件经过,跟他们调查到的在时间点上存在明显的错位。 靳舟那边得出的调查结果是六个医学实习生,对尸走案很有兴趣,在进行调查的时候,触发了阴辞调事件,或者说是给了他们这样的错觉;而村长说,这六个医学实习生,是对阴辞调事件本身有兴趣,在事件告一段落之后医院打算迁址的时候,发生了灾害的扩大事件。 独狼佣兵团的调查是根绝纸质媒体和暗中走访得出的结论,而村长是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前者可能受到人为引导和歪曲,后者可能是村长自己对记忆进行了加工。 要验证哪一种说法更有可靠度,很明显问其他知情人就好。 苟战鲲越往深处想,越觉得犯愁:“这件事,我们不知道村长有没有跟其他人通过气,所以我也不能肯定结果是真是假。”他微皱着眉看着唐斐,目光却坚定,“但是我可以肯定,有一个人,他会说真话。” “你爸?”唐斐也愣了。 看来苟战鲲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家看看了。 “你知道我不是很喜欢拖泥带水的人,这件事如果不问清楚,一直搁在心里,我恐怕什么都不会想干了。”苟战鲲说。 他这几年得过且过,就是因为心里有事。 唐斐从苟战鲲的话里,捕捉到一丝不同的味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五年来,你一直在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苟战鲲惊讶得站了起来。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太快太沉。 他根本想不到,无心之中的一句表态,竟然让唐斐听出不同寻常的意思,甚至把他那点小心思都快挖干净了。 而唐斐则意识到他吓到苟战鲲了,也只能讪讪地笑着,拉着人在台阶上坐下:“我开个玩笑,你怎么那么大反应啊?” “原来是开玩笑的……”苟战鲲松了口气。 讲真,他现在是很怕唐斐旧事重提的。 “打听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唐斐说,“过后,如果你还打算回家,我送你过去。” 第73章 你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家,是一定要回的。 他们父子之间的小矛盾,闹了五年也够久了的。 当初,苟项明不同意他去外省发展,并且反对态度非常强烈,并坚持要求他在本地娶妻生子;而他只想功成名就,他想和唐斐在一起不想相亲结婚,于是做出了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在大学城摆个小地摊给人算命。 这矛盾一闹就是五年,五年他除了年节和祭祖,基本没有回去过,而苟项明在这方面也对他没什么要求,态度可谓纵容,那意思大概是随他折腾,等他碰壁回头。 这五年,他和唐斐过得都不怎么如意,一个得过且过混吃等死,一个势焰滔天却心情压抑。 如今提起回家的话题,苟战鲲觉得他不应该一个人回去:“这次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唐斐一愣:“你……”想干嘛? “我觉得,我应该跟我爸摊牌了。”苟战鲲说,“我以前是混蛋,不知道他的辛苦。如果真像我们猜测的那样,他一个人带着我,一直没有娶妻,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而我又不孝顺,他这一辈子是不是也太凄凉了?” 唐斐没有说话,只是充当一个认真的听众。 “而且我觉得他窝在村里,给人免费看病,那都是在给我积福,不结婚大概也是怕我受委屈,同样也怕他的妻子排斥我的身世……”苟战鲲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说不下去了。 如果他真是苟项明收养的孩子,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当年跟尸走案有关的那个哭闹不止的孩子。根据靳舟的调查,他的家人已经全部死去,他很快可能被说成是命硬克全家,苟项明如果娶妻进门,一定会非常嫌弃他,把他当瘟疫一般,哪还能有他这么顺溜长到这么大? 唐斐一直握着他的手,算是一种无声的鼓励。见苟战鲲露出懊悔的表情,他紧了紧两人相连的手:“回去吧,我陪你。” “好。” 苟战鲲的情绪,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睡过一个大头觉,又是阳光小青年一枚。 唐斐看着他一扫之前的阴霾,笑嘻嘻地游走在中年妇女之间,就明白天啊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村长家的茶好喝,唐斐一坐又是一天,投资的事情谈得多,不过他的秘书送来了一份协议和一份规划书,都是针对村里的。村长是个精明人,粗看了一眼就知道唐斐这是不止想建设村子,更有本事让他们拥有一个能光明正大外出行走的身份。 这对他们这些躲藏多年,根本没有勇气回家的村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原本还一直嘴巴很硬的村长,到底还是松了口,只说往后只要不有违理法、在他们能力范围内,无论唐斐有什么要帮什么忙,都不会含糊。 “我有个建议,一直找不到机会说。”唐斐微眯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其实要给你们一个正经的身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运作。”他观察这村长表情的变化,“不过,您老知道独狼佣兵团吗?” 村长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唐斐。 独狼佣兵团在毒枭势力瓦解之后,也已经销声匿迹多年,如今却突然开始活跃,就在两天前还因为高调捐助福利院而上了社会版头条。即使是消息闭塞的阳岗村,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这也正是唐斐主动给村里架设光纤又赠送电脑的原因之一。 村长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是人中之精,话不需要唐斐多说,他可以自行分析:“难不成,唐总其实是独狼背后的金主?” “金主谈不上,只不过觉得曾经建功立业的兵团,解散了未免可惜。” 言下之意,已经承认了他金主的身份,甚至在暗示在独狼佣兵团中他拥有话语权。 “如果唐总想将我们村纳入独狼的活动范围,我不反对。”村长说,“但如果要我们全村加入佣兵团,这我没办法做主。” “只要能让独狼帮忙建设村子就行。”唐斐微微一笑。 只要独狼佣兵团的人渗透到村子里,通过建设村子这件事,就可以跟村民们打成一片。村民们知道他们的身份,如果想要入团他们当然欢迎。 在唐斐和村长喝茶谈生意的时候,苟战鲲已经摸到村里的机房,跟正在用电脑玩游戏的两个小伙子混熟了。 之前他从婶子们那里也没问出什么,大家的说法都跟村长大同小异,重要的时间点基本没怎么变过。 现在他只需要从年青一代的口中确认,顺便打听一下年长一些的人都不敢谈起的医院的情况,任务就基本上完成了。 果然,年青一代对当年事件的了解更少,仅止于曾经发生过恶性事件、医院里有厉鬼横行不能靠近之类。 大家都年轻过,也叛逆过,越是不让他们靠近的,他们就越想一探究竟。因此,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潜进了L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但是直到接近被封锁的房间,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时因为村里发现他们偷偷跑出来,村长亲自带了人把他们提回去责罚,他们后又被家里教训了一顿,对那个房间的好奇心也没那么大了。 虽然还有人第二次进入医院,但早已没有了最初心惊胆战的感觉,自然也就没有兴趣深入了。 总结起来,医院里并没有什么灵体在作祟,至少他们阳岗村的年青一代是没有见过的,至于被封锁的区域他们并没有靠近的机会,所以究竟当年的现场如何,现场是否还保留着,他们也不清楚。 苟战鲲抱着两个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烤地瓜,在村长家门口等着唐斐出来。 “你这抱的什么?”靳舟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背后的。 苟战鲲吓了一跳,手上一个不稳,布包就到了靳舟手里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个头大的那个烤地瓜已经被靳舟掰成两半了。 “靠!这是我专门带来跟老唐一起吃的,你这货又从哪里冒出来的!”苟战鲲心疼地看着那个大个儿的烤地瓜,那可是他打算给唐斐吃的。 第74章 吃了我的瓜,就得做牛马 靳舟对着直冒热气的地瓜吹了吹,咬了一大口:“怎么,我这个见天儿给你们做牛做马的,吃你个红薯都不行了么?” “那你怎么不吃小的!”苟战鲲横了他一眼,非常宝贝地把另外一个烤地瓜包好。 “你看我这任劳任怨的,人都熬得憔悴了。”靳舟半开玩笑地说,“我听说你卖大力丸,考不考虑给我来一打补补?” 苟战鲲剜了他一眼,皱了皱鼻子。‘你给钱我就卖!’ “生气啦?”靳舟笑眯眯地把另外半个递过去,就等着苟战鲲张嘴。 可苟战鲲张了嘴,这半个烤地瓜又进了靳舟肚子里,气得他只想爆粗口。 好不容易逮着唐斐不在,可以欺负一下苟战鲲,靳舟当然没打算吃完就跑。他挡住苟战鲲的去路,暗搓搓地蹭到人身边,用手肘拐了一下:“唉唉,你看我这样式的,是不是该补补?你可是名医的儿子,怎么着也得给我想个方案吧……” 苟战鲲只觉得头痛不已,没想到靳舟本质上是这种缠人的家伙:“你这是得补。”有完没完啊你! “怎么补?”靳舟厚着脸皮继续上。 “一天三顿大红薯。”唐斐的声音横插进来,“以后你们所里的盒饭你就不需要了,我让食堂给你多蒸点地瓜,你先连续吃上一个星期试试。” 这声音冷得都要掉冰渣子了,靳舟好奇地用余光打量着唐斐的脸色:“师兄,我就开个玩笑,这不是知道你要过来了,专程让你家二狗子在这等着么。”所以,我的盒饭…… “不许叫我二狗子!你给我把烤地瓜吐出来!”苟战鲲两个眼刀子飞过去。 “我吐出来你敢要?”靳舟痞痞地笑着。‘小兄弟,你还是嫩了点。’ 比无耻,果然是靳舟技高一筹。 唐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从苟战鲲怀里接过布包,把烤地瓜拿出来,站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剥皮:“哪儿来的?” “二婶家的地瓜,我自己烤的。大的没烤好有点糊了,这个小的后放进去的,看着还不错。”苟战鲲抢过红薯,三下五除二把上面一半剥了个干净,“快尝尝。”唐斐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嗯,不错。你好不容易烤的,自己也尝尝。” 苟战鲲在另一面咬了一口,仔细想了想,又打算从中间把地瓜撕开。唐斐却二话不说,拉过他的手,在他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口:“很甜。” 靳舟:“……”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 吃完烤地瓜,唐斐一边用湿巾擦手一边问:“你来干嘛的?” “不是你们说,阳岗村的人对25年前的案子说法和咱们调查到的不一样么?”靳舟说,“我们走访调查的时候,虽然没有人明说医学实习生那事究竟是发生在阴辞调之前还是之后,但不少人认为他们感兴趣的是尸走案,所以调查报告上我们也认为是尸走案之后,但不能肯定是阴辞调之前;但是你告诉我,村长说是在阴辞调事件的影响初步平息,医院打算迁址的时候。” “那这件事,你究竟是怎么看的?”唐斐问。 靳舟仔细想了想:“阳岗村当年发生事件的时候,距离现场最近,而且村民住在固城山下,他们各自的经历又挺特殊,按说心理建设应该比普通人强很多;我们走访的是普通人,且不说只是当年的一些住院病人、医生、护士,他们本身就对此比之唯恐不及,没有亲临过现场,所知道的也许只是医院给出的说法。” 毕竟当年的事,牵扯很广,苟项明背了黑锅,受益的是那些心存恶念的人,为了把事件压下来,他们选择说谎也不是没有可能。 苟战鲲绞尽脑汁,也没能分析出深层的关联来。他忽然灵光一闪,连忙问:“你们觉得,误导和干扰我们进行调查的,究竟是哪一方势力?” “按照受益越多嫌疑越大的方向反思,我觉得凌亦轩的父亲嫌疑最大。”靳舟说,“郝书易是上门女婿,凌女士去世的时候凌亦轩没成年,他趁机将公司里的人大换血,将凌氏集团据为己有,现在凌亦轩成年了,却又连续遭遇诡异的事件,说跟他没关系我都不信。” 苟战鲲和唐斐对视一眼,又问:“除了郝书易之外,其他受益人都调查过吗?” “调查过,但除了当年少数几个医院高层之外,其他的相关人员要么离开本职,要么主动请调到离咱们这儿比较远的城市。”靳舟说,“医院高层跟凌亦轩也没关系,就算要把他怎么样,也有得是医学方面的办法,因此我才推断跟郝书易有关系。” 苟战鲲闻言,狠狠地皱着眉开始在原地踱步。 他绕着唐斐和靳舟转了一圈又一圈,在靳舟快要忍不住打断他思路的时候,终于脚步一顿:“我突然想起一个细节来!” “哪个细节?”唐斐问。 “当年祭拜红衣鬼的是三个人吧?”苟战鲲扳着手指数着,“第一个,郝书易,第二个,失踪的唐家小叔叔,第三个,听说也已经死了。” 这三个人里面,现在能确定活着的只有郝书易,而且活得相当滋润,由不得别人不怀疑他。 靳舟茅塞顿开:“照你的意思,有可能连唐叔叔的失踪都跟他有关系?” “这点要肯定其实不是很难,不过我大概需要抽空回凌亦轩租的那房子去看一下。”苟战鲲说,“等我回家见过我爸,问清楚当年事情发生的具体经过,这事我们再约。” “行,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临走时候,靳舟还是处于负责问了一句。毕竟吃了苟战鲲的烤地瓜,总得有点表示不是? 苟战鲲倒还真有事让他去办:“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第三个人吧,你们调查结果表示人死在牢里,那么他究竟怎么死的;他家里的其他亲戚现在在哪里,当年负责装修并且出售房子的人能不能联系到;买另一套房子的人能不能找到,能不能跟他们协商让我们进去看看。” 吃了爷的地瓜,你就得给爷做牛做马。 第75章 回家看看 苟战鲲一次抛出三个难解决的问题,把靳舟都给砸懵了。 这三件事,都是他们独狼佣兵团在奋力调查的,只不过每一次都与真相失之交臂,因此至今也没有多少进展。 “我只知道,死的那个人,据说是病死的,但也有人说是被人殴打受了内伤,折腾了好久才死掉的。”靳舟说,“具体来说应该是伤病交加,也有说是鬼缠身了。他家亲戚不肯出面领尸,都是直接请的律师和丧葬一条龙,可以说人走的时候一个亲属都没在身边,挺凄凉的。” 唐斐明白调查的艰难性,也没准备为难靳舟他们:“把所有身手好的人都召回来,这段时间我们都需要注意安全。” 苟战鲲依旧愁眉不展,他脑子转得飞快,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才想:“如果说唐家小叔的失踪、第三人的婚变和死亡,电梯里遇到的诡异坠落事件,三者是同一人的手笔,那我们的敌人不是非常强大吗?” “有多强?”靳舟忽然来了精神。 “很强。”苟战鲲浅浅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先前我们遇到当年失踪的救护车,只不过是个空车,当年车上的三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我假设了一下,是有人引诱他们吃下在坟头供奉了一段时间的东西。” 靳舟听后连连点头:“这我知道,冥婚就是要让活人喝下死人的酒,所谓死人的酒,也就是冥酒,那是供奉了一段时间的贡品之一。” “水是最不容易被察觉的,只要稍微喝下一丝,就算完成仪式了。”唐斐说,“先前倒是听说过,有人误喝了坟头上供奉着的酒,从此便与坟冢的主人结缘了,无论如何都解除不掉。” “要冥婚也得是男女,不管一男几女或者一女几男,人这方是没有资格拒绝的。”苟战鲲心下了然。 如果当真如此,那么郝书易肯定曾经学过御鬼之术,至少学了个皮毛,这人相对来说是很难对付的。 靳舟垂眸看了看手表:“你说的东西,我一定尽快调查。目前关于凌亦轩租住房正下方那一户在买了房子之后才知道真相,觉得不太吉利,所以一直闲置着,从没住过。” 唐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让他没事就别磨蹭了:“这些你其实可以不用告诉我。” “不……只是下面那套房的户主,跟你们还有点……”靳舟说。 “调查清楚了?”苟战鲲两眼放光。 “其实早就查到名字了,但一直没跟晏明煦这个人对上号来。”这人可是把唐斐当成死敌的,怎么会好生配合呢? 唐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还真有点麻烦了。” 他就是不太明白,同样是公平竞争,为什么每次晏明煦丢了单子,都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看着他,似乎有意是追着他想分个胜负,败了又恼羞成怒。 一定是太闲了,或者吃得太饱。 “怕什么!到底是我们有求于他,还是他有求我们,这还是两说呢。”苟战鲲嘴角有一抹自信的弧度。 晏明煦和他那个姓穆的外甥上次得罪了他,让晏明煦出出血那都是活该,这事儿他还真就没打算那么简单揭过去呢。 唐斐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晏明煦又要被坑了。 上次苟战鲲开了晏明煦十来瓶好久,预估损失了千把万,这些肯定都算在他唐斐头上;只不过,苟战鲲的气还没完全消呢,提到晏穆两人,这家伙的报复心就苏生了。 这事真心不赖苟战鲲,只能说先撩者贱,没有穆少起这个头,怕是他们很久之后才会有交集。 “不管你想怎么处理,我只有一个要求——”唐斐抬手,用力拍在苟战鲲肩上,“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没事。”苟战鲲不以为意,“靳舟替我多关注郝书易的动向,别让他干扰了我们。” 靳舟随口应了一声,象征性地挥了挥手,潇洒地开车走了。 好几分钟以后,苟战鲲才反应过来:“他来的时候没开车吧?” “车是没开。”唐斐说,“不过他刚才把咱们的车开走了。” “司机呢?”苟战鲲打从一进阳岗村,就没看到司机下车。 唐斐笑了:“你是真不认识司机么?” “我应该认识?” “你何止认识……”唐斐笑看着他,“他们兄弟现在负责保护的就是你。” 苟战鲲:“……” 他是彻底愣了,根本想象不到他们来的时候,负责开车的是竟是御灵! 他怎么好像记得,御灵是唐斐最近才唤醒的,根本没有在当代生活的常识,他们究竟是怎么会开车的? 他们有驾驶证吗?无证驾驶真的好吗? “御灵可以共享我的记忆,所以我会的他们都会。”唐斐笑得风轻云淡。 即使如此,苟战鲲依旧好一顿后怕,原先想趁热打铁让唐斐送他回家的念头也搁置下来。 毕竟车都被开走了。 苟战鲲觉得有点泄气,毕竟好不容易骨气勇气想回家看看,车却被靳舟开走了。 唐斐脸上笑意不变:“他来之前,我跟他说叫他帮我去给车加油和清洗,毕竟我要在你爸面前留个好印象。” 等靳舟给车加满油,天已经全黑了,苟战鲲他们要动身,只能等隔天一早。 隔天天才蒙蒙亮,苟战鲲就已经站在村长家门外,就等着唐斐好一起出门了。 靳舟开车载着他们到公交站,自己下车走了。 唐玄鹏代替了司机的位置,根据导航把车开到位于县区边缘的一个小村里。 小村的名字就叫“小村”,这村子真的很小,只有七户人家,其中一家是苟家,苟家是村医,另外六家其中五家都是庄稼人,最后一家是屠夫。隔壁村规模比较大一些,土地也很多,还有人投资了化工厂,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富庶的村子,两村之间是不是会有走动,大半是隔壁村救济他们这个贫瘠的小村。 一早就接到苟战鲲的电话,苟项明一直坐在村口等着,是不是抬头张望一下,明显非常期盼儿子的到来。 第76章 这是要见家长的节奏吗? 苟项明知道,儿子这次回来,恐怕不是看他这么简单,但很久没见儿子的他依旧很高兴。 只是,当他看到那辆停在村口那辆红旗L5时,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散了。 带666,888这样的车牌号,一个车牌号的价格本身不亚于车辆本身,在L市会用这样的车牌号的人,恐怕不会有第二家。可惜苟项明深居浅出,对车的了解不多,否则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坐在车里的苟战鲲心情很好,跟着电台播放的流行歌曲哼哼唧唧地唱着,而开车的唐斐就没那么轻松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手心里不断渗出汗水。 他紧张。 苟项明是什么人,除了25年前连环事件的关系人之外,还是苟战鲲的爹。 打从苟战鲲说要回家开始,他心里就捏着一把汗。他和苟战鲲现在的关系,算是默认了可以在一起,虽然总没挑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但这也是见未来岳父的节奏,能不紧张么? 可这层窗户纸一旦挑破,恐怕就不是石破天惊这么简单了。 他虽然不是娱乐圈人士,但也算是经常露脸在媒体上的人物了,即使他不在意名声,可苟战鲲能不能受得住就难说了。万一一个不小心,又把人吓跑了,就完球了。 车在村口停下,他一眼就认出坐在村口老树根上的不修边幅的中年人。 苟项明年逾六十,但包养得很好,这些年又生活在没什么压力的小村里,看着就像四五十岁,如果不是外表有点邋遢,或许来看起来会更年轻一些。 他们父子俩的爱好让人不能苟同,无论是爹还是儿子,脸上都架着一副非常老土的黑框眼镜,而且还是特别怀旧的款式,戴上绝对破坏整体美观的那种。 “爸!”苟战鲲一声呼唤,打断了唐斐的思绪。 苟项明同时抬起头来,锐利如鹰的眼神,穿过镜片,直接越过苟战鲲,跟唐斐对上了。 唐斐只觉得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不少,他毫不畏惧地用同样的目光回视过去。两人的目光交锋足有两秒,又都很默契地移开。这时候,苟战鲲正忙着招呼唐斐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根本不知道过去那两秒钟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们带回来的都是生活用品,基本都是超市买的,把车上能用的空间都塞满了。当时苟战鲲还想着再往车顶绑点儿,被帮忙搬东西的靳舟嘲笑的好一会儿。 “爸!我回来了!”苟战鲲一阵风一般端着个带盖桶就跑到他爸面前,桶里装满了小龙虾,“爸,今晚烧小龙虾给我吃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苟项明笑眯眯地接过桶,余光从唐斐身上扫过。 苟战鲲的兴奋都写在脸上了,冲着村里就大喊一声:“乡亲们,货到了,需要什么拿什么啊!” 这一嗓子下去,本来挺安静的小村沸腾了,不大的村子却冲出二十几口子人,个个穿着朴素,有些还挽着裤子似乎是打算下地,来的时候还有人怀里抱着竹篾子,也有没睡醒被拎起来的,最后姗姗来迟的是一位满身威严的老人。 说是老人也并不恰当,此人只是须发全白,但看身姿毫无疑问的挺拔,笔直的背没有被生活压弯,眉宇之间的豪气也没有被岁月磨平。 ‘不是普通人……’唐斐在看到这人之后,重新将小村的居民们审视了一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村子,而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宝地。 “你们村的人,好像都不一般哦。”他随口说了一句。 苟战鲲洋洋得意地看着他:“那当然,能培养出我这么正直的青年,肯定不是普通村子。” “别停他瞎说,俺们就是一群普通人。”最靠前的一个大爷听见他们的话,笑着拍了苟战鲲一下,“小子出息了,回村还知道给大家带货,这阵仗,连咱村长都惊动了。” 所谓村长,就是那位背挺得很直的老人。 “这都是唐老师提醒的,我也就是跟着鼓捣鼓捣,查漏补缺。”苟战鲲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唐斐一边往外搬东西,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村里人,越发觉得这些人不一般。 等东西差不多搬完,他走到村长面前,突然问了一句:“您认识月娘吗?” 村长抬眼,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唐斐,除了听见“月娘”二字时候眸光明显闪动了一下,表情和气势让人察觉不出任何破绽。 可就是眸光那一瞬间的闪烁,让唐斐认定,这群人跟抱月楼有关系。或者确切一点说,是跟25年前的某个势力有关系。 他转头对嘻嘻哈哈的苟战鲲说:“你先进去吧,我有点事想跟村长谈谈。” “那你注意点哈,村长看着不难说话,但其实很有原则,你有事说事不要随便试探,他老人家的怒气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苟战鲲非常细心地叮嘱着,跟着苟项明回家的时候,还忍不住三番两次回头看唐斐。 就为这事,苟项明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等到东西被瓜分完毕,人群散去,村长才幽幽地开口。 唐斐记得苟战鲲先前的提醒:“一个跟抱月楼有关系的人。” 听见抱月楼三个字,村长的气势突然变了:“抱月楼没有开红旗的亲戚。” 唐斐翻手拿出一张银行卡,正是之前老阿姨给苟战鲲的那张。他把银行卡在村长面前晃了一下:“这张卡的卡号,你能查到持有人,究竟是不是月姨的,您自己判断。”他故意将自己和月娘的关系说得很近,“而且,我还有一个姓易的朋友,名叫初九。” 听到初九二字,村长的态度明显软化了一些。 毕竟旁人就算认识初九,也只知道抱月楼的“魅”,只知道他是一个擅长伪装的人,却很少有人知道一个叫易初九的人。 “我姑且信你。”村长冷哼一声,“既然知道抱月楼,看来我们这群人的身份也没必要对你隐瞒了。”他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在前面,“如你所想。” 第77章 苟爸爸好犀利 “我这次纯粹是来当司机的,不过也确实有些事情,需要向苟项明先生请教。”唐斐没有绕弯子,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村长脚步一顿,之后反而加快了一些:“是为二十五年前的事来的吧?” “最近抱月楼加入了独狼佣兵团,不知道这事有没有人跟您提起过……” “我知道。”村长抬手,打断了唐斐的话,“而且我还知道你是唐家的人。月娘很看好你们,但不代表我会给你行什么方便。”顿了顿,他又说,“村里人的身份那娃子还不知道,你还是尽量不要说破了吧。” 唐斐亦步亦趋地跟着:“您放心,多余的话我一句都不会说。” 村长一直把他领到苟项明家门口,他才找到机会递上名片,一张是他的,一张是靳舟的,说是如果村里需要什么东西,他会让初九送过来。 目送村长进了对面一间房,唐斐在心底对整个村子也有了整体的印象。这村子的人不多,都很好说话,相互之间关系也很融洽,看到他一个外人到来除了好奇和探究的目光之外,就是热情的态度。 来路上,身边每经过一个人,就会得到一个笑容,这使得他也没原本那么警惕了。 ‘难怪当年苟项明会出手救人,甚至连被诬陷,宁可一辈子背着污名,都没把这群人扯出来。’这跟唐斐印象中的恶势力大相径庭。 只不过,站在苟项明家门前,唐斐却始终没有勇气前进半步。 他的拳头攥得很近,手心里全是汗水。 这是要见家长的节奏啊,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又不是谁都像苟战鲲那样没心没肺的。 更何况,看刚才苟项明的态度,似乎对他不是一般的排斥,好似他们父子矛盾的源头就是他一样。 一想到这种可能,唐斐的腿就好像有千斤重担,脚是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了。 他看得出来苟战鲲是个孝顺的孩子,他们父子关系也非常好,虽然五年前因为苟战鲲的不务正业父子俩红过脸,但毕竟是相依为命的一家人哪能弄得跟有仇似的,转头苟项明气就消了,苟战鲲这五年不怎么回家,怕是跟催婚有关系。 果然,源头还是他…… 就在他踟蹰着,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苟项明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苟战鲲探出半个脑袋来,看见一脸紧绷的唐斐,笑了:“你当这是自动门吗?” “可不就自己开了么。”唐斐的笑容有点僵硬,心想这门被苟战鲲打开了也好。 苟战鲲拉起他的手就走,嘴里兴高采烈地讲着村里的趣事,谁家的猫刚生了一窝漂亮的崽,谁家的粮食今年收成好,谁家准备送他们一堆大棒子回家烤了吃,谁家送来了大公鸡给他们烧了吃。 说着说着,就讲到苟项明做菜的手艺上来,那可是公认的一流。 “我爸已经准备了好几个菜,叫我多住两天,把咱村这几家都吃一遍。”苟战鲲笑眯眯地说着,小虎牙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晃眼。 ‘这傻狍子还没听出来,那是叫你多住两天,不是我们……’唐斐在心里叹了口气,被拉着走了一路。 吃饭的时候,唐斐才第二次看到苟项明,只不过这一次带着锋锐的目光已经内敛,只留下村里人的友善。可唐斐只觉得那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一般。 心理战,他唐斐是没输过的。 一顿饭吃得相安无事,苟战鲲心情好吃得有点撑,吃完以后就扯着唐斐说要出去溜达溜达。 “你张婶儿叫你没事去看看小猫呢,她家小甜甜可想你了,整天问小舅舅什么时候给她带糖来。”苟项明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去。 唐斐看着苟战鲲蹦蹦哒哒离去的身影,心想这队友太不靠谱了。 苟战鲲走后,屋里的空气都仿佛冷了下来。 苟项明看着也不像之前那么好说话了。吃饭的时候,充其量也就是话不多,只是耐心地听着苟战鲲咋呼,偶尔也问一两句唐斐的情况,起码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苟战鲲前脚出了家门,这后脚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唐斐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说了什么让苟项明不喜欢的话。 “你不用看了,他没两个小时回不来的。”苟项明的目光再次锐利起来,“唐家的人来我们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唐斐心想,我们唐家难不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至于这么个态度么? 他腹诽着,面上却是堆笑:“我想重查二十五年前的案子,这次让苟战鲲带我回来,是有些信息想向您了解一下。” “你们是当我瞎呢。”苟项明的脸色比先前阴沉了一分,“他看你什么眼神,你看他什么眼神,是不是当我没结过婚就好糊弄!”是没结婚不假,但不代表他不懂恋爱。 好歹也是当年为女性津津乐道的青年才俊,是市里多少年轻女性择偶标准的具现化代表,爱慕的眼光他可见多了,情深几分都能看得出来。 “那……”唐斐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跟苟项明解释。 “我老苟家就这一棵苗了,如果不能传宗接代,往后我到了地下都没办法跟老祖宗解释。”苟项明摆了摆手,也没有故意为难唐斐的意思,“‘奇门’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我只告诉你一点,苟家香火不能断。” 唐斐抿着唇,脸色不是一般难看。 他没想到,苟项明这么直接,上来就把所有矛盾都挑明了,同时还给他指了一条出路,可这条出路也不见得是那么好走的。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脸色,要是坚决反对,你是不是还想当场撕了我?”苟项明言语犀利,可见苟战鲲那嘴皮子,也就学到他一点儿皮毛。 “哪敢啊……”唐斐讪讪地笑着。 他自认为接触心理学时间不短,虽然是兼修来的说是学位,但他也是有研究成果傍身的人,可到了苟项明面前,还是有点绷不住了。 不怪他专业素质不过硬,只是苟项明的问题太过尖锐,就好比一个手法精准的老中医,只要他有心杀人每一针下去扎的都是死穴。 第78章 老丈人考女婿?! 苟战鲲出门了,苟项明也就丝毫不屑隐藏对唐斐的敌意。 大概在他看来,当年如果没有那六个不知死活的实习生,恐怕他还在从事着救死扶伤的医生职业,也不必扛着污名埋汰在这么一个巴掌大点的小村里。 “苟伯父,咱们能不能放下过往那点儿恩怨,您耐心听我说说情况行吗?”唐斐咬了咬牙,决定不再纠缠与他和苟战鲲的关系,而是将话头引到此行的目的上。 苟项明拂了他一眼,也没有反对。 唐斐瞥见桌上有个烟灰缸,里面还有一支没抽完就捻灭了的香烟,连忙将放在口袋里的烟盒拿了出来:“您介意我抽支烟吗?” “哼!”苟项明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把烟灰缸推了过去。 “伯父。”见到台阶,唐斐那还不巴巴地跑下去?他拿出一支烟,自己不抽,却小心翼翼地递给苟项明。 苟项明看了他足有好几秒,直到唐斐尴尬到觉得头皮发麻,打算收回手去,才不紧不慢地抬手去接烟。 唐斐一摸口袋,坏事了,他平常没有抽烟的习惯,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旁人巴结他,只要他拿出烟来多得是人点头哈腰地要给他递火,他哪想着每天揣个打火机啊? 对他来说,烟酒纯粹就是为了应酬存在的,不在场合里他一向是远离烟酒的——因为苟战鲲不喜欢。 要不是旁人给的烟他抽不习惯,怕是他连烟都懒得随身带。 现在这情况可怎么办呢? 苟项明接了烟叼在嘴里,心里纳闷唐斐怎么不给他点烟,足等了几秒钟,看到后者一脸局促眼神四下打量,瞬间就明白了。 “看来还是我老头子自己点上吧。”苟项明自己点了烟,也不问唐斐为什么不抽,他很享受地吸了一口,惬意地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感受着烟雾从肺部进出的感觉,酝酿了十几秒才缓缓地吐出来,“你这烟偏甜偏软,比我抽的好多了。挺贵的吧?” 看苟项明这姿态,明显是很喜欢。 “不贵不贵。”唐斐赔着笑,努力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僵硬,“我以前喜欢抽硬一些的,特别是那种辣的,提神;不过后来有人说抽烟不好,正巧那时候我又因为肺部感染住院了,索性就戒了。现在如果不是应酬,基本不抽了。” “那你介不介意,陪我抽一支?”苟项明拿出自己的烟,递了一支过去,手上还拿着打火机。 “我是晚辈,可不能让您给我点烟。”唐斐笑了笑,接过烟自己点上,浅浅地吸了一口,就险些被呛到。‘怎么这么冲!’ 他缓了缓,又抽了一口,竟然感觉不错,若有似无的狂野感觉让他觉得很带劲。 更让他起劲的是苟项明愿意和他交换一支烟,这代表了对他这个人最初步的认可。那么,他想再问点什么,也就不那么难以启齿了。 苟项明笑了:“我们这村子小,俞河本来就是四县里面最穷的一个,俞河县大大小小十几个村里我们又是最穷的,不比你们市里;我们吃的都是自己种的菜、自己养的禽畜,平常也就靠卖点家里吃不完的换点小钱买日用品,米面、水果都是跟隔壁村子交换来的,勉强算上自给自足,哪有闲钱买好烟抽?”顿了顿,他又说,“如今我们这一代人也老了,还不知道能活几个年头,好的坏的也就那样了……” 唐斐能听出对方话里的无奈,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搭话。 “人年纪一大,就喜欢啰嗦,絮絮叨叨地说多了,你们年轻人未必爱听。”苟项明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想问的事之前电话里我也听了个大概,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深究下去了。” 唐斐心下一片了然,认真地看着苟项明:“先前遇到月姨的时候,她也跟我说了很多话,我想大概您也当我们是自家人,才能这么直言不讳。” “月娘啊……”提到月娘,苟项明叹了口气,目光游移,转向窗外,“那真的是个好女人。” 看苟项明眉宇间的惆怅,似乎跟月娘还有那么一段渊源,可唐斐不敢问,他怕好奇心太重反而遭嫌弃。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和月娘之间有没有发生过点什么?”苟项明随口问了一句。 唐斐忙不迭点头。 他不得不承认,确实被苟项明挑起了好奇心。 如果说月娘和苟项明之间真的有过点什么,那么格外照顾苟战鲲就说得通了;抱月楼输给独狼佣兵团,被吞并后都没有一点反弹,怕是其中也少不了月娘阿姨从中周旋。 “我不告诉你!”苟项明得意地笑着,露出一口因为抽烟而薰到微黄的牙齿。 这父子俩的笑容,真是大模子刻小模子。 一样的可爱! 唐斐闻言,不气不恼,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想法。苟项明从对他排斥到互换香烟,到如今开起玩笑来,对他的态度一步步好了起来,这种时候与其追问一些招人反感的话题,倒不如趁机问出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什么顺序。 “您老怎么能这么吊人胃口呢!”唐斐故作懊恼,“您说您对我和您儿子这事的态度也忒不明朗了,我想问问二十五年前的事您又避而不谈,现在还专门挖了大坑等我入进去不让出来;您说我车上放着那两条烟该送还是不送啊,万一您再不接,我这面子……” 他说得可怜巴巴,其实后半句才是重点。 言下之意,三件事不能一个说法都不给,这么模棱两可地,搞的他云里雾里,那他这烟就只能自己留着解解郁闷了。 “你想问二十五年前的事是吧?”苟项明抬眼看了看唐斐,“告诉你也不难……” “现在独狼和抱月楼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年之内咱村绝对撑俞河县的致富先锋。”唐斐打着包票。 他和苟战鲲不同,来之前不会毫无准备,所有可能的问题他都打好了腹稿,包括事先让靳舟放在车上的两条烟。只要苟项明肯提条件,剩下的都好对付。 苟战鲲眼前一亮,吸了一口烟:“你要怎么让我们这小穷村致富?” 第79章 那是源自一个父亲的关心 “咱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山。”唐斐说,“但是咱村的山却没打理过,野生的草木就算结果也不能吃。”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号信封,将里面装着的A4纸张拿出来,展开到苟项明面前,“我看家家后院都有果树,但肯定不够吃,山上树木与其散长着当柴火烧,不如开垦一部分种果树;还有一些小成本的草药,随手在山上撒了种子都能长,树是往高了长,在树木间隙里种植药材,也能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说的容易,周围的山我们是没有开垦权的。” 唐斐轻轻勾起嘴角:“这事我们盛唐集团已经在积极争取授权了。” 正说着,外头的大铁门“咣当”一声开了,苟战鲲火急火燎地走进来,看到唐斐手里燃着的香烟,三步两步蹿上来抢了,捻灭在烟灰缸里。 “你又抽这么硬的烟,知不知道你上次差点肺部感染?”他早已忘记自己回来想干嘛了,叉着腰站在唐斐面前,“知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肺部感染啊,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肺气肿了,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肺结核,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肺癌了,在四舍五入一下就装盒了。懂?” 唐斐被突如其来的训斥砸懵了,愣愣地看着苟战鲲,心想就抽根烟怎么成世界末日了,这必须不能懂啊;苟项明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以为唐斐和苟战鲲在一起目的性多余感情,现在看来是他家的崽不中留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苟项明猛地将剩下一口烟细完,站起来把儿子拉到一边。 “哦,我想起来了,我就想说甜甜想要个猫窝,还想要点小裙子和小头花。”苟战鲲傻乎乎地笑着,“我怕回头就给忘了,就先回来说一声。”他才不会承认,是担心他老爸难为唐斐,才找了个借口杀回来。 他那点小算盘苟项明是一肚子的数,但也没打算戳破。 不过,唐斐却好像没有领情,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有手机吗?” 苟战鲲:“……”你是不是在报复我掐了你的烟? 苟项明笑看了儿子一眼,拉了个椅子给他坐下:“正好,我们刚商量完如何实现全村奔小康,让我们村不再做俞河县的拖车尾,现在正要讲你们感兴趣的事。” “爸!”苟战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不是不愿意说这事吗?” “有的时候,事情憋在心里久了,总会想找个人说一说的。”苟项明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啜了一口,“我看出来了,小唐不是个无的放矢,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手下人才不少,说不定真能把他那失踪多年的小叔找回来。” 苟战鲲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爸。你不会是因为我上次说了救护车那事,你才想让他查的吧?可那事应该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凌亦轩的。” “针对谁我心里有数,你老子我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不行?”苟项明瞪起眼来。 被他爸一瞪,苟战鲲就怂了:“那您觉得什么步骤来比较好,我们全力配合!” “你这小混球!你说这事到你嘴里,怎么就成你老子全权负责了?”苟项明左手食指猛戳了儿子额头好几下,嘴里还一气儿抱怨着,“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蠢玩意儿!” 苟战鲲抱着脑袋蜷在椅子上:“天天嫌我蠢,不蠢也被你戳蠢了。”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有人撑腰,想着翻天了?” “兔子没翅膀!” “我打你个不孝子!”说话间,苟项明看准倚在墙角的鸡毛掸子,就想抄家伙。 唐斐心说肯定也不会下狠手,但还是拉住了佯怒的苟项明:“伯父消消气,他也是无心之言,这事肯定不劳烦伯父亲自出马,伯父背负这么多年污名,他是出于孝心想替您讨回公道,您心里不是也清楚么……” “这要是亲儿子,你舍得打么?”苟战鲲不怕死地开始火上浇油。 苟项明抄了鸡毛掸子就要抽他,唐斐好说歹说才算作罢。 “伯父先坐。”唐斐横了苟战鲲一眼,不让他再说话,“我们这次回来,一是想问二十五年前的事,二是想确定一下苟战鲲的身世。” 说起正事,苟项明异常认真:“我想你们一定是查得八-九不离十了,在我这里不过是求个十成的确定。”他看了苟战鲲一眼,“他是我二十五年前收养的孩子,是老苟家其他分支的血脉,也姓苟。虽然是养子,但也祭了先祖入了族谱,往后只是海连市苟家的人。” 苟氏子弟每一个分支都有自己的责任,他们的命运与一方水土的气运相连,故而不能远走。 之前苟战鲲的家人横死,离家躲债结果车辆坠河全部溺亡,就是因为他们数典忘祖,不记得自己的本分,擅自横跨两个大省,能留个全尸已经算好的了。 当年苟战鲲太小,被人救下之后带来L市,苟项明就是看中了这一双灵眼,将他认作养子,入了族谱,成了海连市苟家的继承人。 本身继承人就已经是养子,下面再没个香火接续,要上哪儿去找另一个拥有灵眼的孩子呢? 这,才是苟项明最纠结的。 有了这码事开头,苟项明索性把五年前和苟战鲲闹出的矛盾也拿出来解释一通:“这小子当初说简历投了两家省外大企业,我不是不让他去。这都是有原因的!”“那你也不能跟我放狠话,叫我走了就别回来啊!”苟战鲲嘟着嘴,明显对这事非常不满。 “我那说的可不是气话,你非要走就只能回你老家去,我让人把你的族谱也迁回你老家的族谱上。”苟项明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地说,“历来苟氏各分支的后裔远离族地,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不是横死就是残废,起码负债累累穷困潦倒。你老子我不是心疼你,何必担着你这份埋怨!” 苟战鲲虽说听得云里雾里,但也能听出他爸痛心疾首的语气。 听到最后苟项明说心疼他,他再也忍不住,“哇唧”一声哭着扑到苟项明身上,赌咒发誓再也不会不听他爸的话。 第80章 一不留神,上房揭瓦 父子本就没有隔夜仇,这事充其量也就算个小矛盾,现在话说开了,疙瘩也就随之解开了。 苟战鲲好像要把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压力一次发泄出来似的,扑在他爸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五分钟以后,唐斐眉头明显跳了一下。 十分钟以后,苟项明歉意地看着脸色黑沉的唐斐。 十五分钟以后,忍无可忍的唐斐,一把就把人从苟项明怀里拎出来了。 “有完没完!”他用力在苟战鲲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赶紧给我闭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哦!”苟战鲲抬眼偷偷看了看唐斐的脸色,觉得司机似乎是真的有点过了。他对着苟项明做了个鬼脸,换来后者无奈的摇头。 苟项明心里跟明镜似的,能不知道他儿子又打什么主意么? 无非也就是担心唐斐问一些跟自己有关的话题,所以想方设法蒙混过去。从小到大,每次有什么他不想让人提的事情,都要来这么一出,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次回来,不如多住两天。咱小村没什么好东西,但也都是自家种的自家养的,吃着放心。”苟项明话是对儿子说的,眼睛却看着唐斐,“等回去时候,再给你们捎上点,回去慢慢吃。” “爸!咱家地瓜呢!我要吃烤地瓜!”苟战鲲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之前还鬼哭狼嚎呢,这会儿又想着吃了。 说着,人就跳起来,蹦跶蹦跶地去翻他家的地瓜了。 唐斐一把拉住他:“哭了老半天,嗓子都哑了,喝口水再去。” 没等苟战鲲反应过来,一杯茶就递到嘴边上了。 苟项明轻咳一声,看了儿子一眼,撑着膝盖站起来,慢慢地转身:“唐总是来考察的,你就好好带他看看你打小儿长大的村子,让你叔婶子也认识认识。我昨儿没睡好,先眯会儿。” “好好。”苟战鲲忙不迭硬着,一仰头把茶水喝光,拉着唐斐就跑了。 统共几户人家,两人特意去车里把给孩子们准备的红包拿出来。唐斐看了一眼扔在车里的手机,只有靳舟发来的一条调侃他们的消息。 几家转了一圈,最后又转回来,停在村长家门口。 村长家大门紧闭,涂着朱漆的大铁门,比其他人家的更宽大一些,无端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如同这家的主人一样。 苟战鲲倒是一点儿不生分,用力地拍打着铁门,吆喝着说是找村长大伯谈投资来了。 足拍了有好几分钟,就在唐斐都忍不住想阻止他的时候,大铁门开了一条一人宽的缝,村长一脸不高兴地站在两人面前。 “你这小子,光长岁数不长记性!”村长冷哼一声,“知道我不喜欢人来打扰,整个村儿也就你敢屁大点事就砸我的门!” “许大伯,我找你怎么能算打扰呢!”苟战鲲皮皮地笑着。 村长的目光从唐斐脸上扫过,在看到两人的一瞬间其实就已经明白他们想说什么了:“进来吧。” 说完,他自顾自地转身,根本不在乎唐斐和苟战鲲是不是跟着他走。 他显然没有请两人进屋做的打算,把两人引到院子里的石桌旁边:“条件简陋,别嫌弃。” 嘴上说的是客套谦虚的话,实际上村长连茶水都没给两人准备,明显不想让他们呆久。他也不问两人,率先在小马扎上坐好:“你们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就是他准备投资咱们村儿,初步的方案也有了,所以我带他过来跟您混个眼熟。”苟战鲲笑嘻嘻地说,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在贴对方的冷脸。 唐斐点了点头,在村长对面坐下:“盛唐集团已经在积极申请附近几座山的授权了,村里资源不足,但山上有地,我想种一点普适性比较好的草药。” “想法不错。”村长难得让脸上的线条看起来柔和一点,用目光示意唐斐继续。 进门谈投资,用这个话题投石问路,算是碰对了。唐斐趁热打铁,把自己对小村改造的一点想法给说了。 末了,他还承诺,不出三年俞河县最富裕的村子,就要数小村了。 苟战鲲一直笑嘻嘻地在旁边帮唐斐打偏锋,时不时地附和上两句,末了还非常自豪地说,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唐斐解决,就算唐斐解决不了,还有他出谋划策呢。这话,谁都没往心上去。 村长表情依旧寡淡,看了唐斐一眼,又看了看苟战鲲:“这次回来,还打算走吗?” 苟战鲲脸上的笑容渐渐散了,微垂着脸,好似惭愧一般,小声说:“嗯,还有点事。” “你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同村的阿明家,小甜甜都快五岁了。”村长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你总干那刨一口吃一口的活,什么时候才能讨上媳妇啊!别是还倔着,想去外面大企业发展吧?” 苟战鲲连连摇头:“我没打算走了,就在咱海连市也挺好的。” “哦?那婚事有着落没?有看上眼的姑娘没?”村长一垂眼,看到苟战鲲放在下面的手搭在唐斐膝盖上,皱了皱眉。 唐斐也察觉到村长的不悦,尴尬地动了动腿,警告苟战鲲不要逾矩。 哪知道这货本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许大伯,其实我觉得您也看出来了,我对女人兴趣不大,就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可他是男人……”男人怎么能给你们老苟家续香火呢? “但我……呜呜呜!” 苟战鲲争辩的话还没说出去,嘴就让唐斐给捂起来了,不管他又掐又拧又拍打,就是不松手。 等这货不那么挣扎了,唐斐连忙拉着他跟村长告辞,风一般地跑回对面苟项明家里。 “你这孩子又乱说话了是不?”苟项明听见响动,批了衣服,趿着鞋从里面出来,就看见苟战鲲龇牙咧嘴地对着唐斐,好像被抢了食物的猫一样。 “我们刚在村长家谈完投资的事,他还想赖着蹭饭,我哪儿能让村长伺候我们啊。”唐斐打着圆场。 刚才要不拦着点,苟战鲲这是打算现场出柜啊。 第81章 旧事件,新线索 苟项明最是了解自家崽子,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捅了什么篓子了,自己还不知道。 “整一村子,也就这小子不怕许大哥了。”他轻笑着,淡淡地摇了摇头,“这小子从小就这德性,旁的孩子看到村长来了都躲八丈远,就他巴巴地凑上去,有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什么,把许大哥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村长怎么了?村长不也是人么……有点烟火气有什么不对的?”苟战鲲对着他爸吐了吐舌头,又对着唐斐做了个鬼脸。 唐斐:“……”就这性子能活到现在,真是气运加身了。 “老许也就是平日里严肃了点,其实人不坏的。”苟项明原本就不是易老板的下属,不止不是下属还可说是大恩人,因为在曾经的毒枭势力当中,地位上说他比村长更高也不为过,换了旁人可没资格跟村长称兄道弟。 苟战鲲摊了摊手。 他就是知道村长面冷心热,其实害怕孤独,才时不时去刷一下存在感。可惜这位老伯不怎么领情,一点儿都没有跟人讲心事的打算,有什么想法依旧埋在心里,对村子有利的他才会拿出来跟苟项明商量一下,至于自己的事,根本不肯多提一句。 关于村长总愁眉不展的原因,村里人全都心照不宣。 苟项明俨然把唐斐当成自己人,这才告诉他,曾经背叛易老板的人,就是村长老许最得力的下属。本来已经打算培养那个人承认继任的势力首领,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易老板自首前夕,这人却反水,杀人越货,最后究竟是死了还是失踪了,又或者被击毙了,至今没人说得清楚。 苟战鲲在一旁听着,咂吧咂吧觉得这故事没啥味儿,于是把脸贴在桌上,一副死狗样。 “行了,知道你们年轻人对这事没兴趣。”苟项明随手在儿子背后拍了一巴掌,“我就说点你们想知道的。”他清了清嗓子,“二十五年前,那时候我还是医院副院长,那时候记录手段有限,某些人私下里的勾当我也有所耳闻但苦于没有证据,正好那时候太平间停尸房出了点问题,诈尸了。 “尸体的身份相信你们调查过,我也就不多说了,怨气都很重。诈尸事件很快就平息了,毕竟这事也算常事了,后来有六个学生一时好奇上了固城山,据说捡了什么回来,当时有个学生挺害怕跟我说了一声,我当时忙着善后没怎么听进去,当天晚上有三个人就趁乱溜进停尸房了。 “那天晚上我记得是王伯值班,他这个人懂点阴阳方面的事儿,也不怎么怕阴间的东西,所以一直都是很放心让他在太平间守夜的。要说王伯有什么缺点,那估计就是好酒,不管好酒孬酒有个下酒菜,都能喝到微醺,不过他有分寸不至于误事,他能防阴灵作祟却防不住人有心偷入…… “三个学生胆子有限,也没敢动那些尸体,但他们捡回来的东西据说遗失了,根据后来发生的事,我怀疑就掉在停尸房里。那时候我刚把舆论压下去,打算把尸体送去火化,那天见义勇为的两口子,带了这孩子给家人送行,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件!” 说到后来,苟项明看了苟战鲲一眼,很明显他最后一句说的“这孩子”,是指苟战鲲。 从苟项明的话里不难推断,尸走案的开端只是个正常的诈尸案,而之后让整个L市老一辈人心惶惶的“阴辞调”事件,却是因几个医学实习生而起。 好奇心害死猫。 他们从固城山上捡东西回来,捡的很有可能是死人的骨骼之类承载怨气的东西,这东西极有可能在阴地化作厉鬼,这才是整个事件真正的起因。 苟战鲲难得很认真地思考着,时不时地点点头,好像真的听懂了一般。 可唐斐一眼就能看出,这货听得云里雾里,怕是在忙着脑补一些细节剧情,或者说是在想怎么把这个事件写进他的灵异连载小说里。 “我还有个问题。”唐斐说,“如果只是诈尸,那肯定不会引起轰动的,既然是‘尸走案’,关于尸体在外直立行走这件事,您知道什么内情吗?” 他清楚地记得有一种说法,是说医院里有某些高层,让人搬走尸体,尸体并不是自己行走的,而是放在推车上被人推走的,但又因为参与这件事的知情人能少则少,参与人数有限,又很想省力,所以就用这种方法摆放尸体提高效率,院方当时给出的解释就是不少人看到的走动人影,那是精神科病区管理不严格,精神病人集体夜游。 既然苟项明关注的是某些高层背地里的勾当,想必对这件事也十分关注,肯定会知道点什么。 苟项明带着赞许的目光停在唐斐脸上:“你很聪明,已经猜到尸体是被搬走的了,但那只是开始,后来它们却是自己走回去的。” “自己……”苟战鲲一拍桌子跳了起来,“爸!你说他们是被推着到了一个地方,然后自己走回来的?” “我想我应该没看错。”苟项明说,“之所以有不少人信了这个说法,就是因为看到他们在走动,甚至有人看到他们在往太平间方向走,在走廊口晃荡找路。我让王伯用镇魂铃暂时控制了它们的行动,才让他们又变回尸体。”顿了顿,他又说,“这件事,发生在阴辞调事件前夕,我不会记错的。” “那么,是这件事在前,还是实习医生偷溜进太平间在前?”唐斐问。 “运送尸体这件事在后。”苟项明斩钉截铁地说。 他的说法,同时也肯定了唐斐的推测。 听苟项明讲了当年事件的来龙去脉,结合调查的来的信息,唐斐已经理出了一个大概的脉络: 首先,医院收容了尸体,并且因为停尸房进了动物发生诈尸;其次,被好奇心驱使的实习生在固城山上捡了什么东西回来,又遗失在停尸房;再次,尸体归位之后,有人企图盗尸,尸体自己走了回来,造就了轰动一时的“尸走案”;最后,尸走案平息后,火化当天“阴辞调”事件爆发。 第82章 失踪女记者 25年前,因为阴辞调事件太过诡异,参与的也大多是跟科学无关的人士,因此理所应当地被低调处理;取而代之的是,当时已经基本平息下来的尸走案,被重新翻出来,传得满城风雨。 这就是苟项明口中,当年的真相。 虽然没能从苟项明这里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但能理顺25年前就行发生过什么,也算是一大收获。 苟战鲲似乎也很满意得到了想要的素材,这时候就又想起防空洞里面用来垫桌角的手札。 “老唐,之前你的人去了防空洞,是不是把能带的东西都带回来了?”他问。 “对。除了桌子,就连油灯都带回来了。”唐斐点了点头,又问,“你是想找什么?” 苟战鲲抬手比量了一下:“大概也就32开大小的一个工作手札,有些年头了,里面有些页面还是折起来的。” “这东西,有点印象。”唐斐仔细回忆着,又似乎不太确定,歉意地看了苟家父子俩一眼,“抱歉,我打个电话问问。” 说完,他便转头打电话跟靳舟沟通去了,不过一两分钟就结束了简短的通话。他从靳舟口中得知,那个手札就放在车后座附近,用密封袋装起来了,让他仔细找找。 “走走,我们快去拿!”苟战鲲兴奋地扯上唐斐就要往外跑。 唐斐无奈地笑着,对苟项明点了点头。 苟项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微微颔首,那意思是他不会出门,就在家等着。 听苟战鲲说起手札,他就马上想到儿子肯定会有话要问他。原本他是打算再躺会儿的,现在已经放弃了那个打算。 唐斐和苟战鲲去了足有二十多分钟才回来,唐斐依旧一身清爽,倒是苟战鲲身上沾了不少浮尘。 “怎么弄得这么脏?”苟项明明显嫌弃地看了儿子一眼,“家里你的衣服我给你洗过两件,就怕你回来要穿,正好赶紧去换了。” 苟战鲲嘿嘿地笑着,搔了搔头:“我们在车里没找到,就跑去开后备箱,我个子小就蹲进去找了。靳舟这小子真不靠谱,放了这东西也不说一声,开车东晃西晃的,早就卡到角落里了,我也废了点功夫才拿出来。” 说话间,他就把手里一个有不少刮痕的密封袋递给苟项明。 “先前他遇到危险,是固城山的御灵认主之后救了他,他被带到防空洞里,发现了这本笔记。”唐斐解释说,“我们想请您看一眼。” 苟项明点了点头,似乎对苟战鲲成为固城山主一点儿也不奇怪:“这确实是二十几年前的东西了。” 翻开工作手札的第一页,就看到已经褪色严重的钢笔字。虽然褪色很重,但字的轮廓依稀可见,只是要看明白需要废一点眼力。 “阮芳芳?”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唐斐和苟战鲲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都觉得表情变化这么明显,肯定又是一个苟项明认识的女人。 “您认识阮芳芳吗?”唐斐试探着问。 “认识,是当年省内也名声大震的名记者,以报道社会新闻出名,在主持方面也是一流的,思路来得又快有清晰,上台都不用打草稿。”苟项明说,“后来听说嫁人了,嫁得有不好,离婚也没成,加上她年纪也开始大了,体力跟不上年轻人,渐渐的就转行当专栏编辑,同时也写一些作品投稿出版。” 这话一听就明白,这位阮芳芳也是一杆好笔,婚姻方面并不如意,将精力都专注在事业上。 “那么,这位阮记者,她的后来如何了?”苟战鲲觉得,但凡接触阴辞调事件的,尤其是当年到过现场的,除了凌亦轩的父亲之外额,没有落了好的。 如果这位阮记者也曾经深入现场,说不定已经搭进去了。 记者最重要的就是求知欲,最好还有点猎奇心理,而阮芳芳在这方面绝对是个中佼佼者,能成为省内名笔杆,说明她胆大心细、洞察力惊人,这样的女人好奇心必然很重,就算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进入现场,也不无可能。 说到阮芳芳,苟项明明显又是一阵唏嘘:“那也是个好女人啊……” 苟战鲲:“……”上次说到凌女士,你也这说辞。 他甚至有点怀疑,他老爸的“好女人”标准究竟在哪里。 “她真是个好女人,人长得漂亮,快三十的人了看着跟十八九似的,而且又勤快又聪明。”苟项明轻叹一声,轻轻摇头,“我刚收养你的时候,手忙脚乱的,如果没她帮忙那一次你说不定就烧傻了。只不过,后来她坚持要去医院看看,我拦不住跟她闹得不欢而散,后来听说的时候就说她失踪了。” “是吗?”苟战鲲狐疑地盯着他爸。 ‘难怪他有的时候傻乎乎的。’唐斐心下想着,敢情是烧傻了。 失踪? 唐斐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您的意思是说,她在留下这本手札之后,失踪了?” “对。” “那……她到底有没有靠近那个被封锁的房间?”唐斐考虑了一下措辞,有说,“之前我们收到的调查报告,说明之前唱阴调的女人,她死的时候七窍流着黑血,手里还攥着一截指骨,可后来指骨不见了,有可能是她拿走的吗?” “不是她。”苟项明笃定地说,“我觉得应该是那群实习生,发现那女人的手指被人掰断东西被拿走的时候,阮芳芳还没到。”他回忆着当年的经过,“她到我们医院的时候,我曾经看过她的火车票,所以能肯定她是当天到达我们海连市,直接坐车到了我们医院,第一站就是来采访我,顺便还问我能不能报销车费,因为她没钱回去了。” 苟战鲲闻言,忍俊不禁:“难怪老爸对她印象深刻。”这不深刻才怪呢! “看来,还是要从当年那些医学生身上下手,只可惜现在活着的只有一个了……”唐斐微皱着眉,“不过,人能不见到还难说呢。” 第83章 竟与这事有关? 当年除了自己小叔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失踪者,这由不得苟战鲲不奇怪。 “爸,你说阮记者失踪了,但为什么我们调查的时候跟这人一点儿都没沾边啊?”他狐疑地看着苟项明,“你确定人真的失踪了吗?” “骗你干嘛!”苟项明抬手就要去敲他的脑袋,“你芳姨当年要不失踪,说不定我也就不在合格小村里了。” 苟战鲲看了看唐斐,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他心里就有数了。 阮芳芳当年跟苟项明是有一段渊源的,可惜似乎缘分未到,但毕竟人不错,给人留下的印象也深刻,这样鲜活的一个人,他们调查不至于什么都查不出来。 唐斐头一次质疑靳舟对资料的分析能力。 “看来,还有一些我们没了解到的事。”他说。 “阮芳芳自己本身是记者,路子也是比较广的,如果她不是真的失踪而是有意藏起来,想必要消除在这里停留过的痕迹也不难。”苟项明说。 唐斐闻言,淡淡地摇了摇头:“如果她真的想藏匿起来,那就一定不会在防空洞里留下生活过的痕迹。”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苟项明也觉得他说得有理,“究竟有没有失踪,我们说了可不算。既然提到她了,不如重新调查一下吧。” 于是,唐斐当场联系靳舟和景琛,请他们帮带娃的时候顺便监督下属去查查看阮芳芳这个人,并且还要给你25年前她出现在L市这件事联系起来查。 苟项明也暗自打算,把事情告诉村长,想必村长也会对当年突然销声匿迹的阮芳芳很有兴趣,要是能查到蛛丝马迹,就可以卖给唐斐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不过,我还要再提醒你们一句:当年的案子已经有了定论,如果你想旧事重提,那就必须有承受结果的觉悟。”苟项明认真地看着唐斐,“他虽然是我收养来的孩子,但到底是老苟家的后裔,我还指望他继承家业,如果调查这件事本身就要伤害到他,我建议你还是停下。” 唐斐也用同样认真的目光,迎着苟项明回视过去:“您请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受伤害。”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毕竟苟战鲲代替凌亦轩的身份之后,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危险了。虽然每一次都逢凶化吉,并且反而给他们的调查打开了一条新路子,可那也只是他赌对了。换了其他时候,再来那么一次电梯坠落,相信苟战鲲也不可能没事了。 更何况,苟战鲲的体质就招邪,总是会吸引一些负面的东西,他身边发生了太多负面的事,难保没有波及到他的。 所以说,话说得太满,有的时候也不好。 “问你了这么多,爸你还有什么想叮嘱你儿子的么?”苟战鲲趴在桌上,准确地说是刚才被他激动的爹给拍到桌上的也不为过。 “没话给你说。”苟项明颇为嫌弃地睨了他一眼,继续表情严肃地叮嘱唐斐,“首先要保住性命,其次才能继续调查。” 唐斐用力点了点头,郑重地在这个做父亲的人面前保证:“您请放心,保护他的安全,本来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苟项明不是那种絮叨的人,只要唐斐能做出保证,他就觉得很欣慰了。 这次小村之行,算不上有什么巨大的收获,但确确实实从苟项明这里了解到了当年的一些隐情。尤其阮芳芳的存在,让人非常在意。 苟项明说完话,就表示自己要休息一下,让唐斐带着苟战鲲随便串串门子,或者干脆也休息一下。 苟战鲲有意在家多住两天,唐斐事忙耽搁不得,暂时只能靠远程遥控处理积累的工作,让秘书把急需他签字的文件送过来。 不多时,靳舟给了唐斐一个确定的回复——这为阮芳芳阮记者,在婚姻不顺之后,渐渐转型为自由撰稿人,所做的采访和著作的作品,都是以个人兴趣为主,能成为当时炙手可热的记者和撰稿人,她其实还是相当活跃的,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调查结果中。 这件事,就好像有人故意蒙了他们的眼一样,直接导致他们的调查结果里面没有出现这个人。 “没想到那个工作手札,竟然暴露了这么多信息。”靳舟由衷感叹造化弄人,毕竟调查出现疏漏并不是什么好事。 “阮芳芳的调查资料呢?”唐斐才懒得听他感慨,他只想知道阮芳芳这个人的生平。 不多时,阮芳芳的资料就发到唐斐邮箱里了,除了之前说过的,还同时调查到她被家暴过的事实,也难怪她不想在家呆着。 与其在家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家暴,倒不如走访名山大川,采访民间逸闻。自从她开始挖掘各路冷僻的新闻,就发现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不过,这个阮芳芳的行踪,似乎跟人想象得不太一样。 她并不是失踪,曾经有人目睹过她现身,身边还有其他男人。 唐斐看着邮箱里躺着的第二封邮件,只要他点开就能知道最终调查的结果,但这时候他又有点犹豫了。 “干嘛不看!”苟战鲲白了他一眼,抢过手机,就打开邮件。 邮件打头就是三张并列在一起的照片,似乎是有意让唐斐做一个对比,三张照片看的出来都是一个人,只是气质上能看出来明显的变化。 第一张,那是阮芳芳结婚时候的招牌,洋溢着喜气却十分单纯;第二张,是二十五年前,从她跟其他人的合影上剪下来的;第三张,是她消失了十年之后又出现在其他人面前的。 吸引苟战鲲和唐斐注意力的,就是这第三张照片。 之所以针对阮芳芳的调查这么快就出结果了,原因也在于这里。 照片的背景就是苟战鲲租住的那个小区,而下面的日期和说明,标注的是她作为情妇,正式入住这个小区当天,专门请照相馆人来留下的纪念照。 第84章 太多相似,太可疑 阴辞调事件之后前来取材的自由撰稿人阮芳芳,在与苟项明父子有了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便失去了联系。 从唐斐准备调查当年尸走案的时候就开始收集,一直攒到今天的资料,也只能表明她在十几年前曾近进入到凌亦轩租住的那个小区,且是作为其他男人的情妇。 而苟战鲲准备代替凌亦轩入住出租房当天,就遇到女鬼作祟的电梯坠落事故,那女鬼也是给人作情妇的,出现在同一个小区,几乎同一个时间段落内。 哪有这么巧的事?! 当两起事件重合点太多的时候,本身就能说明两起事件之间存在联系。 阮芳芳这事,跟电梯女鬼相似点很多,而且还很微妙,除了年龄上对不上,其他方面惊人类似,由不得唐斐不怀疑。 毫无疑问,阮芳芳这位眼光独到、胆大心细的自由撰稿人,是与苟项明同一个年代的人。且不说这种独立性很强、生存能力也很强的女性,不可能依附于男性,光是她的年纪,恐怕就已经谈不上有当人小秘的资本。 唐斐边看边皱眉:“看起来不是同一个人。” “那当然咯,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苟战鲲睨了他一眼,“你仔细想想,那个被包了的女人,是护校毕业的,而且出身是农村;阮芳芳什么人,知识分子,有见地有眼光,是特别独立的那种女人,怎么可能甘心做米虫呢?” 唐斐闻言,也赞同地点头:“可不是吗?就算要包,一般人都会找年轻漂亮的吧?” “除非是真爱……”苟战鲲转头,神情专注地看着唐斐。 唐斐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在嫌弃我既不年轻也不帅气了?” 苟战鲲:“……”老子只是在征求你这个土豪的意见! 都什么跟什么啊这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功人士都这样逻辑思维发达、思绪天马行空、脑回路清奇,他记得他们先前是在分析这两个女人的相似和不同吧,话题是走到“小三儿守护的是真爱”这个层面上,怎么忽然就扯到他们自己身上了?! 更何况,唐老师,你这是明知故问吗? 非要旁人赞你即高又帅还多金、温柔暖心懂人生? 不觉得羞耻吗?! 这事,苟战鲲还真不敢说唐斐什么不好。毕竟数落他家老唐,那不是连他自己也骂进去了? 唐斐不好,那当年巴巴地跟着,信誓旦旦要掰弯唐老师的他,眼光是不是也差爆了? “挺好,挺好的。”苟战鲲被唐斐盯到没办法,只能顶着巨大压力硬着头皮咕哝一句,“毕竟是我的眼光……” 唐斐这才放过他,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问他家里是不是有电脑。 “我爸在家可用不着那东西,当然不同意我瞎花钱。”苟战鲲说,“不过虽然我家里没有,村里还是有的。”说到这里,他有点后悔,当时觉得阳岗村没通网,没办法满足他渴望玩游戏的心情,他就干脆没要求唐斐带电脑了。 小村统共就这么几户人家,其中有两家是有电脑的,一个就是之前苟战鲲拜访的那家,为了给甜甜放动画,专程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另外一个就是村长家。 倒不是村长赶时髦,只是他们虽然隐姓埋名,但有必要了解外面的世界的变化。 这时候,苟项明的声音从里面房间传了出来:“阿明他们家的电脑买的二手的,早就出故障,你们要用电脑,就去许大哥家吧。”说话间,人已经披着衣服出来了,也没跟他俩打招呼就往厨房走。 “爸!你不休息么?”苟战鲲好奇地问。 “你老子一想到还有一堆小龙虾没处理,就睡不着。”苟项明轻哼一声,进了厨房关上门。 要去村长家借电脑,苟战鲲是一万个不愿意的,被唐斐硬拉着偶组了一路,他哼哼唧唧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我说,既然鹏哥和鲲哥都不忙,他们御灵又神通广大,干嘛不让他们回家去帮你拿嘛!” “你要怎么跟你爸解释,我们来的时候没带电脑,想用的时候说有就有了?芥子空间么?!”唐斐横了他一眼。 苟战鲲:“……”他还真是把他老爸这么大个人给忘记了。 虽说老苟家向来都跟一些看不见的存在有关系,但毕竟苟项明没有看到御灵的灵眼,这事要真解释起来,就忒牵强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唐斐的考量也不无道理。 想明白了,苟战鲲很快就妥协了,甚至屁颠屁颠地跑到村长门前去敲门。 唐斐早就已经支会唐玄鲲去拿车上随时备着准备送礼的原浆好酒,有求于人总不好空手。 村长看到两人,明显脸色一沉。 可这两人脸上堆满了笑意,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恶念的,让他有点反感不起来了。 “你们又要干嘛!”他冷哼一声,门始终都是开了一条缝,没有要把苟战鲲让进来的意思。 “我们想……” 唐斐从苟战鲲那里截下的话头,将手里的酒瓶拎高了一点:“我们想起专程准备的酒,想请您品尝一下,以您的阅历肯定能辨别出来究竟是不是勾兑的。结果之前就忙着谈事情,把这茬给忘记了。” 村长又是一声冷哼,转身就走,不过门没有关。 这表示,他同意两人进来了。 进门之前,苟战鲲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唐斐:“你什么时候去拿的酒?” “我让御灵去的。你不是说他们神通广大么……”唐斐冲他眨了眨眼睛。 “靠!”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他们这一趟压根就不是什么两人行动,而且往后也没有所谓的两人独处的空间了,因为鲲鹏弟兄俩,一直有意隐藏踪迹,一路上都在保护着他们。 早在唐斐让御灵充当司机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 “别想东想西了。”唐斐把手上的酒塞给他,“村长这边,你哄着,你比我熟悉多了。” 苟战鲲垂眼看了看手里的酒,眨巴眨巴眼睛:“不……我……”谁想应付那个特别油盐不进的老头子啊! 第85章 假天师松口 事实证明,越是德高望重的人,越是需要人哄的。 不是那种奉承谄媚的捧,而是出于关心的劝哄。 苟战鲲拿着酒进门的时候,村长的态度就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他对唐斐也不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了。 年逾七旬的人,也像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一样,跟唐斐勾肩搭背起来。 趁着村长下厨炸花生米的功夫,苟战鲲暗搓搓地蹭到唐斐身边,用手肘拐了拐后者的胳膊:“唉,你怎么知道他什么喜好?”讲真,长到这么大,他压根就没见过村长喝酒。 “你猜。”唐斐笑了。 只要是有心去发现的,这点事不在话下。 苟战鲲没离村之前,一直都是村长的跟屁虫,尽管这位大伯从来对他不假辞色,但明里暗里也会多关注一些。现在一老一少坐到一起,明显就是一对忘年交,唐斐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介入的余地,于是问村长借了电脑,开始与靳舟联系。 按照靳舟的要求,两人开了视频。 “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视频接通之后,没等对方开口,唐斐就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靳舟用手掳了一把脸,抓起身边的大保温杯猛灌一气儿:“小景子说这样比较方便,资料先让你过目,之后再扫描给你。” 看得出来,他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却很兴奋。八成是熬夜观看资料,有了什么发现。 “是查到什么关于阮芳芳的资料了吗?”唐斐问。 “查到了。”靳舟微微颔首,表情凝重起来,“你说的两个女人之间,确实有很多共同点,除了年龄对不上之外,其他都没有问题。”顿了顿,他又说,“我们团的人,悄悄拿着冲印的照片在小区附近询问,有几个人说看着眼熟。特别是走到门口,一个叫虎子的小保安,热情地帮我们联系了以前在小区工作的保安,让我们确定了这两张照片应该是一个人。” 唐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你能确定吗?”一个人的青春不可能太长,可当年那个死去的孕妇,明明看着比阮芳芳更加年轻。 “关键就在于,我们团的技术人员也进行了分析,这两张照片上确实是同一个人。”靳舟说。 就算是双胞胎,在容貌上也会有微弱的差别,也许肉眼看不明白,但经过系统的分析还是可以辨别的。而这两张照片,技术人员甚至以为孕妇留下的照片,是阮芳芳年轻时候的。 虽说因为拍摄技术有限,有可能照片质量影响了分析的结果,但会有这样的结果依旧让人惊讶。 “关于阮芳芳消失的那段时间,真的什么也查不到吗?”唐斐又问。 “不是查不到,而是这么点时间不够我们查到。”靳舟说,“小景子连抱月楼的关系网都用上了,结果什么都查不到。” 他们一边说,靳舟一边在向唐斐展示重要的结果,将有用的资料一张张拿起来放在摄像头前面晃。 这时候,景琛走进来,把展示完的资料拿走扫描,关门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阮芳芳二十五年前就被定性为失踪人口,但又没明说是在哪失踪的,有没有可能当年她就死了,之后再来个死而复生?” 说者无心,听者却震惊不已。 “你说什么?!”靳舟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眼瞪得滚圆。 景琛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 “不,我是说你这个猜想让人觉得太可怕了。”靳舟说,“如果真如你所说,人死而复生并且还怀胎了,那养的根本就不是人胎。” 鬼胎!或者说,养的是子母凶煞…… 太过骇人。 “这不过就是个猜想,但我觉得也不无可能。”唐斐微皱着眉,“往这个方向查。顺便再查查看,那个孕妇跟郝书易有没有什么联系。” 凌亦轩的父亲,究竟跟这事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在这件事当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真的很让人好奇。 靳舟不解:“郝书易也是她的金主?” “是不是金主很难说,但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景琛激动地闯了进来:“先前那个被抓的假天师,招了。” “你快过来,告诉师兄,他都交代什么了?”靳舟连忙让开,按着景琛做到镜头前。 景琛歉意地笑了笑,为上司的失礼感到惭愧,随即正色道:“他跟我们说,其实小区居委会之前是请了一个天师,而且那天师是真材实料的,只不过天师千里迢迢赶到却被车撞入院,随行弟子也受了轻伤,之后他就被人找上,让他冒充天师的弟子……” 唐斐闻言,沉思片刻:“那天师和他的弟子们呢?” “天师还在医院,但是弟子不见了。”景琛说,“我怀疑被控制起来了,这事让初九去查了。” “相信对方那边也已经知道我们在查了,少不了要干扰一下,如果觉得不对就立即收手,千万不要被对方带偏了方向。天师那边最好也不要接触了,周围怕是少不了眼线。”唐斐吩咐说。 景琛接了他的吩咐,立即就去联系初九了。 知道了是有人故意引发厉鬼作祟,事件的调查也算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假天师这个时候招了,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靳舟重新坐了回去:“师兄。你觉得,做这些事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我是郝书易,我做这些事,一方面可以掩盖当年的事件真相,另一方面又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唐斐沉声说,“这件事,你通知凌亦轩,让他想办法查一查,他父亲身边现在是不是有女人。” 靳舟听得浑身一个激灵:“他爸用完了女鬼,还会放在身边养着?”这也太可怕了吧…… 唐斐:“……” “我说得不对吗?” “我的意思是说,凌亦轩成年之前他为什么不动手?”唐斐在心里翻了好几次白眼,“那时候可能是因为他只有凌亦轩一个孩子,现在教你查的是他身边是不是有女人怀孕了。” 第86章 重提阴佛牌 有了明确的突破口之后,靳舟等人也几免去了不少无用功,当天晚上就把唐斐需要的信息送到邮箱里。 这时候,苟战鲲和村长还持着苟项明送来的爆炒龙虾球,勾肩搭背地又唱又跳。 很显然,这位浑身威严的村长,平日里压抑自己的个性,也只有碰到苟战鲲这个脸皮子厚到戳不透的家伙面前,他才能做回自己。 ‘这两个人,应该算是忘年交了吧……’唐斐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词。 酒大半都是村长喝的,苟战鲲只喝了几小盅,却也脸颊通红,脚步不稳。一个不小心,他绊到椅子腿。 如果就这么摔下去,铁定后脑勺着地落不了好,可他肢体的协调性完全被酒精破坏了,脑子里想着要自救,身体却不听指挥。 “小心着点儿。”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捞到他的皮带,把他拎起来在椅子上放好,“乖一点,去给村长拿条毯子。” 村长酒品还是不错的,性质高昂地闹腾了一番之后,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苟战鲲虽然醉得挺厉害,但唐斐的交代他还是要好好完成的,于是他双手在脸颊上用力一拍,找回一丝清醒,真的到屋里拿了条毯子来,盖在村长身上,又把村长的腿也搬到沙发上。 这一通忙活下来,他出了点汗,感觉也不是那么醉了。 这么长时间,唐斐一直都在房间里,也不知道都在忙活什么,出于好奇,他打算去看一眼。 “村长安顿好了?”唐斐抬眼看了看他,复又盯着电脑屏幕。 苟战鲲在唐斐背后的床上盘腿坐好:“看你忙活老半天了,不吃也不喝的。”说着,他就打算去倒杯水。 “你坐着,我去就行。”唐斐笑看了他一眼,倒了两杯温水过来,把其中一杯塞给他。 “有什么进展吗?”苟战鲲问。 唐斐点了点头:“估计你现在也没能耐一点点看,我给你总结一下:凌亦轩的父亲郝书易,这些年来身边女人就没断过,但任凭他努力耕耘,一直都没有女人怀上他的孩子,除了凌亦轩之外,他一直没有其他后代,所以哪怕凌亦轩成年之意外身亡对他来说最有利,他也没有动手;如今他身边一个女秘书怀孕了,郝书易就动了歪心思,打算让凌亦轩死掉,他继承凌家所有家产,同时和女秘书结婚。”之前发生的不少事情,都是他暗中主导的。 “他就不怀疑,自己被绿了?”苟战鲲挑了挑眉,明显对这个女秘书存着几分怀疑,“我怎么听着,就好像这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却到郝书易这里吹枕边风,怂恿郝书易夺权?” “怎么可能不怀疑呢?”唐斐笑了。 他可以蒙蔽别人的眼,同样有人能蒙蔽他的眼,很不巧他遇到的就是专业的上位小三。 “厉害啊!”苟战鲲双眼放光,盯着唐斐,“快说,快说,还有什么八卦吗?” “八卦倒是没有,只不过之前我们抓到一个假天师,如今假天师招供了。”唐斐说,“招供的内容就是有人雇用他伪装成天师的弟子,而且他们不是做表面功夫,真天师和弟子受伤住院了,那个弟子现在已经失踪了,我们怀疑是被控制起来了,已经让初九商量救人了。” 苟战鲲一边听,一边点头:“有初九哥,相信没问题。”他眼珠子一转,又问,“那么,关于阮芳芳,调查方面又进展吗?” “这个阮芳芳,有逆龄生长的嫌疑。”唐斐半开玩笑地说。 苟战鲲能听懂他的意思,自然也不难想象可能的原因:“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入住小区的情妇,就是阮芳芳本人,但年龄上无论如何都对不上,对吧?” “孺子可教。” “但如果她是死而复生,恢复到她最美的时候,不就说得通了?”苟战鲲说,“当然,我不是在做无意义的猜测,事实如此。这种事,其实是有先例的,只不过太耸人听闻,很少有人当真罢了。” 唐斐脸色僵了僵:“景琛之前开玩笑的时候,随口说了这么一句,那时候我师弟反应就挺大的。” “毕竟那个孕妇死的时候是双身子,而且还是临盆的那种;之后她的孩子又离奇消失,她身化厉鬼或者成就了子母凶煞,在我看来都不是没有可能。”苟战鲲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尤为冷静,“而这次假天师又跟形成阴地使厉鬼力量大增有关系,假天师也是被人雇佣的,郝书易的嫌疑比之前更大了。” 苟战鲲虽然一直在跟村长喝酒聊天,聊到高兴的时候甚至手舞足蹈鬼哭狼嚎一通,但之前的癫狂也不影响他现在的思考:“不管怎么说,从结果上来看,每一样对郝书易都是有利的,就算不是他做的,也给你他脱不开关系。” “确实如此。” 按照目前靳舟手里的资料,大概能判断出郝书易的动机。可究竟这人有没有参与,参与了几分,那也只是出于他们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 即使有真凭实据,这种脱离科学的因素,也不能成为呈堂证供,自然也就没办法告倒郝书易。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能让苟战鲲避开一些风险。 唐斐一愣,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凌亦轩租的那套房子,我和靳舟去看过,在里面找到一块阴佛牌。” “东西呢?”苟战鲲巴巴地看着他。 “我没敢动,又放回去了,总觉得这东西不简单。”唐斐说,“里面是一小块人骨,浸泡在尸油当中,如果你看到了,千万不要碰。” 苟战鲲心下有数,微微颔首:“那套房子终归不适合人居住,我们最好早点把那套房和楼下一套的房主找出来,看过两间房之后,我才能做定论。” “关于下面那间房,其实房主信息已经查到了……”唐斐想说,就是大概人请不动。 “人……不太讲情面?”苟战鲲很好奇,唐斐的脸色似乎很难看。 “不是不讲情面,而是有点过节。”唐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第87章 又见晏明煦 什么人能让唐斐觉得棘手,而且还是有过节的? 苟战鲲左思右想,在他所知道的范围内,也只有晏明煦一个人了吧? 这梁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下的,但毫无疑问之前因为他而把仇恨扩大化了。这事说到底,还是穆少脑子抽搐跑来撩他,晏明煦不分青红皂白威胁他,他反抗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这个晏明煦真够小心眼的。 ‘我怎么记得他们是正儿八经的竞争关系,晏明煦自己手段不行公司倒闭,仇恨都记在竞争对手身上。’苟战鲲心想,明知道自己力有不敌,还非要一次次跟盛唐集团较劲,还把公事上的仇恨带到私下场合来,这人也是吃多了。 所以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苟战鲲由衷地希望,唐斐嘴里说出来的棘手人物,不是晏明煦。 可世上的巧合就是那么多,唐斐嘴里说出“晏明煦”三个字的时候,苟战鲲只想骂娘。 “看来我无意中给你惹了不小的麻烦。”苟战鲲在把晏明煦和穆少骂了好几遍,还觉得不解气。 唐斐笑看了他一眼,打开邮箱里另外一个邮件,指着屏幕对他说:“就算你不得罪他,他也未必会配合。” 这封邮件显示的是晏明煦最近一阶段的活动轨迹,看着有些枯燥。 苟战鲲不是很明白,唐斐给他看这东西是有什么用意:“难不成,我们要去堵他?”要找他不难吧,每周五晚上金玫瑰,这事基本是个人都知道。 “我们不堵他。”唐斐笑得高深莫测,但不管苟战鲲怎么追问,他就是不肯多说一句。 逼问之下,苟战鲲也只得到“过两天回去你就知道了”这样的回答。 苟战鲲很久没回小村,这一次就在家里多住了两天。两天的时间,唐斐不是忙着处理秘书送来的文件,就是跟靳舟等人视频会议,担心苟战鲲太闲了会乱跑,他索性把统计邻里们需要带什么货的任务交给苟战鲲,同时也给了苟战鲲在各家蹭吃的理由。 一天半的时间,车上能放东西的地方,就几乎被塞满了,有自制的腌菜、酱瓜,有新鲜采摘的蔬菜、地瓜,也有婶子们烙的大饼和煎饼,还有阿叔们专门推着小石磨给磨的豆浆…… 就连装蔬菜的畚箕和箩筐,都是村里人自己编的。 说不上精致,但足够用心。 靳舟看了苟战鲲洋洋得意炫耀战果的图片,直说这家伙长相占了大半便宜。 隔天一早,邻里们早早就起来了,好像开欢送大会一样,目送唐斐的车离开。这阵仗,全民出动,就差没拉个横幅、放个鞭炮了。 车开出老远,苟战鲲还在频频回头,直到车拐弯上了大路再也看不见村子才作罢。 苟战鲲忙着怅然,唐斐专注开车,冷不防就听见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就是一阵咀嚼的脆响。 苟战鲲毛发森竖,直愣愣地看着后视镜,大气都不敢出。 “没事,他们弟兄俩尝尝小酱瓜而已。”唐斐笑得风轻云淡。 车又开出一段,到了加油站,他就叫苟战鲲下车了。 苟战鲲疑惑之际,迷迷糊糊地被唐斐拉上另外一辆车。 “你不是开来加油的?”苟战鲲满心疑惑。 唐斐笑说:“要见的人已经约到了,我们总不好带着一车土产过去吧?” “那车……” “他们会开回去的。” 苟战鲲闻言,又是一个激灵。刚才唐玄鹏和唐玄鲲偷吃酱瓜又不现身,吓得他一身冷汗,那感觉他毕生难忘。 车开出加油站,苟战鲲才算缓过来:“你怎么约到晏明煦的?” “我有超能力。”唐斐笑得如沐春风。 “啥?”你在逗我! “你知道晏明煦名下除了娱乐产业之外,大多是皮包公司吧?”唐斐问。 “知道。” “他手下的公司都是接了任务以后再往外分包,偏还喜欢跟盛唐竞争同一个项目,好像在跟我较劲一样。他连续输了好几次,手下几个皮包公司都没生意做,所以我就送了点顺水人情,让他当几次中介。” 苟战鲲恍然大悟。‘钞能力。’ 要说这个晏明煦也是脑子有坑的。 一个经营声色场所和游戏厅起家的,虽然在L市富人圈里资产名列前茅,可要跟国内巨头企业盛唐集团同日而语,未免也自不量力了点——更何况,盛唐集团的背后,还有一个巨大的跨国企业,盛唐国际集团。 一个三线开外城市的首富,跟跨国企业的嫡系继承人、国内巨头企业的总裁,有可比性吗? 论资产、论人脉、论名声,晏明煦到底有哪一样如唐斐一根小手指了? 别的先不说,单说一个到处给他惹事的穆少,带着一帮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见到好看的人就撩,时不时还要被民警叔叔请去喝功夫茶,他晏明煦有多少声明都不够消费的。 善名消费光了,就只剩下恶名了…… 综上,晏明煦想跟唐斐相提并论,恐怕还得努力上百儿八十年。 可人晏总不这么觉得,他就认定了唐斐是他的竞争对手,他的皮包公司都追着盛唐集团的实体企业咬,可惜每一次都被棒打,久而久之这仇恨的种子也就开始发芽生长。 苟战鲲觉得自己有的时候已经够不聪明了,可这个晏明煦明显就是跟智商过不去,死犟筋一个。 能让死犟筋松口,甚至十分配合,怕是唐斐也要舍不少本钱进去。 “晏明煦这个人千不好万不好,就一个义字说得过去,但凡他答应了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食言。”唐斐微眯着的双眼中,精光绽放。 苟战鲲狐疑地睨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帮晏明煦说好话:“干嘛跟我说这个?”你说再多,我也不会对那混球改观印象的。 “我只是告诉你,等会见了面,他再冒犯你,用不着委曲求全跟他客气。该怎么怼,就怎么怼,他也不敢真把你怎么样!” 苟战鲲:“……”他好像太高估唐斐的节操了。 第88章 这吊顶,有问题! 车行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凌亦轩租住的小区附近,老小区没有停车位,他们不得不把车停在半公里外的停车场,再骑公共单车过来。 苟战鲲在车上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骑了一会儿人倒是清醒了,看了一眼西装革履骑在小黄车上的唐斐,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真的太不合适了! 晏明煦的车就占道停在路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在车里抽着烟,时不时看看表。看到两人停放单车,他和穆少才从车上下来。 “凌少住房还真是挑剔,租个房子连下面这套都管着了。”晏明煦言语之间净是嘲讽。 苟战鲲就听不惯他这幅不阴不阳的语调,横了他一眼:“当我们想管你!不是你家楼上出了子母凶煞,连电梯坠落这么大动静都搞出来了,怕你们拿这当借口,说影响你们气运,竞争上才赢不了我家老唐,谁爱理你们!”他有意把莫须有的子母凶煞说得那么笃定,就等着晏明煦钻套儿。 唐斐听着,只觉得苟战鲲这一甩手,锅就直直地向晏明煦飞去了。 “不对吧……”穆少把苟战鲲上下打量了一遍,“姓凌的,你别想偷换概念,我们楼上不就是你那间吗?说明白了,你还不是为了自己?” 苟战鲲轻嗤一声:“那你倒是敢不敢让我看看房子啊?” “小舅舅既然说了让你们看,肯定不会食言的。”穆少冷哼一声,“劝你省省吧,你这激将法太拙劣了,我穆禹衍都不吃这套,更何况我小舅舅!” 苟战鲲闻言,嘴角多了一丝狡黠的弧度:“哦……原来你叫木鱼……” “你才木鱼呢!”穆禹衍起不大一处来,如果不是晏明煦拦着,恐怕就要掳袖子打人了。 “我的错,我的错。”苟战鲲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颗招牌式的小虎牙,“是沐浴盐!” “你——” 穆禹衍别了半天,最后化作一声怒叱,“滚!” 晏明煦和唐斐始终都没任何表示,毕竟这在他们看来,只是小孩儿在斗嘴,全是没营养的对话。唐斐这个层面的人,最讲究掷地有声,最好说一个字就能砸出一个坑了,坑里盛满了财源,这才好呢。 一路上苟战鲲和穆禹衍没少掐架,不过一行四人很默契地选择走楼梯。 十四层楼爬上去,还是需要出一点体力的,苟战鲲只觉得自己一星期的运动差不多就赶在这一天做完了,心里想着回去以后一定要做几天咸鱼。 “1402,就这间。”晏明煦也不啰嗦,拿出钥匙就打开了门。 门锁有点老化,弹簧不怎么好使,他试了几次,在苟战鲲几乎要嘲讽他拿着假钥匙的时候,门锁终于发出一声轻响,开了。 “火热土燥阴盛阳若,悍妇作乱、家道失和;主卧绝命位,住之房主大凶!”苟战鲲将整个房子打量一遍,“跟上面那套摆设基本一样,你们买回来就没住过吧?” 晏明煦微微颔首:“这套房不在我名下,是我一个兄弟抵债给我的,但他人突发脑溢血昏迷,老婆带着孩子跑了,因此至今没有过户。”他往厅里看了一眼,“我觉得进了这房子就有一种压抑的感觉,所以看过一次房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屋里全是土灰味,家具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从椅子摆放的位置上可以看出曾有人生活的痕迹,想来后来买房的一家人是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 苟战鲲的目光不停在厅里转来转去,因为他面对着这个厅,也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他抿着唇,看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天花板说:“这个吊顶太低了。” “对哦。这房子的宣传图我看过,三米二的高度,有必要装到两米五都没有吗?”穆禹衍跑进卧室看了一眼,又被灰尘呛出来,“咳……卧室不是很好嘛,很敞亮……咳咳……” 唐斐抬眼看了看吊顶,觉得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套房子据说重新装修过,我那兄弟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装修完毕的了。”晏明煦出人意料地配合,“这个吊顶他也表示过多此一举,想挖掉重来,可惜人躺医院里了。” “这样……”苟战鲲退回门口,转头看着唐斐,“还记得有些犯罪分子,故意把墙做成两层,打开后加的那一层里面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你怀疑上面有东西?”晏明煦瞪了过来。 毕竟房子还没过户,他就这样破坏吊顶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你看我也没用。”苟战鲲不无可惜地耸了耸肩,“这不过是一个猜测,没有科学手段验证,我才不会随便下定论。”他挑衅地看向穆禹衍,“穆少好像挺闲的,看着也不差钱,有兴趣可以用科学手段验证一下,看我说的有错没错。” 穆禹衍飞过来两个眼刀子,心里却已经在掂量苟战鲲说过的话。 晏明煦一直板着个脸,打从见到唐斐之后,余光总有意无意地着落在唐斐身上,他心里在咀嚼苟战鲲的话,眼里却净是不屑。 “都这时候了,还放不下那霸道总裁的人设。”苟战鲲不屑得哼哼着,很不满意晏明煦的眼神。 “什么霸道总裁!”穆禹衍先咋呼起来了,逼视着苟战鲲,“你懂什么叫霸道总裁吗?” 唐斐:“?”怎么突然拐到这个话题上了? 疑惑之际,就听苟战鲲说:“当然知道。不就是至少在江南有好几个皮革厂,小姨子多到用卡车装嘛!” “那你觉得小舅舅是有皮革厂还是有小姨子!” 苟战鲲笑了:“但他有皮毛公司,还有……”他抬手戳在穆禹衍肩膀上,“你!” 穆禹衍气结:“算你狠!” “人不狠,站不稳。”苟战鲲骄傲地微扬着下巴。见晏明煦几乎用能杀人的目光看过来,他往唐斐身后躲了躲,“我去邻居家借个厕所,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 ‘你最好别再回来了!’穆禹衍对着他背影竖起中指。 装完就跑,你有种! 第89章 我就是不爽他的眼神 唐斐一听,就知道苟战鲲肯定不是去借地方方便,相反这家伙可能正盘算着点什么。 再看穆禹衍一副咬牙启齿的样子,恨不得把苟战鲲除之后快,他觉得还是稳住这两个人为好。 来这里不是一两次,虽然没见到厉鬼本尊,但唐斐也能看到周围流动的阴气,明显比其他地方更加浓郁。这次进楼里,明显感觉阴气没那么重了,大白天的也没什么灵体出来活动,更不要说是见不得光的厉鬼。 如果想向灵体打听消息,要么请御灵出手,要么等到天黑。 这年头请人办事,都得带上点好处,跟灵体打听,当然也得意思意思。唐斐今天来就没打算有多少收获,所以什么都没带。 不过,虽说基本灵体都不出来活动,但总有些例外——好比现在,有个很热情的浮游灵告诉唐斐,苟战鲲跑到十一楼那家行为放荡的人家去敲门了。 ‘这小子又想干嘛……’唐斐心想,敲哪家不好,偏选这家。 他一边想着,一边还认真听着晏明煦的叙述。叙述的内容大致上是关于这套房的:当初他的兄弟看中升值空间买下的,图的就是价格比同类户型低差不多一半。住进去家里就开始不合,一天天大小争执不断,孩子学习成绩也下降了,家不和生意也跟着走下坡,房主出事之前就已经在闹离婚了,脑溢血就是在夫妻俩大打出手的过程中爆发的。现在医疗费都是他垫着,就等这房子拆迁拿拆迁款来填。 “难道不是因为你兄弟做生意亏了,打算把房抵给你,他们夫妻才打起来的吗?”唐斐将晏明煦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确认这货根本想不到这层上。 被唐斐这么一说,晏明煦和穆禹衍都愣了,明显是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晏明煦显然不想背这个锅:“可如果我知道他们家这种情况,宁可不要他这个债。我这兄弟,他人好的就能赚钱,金盆洗手之前跟着我的时候一年能赚两套这样的房。” 虽然不情不愿,晏明煦还是搅进这件事里了。他不是那种翻脸不认的人,如此失态想要把自己摘出来,无非也就是害怕子母凶煞。 唐斐一早就注意到,穆禹衍对晏明煦来说是一根软肋,晏明煦失态大概也是怕自己搅进这件事里波及穆禹衍。 有软肋,就可以利用。 至于怎么用,唐斐还没太想好。 足有十几分钟苟战鲲才回来,这时候唐斐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谈了。 一打眼看到穆禹衍在向他家老唐飞眼,还有意无意地去拉唐斐的袖子,苟战鲲整个人都不好了;再加上晏明煦看着唐斐那眼神,阴鸷得不行,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他就觉得心里更不舒服了。 “你还知道回来,当你丢了呢。”穆禹衍凉凉地说了一句。 自打上一次他搭讪苟战鲲失败,晏明煦还遭到苟战鲲报复损失不少,他对苟战鲲的那点好感就一点没剩了,见着面了只想掐架。 苟战鲲懒得搭理他,上手就把唐斐拉到自己身边:“有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怎么不知道避着点,就站着吃眼刀子?” “我这不是怕我先走了,回头你找不到我。”唐斐淡淡地笑着,眼神很宠溺。 “那说明你们不是真爱!”穆禹衍终于找到一个能插嘴的机会,还不忘打击一下苟战鲲,“凌少你大概不知道,真爱那是无论人潮拥挤、寒暑变迁,众生之中他一出现你第一时间就能发现,从第一眼开始就专注得离不开他……” 苟战鲲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像是穆禹衍能说出来的,怕不是哪里看来的鸡汤。 于是,他没好气地睨了穆禹衍一眼:“照你这么说,你家晏总和我家老唐才是真爱?” 唐斐:“……”什么情况? 晏明煦:“……”你俩幼稚对话,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呸呸呸!明明是死对头好吗?”穆禹衍一把扯住苟战鲲的衣襟,“我就发现了,你小子特别喜欢偷换概念,是怕我打不死你吗?” 苟战鲲眼神凌厉起来,盯着被扯住的衣襟:“松手!” “凭什么?” “不松手你就跟我回家!”苟战鲲二话不说,也抓住穆禹衍的外套,拉着人就要走。 起初穆禹衍被苟战鲲骤变的眼神吓到了,傻傻的不知道要松手,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两人立场已经对调,看起来就好像他在卖软弱勾搭苟战鲲一样,晏明煦的脸色他不用看也知道黑成锅底了。 灰溜溜地放开苟战鲲,他溜回晏明煦身边。 四个人再没话可说,只能原地解散。 晏明煦拉上穆禹衍就走,两人脚程比唐斐他们快一点,以至于两人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晏明煦靠在车门上狠狠地抽着烟,看到他们出来,眼刀子一个接一个的。 唐斐选择无视,苟战鲲嘴角挂着一抹挑衅的弧度看了晏明煦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直到回到停车场,唐斐才抬手在苟战鲲脑门上轻敲一下:“你今天跟他们这么说话是不明智的,以晏明煦睚眦必报的个性,你一再挑衅他,他说不定会对你下手。” “这个人打从第一次见面我就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太阴暗了,浑身都散发着敌意。”苟战鲲微皱着眉,“我就是很不爽他用那种有深仇大恨一样的眼神看你。” “只要不是暧昧的眼神,都还能忍。”唐斐无所谓地笑了笑。 “不过,从今以后,他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你了。”苟战鲲笑得有点小得意。 唐斐:“?”你对他做了什么? “往后,他看你的眼神就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苟战鲲一想到自己作的小恶,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共戴天。不共戴天,你懂么,那种眼神。” “你果然对他干了点什么……”唐斐只觉得无奈,至于究竟干了什么,他倒是没多少兴趣的。 这小子太皮了,图一时痛快得罪晏明煦那种人,真不是笔合算的买卖。 第90章 真的很皮 回去之后,苟战鲲又把这事跟一边查资料一边带娃的靳舟和景琛讲了,态度依旧得以得很。 景琛狐疑地看了苟战鲲一眼:“你究竟做了真么,这么确定能拉仇恨值?” “我看到穆少口袋里有一盒口香糖,所以我就借口如厕去了十一楼,问那个做计生用品的买了一盒Donless,拆包以后拿出一半,之后再把少了半盒的Donless和口香糖调换过来。”苟战鲲贼兮兮地笑着。 靳舟看了唐斐一眼,心说师兄你怎么不拦着点。 唐斐:“……”这招太损了,如果晏明煦看到用了半盒的Donless,怕是两人要闹不小的误会。 真是个不嫌事大的! “我说,你拆下来的处理干净了吗?”靳舟提醒道,“可别让晏明煦的人查到蛛丝马迹,尤其是盒子上的指纹。” 说到这事,苟战鲲更得意了,只见他摊开手,左手指腹和手掌已经被一层透明的胶质覆盖;他用干净的又说从口袋里拿出口香糖盒和几个“小方片”。 靳舟把他的手抓过来看了看,连连叫好:“厉害、厉害!你手上这些是指甲油吧,这样什么指纹、掌纹都留不下了。最多也就查到你买东西的那家。” “那恐怕也查不到。”苟战鲲笑眯眯地说,“谁用的时候不把外面的塑封丢了啊。”这时候,苟战鲲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扯破的塑封。 “太特么坏了!”靳舟一面拍着桌子,一面还用力地拍苟战鲲的胳膊,笑得十分夸张。 苟战鲲白了他一眼:“至于么,乐成这熊样。” “没没,我就觉得你这事太有才了。”靳舟笑得满脸通红,这才渐渐收敛起来,“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账肯定都要算到你头上的。” 景琛附和性地点了点头:“没有证据他们不好拿到明面上说,但肯定对你印象更差了。” “这我就懒得管了。”苟战鲲白眼翻上天,“他们的好感一钱不值。”只要我家老唐痛快就行了。 魏紫一边看顾着姚黄,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自己眼光太差,跟错了主人:“父亲,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阿紫你真是不可爱。”苟战鲲叹了口气,瞥见桌上的小方片儿,觉得自己还可以回本,于是转而对靳舟说,“我听说你有不少女性粉丝,我觉得你肯定能用到,给个成本价就行。” 这时候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唐斐,把那几个小方片儿拿起来揣进口袋,顺手捞起苟战鲲扛到肩上:“也不知道这东西好不好用,我们先回去试试再推销给师弟他们。”说罢,他在苟战鲲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魏紫从沙发上跳下来,替姚黄穿好鞋,明摆着要跟着一起回家。 苟战鲲挣扎起来:“老唐老唐,有话好说。” 唐斐才懒得理他,反正这货是你越搭理他越来劲儿的。他迈开长腿,就往门口走去,脚步轻松,根本看不出是扛了一个人的。 “拜托、拜托,唐老师求放过。我说真的,那东西你没办法用。”苟战鲲一叠声求饶,“我为了增加嘲讽他们的效果,专程买的最小号。” 靳舟刚端起咖啡,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喷了景琛一膀子,换来对方一个不悦的眼神。 唐斐脚步顿了顿:“我不合适,但你说不定合适呢?”说完,他扛着人带着两个娃娃就走。 鲲鹏弟兄俩早已把东西送回去了,又移动到心理咨询所待命,看到唐斐扛着苟战鲲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尾巴,主动把两个娃娃抱起来。 唐斐把苟战鲲丢到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过去,从唐玄鹏手中接过姚黄:“开车。” 一路上,苟战鲲不停打量唐斐的脸色,好不容易才确定先前那些话不过是开玩笑,这才送客口气。 冷不丁就听见唐斐问了一句:“知道反省了吗?” “我错了。”苟战鲲嘟着嘴,还觉得有点委屈,“我不应该图一时之快,去招惹他们。” 唐斐睨了他一眼,明白他不是真的在反省,也就懒得再教训他了。毕竟这点小事,他还是可以轻松摆平的,苟战鲲身边也有御灵,不至于真的发生什么危险。 有些人,不真的撞到墙了,是不知道疼的,只有等他自己吃了教训,才会知道有些事不能做。 “对了,你觉得1402那间房顶上可能藏着什么?”苟战鲲也不想被唐斐念叨,抢着换了话题。 “那间……”唐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说不清楚,但是阴气很重。” 苟战鲲想了想,又说:“我之前拜的师父,认识一个龙婆。你之前说发现了阴佛牌,所以我稍微想象了一下:孕妇难产死了,火化的时候肚子却瘪了,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把剖腹取子作为古曼童供养起来?” 唐斐微皱着眉,仔细地思考着苟战鲲的话,发现确实不无可能:“因为长时间无人供养,所以古曼童转成小鬼开始作恶,制造了那一次的电梯坠落?” “不对,那次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苟战鲲摇了摇头,轻咬着左手拇指的指尖,“如果要我猜测,我想那是个女鬼,极有可能是在找她的孩子……呸、呸……”他认真思考的时候,经常有咬手指的习惯,但这一次毫无疑问是被自己坑了,因为他手指上涂着指甲油。 当初电梯摇摇欲坠的时候,他分明听见女鬼一会儿说“是你”,一会儿又说“不是你”。如果是在说谁拿走了她的孩子,这也就说得通了。 这女厉鬼怨气很深,大半可能是因为孩子不见了。可她又怎么能想到,她挖空心思都想找到的孩子,竟然跟她就隔着一块楼板?!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个中因由只有等女厉鬼亲自现身才能问清楚。 这时,苟战鲲又想起凌亦轩来。 这家伙家里的情况很复杂,凤凰男生父,在母亲死后娶了一个续弦,又在身边养了无数女人,现在其中一个怀孕,难道不想借机上位? “我记得凌亦轩家里有个继母吧,而且这房子也是继母给他选的。”苟战鲲转头看着唐斐,“现在他爸的秘书又怀孕了,难不成他要离婚再娶?” 第91章 签约 苟战鲲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绿化带。 说实话,不是他见识浅,而是郝书易这种渣男真的很少见。 为了进入上层圈子,追求原配,原配去世以后续弦本身无可厚非,但他却同时在外和一群女人不清不楚,现在其中一个有孕了,怕是续弦也得让位。 一个在公司里只有实权却没有股份的人,收入是非常有限的,养没名没分的女人出手不大方又如何能安抚女人的情绪,能养得起这么多女人想必是动了属于凌亦轩的股份分红。 如今得知自己有了孩子,打着为孩子的将来打算的名头,又打算害了凌亦轩来继承股份,其实不过是自我催眠,为自己的恶行找一个看似正当的理由。 利欲熏心的人不少见,拿婚姻做交易的人也不少见,少见的是郝书易这种丧心病狂的。 凌亦轩的处境委实算不得好,求助唐斐大概也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 “郝书易的续弦,是在圈子里公开介绍过,也办过婚礼的。”这时,唐斐说,“但实际上,他们没有领证。大概那个女人手段非常,对郝书易来说十分有用,才能暂时拥有郝太太的头衔,可要稳定自己的地位,还是需要一个孩子的。”这不,有人趁虚而入了。 苟战鲲皱了皱鼻子:“一个太过阴损留不下子嗣的人突然有了孩子,他也不怀疑一下。” “这种女人他怕是没少见,不过能留在他身边的秘书,必然也不是善茬,可以说他对这个女人还相当满意。”唐斐笑了,“我们来打个比方:如果郝太太拥有头衔之后,暗地里对其他女人进行打压,就好像以前的正宫皇后一样做派,让郝书易的后宫乌烟瘴气并着愁云惨雾,郝书易必然对她诸多不满; “郝书易看重子嗣,这时候有一个人先于郝太太有孕,郝太太的地位必然受到威胁,相信郝太太不会坐视不理的,这种时候她如果按捺不住,就很容易被郝书易挑出错处,本身就是没拿过结婚证的,被扫地出门那可真就是净身出户了。” 这么一说,苟战鲲就明白了:“这人当真有远见。我看他叫郝书易亏了,应该叫好计谋。” “那不然,回头我们匿名跟他建议一下?”唐斐挑眉。 “切!你是觉得我多无聊。”苟战鲲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继续看着窗外,却把姚黄的小手抓过来捏了捏。 魏紫不满地回过头来:“父亲,你打算什么时候住到租的房子里?”她实在对自己的小身材忍无可忍了。 身为御灵,没有保护主人的能力,她还能有什么用? 她宁可像姚黄一样,失去灵智,如同真正的孩童一般无忧无虑,也好过她一个人纠结。 “嗯?”苟战鲲愣了愣。他是真把御灵这回事给忘记了,凌亦轩租的房子附近阴气很重,魏紫他们正需要。 “这不用担心,我们哥俩已经商量好,让我哥保护你家主人。”抱着魏紫的唐玄鲲说,“本来我是很想去的,但我哥说撞名字,叫起来多别扭……”说着,他还不无可惜地耸了耸肩。 魏紫抓着唐玄鲲的胳膊,扭头看着他:“真的吗?真的会好好保护父亲吗?” “他不好好保护苟战鲲,你问你们爹能放过他吗?”唐玄鹏笑看了她一眼。 唐斐往后视镜看了一眼,丢过去一个威胁的眼神,没说话。 魏紫微嘟着嘴:“这世道果然是拼爹的。”他们运气算是不错了,道行损耗过度,却傍上唐斐这么一个金大腿;不然光靠苟战鲲,恐怕人到死他们都恢复不了原形。 “小丫头,你到底是谁的御灵啊……”苟战鲲叹了口气。 “哼!” 车行到半路,苟战鲲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不是回家的路吧?” “怎么?你急着试试你买的东西?”唐斐忍不住揶揄他。 “你正经点。”苟战鲲瞪了他一眼,“两个红绿灯之前就应该拐弯了,咱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 “道士协会在本市的分部。”唐玄鹏说。 苟战鲲不解:“去道士协会干嘛,要领任务随便找个联络点就完事咯。”什么分部的,让人感觉很有压力。 “SS+的任务,可不是哪个点都能接的。”唐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干瘪的钱包,递给他,“身份证拿好了,等会儿要你签约的。” “我?”苟战鲲微皱着眉,“你比我有担当多了,况且你的声誉本身就是一种保障力,为什么要我签?”增加仪式感也不带这样的,我压力很大好吗? 眼看着苟战鲲一副压抑的表情,唐斐随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签了合约,收入才能归你。这次收入是帮你要求税后的,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一听说是税后,苟战鲲的眼睛就亮了,也不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合约,只晓得如同捣蒜一般点头:“我一定配合,绝对配合!” 鲲鹏弟兄俩对视一眼,相继无奈地摇了摇头;魏紫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才保持淡定,不过还是要求唐玄鲲把车窗打开意思缝隙,她觉得憋气。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能给你免税的,怎么可能是千把块的收入? 就连很多年没离开固城山的魏紫都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给你免税一方面说明确实收入不菲,另一方面也表示稍有不慎就要拿命来填。 道士协会SS+的任务,这都是一群道士都搞不定的悬案。 一路上魏紫的腹诽就没停过,如果不是因为不能辱骂主人,她早就指着苟战鲲的鼻子大骂了。 她的负面情绪,在苟战鲲看都不看就要在合约上签名的时候达到一个新高度,碍于唐斐在场她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倒是唐斐,云淡风轻地笑着,从苟战鲲手下抽走合约翻了翻,丢回给道士协会的人:“我要做甲方。” 道士协会负责接洽的高层当场就愣了。 这时候又听唐斐说:“我习惯做甲方爸爸。” 第92章 我们的五年空窗 好不容易有人接SS+的案件,道士协会的高层当然没打算就此放人走。 人一定是得留下的,哪怕最后签订合约苟战鲲等人却没能完成,也好过这案子多年无人问津。 “您还有什么要求,可以一定提出来。”他赔着笑,小心翼翼地看着唐斐。 唐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惹的,因为唐家也是道士协会的大股东,虽然唐家拒绝参与管理,但只要唐爵愿意,想从道士协会赶走一个高层,那是谁都不敢有异议的。 有钞能力,有的时候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唐斐也好像不知客气为何物一般,非常尖锐地提出他的疑问:“我还有个问题:如果任务失败,参与任务的人肯定是活不下来的,那么违约金到底有什么意义?”“那……那违约金项目也去掉。”高层点头哈腰地送上名片,“唐少爷您高抬贵手,我也是照章办事,有什么不周不备的,还请您谅解。往后您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联系我娄云亮。” 唐斐点了点头,唐玄鹏就上前接过名片,放进自己口袋里。 “辛苦了。”丢下不知道是冷是热的三个字,唐斐就在苟战鲲身边坐下。 于是,娄云亮点头哈腰地对着唐斐,转头便呵斥书记员去修改合约,又招呼漂亮的前台小姐姐来准备茶水和照顾孩子。 很显然,他是把魏紫姚黄当做唐斐的小孩了。毕竟苟战鲲这样式的,一眼就能看出自己都快养不活了,怎么可能养孩子呢。 唐家的小继承人,他可要好好巴结一下。 “不用麻烦了。”唐玄鹏挡开前台小姐姐的手,“我们就是负责照顾这两个孩子的。” 他没有说破,其实他们四个都是御灵,如果不是带着魏紫姚黄,他们哥俩也不会现身的,甚至可能灵体化之后隐藏踪迹,连苟战鲲和唐斐都看不见。 之前在小村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做的。毕竟苟项明也是苟氏子弟,不管有没有灵眼,有点微妙的感觉还是可能的。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御灵作为主人的底牌,没有暴露自己的必要。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在车后座偷吃小酱瓜,把早已忽略他们的存在的苟战鲲吓得毛发森竖。 合约很快更改完毕,唐斐又看了看,挑出其中一个错别字,粗心的书记官又平白受了一顿呵斥。 ‘真没见过人两面派到这种程度的。’苟战鲲在感叹,这个娄云亮,竟然一点儿都不避着人。 这人虽然市侩,但也不是太做作的,如果这一单生意能做成,往后跟他多接触一二也不是不行。 唐斐一眼就看穿了苟战鲲的小算盘,面上不动声色,目不斜视地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这种危险的任务少接为好,御灵的力量终归有限,万一遇到他们都对付不了的情况,你就危险了。” “不是还有你嘛……”苟战鲲鼓着腮帮子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有钞能力吗?” “你很快也有了。”唐斐接过合同,拍在他面前,“签吧。” 苟战鲲还没咀嚼出唐斐那话是什么意思,就被合约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刚打印出来的合约,还留着一些余温,他非常珍视地抚过抬头部分,直到余温散去,才不紧不慢地翻到要签约的页面。 “这位天师,您是不是还有什么疑问啊?”娄云亮显得有些紧张。 合约改到这个样子,他的权限已经用到底了,如果再不满意,他必须跟其他高层商量,那签约的事一时半会儿就完成不了了。 留着这事,总是个心病。 “没什么,我就是想体验一下仪式感。”苟战鲲笑了笑。 娄云亮:“……”哥们儿,玩我呢! 其他人已经习惯了苟战鲲这么脱线,也不理会娄云亮不断抽动的嘴角和发青的脸色,该喝茶的喝茶,该发呆的发呆。 直到苟战鲲用他那狗刨一样的字体在合约甲方署上大名,娄云亮的脸色才恢复了少许。 唐斐率先站了起来,对着娄云亮点了点头,拉起苟战鲲就走。他走了,鲲鹏弟兄俩自然也就带着魏紫姚黄一同撤退。 娄云亮松了口气,一直挺着的肩膀也垮了下来。 唐家的公子气势竟然这么强,还有他身边的人好像都对这种气势习以为常,一个个的都不是正常人。 他确实说得没错,这一行六个,其中四个是御灵,归于灵体,压根儿不算人类;苟战鲲又是个小二货,没心没肺的压根儿只认唐斐不认气势;身下一个就是唐斐了…… 回去的路上,唐斐只字不提合约的事,打出了道士协会分部大门,他就从苟战鲲手里抽走了合约,交给唐玄鲲保存。 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苟战鲲一脸委屈地摸着被虐待的肚子,瘫在沙发上。 “去洗澡。”唐斐把他拎了起来。 “不去!你手机给我玩玩!”苟战鲲嘟囔着,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 唐斐指了指茶几:“我一直放在茶几下面的收纳柜里,你想玩就自己拿,没电就充,以后这事就交给你了。”他随口说着。 “唉!其实我一直就很想问你了。”苟战鲲神秘地对他眨了眨眼,“你手机这么好用,为什么平常都不带啊?” “因为里面只存了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虽然我也在续费,但没有人打过。” 苟战鲲有点搞不懂了:“这么好的手机你不拿来用,就放着为了等一个人的电话。”而且还没等到。 “因为等不到电话,我就亲力亲为,把人抓回来了。”唐斐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苟战鲲。 “你——”苟战鲲被唐斐的话吓了一跳。 就算他再傻,也能听出来,这个人说的是他。 唐斐的手机,五年之间就存了他一个人的号码。 他不是没想过联系唐斐,而是每一次他拿起手机,想起自己过得不好,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明显了,就又在自我打击下失去信心。 这样才有了五年的空窗期。 第93章 要过集体生活啦! 五年的空窗期过去了,暂且不谈,让苟战鲲更在意的,还有其他事。 “我还有个更好奇的问题,问了你别抽我。”他巴巴地看着唐斐,就怕唐斐皱眉,嫌弃他问题多。 唐斐依旧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目光里净是玩味:“说!” “我就想问问,这手机是去年刚出的吗?” 唐斐微抿着唇,没有否认。 “那……我再多问一个?”苟战鲲贼兮兮地观察着唐斐的脸色。 这一举动在唐斐眼里似乎有点讨好的意味,从居高临下的角度看,苟战鲲还是挺可爱的。 见唐斐没反对,苟战鲲大着胆子问:“我上次抓过来当是自己的手机,直接用指纹解的锁。我们五年没见了,你到底是怎么拿到我的指纹的!”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以至于语音还能在别墅里回响一波,而正在厨房里忙活煮面的鲲鹏弟兄俩和正在长条沙发上吃餐前水果的魏紫姚黄,目光全都被吸引到这边来了。 唐玄鲲突然从苟战鲲背后冒了出来:“我家主子要拿你的指纹,还还不是易如反掌?”你睡觉喜欢开窗户,睡下去就跟死人……不对,死狗一样,拿你指纹做个指纹锁而已,屁大点事。 如果不是因为苟战鲲太穷,怕是家里早已经被小偷光顾几次了。 “你要吓死我……”苟战鲲按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小心脏,“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没的。” “除了你之外,这家里没人能吓了。”唐玄鲲不以为意,伸手拿了一块苹果丢进嘴里,“本帅切的苹果,就是好看又好吃。” 苟战鲲剜了他一眼:“苹果是我买的。”御灵也吃东西,浪费国家资源么? 御灵吃东西不可惜,可惜的就是御灵不是自己家的。 苟战鲲心想他可不是在唐斐家吃白食的,虽然苹果是他家老唐刷的卡,但他那是交过生活费的,老唐不要那不关他的事;如果有人拿这说事,他一定会拿出月娘阿姨给的卡,狠狠怼回去。 当然,这也是在他不知道唐斐在保管他的钱包时,拿着月娘阿姨给的卡在村长许大爷面前打开了路子的前提下。 吃过饭,唐斐就坐在客厅里看新闻,苟战鲲枕在他腿上玩着游戏。 今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手气很顺的原因,苟战鲲一连赢了几局,心情很好。 唐斐趁着插播广告的时候问他:“租房那边三缺一,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苟战鲲手上动作顿了顿,就又把精力放在游戏上。 等一局游戏结束,他才松了口气, 唐斐从他手里抽走手机,丢在茶几上:“刚才问你的事,怎么说?” “咱不是说好了明天就回去的吗?”苟战鲲坐正了,随手拿了一个圣女果丢进嘴里。 “学校这边也请假一段时间了,我之前是申请了让凌亦轩做我的助教,这段时间我跟学校报备算他全勤。”唐斐说,“不过我也不可能一直不回学校。嗯?” 苟战鲲点了点头,觉得这事理所当然:“学习方面没有问题,你要相信我的脑子。” 唐斐笑了:“我知道,你脑子好使,用摸的都能摸出来。”想起上次苟战鲲为了证明自己机智,语无伦次地让他摸脑袋,他就忍不住想笑。 “……我那时候不就脑子一抽。”苟战鲲剜了他一眼,“说正话。凌亦轩的室友都是什么情况,好不好相处?”他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了,“那房子阴气那么重,又死过不止一个人,就算四个住客都是男的,也镇不住吧?” 这种房子,哪里是能住人的…… “魏紫、姚黄可以吸收大半的阴气,保证厉鬼不会随便出来作乱。况且,如果没有饵,鱼会咬钩吗?” 苟战鲲一想,这事好像没错哈,于是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和室友和谐共处上。 之前他没反应过来,把魏紫姚黄这件事忘记了。 姐弟俩是在固城山里孕育出来的山灵,认他为主成为他的御灵,为救他一命耗尽了修为,应该是需要吸收很多阴气的。 固城山是乱坟岗不错,但早已经被规划治理,并且因为最近正在开发环山步道,来往的人不少,带来不少阳气,俨然不适合魏紫姚黄他们养灵。 苟战鲲不知一次盘算开个鬼市,想办法让他们早日恢复,可惜因为没有经验而退缩。 有厉鬼在的地方,阴气必然很重。厉鬼很深怨气也很重,怨气同时影响和助长阴气,不知道魏紫姚黄能恢复几分实力。 实力也许不是很重要,毕竟有鲲鹏弟兄俩这么强大的参照,魏紫姚黄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苟战鲲更在意姚黄能不能借此机会恢复神识。 只要姚黄能早日恢复神识,在那鬼屋一样的地方冒险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可惜,还有三个陪住的,要是哪个火性低的被女厉鬼缠上了,可就麻烦了。 “你在为你素未谋面的室友担心?”唐斐显然是极其了解苟战鲲的,哪怕是他眉头抖一抖,都能猜到究竟是在想什么。 苟战鲲没有否认,抿着唇不说话。 这种为了让厉鬼路出马脚而用普通人做饵的方法,他不否认有很多天师用过,但他更不否认这种行为他不能苟同。 “只要他们不随便拿房间里的东西,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唐斐说。 凌亦轩和这三个室友,是在本地论坛考研板块上认识的,四个人都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深造,想租房的四人一拍即合,交换了联系方式以后,确定让本地人凌亦轩安排。 凌亦轩那个有名无实的继母为他租下这么一套房,他也没有认真了解过,就让人把东西往里搬。 三个室友一个叫高飞,另外两个书亮、贺洪波是表兄弟,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从小到大都是竞争对手,但从来没红过脸的好哥俩。 高飞是体育学院的,经常训练到很晚,宿舍门禁之前才回去;书亮和贺洪波哥俩是传媒学院的,经常外出取材、者拍摄短片。 这三个人人缘都不错,外宿的原因,都是没办法配合门禁,索性就申请了校外住宿。 第94章 玉茄子?! 唐斐给苟战鲲讲了讲室友们的情况,苟战鲲心里就有数了。 凌亦轩挑选室友的眼光还是在线的,三个人都挺好相处。 “提醒你一下——”唐斐在苟战鲲肩上拍了拍,“书亮和贺洪波兄弟俩看似大大咧咧的,实际上也传出过他们喜欢占小便宜的说法,你别为了这事跟他们发生冲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苟战鲲胡乱地点着头,心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唐斐还在跟他说,凌亦轩四人的房间分配,除了出资租房的凌亦轩大房东在主卧,书亮、贺洪波兄弟在次卧,每天回来最晚的高飞就住在厅里,他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老唐……”苟战鲲在唐斐膝盖上拍了拍,“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租这么一套凶宅给凌亦轩的?” 唐斐笑了,余光从他脸上扫过:“你发现了?” “以郝书易的阴险,还有最大受益人嫌疑最大的原则,怎么看都是他吧!” 唐斐正要回答,手机就响了。 “师兄,师兄,我刚传了一份资料到你邮箱里。”靳舟带着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因为太过激动,不止声调拔高,竟然还爆出几个破音,“我终于把这一段理顺了,你先看我写的报告再看资料。” 说完,他也不等唐斐应声,就火急火燎地挂断了电话。 唐斐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打回去教他做人的冲动,打开邮箱。 邮箱里躺着两封邮件,一封是商业上的邀请函,另一封是带有两个附件的。 唐斐的目光扫过那个压缩包,按照靳舟的提示打开了文档附件。 文档陈述了几条事实: 1.房子的户主卞伟成,正是当年历经“尸走案”和“阴辞调”幸存下来的另一个医学生; 2.卞伟成十五年前携美入住,购买1402和1502上下两间,装修得一模一样,金屋藏娇的地点是1502,一段时间确实混淆了妻子的视听,好几次捉奸行动以失败告终; 3.后来东窗事发,他与妻子闹得不可开交,又不敢真的翻脸,索性借着出差的由头,躲到外地去了,留下一个大肚子的情人,经常面对妻子的谩骂; 4.孕妇临盆难产,因其母守旧最终一尸两命,大着肚子抬上电梯,遗体告别的时候在场只有五个人,卞伟成选择当缩头乌龟并没有出现,妻子在殡仪馆大吵大闹,十分不堪,拜这件事所赐殡仪馆的仪容整理师清晰地记得死者腹部平坦; 5.当够了缩头乌龟的卞伟成,怀着愧疚和对妻子大闹遗体告别现场的反感,从此不再回家,一直住在1502,后来他妻子闹上门来,两个人发生激烈争执,错手杀妻,他本人也受到法律的制裁; 6.入狱之后卞伟成态度积极,却在争取减刑时期频频被人殴打,脾脏破裂回天乏术; 7.死过人的房子卖不掉,但下面一套却可以,于是在卞伟成家破人亡之后,亲戚将1402重新装修,据说还请了外国大师来看风水;1502死过人卖不掉就往外租,但租客没有一个住长久的,基本都是强行退租,租住时间最长的两个也都离奇死在这套房内。 压缩包里的资料,都是跟报告文件有关系的证据,要么是录音,要么是照片和新闻剪报,每一份证据都做了备注,让人看得明明白白。 这是苟战鲲第一次体会到靳舟工作的时候多认真,他觉得自己对靳舟的印象应该刷新了。 “照这么说,郝书易不可能不知道卞伟成的消息。”苟战鲲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我想他发迹之后,肯定想方设法监视卞伟成的一举一动,防止身为另外一个知情人的卞伟成把当年的事再抖擞出来,最后发展到杀人灭口也不是没可能。” 唐斐微微颔首,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这件事郝书易的嫌疑非常大,但还有另外一件事令人在意。” “外国大师?” 确实,看风水而已,市里、省里、全国,都有很强的风水大师,用得着出国外去请吗? 退一万步讲,外国的大师,有咱们国内的正宗吗? 十几年前哪有这么开放,卞伟成家的亲戚就算再崇洋媚外,也不至于专程请一个外国大师来吧? “如果天花板上真的是古曼童,那就说得通了。”唐斐说。 古曼童又称“金童子”,由阿赞把夭折幼童的骨灰加各种不同材料重塑成幼童形象,让无家可归的幼童灵魂寄宿,供养之可保家宅平安。 可如果古曼童不是经由白衣阿赞手中成型,恐怕情况就会截然相反。 再假设,卞伟成的情妇当真是死而复生的阮芳芳,养成小鬼或者古曼童反噬的可能性更重一些…… “看来要等晏明煦那边主动联系了。”苟战鲲恹恹地往唐斐身上倒,“不想了,太浪费脑细胞。”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搬去出租房。”唐斐忍不住要多叮嘱两句,“你记住,你那房间是主卧,抽屉里有个阴佛牌,这东西你就当它不存在,碰都不要碰,让魏紫他们处理;凌亦轩的父亲曾经重金拍下一个玉茄子,那东西上面我明显看到阴气和怨气,如果你在凌亦轩的东西里面发现了,同样离得远远的。” 听到“玉茄子”三个字,苟战鲲双眼放光:“那个玉茄子,多大?是不是挂件或者摆件?” “不是什么大东西,也就一公分多长,很小巧的一个,说是唐宋时期的。”唐斐比划了一下长度,不到半寸。 苟战鲲闻言,眼里简直精光迸溅,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摆了,激动得抓住唐斐的胳膊,用力到指节发白。 唐斐被他抓得疼了,微微皱着眉,不解地看着他。 一个阴气和怨气都那么重的玉茄子,就算价值连城,值得这么激动吗? “吖!不好意思,太激动了……太激动。”苟战鲲轻咳一声,以缓解他的尴尬,“那不是什么玉茄子,而是九窍器,九窍器中的一个!” 听到“九窍器”三个字,唐斐的脸色就变了。 第95章 九窍器 九窍器,顾名思义是用来堵住人身上的九个孔。 唐斐为之色变的原因,是因为九窍器并不是给活人用的,而是用在死人身上。 人有九窍,有一说便是人死后三魂七魄经由九窍溃散,将人的气留在体内魂魄便能长留肉身。 而要将气留在体内,就需要堵住人体九窍。 九窍器就是为此而生的。 因为近代丧葬习俗的改变,火化取代了传统保存方式,各种供奉方式取代了传统的棺葬,除去少数极度守旧的地区,其他地方是见不到九窍器的。 换而言之,玉茄子是死人身上的东西,来源大抵也是掘墓一类。九窍器被盗,流通到市场上,甚至成为拍卖会上的展品,也难怪会充满怨气。 既然能拿来拍卖,甚至还能卖出高价,证明一定是古物。 这东西虽说本身对人无害,但也不是可以用来贴身佩戴的装饰。 郝书易究竟为什么要花大价钱买这么一个东西? “老唐,你发什么呆?”苟战鲲依旧很兴奋,毕竟他很快就有机会接触到真实的九窍器,而不是在他师父留下的破书里观瞻一个大概的形状。 唐斐脸色缓了缓,嘴角牵出一丝僵硬的笑意:“我不是很明白,郝书易为什么要买这东西?” “笑得好难看。”苟战鲲颇为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干嘛纠结这个?他想买就买咯,这个人不是一直挺邪门儿的,很多不好的事情都跟他有牵连;我就是比较好奇,他收集这种阴森的东西没有问题,但为什么要送给凌亦轩?” “反正这东西怨气比阴气还盛,你也是别碰,最好赶紧让魏紫处理了它,凌亦轩那边,我去说。”唐斐当机立断,绝了苟战鲲研究玉茄子的念头。 苟战鲲不满地嘟着嘴:“说实话,这东西怨气比阴气还强,我很好奇在他的主人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这种时候,他尤其感谢自己生有灵眼,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我看到了,那怨气还在膨胀,但凡周围有阴气就会被它吸食,之后远远不断地转化成怨气,现在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你看了就知道。”唐斐微微颔首。 “好吧,我就看一眼。” 唐斐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翻出一个短信:“我忘记跟你说了:凌亦轩问我,能不能破了他家的风水。” “他想干嘛?”苟战鲲就有点看不懂了。 破风水事小,也许少一颗石子就能破坏整个格局,关键是那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通过改变风水,可以很迅速地让家境贫寒的人崛起,同样也可以让富庶人家一贫如洗;可以让原本飘零四处的一大家子人团聚在一起,更可以让和乐融融的一家人几天时间妻离子散。 凌家做生意,别墅的格局肯定也相当讲究,如今当家的是郝书易,这个人感情经历看似丰富实则精神世界十分空虚,整颗心都被阴谋算计占满,说是无血无泪也不为过的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求的无非是财。如今凌亦轩想要改变风水,大抵是想破了家里的财运。 可这对凌亦轩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虽然他手里有一个敛金能力堪比凌氏这样的大公司的服装品牌,但毕竟他才是凌氏的继承人、凌氏绝大多数股份的所有人,凌氏破败了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呢? “靠!你们不会是想把凌氏捅到破败,然后由盛唐出面收购吧!”苟战鲲觉得,这样完全没必要。 毕竟郝书易不姓凌,不可能掌握凌家多少股份,把凌氏的市值弄崩,最后受损的还不是凌亦轩的利益?! 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的思路,简直清奇无比。 唐斐笑了:“凌氏不会真的破产,只不过凌亦轩想在接手的时候剪除一些郝书易发展起来的势力,只有让他们觉得无利可图,让他们意识到凌氏不再有血可以吸有肉可以吃,只剩下一堆难啃的骨头,他们才会干干脆脆地离开。” “这就是你们知名企业家的生意经?”苟战鲲撇了撇嘴,实在是觉得这样让一个百年企业风雨飘摇,后遗症肯定多到不行。 “这事我跟凌亦轩都是有计划的,按部就班的来就有十足把握,你只需要破坏一下他家的风水就行,其他的,交给我。”唐斐笑了笑。 苟战鲲也没咒念了,嘴巴鼓了两下,不吭气了。 这表现,唐斐明白,他是被说服了。 很显然,唐斐早就料到苟战鲲不会跟他逆着来。 这儿苟战鲲才闭嘴,唐玄鹏就已经把准备好的资料摆在他面前:“这是凌家别墅的概况。” “你们是不是早有预谋……”苟战鲲狐疑地看了唐斐一眼。 这他还没点头,资料都已经准备好摆他面前了,不是早有算计才怪。 ‘合伙儿欺负我?这次我记下了。’苟战鲲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唐斐对他的好,他暗自在心里记下;唐斐要他帮忙,或者欺负他他也会记住。 别看他这人看着不靠谱,实际上是好是坏一笔笔的他心里跟明镜似得。这种情况,有个相当好听的成语——大智若愚。 但凡唐斐得罪他,他就在心里把唐斐曾经的好划掉一条,算是功过相抵。 即使如此,唐斐对他的好,他依旧觉得多到数不清。 面对这样一个人,他大概也只能心甘情愿地做牛做马了…… 苟战鲲拿起资料,随手翻了翻,发现需要破除风水的,并不是凌家主宅。 “南港别墅区?” “对。”唐斐微微颔首,“真正的凌家宅子,郝书易一个赘婿是做不了主的。虽然凌家人丁稀疏,但祖辈上是书香门第,一个赘婿另娶续弦之后,是没资格住在这凌家主宅的。” 苟战鲲闻言,算是放心许多:“这也就是说,破了郝书易一家的风水嘛……”他开始有点跃跃欲试了。 南港别墅区,毗陵大圣山,不仅有清澈宁静的大圣湖,周围还有许多的商业区,是生活和享受的绝佳去处。 凌亦轩家的院子很大,房子是二层别墅,属巽宅,坐东南向西北,住宅在院落的正中央。 第96章 红衣美人 站在院落中四下眺望,相距两百米处有高楼分布在前、后两个方向,虽然楼高超过二十层,却并未挡住阳光的照射,反而能够挡住春、秋、冬三季很强烈的西北风,只让夏季刮的东南风顺利通过,正因如此别墅的风向才十分的稳定,风力也相对柔和。 凌家的别墅中央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一组茶具和一拍圆沙发,左边是一组家庭影院;靠右是厨房,紧邻洗手间和保姆屋,左边是一个楼梯,紧挨楼梯是一个阳面的主卧和一个书房,衣帽间在中间。 上楼后正前方是一个洗手间和客厅,右手边是卧室和书房,中间夹着衣帽间。凌亦轩虽然拒绝上门,但郝书易还是给他留了个房间,还有意交代他放假期间回家住。 “这资料是凌亦轩给你们的?”苟战鲲将资料丢在茶几上,“调查得这么详细,看来他是早就已经在计划了。” 唐玄鹏摆了摆手:“这资料并不是凌少交代的,是我们自己调查的。” “什么时候?”苟战鲲刚瞟过一眼短信发送的时间,这短信根本就是这两天才发的嘛。 一两天的时间就把人家的别墅摸了个透,就连摄像头的位置都标注出来,摄像头的死角也同时做了解释,这可不像是这么快能解决的吧? 见苟战鲲依旧不信,唐玄鹏又说:“其实你们在村里的时候,我们兄弟就已经悄悄去过,那时候只是粗略做个准备,有备无患。这次需要,就深入调查了一次。” 苟战鲲转念一想,确实御灵是灵体,除非他们自行现身,否则摄像头是拍不到的。 唐斐这一招知己知彼,还真是用对了地方。 “父亲。”这时候魏紫突然说话了,“你想想你正在玩的手机。爹爹没有御灵的时候,都有办法采集你的指纹,更不要说是有两位大叔相助。” “小丫头,别叫我大叔。”唐玄鹏一脸无奈。 即使对凌家别墅有所了解,在真正站在凌家别墅门口的时候,苟战鲲却觉得和资料上不太一样。 凌家别墅的装修的时候显然也是请过风水师的,光看主卧外有八卦镜就能明白;但还是留有一点小瑕疵,可见风水师段数也不高。 春、秋、冬三季都刮的多西北风,别墅的位置在气场的流通和彩光都不错,但是站在门口可以直接看到阳台,这叫做“贯堂箭”,不容易留住气场和财运。 别墅底层右侧划给灶间厕所等场所,灶间的门正对进门右手边,正是明财位的位置,厨房多有油污和生活垃圾,可谓明财位被污,且厨房五行属火、卫生间属水,厨房背靠卫生间,水火相克损财运,要么在门口正右边放一个貔貅,或者改变厨房的位置,远离房子的正中央,避免‘火烧心’! 楼上厕所所在位置也是大门的正上方,进财口被污,同样必须要做出调整;他们曾经查过房子的构架,发现楼上客厅上方刚好压了一根横梁,会有压运财运气场的情况,调整客厅的位置也是至关重要的。 苟战鲲粗看了一眼,就听见楼上有脚步声。 “我带了东西回来,我去拿。”说话间,他就准备好跟外面车上的凌亦轩调换了。 凌亦轩一眼就看见了苟战鲲手上抱着的东西:“这是什么?” “光绪年间的镏银珐琅彩纹聚宝盆。” “古董!”凌亦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镏’通‘留’……看起来不像赝品,但是已经破掉了,不能敛财了吧?” 苟战鲲看向凌亦轩的眼里满是笑意:“照你的意思是要敛财么?”顿了顿,他又说,“这需要埋在正东位置。回头让鹏哥跟你一起去,免得搞错了。” “……我懂了!”凌亦轩恍然大悟。 破掉的聚宝盆,不止不能起到聚敛作用,反而容易让聚敛的财富流失。 但只是这样,凭他那个头脑不错的父亲,应该是能克服的…… “你放心吧,唐总已经都交代了,你照苟战鲲的意思来,很快就见效。”唐玄鹏从驾驶位上探出头看了凌亦轩一眼,“‘镏’不是通‘留’,而是‘溜’,况且这东西底子上还破了个洞。按说聚宝盆是摆在家里的东西,叫你埋你也别犹豫。” 下车的时候,唐玄鹏没让凌亦轩拿聚宝盆,反而自己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他把盒子和唐斐的亲笔信一起递过去:“郝总!我是盛唐集团的总裁助理,两个小时前联系过您。您托我们集团下属古董行寻找的大师画作有了一点眉目,这是唐总的亲笔信。” 郝书易打开看了一眼,喜出望外。 “这……这是《设色山水图》,文嘉大师的手笔!是真迹、是真迹!” “当然,我们唐总怎么会拿假货糊弄您。这幅画挂在厅里,想必可以增色不少。”唐玄鹏笑容可掬,看着郝书易兴奋得指尖微颤,刷刷地在支票上写下数额。 正对门口的白墙,那是客厅里唯一可以挂画的地方,只不过那里已经被一副美人图占据。 美人一身西装,红衣如火,小旦面相,姿态优雅毫不做作,表情似嗔似怨。只可惜画面上沾了污迹,还有些许发霉斑点,画纸更是泛黄脆弱,让人很担心一碰这画便会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破碎。 凌亦轩一眼就认出,这是当时拍下玉茄子附赠的美人图。 他对古董兴趣缺缺,只是好奇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但凌家到底是书香门第,他从小耳濡目染,倒也学了不少东西。 《设色山水图》价值绝对不会低,但明显郝书易给的价格高得离谱。 郝书易得了画,匆匆交代凌亦轩去挂起来,也顾不得失礼,打算回去继续中途搁置的会议。 凌亦轩在心中嗤笑一声,心想自己的父亲能假惺惺地留下他的房间邀请他住,但不会为了他专程赶回来,他一个做儿子的甚至连一副画都不如。 这更坚定了他执行计划的决心。 这时候,他突然听见唐玄鹏开口:“郝总留步。您这宅子风水尚可,但惟独这一幅画破坏了整体,您生意上偶有不顺,大概也与此画有关。” 第97章 这种渣爹,不要也罢! 凌亦轩一怔,挺纳闷唐玄鹏一个助理什么时候也会看风水。 这时候又听他说:“这幅画美则美矣,怕是不好再留家里了。如果郝先生有意出售,请联系我司拍卖行或古董行,相信可以给它找到一个合适的下家。” 郝书易一心想着还没开完的会议,一群高层等着他一个人,时间长了怕是要生怨言。 这就是持股份额不多的难处。 每个高层背后都缺不了股东的支持,如果他是绝对持股人,用自己手上的股份说话,股东们也会安分许多,高层们翻不出浪花来,可关键就是他虽然被人叫着“郝总”,却只是个代理总裁,股东和高层们只认可凌家的人,却不认可殚精竭虑的他。 这条事业之路,郝书易平常走得就是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出了什么问题,今天一时冲动,为了一副图把高层爽在会议室里,想必非议和刁难正等着他呢。 他回去得越晚,这群人商量对付他的时间就越长,指不定突发奇想出了什么怪招。 他一向都是见招拆招,在避免得罪股东的同时解决问题,可那是凌亦轩成年之前;在凌亦轩成年之后,股东和高层们明显蠢蠢欲动,尤其在凌仕品牌大热的如今,凌亦轩这个最大持股人的存在频频成为股东和高层们寻衅的借口,再加上近来他主导的项目连连碰壁,公司里呼吁凌亦轩回归的呼声越来越高,他就要压不住了。郝书易明显接受不了失去代理总裁身份之后地位和经济上的落差,打起了歪主意。 当然,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凌亦轩心里都很有数。早有不满郝书易的公司高层和老股东与他接触,多次试图说服他回来主持大局。他之所以没有正面回应,一方面是因为凌仕品牌正出于极快的上升期,容不得半点纰漏,他得盯着,分身无暇;另一方面,凌仕这个品牌如果没有做大,他背后没有足够与郝书易抗衡的势力,就算有老股东和高层的支持,想必总裁位置也坐不稳。 毕竟郝书易这些年公司不是白呆的,代理总裁位置不是白坐的,他的势力已经渗透进公司里,哪里是那么容易连根拔起的? 最近郝书易主导的合作案频频失误,楼盘被叫停、进货渠道谈不拢、上下行产业被截断,都是因为凌亦轩和唐斐暗中支持某些小公司暗度陈仓,就连固城山环山步道这种赔本赚吆喝一样的项目,他都拿不下,股东和高层们对他已经极度不满。 如果这时候,只要再添一把火,怕是郝书易就要被绑在断头台上了。 说白了,没有股份支撑,就好像没有底蕴一样。 郝书易没有底蕴,所以他不惜重金收集古玩字画附庸风雅;他手上股份少得可怜,所以他看似稳坐钓鱼台,实则立于扁舟上,经不得风浪。 这种情况下,想要继续扩张自己的野心,那就只能铤而走险。 虎毒尚且不食子,如此行径当真连畜生都不如。 也正因为郝书易已经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才会对唐玄鹏的话不假思索。 “这幅图本就不是名家手笔,笔法也略显生涩,而且保存不善。既然不适合留在家里,我便将它赠予唐总。”郝书易扬起手上的信封,“唐总的信我路上看,之后会联系唐总。”说完,他又转看凌亦轩,“亦轩,老爸我有事要忙,剩下的可都交给你了。” 凌亦轩眉头抖了抖,低着头没说话。 “那我就替我们唐总多谢郝总美意。”唐玄鹏微微一笑,“郝总有事先走一步,我就和令公子一道帮您把画挂起来吧。” 郝书易也仔细听他说的话,一心只盘算着回公司以后怎么见招拆招,胡乱地点了点头,对着唐玄鹏拱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碍事的人走后,唐玄鹏敛了笑,给凌亦轩递了个眼色:“我之前说的线路你清楚了吧,你家的监控比较旧不能转头,应该比较好躲。” 凌亦轩疑惑地看着他。 “我来挂画,你去埋聚宝盆。” “聚宝盆不是留在车上……”凌亦轩有点不明白了。 打开玻璃门往外看了一眼,聚宝盆竟然正躺在需要他埋下去的位置。 如果他有灵眼,或者懂得灵视法,一定能看到唐玄鲲正站在跟他隔着一个聚宝盆的距离观察他,心想这个凌家公子和苟战鲲长得真像。如果不是知道苟战鲲比他大好几岁,身上又流着老苟家的血,单凭外表说是孪生兄弟也不为过。 不过,两人气质截然不同,一笑起来看着就不那么像了。 一个做爹的,明明下楼的时候看到的是苟战鲲,之后又看到凌亦轩时,竟没能察觉当中的猫腻…… 一般来说,就算真的双胞胎,外显的特征一点都没有,合格的父母都能简单辨认出来;可前后见的两个“儿子”感觉如此不同,郝书易都察觉不到,可见对凌亦轩不是一般不上心,而是真的漠不关心。 ‘这个郝书易绝对不是简单人物,回去还是提醒二……棍棍注意一下。’唐玄鲲先前分明看到郝书易的影子虚实闪动,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身上可能出现的状况。 另外,郝书易身边总有一丝阴气忽聚忽散,阴气太弱,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即使只有一丝,也不是活人身上应该有的,因此才更让人在意。 凌家别墅正东面是一小片绿地,圈出几个区域种植不同的花草,凌亦轩埋聚宝盆的位置,离种植花卉的区域还有一点距离,但花卉却成为了一道屏障,让摄像头无法拍摄到他究竟在做什么。只要离开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束花,以郝书易对凌家人的排斥,根本不可能仔细推敲凌亦轩的一举一动。 “我是不是应该做个记号,方便到时候再给它挖出来?”凌亦轩一边埋一边嘀咕着。 这时候,唐玄鹏也出现在他身边:“妇人之仁可使不得,他都不顾念亲情了,你还在为他考虑?!” 第98章 怎么哪里都有你…… 凌亦轩先是被突然出现的唐玄鹏吓了一跳,后又淡淡地摇了摇头:“你们之前查过,难道不知道这是凌家的别墅吗?” “呦!这茬我倒是给忘了……”唐玄鹏仔细回忆一下,所有资料上都称之凌家的别墅,起初他还以为是那群人图省事,觉得无关紧要的信息一点小纰漏无所谓。 这误会可大了! “这房子在我名下,他充其量也就是有个使用权。”凌亦轩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唐玄鹏,“唐大哥,你就放心吧,我既然找上唐总合作,就一定不会让我的合伙人吃亏的。” 唐玄鹏不解:“既然这是你的房子,为什么你不干脆就把他赶出去呢?” “赶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凌亦轩微微一笑,“把他赶出去了,打草惊蛇不说,我未必能落个好名声,还给了他卖惨的资本;如今理和法都站在我这边,我没必要多此一举,一旦出手铁定叫他倾家荡产、锒铛入狱,都忍他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这几天。” 御灵活的年头很久,跟随过的主人也不在少数,看惯了世态炎凉,也看多了家宅内斗。唐玄鹏不过随口问了一句,凌亦轩的回答却让他吃惊。 如今城市里生活节奏很快,少有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不说,年轻人都觉得老家规矩太多不自在,能不回去就不回去,加上凌亦轩这一代多是独生子女,哪个不是家里捧着的,个性冲动居多,鲜少有与亲属摩擦争抢的经历;凌亦轩才十九岁,处变不惊的态度和深沉的眼神令人心折,他不止拥有一个炙手可热的服装品牌,更能给出这样的回答,如此心性怕是同龄人难以望其项背。 且不说同龄人,就算是大上七八岁的苟战鲲,不也活得没心没肺吗? 凭这长相,说两人是亲兄弟绝对有人信,但如果说凌亦轩是弟弟,那可真未必有人信了…… 话说回来,能活得像苟战鲲这样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确实也很难得了。 两人拥有极其相似的脸,却是一热一冷,说起来可以算各有千秋了。 凌亦轩的回答无疑为他在唐玄鹏心目中的形象加分不少,他却仿佛没有察觉唐玄鹏目光的变化,只是拍掉手上的土,说:“好了,东西已经埋下去了。我们回去吧。” “唐总交代,你出去的时候手上最好折点花,以免被人察觉出蹊跷来。”唐玄鹏提醒他。 “也好。”凌亦轩微垂着眼帘,手指拂过娇美的花朵,“这些月季是我母亲亲手种下的,她曾跟我说过:如果她活的长长久久,每次给外公外婆扫墓都会带上自己种的花;如果她死了,等花开的时候,让我带着花去祭奠她,她想看这些花开放的样子。”他折下开得最盛的一支,“我想,她那时候已经知道郝书易想对她下手了,可我不懂她为什么不直接发难,干掉那个毒夫……” 他这话好像是说给唐玄鹏听的,又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哽咽。 “想哭的话,就哭吧,我是不会看你笑话的。”唐玄鹏表情淡然。 他用余光打量着凌亦轩,同时也看见被眼眶包住倔强地不肯滑落的泪珠。 身为御灵,他见多了人的眼泪,却不知道眼泪是可以这样晶莹璀璨的。 高门大宅,请得动御灵的,美人也多到数不清,美人泪最是不值钱,环肥燕瘦最拿手的就是一门哭技,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再美的人流泪也不会让他的心起半点波澜…… 那大概只是因为,那些眼泪太过廉价。 那滴泪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凌亦轩只是轻轻地笑着仰起头,不出几秒,那一抹璀璨便消失无踪。 这含泪的笑容,又如同坠落的羽毛一般,快速扫过唐玄鹏的心尖。 之后,凌亦轩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嘴角挂着温柔的弧度,一朵一朵地将盛放的月季摘下来,在手中收成一束。 唐玄鹏也没有说话,极带眼色的弟弟已经为他拿来一条本来绑在礼盒上的丝带,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谢谢!”凌亦轩看见递到眼前的丝带,愣了愣。 他不问丝带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有几个褶痕,只是动作麻利地把花束捆扎成型,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手笔。 采好月季,凌亦轩又在唐玄鹏的建议下,选了一些小花做装饰,让花束看起来不那么单调。 “南山公墓离这不太远,我送你过去吧。”离开凌家别墅的时候,唐玄鹏问了一句。 凌亦轩脚步一顿,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麻烦你了。” “没事。” 苟战鲲已经等在别墅门口,为了防止被人看到,他还戴了黑框眼镜又挂上一个黑口罩遮住大半脸。看到这两人一前一后走来,便挥了挥手。 唐玄鹏紧走几步,率先上了车,苟战鲲刚拉开车门,打算让凌亦轩先上车,就听见一声怪叫。 “站住!” 凌亦轩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一时间没认出来人是谁;倒是苟战鲲,只听声音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靠!这货怎么无处不在啊!’苟战鲲心想,这真心是冤家路窄。 这儿离晏明煦的地盘八丈远,这都能碰到,穆禹衍还真是无处不在。 “这人就是鼎鼎大名的纨绔子弟穆少,之前在酒吧想撩我,没撩到……”苟战鲲都懒得解释那些破事了,根本就是烂桃花黑历史。 超级缠人。 这时候,又听见一个不熟悉的声音。 “哎呦,哥们儿,这就是你看上的那小子啊,长得不错,是哥的菜!” “井向冉,这个我还没到手呢,你别跟我抢。”穆禹衍冷哼一声,抄着手用手肘去撞井向冉,显然两人是极为熟稔的。 狼狈为奸。凌亦轩一眼就看出来这俩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给两人在心里的形象打上负分烙印。 井向冉有点邋遢,穿着非常烧包的花裤衩和人字拖,上身是一件白色背心。他看了看凌亦轩和苟战鲲一眼,开始对着穆禹衍挤眉弄眼:“嗤!哥们儿,行不行啊!不就是个有男人的么,你只要比他男人活儿好,还怕他不食髓知味?”说话间,他勾上了穆禹衍的脖子,“要不哥帮你?保证手到擒来。” 第99章 看把你给二的! 穆禹衍似乎也很不满井向冉的粗俗,眉头明显抖了抖,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你这个人根本不懂情调为何物!你知道吗,我第一眼在酒吧见到他的时候,他笑得像个小太阳,我当时就想做一朵安静的向日葵了。” “我一个暴发户的儿子,哪里懂什么大少爷的情调?”井向冉不无可惜地耸了耸肩,“不过我爸从小就告诉我,看中了什么最好马上就叼嘴里,东西也是、人也是,不然悠哉悠哉地让人捷足先登了得不偿失。” 凌亦轩听了个一知半解,但也清楚肯定不是自己招惹的穆禹衍。他丢了个眼色给苟战鲲。‘你怎么惹的他?’ ‘怪我长得好咯!’苟战鲲睨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凌亦轩翻了个白眼。‘有你这种自夸的?’ ‘夸我连带也夸你了。’苟战鲲眨了眨眼。 两人眼神交换好几回合,可在穆井二人看来,却似乎是畏惧他们而僵立当场了。 于是,井向冉越发得瑟:“姓凌的,我给你个机会,三秒钟的时间,麻溜地过来给我兄弟承认错误!从此我兄弟就是你的天,只有他玩腻了你,没有你跟他呛声!” 咄咄逼人的话不断从这个二世祖嘴里蹦出来,凌亦轩怒了,提了拳就想打人。 “呦!还挺有点小脾气呢!”井向冉依旧是阴阳怪气的调调,“哥也不是吃素的!再重复一次,三秒钟!”说话间,他一鼓劲,全身肌肉勃发。 凌亦轩也是学过防身术的,曾经被一群小混混围攻,他从十几个人当中杀出来,身上也只挨了两棍子。井向冉这种态度的太见多了,哪个不是虚张声势纸老虎,一身腱子肉还被他三两下打趴? 因此,井向冉一再叫嚣,他觉得没必要一忍再忍。 没等他冲上去,胳膊就被拉住了。 “别去,那货不是善茬。”苟战鲲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凌亦轩只当他那一丝是做人留一线,井家一看就不是正经商人出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原本紧攥着的拳头就松了下来。 这时候,就听井向冉开腔了:“三!” “二!” “二!” “二!” 可任凭他怎么叫唤,凌亦轩就是没往他的方向走一步,甚至还非常不屑地将目光移向旁边的建筑物。 “二!” “二!” “二!” …… 凌亦轩还寻思着是不是直接一拳头给他脸上去,打得他门牙崩落,就感觉到手臂上的力道松了。 叮嘱他不要冲动的苟战鲲,竟然拉开车门把他推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让唐玄鹏直接把车开走。罢了他一甩车门,笔直地往井向冉面前走去:“二、二、二!看把你给二的!可真对得起你祖宗给你的姓氏!”横竖都是二呀…… “你!什么意思!”井向冉松开搂着穆禹衍脖子的手,梗着脖子,好似斗鸡一般盯着苟战鲲,“老子打你个丑、逼!” 说话间,他提起右拳,狠劲十足的一拳直奔苟战鲲面门而来。 苟战鲲右手一巴掌拍过去,卸去他的力道,左手顺势抓住他的脉门,狠狠摁了一下:“沉迟脉、脉微欲绝……你这是肾阳虚到虚脱的症状啊。刚才你说话时候就看到你舌大、苔白还有齿痕,果然不是我眼神有问题。” 他当然是随口胡诌的,那不过是他以前被苟项明逼着学了两手,基本中医知识都还给老爸了,只记得那么几个印象最深的点。之所以记得肾虚的症状,那还不是因为可以讽刺别人? 这不,今儿派上用场了? 穆禹衍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是吧!他真肾虚啊!” “肾阳都要枯竭了,可不是肾虚这么简单呢。”苟战鲲说得煞有介事。 “看不出来啊,井向冉,你都这样了还能出来玩?不会是个假把式吧?”穆禹衍立即往旁边移了两步,似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井向冉就没想到,他以为是好基友的穆禹衍竟然这么拆他的台,竟然好像要跟苟战鲲一个鼻孔出气一样。于是,他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穆禹衍一眼。 “你瞪我没用,咱往后都是一起玩儿的,得罪了谁都不成,也就你这大哥罩着我们了,做大哥的让小弟们开个玩笑都开不起么?”穆禹衍笑嘻嘻地看着井向冉,显然是压根儿不怕他的。 井家要讨生活,还是得在晏明煦手底下摸爬滚打,他叫井向冉一句哥,那都是客气来的。井向冉从来不是跟他一个阶级的人,就好比他是晏明煦最疼爱的外甥,而井向冉只是井家没名没分的儿子而已。 当然,井向冉没名没分这件事苟战鲲是不知道的,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数落这货呢。 井向冉性格乖张,典型的热血冲脑就不管不顾的类型,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撩东撩西,加上他爸就稀罕这么个儿子,成天惯着把他惯得无法无天;可即使是井向冉这种二货,也懂得晏明煦在本市实力名列前茅,不管是哪条道上的人都能称兄道弟,比他爸混得好多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何必迁就穆禹衍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所谓的狐朋狗友,实际上相互嫌弃,只不过玩的时候能玩到一起,就这么凑合着来了。 井向冉觊觎穆禹衍看好的人不是第一次,但表现得这么明显还是第一次,可见这货不是最近有点飘,就是真的对凌亦轩的外貌十分中意。 穆禹衍还没得手,因此有了危机意识,对井向冉也不那么客气了。 不敢向穆禹衍发难,井向冉只能将目标转向苟战鲲:“藏头露尾的小子,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不敢!”苟战鲲嗤笑一声。‘这就恼羞成怒了?’ “你——”井向冉甩了两下,竟然没能甩开苟战鲲的手。 苟战鲲手里还捏着井向冉的脉门,不屑地看着他:“不服吗?那你就好好施展自己的魅力,用花言巧语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以获得交配的权利;而不是在这里卖弄你的财力,而且你炫耀的不过是你继承遗产的可能性而已!”顿了顿,他又说,“你爸没给你起错名儿,你这样的,离传火也不远了。” 第100章 送你一首歌 井向冉哪被人这么怼过,偏偏这话说得还句句在理,让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可你当人苟战鲲怕你瞪么? 人在大学城里摆摊算命受人冷眼、被人追着打的时候,你怕是还在跟高考拼命。 见井向冉憋了半天,硬是没鼓捣出一个字来,苟战鲲好像喷出性质了一样,手上加重捏着脉门的动作,嘴上更是不客气:“我说这么多你听得懂吗?”他一脸同情智障的表情看着井向冉,“我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打脸你这种人身上?!要知道时间就是金钱、金钱代表资源、资源预示着生命的无限可能性,我时不时地就要把金钱和生命浪费在跟你这种人摆事实讲道理谈人生上,还乐此不疲,我特么都觉得自己有病了。可是没办法,根本克制不住啊!” 他语调抑扬顿挫,仿佛受到巨大打击一般,最后竟仰天怒吼起来。 这声情并茂,把井向冉糊得一愣一愣的,穆禹衍都看呆了。‘花擦!这什么操作,这节奏本少跟不上了……’ 这时候,原本开出去的车又开回来了,凌亦轩推开车门一脸紧张跑到苟战鲲身边,防备地看着僵在当场的井向冉:“姓井的,有什么冲我……呃……” 仔细一看,才看明白,是苟战鲲拿住了这个大块头。 见凌亦轩来了,苟战鲲甩手丢开井向冉,还嫌弃地把捏过井向冉的手指在穆禹衍胸口上擦了擦:“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怕你吃亏么?哪想到你这么能打啊!” 苟战鲲轻笑一声:“会打架吗?” “会一点,勉强自保。” “如果……对手是全市自由搏击三甲水平呢?” “可以。” “泰拳呢?” “不能保证稳赢。” “如果加上这个呢?”苟战鲲递了个眼色过去,把之前从唐斐那里得到的电击笔塞进凌亦轩手里。 凌亦轩见过这个试做品,当然也见识过它的威力:“我能开最高档吗?” “不要缺胳膊少腿的就行。”苟战鲲说。 总而言之,只要不缺胳膊少腿,事情就不会闹大,只要穆禹衍不搀和,最终井向冉和井家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那万一把他脑子电坏了……”凌亦轩眼珠子一转,对着井向冉的脑门儿投了过去。 “怕什么?”苟战鲲坏坏地笑着,“本来就是个脑残,万一你一下子给他治好了,他全家上下还不得备着厚礼登门道谢?” 凌亦轩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哦!”他碰了碰苟战鲲,“唉,你说脑残病能治吗?” “能啊!” “怎么治?” “食疗!” “这还能食疗?”吃核桃补脑吗? 苟战鲲露出和唐斐相似的高深莫测的笑容:“头孢就酒,越喝越有。” 看他们一口一个“脑残”,井向冉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凌亦轩看着他脸上写满了不屑,更让他怒火中烧,恶狠狠的一个鞭腿就冲凌亦轩抽了过去。 穆禹衍拉了苟战鲲一把,把他拉到一边看戏,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喂!你长得也不错啊,干嘛弄成这个样子?” “我脸上有疤痕,平常总受人白眼。”苟战鲲轻描淡写地说。 在这点上,穆禹衍明显是极有教养的,虽然非常好奇苟战鲲的容貌,但还是很尊重对方的隐私,把所有的好奇都按捺在心里,只不断用余光偷瞄苟战鲲的侧脸,自己做点想象。 前方战况不可谓不激烈。 正如苟战鲲所料,井向冉果然打的是泰拳,一腿接一腿往凌亦轩身上抡。凌亦轩避其锋芒,失踪游走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外,压根没打算跟他正面交锋。 毕竟腿的力量是手臂的三杯,尤其这踢腿来势汹汹。 武有文练、武练和横练之分,泰拳分属横练,号称立技最强搏击术,杀伤力惊人,且双拳、双腿、双肘、双膝全都能当做武器进行攻击,如果凌亦轩让井向冉近身,恐怕形势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就算他手上有作弊的工具都没半点胜算。 他不知道苟战鲲是怎么看出来井向冉打泰拳的,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几乎所有精力都花在与井向冉游斗上了。 每次他都用巧妙的步法,闪到井向冉视线的死角,要么出手攻击诱导他转身,要么就直接用电击笔偷袭。井向冉正打在兴头上,非常享受每一次攻击带出的风声,一时间竟没发觉。 两分钟后,他就发现自己被凌亦轩耍了,因为始终连对手半片衣角都没沾到,因此愈发焦躁,每一次攻击的准头甚至不如先前。 凌亦轩偷了个空,在他腿弯踹了一脚,将他逼退两步。 这一脚,彻底让井向冉怒了。如果说先前还顾忌着凌家的势力,现下他已经完全红了眼,每一击都是下死手,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仿佛要将凌亦轩剥皮拆骨一般。 凌亦轩依旧巧妙地游走着,只不过比先前更加小心。 瞅准一个空挡,他便借机蹬上一脚,间或抽他一两次后脑勺,还游刃有余地再用电击笔补上一下。 盛怒中的井向冉一心想着要让凌亦轩血溅当场,没注意到自己才打了两三分钟动作就没有先前顺畅了…… 渐渐的,井向冉落了下风,等他发现浑身乏力,肌腱在向他不断抱怨的时候,两条手臂就已经抬不起来了。 这时凌亦轩一个手刀削来,虚晃一招,电击笔开到四档,趁着井向冉一瞬间的晃神,准确地点在他的锁骨上。 电击笔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被井向冉挥开,他也不恼,继续游斗,寻找新的机会。 不出五分钟,井向冉就被电得全身酸麻,他只能不服气地咬着牙,恶狠狠地等着凌亦轩,手脚却全在发抖,根本抬不起来了。 “你们都好厉害啊!”这时候,傻了吧唧站在一边拍手叫好的穆禹衍冲了上来,“能不能加个微信啊!” “可以哦。”苟战鲲老神在在地抱着手臂,点了点头,“真好有首歌要送你。” 扫码加上好友以后,穆禹衍果然收到一首歌:《My Songs Know What You Did In The Dark》 第101章 你们,拆伙吧! 上来就送歌,这是什么操作? 而且送东西的人表情淡然堪称冷漠,收东西的人乐不可支手舞足蹈,两人的表现形成十分强烈的对比,这都是什么情况? “这歌我很喜欢,谢谢你哈。”穆禹衍笑眯眯地看着苟战鲲,一点儿也没因为前者曾经说过自己脸上有疤,而区别对待。 “收到就好,往后有时间就过来坐坐。”苟战鲲点了点头,给尚在懵圈状态的凌亦轩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走。 凌亦轩愣了一愣,也立即跟了上去。 “等等!” 听见这两个字,凌亦轩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又想干嘛啊!’ 苟战鲲脚步一顿,回头瞟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刚加了你的,没有加凌亦轩的。”穆禹衍巴巴地跑了上来,也不管身后的井向冉脸色已经黑到堪比锅底,“凌亦轩,我是真的喜欢你,一见钟情不知道你有没有经历过,但是那天在酒吧里,我真的被你的笑容惊艳了。看房那天我不是故意跟你斗嘴的,我就是想跟你多说两句话,不知不觉就……”他踟蹰两秒,又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凌亦轩眼前,“如果你不喜欢男人,我可以跟你道歉,但我希望你不要排斥我,跟我交个朋友好吗?” ‘唉……你早点说我就不对你恶作剧了。’苟战鲲在心里叹了口气,抢过话头:“凌少之前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没有给你带来麻烦。” “没……没有……”穆禹衍嘴角的笑容僵了僵,眼神也有些躲闪。 穆禹衍属于比较单纯的人,很难藏得住事儿,这次也同样被苟战鲲轻易看穿。 很显然,先前他恶作剧,偷换了穆禹衍口袋里的口香糖,怕是回去之后他自己发现了,结果因为不懂得掩饰情绪,被晏明煦看出心虚,误会了狠狠地训了一顿。 晏明煦倒不至于真的做出请家法之类严重的体罚行为,但严肃警告他不要跟狐朋狗友走得太近,那是必然的。 这次穆禹衍的态度明显比先前好了很多,整个人没有多少虚浮的气息,反而更显得单纯和友好。 如果他一直是这个态度,苟战鲲不介意在唐斐和晏明煦中间周旋一下,让晏明煦成为盛唐集团在本地的一大助力。 合作、共赢,这才是最好的局面;何必为了一些莫须有的过节,闹得水火不容,反而容易让第三方钻空子? 当然,这只是苟战鲲个人的想法。他熟悉穆禹衍,却不代表凌亦轩也熟悉,他和穆禹衍的一些小摩擦本来打算回去路上当趣事来讲的,却没想到故事没来得及讲,主角之一就先碰上了。 “我手机电量不足关机了,回去再说吧?”凌亦轩到底是在商业领域摸爬滚打的,年纪轻轻就成就颇丰,自然也有自己一套与人交流的手段。 穆禹衍果然没有纠缠,眸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灰光,很跨便沉入眸底消失不见。 “抱歉。你也看到了,我出来的时候拿着刚折的花,这是打算祭奠我的母亲,花摘下来时间久了就不好看了,还希望你见谅。”凌亦轩礼貌地对他笑着,伸出手。 “那……那不打扰你们……”穆禹衍巴巴地握上去,有点不舍得松开。握完了凌亦轩的手,他又主动要求跟苟战鲲握手。 最终,穆禹衍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一转头就看见有个孔武有力的黑面神,灰头土脸地站在他背后。 黑面神张口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目光狠戾,犹如能将人扎穿一般,直直地盯着穆禹衍;说话间两排白牙开开合合,穆禹衍仿佛听见了自己的骨头被嚼碎的声音。 他狠狠地吞了吞口水,想起自己背叛队友的事实:“额……井向冉、井公子、井哥,有话好好说!” “呸!你个死颜狗,哥白交你这么个朋友。”说完,井向冉猛推了穆禹衍一把。 不过井向冉在原地冷静了一会儿,如今理智已经回笼,知道不能下重手,穆禹衍一个趔趄就站稳了脚步,一脸后悔地看着他。 “行了,别一脸无辜地看着老子,哥最烦的就是你这种不经事儿的公子哥。”井向冉啐了一口,“今儿哥算是看清楚了,咱不是一道儿上的,往后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别……别啊……井哥你在外面玩怎么能让你买单呢,没了我你上哪找这么贴心的兄弟?”他们出来玩,基本都是在晏明煦的场子里,但凡穆禹衍在场,这群人是铁定不会买单的。 井向冉甩开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哥家里虽然不是巨富,但也不差钱,大不了哥和其他兄弟们绕开你舅舅的场子。”他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跟那群狐朋狗友联系。 他不是不想再跟穆禹衍玩儿,而是但凡穆禹衍在场,他那些兄弟个个都捧着这个金主,他总有被穆禹衍压了一头的错觉;他当然不可能真的绕开晏明煦的场子,一切不过是为了联合他的人向穆禹衍施压,让穆禹衍有做小伏低的觉悟,往后一直哈巴着他——因为他知道,晏明煦根本没有朋友。 井向冉走后,穆禹衍无力地在路边蹲下,他捏着手机的一双手,手心里全是汗水。井向冉这一走,戳中了他的要害。 穆禹衍所有的朋友,都是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甚至连狐朋狗友都不如,那群人吹捧他赞扬他不过是为了从他这里得到点好处,如果有别人愿意出钱他们一样会立即转而赞美别人,分分钟就把他忘到脑后。 没有朋友,是很可悲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微信消息闯入他的眼帘,不过几秒又来了两条。 棍棍:那种上不来台盘的朋友不要也罢,靠金钱维系的友情根本就是利用。 棍棍:你有钱有势又有颜,为什么要看那些寄生于你的混球的眼色?他们为你做过什么? 棍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已经有新的朋友了。 穆禹衍猛地抬头,四下张望,越过几排楼的视线障碍,终于看见一辆车的尾灯。 不知道是因为阳光有点刺眼,还是风带了沙子吹进眼里,他抹了抹眼睛拿出一副浅色太阳镜戴上,在原地站了几秒后,也离开了。 第102章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那辆停在几排楼开外的车,正是苟战鲲等人乘坐的那辆。 凌亦轩暗搓搓地伸出食指,戳了戳苟战鲲的肩膀:“喂喂!你这一手还真是漂亮啊!” “马马虎虎。”苟战鲲勾起嘴角,“他本性不坏,而且晏明煦肯定也一直很头疼他总喜欢交这种朋友,我们帮他解决了这群人就算先前我以你的名义闹下多大的梁子,现在也该两不相欠了。” “看来,穆禹衍这还是附带的。”凌亦轩冲他眨了眨眼。 “晏明煦才是附带的。”苟战鲲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你们生意人太讲究利益了,但有的时候对付有些人,人情才最有用的。”顿了顿,他又说,“一个自欺欺人跟一群假朋友玩闹的人,得到第一个真心朋友,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凌亦轩仔细想了想:“会对你很依赖?言听计从?” “这说法……倒也没不妥。”苟战鲲笑了,“按照我的说法,他会对我掏心掏肺!” “原来你看中的是他的钱!唐总的钱不够你挥霍吗?”凌亦轩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苟战鲲这一身行头,最贵的一件也才几百块,一身加起来确实比普通学生好点,但这家伙现在是顶着他的身份自然要穿点带格调的,一身不超过五千已经很低调了。 这种穿搭,都是直接算在他将来要支付的尾款里的,用得着专门去找个有钱的朋友宰吗? 这事儿,他是真有点看不懂了。 苟战鲲一瞧就知道这个轻度总裁脑怕是又天马行空到千里之外了,他颇为嫌弃地推开因为好奇而靠近的凌亦轩:“我所谓的掏心掏肺,不一定要是金钱上的;也有可能是他无论什么事都跟我商量,我约他出来谈话的时候他也会迁就我。” 穆禹衍对他这个第一个不是出于利益相交的朋友,肯定格外珍惜;再加上晏明煦保护过度把外甥养得太天真,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这就更方便他从穆禹衍这头套取消息。 相对于那些比菟丝子还有毒的假朋友,起码苟战鲲能打包票自己不会伤害这个单纯的家伙。 凌亦轩一边听一边点头,不断咀嚼着苟战鲲的话:“我是接触那群老奸巨猾的家伙太多,竟然都忘了我这个年纪一般人都应该像穆少那样。” “那你现在有兴趣加他的好友了吗?”苟战鲲一脸好笑地盯着他。 “加,马上加。”凌亦轩咧嘴笑了起来,“你也加一下我私人号,往后有笑料跟我分享,有事跟我汇报进程,可别像今天一样弄的我一头雾水了。” 苟战鲲抬手,亲昵地在他背上轻拍两下:“保证没有下一次。” 凌亦轩私号看起来一点特色都没有,饶是穆禹衍这种不带脑子的,也不相信这是凌亦轩本人,还发了两条语音过来骂人。于是,凌亦轩一脸尴尬地录了几秒钟视频发过去,又说手机只是勉强开机,回去再聊,就匆匆结束了对话。 放下手机,凌亦轩想起之前某个细节,就想着再揶揄苟战鲲两句:“不过,你要收买人心,送歌就太撩了吧?” “撩吗?!”苟战鲲挑眉。 “这歌什么歌词你不会不知道吧?” 就在这时,凌亦轩的手机响了,一条微信消息。 社会你穆少:你朋友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我觉得他这人挺好的,肯定是个暖男,可以先从普通朋友开始。 “看看,看看!”凌亦轩用手点着屏幕。‘还需要跟我继续讨论吗?’ 苟战鲲:“……” “理屈词穷了吧?”凌亦轩得意地笑着。 刚被苟战鲲教了一回做人,现在终于有机会反杀了。 苟战鲲哂笑:“切!当你想说什么呢!”他对着凌亦轩勾了勾手指,“需要哥亲自给你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吗?” “来来,我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你要真能解释出点啥来,以后凌仕的产品从中低端到高定,哪怕是要我亲自操刀设计,我都不带收你一分钱的。” 这不放心陪着凌亦轩出来一趟,竟然还有这等好事,苟战鲲双眼放光:“那我真说咯?” “你放心,我愿赌服输,不赖你账。”想赖账还得掂量掂量,你家唐总几秒能把我碾死。 “我一起你看了歌名就能明白我的苦心……”苟战鲲满脸遗憾地长叹一声,“这歌名翻译过来就是……我嗷唠一嗓子就知道你在黑不溜秋的内旮旯鼓捣啥呢!” 凌亦轩:“……”啥? 于是,苟战鲲又重复了一遍。 凌亦轩:“我去!”还有这种神仙操作?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苟战鲲就连送个音频,都是隐性目的的。 “你……这是给晏明煦看的吧?”凌亦轩这次彻底把他做生意的脑子都用在分析苟战鲲的行为上了,“他有了第一个好朋友,肯定会对舅舅炫耀的,如果之前被限制了经济,这时候顺便撒娇卖萌,很快就能恢复了。只要有个正常的朋友,哪怕是咱们这边的,晏明煦都不得不忍。”毕竟这个时候打击外甥的热情很不理智。 凌亦轩对苟战鲲的佩服又多了几分。这个人还真是敢做,也不怕得罪晏明煦,被晏明煦雇人打残。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苟战鲲是穆禹衍的第一个正式朋友,而他凌亦轩是朋友候选人,晏明煦就算再大火气,也不敢随便动他们,那就只能干生气。 苟战鲲这招,简直歹毒! “难怪唐总这么看重你……”越是跟苟战鲲接触,越是能发现这人的闪光点,“连我都快要爱上你了。” “你打住!我还想赚钱,存我的小金库,要搞事情等这次合作结束再说。”苟战鲲剜了他两眼。 凌亦轩开怀地笑着:“我说,要不回头你到我公司来吧,CEO工作你绝对能胜任。” “然后我每天在办公,还要被你这个幕后大老板剥削剩余价值,你倒是会打如意算盘。”苟战鲲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怕咱俩这么玩,哪天穿帮了。” “就说来不来呗!” 苟战鲲轻哼一声:“才不!”他才不会为了钱燃烧生命呢。 好肝要留给游戏! 只有游戏才是真爱! 第103章 报复的开始(1) 《信了你的邪!》第103章 报复的开始(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报复的开始(2) 《信了你的邪!》第104章 报复的开始(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章 报复的开始(3) 《信了你的邪!》第105章 报复的开始(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 死因 《信了你的邪!》第106章 死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他隐瞒的线索 《信了你的邪!》第107章 他隐瞒的线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 种种推测与假设 《信了你的邪!》第108章 种种推测与假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 怀疑圈子扩大中 《信了你的邪!》第109章 怀疑圈子扩大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 他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 《信了你的邪!》第110章 他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晏明煦态度软化 《信了你的邪!》第111章 晏明煦态度软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 约饭火锅店 《信了你的邪!》第112章 约饭火锅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内心怯懦的穆少 《信了你的邪!》第113章 内心怯懦的穆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这两个人…… 《信了你的邪!》第114章 这两个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 晏明煦其实挺强的 《信了你的邪!》第115章 晏明煦其实挺强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 这不是古曼童 《信了你的邪!》第116章 这不是古曼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室友见面 《信了你的邪!》第117章 室友见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这两个人,太low了! 《信了你的邪!》第118章 这两个人,太low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疑似重大发现 《信了你的邪!》第119章 疑似重大发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手脚不干净 《信了你的邪!》第120章 手脚不干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夺命红绿灯(1) 《信了你的邪!》第121章 夺命红绿灯(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 夺命红绿灯(2) 《信了你的邪!》第122章 夺命红绿灯(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夺命红绿灯(3) 《信了你的邪!》第123章 夺命红绿灯(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夺命红绿灯(4) 《信了你的邪!》第124章 夺命红绿灯(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 夺命红绿灯(5) 《信了你的邪!》第125章 夺命红绿灯(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夺命红绿灯(6) 《信了你的邪!》第126章 夺命红绿灯(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 夺命红绿灯(7) 《信了你的邪!》第127章 夺命红绿灯(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夺命红绿灯(8) 《信了你的邪!》第128章 夺命红绿灯(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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