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不顾身》 第001章 淡瞳男人 卡萨酒店女士洗手间的镜子上映出一张明媚却带愁容的憔悴面容。 为了见到天生医疗器械公司的王老板,闻璐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包括身上这身价格昂贵,足够她一年学费的黑色蕾丝平肩连衣短裙。 当初挑选衣服时不为样式,只为这衣服足够魅惑,足够让男人一眼便受到感官刺激,心不由己。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凭借她出色的姿容,娇娆的身段,她像侍酒的“花蝴蝶”,让周围几人甘愿成为她的裙下臣。 而她的主要目标——王老板,早已对闻璐美貌的垂涎三尺,他老奸巨猾,几轮酒下来,想尽办法多在她身上揩油,闻璐自信自己的酒量,索性这几轮下来不着痕迹的避开不少,但喝的仍有点多,似乎有些上头。 怕自己再喝下去事没办成,迟早惨遭荼毒,闻璐借故来厕所躲避半晌。 借着亮到人心发慌的镜子,她镇定自己,补补妆,将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束好,无奈却也别无选择的给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即便今天她不能全身而退走出酒店,她也认了。 电话不适时响起,闻璐看到来电显示,直接按掉索性关机。 她忍着苦涩,踏着妖娆的步伐走向噩梦却带着希望的包间。 推门前,闻璐换上明媚可人的笑脸,“王老板,不好意思,久等了。” 包厢里坐主位上的王老板忙起身拉过自己身边的凳子,“来来来,坐这里,好好陪我喝几杯。” 闻璐坐下,肥而油腻的手掌扶上她的肩,闻璐从余光看去,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来,我帮您满上,”压下不适,闻璐尽量表现得积极主动合群一些,给王老板倒满酒杯,自己的满杯也没落下,一下子溢出来很多。 “闻小姐真爽快,看来酒量不错啊,”王老板将两人的酒杯一同端起,将她面前的那杯亲手给她,闻璐伸手去接,王老板顺势扯住她的手腕又立即松开,手掌擦着她的手背掠过,好不暧昧。 闻璐仰头一饮而尽,越是拒绝的多,这些人越是有机会占她便宜,还不如爽快一点,听话一点,乖乖喝了,醉了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杯酒下肚,莫名觉得有些晕,比刚才的还要上头快,冰凉酥麻的感觉顺着血液流向全身。莫不是换酒了?不,这特殊的感觉不是醉,是——麻醉剂。 闻璐趁着自己清还算清醒,软绵绵而焦灼地问:“王老板,我弟弟的事……” “大老板还没来呢,再喝再喝,”王老板开始揶揄。 闻璐一听便知,她又被忽悠了。天生公司的老总就是王老板,哪来什么大老板,全是胡扯。 心中怒火中烧却不敢表现,闻璐顿时头痛欲裂,意识渐渐模糊,浑身顿觉冰凉,魂魄都要抽离一样。 她用仅存的一点意志,拿起桌上的高脚杯迅速敲碎,四溅的玻璃渣吓到众人,闻璐迅速捡起一块玻璃渣紧紧握在手里。 熟悉的麻醉剂反应让她心惊,她用痛来让自己清醒。 她可以心甘情愿把自己交付出去,但不允许别人的强迫与玷污。 趁别人震惊,她拼命逃离。走到门口时,药效发作,她腿下一软向前扑去。 预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蓦然间一个仿若神祗的身影出现,下一刻她跌入一个不怎么温暖的怀抱,抬眸便看到那双拥有奇异瞳色的眼眸。 闻璐像抓住救命稻草,如同藤蔓紧紧攀折陆尧澄的腰。陆尧澄感受到腰间的柔软,敏感而酥麻瞬间蔓延全身,没人知道腰间是他最致命的点。 “大......大老板,你不是说没时间过来......”王老板支支吾吾,瞬间清醒。 “签了,走人,”陆尧澄一个手势,身后同行的宋言玩世不恭的将合同利落的甩在王老板面前,毫不留情。 “不是......不是大老板,我们只是简单的小聚,没有私下结暗党背叛您的意思,”王老板慌乱起来。 宋言恣意跨坐在跟前的凳子上,看好戏般的看着这一幕,他哥看上的女人这些人竟然也想动,返讥道:“你以为我哥亲自过来是看你们这些小喽啰‘聚餐’?” “什么?”王老板看了依偎在陆尧澄怀里的女人,顿时明白,“难道是这个女人?你你你,你们,好啊,这都是圈套,这个女人——是你设计我们顺道铲除我的工具,”王老板受到刺激开始发狂,口不择言,“陆尧澄!我早就知道你狼子野心,你想收购我的公司还想将我踢走,我我我,我迟早让你好看!还有,还有这个女人,就是不知羞耻的......” 陆尧澄充耳不闻,一脸严肃:“交给你了。” “得令,”宋言一个响指起身向王老板走去...... 卡萨酒店VIP套房。 月光从窗户内铺散进来,室内一地银灰。 闻璐渐渐从迷蒙中清醒,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防备。 手心传来丝丝阵痛,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床对面,真皮沙发上发出星星点点的火光,屋内有烟雾萦绕,像甘草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醒了?”沙发上的人抬手捻灭烟头。 闻璐知道他一直都在,艰难地爬起身。 眼前奇异色的双瞳让她再次震惊。 “你是?” “陆尧澄。” 闻璐觉得他的名字有些耳熟。 “是你救了我,”闻璐肯定。 “谈不上,”陆尧澄回答。 “还是要谢谢你,”闻璐下床,深深鞠躬,“我叫闻璐。” “我知道。” “你知道?” 陆尧澄点头。 “但我并不认识你,”闻璐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也不认识你。” “?” 沙发上的男人耐着性子等候已久,起身向她靠近,脱掉灰色西服,一边走一边解领带袖口,深不见底双眸如同深潭,带着危险的信号。 闻璐瞠目结舌,料想到他的意思,防备的沿着床的另一边往后退几步。 陆尧澄挑眉,仔细打量了闻璐全身,“不愿意?” “我......”不愿意,但她最终没说出口,她目光躲闪,不敢看陆尧澄。回想到自己的弟弟以及此行的目的,心头涌起酸涩,或许这就是命吧,她艰难开口“我愿意......” 因为他,眼前这个男人,是天生制药真正的老板,而她有求于他,必须委曲求全。 她连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如果不踏出这一步,她弟弟将面临牢狱之灾。 捞她弟弟,不过是陆尧澄挥挥手的事。 虽然她早就将这些想的一清二楚,但心底依旧泛起些酸涩。 陆尧澄不是圣人,是生意人。对闻璐也毫不客气,她的隐忍他完全视而不见。 大概他也把她当做平日里的那些应召女郎,动作利落甚至带些粗鲁,没有丝毫怜惜,似乎一心只想宣泄。 她疼的额头渗出汗滴,却是忍者一声不吭。她用无声来宣泄世道不公,她只是市井中的小人物,命脉都掌握在别人手中,她也在惩罚自己,恨自己只能选择这条路。 第002章 金主的疼爱 闻璐觉得陆尧澄一定和她有仇才如此折磨人,一整晚他没说一句话,看她的眼神仿佛利刃,发起狠的时候甚像打仗时杀红了眼。恨不得将十万酷刑全使在她身上,这也许是他的怪癖吧,毕竟有钱人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需求。 他算绅士吗?大概吧。 至少没有在第二天醒来时拿出一叠钱砸在她身上让她滚。她也该感谢,陆尧澄在她苏醒后征求她的意愿,还给她留了选择的余地。 他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并且心甘情愿做出这样的选择。 闻璐习惯早起率先醒来,起身后惊动了身旁的人。 陆尧澄似乎不习惯从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烦躁的揉眼。 阳光洒在他身上泛出好看的光晕,陆尧澄皮肤白皙,阳光洒上去更显得吹弹可破。宽厚的肩膀、精窄的腰身,大概就是好友穆娉婷偏爱的那一挂。 似乎察觉闻璐在打量他,陆尧澄半眯着眼顺势一扯,闻璐伏倒在陆尧澄胸前。 好不暧昧。 陆尧澄抬手随意搭在闻璐的背上,“觉得昨天受委屈了?” “没有,”你情我愿的事,闻璐倔强的偏过头不看他。 他抬手轻轻安抚几下她的背,“跟着我,一样的,该有的一样不会少。” 好嘛,闻璐这才明白陆尧澄的想法,感情他把她当成了投身王老板的情人,而他半路截胡害她“易主”。 闻璐没有多费口舌解释被误会她是投身王老板情人,解不解释都一样,性质不会变,不管金主是谁。 “你也放心,多的我一样也不会要,”闻璐只想捞自己的弟弟。 “那说说,你想要什么?”陆尧澄顺势追问,似乎对她的回答带着好奇。 闻璐颔首仔细思索一会儿,眼角微弯带着一抹狡黠,故意略带挑衅地说:“我想要的东西你不一定能给。” 陆尧澄微扬下颌,不以为意,眯着眼,倾耳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想要——恋爱的感觉。” 这次,轮到陆尧澄错愕。随即,他陷入疑惑,皱眉认真思索,“具体一点。” “具体点就是——追女生你会吗?”闻璐也是情感白痴,让她说什么是恋爱的感觉,简直天方夜谭,她只是想引起陆尧澄的好奇心以及对她的兴趣。 陆尧澄面色蓦然间冷下来,扯过闻璐的手腕,翻身将闻璐压在身下,“别说你从一开始对王天生就这样打算?” 闻璐吃痛,秀眉微蹙。 “你以为我用同一套方法取悦你?”闻璐觉得这未免有些可笑,她扭转手腕硬生生从陆尧澄的禁锢中挣脱,“不才,第一次从事这种工作,只是觉得单做情人太无聊,临时起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是佣人不是情人,卖都卖了我难道不能祈求我的金主能真正多疼我一点?” 闻璐的话透着三分委屈、三分妥协、三分置气还有一分撒娇,似乎有百转千回的弯弯绕绕。 眼前这张明媚的面容似乎在陆尧澄脑海中重新刻画,她远比他印象中有趣的多。 就这样,他们在床上谈了一场生意。这场交易后,闻璐有了一个大金主,陆尧澄有了一个有趣的情人。 陆尧澄当即打电话派人送来一张银行卡、一只卡地亚的手镯和一盒巧克力。 来送东西的正是昨天和陆尧澄一起出现的宋言。 他来时气喘吁吁,看起来没少赶路,“哥,你也真是,催命啊,这才几点?”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闻璐,嬉皮笑脸的提着东西凑过来,“嫂子,你催的也太急了,我哥也不是小气的人,你怎么没让他带你去买呀,还能选个贵点的,好好宰他。” 陆尧澄长腿迈过宋言,坐在闻璐身边,接过宋言手里的东西,亲手递给她,“卡收好,这是见面礼,至于这个——”他单指拎着巧克力精美的包装盒,“你的要求——恋爱的感觉。” 闻璐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陆尧澄却是黑了脸。 掩唇努力让自己镇定,闻璐接过,“谢谢。” “天生的案子后续还有些事要处理,宋言,你送她回去后尽快赶回来,”陆尧澄起身,扣着西服的扣子,叮嘱她,“卧室有消炎药。” 闻璐甜甜的笑着冲他挥手说再见。 他离去时挺拔的身姿仿若一座山,西服板正无褶,发型一丝不苟,戴一副金丝框的眼镜,典型的豪门贵公子,彬彬有礼,绅士有度,看上去竟有种纤尘不染的感觉,与昨夜今晨的他判若两人。 闻璐盯着怀中的巧克力,心想,遇到陆尧澄这样的男人而不是王天生也算她的运气吧。 “我哥人很nice,别被他冷酷的外表蒙骗了。他就是刚回国不久,加上天生这个案子拖拖拉拉小半年时间,估计他憋得。男人嘛总有点需求,我哥也不是圣人,”宋言话说没一点顾及,倒是弄得闻璐有些不自在。 宋言见闻璐没有想和他搭话的意思,以为是她认生放不开,“小嫂子,我看我哥可准了。他还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我哥那么骄傲的人可从来没给别人送过巧克力,我也是第一次见。” “是吗?”闻璐半信半疑,毕竟宋言一副推销员卖货的样子不值得信任,“那他还有什么东西没送过别人?” “这要分情况了。据我所知他从没有亲自送过女人什么东西,秘书那边代送应该是有的,”宋言说。 “巧克力是你买的,也算代送,”闻璐说。 “不不不,巧克力是手工现做的,昨天我哥就预定了,不然我怎么说他对你上心呢?”宋言说。 可是,昨晚她和陆尧澄才第一次见面,这巧克力显然不是为她准备的。 “陆尧澄有没有老婆或者女朋友?”闻璐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回答,宋言却先捧腹大笑,“老婆肯定没有,不然我哥为什么怎么追你啊?至于女朋友——你难道不算?” 闻璐僵硬的扯扯嘴角。女朋友——她还真不算。 没一会儿,宋言接到一个电话。 “嫂子,我公司有急事不能送你,这会儿许客在楼下等着,可以送你回去,我先走了,”说着便匆匆离开了。 陆尧澄住的是高级套间,由卧室衣柜里的陈列的衣服便能知道,陆尧澄一直住在这里。走前,闻璐特意瞟了眼卧室地板上铺着的纯白色羊毛地毯。她摘下右耳上的耳环扔在羊毛地毯上。 既然要做,就要把关系建立的更迅速一些,她不想陆尧澄转身就将她晾着,高兴才来看她。 走出酒店大楼,有人叫住她,“闻小姐。请上车。” 闻璐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许客,陆先生的助理。”清秀的男人自我介绍。 闻璐点头示好。 上车前,她不禁向楼上望一眼。 第003章 瞒天过海 酒店高层,佳人抬首,楼很高明明她什么都看不到,陆尧澄却躲闪般旋身离开窗口。 他转身走回书桌前捞起手机给许客发了条信息。 *** 闻璐终究是学生,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人诟病,她特地挑了人少的时候回来。她先站在远处探看几下,然后快步低头往宿舍楼走去。 路口转角突然出现一个人一把扯住她。 “闻璐。”那人叫她。 “闻栾?你怎么在这?”昨晚闻璐曾挂掉闻栾的电话,今天穿成这样被他撞见,估计闻栾已经察觉,她要完蛋。 “你昨晚去哪了?”闻栾闻话时声音颤抖,不再带着之前咄咄逼人的语气,反而有些哀求的意味。 他杀红的双眼泛着红血丝,眼中似乎有晶莹闪烁。 “别这样,”闻璐到不好意思起来,明明之前做错事的事人是他,现在自己却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去哪了!”闻栾厉喝重申。 闻璐抬手捂住闻栾的嘴,拉过他躲在没人的地方,“小声点,你想让整个宿舍楼都知道我昨晚去了哪吗?” 做姐姐,她自然有做姐姐的姿态,她仍旧选择隐瞒真相,“抱歉,闻栾,昨晚我没能为你做什么。昨天什么都没发生,我独自在酒店睡了一夜。” “你不是去见王老板了?怎么一个人在酒店睡了一夜?”看到闻璐包着绷带的手,闻栾彻底炸毛,拉起闻璐的手,问:“你的手怎么了?” “我被王老板下了药。是麻醉剂类,你知道我对麻醉剂反应很敏感,反应特征也很特殊。疼痛使人清醒,不得已弄伤自己。还好有个服务员进来送餐,帮了我。我在酒店住了一夜,什么事也没发生。”闻璐岔开话题。 这件事她只讲了一半实情,她的确没把自己卖给王老板,只不过目标换了人而已。 “你太傻了。以后别做这傻事了,姐,”闻栾放下心,脱下外套给闻璐披上。 “我知道,感觉到麻醉剂反应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她的选择的确的太冲动,但无可奈何,“抱歉,没帮到你还让你等了一夜。” “姐,你每次都这么生分,”心底里是一门心思想要为他好,“我闯的祸我自己抗,姓王的不是什么好人,他的行罪行迟早有一天会暴露。” “但人家有关系。我不怕他到不了遭报应的那天,我怕你等不到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耽误了你的学业,耽误了你的人生,还有妈心心念念的期盼,怎么办?如果你过得不好,这个本来就不完整的家还像家吗?” 闻璐一口气说出了多年的守候这个家的心情。她们本来就是重组家庭,她和闻栾是同父异母的姐弟,父亲走得早,她的后母也就是闻栾的生母有严重的高血压,家里所有重担都落在闻璐一个人肩上,作为家中的长女,闻璐深知自己的责任就是守护好这个已经支离破碎过一次的家。 “就算你是为了这个家,我也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成全我,”闻栾强调,闻璐有时像个啰嗦的老太婆,完全没有她这个年纪的女生该有的活泼。 “你已经被停职反省,这几天乖乖呆在家里,别在医院附近出现,小心家属遇见闹你。我宿舍离医院近,你回去的时候小心。” “知道。”闻栾也怕闻璐担心,便乖乖离去。 送走闻栾,闻璐扭头回宿舍,送她回来的那辆银白色保时捷依旧停在她下车的地方。 闻璐定睛仔细瞧,确认没认错,转身疾步向宿舍楼里走。 走到二楼,她隐在二楼窗侧往下看了一会儿,那辆车才缓缓发动,倒退驶离。 邻寝室的同学杜陌优打水时正好看见二楼的闻璐。 顺着闻璐的目光望去,“你男朋友?!恭喜脱单呀。” 和杜陌优同行的还有她的舍友张君澜,是个假小子,说话豪迈,端着脸盆打量闻璐的打扮,看到她身上的男士外套,瞬间摇头,“那车是租的吧?看这运动服外套,校门口专-卖店特价120,你小心别被渣男骗了。” “乱说,外套是我弟的,”张君澜说话就这种汉子的腔调,她人很好,就是嘴不行,闻璐也习以为常,“你们今天怎么没排班?” “别提了,你们一个二个都想先排班,好把七夕那天留出来,七夕那天是我轮休好嘛!你舍友穆娉婷那个没良心的,把我下周的排班给换了,说是要过七夕,”张君澜怨声载道。 “娉婷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昨天她还陪她一起逛街买衣服,路上聊了很多也没听说穆娉婷有男朋友的事。 “哦,她说昨天晚上她约到她男神了,”张君澜说。 昨晚的事,怪不得她不知道。 “我宿舍还有那男的照片呢,昨天你不在,她给我和陌优看,落我们宿舍了。一会儿拿给你,我们去洗漱,”张君澜搭着毛巾和杜陌优一起下楼。 闻璐右眼突然跳动几下,心里没由来的慌乱,却说不上原因。 倒班回来的穆娉婷一夜没睡,进门蹬了鞋,连闻璐都没看一眼就上床休息了。 这是她们生活的常态。 闻璐像往常一样给穆娉婷盖好被子。 晚上睡醒后穆娉婷乖乖跑闻璐前,一副主动送上门认错的态度。 “璐璐,我可能要有男朋友了,而且下周就会搬出去,”穆娉婷眨巴着可怜的大眼睛。 闻璐正在电脑前处理导师留下的任务,打字的手顿时停下,转过身,“你不是刚约了人家?这么快就准备同居?”闻璐震惊。 “呀呀呀,你想哪去了,不是同居,是我爸给我买了房子,想让我以后上班更方便一点,”穆娉婷说。 “两件不相关的事你不能分开说呀,吓死我了,”闻璐知道穆娉婷身世优渥,即便不从医也会有很好地工作。 只不过,两人大学时候就是死党,她突然搬走,闻璐难免有些伤心。 穆娉婷拿捏闻璐的脾气还是有些手段的,笑盈盈窜到闻璐身后,帮她按着肩膀,“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别生气,我有礼物送给你,当做是赔偿。” “什么啊?” 穆娉婷从身后圈住闻璐,撒娇似的赔罪,“听闻栾说昨天你不是没成功嘛,下周末我爸那边刚好有个聚会,那个王老板也会去,你可以再试试,放心这次有我和我爸在,陪你一起帮你说情。” 闻璐却犯难,“娉婷,你知道我为了闻栾什么都可以做。但有些事一辈子只能盲目一次,踏进去就是万丈深渊,出来连骨头渣都不剩。况且......我现在不想了。” “这样就对了,我昨天也不想你去,要不是你执意坚持,我才不陪你挑那么露骨的衣服呢,”穆娉婷也松了口气,“给那种老男人当情人,你脑子瓦特了吧。” 闻璐包着受伤的手,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第004章 情人的义务 当初,她想让王老板改口,承认是他们公司的医疗器材有问题,而不是闻栾医治过程中的过错,但这太难。 天生突然易主,大老板现在换成陆尧澄,捞闻栾真的不过是他挥挥手的事,但这也必然会让企业蒙受信誉损失。捞闻栾过程之艰难,就算是攀上陆尧澄又能好到那里去呢? 但她除了这条路真的别无选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陆尧澄答应了她的条件,让她有机会更贴近他,放长线钓大鱼。 “哇,just love的手工巧克力,”闻璐桌上的巧克力将穆娉婷的目光吸引,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转而看向闻璐只等一个同意就要大干一场的气势。 闻璐摆摆手,“吃吧吃吧,”真是拿她没办法。 穆娉婷兴奋地将包装精美的盒子拆开,“你最近收红包了?怎么有钱买这个?” 闻璐心中一沉,“额——不是。” 穆娉婷倒是没发现闻璐的异常,“钟致丞送的吧,就说你们俩有情况。” 对啊,还有钟致丞。“是,他送的,”闻璐揶揄道:“可能——可能他买了没送出去,顺便给我了。” “他们泌尿外情况怎么样,这几天流感高发期,我们呼内要忙疯了,都不知道七夕那天能不能请到假,不过还好我提前倒班,”穆娉婷说着捡起一块花型巧克力品尝起来,却是一脸满足。 “估计还是老样子,手术多如牛毛吧,“闻璐说心不在焉,穆娉婷倒是提醒了她。钟致丞为了闻栾的事也没少操心,平日里他忙的要死,此刻他们姐弟却还一直麻烦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钟致丞和闻栾两人是大学同班,关系很铁。闻栾总拉钟致丞来她家吃饭,有时候一起下夜班遇到,他便送她回家。 他人很绅士,也很有礼貌,但总透着股子冷淡,让人想亲近也亲近不起来。 闻栾出事后,钟致丞很难得的主动找过她几次,其中几次都是向她提供帮助,并安慰她这件事迟早会解决,还闻栾清白。 他舅舅搞房地产的,挺有来头,说已经拜托他舅舅去处理了,只是并非医疗行业的人,拉起关系来难免有些困难,但是人脉摆在那,想托人处理也能行得通。 这件事要是仔细说起来,还闻栾清白也不难,大不了走法律流程,只不过这样院方收到的舆论太大。况且按照现在办事的效率,调查清楚也是一年半载之后的事,闻栾刚进入这个行业,万万等不得。 情急之下,闻璐这才不得不大胆行事。 *** 钟致丞对医生这个职业情有独钟,忙起来能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 每次看闻栾她也会顺道过来看看他,水果、寿司、蛋糕也都会买两份。 这几天她老师出差,她也顺带可以消闲几天,抽了钟致丞没手术的日子,特地来看他。 只是这次她单纯想来看看他而已,关于她心中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已经在她和陆尧澄做完交易那天埋入深渊。 趁中午休息时间,轻车熟路来到泌尿外科医生办公室,钟致丞不在,有人说看见他在楼梯间。 闻璐无奈叹口气,医生去楼梯间除了吸烟还能干嘛。 不过至于吗,她这个做姐姐的还没变消极,他却先颓废的偷偷跑去抽烟? 她寻着找到职工专用楼梯间,半层楼下转角处钟致丞果然板正的立在那儿。 她刚想开口叫他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好自为之,”那人迎面单手搭上钟致丞的肩膀,抬首越过钟致丞下楼梯时蓦地看到了她。 闻璐一怔。竟然是他——陆尧澄。 她不自觉地将怀里的东西抱紧几分,似乎抱紧一点就能掩藏怀里的东西不被他看见。 然而她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闻璐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下意识地装作不认识陆尧澄,自动将他忽略。 “钟致丞,”她为了缓解与陆尧澄的尴尬,呼唤钟致丞,却发现似乎更尴尬。 钟致丞转身,面色出奇的难看。原本清冷消瘦的脸更是紧绷着,带着疲惫与拒人千里的寒气,像陌生人。 闻璐小心的走下台阶,将怀里的东西递给他,“你和闻栾一人一份。” 钟致丞似乎很低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别说看一眼她怀中亲手制作的水果拼盘。 他刚要抬手接,陆尧澄却先开口,“对了,眼科怎么走?” “你跟着她吧,”钟致丞疲惫的开口,转而对闻璐说:“他要去眼科复查,你回去顺道带他过去吧。”之后他便消失在楼梯口。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钟致丞没有接受她的好意。 闻璐盯着钟致丞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闻小姐?” 陆尧澄的声音让她一激灵,陌生和煦的语气让她毛骨悚然。 钟致丞都走了,他在假装什么。 闻璐的胆怯震惊全被陆尧澄捕捉,他视线下移,将重点放在闻璐怀里。 闻璐内心早已乱成一团,怀里像抱了一颗定时炸-弹。 他一定发现了。 明明是她口口声声说想要恋爱的感觉,却把他送她的巧克力转手送别人,大概没有比她更差劲的情人吧! “闻小姐?”唤回她的魂儿,他仿佛没看到一般,淡然若风的开口:“请带路。” 此刻,钟致丞已然走远,楼梯间只余下他们两人,陆尧澄装陌生人,闻璐也明白他的意思。 “陆先生,请——”她索性大大方方在前面带路。 既然陆尧澄不想在其他场合与她相认,那即使说,陆尧澄只希望她能乖乖在幕后做一个安分守己的情人,不想公之于众。 去眼科的路闻璐再熟悉不过,她的专业是小儿眼科,一个医院新设不久的专业。平日在儿科居多,但也有眼科这边的小病人需要跟。 “陆先生有约哪位医生吗?”这会儿她反而不紧张,对待陆尧澄从容许多。他配合她成为患者,她便用最严谨最自然的态度对待。 “……没有,”他故意不看她,“帮我查一下眼压。“ “跟我来,”闻璐却没注意他的不自然。 她安排护士帮陆尧澄检查,自己去医生办公室找同事帮忙开了眼压检测单据。 “陆尧澄?怎么是他?”同事略震惊,“他可是我们主任的头号病人,三天前刚做过复查,怎么又来查了?” “不知道,他自己要求检查的……”闻璐突然想起楼梯间里,陆尧澄开口的时机,正是他开口,钟致丞才完全忽略她手里的东西。 明明刚做过检查,却又来检查…… “谢了,”拿过同事开好的单子,她大方的把没送出去的水果拼盘和巧克力奉上,做顺水人情,顺带抛掉*,“小小心意,请笑纳。” 走出办公室,陆尧澄也刚做完检查,正在等报告单。 闻璐冲他微微一笑,将检查单据交给吧台护士时,她询问:“最近有没有头晕?我同事说你三天前才刚来复查过。” 第005章 过期消炎药 “没有,”陆尧澄回答。 闻璐翻看陆尧澄的在档电子病历,发现他有多次手术史,结合刚才的眼压报告,闻璐大致了解了陆尧澄的情况,“没什么问题,定期复查就好。” 闻璐送上一个职业式微笑,“回去之后注意用眼卫生,”很标准的叮嘱。 她完全将他视作患者,职业式的微笑没有平日里的狡黠和张牙舞爪,但这寻常的微笑却又让陆尧澄迷惑。 此刻的她干练而温柔,修身的白大衣显露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扎成马尾的简单发型,不加丝毫修饰的面容都诉说着眼前的丽人此刻有种浑然天成的美。 陆尧澄偶然思绪停顿。 “......陆先生?”闻璐唤了两声陆尧澄才回过神,说,“检查报告什么时候出?” “结果都告诉你了,报告下次复查再取也可以,”他有病历在档,不用多跑一趟。 “明天,明天我要看到报告,”陆尧澄果断拒绝闻璐的提议,转身离开时没忘补一句,“你知道怎么找到我。” 蛮不讲理,闻璐有点小生气。 她怎么找他?酒店?好像也没别的去处。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闻璐鄙夷他的霸权主义,也不管她明天有没有时间。 “喂,看哪个帅帅的患者呢?”穆娉婷突然出现,也顺着闻璐的目光往远处瞟,什么也没看到,“刚才听护士姐姐说你和一个帅气的患者眉来眼去,人家走后你都快进化成望夫石了。” “瞎说,这可是医院,我怎么会看上‘有病’的人?”陆尧澄就是重度“霸权主义综合征”患者。 “别管人家是不是有病了,先管管自己吧,女英雄,”穆娉婷拉着闻璐去处置室给她亲自上药,药是她们科里的,不花钱。 自从知道闻璐受伤的经过,穆娉婷就给她起了“女英雄”这个外号,还说她对自己的狠劲儿和霸气能赶得上她家老祖宗“穆桂英”。 她才不要当什么“穆桂英”,丈夫英年早逝,一个女人内外操劳,还得扛起挂帅打仗的事业,太累。 这种感觉她还没成婚就体味过,但她更想体验的是将来能有人为她撑起一片天,为她遮风挡雨,披荆斩棘。强大久了也想尝一下被包容,被保护的滋味儿。 手掌中传来火辣辣的疼,闻璐皱眉,倒吸几口气,终是咬牙忍住。 “我轻点,”穆娉婷已经拆完绷带,正准备上消炎药,看到十字形伤口血肉模糊,她的皮骨都一阵发麻,“你准是握住玻璃碴,松手后又握住才伤成这样,有谁能向你这样对自己这么狠心,一次不够再来一次。” 闻璐佯装呵呵傻笑,穆娉婷手里的消炎药撒在她手掌心的时候,闻璐皱着眉还是没心没肺笑着。灼烧感随着药效发作逐渐消失,穆娉婷帮她包扎好,抬手往她脑门一戳,以示惩罚,“受伤就会麻烦我。以后再这样自己去门诊挂号,自费买药。” 话虽这么说,但对于闻璐的乞求她一次没拒绝过。闻璐连感冒药都舍不得买,每次都是穆娉婷从科里拿药给她。 “你知道,我是真的穷嘛,我又不像你平日有工资,我只是学硕,平日里只管给老师打杂,”她考研时分数勉强擦着录取线过,专硕名额已满,只能调剂到学硕。偏偏她的导师又是发文章的大拿,手下两个学生,一个专硕一个她。专硕那个人家在眼科已经上手给病人做“飞秒”了,而她平日里就帮老师查查文献,跑跑腿,苦命的时候还得陪着值夜班。重点是,她是学硕又不管患者,根本就是义务兵。 “要不是闻栾闹着非要学医,你估计不会学医。你呀,就是当姐姐当惯了,事事都想在闻栾前面,为他挡风遮雨,”穆娉婷一语道破闻璐的心思。 丝丝暖意随回忆涌上心头,闻璐笑得真切,炽热的晶莹从眼底泛起,“你不懂单亲家庭的痛,”甚至对她来说,她根本算不上单亲家庭,她的生父生母早已双亡,“要不是闻栾和她妈妈,我说不定还流落街头,吃饱穿暖都不可能,哪还有学上。” 穆娉婷抬手轻轻抚上闻璐的背,“闻栾妈妈对你真是没话说,你这么报恩,我觉得有点过但也能理解。” “是啊,她对我视如己出,本来因为家庭条件我都不想参加高考的,是她亲自监督我报名,填志愿,我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比我更高兴,反倒是闻栾,从小挨了不少骂,我心有愧疚,所以一直都在补偿他,”闻璐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刻,她觉得这个世界没有将她完全抛弃,一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给了她梦寐以求的母爱。 “可你别忘了,他是个男生,迟早有一天他会比你强大,而且那一天已经不远了,甚至我觉得现在就是,”穆娉婷与她并排坐下,拉着她没受伤的手,认真的说:“他现在被勒令回家,确实有些憔悴。但他从出事到现在,有过一丝慌乱吗?没有。倒是你,一意孤行让闻栾反过来担心你。” “有......有吗?”闻璐愕然。难道她的选择真的错了? 可是错也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穆娉婷走后,闻璐自己在处置室反思了一会儿。 起身离开时,看到小推车上穆娉婷带来的药没带走,也不知道她们科查的严不严,万一查的严穆娉婷这就是“盗窃”行为。 她准备送回去,拿起药的时候习惯性看了瓶身药品标签,生产日期有点久远,她又看了保质期——天哪!已经过期三个月了! 估计是穆娉婷那拿窜了。 她赶紧拆开绷带,还好处置室有双氧水,她赶紧冲洗几遍,找护士姐姐帮她重新包扎伤口。 “过期药品失效不说,还容易引起感染,你这朋友怎么做事的,太不靠谱了,这要是给患者用上,分分钟革了她的职,”护士姐姐说。 “她就是马虎惯了,不过她对待工作很认真的,你要是见了她熬夜班之后的鬼样子,你也会心疼,体谅体谅嘛,”闻璐这是小伤,无伤大雅。 第006章 约法三章 手受伤后,很多事都做不了,虽然她还是坚持用“一指禅”完成了老师交给她的那篇报告,这也是这段时间她仅存的硕果。 闻栾停职停薪,因为闻栾的事,她妈妈血压升高,一直经营的小面馆也只能暂时停业。而她,因为没有薪水,一直都要家里接济。 她妈妈对她一点不吝啬,一次给她大半年生活费,数目对她来说非常可观,但这些钱闻璐能存都存卡里,以后都会还回去。 闻璐拿将桌上的《医学统计学》翻开,里面有两张银行卡,一张她存钱用,另一张是陆尧澄给她的。 陆尧澄?! 糟糕,她竟然忘了陆尧澄让她去送检查报告的事。 如果他是平常患者,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但他现在是她的金主,是她要花尽所有力气去讨好的人。 打车匆匆赶到酒店,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她懊恼的拍拍额头,轻轻敲门。 “咔”门打开,“请进,”陆尧澄开门后转身向屋内走去。 闻璐拘谨地跟着他的背影进去。 陆尧澄一身藏蓝色丝绸男士睡袍,头发因为沐浴不久散乱不羁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他引她在客厅沙发坐好,转身去吧台倒水,吧台灯光昏黄,照在他鼻梁懒散担着的金丝框眼镜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辉。 他总戴着一副眼镜,立体好看的鼻梁,架着那副长方形的眼镜绅士严谨。 “请,”陆尧澄将水放在她面前后在闻璐对面落座。 闻璐从包中掏出几张纸,“这是你要的检查报告复印件,原件需要做病历存档,”她随手又抽出一张纸,贴着桌面推给他,“这是一份简单的合约。” 原本陆尧澄的目光只盯着闻璐,听到“合约”两字时,顿时来了兴致,“哦?我看看。” 他拿起看,却有些忍俊不禁,“的确很简单,”在他眼中这是一份十分不规范的合同,没有甲乙方约令条款,只有简单的一二三条,“这样吧,你简单说说你的诉求,我让许客重新拟一份给你。” 闻璐却有点后怕,她只是怕陆尧澄中途后悔,怕她的付出付诸流水才想了这个法子,没想到陆尧澄来真的。 “合同原本就是为了保障甲乙双方利益的一种手段,你怕自己白工,我也怕自己的钱打水漂,”陆尧澄抬手将松散的眼镜扶正。 “我的要求不多,就三条。不生孩子或怀孕、不耽误我的学业、还有——一年为限约满不续,”她所有的要求都为结束后能干干净净抽身离开。 “约满不续......”陆尧澄细细喃喃,“其他要求呢,薪资酬劳,附加财产之类的?” “对了,还有一条,”闻璐补充,“前三个月是你对我的考核期,如果三个月后你对我还满意,我想要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陆尧澄问。 “具体的我也没想好,等我想好再说吧,”闻璐怕他耍赖不答应,又补充说:“不过这份大礼就算我让你割肉卖血你也不能不答应。” 陆尧澄皱眉,却又觉得可笑,“这么严重?还有其他要求吗?” “薪资问题,陆先生肯定不会亏待我,至于计件还是计时,开年薪月薪还是日薪都依你的意思,毕竟你才是boss,”闻璐对于钱没那么多执念,这些年过的虽然拮据,但省吃俭用些都过得来。不敢提钱还有一个原因,她不知道自己的价值究竟能值几个钱。如果她开口一千万,恐怕陆尧澄会笑她自不量力,开少了又故意装清高。索性将这个问题抛给陆尧澄,闻璐也自在些。 “好,”陆尧澄答应。 对于陆尧澄来说,评估价值是他最擅长的事。不过眼前的女人却似乎抛给他一个难题呢,他该如何对她估价。 “时间节点就从上次算起,”陆尧澄并不是一个亏待员工的老板。 “好,”闻璐喜闻乐见。 “你随意,”陆尧澄起身准备离开。 他起身时带动一阵风,桌上的检查报告顺着茶几滑到闻璐左侧,闻璐顺手去捡牵动了伤口,不自觉吃痛一声。 “又裂开了?”陆尧澄皱眉,绕过茶几坐在闻璐身侧。 白色的绷带上隐隐约约泛红,陆尧澄看着,面容紧绷。拿来医药箱重新给闻璐上药包扎。 “这么多天都没愈合,有时间做水果拼盘,怎么没时间去做检查?”陆尧澄声音沉下来质问。 闻璐的手被他单手捧在掌心中,贴合他掌心温厚的温度,这温度丝丝缕缕蔓延到耳根,继而烧红她的脸。 她的确不好意思。拿他送他的东西当着他的面借花献佛,人家佛还不领她的情。 “我有天天上药,”穆娉婷天天帮她换药,肯定很快能好。刚嘟囔着回嘴,“啊,”闻璐吃痛一声。 掌心传来的痛意,绝对是他的报复。 上药后,陆尧澄走向书房,他书房对的灯和电脑中一直开着,想来她到来前,他一直在工作。 陆尧澄离开时只对她说让她随意,这话简直就像在招呼客人,她该怎么随意? 兜兜转转只觉得无聊,向来陆尧澄也不是小气的人,她便打客房电话,叫人送来了一份double sugar的酸奶布丁和一套洗漱用品。 这个点,陆尧澄还没让她离开的意思,她还是懂陆尧澄的心思。 浴室有浴缸,不用担心淋浴时受伤的手沾到水,比宿舍方便很多。她还挑了件陆尧澄的睡衣套上,都是丝绸制的,贴身时很舒服,上面有淡淡的馨香,是属于陆尧澄的味道。 宽大的衣服套在她身上不伦不类,库管长到包住她的脚后还多出一截,衣服更不用说,都能当裙子穿,袖子像唱戏的。闻璐还有模有样的前甩了几下。 陆尧澄走出书房,看到茶几上的布丁,心情舒畅,端起准备尝几口,却听到了卧室的动静。 卧室门没关,门内一个娇小的身形套在宽大的衣服中,玩心大起,翻动袖子哼着小曲儿,到真有三分京剧中青衣的我见犹怜的味道。 闻璐转头,也发现了陆尧澄正在看她,不过她的目光却凝结在另一处。 第007章 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闻璐声明所有权,张嘴一口吞掉陆尧澄刚舀出的布丁,接着动手-抢过来,眼神略带警备,像防贼一般看着他。 陆尧澄却笑了。一个人独居惯了,竟然还忘了这房间里有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抬手将闻璐揽在怀里,故意凑着她的耳边说:“现在连你都是我的,就算我吃一口又能怎样?” 温热的气息沾染她的耳膜,危险的气息逼近,她赶紧架起手肘与他隔开。 觉得羞赧难耐,她索性将布丁推给陆尧澄,“我不吃了,你吃吧,”说罢,匆匆跑回卧室。 “真不吃了?”陆尧澄追问。 “不吃,”闻璐自以为很有骨气。 陆尧澄无奈摇头,端着布丁随她一起进卧室。 闻璐坐在床侧,陆尧澄坐在她身侧,舀起一勺布丁,“张嘴。” 她的心陡然间漏了一拍,陆尧澄催促,“快,张嘴。”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好听,也想是他像极了她心目中对另一半描摹的样子,闻璐鬼使神差的张口,丝丝凉凉,酸酸甜甜的布丁融化进心里。 “我自己来吧,”说着就要结过陆尧澄手里的东西,陆尧澄却避开,“你手不方便。” 陆尧澄又舀起一勺,闻璐犹豫着羞涩对的张口,陆尧澄将布丁送进她口中又自然而然般的舀起一勺送进自己嘴里。 闻璐刷一下脸色通红,羞涩透过透亮的镜片,陆尧澄一览无余。 你一口我一口将布丁吃光,闻璐借着晚上吃甜食要刷牙的借口跑去洗漱间躲避。 陆尧澄看着只觉得惬意,随手将盛布丁的杯子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 洗漱间内。 面对镜中的脸发烧、心狂跳的自己,闻璐觉得自己像被扔进烤箱,要被蒸熟了。打开水龙头,扑两把冷水让发烧的自己冷静。墨迹一会儿等心跳平静后她才出来。 “怎么这么久?在欣赏洗漱间?”陆尧澄难得毒舌,看来真等急了。 “对啊。这酒店的洗漱间不合理,浴室空间太小,水溅得满地满墙都是,”她胡诌着应付,她可不懂什么装修设计,只是单纯觉得浴室小。 陆尧澄捧着平板查阅报告,抬眸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不动声色说:“有道理。一个人用足够,两个人......确实有点小。” “喂,”闻璐原本脸皮就薄,哪经得住陆尧澄这番戏弄,气急败坏抓起床上的枕头作势就要冲陆尧澄招呼过去。 陆尧澄早有防范转身躲掉,长臂一伸,牵过闻璐的右臂将她拉上床,上前将她牢牢固定住。 闻璐想挣脱,但陆尧澄力气大,闻璐左手受伤行动还受限。 “别乱扭,”陆尧澄皱眉劝告。 闻璐第一次看到陆尧澄如此纠结的表情,明明皱眉,眼睛里却含着笑意。一种自眼底发出的赏心悦目,由镜片滤过,清澈透明逐渐变得暗淡迷离,还带着朦胧的情意。 似乎他的眼里有星辰大海,也有一些诉说不清的东西,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目光灼灼,像极了漩涡。 陆尧澄知道自己内心之中的想法,他一直企图用清晰的思路将自己拉回现实,但现实往往背道而驰。 直到闻璐将头埋进陆尧澄的颈窝,抬手抱住他的腰,那是*的引信,而他脑海中的那些思绪顾忌被炸得荡然无存。眼前的这张脸唤醒多年前的记忆,梨花带雨的、笑意盎然的、愁眉不展的......统统在他脑海中盘旋萦绕。 陆尧澄平日里绅士,却唯独在这种事上喜欢霸道的攻城略地。这也让闻璐想守住的一些东西渐渐流逝,但她却说不上那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心中有一部分柔软要被人生生剥离,她的心脏有些痛,像被蚂蚁咬着一点一点蚕食。 任凭她如何挣扎无法逃脱他散布的迷网。 不知怎么的,她的意识她的心渐渐变得朦胧模糊,逐渐失去自我。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将两人拉回现实。 陆尧澄时留在闻璐耳侧一声低咒,“该死。” 闻璐震惊于一向彬彬有礼的陆尧澄竟然会爆粗口。 捞起眼睛带上,走出卧室。陆尧澄扶额,他竟有这种想要沉溺至死的感觉,这是不好的预兆。 拉开门,放门外的人进来。 “哥,不好了,Crystal的公司被人暗箱操作,咱们的合作的项目......”宋言看到卧室的门被人偷偷打开一条缝,又看到陆尧澄十分难看的脸色,顿时不敢继续讲下去。 “去书房,”陆尧澄沉着脸。 闻璐看到两人走进书房,才松一口气,差点被人当面“捉奸”。 “哥,把天生制药转手卖了吧,这样咱们就能在短时间内......”宋言进书房最后一句话却刻在闻璐脑子里。 陆尧澄要卖掉天生制药? 这—— 这让她如何是好,拿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自寻烦恼,自找死路? 陆尧澄和宋言谈完事已经是半小时后。 宋言来时愁眉不展,走时却容姿焕发。出门前又往卧室方向偷瞄一眼,鬼鬼的凑到陆尧澄身边,小声问:“是我未来的小嫂子吗?” 陆尧澄送他一记眼刀,“走不走?” “走走走,不打扰你们的春宵时刻,”说罢,宋言带着看完一场好戏的大好心情潇洒离去。 “砰——”陆尧澄毫不客气的关门送客。 陆尧澄回到卧室,闻璐靠着床坐在羊毛地摊上,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地面铺着地毯,天也不凉,陆尧澄没强行让她起来。 “生气了?”陆尧澄问。 女人真是难懂的生物,不过破不得已离开一会儿,就开始闹别扭。 “没,我耳钉掉了一支,”闻璐象征性的在地摊上摸几下,“上次我好像落在你这儿了。” “没生气就好,”陆尧澄倒是松了口气,将她拉起牵坐在身侧。“一副耳钉而已,明天去荟萃轩选几副。” “这段时间你没看见它吗?”闻璐故意留在明显的地方,除非陆尧澄眼瞎。 第008章 身份逃离 “没有,”陆尧澄安抚着她,说:“明天问问房间的清扫员。” 是啊,闻璐怎么没想到这茬。陆尧澄住的是酒店,每天都会有清洁人员做保洁,说不定就让人当垃圾打扫了。 那副耳钉不贵,就是做的精致,她挺中意。 “最近我要出国,你有什么事可以找宋言或者许客,”陆尧澄摘下眼镜,搂过闻璐一起躺好,“明天周末,你下午再离开。” 他终于掏出金主的权利,闻璐惴惴不安。 是否正要卖掉天生制药这个问题在她胸口积压,下一个瞬间她就能呼之欲出去质问,但闻璐知道,这不能问。问势必会引起陆尧澄的质疑,甚至满盘皆输。 看来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从宋言那里突破。 陆尧澄拥着她,并没有其他动作,闻璐原本还一直警觉着,但看陆尧澄没有什么想法后,也沉沉睡去。 翌日。 阳光洒进来时,闻璐揉揉不适应的双眼,翻身起来,身旁的人还没醒。 医院工作时间固定,早上她的老师会查房开早会,比往常规定的上班时间还要早,闻璐也就逐渐养成早起的习惯。 陆尧澄不是。他可是公司老板,谁敢要求他。 闻璐起身洗漱,换上昨天来时穿的那件连衣裙。 “醒了?洗漱后来吃早饭,”闻璐站在门边,看到陆尧澄有醒来的迹象,这才叫他。 “几点?”他还没醒透彻,皱着眉不肯睁眼。 “七点半,”闻璐上前,坐在床边,抬手帮陆尧澄风池穴和太阳穴。她这个情人很温柔吧! 陆尧澄倒是会享受,头一抬一偏,枕在闻璐的腿上。 他大概真的想要一个情人。 闻璐发现陆尧澄并非只是简单地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他想要的其实是一个不需要投入太多感情的情人。在闻璐的印象中,这大概就是宠物和应召女郎的结合体。 能打心底里讨好他,继而还能满足下半身需求。 早餐是她向酒店客服点的,知道他以前长年生活在国外,所以点了西式早点。 闻璐只喝了牛奶,却不习惯吃吐司面包。在她看来,面包不过是来不及吃饭时应付一下用的。 “不吃了,”闻璐有些置气,她是故意的。 当然她把握好了这个度,挠到陆尧澄的心,却不会抓伤他。 陆尧澄眉目微缩,果然动容。 “不习惯?”他倒是优雅自然的吃着,看着还很有食欲。 “嗯,”闻璐直言,她可没时间和陆尧澄玩猜谜游戏。故意吊着陆尧澄,让陆尧澄猜她的心思不是明智之举,她必须恰到好处的掌握。 用叉子摆弄几下盘中的食物,她突发奇想,“陆尧澄,你这么有钱,名下一定有几处房产吧,不住酒店了好不好,搬出去我可以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闻璐半是置气半是撒娇的话语其实还有自己的心思。 酒店人多眼杂,陆尧澄也不是无名之辈,万一他们的事被曝光,闻璐自杀的心思都有。 陆尧澄笑着擦擦手,执起电话,拨给许客吩咐搬家的事。 闻璐激动陆尧澄竟然真的答应她,其实她不抱太大希望。金主大人开恩,她自然要有所表示,起身欢快的小跑到陆尧澄身后,环着他的脖子,在他侧脸上淡淡亲一下。 不过这个动作连闻璐自己都觉得后怕,自己难道真有狐媚惑主的潜质?这小暧昧的手段使得竟然这般炉火纯青! 陆尧澄自然也是心生快意,闻璐刻意泡的糖蜜罐,看来有效。 他没忘昨夜说过的话,今天行程的第一件事便是带她去买耳环。 不过恰好他临时有事物要处理,便抱着笔记本留在车里,让宋言陪她进去。 闻璐感谢上天眷顾,她就怕被人发现,突然觉得自己让陆尧澄搬出去的主意一石二鸟,此刻许客被支开,正好宋言陪她,还可以套话。 她故意拿出一对儿很夸张的耳环,问宋言:“这个怎么样,”她在自己耳边比划着。 宋言皱眉,嫌弃的夺过,“不好看,你还是仔细选一选,不然你这审美肯定吓跑我哥。” 闻璐又摆弄几副柜员推荐的几款,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都不好看,我还是喜欢上次见王老板戴的那对儿。” “嘘——”宋言噤声,还看了眼门外的车,“当着我哥的面儿你可别提王老板。” “怎么了?”闻璐好奇。 “就是他故意给我哥使绊子,想让我哥把公司还给他呗。怎么可能?我哥可是花了半年多时间,大费周章买了这么个破制药公司,还没回本呢,”宋言气不打一处来,最近这事搞得他头都大了。 闻璐却偷笑,看来陆尧澄应该是不会卖掉天生制药,那现在他还是天生的实际的大boss。 “我哥做投资这么多年,最不济不赚不赔,还没做过赔本的项目呢!”宋言越想越气,他哥也不知怎么想的,国内等着投资的药厂多如牛毛,那么多有创新能力的不投,投这么个小破厂,破事还多。 “喔~原来他是做投资的,”闻璐大致明白陆尧澄的来路,虽然她也曾私下搜索过他的事,但介绍并不如眼见的这么生动。 “嗯,不是简单的投资,是VC,”宋言纠正。 “维生素C?”闻璐故意逗宋言。 宋言恨不得给闻璐一记爆栗,“Venture Capital!风险投资。” “风险?”闻璐小声问,“那就是说,他很可能一有不慎就破产喽?” “怎么?你很期待?”宋言反问。 “不是,我是怕啊,”闻璐装可怜状,“我怕他没钱帮我付款,”随手捞起一对儿勉强看得上眼的,交给柜员去付款。 宋言跟在她身后,“你想多了,我哥这辈子没什么都有可能,就不可能没钱。” 闻璐差点栽一跟头。 这是多大的自信,陆尧澄确实挺有钱,那张卡里的数目她查过,不过和她想象中还是差得远。 “我哥不是暴发户,而且他也不是贪图享受的人,有钱又不一定要夸张的表现,”宋言其实想给他哥在闻璐面前加分的,陆尧澄这几年的情况他太了解,早点找个人定下来比什么都强。 第009章 交响乐碰撞 “票给你们,”宋言说着,站在后车门掏票正准备递给陆尧澄,半天没人接,宋言俯身往车内望去。 车内,陆尧澄正侧着身,头看上去埋在闻璐颈子里,宋言刷一下脸红了,迅速起身,轻咳几声。 “好了,”陆尧澄说。 “以后再不让你帮我戴耳环了,疼,”闻璐皱皱眉,陆尧澄真是弄疼她了。 戴个耳环而已,有那么难吗? 宋言闻言,才知自己心底想歪了。是啊,他哥是那么一本正经的人光天化日之下不会做出这种事。 “抱歉,”陆尧澄竟然真的有些歉疚的意思。 宋言彻底震惊,这女人有毒吧。虽然他真想让陆尧澄快些成家,但他没想到陆尧澄竟然给她惯成这样,戴着他哥买的耳环,还是他哥亲手给戴上去的,还嚷嚷疼。 这要是他,他哥的态度肯定是“爱要就要,不要就滚。” 陆尧澄自然还是听见宋言的话,伸出手,宋言将票递给他。自顾坐上驾驶座,充当司机。 因为许客今天有事。 宋言却撇起嘴,心中有股火窝着,倒不是嫉妒什么的,只是觉得今天自己点背,充当一个五千瓦的大灯泡的感觉——如坐针毡。 陆尧澄还在处理文件,闻璐却拿着车票翻来覆去看。 是一场音乐会的门票。 因着她不是很了解这些,闻璐还用手机搜索一番。 报道信息很少,看上去也不是很有名,只是票上着重突出演奏曲目中有贝多芬的《第七交响曲——舞蹈的音乐》。 陆尧澄喜欢这种古典音乐,闻璐虽然对音乐没有过多的涉猎,却独独喜欢听交响乐。 这源于大学时期,学校邀请一个音乐学院来做演出,演奏的是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命运》。 因为不是什么出名的交响乐团,来的人不是很多,多数坐在正中间靠前的位置。陆尧澄却带着她坐在靠后的角落里。 从进入大厅开始,闻璐被宏大庄-严的演出场地震慑,所以也收起秉性,端庄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陆尧澄身后。 掌声稀疏,迎来开幕,指挥就位,乐声渐起。一场交响乐就如同一个故事,有开端、发展、高-潮、结局。不知为何,闻璐虽然听不出这其中的艺术技巧,却也有自己的感受,大概如同《爱丽丝梦游仙境》般的梦幻体验。 不得不说,后面的座位除了耳膜享有极致的扩声回声体验外,根本没有其他杂音,干扰很少。 陆尧澄翘腿靠坐着,非常放松的状态。 这次他没有戴眼镜,毕竟听交响乐不需要用眼睛。 闻璐似乎从交响乐中脱离,偶然间发现了另一道靓丽的风景。 她侧目欣赏他。陆尧澄的皮囊,视之为艺术品不为过。闻璐有些怀疑,他的面容身形是否使用黄金比例丈量雕刻而作,如此流畅、华美。 她也清楚,他虽是“艺术品”,但她不会成为收藏家。 音乐会全程,两人没有一句交流。如此美妙的演奏,如果途中私语,很不礼貌。 两人默契的在结尾时同时起身鼓掌。 陆尧澄却在此刻侧目,惊异于她良好的教养。 一直到走出演出大厅,闻璐才开口:“为什么喜欢听交响乐呢?”闻璐的意思是他可以有更多的爱好,做一些有钱人都喜欢做的事,比如藏酒、收藏、置办不动产...... “我并非偏爱交响乐,只是欣赏贝多芬,”陆尧澄回答。 “所以你算是‘爱屋及乌’喽,”闻璐故意试探。 陆尧澄稍加思索,“可以这么说。” 他既然有这个习惯,那就好办多了。 “你知道我喜欢听什么吗?”闻璐问。 “什么?”陆尧澄跟着问。 闻璐想了想,微微淘气的莞尔,“不告诉你,总得给生活留些惊喜不是吗?” 她心情舒畅,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出来走走。每周末总是埋头于无数文献和数据中,生活充实却总少了那么一丝味道。 闻璐一袭粉蓝色平肩长裙,露出好看的锁骨,蓬松的裙摆衬得她的腰肢轻盈,最惹人注目的是及膝裙摆下的那双长腿,修长有致,引人遐想。 夕阳将树荫的影子拉的细长,她踏着高跟鞋,故意踩着树荫。 此刻,陆尧澄的眼中却只能看到她雪白的双腿交叠向前走,偶尔淘气的转一圈,带动飘荡裙摆。 男人与女人在某些方面的想法迥然不同。 闻璐可能会将这一切理解为一种粉红的情致。 陆尧澄脑海中却是那双雪白的腿,以及那双腿盘虬错节于他腰间的景象。 早上被她一闹,陆尧澄也知道她不喜欢西餐,所以晚饭便让她选择。 闻璐思前想后也想不到什么新奇的主意,最后敲定一家她大学时候总喜欢去的小店。 “你挑食吗?有什么忌口?”闻璐怕他有什么世家少爷秉性,不好伺候,毕竟相处时间不长,她还无法完全拿捏他的性情。 “没有,”陆尧澄记忆中好像没有。 她走在前面领路,经过一段烟雾缭绕的烧烤摊位,又转过一个巷口才到店门前。 “就这里啦。以前我、闻栾和钟致丞总来这里。尤其是闻栾,总觉得妈妈给我的零花钱多,所以总骗我吃喝,”闻璐将他带入眼前的面馆。 陆尧澄确实充满好奇疑惑的打量着。 “钟致丞也会来?”陆尧澄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这种地方。 闻璐点头,“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有时候他们男生会在宿舍打游戏,懒得出来卖饭,都是我买去送给他俩。” 她和面馆阿姨打了招呼,阿姨不会普通话,说的是当地方言,后面还说了一句,闻璐连连摆手,面色绯红,随即恢复。 她知道陆尧澄是北京人,听不懂这些南方话。 给陆尧澄点了和自己一样的牛腩柿子面,两人慢条斯理的品尝。 “嗯......”说起钟致丞,闻璐有些话突然想问,“你知道钟致丞的父母吗?” 陆尧澄蓦地皱眉,“你很关心他?” “当然,”闻璐不想问他和钟致丞是什么关系,只知道他是唯一对钟致丞有所了解的人。 钟致丞太让人心疼,多年的相处,让她近乎觉得,和钟致丞就是一家人,会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互相鼓励。 第010章 无声的走了 陆尧澄突然食不知味,放下筷子,挺身坐好。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陆尧澄正色,面目深沉,神态端庄,“你的家世不算凄惨,学历不低,不依托物质,有一定精神追求,为什么会选择做情人?” 陆尧澄此刻如天神抵临,眼神入木三分,再有一分便可剖开她的胸口,看到她的内心。 这原本就是陆尧澄一开始便追问的,此刻她如坐针毡,汗如雨下,抽出纸巾擦汗,假装是面太热。 “谁说我不依托物质,我很物质好吗?不然我干嘛兼这份职?还有,现在就流行斜杠青年。你敢说自己没有一面开公司,一面用自己的钱买股票?”都是收入嘛,何必斤斤计较。闻璐企图用这个理由蒙混过关。 陆尧澄原本异常的浅棕色眼眸讳莫如深,眼谭无波。 “钟致丞的事,你自己去问他。”这是他如约给她的答案。 “慢慢吃,”陆尧澄起身去外面等她。 闻璐吃了几口,也觉得索然无味。以前三人一起来的时候明明很美味。难不成是她许久不来,口味变了? 她也知道自己触怒了他,而且这一切还和钟致丞有关,莫不是他和钟致丞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不愿她提及。 闻璐又想起宋言不让她在陆尧澄面前提王天生的原因。 对,他们应该是有什么过节。 他们这次会面结束的十分不美妙。 陆尧澄送她回去时全程黑脸,闻璐的脑海中却是飞快的思索症结所在。 面不好吃?或者他看出她说谎了?又或者——他看到了她刻意隐藏的心意,而他恼她三心二意? 闻璐心中叫苦,真是天大的冤屈,她好好巴结他伺候他都来不及好么? 像她这样容易害羞,又有点胆怯的人能放开自己,刻意渲染一些情趣吸引他的注意,她也很不容易。 何况——调情这种事与她从小接受的家教有悖。 推开宿舍门之前,闻璐想着如何向穆娉婷解释彻夜未归,却没想到她先开口。 “昨天回家了?”穆娉婷等了她一晚。 闻璐心砰砰砰直跳,眼神闪烁,三缄其口,“呃......啊......回家了。” “闻栾和阿姨还好吧?”穆娉婷关心的问。 “嗯,挺好的,”闻璐笑笑,转身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心。 看穆娉婷没发现什么异常,她才松口气。 宿舍内打包好的行李分外扎眼,闻璐心中有点酸涩,“你真的要搬走?” 穆娉婷扯过镜子,准备敷面膜,“安啦安啦,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在医院还是可以经常见面啊!” “哎!”闻璐无奈的叹气,“既然决定搬出去就要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是豪门少奶奶了,以后吃得好用的好,肯定风光无限,根本不用自己照顾自己,”穆娉婷调侃道,“我爸最近安排我和一个家族企业的太子爷接触。那个人啊,年少有为,还是从常春藤高校毕业的。听说他父亲每次并购或者投资之前都要询问他的意见。他家能有现在的规模多亏了他指导的几个和作案,我爸想让两家联姻,说要强强联合。” “那你的男神不要了?不是说你俩有眉目了吗?”闻璐不觉得穆娉婷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她原本就是家世雄厚的大小姐,奈何人生的楚楚动人的同时,脾气好、又足够努力、非常有爱心这才学了医。 穆娉婷贴好面膜,偶有一滞。抱着腿坐在凳子上,侧对闻璐坐定,“这——不妨碍嘛。” 看到她似有难言之隐,闻璐料想这想必又是豪门名媛的心酸吧。自己的婚姻被家族视为争取利益的工具,而对于心爱的男孩子,也只能将爱慕瞧瞧告诉闺蜜后潜藏心底。 “听陌优说你最近总跑泌尿外科,别说你看上钟致丞了,”闻璐故意逗穆娉婷。 穆娉婷摆摆手,“钟致丞那块冰山留着你慢慢焐热吧,我可没那勇气。再说我喜欢的高大帅气,温柔体贴型的。” “我看你是喜欢八块腹肌型的才对,”闻璐可没望穆娉婷对着模特杂志上那些男模流口水的样子。 穆娉婷气急地拍几把闻璐,两人闹着搅作一团。 没防备地,穆娉婷挥手碰到闻璐受伤的手,闻璐“嘶~”倒吸一口凉气。 穆娉婷感觉护住闻璐的手,看到了精致专业的包扎,“是钟致丞还是闻栾,包的这么专业,还挺好看。” 闻璐倒是没注意到,她不接触临床对处理伤口的事并不能看出专业与否。 陆尧澄当时帮她包扎的时候,她只觉得他动作很轻快。被穆娉婷一说,闻璐才发现。 “是——钟致丞包的,”闻璐赶紧想招先应付过去。 说闻栾,穆娉婷恐怕不怎么信,这么专业的手法,还是说身为外科大夫的钟致丞比较保险。 毕竟他可是枝大一院基操考核成绩第一的人。 连闻璐自己也惊奇,她现在每每拿钟致丞当挡箭牌,到底有心还是无意。 次日搬家,闻璐陪穆娉婷又将没收拾完的东西好好收拾一番,两人一起买的小电扇,蒸脸仪,小电锅等都归闻璐。 闻璐看着,心中五味杂陈,这些东西她也不一定有机会用了。 闻璐不能提重物,她特意打电话让闻栾来帮忙,毕竟有个男生,好搬东西。 “你爸爸怎么还不来接你?”这都收拾完挺久一阵,闻璐和闻栾陪穆娉婷一起在门口等着。 东西已经搬到宿舍门口。 她羞涩的一笑,“不是我爸爸,是我男神。” 话说着,远处开来一量保时捷新款,银白色的车身在校园分外显眼,路上的学生不免都想偷窥几眼。 车停住,车上下来的人却是让闻璐一惊。 “是他?”身旁的闻栾小声喃喃。 “你认识他?”闻璐没料到。 “很眼熟,好像在医院见过很多次,”闻栾确信他不是病人,毕竟他们是妇产科。他也清楚,他不是患者家属。 “小——”嫂子二字被掐在喉咙里,陆尧澄的叮嘱宋言不敢忘,“闻小姐,闻先生。” 第011章 搬家风波 闻璐笑着点头打招呼。 “你们都认识啊?”穆娉婷的眼神在三人之间徘徊,夸张 的震惊下巴都要掉了。 “嗯,他哥哥是眼科患者,”闻璐脑路转换极快。 穆娉婷了然点头。 “穆小姐,现在可以开始搬东西了吗?”宋言看了眼手表询问。他只等穆娉婷一声令下,便让在外候着的搬家公司开始行动。 “当然,等你......你们,很久了,”穆娉婷眼底闪过淡淡的不自在,眼神也一直追随宋言,似乎想将他望出一个洞来。 这一切当然进入闻璐的视线,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中生成——穆娉婷的男神不会就是宋言吧? 这个猜测让闻璐重新审视宋言。俊容清秀,身形虽然偏瘦,但身高够高,站在陆尧澄身旁也不落下风。性格单纯,说话虽然没边没际,但性子讨喜率真。 有没有八块腹肌的身材闻璐不知道,但宋言配“高大帅气,温柔体贴”还是绰绰有余的。 “哎呀,唏~”穆娉婷抱着手指痛的倒吸一口气。 穆娉婷帮着一起搬东西时指甲滑到一块硬质塑料上,瞬间劈开,裂缝蜿蜒进肉里,瞬间染上血色。 “穆小姐,怎么了?”相离最近的宋言赶过来。 “指甲断了,”穆娉婷翠眉紧促,有些恼气,“没事,不管了先搬东西吧。” 穆娉婷甩手之际,宋言看到她指尖渗出的红渍,伸手将穆娉婷拦住,“穆小姐,你还是先休息吧。”转身离开时,宋言突然想起车上有创可贴,“你先站着别动。” 宋言回身去车里拿创可贴,回来正好抓住路过的闻璐,让她帮穆娉婷贴创可贴。 闻璐小心地捧着穆娉婷的手,帮她贴好,不小心牵扯到自己的伤口,微微皱眉,也没在意。 穆娉婷因为手破了,有些恼,抬脚踢了地上的箱子。 “别呀,你这样脚不疼?”闻璐知道穆娉婷性格急,估计这正是晌午,天气又热,难免让人耐不住。 “哎呀,你不懂,”穆娉婷知道自心烦的不是受伤这一件事。 只是远远看见宋言的身影,穆娉婷的眉头便促的更深,其中更是多了许多怨怼的成分。 闻璐臆测,八成是宋言不识趣,明明自己拿来了创可贴,却非要拉闻璐做挡,没有亲自上手。 一切装载完毕,宋言邀穆娉婷上车。穆娉婷和闻璐、闻栾道别,扭头上了车。 宋言此时却一直看着闻璐,甚至可以看见他的的眼神在闻璐和闻栾身上不断徘徊,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最终他却选择了转身上车。 闻璐挥手道别。 “你认识宋言?”陆尧澄是眼科的患者,闻栾没可能认识,更别说陆尧澄身边的宋言。 “有点面熟,好像在我们科遇到过几回,”闻栾盯着宋言的车尾一小会儿,半是开玩笑的说:“你知道我们科,每天不见三五个渣男都不正常,说不定以前带小姑娘来打过胎呢!” “别乱说,”闻璐伸手就要拍闻栾以示惩戒,闻栾做格挡状,躲过闻璐一击,旋身迅速拉开距离,冲着闻璐做鬼脸,“不是他,那还有可能是他哥呢!” 闻栾半开玩笑的话让闻璐心中咯噔一响。 陆尧澄是什么样的人她还完全不了解,只凭借他曾在她危难时出手相救,就一味信他未免太过武断。 他既然能找情人,那让几个女人打胎也是常事。 “闻璐,你怎么了?”闻栾看到闻璐脸色不正常,以为太阳太毒,她晒得,“快回宿舍吧,正午太阳很烈,别一会儿晒晕了。” “你不是要去找钟致丞?”闻璐想起什么,“咱们一块去。你一个人去医院我不放心。”毕竟闻栾现在还在停职的当头,会不会遇到医闹的人蹲点也未知。 “我去医院前得先去钟致丞住的地方一趟,他让我去拿他银行卡,”闻栾搬东西前接到过钟致丞的电话,“有个患者要进行后续治疗,但没有续费,家里还在凑钱,钟致丞想把钱垫上,先给患者做治疗。” “你跑回去还得费时间,这样吧,我去拿我的卡,”闻璐转身回去拿了卡。打开那本《医学统计学》时,她没有犹豫地将那张黑色的卡放进钱包中。 闻栾一路上对闻璐的小金库很是好奇,“妈到底给了你多少生活费,都能让你拿来献爱心。” “你要是少倒腾一下健身那些事,你也能存住钱,”闻璐数落闻栾。 闻栾平日里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简直堪称二十四孝好弟弟、好儿子,但唯独一点不好,就是喜欢倒腾健身的东西。有些设备又贵又难买,闻栾乐此不疲。他还是一家有名的健身会所的名誉会员,闻璐也不知道这个称号闻栾是怎么混来的,并且他还趁机免费帮她也搞到一张健身卡。 “学医这么久,你怎么还不懂健康才是生命第一位的东西?有钱拿去送医院难道还比通过健身维持自身健康重要?”闻栾像是深谙什么哲学道理一样,反问道:“难道把钱砸在医院的成本比健身还低?” 闻璐说不过他,只能自顾生气,努努嘴轻哼一声,不理臭弟弟。 闻栾却是心情大好,看到憋着气的姐姐,更想捉弄,仗着自己个子高,抬手摸摸闻璐的头顶,又迅速跑开。 闻璐果然来不及反应,只能原地气的跳脚。 “怨不得说打弟弟要趁早呢!”这家伙,长大了姐姐就只有挨打的份儿好嘛。 钟致丞打了电话来催的时候,两人即将到医院,钟致丞在缴费处候着。 看到不远处熟悉的两个身影,他没想到一道来的还有闻璐。 “怎么一起过来了?”钟致丞看见闻璐受伤的手,眼神顿时暗淡下来。 上次见面,他也看到了,只是当时陆尧澄的话让他情绪不佳,没太在意,此刻却不由得引起他的注意。 “闻栾帮娉婷搬东西,再跑回去一趟太麻烦,喏——”闻璐从钱包中掏出卡递给钟致丞,“快去缴费,你的病人最重要。” 黑色精致的卡让钟致丞皱眉。 这种不需要密码的副卡钟致丞也有,不过不常用,是他舅舅给的。卡的样子也很特别,有单独的logo,一般只有VIP用户才能持有。 不巧的是,闻璐手里的卡和他舅舅给他的一模一样。 第012章 银行卡 钟致丞接过,拿去窗口刷过,又将卡还给闻璐。 “一会儿把钱转给你,”钟致丞自己乐善好施,不会让闻璐承担。 转而看到她包扎着的手,“怎么弄的?” “哦,打破了杯子,不小心扎的,”闻璐竟然有点紧张,手握成拳,闪躲着将手背在身后,不想让钟致丞看见。 “闻栾包扎的?”看样子挺专业。 闻璐摇摇头,她不想对钟致丞撒谎,但更不愿意说实话。 “陌优说,最近娉婷频繁找你,是有什么是事吗?”闻璐赶紧转移话题。 “嗯,她说你最近诸事不顺,让我好好照顾你,”钟致丞只讲了一半穆娉婷对他说的话,另一半钟致丞还不能说,至少闻栾在场的时候不能说。 闻栾嬉笑着上来拍一把钟致丞,看到钟致丞为难的表情,却是心情大好。 “你俩真是够了,”闻栾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钟致丞啊钟致丞,我把你当朋友,你却一心想当我姐夫,不够意思啊!” “别胡说,”闻璐赶紧制止闻栾。 转而瞟到钟致丞的脸色似乎没什么变化后,她也将闻栾的话全然当做一个笑话。 “我哪有胡说,”闻栾就是觉得钟致丞对他姐绝对不一般,“他是我们临床医学院有名的千年冰山,你见过他除了你还与别的异性有亲近吗?” “那还不是有你这个烦人精,”闻璐能认识钟致丞也是因为闻栾。 闻栾抱臂,抚着被闻璐掐疼的那块,想尽快去除痛感,“爱信不信,”闻栾也懒得解释。如果钟致丞只把闻璐当做朋友的姐姐,那为什么很多时候都偏心闻璐而不是他? 有些事只有事中人才知道。 闻栾开这种玩笑,钟致丞脸不红心不跳,没什么表示,只是像以前一样,默默看着姐弟俩斗嘴动手。 钟致丞从来不会阻拦,像一个立于局外的旁观者。 更多时候,连闻栾、闻璐两人也不知道钟致丞在看什么。他的眼神时而空洞,时而有神,让人猜不透。 “走吧,请你们吃饭,”钟致丞说的请吃饭自然是吃食堂。 见他二人也打闹的差不多,是该解决午饭问题了。 “yes!可以蹭一顿免费的午餐,”闻栾高兴的跳起,转身一个投篮动作,兴奋异常。 “又没钱吃饭了?”闻璐自然懂得闻栾无意中说出的秘密。 前一秒还兴奋着,下一秒闻栾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下来,继而嘻嘻哈哈哄着闻璐,说:“姐,别那么真实嘛。人生得意须尽欢——” “明天你喝西北风!”闻璐直接怼回去。 “......好诗,好诗,”闻栾绕道闻璐身后,半搂着闻璐,开启舔狗模式,“姐,你怎么这么有才华。” “想让我接济你?”闻璐给他一个笑脸,转而笑容僵住变得扭曲,狠狠送他两个字,“没门!” “没关系,我可以——”钟致丞接话。 “不许!”闻璐也送钟致丞一个冷脸,“就是你,平日里惯着他,让他花钱大手大脚,工资一点都没存住。” 钟致丞默默挠挠鼻子,规避闻璐的审视,转而对闻栾说:“咳咳,你自求多福吧!”说罢,疾步走在前方引路,远离没有硝烟,单方面轰炸的战场。 闻栾看着钟致丞走远的身影,瞧瞧凑到闻璐身后,在她耳边小声说:“姐,看来钟致丞以后是妻管严呢。” “别管别人,先管管你,”闻璐转身揪起闻栾的耳朵,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闻栾“哦吼吼”惨叫半天,多番求饶之下,闻璐才放过他。 “恭喜你,在我身上成功解锁一项将来的驯夫技能,”闻栾不满地揉揉耳朵。 三人分别点了自己的餐品,钟致丞一一刷饭卡。 闻栾自作主张多给闻璐端了一碗猪蹄汤,美其名曰“缺啥补啥”,闻璐气的直跳脚,关键是钟致丞竟然默认的点头,乖乖的刷了卡。 无奈,点都点了,闻璐不想浪费,憋着闷气喝完。 刚喝完汤,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号,闻璐狐疑的接起电话。 “你在哪?”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怒而威,声音有些急促还有些颤抖。 闻璐当然听出这是谁的声音。 除了她那位金主大大,谁还会用这么威严的语气和她说话。 “我.....”不自然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两人,她起身去食堂外接电话,“我在吃饭——你怎么了?”闻璐明显感觉到电话那端的人似乎气息不稳,有些急躁。怕又开罪他,只得关心的询问。 “没事......”沉默一会儿,陆尧澄的声音才又响起,“......为什么在医院刷卡?” 闻璐这才明白陆尧澄给她打电话的原因。 她甜甜的笑了,笑声悦耳动听,也让电话那头的人彻底放下心。 他的卡想必绑定了手机号,每笔资金变动以及变动缘由也相应的会通知,应该是看到收款提示显示医院,才打电话来询问。 “我的安危竟然让我的金主大人这么惦念,我心甚慰啊,”她半开玩笑故意惹逗,怕他脑,随即正色解释:“为了帮一个没办法及时付费的患者才刷的卡。没想到你送的东西还能积功德。” “那你就留着做好事吧,”陆尧澄也轻松回应。 “我当然要留着,不过,你可暴露了哦,”闻璐故意卖关子。 “暴露了什么?”陆尧澄很上道的跟问。 “电话号码啊,以后我可能会随时骚扰,你可不能烦我,”闻璐每次都要先让陆尧澄立下保证书,她就怕他食言。 陆尧澄扶额,想笑又不敢出声,只是淡淡回了句:“欢迎。” 简短的对话结束,闻璐重新回到餐桌。两位男士的吃饭速度可以用秒来计时,餐桌上如狂风扫过,当然这风多半是指闻栾。 “姐,我俩吃完先走了,”闻栾和钟致丞端起餐盘起身离开。 闻璐点头,自顾的品尝着难得悠闲惬意的午餐。 随后手机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 闻璐接起。 “喂,小嫂子,你没事吧?现在在哪呢?我哥让我去医院急诊找你,我来了没打听到你,”宋言焦急的问着,委屈的声音感觉都要急哭了。 闻璐赶紧解释清楚。 挂掉电话,心头却是满满的暖意。 第013章 制度改革 回到宿舍时,碰到了刚好下班的杜陌优,两人攀谈几句,才知杜陌优的父母已经开始逼她相亲了。 杜陌优还问她有没有考虑过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问题——她想最早也得一年以后才能有答案。 当然,小女生情怀让杜陌优禁不住八卦了一下她和钟致丞的事。 闻璐实话实话,“什么都没有,都是空穴来风。你弟弟杜陌良和钟致丞也是好友,他对你不也是多有照顾?我记得你技能培训考试实操部分还是他指导你过的。” 杜陌优努努鼻子,“别提了,当时他比实操老师还严厉,这辈子不想经历第二次,所以考试一次性过了。” 闻璐笑出声,钟致丞严厉的样子?她真的从没见过,不过真的有点好奇。 “照你这话,应该让他去给全院学生作指导,那咱们院实操就没人挂了,”闻璐想钟致丞说不定真有那个能力。 “有道理,”杜陌优也跟着附和。 两人笑闹一番,各自回寝。 闻璐的宿舍因为穆娉婷搬走空空如也,当初两人出去玩时的合照还挂在有门的那面墙上。穆娉婷一张也没带走,想来是想全部留给闻璐。 闻璐将照片从墙上拿下来,抽出抽屉里的相册,将相片一张张套进相册里,夹好。 这周她的导师崔老师让她翻译一篇关于白内障治疗方法的文献,闻璐还在办公室忙碌着,那边闻栾的电话来了。 “姐,你大姨妈不是这几天吧?”闻栾直截了当的问。 闻璐窘迫,要不是闻栾是他弟,她早就骂他了,“不是,怎么了?” “我有几张健身房赠的哈根达斯礼券,今天买给你吃,”闻栾耍宝似的小得意。 “你有那个钱自己留着,”闻璐不需要闻栾超出能力范围的关心,“要关心我还是先把自己照顾好吧。” “礼券呐,花不了多少钱,”闻栾又说:“听说是七夕限定款,下周末再买肯定就没了。” “好好好,”闻璐真是败给他。 “你看我这弟弟当得多尽责,姐姐没男朋友,还有我这个弟弟想着给你买七夕礼物,”闻栾故意说。 “咔——”闻璐挂掉电话,不想听闻栾自夸的没营养的话。 手里的活儿还多着呢,她那顾得上和闻栾较劲。 她的办公室其实是儿科的会议室,只要没有会议,这里便是她学习办公的地方。 她的导师崔老师人很棒,是一位老学究,严谨固执,平日里也很严肃,甚至堪称苛刻。 杜陌优敲门进来的时候,闻璐还在考虑文献中的话该如何翻译成中文比较恰当通顺。 听到敲门声她回眸。 杜陌优走进来,“这个材料想请你帮我送去一号楼那边的一期临床实验室。我这儿有个孩子突发急症进了手术室,我要跟进去看看。” “好,”闻璐答应,“你赶紧去吧,这就交给我。” 这也是她平日里在儿科做的最多的事——跑腿。 一期实验室是医院和一些制药公司一起合作开展的项目,也是医院盈利的一个项目。 闻璐到一号楼,正要去交材料的办公室,不远处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院的院长,和他并排走着的,闻璐定睛仔细瞧竟然是宋言。 两人似乎你来我往,有说有笑。 宋言看到闻璐时,面露欣喜,想打招呼,之前的称呼差点呼之欲出,不过他随即改口,“闻璐——” 闻璐也紧走几步迎上去。 院长看着走来的人,嘴角也衔着几分笑意。 “没想到宋先生竟然认识闻璐,果然漂亮的女孩儿在哪都招人喜欢,”姚院长半开玩笑说,“闻璐可是我们医院公认的大美女,官网上的宣传照片还用的是她的。” 宋言心里美坏了,闻璐本来就很漂亮,那可是他哥的眼光。 说起闻璐,姚院长不免从心底生出赞赏。 关乎闻璐声名远扬的美貌,也关乎当初他曾亲眼看到闻璐以病人优先的优秀品质。 “上次出了一场小车祸,我与另一位司机同时受伤,闻璐路过拨打了急救电话,率先安抚那位伤比较重的司机,反倒把我这个院长晾在一边,”姚院长嘴上不满,心中却是欣慰,“后来是急诊的几个学生告诉我,她也是我们院的学生。” 宋言窃喜,真想拿个录音笔将院长的话全部录下来,拿给他哥去听,保管他也美滋滋。 闻璐略显羞涩,抱着材料站在一边,有些局促,不知所措,“院长,宋先生,我去交材料,”她借机赶紧溜之大吉。 姚院长点头,默认她可以离开。 宋言却一直望着闻璐远去的背影。 “她将来肯定是一名好医生,”宋言直言不讳。 “不,她可能没机会上临床前线工作,”姚院长解释,“她是学硕,没有参加规培的资格,要等毕业之后再看医院的是否同意她参加规培。” 只有拿到规培证才能正式上岗成为一名医生。 这就是闻璐与钟致丞和闻栾的区别,也是为什么闻璐没工资而钟致丞和闻栾有工资。 宋言神色黯淡下来,“不能给她机会吗?” “这——最近关于临床专业的新学硕培养方案还在商讨中,至于是什么结果还要听各位专家的意见,”姚院长实话实话。 “如果天生制药再投两百万给一期药物实验项目呢?”宋言不得不拿出资本家的方法来处理姚院长认为为难的事。 姚院长笑意绵绵,“我想那些专家很愿意自己的项目扩大投资。” *** “天哪!”穆娉婷看到手机上医院官方公众号推送的消息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你看到了没?官方公布说临床学硕也要进行科室轮转了!那以后毕业,你就能可以没有限制,能参加规培考核了。” 闻璐一脸疑惑外加不可置信,拿起手机亲自查看一番,这才确定是官方发布的消息,“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这可是一项重大改革啊!按照医院的套路,不应该是有人先提出异议,然后开会商讨,分清利弊,之后得出结论公布嘛?” 省了这么多环节,并且一点预兆都没有。 第014章 准备礼物 “明明对你十分有利啊,怎么听起来你还不情愿呢?”穆娉婷继续刷着那篇官方通知,“你看,连所有学硕的轮转计划表都已经出来了。我看看你要去哪些科室。” 穆娉婷眼疾手快点进去。 “别看了,”闻璐压下穆娉婷的手机,“走,去吃好吃的,难得咱们有时间出来休闲一次。” 轮转之后闻璐会更忙碌,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像这样轻松的逛逛,玩乐一下呢。 此时正是商圈最红火的时候,路边有许多卖网红产品的小摊,是一些年轻人摆的。 步行街两旁翠绿的树上挂着彩灯,印着周围各色的霓虹灯,好不热闹。 人群熙熙攘攘,开着音响支了麦架的流浪歌手在弹着吉他清唱。摆小摊的小姐姐在吆喝,热情的拉着路过的人试用。 闻璐也被其中一位小姐姐拦住,让她试戴发卡。她看中一兔耳朵形状的,长长的立耳,雪白松软,有点小激动的试戴一下。 穆娉婷对发卡不是很感冒,却看中了另一个摊位上的网红气球。 那种带彩灯的气球,一闪一闪,晚上时候格外好看。 闻璐正带着兔耳朵发卡照镜子,她拉过穆娉婷,对着她故意抛一个媚眼,“有没有兔女郎的感觉?” 穆娉婷脸色却突然暗沉。 “为什么买这个啊?也戴不出去,你不如买那种朴素一点的,平时还能戴一戴,”穆娉婷很不建议她买。 “这个可爱啊,”闻璐喜欢的紧。 “要我说你别买这个,买这个吧,”穆娉婷从小摊上随手抽出一个,让闻璐自己比较。 “我觉得还是兔耳朵这个好看,”闻璐觉得穆娉婷似乎有些过于严肃。 闻璐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付了款,戴上心仪的发卡走去旁边卖气球的小摊。 穆娉婷在闻璐转身后,置气的将手里的发卡扔在小摊上。 “哎——”小摊主心想,这人也太不礼貌了。 穆娉婷闻声转头瞪一眼小摊主,眼神里全是恶意。 “气球怎么卖?”闻璐好奇的拿着一个把玩。 “两个十五,单个十块,”摊主回应。 “要买吗,我陪你一起,”闻璐扭头问穆娉婷。 “不了,”穆娉婷拒绝,“我饿了。” 闻璐也发现了穆娉婷的兴致缺缺,起身挽起她,“那咱们去吃饭。” “我不想去吃饭,我——我打电话叫我男神送我回家,你也回去吧,”穆娉婷想直接断绝闻璐所有提议。 闻璐却不知穆娉婷是哪里出了问题,总觉得她似乎生气了呢。 穆娉婷背过闻璐去打电话,两人在路口等了些许时间,闻璐期间捡了些自己平日积累的笑话,讲给穆娉婷听,穆娉婷倒是没有拒绝闻璐的好意,反而跟着一起笑起来。 似乎是气消了些。 路口缓缓停下一量白色保时捷,闻璐觉得眼熟。 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宋言打一个响指,拉回闻璐的视线。 “我走啦,”穆娉婷挥手和闻璐道别,转身坐上副驾驶,“有机会让我男神请你吃饭!” 穆娉婷的脸上染上些许笑意,闻璐只觉得那是爱情的魔力。 闻璐到宿舍的时候,宋言打来电话热切的追问:“你回去了吗?” “已经回来了,怎么了?”闻璐好奇宋言打电话的来意。 “没。就是确认你有没有安全回去,”宋言停顿一会儿,“我哥周末回来,别说是我告的密。” 闻璐打字的手一顿,“你刻意提醒我,是因为周末刚好七夕吗?难不成你还想我给陆尧澄准备什么礼物?” “你难道不应该吗?你们两个人谈恋爱,我还要在其中点拨,”宋言着急闻璐的不上道,她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将他哥拿下。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闻璐也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和陆尧澄三个月的约定她还没忘呢。 挂掉电话后,闻璐不得不拿出自己搜索文献的本事去挖一些情感博主关于两性的话题,更露骨的是关于女人如何才能牢牢吸引男性的目光。 为此,闻璐还做了笔记,认真学习一番。 看到有博主说: 基本上,男人是欲望的动物,但并不表示满足男人的下半身就能控制这个男人。因为能满足男人下半身的女人太多,不差她一个。 闻璐似乎隐隐有些领悟。她刻意营造的粉红桥段,也是遵循了这个规律,并且陆尧澄很受用。 *** 轮班上岗第一天,闻璐所在的科室便是儿科,这是她的本行科室。 杜陌优去自动售货机处买了两瓶罐装咖啡,送给闻璐一瓶,与她干杯,以示庆贺。 “七夕有约吗?”杜陌优开启本周最热门话题。 闻璐点头。 “和钟致丞?”杜陌优探究的笑着询问。 闻璐摇头。 杜陌优八卦的脸上顿时兴致全无,“别说是闻栾。” 闻璐这次没反应,杜陌优只当默认。 闻璐与闻栾的姐弟关系周遭认识的人都知道,虽然两人平日里吵吵闹闹,和其他姐弟别无二致,但两人对对方的好也真的没话说。 杜陌优自己作为姐姐,也深有体会。 “哎?对了,”闻璐也突然起了好奇心,“听说杜陌良会在七夕或者情人节送你玫瑰花,是真的吗?” “你怎么知道?”杜陌优没料到,她很愉快的点头,“是真的。” “那他可真比闻栾好太多,”有这么贴心不惹事,还如此浪漫的弟弟才是人间的幸福。 杜陌优却不这么认为,“他要是把对我的心思用在追女孩子身上,也不至于现在还单身。” “男孩子嘛,不需要那么早成家,感情的事放一放先拼事业,不也挺好?”闻璐回想闻栾,似乎他到现在还没有一段感情呢。别说那得出手的感情,连拿不出手的都没有。 “不过你说的真要让我们两个做姐姐的深思了,为什么弟弟到现在连段感情经历都没有?”闻璐听说杜陌良也是如此。 “要不然咱俩也趁着七夕买份礼物回馈他们,以当鞭策,让他们抓紧时间解决自己的女朋友问题?”杜陌优提议。 闻璐举手附议。 第015章 车祸事件 两人下班后约好在一起去选礼物。闻栾却先打电话来说让她去拿哈根达斯,他们约定在健身房路口见面,然后一道去旁边的饭馆吃饭。 闻璐差点忘了还有这茬。 “走吧,正好不知道吃什么。那家店据说味道很不错,”杜陌优赞赏。 “你去过?”闻璐问。 “嗯,我经常去那家店附近的健身房,”杜陌优回答。 没想到杜陌优竟然和闻栾有一样的爱好。 “有机会一起去健身啊,我知道闻栾也帮你在那里办了健身卡,”杜陌优说。 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来来往往,杜陌优打着小阳伞遮住二人,将烈日阳光阻挡在外,开辟一片阴凉。 马路对面,闻栾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烈阳下熠熠生辉。他先看到了对面的二人,抬臂挥手,吸引她们的目光。 闻璐看见没有多的表示,反倒是杜陌优客气也挥挥手,示意打招呼。 “这么大太阳,竟然站在路边等,”杜陌优觉得闻栾有点可怜。 “他啊,最喜欢晒太阳了,”闻璐故意不领情地说。 她们先到约定的地方,闻栾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个。 两人站着等待,闻栾手里提着刚兑来的哈根达斯,神采奕奕的过马路。 闻璐和杜陌优还在交谈轮班的事。 一阵急刹车,刺耳尖锐的声音传来。 闻璐望向马路中央,目睹了闻栾被撞倒,身体在路面上翻腾了好几圈的场景。 “闻栾——” 闻璐不顾一切冲过去,杜陌优也紧随其后。 闻栾的后脑撞到柏油地面磕了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颈部澹澹流下,迅速贴着地面散开,仿佛开出一朵血色恐怖的花。 闻璐吓坏了,呼喊几遍闻栾的名字,地上的人没反应,闻璐轻轻拍闻栾的肩头,他也没反应。 她颤抖的手想扶闻栾却被杜陌优立即止住。 “先别碰他,避免二次拉伤,我来处理,”杜陌优很专业的将已经被吓到反应迟钝的闻璐拉开,自己跪在闻栾身边,检查他的生命体征。 闻璐掏出手机赶紧拨打急救电话。拿过杜陌优放在地上的伞,给闻栾遮阳。 杜陌优检查过后,用手帕压住闻栾还在流血的伤口,又尝试轻轻唤醒闻栾。此刻的闻栾似乎逐渐恢复意识,眉头狰狞的动几下,疼的发出痛苦的*。 “闻栾?”闻璐急切的呼唤。 “姐——”闻栾的声音虚弱,但他仍然能分辨出眼前的人。 “你别怕,再忍忍,救护车一会儿就来,”闻璐看到地上一摊血,心都要碎了。 着急,急的想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不能哭,因为她是姐姐。 周围人群逐渐增多,也有几个好心人上前要帮忙,杜陌优很专业的让周围人散开,防止空气不流通和踩踏事件发生。 闻璐一直跪在闻栾身旁,帮他挡太阳,压住伤口止血。 但奈何这时候人多,杜陌优一个人驱散这围上来的一群人有些困难。甚至有人挤过来差点将杜陌优挤倒。 人群外围有个人路过,实在看不下去,他直接冲到杜陌优身边,指着人群开始威胁:“都TM往后,感情受伤的不是你家人,凑什么热闹啊?嗯?” 他着装懒散,还留着一圈胡子,不知是没剃干净还是故意续的,板正的五官,凌厉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好惹。 那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弟,各个手插着口袋,歪着身子站在人群前面,逼住向前涌的人。 “都给老子滚开,再看死妈!你,听见没有赶紧站远点!”他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抬手拎过一个矮个子男生,揪着那个男生的领子,似乎一把就能给人家提起来。 那个男生被放下的时候腿都软了。杀鸡儆猴的效果体现,人群纷纷向外围扩散好几米。 有几个人不满他的举止,他一一眼神警告,那些人摄于他的势力,不敢多言。 警笛响起时,他身边的一个小弟高呼,“政哥,警察来了!” “知道了,”那人不耐烦的回应,转身又朝人群里拉过来一个人,指着他的鼻子狠狠的说:“以后不规矩就剁了你的手,让我看看你再敢不敢碰人家姑娘一次!东西拿出来!” 被捉过来的人正是刚才差点将杜陌优挤倒的人,那人颤颤巍巍从身后拿出东西。 杜陌优定睛一瞧——那不是她的手机吗?她抬手往身后的口袋里摸了摸,果然是空的。 威胁人的男人松开手,看向身旁的杜陌优,扯出一个痞痞的坏笑,夺过手机递给杜陌优,“挺漂亮的。” 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转身离开。 杜陌优原本就囧着,此刻更是脸色刷的红了。 闻栾被推进急诊手术室时,闻璐靠着手术室外的墙壁缓缓滑下,坐倒在地。 她一直很努力的拼命坚强着,此刻闻栾得救,她却是再也绷不住。 “哎——闻璐,”杜陌优将她扶起来,送她坐在椅子上,“你别太担心,”杜陌优抬手握上闻璐的手,发现她的手整个都是冰凉的,明明是夏天。 “闻栾身体好着呢,肯定会没事,只是磕破血管,看着血流得多而已。只要止住血,肯定什么事都没有,”杜陌优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可现在她只能如此安慰闻璐。 闻璐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脑海中全是闻栾倒在血泊里,怎么叫也叫不醒的样子。脑海中同时出现的还有装哈根达斯的方盒子,它在地上滚了几圈,淹没在人群中不知踪影。 “你不懂,你不懂,”闻璐此刻已经崩溃,“妈妈和他对我这么好,他们是我仅剩的亲人了。我不要他们有事,我不想他们有事啊。” 她将头埋进臂弯,脑海中那片红色如论如何也退不去。 “闻栾怎么样了?”钟致丞气喘吁吁,匆匆赶来。 一来就看见崩溃的倒在杜陌优怀里的闻璐,他立即意识到问题似乎很严重。 “闻栾已经送进去了,具体什么情况医生还没说法。车祸发生的时候我和闻璐都在现场,亲眼目睹的,”杜陌优给钟致丞解释情况,“闻栾进去之前她一直绷着,装坚强,现在绷不住了。” 闻璐默默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挣扎着起身,杜陌优和钟致丞双双过来扶她。 她站起身,从包里掏出闻栾手机,很顺手的将闻栾的手机解锁,翻出一条短信记录,拿起屏幕给钟致丞看。 第016章 不明短信 短信的内容写着: 小子,你要是敢多说一句,明天就瞧好了! “怎么会这样?”钟致丞震惊。 “闻栾昨天刚接受过调查组的审查,今天就出了这件事,”闻璐收起手机,脑袋虽然有点痛,还有点晕,但她的思路无比清晰,“这条短信是昨天他接受审查之前发来的,还能有第二个原因吗?” “你怀疑是——”钟致丞不敢往下说,“竟然有人因为钱草菅人命。” “你们劝我不要轻举妄动,不要一意孤行,结果呢?”闻璐悲痛欲绝,真的心如死灰,“我弟弟现在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 这难道就是他们小人物的悲哀。 那他们招谁惹谁了,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罢了,竟然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用他弟弟的性命要挟。 “闻璐,你先冷静,这件事还不能就这么草率的下定论,”钟致丞怕闻璐冲动做傻事。 闻璐冷笑一声,“原以为他不过是找些专门搞医闹的在医院堵闻栾,只要我们足够小心,避开就好,但这些人显然不想让闻栾安生。” 她紧紧握着闻栾的手机,心中却开始盘算另一些事。 动她弟弟的人,不可能饶恕。她要让王天生付出代价! 闻栾进去已经很长时间,闻璐在外面等的心急如焚,不得已她拉过钟致丞,恳求的看着他:“你能想办法进去看看情况吗?我实在等不了了。” “我试试,”钟致丞点头,眼神却无意间瞟向拉着他小臂的双手。 抬手覆上闻璐的肩头,他手掌使了力道,尽量让她安心。 随即,转身向急诊的方向走去。 此时,作为旁观者杜陌优却将眼前的一切看在眼里。 她上前将闻璐拉回长椅上,“有些事你明着说拒绝,却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闻璐用疑惑地眼光看杜陌优。 杜陌抿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些感情不一定轰轰烈烈,跌宕起伏,反而如微风拂起发梢,虽然看不见,但浮动的发梢可以证明,风曾经来过。” “不——我和钟致丞只是朋友,”闻璐知道杜陌优在说什么,她赶紧解释,“我只是习惯了。平日里我、闻栾、钟致丞三个人一起惯了。” “为什么要如此极力否认呢?”杜陌优揽过闻璐侧对着她的身子。 “我没有否认,根本不存在的事我为什么不否认?”闻璐还是认为杜陌优说的有些荒谬。 “闻栾出事,你第一个打电话的人是他。你担心闻栾,想托人进手术室看一眼的人也是他,”杜陌优笑了,淡淡的,“但是你没想起来,闻栾出事你最应该联系的是闻栾的妈妈。你担心闻栾,也没想起我的专业是儿科急诊,跟急诊这边的老师更加熟悉。” 闻璐瞬间呆滞。 内心之中似乎有什么深埋的东西被杜陌优窥探一二。 她的心此刻竟然有些慌乱。 “我——我只是紧张,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主见都没有,钟致丞平日里和我们关系好,对我们多有拂照,所以才——” 这话,闻璐说的十分没有底气,连自己都感觉出一点点违心的味道。 “好了,好了,不用解释。只要你敢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心,觉得自己没有辜负它就好,再说感情的事虽说是旁观者清,但也不足为外人道也,”杜陌优不逼她,有些事还是看破不说破比较好。 闻栾住院一事,闻璐没有告诉妈妈,她不想她妈妈因此担忧,毕竟老人家高血压很严重,此时因为闻栾的事,气急一时上头,怕发生什么意外。 索性闻栾受的都是外伤,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只是麻药作用下,闻栾还迷糊着,没完全醒来。 钟致丞晚上有夜班,闻栾今晚便一个人照护闻栾。 他们两人商量要轮流守夜。 闻璐伏在闻栾床边,将头偏向一侧,背对钟致丞,哽咽的说:“谢谢。” 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雪白的床单上,瞬间消失。 钟致丞站在床尾,上前抬手轻轻搭上闻璐的背,缓缓拍几下,以示安慰,“没关系,不管出什么事都有我在。” “嗯,”闻璐噎着哭腔,点头应是。 “好好陪他,别忘了先把他叫醒,等麻药的劲儿过去再让他睡。期间多和他说会儿话,让他脑子活动活动,”钟致丞特意叮嘱术后注意事项。 闻璐抬手抹掉无声的泪水,长呼一口气,“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 钟致丞看着闻璐背着他的背影,单薄却坚强,他盯了一会儿,“那我走了。” “嗯,”闻璐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应。 走出病房,钟致丞轻轻关上房门。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没舍得放开,楼道里昏黄的灯竟然晃的他睁不开眼,他迅速收回手,踏着迅捷的步伐向泌尿外科走去。 房内,闻璐没忘记钟致丞的叮嘱,她轻轻拍着闻栾的肩膀喊闻栾的名字,一下一下,掷地有声。 闻栾似乎也意识到这熟悉的呼唤,眯着的双眼渐渐打开一条缝隙,进入眼帘的光在他眼前勾勒出熟悉的人影。 “姐——”他沙哑着嗓子艰难地喊出来,稍稍一动便扯得伤口生疼,“嘶~” “别动,”闻璐上手按住他的身体,不让他乱动。 “我——”闻栾目光灼灼,想坦白。 “我都知道了,并且早就已经猜到,”闻璐恨不得现在狠狠拍闻栾一把,让他好好长记性,“别遇到事就自己担着,你还有我,还有妈,还有钟致丞。” “嗯,”闻栾心中的巨石放下,露出灿烂的笑容。 闻璐瞧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 九点,是宋言告诉她陆尧澄回来的时间。 她索性将手机关机,撇在一边。 “姐?你有着急的事?你要有事不用管我——”闻栾看出闻璐的心烦意乱,知道自己又给她添麻烦了。 “没事,你赶紧休息吧,”闻璐说。 卡萨酒店内。 宋言在房内来回踱步,抱着手机拨了一通又一通电话,始终提示关机。 真是急死了! 眼神偷偷瞟向坐在客厅沙发上懒散的坐着的男人,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压抑。 第017章 他的归来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在很久之前,大概只有在陆尧澄遇到非常头疼的对手时,他才会如此沉默安静。 “哥,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电话一直关机,”宋言握着手机察言观色。 陆尧澄坐直身体,摘下眼镜,靠在沙发背上看似闭目养神。 “给许客打电话,问问他怎么回事?”陆尧澄声音暗沉。 宋言却是一惊,他哥的意思莫不是说,他一直让许客监视着闻璐?宋言一直以为,关于闻璐的事只有他负责。那是从什么时候起,闻璐的事变成许客负责了? 他仔细回想,隐约猜到了是他哥救下闻璐的第二天,原本应该是他送闻璐回去,却在临时变成许客。 “许客说他一会儿过来,有情况要汇报,”宋言对陆尧澄说:“关于明天的晚宴——” “她有时间吗?”陆尧澄揉揉太阳穴,心中更是一阵烦躁。 “不是早就拒绝了吗?你真要和你那那个女人相亲?”宋言小声嘀咕。 “如约进行,行程不变,”陆尧澄起身,捞起眼镜,转身去了书房。 宋言看着陆尧澄离去的背影,替闻璐可惜,今天是多好的机会啊,他哥执意要在今晚回来,并且拒绝那场想亲宴,她竟然一点都不懂得把握。 *** 趴在床侧浅眠的闻璐感觉到肩头有重量覆上,她顿时惊醒,抬头迷蒙着双眼看到床上的闻栾还没醒,转而看向身侧。 “醒了?洗洗脸过来吃早饭吧,”钟致丞指着床边柜子上打包来的早餐。 闻璐点点头起身,肩上的衣服滑落,她下意识一把接住。这才注意到,原来是一件白大褂,应该是钟致丞的。 闻栾听到声响也随即醒来,早期第一眼便看到闻璐将衣服递还给钟致丞的情景。 “你也醒了?”钟致丞注意到闻栾已醒来,“准备吃早餐吧。” 闻栾已经恢复气力,虽然胳膊和脑袋上缠着绷带,但他能大幅度的活动,闻璐照顾起来比较轻松。 傍晚的时候,钟致丞与她轮换,她已经守了一天多,是该回去休息一下。 不过老天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穆娉婷打来电话的时候闻璐正在宿舍洗漱准备休息。 “你确定要休息了?我本想说,今天晚上有个宴会,那个王天生也过来,你不是一直想会会他?这是个机会,”穆娉婷说。 “王天生?”这个名字在闻璐心里恨之入骨,闻栾的事,不用王天生主动来找茬她也要以牙还牙,“时间地点你发我手机上,我一会儿到。” 闻璐匆匆收拾,出门前拿了陆尧澄给她的卡。 这张卡是时候用上了。 闻璐先去买了晚会穿的衣服和鞋,又去挑了一副夸张的首饰,她的目标只有一个——穷侈极奢,尽显豪华。 她到会场时,穆娉婷已经在门口等她。 “闻璐你终于来了,”穆娉婷说着上前迎上她。 闻璐也看见了穆娉婷,今天她穿一条水蓝色吊肩鱼尾长裙,银白色的高跟鞋踩在平铺的红色地毯上像一只精灵。 这是闻璐第一次看到身为名媛的穆娉婷。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情况。这会场原本是一个富豪的收藏展地,后来不知道被谁晟天集团买下,就成了名流们的常聚场地。今天的晚宴是一场交谊宴,换句话说是名流们的相亲宴,”穆娉婷简明扼要的讲。 “那王天生来做什么?”闻璐疑惑。 “这种场合,见到大人物的概率虽然不高,但拉合作的概率高啊,他那个制药公司一直差资金,一直想找个大树做依傍,今天来的人基本都是年轻有为的富二代,”穆娉婷解释。 这倒是。 王天生被陆尧澄罢职,但他手里仍然有天生制药的股份,并且他也不想公司被陆尧澄吞并,这才想找一个比陆尧澄更为厉害的人物与之抗衡。 “那你知道今天晚上,王天生的目标有哪些?”闻璐要有针对性的行动。 穆娉婷摇头,“我爸爸应该都知道,不过这是生意上的事,我从来不过问的,要不然我帮你去问问我爸?” “不用,我自己盯着他就好,”闻璐绝不可能让王天生有机会翻身,“你还是先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吧。” “任务?”穆娉婷没懂,“我什么任务?” “你不是说今天的晚宴是相亲宴吗?难道你只是来吃甜品的?”闻璐反问。 穆娉婷的小心思被一语道破,急的跳脚,“对,我就是来吃甜品的。” 宴会的大厅是欧式风格,周围的墙上悬挂着欧洲各国名画,虽然是仿制品,却也来自名家巧匠之手,按照一定比例复刻,收藏价值并不低。角落里更有精美的雕刻艺术品,与极具诗意的盆栽交相辉映。 闻璐身着一袭黑色抹胸长裙,左胸前有一朵黑纱盘起的黑色莲花,遮住半侧精致锁骨,另一侧留在外面,形成对比,引人浮想。 她懂得自己身上的最值得称赞的部位——那一双腿,所以她没有选择曳地长裙,而是裙摆十分有蓬松感的半身裙,裙摆刚好抵达膝盖,露出好看性-感的小腿。 一双黑色亮片的尖头细跟高跟鞋,衬托她细腻白润的脚背,连着那双小腿一起出现,妩媚动人。 一进会场,闻璐便看到了会场中心,王天生端着酒杯与几个年轻才俊举杯共饮。 他老气横秋的脸上堆积着厚厚的肥肉,随着他咧嘴大笑颤动,闻璐心中更生出恶心与厌恶。 她故意踏着妖娆的步伐向那个方向走去,途中有侍者经过,她随手捞过一杯香槟,淡黄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曳,闻璐脸上笑意盎然。 “王老板,”闻璐还未走进便热情的叫着王天生。 王天生听到转头,脸上却露出惊恐地表情,感觉怕极了。 闻璐瞅准了王天生身旁一位穿着精致,面容清秀的青年,她欺身凑近,故意靠近,冲着那位比她年纪大不了多少的粉面青年低低的抛个媚眼,端起酒杯与他手中的红酒杯轻碰,玻璃相撞发出“噔”地清脆。 那个青年显然对于这种公开场合的热情既激动又羞涩,瞬间脖颈处红了一片。 闻璐就是看准他是周围人里年纪最小的,比较容易得手。 第018章 妩媚的代价 连她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的如此顺手,看来人的潜力真的无穷。 周围几人自然也被她的大胆开放吸引,看着她的人目光灼灼,甚至有更大胆的自动上前往她身上欺。闻璐心中其实忐忑,因为这一切也是她假装的,她并不知如何应对。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依旧巧笑倩兮的和周围人攀谈,热情妩媚的介绍自己,说着还不忘带上王天生这个故旧,王天生却是一句话不说,眼底全是狠戾。 “王老板,别这样,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你的朋友们不给我介绍介绍?”闻璐端着香槟与他碰杯,轻轻抿一口杯中的液体,烈焰红唇微微上弯好不妖娆。 “介绍?你想怎么介绍?”王天生冷哼一声,“说你是陆尧澄的情人?” 闻璐早有预料,虽然有所准备,但被王天生说出来,心口还是像扎了一根刺。 她一个侧身,不着痕迹的避开围过来想要从她身后紧贴过来的人,大方承认,“是,陆先生是我的金主。” 闻璐自己都为自己说出这话而感到反胃,不过围着他的男人们听到陆尧澄后似乎暂停蠢蠢欲动。 她像侍酒的花蝴蝶,与所有人挨个碰杯,并送上热邀的微笑。 “你背着陆尧澄勾搭其他男人,活腻了吧?”王天生看到闻璐就烦,此时他更想将眼前这个女人的恶行一并揭露,好让她在中人们面前原形毕现。 “我勾搭其他男人?”闻璐夸张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陆先生宠我疼我,我感激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背叛他?”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王天生,“倒是王老板,把主意打到人家身上,害得自己工作没了不说,现在低声下气到处求人。哎!真是可怜呐!”闻璐故作心疼状,心中却骂着活该。 周遭的人听到闻璐的话也大致了解了王天生落到现在这么下场的原因——因为他动了陆尧澄看中的女人。 看着人群中妖娆的女人,一点点小小的撩拨就让几个男人按捺不住,除了那加分百分百的皮囊,还有她带着暗示的小手段。时不时靠近你轻轻蹭到你端着酒杯的胳膊,又或者摆在身侧的手经过你面前,不着痕迹的带起襟前的领带。 大庭广众之下的公然调情,看似不着痕迹,却是当局者迷,饶是再有定力的男人也禁不住这种尤物的撩拨。 更何况那个女人还带着挑衅而诱惑的笑容,那是战书,关于男人征服欲的战书,若是他们稍有避讳或者不敢用眼接住那笑容,便是承认自己无法驾驭这个女人,同时失去的还有男人的尊严。 但大部分男人天生就喜欢刺激,喜欢驯服,所以闻璐这套当真是百发百中。 只有闻璐自己知道,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那些有意愿和王天生对合作的人,帮王天生不是一个好选择。 设计陷害她不会,但落井下石却是每个人天生的本能,刚好闻璐将这种本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任务完美完成,退出时有两位男士想邀请她跳舞,闻璐拒绝,“陆先生还在等我。”最后还能搬出陆尧澄完美的全身而退,连她都欣赏欣赏自己的智慧。 关于陆尧澄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闻璐无从得知,她只是简单的在网上浏览了他的资料,知道他是北京人,并且在枝江的这几年长时间霸占财经杂志的头版头条。 网上对于陆尧澄的身份也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某高官的儿子,有些人说他是财阀世家的三代,反正不管哪种,他都毫无疑问是天之骄子。 消息不会空穴来风,闻璐只当那些无聊八卦都是真的,不过来到宴会简单一试,果然有眉目。 被闻璐主动勾引的那个小年轻似乎对她恋恋不忘,偷偷摸摸跟在她身后很久。闻璐站在桌前正在思考拿哪一种品尝,那人小心翼翼上前。 闻璐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拿起一块蛋糕转身,两人蓦地撞在一起,闻璐想迅速闪开,那人却抬手迅速揽住她的腰身。 那块绿色蛋糕印在那小年轻白色的西装上瞬间挂彩。 闻璐想推开他却推不开,“抱歉,抱歉,”只能紧忙道歉,拿起桌上备用的毛巾递给他。 那人也赶忙接过毛巾,“没关系,没关系。”虽然小年轻的眉头微微拧一下,不过美女的失误他到没放在心上。 “先生,你还是先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吧,”闻璐规劝道,面露歉意,“实在抱歉啊,”她略显局促的将脸侧细发别到耳后。 但那人在她腰上的手开始不安分,游弋着往下走。 “没关系,我只是想认识一下闻小姐,”小年轻将毛巾扔在闻璐身后的桌上,探身上前让闻璐更贴近他。 闻璐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事情的发展超过了她的预期。她本以为只要弄脏他的衣服,他肯定以处理污渍为先,这样她便可以趁机全身而退。 显然眼前的小年轻没有放手的意思。 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低着头略显羞涩,现在的表现才是她真实的表现,“我,我只是个靠男人吃饭的女人,不值得先生如此。” 她抿唇弯起一某弧度,语调也冷淡许多,带着挑衅和不屑说:“先生也想做我的金主吗?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我现在的身份——你没机会。” 闻璐用指甲扣着他的虎口,将他快要侵袭到她臀部的手硬生生掰开,也不管他疼不疼。 那个青年被闻璐掐疼了手,顿时气急败坏,恼羞成怒,面目狰狞,“你以为你是谁?!” 他搓搓疼痛处,随即他又伪装上和善的面庞,却是咬牙切齿,“我只是想认识一下闻小姐而已。” “和您这样的人做朋友,我高攀不起。您的心思我也懂,蒙您错爱了,”闻璐垂首,拒绝那个青年,转身赶紧离开。 那个青年还不准备罢手,正想继续追上去,不远处悄然出现的身影让他顿住脚步,随即缓缓倒退,退到那人视野压力的范围外,不甘却也无奈的转身。 陆尧澄戴着那副金丝框的眼镜,早已洞察到眼前的一切。 闻璐戴着慌张埋头逃离战场,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拦住脚步。 她抬首,迎上那双异色双眸,闻璐不知是欣喜还是害怕,那双眸子里似乎有黑色的火焰在跳动,因着玻璃镜片的阻拦,越发不可直视不可窥探。它像无尽的漩涡,似乎带着吞噬一些的力量,沉沉的目光压过来竟让人无法喘息。 第019章 不被承认 “我——”她不知作何解释,“你——怎么在这里?”闻璐所记不错,今天和昨天都是宋言通知她去酒店陪陆尧澄的日子。然而陆尧澄此刻却出现在这里,这说明,爽约的人不止她一个。 但因着她还没摸准陆尧澄的脾气,只能温声温语的说话。 她将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那句询问带着点点嗔怨,还有些许关心,虽然假意。 并且她还给了他往下接话的话题,以至于不让他此刻当场发怒或者连话都不说一句就走开。 陆尧澄果然没有当场生气,但陆尧澄也没有向着她预期的那个方向反问她,而是平静地问:“我们认识吗?” 他眉宇间的肃穆让闻璐心跳漏了一拍。陡然换上陌生的语气,陌生的表情让闻璐措手不及。 是啊,陆尧澄向来如此,他们是不能再公众场合相认的,然而她却为了报复王天生触及陆尧澄的禁区。 “陆......”闻璐不知作何反应,左看看右看看,身边的人已经被陆尧澄不轻不重的话吸引过来。 她之前那一番炫耀加豪言壮语,周遭已经没几个人不知道她是陆尧澄的女人,此刻本尊亲自否认,显然她是那个往脸上贴金的不要脸的女人。 刚才被陆尧澄用眼神送走的小年轻此刻不知从那里瞧瞧窜出来。 “呀!陆先生,难得一见呐!”他目光在闻璐与陆尧澄身上徘徊,带着阴谋的诡谲笑容溢出嘴角,目光嘴肿了落在闻璐身上,“闻小姐,您和陆先生真是一对璧人呐,看着着实养眼。我和陆先生不熟,闻小姐是不是应该作为中间人帮我引荐引荐?” 闻璐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陆尧澄,只见他淡淡的瞟了她和那个男人一眼,如过眼云烟轻蔑无视。 陆尧澄正准备离开,突然出现的丽影雀跃的上前挽住陆尧澄的胳膊,“陆先生,原来你在这里呀!” 穆娉婷的眼里仿佛开了花,涂了蜜,甜甜的还冒着星星。陆尧澄右边胳膊如果是有养分的藤,穆娉婷就是盘着藤的菟丝子,非他不生。 “闻璐?”穆娉婷此时眼里才有闻璐,以及她身旁那个男人,“你朋友?” “什么朋......”不对,穆娉婷明明知道她的来历,明知道她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认识,却说身边那个男人是她朋友。 她震惊之余顿觉心寒,看到穆娉婷单纯无欺以及好奇的眼神,闻璐的又瞬间凉了一截。 再看向面无表情的陆尧澄,闻璐不知为何,此时心中竟然有些酸涩。 所以,她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失声一笑,她眼里换上冷漠,“对,我朋友。你——他——”闻璐抬手示意指向陆尧澄,“还有他——”闻璐身边的男人,“他、他、他、他......都是我朋友。很多都是今天刚认识的,对吧陆先生?” 闻璐带着虚无缥缈的骄傲直视陆尧澄,奈何陆尧澄那副该死的眼镜始终将她隔离,将她规避于千里之外。 “不,我不认识你,”陆尧澄坚持否认,面色不是冷淡,而是凝重。 闻璐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有一丝丝抽痛,却不知出处。 穆娉婷仿佛看不懂眼前的一切,拉过陆尧澄,热情的给陆尧澄介绍,“这是闻璐,我最好的朋友。这是赵乾,赵先生,是荟萃阁的二公子。” 闻璐这才意识到,一直纠缠她的男人叫“赵乾”,之前虽然他也做了介绍,但她没放在心上,一点没记住。 赵乾被引荐,激动的上前找陆尧澄握手,陆尧澄低头看了眼递过来的手,他配合地伸出右手,拴在陆尧澄右臂上的手也不得不滑落。 “幸会,”闻璐在赵乾结束握手后,也主动伸手。既然是第一次见,那戏就要做足。 但陆尧澄嘴角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是怎么回事?闻璐只觉得一只温热的手完全将她的手掌控,随即传来的力道让她吃痛,她似乎能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 “幸会,闻小姐,”陆尧澄说。 这人绝对是报复。 闻璐收回右手,用左手搓几下缓解,秀眉纠结在一处,将一记带着愤恨的白眼赏给陆尧澄。 “陆先生,听说二楼有一架定制钢琴过几天要拍卖,咱们去看看?”穆娉婷兴奋的提议,目光里的期待和小心翼翼一览无余。 陆尧澄点点头,转身先行离开。 穆娉婷冲闻璐俏皮眨眨眼,“我先走啦,你们慢慢聊,”接着又向赵乾摆摆手,“好好照顾我朋友啊,赵先生。” “那是自然,”赵乾自然求之不得。 闻璐却寒从心底来,什么叫做单纯无欺,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抱歉失陪,我先去趟洗手间,”闻璐没等赵乾开口,先溜一步,一点不给身后人机会。 带着小跑一路赶到洗手间。 发光透亮的镜子照的人心发慌,她蓦然想起自己在卡萨酒店的洗手间时的情景。 如果那天,她踏出洗手间没有向那个包厢走去,而选择转身离开,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至少她此刻不用觉得如此屈辱。 她豁出去自己名声都不要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闻璐对自己行为只有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可笑。 泪雨漱漱而下,她用手轻轻抚掉,但心里的酸涩和委屈哪能轻易抹掉呢? 失魂的走出洗手间,一只手臂抵在墙上,横在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闻璐抬头,惊恐万分,“你......”赵乾竟然不肯罢休。 “在等你,舍不得走呢,”赵乾欺身上前,将闻璐困在他与墙之间的一点缝隙之间。 闻璐被危险的距离压迫,反应性的推开赵乾。 赵乾往后踉跄几步,随即又走上前来,“力气挺大,看不出来,竟然是个烈性子的。” 闻璐这才明白,原来有钱人都这么会装,刚才在王天生面前时,赵乾可一点都不像现在这样暴露本性,反而像个入世未深的毛头小子。 “走开,”闻璐又伸手推他,不过这次没有得逞,反被赵乾捉住手腕。 闻璐使劲甩几下,没有挣脱,抬脚便将细细的鞋跟往赵乾的皮鞋顶端戳。 第020章 奋起反抗 赵乾又避之不及,脚面传来锥心的疼让他跳脚,松开闻璐的同时,心里一直憋着的怒火也被点燃。 原本戏谑吊儿郎当的脸瞬间黑下来,恶狠狠的一把扯过闻璐的头发,将她甩在墙上,“蹬鼻子上脸!” 闻璐原本扎起的头发被他扯坏,发坠斜斜的耷拉在一边,头皮发麻要被人掀掉的疼让她瞬间染泪。 她护着自己,护着头发,赵乾哪里肯就此放手,上来又要动手。 一道寒光在赵乾面前闪过,那道锋利离他的眼睛不过几厘米。 “你再动我一下试试!”闻璐持一把折叠小刀,眼里全是决绝和狠意。 赵乾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直勾勾盯着刀尖儿,双手抬起做投降状,刚才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仅仅因为闻璐发狠的眼睛,那里面真的一点情面都没有。 “别激动,别激动,开个玩笑而已,”赵乾缓缓往后退,企图远离危险。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闻璐竟然会随身带着刀,而把她逼到绝境之后,她竟然反抗的如此决绝。 不怕泼皮无赖,就怕闻璐这种不要命的,伤到自己怎么也不好玩。 赵乾就当自己倒霉,不碰她就是。 宋言好容易从一位侍应生那里打听到闻璐在洗手间的方向,匆匆赶来时就看到她拿着一把匕首,硬生生直指赵乾。 我的老天!真是姑奶奶!怎么又动上刀了? 他赶紧跑过来,站在闻璐身后大喘气,拍拍闻璐的肩,想制止她却发现闻璐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他抬手握住闻璐握刀的手,向赵乾投去一个警告外加震慑威胁的眼神,“还不快滚?等着爷给你收尸?” 赵乾迅速离开,逃跑时脚下打滑,差点摔倒,说不出的狼狈。 “我说你也太狠了吧?”宋言见赵乾走远才松手。 闻璐也渐渐恢复神志。但有谁知道她此刻的心也在怦怦直跳呢? 见闻璐松懈,宋言立即上前夺过刀,收起来装进自己的口袋,“我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说你胆子小?” 看着闻璐脸色惨白,想来自己把自己也吓得够呛。 “是陆尧澄让你来的?”闻璐靠着墙,这才敢大口喘气。 “你猜?”宋言不直言,反而逗她。 闻璐送他一个白眼转身走。 宋言跟上,亦步亦趋。 “他人呢?” “卧醉美人乡~”宋言嬉皮笑脸的回答。 闻璐顿住脚步,转头看到宋言的表情,她回身向大厅二楼走去。 “哎——你做什么去?”宋言闻到一丝危险即将降临的气息。 “我也想去看看钢琴,”闻璐真不是在意宋言说的话,只是有些事该解决就得解决,不能拖。 陆尧澄即使对她百般羞辱,她也不能拿他怎样,他是她的金主,是她舔着脸也得去巴结的对象。 二楼不像一楼那样宽敞,由几个小展厅构成,每个小展厅不过几十平,但风格迥异,摆设的东西也不尽相同。 有的展厅摆着千奇百怪,形形*的盆栽艺术品,有的则是名家真迹,或东方古玩字画,或西方雕塑油画。 只有一间展厅与众不同,简约雅致的设计配合白色地砖,十分宽敞。展厅里也只摆着一架钢琴,仿佛钢琴才是这间屋子的正主,整个空间和所有设计都为它而生。 “怎么样,不错吧,”坐在钢琴前的穆娉婷刚结束一曲,献宝似的看着坐在一旁沙发上的陆尧澄,渴求夸赞。 “什么?”陆尧澄心神不宁,穆娉婷说什么他一点没听进去。 穆娉婷有些嗔怨,“你到底有没有听人家弹奏的《月光奏鸣曲》?” 陆尧澄盯着手机看一眼,没有来电,将手机装进西服内置口袋,却看到门口立着的人。 “啪——啪——啪——” 闻璐连连鼓掌三声,陆尧澄看着她似乎有些惊异,“陆先生,方便我和穆娉婷小姐单独说说话吗?” “请便,”陆尧澄站起身,途径闻璐时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转身离开。 展厅里瞬间只剩下闻璐和穆娉婷两个人。 刚才来的几个展厅闻璐一一走过,每一个展厅内的人少则三三两两,多则人头攒动,唯独有钢琴的这个厅,只有陆尧澄和穆娉婷两个人。 “没有什么解释吗?”闻璐走进,斜靠在钢琴上。 “解释?”穆娉婷笑了,“你又能给出什么解释?” “为了闻栾,”闻璐直言,“你知道的。” “骗子,”穆娉婷冷笑,“闻璐,你骗谁也骗不了我。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道我心心念念的男神是谁?” “我一直以为是宋言,”闻璐不自然地说。 “呵!”穆娉婷深深感到闻璐的心计,原来她一直防着自己呢,“搬家那天,你明明都看出来我和宋言之间什么都没有,还故意开玩笑试探我,你真以为我不明白你的试探?” “抱歉,”闻璐知道自己也不光明磊落,“我当时只是不敢肯定,也怕让你对我失望。但我不知道今天他也会来。” “就算他不来,你就能这样打着他的旗号去招摇撞骗?就能一直对我隐瞒你是陆尧澄情人这件事?”穆娉婷咄咄逼人。 “原来你早就知道,”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心寒了,她失声一笑,却是满心痛楚,“你说我算计,但我和你相比算得了什么?我只是在搬家那天隐约猜到你和陆尧澄的关系,然后从张君澜那里要回了你遗落在的照片得到印证。你呢?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和陆尧澄的关系,却一直假装不知道,你想隐瞒什么?仅仅只因为陆尧澄是你心心念念已久的男神?难道你就因为这一个理由弃我们多年的友谊不顾?恐怕不尽然吧?” 穆娉婷被说中心事,垂败的坐在钢琴前的凳子上,手无力的搭在琴键上。 “哈哈哈,”穆娉婷悲凉的笑几声,“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要和一个大企业的太子爷联姻吗?那个人就是陆尧澄。在你去见王天生的那天晚上,陆尧澄通知我拒绝联姻。” 第021章 友尽 “我心心念念的男人摆在我面前,我怎么能错过?我爱他,我确信。他喜欢在风险周围游走,也敢和上天做斗,是活在故事里的人,但他绅士也温柔,我觉得这样的人离我并不遥远。我学历好,家世好,样样都不差,但就差他回眸一顾,”穆娉婷在此停顿,转而将目光投向闻璐,带着三分嘲笑,“但我差的'回眸一顾'却被你夺走了......我不懂除了皮囊之外我与你差距在哪?就连我唯一可以接近他的机会都与你有关。他主动找我那天,我一度以为老天开眼了,但他却是为你而来,你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吗?” 闻璐似乎听出了其中不一样的秘密,她问:“什么时候?” “在闻栾停职之前,”穆娉婷说出积压已久的秘密,明明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让报复闻璐,但她自己却一点也不开心。 甚至她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当初对闻璐积攒的怨怼从第一次见到陆尧澄的时候就已经开始。 她狂喜的以为,陆尧澄是为了他们的婚事而来,是为了她而来,但见面后他们谈论的却是关于另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闻璐听后却觉得身子发软,她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踉跄几步最后还是借着钢琴支撑柱身体。 “你的意思是,陆尧澄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连闻栾的事也是他的手段?”闻璐此刻好像认清了一些事。 “你觉得呢?陆尧澄至于对付闻栾那种小角色吗?他不过是看上了你有几分姿色,想据为己有罢了,男人的通病,像他那样的世家子弟,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穆娉婷说。 *** 宋言追到展厅门口,看到立在门外的人。 一身藏蓝色修身款的定制西服,金色边框的眼镜,一丝不苟的发型都彰显这个男人的高贵典雅。 不过他面上的愁容似乎破坏了让人赏心悦目的一切。 “哥——” 陆尧澄伸手一把扯住宋言,拖着他走远。 宋言一脸疑惑的盯着陆尧澄,不明所以。 “帮我去找一份合同,”陆尧澄勾手,让宋言靠近,他贴着宋言的耳边简单说几句话。 宋言先是用震惊诧异的眼神看他,陆尧澄蹙眉,“让你去就去。” “哦哦,”宋言点头,还是不明白陆尧澄到底在做什么。 似乎有些事,陆尧澄一直瞒着他。 不过他还是照做了,毕竟听他哥的语气,看他哥的神情,问题有点严重。 *** 闻璐从展厅出来时迈着沉重的步伐,有些问题一直萦绕着她。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上天眷顾,一切幸或者不幸都有其缘由,但闻璐找不到她怀疑的事缘由。 下楼,走出大厅,她抬头看了眼天上的那轮圆月,没有星星,显得十分孤单。 路边停着的那辆保黑色时捷诡异的隐藏在道路两旁的树枝下,闻璐凭感觉走上前,果然看到了驾驶座上的许客。 并非她认识这辆车,而是她察觉到陆尧澄偏爱保时捷,靠感觉走上前。 他对“偏爱”的东西有执念。 这是闻璐对陆尧澄下的一个判断。 对上许客举棋不定的眼神,许客微微偏头向后示意,闻璐知道陆尧澄就在后面。 她还没拉开车门就感受到一阵寒冷。 坐进车里时,闻璐愤愤的关上车门,转头看到一旁冷硬的脸,她竟然有些后怕。 “去湘滨新城,”陆尧澄开口,之后则是全程无话。 闻璐被他语气中的寒冷冻到,不禁打一个寒颤。 握着手包的十指绞在一起,心中忐忑不安,又恼又委屈。 车七拐八拐进了一个高档小区,环境清幽,路灯下的各色的鲜花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许客将车停在一栋公寓楼下,闻璐从车窗往外看高耸的乳白色欧式公寓楼。 陆尧澄扔给闻璐一句“下车”后自己先走下车。 闻璐推开车门,许客一脚油门扬长而去,瞬间只剩他们两人。 陆尧澄没看她,迈大步向公寓楼走,那倨傲的态度显然已经对她下了命令——跟上他。 闻璐只能小心地追上他,电梯门打开后与他一起走进去。 她呈防备状态,一直背靠着电梯墙面。低着头却看见陆尧澄向她迈近一步,闻璐如同受惊的兔子,瞬间踮起脚尖,企图再往墙上靠与他拉开距离。 陆尧澄半弓着腰,另一之后却往她腰后的方向去。 闻璐只感觉陆尧澄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瞬间偏过头,紧闭双眼,对他的压迫又惊又怕,“有摄像。” 她提点陆尧澄,公众场合要注意影响。 陆尧澄冷哼一声,抬手在闻璐腰后的电梯按钮上按一下,瞬间收回身体,恢复之前刚进电梯时的位子。 闻璐感觉到腰后的手收回,她睁开一只眼,偷偷瞄陆尧澄,却见他身姿挺拔的站着,仿佛没发生什么事一样。 身体放松后,她转身疑惑地看向陆尧澄刚才停留在她腰身后的位置,那一排电梯楼层按钮让她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他只是在按楼层按钮,她误会他了。 但陆尧澄的面色并没有因为这小小的插曲有所松动。 电梯最终停在13层。陆尧澄拿出钥匙开门时,他背对着的闻璐,闻璐才敢开口,“这是新地方?” 陆尧澄打开门,“进去。” 闻璐小心翼翼先走进黑漆漆的房间,她转身想寻找房内的开关,陆尧澄覆上她快要触摸到开关的手,一把握住,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 “砰——”陆尧澄关上门。 闻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这种感觉和卡萨酒店第一次见到陆尧澄咄咄逼人向她走来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没有尝试挣脱,因为那毫无用处。 陆尧澄押着她走进客厅,甩手将她扔在沙发上,闻璐倒在沙发上时力道过猛,高跟鞋还掉了一只。 半伏在沙发上,借着透过窗户的月光看到她面前宛若神祗的男人,她有些怕。 “起来,”陆尧澄命令趴着半天不动弹的闻璐。 闻璐伏身站起,索性蹬掉另一只脚上的高跟鞋,站起身来。 “把衣服脱了,”陆尧澄旋身懒散的坐在闻璐身旁的沙发上。 他背对着月光,本来就有金色眼镜做掩护的双眸此刻沉在无尽的黑暗里,闻璐更无法看清。而他的话像恶毒的咒语,闻璐被定身,心里也被淬了毒一般绞痛。 最让她屈辱的,不是当着他的话,而是他的语气,明明就像酷刑,凌迟她的心,让她备受屈辱,他却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闻璐咬着嘴唇,气急之下却是对满腔羞愤的无能为力。 当初的豪言壮志,三个月内要让他成为她的裙下臣,现在闻璐想想真是可笑。 闻璐毫不避讳陆尧澄直视他的眼神,虽然从她的方向看根本看不到他眼里的表情。 做都做了,害怕他看吗?闻璐索性豁出去,抬手拉开身侧的拉链...... 陆尧澄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加阴沉,闻璐不明白陆尧澄的症结究竟在哪里,裙子刚退一半,陆尧澄起身扯过闻璐,拖着她就往洗手间。 “你到底发什么疯?”闻璐被陆尧澄搞的要崩溃,“你让我怕我便怕,你让我惊我便惊,你让我倍感屈辱,我一样照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才是闻璐内心中最深的怒吼,陆尧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陆尧澄一声冷笑,将闻璐推到,让她办伏在洗漱间里间的巨大圆形浴缸旁。 洗漱间分里外间,金色典雅的欧式装修风格。外间有洗漱台,里间则是专门沐浴的地方。里间中央有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形浴缸,描金的花边,圆润的瓷砖贴着皮肤,质感极佳。 此刻,闻璐正趴在浴缸边缘。 浴缸里早就放满水,她看着浴缸中泛起的粼粼波光。 “你到底想怎样?”她看着他,却露不出凶狠的眼神,只能控诉。 “想帮你洗洗脑子,别整天只会听信别人的谗言企图怀疑我,质疑我,”陆尧澄按住闻璐的后脑勺,猛地将她的头扎进水里。 闻璐呛了一口水,挣扎着爬起来,散落的头发全部湿哒哒的贴在她的脸上。 “咳咳咳——咳咳咳——” 陆尧澄钳住闻璐的下颌,让她趴着仰头看自己,那双眼里一点敌意都看不见,真让他失望了。 “你就甘心这样被我欺负?”陆尧澄也发起狠,声音冷漠阴沉。 “你是我的金主,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无所谓,”闻璐勉强仰着嗓子讲话说完。 “是吗?”陆尧澄冷笑,又按着她的头,将她的头扎进水里。 不过这次他没有心慈手软立刻放手,他一直按着,直到闻璐坚持不住,双手开始扑腾水面,开始推开他按着她脑袋的手,陆尧澄才松开,“就这样,要知道反抗懂吗?” 闻璐伏起身又是一阵呛咳,却只能在心里骂陆尧澄变态。 原来眼前这个有钱人的症结在这里,她费了如此代价才把握住陆尧澄这次的命门,自然会好好把握。 她也不顾自己衣衫不整,抹胸的裙子早就垂到腰部,心中发了狠,她如同濒死的猎物最后进行反扑。她抱上陆尧澄的腰,将陆尧澄生生扑进浴缸里,也不顾陆尧澄身上的西服外套将自己皮肤磨得发红。 “原来陆先生喜欢这样,”闻璐带着发泄的情绪质问,又说:“我陪你!” 第022章 自证清白 陆尧澄被扑进水里,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从水中坐起,他摘下眼镜放在一边,伸手将脸上的水流抹掉。 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他顶着西服和衬衫之间涩涩的摩擦,艰难地将外套脱掉,甩出浴缸外很远。 闻璐也不管陆尧澄是什么意思,有没有生气,她随后也直接走进去,直接跪坐在陆尧澄腿上,面对陆尧澄,闻璐抬手搭上陆尧澄的肩头,随即将自己的红唇送上。 没错,是闻璐主动的。这样总比让陆尧澄占据主动,变着法儿来羞辱她要好。 陆尧澄完全没料到闻璐竟然会如此大胆,这和他脑海中那个矜持娇羞的人完全对不上号。 他不过楞会儿神的功夫,她就轻易将战火点燃。 这场战斗不是他一人的横扫,而是一场旗鼓相当的对决,闻璐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竟然争取到了一战之力。 陆尧澄更不是省油的灯,他既然能将闻璐的潜力逼出来,自然也有办法让她俯首称臣。 即便闻璐楼台高筑,也抵不过陆尧澄的经验老道。 冰冷的池水没有浇灭战火,反倒像火上浇油。 闻璐最终是趴在池子上昏厥过去的,时至今日,闻璐才知道自己的身体竟然能被折叠成为如此多千奇百怪的形态。 浑身的骨头像被人打断重接,皮肤上星星点点的红想被烫伤一般。 陆尧澄将池子里的闻璐捞出来,抱至旁边一方古色古香雕花镂空的贵妃榻上。 闻璐抬着眼皮瞟见浴室里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心中无限志气顿时偃旗息鼓。 “陆尧澄,你混蛋,”闻璐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有被人如此羞辱玩弄过。 浴室里摆这张贵妃榻,陆尧澄的用意何在? 看来他真的已经把她当做情人,只有她迟迟不肯入戏。 “你不是嫌酒店的浴室不够大?”陆尧澄凑到闻璐耳边,戏谑地说:“这里怎么样?够大吗?”他的语气毫无怜爱,净是疏冷。 闻璐身上沾着冷水,接触空气,顿时觉得寒意入骨,她推陆尧澄。 陆尧澄却顺势捉住她的手,让她无处遁行。 她向兔子受惊一般的眼神刺激着陆尧澄,像即将被屠宰的牲畜,也像马上被绞杀的猎物。那种眼神,带着绝望不甘垂死挣扎。 陆尧澄也在想,他心中究竟想得到什么。 将一向温顺的她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利用手段让她绝望,让内心滋生的痛快溢于言表。 “闻璐,我总觉得你欠我一些东西,藏着掖着,怕我看见,始终都不肯给我,”陆尧澄贴在她耳后吐着凉气。 闻璐的身体瞬间绷紧,失笑的回答,“我浑身上下还有什么你没见过?你要的我通通给你,你想的我样样配合,你还有什么没得到?” “那你得先向我证明,你对我毫无保留,”陆尧澄看着她明明恐惧却波澜不惊的神情,一点没有求饶松口的姿态,心中一直缺失的东西更加叫嚣渴求。 闻璐认命的伏在榻上,一副任他予取予求的样子让他窝火。 陆尧澄知道他觉得闻璐欠她什么了。 她欠他一个“闻璐”,一个真正的“闻璐”。 “既然你选择忍,那我就让你忍着,只要你忍得住。”陆尧澄套上浴袍,脸上却早是胜券在握的表情,要向折磨“闻璐”,他有的是办法,不急在这一时。 “换好衣服出来,”只简单的看一眼趴着的闻璐,便走到客厅。 闻璐见他今天放她一马,一直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她匆忙整理一番,从衣柜里拿出陆尧澄的睡衣全身套好,来到客厅。 只见陆尧澄坐在沙发上,左手拿起茶几上一颗苹果,右手拿着一柄银白色可折叠的小匕首。 客厅灯光不甚明亮,但照在闻璐熟悉的那柄匕首上却格外显眼。 “怎么会在你那里?”闻璐震惊,随即又反应过来,“看了真是你让宋言去找我的。” “你觉得只有这些吗?”陆尧澄发问,只是这问题将矛盾刨的更深,他握着刀猛地向苹果刺去,闻璐吓得一颤。 陆尧澄的面目太恐怖,像地狱的厉鬼,用压抑沉默的气息做衬托,用可怖凌厉的眼神当酷刑。 闻璐想,或许此刻,在陆尧澄的脑海里,这颗苹果其实就是她,而那刀子原本应该嵌在她的肉里。 陆尧澄作为金主讨厌被质疑,或许更讨厌她的利用,而她恰恰踩中了他的命门。并且在未来的日子里,她少不了还要继续去踩他的命门。 刀子稳稳的扎在苹果把儿的凹陷中心,陆尧澄似乎玩腻了,随手将苹果放在茶几上,人则懒散的靠在沙发背上。 闻璐知道此刻不能惹他,也知道他在生气,可她还是没忍住走上前,原本闭着眼休养生息的陆尧澄感觉到有人靠近,迅速睁开眼,一脸防备的看向闻璐。 闻璐抬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是他遗落在浴室的眼镜。 陆尧澄长臂接过,单手戴上。 再看向闻璐时,眼神因为镜片的过滤,似乎少了些凌厉,但多了些朦胧的东西。 “你是故意的吗?你故意陷害闻栾,其实目标是我,对吗?”闻璐趁着他眼神中露出柔色,不禁追问。 陆尧澄确实冷笑一声,“你太高看自己了。” “那你为什么要去穆娉婷那里打听我的事?并且你所做的这些事都在闻栾出事之前,”闻璐搞不懂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她记忆里向来不错,她觉得陆尧澄有些熟悉,但脑海中却丝毫没有关于陆尧澄一丁点儿的影子,“我们之前见过面,我肯定,但我一点不记得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见过。” “在你见王天生那天之前,我没见过你,”陆尧澄十分肯定的否认。 “那你为什么向穆娉婷打听我?又为什么构陷闻栾?”闻璐问。 陆尧澄不想和她费口舌解释,捞起手机拨打了电话,“宋言,东西拿过来了吗?” 电话那头,宋言气喘吁吁,“哥,你催命啊,马上马上,嗳!电梯来了,马上上去。” 陆尧澄听后直接挂掉电话。 “既然想好了做我的女人,就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别人说一句你就信,那你当我是什么人?骗子?”陆尧澄厉声质问。 闻璐此刻却觉得自己突然矮下来,陆尧澄说的没错,穆娉婷的话她太轻易相信了。 “时至今日,我哪点对你不好?你宁愿轻信别人的话而怀疑我,闻璐,你这样做情人真不够格,”陆尧澄弯身,从茶几的抽屉里抽出几张纸,甩在桌面上。 上面的几页飞到了闻璐面前,闻璐躬身捡起,是他们当时签的合约,她一下慌了神。 她当初签合同就是怕陆尧澄反悔,但没想到,这一纸合约根本不可能成为束缚,他想解约,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解约的后果是什么?赔钱?可笑的是,陆尧澄最不怕赔钱。 看来她真的惹到陆尧澄了。 心里慌乱,身体疲软,她像被人抛弃一般,一直以来的潜藏内心的高傲消失不见,她觉得自己像乞丐,陆尧澄是她的“救命稻草”。 门铃叮叮咚咚作响。 陆尧澄上前打开,宋言扶着门框气喘吁吁,长呼一口气,“呼,哥,没迟到吧?还来及?” “进来,”陆尧澄让身,宋言进门,他转身背对宋言吩咐,向刚才的位置走去,“把东西给她看。” 宋言进门就感觉到了僵硬的气氛,按照陆尧澄的吩咐,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闻璐。 闻璐不明所以的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份合约的复印件。 “这东西是商业机密,原本不能给外人看,你怀疑我哥,我哥为了自证清白,吩咐我去弄份合同的复印件给你看,”宋言烦躁的挠挠头,“你看看合同上签订的日子和条款,天生被我哥收购的时候是在闻栾出事之后,我哥往天生注入资金正式履行合同义务,掌管天生是在合同签订之后。这个账自己会算吧?” 闻璐握着合同,虽然只有几张纸,却觉得有千斤重,她的手止不住抖,心里更是怕的厉害,她的确不应该不信陆尧澄,那是她的金主啊,她有什么资格去怀疑他。 陆尧澄给她看这个,无非是想向她说明,闻栾的事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但是这之后呢? 陆尧澄会这么轻松的原谅她所犯的错误?他刚刚还说“只要她忍得住”,原来陆尧澄是在诛心啊! “那穆娉婷的话是怎么回事?”闻璐其实有点不死心。 不过她坚持的不放弃的态度却似乎取悦了陆尧澄,他嘴角衔着一抹说不清情绪的笑容,眼神窎远。 宋言大喇喇坐在沙发上歇脚,“那女人的话你也信?你手受伤的时候她给你用过期的消炎药,都这样了你还信她?”。他顺手拿过之前陆尧澄插着刀的苹果,拔出刀一点点削苹果皮,“谁害你我哥都不会害你——”无意间瞟到茶几上还有几张纸,他斜着眼好奇的瞄过去。 陆尧澄眼疾手快,先宋言一步,将桌上散乱成一堆的纸收起来,码好。 宋言疑惑地看向陆尧澄,“哥,这是什么合同?” 第023章 自作自受 “没什么,”陆尧澄迅速拉开茶几下的抽屉,将合同塞进去。 宋言一脸好奇的看着陆尧澄,“哥,我可是在合同上看到了闻璐的名字,你不会是给她看了你给她买这房子的合同了吧?” 闻璐心中一滞,陆尧澄正如他说的,他疼她宠她,而她不信他。 宋言的话引起她的自责与内疚,而她泛滥的自责和内疚,狠戾的刮着自己的心,像自己对自己处以凌迟一般。 宋言看着闻璐脸上震惊而痛苦的表情,有点无解,眼神在陆尧澄和闻璐之间徘徊,“不会吧?闻璐你不知道我哥给你准备这房子的事?” “知道,”闻璐现在知道了,她说谎是因为想和陆尧澄打配合毕竟陆尧澄没有否认宋言认错合同的事,而且她也不想让她和陆尧澄之间的合同关系暴露。 看样子,宋言并不知道自己和陆尧澄的关系,才一口一个“小嫂子”叫的那么亲。 宋言切开几瓣苹果,自顾的吃起来,“可真是饿死我了,哥,我今天下午忙着处理你带回来那个项目,后来又鞍前马后听你使唤,还帮半夜跑回公司去印合同,你也不管饭。” “我去做饭,”闻璐将合同放在茶几上,她需要逃离这里,逃离陆尧澄盯着她的视线,那倨傲的审视仿佛在问:闻璐,你看我这个金主对你这么好,你有脸对我翻脸不认人吗? 那太压迫。 陆尧澄没有制止,拾起桌上的合同,走进书房,扔进粉碎机里。粉碎机启动,那份原本属于机密,不能给外人看的合同瞬间被粉成碎屑。 “看吧,这就是我哥,做事不留一点把柄,”宋言跟着闻璐一起去厨房找吃的,“你以为你能抓住他的小辫子?不可能的,即便你抓住了他的小辫子,那也是因为他故意让你抓住。” “你不是说他做风投的?难道他就没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闻璐不信,一个人可以那么完美到无懈可击。 宋言摊手,“信不信随你,但他就是那么一个人,不然我爸也不会让我跟着他学。” 闻璐站在灶台前煮面,思绪却一直翻涌,“如果有一天他阴沟里翻船,一无所有呢?” 宋言从闻璐洗好的几个西红柿里挑了个个儿大的,一口咬下去,鲜美的肉汁四散,他一脸满足,“那他就只能回去继承他那个庞大的家业了呗。” 吐血的回答。 做不好风投就回家继承庞大的家业,闻璐失笑,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陆尧澄,她还是没办法摸透。 她简单做了鸡蛋柿子面,幸好厨房里的食材都很齐全。 “许客结婚了吗?”闻璐不禁想问。 宋言没摸着头脑,没弄明白闻璐为什么会问如此没头没脑的问题,“怎么说?” “这边的东西是他准备的吧?冰箱里各种蔬菜肉类品种齐全,摆放整齐,灶台上的调味品,厨具一应俱全。他如果不是结过婚,怎么懂这么多?”难道做助理连收拾家务都变成必修课? “这我不清楚,不过他找房子挺费劲。现成装修好的还没住过人,还必须离你们医院近,他退都跑断了,才打听到这里,不过房主不准备卖,”宋言回忆起许客也托他一起帮忙的情景,他靠近闻璐身边小声说:“听说这房子人家原来的房主不卖,许客软磨硬泡才让人家改变主意,不过价格嘛——都翻倍了,”至于几倍,他不方便说,怕闻璐有负担,“原本许客以为这是汇报给我哥肯定没戏,结果我哥一口就答应下来。” 闻璐正准备捞面,听到宋言的话,手里的动作一顿,没把握住力道,端着的锅里的汤汁倒出碗,漏在大理石的台案上,滚烫的汤汁滑落,滴在她的腿上。 灼热的感觉让她跳脚,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后退几步。 宋言赶紧抽过厨房吧台上的纸巾递给闻璐。 “你没事吧?烫到了吗?”宋言问。 闻璐皱着眉,大腿上灼热的感觉钻心的疼。裤子上的汤汁已经凉了,贴着她的皮肤,冷热夹击下,她感觉肉被剜了一块。 陆尧澄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两人局促的站在厨房,他偏头看一眼闻璐,问:“怎么了?” “哥,你赶紧来看看,闻璐她被烫到了,”宋言有些着急,但他又觉得自己太过关心的话不方便,赶忙拉陆尧澄过来。 陆尧澄紧几步走过来,眉头紧蹙,看着闻璐神色的裤子上沾了汤汁湿了一大片,转头对宋言说:“吃完赶紧走。” 说完,抱着闻璐走去卧室。 宋言在陆尧澄背后小声喃喃,“真没良心。”说完,拿起筷子,将半碗面倒回锅里,直接端着锅坐在半开放式厨房前的吧台处自顾的吃起来。 真是饿坏他了。 卧室内。 陆尧澄原本准备去挽闻璐的裤脚,但看到她烫的是大腿,直接将闻璐放倒脱她的裤子。 闻璐压住陆尧澄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能行,”说着还往后移动一点,与他隔开。 陆尧澄有点烦躁,没有强求,“自己动手。”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她不想看到陆尧澄更难看的表情,索性也没扭捏。 她以为陆尧澄会趁机冷嘲热讽羞辱她一番,但他没有,只是抱着她去洗漱内间,将她放在贵妃榻上坐下,拿过淋浴用的喷头,打开冷水,冲洗她受伤的部位。 闻璐被冷水刺激的发抖,陆尧澄没看她,只是淡淡说了句:“稍忍一忍。” 不知怎么的,陆尧澄这句话好像有魔力,她的心一下就软了。 内疚和羞愧一起涌上,她被金主诛心,他将她的骄傲与自尊踩在脚底,却让她倍感自责。 “陆尧澄,我错了,你不要毁约好不好,”她扔掉尊严的刺,选择当一只没有威胁的软体动物,浑身上下除了温柔和柔软,什么都不剩。 眼里氤氲着泪花,她除了哀求做不出任何行为,或许她的反应不是他所期待的,也许她的软弱和妥协会让他更加讨厌自己,但她就是想这么做。 陆尧澄拿着喷头的手微微一抖,他抬手关掉喷头开关,拿过毛巾将她身上擦干净,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回应。 他起身又去拿来烫伤膏,小心地帮她涂抹,离开前,他吩咐闻璐穿好衣服,怕她冷还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闻璐看到陆尧澄冷淡的反应,顿时感觉非常受挫。明明之前她撒娇的手段是好用的,但现在她却找不到症结所在。 外面的房门被打开,又重重合上,闻璐知道,宋言走了。 但外面客厅没什么动静,闻璐以为陆尧澄也一道走了。她有点慌,单脚跳着走出卧室,却看到半开放式的厨房里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洗碗池前,将厨房里宋言留下的残局收拾干净。被她泼在地上的汤汁也早已经被擦干净。 闻璐扶着卧室的门框,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做着一连串动作的陆尧澄。 感觉到身后灼灼目光,陆尧澄转身。 闻璐信息于陆尧澄的脸色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难看,暖色的灯光将他的面庞照耀的十分柔和,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依旧是那么璀璨。 她单脚跳到厨房,陆尧澄背对着她,手下洗碗的动作并没有停,“地刚拖完,小心滑。” 闻璐看着碗池,震惊道:“宋言全吃完了,一点都没剩?” “他食量大,他上大学的时候,别人打饭论两,他论斤,”陆尧澄说。 闻璐原本还郁结着,却被陆尧澄的话逗笑了,不过她可没敢大声笑出来。 但看陆尧澄愿意和她搭话,估计气消了大半,这其中的原因,有她主动示好,也有她不小心受伤,但其中最重要的应该是陆尧澄对情绪自我消化的好。 消气了就代表他们之间没问题,和好了吗?当然不是。 陆尧澄在心里记了一笔账,这笔账,闻璐不还清,他不会罢休。 而且陆尧澄要让闻璐慢慢还。 闻璐跳着绕道陆尧澄另一侧,与他并肩站着,“你也没吃晚饭吧?”想来折腾这么大一圈,陆尧澄也没时间吃晚饭。 陆尧澄将锅刷干净,递给她,“看你表现。” 闻璐接过,加水开火,重复之前煮面的步骤。 “你别以为我只会煮点这种简单的汤面,我可是专门和我妈妈学过呢!”闻璐不想两人太尴尬,只能在脑海中描摹之前两人相处的样子,然后学着照做,陆尧澄似乎很喜欢听她讲一些琐事,“我妈妈说,女孩子要学会做饭,不是为了将来嫁人,而是要具备基本的生活技能,即便找不到替自己做饭的人,自己也能过的很好。” “我妈妈是独立很坚强的女性代表,她一个人拉扯我和弟弟张大,没有一刻消闲,”闻璐搅着锅里的面,越说越有点伤感,“闻栾被停职的事还有闻栾受伤的事我一直没敢告诉她。下周末我想回家看看,”她抬头祈求的看着陆尧澄,“可以吗?” 陆尧澄洗完碗筷准备放好,背对着闻璐,脊背一僵,“我有拴住你吗?” “那就是可以喽?”闻璐喜出望外,竟然有点小激动,之后还不忘交待说:“你不许反悔!” 闻璐煮好面准备盛出来,这次她倍加小心。 陆尧澄却先她一步端走滚烫的锅,娴熟的将面盛出来。 “陆尧澄,你是接受过什么特殊训练吗?”为什么她感觉他什么都会,“包扎也是,盛面也是。你包扎的技术可以和急诊外科大夫媲美,虽然盛面不是什么技术活,但看碗和锅摆放的高度就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娴熟,会捞面的人会把碗放在锅上方,不会捞面的会把碗放得低于锅沿。” 第024章 能和好如初? “竟然被你发现了,”陆尧澄将两碗面端到餐桌前,又走回来扶闻璐,“我很早就独居,习惯一个人生活。” 这算是一个解释吧。 “但你不是总住酒店吗?”怎么会学会做饭包扎,闻璐觉得他的答案太过于应付。 “大学时候,一个人在国外。学做饭是不想亏待自己的胃,学包扎——是因为接受过野外生存训练,”陆尧澄拉过凳子让闻璐坐好。 闻璐小心地一口一口吃着面,想继续说点什么,却发现和他无话。 陆尧澄吃法的样子很优雅,她不过偷偷瞟一眼便心驰神往,觉得他们吃的肯定不是同一样东西。 他同样发现某人在偷偷观摩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问:“闻栾怎么样了?” 提到这,闻璐心口一堵,放下碗筷,无力的垂首坐着,“前天刚被叫去审查,昨天就出了车祸。还有人给他发了一条威胁的短信。” 陆尧澄握着筷子的手顿在空中,闻璐落寞的表情似乎也让他理解,为什么今天展厅里的闻璐张牙舞爪。陆尧澄气的就是闻璐背着他还去刻意主动勾引别的男人,他哪点对她不好,让她如此背叛。不过许客的汇报让他消了大半气,毕竟他昨晚在车上的时候就知道闻栾出事了。 “这就是你昨晚想出对付王天生的办法?”陆尧澄黑着脸,语气却是严厉的批评,“你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他也气的撂下筷子,竹筷子捧在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陆尧澄探身向前,正襟危坐,直面闻璐,态度严肃认真:“闻璐,你真以为我不在公众面前承认和你的关系是故意让你难堪?” “难道不是吗?”闻璐不觉得还有其他原因,“我昨天的行为很过火,你理解为我背着你去勾引其他男人。那又怎么可能承认和我的关系?”又怎么会帮她? “如果我承认,那你是什么身份?”陆尧澄反问。 “情人啊,”他们一早就约定好的。 “你约法三章里怎么说的?第二条,不影响你完成学业。如果我承认,你敢保证有人不会传出去?那你的学业怎么办?”陆尧澄用举证的手法再次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闻璐吃惊过后回过神,这才懂陆尧澄的真正用意。 “可我们在医院走廊里的时候你不也装作不认识我吗?”闻璐像个敌方辩论手,企图寻找各种理由,击破陆尧澄的观点。 “难道你当时想让钟致丞知道我们的关系?你手里的东西他只是恍神没接,如果后面他想起来又返回来了呢?”陆尧澄说。 闻璐不禁在心中感叹宋言的话,陆尧澄果然是一个没有一丝漏洞的人。他不愧是搞风投的,连未来可能遇到的一丢丢不测都能考虑到位。 一如陆尧澄所说,他疼她,宠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 早上是周一,她要上班也要去看闻栾。 陆尧澄让许客帮她准备了衣物,她昨天那身礼服肯定不能穿去医院。陆尧澄还吩咐许客等她下班就帮她搬东西,从今天起,闻璐正式入住这所公寓。 闻璐出门前环视了一圈装修上乘的公寓,兴致缺缺。 陆尧澄则是刚起床,拿着平板坐在客厅里刷新闻,“不要有负担,你应得的。你之前的表现很不错,继续保持还会有惊喜,”陆尧澄的意思自然是指,之前闻璐在情人的岗位上做的不错,奖励就是这套房子。 闻璐听了竟然真的收到一点点鼓励。不是他给她的奖励多么贵重,而是她离自己三个月的誓言更进一步。 “许客在楼下,会送你去医院,”陆尧澄吩咐。 她简单的道谢,转身出门。 许客看见闻璐从公寓口下来,忙下来打开车门。一如当时第一次见他那样彬彬有礼。不过眼底似乎略有疲色,有淡淡的黑圈。 “许助理,你昨晚没休息好吗?”闻璐问。 “没有,闻小姐,”许客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又觉得不妥当,忙补充道:“谢谢你关心,闻小姐。” 这许客的行事作风和陆尧澄如出一辙——一丝不苟。闻璐感谢许客准备房子的时候考虑周到,要不然她也不会只用一顿饭就平息了陆尧澄的怒气。 “那个......许助理,谢谢你,所有的东西都准备的很妥当,”闻璐道谢,“最近的确让你操劳许多,多注意休息。” 许客开动车子,脸上那抹职业式的微笑始终保持着,“闻小姐客气了,其实......其实我昨天没休息好是因为陆先生让我去做封口工作。” “封口工作?”闻璐不明白。 “对,凡是在场听到你说那番话的人,陆先生全部让都封了他们的口,”许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闻璐说这些,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她。 闻璐的手交叠着放在腿上,看似平静,心中却是翻江倒海。陆尧澄这么做真的是为了她好?凭什么?只是凭她是她的情人? 或许吧,他的偏爱向来热烈,来时如山洪海啸,即便她的心楼台高筑,也不一定抵挡得住他的猛烈攻势。 “闻小姐,你不用有负担,你们的合约只有一年,陆先生也很清楚这一点,”许客的笑容继续保持着,他的话即是提点,又是安慰。 是啊,只有一年,闻璐多希望这一点能早些过去,让她的生活回归当初。 可她的生命里偏偏挤进陆尧澄这样一个人,让她忐忑不安。 到医院后,闻璐先去儿科报道,毕竟要让老师和师兄师姐们知道自己的行踪。即便不是正式工作也不能无故早退,她的导师崔老师人很不错,知道她弟弟生病住院,特批她不用参加早会。 闻璐带着早上亲手做的早餐来看闻栾。 闻栾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坐起身玩手机了。闻璐来的时候,闻栾正在打游戏。 “一大早就玩游戏,”闻璐数落一句,将保温盒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打开盛处一碗粥。 闻栾倒是识趣,嬉皮的笑笑,默默关掉游戏收起手机,“闲的无聊嘛,”说着凑上前看闻璐带来的早餐,“哇,不错哎,绿豆粥和水晶包,我的最爱。” 闻璐将桌子铺好,布好早餐,睨他一眼,“什么不是你最爱吃的?” 闻栾嘿嘿傻笑,端着早餐慢慢的吃起来,“姐,你吃了么?要不一起?” “我吃过了,”闻璐拉过闻栾床边的凳子,用一只腿使力,缓缓坐下去,但也没避免地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疼得她皱眉。 闻栾看到闻璐不利索的动作,也发现异常,“姐,你退怎么了?” “哦,不碍事,早上出门不小心碰到门,”闻璐其实早就编排好理由,所以现在说谎话才脸不红心不疼。 “你着什么急啊,我晚吃一会儿饭也不会饿死,”闻栾说着放下碗筷,所有注意力全部从早饭上转移到闻璐的腿上,“磕哪了?大腿?” “嗯,我已经抹了消炎药,过几天就好了,”闻璐说。 “你小心留疤,”闻栾看了一眼闻璐确定不严重,这次端起饭碗继续吃,“古语有云,有疤的女人嫁不出去。” “一天到晚净瞎说,”闻璐都不懂闻栾从哪里搞来那么多俏皮话,“你断胳膊断腿,以后才讨不到老婆呢!”她也不甘示弱。 “哎?!你这就说错了,讨不到老婆的是钟致丞那家伙才对,我性格这么讨喜,当初在医学院的时候,排队追着我的女生能从医学院排到咱们医院,就钟致丞那个闷葫芦性格,你要是不和他凑一对,他才找不到女朋友呢!”闻栾自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行啊,你倒是能吹牛,那你给我找个女朋友来看看,妈妈催你多少回也没见你领回来一个看看,”闻璐反而将问题抛到闻栾身上。 “那是我太优秀好吗?供我选择的人太多,我一时没想好到底选谁,”闻栾扬首,怀着一抹看似真切的小骄傲。 闻璐掩唇轻笑,“你就吹牛吧,我看天上的牛皮快被你吹破了。” 闻栾死不承认,“谁吹牛了,不信你问钟致丞。” “问我什么?”某人姗姗而来,一进门就听见自己的名字。 钟致丞穿着白大褂而来,应该是刚查完房。 “钟致丞,你来的正好,你给我做个证,咱们上本科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追我来着?” 闻栾看着闻璐也将求证的目光投向钟致丞,他随即挤眉弄眼,想让钟致丞帮他圆场。 钟致丞盯着他看了许久,却是一脸不解,“你脸怎么了?是不是伤口伤到面部神经了,我帮你看看,”说着,作势就要上前帮闻栾瞧一瞧。 闻栾撂挑子一般置气的放下碗筷,“你故意的,不说了,下次我找杜陌良给我作证。” 闻璐却在一旁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闻栾看到更觉得气馁,钟致丞还是不是他朋友,哪有这么拆他台的? 钟致丞也看着身旁捧腹大笑的人,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025章 拒绝钟致丞 “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来点?我准备的多,”闻璐整理好自己快要笑哭的表情,问钟致丞。 钟致丞思考片刻,淡淡的点了点头。 “想吃就说,别不好意思嘛,又不是外人,”闻栾很大方地说:“姐,剩下的全给他,他最近又陪我有值夜班的,累够呛。” “好,”闻璐很欣喜,端过保温饭盒,捧着递给钟致丞。 钟致丞接过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闻璐的,闻璐像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迅速收手。钟致丞幸亏眼疾手快,没让饭盒滑落,不过指尖余留的温度还久久不肯弥散。 “姐,咱们中午请钟致丞吃饭吧,正好我今天也能下床了,咱们去医院的美食广场,”闻栾突然起了兴致这才提议。 他作为局外人,旁观者,眼前两人之间微妙的互动和逃避的眼神,让他想做点什么,不然两人这木头性格,等老树开花估计是下辈子的事。 虽然他口口声声吐槽钟致丞“相当他姐夫”,但两人以龟速发展下去,估计能成也是猴年马月了。 他倒是不妨乐于助人一下。 “你们觉得呢?”闻栾询问两人的意见。 闻璐觉得闻栾的行为有些诡异,请钟致丞吃饭肯定要的,但这起码要在闻栾病好了之后,她搞不懂闻栾什么意思,“你不会嫌这几天吃的太清淡,想改改口味吧!” 闻栾扶额,心里想,老姐你真的不懂我的内心啊!“哎呀!就一句,你去不去?”闻栾也不想啰嗦。 闻璐抬头看钟致丞,征求他的意见,毕竟他才是这顿饭的主要原因。 “都行,正好今天中午我不用和老师出门诊,”钟致丞替闻栾像闻璐求情,“他这几天一直吃着清粥小菜,现在伤口恢复的差不多,可以适当改善一下伙食。虽然受了外伤,但闻栾的胃肠功能很正常,所以不影响。我看过他的几项生化指标检查,也都正常。” 钟致丞做事严谨,这一番细致的举证让闻璐无法反驳。 不过是一顿饭,闻璐也不会计较什么,只是担心闻栾的身体而已。 “姐,你就放心吧,”看着闻璐担忧的面色,闻栾趁机耍宝,“你看我这浑身的肌肉,平日里健身可没白练,我能这么快好说明我身体素质很好,不信你去问我主治医生,早上查房他还快我肌肉练得结实呢!” “好吧,”闻璐勉强同意,“我同意可不是因为你这番话,是我相信钟致丞。” “好好好,”闻栾嘴上不耐烦,心里却在偷偷笑。 果然他说十句,都比不上钟致丞说一句。 钟致丞和闻璐两人早上还有工作上的事要忙,两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科室。 闻璐继续忙着完成老师吩咐她的另一篇报告,说是报告,其实也是帮老师写文章。 临床科室就这样,学生是老师免费的劳动力,像闻璐这样统计基础好的学生,老师更是看中。 崔老师平日里忙着看病做手术,搞研究的事基本都放在一边,还好这批学生里有闻璐这样出挑的科研小能手,不过研二就已经帮崔老师发了两篇核心期刊。不过一作署名是崔老师,闻璐只能是二作。 闻璐负责分析数据,撰写论文,崔老师则负责选题,提供数据和最后校稿。 “嗯,不错,”崔老师看着电脑里已经成形的报告,不住地点头,“发完这篇,我再给你一个题目,如果做好了你就是一作,对你以后申请出国留学很有帮助。现在国家资助的留学项目竞争激烈,如果你能发表成功,可以提高你的竞争力,对你大有裨益。” 崔老师说的是真话,并且崔老师其实也一直在提点着闻璐,已经发出来的两篇文章,闻璐是二作,这分量在同级学生中也是佼佼者。更遑论有一篇自己一作的文章。 “嗯嗯,谢谢老师,”闻璐深深的鞠躬,心情有些激动。 出国留学是她梦寐以求的梦想。 “对了,听姚院长说,你和天生制药那边的人认识,那边的负责人还因为你又往咱们院里投了几百万,”崔老师扶了扶眼镜,深思熟虑后,说:“咱们科里也有一期实验的部分项目内容,我把你安排为科室与院里的对接人,你以后不用参加早会,专心搞研究,然后把一期实验那边的活儿担起来。这样你可以申请工号,像正式工一样领劳务,”崔老师说。 “真的吗?”闻璐觉得突然时来运转呢,这对于她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谢谢老师。” “你这学硕不读博不留学搞研究,实在难就业,眼看还有一年多就要毕业,我作为你的老师也得帮你考虑以后,你先把一期实验那边的事担起来,以后要是考不上博或者申请不到国家留学基金委的资助,就留在科里专门一期实验研究吧,”崔老师语重心长的说。 闻璐却激动的要哭了。崔老师向来待她不薄,想当初她考专硕没考上,心灰意冷的时候,还是崔老师向研办那边争取到一个名额,主动接收她,这才让她有学可以上。 因为获得科室正式工待遇,闻璐这几日的忧郁阴霾统统消失殆尽。 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 从崔老师办公室出来时,闻璐直接拨打了妈妈的电话,满心欢喜。 “璐璐呀,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回家,”电话那头,闻妈妈和蔼关切的声音响起,“你和小栾都是,这么长时间不会回家,电话也不来一个。我知道你们工作忙,也不敢轻易给你们打电话。” “妈~”闻璐拖着柔柔的长音,撒娇道:“这周末我就回去,额——不过闻栾工作比较忙,估计他回不去。” “没关系,你们俩能有一个回来我就很开心了,孩子大了也不能绑在身边,都是要闯事业的。尤其是你,女孩子更要自立自强,你们都是我们闻家的骄傲,姐弟俩都考上了好大学,还读了医学研究生,我这个做妈妈的也很有福气啊!”闻妈妈心中觉得欣慰。闻家姐弟俩在他们小区一直很出名,两个人从小学习就好,一直都邻居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妈,那是不是您教育的好,”闻璐趁机拍拍小马屁,让母亲也乐呵乐呵。 闻妈妈向来喜欢闻璐嘴甜,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果然没错,总比那个老和她顶嘴的儿子强多了。 “就冲你这句话,说罢璐璐,周末回来想吃什么?”闻妈妈任凭闻璐提要求,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闻璐思索了一会热,突然有了想法:“妈,我们吃饺子好嘛?我想吃肉白菜馅儿的,还有韭菜鸡蛋的。”很久没吃闻妈妈做的饭了。 “行,我在做个水晶蹄髈,然后蹲个牛腩柿子汤,”闻妈妈在心中计划着。 闻璐想着那些美食,感觉自己快要流口水了,闻妈妈手艺非常棒。就因为闻妈妈手艺好,闻璐和闻栾两人都有点挑食的毛病,外面的饭不怎么吃得惯。 挂了电话,闻璐从走廊的窗户往外望去,看到碧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安详的云,云彩将太阳的光辉吸收一番,阳光不刺眼,反而透着暖意。 今天天气真好。 中午时候,闻栾打电话来约饭,叫上钟致丞,三人一起约在医院二楼的美食广场。 熙熙攘攘的人群无处下脚,三人勉强找到一张空桌子,闻栾准备起身去吧台点菜,钟致丞却按住他,自己先过去。 “让他去吧,你一个病人不方便,”闻璐制止还想起身的闻栾。 闻栾看着自己还缠着绷带的头和手,随即安安分分坐好,“我不是怕他不知道我们喜欢吃什么嘛?” “咱们三个一起吃过那么多次饭,钟致丞怎么会不知道,”闻璐相信钟致丞,“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不是为了鉴赏美食。” 钟致丞回来会没过多会儿,服务员上菜,清炒油麦菜、干炸虾、一道红烧肉和一道梅菜扣肉被一一端上,看着红烧肉的闻栾眼睛直发光,闻璐则十分中意那道清炒油麦菜,她向来喜欢素食。 前面还怀疑钟致丞不会点菜,后面就将自己的言论抛之脑后,只等米饭来便只顾大快朵颐。 很久没沾荤腥的闻栾一口气吃了好几块大肥膘,才过了把肉瘾。 钟致丞吃饭文质彬彬,很有修养,不像闻栾那样豪放。 闻栾过完肉瘾之后,将魔爪伸向梅菜扣肉,筷子还没放进去,手机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 闻栾放下筷子,接起电话,看到来电显示,一脸久违的兴奋。 匆匆接起电话,“老同学,等你好几天了,终于大驾光临了啊!” 电话那头的男子也笑着回道:“我这不过晚来三天,你怎么还出院了?” “没啊。怎么?你来医院了?”闻栾没想到。 “是啊,正在你病房呢,你人呢?死哪去了?”电话那头也没什么好言语。 “说什么呢?小爷我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命大着呢,阎王爷都不敢留咱,”闻栾又开始吹起来。 闻璐不免瞪他一眼,一听就知道电话那端是闻栾的狐朋狗友,说话都是一个腔调。 第026章 警察朋友 闻栾继续,“行吧,那你等着我。我出来吃个饭,马上就回去,咱们见面好好谈。” 电话那边的人,“就在你病房吧。” 闻栾打完电话,收起手机,一脸兴奋。 闻璐看不懂,但钟致丞似乎看懂了,“是向堃?” “嗯,他今天得空过来看我,我和他私下谈谈,你们慢慢吃,”闻栾匆忙起身走,却又折回来,指着钟致丞说:“尤其是你,吃慢点,吃快了也不影响你赶着投胎。” 钟致丞赏他一击刀子,闻栾走开几步假装中招,惹笑了其余二人后,挥挥手率先离开。 闻栾回到病房。 病床旁椅子上,一个端坐着正低头玩着手机的男人背对进门的闻栾。 闻栾上来,一掌拍在那人肩头,那人迅速反手按住闻栾的手,脚下一滑转个方向,瞬间将闻栾反锁,闻栾被反关节动作制约,疼的单腿跪地。 “是你小子啊,”那人看清是闻栾,松开手,“背后搞偷袭,一点都不光明磊落啊。” 闻栾揉揉自己刚才被钳制住的胳膊,哀嚎着抱怨,“我只是想拍拍你肩膀打个招呼而已,你至于吗?防贼一样防着我,还把我当歹徒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职业习惯,”那人一副欠揍的笑脸。 闻栾有点想锤爆这个老同学的脸,仗着自己是警察,如此肆无忌惮,各种欺负他。他相信这厮刚才绝对是故意的,凭他的警觉性如何发现不了他的脚步声。 “不闹了,赶紧汇报一下你是什么情况,”那人拉过椅子,正襟危坐,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录音笔、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用不着搞这么正式吧,你这像审犯人,”闻栾看到这套装备,不禁吐槽。 “在没有确定案件真正的罪犯之前,所有人都值得嫌疑,何况你不是那个医疗事故的当事人嘛?那个案件里,你也算犯罪嫌疑人,”那人一本正经的解释。 闻栾恨不得给他一拳,他是来帮他的还是来抓他的? “你想问什么?”闻栾无奈也只能主动配合。 那人打开录音笔,翻开笔记本,准备开始记录,清清嗓子,正色问道:“你被车撞前一天是否收到一条威胁短信?” “是。” “收到短信时具体是什么时间。” “我出车祸前一天,也刚好是我接受医疗事故案审查之后的一天。” “之前是否有类似收到言语或者暴力威胁的情况?” ...... *** “向堃是谁?”闻璐对这个名字陌生而又熟悉。 “闻栾高中时候的朋友,现在在警察局工作,他出事前两人就联系上了,”钟致丞如实交代。 这倒是震惊了闻璐,“你的意思是闻栾其实早有防范?” “可以这么说,”钟致丞说:“闻栾早就是个大人了,他懂得怎么保护自己保护家人。这回出车祸是他太善良,没料到对方竟然敢下这种死手。我想经过这场车祸,他应该会更加防范。” “王天生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他有关系,即便闻栾能发现什么,案件移交上去肯定会被人暗箱操作压下来,”闻璐知道他们都是市井小人物,没关系没权势,就注定不被公平对待。 “所以闻栾才找了当警察的朋友。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做的再绝,总会留下马脚。他们有关系有权势,不代表我们找不到比他们更有权势的帮手,”钟致丞仔细解释。 闻璐似懂非懂的点头,脑海中突然飘过穆娉婷对她说过的话,闻栾的确已不可同日而语,从停职到现在,他不慌不乱,面对黑恶势力也不气馁,确实比她想的要厉害得多。 “那闻栾停职的事怎么办?我看院里根本没有加快调查处理的意思,案发到现在也不过前几天卫生厅的人来调查取证。你那边有什么办法吗?”闻栾的事不早些解决始终是个隐患,她妈妈迟早要知道。 钟致丞摇摇头,“估计得等闻栾车祸事件有着落才能加速停职事件的审查。” “他没两年就要毕业了,现在连规培都延后,毕业怎么办,留院怎么办?”闻璐着急的事多着呢,都关乎闻栾的以后,“如果规培不能按时完成,他就必须要延期毕业。” “那也是他的事,你不要给自己负担那么重,倒是你,要先照顾好自己,”钟致丞说。 “他是我弟弟啊,我怎么可能那么无情,”闻璐做不到,那是她世上仅有的两个亲人之一。 钟致丞看着她略显激动的神情,没再多说,或许对于现在早已孑然一身的他来说,他不懂闻璐执念的亲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现实早已将钟致丞的感情剥离,周围人都说钟致丞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那是因为他的心早就在十八岁那年父母双亡开始变得坚硬冰冷。 闻璐吃完饭时,看到钟致丞竟然也刚刚吃完,他有点小小的惊讶。毕竟钟致丞虽然吃相优雅,但也向来快速解决,他们外科大夫的必然习惯之一。 钟致丞买单,两人从饭馆出来,路过奶茶店,钟致丞叫住闻璐,指着奶茶店广告牌上的特别推荐产品问闻璐:“想来一杯吗?” 闻璐看着广告示意图,香醇浑厚的奶茶上飘着一层奶盖,还有石榴籽作伴,顿时被吸引,不自觉的点点头。 钟致丞向服务员点了一杯,接过后插上吸管递给闻璐,闻璐小有期待,轻轻抿一口,香甜的味道顿时充满味蕾。 “嗯,好喝,”闻璐赞赏道,“很久没喝过奶茶了呢,你要尝尝吗?”闻璐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她只是习惯了好东西就要分享而已。 原以为钟致丞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点头,闻璐被吓到,只好转身又去柜台要了一直吸管,插上后递给钟致丞。 钟致丞看着这一系列动作表情没有丝毫异样,只是就着那个新的吸管,淡淡的品尝一口,皱眉后吐出两个字:“太甜。” “呀,忘了你不喜欢吃甜食,”闻璐拍了脑门。 “这杯全留给你吧,”钟致丞转身在前方带路。 他向来习惯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打打闹闹的闻栾和闻璐。 只不过此时闻栾不在,闻璐觉得就这样跟在他身后很不自在。 钟致丞放缓脚步,闻璐上前和他并排,奶茶杯上怪异的插着两个吸管。 “晚上想看电影吗?”钟致丞突然开口。 闻璐喝了一口奶茶差点呛到,“咳咳咳咳......”一脸不可置信看着钟致丞。 “慢点喝,”钟致丞温柔的说:“我一个患者今天来复查,他是电影院经理,就随手送我两张电影票。” 他背后的意思是,她不用多想。闻璐本来也没多想,但心中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一丢丢小小的期待,但钟致丞说完缘由后,她心里冒出来的那一丢丢小嫩芽并没有破土而出。 “额——要不然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饭吧,今天我们主任说给我在科里安排一个兼职,主管一期实验那边的事。有工资哦,顺便庆祝一下,也顺便表达一下你这几天帮我照顾闻栾的感谢,”闻璐提议,礼尚往来,才是她的作风。 钟致丞没有拒绝,突然想起什么,“听说闻栾情人节给你买的哈根达斯,你没吃到。前几天科里同事送我几张哈根达斯的礼券,你还想去吗?” “去啊,”闻璐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钟致丞难得主动邀约,他很少主动约别人,也很少有社交,闻璐将他划归在为亲人范围内,对于他难得的主动肯定不会拒绝,“还是你们外科大夫待遇好,又是电影票又是哈根达斯礼券的,真让人羡慕不来。” 钟致丞没说话,他刻意放缓脚步,让闻璐走在前面自说自话,而他只是目视前方,盯着前面的背影。 这样的注视,于钟致丞而言便已足够。 钟致丞向来绅士,先将她送到科室门口,他道别时,闻璐的电话不适时响起。 闻璐看到来电显示,眉头微微皱起。 接起电话,那边传来金主威严的声音,“今晚早些回来,有事。” “什么事?”闻璐看了眼眼前的钟致丞,她心里有些不耐,却不敢表现。 “回来再说,”陆尧澄简单一句。 “大概几点?”闻璐没忘记今天钟致丞发出的邀约。 “下班以后马上回来,许客回去接你,”陆尧澄语气十分不友好。 闻璐吐吐舌头,低声下气回应道:“好,我会按时下班。” 挂了电话,她不知如何向钟致丞解释今晚她要爽约了。 “你有事?有事的话咱们改天再约吧,”钟致丞看出闻璐的为难,却一点没有多问。 闻璐感激的看着钟致丞。他果然是个绅士,多余的一点儿不问,很会照顾她的情绪,不会让她难堪。 不知怎么的,闻璐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哽咽。也许她选择的这条不归路永无尽头,就算有尽头,那尽头也全是黑暗。 对于钟致丞,闻璐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期许什么。 两人道别,闻璐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会议室。她没有哭,只是无力地趴在会议室内长长的会议桌的一角,将全身的力量依托在桌面上,她像被人抽了筋骨一样无力。 这种无力感侵袭着她的大脑,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失去什么,那种失去是即便自己意识到也没办法挽回的。 “哐哐哐”。 敲门声响起,闻璐惊醒地坐起,杜陌优推门而入。 第027章 迟到的礼物 “打扰你了?”杜陌优小声问。 闻璐摇摇头,“过来坐吧。” 杜陌优坐在闻璐身边,看着闻璐不怎么开心的面容,“中午我看到钟致丞送你回来了......” “嗯,”闻璐兴致缺缺,她想到什么,蓦地抬首问杜陌优,“陌优,你觉得怎么才能证明我爱上了一个人呢?” 杜陌优先是震惊,后又轻松的笑了,“爱上一个人还用证明吗?当你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证明你已经对那个人动心了。” “不,”闻璐觉得不是,“爱情应该是轰轰烈烈的,那种友情之上的感情并不是恋人未满。哪有爱情会坦然到让我一点心慌意乱的感觉都没有?” “那你觉得,所有爱情都应该有脸红心跳的过程,会因为所谓的爱情而轰轰烈烈过一场?”杜陌优反问。 “难道不是吗?你看那些折子戏里黄土白骨的爱情,哪个不是轰轰烈烈?崔莺莺,杜十娘哪个不是爱的轰轰烈烈?”在闻璐的认知里,那种感情才是爱情。 杜陌优摇摇头,她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这个问题太抽象,我也没谈过恋爱,无法给你答案。但我觉得,人世间的爱情千般百样,每对佳偶的爱情也各有不同,你用轰轰烈烈定义你的爱情,别人没法对你反驳。相反,如果你觉得爱情就是平淡如水,也没人会说三道四,这种事情,看个人体会吧。” “那你呢?你心里描摹的爱情的模样是什么?”闻璐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她只是想找个人来支持她的想法,有外人来肯定她的想法。 杜陌优细细思索,托腮想了一会儿才道:“不知道。不过我也不想要太甘于平淡的爱情,毕竟我们的生活就太乏味平淡。如果爱情还这么平淡无奇,大概就像天天吃开水泡米饭,总有一天会因‘淡’废食。” 闻璐将杜陌优的话刻在心里,她的想法和自己的不谋而合,那说明自己的心还在自己身上,它还没有所谓爱情的萌芽。 下班后,闻璐走出一院大门,果然阴凉处,一亮黑色保时捷稳稳的停在那里。在树荫的遮蔽下,越发深沉。 闻璐没有因为这阴郁而影响自己的心情,她今天想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心情无比轻松。 打开车门时,闻璐被惊到。 陆尧澄的身影赫然出现,她没来想到陆尧澄竟然会亲自来。 闻璐坐好,陆尧澄黑着脸将手里的平板递给她看。 她紧张的接过,却看到平板里新闻标题大字赫然印着“大学生外围女”的字样,定睛仔细看照片,却是那晚在舞会上,她撩人的模样。 照片拍的极为暧昧,角度找的很准确,净挑一些男人与她的侧身位,遮住半边,留另半边让人遐想。 照片里,闻璐红唇黑裙,头发高盘,露着肩和好看的双腿,身姿是这种暧昧妖娆。 闻璐捂着唇,连她自己都震惊,自己那天竟然是如此浪荡的模样。 “怕了?”陆尧澄沉着声问。 闻璐震惊还没结束,木木地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摇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事到如今,你还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赶到后悔?”陆尧澄声音更加深沉。 “不后悔,”闻璐早就想到过后果,只是亲眼看到之后,心中一时没法接受而已,缓一阵,她就好了。 陆尧澄一把将平板夺过来,抬手一扔将平板飞到副驾驶座上,平板旋转着从座位上滑下去,摔得听令哐啷作响。 闻璐吓得肩膀一抖,陆尧澄发起脾气来,她是见识过的,当初她被按在水池里的窒息感还记忆犹新。而他也不介意用xing暴力的手段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好一个不后悔,”陆尧澄似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他鼻息重重的舒一口气,似乎在刻意雅致自己的怒火。 不得不说,陆尧澄这点是好的,在外面的时候,他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也很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他释放自己的时候,似乎也仅限与床笫之间。 “给你一个任务,”陆尧澄靠坐着,铁青色的脸不见褪色,但语气轻了许多,“周末我要在海悦别墅宴请几个人,具体是谁许客会告诉你。这几个人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具体怎么做——你不是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 他语气凌厉,勾唇返讥,带着嘲笑也带着挑衅。 闻璐看着他,却一点儿都不震惊。 情人之于金主的义务,除了讨好金主之外,还要能让金主带的出去,带的回来。随时变成一件让人骄傲的艺术品,供人称赞,以衬托金主高贵的眼光和心底的虚荣。 换句话说,她要让陆尧澄脸上贴金。 陆尧澄给了她退路,他帮她极力掩盖她的身份,而她自己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羽毛。 这种为了对王天生落井下石的做法,后果不是王天生败得难看,是她被八卦贴上拜金丑陋的外围女标签。 既然她不后悔,就说明她已经这样标榜自己,陆尧澄便有的是方法让她后悔。 闻璐回想,败坏陆尧澄对她的疼惜宠爱真的对吗?或许陆尧澄对她忍无可忍,随手将她抛给哪个利益合作伙伴,说不定还能给他拉来一单大生意呢! 她被带回那所公寓,陆尧澄进门就将客厅里准备好了的文件资料甩给她。 “宴请宾客的资料都在上面,好好做功课,”陆尧澄扯开领带,冷着脸走去卧室换衣服。 闻璐抱着那堆散乱的铺开在自己怀里的资料,默默的坐在沙发上仔细整理。 她大概翻了翻,发现只有三个人。 第一个人就让她头痛不已——王天生。 陆尧澄明知她和王天生不对付,却还要执意如此,就是想践踏她第二次吗? 另两个人,闻璐完全不认识,一个叫Crystal,听着像外国人,另一个叫戴逸霖,是一个大集团的CEO。 上面介绍了许多他们几人的求学经历和生凭经理,全是荣获了什么称号,或者开创了什么理念,又或者做成了多少亿的大项目。闻璐一点看不懂其中的专业性在哪。 索性资料被整理十分有调理,她大致理清思路。将那些纸小心地订好,闻璐把他们与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本专业书放在一起。 陆尧澄从卧室走去洗漱间,闻璐则去厨房,准备晚餐。 她也说不好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该是怎样,或者不是这样剑拔弩张更让她能放开一些。 但横在他们之间的一些东西,闻璐始终耿耿于怀,比如王天生。 两人一直无话。 晚饭过后,闻璐在客厅客厅看电视,电视节目有些无聊,她伏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 陆尧澄从书房处理完一些邮件,走出书房便看见蜷缩在沙发上闻璐。 他走上前,在她身前站了一会儿,原本拧着的剑眉逐渐舒缓,他叹了口气,蹲下身体,欣赏闻璐未施粉黛自成娇的睡颜。抬手拨过扰乱脸颊的发丝别在闻璐耳后。 闻璐被酥*痒的触感磨醒,缓缓打开双眼,便看到陆尧澄完整的俊颜,而且离她很近。 她勾唇淡淡一笑,半伏起身子,张开双手圈住陆尧澄的脖颈。 陆尧澄差异的看着闻璐的主动。 闻璐却像喝醉酒一般,笑得香甜醉人,口中蠕蠕软软的吐出一个字,“抱~” 陆尧澄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脾气,闻璐不时的撒娇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手比他的心还要顺从,穿过她轻盈的身体,起身将她抱起来。 “陆尧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闻璐带着娇气的声音,像哀求更像是哄骗,甜甜的声音却编制出最美丽的谎言,“你抱我回卧室,我有礼物给你看。” “礼物?”陆尧澄疑惑,他一直掌握她的动态,但没发现闻璐有准备什么。 “抱我去卧室你就知道了,”闻璐搂紧陆尧澄的脖子,有点小激动的蹬蹬小腿,看着可爱极了。 抱她回卧室,陆尧澄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起身抱臂,看闻璐如何送他礼物。 闻璐跪坐在床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东西戴在头上。 她笑意盈盈的对着陆尧澄,“看,像不像兔女郎。” 说着,她爬起来站在床上,瞬间比陆尧澄还高出一截。双手握成小拳头放在脸颊两侧,像小兔子软绵绵的小爪子她晃动小脑瓜,问:“看,是不是很像很可爱。这原本是情人节你回来那天,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陆尧澄望着她,原本一直绷着脸,却被她的蠢样子搞得瞬间破功,嘴角打开了一丝弧度。 见陆尧澄表情松懈,闻璐开心的一下跳到陆尧澄身上,像只考拉挂着。 陆尧澄也反应快,将她稳稳接住。 她倒是出乎意料的又给了他惊喜呢?陆尧澄想,自己是不是也要礼尚往来送她一份大礼? 闻璐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某件事的前戏,而她也准备用这种方式去讨好陆尧澄。 这是最直接,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只要她表现足够好,她终会成为陆尧澄心尖上剜不掉的毒。 第028章 项目对接 或许许久未经云雨滋润,陆尧澄格外热情,大有不死不休的事态。闻璐却觉得这一切都是折磨,不过还好,她都挺过来了。 这几日,许客陪着她陆陆续续将宿舍里的行李搬去公寓,东西搬得七七八八,和穆娉婷的回忆她原封不动全部留在宿舍。 那沓照片中,她唯一带走的只有一张,是那张从张君澜那里拿回来的陆尧澄的照片。 许客负责将东西运回公寓,闻璐则要去继续上班,她趁着中午这会儿空档逃出来的。 下午崔老师还要带她去开一个会议,关于他们儿科一期药物实验的会议。地点在一号楼一期实验基地的礼堂和会议室。 “下午那场会议是攻坚战,咱们和其他几个科室既是竞争的关系也是合作的关系,要在不损害科室情感的前提下争取到更多经费,”崔老师和身后几个同科同事小心叮嘱。 因着崔老师是科室主任,之前一期实验由科里几个非常有威望的老师代理,但科研拨款的事向来是大事,需要崔老师亲自上阵。 莫说主任,连院长都要亲自到场。 会场布置的十分热闹喜庆,原本萧条安静的走廊被彩带和各色的气球装点,从大门处铺设的红毯一直延伸到礼堂门口,红毯两边摆设着指引会场方向的指示牌。 礼仪小姐在礼堂门外组织揭幕仪式的签到,青花纹路的旗袍端庄素雅,她们露出平易近人的标准微笑,一一答谢来客。 崔老师带着闻璐他们过来时,所有人小有震惊。 怎么搞得这么隆重? 揭幕仪式比正式会议还要有派头。 姚院长从礼堂出来,脸上的笑容溢于言表,看到崔老师,过来迎他们。 姚院长激动的握起崔老师的手,“这次的项目都是板上钉钉了,你知道对方派来的项目对接人是谁吗?” “谁啊?”崔老师猜不出来。 “之前是在咱们院的学生,”姚院长买了个关子,看到崔老师身后的闻璐,眼睛突然一亮,“闻璐,你肯定认识。” “我?”闻璐心中一咯噔,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人竟然是陆尧澄。 “对,快进去看看吧,”姚院长很期待揭秘时所有人的表情。 “仪式快开始了,咱们进去吧,”崔老师对身后的人吩咐。 姚院长和他们道别,去大门口接待其他人。 崔老师带着他们签到,几人鱼贯而入,坐在规定席位上。 没多会儿,大会主持人上台,先是感谢各位领导一番,又恭维投资公司一顿,这才缓缓迈入主题。 姚院长作为院方代表表达了院方对资金的迫切需求,接下来便是投资方代表出场。 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穆娉婷一袭黑色的职业套装悄然出现,翩然的走向舞台中央。 “感谢贵院对我们的这个项目的信任,也很期待我们能合作愉快,”穆娉婷端庄大方的开场一点都没怯场,绝佳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她侃侃而谈,身后的大荧幕配合她专业细致的解说不断滚动。 闻璐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看到眼前那抹丽影不断在她眼前跳跃,然后从眼睛跃动到脑海里。 几天不见,原来的穆娉婷已经消失不见。 原本连演讲比赛都不敢参加的她,竟然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流畅自然的将完一整个项目的规划。 是她了解穆娉婷太少,还是穆娉婷自己隐藏的太深? 姗姗来迟的杜陌优坐倒闻璐身边时,目光也被台上的人吸引去目光。 “娉婷真是变了呢。”杜陌优在脑海中回忆之前穆娉婷的样子,恍然大悟道:“前几日大家都不理接她为什么好好的学不上,要中途退学,原来早有安排。” 闻璐没什么反应,目光依旧看着前方,竟有些空洞。 一些难掩的悲伤情愫在她周围散发,她觉得自己心里扎了一根刺,每呼吸一下心都疼一下。 那曾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本科五年同窗,研究生相伴近两年,友谊的巨塔最终竟然因为一个男人而分崩离析。 “她什么时候离职的?”闻璐双眼有些迷蒙。 “你不知道?”杜陌优没想到,“好像是这周一。” 闻璐摇摇头,她不知道穆娉婷退学的事,却也只剩无奈。 “坊间传闻,她家好像遇到了什么是,她是被迫终止学业的,”杜陌优回忆起从其他人那里传来的八卦,“大家还以为她家遇到什么困难读不起书,看来不是。不过这工作可比咱们风光多了,那可是合同里的甲方。” “是啊,现在连院长都要对她礼遇三分,”这大概就是巧合吧,让穆娉婷与她决裂后还要压她一头。 想到杜陌优的话,闻璐不禁又在脑海中做设想,这会不会又是陆尧澄编导的一出戏码,总在关键时刻恶心她一下。 不怪她总质疑她的金主,只是这人生的机遇太过于巧合。她的所有不快乐都源自于陆尧澄。 揭幕仪式最后环节是剪彩,姚院长、崔老师等院里的代表和投资方代表纷纷被请上台。 穆娉婷最年轻,站在最中间,她拿一把金色剪刀剪开红色飘带后,对着下面的记着的镜头,露出职业式摆拍微笑。 是标准职场女性的模样,她自信倨傲,大有睥睨一切的气势。 剪彩结束,闻璐大方的上台与她握手,真挚地送上最后的祝福,“第一次上台很紧张吧,你一定在台下练习了很多遍。今天的表现十分亮眼呢,自信又美丽。” 穆娉婷眼神闪过一丝隐不可见的慌乱,她重新收敛神情,“谢谢,不过我们以后见面就是对手了。” 闻璐松开手,笑着否定她的话,“我们不是对手,是合作对象。比起互掐,双赢的局面不更好?” “双赢?”穆娉婷一声冷嘲,她上前抵在闻璐的耳边,小声说:“你拿陆尧澄作交换,我让你赢如何?” 闻璐被穆娉婷浇了个透心凉,虽然早有预料,但这话说出来却依旧扎心。 周围人离她们不远,她们但凡稍稍分开点儿,谈话就能被被人听到。 闻璐无意与她起争执,只是趁穆娉婷起身离开前一把拥住她,周围人看她们不过是两个老朋友打招呼。没有多怀疑。 她们差不多高,这次轮到闻璐在穆娉婷耳边小声说:“在你心里,我不及陆尧澄重要,但在我心里,你远比陆尧澄重要。你知道我接近他的目的,却还是无法理解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以后,山高路远,再不相识。” 闻璐带着最灿烂的笑容放开穆娉婷,转身时笑容依旧僵在脸上,但视线却开始迷蒙。心头微微的酸涩,祭奠这友谊最后的时刻。 正式会议开始后,所有参会人员移步会议室。 主要领导围坐在长长的会议桌前,桌中心摆着两大束新鲜的插花艺品,君子兰围着百合,满室芳香。 闻璐坐在外围靠墙的角落里,穆娉婷则坐在最上首的位子。 院长作为院方总负责人亲自上阵,穆娉婷则代表投资方做决断。因为这笔投资是一项混合投资,几个制药公司包括天生和穆娉婷父亲的公司都投了这个项目,因着穆娉婷父亲的公司投资最多,所以她是这个项目的最高决策人也是总负责人,每一笔款项的用途必也须向她报备。 院长大致介绍了实验计划和预算,穆娉婷有医学背景,却是比随行的几个做项目的老行家还要迅速的抓到重点。 简要的看了眼计划书,穆娉婷指着参人员,问:“这是新药研究,为什么还要让儿科也参与。未成年人试药隐患很多,知情同意难得到不说,伦理审查也不好过。院长,您确定这不是资源的浪费?” “这是家长们联名要求的,联名信都写发到我办公室了,这个新药副作用比较小,很可能会取代它的上一代变成小儿疾病的常规用药,”院长仔细解释,“伦理审查我们也不是没想过,但只要我们仔仔细细获得每一个家长的支持与同意,肯定没问题。” “这个工作十分艰巨,院长,您在这里做保证,但实际行动起来又是什么景象却不得而知,请出示让我信服的证据,您也知道,科研经费滥用现象严重,仅凭您一番纸上谈兵,就让我们出钱,我们又如何保证所出的钱不是无用功或者打水漂了呢?”穆娉婷用词十分犀利,姚院长没想到穆娉婷会刻意刁难,一时犯难。 坐在角落里的闻璐没有是发言权的,她只是听着这一切。 身旁的杜陌优担忧的看着这一切,她也是儿科的人,自然希望科里的项目能顺利通过。 会议桌上,几个科室的专家纷纷发表支持儿科的言论,穆娉婷却一再坚持这不能成为说服她的理由。 “你说娉婷不会故意为难咱们吧?上来就拿儿科开刀,”杜陌优小声对闻璐说。 “她不是冲着儿科来的,她是冲着我来的,”闻璐直接挑明。 “冲着你?!”杜陌优一脸不可置信,“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那是以前,”闻璐强调,“现在是对手。” 第029章 滴眼药水 几位专家又为儿科辩驳一番,但还是不能取信于穆娉婷,穆娉婷fa往后翻了几页计划书,抬首说:“大家这么支持儿科吗?我看这几个外科也是来混一碗羹得吧!” 她的话像一颗炸-弹,原本已经言语说尽几位专家学者们顿时议论四起。 “外科的伦理审查不难过,比儿科容易多了,”有人说。 “对,我们普外对消炎药这块儿需求巨大,现在耐药菌多,现有广谱抗生素不一定好用,这个药不一样,可以大大节约经验性用药的成本,”说话的是普外的主任。 各位又七嘴八舌说了一通,穆娉婷只听,没有发表言论。 “不过横向比较的话,儿科确实不容易过伦理审查,”突然有人反向操戈,将矛头对准了儿科。 这就是人性,如果有人注定被剔除,那其他人不想让最会被剔除的那个连累自己,只能自己挥刀剃掉,这样他们的利益才会被保住。 崔老师作为儿科主任早有预料,镜片下的他眼神晦涩,对于这种世态倾轧,老练的他经历太多。 “娉婷,”崔老师扶了扶眼镜,“还记得你们呼吸科在儿科会诊过的那个肺部感染的孩子吗?小女孩十几岁了,才这么高,”崔老师在自己身边比划了个高度,语重心长的说:“她没钱看病,她妈妈抱着她在医院门口的地铁站跪着讨钱,是你把她们娘俩带回科里,还把她们介绍给你们主任,最后转到儿科ICU,那孩子就是因为身体薄弱,消炎药副作用太大才走的,你还记得吗?” 穆娉婷握着计划书的手突然发抖,因为崔老师的话太过动听,她的眼底弥漫一层雾霭,缓缓垂首,眼神无处安放。 同时被拉起回忆的还有闻璐,那时候的穆娉婷是善良的,温暖的。 那个孩子闻璐也有印象。小女孩儿很会说话,也很坚强,生病难受也一点都不会哭闹,闻璐问她,难受为什么不哭?小女孩说,她哭,妈妈会难受。 会议有始无终,最终也没能定下要不要去踢掉儿科。 院长携相关代表将穆娉婷一行人送出很远,闻璐这种小人物自然连相送的资格都没有。 杜陌优和其他科室同事郁闷的回去,闻璐却一直尾随着送行的队伍。 闻璐看姚院长将穆娉婷一行投资方代表送至停车场,她径自去了医院大门口的路口。 远远看到几辆车前后排列驶来,闻璐站在门口转弯处,将几辆车拦住。 为首的那辆黑色奔驰停下,穆娉婷从后座走下,抬手潇洒的关上车门。 她姣好的面容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切,她绕过奔驰车头,走到闻璐身边,侧身对她,“想通了?确定要拿陆尧澄作交换?” “陆先生不是物品,他的归属从来不是我能做决定的。你企图从我这里夺走陆尧澄不现实。我提议,不如你同意儿科的一期项目,或许还能通过这个项目打击我、折磨我,来平复你的仇恨,”闻璐说。 “你什么意思?”穆娉婷没太理解。 闻璐无所谓的笑笑,“我是儿科一期项目的科院对接人,你是整个一期项目的总负责人,这懂吗?” “你是说,如果我答应留下儿科,你就任我搓扁揉圆?”穆娉婷问。 “你如何对我搓扁揉圆看你的手段,我作为项目乙方,自然要尽最大努力满足你的需求,”闻璐开出的条件远比穆娉婷儿戏般的条件现实,也更加诱惑。 “那我如果要你退出这个项目呢?”穆娉婷索性做绝。 闻璐想,穆娉婷够狠。 她要退出,付出的代价不小。这可是她老师给她留下的最保险的一条路。 “那我最多不能领工资。你也知道,劳务有上限,没毕业前领不了多少钱,”闻璐刻意隐藏这个项目对她的重要性,“你直接将我剔除项目组,不如将我留下,留着慢慢折磨我。” “牙尖嘴利,”穆娉婷给闻璐下评论,“不过短短一个多月,闻璐,你的心思太可怕。” “没办法,如果我不想得多,不能保护好自己,没人来保护我。你不一样,你从小有强大的家族庇护,没有过朝不保夕的日子,”闻璐也不想自己的目的暴露的如此现实。 不过这招诛心,还是向陆尧澄学的。 “好,”穆娉婷一口答应,“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穆娉婷马上掏出电话,拨给姚院长一口敲定一期实验项目,不过提了一个附加条件——儿科那部分的实验计划不合格,要改,并且要改到她满意为止。 针对的意味儿满满,闻璐却笑了,她的目的达到了。 回到儿科,她推门进入她学习用的会议室,却看到坐在她座位上的钟致丞。 他还穿着白大褂,显然刚来不久,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他转身望向门口。 “你回来了,”钟致丞起身让开地方,“结果怎么样?” 闻璐紧几步走过去,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调换方向,盖住专业书下们那沓资料。 “穆娉婷是甲方负责人,没想到她竟然会退学,”闻璐假装表现自己的吃惊,以此掩盖自己的局促。 “她有为难你吗?”钟致丞担心地问。 闻璐愣一下,“你怎么知道?” 按理说,钟致丞不可能知道她和穆娉婷之间的纠葛才对。 “是,是杜陌优告诉我,会议上她有刻意针对你们科,你还去找她了,我想她大概会为难你,”钟致丞眼神看似清澈。 闻璐这才放下心。她和陆尧澄的事,最怕知道的人是钟致丞,所以这个秘密她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着。 “能怎么为难我呢?不过是让改计划书而已,”闻璐没说还有一个前提是,改到穆娉婷满意为止。 “那我就放心了,”钟致丞看着闻璐的表情有些落寞,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临走前他默默看了眼闻璐那本专业书下的东西。 闻璐当时侧对着钟致丞,什么都没注意到。 等钟致丞走后,闻璐无力的坐在座位上,拿开电脑和专业书,放开那沓已经没注释地密密麻麻的资料,她觉得脑仁疼。 明明是她亲手写上的东西,此刻却像万千只蚂蚁,一点一点蚀咬她的心。 为了不惹恼陆尧澄,闻璐选择下班准点回家。 她今天有点忙,不但要继续研究陆尧澄给她的那几个人的资料,还要抓快上手科里的一期试验计划,以后这个计划的修改工作便落到她的头上。 许客请的阿姨已将饭做好,已经离开。 闻璐洗漱完毕出来吃饭,陆尧澄却还在书房里没动静。 她敲敲书房的门,里面的人开门出来,头发有些散乱,眼镜耷拉着挂在挺-立的鼻梁上,眼底泛着红血丝,说不出的疲惫。 闻璐抬手嫌弃他额前凌乱的碎发,盯着他观察一会儿。 陆尧澄皱眉,偏头躲掉她的手。 “让我看看你眼睛,”闻璐制止陆尧澄的闪躲,索性将他拉倒沙发上坐下,掀起他额前没有认真打理而细碎的头发。闻璐还故意逗弄他,单手挑起他的下巴,陆尧澄甩下颌躲开,闻璐不让,“你抬起头迎着光我才能看清。” 陆尧澄防备的看着闻璐,闻璐却心情大好,只准他陆老板戏弄她,她才不干,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她不愿意失去。 陆尧澄继续蹙眉躲闪。 闻璐双手托住他的两腮,“别动,我看看你眼睛。” 迎着客厅暖色的灯光,陆尧澄不甚黑漆的眼眸越发淡薄,他瞳孔的颜色比常人淡,虽然不十分明显,但作为从事眼科研究的闻璐,一眼便能发现。 镜片略微放光,隔在她和陆尧澄之间十分不舒服,闻璐抬手摘掉,直愣愣盯着陆尧澄的眼镜左看看右看看。 她还是不是扒开他的上下眼皮,看看具体情况。 陆尧澄起初有些抵触,但看她单纯执着,认真仔细的样子,也逐渐放下警惕。 “眼镜红了,我给你滴点眼药水吧,以后用眼不要这么长时间,”闻璐趿这拖鞋去拿眼药水。 陆尧澄看着她翩然而去的身影,像只可爱的蝴蝶。 闻璐看到满瓶的眼药水,皱皱眉,“医生开了药你就要用啊。你经常用眼,容易眼干眼涩,眼药水很有效的。”她靠过来给他滴眼药水,陆尧澄配合的靠在沙发背上。 闻璐跪坐在他身边,陆尧澄抬臂正好圈住她的腰。 “医生都这么啰嗦吗?”陆尧澄问。 “医生只对不听话的病人啰嗦,再说要药水滴上以后你眼睛也会觉得舒服许多,”闻璐扒开陆尧澄的眼睛,轻轻滴一滴进去。 冰凉的触感在角膜上散开,陆尧澄瞬间闭眼。 闻璐没有骗他,丝丝凉爽的触感四散,他觉得人都瞬间清醒很多。 换另一只眼睛后,陆尧澄背着沙发背躺了一会儿。 闻璐还帮他按摩了风池穴等几个穴道。 “感觉怎么样?”闻璐小有得意。 陆尧澄睁开眼,眼神明亮,一扫疲态,虽然红血丝还有,但看着没之前那么恐怖了。 “不错,”陆尧澄说。 第030章 解题 “就这样呀,”闻璐故意撒娇委屈的表示不满,“还想着你能好好夸夸我呢,那算了吧。吃饭!”闻璐起身,去餐桌那边。 陆尧澄跟上,大迈几步一下从后面抱住闻璐,下巴抵在她额头上,在她耳边说:“闻璐,你真是个妖精,每次弄痒我之后就一走了之。” “你才妖精,”闻璐羞愤,抬肘捣他。 陆尧澄有防范,擒住闻璐的手臂,固定在身后,他坐下后随手将闻璐拉在自己怀里。 闻璐坐在他的腿上早就羞的无地自容,想起身却被陆尧澄圈住腰,无法起立。 “放手,”闻璐挣扎几下。 陆尧澄依旧不动如山,好整以暇的看着闻璐。 “快放手,我要吃饭,”闻璐扭动身体。 陆尧澄抬手掐一把闻璐的腰,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闻璐像出圈的小羊,一溜烟跑出去,在陆尧澄对面坐定。 “你的书房晚上被我征用了,之前你在书房也呆了挺久,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完了吧,”闻璐问。 “嗯,完了,你用吧,”陆尧澄心情愉悦,很轻松的答应。 闻璐匆匆填饱肚子,下桌前说了句,“我吃完了,你继续,”便赶去书房。 留下不解的陆尧澄一个人坐在餐桌前。 穆娉婷打回来的计划书她要改,这件事崔老师已经正式交给她接受。陆尧澄给她的资料她要继续研究,谨防有漏洞。还有她最近要完成的一篇文章,被杂志退稿,她要重新将数据处理一遍。 按照事情的主次,闻璐最先选择修改计划书。穆娉婷很厉害,没指出一点不满的地方,就说退回来,闻璐修改起来简直像大海捞针。 这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工作,闻璐先简单的标记了一下自己关注的点,单是标注就花了三个小时,闻璐看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十点多。 陆尧澄给她的资料被她扔在一边,闻璐捡起来翻几下,烦躁的扔在书桌离她最远的那一角。 从电脑里调出论文的数据,从头开始处理,一一记下结果。 “砰砰砰” “请进,”闻璐应。 “还不休息?这都几点了,”陆尧澄语气十分不友好。 作为一个情人,陪他是最基本的工作,而闻璐此刻却醉心于自己的事,将陆尧澄难得空出来的时光如此轻易浪费。闻璐也知道自己没有尽到职责,但她更不能荒废自己的工作。 “大老爷,求您让我先把手头的事处理完行么?”闻璐告饶。 陆尧澄没有答应的意思,走到她身后,想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 “SPSS?”陆尧澄小有诧异,躬身将闻璐圈住,“你学统计的?” “你怎么知道SPSS?你用过?”这是很专业的统计软件,非专业人不会认识。 “没用过,不过学过爬虫,”陆尧澄说:爬虫知道吗?” “天哪,大神,”闻璐除了膜拜之外再无别的表情,“你会爬虫,那你也学过统计喽?” “你不是上网看过我的资料?”陆尧澄以问作答。 闻璐没有相关印象,当场打开网页直接搜索,从冗长的一段介绍文字中,她翻出了其中玄机,“应用统计学出身?” 陆尧澄的形象瞬间在她心里拔高三丈,他们这些搞研究的人最膜拜的是搞数学的,因为那些奇奇怪怪的数据总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为难他们。 “那你应该知道生存分析喽,”闻璐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她兴奋的将座位让给陆尧澄,自己去客厅搬来凳子坐在他旁边,俨然像个求知好问的好学生,“给我讲讲log rank检验单因素时,为什么两条生存曲线交叉P也会小于0.05?有交叉不应该就大于0.05了吗?” 陆尧澄皱眉,他感觉很怪,自己为什么突然有种当老师的感觉。 他抬手从旁边复印机上抽出几张A4纸,写下“log rank”后,又在后面两行分别写下H0和H1,将纸递给闻璐,“把它的原假设个备择假设写出来。” 闻璐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晕,她不是专门搞统计的,只是相较于其他学医的学生,自己水平算比较好,但陆尧澄俨然拿出最专业的姿态,她犯难。 凭借着自己当初在书中看到的印象,闻璐将答案写在陆尧澄给的“H0和H1”之后。 陆尧澄看着她写下的答案,露出赞赏的目光。 “你都知道检验的零假设是什么,怎么还不懂曲线交叉的意思?”陆尧澄继续提点。 闻璐依旧还闷在葫芦里,“p小于0.05提示曲线不同,那为什么会出现交叉呢?” “混杂因素啊,笨,”陆尧澄无奈,用笔敲了闻璐的头。 “啊,痛,”闻璐捂着受伤的地方,面露苦色。 “真敲疼了?”陆尧澄拨开她的手,想看看。 闻璐却咯咯咯笑了,“骗你的。不过你启迪我很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赶紧去休息,明天再做,”陆尧澄起身,摸摸她的头。 “不,今日事今日毕,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做呢,”闻璐坚持,抬身换坐在陆尧澄的位子上,准备开动。 陆尧澄没再拦她,自己先回卧室。 闻璐在他离开时小心地偷窥一眼,看了看时间,她决定,今天不过一点她绝不回去睡觉。 好在有陆尧澄指点,她率先在00点前完成数据分析的事,她转手打开要修改的一期实验计划书,将无操作自动锁屏关闭,让屏幕一直亮着,困意袭来,便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闻璐隐隐约约听到有小心开门的声音,不过她一点不准备醒来。任凭那人靠近自己,她感觉到他在自己身边站了一会儿,点击鼠标的声音应该是帮她保存文件,那人随后关机合上电脑。 闻璐耳边微微拂过一声叹息,像三月的轻风,带着暖意。 她还没完全醒来,因为她是安心的,在这里她可以毫无戒备。一种从心底中油然而生的安全感将她紧紧包裹着,半梦半醒之间被人抱起,她嘤咛几声,在那人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入梦。 *** 早上,闻璐被闹铃叫醒,陆尧澄已经不在她身边。 清醒后,她听到从客厅传来陆尧澄打电话的声音。 她光脚小心翼翼的下床,贴耳在卧室门上偷听。 “宋言,那个一期实验的负责人怎么回事?”陆尧澄语气十分凝重。 “穆家投资占大头,姓慕的就让她女儿去接管了,”宋言听出他哥有些异常,但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哥,你不是说只要穆娉婷以后不出现在医院就行了?现在她去管一期实验,和小嫂子也么什么交集,你总得给人家一条活路吧。” “不是我不给他们活路,是他们挡了我的路,”陆尧澄揭下眼镜揉揉眼睛,“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把穆娉婷给我换掉。还有,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闻璐是儿科的一期实验对接人。怎么做你看着办吧。” “什……什么?怎么这么巧?”宋言一个头两个大,“我刚好不容易逼退穆娉婷,现在怎么又来了?” “办法自己想。我不看过程,只看结果,”陆尧澄这话显然是话里有话。 宋言思忖着,陆尧澄的意思是不介意他用阴招。 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哥的手段他见过,他从不是什么善人,光明磊落这个词和他哥真的一点不沾边。 就拿穆娉婷这事来说,穆娉婷不过是和闻璐有一些纠葛,远远不用他哥出手,可是他哥呢?一点活路不给人家留,辛辛苦苦读的研究生,他硬生生能逼得人家退学。 谁心里没点傲骨,穆娉婷自然不能答应,但他哥就是有办法让她低头,自己主动把学退了。手段也很简单,就是把她从开的药里赚分成的事告诉了患者,其实这也不关穆娉婷什么事,她们科里一向这个规矩。怀旧坏在规矩上,东窗事发,科里自然不会为了保她一个全体“戒荤”。 小小的闹一次,让涉世未深的穆娉婷产生恐慌,然后他再亲自出面说些威胁的话,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小姑娘傻乎乎的上钩,自己把学退了。 他说话有分量还是因为陆尧澄的身份有底气,像他哥那样杀人放火都不一定能出事的人,谁不绕着走? 开个小风投公司不过就是兴趣所在玩玩,然后一不小心玩大了而已。 提到这,宋言不得不夸夸他哥眼光毒辣。早几年就将目光放到了风投市场。 现在总听新闻说某某公司上市,听起来很牛逼,但懂得人都知道,拉不到风投的公司才选择上市,两者的目的只有一个——获得更多的投资。 他哥就是各种想获得投资的大小企业的巴结对象。只要拉到风投,上市算毛线。 *** 闻璐站在卧室门后,差点得意的笑出声。 她就知道陆尧澄有办法换掉穆娉婷,这才故意表现出一副很辛苦的样子,顺带试探一下陆尧澄对她的疼和宠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事实证明,陆尧澄似乎对她这个情人满意之余,确实愿意花心思。 第031章 旗袍 她心情大好,因为解决闻栾的事,指日可待。 但她打开门时,仍装作困倦疲惫的样子,因为没睡醒,小脸上全是厌烦,带着带点儿起床气。 这才是她最后的点睛之笔。 她想让陆尧澄看到的结果是,因为昨晚那个计划书,她没休息好,早上有点小脾气情有可原,但这点小脾气就像猫爪子,挠了人不会死但是会疼。猫主人不会因自己被抓伤就宰了猫,反而会想,我怀里这个小家伙到底怎么了,是没给它吃饱还是没陪它玩尽兴,主人们反倒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她惺忪着睡眼,径直走到厨房,喝杯水,愤愤的将水杯按在大理石的吧台上,下手很重,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拖着身子投身陆尧澄所在的沙发,她拉起陆尧澄的胳膊,枕着他的腿躺在沙发上,软软的吐出一个字,“困~” 声音堪比化骨绵掌,让人浑身都酥了。 “再困也要去上班,算起来你现在还属于上学,不想毕业了?嗯?”陆尧澄看着像个小猫一样缩在沙发上,枕在他腿上的人,饶有兴致抬手把玩她的耳郭。 轻轻薄薄的,她皮肤白,光透过耳郭好似一块精致的璞玉。 “不要不要,”她耍起小脾气,环山陆尧澄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抗议。 “我亲自送你,嗯?”陆尧澄无奈,她抱着他腰的触感该死的难耐,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拉开她的圈住自己的手,让她坐正,“听话。” 陆尧澄像哄孩子一样哄她。 闻璐始终不肯睁眼,看上去人是醒的,但就是困。 看似妥协的带点点头,闻璐想得寸进尺的尝试一下,便委屈巴巴地说:“陆尧澄,我不想被人折磨。”她的意思是,不想被穆娉婷折磨。 陆尧澄将她捞起来,推去洗漱,“我已经和宋言打过招呼了,那个项目的负责人很快换人。” “就没有别的方法吗?”闻璐其实有点不忍心,毕竟穆娉婷也为了这份工作付出挺多,这样夺人所爱,她有些过意不去。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方法?”陆尧澄问。 闻璐思索一会儿,“让我别在改计划书就行,她继续当她的负责人。”反正除了计划书她们也没什么交集。实验不用她做有专门的执行组,经费那边,只要钱到了医院的账户,什么都是医院说了算。 “行,只要你愿意,”陆尧澄轻轻刮了她的鼻子。 闻璐为这次重大突破摇旗呐喊,陆尧澄看样子是将她放在心尖上疼。 之前不过是看看演出,送送东西。现在呢?她已经能逐渐左右陆尧澄的想法。 陆尧澄也很乐意满足她的要求,她要恋爱的感觉?给她。她不想学业受影响,应她。 但最享用的人还是陆尧澄。 要问陆尧澄享用什么?除了生理需求之外,闻璐一直满足着他大男人的心思,在他面前撒娇卖萌。她让他觉得,哄她不是累活儿,而是一种享受,就和他听交响乐一样的享受。 闻璐很注重分寸,每次都循序渐进的往前试探,她知道自己不能一下子很过分,那样会破坏美感,他宠她的美感。 下班时候,闻璐去病房看闻栾。 闻栾身体很不错,恢复很快,再过几天出院。 “妈让我周末回家,到时候少不了要问你的事,等你恢复差不多记得回家,”闻璐拿起床边柜子的苹果削起来。 闻栾玩着手机,点头应付着。 闻璐看他不专心,削下一块苹果,塞进闻栾嘴里。 “疼,姐,你这当我是垃圾桶啊,什么都往里面塞,”闻栾嘟囔抱怨着,嚼出甜美的苹果味儿,这才甜甜的削起来,“真好吃,我还要。” 闻栾切下半个给他,还顺便把核儿剔干净。 “我刚才说话你认真听了没?”闻璐真怀疑。 “听了,不就让我早回家嘛,”闻栾躺在病床上翘着二郎腿,懒散惬意,“你也知道我回去妈会叨叨什么,天天催我找对象,我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 “不想听唠叨你就好好谈个女朋友,”闻璐也担心自己的弟弟都这个年纪了还没正儿八经谈过对象。 “妈怎么不先说说你,你是姐姐,而且女人老得快贬值也快,你才应该趁现在青春年华赶紧找一个,我比你小两岁,你没听说过男人年纪越大越值钱吗?”闻栾一副歪理邪说,却洋洋得意。 “你——” 闻璐正咋舌,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闻璐看眼闻栾,抱着手机走出去接电话。 闻栾原本看手机的手却被闻璐出去接电话的举动吸引。 电话自然是她的金主陆尧澄打来的,说让她早些回家。 闻璐再回来时,敛了敛神色。闻栾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眼神的余光瞥向闻璐。 手机突然跳出一条消息,是向堃发来的: 兄弟,明天在海悦别墅,打扮气派点儿,别丢我的人,最好带个漂亮的妹子一起过来。 闻栾回复:我靠,还要妹子??!我去哪儿弄漂亮妹子! 向堃:你姐不是你们临床系花?带过来够使。 闻栾:使你妹!你咋不把你妹带过来给我使?? 向堃:我独生子,没妹。 闻栾:滚! 看着闻栾纠结而又气急败坏的五官,闻璐好奇。很少看到闻栾抱着手机玩这么长时间。 “你干嘛呢?”闻璐问。 闻栾呵呵憨笑,收起手机,“明天不是出院么,有个哥们说要给我庆祝,请我去吃饭。” “吃饭可以,不能喝酒,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多注意点,”闻璐叮嘱。 “那当然,我自己也是大夫,”闻栾保证。 关于闻栾出去和朋友聚餐,闻璐比较方放心。闻栾从小受闻妈妈管教甚严,上大学后因为学医课业繁重,社交相对比较封闭,基本没有狐朋狗友,有也有正经工作,正经事业。 “姐,你明天有时间吗?”闻栾小心地试探着问。 “怎么了?”闻璐说。 “没,我想带你一起去来着,这几天你照顾我也挺累的。我们准备去度假村,里面有温泉,还有各种拉琴弹琴的,你不是爱看嘛,想着带你一起去享受一下,”闻栾说。 “我——明天还有事,我计划书没写完,下周要交,”闻璐说。 “哦,那就算了,正事要紧,”闻栾没有强求。 闻璐走后,闻栾急的原地打转。 又给向堃发去一条短信:不带妹子不行? 向堃:有钱人出去耍不领女人,你觉得现实吗?不想被识破就赶紧现拉一个,最好能穿好口供,别到时候演砸了。 闻栾抓了把头发,这他去哪儿找现成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向堃又发来短信:算了,我给你介绍一个——我女神,你给我好好看着点,别被那些公子哥儿们欺负了,不然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闻栾哪管向堃说的,心中却在小心盘问自己,现找的,能靠得住吗? *** 闻璐在公寓楼下和许客打了照面,许客和她打完招呼匆匆而去。 回到公寓后,陆尧澄坐在客厅,看样子等她很久了。不过等她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好像在看股票。 “收拾一下今晚动身,”陆尧澄直接吩咐。 这就是陆尧澄,宠她的时候能无尽关怀,该认真的时候也句不含糊。 “去哪儿,”闻璐问。 “海悦,我记得我说过,”陆尧澄推一下眼镜。 闻璐的心咯噔一下,“我去准备一下,”走几步后,她回头问,“需要我帮你也收拾一下吗?” “准备好你自己的东西就好,”陆尧澄说。 闻璐越发深谙和陆尧澄的相处之道,她的确应该配合陆尧澄,不要企图在引导他们之间的关系中做主导,主导地位只能是金主,只能是陆尧澄。 回想起之前舞会的经历,闻璐吃一堑长一智,不能在那么鲁莽。 回到卧室,闻璐看到床上有个粉蓝色的精致礼盒,她不用预感便知道,这是给她的。抬手打开,里面是一条鹅黄高领刺绣旗袍。闻璐从没穿过旗袍,不禁好奇的拿起比划。 “喜欢吗?”身后突然传来魅惑好听的声音。 闻璐转身,笑着点头,心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不知来自何处,或许是因为陆尧澄诡异柔和而又带着丝*惑的声音。他的声音虽然是温柔的,但眼神却充满隐不可见戾气,疏离又模糊,那副眼镜是他最好的掩护,让她永远也看不清他。 “换上,晚上带你出去吃饭,”陆尧澄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闻璐才离开。 闻璐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觉得有些压抑,明明现在的陆尧澄依旧对她很温柔,他却仍然忘不了将她按在池子里差点让她窒息的那个陆尧澄。 她不懂,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闻璐将出门的东西准备妥当,便开始收拾打扮,准备陪陆尧澄出去吃饭。 许是陆尧澄在外等久了,过来敲洗漱间的门,闻璐:“马上就好。” 越急越容易出问题,身侧旗袍的拉链卡住了。 陆尧澄等不及,直接推门进来。 闻璐防备的护着自己,警惕的看着他。陆尧澄有多疯狂她知道,那种屈辱的感觉她不想在经历一次。 陆尧澄没管她的防备,抬手帮她把拉链调整一下,然后帮她拉好。 高领的旗袍束缚着她的脖颈,加之眉宇间的神伤,看着坎坷跌宕却又对万物包容的,坚韧、娇嗔又端庄,吸引着某人的目光。她一走就像踩着光,踏着尘,徐徐而来。紧致的旗袍也衬得她更加有魅惑,恰到好处体现东方性-感美,不在裸-露,而是在藏与露之间的婉约美。 第032章 赴会 冰凉的手指触及她温热的体肤,闻璐身体骤然紧绷。陆尧澄似乎观察到她的僵硬,嘴角衔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绅士的转身离开,“动作快点。” 闻璐感受到身后的人已经走开,压迫的氛围远离自己,这才松口气,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如今的资本就只有这副皮囊,幸好陆尧澄看中的也是她这副皮囊。 长旗袍,高开叉,闻璐踩一双高跟鞋,走起路来,如柳枝摇曳,仿若步步生莲。 挽着陆尧澄登上停靠在岸口的那艘游艇,闻璐注目许久。 海风吹起她的裙摆,闻璐抬手按住,周遭有司机还有船上配置的服务人员,闻璐有些窘迫。 所有人制式的微笑让闻璐十分不舒服,那好像在对她说,“看,又来了一个被金钱蒙蔽的漂亮女孩儿。” 许客姗姗来迟,陆尧澄登船前,他将陆尧澄单独叫到一边,小声说:“闻栾先生对您已经产生了怀疑。” 陆尧澄眉头微微蹙拢,“怀疑什么?” “除了怀疑他被人构陷之外,还有闻小姐的事——”许客及时打住,没往下说。 “那就让他查,如果他想看到结果的话,”陆尧澄丝毫不在意,换上另一副如沐春风的面容后,走向闻璐,主动将她的手拉起搭在自己的胳膊上。 他先登上快艇,随即伸手过来扶闻璐。 闻璐因着高叉的旗袍,不敢迈,有点犹豫的看着陆尧澄。 陆尧澄挑眉,闻璐纠结地左右看看,才发现所有人都将头埋的很低,恨不得将头扎进地面。 她小心翼翼踩上甲板,船身微微摇晃,她脚下不稳,差点跌倒,幸得陆尧澄出手快,从身后揽住她的腰。 “谢谢,”闻璐更加窘迫,她还是没能不注意周围人的目光,但周围人始终将头埋的很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进去吧,外面风大,”陆尧澄看到她鬓角的散发被肆虐的海风吹乱,转而对身后一直站在甲板一侧,中规中矩站笔直站着的人说:“Ellison,准备开始吧。” “是,先生,”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认真回答。 随船同行的,除了开船的舵手,还配有一个管家,一个服务员。 足足有三层楼高的游艇,内部由旋转楼梯连接上下层,白色的旋转楼梯盘旋,没有设扶手,往上看去像通往空中楼阁的天梯。船舱内是欧式的雕花装修,配上真皮沙发和茶色玻璃,好不尊贵。 名叫Ellison的男管家将发型打理的一丝不苟,黑色的制式马甲穿在他身上严谨而尊贵。 男管家将闻璐引到船头的甲板上,闻璐看到甲板上摆好的精致晚餐,荧荧灯光闪烁其上。男管家为她拉开凳子,等她坐好,又为她贴心的送上拭手的热毛巾,并为她披上外套,阻隔猎猎海风。 陆尧澄早在登船后便不知所踪。 在冷风中吹了一小会儿,身后突然想起悠扬的音乐,夹杂着浪花的声音,听不真切。 闻璐回头,便看到走来的那人。 他捧着一大束火红色娇艳欲滴的玫瑰,与他那身藏蓝色西装一样魅惑、深沉。 悠扬的音乐逐渐激昂,闻璐的心也跟着一起狂跳。 他走进,轻嗅怀里的玫瑰,将花递给闻璐,却切身近她,小声说:“真香。” 不知说的是花还是人。 闻璐的眼睛早被眼前这束火红色的玫瑰渲染,花香让她沉沦,不能呼吸。 不着痕迹的掩着自己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与陆尧澄拉开距离,闻璐平复一下心情,“很美,”她抱着那束花,眼镜直视的却是陆尧澄。 陆尧澄一直笑而不语,闻璐从他的面容上又看到了与之前不一样的东西。 “还有一样东西要送你,”陆尧澄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缓缓打开。 里面躺着一枚精致的耳钉,闻璐看到却十分震惊,“这是我丢的那只耳钉?你帮我找到了?它——不是被打扫房间的阿姨——” 闻璐只觉得会心一击,她不得不重新审视陆尧澄,为了一枚小小的耳钉,他竟然如此大费周章。 “我一直想送什么礼物才能达到你的标准,给你买的耳钉也不见你经常带,”陆尧澄坐定,淡然自信的讲:“人总是对失去的东西留恋,对失而复得的东西更是加倍珍惜,所以算我给你的第二个惊喜。” 第一个惊喜是什么? 闻璐本想问,但在脑海中回忆一圈后,突然记起,是那栋公寓楼。 “这是你想要的‘恋爱的感觉’吗?”陆尧澄问。 似有沉醉的闻璐眼前的粉红泡泡被突然击碎,破碎的梦境将她拉回现实。 “你——什么意思?”闻璐有些不肯相信,“你是故意的?故意营造这一切,就是为了满足我‘恋爱的感觉’这一条件?” 陆尧澄失笑,无奈的摇摇头,“那你以为呢?我会真的爱上你?追求你?闻璐,这种游戏不能当真,认真的人注定是输家。” 闻璐彻底懂了陆尧澄的意思,他在给她做限定。 一个类似同心圆的限定,上一次是给她限定了外圈的范围,不允许她沾惹别的男人而触及他的底线,现在则是限定内圈的范围,他劝她别将感情当真,认真她会输得很难看。 手段一冷一热,一刚一柔,配合到位。 闻璐被伤了,怕了,痛了,才会长教训。 这就是陆尧澄让闻璐知晓的东西。 他告诉闻璐,他的心是冷的,也是她不能窥探的。即便她能刷些小手段,让他看似对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那也是因为陆尧澄觉得有趣,愿意陪她玩这种撒娇养成游戏。 闻璐呢?怕只有敢怒不敢言吧。 陆尧澄料定闻璐除了硬生生吞下他给的刀子,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果然,闻璐换上了盈盈的笑容,那是陆尧澄最愿意看到的笑容,甜美、能腻死人的甜美。 只是眼角划过一瞬的晶莹,似乎与寻常时候不同。 闻璐放下那束玫瑰,盯着看了半晌,“我也应该谢谢你,毕竟每个女孩都渴望收到一大束红玫瑰。不过我不喜欢玫瑰,带刺,会扎人。一不小心,送花的人和收花的人都会被伤到。如果有下次,我想要含羞草,至少碰到刺的时候懂得保护自己。” 陆尧澄被她的淡然灼伤了眼,蓦地,他只觉得眼睛传来隐隐的酸痛。 “但你有没有想过,花束始终是花束,它们被摆弄出何种姿态,还要看人的意愿,即便是带刺的玫瑰也逃不过园艺师的剪刀,更何况你所谓会自保的含羞草。” 是啊,闻璐知道自己是太不自量力,然而陆尧澄明理暗里的意思,无不一一强调这一点。 陆尧澄朝身后的人示意,不远处彬彬有礼的管家上前,将醒好的Romanee Conti缓缓倾倒在两人的杯中。 “这酒很不错,尝尝?”陆尧澄举杯示意。 闻璐的思绪被拉回,按照他的意思举杯,轻轻尝了一口。不怎么喝红酒的她还是被扑面而来的玫瑰花的香气迷醉了。淡淡的,有些涩,但喝完后唇齿留香。 两人简单的用完晚餐,陆尧澄拉起她站在甲板上吹风。 海浪裹挟着渐渐深沉的夜幕,远处水天相接处隐隐有起起伏伏的黛色山峦。 闻璐环臂,风虽然不大,但携带着水汽,散发湿冷。 陆尧澄从她身后环住她,将下巴贴在她侧边,微微挨着她冰凉的耳郭。闻璐偶有瑟缩的身体因为混入陆尧澄的体温,逐渐松散放开。 低头轻轻咬一口闻璐的耳郭,贴耳温声说:“乖一点不好吗?何必折腾,反倒累了自己呢?” 闻璐瞬间僵住,她心中有不好预感,问,“我折腾?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弟弟想方设法调查我吗?”陆尧澄继续用之前温柔的声音问。 闻璐震惊,想转身。 “别动,”她的身体被陆尧澄死死控住,依旧让她保持这个姿势。 “我只问一个问题,”陆尧澄认真起来,声音也不带戏谑和暧昧,“我不管别人怎么怀疑,璐璐,你怀疑我吗?” 那一身璐璐让闻璐整个人都酥了,不是他给的暧昧,而是那发自心底认真急切的呼喊,让她的心瞬间不堪一击。 这一声“璐璐”,让她瞬间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己是谁,闻璐确信自己有些东西彻底受不住了,和陆尧澄比起来,她的心脆弱的不堪一击。 “你之前已经证明过自己的清白,我信你,”闻璐怎能不信。闻璐不信他,他能用最快组直接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如此待她重视她,也是陆尧澄变相的告诉她,我陆尧澄这样疼你宠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闻璐不时傻子,陆尧澄需要的是情人,毋庸置疑。他同时还满足了她的条件——恋爱的感觉。 她的答案显然取悦了陆尧澄,陆尧澄将她的身子扳正,迫使她面对自己。 闻璐倔强的不抬头看他,却被他钳住下颌,迫使她抬头看他。 第033章 宴会(一) 闻璐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俊朗的面容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唇上一抹凉意,他由最初的欣赏变得贪婪,最后为了得到而攻城略地。 她残余的理智让不得不顾忌周围的人,余光瞟向四周,却发现那个管家早已不知所踪。 想反抗想推开陆尧澄,但她终究选择住手,选择环上他的腰。 这一动作,才是山洪海啸的开始。 *** 闻璐瑟缩在舱内真皮沙发的一角,身上裹着陆尧澄丢给她的薄毯。 陆尧澄去楼上清洗身上的暧昧气息,走前丢给闻璐薄毯吩咐她盖上。 这是第一次,他们在床笫以外的地方发生关系。 看着四周透明的玻璃,闻璐将头埋进毯子里。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做情人会如此受尽屈辱,甚至她的金主不会顾及周围有没有别人就随时发动出击,她还会不会选择走这条路。 闻璐在心中审问自己,答案却是未知。 再扬起头,透过眼前的玻璃墙,她看到了天上闪烁不明的星星。在瀚海星辰下,她的心空空如也。 “在看什么?”陆尧澄裹着浴巾走下螺旋式楼梯。 “星星,”闻璐淡淡的开口,“很久没看到了。城市光源太多,已经看不到星星。这边的星星很多,也很美。” 陆尧澄走上前,拉过缩在一角的闻璐搂在怀里,“又觉得委屈了?” 闻璐放空自己的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尽瞎想一些有的没的不沾边的东西。 “陆尧澄,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闻璐抬头看他,她觉得陆尧澄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现在趁着他心情不错,适当的提一些要求,他一定会答应。 陆尧澄果然点头,都没问闻璐的要求具体是什么。 “不要为难闻栾,”闻璐小心翼翼的说。 陆尧澄却失笑,揉揉她的头发,“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放心,只要他不给我找麻烦我自然也不会给他找麻烦。” “如果他给你找麻烦呢?”闻璐想要的不仅于此。 “那要看你了,”陆尧澄意味深长的说。 “看我?”闻璐不明白。 “看你愿意做到什么程度,”陆尧澄好整以暇地说,“比如像今天,在这里。” 闻璐刷一下脸红,她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我去洗洗,”闻璐翻身脱离陆尧澄的怀抱,转身逃也似的窜到楼上。 游艇继续在海上行驶。 闻璐房间的屋顶有是透明的,夜晚躺在床上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 这像极了小时候,她和闻栾躺阳台的榻榻米上,从窗户里看外面的星星。 心中惬意,甜美的睡去,一夜好眠。 再次醒来时,船上的女侍者已经抱着她要穿的衣服在她耳边唤她起床。 这是第一次,闻璐睡得如此沉,没有自己起来。 她揉了揉有些涨的头,整个人还晕晕的像没睡醒。 “闻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陆先生让吩咐我7点叫您下楼用餐,”女侍者一身优雅的正装,态度十分恭敬。 “马上,”刚开口,却发现嗓子似乎有些干燥,说两个字都带着火气。 “您是昨夜吹了海风吧,我让厨师为您准备点红糖姜汤,”女侍者说。 “不用,我喝杯热水就好,”闻璐觉得那太麻烦,陆尧澄既然都来叫她了,说明她即将要上场。 “那我为您取杯热水,”女侍者将衣物放在她身侧。 闻璐拎起来看了眼,不是昨天的旗袍,而是一件水蓝色荷叶摆的连衣裙,圆领带着荷叶边,设计也中规中矩。闻璐心里却开始起疑,陆尧澄原本不是打算利用她的美色吗?怎么忽然间改了注意呢? 难道昨天那露骨诱人的旗袍,是他想让她专门传给他看的? 越想越觉得陆尧澄变-态。 游艇靠近案边时,闻璐才知道陆尧澄昨夜改乘另一艘快艇上岸了。 “昨夜闻小姐说星星好看,陆先生便让游艇在海上驶了一夜,”管家Ellison如实回答。 刚登岸的闻璐提着过膝的裙摆还未站定便愣住。 “按照之前的计划,昨夜就能登岛,”Ellison继续回答。 “那陆先生呢?现在在哪儿?”闻璐,有点儿迫切的想见到陆尧澄。 “陆先生在岛上的度假村会见客户,”Ellison上前做引,将她带上一辆保时捷卡宴,“我会先将您送去海悦别墅。等陆先生会见结束再去接他。陆先生吩咐,今晚他要在海悦别墅会见几位客人——就是您手里资料上的那几位。” “我知道了,”闻璐只感觉自己的欣喜被一盆凉水瞬间浇灭。这的确是陆尧澄的作风,大概就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吧。 “您要准备的东西,海悦别墅里有厨师和侍者会帮您一起准备,现在还早,陆先生说,您可以在度假村随便转转,”Ellison继续报备,“这个岛是陆先生之前投资的项目,岛被规划成一个度假村,您可以看看,周围风景很美。” “风投一般都会选择投资一些新兴产业,比如IT、医药一类,这种地产业,不是他钟意的类型吧,”闻璐问。 副驾驶上,Ellison带着赏识的目光笑笑,“陆先生入资一支基金,基金募集人发动敌意并购获得这座岛,陆先生因此成为投资者,不过基金募集人似乎有别的想法。” “并购这座岛的人是不是那个人称‘猎鹰’的并购高手戚逸霖,喜欢发动敌意并购,不给对方留后路,”闻璐问。 “闻小姐知道的真多呢,”Ellison对闻璐的赞赏又多了几分,“闻小姐如果不学医,一定是商界翘楚。” “您太恭维我了,做生意那么复杂的事我学不来,”闻璐婉拒,“今晚他也会来,并且他才是主角,对吗?” Ellison与她这番对话,不是隐隐提点她又是什么用意?难道只是想没话找话的聊天。 陆尧澄身边的人都如此有眼色,会办事,闻璐不禁在心中感慨。 海悦别墅是陆尧澄的私人别墅,岛是度假村,能在这个岛上买到私人别墅的寥寥无几。闻璐向Ellison确认过,连荟萃阁的赵乾都没这个能力。 整个岛与世隔绝,仿若仙乐极世,其中的*闻璐似乎都能嗅到。 别墅的装修风格不是典雅贵气的欧式,而是地中海风格,海蓝白条纹的沙发,贝壳帘做格挡的客厅,海风从窗外吹来,带动清脆的海螺风铃。 将厨房的事情吩咐妥当,Ellison建议她可以去海边,那里有表演,人多十分热闹。 闻璐有些好奇,便听从他的建议。 绕着海岸线走了一圈,她天生喜静不喜动。只远远的看着案边穿着各式比基尼的女郎们尽情展示自己的身姿,或在海中与几个男性嬉戏,或在岸上躲在阳伞下与恋人卧在一处。 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闻璐不敢忖度那些人是否都将自己的身体变成印钞机。 但她,却再也无法做到将自己的身体视为神殿,去供奉自己的爱情。 站在远处的树下,她看着岸边的人热闹,却一点不想置身其中。 夜幕渐渐沉下,闻璐漫无目的的闲庭信步,竟然走了挺远。 再回头时,她突然不记得自己来时途径的路,掉头往回走,更是觉得哪哪都是相似的路线。毕竟岛上植被单一,整个岛被规划过,路两旁种植的都是同样的行道树。 也不管之前什么路线,闻璐只顾着朝有灯光的地方走,不知不觉间,眼前突现一处极为奢靡的宴会厅。 她本想上前问路,却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两个身影。 那人挽着穆娉婷昂首阔步,闻璐终于知道陆尧澄“教训”她的原因。 闻栾挽着穆娉婷走进宴会厅的时候,内心中小有悸动,原来有钱人的世界竟然可以这样,他小声的问了问身侧人:“你说陆尧澄真的会来吗?” “今天可是戚逸霖做东,办了这么大一场宴会,就为邀请陆尧澄,他肯定会来,”穆娉婷斩钉截铁。 “那个戚逸霖又是谁?”闻栾问。 “陆尧澄的死对头,陆家和戚家有些旧怨,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几年前两家是合伙人,后来分道扬镳,”穆娉婷解释。 “那王天生会在这里吗?”闻栾瞅了瞅四周。 “会,王天生这次寻找的傍身大树就是戚逸霖,”穆娉婷说。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闻栾小有震惊,“我思来想去,除了我姐,我也就认识你一个女生,没想到找你来帮忙竟然捡到宝了。” 穆娉婷听到闻璐,脸顿时不自在的僵住,“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她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带着她心里的 几分怨恨,但这样说出来,终归能让她的心痛快几分。 “既然这样,那我问你,你觉得陆尧澄是害我被诬陷额幕后推手吗?”这才是闻栾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我说是呢?”穆娉婷胸有成竹。 “凭什么?就凭我出事之前陆尧澄向你打听过闻璐的事?”闻栾不屑一顾,旋即又说:“不管陆尧澄对她有什么心思,我不能成为她的拖累,她是我姐我要保护她。” 第034章 宴会(二) “保护?”穆娉婷只觉得有些好笑,“你确定不是自投罗网?说不定陆尧澄正准备了一出好戏等着你看呢。” “你是说他发现我开始调查他了?”闻栾开始反思。 穆娉婷没有再搭话,进入宴会厅后,她松开闻栾,自顾的挑些合口的糕点,细细品起来。 闻栾跟上她,想要探索更多的答案,穆娉婷却再也没吐露相关的一个字。 “这个味道不错,”穆娉婷指着一小碟慕斯说:“你要不要尝尝?” 闻栾摇头,从路过的侍者那里拿过一方湿巾,递给穆娉婷,“喏,擦擦,奶油沾嘴角上了。” 穆娉婷神情一滞,有些难为情,赶紧接过简单擦拭干净。绕过闻栾肩头,她看到门口一抹丽影。 “闻栾,听说这岛上自产的芒果味道很不错,那边有水果拼盘,你挑几块芒果过来我想尝尝,”穆娉婷说。 闻栾原本有些不乐意,“好吧,看在你帮我这个大忙的份儿上,我今天勉为其难当一回你的侍应生。” 支开闻栾后,对上闻璐的目光,穆娉婷向门口走去。 “闻栾怎么会在这里?”闻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你带他来的?”除此以外,闻璐想不到别的。 “不,准确的说是他带我来的,”穆娉婷纠正。 闻璐焦急的朝厅内看了眼,拉过穆娉婷走出门。 “娉婷,无论你怎么针对我都行,别告诉闻栾好吗?”闻璐此刻不得不低头。 即便她对自己的选择没有悔恨,但她仍然期望伤到她的家人,让她的家人失望,才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她的眼再没有独一份的倨傲,所有自信被深深的埋在地底,言语满是哀求,甚至神情都萎了,再无顾盼之姿。 穆娉婷心中却觉得痛快,“你这样求我可比我让你该计划数痛快多了。闻璐,你放心,我不会说是你主动去找陆尧澄,自愿成为他的情-妇。我会留着你的把柄,一点一点慢慢的消耗你。” “随你怎样,我和陆尧澄的约定只有一年,只要过了这一年,我会和他断的干干净净,但这一年里我要保证我的家人不会知道我做出了如此出格的事,”闻璐现在才知道其中疾苦。 谎言会滚雪球,她不知道一年后,她还有没有能力裹得住这一切。 “闻璐,有些事纸里包不住火,你自己不说,就算我不说,那陆尧澄呢?你敢保证他同样也能替你保守秘密?”穆娉婷字字珠玑,“如果他真的有心替你隐瞒,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你知道这岛上都是什么人么?” 她冷笑一声,“或许我该告诉你,这座岛有个非常别致的昵称‘情人岛’,再或者‘情-妇岛’更贴切一点。” 闻璐脊背僵直,想起海边看到的一出场景——二十出头身材曼妙的小姑娘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遮阳伞下缠在一起...... “别说了,”闻璐制止她。 她真的伤到她了,她的尊严生生被穆娉婷踩在脚下,而她却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她踩踏,只为求她帮自己保守秘密。 “从你选择陆尧澄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你断了我的婚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无论是陆尧澄还是钟致丞,你一个都抓不住,”穆娉婷说。 “你什么意思?”闻璐越发觉得穆娉婷古怪而又可怕。 “你不是问我之前为什么总去找钟致丞吗?”穆娉婷说:“不妨告诉你,我去找钟致丞并且告诉他你攀上了陆尧澄。我第一次说,他无论如何都没有相信,之后我便天天去找他......结果,可想而知。” 闻璐顿觉心被狠狠的扭在一起,绞痛难耐。 她不觉的喃喃:“原来钟致丞早就知道了。” 从什么时候呢? 她想,大概是去医院刷了陆尧澄的卡那次。 钟致丞接过卡时,盯着卡看了一会儿。 也许这一瞬间,卡从她的手交到钟致丞手里的一瞬间,他们之间的仅有的一丝丝羁绊便荡然无存。 心碎原来是这样,心碎原来是这种感觉。 “别告诉闻栾我来过,”闻璐折身准备离开,穆娉婷一把扯住她。 “来都来了,穿的这么漂亮,不露个脸真是可惜了,”穆娉婷不让她走。 闻璐甩开她的胳膊,“穆娉婷你答应我帮我保密的。” “我有说过吗?”穆娉婷矢口否认。 “你!”对于穆娉婷的言而无信,闻璐生气却也无奈。 “你不是计谋多么?骗骗闻栾而已,难道这点小事你都搞定不了?”穆娉婷挑衅。 闻璐不怕撒谎,而是怕谎言导致的无法弥补的遗憾和过失。 她还是不愿进去面对闻栾,穆娉婷更不想让她离开,拽着她将她拖进大厅,“今天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想让陆尧澄丢人?你不怕他一气之下将闻栾送进监-狱?” 果然,闻栾才是闻璐的软肋,提到“闻栾”,闻璐一下安静不少。 但她仍然不愿意被穆娉婷钳制,想甩手让她放开,力气使得有些大,扬起的手打翻了侍者餐车上的餐具。 厅里哐啷的叉勺等金属制的餐具散落一地。 “抱歉,对不起,”闻璐忙蹲下身,和侍者一起捡拾地上掉落的餐具。 她捡着,却能感觉到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看,窘迫而落魄,闻璐只怪自己不小心。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精致好看的手同时帮她捡掉落的东西。 灵动的手指迅速将地上散落的规整,配合侍者,三人一起处置妥当。 “戚总,”侍者起身,中规中矩的打招呼。 “嗯,去吧,”被叫“戚总”的男人简单回应。 闻璐起身后抬头,这才看清戚逸霖的面容,僵硬疏离,五官深刻,让人敬而远之。 “谢谢,”闻璐开口。 因着有戚逸霖在,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只当做一个小插曲,不了了之。 “不客气,”戚逸霖转身离开。 “原来他就是戚逸霖,”穆娉婷看着远去的人的身影,不禁感叹,“倒像个活阎王。你应该庆幸,他没有看上你,否则陆尧澄恐怕要把你让出去了。” 闻璐羞愤,却无法反击。 门口停下一辆保时捷,宴会厅内引起不小的骚动,这场宴会的真正的主角到了。 闻璐趁着闻栾还没发现自己,赶紧躲在大厅内巨大的盆栽后。 从盆栽的枝叶间隙中窥探究竟。 角度受限,她看不到多少,却在偶然间瞟见王天生。 王天生身旁站着刚刚帮她的戚逸霖,王天生一脸谄媚相,对于新靠山似乎很是亲切。 他对面站着的人,正是闻栾。 闻璐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两个人撞上,闻栾这是不要命了? “你怎么在这儿?”王天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眼前这小子这么不怕死,就这样大喇喇的站在自己面前。 闻栾却是先抬手准备握手,“不介绍一下王老板身边的这位?好歹我也算你的客户吧。” 王天生恶狠狠的握了手,“这位是戚总。” 比手劲闻栾可不是吃素的,反倒是王天生肥厚的手要被捏爆了一般,先行松开手。 闻栾礼貌的和戚逸霖握手,自报家门,“闻栾。” “你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你一个没毕业的小大夫竟然也敢来这种地方?”王天生将闻栾拖到一边,“小子,你知道这岛上的人都是什么身价什么身份吗?有自知之明的话赶快滚回去。” 闻栾不卑不亢,“什么身价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生病了不一样都得进医院,老婆生孩子照样得找我这小小的妇产科大夫接生?” 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旁边的戚逸霖完全能够听得到他们的对话。 “上次的教训没吃够是么?”王天生压低声音,威胁道。 闻栾索性亮出自己后脑勺上的疤给他看,“缝了几针而已。”丝毫不示弱。 王天生看到那狰狞可怖的伤口,心里也有一丝慌乱,他还真被闻栾的无畏震慑了一下。不过随即恢复往日的心狠手辣,“你没事,那你妈和你姐呢?说到你姐我想起来了,上次要不是陆尧澄捷足先登,她早就跟了我呢。她要是真跟了我,你的事不就好办多了吗?” “混蛋!”闻栾什么都能忍,就是忍不了别人欺负闻璐,他想也没想一拳就打在王天生的脸上,将他击倒。 王天生疼的在地上打滚,闻栾心中怒火难平,作势就要上脚,却被火速赶来的保安拦住。 保安控制住闻栾,就等戚逸霖发话,直接将人扔出去。 此刻,穆娉婷拨开人群,闯进来,见到被保安扭住的闻栾,她上前扒开保安的手,“放开,放开。” 保安道:“这位先生不是今天宴请的人,我们要送他出去。” 穆娉婷瞪那保安一眼,从包里抽出一封邀请函塞进保安手里,说:“看清楚!这是你们戚总私助亲自发的。还有,这个人是我男朋友!” “他出手打人,这件事必须移交警方处理,”保安继续说。 穆娉婷牵过闻栾的手,“王天生刚才对我有些冒犯,我男朋友看不过去就出手了。” “这——”保安也为难,看了眼戚逸霖,“戚总?” 第036章 宴会(四) “如果我不答应,戚总要发动敌意并购吗?”陆尧澄也索性直接摊牌。 原本跳脱的王天生却假装充耳不闻,眼睛一直看着自己手里的牌。 “这得看资产评估结果,”戚逸霖说。 “我入资之前,天生一直都是亏本经营,戚总应该很了解,即便并购成功,转手也卖不出好价钱,”陆尧澄说。 “既然是赔本的买卖,那陆总为什么要投资呢?既然陆总肯投资,就说明天生制药有它可取的地方,”戚逸霖不甘示弱。 陆尧澄摘下眼镜,揉揉眼睛。 王天生看到陆尧澄这一举动,知道他是头疼了,心里乐开了花。果然对付陆尧澄还要搬来戚逸霖这样的大佛才行。 “两位大老板,我这个制药公司就是小本买卖,您两位千万高抬贵手,”王天生嘴上劝架,心里巴不得他们两个吵得更凶,“打牌,打牌,戚总,该您了。” 几圈下来,陆尧澄带着一个不怎么会玩的Crystal没赢过一局,倒是王天生,手气非常不错,几局下来赚的盆满钵满。都是从陆尧澄哪儿得来的。 “不玩了,”Crystal随手将前面的牌推到,一直输惹得他也心情不好。让人更恼火的是他这个中间人一点作用都没起到。反而戚逸霖和王天生两个人非常有默契,两人赢得不在少数。 “叩叩叩——” 敲门声打破僵硬的气氛,众人将目光投向推门而入的倩影。 “打了这么久,都累了吧?”闻璐巧笑倩兮的走来,冲着陆尧澄盈盈一笑,“我给大家准备了热毛巾,敷一敷解乏。” “哇,这么贴心,”Crystal真觉得有些累呢,“我真的太爱你准备的这个了。” 对于闻璐的出现,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 出现在私人别墅里年轻貌美的女人不是情人又是什么? 连Crystal这个外国人都深谙其中的道理。 不过闻璐的出现还是让在场的某个人不舒服。不过王天生此刻并没有把闻璐放在眼里,一个女人而已,能有多大本事。 “Lu,你的女朋友很不错,”Crystal夸赞闻璐。 从闻璐进门后,他便一直盯着闻璐看。他只是好奇,陆尧澄向来洁身自好,即便有绯闻也是和一些世家名媛,什么时候他竟然变成圈-养情-妇的人了? 这个女人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盯着闻璐看了许久,觉得她的确长得很不错,身材也非常吸引人。水蓝色的连衣裙看久了有种沉溺的感觉。 对于Crystal口中“女朋友”的说法,闻璐从心中生出几分自嘲。 这种委婉的说法,在场的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闻璐淡淡的笑笑,接过陆尧澄手里的毛巾,“打了这么久,吃点东西吧,我准备了宵夜。” “哦?是吗?你准备了什么?”陆尧澄没想到还有后续,竟然真的有些好奇。 原以为闻璐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会失误,没想到这一切还远没有结束。 闻璐自然也知道陆尧澄的用意。陆尧澄的目标显然是戚逸霖,他将戚逸霖请到自己的私人别墅,并且让自己私密的情人做接待,有意对他示好。 他们的矛盾点便是戚逸霖要并购天生,陆尧澄拒绝,显然也是在给她机会。 如果她表现够好,能保住天生还在陆尧澄手里,就能保证她弟弟足够安全。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戚逸霖的态度虽然略显强硬,但陆尧澄也知道,并购天生根本不就是亏本的买卖。而戚逸霖之所以强硬,是因为王天生在场。 闻璐不清楚陆尧澄和戚逸霖之间有什么具体的过节,两人之间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如果两人在生意上没有利益纠葛,仅从个人层面看,两人倒有种故交的感觉。 Ellison帮忙将夜宵一一呈上。 闻璐别有用心,给每个人准备的东西都不一样。Crysal是简单的红豆粥,王天生是八宝粥,戚逸霖和陆尧澄都是汤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红豆?”Crystal喜出望外,端起青花瓷碗便开始品尝,“嗯~竟然还是凉的。” “我特意向陆先生询问地,他说您喜欢豆沙的口感,”闻璐笑着回答。 王天生起初不敢尝试,他怕闻璐在碗里下毒,闻璐倒是想,但也只是想想,不过她还是使了一些小手段。王天生端起碗吃了一口,“唏——啊——烫烫烫......”烫的他差点把碗甩出去,粥撒出来一部分。 闻璐在一旁暗自偷笑。 她临时起意,故意将八宝粥放回微波炉里加热。四人中只有他的最宵夜烫。 “啊呀,这么好吃的粥,你别浪费了,”Crystal只叹王天生暴殄天物,转眼又看到戚逸霖一点动勺的想法都没有,他问:“Qi?怎么不尝尝?” “我不吃甜食,”戚逸霖说。 “戚总不妨先试试,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呢?”闻璐故意卖个关子。 戚逸霖眉头微拧,半信半疑的浅浅尝一口。 竟然是咸的? “闻小姐的咸汤圆让我想起一个人,”戚逸霖又尝一口,渐渐觉得胃口变好,心中的记忆也随之涌上。 “相必那个人让戚总很难忘吧,”闻璐明知故问。 陆尧澄也好奇着,低头尝了一口自己的碗里的,甜甜腻腻的感觉一如某人。 “好吃吗?味道怎么样?”闻璐一脸期待的看着陆尧澄,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表扬。倒不是闻璐真的期待什么,而是她必须要陆尧澄感受到,即便她讨好在场的每一个人,她心里最在意的人也是他。 在外人面前满足他的虚荣心,这才是情人的标配。 “不错,”陆尧澄不露声色,吝啬的给出两个字。 闻璐早已满足,这样的程度在外人看来既不显得腻歪,又会让人遐想。 夜宵过后,Crystal实在不想夹在陆尧澄和戚逸霖中间,将三人留在偏厅,自己在别墅瞎逛。突然发现客厅靠近海的那一面落地窗前有一架黑色钢琴,这引起他的兴趣,跃跃欲试。 “Ellison,我可以试试吗?”Crystal问。 “当然可以,”Ellison答。 原本闻璐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她离开时戚逸霖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让她肯定,她今天已经达到了陆尧澄的目标。 正在卧室中思索戚逸霖会不会就此放手与陆尧澄和解,楼下传来的琴声打断她的思绪。 熟悉的旋律,闻璐甚至能跟着轻哼几声,闻声下楼,看到钢琴前正在如痴如醉演奏的外国男人,他一身白西服,加上白皮肤越发透着清新俊逸的美。 “《克罗地亚狂想曲》。好听,”闻声而来的闻璐被Crystal精湛的演奏吸引,他的弹奏紧凑而又激情,比之原作更显个人风格,别有一番滋味。 “你喜欢这首曲子?”Crystal惊喜。 闻璐点头,“嗯,悲怆不失欢快,有夕阳映在荒原上的寂寥感。” Crystal看着她,手指轻轻搭上黑白分明的琴键,十指飞速转动,一串串陌生的音符在他指尖跳跃,酣畅淋漓一曲作罢,他回头问闻璐:“能听出来这首曲子吗?” 闻璐不是音乐专业出身,茫然的摇头。 “还是《克罗地亚狂想曲》。” 闻璐闻声转身,看到楼上陆尧澄款款走下,轻松自若。 “不对吧?”这首曲子是她为数不多平日里反复听的曲子,再怎么音乐白痴旋律总不会认错,思索再三,她豁然开朗,不由得对Crystal投去敬佩的目光,“倒弹。Crystal先生,您真的太厉害了。” “Lu也很厉害,不是吗?一下就听出来了,”Crystal说。 闻璐随即会意,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当着自己的面夸别的男人,“陆先生当然厉害。我以为陆先生只喜欢听交响乐,没想到对钢琴曲也有涉猎。” “Lu难道没告诉你,他也会他弹钢琴?”Crystal疑惑着问。 “陆先生向来喜欢深藏不露,这种事如果我不去主动挖掘,他又怎么会主动告诉我呢?”闻璐说。 “瞧,还赖上我了,”陆尧澄上前,轻轻带上闻璐的腰,表现十分亲昵。 闻璐一时没有适应,陆尧澄竟会如此配合她。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陆先生又不是为了专门弹给我听,自然也没理由告诉我,”闻璐小小的撒娇置气,顺着陆尧澄的意图继续烘托。 “都是以前的事,现在早生疏了,”陆尧澄说。 “陆先生,这就要看你到底有没有用心了,你要是用心,哪怕只是一首简单的《小星星》我也会感动的痛哭流涕,要是不用心,您就是闭着眼睛把贝多芬所有的曲目弹一遍,我也会无动于衷,”闻璐微微靠在陆尧澄肩头,看着陆尧澄的侧颜。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Crystal拍手叫好,“Lu快为你的女朋友弹一首吧。” 第035章 宴会(三) 戚逸霖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王天生爬起来不肯罢休,“哎,戚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小子——” 戚逸霖抬手,王天生顿时住嘴。 保安散了后,穆娉婷拉着闻栾也走了。 王天生捂住疼到炸裂的嘴,咬着牙问:“戚总——这——” “这个闻栾是那个医疗事故被停职的医生?”戚逸霖沉声问。 王天生嚣张气焰全无,顿时萎靡,嘟嘟囔囔说:“那案子真不关天生的事,戚总您赶紧发动并购吧。” “嗯,”戚逸霖简单回答。 闻璐无论如何没想到,闻栾出事,挺身而出的那个人竟然是穆娉婷。 闻栾将王天生击倒时,闻璐就想冲出去了,但身后的人拦住了她。 “站住。” “陆尧澄,你放开我,”闻璐想摆脱他,但奈何他钳得太紧,她没办法挣脱。 “你想让闻栾在这里看到你?”陆尧澄问。 闻璐顿住,这个问题让她彻底冷静。 “既然不想,那就回头看我,”陆尧澄抬手扳过闻璐的头,带着金丝框眼镜的他目光直视着闻璐,“只要你开口,我就帮你。” 闻璐泪眼涟涟,“你怎么帮我?” “那要看你能承受到什么程度,”陆尧澄说。 “我什么都能承受,”事到如今,闻璐全都豁出去了。 “那好,我可以保证闻栾结案之前不会有性命之忧,”陆尧澄说。 闻璐压抑着心情,眼角的泪珠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点儿压不住。 陆尧澄将她带出宴会厅,两人在一处路灯下停住。 “晚上的事好好准备,”陆尧澄抬手擦拭掉她眼角最后一滴泪珠,“如果表现好,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现在没有比闻栾平安更重要的惊喜了,”闻璐落寞的回答。 陆尧澄没有应答,只是轻轻将闻璐拥在怀里。 不远处两人拉扯着往陆尧澄和闻璐的方向走来。 “我还不能走,人我都没见到了,就这么走了不是白来了?” “人都来了,你非要和那个王天生杠上。要不然你早看见陆尧澄......” 穆娉婷话停在嗓子眼里,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夏夜微凉。路灯下,俊男美女,淡然相拥,好不惹眼。 “闻璐?” 闻栾认出闻璐,率先开口。 闻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直觉得背后凉风阵阵,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她紧忙从陆尧澄怀里挣脱出来。背对着闻栾,简单抹了几把脸,掩饰自己刚哭过的痕迹。 “你怎么在这儿?”闻栾无论如何没料到,一头雾水。 闻璐不知如何解释,却是穆娉婷先开了口,“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就是陆尧澄,陆先生。” “你就是陆尧澄?” “你好,闻先生,”,陆尧澄主动与闻栾握手。 闻栾对于陆尧澄的名字自然已经熟知,但陆尧澄的面相他也真的很眼熟,似乎在医院见过许多次。 联想到之前穆娉婷说的话,闻栾早已在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 “姐,这到底怎么回事?”闻栾此刻有些认同穆娉婷的观点,他真希望自己刚才是眼瞎,没看到那一幕。 闻璐将审视的目光投向穆娉婷,穆娉婷摊手,“都是意外。” 闻栾怀疑的目光让闻璐焦虑,情急之下,她说:“陆尧澄——他——他是我男朋友,”闻璐只能胡诌,她毫无底气,连看他都不敢。 原本以为陆尧澄会当场揭穿她的谎言,没成想陆尧澄看了眼时间,说声抱歉,又说他还要去宴会,便转身离开。 “我不信,”闻栾一点都不信闻璐是那种追求金钱名利的女生,“那钟致丞呢?你对他就没有一点感觉?闻璐,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自己,你把钟致丞放在那里?我不瞎不聋,我住院那几天,你们俩的互相关心都是假的?这几年你们的相处也都是假的?” 闻璐看着陆尧澄没走远的身影,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陆尧澄向来不喜欢闻璐提及钟致丞,此刻闻栾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闻璐顿时焦头烂额。 “闻栾,你别乱说,我和钟致丞什么都没有,”闻璐违心的将最残忍的话说出来,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都没有?”闻栾要气到发疯,他这个姐姐到底有没有心,“你知道钟致丞特意买了电影票,原本打算请你一起去看电影吗?他来询问我的意见,我还建议他要带你去吃哈根达斯,因为七夕那天我出车祸,导致你没有吃到哈根达斯。他已经准备好了向你坦明一切,虽然不怎么浪漫,但你知道,他那样的人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已经很用心了。” 闻栾的话像一连串紧锣密鼓的炮弹雨,每个字都在闻璐的心中爆炸。 闻璐甚至觉得自己不能呼吸。 原来那天看似平常的邀约,竟然是钟致丞深深的心意,而她答应的云淡风轻,也拒绝的平淡无意。 “他做什么是他的事,与我无关,”还能有关吗?已经错过的东西早已无法挽回,她能做的只有埋头向前。 “闻璐!你这是什么话?”闻栾暴走,“你难道真的为了陆尧澄放弃钟致丞?” “从不曾拥有,怎么谈得上放弃呢?”闻璐说。 “闻璐,你太可恶了!你怎么能糟蹋钟致丞的一片真心?你明知道他自从父母去世之后,整个人对世界淡漠没有感情。你却把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牵扯出来,然后生生挥刀斩掉,你考虑过他有多受伤吗?”闻栾质问。 “闻栾,事情也并非你看到的那样,钟致丞经历过那样的伤痛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他挺不过去的?感情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很不幸,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终究迟来一步,”闻璐双手握拳,迟来的不是钟致丞而是她的后知后觉。 一旁的穆娉婷安抚有些激动的闻栾,“闻栾,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你多说无益。” 她转而又对闻璐说:“你和陆尧澄的事我全盘告诉钟致丞,他还要选择你,或许你应该重新考量一下你的心,还是不是一直能向陆尧澄的方向偏斜。” 穆娉婷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劝闻璐,她只是想让闻璐尝到伤心的滋味儿。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闻璐此刻确实心痛。 穆娉婷的话无疑是插在闻璐心上的最后一柄尖刀,将她的心彻底剖开。 “原来你早就知道?”闻栾惊异于穆娉婷的话。 穆娉婷无奈的冷笑道:“闻栾,我和你闻璐已经不复当初,以后有事,最好也别来找我。” 她转身离开,闻栾滞留在原地,看了眼埋着头不看他的闻璐,闻栾转身追上去。 路灯下,只留闻璐一个孤单的身影,她想被全世界抛弃一般,丢了内心中深藏的感情,也输了姐弟的情分。 沿着幽森的小道一路走回去,独自一人置身在陌生的道路,闻璐期盼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才好。 这样,她就不用看到自己爱的人将来那一张张失望的脸。 但奈何她的方向感太好,最终走回海悦别墅。 管家Ellison在门口恭候多时,见到闻璐的身影,上前提点:“闻小姐,陆先生和客人马上到。” 闻璐这才恍惚的回过神,“哦,厨房的东西我马上去准备。” 她先简单的洗把脸让自己清醒,转身去厨房将煮好的东西一一盛出来,晾着。 别墅门口传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闻璐知道,钟致丞和他的客人来了。 “大老板,您可真懂享受,在岛上搞这么一个别墅,惬意得很呐,”王天生进门,四处探看,眼里止不住的艳羡。 “是啊,Lu,没想到你在这岛上还有这样一座房子,”说话的人中文不是很流利,口音十分严重。 “问他,”陆尧澄指了指身后的人。 王天生和另一人将目光送给陆尧澄身后的戚逸霖。 “开发这个岛时的项目红利,”戚逸霖如实作答。 “我看,根本不是什么红利,是戚总想空手套白狼,用这套别墅忽悠人吧,”王天生开玩笑的说着,说完还看了眼陆尧澄的脸色。 他又继续说了些场面话,觉得哄得眼前两位爷开心了才作罢。 “Lu,牌局牌局,有什么话留到牌局说吧。” “Crystal先生,没想到你还真好这一口啊,宴会上的美女都不看,就想着来大老板这里搓几圈麻将,”王天生乐的哈哈哈大笑。 几人进了别墅偏厅,里面已经准备好牌桌。 Crrystal进门就坐在了南边,“我听说‘坐北朝南,输个没完’,那我坐在南边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赢了?” “有道理,哈哈哈。”王天生恭维的赞赏。 四人落座,陆尧澄坐在北边与Crystal做对家。 王天生与戚逸霖一家,心中窃喜。 “对了,Qi,你真的要并购天生制药?”Crystal没忘记自己作为中间人的身份,作为调解人,他自然想陆尧澄和戚逸霖能和平相处。 “目前有这个打算,不过还要看陆总肯不肯放手,”戚逸霖看了眼陆尧澄。 第037章 逃离 闻璐其实挺期待的,她期待看到陆尧澄更多的面,但陆尧澄将自己裹得很紧,不轻易给他人看。 听到陆尧澄说:“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闻璐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这种失望又无伤大雅,没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陪着陆尧澄将所有人送走,戚逸霖出门前专程和闻璐握手道别,还小声的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面露愉悦,挥手作别。 闻璐听到戚逸霖的话,眼神不自觉的偷偷看向陆尧澄,随即又偏过头,不再去看他。 回到卧室,闻璐心情大好,陆尧澄却一直阴沉着脸。 “他和你说什么了?”陆尧澄跟着闻璐走进卧室,转手将门关上。 “他说我做的咸汤圆味道不错,”闻璐当然察觉金主大人的不悦,不过她没主动上前讨好,反装作没看到一般。 “你怎么知道他不吃甜食?又为什么给他准备咸汤圆而给我准备甜汤圆?你确定我就喜欢甜食?”陆尧澄问。 “意思是说,我准备的甜汤圆深的你心喽?”闻璐有点小得意。 她盯着陆尧澄的脸想看到下文,但他的面容除了有些松动之外,并没有旁的表情,闻璐有些失落。 “我在网上看到他的专访,有简单提到咸汤圆的事。至于他为什么对咸汤圆情有独钟,我猜应该和他的妻子有关,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分开,但看他主动回应那些中伤他妻子的言论,我觉得其中肯定不简单。喏,结果你也看到了,他对我倍加赞赏,”闻璐说。 陆尧澄点头,眼神却蒙上一层雾霭,他带着一抹冷笑说:“是啊,戚逸霖的确对你倍加赞赏。他如此看中你,如果把你送给他——那天生的事,不就容易多了?” 闻璐蓦然如芒在背,震惊而胆寒的看着陆尧澄,她从没想过还有这种事。 “陆先生,我们签了合约的,”闻璐做情妇已是她对生活最大的妥协,如果被陆尧澄这样像共用物品一样推来送去,她宁愿一死。 “既然你还知道有合约,以后就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事,”陆尧澄告诫。 闻璐不明白,她如何没有做好自己的事,她帮他招待好他的客人,同时还照顾着他的情绪,将他在众人面前捧上天,闻璐扪心自问一个情人该做的事她都一一做到,陆尧澄究竟还要怎样。 “让我招待戚逸霖的是你,他对我另眼相看后生气的也是你,陆先生,我究竟哪里没做好?”闻璐不甘心的问。 “你在质问我?”陆尧澄摘下眼镜扔在闻璐身后的床上,他一步步紧逼,闻璐一步步后退,退无可退后闻璐跌坐在床上。 闻璐不懂陆尧澄的喜怒无常,只能战战兢兢任由他的气场压迫。 陆尧澄盯着眼前这张艳丽的面容,眼神越发深沉。她不向他叫嚣,认命的妥协时,他心口有欺负她的快意,但随之而来的是抽丝剥茧后的心疼。她向他叫嚣,鼓起勇气质问他时,他不允许她对他有稍稍的质疑,尤其是因为别人的缘故。 烦躁,混乱,陆尧澄心中也在纠结症结所在。 闻璐盯着陆尧澄神游而专注的目光,小心翼翼的问:“陆先生,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你是因为嫉妒戚逸霖对我另眼相看吗?” 嫉妒?! 这个词陆尧澄从没有想过。 “别用你的妄加猜测揣摩我的心思,”陆尧澄敛了神色,捞起床上的眼镜戴好,迅速离开了闻璐的卧室。 闻璐将陆尧澄所有情绪看在眼里,似乎对于陆尧澄,她又懂了几分。 夜凉如水,闻璐趴在卧室窗台前听着海浪拍打海岸边岩石的声音。 陆尧澄走了,她的安全警报解除,一整天的戒备放松下来时,心中却不由得想起闻栾的话。 事到如今,是她自作自受吧,也怨不得谁。 错过了钟致丞又能怎样?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地球也依旧会日复一日的转动,而她的世界也不会改变什么。 只是今晚可能会失眠罢了。 一阵急促的铃音响起,闻璐拿起电话接听。 电话那头,闻栾的声音传来:“姐,快跟我走,跟我离开这儿,离开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证明我清白的证据。” “你胡说什么?”闻璐自然不会轻易被诈。 闻栾却是来不及解释的口气,着急的说:“你为什么找陆尧澄我一清二楚。我和向堃已经掌握了陆尧澄指使王天生制造劣质器械的证据,你快和我走,咱们上岸以后马上去报警。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真......真的吗?”闻璐不敢相信。 这一切峰回路转的有些快,闻璐一时反应不过来。 “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来这一趟是白来的?”闻栾催促,“姐,你动作快点。出门后向码头方向走,我去接你。” “好,好,”闻璐心头积压已久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如此一来,闻栾就能恢复职位,以后也能顺利毕业。 闻璐简单的收拾一下,下楼出门时全程小心翼翼,生怕惊动别墅里的其他人。 但因着陆尧澄之前出门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别墅里的人肯定也没休息。 闻璐伸手打开别墅大门,正要迈出去。 “闻小姐,这么晚了要去哪里?”管家Ellison突然出现,闻璐像听到鬼魅的声音一般被吓住。 “我——睡不着,想出去转转,”闻璐说。 “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如果您想出去我可以陪您一起,”Ellison说。 “不用,”闻璐摆手,“我就在门口转转,顺便等陆先生。” Ellison笑着点点头,一副自己十分理解的表情,闻璐知道他肯定误会她是因为陆尧澄不在而睡不着。 但现在谁管它呢,闻璐一心想快点离开这里,快点报警,快点摆脱陆尧澄情人的身份。 这样的日子太煎熬,她真的一刻也不想过下去。 逃脱Ellison的“防御”,闻璐彻底重获自由,走出别墅时,她觉得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一路小跑向码头赶去。 *** “佳人独守空闺,你却跑来我这里喝酒,”戚逸霖笑着将新开的白兰地递给陆尧澄,“喝醉了自己想办法,我这里不提供送酒鬼回家服务。” 说着,戚逸霖也执起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陆尧澄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已经安息的码头,独自出神。 “你喜欢咸汤圆是因为锦寰?”陆尧澄没理他,而是换了话题问。 戚逸霖一滞,“怎么?你吃醋了?我也没想到闻小姐会那么玲珑剔透。” “吃醋?呵,”陆尧澄失笑,“她,还不够格。” “那你怎么跑来我这里?难道不是为了躲她?”戚逸霖深叹,有些事果然是当局者迷。 “不是,只是有些烦心事。王天生一点儿也不安分,这块毒瘤迟早要割,”陆尧澄说。 “你决定就好,我全力配合,”戚逸霖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闲散的拎着酒杯,像个独酌的剑客,另一手揉按着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有锦寰的消息吗?” “你还不放弃?”陆尧澄没想到戚逸霖竟然如此执着。 “放弃?怎么放弃?”戚逸霖就像听一个笑话一般,“她走的时候还怀着孩子,现在我的孩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怎么放弃?” 戚逸霖随即冷笑,“女人真的狠心。和你在一起时她们会一点点浸润你的心,转身离开时也不管你的心疼不疼,全部一刀切。扭头之后再也看不见你流血的伤口,这儿——”戚逸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疼啊!” “余锦寰走的时候连行李都没带,我不过回去稍稍晚了一些,她人就不见......” “我先走了,”陆尧澄放下酒杯,戚逸霖的话激起他心底的浪花,不知为何,今晚他的心隐隐有些不安。 “不送,”戚逸霖说。 开车回到海悦别墅时,看到楼上卧室还亮着灯,陆尧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Ellison听到汽车的声音忙出来看。 陆尧澄将车钥匙给他,“她还没休息?” “陆先生没遇到闻小姐?”Ellison也正疑惑,两人竟然没有一起回来。 瞬间,陆尧澄换上另一种可怖的气息,“她不在?” “闻小姐说要出来走走,顺便等您回来,”Ellison回答。 “这种话你也能相信?”陆尧澄气急,他怎么不知道闻璐舍得愿意为他这样,一把抓过Ellison手中的钥匙,上车扬长而去。 “先生,您不能开车啊!” 奈何车速太快,Ellison的呼喊早就堙没在风中。 *** 闻璐赶到码头时,看到一架快速游艇正停在岸边,小舱里灯火明亮,里面坐着一个人。 她以为是闻栾,欣喜的上前,那人似乎也听到她的动静,起身走出船舱。 岸边海风猎猎,将那人雪白色的衬衫席卷着紧贴精瘦的躯干,他的头发被海风拂乱,像刚睡醒的小男生,没来及打理头发。 “钟......钟致丞?” 闻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深藏已久的心似乎在这一刻快要被挤爆了。 那人看到她似乎也有些意外。 “闻栾呢?”钟致丞没看到闻栾,四下环视 第038章 和钟致丞走 “是闻栾让你来的?”闻璐似乎嗅到一丝不好的气息。 钟致丞点头,“他说他被困在岛上,让我来接他。” “那你知道他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吗?”闻璐问。 “他没说,”钟致丞说。 “我懂了,他根本没有找到证据,他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带我走,”闻璐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弟弟给骗了。 那她现在回去如何交代? 向陆尧澄说,她半夜跑出去只是为了散心? 那陆尧澄又如何信她? “那——你要离开吗?”钟致丞背朝风向,面对闻璐,不甚宽厚的身躯却为她开辟一弯避风港。 风吹动闻璐的裙摆,吹散她的长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钟致丞。 她想离开,十分想离开,迫切的想离开,但她不能,她知道一旦她离开,非但对闻栾的事于事无补,甚至有可能因为惹恼陆尧澄而雪上加霜。 感性与理性的对抗,心中的天平不断在走与不走之间徘徊。 如果今天钟致丞不在,闻璐毫不犹豫会选择留下,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钟致丞,那个没有太多感情,没有太多言辞,不懂风花雪月,甚至活得超脱物外宛若谪仙的人啊。 他什么动人的情话都没有说,什么浪漫的事都没有做,被闻栾骗来之后不恼不怒,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你愿意走吗”就轻易将她坚定这么久的心动摇了。 闻璐只觉得胸口被撕扯着,现实和情感将它生生撕扯开,谁也不绕谁。 他甚至没有说,闻璐你想离开吗?如果你想我就带你走,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陆尧澄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走,去哪里都好,只要有你。 此刻,闻璐早已泪眼朦胧,她的喉咙像卡了什么东西一般,艰难地说:“钟致丞,你走吧,这只是闻栾的玩笑,你不用当真。” 钟致丞看着闻璐,第一次流露出受伤的表情,他右手握成拳随即又松开,轻轻抬起,小心地擦掉闻璐还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就帮她擦干净,这就是钟致丞啊! 回顾往昔种种,闻璐也不懂他们之间究竟从哪里开始错过。认识已有七年,这种渐渐变质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渗入骨血中没有查知的毒药。等确诊后才发现早已是不治之症。 是钟致丞晚了吗?似乎不是。 是她后知后觉? 那她为什么后知后觉? 为什么? 一切总是在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发现心中最潜藏的秘密。 “闻栾的玩笑,这一次我当真了,”钟致丞的手从闻璐的眼角滑到闻璐的后脑,轻轻往回一扣,闻璐栽进钟致丞的怀抱。 这是第一次,她和钟致丞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这也是钟致丞第一次抱她,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感觉。他单薄的衬衫上有海风的味道,整个人都是凉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吹风的缘故。 闻璐将头低低的埋进钟致丞的胸口,“钟致丞,你太冷了,你知道,我最怕冷。” 钟致丞没有说话,扣着她后脑的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以浩瀚的星空做背景,远山、近海、停船、明灯糅合成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画中的主人翁衣袂翻飞,相拥而立。 “跟我回去吧,回去就不冷了,”钟致丞说。 幽幽的声音从闻璐的头顶传来,一下下击溃闻璐紧绷的防线,理智告诉她不能走,但她的心却渐渐向另一个方向倾斜。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活生生的钟致丞啊,闻栾的一个电话,他不顾明天是否上班,依旧趁着夜色疾驰而来,虽说被骗,但他任然决心带她走,闻璐心中泛起涟漪。 “我......可以跟你走吗?”闻璐问的倍加小心,像一个渴求玩具的小孩,胆战心惊的征求大人的同意。 “这你要问你自己,你愿意和我走吗?”钟致丞反问。 闻璐思索、纠结,最终将头埋在他胸前,重重的点头。 钟致丞拉起她的手,不给她丝毫后悔的机会,带着她上船,吩咐船长急速驶离。 闻璐震惊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钟致丞带到了船舱里。钟致丞安排她坐好,拿来薄毯给她披上。 他没忘记,她说冷。 闻璐整个个人还是懵的,她鬼使神差的在钟致丞怀中点了头,然后身体不受控制的被钟致丞带上船。 裹着温暖的薄毯,她渐渐恢复理智,再回头看向岛岸时,急速飞驶的快艇已经离开很远的距离。 码头上的大灯和远处的星空混为一体,船行过后带起呼啸的海浪,闻璐的心被翻动的海水声渐渐淹没。 就这样——走了? 她有一瞬的恍惚,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选择和钟致丞离开。 岛案的码头已经渐渐被堙没与夜色之中,蓦然出现的两束远灯刺激着她的双眼。她看到有辆车停靠在码头,车前两束远光,远远都能闪刺她的双眼。 虽然已经远离,但她仍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那辆车的轮廓,以及从驾驶室上下来的人的身形。 那是陆尧澄吗? 闻璐的脑海中闪出第一个想法。随即她甩甩头否定,陆尧澄眼睛不好,不能开车。 她的眼一直望着岛岸的码头。 直到那最后的微光消失在夜色之中。 倔强的回头,甩掉脑海中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闻璐看着眼前沉眉肃目的男人,她笑了。 钟致丞看她笑靥如花,也随着她一起微微扬起嘴角。 他笑起来才真的堪称如沐春风,仿若凛冬过后的春暖花开,东风拂过,随即而来的是心中盛开的姹紫嫣红。 “想看星星吗?”钟致丞上前,与她并排坐在船舱中。 船舱不大,仅容两人,却将凛冽的海风阻隔于外。 闻璐点头,钟致丞从旁边的包中拿出一架望远镜,递给闻璐。 “哇,怎么还有望远镜呢?”闻璐喜出望外。 “这艘快艇是我十八岁的成年礼物。那时候总喜欢出海,去周围的小岛旁泊一夜,躺在船舱里看星星,”钟致丞认真的诉说。 他很少提及自己以前的事。他生涩而艰难地开口,也代表她对他的与众不同。 “我以为你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才变得淡薄冷漠,原来从小就喜欢装冷酷啊?”闻璐打趣道。 钟致丞微微一笑,“以前不知道什么是生活的艰难疾苦,整日悠闲度日,对生活没有一丝防备之心。灾难来临的时候,如临大敌,整个世界好像天塌下来一样,”他无奈一声叹气,“不过这一切也让我明白,这世界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你是说给我听,安慰我么?”闻璐当然懂惜字如金的钟致丞为何讲这么一大串话。 她心里真的超暖,把玩着望远镜,轻轻靠在钟致丞肩头。 对着远方的星空望去,“钟致丞,那是什么星座?”她指着远处,“那边好多星星。” “你说的是北斗七星吧,应该是大熊座,”钟致丞沿着闻璐所指的方向大致猜测。 “你原本打算当天文学家吗?”闻璐好奇的看着钟致丞,“怎么什么都知道。” “或许吧,”钟致丞也不清楚。 “有机会咱们去天文馆吧,在那里看肯定能看的更清楚,”闻璐提议。 “好,”钟致丞答应。 她拿着钟致丞给她的望远镜好奇地东瞅西看,钟致丞抬手简单的揉揉她的头发。 钟致丞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有千言万语,但终究一句没说出口,只是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闻璐带着好奇询问的眼神看他,最终被钟致丞躲过去,一瞬的温馨随海风吹逝。 他没有问她关于陆尧澄的任何问题。 他们默契的避而不谈,谁都知道有陆尧澄横在他们之间,但他们都不想破坏这短暂的美好。 “或许天明之后又是另一番光景,但此时此刻,我不后悔,”对于钟致丞想问没问出口的话,闻璐给出自己的心内的答案,“或许‘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另一种开始。” “我知道你不想谈他,但我想说,如果你有意抽身但怕他纠缠,你大可以信我,我有办法说服他,”钟致丞知道闻璐心中最担心的问题。 有些事虽然有意避开,但毕竟是横在他们之间的现实问题,不解决就永远有一根刺扎着。 闻璐摇摇头,“你已经帮我,帮我家太多了,我不能这样总是麻烦你。你也只是一个医院的小医生而已,你要帮我就得去拜托你舅舅,虽然你说他们对你视如己出,但毕竟也是麻烦事。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受累。说不定还会因此得罪陆家,得罪陆尧澄。” “没关系——” “即便没有陆尧澄,我们又有多打可能呢......” 闻璐的话打断了钟致丞。 钟致丞有些震惊的看着闻璐。 “钟致丞,你会说你爱我吗?” 闻璐哀求而悲戚的看着钟致丞。 钟致丞僵住,对于闻璐尖锐直接的问题,他无法回答。 “我......我只想今夜带你走,我......没想过其他——” “谢谢你,在我还没有自作多情之前告诉我答案,”闻璐苦涩一笑,“我知道你的用意,我也知道只是出于担心我而已。” 第039章 回家 这场逃离,闻璐内心中多少带着点“自作多情”的成分,不是钟致丞不够用心,只是他们之间似乎总欠着那么一点儿火候。 他们默契,对彼此之间的感情界限定位清楚。两人明明知道对方都有意迈出那一步,但总有一些尴尬和无奈,将原本简单的感情遮掩,却越加复杂起来。 闻璐明明白白的问自己的内心,喜欢钟致丞吗?答案不是明明白白的喜欢或者不喜欢,而是她承认动过心。 动心和喜欢是一种东西? 闻璐自己也搞不明白。 纠结,别扭,或许这就是她和钟致丞之间难言的苦涩。 想必钟致丞也一样,对她说不上喜欢,只是习惯性的关心则乱。 *** 绿岛码头。 海风将海水的咸涩吹来,裹挟在凛冽中,与寒意一起袭来。 Ellison带着许客着急的匆匆赶来,远远看到案边站着的身影安然无恙,这才舒了一口气。 “走吧,回去,”陆尧澄察觉到赶来的两人,冰冻三尺的声音嘱咐着。 “先生,我现在立刻联系闻小姐,让她尽快回来,”Ellison作势要掏手机打电话。 “不用,”陆尧澄十分平静,转身走上他开来的那辆卡宴。 许客看一眼Ellison,识相的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 陆尧澄疲惫的靠在后座上,摘下眼镜,他轻轻的揉捏鼻梁。 许客从后视镜中看着陆尧澄。他一言不发,看起来很平静,除了有些疲惫,并没有勃然大怒。 跟了陆尧澄许多年的许客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陆尧澄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对于闻璐的出走,陆尧澄看似没什么表示,但许客相信,过不了多久闻璐便会乖乖自己回来。 “明天找媒体放新闻出去,就说天生制药同意戚总提出的并购方案,”陆尧澄冷冷地说,“闻栾的案子,调查组那边也去通通气。” “是,陆先生,”许客突然冒起冷汗。 boss出手要出手,不知道闻小姐能不能吃的消。 Ellison轻轻敲了车窗,玻璃下沉,露出陆尧澄冷峻的侧颜。 “先生,您下次不能再自己开车了,这样太危险,”Ellison现在还心有余悸,“您上次开车就是因为——” “不会有下次,你放心吧,”陆尧澄沉声打断他。 Ellison最终将叮嘱的话吞在喉咙里,听到陆尧澄斩钉截铁的回答他,他也渐渐将心放回肚子里。 “先生,您对闻小姐过于上心了,”Ellison好意提点,“虽然我不知道您是出于怎样的心思,但您是陆氏的太子爷,将来的妻子一定是有名有望的世家小姐。至于闻小姐——您应该清楚她的身份,即便将来您还选择留着她,她也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只能成为别人口中的‘那种’女人。” 陆尧澄沉了半响,才开口道:“Ellison,你觉得这个岛怎么样?” Ellison疑惑地看着陆尧澄。 “这岛上的别墅正缺人照看,你想试试?”陆尧澄冷声反问。 “陆先生,是我逾矩了,”Ellison恭敬的站定,半供着身子,立即认错。 “先生,Ellison作为陆家的大管家,他的意见是为了您考虑,这一点无可厚非。何况——陆老先生那边——对闻小姐的事颇有微词,恐怕......”许客原本一直想提醒陆尧澄,但作为属下,他不敢质疑陆尧澄的决定。Ellison胆大提出来,许客将计就计,希望能起到一些劝谏的作用。 陆尧澄没再说什么,原本平静的面容顿时深刻,肃目沉眉。 “让你调查的事,你有眉目了?”陆尧澄皱眉沉声问。 许客严肃起来,认真回答:“您确实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过具体情况我还没有掌握。当年您母亲生病在家时,陆老先生经常出没于陆家郊区的别墅,据物业讲,当时那栋别墅里当时还住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 陆尧澄是陆家名正言顺的太子爷,但陆尧澄似乎对陆家的生意不感兴趣,自己出走创业,惹得陆老先生和陆尧澄的祖父十分不满。 现在陆家又多出一个失散多年的私生子,继承人人选问题便是横在陆尧澄头顶的一柄利剑。 陆家的大家长们一直认为陆尧澄陆家家业没有好感,但许客清楚,陆尧澄绝对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对于摆在眼前唾手可得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拱手让人。 他派人调查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仅凭这一点许客就能断定,陆尧澄绝对有别的心思。 只不过他总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对的很深,别人不能轻易窥探。就比如现在,许客知道陆尧澄对陆家的家业有野心,却不肯入驻陆氏,而是选择自己创业,这一点就让许客疑惑。 “找到他们,确认他们现在的身份,”陆尧澄的眼眸浸染含义,重新将眼镜戴上,“他们的事不着急。许客,下周三是我去复查的日子,对吗?” “是的,陆先生,我已经帮您约了主治医生,”许客心中咯噔一下。 陆尧澄要出手了。 *** 整夜,闻璐靠着钟致丞的肩头渡过。 眼见天边开始泛白,她一夜都没有睡着,不是不困是不敢睡。她怕自己最后安静惬意的时间流逝太快,所以舍不得睡。 但天终究有亮的时候,清醒过后,终究有现实要去面对。 快艇离海岸线越来越近,闻璐离钟致丞的心却越来越远。 “去上班吧,这一晚真的连累你了,”闻璐看着钟致丞略带疲色的清颜。 “那你呢?”钟致丞想知道她的打算和想法。 闻璐看了看天青色的天空,云雾密布,长舒一口气,“我和他签了合约,”她苦涩一笑,“原本当时是为了防止他毁约,没想到竟然成了自己的绊脚石。现在想抽身,根本不可能,只能等一年之后再做打算。” 她看着钟致丞纠结又苦涩的面容,无奈一笑,“不过我不后悔,至少这一次我选择相信自己的心。昨天,我真的很开心。” 钟致丞没有给她任何承诺,更没有给她任何理由,他不过问她一句是否愿意和她走,她便义无反顾的选择与他携手登船。 闻璐知道,自己的心太渴求了。渴求温暖,渴求爱情的温暖。但她和钟致丞就像错配的钥匙和锁,始终不能与对方恰当的匹配。 他无法明确表达对她的爱意,这让闻璐不敢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闻璐也是,对钟致丞除了心动,更多的是提防,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想守着自己的心,她怕受伤。 她对爱情的描摹万万不是和钟致丞的这一种。 或许是她极端又偏执,她倔强的认为,爱就是认定一个人,他放火,她跟着泼油;他杀人,她帮着埋尸;他众叛亲离,她会说没关系还有她。 她的爱情决绝热烈,钟致丞温吞如水,他们注定不是一类人。 吹扬的发梢证明风曾经来过,她激动过的心也证明她的爱情也有短暂的出现。 钟致丞无话,默默将闻璐送回家。 闻璐的家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老城区的房子陈旧破败,不过这里的邻里氛围却很浓烈。 熟悉的老街,两旁是合抱粗的法国梧桐,有人推着小车叫卖,有人摆着地摊吆喝。 这条路钟致丞和闻璐一起走过无数次,但这一次,感受却尤为深刻。 走至楼下时,钟致丞顿住脚步,“上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现在还早,要上来吃早饭吗?”闻璐像以前一样发出邀约。 钟致丞摇头,“你好好陪阿姨说说话吧,你和闻栾很久没回家了吧。” “自从闻栾出事,我们就没再回来,”闻璐抬头看了眼楼上,“你快去上班吧,我上去了。” 闻璐没有强求钟致丞,接受了他的不愿打搅她与家人相处的好意。 上楼时,闻璐想,这就是她与钟致丞。亲切之中带着无法抗拒的距离感,他们天生无法亲昵的像恋人那样相处。 闻璐到家时,闻妈妈已经起来,正准备出门开店。 “璐璐?”闻妈妈刚打开门,就看到正在上楼的闻璐,“怎么大早上就回来了?” “有点累,想回来休息一下,”闻璐一夜没睡,眼底一圈黑色。 闻妈妈赶紧将她迎进去,“是不是学业太重了?你们当医生的肯定累,快来休息会儿。早饭也没吃吧,我去给你做饭。” “妈,”闻璐拉住闻妈妈,“你不用管我,先去店里吧。店里还等着你开张呢。” “那是咱们自己的店,晚开一会儿没关系,”闻妈妈不在意这些,更在意眼前的女儿,“我给你简单的弄些吃的,你吃了先好好休息。” 闻璐本想让闻妈妈不要忙活,后来觉得自己肯定劝不住,就随她去了。 她伏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闻妈妈将早饭做好,回身看到沙发上已经睡着的闻璐,无奈的摇头。 将早饭一直温着,小心地出门,最终她没舍得叫醒闻璐。 第040章 陌生来客 将近晌午过后,闻璐渐渐苏醒。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没有来电显示,心中突然出现一阵慌乱。 照陆尧澄的性子,不可能就此放过她。 但她还没有做好如何面对他的准备,索性选择逃避。 闻璐深知自己这个情人做的极不称职,半夜和别人跑路,将自己的金主扔在岛上。 她还没忘陆尧澄将她按在池子里差点溺死她的窒息感。 或许此刻她应该回去,抱着陆尧澄的腿哭诉哀求,求他原谅,但闻璐心中有傲骨,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要卑微成这样去求人。 带着最后一丝倔强,闻璐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难道陆尧澄真能吃了她不成? 闻妈妈的小餐馆在离小区五条街的繁华地带,那边有几个大商场还有一所学校,地段不错生意红火。 门面房是钟致丞帮忙弄来的。 闻妈妈当初从戏剧团失业,她家的经济状况一度跌入谷底,两个孩子还在上大学,即便闻璐周末拼命做兼职也没办法挽回什么,他和闻栾的学费依旧拖着没交。 后来闻妈妈说要开餐馆,但门面房租金太贵,好地段更不用说。 正是犯难的时候,钟致丞说他可以帮忙,这才解决了门面房的问题。闻璐和闻栾的学费问题因此得以解决。 读研后,闻璐和闻栾两人有了工资和劳务,闻妈妈请了两个服务员,将店面重新装修,做的更正规一些。 因为闻妈妈烧菜的手艺很不错,有妈妈的味道,附近一所大学的学生很多都经常过来捧场。 饭点时,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闻璐走进店里,附近经常来这里吃饭的五金店阿姨一眼瞟见她,拉着端饭出来的闻妈妈,用南方话和她说:“你姑娘来了喽。她模样可真好看呶,比广告里的那些明星还有气质唻。” 闻璐在这片区域小负盛名,因为长相不错,来店里的阿姨总会夸她好看。 她上前礼貌的打招呼。 那阿姨小的更开心了,拉过她坐下,“姑娘呦,你有没有男朋友唻?” 闻璐脸上一涩,摇摇头。 “佩莲呐,你女儿这么优秀,怎么现在还没男朋友呀?是不是你管太严了,孩子又太听话,一直不敢谈男朋友?”阿姨疑惑着问。 “女孩子嘛,总归要矜持一点,不过璐璐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要是真的有着落,我这当妈的当然第一个赞同,”闻妈妈看了正在帮忙收拾前餐具的闻璐,“你要是认识什么优秀的男生可以给我们璐璐介绍嘛,能不能成另说,可以先做朋友。” 闻璐在一旁收拾,手下顿时停住,回头小声说:“妈,我不需要。我还在上学——” “什么上学?你现在都多大了?我当初在你这个年纪都生闻栾了。璐璐,你不能总耗着,自己的事也要多考虑,你阿姨不提这事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闻栾那边,那么大小伙子了,也没见谈个正经女朋友。你更是,除了钟致丞你还认识谁?” “妈,你还是先催催闻栾吧,”闻璐赶紧将锅往闻栾身上甩,“你也说了,我至少还认识钟致丞,闻栾可连女生都不怎么接触呢!” “哎!你们姐弟俩,哪个都不让我省心。璐璐你是姐姐,这事还要先催你,”闻妈妈转身对五金店阿姨说,“咱俩这么多年邻居了,你帮我留意点儿,要是有条件不错的男孩子,记得给我们璐璐介绍介绍。” “那当然没问题了,这是——”五金店阿姨犹疑着,想起以前自己经常看到的郎才女貌的一幕,“经常和璐璐一起的那个男孩子不久挺好的?我看他们俩很般配啊。” “你说阿丞啊,”闻妈妈说。 “对对对,上次我老公肾结石还是他帮忙看的,”五金店阿姨说:“那个男孩子还是医生,和璐璐志趣相投,同行共同话题也多,不是挺好?” 闻妈妈扭头看着闻璐,“璐璐,你和阿丞?” “妈,我和钟致丞什么事都没有,再说钟致丞是闻栾的盆友,如果有什么事也是他俩有事。” 闻妈妈轻睨她一眼,“乱说。” 对于闻璐的口无遮拦,闻妈妈不放在心上,“你和阿丞和得来就在一起吧,合不来我也不强求。不过我看阿丞是个好孩子,我挺中意他。” “妈——”闻璐有些哀怨。 “好好好,不提他,但你阿姨给你介绍的人你必须给我去见见人家,”闻妈妈用食指亲昵的戳了戳闻璐的脑门,“不把你的终身大事安排好,我以后怎么见你爸。” “是,妈,我见,”闻璐拗不过闻妈妈,她总拿她爸爸说事。闻璐倒不是心疼自己,其实心中更心疼的是闻妈妈,嫁给她二婚的爸爸,她爸爸走得早,还带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闻璐想,如果没有她,闻妈妈和闻栾现在应该生活的很不错,毕竟养两个孩子花费的心思和钱财都远超养一个孩子。 闻妈妈还孤身一人,承担抚养一双儿女的重任。 看着闻妈妈两鬓斑白的华发,闻璐心疼。 如果可以,她现在立刻马上就能把自己嫁出去,给闻妈妈和闻栾减负,只要他们过得好。 五金店的阿姨留了闻璐的单位科室和列联系方式,说要给她物色一个出众的男孩子。 闻妈妈道谢。 闻璐则站在店里,认真的收拾帮忙东西。 过了饭点儿后,闻璐将最后一波碗筷收拾好。 门口进来新的客人。 店里的服务员热情的上前打招呼,道“欢迎光临”。 闻璐转身,看到一个气质清丽的女人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进门。 女人穿一身朴素的绿色格子的长裙,长直的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像极了很普通的家庭主妇,脸上没什么妆容,皮肤却依旧白皙。 她怀中的小男孩带着帅气的黑色鸭舌帽,不过孩子很乖巧,安静的伏在她的肩头。 服务员上前递上菜单,女人摆摆手推脱,眼神往店里瞅了瞅,“请问——闻栾大夫在这里吗?” “请问你是?”闻璐闻声上前。 “我是来道歉的,之前宝宝突然发烧,不得已放他鸽子,没帮到他实在很不好意思,”女人满是歉疚,怀中的孩子因大病初愈,瞧着也没什么生气,乖巧的靠在女人的肩头。 “闻栾应该在学校,我是他的姐姐,闻璐,”闻璐思索一会儿,“要不我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趟,反正也不远。” “那——谢谢你了。我叫余锦寰,这是我儿子余意瑾,”女人轻轻拍着怀中的孩子,“闻栾大夫是我的家 救命恩人,当初我怀孕晕倒在外,是他救了我一命,我和宝宝救助及时才没什么生命危险。一直以来无以为报,难得他开口让我帮忙,我却放了他鸽子——” “没关系,他这个人心大,不会放在心上的。再说天大地大孩子最大,他作为妇产科大夫,肯定可以理解,”闻璐劝说,“把孩子放下坐会吧,一直抱着很累的。” 闻璐搭把手,将孩子接过,瞧着他稀罕的小脸,白白嫩嫩的皮肤和他妈妈的一样剔透,越看越喜欢。 不禁做了个简单的鬼脸逗他,小男孩看到后原本因身体不适的脸色顿时染上笑容。 “看来你也很喜欢小孩子啊,”余锦寰开口,眉眼染上笑意。 闻璐点头,“小瑾很乖,一般男孩子都很调皮吧。” “他比较懂事,”余锦寰羞涩的低下头,“可能是因为我比较马虎吧,让他小小年纪就要懂事许多。” “那他的爸爸呢?”闻璐问。 半响没听到回答,逗弄孩子的闻璐发觉异常,看到余锦寰纠结为难的脸色,“抱歉,我——” 她触及到了一些不该触及的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闻璐自己就是这样,陆尧澄是她不能说的秘密,她能体谅别人。 余锦寰摇摇头。 生着病的小家伙撇撇嘴,“爸爸......爸爸......” 余锦寰从闻璐怀里接过孩子,拥在怀里,“妈妈在呢,小瑾要乖乖的,一儿妈妈带你买糖吃。” “我去打电话叫闻栾过来,”闻璐没再多说什么。 看着女人淡薄纤瘦的身影,心中突然一丝心疼。 拨了电话,闻栾半天也没接。 闻璐又拨几个,最终还是没人接。 闻妈妈从后厨出来,看到门口坐着的女人,又听服务员说是来找闻栾的,不禁怀疑:“璐璐,怎么回事?不会是闻栾——” “不是,她是闻栾的患者,”闻璐没多解释。 “哎,”闻妈妈叹口气,“你这么说我还有点小失望呢。” “妈,您也太心急了,”这八字没一撇,她妈妈竟然能看着孩子就当自己的孙子。 “还不是你们俩都不争气,连个对象都领不回来,”闻妈妈说。 闻璐吐吐舌头,转身继续去打电话。 电话最终接通,但接电话的却不是闻栾。 “闻小姐,我是向堃,闻栾的手机正在接受专案组检查,”电话那头的人解释说。 “向堃?”闻璐疑惑,“闻栾现在人在哪儿?” “已经被专案组的人带走,正在接受审问,可能要暂时拘留,”向堃说。 “什么?要拘留?怎么回事?”闻栾替别人背锅,一切都没调查清楚怎么就能被拘留呢? 门口的女人听到了闻璐打电话的内容,倏地起身走上前,着急的问:“闻栾大夫出事了吗?是向堃的电话?” 第041章 为任性买单 “你认识向堃?”闻璐疑惑的问。 余锦寰点头,“让我接电话好吗?我有事要问他。” 闻璐将电话给余锦寰。 余锦寰接到电话,神情止不住的担心,“向堃,闻栾大夫他怎么样了?上次宝宝发烧,我没来及赶去绿岛,是不是因为我爽约他才——” 电话那头,“不是,锦寰你别担心。幸亏你那天没去,那天岛上开宴做东的是戚总。天生制药要被戚总收购,正巧专案组掌握了一些新线索,要着重调查涉案人员。” “戚——是他吗?”余锦寰小心翼翼问出口。 向堃没有犹疑,“是他,”随后他有赶紧叮嘱,“你千万不能因为闻栾跑去求他,别忘了当初他们戚家是怎么欺负你的。如果你回去,戚家肯定会和你争夺意瑾的抚养权,你难道不想要意瑾了吗?” “我当然知道。我不能没有意瑾,”余锦寰交集而又纠结,“可闻栾大夫现在身陷囹圄,我不能不想办法救他呀!” “去问问陆尧澄,怎样?”向堃突然建议。 “陆尧澄——”余锦寰一时语塞。 一边的闻璐听到余锦寰口中“陆尧澄”三个字,突然愣住,接下来便是止不住的疑惑。 余锦寰也捕捉到闻璐脸上异常的神色,不过她没多在意,转而将注意力放在电话上。 “他不可能帮我,”余锦寰叹口气,“当初他没有将我扫地出门,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况且——如果我去见他,难保他泄露我和小瑾的行踪。” “也是,”向堃这边也犯难,“现在闻栾面对的是双重压力。戚逸霖如果收购天生,他的手段你知道,肯定会打包再卖出去赚差价,到时候公司几经转手,取证难上加难。调查组那边也明显有人施压,闻栾前段时间接受审查都没事,今天又被带走,还要被拘留,明显有人示意。” “难道是他?”余锦寰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难道他知道我回来了?闻栾大夫也知道我的行踪,会不会是他故意为难闻栾大夫?” “应该不会,”向堃想想后说:“你才回来几天,闻栾应该是不小心惹上不该惹的人了,我再想想办法,你别太担心,一个人要照顾好小瑾。” 失神的挂掉电话,余锦寰将手机还给闻璐,无力的抱着孩子。 “抱歉,闻小姐,闻栾大夫他——我没办法帮他,”余锦寰艰难苦涩的开口,“原本我可以帮忙的,但是......” 但是她没办法去见戚逸霖。 这个名字仿若她命中的梦魇,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她依旧逃不开。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闻璐当然听到了余锦寰和向堃的对话,看来她真的触怒陆尧澄了。 这其实是陆尧澄给她的教训。 是她不听话的教训。 “妈妈,”余锦寰怀里的小男孩小声的说:“我饿,”说着拍拍自己的肚子。 或许是餐厅里美食的味道太过浓郁,刺激到小家伙,勾起了小家伙的馋瘾,这才开口要吃的。 “小瑾想吃什么?”余锦寰欣喜的问。 因着生病,小瑾好几天都没什么胃口,也没怎么吃东西,今天突然主动开口要吃的,余锦寰一直以来的担心也渐渐可以放下。 闻璐拿过菜单,读了上面几样清淡的小食供小瑾选择,“有八宝粥,薏米粥,汤圆,馄饨......” “圆圆,妈妈我想吃圆圆......”小瑾说。 “来碗汤圆吧,”余锦寰拜托闻璐,随后又说:“能放点盐吗?小瑾不喜欢吃甜食。” 闻璐心中咯噔一下。 不喜欢吃甜食。这个习惯和戚逸霖如出一辙呢。 最终闻璐什么也没问,端来一碗咸汤圆。 小瑾大病初愈,虽然气色不见活泼,但终归有了胃口,小口小口吃着汤圆,一直紧绷的小脸也逐渐放松下来。 “闻栾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一个好医生,我知道他是冤枉的,”余锦寰给小瑾擦擦嘴巴,“闻小姐你也别太担心。” “谢谢你,”闻璐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孤军奋战,再也不是一个人拼命往前冲,她在此刻突然有了伙伴,“其实一直以来我也为闻栾的事奔走,但不知怎么回事,事情越来越糟糕。” 这一切都与她有莫大的联系,闻璐几乎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有陆尧澄在背后动手脚。 “闻栾怎么了?” 背后突然出现的质问让闻璐僵住。 她没料到一直在后厨忙着的闻妈妈会突然出现。 余锦寰疑惑的看着闻璐和闻妈妈。 “妈,没事,闻栾......闻栾之前帮过余小姐和她的孩子,他们科主任正想着怎么表彰他呢,”闻璐恳求的 看一眼余锦寰。 “是,是这样,我今天就是来感谢闻栾大夫的,”余锦寰会意,不过她不怎能会撒谎,说起话来难免吞吞吐吐。 闻妈妈质疑的看着两人,“璐璐,见着他让他回来一次,不能总这么不着家。” “是,妈,我今晚回去就把您的话传达给他,”闻璐卖乖似的保证完成任务。 余锦寰怕自己再坐下去会暴露闻栾的事,小瑾吃罢,余锦寰便离开了。 闻璐送母子俩出门,看着两人登上出租车,这才折回饭馆。 趁着这会儿没人,闻璐拿出手机赶紧看两眼新闻。 新闻报道里铺天盖地都是天生制药要被戚逸霖收购的消息。 看来陆尧澄已经准备放弃她了。 她的心有一丝丝不甘,明明之前的宴会她表现不错,戚逸霖也有意放缓自己的态度。 陆尧澄也明示她做的不错,搞定了戚逸霖,闻栾的事一切都好说。 但陆尧澄现在要放弃天生,这说明什么? 说明陆尧澄也要放弃她了。 而她也终归要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当时不顾一切选择和钟致丞走,她就要明白背叛陆尧澄付出的代价。 此生第一次任性,竟然如此之痛,闻璐想以后她再也不要所谓的 跟随自己的“心”了。 她必须收起自己的傲骨选择向现实低头,向陆尧澄低头。 当天晚上,她直接回到公寓楼。 不过,她面对的却是一室漆黑。 陆尧澄显然没有回来过。 不过几天没住人,屋子里竟然蒙了一层尘土。 闻璐将屋子全部打扫一遍,看到这栋公寓重新恢复窗明几净,心中竟然有一丝成就感。 她无力的在沙发上,不知是身体的疲倦还是心理的疲倦,最终无奈的拿起电话。 那边,陆尧澄竟然还愿意接她的电话。 闻璐先是震惊,后又有点庆幸。 “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她问的简单,疲惫中语气生硬。 “回来?回来哪里?” 陌生疏冷的语气,闻璐浑身被冻住一般。 “我在公寓,你在哪里?”闻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还在岛上吧。” “闻璐,我没空和你玩这种勾心斗角的游戏,你懂我的要求,能继就继续,如果不能——” 他不介意毁约。 闻璐偃旗息鼓,她的三心二意终究得罪了她的金主。 “能,我能继续,”她可以继续当情人,当情-妇,陆尧澄的话显然还给她留有一丝余地。 闻璐小心翼翼捧着这最后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出现了,你别针对闻栾好不好。” “这要看你。” 陆尧澄那边挂了电话。 闻璐缩在沙发里,不肯收起手机。 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她要放下自尊,忍受屈辱去讨好他。这是陆尧澄给她的教训。 他明明白白告诉她,不长记性的背叛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闻璐联系许客打听陆尧澄的行踪。许客支支吾吾不肯说,只说陆尧澄最近忙,她等几天自然会见到他。 闻栾的审讯结果不理想,要被暂时拘留。 闻璐突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拘留虽然不是什么大刑罚,但终归让闻栾的人生出现了一抹污点,他作为一名医生,这样的污点带来的影响,是终身的。 有可能他这辈子都会毁于这个污点。 闻璐抱臂痛哭,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她自私的屈从了一次自己的心,竟然就将闻栾害成这样。 不过她没有放弃,她一定要找到陆尧澄。 她又拨打了海悦别墅那边的电话,接电话的人是Ellison。 不过语气却不如之前友好。 “闻小姐,陆先生现在不在岛上。陆先生他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他想见您,您迟早可以见到他。请您安分一点,不要再这样冒失,陆先生的眼睛不好,如果那晚他开车发生什么事,这代价您负责得起吗?” 闻璐明白Ellison的责备,“抱歉,以后不会了。” 她会乖乖等着他,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鸟等着他人的眷顾。 陆尧澄给了她希望却没告诉她后续如何实现她的希望。 这才是最磨人的,她像一只迷路后失去方向的羔羊,只能等待猎人的宰割。 “闻小姐,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陆先生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便你能依仗他的疼爱,但这种疼爱又能延续多长时间,今天他疼爱的是你,明天或许又是别人,我希望您能明白自己的立场,别企图从陆先生这里得到更多,”Ellison的语气越发凌厉。 第042章 复查 不过迈错一步,所有人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仿佛她犯了难以宽恕的错误。 闻璐将所有心事吞尽心底,仔细藏好。 *** 她平日的工作重点完全放在一期实验这方面。 因为她的不懂事,穆娉婷依旧稳稳当当坐在她的岗位上,将她递交的最新版计划书驳回,依旧毫无理由。 她不得不没有方向的埋头苦改计划书。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后她抬头。 门被推开,杜陌优切身进来,“主任催你尽快搞定一期实验,咱们与新生儿科的工作马上要对接,这段时间是儿童肺部疾病感染的高发期,不较容易募集患者。” “材料已经齐全,投资方说计划书不合格,我再改改,今天会交一版新的计划书上去,”闻璐不敢保证穆娉婷能否认可,只能试试。 “那你加油,”杜陌优本已离开,之后想起一些事,又回身进啦。 看到闻璐埋头在电脑前工作,她本不想打扰,再次转身离去。 闻璐听到身后的动静,疑惑着回头,“还有什么回事吗?” “我午饭时在食堂见到了钟致丞,他似乎有心事,你们——”杜陌优原本只是开了一个简单的玩笑,钟致丞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 这个玩笑关乎闻璐,杜陌优猜到,他们之间应该发生过一些事。 但看闻璐正常无异,杜陌优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我和钟致丞只是朋友,”闻璐简单解释,继续埋首工作,“我知道你们因为关心我和钟致丞,才总觉得我和他应该有点什么,不过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能做敢爱敢恨的陈圆圆,他却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这样说你们白吗?” 杜陌优会心一笑,“你这比喻,好文艺,不过挺生动的。所谓好马配好鞍,强扭的瓜不甜。” 临走前,杜陌优悉心提醒闻璐:“别忘了把计划书先拿去给主任看一眼,让他心中有数,即便最后投资方那边不通过,也可以证明确实不是你的原因。对了,主任今天在眼科会诊,你一会儿去眼科找他。” “谢谢,”闻璐道谢。 杜陌优的主意的确值得她借鉴。 虽然穆娉婷不同意这份计划书的原因根本就在她。 手里的计划书还没修改完,还有最后一部分没来得及改,崔老师便打电话来催她,赶紧将计划书拿过去,有急用。 闻璐简单收拾一番,赶紧打印一份出来,提着电脑匆匆往眼科跑去。 会议室内。 眼科主任正在评估最新的检查报告。 “陆先生,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眼压偏高,眼底浑浊,眼内有红血丝,您最近有熬夜吧,以后要多注意休息,千万不能这么折腾了,”眼科主任叮嘱着。 “陆先生最近工作比较繁忙,确实没休息好,”一旁的许客看无动于衷的陆尧澄,不怎么搭理人,他立即回道,“能开些药吗?” “药肯定得开,但要按时使用,”眼科主任说。 陆尧澄摆手拒绝,“不用。复查结束,走吧。” 他像大老板说散会一般。 “陆先生,”许客为难,“再听听医生说什么吧,您最近一直都没休息好,眼睛受损严重,长此以往可能要动手术啊!陆家那边也在找您弟弟的消息,如果这时候您住院——” 陆尧澄止住脚步。 眼科主任继续道:“许先生说的不错,您如果继续这样不注意身体,势必要通过手术解决问题。” 许客走进陆尧澄,小声伏在他耳边道:“不要把闻小姐请回来吗?她很专业,照顾您也比较方便。” “不需要,”陆尧澄拧眉,厉声拒绝。 “有她在的那几日,您每天按时用药,白天在公司您都不需要戴眼镜,”那几日,许客很少见他烦躁的揉捏鼻梁。 陆尧澄眼睛不好,所以每当觉得疲惫时,眼睛总第一个发出信号。而他也习惯性的通过揉捏鼻梁环节眼部疲劳。 “那几日业务清闲,和她没关系,”陆尧澄纠正许客的说法。 眼科主任将开好的药方递给许客,“一定记得按时用药,避免眼部疲劳。” 许客接过药方,连连点头应是,转身为陆尧澄开门。 门外的突然出现两人的身影,尤其是后面抱着电脑的人让许客愣住,他偏头窥探陆尧澄的神色,似乎没有诧异。 “听闻陆先生过来复查,我过来看看,”崔老师上前和陆尧澄礼貌的握手。 陆尧澄简单回应,“崔医生是因为一期实验的事而来吧,”陆尧澄扫一眼抱着电脑和文件的闻璐,侧身请崔老师进门。 “老崔,你消息真灵通,陆先生刚做完复查,你就过来了,”儿科主任对自己合作多年的老搭档很了解,“老崔就是这样,做事儿特别轴,我腾地儿,你们慢慢聊,不过千万别给我的患者添堵了,他的病情你也了解。” 儿科主任拍拍崔老师肩头,带着许客去开药。 闻璐如坐针毡,坐在崔老师身后的座位上,不敢看陆尧澄。 “抱歉,陆先生,多有打扰,”崔老师也明白自己的这样做不合规矩,但为了科里的项目,他也不得不走这一步,“一期实验有专门的负责人,我还跑来麻烦您。” “崔医生特地找我,说明遇到困难,可以说说看,说不定我有办法解决呢,”陆尧澄回答着崔医生的话,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扫向闻璐的方向。 闻璐感觉自己浑身毛骨悚然,陆尧澄的眼神像利刃,扫过她全身,能将她剔的骨头渣都不剩。 “闻璐,把计划书给陆先生看一下,让陆先生提点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崔老师吩咐。 闻璐起身将计划书递给陆尧澄,全程不敢抬头。 陆尧澄单手接过,快速的翻看。 “计划详尽,评估报告反应可行,伦理审查也过了,还有什么问题?”陆尧澄合上计划书。 “问题就在这儿,明明什么都合格了,但投资方负责人那边一直压着,其他科室的计划书都已经合格,唯独儿科不给过,”崔老师恳求道:“陆先生,这件事原本就是您主导的,您的话一定很有分量。如果时间允许,我们一定尽力更改,直到投资方负责人满意为止。但马上就是新生儿肺病感染高发期,是募集病例的大好时机,这要错过了,这个项目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陆尧澄单手扶额,靠在椅背上正思索。 崔老师和闻璐以为他在犹豫。 闻璐不想错过这个时机,毕竟之前陆尧澄给过她机会,却被她生生浪费。 此刻她再也不想失去这难得的机会。 “陆先生,这个项目的款项马上要拨下来,如果到时候儿科的计划书还是不能让投资方负责人满意,整个儿科就要被踢出项目,”闻璐大着胆子恳求,“上次我做生分析,那个感染期存活率就是预实验的结果,陆先生您看过的。” 对与陆尧澄,晓之以情或许不起作用,毕竟他不是慈善家。但动之以理,用数据说话能起些作用。 感染期存活率提升,说明这个药非常有效,如果审批通过投入市场生产,市场盈利和药品知识产权足够保障他的投资大赚特赚。 陆尧澄勾唇一笑,让人读不懂其中的含义,“这件事终归不是我负责,你要想过审,还得找投资方负责人。” “可——”可穆娉婷会听陆尧澄的话啊。 “嗯?”陆尧澄期待闻璐的下文。 “没什么,”闻璐看他并不想帮忙,心中有些心灰意冷。 “这个项目我也一直在跟进,如果没记错,项目拨款日期暂定这周五,你还有三天时间,”陆尧澄说。 “什么?”只有三天时间了? 闻璐和崔老师互相看一眼,闻璐摇摇头,表示这件事她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件事穆娉婷一点都没透露,她又从哪里得知。 原本以为拨款日期还早,毕竟拿钱这种事要思虑再三,投资方的钱也不是天上掉的,怎么着也得开个几次会才能定下来。 “是有人更改项目计划吗?”闻璐突然意识到。 陆尧澄没有否认,好整以暇道:“还三天,应该还来得及。” 闻璐愤愤地双手握拳,他看好戏的模样她看在眼里,心中莫名泛起酸楚。 “需要我帮你引荐项目的总负责人穆小姐吗?”陆尧澄问。 “如果有陆先生在场做说客,那就再好不过了,”闻璐索性将陆尧澄一起拖下水。 “是啊陆先生,”崔老师立即会意,“如果有您亲自出马,一定可以的。投资方的负责人穆小姐和闻璐认识,如果再加上您的劝说,计划书一定能过审。” “穆小姐和闻小姐认识啊,那好办多了,”陆尧澄唇角微微勾起,“就今晚怎样?” “好,就今晚,那麻烦陆先生帮忙约见穆小姐,”闻璐斩钉截铁,不给陆尧澄后悔的机会。 “地点稍后许客会发给你,”陆尧澄起身,神情满意,“崔医生,可能地方会有些远,明天闻小姐不一定能按时回来。” “这没关系,只要计划书过审,闻璐放两天假不成问题,”崔老师大喜过望,但也没忘记叮嘱陆尧澄,“不过,陆先生,我的学生,她的人身安全我要向她负责。毕竟她是学生不是业务员,我会派另一个学生和她一起去。” 第043章 他的惩罚 对于陆尧澄这种商人,他信不过,所以也多了一层防范。 陆尧澄轻笑,倒是没放在心上,转而将目光投向闻璐,看她如何应对。 毕竟她的身份不能让外人知道。 “崔老师,不用了,我相信陆先生的为人,”闻璐选择拒绝崔老师的好意,“再说,陆先生是眼科的患者,眼科主任与他知根知底,不会有事。陆先生那么忙,也犯不着和我过不去,毁了自己的名声。” 崔老师依旧很担忧,但看陆尧澄轻松笃定的神情,也将心吞在肚子里。 “好吧,既然闻璐这么说,那我收回成命,你自己要当心,”崔老师转而对闻璐说:“那要拜托陆先生,照顾好闻璐。” “一定完璧归赵,”陆尧澄说。 送走崔老师,闻璐随陆尧澄一道从会议室出来。 并立站在走廊前等待取药的许客。 分诊台前的小护士看到,各个呈吃惊状。几人围在吧台后,小声议论着。 议论的内容闻璐大致听得清,什么“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之类的。 但闻璐充耳不闻,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许客取药回来,看到陆尧澄身边跟着的闻璐,先是震惊,后又了然。 突然想起,今天是周三。 许客此刻突然生出感慨,别觉得这世界上巧合那么多,因为你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人为制造的。 陆尧澄紧绷许久的面容此刻变得轻松,这几日的疲惫感似乎也一扫而空。 保时捷后座上,闻璐抱着电脑和文件袋。 她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对准陆尧澄眼前质问:“这些新闻是真的吗?” “空穴不来风,你说呢?”陆尧澄将问题反向抛给她。 闻璐的手僵在半空中,“你真的要放弃天生?” “赔本的生意就如同烂掉的肉,总归要割掉,”陆尧澄说。 “可我那天明明成功讨好了戚逸霖,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新闻?”闻璐不明白,这一切除了陆尧澄示意,还有别的可能吗? “没错,是我,”陆尧澄没有否认,“为了一个背弃我的女人,花重金养这样一个废物制药厂,你说值得吗?嗯?” 闻璐如芒在背,陆尧澄显然早就明晰,她接近他的目的。只是现在被陆尧澄这样直白的说出来,闻璐顿觉心虚。 “我承认,我从一开始答应就是为了我弟弟闻栾,”闻璐坦白的低下头,“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所以不管今后陆先生提出怎样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之前没告知陆先生就离岛的事,是我做的不妥,今后不会再有这种事。” 下巴突然被冰凉的手指扣上,陆尧澄抬手,逼迫她抬头看他。 盈盈水眸望着陆尧澄淡薄如寒潭的眼眸,瞬间擦起某种电光火石。 闻璐愣了。 陆尧澄也愣了。 她惊异于他冷漠的眼神如此摄人心魂。 他感叹于她的柔弱哀怜如此顾盼生姿。 不过眼神一瞬的交集,却留下别样的情愫。 闻璐见惯了陆尧澄种种不屑冷漠的孤傲神情,但没有一种能有眼前的诱惑,其中的诱惑不是挑衅,而是细细打量。就像收藏家见了百年不遇的古玩。 陆尧澄眼中的闻璐亦是不同。 与之前处处针锋相对,即便妥协也因为故意压抑自己相比,此刻的闻璐才真的是我见犹怜。 这种深深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将闻璐击倒。 明明是她的世界,决定权却在陆尧澄手中。 最终,她选择放弃,剥掉自己伪装出的强硬外壳,将自己的无力与辛酸尽数给陆尧澄看。 闻璐不知道,这会不会让陆尧澄怀疑她又使了一招以退为进,故意套路他,博取他的同情心。 即便陆尧澄这样认为,闻璐也认了。 陆尧澄的手还没离开,只是缓了力道,轻轻托着闻璐的下巴,仔细观望。 比之前更深刻窥探,他眼眸深邃,似乎通过她看到另一个世界。 无声的泪水顺着闻璐的脸颊滑落,她坚信女人最强的武器是泪水。 温热的眼泪低落在陆尧澄冰凉的手指上,如同火山熔岩温度让陆尧澄瞬间回神,他蓦地收回手。 “去绿岛,”陆尧澄对驾驶位上的许客吩咐。 泪眼盈盈的闻璐震惊,紧忙抬手擦拭眼泪。 “别擦,”陆尧澄扯住闻璐的手,“还没流出来。这样很美。” 陆尧澄勾唇,眼眸彻底隐在玻璃镜片下。 这笑容不是和煦温润,而是毛骨悚然。 冷到毛骨悚然,闻璐甚至可以将“变态”两个字与他联系在一起。 陆尧澄一直扯着闻璐的手,不让她动眼底泛出的泪花,直到眼泪涩涩的干结在脸庞,陆尧澄也没有松手。 她的金主,脾性不稳,向来让人难以捉摸。 与上次出行时同样的游艇,登船时同样出现的Ellison和侍者,还有同样神秘消失的许客。 唯一不同的,陆尧澄一直牵着她的手。 闻璐不认为是他刻意表现两人的甜蜜,他牵着她,好像一道枷锁,让她无处可逃。 “今晚不是约见穆娉婷?”闻璐不明白陆尧澄的意图。 “不就是计划书过审,你觉得这点事我做不了主?”陆尧澄反问。 “你,原来你是故意的,你编排好这一切,就等我心甘情愿往里跳,”闻璐自嘲的笑一声,“是啊,我太低估你,你怎么会看穆娉婷的脸色行事呢?” 陆尧澄是什么人,宋言早就告诉过她。 闻璐想过陆尧澄的报复,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他将她带回绿岛,她从哪里背离,他便从哪里让她回头。 游艇驶离海岸,带着夜色的深沉逐渐淹没在深邃的海面上。起伏的波浪带着肃杀,一次次呼啸而过。 海风很大,吹乱闻璐的裙摆,吹散她的长发。 之前,她也与陆尧澄伫立于甲板上,遥望远处的山峦海岛。不过那时,陆尧澄愿意将温暖的怀抱与她分享,而此刻陆尧澄似乎更欣赏她被海风凌虐的凄惨模样。 陆尧澄松开她,闻璐趁机揉了揉被他桎梏许久的手腕。 “闻璐,我总觉得一年时间太短了,”陆尧澄冰凉的手指抚上闻璐的脸颊,比海风还要冷的温度让闻璐浑身哆嗦。 “可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我们之间还有合约......”闻璐慌了。 陆尧澄却笑了。 “那几张废纸只有你看重它们,”陆尧澄不屑一顾,看着闻璐几近崩溃的慌乱神情。陆尧澄心中却陡然生出一种快感。 这种感觉让他沉沦,闻璐越是如此,他心中却是痛快。 欠他的总得有人偿还不是吗? “不——你不能毁约,我们的合约只有一年,我也只答应你一年,一年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一年?”陆尧澄故意凑上前,对着闻璐的耳边小声道:“我想要的,一年远远不够。” “你什么意思?”闻璐回头看向他,却是一惊。 她又在陆尧澄眼中看到了某些似曾相识的神情。他的眼眸与初次相识的黑夜中所看到的的眼眸出奇一直。 那是一种满怀愤恨,仇恨的眼神。 闻璐顿时如惊弓之鸟,迫切的想要与他拉开距离,但陆尧澄早先她一步洞察她的动向,将她拉回。 “闻栾明天就能释放,”陆尧澄将闻璐扯会自己怀中,让她的背紧紧贴着自己的,他伏在她耳后继续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嗯?” 闻璐绝望的闭上双眼。 海风掠过全身肌肤,很冷凛冽的触感让她瑟瑟发抖。 *** 空洞的眼神望着湛蓝的天空,夜空中月明星稀,耳边呼啸而过的海风叫嚣着。 闻璐脑海中一片茫然。 身下是冰冷的木质甲板,身上盖着陆尧澄的西服外套。 她偏头的一瞬,一滴晶莹从她眼角滑落。 起身套上陆尧澄的外套,用宽松的外套将自己紧紧包裹,她埋头冲进室内,也不管这一路上有没有人。 她用热水使劲冲刷身上的痕迹,但最终无功而返。 气馁的跌坐在地,闻璐蜷起身体,大声哭泣。 她这辈子的高傲和自尊尽数被陆尧澄踩在脚底。 心中的委屈心酸顺着眼泪一起奔涌而出。 梨花带雨,泪眼戚戚,闻璐的无助无力,被进门的陆尧澄尽收眼底。 他早已重新换上另一身整洁的衣服。 闻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来人,忍住哭声,不住的啜泣。 她一个人时可以放声嚎啕,但面对陆尧澄,她始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陆尧澄上前,蹲在她身前,轻轻扣起她的下巴,拇指擦过她的脸颊,带走陨落的泪滴。 撤回手,他看着指尖上沾着的泪花,像采撷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一般,饶有兴致的把玩着。 “不就是在甲板上而已,有什么值得哭?”陆尧澄质问。 闻璐泪眼涟涟的看着她,满腔都是委屈,“陆先生您见多识广,再不堪的事都不足为奇,但我和您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生,”她的家庭教育不允许这样的发生,陆尧澄 的所作所为只会让她的内心备受煎熬。 她的母亲向来传统,她接受的教育更传统。闻璐做情人这件事已经让她突破底线,而陆尧澄却一步步将她推向万丈深渊。 第044章 他的外套 “觉得委屈你可以走,”陆尧澄松开她,起身整理衣物,将领带重新打理好,居高而下睥睨她,“只要你愿意。” “不,我不会走,”闻璐翻起身立即拉住陆尧澄的衣摆,“只要闻栾能安安全全脱身,你要我怎样我都愿意。” “你想清楚了?这真是你自愿的?”陆尧澄再三确认。 闻璐重重的点头,“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痴心妄想离开你,再也不会想着去摆脱你。” 陆尧澄满意的冷笑,看着眼前这张泪雾朦胧的绝佳面容,此刻正哀求着他,眼中有委屈,有心酸,还隐隐泛着一丝不甘。 他很满意。 “换身衣服,靠岸之后有个饭局,”陆尧澄说罢,毫不留情的离开,只留下闻璐一人,呆呆的仰望他的背影。 闻璐从楼上卧室的衣柜中找到那身上次遗留在船上的鹅黄色旗袍,无力的套上,简单给自己盘了发,重新上妆。 索性上次留在船上的东西都在,不至于让她折损了陆尧澄的颜面。 那旗袍闻璐只在船上穿过一次,侧边分叉很高,将闻璐修长笔直,性-感撩人的双腿衬得越发动人。 只穿过一次,就被陆尧澄勒令换一身衣服。 闻璐想,这一定是陆尧澄的怪癖,给她这件旗袍,就为了让她传给他一个人看。 或许此刻闻璐将这件旗袍视为战袍更为恰当。 她知道陆尧澄看中她的原因,除了这副皮肉之相,还有别的吗?索性这也是她依仗的资本,不然她连陆尧澄的身都近不了。 发动机的声音逐渐趋于平缓,闻璐知道船靠岸了,已经坐在床沿许久的闻璐起身离开。 站在甲板上,看到岸上的陆尧澄正对着许客吩咐事情。 迎着陆尧澄走来的宋言,热情的上前和陆尧澄打招呼。抬首看到出现在游艇上的闻璐,宋言一点儿不奇怪,倒是定睛瞧闻璐的衣着,他皱皱眉。 “看什么呢?”陆尧澄和许客说完话,看到身旁的宋言一动不动的瞧着他身后,顺势转身,看到了船上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无袖的旗袍将她的身材拉的修长,突显傲人的上围和不盈一握的柳腰,海风微微扬起旗袍下摆,纤纤细腿若隐若现。 被人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看,闻璐有些不知所措,单手抱着另一只手臂,转身侧对,避开射向她的灼灼目光。 陆尧澄不觉之间眉头紧蹙,一把拍在宋言肩上,拉回他的视线,“枝大一院那个一期实验项目情况怎样?” “哦,一切都挺顺利,上次你从美国弄来Crystal手里的项目进展也很顺利,”宋言由衷的佩服陆尧澄,“哥,戚总怎么那么轻易就松口啊?他可是并购界号称‘猎鹰’的人物啊!被他盯上的公司根本用不了多久就会改头换姓,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故交,”陆尧澄言简意赅,“况且,再厉害的人都有他的命门。” 宋言不信,眼里满是怀疑,“虽说你已经和光明磊落不沾边,但戚逸霖根本就是罪大恶极,逼死自己的亲爹,亲手将自己的弟弟送进监狱,这样的人太可怕,你怎么会和他有交情?” 在宋言心中,陆尧澄虽然谈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罪大恶极,戚逸霖不一样,他的口碑风评让人闻风丧胆,一般人不敢轻易沾惹他。 “别人眼中,他或许另类,但在我们这些背景相似的人中,他是一种标榜,”陆尧澄说:“他做了多少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宋言,你心里就没有取代你父亲的心思?” 陆尧澄话非常直接,直接到像生生被人钉在板子上。 “哥,我爸对我挺好的,我可做不出来这种背信弃义的事,”宋言心中泛着嘀咕,但嘴上却没承认什么。 陆尧澄唇角微扬,一切了然于胸。 就凭宋言乖乖跟在他身后学做投资这一点,就不需要其他证明了。 排排宋言的手臂,陆尧澄转身向游艇走去。 闻璐见他走来的身影,随即下船迎上去。 陆尧澄极为绅士的伸手接她,他异样的眼神扫过闻璐全身,将闻璐的尴尬和不自然尽收眼底。 脱下西装的外套搭在闻璐肩头,“风大,披上吧。” 闻璐心中惴惴又疑惑,陆尧澄这是唱的哪出儿? “我说小嫂子,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宋言印象中,闻璐平日里的衣着都偏保守,从来不穿短裙短裤,连衣裙都没穿过无袖的,只除了一些特殊情况,“别说你又有什么计划,你那些小九九赶紧收好,不然还得我去救场。” 闻璐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陆尧澄的脸色似乎也不怎么好看,她赶紧解释道:“船上就这一件衣服,”目光莹莹的看着陆尧澄,她提醒他,她之前穿来的那件衣服拜他所赐,不能穿了。 陆尧澄接收到闻璐传递的讯号,“今晚上冷,我的外套你留着吧。” “小嫂子你冷吗?一会儿去饭店我让他们把空调温度调高点儿,”宋言看着闻璐用陆尧澄的外套紧紧裹住自己,热情的提出建议。 正得意于自己的智慧时,宋言突然接收到一记冰冷的眼刀,他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没关系,不用,我只是——海风吹多了,身体感觉有些凉,披着外套暖一会儿就好了,”闻璐赶紧解释,生怕他一会儿真让服务员把温度调上去,这大夏天的,她不得热死? 宋言没再多说什么,见陆尧澄已经抬步离开,便紧跟上去。 闻璐走在最后面,低头看了眼陆尧澄的外套,心中竟然被暖到了。 或许——陆尧澄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坏? “今天一期实验项目各方代表见面会各方代表主要有穆氏的代表穆小姐、星宇的代表刘副总,其他各方来的都是一把手,对了,王天生今天也在场,”许客紧跟在陆尧澄身边汇报。 “他来做什么?”陆尧澄问。 “好像不是不请自来,他说是戚总派他过来见您的,”许客回答。 “呵!”陆尧澄冷喝一声。 宋言却接过话,“戚总见我哥怎么会派他来?照他的胆子不敢正面和我哥较劲,只能背后想办法使绊子。我觉得,他有可能是穆氏或者星宇私下叫过来的。” “宋先生分析的很有道理,”许客惊异于宋言的突飞猛进,不过跟在陆尧澄身边才一年多而已。 “穆氏请来的,”陆尧澄下了最后的论断。 “哥,你怎么这么肯定?”宋言难以置信。 陆尧澄停下脚步,转过半个身子,看了眼走在最后的人儿,“因为她的计划书没过审。” 因为闻璐的计划书没过审,所以有人等着他去解决这件事。 “哥,向来都是你算计别人,今天竟然有人算计你?这个穆小姐太有意思了,”宋言感叹道,一时口无遮拦,“哥,你看她脑袋挺灵光的,要不你就答应和他们穆氏联姻算了,也省的你去查你那个私生子弟弟的下落。” 宋言语罢,突然觉得周围气氛异常沉默,再看陆尧澄早已变了脸色的面容,赶紧识趣的退后,他站远一些,躲在闻璐身后。 看着眼前的闻璐,他一拍脑门,才知自己犯下大错,“小嫂子都在这儿呢,我乱说什么,瞧我这张嘴,”他惩罚性的拍自己的嘴几下,以示自己的懊恼与悔恨。 怨不得他哥那样看着他。 许客无奈的摇头,宋言好不容易见长的智商瞬间归零。 宋言说错话,趁着陆尧澄即将去赴宴,找借口说自己有约赶紧溜走。 许客将陆尧澄和闻璐带至包厢中,也躬身退下。 在座的一些大大小小的老板们见到陆尧澄进门,纷纷起身,热情的相迎。 最上首的位子自然留给他,不过却没有多的位子给闻璐。 陆尧澄身旁一个体态臃肿的男人很有眼色,起身主动将位子让给闻璐,自己则让服务生又添一把椅子。 “看来这席间不请自来的人很多啊,刘总,您准备的地方不够大啊!”穆娉婷话中带刺。 原本陆尧澄携她一起出现就已经足够碍眼,原本想既然没闻璐的位子,那就让闻璐老老实实吃了这下马威。 不曾想,星宇的刘副总竟然主动让出次首的位子。 此刻,陆尧澄左手边是穆娉婷,右手边坐着闻璐。 穆娉婷只觉得讽刺,原本样样比不上她的闻璐竟然和她一样坐在陆尧澄身边。 而且,闻璐身上披着的外套显然是陆尧澄的。 那外套更加扎眼。 如此亲昵的关系,怨不得星宇的刘副总要给闻璐让位子,怕是想着讨好未来的陆太太吧。 “我说不来不来,你非要我陪你过来,”闻璐小声伏在陆尧澄身边,半撒着娇,佯装出不情愿的样子,见招拆招,“这下耽误你的事了吧?一会儿记得敬穆小姐几杯赔罪。” 闻璐故意将她与陆尧澄营造的更加暧-昧,她也变相告诉穆娉婷,她不是不请自来,而是有人非要带她一道过来。 “哪有什么不请自来,来者都是客,在座的我都欢迎,”刘副总赶紧出来先缓和气氛,不想自己精心设的场子被搞砸。 “瞧,刘副总都不介意,你担心什么?”陆尧澄也配合她,半哄着似的轻轻刮一下她的鼻头。 第045章 温柔不为她停留 闻璐佯装羞涩,微微牵扯陆尧澄的衣袖,将脸埋在他肩头。 在座的人都懂两人的关系,所有人默契的默认。 一个还算和谐的开头,接下来的正事自然好进行。 席间,陆尧澄和一众大小老板们谈论了关于一期实验项目预备拨款的事。 很自然的将儿科计划书不过审的事穿插其中,他亲自出马,在座的人自然不敢有异议,只除了一个人——穆娉婷。 “穆小姐有其他想法?”陆尧澄冷声问。 “儿科的计划书我看过,不务实,天方夜谭,要是以后没达到计划目标又该怎么办?”穆娉婷愤愤争辩。 “计划书不是结题书,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难道穆小姐敢保证这个项目就稳赚不赔?”陆尧澄反问。 穆娉婷咋舌,看着眼前日思夜想却冷漠如冰霜的男人,她的心痛到极点。 这个男人明明有温柔,只是这温蓉却不曾为她停留过一秒钟。 “要我说,陆先生都亲自看过,那肯定没问题,”刘副总见机插话,“穆小姐,你们穆氏虽然是项目出资最大的一方,但这一切不都是因为陆先生的退让嘛?您何必只抓住这一丁点儿小事不放,伤了陆先生和穆氏的和气呢?” 穆娉婷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在座的人都看陆尧澄的脸色行事,她才明白自己的力量有多薄弱。 本以为依仗自己是项目最大的出资方,她的话语权多少有些分量,没成想最终都不如陆尧澄一个简单的眼神。 “抱歉,我喝的有点多,先出去透透风,”穆娉婷实在有些压抑,必须找机会释放一下,“陆先生您随意,我失陪。” 去洗手间简单的洗把脸,冰冷的水让她的意识恢复清醒。她没说谎,的确喝的有些多,毕竟是最大的出资方,下面几个小老板在不得罪陆尧澄的情况下也刻意讨好她。 敬酒在所难免,虽然他们没有强硬的劝酒,但也架不住少量多次和穆娉婷不胜酒力。 看着镜子里一身职装的自己出神,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的手,递过几张手帕纸。 穆娉婷没有客气,“谢谢,”接过后擦干净脸上的水。 “既然斗不过他,何必为难自己呢?”闻璐反身靠在洗手台前,“或者,你想让他对你刮目相看?” “是又怎样?”穆娉婷反问。 闻璐摊手,表示事不关己,“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儿科的计划书尽快过审。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改了不下五次,也因为这是夜不能寐,休息不好,劳心费神,你的报复够了吧?” “不够!”穆娉婷怒从中来,“闻璐,别以为你搬来陆尧澄就能得逞,别忘了最终的过审要有我签字才生效,我若是一直不肯签字,这周五儿科就会被提出这个项目。”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闻璐问。 “只要你过得不如意就是我最大的好处,”穆娉婷说。 “那我现在就可以斩钉截铁的告诉你,你现在早就得到了最大的好处,诚如你所言,我现在就过的十分不如意,”闻璐叹口气,“或许我的出现让你觉得碍眼,但从我的角度看,我何尝又想出现在你面前,然后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我不过是陆尧澄的情人。” “你现在已经学会依仗陆尧澄和我斗,看看你和他亲昵的样子,你觉得你说的话我会信?”穆娉婷自认为自己不是瞎子,“他给你披上的外套,给你碟子里夹菜,主动为你解围,甚至这种场合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心安理得的带着你,这还说明不了问题吗?闻璐,你和他恐怕不仅仅是金主和情人的关系吧?” 闻璐偶然一滞,穆娉婷的话引起她的深思,不过她依旧觉得她和陆尧澄之间没什么特别,“陆尧澄绅士体贴,对待自己的情人稍稍好一些也无可厚非吧,如果他的情人换作你或者别人,我觉得他异样会如此相待。金主的宠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如果不是如此,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年轻女孩儿失足迷途?” “像他那样的人做事干脆利落,怎么会陪你玩这种疼爱宠溺的游戏?你于他而言本该和一件物什差不多,凭什么赢得他另眼相看?”穆娉婷还是不可信闻璐的话,她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哎,”闻璐无奈的叹口气,她这个当事人都没体味出陆尧澄的别样感情,穆娉婷却一意孤行,“随你怎么看吧。” 她懒得解释,说再多有什么用呢?穆娉婷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还记得我说过,陆尧澄在闻栾出事之前就向我打听过你的消息,”穆娉婷仅凭这一点就能肯定,陆尧澄对闻璐的心思绝不单纯。 “既然你都不信我所说的,我又怎么能信你所说的?你说陆尧澄在闻栾出事之前找过你,证据呢?”闻璐反击,“或者——这一切都是你的障眼法,总咬着这一件事不放,故意挑拨我和陆尧澄,你知道他是我的金主,最讨厌我对他质疑。” 穆娉婷冷冷一笑,“原来他是这样对你解释的,”穆娉婷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你信他不信我。也对,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说的不足以让你相信。” “像他那样的老板,看中我也不过看中我的皮囊,”闻璐说:“等他对我烦腻了,迟早会将我一脚踢开。你又何必着急,连一年都等不了吗?如果你连这点委屈都忍不了,那以后你如何做得了陆太太?谁敢保证婚后的陆尧澄就能从一而终,没有别的女人?” “你!”穆娉婷气急败坏,却没法反驳。 闻璐倒是眸光透彻的扫过穆娉婷,“或者你真正嫉恨的,不是我做了陆尧澄的情人,而是你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嫉恨我这个人了吧?或许从上次医院遴选官网的形象代言人你败给我开始,亦或许我因为发文章得到了第二年的奖学金而你没有,再或者——我即便没做什么也早成了你眼的眼中钉肉中刺。” “是,你没说错,我是嫉妒你,凭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就被大家供为院花。你身后总有钟致丞和闻栾做护花使者,在女生眼中,你同时霸占两大男神让人艳羡,在男生眼中更不用说,人人都想得你青睐一顾,”穆娉婷想想自己这几年呆在闻璐身边的挫败感,明明自己是穆家的大小姐,模样家世样样不差,但和闻璐放在一起,总是矮她一截。 所谓嫉妒使人忧虑。 穆娉婷的感受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在与闻璐日久天长的相处中逐渐累积而成。 陆尧澄的出现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穆娉婷积郁已久的心彻底爆发。 闻璐看着她,满眼都是失望。 “我总以为,你与那些世家大小姐不同。你亲切可人,待人接物谦虚和善,没想到你只是将优越感和自负深深的藏在心底,人前人后两幅面孔,”闻璐从没如此失望过,她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将她视为自己最好的朋友,“你只看到我比你出彩,比你闪亮的方面,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或许我的生活并不如你看到那样如意?我没有亲生父母,亲情的唯一来源是我的继母,为了这点温暖,我要小心翼翼的讨好她,讨好闻栾,十几年来我活的胆战心惊,生怕自己犯一点儿错误就要被扫地出门,彻底变成孤儿。你家庭美满幸福,父亲是大老板,明明自己手里握有无限美好的未来,却把目光缩窄,只聚焦在我身上。站在我的角度看你,又何尝不是可望而不可即?” 闻璐从不知道,因失去双亲敏感多疑,一直小心翼翼活着的自己,竟然会成为穆娉婷眼中艳羡的人。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非我,怎知我之苦?”闻璐苦笑,“你竟然会羡慕我?那我真要谢谢你的抬爱。” 穆穆娉婷之前没有考虑过闻璐的难处,听到闻璐凄惨的身世,顿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比她好太多。 她感觉自己有强盗的秉性,明明闻璐什么都没有,她还觊觎闻璐仅剩的一点儿东西。 但穆娉婷想,闻璐手里握着的可是她最想要的啊! 不是她不懂同情,只是闻璐拥有的是她最渴望的而已。 一如陆尧澄。 两人于洗漱间暂别,穆娉婷折身回到包厢,只剩闻璐一人背对着洗手台前的镜子,暗自神伤。 扭头看到镜中艳丽的容颜,她笑了,是嘲笑。 穆娉婷不知道,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自己这张脸,因为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 而她的生母,却是一个不思进取,一心只想靠皮肉过活的女人。她的出生也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而是一次意外的结合。 闻璐甚至怀疑,她老实的父亲有接盘的嫌疑,但这种念头她没敢问出口。毕竟在她有印象时,她的父亲一直很疼爱她,如果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怎么会疼爱她呢? 只是她没对任何人说过,她恨自己的生母,所以也恨自己这张脸。 第046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收拾好情绪,闻璐移步走出洗手间,眼前蓦然出现的手臂拦住她的去路。 “闻小姐,好久不见啊!”那人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横着手臂搭在墙上,拦住闻璐的去路。 “赵先生,别来无恙,我还有事,先告辞,”闻璐裹上虚假客套的笑容,绕过他身后,想尽快离开。 赵乾眼疾手快,一把从后面将她的手腕扯住,抬手一甩,将她甩至墙面。 他的力道很大,闻璐扶着墙才算站稳,揉了揉被他弄疼的手腕,闻璐愤愤的盯着他,“赵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上次你差点用刀伤到我,咱们这笔账还没算呢?”赵乾逼上前,将闻璐抵在墙面上。 闻璐偏着头,尽量与他保持距离,赵乾低头突然被闻璐旗袍裙摆下那双腿吸引。 她原本披着陆尧澄的外套,被赵乾拉扯之下,外套早滑落在脚下。 原本开叉很高的旗袍瞬间将她想隐藏的腿暴-露出来。 闻璐不自然的拉扯旗袍下摆企图遮挡。 赵乾却扯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弹。 “赵先生,你放开我,”闻璐挣扎,突然想起上次也是在洗手间门口遇到赵乾,闻璐的心中闪现一丝慌乱。 她只祈求,此刻能有人上洗手间,帮忙解决她的窘迫。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赵乾看着地面上的外套,“陆尧澄?”他的是指摩擦下嘴唇,蠢蠢欲动,“原来陆尧澄偏好这口啊!要不让我也来尝尝鲜?上次你真是吓到我了,不过那之后你可是让我好一阵儿想呢!” 赵乾调戏的宠她吐息,闻璐抬臂格挡,企图将赵乾推开,但奈何赵乾力气过人,闻璐反被他擒住手臂,赵乾只等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乖乖束手就擒。 这次闻璐没有像上次那样随身带着武-器。 赵乾单手控制她,另一只手环过闻璐的腰,顺着腰际线往下滑落。 “喂!你这猪蹄子,干嘛呢?”宋言刚走到洗手间门口便看到这一幕,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迅速将赵乾扯过,作势一个利落的过肩摔,赵乾重重的摔倒在地。 尾骨落地,赵乾疼的直不起身,只能扶着腰在地上打滚。 闻璐还处在胆战心惊的情境中,本能的赶紧躲在宋言身后。 宋言从地上捞起外套递给闻璐,“赶紧披上。” 闻璐木讷的接过,用外套将自己紧紧裹住。 “你先去包厢找我哥,这里我来处理,”宋言将闻璐的身体扳过,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后将她轻轻推出几步。 等闻璐走远,宋言蹲下看着地上还在打滚的赵乾,看他正欲翻身起来,宋言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重新按回地上。 “上次没教训你,你就不知道疼不知道痒是吧?”宋言说着在赵乾脸上拍了两巴掌,“告诉你,那可是我小嫂子,要是被我哥知道你竟然敢摸她屁-股,你还想不想活了?” 赵乾瞬间惊悚,战战兢兢问:“上次,上次,陆尧澄不是说不认识她?” “上次是上次,这次认识了不行吗?”宋言半蹲着俯瞰地上的赵乾。 “那谁知道啊,我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小姐呢!谁知道陆尧澄竟然会和一个外围女搞在一起,他不是一向只和那些名媛们传绯闻吗?”赵乾小声嘟囔。 “我哥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论,”宋言抓着赵乾的前襟,一把将他拉起来,狠狠道:“你们荟萃阁的销售渠道有八成都是陆氏提供的,不想明天就让你家破产,以后最好别惹闻璐。我哥的手段可比我狠多了,到时候就不是挨顿打能解决的事。” 宋言咬牙威胁,拍拍赵乾的脸,起身嫌恶的拍拍手离开。 包厢内。 闻璐战战兢兢魂不守舍的走回来,陆尧澄瞧见她这副见了鬼一般惊魂未定的模样,小声问:“怎么回事?” “没事,你们继续,”闻璐落座,逐渐平复自己刚才惊跳不止的心。 “王老板也算经营有道,现在大环境趋势下,人人都想扩大再生产。拉倒投资和上市是唯二的选择,一般选择上市都是因为拉不到投资才退而求其次,王老板可真有法子,能拉得到陆先生的青睐,”穆娉婷并没有因为闻璐的突然出现,中断他们之前的话题。 “是陆先生眼光好,当初风投还未兴起,陆先生率先投身风投行业,对于风投行业的敏锐无人能及啊,”王天生接住穆娉婷的话继续吹嘘,“陆先生能看上天生制药,完全是因为现在制药行业大兴,正对风投行业的胃口,这完全归功于陆先生眼光好,和我没什么关系。” “王老板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你经营有道,资产评估不过关,陆先生也不会看中你的公司,”穆娉婷笑着,眼底却没任何感情。 “陆先生投资时,正值天生制药的风尖浪口,要不是他融资进来,天生也没法儿在舆论的风浪前站稳脚跟,”王天生这句话却是出自真心。 闻璐自然懂王天生所谓“舆论的风尖浪口”什么意思。 闻栾当时出事,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各种留言纷纷四起,天生制药当然也被扒出来。同时被扒出来的还有好几个医疗器械出问题的案子,就是那个时候,陆尧澄向天生注入资金,稳定军心的同时,也把握了舆论的方向。 不过王天生的话倒是变相印证了陆尧澄之前的自证清白。 闻璐不怀疑陆尧澄,因为他真的没有理由,也犯不着因为自己去闻栾。 “依我看,陆先生不妨将天生制药总经理的位子还给王老板,毕竟他对天生制药最熟悉,以后合作起来大家也方便,陆先生您也省的*,劳心费神,”穆娉婷说这话时,眼神却射向闻璐。 其中尽是挑衅的意味。 闻璐惊魂还未定,此刻不得已有慌了神。 将天生制药的大权交给王天生,这无异于放虎归山。王天生上位,闻璐再想借陆尧澄插手闻栾的事,必然难上加难。 保不齐王天生哪天得势,说服戚逸霖投靠他门下,到时候背靠大树好乘凉,饶是陆尧澄在也不好说话。 闻璐攀上陆尧澄的前提是,天生制药的一切都还在陆尧澄的装控之中,否则她的所作所为根本毫无意义。 她戚戚而哀求的看着陆尧澄,心中着急,神色显现一丝慌乱,手不由得微微拉住他的袖子。 秀眉微颦,迫切的乞求。 陆尧澄抽回手,扫过闻璐一眼便不再不看她。 “穆小姐的话有几分道理,Crystal那边有个新的项目,天生制药这边的确实牵扯过多,王老板能力出众,我也早就有意让他重新担任天生制药的总经理。相信今后你们之间的合作会很愉快,”陆尧澄看似轻松愉悦的卸任,懒散的靠在椅背上,镜片下迷蒙着不可查的雾霭。 王天生顿时喜出望外,看了眼闻璐,眼底全是嘲笑。 即便是陆尧澄看上的女人又怎样,在利益面前,男人永远不会选择女人。 穆娉婷可是穆家的大小姐,拉拢穆娉婷可比讨好闻璐划算得多。 “陆先生,真是万分感谢,天生制药是我一直以来的心血,我白手起家开了这间公司,对它的感情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您能原谅我,现在还将公司的大权移交给我,我真的太感谢陆先生您了,”王天生道谢,“改天一定送您一份大礼表示一下我的心意,报答您对我的信任。” 在场的人都认为这是一场皆大欢喜的结局,各个喜笑颜开。 席间,唯独闻璐食不知味,坐立难耐。 陆尧澄抬手给她夹了一块鱼肉,看着她埋头自怨自艾的模样,“小心鱼刺,”便没多说什么。 闻璐偶有一愣,这突然让她想起穆娉婷在洗手间对她说的话——陆尧澄会体贴的为她夹菜。 她心中冷笑,陆尧澄多聪明啊,一块鱼肉完全讽刺了她现在的心情——如鲠在喉,就像鱼刺卡在喉间。 穆娉婷竟然会因为这种讽刺和冷嘲式的假意关心而心生嫉妒。 真的有些可笑呢! 闻璐一点儿都没碰那块儿鱼,索性放下筷子,不耐的等着这场于她来说滑稽的饭局进入结局。 “那周五直接拨款吧,那天的会议也取消,Crystal的那边有个项目揭幕仪式,今天就把拨款的相应事宜敲定了,”陆尧澄提议。 众人附议,乐意至极,没人想因此再麻烦的开一次会。明明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却一拖再拖,各位小老板们受不住,万一搁置来搁置去,项目泡汤,他们连汤都没得喝。 “儿科的计划书我还没来得及签字,等回去我把字签了,相关材料递交财务,周五就可以拨款,”穆娉婷得意的举起酒杯,轻轻抿一口。 现在计划书不在当前,她可以一直借口拖,到时候签不签字,不管闻璐还是陆尧澄照样要看她心情。 陆尧澄意料之中,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对着闻璐说:“你这里不是刚还有一份?拿出来给穆小姐签好字,刚好可以让许客顺路送去财务。” 闻璐呆呆的看着他,这一切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第047章 动手收拾她 闻璐不明白陆尧澄的心思,明明已经放弃天生制药,却在最后没忘记她的项目书要签字。 陆尧澄话一出,穆娉婷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彻底干净利落的将她的小心思斩断,一出手便注定她只能选择当场签字。 有现成的计划书,还有人能顺道将计划书送去财务,这种“一条龙”服务,傻子才会拒绝。 她作为一个新上任的主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个场合下得罪这么多人。 尤其星宇的刘副总在场。 陆尧澄没有给她丝毫退路,穆娉婷自以为自己这场仗赢得漂亮,却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正中陆尧澄下怀。 他不过给她一点儿小甜头,她就将自己手中最大的砝码交出,她还是太稚嫩。 闻璐将许客递来的计划书亲手交给穆娉婷,穆娉婷拿着计划书,心中却有无数念头想撕了它,但她知道自己没法做到。 “没有笔,”穆娉婷没好气的说。 “这里有,”许客上前,将自己口袋上别着的钢笔摘下,双手递给穆娉婷。 “我还以为男人西服口袋前别着的钢笔都是装饰品呢,”穆娉婷挖苦说道。 “陆先生从来不养闲人,更不会让没用的东西留下,”许客严谨应对。 不过许客话中的意思,闻璐却品出另一番滋味。 这是不是说,王天生被陆尧澄留下,是因为他还有一丝用处,那这用处又是什么? “啪——”穆娉婷签完字,将钢笔往计划书上一掷,转身拿起身后的包,“今天喝的有些多,就不奉陪了,祝大家玩的尽兴。” “穆小姐慢走,”陆尧澄开口。 穆娉婷愤愤的盯着陆尧澄,心中暗叹他的无情和绝情。 他看不上眼,便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穆娉婷走后,好戏作罢,大家纷纷散去。刘总心头大事了却,像陆尧澄道谢后,转身吩咐侍者,将准备好了的哈根达斯限定礼盒套装拿上来。 “我们老总等这个项目尘埃落定等太久,迟恐生变,幸好今天陆先生出面,将这个项目彻底敲定,”刘副总接过礼盒,对着闻璐一笑,双手奉上,“也没什么新意,就是听说闻小姐喜欢吃这款冰激凌,正好我有朋友开店,就让他顺道送过来。闻小姐您看看合不合胃口,要是不喜欢这个口味,我让他们在送过来一些,您慢慢挑。” 闻璐从没经历过这种事,茫然的看着陆尧澄。 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刘副总借讨好她来简介讨好陆尧澄,他应该送礼给陆尧澄才对,闻璐赶紧摆摆手,“无功不受禄,我不能——。” “谢谢,东西我收下了,”陆尧澄打断闻璐的话,接下刘总递过的礼盒。 刘总顿时喜笑颜开,“那今后就多多仰仗陆先生了。” 又恭维几句,两人相谈甚欢,闻璐却觉得虚假。 饭局结束,许客先去开车,闻璐和陆尧澄踏着月色走出饭店。 跟在陆尧澄身后的闻璐大胆的上前,质问:“你为什么要收下?难道你喜欢吃冰激凌?” “不是你喜欢吃吗?”陆尧澄单手拎着礼盒,向她示意。 他的回答将闻璐心中的疑问全部打回肚子里。 “这个刘副总很会办事,”陆尧澄面露欣赏,“只用了这不值钱的冰激凌就和我打通关系,是个人才,改天可以让宋言挖过来。” “说我什么呢?”突然出现在两人前方的身影,惬意又得意。 宋言原本一直就都在饭店等着没离开,他从许客那边打听到陆尧澄最后离席时,似乎心情不错,这才敢现身。 “听说星宇的刘副总送了好东西,是什么?”宋言有些好奇,像他哥这种人竟然还会因为别人送礼而心情大好。 在他眼里,别人就是送他哥一个公司也不见得他哥愿意个人家一个笑脸。 陆尧澄拎起盒子,在宋言眼前晃两下。 “切~就这个呀。哥,你要是喜欢,改明儿我给你盘个店面,专供你一个人吃,”宋言见怪不怪,觉得还不如自己想法好。 陆尧澄没理他,转身上了许客早已停好在路边的卡宴。 宋言不明所以的挠挠头,求救的看向闻璐。 闻璐摊手,紧跟着陆尧澄一起上了车。 宋言拉开车座,坐进副驾驶,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和陆尧澄说。 “哥,小嫂子没和你说赵乾那小子的事吧?”宋言扭头眼神徘徊在后座的两人之间。 陆尧澄顿时沉眉肃目,严厉的目光扫向闻璐,厉声质问:“怎么回事?” “就——”这种事闻璐怎么好意思开口,当初本来就是她一意孤行先去招惹的赵乾。 “我就猜到她没跟你说,”宋言搭话,“还不是赵乾那小子贼心不死,上次就不规矩,这次可被我逮到了。哥,你没看到,他那猪蹄子都要伸到......” “咳咳,”闻璐赶紧咳嗽几声。 宋言这才发现自己失言,悻悻的转过身,不再多言。 “到底怎么回事?”陆尧澄沉声问究竟。 “没什么,就是和上次一样,他为难我,”闻璐囫囵的解释。 陆尧澄眼神黯淡,没再追问,直接对着驾驶座上的许客说:“回别墅。” 许客加足马力,汽车飞快驶向海悦别墅。 蓝色的别墅在夜光与灯光照映下格外显眼,地中海风格的咸淡与惬意还透着海洋的新鲜之气。 原本应该是清新盎然的别墅,此刻的气氛却浓重起来。 Ellison上前恭敬的打招呼,依旧是那身板正的职装,看到闻璐的眼神不免多了积分防备和疏离。 “把这拿去放好,”陆尧澄将手里的东西递给Ellison,自顾的带着闻璐上了楼。 Ellison却看着手里的礼盒套装的冰激凌楞在原地。 “他似乎不喜欢我,”闻璐跟随陆尧澄走进卧室,看着他拉扯开领带,坐在床沿前解着袖口。 “你说Ellison?”陆尧澄问。 “以后你千万别擅自开车,”闻璐低下头,“不然他会把所有罪责都归在我一个人身上。” “那你为什么要逃呢?”陆尧澄摘下眼镜扔在一边的床头柜上。 “以后再也不会了,”闻璐没法回答,只能斩钉截铁的保证。 “不愿意说?”陆尧澄轻哼一声,“别以为我眼睛不好,就当我瞎了。那天船上有谁我看的一清二楚。” 闻璐心中咯噔一下。 想起那天两束追光似的远光灯,闻璐记忆犹新。 “既然不想说这事,那说说别的,”陆尧澄好整以暇的看着闻璐,“比如——赵乾。” “他?他有什么好说的?”闻璐支吾道。 陆尧澄可看不惯她的扭捏,探身上前一把扯过闻璐,将她甩在床上。 单手扯下她还披在身上的西服外套,闻璐无力的伏倒在床上,心中却早已暗料不好。 原本高开叉的旗袍下摆早被甩到一边,闻璐企图伸手拉下摆做遮掩,陆尧澄却俯身,捉过她的双手钳制住。 幽幽的质问从闻璐背后传来,“赵乾碰了你哪里?” “你怎么知道?”闻璐惊异于他的直接。 但她被陆尧澄压制着,只能伏在床上任他宰割。 陆尧澄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背后,牢牢的将闻璐控制。 “看来我猜对了,”陆尧澄声音越发冷淡起来。 他冰凉的手指划过闻璐的腰际线,落在她深邃好看的腰窝处,贴身的旗袍将她身上所有完美的地方都衬托出来。 闻璐只感觉羞赧和无地自容。 这个男人无一不在处处挑战她的羞耻心,挑衅她的自尊。 闻璐的身体绷得很紧,丝毫不敢有懈怠。 陆尧澄蓦地抬手,重重落下,力道不轻的巴掌落在闻璐身上,虽说不是火辣辣的疼,却也有疼麻的感觉。 再感知到这种疼麻传来的部位,闻璐更是瞬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尧澄太欺负人。 “连我妈都没打过我,陆尧澄你混蛋,”闻璐气不过,直接骂出来,她挣扎着想翻过身,陆尧澄钳制她不给她一丝机会。 借着又是一巴掌落下,闻璐彻底气急败坏,扭动身体挣扎,力道之大陆尧澄都有些控制不了。 不过女人的力气终究抵不过男人。 不过一瞬,陆尧澄就以碾压的姿态轻松再次将她牢牢掌控。 “这是惩罚,”陆尧澄伏在她耳边吐着温热的气说:“不听话的惩罚。” “你这是‘暴力执-法’,”哪有惩罚是打屁股的?闻璐从小到大,从没被人如此揍过,自然心中满腔委屈。 “哪里暴力了?嗯?”说着手下又是重重一巴掌。 闻璐疼得闷声一哼,“陆尧澄你变态,你变态......” 她的哀嚎和叫骂没让陆尧澄生气,陆尧澄反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闻璐这只一直很乖巧的宠物喵咪现在藏不住,终于学会咬人了。 虽然咬的是她的主人。 闻璐叫嚣着挣扎着,如果她的手此刻被放开,她一定想方设法挠烂他,如果她此刻不是背对他而是面对她,闻璐一定不会口下留情,她一定不顾一切咬他也让他疼。 第048章 叫醒服务 白色庄园别墅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一两陌生的轿车。 十三岁的乔杉雅刚放学回来,看见停在自家门口的轿车。 有多久,她家没来过人了。乔杉雅已经记不清,甚至她爸爸上次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模糊了。 门口的车不是她家的任何一辆车,更不是她爸爸的车,这辆车挂着外省的牌照,显然是不速之客。 乔杉雅有点犹疑,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接待过客人,此时竟然有点怕,这和她天生怯场的性格有关。这种性格对于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她家不是名门贵族,她也不是豪门名媛,但偏偏还和一些上流人士有一点点交集。她的性格不能成为爸爸事业上的助力,反倒是一种拖累,这一点她也很懊恼。 否则,她也不会被父亲撇在这僻静的别墅,无人问津。 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乔杉雅只能如此感叹。 如果那天不是她妈妈的一周年祭日,如果她像往常一样坚持在学校上晚自习,亦或者她那天去见她爸爸,然后共度一顿晚餐,这场秋日的美妙相遇或许不会发生。 那年,乔杉雅十三岁,陆柏琛十八岁。 “你…你是……?” 乔杉雅的目光从那辆黑色轿车移向另一个方向,犹疑着问出口。 那边的草坪上站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形单薄,身躯欣长,体态自如,像一个流浪远方的诗人,徜徉于天地,喜欢观望远方。 逆光而立的少年,单手轻推一下立在草坪上,原本属于乔杉雅的秋千椅,闻声转身。 “陆琛。你好,”他回答道,顺便打了招呼。 “你……你好,”母亲去世这一年以来,他是她第一个接触过的陌生人,而她,竟然紧张到连说话都觉得舌头在打架,“我是…我叫…” 她连如何介绍自己都紧张到无法正常表达。 “乔杉雅,我知道你。” 怕是他觉得她说话太费劲,他先替她说出来。 “我爸不在家。如果你要找他请去世纪佳苑c区12栋15楼。”她很识趣,这个叫陆琛的男人,不,应该是少年,毕竟他也才十几岁的模样,他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这是在下逐客令?”陆琛疑惑,随即粲然一笑,“你这么确定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并不认识你,”所以乔杉雅很确定。 陆琛不置可否,依旧逆光而立,抬首望着西边的一处天。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半边天,橙红交织的暖色,给秋日带来些许暖意。 乔杉雅并没看到陆琛回头望天时的嘴角微扬,只一瞬,他转身伸出手,对乔杉雅说,“以后可以慢慢认识。” 乔杉雅这才彻底看清楚少年,面容清新俊逸,眉目宛若星辰。 “出于礼仪,女士应该先伸手。不过,看样子你很为难,”他勉为其难,率先握手言和。 陆琛出于友好而伸出的礼仪之手还悬在空中,看得出,他善于交际,不像她,此时连如何反应都不懂。 一眼便看出她的窘态,乔杉雅上前几步,简单和陆琛握了手。 他的手微凉,相较于她来说是。 他穿的很少,相较于她来说是。 或许她该邀请他进去,然后让阿尤婶给他泡一壶咖啡,不,一壶普洱。从他身后吹来的凉风,似乎带着一股薄荷的清香,她想,他应该会喜欢普洱胜过咖啡。 然而,她就那样怔怔站在他面前,一点都长不开口。不是面对样貌姣好的男孩子的那种小女孩的羞涩,只是一个孤单很久,封闭自己很久的人,不善面对陌生人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她还在犹豫,却依旧不知如何开口。 “刷……” “刷……刷……刷……” …… 几根水柱相继喷薄而出,高压得到释放,飞上天空的漫天水珠四散,在夕阳中散发七彩光芒。 “啊,”乔杉雅被吓了一跳。 胳膊一紧,她被一个人拉着紧走几步,离开喷泉的势力范围。 “抱歉,我忘了今天是周三,我应该提醒你的,”周三下午八点,别墅前的草坪会开喷泉灌溉草地。 水珠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流经处有点痒,她随手抹掉水珠,抬头说,“抱歉。” 眼前人也被水淋湿,本就穿着一身薄薄的衬衫,此刻衬衫完全被浸湿,湿哒哒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属于少年的纤瘦骨感。额前原本细碎的头发此刻也贴在脑门上,有些凄惨。 毕竟是在她家,让眼前人的样子没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不过,却多了分凄惨美。 此刻,乔杉雅一身深蓝色秋季校服被浸湿,类似运动服款式,却一点都不臃肿,反而衬的她身材娇小。她头发的两侧弄成一排花式小编发,干净利落,即便被淋湿,并没有多狼狈。至少此刻,她比他好太多。 看着乔杉雅依旧抿唇不语,说,“请我进去就那么难吗?” 乔杉雅一滞,像是被猜透一般,都现在这种窘境,她还是只一味的道歉,丝毫没有邀请他进门的意思。 脸上顿时烫起来,“请……” “哎呀!雅雅,陆先生,你们怎么……怎么……淋成这样……”阿尤婶紧忙招呼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进去。 阿尤婶走在前列,忙着给乔杉雅脱下湿的外套,陆琛跟在她们身后进屋。 “都淋湿了,雅雅你赶紧回房间冲一下,小心着凉,”阿尤婶送乔杉雅进房间,看着对面一间房间,对陆琛说:“陆先生,您的房间是这间。您来之前已经收拾好了。” “阿尤婶?”还没进房间的门,乔杉雅闻声回头,惊愕的看着阿尤婶,“这——” *** 这比突然发现自己家已经住进一个陌生男人要好的多,起码陆琛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坏。 陆琛住的是二楼最大的一间房间,那间房间以前她曾住过,后来因为太大,她觉得空洞还有点害怕,就搬去对面房间住。 冲好身体,她觉得浑身暖暖,阿尤婶和她解释完陆琛要住在这里,又安顿说煮好的红糖姜茶会放在二楼客厅。 乔杉雅像往常一样出门喝茶,却在开门时遇到同样沐浴出来的陆琛。 陆琛抬头看她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脚步匆匆走下楼梯。 “哎,阿尤婶煮了茶,不喝吗?”乔杉雅忙开口叫住他,但他的脚步实在太快,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她走去二楼客厅喝茶,阿尤婶端着一盘样式丰富的甜点上楼,看见乔杉雅靠在沙发里吹茶,眼神游弋,有些为难。 “雅雅,你今年已经十三岁,是个大姑娘了,现在家里有陆先生,你……以后不能穿着睡衣来客厅,”阿尤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乔杉雅能不能听懂,毕竟女孩子这个年纪刚开始发育,对很多事都很懵懂。 乔杉雅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虽然不是什么暴露款,但毕竟是睡衣,是她大意,在外人面前穿的确影响不好,难怪陆琛走那么快。 “我去换,”乔杉雅起身去换衣服,走几步却顿住,“阿尤婶,你确定陆琛以后要住在这里?”她还是难以置信。 “你爸爸打电话特地吩咐的,错不了,”阿尤婶收拾乔杉雅用过的杯盘,“据说是你爸爸对他有恩,又觉得他孤身一人可怜,认他做干儿子。” “哦,”乔杉雅并没有觉得意外,她爸爸乐善好施不是一两天,为了他的医疗事业和乔仁医院,连妈妈的心脏都捐出去,还有什么好事是他没做过的? “对了,今晚你爸爸会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好好吃顿饭。虽然今天日子不太适合,但你能多个哥哥,我也替你开心,”阿尤婶真的无比开心,尤其提到“一家三口”,她很是兴奋,还哼起小曲。 乔杉雅却笑不出来,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作他想,却是先把作业摊在桌子上。一直无法下笔,她又抽出自己放在抽屉里各次考试的卷子,微微一笑,放在桌角。 初二的她学习能力并非与生俱来,不过每次她都很拼,因为只有名列前茅才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看着其他同学的家长每次都会奖赏考试高分的孩子,乔杉雅也希望自己能被爸爸夸奖一次,虽然从来没有。因为在爸爸眼中天赋决定一切,而她什么天赋也没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雅雅你今天想喝什么汤?”是阿尤婶的声音。 “都可以,”乔杉雅翻过一页书,并没有将阿尤婶的话放在心上。 之后,又是另一阵遥远的敲门声,乔杉雅翻书的手顿住,果然,阿尤婶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不过,这次问的人,是对面的陆琛。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寂静的别墅区,乔杉雅像听到什么警报一般迅速起身,拉开房间的帘子,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她雀跃的冲出房间。 阿尤婶正好看到风风火火下楼的乔杉雅,赶紧叮嘱,“雅雅你慢点。” 乔杉雅却不顾阿尤婶的提醒,率先小跑赶到门口,在门外人按下门铃的前一秒,乔杉雅打开了门。 第049章 捡海星 白色庄园别墅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一两陌生的轿车。 十三岁的乔杉雅刚放学回来,看见停在自家门口的轿车。 有多久,她家没来过人了。乔杉雅已经记不清,甚至她爸爸上次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模糊了。 门口的车不是她家的任何一辆车,更不是她爸爸的车,这辆车挂着外省的牌照,显然是不速之客。 乔杉雅有点犹疑,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接待过客人,此时竟然有点怕,这和她天生怯场的性格有关。这种性格对于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她家不是名门贵族,她也不是豪门名媛,但偏偏还和一些上流人士有一点点交集。她的性格不能成为爸爸事业上的助力,反倒是一种拖累,这一点她也很懊恼。 否则,她也不会被父亲撇在这僻静的别墅,无人问津。 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乔杉雅只能如此感叹。 如果那天不是她妈妈的一周年祭日,如果她像往常一样坚持在学校上晚自习,亦或者她那天去见她爸爸,然后共度一顿晚餐,这场秋日的美妙相遇或许不会发生。 那年,乔杉雅十三岁,陆柏琛十八岁。 “你…你是……?” 乔杉雅的目光从那辆黑色轿车移向另一个方向,犹疑着问出口。 那边的草坪上站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形单薄,身躯欣长,体态自如,像一个流浪远方的诗人,徜徉于天地,喜欢观望远方。 逆光而立的少年,单手轻推一下立在草坪上,原本属于乔杉雅的秋千椅,闻声转身。 “陆琛。你好,”他回答道,顺便打了招呼。 “你……你好,”母亲去世这一年以来,他是她第一个接触过的陌生人,而她,竟然紧张到连说话都觉得舌头在打架,“我是…我叫…” 她连如何介绍自己都紧张到无法正常表达。 “乔杉雅,我知道你。” 怕是他觉得她说话太费劲,他先替她说出来。 “我爸不在家。如果你要找他请去世纪佳苑c区12栋15楼。”她很识趣,这个叫陆琛的男人,不,应该是少年,毕竟他也才十几岁的模样,他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这是在下逐客令?”陆琛疑惑,随即粲然一笑,“你这么确定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并不认识你,”所以乔杉雅很确定。 陆琛不置可否,依旧逆光而立,抬首望着西边的一处天。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半边天,橙红交织的暖色,给秋日带来些许暖意。 乔杉雅并没看到陆琛回头望天时的嘴角微扬,只一瞬,他转身伸出手,对乔杉雅说,“以后可以慢慢认识。” 乔杉雅这才彻底看清楚少年,面容清新俊逸,眉目宛若星辰。 “出于礼仪,女士应该先伸手。不过,看样子你很为难,”他勉为其难,率先握手言和。 陆琛出于友好而伸出的礼仪之手还悬在空中,看得出,他善于交际,不像她,此时连如何反应都不懂。 一眼便看出她的窘态,乔杉雅上前几步,简单和陆琛握了手。 他的手微凉,相较于她来说是。 他穿的很少,相较于她来说是。 或许她该邀请他进去,然后让阿尤婶给他泡一壶咖啡,不,一壶普洱。从他身后吹来的凉风,似乎带着一股薄荷的清香,她想,他应该会喜欢普洱胜过咖啡。 然而,她就那样怔怔站在他面前,一点都长不开口。不是面对样貌姣好的男孩子的那种小女孩的羞涩,只是一个孤单很久,封闭自己很久的人,不善面对陌生人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她还在犹豫,却依旧不知如何开口。 “刷……” “刷……刷……刷……” …… 几根水柱相继喷薄而出,高压得到释放,飞上天空的漫天水珠四散,在夕阳中散发七彩光芒。 “啊,”乔杉雅被吓了一跳。 胳膊一紧,她被一个人拉着紧走几步,离开喷泉的势力范围。 “抱歉,我忘了今天是周三,我应该提醒你的,”周三下午八点,别墅前的草坪会开喷泉灌溉草地。 水珠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流经处有点痒,她随手抹掉水珠,抬头说,“抱歉。” 眼前人也被水淋湿,本就穿着一身薄薄的衬衫,此刻衬衫完全被浸湿,湿哒哒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属于少年的纤瘦骨感。额前原本细碎的头发此刻也贴在脑门上,有些凄惨。 毕竟是在她家,让眼前人的样子没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不过,却多了分凄惨美。 此刻,乔杉雅一身深蓝色秋季校服被浸湿,类似运动服款式,却一点都不臃肿,反而衬的她身材娇小。她头发的两侧弄成一排花式小编发,干净利落,即便被淋湿,并没有多狼狈。至少此刻,她比他好太多。 看着乔杉雅依旧抿唇不语,说,“请我进去就那么难吗?” 乔杉雅一滞,像是被猜透一般,都现在这种窘境,她还是只一味的道歉,丝毫没有邀请他进门的意思。 脸上顿时烫起来,“请……” “哎呀!雅雅,陆先生,你们怎么……怎么……淋成这样……”阿尤婶紧忙招呼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进去。 阿尤婶走在前列,忙着给乔杉雅脱下湿的外套,陆琛跟在她们身后进屋。 “都淋湿了,雅雅你赶紧回房间冲一下,小心着凉,”阿尤婶送乔杉雅进房间,看着对面一间房间,对陆琛说:“陆先生,您的房间是这间。您来之前已经收拾好了。” “阿尤婶?”还没进房间的门,乔杉雅闻声回头,惊愕的看着阿尤婶,“这——” *** 这比突然发现自己家已经住进一个陌生男人要好的多,起码陆琛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坏。 陆琛住的是二楼最大的一间房间,那间房间以前她曾住过,后来因为太大,她觉得空洞还有点害怕,就搬去对面房间住。 冲好身体,她觉得浑身暖暖,阿尤婶和她解释完陆琛要住在这里,又安顿说煮好的红糖姜茶会放在二楼客厅。 乔杉雅像往常一样出门喝茶,却在开门时遇到同样沐浴出来的陆琛。 陆琛抬头看她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脚步匆匆走下楼梯。 “哎,阿尤婶煮了茶,不喝吗?”乔杉雅忙开口叫住他,但他的脚步实在太快,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她走去二楼客厅喝茶,阿尤婶端着一盘样式丰富的甜点上楼,看见乔杉雅靠在沙发里吹茶,眼神游弋,有些为难。 “雅雅,你今年已经十三岁,是个大姑娘了,现在家里有陆先生,你……以后不能穿着睡衣来客厅,”阿尤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乔杉雅能不能听懂,毕竟女孩子这个年纪刚开始发育,对很多事都很懵懂。 乔杉雅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虽然不是什么暴露款,但毕竟是睡衣,是她大意,在外人面前穿的确影响不好,难怪陆琛走那么快。 “我去换,”乔杉雅起身去换衣服,走几步却顿住,“阿尤婶,你确定陆琛以后要住在这里?”她还是难以置信。 “你爸爸打电话特地吩咐的,错不了,”阿尤婶收拾乔杉雅用过的杯盘,“据说是你爸爸对他有恩,又觉得他孤身一人可怜,认他做干儿子。” “哦,”乔杉雅并没有觉得意外,她爸爸乐善好施不是一两天,为了他的医疗事业和乔仁医院,连妈妈的心脏都捐出去,还有什么好事是他没做过的? “对了,今晚你爸爸会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好好吃顿饭。虽然今天日子不太适合,但你能多个哥哥,我也替你开心,”阿尤婶真的无比开心,尤其提到“一家三口”,她很是兴奋,还哼起小曲。 乔杉雅却笑不出来,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作他想,却是先把作业摊在桌子上。一直无法下笔,她又抽出自己放在抽屉里各次考试的卷子,微微一笑,放在桌角。 初二的她学习能力并非与生俱来,不过每次她都很拼,因为只有名列前茅才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看着其他同学的家长每次都会奖赏考试高分的孩子,乔杉雅也希望自己能被爸爸夸奖一次,虽然从来没有。因为在爸爸眼中天赋决定一切,而她什么天赋也没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雅雅你今天想喝什么汤?”是阿尤婶的声音。 “都可以,”乔杉雅翻过一页书,并没有将阿尤婶的话放在心上。 之后,又是另一阵遥远的敲门声,乔杉雅翻书的手顿住,果然,阿尤婶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不过,这次问的人,是对面的陆琛。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寂静的别墅区,乔杉雅像听到什么警报一般迅速起身,拉开房间的帘子,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她雀跃的冲出房间。 阿尤婶正好看到风风火火下楼的乔杉雅,赶紧叮嘱,“雅雅你慢点。” 乔杉雅却不顾阿尤婶的提醒,率先小跑赶到门口,在门外人按下门铃的前一秒,乔杉雅打开了门。 第050章 捡贝壳 白色庄园别墅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一两陌生的轿车。 十三岁的乔杉雅刚放学回来,看见停在自家门口的轿车。 有多久,她家没来过人了。乔杉雅已经记不清,甚至她爸爸上次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模糊了。 门口的车不是她家的任何一辆车,更不是她爸爸的车,这辆车挂着外省的牌照,显然是不速之客。 乔杉雅有点犹疑,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接待过客人,此时竟然有点怕,这和她天生怯场的性格有关。这种性格对于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她家不是名门贵族,她也不是豪门名媛,但偏偏还和一些上流人士有一点点交集。她的性格不能成为爸爸事业上的助力,反倒是一种拖累,这一点她也很懊恼。 否则,她也不会被父亲撇在这僻静的别墅,无人问津。 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乔杉雅只能如此感叹。 如果那天不是她妈妈的一周年祭日,如果她像往常一样坚持在学校上晚自习,亦或者她那天去见她爸爸,然后共度一顿晚餐,这场秋日的美妙相遇或许不会发生。 那年,乔杉雅十三岁,陆柏琛十八岁。 “你…你是……?” 乔杉雅的目光从那辆黑色轿车移向另一个方向,犹疑着问出口。 那边的草坪上站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形单薄,身躯欣长,体态自如,像一个流浪远方的诗人,徜徉于天地,喜欢观望远方。 逆光而立的少年,单手轻推一下立在草坪上,原本属于乔杉雅的秋千椅,闻声转身。 “陆琛。你好,”他回答道,顺便打了招呼。 “你……你好,”母亲去世这一年以来,他是她第一个接触过的陌生人,而她,竟然紧张到连说话都觉得舌头在打架,“我是…我叫…” 她连如何介绍自己都紧张到无法正常表达。 “乔杉雅,我知道你。” 怕是他觉得她说话太费劲,他先替她说出来。 “我爸不在家。如果你要找他请去世纪佳苑c区12栋15楼。”她很识趣,这个叫陆琛的男人,不,应该是少年,毕竟他也才十几岁的模样,他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这是在下逐客令?”陆琛疑惑,随即粲然一笑,“你这么确定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并不认识你,”所以乔杉雅很确定。 陆琛不置可否,依旧逆光而立,抬首望着西边的一处天。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半边天,橙红交织的暖色,给秋日带来些许暖意。 乔杉雅并没看到陆琛回头望天时的嘴角微扬,只一瞬,他转身伸出手,对乔杉雅说,“以后可以慢慢认识。” 乔杉雅这才彻底看清楚少年,面容清新俊逸,眉目宛若星辰。 “出于礼仪,女士应该先伸手。不过,看样子你很为难,”他勉为其难,率先握手言和。 陆琛出于友好而伸出的礼仪之手还悬在空中,看得出,他善于交际,不像她,此时连如何反应都不懂。 一眼便看出她的窘态,乔杉雅上前几步,简单和陆琛握了手。 他的手微凉,相较于她来说是。 他穿的很少,相较于她来说是。 或许她该邀请他进去,然后让阿尤婶给他泡一壶咖啡,不,一壶普洱。从他身后吹来的凉风,似乎带着一股薄荷的清香,她想,他应该会喜欢普洱胜过咖啡。 然而,她就那样怔怔站在他面前,一点都长不开口。不是面对样貌姣好的男孩子的那种小女孩的羞涩,只是一个孤单很久,封闭自己很久的人,不善面对陌生人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她还在犹豫,却依旧不知如何开口。 “刷……” “刷……刷……刷……” …… 几根水柱相继喷薄而出,高压得到释放,飞上天空的漫天水珠四散,在夕阳中散发七彩光芒。 “啊,”乔杉雅被吓了一跳。 胳膊一紧,她被一个人拉着紧走几步,离开喷泉的势力范围。 “抱歉,我忘了今天是周三,我应该提醒你的,”周三下午八点,别墅前的草坪会开喷泉灌溉草地。 水珠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流经处有点痒,她随手抹掉水珠,抬头说,“抱歉。” 眼前人也被水淋湿,本就穿着一身薄薄的衬衫,此刻衬衫完全被浸湿,湿哒哒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属于少年的纤瘦骨感。额前原本细碎的头发此刻也贴在脑门上,有些凄惨。 毕竟是在她家,让眼前人的样子没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不过,却多了分凄惨美。 此刻,乔杉雅一身深蓝色秋季校服被浸湿,类似运动服款式,却一点都不臃肿,反而衬的她身材娇小。她头发的两侧弄成一排花式小编发,干净利落,即便被淋湿,并没有多狼狈。至少此刻,她比他好太多。 看着乔杉雅依旧抿唇不语,说,“请我进去就那么难吗?” 乔杉雅一滞,像是被猜透一般,都现在这种窘境,她还是只一味的道歉,丝毫没有邀请他进门的意思。 脸上顿时烫起来,“请……” “哎呀!雅雅,陆先生,你们怎么……怎么……淋成这样……”阿尤婶紧忙招呼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进去。 阿尤婶走在前列,忙着给乔杉雅脱下湿的外套,陆琛跟在她们身后进屋。 “都淋湿了,雅雅你赶紧回房间冲一下,小心着凉,”阿尤婶送乔杉雅进房间,看着对面一间房间,对陆琛说:“陆先生,您的房间是这间。您来之前已经收拾好了。” “阿尤婶?”还没进房间的门,乔杉雅闻声回头,惊愕的看着阿尤婶,“这——” *** 这比突然发现自己家已经住进一个陌生男人要好的多,起码陆琛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坏。 陆琛住的是二楼最大的一间房间,那间房间以前她曾住过,后来因为太大,她觉得空洞还有点害怕,就搬去对面房间住。 冲好身体,她觉得浑身暖暖,阿尤婶和她解释完陆琛要住在这里,又安顿说煮好的红糖姜茶会放在二楼客厅。 乔杉雅像往常一样出门喝茶,却在开门时遇到同样沐浴出来的陆琛。 陆琛抬头看她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脚步匆匆走下楼梯。 “哎,阿尤婶煮了茶,不喝吗?”乔杉雅忙开口叫住他,但他的脚步实在太快,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她走去二楼客厅喝茶,阿尤婶端着一盘样式丰富的甜点上楼,看见乔杉雅靠在沙发里吹茶,眼神游弋,有些为难。 “雅雅,你今年已经十三岁,是个大姑娘了,现在家里有陆先生,你……以后不能穿着睡衣来客厅,”阿尤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乔杉雅能不能听懂,毕竟女孩子这个年纪刚开始发育,对很多事都很懵懂。 乔杉雅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虽然不是什么暴露款,但毕竟是睡衣,是她大意,在外人面前穿的确影响不好,难怪陆琛走那么快。 “我去换,”乔杉雅起身去换衣服,走几步却顿住,“阿尤婶,你确定陆琛以后要住在这里?”她还是难以置信。 “你爸爸打电话特地吩咐的,错不了,”阿尤婶收拾乔杉雅用过的杯盘,“据说是你爸爸对他有恩,又觉得他孤身一人可怜,认他做干儿子。” “哦,”乔杉雅并没有觉得意外,她爸爸乐善好施不是一两天,为了他的医疗事业和乔仁医院,连妈妈的心脏都捐出去,还有什么好事是他没做过的? “对了,今晚你爸爸会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好好吃顿饭。虽然今天日子不太适合,但你能多个哥哥,我也替你开心,”阿尤婶真的无比开心,尤其提到“一家三口”,她很是兴奋,还哼起小曲。 乔杉雅却笑不出来,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作他想,却是先把作业摊在桌子上。一直无法下笔,她又抽出自己放在抽屉里各次考试的卷子,微微一笑,放在桌角。 初二的她学习能力并非与生俱来,不过每次她都很拼,因为只有名列前茅才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看着其他同学的家长每次都会奖赏考试高分的孩子,乔杉雅也希望自己能被爸爸夸奖一次,虽然从来没有。因为在爸爸眼中天赋决定一切,而她什么天赋也没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雅雅你今天想喝什么汤?”是阿尤婶的声音。 “都可以,”乔杉雅翻过一页书,并没有将阿尤婶的话放在心上。 之后,又是另一阵遥远的敲门声,乔杉雅翻书的手顿住,果然,阿尤婶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不过,这次问的人,是对面的陆琛。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寂静的别墅区,乔杉雅像听到什么警报一般迅速起身,拉开房间的帘子,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她雀跃的冲出房间。 阿尤婶正好看到风风火火下楼的乔杉雅,赶紧叮嘱,“雅雅你慢点。” 乔杉雅却不顾阿尤婶的提醒,率先小跑赶到门口,在门外人按下门铃的前一秒,乔杉雅打开了门。 第051章 她的配合 白色庄园别墅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一两陌生的轿车。 十三岁的乔杉雅刚放学回来,看见停在自家门口的轿车。 有多久,她家没来过人了。乔杉雅已经记不清,甚至她爸爸上次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模糊了。 门口的车不是她家的任何一辆车,更不是她爸爸的车,这辆车挂着外省的牌照,显然是不速之客。 乔杉雅有点犹疑,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接待过客人,此时竟然有点怕,这和她天生怯场的性格有关。这种性格对于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她家不是名门贵族,她也不是豪门名媛,但偏偏还和一些上流人士有一点点交集。她的性格不能成为爸爸事业上的助力,反倒是一种拖累,这一点她也很懊恼。 否则,她也不会被父亲撇在这僻静的别墅,无人问津。 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乔杉雅只能如此感叹。 如果那天不是她妈妈的一周年祭日,如果她像往常一样坚持在学校上晚自习,亦或者她那天去见她爸爸,然后共度一顿晚餐,这场秋日的美妙相遇或许不会发生。 那年,乔杉雅十三岁,陆柏琛十八岁。 “你…你是……?” 乔杉雅的目光从那辆黑色轿车移向另一个方向,犹疑着问出口。 那边的草坪上站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形单薄,身躯欣长,体态自如,像一个流浪远方的诗人,徜徉于天地,喜欢观望远方。 逆光而立的少年,单手轻推一下立在草坪上,原本属于乔杉雅的秋千椅,闻声转身。 “陆琛。你好,”他回答道,顺便打了招呼。 “你……你好,”母亲去世这一年以来,他是她第一个接触过的陌生人,而她,竟然紧张到连说话都觉得舌头在打架,“我是…我叫…” 她连如何介绍自己都紧张到无法正常表达。 “乔杉雅,我知道你。” 怕是他觉得她说话太费劲,他先替她说出来。 “我爸不在家。如果你要找他请去世纪佳苑c区12栋15楼。”她很识趣,这个叫陆琛的男人,不,应该是少年,毕竟他也才十几岁的模样,他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这是在下逐客令?”陆琛疑惑,随即粲然一笑,“你这么确定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并不认识你,”所以乔杉雅很确定。 陆琛不置可否,依旧逆光而立,抬首望着西边的一处天。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半边天,橙红交织的暖色,给秋日带来些许暖意。 乔杉雅并没看到陆琛回头望天时的嘴角微扬,只一瞬,他转身伸出手,对乔杉雅说,“以后可以慢慢认识。” 乔杉雅这才彻底看清楚少年,面容清新俊逸,眉目宛若星辰。 “出于礼仪,女士应该先伸手。不过,看样子你很为难,”他勉为其难,率先握手言和。 陆琛出于友好而伸出的礼仪之手还悬在空中,看得出,他善于交际,不像她,此时连如何反应都不懂。 一眼便看出她的窘态,乔杉雅上前几步,简单和陆琛握了手。 他的手微凉,相较于她来说是。 他穿的很少,相较于她来说是。 或许她该邀请他进去,然后让阿尤婶给他泡一壶咖啡,不,一壶普洱。从他身后吹来的凉风,似乎带着一股薄荷的清香,她想,他应该会喜欢普洱胜过咖啡。 然而,她就那样怔怔站在他面前,一点都长不开口。不是面对样貌姣好的男孩子的那种小女孩的羞涩,只是一个孤单很久,封闭自己很久的人,不善面对陌生人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她还在犹豫,却依旧不知如何开口。 “刷……” “刷……刷……刷……” …… 几根水柱相继喷薄而出,高压得到释放,飞上天空的漫天水珠四散,在夕阳中散发七彩光芒。 “啊,”乔杉雅被吓了一跳。 胳膊一紧,她被一个人拉着紧走几步,离开喷泉的势力范围。 “抱歉,我忘了今天是周三,我应该提醒你的,”周三下午八点,别墅前的草坪会开喷泉灌溉草地。 水珠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流经处有点痒,她随手抹掉水珠,抬头说,“抱歉。” 眼前人也被水淋湿,本就穿着一身薄薄的衬衫,此刻衬衫完全被浸湿,湿哒哒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属于少年的纤瘦骨感。额前原本细碎的头发此刻也贴在脑门上,有些凄惨。 毕竟是在她家,让眼前人的样子没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不过,却多了分凄惨美。 此刻,乔杉雅一身深蓝色秋季校服被浸湿,类似运动服款式,却一点都不臃肿,反而衬的她身材娇小。她头发的两侧弄成一排花式小编发,干净利落,即便被淋湿,并没有多狼狈。至少此刻,她比他好太多。 看着乔杉雅依旧抿唇不语,说,“请我进去就那么难吗?” 乔杉雅一滞,像是被猜透一般,都现在这种窘境,她还是只一味的道歉,丝毫没有邀请他进门的意思。 脸上顿时烫起来,“请……” “哎呀!雅雅,陆先生,你们怎么……怎么……淋成这样……”阿尤婶紧忙招呼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进去。 阿尤婶走在前列,忙着给乔杉雅脱下湿的外套,陆琛跟在她们身后进屋。 “都淋湿了,雅雅你赶紧回房间冲一下,小心着凉,”阿尤婶送乔杉雅进房间,看着对面一间房间,对陆琛说:“陆先生,您的房间是这间。您来之前已经收拾好了。” “阿尤婶?”还没进房间的门,乔杉雅闻声回头,惊愕的看着阿尤婶,“这——” *** 这比突然发现自己家已经住进一个陌生男人要好的多,起码陆琛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坏。 陆琛住的是二楼最大的一间房间,那间房间以前她曾住过,后来因为太大,她觉得空洞还有点害怕,就搬去对面房间住。 冲好身体,她觉得浑身暖暖,阿尤婶和她解释完陆琛要住在这里,又安顿说煮好的红糖姜茶会放在二楼客厅。 乔杉雅像往常一样出门喝茶,却在开门时遇到同样沐浴出来的陆琛。 陆琛抬头看她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脚步匆匆走下楼梯。 “哎,阿尤婶煮了茶,不喝吗?”乔杉雅忙开口叫住他,但他的脚步实在太快,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她走去二楼客厅喝茶,阿尤婶端着一盘样式丰富的甜点上楼,看见乔杉雅靠在沙发里吹茶,眼神游弋,有些为难。 “雅雅,你今年已经十三岁,是个大姑娘了,现在家里有陆先生,你……以后不能穿着睡衣来客厅,”阿尤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乔杉雅能不能听懂,毕竟女孩子这个年纪刚开始发育,对很多事都很懵懂。 乔杉雅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虽然不是什么暴露款,但毕竟是睡衣,是她大意,在外人面前穿的确影响不好,难怪陆琛走那么快。 “我去换,”乔杉雅起身去换衣服,走几步却顿住,“阿尤婶,你确定陆琛以后要住在这里?”她还是难以置信。 “你爸爸打电话特地吩咐的,错不了,”阿尤婶收拾乔杉雅用过的杯盘,“据说是你爸爸对他有恩,又觉得他孤身一人可怜,认他做干儿子。” “哦,”乔杉雅并没有觉得意外,她爸爸乐善好施不是一两天,为了他的医疗事业和乔仁医院,连妈妈的心脏都捐出去,还有什么好事是他没做过的? “对了,今晚你爸爸会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好好吃顿饭。虽然今天日子不太适合,但你能多个哥哥,我也替你开心,”阿尤婶真的无比开心,尤其提到“一家三口”,她很是兴奋,还哼起小曲。 乔杉雅却笑不出来,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作他想,却是先把作业摊在桌子上。一直无法下笔,她又抽出自己放在抽屉里各次考试的卷子,微微一笑,放在桌角。 初二的她学习能力并非与生俱来,不过每次她都很拼,因为只有名列前茅才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看着其他同学的家长每次都会奖赏考试高分的孩子,乔杉雅也希望自己能被爸爸夸奖一次,虽然从来没有。因为在爸爸眼中天赋决定一切,而她什么天赋也没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雅雅你今天想喝什么汤?”是阿尤婶的声音。 “都可以,”乔杉雅翻过一页书,并没有将阿尤婶的话放在心上。 之后,又是另一阵遥远的敲门声,乔杉雅翻书的手顿住,果然,阿尤婶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不过,这次问的人,是对面的陆琛。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寂静的别墅区,乔杉雅像听到什么警报一般迅速起身,拉开房间的帘子,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她雀跃的冲出房间。 阿尤婶正好看到风风火火下楼的乔杉雅,赶紧叮嘱,“雅雅你慢点。” 乔杉雅却不顾阿尤婶的提醒,率先小跑赶到门口,在门外人按下门铃的前一秒,乔杉雅打开了门。 第052章 里应外合 白色庄园别墅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一两陌生的轿车。 十三岁的乔杉雅刚放学回来,看见停在自家门口的轿车。 有多久,她家没来过人了。乔杉雅已经记不清,甚至她爸爸上次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模糊了。 门口的车不是她家的任何一辆车,更不是她爸爸的车,这辆车挂着外省的牌照,显然是不速之客。 乔杉雅有点犹疑,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接待过客人,此时竟然有点怕,这和她天生怯场的性格有关。这种性格对于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她家不是名门贵族,她也不是豪门名媛,但偏偏还和一些上流人士有一点点交集。她的性格不能成为爸爸事业上的助力,反倒是一种拖累,这一点她也很懊恼。 否则,她也不会被父亲撇在这僻静的别墅,无人问津。 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乔杉雅只能如此感叹。 如果那天不是她妈妈的一周年祭日,如果她像往常一样坚持在学校上晚自习,亦或者她那天去见她爸爸,然后共度一顿晚餐,这场秋日的美妙相遇或许不会发生。 那年,乔杉雅十三岁,陆柏琛十八岁。 “你…你是……?” 乔杉雅的目光从那辆黑色轿车移向另一个方向,犹疑着问出口。 那边的草坪上站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形单薄,身躯欣长,体态自如,像一个流浪远方的诗人,徜徉于天地,喜欢观望远方。 逆光而立的少年,单手轻推一下立在草坪上,原本属于乔杉雅的秋千椅,闻声转身。 “陆琛。你好,”他回答道,顺便打了招呼。 “你……你好,”母亲去世这一年以来,他是她第一个接触过的陌生人,而她,竟然紧张到连说话都觉得舌头在打架,“我是…我叫…” 她连如何介绍自己都紧张到无法正常表达。 “乔杉雅,我知道你。” 怕是他觉得她说话太费劲,他先替她说出来。 “我爸不在家。如果你要找他请去世纪佳苑c区12栋15楼。”她很识趣,这个叫陆琛的男人,不,应该是少年,毕竟他也才十几岁的模样,他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这是在下逐客令?”陆琛疑惑,随即粲然一笑,“你这么确定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并不认识你,”所以乔杉雅很确定。 陆琛不置可否,依旧逆光而立,抬首望着西边的一处天。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半边天,橙红交织的暖色,给秋日带来些许暖意。 乔杉雅并没看到陆琛回头望天时的嘴角微扬,只一瞬,他转身伸出手,对乔杉雅说,“以后可以慢慢认识。” 乔杉雅这才彻底看清楚少年,面容清新俊逸,眉目宛若星辰。 “出于礼仪,女士应该先伸手。不过,看样子你很为难,”他勉为其难,率先握手言和。 陆琛出于友好而伸出的礼仪之手还悬在空中,看得出,他善于交际,不像她,此时连如何反应都不懂。 一眼便看出她的窘态,乔杉雅上前几步,简单和陆琛握了手。 他的手微凉,相较于她来说是。 他穿的很少,相较于她来说是。 或许她该邀请他进去,然后让阿尤婶给他泡一壶咖啡,不,一壶普洱。从他身后吹来的凉风,似乎带着一股薄荷的清香,她想,他应该会喜欢普洱胜过咖啡。 然而,她就那样怔怔站在他面前,一点都长不开口。不是面对样貌姣好的男孩子的那种小女孩的羞涩,只是一个孤单很久,封闭自己很久的人,不善面对陌生人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她还在犹豫,却依旧不知如何开口。 “刷……” “刷……刷……刷……” …… 几根水柱相继喷薄而出,高压得到释放,飞上天空的漫天水珠四散,在夕阳中散发七彩光芒。 “啊,”乔杉雅被吓了一跳。 胳膊一紧,她被一个人拉着紧走几步,离开喷泉的势力范围。 “抱歉,我忘了今天是周三,我应该提醒你的,”周三下午八点,别墅前的草坪会开喷泉灌溉草地。 水珠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流经处有点痒,她随手抹掉水珠,抬头说,“抱歉。” 眼前人也被水淋湿,本就穿着一身薄薄的衬衫,此刻衬衫完全被浸湿,湿哒哒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属于少年的纤瘦骨感。额前原本细碎的头发此刻也贴在脑门上,有些凄惨。 毕竟是在她家,让眼前人的样子没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不过,却多了分凄惨美。 此刻,乔杉雅一身深蓝色秋季校服被浸湿,类似运动服款式,却一点都不臃肿,反而衬的她身材娇小。她头发的两侧弄成一排花式小编发,干净利落,即便被淋湿,并没有多狼狈。至少此刻,她比他好太多。 看着乔杉雅依旧抿唇不语,说,“请我进去就那么难吗?” 乔杉雅一滞,像是被猜透一般,都现在这种窘境,她还是只一味的道歉,丝毫没有邀请他进门的意思。 脸上顿时烫起来,“请……” “哎呀!雅雅,陆先生,你们怎么……怎么……淋成这样……”阿尤婶紧忙招呼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进去。 阿尤婶走在前列,忙着给乔杉雅脱下湿的外套,陆琛跟在她们身后进屋。 “都淋湿了,雅雅你赶紧回房间冲一下,小心着凉,”阿尤婶送乔杉雅进房间,看着对面一间房间,对陆琛说:“陆先生,您的房间是这间。您来之前已经收拾好了。” “阿尤婶?”还没进房间的门,乔杉雅闻声回头,惊愕的看着阿尤婶,“这——” *** 这比突然发现自己家已经住进一个陌生男人要好的多,起码陆琛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坏。 陆琛住的是二楼最大的一间房间,那间房间以前她曾住过,后来因为太大,她觉得空洞还有点害怕,就搬去对面房间住。 冲好身体,她觉得浑身暖暖,阿尤婶和她解释完陆琛要住在这里,又安顿说煮好的红糖姜茶会放在二楼客厅。 乔杉雅像往常一样出门喝茶,却在开门时遇到同样沐浴出来的陆琛。 陆琛抬头看她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脚步匆匆走下楼梯。 “哎,阿尤婶煮了茶,不喝吗?”乔杉雅忙开口叫住他,但他的脚步实在太快,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她走去二楼客厅喝茶,阿尤婶端着一盘样式丰富的甜点上楼,看见乔杉雅靠在沙发里吹茶,眼神游弋,有些为难。 “雅雅,你今年已经十三岁,是个大姑娘了,现在家里有陆先生,你……以后不能穿着睡衣来客厅,”阿尤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乔杉雅能不能听懂,毕竟女孩子这个年纪刚开始发育,对很多事都很懵懂。 乔杉雅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虽然不是什么暴露款,但毕竟是睡衣,是她大意,在外人面前穿的确影响不好,难怪陆琛走那么快。 “我去换,”乔杉雅起身去换衣服,走几步却顿住,“阿尤婶,你确定陆琛以后要住在这里?”她还是难以置信。 “你爸爸打电话特地吩咐的,错不了,”阿尤婶收拾乔杉雅用过的杯盘,“据说是你爸爸对他有恩,又觉得他孤身一人可怜,认他做干儿子。” “哦,”乔杉雅并没有觉得意外,她爸爸乐善好施不是一两天,为了他的医疗事业和乔仁医院,连妈妈的心脏都捐出去,还有什么好事是他没做过的? “对了,今晚你爸爸会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好好吃顿饭。虽然今天日子不太适合,但你能多个哥哥,我也替你开心,”阿尤婶真的无比开心,尤其提到“一家三口”,她很是兴奋,还哼起小曲。 乔杉雅却笑不出来,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作他想,却是先把作业摊在桌子上。一直无法下笔,她又抽出自己放在抽屉里各次考试的卷子,微微一笑,放在桌角。 初二的她学习能力并非与生俱来,不过每次她都很拼,因为只有名列前茅才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看着其他同学的家长每次都会奖赏考试高分的孩子,乔杉雅也希望自己能被爸爸夸奖一次,虽然从来没有。因为在爸爸眼中天赋决定一切,而她什么天赋也没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雅雅你今天想喝什么汤?”是阿尤婶的声音。 “都可以,”乔杉雅翻过一页书,并没有将阿尤婶的话放在心上。 之后,又是另一阵遥远的敲门声,乔杉雅翻书的手顿住,果然,阿尤婶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不过,这次问的人,是对面的陆琛。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寂静的别墅区,乔杉雅像听到什么警报一般迅速起身,拉开房间的帘子,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她雀跃的冲出房间。 阿尤婶正好看到风风火火下楼的乔杉雅,赶紧叮嘱,“雅雅你慢点。” 乔杉雅却不顾阿尤婶的提醒,率先小跑赶到门口,在门外人按下门铃的前一秒,乔杉雅打开了门。 第053章 划伤拇指 “不是感性,是感情它真就如此,”戚逸霖淡淡一笑,“人人都说我冷血无情,但真正冷血的人其实是你。” “我?关我什么事?”陆尧澄从没有标榜过自己,他如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任何手段的作风他自己清楚。 “天生制药沦为你手中把玩的工具,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是巧合,”戚逸霖自信道:“你对天生制药出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戚逸霖眼神阴晴不定,看似百无聊赖的倚靠在沙发上,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陆尧澄。 陆尧澄斜倚在戚逸霖对面的沙发上,轻笑一声,“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别忘了咱们是最知己知彼的对手,”戚逸霖了然,他们也是最推心置腹的朋友。 “那几个顽固不化的老人你搞定了吗?”陆尧澄端过一杯香槟轻轻抿一口,对于戚逸霖现在迫在眉睫需要处置的问题,陆尧澄自然也一语中的。 “老人家思想固化,不懂企业转型,多给他们一点红利,他们就什么都懂了,”在戚逸霖的信条里,所有东西都明码标价,所有问题都能用钱解决。 “只怕不够吧,不让人落点把柄在你手里,受你限制,你怎么会安心?”让他人受制于自己,则是陆尧澄的信条,谁没有点小辫子,如果真没有陆尧澄也会让他有。 “真可怕,闻璐真要离开你,多难啊!”戚逸霖从心底里替她担心,想陆尧澄这样的男人,千万不要轻易接近,他是万丈深渊,即便你长了翅膀陆尧澄也会想方设法将你拖进去,“想想王天生,费尽力气挣扎,耍尽小心思,哪一步走出你的圈套了?” 和陆尧澄玩心机手段,怕不是自寻死路。 两人又闲聊几句,戚氏最近几个老古董闹得厉害,仗着有戚逸霖的继母做主,处处和戚逸霖作对。戚逸霖在枝江砸了一个项目,懂事们不给通过,项目半吊着还没着落,戚逸霖也不是吃素的,找借口说盈利下降,将老古董们的红利降低几成。 那些人对戚逸霖围追堵截,戚逸霖不愿搭理他们这才上了绿岛,图个清静。 那项目戚逸霖找了一家空壳公司代包,资金用天生制药并购项目,等巨额利润出来,戚逸霖再让那些老古董们闭嘴。 按照宋言的话形容两人,豺狼虎豹都不是好人。 戚逸霖端着一杯威士忌慢慢把玩,这段时间他难得清闲,没成想竟然是被人逼得。 抬首看到陆尧澄的目光追逐着远方,戚逸霖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一起望过去。 宴会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便可以看到那枚丽影,戚逸霖嘴角轻蔑一笑,一切了然不再多言,回神之时,一个极为普通的女人走向闻璐。 戚逸霖定睛,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 闻璐看到穆娉婷主动迎上去打招呼。穆娉婷折磨闻璐有快感,闻璐联合陆尧澄破解了穆氏的计划同样有快感。 “穆总,穆小姐,”闻璐举杯示意,“你们在找人吗?要不要帮忙?” 穆娉婷挽着穆连泰想绕道走,闻璐侧移,继续堵住他们的去路。 “闻璐,你想做什么?”穆娉婷怒了,松开穆连泰,挺身与闻璐对峙。 “没想做什么,”闻璐红唇抿出一抹不善意的笑容,“只是想告诉你们,别白费功夫,你们想找的人已经走了,就在刚才。” “你什么意思,穆娉婷不解,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她的确觉得今天自己的父亲很奇怪,一直拉着她到处游走,到处与人攀谈,眼神却始终不在对面交谈的人身上。 闻璐将目光移向穆娉婷身后的穆连泰。 穆连泰有股子中年男人的儒雅,不过面目上过于深刻的纹路也暴露了他的年纪,他面色十分不好,大概知道自己的行动暴露,略显局促。 不过长时间游走人际商场,怎么会轻易露怯。 “小闻,你想说什么,咱们好好说,”穆连泰摆出长辈看似包容和蔼的姿态和闻璐说。 “天生制药什么情况你们心知肚明,为什么要助纣为虐?”闻璐只觉得更加心寒。 “什么助纣为虐,我们做什么了?”穆连泰始终不承认。 闻璐懂了,这一切看来都是穆连泰一个人的作为,“好好摸摸自己的良心,如果你们不觉得自己有错,不觉得自己助长天生制药的恶行,迟早有人还以彼身。更何况你们要陷害的人是闻栾,你们惹到我了。” 他们触碰了闻璐的底线,将害人的心思打在闻栾的身上,闻璐也不是好惹的,别人敢动她一毫,她会让对方尝到十分。 “我说到做到,”闻璐松手,酒杯滑落,“砰”一声清脆,玻璃渣四散,酒水散落一地,染污了穆娉婷白色的裙摆。 闻璐十分自然的说声:“抱歉,”弯身捡起地上的一块儿玻璃,当着穆娉婷和穆连泰的面儿滑坡自己的大拇指,面容一直带着微笑,一点儿没皱眉头。 穆娉婷被她的举动吓到,往后退几步,穆连泰怕闻璐伤到他女人紧忙上前阻拦,“你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们看看血的颜色,或许还可以尝尝血的味道,”她没有开玩笑,神情不咄咄逼人,却带着挑衅和质问,原本只是一个弱女子,此刻身上却带着震慑的女王气质。 闻璐上前走近穆娉婷,穆连泰连忙出手隔挡在两人之间。 穆娉婷则如败北节节败退。 一声带着嘲讽的轻笑过后,闻璐随意的扔掉手里的玻璃,或许他们真正怕的是这个吧。 果然,闻璐扔掉带血的玻璃后,穆连泰紧绷的神情放轻松,闻璐抬手,拇指轻轻滑过穆娉婷的脸颊,留下一道可怖的血迹。 穆娉婷觉得脸上有一道丝丝凉凉的东西粘着,伸手一碰,看到朱红血迹,大惊失色,又气又恼“血,是血!闻璐,你干嘛把血抹在我的脸上。” “让穆总看看,人的肌肤上布满血多美啊,”闻璐目光狠戾地看向穆连泰。 穆连泰看到闻璐决绝又充满仇恨的目光,心中竟然心虚起来,久经世故的他竟然会在一个小女生面前绷不住。 眼前女儿脸上的那道血迹让他心头一震,他开始战战兢兢,生怕闻璐做出什么伤害穆娉婷的事。 闻璐无意伤害穆娉婷,只是故意给穆连泰施加心理压力,又因为他找人想撞死闻栾而心虚,这才让闻璐抓住空子,一击拿下。 两方僵持,穆连泰背后冷汗,他知道闻璐可能已经猜到一切事,不敢多言,只等闻璐自己觉得没意思先离开。 突然,一个慌张的娇小身影拨开人群,冲到闻璐身边,将闻璐护在身后,看到对方没有嚣张气焰,反而矮了一头后,她转身看到闻璐拇指正在滴血。 “天哪,闻小姐,你的手,”余锦寰吓到了,看到地上带血的玻璃渣,她倒吸一口气。 “没事,”闻璐摆摆手,想到不远处的戚逸霖,闻璐反而先拉起余锦寰的手,将她脱离这个场合,“先跟我来。” “可是——你的手,要先处理......”余锦寰没说完便被闻璐拖着走出宴会大厅。 “快点离开,戚逸霖在这里,”闻璐小声提点。 余锦寰呆住,瞬间慌乱起来,“怎么会这么巧,我必须先离开,”她看看四周,没有熟悉的身影,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闻璐小心地裹上,“你先包着,记得赶紧去处理伤口。一会儿给闻栾大夫回一个电话,他很担心你。” “你受他之托来看我?”闻璐问,“那小瑾呢?他怎么办?” “小瑾拜托闻栾大夫照看,”余锦寰着急道:“不管谁问你关于我的行踪,你都不能告诉,包括陆尧澄。” “好,”闻璐爽快的的答应。 余锦寰沿着小道抹黑离开,对于绿岛的路线,她再熟悉不过,西岸有一艘快艇正等着的她,那是她来时的路线。 夜色微蒙,闻璐路过花厅,迎面却差点撞上对面来人。 抚着微微有痛感的额头,闻璐抬头,“你怎么出来了?” 那不是意味着戚逸霖也出来了?难道他们认出余锦寰了? 陆尧澄伸出一只手摊在闻璐面前。 闻璐错愕。 “手,我看看,”陆尧澄说。 闻璐慢慢抬手,却被陆尧澄一把捉过,摊在自己掌心里,他揭掉裹着的手帕,看到血淋淋一道痕迹由螺纹延伸向指尖,拇指似乎要被分成两瓣。 微微蹙眉,陆尧澄语气十分严肃,“逞强为闻栾说话,这么做的缘由呢?能吓到他们?” “至少让他们不敢再对闻栾出手,”闻璐收回手,这才觉得手指隐隐传来疼痛。 “真正的坏人不会在意你这些小把戏,他们会害怕说明还没坏透,”陆尧澄拉着她将她带到了路边停着的卡宴上,打开从后备箱里拿出的医药箱,找出消毒药水,掰过闻璐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小心地给她涂抹。 “嗞——”闻璐被药水蛰痛。 “这点疼都忍不了,怎么忍住用玻璃划伤自己?”陆尧澄手下又轻了几分,星星点点的帮她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 第054章 归途 “想到闻栾被车撞伤时浑身鲜血淋漓的模样,就狠下心来了,”闻璐疼的眉头皱成一团。 陆尧澄叹口气,将盒子反复翻找,没找到创可贴,于是起身去副驾驶前的储物柜,果然找到。 “这都是许客的心思吧,”闻璐不觉得陆尧澄有时间考虑随车准备这些东西,“上次穆娉婷搬家伤到手,宋言轻车熟路从车上拿来创可贴,当时我就怀疑那车是你的车。” 给闻璐裹创可贴的手顿在半空中,随即创可贴轻轻落在闻璐的拇指山。 伤口受到触碰,闻璐秀眉微微紧蹙。 “知道是我,为什么不说也不问?”陆尧澄幽幽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 闻璐收回手,看着包裹完美的伤口,心中似有悸动,“那不是我该关心的事,”金主大人的圣意不该她去揣测。 “那你关心什么?”陆尧澄反问。 闻璐想了片刻,“你答应我的,只要我今天帮到你,你就会答应我说的事。” “什么事?”陆尧澄皱眉,却是故意装作忘记换盆栽的事。 “二楼阳台的苍耳,我要换成含羞草,”闻璐霸道娇俏的强调。 “随你,”陆尧澄淡淡吐出两个字。 两人回到别墅,陆尧澄径直走进书房,闻璐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的卧室已整洁干净,水蓝色的纱帘罩在落地窗两旁,编制出一场广袤的海洋之梦。墙上点缀着贝壳海螺,甚至屋顶的紫色水晶灯也打磨成海螺的形状,像一个完美的海洋世界。 卧室内的梳妆台上摆着两样东西。 闻璐走上前看着下午她在海边捡到的海星和贝壳完整安然的摆在梳妆台上。 海星不是被宋言抢走了吗? 宋言夺走她手里的海星,仗着自己身高腿长,闻璐无力夺回,他厚着脸皮直接带走。 闻璐觉得,这比他弟弟闻栾还可恶。 想到闻栾,闻璐赶紧掏出手机拨过去。 电话那头,闻栾接起很迅速。 “姐,你怎么样?姓陆的有没有欺负你?”闻栾着急的问。 “我没事,倒是你,”闻璐教训闻栾,说道:“你让余小姐只身犯险,戚逸霖在这岛上,万一让他遇见余小姐......” “是我考虑不周全,”闻栾也是病急乱投医,“向堃说余小姐曾经在绿岛上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地形很熟悉,而且她有些人脉,说不定可以帮上你的忙。我知道王天生最近正想着洗白自己的公司,紧赶着想销毁证据,向堃拜托余锦寰去打探王天生的接头公司。” “是陆氏,”闻璐如是相告,“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们是陆氏,并且这次两家的中间人是穆娉婷的父亲穆连泰。你出车祸,我原本以为是王天生狗急跳墙,后来想想如果他有这个本事不是早就动手了?何必拖到你被审查在动手。我猜想他背后有人,我怀疑过陆尧澄、戚逸霖,直到穆娉婷那天刻意邀请王天生到场,我才知道原来穆家和王天生也有关系。今天我不过在宴会上小小的炸他一下,穆连泰心虚了,果然应证我的猜想。” “你怎么炸他的?”闻栾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完全不是他印象中的闻璐。 在闻栾的印象中,闻璐敏感重感情,不愿意针对人,喜欢忍气吞声,有了委屈也自己憋着,但现在这个有血有肉有仇必报的闻璐,让他刮目相看。 闻璐大致叙述经过,闻栾心中既心疼有愧疚。 “你是我弟弟,是我的家人,”闻璐强调。 “姐,你为我做的够多了,”闻栾心中的愧疚如同决堤的江水,泛滥而出快要把自己你都有淹没了。 “别怪我投靠陆尧澄,事实证明留在他身边很有用,你的事不出两个月,肯定可以解决,”闻璐突然有信心起来。 因为她和陆尧澄两人配合,上演一场好戏,将王天生所有出路彻底堵死。 “可陆尧澄也是陆家人,你怎么能保证陆家到时候不倒戈,”闻栾问。 “陆尧澄从始至终都不信任王天生,”闻璐十分确定,“之所以一直留着王天生,是因为他没有必然的把我,今天就是一个契机,让他将天生制药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陆尧澄天生喜欢绝对的主导权,这也是闻璐观察许久后得到的结论。 “我把这些情况和向堃说说,如果你说的都属实,那天生制药肯定会完蛋,”闻栾想到什么,欲言又止,最终喃喃说出口:“姐,如果向堃查到天生制药的犯罪证据,到时候陆尧澄也会连坐。”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好一阵儿声音。 闻栾以为信号不好问路没听见,呼唤道,“姐?姐?” “我知道,”闻璐这才迟迟开口,情绪有些低沉,“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如果当初不是他向天生注资,让天生摆脱舆论的漩涡,又怎么会惹现在这一身麻烦。” 他那样一个人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应该不会有事。闻璐想,陆尧澄是帝都人,背靠着强大的陆氏,陆家宗族广布,陆尧澄肯定不会有事。 就算他有事,也会有人帮他摆平。 “姐,到时候天生制药罪行败露,作为天生的老板,陆尧澄肯定会被问责,到时候不许你心疼他,”闻栾命令道。 他姐的性格他了解,遇到硬气的闻璐从来不虚,但就怕那种摆出一副受伤模样的,闻璐这人典型吃软不吃硬。 “我不会,”闻璐斩钉截铁回答。 挂断电话,闻璐却觉得心怦怦直跳,脸有些发烫。 她摸摸额头两鬓,发现都有些热度。 难道是她说谎的缘故? 明天就要离开绿岛回市里,闻璐短暂的假期也到头了。 Ellison将她的行李搬到游艇上,说要在海上行一夜,明早到枝江市。 “又能在海上看星星了吗?”闻璐有点小小的兴奋。 但Ellison 没有回她,微微勾唇回应,转身离开。 闻璐兴致缺缺,在船上转了一圈却没发现陆尧澄的踪影。百无聊赖的在甲板上吹海风,舒爽的凉风拂过她的肌肤,惬意恬然。虽然在大阳伞下,但她为了防止紫外线,正坐在躺椅上给自己涂防晒霜。 像其他属于她同年龄段的女孩子一样爱美,难得见到她对自己这么好,平常她对自己苛刻,甚至不惜让自己受伤。 从二楼的落地窗往下望去,陆尧澄正好看见正在享受海风的闻璐。 她涂防晒霜的样子小心翼翼,一点一点非常仔细。 难得看到她如此保护自己。 在卡萨酒店遇到她时,她用玻璃渣割破手心,只为用疼痛保持自己清醒,这次宴会她大胆妄为,再次用玻璃渣割破自己,只为了让伤害她弟弟的人露出马脚。 这是一个多么决绝的女孩儿啊,她会随身备着小刀,一旦遇到危险,陆尧澄甚至可以想象到,她会选择与歹徒同归于尽,并且下手果断毫不留情。 她是决绝偏执却又敏感内敛冰火美人,两种极致的体验让人在徘徊中逐渐沉沦。 陆尧澄自己也发现了自身的不寻常。 与他吃同一杯布丁时的娇羞,主动将他扑进水池的热情,毫不犹豫离开将他一人留在岛上的决然,海边捡贝壳的执拗,闻璐的多变,似乎每一次都在像他呈现新鲜的花样。 她在变,他也在变。 起初他还能含着恨意故意折磨她捉弄她,后来,他逐渐变得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她的求饶,他觉得这是因为他喜欢看她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直到她开口要求换掉二楼阳台上的苍耳,陆尧澄惊觉,这一切似乎变得复杂起来。 陆尧澄在书房待了一整夜,闻璐第二天早上听Ellison说才得知这件事。 闻璐摸着有些发烫的额头,去厨房倒杯水,脸色极差,身体疲软。 遇到正准备进厨房的Ellison,闻璐有气无力的说:“他还没出来?早饭没吃,药呢,吃了吗?” “都没有吃。陆先生好像有心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订婚,”Ellison本不想说,只是闻璐频繁左右陆尧澄的想法,Ellison觉得她危险至极,要尽早断掉闻璐麻雀变凤凰的念头,让她尽早离开陆尧澄。 现在的闻璐比以前的艾琳要恐怖得多,陆尧澄似乎对闻璐格外心软。 闻璐才不关心这个,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听,“这些事不用告诉我,我不瞎不聋。”她不是一心只顾读书的书呆子,虽然也不是八卦爱好者,但新闻报道她看得到。 陆尧澄的家世背景注定他不是泛泛之辈,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万众瞩目之下。 从接近他的第一天起,闻璐早就做好了被曝光的准备,只要能护闻栾周全,无论别人怎么说她,她都可以忍受。 身体沉重像灌了铅,浑身关节酸痛,闻璐知道自己应该是感冒。 白日里海风吹得太多,加上宴会厅里的空调也吹得她不舒服,着凉了。 迷迷糊糊之间,闻璐觉得额头丝丝凉凉,与浑身燥热烦闷的身体相比,这点凉爽就想沙漠中的水源。 她朦朦胧胧睁眼,眼前描摹出一副熟悉的俊颜。 “起来先把药吃了。” 第055章 生病 白色庄园别墅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一两陌生的轿车。 十三岁的乔杉雅刚放学回来,看见停在自家门口的轿车。 有多久,她家没来过人了。乔杉雅已经记不清,甚至她爸爸上次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模糊了。 门口的车不是她家的任何一辆车,更不是她爸爸的车,这辆车挂着外省的牌照,显然是不速之客。 乔杉雅有点犹疑,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接待过客人,此时竟然有点怕,这和她天生怯场的性格有关。这种性格对于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她家不是名门贵族,她也不是豪门名媛,但偏偏还和一些上流人士有一点点交集。她的性格不能成为爸爸事业上的助力,反倒是一种拖累,这一点她也很懊恼。 否则,她也不会被父亲撇在这僻静的别墅,无人问津。 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乔杉雅只能如此感叹。 如果那天不是她妈妈的一周年祭日,如果她像往常一样坚持在学校上晚自习,亦或者她那天去见她爸爸,然后共度一顿晚餐,这场秋日的美妙相遇或许不会发生。 那年,乔杉雅十三岁,陆柏琛十八岁。 “你…你是……?” 乔杉雅的目光从那辆黑色轿车移向另一个方向,犹疑着问出口。 那边的草坪上站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形单薄,身躯欣长,体态自如,像一个流浪远方的诗人,徜徉于天地,喜欢观望远方。 逆光而立的少年,单手轻推一下立在草坪上,原本属于乔杉雅的秋千椅,闻声转身。 “陆琛。你好,”他回答道,顺便打了招呼。 “你……你好,”母亲去世这一年以来,他是她第一个接触过的陌生人,而她,竟然紧张到连说话都觉得舌头在打架,“我是…我叫…” 她连如何介绍自己都紧张到无法正常表达。 “乔杉雅,我知道你。” 怕是他觉得她说话太费劲,他先替她说出来。 “我爸不在家。如果你要找他请去世纪佳苑c区12栋15楼。”她很识趣,这个叫陆琛的男人,不,应该是少年,毕竟他也才十几岁的模样,他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这是在下逐客令?”陆琛疑惑,随即粲然一笑,“你这么确定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并不认识你,”所以乔杉雅很确定。 陆琛不置可否,依旧逆光而立,抬首望着西边的一处天。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半边天,橙红交织的暖色,给秋日带来些许暖意。 乔杉雅并没看到陆琛回头望天时的嘴角微扬,只一瞬,他转身伸出手,对乔杉雅说,“以后可以慢慢认识。” 乔杉雅这才彻底看清楚少年,面容清新俊逸,眉目宛若星辰。 “出于礼仪,女士应该先伸手。不过,看样子你很为难,”他勉为其难,率先握手言和。 陆琛出于友好而伸出的礼仪之手还悬在空中,看得出,他善于交际,不像她,此时连如何反应都不懂。 一眼便看出她的窘态,乔杉雅上前几步,简单和陆琛握了手。 他的手微凉,相较于她来说是。 他穿的很少,相较于她来说是。 或许她该邀请他进去,然后让阿尤婶给他泡一壶咖啡,不,一壶普洱。从他身后吹来的凉风,似乎带着一股薄荷的清香,她想,他应该会喜欢普洱胜过咖啡。 然而,她就那样怔怔站在他面前,一点都长不开口。不是面对样貌姣好的男孩子的那种小女孩的羞涩,只是一个孤单很久,封闭自己很久的人,不善面对陌生人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她还在犹豫,却依旧不知如何开口。 “刷……” “刷……刷……刷……” …… 几根水柱相继喷薄而出,高压得到释放,飞上天空的漫天水珠四散,在夕阳中散发七彩光芒。 “啊,”乔杉雅被吓了一跳。 胳膊一紧,她被一个人拉着紧走几步,离开喷泉的势力范围。 “抱歉,我忘了今天是周三,我应该提醒你的,”周三下午八点,别墅前的草坪会开喷泉灌溉草地。 水珠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流经处有点痒,她随手抹掉水珠,抬头说,“抱歉。” 眼前人也被水淋湿,本就穿着一身薄薄的衬衫,此刻衬衫完全被浸湿,湿哒哒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属于少年的纤瘦骨感。额前原本细碎的头发此刻也贴在脑门上,有些凄惨。 毕竟是在她家,让眼前人的样子没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不过,却多了分凄惨美。 此刻,乔杉雅一身深蓝色秋季校服被浸湿,类似运动服款式,却一点都不臃肿,反而衬的她身材娇小。她头发的两侧弄成一排花式小编发,干净利落,即便被淋湿,并没有多狼狈。至少此刻,她比他好太多。 看着乔杉雅依旧抿唇不语,说,“请我进去就那么难吗?” 乔杉雅一滞,像是被猜透一般,都现在这种窘境,她还是只一味的道歉,丝毫没有邀请他进门的意思。 脸上顿时烫起来,“请……” “哎呀!雅雅,陆先生,你们怎么……怎么……淋成这样……”阿尤婶紧忙招呼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进去。 阿尤婶走在前列,忙着给乔杉雅脱下湿的外套,陆琛跟在她们身后进屋。 “都淋湿了,雅雅你赶紧回房间冲一下,小心着凉,”阿尤婶送乔杉雅进房间,看着对面一间房间,对陆琛说:“陆先生,您的房间是这间。您来之前已经收拾好了。” “阿尤婶?”还没进房间的门,乔杉雅闻声回头,惊愕的看着阿尤婶,“这——” *** 这比突然发现自己家已经住进一个陌生男人要好的多,起码陆琛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坏。 陆琛住的是二楼最大的一间房间,那间房间以前她曾住过,后来因为太大,她觉得空洞还有点害怕,就搬去对面房间住。 冲好身体,她觉得浑身暖暖,阿尤婶和她解释完陆琛要住在这里,又安顿说煮好的红糖姜茶会放在二楼客厅。 乔杉雅像往常一样出门喝茶,却在开门时遇到同样沐浴出来的陆琛。 陆琛抬头看她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脚步匆匆走下楼梯。 “哎,阿尤婶煮了茶,不喝吗?”乔杉雅忙开口叫住他,但他的脚步实在太快,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她走去二楼客厅喝茶,阿尤婶端着一盘样式丰富的甜点上楼,看见乔杉雅靠在沙发里吹茶,眼神游弋,有些为难。 “雅雅,你今年已经十三岁,是个大姑娘了,现在家里有陆先生,你……以后不能穿着睡衣来客厅,”阿尤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乔杉雅能不能听懂,毕竟女孩子这个年纪刚开始发育,对很多事都很懵懂。 乔杉雅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虽然不是什么暴露款,但毕竟是睡衣,是她大意,在外人面前穿的确影响不好,难怪陆琛走那么快。 “我去换,”乔杉雅起身去换衣服,走几步却顿住,“阿尤婶,你确定陆琛以后要住在这里?”她还是难以置信。 “你爸爸打电话特地吩咐的,错不了,”阿尤婶收拾乔杉雅用过的杯盘,“据说是你爸爸对他有恩,又觉得他孤身一人可怜,认他做干儿子。” “哦,”乔杉雅并没有觉得意外,她爸爸乐善好施不是一两天,为了他的医疗事业和乔仁医院,连妈妈的心脏都捐出去,还有什么好事是他没做过的? “对了,今晚你爸爸会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好好吃顿饭。虽然今天日子不太适合,但你能多个哥哥,我也替你开心,”阿尤婶真的无比开心,尤其提到“一家三口”,她很是兴奋,还哼起小曲。 乔杉雅却笑不出来,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作他想,却是先把作业摊在桌子上。一直无法下笔,她又抽出自己放在抽屉里各次考试的卷子,微微一笑,放在桌角。 初二的她学习能力并非与生俱来,不过每次她都很拼,因为只有名列前茅才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看着其他同学的家长每次都会奖赏考试高分的孩子,乔杉雅也希望自己能被爸爸夸奖一次,虽然从来没有。因为在爸爸眼中天赋决定一切,而她什么天赋也没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雅雅你今天想喝什么汤?”是阿尤婶的声音。 “都可以,”乔杉雅翻过一页书,并没有将阿尤婶的话放在心上。 之后,又是另一阵遥远的敲门声,乔杉雅翻书的手顿住,果然,阿尤婶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不过,这次问的人,是对面的陆琛。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寂静的别墅区,乔杉雅像听到什么警报一般迅速起身,拉开房间的帘子,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她雀跃的冲出房间。 阿尤婶正好看到风风火火下楼的乔杉雅,赶紧叮嘱,“雅雅你慢点。” 乔杉雅却不顾阿尤婶的提醒,率先小跑赶到门口,在门外人按下门铃的前一秒,乔杉雅打开了门。 第056章 缝合伤口 白色庄园别墅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一两陌生的轿车。 十三岁的乔杉雅刚放学回来,看见停在自家门口的轿车。 有多久,她家没来过人了。乔杉雅已经记不清,甚至她爸爸上次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模糊了。 门口的车不是她家的任何一辆车,更不是她爸爸的车,这辆车挂着外省的牌照,显然是不速之客。 乔杉雅有点犹疑,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接待过客人,此时竟然有点怕,这和她天生怯场的性格有关。这种性格对于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她家不是名门贵族,她也不是豪门名媛,但偏偏还和一些上流人士有一点点交集。她的性格不能成为爸爸事业上的助力,反倒是一种拖累,这一点她也很懊恼。 否则,她也不会被父亲撇在这僻静的别墅,无人问津。 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乔杉雅只能如此感叹。 如果那天不是她妈妈的一周年祭日,如果她像往常一样坚持在学校上晚自习,亦或者她那天去见她爸爸,然后共度一顿晚餐,这场秋日的美妙相遇或许不会发生。 那年,乔杉雅十三岁,陆柏琛十八岁。 “你…你是……?” 乔杉雅的目光从那辆黑色轿车移向另一个方向,犹疑着问出口。 那边的草坪上站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形单薄,身躯欣长,体态自如,像一个流浪远方的诗人,徜徉于天地,喜欢观望远方。 逆光而立的少年,单手轻推一下立在草坪上,原本属于乔杉雅的秋千椅,闻声转身。 “陆琛。你好,”他回答道,顺便打了招呼。 “你……你好,”母亲去世这一年以来,他是她第一个接触过的陌生人,而她,竟然紧张到连说话都觉得舌头在打架,“我是…我叫…” 她连如何介绍自己都紧张到无法正常表达。 “乔杉雅,我知道你。” 怕是他觉得她说话太费劲,他先替她说出来。 “我爸不在家。如果你要找他请去世纪佳苑c区12栋15楼。”她很识趣,这个叫陆琛的男人,不,应该是少年,毕竟他也才十几岁的模样,他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这是在下逐客令?”陆琛疑惑,随即粲然一笑,“你这么确定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并不认识你,”所以乔杉雅很确定。 陆琛不置可否,依旧逆光而立,抬首望着西边的一处天。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半边天,橙红交织的暖色,给秋日带来些许暖意。 乔杉雅并没看到陆琛回头望天时的嘴角微扬,只一瞬,他转身伸出手,对乔杉雅说,“以后可以慢慢认识。” 乔杉雅这才彻底看清楚少年,面容清新俊逸,眉目宛若星辰。 “出于礼仪,女士应该先伸手。不过,看样子你很为难,”他勉为其难,率先握手言和。 陆琛出于友好而伸出的礼仪之手还悬在空中,看得出,他善于交际,不像她,此时连如何反应都不懂。 一眼便看出她的窘态,乔杉雅上前几步,简单和陆琛握了手。 他的手微凉,相较于她来说是。 他穿的很少,相较于她来说是。 或许她该邀请他进去,然后让阿尤婶给他泡一壶咖啡,不,一壶普洱。从他身后吹来的凉风,似乎带着一股薄荷的清香,她想,他应该会喜欢普洱胜过咖啡。 然而,她就那样怔怔站在他面前,一点都长不开口。不是面对样貌姣好的男孩子的那种小女孩的羞涩,只是一个孤单很久,封闭自己很久的人,不善面对陌生人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她还在犹豫,却依旧不知如何开口。 “刷……” “刷……刷……刷……” …… 几根水柱相继喷薄而出,高压得到释放,飞上天空的漫天水珠四散,在夕阳中散发七彩光芒。 “啊,”乔杉雅被吓了一跳。 胳膊一紧,她被一个人拉着紧走几步,离开喷泉的势力范围。 “抱歉,我忘了今天是周三,我应该提醒你的,”周三下午八点,别墅前的草坪会开喷泉灌溉草地。 水珠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流经处有点痒,她随手抹掉水珠,抬头说,“抱歉。” 眼前人也被水淋湿,本就穿着一身薄薄的衬衫,此刻衬衫完全被浸湿,湿哒哒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属于少年的纤瘦骨感。额前原本细碎的头发此刻也贴在脑门上,有些凄惨。 毕竟是在她家,让眼前人的样子没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不过,却多了分凄惨美。 此刻,乔杉雅一身深蓝色秋季校服被浸湿,类似运动服款式,却一点都不臃肿,反而衬的她身材娇小。她头发的两侧弄成一排花式小编发,干净利落,即便被淋湿,并没有多狼狈。至少此刻,她比他好太多。 看着乔杉雅依旧抿唇不语,说,“请我进去就那么难吗?” 乔杉雅一滞,像是被猜透一般,都现在这种窘境,她还是只一味的道歉,丝毫没有邀请他进门的意思。 脸上顿时烫起来,“请……” “哎呀!雅雅,陆先生,你们怎么……怎么……淋成这样……”阿尤婶紧忙招呼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进去。 阿尤婶走在前列,忙着给乔杉雅脱下湿的外套,陆琛跟在她们身后进屋。 “都淋湿了,雅雅你赶紧回房间冲一下,小心着凉,”阿尤婶送乔杉雅进房间,看着对面一间房间,对陆琛说:“陆先生,您的房间是这间。您来之前已经收拾好了。” “阿尤婶?”还没进房间的门,乔杉雅闻声回头,惊愕的看着阿尤婶,“这——” *** 这比突然发现自己家已经住进一个陌生男人要好的多,起码陆琛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坏。 陆琛住的是二楼最大的一间房间,那间房间以前她曾住过,后来因为太大,她觉得空洞还有点害怕,就搬去对面房间住。 冲好身体,她觉得浑身暖暖,阿尤婶和她解释完陆琛要住在这里,又安顿说煮好的红糖姜茶会放在二楼客厅。 乔杉雅像往常一样出门喝茶,却在开门时遇到同样沐浴出来的陆琛。 陆琛抬头看她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脚步匆匆走下楼梯。 “哎,阿尤婶煮了茶,不喝吗?”乔杉雅忙开口叫住他,但他的脚步实在太快,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她走去二楼客厅喝茶,阿尤婶端着一盘样式丰富的甜点上楼,看见乔杉雅靠在沙发里吹茶,眼神游弋,有些为难。 “雅雅,你今年已经十三岁,是个大姑娘了,现在家里有陆先生,你……以后不能穿着睡衣来客厅,”阿尤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乔杉雅能不能听懂,毕竟女孩子这个年纪刚开始发育,对很多事都很懵懂。 乔杉雅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虽然不是什么暴露款,但毕竟是睡衣,是她大意,在外人面前穿的确影响不好,难怪陆琛走那么快。 “我去换,”乔杉雅起身去换衣服,走几步却顿住,“阿尤婶,你确定陆琛以后要住在这里?”她还是难以置信。 “你爸爸打电话特地吩咐的,错不了,”阿尤婶收拾乔杉雅用过的杯盘,“据说是你爸爸对他有恩,又觉得他孤身一人可怜,认他做干儿子。” “哦,”乔杉雅并没有觉得意外,她爸爸乐善好施不是一两天,为了他的医疗事业和乔仁医院,连妈妈的心脏都捐出去,还有什么好事是他没做过的? “对了,今晚你爸爸会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好好吃顿饭。虽然今天日子不太适合,但你能多个哥哥,我也替你开心,”阿尤婶真的无比开心,尤其提到“一家三口”,她很是兴奋,还哼起小曲。 乔杉雅却笑不出来,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作他想,却是先把作业摊在桌子上。一直无法下笔,她又抽出自己放在抽屉里各次考试的卷子,微微一笑,放在桌角。 初二的她学习能力并非与生俱来,不过每次她都很拼,因为只有名列前茅才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看着其他同学的家长每次都会奖赏考试高分的孩子,乔杉雅也希望自己能被爸爸夸奖一次,虽然从来没有。因为在爸爸眼中天赋决定一切,而她什么天赋也没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雅雅你今天想喝什么汤?”是阿尤婶的声音。 “都可以,”乔杉雅翻过一页书,并没有将阿尤婶的话放在心上。 之后,又是另一阵遥远的敲门声,乔杉雅翻书的手顿住,果然,阿尤婶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不过,这次问的人,是对面的陆琛。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寂静的别墅区,乔杉雅像听到什么警报一般迅速起身,拉开房间的帘子,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她雀跃的冲出房间。 阿尤婶正好看到风风火火下楼的乔杉雅,赶紧叮嘱,“雅雅你慢点。” 乔杉雅却不顾阿尤婶的提醒,率先小跑赶到门口,在门外人按下门铃的前一秒,乔杉雅打开了门。 第057章 偶遇张君澜 本来也不是复杂的案子,对于宗政这个“熟客”,向堃处理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毫无疑问,宗政被拘留。 因为对方先动手挑衅,主要责任在对方,他只被罚拘留,反倒是对过方人多势众出手,可能涉嫌刑事责任。 “那小子混得很,难得还有人关心他的死活,”向堃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美女医生,止不住的惊讶。 陪着杜陌优一起来的,还有闻璐。 “闻璐姐,你怎么病好了一出院就来这里?”向堃难为情,真替闻栾担心,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姐姐。 “那个宗先生,上次闻栾出车祸,他有帮过我们,”闻璐解释说:“他帮我们疏散人群,还帮陌优找回自己的手机。” “这种事你和我说没用,”向堃挠挠头,有些难办,“他这也不能减刑,再说不就是关两天,过几天就出来了。” “我不是想让他免除责罚,”杜陌优耐心解释说:“我只是想确定你们是否已经调查清楚,不能这样草草了事。” “还怎么调查?宗政是惯犯,这种事没给他上报加重刑罚已经不错了,”向堃弄不明白,今天这个女医生怎么非和自己过不去,他思来想去,脑筋一转,“”我说杜医生,你不会对宗政有别的心思吧?” “我——向先生,请你认真一点好吗?”她下班没回家,而是径直来到警局看看宗政的处置情况,并不想得到这样敷衍的回答,“也许他是惯犯,但这次或许有别的情况呢?” “能有什么别的情况?该问的我们都问了,我们没问的他都说了,”不过就是一起简单的寻衅滋事案件,非要把它想的那么复杂,向堃烦躁的又挠挠头,“好吧好吧,败给你们了。关十五天已经很轻了,还不满足,哎,要不然让你亲自去问问他情况,这总该行了吧?” 闻璐急切又关心的看了看杜陌优。 杜陌优欲言又止,“那算了吧,”她也不是宗政什么人,不过一面之缘跑来为他理论,杜陌优自己都找不到立场。 况且她只是单纯觉得宗政不是“坏人”。 “走吧,陌优,”闻璐劝杜陌优走,“向堃不会弄错,宗政罚的不重,你可以等拆线的时候再问问情况。” “是啊,他还要来拆线,”宗政伤的不轻,杜陌优想,她还有机会见到他,“打扰了,向先生。” 杜陌优垂首致歉。 闻璐携杜陌优出门,两人一起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游走。 “你怎么会信任宗政呢?”闻璐有些不太理解。 宗政的面容、性格闻璐在急诊处置室门外已经窥探一二,并不是一个好惹的善茬儿,何况宗政从事物流行业,不知道背后的大老板又是什么人物。 这年头,凭一个小小的混混头子就能掌控一方物流生意,根本不现实。 “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杜陌优不是往日爽朗,神情忧郁寡欢,低落泄气。 “经你一说,我好像也有这种感觉,”闻璐心中莫名想起上次闻栾车祸时,宗政黑脸用“以暴制暴”的手段帮忙维持秩序。 能在危急时刻,出手相救的人应该不算坏人吧。 “不过,我听说真正的坏人,你用恐吓威胁的手段是吓不住他的,”闻璐脑海中关于“坏人”的定义突然冒出这段。 “你说的没错,”杜陌优突然像被人认可了一般,兴奋的看向闻璐,“真正的坏人你是吓不住他的,但我吓到他了。” 她用他同伴的安慰做要挟,成功让他配合治疗。 如果他真是一个油盐不进的恶人,何苦跑来医院,还对她的话信以为真,他早早逃命才是首要。 思及此,杜陌优不得不佩服起宗政,“他应该料到自己会被逮住,但还是选择送自己的同伴来医院,挺让人感动的。” “好像是,”闻璐赞同。 两人相谈甚欢,对于宗政“好人”的定义两人达成共识。 从警局出来时,迎面匆匆走来的人差点和她们相撞。 杜陌优被撞个趔趄,幸亏闻璐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定睛看向对面倒在地上的瘦弱身影—— “君澜?” 杜陌优讶异的吐露倒在地上之人的名字。 “君澜你怎么会来这儿?”闻璐一并诧异。 张君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面色十分窘迫,见到熟悉的两人,尴尬异常。 “我——我——”她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 额头渗着汗珠,将两颊的短发沾湿。她原本就喜欢男性化的装扮,一头短发干练而清爽,此刻因为汗珠,头发黏腻的贴在皮肤上。 她抬手抹一把脸侧的汗珠,“我来看个人。” “看人?”闻璐和杜陌优面面相觑。 杜陌优问:“你朋友在这儿当警察啊?” 作为同寝室的舍友,杜陌优并没听说过张君澜竟然还有当警察的朋友。 “嗯......”张君澜低头,低不可闻没底气 的应着,“我先进去了。” 她如同仓皇逃窜一般,火速闪身冲进去。 只留下闻璐和杜陌优两人在原地莫名其妙。 “君澜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杜陌优担心的想跟上前。 闻璐将她拉住,“她刚才欲言又止,明显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还是尊重她吧。” 杜陌优担心的看着张君澜离去的方向,随即点点头。 她们是舍友也是好朋友,俊朗如果有什么事想让她知道肯定会无话不说。 “饿了吗?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的东西超好吃,还是免费的,”闻璐见夕阳已经不高,两人这一番折腾,肚子还空空如也。 杜陌优质疑的看着闻璐,觉得她说的话很荒唐,“怎么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地方?又好吃还免费。” “去了你就知道,”闻璐推着杜陌优向路口的方向走去。 两人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闻璐报了地址,出租车向着目的地进发。 凌乱狭窄却繁华的街道让人心生一种熟悉感,杜陌优感叹,“这和咱们大学旁边那个美食街很像啊!” “嗯,这边是有一个大学,”闻璐在前引路。 将杜陌优带至一个小饭馆门前时,杜陌优定睛看了眼店铺。 普通的小饭馆,和学校周遭的许多店铺一样,装修十分简单,但门口菜单招牌上,菜品种类却繁多,而且价格十分实惠。 “你不是说不要钱,这上面的餐品都明码标价的,”杜陌优疑惑地说。 “是明码标价不错,可要看吃饭的是谁啊,”闻栾从店里走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块抹布,有模有样的搭在肩上,弯腰伸手:“客观里面请——” 闻璐象征性的拍他一把,“没正形。” 杜陌优却捂唇笑出来,她总算明白了,原来这家饭馆是闻璐家开的。 进门后,闻妈妈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得知是闻璐的同学,更是开心的不得了,“闻璐的同学,那将来都是当医生的啊!” “是,阿姨,我是儿科大夫,不过还没出师,”杜陌优谦虚的承认。 “儿科?那和我们璐璐还是一块儿的呢!”闻妈妈这下更开心了,“不行,我得做点好吃的好好招待你,姑娘你说,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做。” “阿姨,您不用那么麻烦,我吃什么都行,”杜陌优被闻妈妈的热情招呼弄得晕头转向,求救般的看向闻栾闻璐姐弟俩。 闻栾那真是看好戏加事不关己的样子,径自拿着抹布去收拾桌子,闻璐作为救火兵火速上前,拦住自己要把山珍海味搬出来的母亲,“妈——不用,陌优就是简单来吃个饭,等下次,下次钟致丞有时间了,我们把他还有陌优的弟弟都叫来,大家一起好好聚聚,到时候您在施展您的身手,好好给我们露一手,怎么样?” “是啊,阿姨,我弟弟和阿丞也是很好地朋友,到时候我们会,可要借您的贵宝地一用呢,”杜陌优说着,与闻璐相视一笑。 闻妈妈开心的点点头,“那说好了,都来,都来啊,把你的弟弟也叫上,人多热闹。” 闻璐给杜陌优推荐了店里卖的十分火爆一款套餐,自己也要了一份。 闻妈妈走去后厨,闻璐这才开口,“我和闻栾忙,很少时间能回来,我妈妈她一直一个人,但她很喜欢热闹,喜欢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你别介意。” “怎么会?谁家父母不是这样?”杜陌优也深有感触,“我爸妈也是,总崔我和杜陌良回去,而且每次回去还总催我去相亲。拜托,我才22好么,大好的年华怎么会浪费在那种事上。” 闻璐微微一笑,“我妈也催我赶紧找男朋友呢。” 果然女孩子在相同的年纪总是面临相同额问题。 “你?”杜陌优不可置信,“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嘘——”闻璐做个噤声的动作,往厨房的方向瞄一眼,“这件事一定不能让我妈知道。” 杜陌优了解的点点头,“可,不是还有钟致丞吗?” 即便没有陆尧澄,但还有钟致丞这个备用选项,闻妈妈不应该那么着急才对。 第058章 开车 “闻栾的事,还有我的事,她都不知情,”闻璐用手半遮掩着,小声诉说,“至于我和钟致丞——我妈妈清楚钟致丞的背景身份,虽然她也挺希望我们能在一起,但她内心里知道钟致丞的背景身份,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妈妈对门第之见很深,她一直不希望我成为别人口中贪慕富贵的女孩儿。” 杜陌优十分赞同的点头,“每个疼爱自己子女的父母都这样,谁愿意自己的孩子被别人说三道四呢。” “你应该不用担心这种问题吧,”据闻璐所知,杜陌优的父母都是高知分子,而且双双是医院的退休老教授,像她这样的家世背景,陪谁都绰绰有余,自然不用担心所谓的门第之见,“追求你的富家子弟怕是排了几条街吧?”闻璐故意打趣道。 杜陌优摆摆手,“我要是有男朋友,何苦现在和你在一起共进晚餐哩?” “那倒也是,”闻璐简单一笑,谈笑间和杜陌优越发趣味相投。 不管是两人的情感观还是说话的方式,两人极其相似。 约饭过罢,天色已晚,半弯的月亮挂在枝头。夜色来临,夜市也悄然热闹起来。 “闻栾,你送陌优回去吧,你们正好都回宿舍,”夜市鱼龙混杂,闻璐一直生活在这里,也比较清楚这边的状况,她妈妈回家都是和周围几个店铺老板搭伴儿回去的。 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杜陌优一个女孩子终归不让人放心。 “那你怎么办?你不回宿舍?”闻栾皱眉质疑。 “今晚我和妈回家住,”闻璐安慰似的说。 闻栾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又看了看身边的杜陌优,“那你和妈都要小心,我们先走了。” “走了,再见,”杜陌优挥手。 闻妈妈见杜陌优和闻栾要走,紧忙出来相送。 “阿姨再见,”杜陌优道别。 “哎,再见,下次记得再来啊,”闻妈妈欣慰的看着两个走远的身影。 “这个姑娘气质真好,温婉大方,面相也看着可人,你说她和闻栾有没有可能啊?”闻妈妈对着远处一高一矮,俊男美女的身影感叹道:“哎,人家姑娘一看家世就不错,可惜了我们闻栾,估计配不上他。” “妈,都现代社会了,计较什么家世,如果闻栾真的喜欢,你还能棒打鸳鸯不成?”闻璐不懂母亲怎么会有如此老套的思想。 “这......”闻妈妈犹疑,“家世背景就是一说,我看人很准,这姑娘莫名就讨人喜欢,要是闻栾真的喜欢,人家姑娘也愿意,我乐见其成。” “嗯~”闻璐赞同,“不过人家姑娘说不定有心上人了,闻栾估计还欠点火候。” “哎!不提了不提了!儿女大了不由人,你们自己的感情事自己做主吧,”闻妈妈索性摆手不管,转身去厨房做最后的善后工作。 闻璐甜甜的笑容还挂在脸上,身旁传来振动的声音,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动的未接来电。 走出饭馆,按下通话。 “来接我吗?我的金主大人?”她精神饱满,愉悦的打招呼。 “......你似乎心情不错?怎么,病彻底好了?”一道熟悉而醇厚的嗓音响起。 “当然,不过我也要谢谢你,”闻璐心生暖意,感谢自己明白陆尧澄的心思。 “这几天没去看你,不怪我?”陆尧澄反问,语气里却没有试探和责难,反而全是轻松。 “我就是要谢谢这个,谢谢你没来看我,”闻璐并非置气,而是真心如此。 医院里全是她的同时同学,是她最熟悉的场所,如果陆尧澄一直出没,必定少不了别人的捕风逐影。大老板和女学生的事分分钟上头条八卦。 闻璐感谢陆尧澄能为她考虑,至此,闻璐已经十分确定,陆尧澄真的是一位十分不错的金主。 他疼她,真的是打心底里疼她,连她的名声都能考虑进去,陆尧澄认真的心思还能有假吗? “那——能来接我吗?”闻璐甜甜的问。 陆尧澄笑而不语,“在哪儿?” 闻璐报了地址,陆尧澄定位之后,开口道:“二十分钟后到。” 虽然金主的性情难以捉摸,但此时此刻,陆尧澄无疑是轻松愉悦的。 或许是对于她主动开口让他来接的愉悦,闻璐也能感觉到,她似乎已经从心底里开始不排斥陆尧澄,并且能和他轻松而正常的相处。 这种感觉比之前她费心尽力要省力轻松得多,甚至可以说浑然天成,她内心使然。 闻璐进店和母亲说自己突然有事要回宿舍住,闻妈妈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闻璐说已经叫了杨叔的出租送她。 杨叔和她家是邻居,平日里两家互相关照,杨叔也多在学校周围跑活儿,闻璐每次晚上从店里会宿舍都会打电话让杨叔来接。 店里来了今夜的最后一拨人,虽然不多但也算最后一波晚高峰,后厨忙不开,闻璐催促闻妈妈赶紧去忙,自己则跑去路口等车。 闻妈妈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看后厨里帮厨忙碌的身影,最终走进厨房。 街口,一辆保时捷闪着转向灯驶进街道,大灯如同两条光柱,照耀整条马路。 车最终缓缓停在闻璐身前,闻璐拉车门时,才看清驾驶座上的人。 “你怎么自己开车过来了?”闻璐震惊,她赶紧坐上副驾驶。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她心漏了一拍,“你是想让我被Ellison骂死?” 他自己开车太危险,Ellison不止一次,三令五申提醒她不要让陆尧澄自己开车。 “没关系,这个时间段车不多,”陆尧澄倒是不放在心上,反而开着她的眼睛洋溢着类似雀跃的东西。 “许客呢?我打电话让他过来,”闻璐还是不放心,作势就要掏手机。 “这么晚了,他也需要休息,”陆尧澄按住闻璐的手。 闻璐回想,这段时间正是一期项目火热的时候,许客的确忙坏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陆尧澄的眼睛究竟病倒什么程度闻璐也不好估计,只知道他之前动过手术,现在最好不要用眼过度,并且他的眼疾可能随时复发,“如果开车时,视力障碍,很容易出事的,要不我来吧。” “你?”陆尧澄半信半疑,嘴角挂着一抹弧度。 “怎么?不信任我?”闻璐虽然没怎么开过车,但驾驶证她还是有的。 陆尧澄思索一会儿,解开安全带,留一抹笑意,“那好,你来,”推开车门下车。 闻璐与他互换位子,坐上驾驶座,重新调整座椅高度,握着方向盘的她长舒一口气。 点火后,轻轻启动车子。车以龟速行驶在靠马路边的一侧。 副驾驶上,陆尧澄单手支着下巴,肘部搭在车窗上,想笑却没笑出声。 “你属蜗牛吗?”陆尧澄不禁问。 “哎呀,能安全的到家就行,计较那么多做什么?”闻璐知道自己技术不怎么样,但身旁的人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也恨得牙痒。 要不是他出门不带司机,她怎么会如此狼狈? “踩油门,”陆尧澄提点。 “我怕控制不好力度,”闻璐实在怕。 “没关系,有我在你怕什么?”陆尧澄不在取笑,而是悉心指导,“放心踩,没事。” 闻璐惴惴不安的轻踩油门,车子果然加速,而且也没预想中那么难控制,她激动又兴奋的看了眼陆尧澄。 “看前面,”陆尧澄抬手扶着闻璐的手把着方向盘,他手轻轻虚扶,没使力,方向盘其实还在闻璐的掌控之中。 他轻搭着闻璐的手,不过是给她一种暗示,从心底里让她放下担心。 “试着将车变道,去内侧车道,”陆尧澄继续慢慢指点。 闻璐听着他的指挥,手下配合的打着方向盘,车子安稳的驶在正常车道上。 因着这会儿车不多,闻璐的心逐渐放下来。 “没想到你还有驾校教练的潜质,”闻璐轻松的吐槽。 陆尧澄却回以沉默,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 “你教过别人开车吗?”闻璐觉得陆尧澄太了解她作为新手的慌张无措,“你怎么知道我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抖得?” 要不是他将手虚扶在她手上,她肯定没信心控制好车辆。 “没有,你是第一个,”陆尧澄十分真实的回答。 “我不信,”嘴上如此说,但心里却是甜甜的。 车子安全到达公寓后,闻璐将车停好,拔下车钥匙下车递给陆尧澄,“喏。” 陆尧澄接过,抬头蓦地问:“阳台的绿萝是你种的?” “嗯,”闻璐欣喜与他的发现,“你看见啦?不过还没长起来,等长起来我们可以在阳台搭一个小棚架,然后再棚架下面安置一个秋千座椅,肯定很惬意。” 陆尧澄见到她兴奋的小脸儿,忍不住抬手掐一把,“浇水呢?怎么浇?需要我找专人来看理吗?” 闻璐摇摇头,“可以装那种自动浇水的架子,还设定时间,很方便。” “看来你早就想好了,”陆尧澄伸手牵过闻璐的手,青葱柔软的柔荑握在手间,竟然是安心与踏实。 第059章 第一桶金 连闻璐都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她和陆尧澄之间似乎总有一股暖意在两人之间涌动。闻璐自认自己善于察言观色,摸清楚金主的脾性,继而与他产生一些默契,才使得两人的相处变得自然。 虽然陆尧澄之前接二连三的古怪脾性让她时而摸不着头脑,但她想,或许是陆尧澄生性如此,事业繁忙,总是喜怒无常。 他会冷落她,疏远她,也会在她生病时照顾她,送她去医院并且彻夜陪伴。 同时,他选择一早离开,不愿让她发现,一切做的隐蔽,显然又不想让她得知感受他的关怀。 闻璐不想花心思再去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她想抓紧这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彻底让陆尧澄对她“死心塌地”,让闻栾的事彻底解决。 也不辜负她这一场付出。 白天,她正常上班工作,晚上有时会娶超市转一圈买点菜品和小食,回到公寓则会露一手,将晚饭准备妥帖。 虽然不是饕餮盛宴,只算得上清茶淡饭,闻璐却觉得这一切都津津有味。 阳台上的绿萝这几日生长的势头正盛,在夕阳的映衬下,橙色的光亮遍布绿萝茎叶,它们鲜嫩的枝蔓从大理石的台面上垂下,翠绿色悬空,以奶色墙面做底,苍翠色好似一副泼墨山水画。 闻璐围上围裙从厨房中走到阳台,她对着几盆绿萝尤其偏爱,却说不清原因。 转回客厅,她打开音响,放了一曲《克罗地亚狂想曲》,听说给植物放音乐能促进它们生长。 这首她非常喜欢的曲子,绿萝一定也会喜欢。 她如是想着。 陆尧澄回到公寓时,满身疲惫。 进门换鞋,懒散的扯掉领带,松开领口几颗扣子,长舒一口气。悦耳轻快的音乐传来,他神情微微凝滞,带着一丝疑惑。 拎着西服外套走进客厅,却听到从厨房传来的声响。 “你回来啦!”闻璐举着刀,兴冲冲跑出来。 陆尧澄不自觉身体后倾,做防备状。 闻璐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动作,赶紧放下刀,“嫌吵的话可以先关掉音乐,我放给绿萝听的。你先休息一下,晚饭马上就好。” 她像一只勤劳的小松鼠,蹦蹦跳跳的又窜进厨房。 陆尧澄一声轻笑,看到她活泼的样子,之前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欢快的音乐更是提神,他倚在沙发一角,十分放松,眼前的绿萝似乎比昨天又长长一截。 “今天芸姨怎么没来?”陆尧澄问。 平日里,公寓的清扫和三餐都由芸姨负责,今日没有她的身影,只剩闻璐,他自然要过问。 “是我让她休息的,”闻璐端着炒好的菜走出来,将菜品一一摆好,“我只做了三道菜,”做多他们吃不完也浪费。 她献宝似的端上红烧肉,焖茄子,还有一道秘制的脆口小凉菜。 扑闪扑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尧澄,像一个渴求表扬的孩子,就差陆尧澄颁发给她“三好学生”奖状。 陆尧澄看着她,眼神微眯。 闻璐迫切又兴奋的催促道:“快尝尝吗,这可是我妈妈的亲传手艺。” 陆尧澄执起筷子,尝了一口闻璐极力推荐的红烧肉,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慢悠悠吐出两个字,“还行。” 闻璐顿时锤头丧气,“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可爱的樱唇微微噘起,筷子置气般的戳两下碗里的米饭,心中却酸楚泛滥。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逃离陆尧澄眼睛,他随即又夹起一块儿肉,抬臂放进闻璐的碗里,“行了,骗你的。满分十分,给你九分,多一分怕你骄傲。” “真的?”突如其来的反转让闻璐措手不及。 她以为尝惯了山珍海味的陆尧澄真的看不上她做的家常便饭呢。毕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世界她太陌生,那里面的风景她从未瞻仰过。 或许他在某庄园享受奢华下午茶时,她正为家人准备一顿淳朴的晚饭。 况且,陆尧澄一向偏爱西餐。 “我一直以为你会吃不惯中餐,”闻璐有些悸动,没想到陆尧澄正给她面子。他完全可以耍大牌,拿出他的大爷脾气,对她颐指气使,毕竟他是金主,可他没有。 他竟然极为配合的称赞,甚至故意为这场简单平常的对话埋一些伏笔,等待时机反转结局。 “我对吃并不执着,倒是你,像个小吃货,”陆尧澄打趣她,心情无比畅快,脸上若隐若现的笑意,闻璐见了都被感染。 他轻轻刮一下闻璐的鼻头,闻璐没来得及躲开,蹙眉表达自己的不满,却引得陆尧澄笑意更浓。 一顿十分愉悦的晚餐结束后,陆尧澄在阳台一直研究绿萝。 闻璐端着水拿着药走过来,递给陆尧澄。 陆尧澄接过,爽快的将药吃下。 “等它们长起来就好了,多看绿色对你的眼睛也有好处,”闻璐拉着陆尧澄走回客厅,将他安置在沙发上后,提他摘下眼镜,跪坐在他身侧,帮他滴眼药水。 清凉的感觉遍及角膜,陆尧澄舒适的闭上眼,靠在沙发上享受片刻。 闻璐在一旁帮他按摩头部几个能明目的穴道。 身旁的手机传来一声振动,闻璐弯腰捞起手机,看到钟致丞发来的短信,让她下楼。 闻璐的心顿时漏跳一拍。 “怎么了?”陆尧澄发现闻璐的空白时间过于长久,轻声问。 “我下楼一趟,马上回来,我保证,”闻璐不想上次的误会在发生,她提前向陆尧澄打好招呼。 她的声音带着恳求急切,陆尧澄拧眉,“到底是谁?” “钟致丞,”闻璐小声回应,立马解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什么都没说。” 陆尧澄倏地睁开眼睛,坐直身体,凌厉的目光扫过闻璐,沉默半响才道:“凭他的本事,知道这里不过小事一桩。” 内心莫名烦躁,但看闻璐慌乱无措的神情,他更觉得心乱如麻。 “让他上来,或者我陪你下去,”陆尧澄不容质疑的让闻璐二选一。 闻璐幽怨的看着他,这才觉得陆尧澄真残忍。 他是悬在她头顶的那一柄利刃,这样明目张胆的让钟致丞瞧见,无疑他在剥开她的皮肉,让她腐朽的灵魂彻底暴-露无遗。 闻璐摇摇头,继续恳求道:“他只是来送我礼物的,我保证,拿到礼物我立即回来。” 她不会再向上一次那样逃离他,那样的盲目疯狂、不计后果,这辈子只一次就够了。 “礼物?什么礼物?”陆尧澄厉声问。 “我今天发工资,是我的第一桶金,他和闻栾给我买礼物庆祝而已,”闻璐紧忙解释。 陆尧澄听后,却是思索了一番,态度晦暗不明,幽幽的问出口:“这也是你今天支走芸姨的原因?” 为了和他一起庆祝她的第一桶金,否则闻璐没理由亲自下厨做这些。 闻璐重重的频频点头,“我想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解决儿科计划书过审的事,我肯定不会这么快拿到劳务。”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钟致丞却先出现。低着头,等待身旁人最后的审判,闻璐像一个等待判刑的犯人。 半响之后。 “去吧。”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两个字,让她如获大赫,心中闪现悸动,本想道谢,却看见陆尧澄闭目继续靠在沙发背上养神。 她最终没说出口,眼里心里却都是感谢。 匆匆下楼。 黑夜中的钟致丞隐匿在道路旁的柳树下,在不甚明亮的路灯照耀下,斑驳的树影洒落在他白色的体恤衫上,他的身影更显单薄。 听闻来人脚步声他转身,目及闻璐丽影,视线上移至她身后那栋高层公寓楼,一直往上。 “为什么会过来?”闻璐不明白,钟致丞并非如此鲁莽之人,他懂她的尴尬处境,并且一直很会为她考虑。 “如果不是我,或许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闻栾了,”钟致丞抬手,将手里的礼物递给闻璐,“闻栾选的,但他不敢自己拿过来。” 怔怔的接过,闻璐心中一震刺痛。“按照他的脾气,此时此刻应该很想将我扭走吧。”毕竟她做了一件并不光彩的事。 “但他更想维护你,即便你骗了他,”钟致丞认真的向闻璐解释:“你说你回宿舍,最终却选择回到陆尧澄身边,你骗了他。但他依旧会挑选礼物,祝贺你拿到第一桶金。他性子直爽,有脾气从来不会忍,但为了你,他选择隐忍。因为他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你曝光于大家的视野中,被万人唾弃。” “我明白,”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当初我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一切都明白。看不起我也好,被万人唾弃也罢,这些我早就想过,什么结果我都能忍受。我唯一所求,就是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所以今天来的人是我,不是闻栾,我想你不愿意看见他失望的眼神吧,”钟致丞有些落寞,因为不想闻璐看到闻栾的失望,但他内心中的失望呢?又有谁能看到? 第060章 一室狼狈 闻璐垂首,不做应答。 “我先上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路上小心。” 原本关心的话语,此刻却犀利无比,生疏又遥远。 不等钟致丞在说些什么,或者开口与她道别,闻璐率先转身向着那栋高层公寓楼走去。 手中提着闻栾和钟致丞送她的贺礼,是米琪新出的一款水果慕斯。 她向来喜欢吃这些天天腻腻的东西,因为生活中的苦涩太多,总得找一些其他东西来弥补。 回到公寓,陆尧澄正在客厅打电话,看到回来的闻璐,他收回视线,埋头于摊在腿上的文件,一边圈圈画画,一边回答电话那头的人:“研发部门的已经打包完成了,你联系戚逸霖,把这些人交给他,价格就按照之前谈好的走。” 电话那端的宋言大吃一惊,“哥,原来你和戚总是这个打算啊?我说怎么平白无故他插进来一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关系很铁呢,原来他的目标只是科研部啊!” “天生制药之所以能做大,在于他的科研部具备核心竞争力,戚逸霖也早盯上了这块肥肉,”陆尧澄解释说。 “那你呢?怎么舍得把这块肥肉转手送给戚逸霖?”宋言不明白的问:“哥,难道你当初插手天生的事不是为了这个科研部?” “公司打包贩卖是并购公司的事,剜下天生的心脏更是并购公司最擅长的手段。我做风投不能保证稳赚不赔,最多不赚不赔,明白吗?更何况戚逸霖给的价格诱人,”陆尧澄反问。 宋言思索一会儿,还是没太明白。 一旁的闻璐却将陆尧澄的话听进心里。 萦绕在闻璐脑海中的一个疑惑此刻被解答。 她之前一直好奇,陆尧澄为什么好巧不巧的就赶在闻栾出事和后入资天生,现在她才完全明白,这从头到尾都是陆尧澄设的一个局。 否则,初次相见时,王天生对陆尧澄破口大骂,态度极为嚣张后,他不会安然的渡过如此的长的时间。 明明这一切都是陆尧澄亲自操刀,但最后的结果看起来却并非这样。*天生制药的是戚逸霖的并购公司,打包贩卖天生制药的依旧是戚逸霖的并购公司。陆尧澄留给外界的形象更像一个在天生制药陷于危难时伸出援手的贵人,他尽心尽力,卖掉天生不过是最后的无奈。 殊不知,他高价卖掉天生制药的科研部一点没有赔本,还落了一个好名声。 闻璐才知陆尧澄的可怕。 他从没有绯闻,有也是和一些名媛小姐,不过在大众眼中,这并非绯闻,而是门当户对的姻缘。 是啊,他向来如此,在她面前,陆尧澄也一直保有绅士人设。但也只有她,见过陆尧澄真正可怖的一面。 他发起怒来,真的会置人于死地。 闻璐已经想好了明天各大财经报的头条,要么是鞭挞戚逸霖的狠戾手段,要么是宣扬陆尧澄的宅心仁厚。 拆开礼盒,闻璐摆好附赠的小碟子和叉子,陆尧澄还在打电话,闻璐默默的坐在一边,乖乖等他打完电话。 “这几天你可能会遇到王天生,注意点儿,”陆尧澄收起手机,畅快之后眉头却微微纠结。 “来找我向你求情?”闻璐轻笑一声,“他是太高看我的地位,还是觉得我大慈大悲,能冰释前嫌提他说话?” “别小看王天生的手段,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戚逸霖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陆尧澄反问。 闻璐叉起一块慕斯,连叉子一起递给陆尧澄,陆尧澄接过,轻轻品尝一口,甜腻的味道刮着嗓子,不怎么舒服,他不耐的皱眉,“钟致丞送的?” “闻栾和他一起送的,”闻璐自己也叉起一块儿放进口中,香甜的味道立即四散布满口腔,之后是水果的清新与馨香。 陆尧澄一块儿还没吃完,随手将叉着蛋糕的叉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冷冷的说一句:“太甜。” 浪费! 闻璐想发作又不敢,她请他吃慕斯蛋糕,他还吃出脾气了。闻璐也不理他,自顾的端起蛋糕,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陆尧澄去厨房,从工具箱里拿出尺子,转到阳台,丈量了摆着绿萝的大理石台子的尺寸,拿出手机记下。 闻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所有行为,直到陆尧澄用完尺子后将尺子摆在闻璐面前,“吃完把这个放回去,一会儿过来帮我按摩。” “咳咳,”一口蛋糕卡在喉咙间,闻璐嘴角还占着彩色的慕斯,不可置信又羞赧的看着陆尧澄,终是不知所措的点点头。 陆尧澄转身上楼,掏出手机给给宋言发了短信,一并发过去的还有刚才丈量的尺寸。 收拾好楼下,闻璐惴惴不安的上楼,在门口踟蹰许久,她深深的抽吸一口气。 动静被屋内的人听到。 “闻璐?” “......马上。” 陆尧澄坐在巨大的圆形浴池内,悠闲的等着。 几分钟后,浴室门终于有了动静。 闻璐拉开毛玻璃制的门扉,盈盈走来,曼妙的身姿罩着一层薄纱制的睡衣,一沾水,那窈窕的身段必定尽显。 陆尧澄抬眸,摘掉眼镜的他眼瞳深转,晦暗的暧昧在眸底隐隐闪过。 她落定在他面前,在蒙蒙的水雾之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那里不舒服?肩膀还是头部?”闻璐轻柔的声音飘过,隔着雾蒙蒙的水汽,宛若空谷传响,空灵动听。 “肩膀,”陆尧澄配合的背朝她坐正。 闻璐跪坐在池边,柔弱无骨的素白葇荑搭上他的肩膀,女子冰清玉洁的肌肤擦着他的肩膀,不重不轻的力道仿若弹奏一曲美妙乐章,这曲子里流动着醉人的诗情画意是心动。 她的拇指按压拥挤他背部的肌肉,转而上移落在后颈与肩膀连接处的肌肉上,来来回回反复按摩。 “放松,”闻璐悉心提点,“长时间埋头工作,背部这两块肌肉会酸痛,对颈椎也不好,”她的手继续上移,轻柔的一圈圈在他后颈打磨。 “嗯,”舒适的嘤咛自陆尧澄喉间传出,性感魅惑。 闻璐听闻,脸上一阵绯红,手上的力道依旧不轻不重,感觉到陆尧澄完全放松,她用食指关节在他背后几个穴道上继续按压。 陆尧澄半仰着头,闭目养神,全然正在享受。 她怕他端坐着太累,索性展开腿,坐在池边,小腿没入水中,让他半靠着自己。 他身上有水,靠山她的瞬间,水珠沾湿她的睡衣,他滚烫的身体熨帖着她的肌肤。闻璐只觉得,一股暖流从下而上,将她的两边脸颊彻底灼烧。 她从他身后半拥着他,轻轻捞出他沉在水中的手。 细腻的之间擦过他温热的掌心,她吐着热气羞涩地说:“手心的穴位很多,我帮你按按。” 陆尧澄这次没配合,反手捉住她的青葱玉指,半眯着眼唇角勾着蛊惑人心的笑容回头看她。 她要被他炽热的眼神看穿了。 此时此刻,她被浴室内的热气蒸着,整个人开始混沌,加上陆尧澄灼热的目光,她觉得自己要蒸发了。 果然,陆尧澄没有放过她,不过这一次她承认,这一切是她主动的。 没有类似之前不的不情愿,更没有之前怪他不顾她感受的怨念。 陆尧澄微微一扯,她便从池边滑落入水,他迅速揽住她的腰肢,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奔腾的心跳。 他凑近她的额角,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额头,瞬间让她的体温升高。 她羞涩垂首,他拨过她的下颌让她仰面直视他。 不敢睁开眼,只听得他一声温柔轻笑,樱唇便覆上一层灼热。 这一切不过是山洪海啸的开始。 闻璐也不清楚陆尧澄是否热衷于这种事,虽然他并非夜夜笙歌,但每次都十分磨人。 她自信于自己的皮肉对他而言有几分吸引力,只是不知,这种吸引力是否可以让她“为所欲为”。 他将她身上的水擦干,把她抱回床上。她像一只听话的小猫咪,窝在他怀里,享受此刻的静谧。 “浴室还没收拾,”她眯着眼,疲惫的喃喃道。 “明天芸姨会收拾,累了就睡吧,”他将她轻放在床上,拿出枕头,将她的头轻轻放在上面。 她转身侧卧,冰凉的被窝让她一时难以适应,她瑟缩成一团,意识还算清醒,“不要,会被笑话的,不能让她看见。” “那就不让她收拾,睡吧,”将她耳边的发丝揽在她耳后,清雅的侧颜展现,他无奈的一笑,“敢做却又怕别人看见......” 安顿好她,陆尧澄转身去浴室,拿出墩布将一地的水花清理干净,又扯出一条干净的浴巾,将贵妃榻上的狼狈处理掉。等一切都看不出什么异常,他才转身离开。 某人的面皮薄到极致,但时而又展现厚的一面,矛盾却有趣。 床笫之外的地方,会让她无地自容,羞耻与自责会让她沉浸在自我惩罚中。但这种事不会讲天时地利人和,更不会提前预测黄道吉日,该有就有,该来就来。 第061章 一条杠 清晨,闻璐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唤醒,睡眼迷蒙间,看到身旁人长臂一伸,将电话捞起随意的放在耳侧。 “喂,尧澄吗?很久没见,你还好吗?” 鬼魅般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原本睡意正浓的陆尧澄瞬间惊醒坐直身体,看到身旁的女人身体微动,他知道她醒了。 他翻身下床,迅速走进浴室,关上门。 闻璐捞起手机,看到起床的时间差不多也要到了,便伸个懒腰翻身起床。目光波及浴室紧闭的门扉,她非常识趣的转身下楼。 楼下也有洗漱间。 “闻小姐,陆先生没醒吗?怎么在楼下洗漱?”芸姨从厨房走出来,正巧看到往洗漱间走去的闻璐。 “哦,他醒了,早餐照常准备,”陆尧澄以前不怎么吃早餐,习惯熬夜的他总是晚睡晚起的代表。芸姨一直跟在陆尧澄身边,对他的作息习惯比较了解。 闻璐简单扎个马尾,拍拍自己因睡眠不足略微浮肿的脸,心中痛骂陆尧澄一顿。 陆尧澄从楼上款款走下,正巧遇到从洗漱间出来的闻璐。 “这么懂事,”他顺势迎上前,揉揉她的头顶,揽着她带至餐桌前,为她拉开椅子。 “我能听的事,你自然让我听,我不能听的当然要自觉一点,”这也是做情人的基本职业素养。 即便他的疼爱再真实无疑,她也不能越界。 这场露水情缘,永远不能当真。 他欣慰的轻笑,赏识的目光扫过,“璐璐,你真是越来越听话了。” “那你喜欢我听话吗?”闻璐支着下巴,看似单纯无欺的问。 他面色偶有一僵,之后瞬间染上温柔的情致,温温的吐出两个字,“当然。” “真巧,我也喜欢听你的话,”闻璐狡黠一笑,轻咬一口吐司面包,一脸满足。 她的目的很简单,给陆尧澄想要的,他就会给自己想要的。 无疑,昨天陆尧澄出手天生制药后,闻栾的沉冤得雪便成为不可逆的事。 陆尧澄从未将她的感受考虑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收购天生不是为了她,更不是为了针对闻栾,纯粹只是看中天生科研部的实力。 如果不是王天生不听话惹到他,他也不会将王天生一手经营的企业*拆分,打包销售,自己从中得名获利。 陆尧澄这边,希望十分渺茫,甚至闻璐已经不奢望陆尧澄高抬贵手。她很清楚,这件事彻底解决唯有依靠向堃。 但向堃最近好像有些麻烦,因为宗政被拘留,总有人来向他反映情况,为宗政说情,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这还都是小事,等宗政放出来就都解决了,现在最让我担心的是锦寰和小瑾,”向堃烦躁的挠挠头,在闻璐的办公桌前来回踱步,“你和闻栾最后见过她,知道她的行踪吗?闻栾那小子是个愣头青,锦寰有异常也没看出来,哎。” “你查到她有离开枝江市的记录吗?”闻璐也担心着,但却一直没有消息。 “就是因为没查到才担心,”向堃泄气的落座,“上次去那个宴会,她肯定暴露了。我怕现在她已经被戚逸霖带走关起来。” “也许她以别的方式离开枝江市呢?”闻璐仔细想想,“如果她被戚逸霖囚禁,那她一定会想办法联系我们向我们求助,没有出市记录也许只是怕戚逸霖同样会发现她的行踪,所以她隐藏自己,现在只是暂时联系不上她而已,因为她也怕戚逸霖联系到她。” “哎,可能吧,”向堃忍不住后悔,当初就不该帮她回到枝江市,“当初我没有多此一举,画蛇添足,她也不会回到这里。” “戚逸霖想找一个人太容易,尤其从外市过来的,只要查到入境记录,分分钟搞定,但余小姐归来却逃过戚逸霖的法眼,想必是你的杰作吧,”闻璐看他懊悔的样子,恨不得现在找个火堆自燃,以表自己的悔恨之心。 “我们也是巧遇,我在外地办差,正好遇到被抛在半路上的她和小瑾,我和同事热心,就把她从邻省捎回来,”向堃回忆着说。 怪不得戚逸霖发现不了。 只要回到枝江市,再找人便如同大海捞针。 “他们之间的怨念很深吗?”闻璐不明白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两人如同债主与逃债人一样势不两立。 向堃摇摇头,“我认识她时,她只说过这辈子她不能见戚逸霖。如果被他看到,他一定会向锦寰讨要孩子的抚养权。” “拿她......”那她和自己一样吗? 闻璐突然感觉一股凉意涌上四肢百骸,这就是情人的下场之一吗?怀了金主的孩子,为了能自己将他抚养成人,竟然过得是四处逃窜的流离生活。 她突然惊醒,她和陆尧澄之间没有措施。 “锦寰的事我也无能为力,一有她的行踪我会联系你。失陪,我突然想起有些要事要去处理一下,”闻璐起身致歉,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向堃一脸迷茫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叹气。 锦寰的事一无所获,他还要回去处理宗政的麻烦事,哎! 一路小跑出医院,还好医院周边药房多,不过她还是选择多走一段路,绕过两条街选了一家不怎么大的药店。 问药店销售买了几支不同牌子规格的验孕棒,还有几盒速效避孕药后又就近冲进一家肯德基,直奔那里的洗手间。 等待结果的时间总是如此漫长,闻璐急的原地打转,她向上天祈求千万别中招。 如果真的怀孕—— 后果她不敢想象。 如果陆尧澄知道,他会生气,甚至强硬的将她带至一家私立医院让她做流产,毕竟他如此注重自己的声誉。 如果自己的母亲知道,她妈妈那样传统的女人,一定会认为她是闻家的耻辱,甚至会将她赶出家门,与她断绝母女关系。 不能,不能这样。 闻璐不住地摇头,她必须倍加小心,看了眼手机时间,她小心翼翼的拿出验孕棒,先睁开一只眼,瞄见只有一条杠,她的心立即放回肚子里。 接二连三又试几次,发现依旧没有,她这才彻底放心。 抠出紧急避孕药,闻璐也不顾这里还是洗手间,硌着嗓子直接吞下去。 陆尧澄和她也并非次次都没有措施,只是这都要看陆尧澄的意思。 闻璐在心中盘算,如何能不尴尬又恰当的提醒陆尧澄,他们当初的约定——不怀孕,不生孩子。 下午时,闻璐的办公室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因为正式参与一期实验项目,他的老师给她安排一个专门办公的地方,同屋的还有其他分管科室一期实验的老师。 那人象征性的敲两下门,便推门而入。 闻璐闻声抬首,面露制式微笑,“穆小姐您好,请问是来视察工作吗?” “来找你的,”穆娉婷一身橘色套装,气质优美,不等闻璐继续问,她旋身走出屋子。 闻璐明白她不想在这里谈,便起身跟上穆娉婷的身影。 两人来到走廊。 穆娉婷抱臂,目光咄咄逼视,“我爸爸被调查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您父亲一身正气,浩然清白,即便被调查也不会有事,”闻璐面上一本正经,心中却在雀跃,“不过我要澄清一点,您父亲的事和我没关系。或许他曾经树敌,现在落人把柄,商场上的事,谁能说的准呢?” “除了你还有谁?我爸爸只有朋友,从来没有敌人,就连和他一起抢项目的陆尧澄对他都有退让不曾与他为敌,”穆娉婷气急,“我爸爸做生意向来有进有退,从不与人硬碰硬,除了你,还有谁对他有如此深的怨念。” “你心疼你的父亲,我还心疼我的弟弟呢!”闻璐觉得穆娉婷有些胡搅蛮缠,“此时此刻,你想的应该是如何让你父亲安全着陆,而不是找一个莫须有的敌人,将所有怨恨愤怒全部撒在她身上,难道这样会让你父亲平安归来?” “就是你,就是你,”穆娉婷面目逐渐狰狞,作势上前扯住闻璐的衣领,暴躁又暴力的摇晃,“就是因为你,陆尧澄才对我父亲出手。如果没有你,陆尧澄怎么会针对我们穆家。他现在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正需要一个有强大背景的妻子保证他继承人的地位,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舍弃穆家这样有力的帮手。” 闻璐掰穆娉婷的手,发现力气没有她的大,毕竟人发起疯来潜力也是无穷的。 “你先放手,”被穆娉婷紧紧拽着的衣领勒的她脖子疼,连喘气都有些困难,她挣扎着挣脱,却反被穆娉婷挠破手,“穆娉婷,你是穆家的大小姐,你看看你现在的行径,还有点大小姐的样子吗?” 她这样,和泼妇有什么分别? “穆家大小姐?”穆娉婷突然僵住,之后喃喃,这几个字对于她来讲,简直就是讽刺,她悲戚又绝望的说:“连穆家都没了,哪还有什么穆家的大小姐。” 第062章 底价几何 穆娉婷的情绪极不稳定,牢牢揪着闻璐的前襟不松手,旁边路过几个小护士,见此情景上前帮忙,才从闻璐身上将穆娉婷拉开。 闻璐推开几步整理衣服,几个护士隔开穆娉婷,不让她靠近闻璐。 “你没事吧?”为首的护士询问。 她摇摇头,“你们去忙吧,穆小姐只是情绪有些不稳定,我会好好和她谈谈。” 为首的护士仍不放心,靠近闻璐小声提醒,“你要小心点,万一被医务科的人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斥。” “我知道,”闻璐笑笑。 见闻璐懂得分寸,为首的护士带着带着几个小护士才放心的离开。 穆娉婷此刻无力的靠在墙上,火红色的套装一点儿不妖娆,像被霜打的玫瑰花,趋近落败凋零。 “回去吧,至少你的工作还在,好好工作过好自己才最重要,”闻璐语重心长的劝说。 穆娉婷已经镇静下来,无神幽怨的眼望向闻璐,“说的轻松,如果你的父亲抓走,你会心平气和的继续工作?” “不会,”闻璐冷脸,如实回答。 “那你费什么话?”穆娉婷瞪她一眼。 “最后的安慰,你不接受也无所谓,”闻璐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不再理穆娉婷,她转身准备回办公室。 “安慰?你有那么好心?”穆娉婷却咄咄逼人誓不罢休。 闻璐定身不答,穆娉婷的胡搅蛮缠让她心生烦乱。 穆娉婷绕至闻璐正面,冷嘲的轻笑,“如果你当情人的事败露,你还会如此气定神闲吗?想想闻栾,想想你的母亲,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姐姐,女儿是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他们会作何感想?” “不——”闻璐心声突然慌乱,看来穆娉婷要对她下狠手了,“你不能这么做。” 家人是她的软肋,她不怕被所有人唾弃,她只怕看到母亲弟弟失望的眼神,失落的神情。 她不怕别人说她不知羞耻,她只怕别人在她母亲弟弟背后,戳他们的脊梁骨。那比让她死了还要难受。 “你不想我这么做也可以,作交换总要付出点代价,”穆娉婷似乎想到一个好主意,之前的愁眉不展一扫而光,反倒等好戏一般打量着闻璐。 “你想要什么?陆尧澄?”闻璐暗忖不好,却也无能为力,“他的想法不可能收我左右,如果我能让他娶你,那我现在立刻就让你成为陆太太。” 穆娉婷一声不屑的轻笑,“我还没无脑成那样,就算我再喜欢他又能怎样,那也比不上我父亲重要。我让你做的不是左右陆尧澄的想法,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的具体情况......比如——陆尧澄以多少价格将科研部打包卖给戚逸霖。” “这属于商业机密,我不可能知道,”闻璐暗叫不好,打听这些事无异于背叛陆尧澄,事业对他来说无比重要,如果泄露价格,陆尧澄经营的一切形象就会轰然倒塌。 “他不会让对手知道,但他一定会让自己人知道,”穆娉婷直接为闻璐指明方向,“那个宋言,我知道你们关系不错,如果你和他聊天时,不经意间开口,想必他也会不经意间告诉你答案。” 她连办法都替闻璐想好,闻璐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如果我不答应呢?”闻璐想知道最坏的结果。 “上次媒体已经报道过你的‘好事’,如果这次再上新闻,那肯定就不是空穴来风了,”穆娉婷环胸抱臂,“你的照片在医院官网上摆着,到时候两相对比——还怕事情不够清楚?” 闻璐冷呵,“当初拼命选上的官网封面模特,今时今日竟然变成我最大的威胁。”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现在答应吗?”穆娉婷咄咄逼人的问。 闻璐双手握拳,闭目吞气,终是下决心的点头,“我答应。” 话语中却是无尽的无奈。 她也不想受制于人,但她有她的底线与担心。 穆娉婷刚好掐中她内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死死踩中她的七寸,让她无法反抗。 等穆娉婷离开,闻璐在走廊里又站一会儿,才折身往回返。 路过楼梯口时,差点撞上立在楼梯口拐角的人。 两人都是一惊,显然那人比闻璐心态好一些,先和闻璐打了招呼。 “闻小姐,您没事吧?抱歉吓到你了,”许客轻扶闻璐,将她扶正。 闻璐捂着自己的胸口,心脏还扑扑狂跳,“是你啊,你怎么会来这里?” “陆先生来复查,正好让我给您送样东西,”他抬手递给闻璐一个包装精致的藏蓝色丝绒首饰盒。 盒子不及巴掌大小,她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对耳钉。 “这是荟茗轩这季的新款,今早荟茗轩新老板亲自送来的,”许客怕她没懂,继续解释,“荟萃阁易主改名了,现在叫荟茗轩。” 闻璐呆住,细腻柔软的丝绒盒子还安安静静躺在她掌心。 “那赵乾——” “您以后再也不会看见他了,”许客郑重回答。 赵乾一家转手企业后已经离开枝江市,至于去了那里,那要看陆尧澄给他们的活路在哪里。 她被震撼到,陆尧澄的权势竟然如此可怖,翻手覆云间一家珠宝企业顷刻之间易主改姓。 在绿岛时,她记得陆尧澄曾说过,赵乾再也不会有机会登上这座岛了。 现在看来,他再也不会踏入枝江市才对。 那对经营的钻石耳钉透着莹莹光亮,熠熠生辉,闻璐竟然觉得有些刺目。 陆尧澄送她的东西已经不在少数,这样大方的“疼爱”与“体贴”,闻璐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孩儿。 “很漂亮,谢谢,”闻璐大方的收下,“他复查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比之前好一些?” “嗯,医生说陆先生情况很稳定,眼压结果也正常,应该是最近按时吃药休息的缘故,”许客说及此处,神色渐缓,“这还要多感谢闻小姐您,陆先生才能按时服药。” “应该的,”闻璐淡淡一笑,“对了,最近好像没看到宋言,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宋先生出差了,过几日才回来,您有事?”许客若有所思的盯着闻璐,想一探究竟。 闻璐摇摇头,“只是看见这个才想起他罢了,”她抬手示意手中的东西,“两次都是他出手相助,今天这个*烦彻底解决,也不能忘了他啊。” “宋先生一向热情,”许客翻出手机,看了眼宋言的行程,“他大概后天回来,之后会暂住卡萨酒店。” “谢谢,不过没想到你还是宋言的助理啊?”闻璐道谢打趣两不误。 许客礼貌的回以一笑,道别离开。 闻璐看着手里的盒子,心中却开始犯难。 一切等宋言回来后再定夺吧。 “哇,很漂亮耶!” 一声赞叹拉回闻璐思绪。 原来是刚才那个帮她阻拦穆娉婷的护士。 她激动的上前,兴奋的问闻璐,“这季的新款,我能看看嘛?” “可以,”闻璐连盒子一起递给她。 护士瞻仰一圈,艳羡的说:“刚才那个清秀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吧?看样子是土豪啊,出手这么阔绰,这一颗钻顶我一个月工资呢。” “不是,”闻璐否认后语塞,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与许客之间的关系,“我们......他是我朋友。” “朋友?朋友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家难不成是开银行的?”护士不信。 “没,他在银行工作,”闻璐就着护士的话胡诌,护士却听不出其中的调侃。 “之前我们一行人离开,还遇见他来着,点名指姓找你,底下那帮子小护士还以为是你男朋友,”护士合上丝绒首饰盒,还给闻璐,“他要不是你男朋友,不如——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这我做不了主,何况——”闻璐也不知为何话题会跑偏,“何况我不知道许助理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还是助理呢?”护士像听到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般乐开了花,“银行工作,还是助理,长得也好看......” “护士姐姐,我还有事,先去忙了,”闻璐找借口迅速闪人,她怕继续待下去,护士姐姐的花痴的口水能把她淹了。 这也引起了闻璐的好奇,许客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想起陆尧澄车里置物箱里的应急医疗用品还有公寓厨房内应有尽有的配置,闻璐猜许客应该是有女朋友的。 不过,整天围着陆尧澄转,即便有女朋友也聚少离多。 因为宋言一句话院里改制,她也不得不进入轮转值班行列。 陆尧澄打电话过来时,闻璐正巧看到自己的排班列表。 “还没下班?需要去接你?”陆尧澄声音低沉,带着莫名的深沉。 “今天夜班,明早回去,”闻璐拿着排班表,懊恼的叹气,“都怪宋言,干嘛要掺和这件事。” 电话那头突然沈默,半响过后,他才幽幽开口,“是我的授意。” “啊?” 闻璐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立即改了语气,“这样挺好,以后我也可以像别人一样省去规培时间,直接晋升主治医生。” 第063章 伤口感染 尴尬的呵呵笑两声,闻璐有咬舌头的冲动。 总的来说院里政策改变对她的将来有好处,但闻璐心不在当医生上,如果可以她觉得当一个专门搞研究的研究人员挺不错。 此刻,她不能得寸进尺,要懂得退让。 陆尧澄自然不会和她计较这些小事,反倒是她变脸后的“狗腿”姿态,让他生出别样的感觉,此刻的她可爱又生动。 挂掉电话,闻璐收拾东西准备和杜陌优一起去急诊,她们因为同科室,刚好被安排在同一班里。 杜陌优今天有些疲惫,因为新收一个重症患儿,这几日一直比较忙。 “那孩子太可怜了,全身百分之七十烧伤,像焦尸一样不成人形,”杜陌优无力的摊在值班室的下铺,仰面眼神无光,呆呆的盯着上铺的床板。 闻璐收拾好今天整理出来的资料,不想浪费晚上的时间,准备攻读一番,却瞧见杜陌优如此失落的模样。 “孩子在烧伤外科吧,”闻璐扭头看向她询问情况。 “嗯,我们儿科参与会诊,因为是重大疾患,几个科室联合诊治,主力是烧伤外科和我们儿科,”杜陌优不敢闭眼睛,只要合上眼睛,眼前、脑海全是满目疮痍的孩子。 “哎,这也是我不愿意接触患者的原因,”闻璐趴在桌上,用笔帽一圈圈画着,“见到这样的患者,心疼又无力,虽然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但心中总有深深的自责。” 两人畅谈一会儿,门外护士急匆匆来敲门。 “急诊,急诊,陌优、闻璐,你们快点。” “马上。” “马上。” 两人迅速打起精神,闻璐拿过衣架上的白衣穿好,跟在杜陌优身后匆匆跑去了急诊处置室。 处置室外围着一群人,全是穿制服的。 闻璐跟着杜陌优一起走进去,扑面而来的腥臭味儿让两人不自觉皱皱鼻子。 屋内,向堃正在和另一个年轻的男大夫交代情况。 见到杜陌优进来,向堃顿时松了口气,“杜医生,你赶紧来给他看看,这到底什么情况?” 向堃身边坐着的宗政表情十分痛苦,从他周身散发出一阵恶臭,原本应守在屋内的小护士受不了这种味道,早早跑去外面。 “什么情况?”杜陌优立即问,随即躬身检查宗政身上的伤口情况。 黄绿色的脓浆从缝合的伤口处渗出,他周身多处伤口都有类似情况。 年轻的男大夫已经先进行一遍消毒,消毒水的蛰的宗政肉痛,面目痛苦而狰狞。 杜陌优抬手摸了宗政的额头,“发烧了,一会儿帮他量一下体温。” 向堃焦急的上前,“他可千万不能有事,上次的情况我们调查清楚了。那些人抢收以为孤寡老人的租房,他因为帮那个老人才和那帮人打起来,因为以前两边就有恩怨,所以双方下手都很重。这不,这几天我都要被烦死了,总有人跑来给他说情,他这要出点什么事,我单位都要被掀翻了。” 杜陌优秀眉微颦,严肃的看了向堃一眼。 向堃立即闭嘴,“上次我错了,应该听你的好好问问经过。不过——我问他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啊。” “他应该经常犯类似错误,所以这次同样把自己当成惯犯,想着关几天就出来,所以才什么都没说,”杜陌优懂得宗政的心理,错一千次之后对一次也会觉得是错的,宗政这种人,已经模糊了善恶的界限。 向堃震惊的看着杜陌优,他想不通的事,杜陌优竟然为这一切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向堃质疑。 “我只是觉得他还没坏道骨子里,”杜陌优不做理会,埋头仔细看宗政身上流出的脓液。 年轻的男大夫上前,推了推眼镜,郑重的说:“看着颜色,我怀疑是绿脓杆菌感染。” “绿脓杆菌?”闻璐的心跟着揪起来,“那种菌耐药性极好,他伤口又多又深,恐怕不好控制。” 此刻,宗政因为发烧兼疼痛,整个人混混沌沌,他躺在处置室的床上,眼神半眯着,没有完全昏过去。 杜陌优将向堃赶出去,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闻璐担忧的问:“要不要先找老师过来看看?” 杜陌优叹口气,“就算老师来了也没什么好办法,何况现在天都黑了。我怀疑有可能不是绿脓杆菌,先把脓液收集一下,拿去做个培养,鉴定一下。” “那用什么药消炎?”结果没出来,怎么用药都不清楚,万一用错可能会让宗政丢了性命,闻璐认为还是让老师来看看比较妥当。 旁边年轻的男医生也赞同闻璐的观点。 “先给他用光谱的抗生素尝试控制,等结果出来再做决定,”杜陌优吩咐给护士,准备输液消炎。 她又走到宗政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企图唤醒他的意识。 凑到宗政耳边,杜陌优小声问:“你这几日是不是没有好好用消炎药?” 宗政迷蒙着眼镜,依稀从眼缝里看到杜陌优的轮廓,不怎么熟悉却十分动听的声音从他的耳膜传入,让他却是是她。 此刻伤口处如千万只蚂蚁蚀咬又痛又痒,发烧头痛欲裂,辨别出杜陌优询问的意思,他迷迷糊糊的点头。 “果然是这样,”杜陌优气急,“自己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怎么了?”闻璐不明白杜陌优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平日里面对患者时,她脾气一向很好,人也是出名的温柔。 “他,”杜陌优指着躺在病床上的宗政说,“为了来医院,给他的开的消炎药没有按时用。” 闻璐震惊。 怪不得他会感染如此严重。 “他这样做的目的呢?”闻璐不明白。 “上次和他一起入院的两个人现在还在重症病房躺着,他估计想来医院看看他们的情况,”杜陌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明白宗政的心思。 闻璐帮着杜陌优一道将宗政伤口上的线拆了,又给他全身的伤口重新仔细的涂一遍消炎药。宗政意识不清,自己翻动身体会牵扯肌肉,继而牵动全身的伤口,只能他们三人费劲又小心的慢慢翻动宗政的身体,一点一点给他处理全身的伤口。 等全部处理完,三人满头大汗。 “他倒是有情有义,为了见自己的兄弟,连命都不要,”闻璐佩服宗政的热血与真性情。 杜陌优却在此时吐槽,“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应该送他去精神病院看看。” 杜陌优将宗政收入病房,进来几个护士推着病床。 几人合力将宗政转移到推来的病床上,因为转移过程中的颠簸,牵扯到宗政身上的伤口,宗政痛苦的呻-吟。 “轻点儿,”杜陌优赶紧提醒。 一旁的向堃赶紧上前,听到宗政还出声儿,心有一半儿放在肚子里。 “他必须住院。但他的感染十分严重,所以我会为他准备单独的病房,你们赶紧联系他的家人来帮他办理入院手续吧,”杜陌优对向堃说。 向堃挠挠头,犯了难,“我认识他这么久,就没听说过他还有家人,”思来想去,向堃突然想起上次有个女孩儿给他留了联系方式,说宗政有什么事可以联系她,“我想起一个人来,应该靠谱儿,我去点个电话。” 他抱着手机出来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接通。 “张小姐吗?我是向堃,宗政现在正在枝大一院急诊,经过救治他现在继续办理入院手续,你能过来一趟吗?”向堃着急的解释情况。 那边沉默一会热,语气却一点儿不着急,不冷不热的说:“他情况怎么样?” “已经稳定了,现在需要家人过来办住院手续,”向堃内心中催促希望她能快点来。 又是一阵沉默,那边才不耐的开口,“我一会儿到。” 向堃的心彻底放在肚子里,兴冲冲跑去找杜陌优。 “杜医生,已经联系到他的朋友了,一会儿过来,有什么情况你可以和她交待,”向堃说。 杜陌优点头,转身吩咐护士将宗政推去单人病房。 闻璐陪杜陌优一起留下,迎见宗政的亲属,年轻的男医生则陪宗政去了病房。 一道熟悉的丽影出现在急诊大厅时,闻璐和杜陌优两人双双呆住。 “君澜?怎么是你?”杜陌优惊异的问出声。 “杜医生你们认识?”向堃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张君澜缓缓开口,“我也是这家医院的学生,陌优是我舍友。” 这次轮到向堃一脸吃惊,下颌都要惊掉一般。 “宗政的情况怎么样?”张君澜皱眉询问。 杜陌优解释,“伤口化脓,我已经提交了鉴定,先等结果,初步怀疑是绿脓杆菌感染。” 张君澜也知道绿脓杆菌感染意味着什么,一向假小子没心没肺的她此刻陷入沉默。 “我先去帮他办理入院,”张俊朗想急诊住院登记处走去。 杜陌优望着她单薄的身影,随即加快脚步跟上去。 住院费和各项开支加起来需要三千,张君澜拿出卡,交给窗口的工作人员。 “钱不够,”工作人员说。 张君澜又掏出钱包,将自己的钱包全部搜刮一遍,也不过才搜出来二百多现金。 “我来吧,”杜陌优掏出自己的卡,交给窗口重新刷一遍。 第064章 谁的幸运谁的霉运 张君澜目光复杂,哽着嗓子艰难的说,“我替他谢谢你”。 对于她的情况,杜陌优作为舍友十分了解。 张君澜是孤儿,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多半是她做兼职赚来的,她也没什么存款。 一时她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是帮你,不是帮他,”杜陌优语重心长道:“有什么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担着,还有我呢。” 张君澜点点头,垂首之间,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杜陌优将她拥在怀里,张君澜靠在她肩头,情绪彻底松懈,泪如泉涌。 她啜泣着哽咽,断断续续向杜陌优诉说心中的苦闷。 “遇到他就每一刻安生,”张君澜泣不成声,“我......我特别想......特别想摆脱......他,但是我又做不到。” “没关系,没关系,”杜陌优轻拍张君澜的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君澜绝望的摇头,眼见着她的情绪快要收拾不住。 “带她去值班室吧,”闻璐提出建议。 两人将张君澜带至值班室,逐渐安抚张君澜的情绪,她虽然断断续续吐露出一些心声,但也没完全交代清楚。 断断续续的,前言不搭后语,两人也没弄明白张君澜和宗政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她哭到缺氧,逐渐累瘫,这才安稳的入睡。 短发阳光的张君澜在杜陌优的印象中一时很开朗,从不会因为遇到困难就一蹶不振。 她悲戚的痛哭,不是因为与宗政的纠缠不清和摆脱不了,而是心中生出的怕,不是怕宗政,而是怕宗政就此离开。 她甚至怕到连去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恐惧的情绪让她的坚强瞬间崩溃。 杜陌优想,张君澜的心中,对宗政一定有不一样的情愫。 这种情愫让她羞于开口,却也将她的担心暴露无遗。 宗政整整烧了三天,这三天期间,张君澜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 杜陌优一有空也总去病房看看情况。 第四条早晨,正值杜陌优下了夜班,回家休息前杜陌优来到病房进行探看。 病房内,张君澜正在为盛粥,放下粥碗后,张君澜将病床轻轻摇起。 宗政靠枕头上,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虚脱无力,像烂泥一样摊着。 张君澜端起粥碗,要出一勺吹凉,递到宗政唇边。 他眼神涣散,没有一点焦距,或许因为全身疼痛,大病还未初愈,整个人仿佛没有魂魄。 “张嘴,”张君澜毫不客气,一点儿不温柔的命令。 宗政木然的张口,勉强吞下一勺,张君澜又递上第二勺,宗政依旧木然的吞下。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认识你,当初在孤儿院,我就不该接受你那半块儿糖饼,”张君澜置气的放下汤匙,抽出纸巾帮宗政擦掉嘴边残留的粥。 “我不认识你,”沙哑的嗓音带着冷漠的疏离,宗政偏头不理张君澜。 “现在你说不认识我,早干嘛去了?”张君澜扔下粥碗,粥碗重重落在床头柜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力道大,粥碗差点被掀翻。 “我没求你来照顾我,我也说过,所有关于我的事都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宗政冷言冷语的说。 “宗政!”张君澜被他的话中伤刺激,刷一下站起来,双手紧紧握拳,隐忍没有发作。 “没让你忍着,受不了尽早滚,”宗政身体瘫软,语言却十分锋利,目光赝本无神,却因与张君澜的争执染上怒气。 “好,我滚,”张君澜捞起柜子上的背包重重一甩挎在肩上,“从今以后我再恬不知耻的关心你一下我就不叫张君澜。” 语罢,张君澜气冲冲大步走出病房,“匡唐——”一声巨响,病房门被狠狠甩上。 “你TM再敢出现在我面前,老子弄死你!”宗政破口大骂,甩手将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部推下去,也不顾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牵扯的无比剧痛。 杯碗、水壶、早餐、水果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杜陌优推门进来时,一颗红色圆润的苹果滚到她脚下。 她弯腰捡起,掏出纸巾仔细擦干净,放回床头柜上,转身收拾一地的凌乱。 “滚!” 宗政正在气头上,态度十分不好,见到床头柜上有东西,手臂扫过,苹果如*发射出去,航线不偏不倚正巧砸到蹲在地上捡东西的杜陌优的头上。 “嘶——”突如其来的撞击撞疼了她半张脸,放射性的捂着被砸的地方,她疼的叫出声。 宗政没料到自己一时没管住脾气伤及无辜,虽然面色依旧难堪,但内心里多多少少生出了一些愧疚之意。 杜陌优揉揉自己的脸,捡起一边的袋子,将满地的水果装起来,包括刚才又被宗政扫下来的那颗苹果。 杯碗和水壶已经支离破碎,浓稠的粥溅的满地都是,闻璐叫来后勤专门的保洁阿姨,两人一起将病房收拾干净。 保洁阿姨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瞪了床上的宗政一眼,“天煞得嘞,侬耍脾气,还得要我们来收。侬是看我们杜医生人美心善脾气好,好欺负是不啦?” 宗政没应,扭过头偏向另一侧。 “你瞧瞧,你瞧瞧,他这是什么态度?”保洁阿姨被宗政是不认罪的态度气个半死,“杜医生呀,这种人你收他入院做什么?还自己掏钱给他住院,自己打架斗殴打进去半条命,你忙前忙后救他,他连个好脸色都不给,要我说啊,这种人就应该赶出去。” “阿姨,您看,这也收拾好了,外面还有很多地方等着您打扫呢,您先去忙吧,今天真是麻烦您了,”杜陌优拉着阿姨的手,将阿姨送出病房。 “不麻烦不麻烦,”阿姨热情的回应,“我那边还有些事哦,先过去了,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呶!” “没关系的阿姨,他脾气再不好也是病人,再说医院就是为病人服务的,我不可能不管他,”杜陌优解释,希望阿姨能多一些包容。 “杜医生,要不啦都说你心善嘞,哎,遇到这种病人真是你倒霉。” 杜陌优没再说什么,简单的笑笑算是回应,送走阿姨转身走进病房。 宗政靠在枕头上闭着眼。 杜陌优走上前,将床轻轻摇下。 床动的第一下,宗政刷的睁开眼。 一双黑亮的眼翦对上她无限温柔的水眸。 她惊住,随即反应过来,继续将床摇下去,“躺着睡比较舒服。” 宗政收回视线,没有理她。 “要吃点东西吗?刚才粥都撒了,你也没吃多少,饿吗?”杜陌优拉过床边的凳子坐下。 见他依旧没有想和她搭话的意思,杜陌优无奈的说:“你的伤势总得让我瞧一瞧吧,我必须确认你的感染情况有没有加重。” 他依固执的偏过头,腹部传来“咕咕咕”的叫声出卖了他的执拗。 这声音没有逃过她的耳朵,她探身上前,看到他半张脸已经红了一片。 这个男人竟然也会害羞? 她去医院食堂重新打了一份早餐回来,不过她没张君澜那么体贴,还给他亲自喂粥。 毕竟他们之间只是医患关系,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就是帮他垫付医药费、买早餐而已。 再执拗的脾气也比不过人最基本的需求——吃饭。 她只将装早餐的袋子敞开大口,任凭早餐的香味溢散,勾引人的嗅觉,触及人味蕾的渴望。 宗政昏了三天多,早就饿的饥肠辘辘,自然抵挡不住这种诱惑,乖乖翻身起来,接过杜陌优递给他的早餐。 “吃吧,吃完我看一下你伤口愈合的情况,”杜陌优坐在一边,看着宗政吃早餐。 他吃东西极具野性,包子两口吞掉,碗粥一口气喝光,双人份的早餐被他一个人吃光,抹抹嘴后却依然不满足。 杜陌优叹口气,转身又去削了一个苹果,盯着他吃完,才开始检查他的感染情况。 他一直一言不发,像极了还在置气的孩子。 她没忍住笑出声,温柔恬淡的笑容仿佛瞬间能融化南极冰山。有人形容女人的笑容灿烂如春花,毫无浪漫因子的宗政瞧见她的笑容,深深的明白了这个形容的意义。 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心怀歉意却不肯服软,明明自己的迁怒伤了无辜的她,但她依旧保持那份温柔淡然,顾及着他饿到前心贴后背的胃,顾及他伤口的感染情况。 他觉得,他的心被一种叫温柔的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 撞得他头晕眼花,原本怒气值爆棚,被她温柔的水一浇瞬间归偃旗息鼓,归为平静。 她留给他最深刻的印象便是温柔。 这种温柔在他的世界中体会不到,也没人会有。 这种温柔带着一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恬淡自然,而他世界里,除了嚣张跋扈,盛气凌人,丝毫没有这种温柔。 冰凉的触感透过他的肌肤遍及他全部神经,看到她拿着棉签,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替他处理伤口,他突然感觉心房有一块要化了。 “伤口已经开始长肉芽了,说明感染已经控制,伤口开始愈合,”杜陌优得意小小兴奋,“鉴定结果也出来了,不是绿脓杆菌。广谱抗生素就能控制,所以不会花费很多。” 她在替他看病的同时,竟然连医药费也考虑进去。 第065章 咖啡,甜食 事实果真如杜陌优所说,他的确没钱付医药费。 “钱我会还给你,”宗政一脸不屑,态度没好转多少。 “不用急,等你养好病再说,”杜陌优笑笑,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秀眉微微一皱,“我有同学在整容外科,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介绍给你。” 宗政垂首,看到自己的伤口因缝合后留下蜈蚣一样张牙舞爪的疤痕,淡淡说:“不必了。” 杜陌优没有强求,叮嘱他按时吃药,外用的消炎药也不能断。 快走出病房门时,她想到什么,突然回头,“你的那两个朋友这几天已经从重症监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等你再好一些可以去看看他们。” 宗政这才流露出惊喜的表情,迫切的看着杜陌优。 “真的?” “当然,不过他们的医药费也还欠着呢,你们尽快想办法吧,”杜陌优不时无脑做慈善,前来就医,该交的费用还是不能少。 尤其是像宗政这一类的人,催促之下都不一定能交的齐,在医院呆久了,逃费的也见过不少。 “钱我会想办法,一分不会少,”宗政对认真强调。 那就好。 杜陌优挥手再见,准备回家补眠。 *** 会议刚结束,闻璐抱着电脑和一沓资料,跟随大佬们从会议室出来,埋着头一点提不起兴致。 一期项目拨款以后,后续的工作依旧十分繁杂,立项以后各项实验支出的报销都归闻璐管,她以后少不了往医学部校区的财务跑。 报账是一份苦差,财务的老师不会给她们这些学生好脸色,各种繁杂的要求会把人折磨疯。 闻璐深感人生不易。 下班后走出医院正门,远远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停在路边,下一秒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电的人是许客,“闻小姐,陆先生让我来接您。” “有什么急事吗?”闻璐心中生出一丝不寻常。 “他没有明说,只让我来接您去公司等他,他有一个视频会议还没结束,”许客回。 车子弯弯绕绕开进一座大楼的停车场,闻璐第一次来陆尧澄办公的地方。 在她的认知中,以她的身份没机会踏足这种地方。、 关于陆尧澄她知道的越少越好,但陆尧澄似乎并非这样想,他的率性而为,丝毫不在意她是否逾矩。 许客将她引到休息室,这里专供客人等候,所以没什么人。 来这里,闻璐是怕的,怕被他公司的人看到,更怕被狗仔拍到,她可以在自己的世界无拘无束,但不能在他的世界随意出入,稍有不慎,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 但来到这里,怎么可能不引起人的注意。 她埋头跟在许客身后时,一路遇到几个女职员礼貌客气的和许客打招呼,视线转移到闻璐身上时却变了一番滋味。 闻璐也说不好那是什么眼神,里面有好奇,或许还有嘲讽和鄙夷。 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跟在他们老板的助理身后,还被带进私密的候客室,怎么回事想想都明白。 会客室周围是透明的玻璃墙,闻璐能清晰的看到屋外人影攒动,几个员工忙碌的影子。唯一的遮挡,是会客室外摆着的几盆巨型盆栽,让人隐隐约约觉得她这里还算隐蔽。 此刻她像一个偷窥者,但屋外的人似乎视她微透明。 许客原本也应参与这场会议,因为去接她才草草离开,现在会议还未结束,他像参与急救的消防员,回来后又匆匆奔赴会议的火场。 会客室的门传来一阵轻轻的敲击,有节奏有礼貌。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年轻女孩儿,一身粉色的职业套装,青春活力,与她差不多年岁。 “您好,许助理让我来给您送杯咖啡,”女孩儿有些拘谨,职业式的笑容还没练熟,略显局促,“我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种类,擅作主张准备了蓝山,不过许助理说您喜欢吃甜食,我特地准备了一块儿小蛋糕。” 说着,女孩儿将托盘摆在闻璐面前,又将咖啡糕点一一摆在她面前。 “谢谢,你真贴心,”闻璐还没吃饭,正觉得饥肠辘辘,看到那块儿颜色亮丽,布满儒软奶油的蛋糕,非常有食欲,“你刚入职吧?” 闻璐抬头,笑着问。 女孩儿点点头,有点惊奇,“你怎么知道?” 她笑而不答。她看着她的眼神单纯无欺,没有探究更没有怀疑,经验老道的职场老鸟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身份,一般送完东西就赶紧闪人,不会和她多说废话,更不会将自己的准备东西的心思直白的说出来。 试想一下,如果她自作主张准备的东西不合她的心意,作为老板的女人吹枕边风不过是小事,老鸟们不会自断后路。 新手却不一样。 闻璐想,如果她所料不错,这个女孩儿还以为她会成为她未来的同事呢。 果然。 “你也准备入职这里吧?”女孩儿大方的落座,“要应聘什么 职位?这里待遇很不错哦,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文员。” 闻璐笑而不答,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此刻,女孩儿的单纯与大方让她羡慕,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是陆尧澄公司的小职员,而她却无法开口说自己是陆尧澄的情人。 “我......”在女孩儿殷切的注目下,闻璐犹豫着开口,“我只是等陆先生。” 她的回答没头没尾,既没说为何等,也没说等他来做什么。 “原来你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啊,”女孩儿不好意思的笑笑,想掩去自己粗心造成的误会,“抱歉啊,一般我们老板的朋友都是中年人,很少遇到比我们老板年纪还小的。” 关于“朋友”这个说法,闻璐默认,她端起咖啡轻轻抿一口,苦涩的味道遍布味蕾,她皱皱眉,不喜欢这个味道。 “不好喝吗?”女孩儿不可置信的问,“我们老板最喜欢这个。” “是吗?”闻璐有点怀疑。 陆尧澄不是也偏向于甜食吗?而且他长期服药,不宜喝咖啡,与他相处这段时间,闻璐也没见过陆尧澄有喝咖啡的习惯。 他唯一的不良嗜好大概只有吸烟了吧。 “这可是我们组长特意托人从国外购来的地道货,因为老板喜欢,所以这个品种储备最多,”女孩儿略带骄傲的说:“老板的这个喜好,还是我发现的呢!” 闻璐哭笑不得,“原来你们的工作就是研究陆尧澄的喜好啊?” 这不是她的“工作”嘛? 女孩儿突然发现自己言语有些偏颇,赶紧解释,“不不不,只是大家平日里最喜欢聊这个话题。” 她懂。 女孩子嘛,聚在一起聊八卦很正常,何况他们的老板帅气多金,现在还是单身。 “我觉得,他可能不喜欢咖啡,或者他对咖啡从来都没有喜恶,或许你们搞错了,”闻璐觉得她们或许跑错了方向,在这种事上无意义的耗费时间,不如多在工作上有所表现,陆尧澄肯定不会亏待有能力的人。 比如——许客。 女孩儿有些不能相信,“不可能啊,他亲口说味道不错。” 不可能。 闻璐心中不知为何会生出这个的念头。 “你确定他说的是‘不错,’而不是‘还行’?”陆尧澄对于赞扬向来吝啬,她努力那么久也不见他真正的夸她几次,后来她想明白了,陆尧澄这人就这个脾性,想让他嘴甜起来,除非对他“转基因”。 女孩儿果然羞涩的垂首,“他说‘还行’。” 果不其然。 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自豪感是怎么回事?她竟然对陆尧澄有如此之深的了解。 两人简单的讨论一番咖啡,闻璐给了她一个忠实的建议,给陆尧澄送咖啡不如给他送点糕点,不要太甜,他那个人口味刁钻,太甜还嫌腻。 女孩儿不解的看着闻璐,“霸总人设不应该拒绝甜食么?” “心里苦的人都喜欢吃甜的东西,毕竟生活已经够苦了,”这是她的认知。 候客室外突然传出一阵吵闹,闻璐寻着声音望向外面。 女孩儿看到外面突然闯入的生人,“我先出去了,”急匆匆离开。 一起闯进来的有三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其中一个人闻璐很熟悉——穆娉婷。 她依旧穿着那身火红色的职业套装盛气凌人的站在最后,任凭前面的妇人带着张牙舞爪的闹。 妇人身后的小女孩儿却但却的躲在母亲身后。 “你们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破公司,把我老公的公司还给我们,还给我们,”妇人被几个人捉住手臂,她挣扎着想要挣脱。 此时,有职员代表出面阻拦,“女士,请你先冷静,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们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我无理取闹?”妇人不可置信的质问眼前的人,“你们搞垮我丈夫的公司,害他现在被司法问责,房子没了,我们孤儿寡母连住处都没有保障,你们还说我无理取闹?” “天生制药的事我们老本已经尽力了,王总经营不善,天生的制药最后被拆分收购,我们也很遗憾,”职员代表做出官方的解释,“这个项目我们老板也损了不少钱。” “他损了不少钱?”妇人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损钱有损到倾家荡产,老婆孩子没地方住吗?” 第066章 冷血?热心? “咳咳,我们老板还没结婚,”职员代表转移话题,补充道:“没有老婆孩子。” “没有老婆孩子,就能做的这么绝?”妇人想上前却被拦住,“你们太没人性了?我们连新的住处都没有,现在就赶我们走。房子没了也罢,把我丈夫还给我,把我丈夫还给我......” “女士请您冷静,”职工代表劝着。 女人一点儿都没听进去,转身绕开周围人埋头往里冲,后面的人跟着她上前阻拦,慌乱之中有人扯到妇人的一角,反向使力,妇人一个趔趄向侧边倒去撞在一旁的大型盆栽上,连着那盆茂盛的迎客松一起倒在地上。 女孩儿见到自己的妈妈倒地,吓得哇一下哭出来。 穆娉婷也没料到这样的事发生,她上前赶紧将孩子搂在自己怀里,用身体遮挡这一切。 妇人从地上爬起来,周身是花盆摔烂后翻到出来的泥土,因着刚浇完水不久,地面上一摊黑色的泥。 泥水将妇人的名牌服饰染脏,她也不顾自己的形象,坐在地上甩着两只胳膊,搅起的泥水飞溅,周围人为了躲避污物,四散开来。 “快把她带走,这像什么样子?一会儿老板出来,你们还想不想用工作了?” 不知是谁此刻发生,赶来的保安看到眼前这副样子,也很震惊,不过他们可顾不上嫌脏,几人合力将妇人抬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妇人叫骂着,被人带走。 小女孩儿窝在穆娉婷怀里泣不成声,穆娉婷哄着她,有些心疼,后悔自己自己带王天生的妻女过来。 “妈妈,妈妈,”小女孩儿哭着要找自己的妈妈,小脸儿满是惊吓和委屈。 穆娉婷摸摸她的脑袋,弯下身说:“你妈妈没事的。听姐姐的话,你得留下来。你还想住大房子,还想要自己的公主小屋吗?” 小女孩儿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摇着头一直大哭,“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你的妈妈就是为了你家的大房子来这里,只要见到这里的老板,你家的大房子就能回来,没人再会赶你们出来,”穆娉婷企图安抚小女孩儿。 周遭的工作人员没留情,上前制止穆娉婷,“穆小姐,请把她带走,这里是工作场合。” “见到陆尧澄我们就走,”穆娉婷搂着孩子,绝不妥协。 “您要见陆先生可以先联系许助理,他会为您安排,”工作人员回。 “如果我能如愿见到他何必亲自跑这一趟?”穆娉婷冷笑,“这孩子这么可怜,刚出院没多久,家也没了,陆尧澄多狠的心呐?王太太孤儿寡母,两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财产被冻结,房屋被收回,孩子还病着,你让他们怎么活?” “天生制药的项目我们也很遗憾,您作为一期项目的负责人也很了解,天生破产,根本没有后续的财务支出,还是我们老板自掏腰包添上这笔钱,穆小姐,我们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穆娉婷依旧冷笑,看着眼前这个职工的脸,仿佛生生能剜一块肉下来,“那这一切又是谁导致的呢?” “那个女人她跳楼了,快快快......” 匆匆跑来的保安招呼人过去想对策,这一身叫唤如同晴天惊雷,连穆娉婷都被定在原地。 她安抚小女孩在此处不要动,小女孩却拉着她,急的跳脚哭声连连。 “我看着她,你赶紧过去看看,”闻璐突然出现,对上穆娉婷惊慌意乱的眼眸,从她手里接过孩子,“赶紧去,如果她有事你逃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穆娉婷带她们来这里,王太太也不会想轻生。 “谢谢,”穆娉婷冷漠的眼底闪过一丝柔光,转而对着小女孩儿安抚道:“乖,别哭了,我联系你的私教老师来接你。” 穆娉婷走后,闻璐蹲下帮小女孩儿把脸上的眼泪擦了,小女孩被吓坏了,没有挣扎,惊慌的大哭不知所措。 她实在没辙,抱起小女孩儿去候客室,瞧见桌上的蛋糕,她将小女孩儿放在沙发上,拿起蛋糕继续哄她,“不哭了,咱们吃点东西,蛋糕吃完妈妈就回来了。” “妈妈,妈妈,哇呜......哇呜......”小女孩儿依旧嚎啕。 闻璐轻轻拍她的背,怕她哭太狠呼吸不畅。 沾起一抹奶油抹在她嘴角,小女孩反应性的伸出舌尖舔一下,甜甜的味道瞬间传达,她边哭边继续舔着。 闻璐没辙,继续又抹一点,小女孩儿顾着舔嘴角的奶油,哭声渐渐刹住,变成低声的啜泣。 最终,在她的诱惑下,小女孩儿彻底将心思放在了那块蛋糕上。 在孩子的世界里就是如此简单,虽然闻璐对于她来说很陌生,但她给她蛋糕吃,她就认定她是好人,是一个很好很漂亮的姐姐。 抽出桌上的纸巾重新将小女孩儿的脸擦一遍,她温柔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王......王娇娇,”小女孩儿啜泣着断断续续说。 “娇娇,蛋糕好吃吗?”闻璐耐心问。 王娇娇点头,抽泣几下,“好......好吃。” 闻璐揉揉她软顺的头发,“真乖。” 王娇娇真的很乖,闻璐心中感叹,王天生那样坏心肠的人,他的女儿却单纯无辜,乖巧讨喜。 大人的世界如此复杂,只心疼没长大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为人,又看到自己的母亲如此失态的在公众场合闹事,还被人带走。这对孩子一定是一种心理创伤。 不知道她明不明白“跳楼”的意思,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很敏感,说她不懂也不尽然,完全懂就不似现在这样好哄。 或许等她在长大一点,蓦然回顾今天的事,她会明白,她的母亲在今天选择轻生。 这将是多么痛心的回忆啊。 陆尧澄开会后推开会客室的门,看到睡在会客室沙发上的孩子眉头深锁,旁边的人问讯抬头望向他。 做个噤声的动作——“嘘”,闻璐示意他轻声。 陆尧澄关门进来,眼神一直放在孩子身上,面色十分难看。 “给穆娉婷打电话让她接走,”他的语气有怒意,有不耐,带着眼镜的深邃眼瞳深沉难测。 “她说一会儿这孩子的私教老师会来接她,”闻璐想等那位私教老师来再说,“还有,你说话小点声,我好不容易哄睡着。” 他的脸色更难看,忍耐着还没发作。 闻璐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没发现陆尧澄的异常。 门轻轻响几声,推门而入的许客行色匆匆,“陆先生,您去看看吧,王太太她......” 许客紧急催促。 陆尧澄一点儿没想动的意思,目光锁在闻璐身上。 “你不去看看嘛?”闻璐正疑惑着,他怎么看起来一点不着急?不过她倒先急了,“这件事你出面处理比较好吧,不然明天的新闻怎么办?” “你也知道这件事非常麻烦,”陆尧澄气愤的看她一眼,“为什么留下她?” “她妈妈轻生,她没人管,不能放孩子一个人吧?”他好冷血,娇娇不过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她父亲的罪债不需要一个孩子买单。 “穆娉婷呢?不是她带她们来的?”提到穆娉婷陆尧澄心中火更大,这个女人总是给他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去看看情况,不能带娇娇一起去,”闻璐也没好气,“留她一会儿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陆尧澄冷声反问,“以后你就知道麻烦了?” 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咳咳,咳咳,突然的呛咳声唤住陆尧澄离开的脚步。 “娇娇,娇娇,”闻璐拍拍王娇娇的肩膀,企图唤醒她,但孩子支吾着不出声,睁开眼睛却说不出话。 没一会儿她的脸色突然涨红,眼睛翻白,哼哼唧唧痛苦呻-吟,张大嘴巴想呼吸,却发现只出气没进气儿。 “呼吸困难,快,送医院,”闻璐连忙想将孩子抱起来,陆尧澄却先她一步把孩子抱起。 闻璐疑惑的看他,陆尧澄没回应。 “许客,快去开车,”陆尧澄抱着孩子迅速往楼下走。 闻璐跟在陆尧澄身后。 许客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出口处时,他们刚好下楼。 安顿好孩子和闻璐,陆尧澄拉开车门也想上车时,许客立即劝住陆尧澄,说:“陆先生,您必须留在这里善后,否则明天的新闻——” 否则明天的新闻一出,他之前营造的所有形象都将功亏一篑。 陆尧澄犹豫一刻,转手缓缓关上车门,“你们快去,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车子驶动,闻璐回头看着陆尧澄挺拔的身姿独自走向大楼。 娇娇被被急诊迅速接收,幸好一切都及时,她没有生命危险。 她自小身体就不好,前些日子刚出院,父亲王天生就出事了,这几日跟着母亲一路颠簸,到处求人,没少受累。 “闻小姐,您不该插手这件事,”许客担忧跟着闻璐一起从病房出来。 “孩子那么小,也不能放在那里不管吧,”闻璐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许客蹙眉,语重心长,“路线是之前有和您提到过,小心王天生的手段......” 第067章 私教老师 “你说这是王天生的意思?”闻璐有点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王天生教唆他的妻子来公司闹事,仅凭穆娉婷一个人携带,她又怎么会下定决心认为就是陆先生害她丈夫呢?”许客反问,有补充道:“王天生用的这手苦肉计恐怕,目的更不不在我们妥协,而是想明天见报。” 毕竟王天生的罪行实打实摆在那里,想逃也没办法。 “利用自己的妻女进行报复......”这样的人太可怕,闻璐不曾想到,陆尧澄所在的世界,勾心斗角竟然这般,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放过,“娇娇才刚出院啊......” “王天生醉心事业,不会顾及这些,只要有一丝搞臭我们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许客继续说:“公司之所以能入驻天生制药,就是因为王天生不想自己一手创造的事业倒塌,他会不顾一切接受我们的投资方案,为了守住自己的所有权,又处心积虑拉拢戚逸霖甚至想利用陆氏制衡陆先生,这样决绝的人难道不应该防范?” 闻璐淡淡垂首,不做声,“我的一时好意连累到陆先生了,抱歉。” “这句话你应该对他说,而不是对我,”许客神色黯淡下来,“陆先生待你不薄,你们之间的一年之约我暂不过问,你们的以前、以后我一样不会过问,但有些事我必须提前告诉你,陆先生背负的事很多,希望你不要拖累他。” “我的存在给他带来很大困扰吗?”闻璐问。 许客点头默认,“陆先生一直极力维持自己的公众形象,从没有黑料,你的存在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污点。” 闻璐自嘲一声苦笑,“这就是你和Ellison多次提点我的原因?因为我是他唯一的‘污点’,”多么可笑的回答,她冷嘲一声,“那他的那些手段呢?天生制药现在落得这个下场,其中有几分不是他的计划?” “那是商场的手段,商场如战场,如果陆先生不先做决断,今日落水的人便是陆先生,”许客强调,“如今陆老先生年迈,陆先生迟早要回去掌管陆氏,但目前有多少人想要阻止他不得而知,甚至连陆老先生的意思都难测。” 许客眉头紧皱,他没想通,为什么陆尧澄现在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手里的风投公司是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放不下很正常,但眼前这个女人——他似乎也不想放手。 “陆先生有个弟弟,他父亲瞒了这么久,现在才被人知晓,想来意图不简单,”许客此时最头疼的事便是陆尧澄这个“弟弟”,“他的出现会让很多事变得棘手。” “你想让我尽快离开陆先生,好让他专心陆氏的事,”闻璐摇摇头,“如果你这样不信他,那你就太小看你老板的能力,陆尧澄绝不会是那种为了女人不知所以的人,相反,他让你看到的,也是他想让所有人看到的。” 他不想让人看到的,别人尽情窥探也一无所获。 许客突然被噎住,震惊而惊恐的眼神,眼前的女人不过才和陆尧澄相处两个多月,竟然会比他认识陆尧澄还要深刻。 他眼中的一丝慌乱被闻璐察觉,顺着这一丝慌乱,闻璐找回一些自信,“我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如果我们约定之期不是一年,我想我会尽早抽身离开,毕竟我也不想盯着‘情人’这顶帽子。” 这个秘密,她要小心翼翼藏好,不惜一切代价藏好。 “如果你能信守承诺,这一定是一场愉快的交易,事成之后,那套公寓会转入你的名下,”许客官方的话语,没有丝毫感情。 闻璐双手握拳,定定的看着他。 “璐璐?”突然一声轻声呼唤。 病房转角处悄然出现的身影让闻璐心底慌了神。 杜陌优走进,看着陌生又有些眼熟的男人,打量一眼,困惑的目光回归闻璐身上,“你朋友?” 闻璐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他是陆尧澄的助理。” “哦~”杜陌优猛然回顾起之前陆尧澄送闻璐来医院的情景。 那时跟在陆尧澄身边忙前忙后的男人就是他。 她笑笑礼貌而简单的打了招呼。 “你们是王娇娇的家属吗?”杜陌优将目光投向许客,她知道闻璐的情况,断然不可能是王娇娇的亲属。 “不是,”许客冷漠应。 闻璐继续道:“她父母暂时来不了,不过已经通过朋友联系到她的私教老师,一会儿会过来。” “你跟我去见她的主治医生吧,一会儿医生要上手术,可能没时间交代病人病情,”杜陌优说着带闻璐走。 闻璐回头摆手,和许客匆忙道别。 许客冷然,扬声对着闻璐的背影道:“闻小姐,你不能走。今晚宋先生会回来,他在马场约见陆先生。” 闻璐回头,“我也要去吗?” 许客看了眼杜陌优,道:“陆先生原本是这个打算。” 她顿住脚步,思索一会儿,“你等等我好吗,等了解完娇娇的情况,她的私教老师到了,我和你一起离开。” 许客默然,“我去车里等你。” “好,”闻璐点头,笑笑感谢他的通融。 两人去见主治医的路上,杜陌优想起什么,忽然问:“这个许助理很关心陆尧澄吧?” “你怎么知道?”有这么明显吗?连杜陌优一个旁人都知道他为了陆尧澄处处提点她? 杜陌优半仰着头会议,“嗯——那天晚上,陆尧澄送你来之后,一个人陪你到半夜,之后这个许助理匆匆赶来,样子没有现在这么淡定,神色特别慌张。” 闻璐心中猛然咯噔一下,难道陆尧澄又是自己开车送他来的? 此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许客又对她有这一番警告。 果然她又让陆尧澄涉险了。 不止许客不会原谅她,连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陆尧澄真在路上出什么事,她这辈子会内疚至死。 虽然他们之间的交易她处处落在下风,虽然这一切不排除陆尧澄“威逼利诱”的成分,但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谁,陆尧澄的罪行,还远不至死。 主治医交代王娇娇病情时,闻璐竟然跑神了。 杜陌优唤她一句,她才重回现实。 “娇娇这里就交给我吧,今天不用不值班,早点回去休息,过几天大夜班有你累的,”杜陌优说道。 闻璐点点头,“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不都是本职工作?”杜陌优不在意。 “那我再去看娇娇一眼,不知道她的私教老师到了没,”闻璐若有所忧。 只身回到王娇娇的病房,她轻轻推门而入时,却看到病房里的一个丽影。 那女人慈爱的抚摸着王娇娇儒软的小脸,绝美的面容上尽显担忧,黛眉紧蹙,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她穿一身鹅黄色的无袖连衣裙,看到进门的闻璐,她抬首。 绝美的容颜上忧虑还未褪去,却又布满疑惑。 闻璐心中暗自感叹眼前这个女人。 深邃典雅的五官,精致优雅的面容,属于混血儿的美在她身上尽显无疑。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宛若从电视荧幕中走出的女人。 “你是闻璐?”女人试探性的开口问,柔柔的声音,仿佛清风拂过,“我是娇娇的私教老师,艾琳。” 女人走上前,与闻璐礼貌的握手。 她靠近时,身上属于玫瑰的香水味浓郁沁人,如果有男人在此,必然会陶醉。 她不用刻意,简单的走过,都能生起引人遐想的万种情致。 这是一个绝美的女人。 与闻璐美的简单大方不同,她的美更具有侵略性,虽然她的人并非如此。 “是娇娇的妈妈系你?”闻璐故意没提穆娉婷。 艾琳坦然的否认,“是穆小姐。” 闻璐确认她的确是娇娇的私教老师后,又给穆娉婷打了电话。 此刻,娇娇的母亲还未被救下,依旧和陆尧澄这边斡旋。 穆娉婷让她放心把孩子交给眼前的私教老师艾琳,闻璐不经意间问了句,“陆尧澄呢?他什么态度?” 她醉心于电话,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听到“陆尧澄”三个字时的眼神蓦然间变得晦暗,甚至镀上一层阴霾。 不过这一切又在闻璐挂掉电话时,瞬间恢复常色,甚至眼神更加清明。 “娇娇是个可怜的孩子,希望这一切能尽早过去,”闻璐叹口气,她知道陆尧澄的手段断不可能对王天生的家人手软,毕竟王天生企图败掉他最看重的清誉,甚至差点让陆尧澄的公司惹上戚逸霖这个麻烦。 艾琳摇摇头,“如果背后的人能高抬贵手,情况或许能好一些。” “哪有什么背后的人,”闻璐故意装糊涂,“这都是王天生自找的,只是害苦了妻子孩子。” 艾琳温柔一笑,眼神像要洞穿一切,定定的看着闻璐,“如果我可以为她们母女求情,我一定义不容辞,可惜,我没这个资格。” 闻璐隐隐从她话中听出意有所指,但她依旧装作听不懂,“天灾人祸,命该如此。” 第068章 上来! “命该如此么?”艾琳怔怔的望着闻璐。 闻璐被她的的眼神盯得有些烦躁,偏过头,说:“既然你已到,那娇娇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她离开后,脑海里全是艾琳那张混血优美的面容。 她的美太具有侵略性,竟然让她如此心烦意乱。 在她的心底生出突然萌生一种想法,如果遇见陆尧澄的人不是她而是艾琳,或许陆尧澄那样贪恋皮肉的人,真的会为了艾琳而放弃所有。 毕竟她真的如此美丽。 *** 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血色,昏黄的光影投下,倦鸟归巢,路人归家,本是惬意的画面却因为一个站在楼顶的妇人,打破这一切宁静。 疯狂的嚎叫,发疯似的呐喊,站在妇人原地打转,防备的警戒逐渐向她靠近的人。 精神逐渐接近崩溃的边缘,她看不清眼前有哪些人,脑袋里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有一个恶魔一样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轻声呼唤,将她往楼顶边缘引去。 那个声音安抚着告诉她,“跳下去,你就会获得重生,不会因为孩子和家庭而受累,眼前所有的困窘境遇将会荡然无存,你会在天堂感受到重生的喜悦,那里无拘无束......跳下去吧,调戏去吧......” “啊——”妇人抱着头疯狂乱甩,嘶吼着疯狂乱窜,看到楼顶边缘,她仿佛看到天堂一般,愣愣的呆滞。 她像一个抢玩具的小孩,兴奋地往前冲去。 众人眼见她半个身体已经越过楼顶的护栏,半条腿跨国栏杆,不出意外下一秒便如石沉大海一般陨落。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出现一个冷峻绅士的身影,牢牢捉住妇人的手腕。 他用身体抵在栏杆上,一只手紧紧握住栏杆反向使力,另一只手紧紧捉住妇人,拼命拉扯。 他目光充实着死亡般的阴冷,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使力的缘故,他眼中充噬着煞人的红。 如果有人在此刻观察到他的面容,一定你会觉得,他宛若地狱间的厉鬼,面目阴冷又狰狞。 妇人被掉在楼顶,低头看到万丈高楼,楼下来往的车辆像蚂蚁一般大小,连往日的太阳都因为这高度失了颜色。 突然的眩晕感让她心中慌乱,身体发软,四肢悬空根本使不上力。 她扭动身体挣扎,只是出于本能。 “上来!” 陆尧澄冷喝。 王太太还没回神,身体本能的挣脱,“姓陆的!你放手!我死了正好可以阴魂不散缠着你,天天在你公司看着你,我会让你不得安生!” 陆尧澄充耳不闻,一股弑人的杀气幽幽显现,他冷冷的吼道,“上来!” 王太太情绪爆发,连哭带嚎,准备心一横一死了之,反正王娇娇以后不会让她好过,王天生进去,她也会被人戳脊梁骨,不如现在一了百了。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上前帮忙一起拉住王太太,几只手同时拽住她时,她开始疯狂攻击救她的人。 抬首间看到陆尧澄弑人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她感觉如果陆尧澄手里有把刀,下一刻不用她跳楼,他就能亲手解决她。 如斯恐怖,他周身的气质全部改变,不再是那副绅士的模样,倒像是一个杀人狂魔,诡异阴冷的气息将他浑身包裹。 王太太被他的恐怖震慑,众人趁机将王太太拉上来。 楼下的记者们疯狂拍照,拥成一片,镜头只对着楼上的人影,但因为太远,他们无法拍到此时此刻的陆尧澄是如何恐怖。 王太太被救上来时身体还瘫软着,倒在地上被人围住,怕她在寻短见。 陆尧澄拨开人群,蹲在她面前,极不绅士的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句咬着牙警告道:“要是让我知道你再跳楼,王天生、王娇娇、你的父母一个都别想好过!” “你......!我都成现在这副样子了,还能怎么不好过?”王太太破罐子破摔。 “你可以一死了之,你的父母可不想,如果你再敢跳楼,我就让他们亲眼看着你跳,亲眼看着你跳楼摔死的惨状,包括王娇娇,”陆尧澄眯着眼,眼神中全是狠戾。 威胁人,抓人七寸是他最擅长的手段,此刻王太太心下一慌,她脑海中浮现自己惨死后,父母和女儿围在自己身边哭死的惨状,娇娇甚至因此被吓傻...... 闻璐跟着许客一起冲上楼顶时,只听见陆尧澄阴冷的威胁,连闻璐都觉得,陆尧澄此刻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像极了被激怒后暴走的野兽,已经丧失人性,发狂后可以不计一切后果,甚至可以误伤。 上前将陆尧澄拉开,闻璐怕下一秒他会将王太太撕成碎片。 他的手臂,身体全部僵硬,周身的温度都升高几分,眼神里有嗜血的红,隔着金丝框的玻璃镜片,嚣张狂妄,毁天灭地。 这和往日的陆尧澄太不一样,闻璐从未见过他发如此大的火。 而且发火的原因也很特别,因为王太太要轻生。 闻璐甚至怀疑陆尧澄体内有神经质因子,此刻的他像极了疯子。 与许客两人将他带回休息室,许客忙着善后,闻璐则留下来照顾陆尧澄。 陆尧澄进门后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倾身将脸埋进双手,遮挡不为人知的阴森。 陪着他的闻璐不觉得他气场可怕,反而觉得他原本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身躯此刻无比淡薄,印着寂寞的影子,她看到了一种病态的脆弱。 沉寂下来的陆尧澄一言不发,似乎尘埋于自己的世界,与世隔绝。 她坐在他身侧,手臂穿过他的腰身,将他拥住。 他浑身冰冷,僵硬。 无法给予更多,她只能这样抱着他,企图分一些体温给他。 “你在怕什么?可以告诉我吗?”等陆尧澄浑身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闻璐才轻声柔和的问。 他放下手,挺直腰背,冷淡的眼扫过她。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闻璐及时道歉,此刻的陆尧澄不会承认自己害怕某些东西。 沉默一会儿,“不用道歉,你没说错。” 他的确在害怕一些事。 那些事关乎他儿时的记忆,关乎一段日日夜夜折磨的他的惨相,恐怖、悲惨,成为一种融入骨血,此生再也没办法忘记的记忆。 “我以为你会冷血的拒绝王太太,”陆尧澄向来不是善人,如果仅凭自杀就能要挟他,那他也太博爱了,只是——“没想到你会亲自出手救她......” 不但亲自出手,他还让王太太再也不敢想轻生的事。 “你的手——” 一道红色的印子自他手掌蜿蜒至小臂内侧,带着褐色的铁锈和灰尘,留下一道道印记。 楼顶上的栏杆年久粗糙,应该是将人拽上来时磨破的。 “没事,”陆尧澄翻看一眼,背过手臂,烦躁的支着额头。 “会感染的,必须尽快处理,”伤口周围还有灰尘和铁锈,感染的几率更大了。 闻璐向工作人员要来药箱,先用双氧水帮他将伤口冲洗干净。 他支着额头,闭眼皱眉,伤口的蛰痛让他咬牙,却是一声没出。 闻璐拿上药后拿出绷带仔细缠好,半条手臂裹着白色的绷带,她叹口气,“如果王太太今天真出事,也和你没关系,你别想太多。” 她总觉得,陆尧澄十分在意这件事,她怀疑是他过度在意自己的形象,怕万一王太太真出事,明天见报影响不好,所以他才出手。 但看陆尧澄拼命的样子,似乎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依旧落寞低沉,思绪烦乱,她上前掰过他的肩膀,不想让他独自陷入沉思,催促他躺着,她贡献自己的腿当枕头,让他舒服的躺在沙发上。 平躺着容易宁神。 陆尧澄十分配合,躺在她的腿上似乎真的可以安心。 她替他摘下眼镜,手轻轻覆在他眼睛上,“心情有好一些吗?” 遮挡他的视线,降低他对周围信息的捕捉,更容易让他放松。 陆尧澄觉得自己的心一时之间竟然安静下来,莫名陷入一种柔和的情境中。 她周身散发的淡淡清香,透着安逸,将他紧紧包裹,安抚他暴走的情绪后,还传递着轻松释然。 心头仍然有阴霾密布,却不似之前那样难受。 “我的母亲跳楼身亡......”陆尧澄突然开口,抬手按住她轻覆在他眼上的手,“那年我八岁。” 她的心咯噔一声,像被人射了一箭,一股锥心的疼在心口蔓延。 陆尧澄从不讲他的事,她对他也知之甚少。 但她从没想过,陆尧澄会主动开口与她讲这些事。 原来他的悲欢竟然这般惨烈。在她不曾涉足的领域里,他究竟是何种存在? 一如陆尧澄也并非生而强大,她惧他,怕他,未曾想,他也有害怕又不敢面对的事。 晚饭陆尧澄一口没吃,一言不发将她带至一所私人经营的马场。 闻璐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心疼,在经历这一番心里斗争和情绪爆发后,他竟然依旧不放弃处理公事。 虽然面色不怎么好看,但已经没了暴走时的影子。 第069章 跑马场的吻 他一身干练的骑装,像中古世纪的爵士。 她不敢接触这种“大型”动物,站在跑马场围栏外远远观望。 只见陆尧澄从马厩中牵出一匹高大的棕红色马,浑身强劲有力,锃亮的皮毛在余晖将尽未尽之时散发最后的光芒。 他一身灰色的骑士服、白色的高领衬衣配着弹力马裤,挺拔的身姿立于马上,飒爽的身姿在宽阔的跑马场上驰骋,随马儿的奔跑起伏。 “这马不错吧?”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身影,爽朗的声音穿透即将降临的夜幕,“还是个小马崽儿的时候,被我哥收养的。” 闻璐回头,好奇的看着宋言,“果然有钱才能为所欲为。” “怎么?你仇富?”宋言笑着问。 闻璐摇摇头,“我哪儿敢?”眼神又寻着远方的身影而去。 她的眼中饱含艳羡,多自由啊! 这世界上多数问题都能用钱解决,在有钱人的世界里,但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她也想自己的人生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看尽世上所有有趣的人、物、事,或许只是公园里的鱼苗,或许只是路边的蝴蝶......但生活中,人往往因现实生活受累,有些话不能畅快的说,有些事必须硬着头皮去做,即便自己千百个不甘愿,不甘心,不痛快,有苦有难憋在心里,别人无法体会你的艰辛,甚至还会冷嘲热讽。 那时候,她仿佛自闭症儿童,觉得除了自己的内心世界,所有事物都是魔鬼,会折磨的人痛不欲生。 这一切的良药只有两个字——自由。 身体的自由,灵魂的自由。 她想要属于自己的独立人格,不会因其他事物连累自己的心,她可以躲在屋内一直不出门,也可以放浪形骸之后不归家。 自由的像一根羽毛,只要轻轻借助风的力量便能羽化升仙。 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啊? 她为钱、为前途、为名誉、为自由受累,而一直拥有这一切的陆尧澄,却因为害怕失去而受累。 她苦于得不到,他苦于得到后的失去。 人生,不管你处在那个阶段,总是“不自由”的,你能做的,只有尽人事,每天做好自己,让自己开心一些,多年以后回首往事,记忆中留下的是快乐,足矣。 此刻的陆尧澄像油画中的骑士,配合他深邃冷然的气质,优雅中透着凉意,缓缓向他们走来。 “一定很畅快吧?”闻璐艳羡的小眼神一动不动的瞧着那匹马,因为奔跑发汗,马儿浑身透着血性,尤其好看。 “想不想上去试试?”宋言突然建议,打个响指,一边的工作人员从马厩中又牵出一匹。 马儿被拉过来,闻璐却像多炸-弹一般跑开,害怕的摆摆手,她实在不敢靠近。 “他不伤人,”宋言无奈,从没见过这么怕马的人,他伤脑筋的挠挠头,反问,“马吃什么?” “吃草啊,”闻璐回。 “对啊,它吃草又不吃你,”宋言无奈。 “可它会踢人,它力气很大,万一踩到人怎么办?”闻璐心中莫名就是怕,从小生活在普通家庭,连只狗都没养过的她,怎么敢接触这些动物。 “哎!”宋言无语的叹气,“马和其他动物不一样,它有灵性,只要你爱护它,对它疼爱有加,它肯定可以感受到。而且这些吗都经过专业人员驯养,性情温和,不会伤人。” “不行,我还是怕,”闻璐借机又躲远几步。 “那你看我哥骑马的时候,那一脸羡慕是怎么回事?”宋言调侃,“不是看马?难道是看我哥?” 宋言的几连追问让闻璐羞得难以抬头,闻璐赌气般的说:“是,我就是看他。” 不行吗? 踏踏的马蹄声停驻,闻璐闻声回首,陆尧澄坐立马上,一人一马停在她身后不足三米的地方。 尴尬的回头,她此时此刻彻底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尧澄帅气利落的下马,旁边的工作人员上前想接过他手里的缰绳,却被他抬手制止。 他牵着马走近,身上带着跑马场上泥土的气息,清新又特别。 “试试?”陆尧澄低声问。 闻璐吓得倒退几步,防备的站在几步开外,不住摇头,“不要。” “我牵着,别怕,在场子里走几圈,”陆尧澄柔和的声音,半哄着道。 闻璐呆呆的看着他早已温柔的神色,多有不解。 不过在场子里跑了几圈,陆尧澄的心情,情绪便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定很畅快吧,就像打拳一样,发泄之后,全身舒爽,所有烦恼抛之九霄云外,只剩一身轻松。 她却是艳羡陆尧澄那般奔跑的自由,但心内中对于马的抵触与惶恐,让她无法达成所想。 陆尧澄上前一把扯起她的手,她挣扎着他却不给她机会,直接将她的手按在马背上。 丝滑湿热的触感让她心惊,他又执着她的手抚摸马儿脖颈后长长的鬃毛。粗糙的质感摩擦她的手心,马儿低头像寻找食物,完全不在意它的身体被陌生人抚摸。 见到它没反应,反而十分温顺的看她一眼,大大的眼睛里似乎带着好奇。 闻璐这才对宋言的话感同身受,马儿果然很有灵性。 “瞧,很乖,”陆尧澄松开她的手。 闻璐站在原地,心中戚戚。 陆尧澄单手牵着马,轻轻推她一把,眼神向马鞍示意,“上去试试。”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闻璐惴惴,看着他不容拒绝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攀上马鞍,翻身上马。 陆尧澄在她身后轻扶一把,见她坐好,才收回手。 “脚蹬好,可以坐实,腿不要夹太紧,”陆尧澄又嘱咐她抓紧马鞍,这才牵着马向跑马场走去。 背后,宋言孤零零的站着,瞧着两人一马的身影无限感慨,他哥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感觉越来越不像他以前了呢。 闻璐心惊胆战,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身体一直僵硬。 陆尧澄在旁边走着,看她如同僵尸一般挺着身子,轻笑一声,“有这么怕?” 闻璐连脖子都不敢扭,小频率的点头。 “放轻松,你紧张它也能感受得到,会影响它,”陆尧澄继续道:“如果你见过它小时候的样子,一定不会怕它。” 他的嗓音带着无限的畅想和至情至性的怡人,“它是孤儿,出生后三天还没学会站立,后来生了一场大病,五个月的时候还没其他健康的小马驹大,后来是饲养员的精心照顾,它才恢复。我第一次在饲养中心见它的时候,它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躲在栅栏的角落里,其他小马驹都争着抢食,唯独它孤零零的站在角落。” 优雅的嗓音,平和温柔的故事,闻璐没想到如此健硕的马儿背后,还有这样一段辛酸历史。 “所以你选择收养它?”这样的描述,无法不让人产生同情,她可以想象那种渺小的孤单。 “不,”陆尧澄果断否定,“没人愿意购买不合格的产品,领养马驹也一样。” 没人愿意选择残次品,只会从好的东西里条更好的东西。马驹也是一样,没人愿意花钱养一个瘦小不健康,甚至明天可能一命呜呼的马。 那样太得不偿失。 这就是追本逐利的商人思想。 “那时候,年轻气盛,样样东西都只求最好,自然看不上哈格——” 原来它叫哈格。 “哈格是‘hug’的英译,是他的饲养员给它起的名字,”陆尧澄温柔一笑,“当时我一心只想找一匹万里挑一的好马,反反复复去看小马驹。第二次见哈格,是它们被放风的时候。它和其他个小马驹在同一片草地吃草,那几匹马不想让它和它们一起,纷纷赶它走。因为它瘦小,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它。本以为它会乖乖走开,没想到它直接向那几匹马冲过去,反把那几匹马赶走,的独自侵吞那一片草地。” “所以你想,这就是你要找的马?”闻璐听出其中意味儿,“你不想找最健硕的,因为会有更健硕的小马驹出现,你只想找那个野心最大,最能绝地反击的,”一如他,喜欢上演精彩的绝地反击。 陆尧澄勾唇淡笑,“比起我,你更像哈格。” “我?”闻璐惊觉,随即莞尔,“我可没哈格这么勇敢,你知道的,我只会向现实一步步的妥协。” 向生活妥协,像他妥协,向所有为难她的人妥协。 她远没有哈格有爆发力,唯一一次反抗,却只能成为留在她心底的教训,成为她更深刻的印记。 简单的转了几个小圈,跑马之旅步入尾声。 夜幕已经降临,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但今夜的繁星却让人心驰神往。 马场山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人,马儿站定,陆尧澄绅士的伸出手,闻璐大方的将手放在他手心,他半抱着使力,将她扶下马。 闻璐还意犹未尽,此刻她已经一点儿不害怕哈格,下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抚摸它的皮毛。 柔柔软软的,触感十分舒服。 她笑着回头看陆尧澄,却发现陆尧澄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好奇的眼神回望,陆尧澄唇角微弯,垂首之间,凉薄的唇覆上她的柔软。 第070章 收起你的羞耻心 震惊中带着慌乱,陆尧澄不容许她闪躲,单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牢牢控制。 四周安静的可怕,闻璐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唇上的温度由凉薄逐渐变得温热,闻璐尝到滚烫的火热,烧红她的脸颊,温暖她的身体。 温柔似水与热情如火的双重夹击之下,闻璐身处冰火两重天。 他无法看清眼前眼前这个人,脑海中全是最后一眼看到他的样子,黑色眼眸在夜幕下愈发深沉,眼底是一汪春水。 柔极了,美极了。 美,对,应该用这样的词来形容。 他眼里的柔情是他不曾涉足过得风景。 没有人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蛊惑,闻璐也不例外,他太温柔了。 轻柔如蝶栖一般,她能感受到舌尖的粗粝划过她的唇线,划出一道让人颤栗的弧线。 她从未如此被人温柔以待。 他向来残忍,喜欢呼啸而过的狂野,像一阵飓风,除去掠夺不曾为谁停留。 呼吸紊乱,粗狂的喘息扑在她脸上,事态的发展出乎她的预料,愈演愈烈。她惊觉,猛的推开陆尧澄,退开几步,安抚自己狂跳不止的心。 陆尧澄那边,美妙的感觉意犹未尽,被她无情打破,自然十分不爽,眉头深锁,不解的看她。 她羞愧的不敢回应,埋头躲远,心却依旧狂跳不歇。 “不能……”她艰难的开口,羞于表达,支支吾吾,“不能在这里……” 他起初没听清,不明白,随后释然,心情却依旧没好到哪里去,“你一直这样看我?” 觉得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无时无刻想着那种事的禽兽? 闻璐不语。 不是她一直这样看她,而是她潜意识中的印象就是如此。 陆尧澄拍拍马背,松开缰绳,哈格乖巧听话的向马厩走去。 此刻连马儿都走了,场上只余他们两人,她此刻更是无地自容。 他摘下手套,拾起她的下颌,力道不重,只是见不得她总是低头躲闪。 “说,是不是这样想的?”陆尧澄厉声问。 “我……我……我也不知道……”他那样一个充满迷惘的人,她如何清楚他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在其他地方……” “不在其他地方?那你说,应该在什么地方?”陆尧澄故意装作好奇的问。 “我……”谈论这种事本就让她羞愧到无地自容,此时此刻,他还问如此露骨的事,教她如何回答。 闻璐实在羞愧,索性闭口不言。 慌张无措被他看在眼中,这与她给他的初始印象大相径庭。 此刻的她像被猎人捉住的小兔子,胆小温顺,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人宰割。 “你是金主,你说了算,”她会配合,她还没忘自己的身份。 只是过不了自己内心的拿到关卡而已。 看着她英勇就义的模样,陆尧澄爽朗的笑出声,放开手低头看她。 闻璐是妖精,有两面的妖精,妩媚动人时能迷死人,乖巧可人时又想让人继续欺负她。 她感受到他不在咄咄逼人,周身围绕着轻松的气氛,心下放松。 下一秒,他突然收起笑脸,躬身将她扛在肩头。 闻璐被吓到,慌乱中蹬着小腿却被陆尧澄无情后折,牢牢固定。 “陆尧澄,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就说之前的温柔全是假的,他向来喜欢强取豪夺,万万不会流露出一丝疼惜。 陆尧澄甩着手里的手套,佯拍向她的屁股,小小教训她一下,“我说过,别对我藏着掖着。是我的人,就要做好把一切都给我的打算,把你的羞耻心,自尊心统统给我收起来,别用那种哀怨的眼神怪罪我,这一切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否认自己向你抛出过橄榄枝,但接不接最终在你,你要是觉得这一切是地狱,记住,不是我拉你下来的,是你自己跳下来的。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的事败露,要下地狱也是我们两人一起,谁都难逃干系。” 这一切在他想要一个情人,她愿意成为情人的时候便开始了。 他们之间的露水情缘是现实生活的“丑闻”。他们便是新闻报道中的女学生和大老板,是虚荣心和膨胀欲的交叠。 她气馁的趴在他肩头,陆尧澄的话仿佛利剑,硬生生插在她原本已经滴血的心头。 他说要做好把一切都给他的打算,闻璐突然眼角湿润,她仅剩的一丝丝尊严被他无情打破,还有什么没给他吗? 陆尧澄喜欢折磨她,用她的自责,用他她最不愿意的方式。 马场所在的庄园有专门的居所,陆尧澄定居的地方是一栋湖边的别墅,离跑马场不远。 他扛着闻璐进别墅时,候在门口的侍者惊呆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这种声色犬马的场合,貌美的年轻女子,加上陆尧澄这样帝豪级别的boss,哪一处不昭明他们的关系? 她被扔进浴室内的池子里,震惊与和公寓一样的浴池设计,她企图翻身爬出来,陆尧澄跳进去将她拽回,她结结实实坐在他怀里。 背对着他,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闻璐慌乱不已。 *** 二层小楼,一面朝湖,绿色的草坪沿湖延伸一览无余,碧蓝色的湖面与对岸的树木相互辉映,湖中心倒映着天上的明月,影影绰绰,繁星点点。 闻璐被阳台吹来的冷风冻醒,她无力的窝在二楼朝湖那面阳台的软榻上。 月光撒下,她躺在一地银辉中,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极为柔软的触感包裹她冰凉的肌肤。 无神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轮圆月。 每次都这样,她脑袋空空,没有其他思绪。 陆尧澄像故意与她作对,次次都要在床笫之外的地方 闻璐私心的认为,这是他折辱她的手段。他看不惯她体内的保守因子,故意逼迫她接受自己放荡的事实。 闻璐怕久而久之后,自己真的将毫无底线。 陆尧澄从浴室走出,见她还躺在阳台,不禁皱眉,上前将她抱紧屋子,紧紧关上阳台的门,“不冷吗?” 他语气带着责备,“你到底矜持什么?做都做了!” 瞧不惯她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这种事不应该是妙不可言?每次事后她表现出的冷淡,故意让他看到她的被迫与极不情愿。 他早就给过她选择,一旦选择他不允许她后悔。 她将头埋进枕头里,“你说得对,做都做了 ,”停顿一会儿,她缓缓开口,“是我想的太单纯,以为把身体当做‘印钞机’不是难事。可每次之后,我的内心会生出一种声音,它质问我,如果以后我爱上一个人呢?到时候我如何向他证明,我爱他?把身体当做供奉爱情的神殿才是生活应有的样子,我怕以后上天会惩罚我,罚我不配拥有爱情。” 她还年轻,还没有尝过那种黄土白骨,相濡以沫的滋味儿。 爱情的甜蜜离她太遥远,她还没机会实践,便把自己交给恶魔审判。 “别胡说,”陆尧澄竟觉得心头被扎了一下,低头轻柔又疼惜的吻她,“就一年而已,时间一到,我就放手让你寻找你的爱情。” “为什么不是现在?”闻璐追问。 “闻栾的事还没解决吧?”陆尧澄反问。 闻璐泄气的趴着,“王天生已经接受调查,事情没多长时间就会水落石出。” 换句话说,她不用再受他掣肘,闻栾沉冤得雪,他与她来说不再有用。 陆尧澄仔细回想她的话,事实如此,她的确对他再无所图,他对她来说用处已尽。 她不愿意继续这段关系,就此让他放手,情理之中。强硬的留住一个心思不在他身上,一心想着如何背离他的女人,不是他的绅士作风。 但此刻,他一点不想维持所谓的绅士风度,他们之间约定一年,不到时间她休想走。 “合约一年,你也不想承担违约的后果吧,嗯?”陆尧澄说。 “违约不过赔钱,你是陆尧澄,还会在意那点儿赔款吗?”闻璐不懂他,既然他也明白她的心思,为何不愿意放手,“我什么也不要,你送我的东西我统统还给你,我……” “你要是敢把东西还回来,明天我们的事就会出现在各大杂志的头版头条,”陆尧澄冷冷的警告。 闻璐一阵颤栗,被他的生冷和威胁吓到。 “不用一步步尝试打探我的态度,”陆尧澄伸手将她的腰揽气,贴着自己,用自己的气场将他禁锢,“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现在就放你走,没可能!” 他猛的松手一推,闻璐重重落回床上,“合约是你亲手签的字,我也不是突发奇想,玩玩而已,我需要一个情人,刚好——你表现不错。” 他的话如同利刃,扎的她千疮百孔。 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心在滴血。她不想向向现实妥协,想一步步摆脱,却不想越陷越深。 望着陆尧澄的面容逐渐趋于可怕,她心底生出可怖。 陆尧澄于她来说,竟是越来越恐怖的存在。 “你说的我一点儿也不信,如果你真的会放手,为什么会想让我怀孕?”闻璐逼问,这也是她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第071章 我不清楚 她庆幸自己的身体不易怀孕,否则此刻她可能早已有身孕。 陆尧澄多精明的人,在她之前,她不信她没有其她女人,她的身份背景,必然不会让情人怀孕生子,那会成为她的黑点、把柄。 如果不是她刻意为之,不采取措施,她大可以直截了当告诉她,一旦有孕就去医院做掉。 他没有这样。 选择自然而然的方式,看似不经意,却容易引人生遐想。如果未经人事的小女生得到默认生宝宝的暗示,一定喜出望外,觉得这个男人肯定很爱自己。 但闻璐不是。 她敏感多疑,忧患意识过盛,陆尧澄的默认,在她看来别有用心。 宋言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陆尧澄现在腹背受敌,他的父亲似乎有意将家业留给自己的私生子,陆尧澄作为长子却被晾在一边。 且不说陆尧澄是否野心勃勃这份忽视也十分伤自尊,尤其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从小便备受瞩目,在关键时刻却连自己父亲的青睐都得不到。 这无异于煮熟的鸭子突然飞走,任谁都不会甘心。 陆尧澄想让她怀孕,让她不禁怀疑,他想要增加一个争夺家产的砝码——孩子。 “我说过,我不会怀孕或者生孩子,你当初答应过我,”她委屈而悲戚的望着他,泪眼涟涟,她艰难的开口,“你想毁了我?还是增加一个让你争夺家业的砝码?” 除此以外,她想不到任何理由。 陆尧澄蓦然沉默,闻璐对于他的不语已有答案。 她说对了。 “别胡思乱想,”陆尧澄捞过床头的眼镜戴好,语气冷漠,态度生冷,“我只是嫌麻烦而已。” 他说这一切只是偶然,只是他男人的贪婪作祟,并非他刻意而为。 “如果你不喜欢,以后不会了,”陆尧澄背她而坐,正面埋在月光中。 停顿一会儿,他突然抽出床边的抽屉,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 正欲衔在嘴角,突然意识到身后的人,他侧过半边脸,余光扫过她,“介意?” 闻璐摇头。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抽烟,平日里他并不没有瘾。 但看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蒂,手指轻轻弹动,灰白落在烟灰缸里。 “璐璐,”他呼气,两道白烟从鼻孔中吐出,带着无奈,“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聪明。” 将他死死防备,天衣无缝,无孔能入。 “如果你想要孩子,为什么不找那富家名媛们?以你的身份背景,想嫁给你的人可以排不知道多少队。她们的家势也会成为你的助力。这远比在我身上花心思有效的多,”闻璐不明白自己的利用价值,即便她有孩子,但没背景没家势,反而没多大价值。 她不解的看他,“还是说,你只想要孩子,然后用钱打发我?” 但私生子对他又有什么利?他一心维持的形象依然会跌入谷底。 “我也不清楚,”他猛的吸一口烟,悠悠吐出,“你可以理解为我嫌麻烦,也可以理解为我有私心。但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闻璐像听到一个惊天笑话一般,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你可能爱上我了想和我生孩子?” “不是,”陆尧澄立即否认。 肯定不是。 “说不清,”他有些心烦意乱,掐灭烟头,起身下楼。 闻璐躺在床上,思绪混乱的看着天花板。 陆尧澄的不自在,竟让她也不自在了。 他一夜未归,闻璐也睡得不安稳。 另一栋别墅内。 宋言端着一碗面,从厨房走来客厅,吃一口面,含糊着说:“哥,你怎么过来了?” “情况怎么样?”陆尧澄靠着沙发,揉揉眼睛。 “你是说你家的情况还是我家的情况?”宋言故意懂装不懂的问。 陆尧澄睨他一眼宋言这才放下那碗面,一本正经的从茶几抽屉里抽出一个资料袋,“他今年高考,听说成绩还不错。他妈没工作,不过每个月都有一笔神秘的钱款打入她的账户。我找朋友查了钱的来源,发现是一个小公司支出的,但这个小公司和陆氏没什么联系。” “他的私人财产呢?”陆尧澄拧眉。 “你父亲的私人财产流水我哪里敢查,况且我们有所行动,他那里也会风吹草动,”宋言端起面碗,突然想到什么,“你父亲名下的自产你应该比我清楚,问我是怎么回事?” 陆尧澄轻笑,眼底却全是冷然,“他怎么会把所有资产全部告诉我?决胜时刻拼的就是谁手中底牌多。” “怪不得,现在离陆氏远一点,可以多存点底牌,咱们那几个项目完全避开陆氏,做大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拼一拼,”宋言又学到一些东西,陆尧澄的韬光养晦。 “你觉得我拼不过?”陆尧澄自然听出宋言话中的意思,却是反问。 “陆家家大业大,”宋言有点不相信陆尧澄如此有自信,“不是我不信任你的能力啊,哥,实在是对付陆氏我们和以卵击石、螳臂当车一样。” 有点自不量力,或许以后他哥的投资公司真能做到业内第一,称霸整个商圈,成为多股商业势力的顶尖力量,但那也不知道要多少年以后。 放在现在,不可能。 陆尧澄没说话,唇角却露出一抹隐不可见的笑容。 “是啊,陆家家大业大,”陆尧澄的语气不明所以,听不出真假。 宋言继续汇报到:“我去你家看了余阿姨,她身体状况还不错,就是好几年没见女儿,见到我总提余锦寰的事。哥,你跟戚逸霖说说呗,别再对余锦寰围追堵截了,让人家有家不能回,不像个男人。” 尽欺负女人,宋言就看不惯这点。 “他的事我管不着,”戚逸霖是什么人,作为他多年的对手,陆尧澄再清楚不过,“我现在是卵、是螳臂,最多就能管管你的事。” 听出陆尧澄的打趣,宋言赶紧摆摆手,“别别别,别再提我的事。” “结果怎么样?”陆尧澄好整以暇。 宋言撇下面碗,兴致缺缺,“哎,哥,你又不是没参加过这种相亲宴。” “这次你相亲的对象的父亲可是鼎鼎有名的莫清,他在枝江市的产业可以称得上一家独大,你父亲也有扎根枝江的意图,这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陆尧澄问。 宋言吐吐舌头,一脸不愉快,“家族联姻这种事谁会喜欢?找个不喜欢的女人共度一生,我想想就头皮发麻。” “莫小姐不够好?我听说她可是枝江市少有的几个大家闺秀,”与那些名媛交际花不同,莫怜的乖巧与才气,享誉整个上流社会,莫清也因为有这样的女人,被人赞誉。 宋言不认同的摇摇头,“贞子似的,黑长直,白色连衣裙,见人虽然有个笑脸,但不自然,反而感觉很恐怖,据说她喜欢她那个哥哥。” 他俩可是亲兄妹,这种关系太危险。 “万一以后东窗事发,我们宋家可背不起这样的丑闻,”宋言撇撇嘴,继续吃面。 一碗面被他轻松解决,抬头看他哥拎起他茶几上的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他有些震惊,“哥,你怎么还不回去,这都几点了?小嫂子都该等着急了。” “吃你的饭,”陆尧澄眼皮都没抬。 “吃完了,”宋言故意从陆尧澄面前的抽纸盒中抽出几张纸,擦擦嘴,“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明明傍晚时候两人还挺好的,气氛也对,闻璐还克服恐惧,在他哥的呵护下勇敢的上马溜了几圈呢。 陆尧澄抬头,一记冷眼飞刀。 宋言识相的闭嘴。 “哥,这个闻璐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你偏偏看上她呢?”宋言搞不明白,既然是看上了,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谈恋爱,反而像做贼一样,“我感觉她不像你的女朋友,倒像是你的情人,就和那个艾琳一样。不,还不一样,起码你对艾琳付出过真感情,跟闻璐嘛......” 说不好。 “你要是真想和她好好地,就赶紧结婚把孩子生了,正好陆氏的事逼得紧,两全其美,”宋言突然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顶妙计。 宋言闹不明白,陆尧澄有时候特别像故意远离规避闻璐,有时候又将她放在心尖上疼。 如果说,以前的艾琳是因为陆尧澄有利可图,那现在的闻璐,宋言就不明白了,她一个要啥没啥的穷学生,陆尧澄能看上她哪一点? 长相外貌? 不太现实。 闻璐虽然算是一个标准美人,但还没足以到极致,他哥见过的女儿不在少数,单单因为外貌这一点不太实际。 但他就是觉得,他哥对闻璐不一般。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心了?”陆尧澄翻一页书,冷冷质问。 宋言忿忿的闭嘴,“那王天生老婆跳楼的事呢?这个总该可以问吧?” “解决了,已经和几家媒体打好招呼,”提到这事,陆尧澄烦躁的揉揉眉心。 “也真够糟心,原本都打算好避而远之,还是发生了,”他哥有先见之明,王天生肯定会闹事,所以早有打算暂避一下,没成想就晚了一步。 第072章 夺人所爱 白色庄园别墅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一两陌生的轿车。 十三岁的乔杉雅刚放学回来,看见停在自家门口的轿车。 有多久,她家没来过人了。乔杉雅已经记不清,甚至她爸爸上次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模糊了。 门口的车不是她家的任何一辆车,更不是她爸爸的车,这辆车挂着外省的牌照,显然是不速之客。 乔杉雅有点犹疑,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接待过客人,此时竟然有点怕,这和她天生怯场的性格有关。这种性格对于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她家不是名门贵族,她也不是豪门名媛,但偏偏还和一些上流人士有一点点交集。她的性格不能成为爸爸事业上的助力,反倒是一种拖累,这一点她也很懊恼。 否则,她也不会被父亲撇在这僻静的别墅,无人问津。 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乔杉雅只能如此感叹。 如果那天不是她妈妈的一周年祭日,如果她像往常一样坚持在学校上晚自习,亦或者她那天去见她爸爸,然后共度一顿晚餐,这场秋日的美妙相遇或许不会发生。 那年,乔杉雅十三岁,陆柏琛十八岁。 “你…你是……?” 乔杉雅的目光从那辆黑色轿车移向另一个方向,犹疑着问出口。 那边的草坪上站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形单薄,身躯欣长,体态自如,像一个流浪远方的诗人,徜徉于天地,喜欢观望远方。 逆光而立的少年,单手轻推一下立在草坪上,原本属于乔杉雅的秋千椅,闻声转身。 “陆琛。你好,”他回答道,顺便打了招呼。 “你……你好,”母亲去世这一年以来,他是她第一个接触过的陌生人,而她,竟然紧张到连说话都觉得舌头在打架,“我是…我叫…” 她连如何介绍自己都紧张到无法正常表达。 “乔杉雅,我知道你。” 怕是他觉得她说话太费劲,他先替她说出来。 “我爸不在家。如果你要找他请去世纪佳苑c区12栋15楼。”她很识趣,这个叫陆琛的男人,不,应该是少年,毕竟他也才十几岁的模样,他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这是在下逐客令?”陆琛疑惑,随即粲然一笑,“你这么确定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并不认识你,”所以乔杉雅很确定。 陆琛不置可否,依旧逆光而立,抬首望着西边的一处天。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半边天,橙红交织的暖色,给秋日带来些许暖意。 乔杉雅并没看到陆琛回头望天时的嘴角微扬,只一瞬,他转身伸出手,对乔杉雅说,“以后可以慢慢认识。” 乔杉雅这才彻底看清楚少年,面容清新俊逸,眉目宛若星辰。 “出于礼仪,女士应该先伸手。不过,看样子你很为难,”他勉为其难,率先握手言和。 陆琛出于友好而伸出的礼仪之手还悬在空中,看得出,他善于交际,不像她,此时连如何反应都不懂。 一眼便看出她的窘态,乔杉雅上前几步,简单和陆琛握了手。 他的手微凉,相较于她来说是。 他穿的很少,相较于她来说是。 或许她该邀请他进去,然后让阿尤婶给他泡一壶咖啡,不,一壶普洱。从他身后吹来的凉风,似乎带着一股薄荷的清香,她想,他应该会喜欢普洱胜过咖啡。 然而,她就那样怔怔站在他面前,一点都长不开口。不是面对样貌姣好的男孩子的那种小女孩的羞涩,只是一个孤单很久,封闭自己很久的人,不善面对陌生人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她还在犹豫,却依旧不知如何开口。 “刷……” “刷……刷……刷……” …… 几根水柱相继喷薄而出,高压得到释放,飞上天空的漫天水珠四散,在夕阳中散发七彩光芒。 “啊,”乔杉雅被吓了一跳。 胳膊一紧,她被一个人拉着紧走几步,离开喷泉的势力范围。 “抱歉,我忘了今天是周三,我应该提醒你的,”周三下午八点,别墅前的草坪会开喷泉灌溉草地。 水珠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流经处有点痒,她随手抹掉水珠,抬头说,“抱歉。” 眼前人也被水淋湿,本就穿着一身薄薄的衬衫,此刻衬衫完全被浸湿,湿哒哒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属于少年的纤瘦骨感。额前原本细碎的头发此刻也贴在脑门上,有些凄惨。 毕竟是在她家,让眼前人的样子没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不过,却多了分凄惨美。 此刻,乔杉雅一身深蓝色秋季校服被浸湿,类似运动服款式,却一点都不臃肿,反而衬的她身材娇小。她头发的两侧弄成一排花式小编发,干净利落,即便被淋湿,并没有多狼狈。至少此刻,她比他好太多。 看着乔杉雅依旧抿唇不语,说,“请我进去就那么难吗?” 乔杉雅一滞,像是被猜透一般,都现在这种窘境,她还是只一味的道歉,丝毫没有邀请他进门的意思。 脸上顿时烫起来,“请……” “哎呀!雅雅,陆先生,你们怎么……怎么……淋成这样……”阿尤婶紧忙招呼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进去。 阿尤婶走在前列,忙着给乔杉雅脱下湿的外套,陆琛跟在她们身后进屋。 “都淋湿了,雅雅你赶紧回房间冲一下,小心着凉,”阿尤婶送乔杉雅进房间,看着对面一间房间,对陆琛说:“陆先生,您的房间是这间。您来之前已经收拾好了。” “阿尤婶?”还没进房间的门,乔杉雅闻声回头,惊愕的看着阿尤婶,“这——” *** 这比突然发现自己家已经住进一个陌生男人要好的多,起码陆琛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坏。 陆琛住的是二楼最大的一间房间,那间房间以前她曾住过,后来因为太大,她觉得空洞还有点害怕,就搬去对面房间住。 冲好身体,她觉得浑身暖暖,阿尤婶和她解释完陆琛要住在这里,又安顿说煮好的红糖姜茶会放在二楼客厅。 乔杉雅像往常一样出门喝茶,却在开门时遇到同样沐浴出来的陆琛。 陆琛抬头看她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脚步匆匆走下楼梯。 “哎,阿尤婶煮了茶,不喝吗?”乔杉雅忙开口叫住他,但他的脚步实在太快,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她走去二楼客厅喝茶,阿尤婶端着一盘样式丰富的甜点上楼,看见乔杉雅靠在沙发里吹茶,眼神游弋,有些为难。 “雅雅,你今年已经十三岁,是个大姑娘了,现在家里有陆先生,你……以后不能穿着睡衣来客厅,”阿尤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乔杉雅能不能听懂,毕竟女孩子这个年纪刚开始发育,对很多事都很懵懂。 乔杉雅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虽然不是什么暴露款,但毕竟是睡衣,是她大意,在外人面前穿的确影响不好,难怪陆琛走那么快。 “我去换,”乔杉雅起身去换衣服,走几步却顿住,“阿尤婶,你确定陆琛以后要住在这里?”她还是难以置信。 “你爸爸打电话特地吩咐的,错不了,”阿尤婶收拾乔杉雅用过的杯盘,“据说是你爸爸对他有恩,又觉得他孤身一人可怜,认他做干儿子。” “哦,”乔杉雅并没有觉得意外,她爸爸乐善好施不是一两天,为了他的医疗事业和乔仁医院,连妈妈的心脏都捐出去,还有什么好事是他没做过的? “对了,今晚你爸爸会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好好吃顿饭。虽然今天日子不太适合,但你能多个哥哥,我也替你开心,”阿尤婶真的无比开心,尤其提到“一家三口”,她很是兴奋,还哼起小曲。 乔杉雅却笑不出来,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作他想,却是先把作业摊在桌子上。一直无法下笔,她又抽出自己放在抽屉里各次考试的卷子,微微一笑,放在桌角。 初二的她学习能力并非与生俱来,不过每次她都很拼,因为只有名列前茅才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看着其他同学的家长每次都会奖赏考试高分的孩子,乔杉雅也希望自己能被爸爸夸奖一次,虽然从来没有。因为在爸爸眼中天赋决定一切,而她什么天赋也没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雅雅你今天想喝什么汤?”是阿尤婶的声音。 “都可以,”乔杉雅翻过一页书,并没有将阿尤婶的话放在心上。 之后,又是另一阵遥远的敲门声,乔杉雅翻书的手顿住,果然,阿尤婶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不过,这次问的人,是对面的陆琛。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寂静的别墅区,乔杉雅像听到什么警报一般迅速起身,拉开房间的帘子,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她雀跃的冲出房间。 阿尤婶正好看到风风火火下楼的乔杉雅,赶紧叮嘱,“雅雅你慢点。” 乔杉雅却不顾阿尤婶的提醒,率先小跑赶到门口,在门外人按下门铃的前一秒,乔杉雅打开了门。 第073章 败给自己 白色庄园别墅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一两陌生的轿车。 十三岁的乔杉雅刚放学回来,看见停在自家门口的轿车。 有多久,她家没来过人了。乔杉雅已经记不清,甚至她爸爸上次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模糊了。 门口的车不是她家的任何一辆车,更不是她爸爸的车,这辆车挂着外省的牌照,显然是不速之客。 乔杉雅有点犹疑,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接待过客人,此时竟然有点怕,这和她天生怯场的性格有关。这种性格对于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她家不是名门贵族,她也不是豪门名媛,但偏偏还和一些上流人士有一点点交集。她的性格不能成为爸爸事业上的助力,反倒是一种拖累,这一点她也很懊恼。 否则,她也不会被父亲撇在这僻静的别墅,无人问津。 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乔杉雅只能如此感叹。 如果那天不是她妈妈的一周年祭日,如果她像往常一样坚持在学校上晚自习,亦或者她那天去见她爸爸,然后共度一顿晚餐,这场秋日的美妙相遇或许不会发生。 那年,乔杉雅十三岁,陆柏琛十八岁。 “你…你是……?” 乔杉雅的目光从那辆黑色轿车移向另一个方向,犹疑着问出口。 那边的草坪上站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形单薄,身躯欣长,体态自如,像一个流浪远方的诗人,徜徉于天地,喜欢观望远方。 逆光而立的少年,单手轻推一下立在草坪上,原本属于乔杉雅的秋千椅,闻声转身。 “陆琛。你好,”他回答道,顺便打了招呼。 “你……你好,”母亲去世这一年以来,他是她第一个接触过的陌生人,而她,竟然紧张到连说话都觉得舌头在打架,“我是…我叫…” 她连如何介绍自己都紧张到无法正常表达。 “乔杉雅,我知道你。” 怕是他觉得她说话太费劲,他先替她说出来。 “我爸不在家。如果你要找他请去世纪佳苑c区12栋15楼。”她很识趣,这个叫陆琛的男人,不,应该是少年,毕竟他也才十几岁的模样,他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这是在下逐客令?”陆琛疑惑,随即粲然一笑,“你这么确定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并不认识你,”所以乔杉雅很确定。 陆琛不置可否,依旧逆光而立,抬首望着西边的一处天。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半边天,橙红交织的暖色,给秋日带来些许暖意。 乔杉雅并没看到陆琛回头望天时的嘴角微扬,只一瞬,他转身伸出手,对乔杉雅说,“以后可以慢慢认识。” 乔杉雅这才彻底看清楚少年,面容清新俊逸,眉目宛若星辰。 “出于礼仪,女士应该先伸手。不过,看样子你很为难,”他勉为其难,率先握手言和。 陆琛出于友好而伸出的礼仪之手还悬在空中,看得出,他善于交际,不像她,此时连如何反应都不懂。 一眼便看出她的窘态,乔杉雅上前几步,简单和陆琛握了手。 他的手微凉,相较于她来说是。 他穿的很少,相较于她来说是。 或许她该邀请他进去,然后让阿尤婶给他泡一壶咖啡,不,一壶普洱。从他身后吹来的凉风,似乎带着一股薄荷的清香,她想,他应该会喜欢普洱胜过咖啡。 然而,她就那样怔怔站在他面前,一点都长不开口。不是面对样貌姣好的男孩子的那种小女孩的羞涩,只是一个孤单很久,封闭自己很久的人,不善面对陌生人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她还在犹豫,却依旧不知如何开口。 “刷……” “刷……刷……刷……” …… 几根水柱相继喷薄而出,高压得到释放,飞上天空的漫天水珠四散,在夕阳中散发七彩光芒。 “啊,”乔杉雅被吓了一跳。 胳膊一紧,她被一个人拉着紧走几步,离开喷泉的势力范围。 “抱歉,我忘了今天是周三,我应该提醒你的,”周三下午八点,别墅前的草坪会开喷泉灌溉草地。 水珠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流经处有点痒,她随手抹掉水珠,抬头说,“抱歉。” 眼前人也被水淋湿,本就穿着一身薄薄的衬衫,此刻衬衫完全被浸湿,湿哒哒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属于少年的纤瘦骨感。额前原本细碎的头发此刻也贴在脑门上,有些凄惨。 毕竟是在她家,让眼前人的样子没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不过,却多了分凄惨美。 此刻,乔杉雅一身深蓝色秋季校服被浸湿,类似运动服款式,却一点都不臃肿,反而衬的她身材娇小。她头发的两侧弄成一排花式小编发,干净利落,即便被淋湿,并没有多狼狈。至少此刻,她比他好太多。 看着乔杉雅依旧抿唇不语,说,“请我进去就那么难吗?” 乔杉雅一滞,像是被猜透一般,都现在这种窘境,她还是只一味的道歉,丝毫没有邀请他进门的意思。 脸上顿时烫起来,“请……” “哎呀!雅雅,陆先生,你们怎么……怎么……淋成这样……”阿尤婶紧忙招呼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进去。 阿尤婶走在前列,忙着给乔杉雅脱下湿的外套,陆琛跟在她们身后进屋。 “都淋湿了,雅雅你赶紧回房间冲一下,小心着凉,”阿尤婶送乔杉雅进房间,看着对面一间房间,对陆琛说:“陆先生,您的房间是这间。您来之前已经收拾好了。” “阿尤婶?”还没进房间的门,乔杉雅闻声回头,惊愕的看着阿尤婶,“这——” *** 这比突然发现自己家已经住进一个陌生男人要好的多,起码陆琛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坏。 陆琛住的是二楼最大的一间房间,那间房间以前她曾住过,后来因为太大,她觉得空洞还有点害怕,就搬去对面房间住。 冲好身体,她觉得浑身暖暖,阿尤婶和她解释完陆琛要住在这里,又安顿说煮好的红糖姜茶会放在二楼客厅。 乔杉雅像往常一样出门喝茶,却在开门时遇到同样沐浴出来的陆琛。 陆琛抬头看她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脚步匆匆走下楼梯。 “哎,阿尤婶煮了茶,不喝吗?”乔杉雅忙开口叫住他,但他的脚步实在太快,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她走去二楼客厅喝茶,阿尤婶端着一盘样式丰富的甜点上楼,看见乔杉雅靠在沙发里吹茶,眼神游弋,有些为难。 “雅雅,你今年已经十三岁,是个大姑娘了,现在家里有陆先生,你……以后不能穿着睡衣来客厅,”阿尤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乔杉雅能不能听懂,毕竟女孩子这个年纪刚开始发育,对很多事都很懵懂。 乔杉雅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虽然不是什么暴露款,但毕竟是睡衣,是她大意,在外人面前穿的确影响不好,难怪陆琛走那么快。 “我去换,”乔杉雅起身去换衣服,走几步却顿住,“阿尤婶,你确定陆琛以后要住在这里?”她还是难以置信。 “你爸爸打电话特地吩咐的,错不了,”阿尤婶收拾乔杉雅用过的杯盘,“据说是你爸爸对他有恩,又觉得他孤身一人可怜,认他做干儿子。” “哦,”乔杉雅并没有觉得意外,她爸爸乐善好施不是一两天,为了他的医疗事业和乔仁医院,连妈妈的心脏都捐出去,还有什么好事是他没做过的? “对了,今晚你爸爸会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好好吃顿饭。虽然今天日子不太适合,但你能多个哥哥,我也替你开心,”阿尤婶真的无比开心,尤其提到“一家三口”,她很是兴奋,还哼起小曲。 乔杉雅却笑不出来,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作他想,却是先把作业摊在桌子上。一直无法下笔,她又抽出自己放在抽屉里各次考试的卷子,微微一笑,放在桌角。 初二的她学习能力并非与生俱来,不过每次她都很拼,因为只有名列前茅才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看着其他同学的家长每次都会奖赏考试高分的孩子,乔杉雅也希望自己能被爸爸夸奖一次,虽然从来没有。因为在爸爸眼中天赋决定一切,而她什么天赋也没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雅雅你今天想喝什么汤?”是阿尤婶的声音。 “都可以,”乔杉雅翻过一页书,并没有将阿尤婶的话放在心上。 之后,又是另一阵遥远的敲门声,乔杉雅翻书的手顿住,果然,阿尤婶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不过,这次问的人,是对面的陆琛。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寂静的别墅区,乔杉雅像听到什么警报一般迅速起身,拉开房间的帘子,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她雀跃的冲出房间。 阿尤婶正好看到风风火火下楼的乔杉雅,赶紧叮嘱,“雅雅你慢点。” 乔杉雅却不顾阿尤婶的提醒,率先小跑赶到门口,在门外人按下门铃的前一秒,乔杉雅打开了门。 想开点和你哦啊黑洞是的是偶的窘迫安检门LXD吗处理吗色家具我评价哦平开门。 第074章 支花架的男人 白色庄园别墅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一两陌生的轿车。 十三岁的乔杉雅刚放学回来,看见停在自家门口的轿车。 有多久,她家没来过人了。乔杉雅已经记不清,甚至她爸爸上次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模糊了。 门口的车不是她家的任何一辆车,更不是她爸爸的车,这辆车挂着外省的牌照,显然是不速之客。 乔杉雅有点犹疑,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接待过客人,此时竟然有点怕,这和她天生怯场的性格有关。这种性格对于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她家不是名门贵族,她也不是豪门名媛,但偏偏还和一些上流人士有一点点交集。她的性格不能成为爸爸事业上的助力,反倒是一种拖累,这一点她也很懊恼。 否则,她也不会被父亲撇在这僻静的别墅,无人问津。 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乔杉雅只能如此感叹。 如果那天不是她妈妈的一周年祭日,如果她像往常一样坚持在学校上晚自习,亦或者她那天去见她爸爸,然后共度一顿晚餐,这场秋日的美妙相遇或许不会发生。 那年,乔杉雅十三岁,陆柏琛十八岁。 “你…你是……?” 乔杉雅的目光从那辆黑色轿车移向另一个方向,犹疑着问出口。 那边的草坪上站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形单薄,身躯欣长,体态自如,像一个流浪远方的诗人,徜徉于天地,喜欢观望远方。 逆光而立的少年,单手轻推一下立在草坪上,原本属于乔杉雅的秋千椅,闻声转身。 “陆琛。你好,”他回答道,顺便打了招呼。 “你……你好,”母亲去世这一年以来,他是她第一个接触过的陌生人,而她,竟然紧张到连说话都觉得舌头在打架,“我是…我叫…” 她连如何介绍自己都紧张到无法正常表达。 “乔杉雅,我知道你。” 怕是他觉得她说话太费劲,他先替她说出来。 “我爸不在家。如果你要找他请去世纪佳苑c区12栋15楼。”她很识趣,这个叫陆琛的男人,不,应该是少年,毕竟他也才十几岁的模样,他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这是在下逐客令?”陆琛疑惑,随即粲然一笑,“你这么确定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并不认识你,”所以乔杉雅很确定。 陆琛不置可否,依旧逆光而立,抬首望着西边的一处天。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半边天,橙红交织的暖色,给秋日带来些许暖意。 乔杉雅并没看到陆琛回头望天时的嘴角微扬,只一瞬,他转身伸出手,对乔杉雅说,“以后可以慢慢认识。” 乔杉雅这才彻底看清楚少年,面容清新俊逸,眉目宛若星辰。 “出于礼仪,女士应该先伸手。不过,看样子你很为难,”他勉为其难,率先握手言和。 陆琛出于友好而伸出的礼仪之手还悬在空中,看得出,他善于交际,不像她,此时连如何反应都不懂。 一眼便看出她的窘态,乔杉雅上前几步,简单和陆琛握了手。 他的手微凉,相较于她来说是。 他穿的很少,相较于她来说是。 或许她该邀请他进去,然后让阿尤婶给他泡一壶咖啡,不,一壶普洱。从他身后吹来的凉风,似乎带着一股薄荷的清香,她想,他应该会喜欢普洱胜过咖啡。 然而,她就那样怔怔站在他面前,一点都长不开口。不是面对样貌姣好的男孩子的那种小女孩的羞涩,只是一个孤单很久,封闭自己很久的人,不善面对陌生人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她还在犹豫,却依旧不知如何开口。 “刷……” “刷……刷……刷……” …… 几根水柱相继喷薄而出,高压得到释放,飞上天空的漫天水珠四散,在夕阳中散发七彩光芒。 “啊,”乔杉雅被吓了一跳。 胳膊一紧,她被一个人拉着紧走几步,离开喷泉的势力范围。 “抱歉,我忘了今天是周三,我应该提醒你的,”周三下午八点,别墅前的草坪会开喷泉灌溉草地。 水珠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流经处有点痒,她随手抹掉水珠,抬头说,“抱歉。” 眼前人也被水淋湿,本就穿着一身薄薄的衬衫,此刻衬衫完全被浸湿,湿哒哒的贴在他的皮肤上,勾勒出属于少年的纤瘦骨感。额前原本细碎的头发此刻也贴在脑门上,有些凄惨。 毕竟是在她家,让眼前人的样子没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不过,却多了分凄惨美。 此刻,乔杉雅一身深蓝色秋季校服被浸湿,类似运动服款式,却一点都不臃肿,反而衬的她身材娇小。她头发的两侧弄成一排花式小编发,干净利落,即便被淋湿,并没有多狼狈。至少此刻,她比他好太多。 看着乔杉雅依旧抿唇不语,说,“请我进去就那么难吗?” 乔杉雅一滞,像是被猜透一般,都现在这种窘境,她还是只一味的道歉,丝毫没有邀请他进门的意思。 脸上顿时烫起来,“请……” “哎呀!雅雅,陆先生,你们怎么……怎么……淋成这样……”阿尤婶紧忙招呼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进去。 阿尤婶走在前列,忙着给乔杉雅脱下湿的外套,陆琛跟在她们身后进屋。 “都淋湿了,雅雅你赶紧回房间冲一下,小心着凉,”阿尤婶送乔杉雅进房间,看着对面一间房间,对陆琛说:“陆先生,您的房间是这间。您来之前已经收拾好了。” “阿尤婶?”还没进房间的门,乔杉雅闻声回头,惊愕的看着阿尤婶,“这——” *** 这比突然发现自己家已经住进一个陌生男人要好的多,起码陆琛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坏。 陆琛住的是二楼最大的一间房间,那间房间以前她曾住过,后来因为太大,她觉得空洞还有点害怕,就搬去对面房间住。 冲好身体,她觉得浑身暖暖,阿尤婶和她解释完陆琛要住在这里,又安顿说煮好的红糖姜茶会放在二楼客厅。 乔杉雅像往常一样出门喝茶,却在开门时遇到同样沐浴出来的陆琛。 陆琛抬头看她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脚步匆匆走下楼梯。 “哎,阿尤婶煮了茶,不喝吗?”乔杉雅忙开口叫住他,但他的脚步实在太快,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她走去二楼客厅喝茶,阿尤婶端着一盘样式丰富的甜点上楼,看见乔杉雅靠在沙发里吹茶,眼神游弋,有些为难。 “雅雅,你今年已经十三岁,是个大姑娘了,现在家里有陆先生,你……以后不能穿着睡衣来客厅,”阿尤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乔杉雅能不能听懂,毕竟女孩子这个年纪刚开始发育,对很多事都很懵懂。 乔杉雅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虽然不是什么暴露款,但毕竟是睡衣,是她大意,在外人面前穿的确影响不好,难怪陆琛走那么快。 “我去换,”乔杉雅起身去换衣服,走几步却顿住,“阿尤婶,你确定陆琛以后要住在这里?”她还是难以置信。 “你爸爸打电话特地吩咐的,错不了,”阿尤婶收拾乔杉雅用过的杯盘,“据说是你爸爸对他有恩,又觉得他孤身一人可怜,认他做干儿子。” “哦,”乔杉雅并没有觉得意外,她爸爸乐善好施不是一两天,为了他的医疗事业和乔仁医院,连妈妈的心脏都捐出去,还有什么好事是他没做过的? “对了,今晚你爸爸会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好好吃顿饭。虽然今天日子不太适合,但你能多个哥哥,我也替你开心,”阿尤婶真的无比开心,尤其提到“一家三口”,她很是兴奋,还哼起小曲。 乔杉雅却笑不出来,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作他想,却是先把作业摊在桌子上。一直无法下笔,她又抽出自己放在抽屉里各次考试的卷子,微微一笑,放在桌角。 初二的她学习能力并非与生俱来,不过每次她都很拼,因为只有名列前茅才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看着其他同学的家长每次都会奖赏考试高分的孩子,乔杉雅也希望自己能被爸爸夸奖一次,虽然从来没有。因为在爸爸眼中天赋决定一切,而她什么天赋也没有。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雅雅你今天想喝什么汤?”是阿尤婶的声音。 “都可以,”乔杉雅翻过一页书,并没有将阿尤婶的话放在心上。 之后,又是另一阵遥远的敲门声,乔杉雅翻书的手顿住,果然,阿尤婶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不过,这次问的人,是对面的陆琛。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寂静的别墅区,乔杉雅像听到什么警报一般迅速起身,拉开房间的帘子,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她雀跃的冲出房间。 阿尤婶正好看到风风火火下楼的乔杉雅,赶紧叮嘱,“雅雅你慢点。” 乔杉雅却不顾阿尤婶的提醒,率先小跑赶到门口,在门外人按下门铃的前一秒,乔杉雅打开了门。 第075章 VIP5级 “爸爸,”乔杉雅有点激动,上次见他,她已经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 “哎,”乔榛笑着应答,眼神中却满是疲惫,“陆琛来了吗?”他的眼神往屋内搜寻。 乔杉雅有小小的失落,她爸爸这次回来,完全不是因为她。 “他在,在房间里,我去叫他,”乔杉雅失落的关上房门,转身急步上楼,落荒而逃。 乔榛站在楼下看着女儿火急火燎的模样无奈摇头,“一点没有女儿家的矜持,毛手毛脚,阿尤,你也不好好教教她。” 阿尤没说话,接过乔榛的外套和公文包,心疼的看了眼乔杉雅消失的方向。 雅雅这么腼腆的女孩子怎么会是乔榛说的那样,也只有在乔榛回来时,雅雅才会像只勤奋活跃的小鸟,忙前忙后。 乔杉雅轻扣几下,屋内幽幽传来一声“进”。 “我,还是不进去了,我爸爸回来了,在客厅,他要见你,”乔杉雅一年来第一次和陌生人讲这么多话,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神奇。 “卡擦”门被打开,“你还是进来一下比较好,看看这屋子有什么东西你想保留。” “你要重新装修?”乔杉雅没想到,一个堂而皇之住进她家的人,竟然还要对她家动手脚,“你这样做,应该先找我商量,而不是自己决定,毕竟……” 毕竟这里是她的家。 “我来之前,你父亲承诺过,”陆琛没详细解释,但低头看到满脸沮丧的乔杉雅,忽视一般绕过她,向客厅走去。 阿尤婶上楼正巧看到两人,她招呼说:“晚饭准备好了,在餐厅,下来吃饭吧。今天的菜很丰盛,雅雅有你爱吃的醋鱼。” 乔杉雅只好作罢。既然她爸爸都答应了,她还有什么好争辩呢?反正妥协也不是这一两次而已。 餐桌前,乔榛已经坐好,看到陆琛的身影,他忙笑着相迎,“欢迎欢迎,你能同意过来,我真是没想到。” “伯父您客气了,”陆琛和乔榛热情的握手,乔榛激动的拍拍陆琛的胳膊,像领导对得意下属的称赞。 “坐,坐,”乔榛指着座位示意,“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一切都随意,不用拘谨。当时你妈妈和我提这件事,我真没想到……” 乔榛还在回忆陆琛是如何愿意来他家,乔杉雅完全被忽视,默默移到座位前准备入座。 “我来,”陆琛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乔杉雅一个人听到。之后,陆琛帮乔杉雅抽出椅子,送她坐好,自己转身去了另一边。 “小琛,你妈妈最近情况怎么样?她很久没来复查,多提醒她,迟恐生变,”乔榛说。 “她很好,最近在北京修养,”陆琛回答。 “那就好,”乔榛这才注意到自己默默吃着东西的女儿,忙介绍说:“我女儿,乔杉雅。你们应该认识过了,她性格急,比较莽撞,小女孩脾性。平日里你多担待着点。” 陆琛疑惑的看着乔杉雅。乔榛的形容完全不是他见过的那个乔杉雅。乔杉雅手里的碗突然被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爸爸,我吃好了,你们慢慢聊。” “雅雅,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家里来人怎么能先退席,”乔榛原本的笑脸变成一脸严肃,“坐下。” 乔杉雅很少见到父亲对自己严厉,或者说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更准确。此刻,严厉的乔榛很有震慑力,乔杉雅的确有点怕,蔫着头,乖乖坐回座位,眼泪却在眼眶中打转。 “今天我去公墓后才过来的,墓前有一束郁金香,”陆琛突然转换话题,打破原有的僵硬气氛。 乔榛顿时陈默,“那应该是雅雅送的,”目光转移到静默乖坐的女儿身上,眼神中却是满满的无奈,“雅雅,多吃点,营养要跟上,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乔杉雅的心像是扎进一根针,连带着喉咙一起生涩含痛。她没有任何表示,心中一些怨念还没消失,只是默默端起碗筷又吃几口。 席间,一直是乔榛和陆琛两人在聊。 都是关于陆琛要去丽高读书,和乔杉雅一所学校,是一家很有名的私立学校。能去那里,家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背景。乔杉雅的背景比较特殊,她父亲是私立医院院长,在丽高很受校长老师们的尊崇。 乔榛怕怠慢了陆琛,一直询问陆琛有什么需要。 乔杉雅听见,却依旧不说话,像个陪衬,不过阿尤婶炖的鱼还真不错,她挑挑捡捡吃了许多箸。 “我想改名字,”陆琛说着,将离自己近的那盘鱼往乔杉雅的方向拨了拨,不着痕迹的看乔杉雅一眼,“你觉得叫什么比较好听?” 突如其来的问题砸的乔杉雅不知所措,她伸出去夹鱼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我……你现在的名字就挺好,为什么要改呢?”乔杉雅坐好,很认真的回答了陆柏琛的问题。 毕竟改名字不是一件小事。 可问出之后,乔杉雅才开始质疑,陆柏琛不会真如阿尤婶所说,要当她爸爸的干儿子,连姓都要改成“乔”吧。 “如果乱改名字,你爸爸妈妈会很伤心,毕竟你现在的名字是他们绞尽脑筋想的,”乔杉雅劝道,其实她是不想陆琛和她一个姓,或许说,从一开始,乔杉雅从不把陆琛当做家里人。即便他父亲对陆琛和蔼关切,确实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雅雅说的对,”乔榛也赞同。 “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想改名字,重新开始生活,而且我从来也没想过要改姓,”陆琛解释,“入学前改比较方便办理入学手续。” “原来是这样,”乔榛松了口气,“你想好告诉我,我找人尽快帮你办理。” 正值此时,乔榛手机响了,他简单看一眼来电便知什么事,匆匆招呼阿尤婶将他的公文包和外套拿过来,行色匆匆向门口走去。 乔杉雅开口想说点什么,匆忙离开的乔榛的身影将她的欲言又止剥离,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餐厅只剩陆琛和她。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陆琛气定神闲的继续用餐。 “你觉得我还不够坚强吗?”乔杉雅觉得自己足够忍耐,并且已经受够了。 “我是说,我房间里的那块牌子可以摘吗?”陆琛方下碗筷,俊逸的面容全是闲适,他似乎很享受这里的生活,“那几个字遒劲不足,偏稚嫩,秀气谈不上,灵气更没有。” “那还我吧,”乔杉雅知道他说的是那几个字。 其实就是她练习书法之后裱起来的作品,也是她自认为写的最满意的几个字,就是那句,“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已经处理了,我不认为那是什么大师的作品。” 陆琛竟然变得讨厌起来。 或许在她父亲走后,他才暴露出真正的面目。 而之前,他留给她的好印象,实则全部都是演戏。是为了避免她在她父亲面前表示出对他的不满吗? 乔杉雅想,陆琛这样苦心经营,完全是多此一举。她爸爸什么时候在乎过她的想法。 ***** “先生,您真的要走的这么匆忙吗?雅雅最近成绩有进步,您不看一下她的成绩单?”阿尤婶紧随乔榛走出来,婉言相留。 “雅雅一直都是好孩子,我知道她努力,你劝着她一点,别让她学太晚。你知道她……和她妈妈有一样的毛病,定时给她量血压和心率,”乔榛走出大门,突然止步,“还有,多让她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 乔榛不让乔杉雅和自己住在市区中心,其实是为了乔杉雅好。这片别墅区安静,适合静养,乔杉雅的身体不适合住在喧闹的市中心。 “那您也要多回来看看雅雅,我担心她有抑郁症,她也没朋友,和同学也不怎么往来,”阿尤婶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我也正是担心这一点才找陆琛过来陪她,你对陆琛也多多照顾,雅雅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有陌生人住在一起。你也要多宽慰雅雅,千万别让雅雅觉得受委屈,”乔榛最担心的就是乔杉雅不能接受陆琛。 “您的意思是您认陆琛做干儿子完全是为了有人能陪雅雅?”阿尤婶没有料到。 “谁说陆琛是我的干儿子了?”乔榛皱眉,“不过你也要把他当一家人看,别怠慢了他,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跟着他母亲长大,现在他母亲在医院疗养,他也没地方去,这才接他过来。正好雅雅也一个人,待着无聊,多个人多的伙伴,也不至于像你说的抑郁。” “可是,他毕竟是男孩子,雅雅也不算年纪小,只怕他们会……”阿尤婶欲言又止,“早恋”两个字在她口中迟迟没有说出口。 “这也是个问题,”乔榛也犯愁,“你帮忙多看着点,雅雅现在正是懵懂的时候,好好教育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琛要在这里多久?”阿尤婶怕他在这里住三五年,培养出什么感情。等到她们雅雅长大成人,陆琛假借青梅竹马的理由娶了雅雅,人生自此一劳永逸。毕竟雅雅父亲乔榛的地位,家产都很惹人注目。 阿尤婶的问题让乔榛陷入沉思。 “或许一年,或许几年,谁知道呢?”乔榛拉开车门,欲上车时缓缓道出一句,“我希望他能一辈子都在这里,毕竟医院需要有人继承。阿尤,你知道的,雅雅的身体不适合。” “先生……”阿尤婶嘴唇颤抖,“您真的是在培养继承者……”那雅雅有多伤心。 阿尤婶多想告诉乔榛,乔杉雅一直以来很努力的学习,就是想考上医学院,然后成为父亲眼中可以继承医院的人。 第076章 最后一次 “爸爸,”乔杉雅有点激动,上次见他,她已经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 “哎,”乔榛笑着应答,眼神中却满是疲惫,“陆琛来了吗?”他的眼神往屋内搜寻。 乔杉雅有小小的失落,她爸爸这次回来,完全不是因为她。 “他在,在房间里,我去叫他,”乔杉雅失落的关上房门,转身急步上楼,落荒而逃。 乔榛站在楼下看着女儿火急火燎的模样无奈摇头,“一点没有女儿家的矜持,毛手毛脚,阿尤,你也不好好教教她。” 阿尤没说话,接过乔榛的外套和公文包,心疼的看了眼乔杉雅消失的方向。 雅雅这么腼腆的女孩子怎么会是乔榛说的那样,也只有在乔榛回来时,雅雅才会像只勤奋活跃的小鸟,忙前忙后。 乔杉雅轻扣几下,屋内幽幽传来一声“进”。 “我,还是不进去了,我爸爸回来了,在客厅,他要见你,”乔杉雅一年来第一次和陌生人讲这么多话,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神奇。 “卡擦”门被打开,“你还是进来一下比较好,看看这屋子有什么东西你想保留。” “你要重新装修?”乔杉雅没想到,一个堂而皇之住进她家的人,竟然还要对她家动手脚,“你这样做,应该先找我商量,而不是自己决定,毕竟……” 毕竟这里是她的家。 “我来之前,你父亲承诺过,”陆琛没详细解释,但低头看到满脸沮丧的乔杉雅,忽视一般绕过她,向客厅走去。 阿尤婶上楼正巧看到两人,她招呼说:“晚饭准备好了,在餐厅,下来吃饭吧。今天的菜很丰盛,雅雅有你爱吃的醋鱼。” 乔杉雅只好作罢。既然她爸爸都答应了,她还有什么好争辩呢?反正妥协也不是这一两次而已。 餐桌前,乔榛已经坐好,看到陆琛的身影,他忙笑着相迎,“欢迎欢迎,你能同意过来,我真是没想到。” “伯父您客气了,”陆琛和乔榛热情的握手,乔榛激动的拍拍陆琛的胳膊,像领导对得意下属的称赞。 “坐,坐,”乔榛指着座位示意,“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一切都随意,不用拘谨。当时你妈妈和我提这件事,我真没想到……” 乔榛还在回忆陆琛是如何愿意来他家,乔杉雅完全被忽视,默默移到座位前准备入座。 “我来,”陆琛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乔杉雅一个人听到。之后,陆琛帮乔杉雅抽出椅子,送她坐好,自己转身去了另一边。 “小琛,你妈妈最近情况怎么样?她很久没来复查,多提醒她,迟恐生变,”乔榛说。 “她很好,最近在北京修养,”陆琛回答。 “那就好,”乔榛这才注意到自己默默吃着东西的女儿,忙介绍说:“我女儿,乔杉雅。你们应该认识过了,她性格急,比较莽撞,小女孩脾性。平日里你多担待着点。” 陆琛疑惑的看着乔杉雅。乔榛的形容完全不是他见过的那个乔杉雅。乔杉雅手里的碗突然被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爸爸,我吃好了,你们慢慢聊。” “雅雅,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家里来人怎么能先退席,”乔榛原本的笑脸变成一脸严肃,“坐下。” 乔杉雅很少见到父亲对自己严厉,或者说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更准确。此刻,严厉的乔榛很有震慑力,乔杉雅的确有点怕,蔫着头,乖乖坐回座位,眼泪却在眼眶中打转。 “今天我去公墓后才过来的,墓前有一束郁金香,”陆琛突然转换话题,打破原有的僵硬气氛。 乔榛顿时陈默,“那应该是雅雅送的,”目光转移到静默乖坐的女儿身上,眼神中却是满满的无奈,“雅雅,多吃点,营养要跟上,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乔杉雅的心像是扎进一根针,连带着喉咙一起生涩含痛。她没有任何表示,心中一些怨念还没消失,只是默默端起碗筷又吃几口。 席间,一直是乔榛和陆琛两人在聊。 都是关于陆琛要去丽高读书,和乔杉雅一所学校,是一家很有名的私立学校。能去那里,家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背景。乔杉雅的背景比较特殊,她父亲是私立医院院长,在丽高很受校长老师们的尊崇。 乔榛怕怠慢了陆琛,一直询问陆琛有什么需要。 乔杉雅听见,却依旧不说话,像个陪衬,不过阿尤婶炖的鱼还真不错,她挑挑捡捡吃了许多箸。 “我想改名字,”陆琛说着,将离自己近的那盘鱼往乔杉雅的方向拨了拨,不着痕迹的看乔杉雅一眼,“你觉得叫什么比较好听?” 突如其来的问题砸的乔杉雅不知所措,她伸出去夹鱼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我……你现在的名字就挺好,为什么要改呢?”乔杉雅坐好,很认真的回答了陆柏琛的问题。 毕竟改名字不是一件小事。 可问出之后,乔杉雅才开始质疑,陆柏琛不会真如阿尤婶所说,要当她爸爸的干儿子,连姓都要改成“乔”吧。 “如果乱改名字,你爸爸妈妈会很伤心,毕竟你现在的名字是他们绞尽脑筋想的,”乔杉雅劝道,其实她是不想陆琛和她一个姓,或许说,从一开始,乔杉雅从不把陆琛当做家里人。即便他父亲对陆琛和蔼关切,确实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雅雅说的对,”乔榛也赞同。 “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想改名字,重新开始生活,而且我从来也没想过要改姓,”陆琛解释,“入学前改比较方便办理入学手续。” “原来是这样,”乔榛松了口气,“你想好告诉我,我找人尽快帮你办理。” 正值此时,乔榛手机响了,他简单看一眼来电便知什么事,匆匆招呼阿尤婶将他的公文包和外套拿过来,行色匆匆向门口走去。 乔杉雅开口想说点什么,匆忙离开的乔榛的身影将她的欲言又止剥离,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餐厅只剩陆琛和她。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陆琛气定神闲的继续用餐。 “你觉得我还不够坚强吗?”乔杉雅觉得自己足够忍耐,并且已经受够了。 “我是说,我房间里的那块牌子可以摘吗?”陆琛方下碗筷,俊逸的面容全是闲适,他似乎很享受这里的生活,“那几个字遒劲不足,偏稚嫩,秀气谈不上,灵气更没有。” “那还我吧,”乔杉雅知道他说的是那几个字。 其实就是她练习书法之后裱起来的作品,也是她自认为写的最满意的几个字,就是那句,“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已经处理了,我不认为那是什么大师的作品。” 陆琛竟然变得讨厌起来。 或许在她父亲走后,他才暴露出真正的面目。 而之前,他留给她的好印象,实则全部都是演戏。是为了避免她在她父亲面前表示出对他的不满吗? 乔杉雅想,陆琛这样苦心经营,完全是多此一举。她爸爸什么时候在乎过她的想法。 ***** “先生,您真的要走的这么匆忙吗?雅雅最近成绩有进步,您不看一下她的成绩单?”阿尤婶紧随乔榛走出来,婉言相留。 “雅雅一直都是好孩子,我知道她努力,你劝着她一点,别让她学太晚。你知道她……和她妈妈有一样的毛病,定时给她量血压和心率,”乔榛走出大门,突然止步,“还有,多让她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 乔榛不让乔杉雅和自己住在市区中心,其实是为了乔杉雅好。这片别墅区安静,适合静养,乔杉雅的身体不适合住在喧闹的市中心。 “那您也要多回来看看雅雅,我担心她有抑郁症,她也没朋友,和同学也不怎么往来,”阿尤婶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我也正是担心这一点才找陆琛过来陪她,你对陆琛也多多照顾,雅雅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有陌生人住在一起。你也要多宽慰雅雅,千万别让雅雅觉得受委屈,”乔榛最担心的就是乔杉雅不能接受陆琛。 “您的意思是您认陆琛做干儿子完全是为了有人能陪雅雅?”阿尤婶没有料到。 “谁说陆琛是我的干儿子了?”乔榛皱眉,“不过你也要把他当一家人看,别怠慢了他,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跟着他母亲长大,现在他母亲在医院疗养,他也没地方去,这才接他过来。正好雅雅也一个人,待着无聊,多个人多的伙伴,也不至于像你说的抑郁。” “可是,他毕竟是男孩子,雅雅也不算年纪小,只怕他们会……”阿尤婶欲言又止,“早恋”两个字在她口中迟迟没有说出口。 “这也是个问题,”乔榛也犯愁,“你帮忙多看着点,雅雅现在正是懵懂的时候,好好教育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琛要在这里多久?”阿尤婶怕他在这里住三五年,培养出什么感情。等到她们雅雅长大成人,陆琛假借青梅竹马的理由娶了雅雅,人生自此一劳永逸。毕竟雅雅父亲乔榛的地位,家产都很惹人注目。 阿尤婶的问题让乔榛陷入沉思。 “或许一年,或许几年,谁知道呢?”乔榛拉开车门,欲上车时缓缓道出一句,“我希望他能一辈子都在这里,毕竟医院需要有人继承。阿尤,你知道的,雅雅的身体不适合。” “先生……”阿尤婶嘴唇颤抖,“您真的是在培养继承者……”那雅雅有多伤心。 阿尤婶多想告诉乔榛,乔杉雅一直以来很努力的学习,就是想考上医学院,然后成为父亲眼中可以继承医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