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脚的皇帝》 1.穿越成皇帝 当郑文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一个皇帝,而且是跛脚的刚刚登基的皇帝。 郑文没想到,只不过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就穿越了,而且还成了一个皇帝,是一个被当皇帝的人,根据脑中的记忆,这是一个搞不懂的王朝。 王朝的名字,叫大乾,定都燕京,开创者是一个叫郑武的人,是五代十国后期石敬瑭麾下的小军官,因为不满石氏的割地投辽,愤而发动义军,诛灭石氏及辽军,在燕地建立了大乾王朝,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三下五除二,一年多就一下子就灭了中原各诸侯,建立了统一的大乾王朝。可没想到的是刚刚一统却忽然暴死,好在太子还算得力,终究传承了下来,已历经三百余年。 郑文是先帝的九子,一生下来就跛脚,生母去世,被封为萧王,是一个小透明皇子,不出意外,二十岁时就到封地,快快乐乐过完一生,鲜衣怒马,美女美食,一生好不快活。 可是他的便宜父亲建启皇帝郑炎却在不久前死在了女人床上,登基十六年,还没来得及立下太子。 这就让宗室大臣们措手不及了。以宰相刘健为首的文官及部分武官倡议拥立大皇子郑庄为皇帝,理由是宗法制度的来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在皇后没有嫡子的情况下,拥立郑庄成为皇帝也理所应当;可是以京营节度使秦飞为首的武官及部分文官却倡仪拥立二皇子郑桐为皇帝,理由是二皇子郑桐颇为贤明,文武双全,有雄才伟略,足于为皇。 按理说,在这个时候,握有枪杆子的秦飞支持的二皇子郑桐应该更能登上皇位,毕竟枪杆子出政权,在这个皇位更迭的时刻,兵权的重要凸现无疑。只要二皇子郑桐稍微强硬一些,登上皇位那是理所当然。 但这个时候,在大明宫,在先皇郑炎的尸首面前,占据优势郑桐却说出“吾之才不足于当天下,诸公当另选贤能”,说完就离开了,估计是要谦虚一下,做出“三辞三让”的把戏,显得更正统更合理一些,好方便自己登上皇位。 这就很尴尬了,以秦飞为首的文武大臣是措手不及,当时就坐腊了,一时不知所措,眼睁睁的看着郑桐走了。 而以刘健为首文武大臣,一时间是欢欣鼓舞,马上抓住时机反攻倒弄,一时间大明宫是言语激荡,群涌沸腾,马上要兵戈相见,双方的武士是摩拳擦掌,马上要大打出手,血溅大明宫。 而这时候的先皇后王氏,见事情不妙,搞不好要兵戈相见,马上开口说到:“诸位都是先帝的肱骨之臣,既然如此,不如另选贤能?” 大臣们一听,再一看周围,满面的兵戈气息,顿时惊醒过来,搞不好要死在这场事件之中。 一时间,大明宫气氛安静了下来,但是要立谁呢? 看着在场的众多皇子,大皇子郑庄除外,三皇子郑永,四皇子郑康,五皇子郑午,六皇子郑邦,七皇子郑郊,八皇子郑郸,九皇子郑文,其他都还未成年,到底立谁呢?众臣犯难了。 三皇子郑永,四皇子郑康,五皇子郑午都已是外藩封王了,已经有了自己的班底及亲信,此时恰好在京,假若登基称帝引入外来势力,那么在场的诸大臣岂不是白忙活了,冒着生命的危险,岂不是帮他人做了嫁衣? 在场的诸位都是人精。首先排除。 六皇子郑邦是大皇子郑庄的胞弟,排除。 八皇子郑郸是二皇子郑桐的胞弟,排除。 那么只剩下七皇子郑郊和九皇子郑文了,到底选谁呢? 七皇子郑郊是谢贵妃的儿子,其母族是江南谢氏,势力庞大,而且郑郊也算得上是能文能武,出身高贵,深受先皇的宠爱,这样一个人,也是太子的有力角逐者之一,只是先皇暴毙,他的势力还没来得及发威,就被众多朝臣先阻拦在外了。若是他被立为皇帝,搞不好在场的诸位事后都会被清算。于是,排除。 那么只剩下九皇子郑文了。这位皇子,自小失母,战战兢兢的长大,从小就是皇室中的小透明,而且生下来脚是跛的。按正常的年间,生而残疾,是大忌,这是不可能被立为皇帝的。 而此时呢,却恰恰相反。两方势力争执不下,立大皇子或二皇子的话,双方争执难下。立其他人的话,都各自有些势力,双方又都不甘心。 只有九皇子郑文,无势力,无母族,还跛脚,如果立他的话,一方面则方便各自掌控大权,另一方面又能获得他的感恩戴德,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大明宫中,谢健和秦飞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望了郑文一眼,双方心领神会。 秦飞飞快的一步上前,把先前准备好的皇袍披在了郑文身上,谢健把先帝的玉玺系在郑文腰间,然后他们各自跪到地上,口称“万岁”,底下的人见此马上跪到地上,口称“万岁”,郑文在这措不及防的万岁声中登上了大乾皇位。 一下子,郑文就晕倒了,不知是高兴,还是害怕。而现代的郑文就穿越而来,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就是被称为“大明宫事变”的历史事件,一个跛子由此而登上了皇位,在位五十三年,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盛世,让中原大地成为世界的中心,让历史彻底明记了他! 也让他的丰功伟绩让世人铭记,后世不知道拍了多少电影电视,均受好评。甚至后世还有位叫徐鸿的大画家根据历史记载专门创作了历史名画《大明宫之变》,由此拍出了数亿英镑的天价,比历史名画《最后的晚餐》还高出上亿英镑。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此时的郑文,却是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他只是一个小宅男啊,一跃成为皇帝,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亲信,孤身一人,没有势力,偌大的王朝,以他一个小宅男的见识,是难于驾驭的。而且他很怕死,怕一不小心,就人头落地。 他害怕,他孤独,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2.皇帝的思考 此时的郑文是惶恐不安,要怎么办呢? 郑文努力的在脑中回想自己所有的知识,尽可能的回忆自己所能记起的东西。 经过不断的回想,他终于想起他曾经看过一都网文小说《我想做皇帝》,里面的主人公刘德刚登基的时候也和自己差不多,虽然比自己好,但是自己还是可以借鉴一下的,当皇帝嘛,就看演技,演技过关了,再凭借自己在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的见识,只要自己不作死,应该还是能努力活下去的。 至于退位让贤嘛,郑文想都没想过,一个当过皇帝的人,甭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只要你当过皇帝,退下来,借鉴一下中华历史,能够活着的都不多,活着的也没什么好下场。而且身为一个现代男人,能够当皇帝呀,想想都激动,三妻四妾,珍馐美食,大权在握,生杀予夺,哪个男儿不渴望呢? 那郑文现在要怎么办呢? 郑文想了想,首先要藏拙,慢慢的观察整个朝局,先了解整体情况再作打算,郑文的前身就一透明皇子,朝局他知道的也不多。 其次,要掌控一定的兵权,哪怕不多,要确保自身的安全。 再次,要加恩这次的朝臣,让他们满意,也要让后来者明白,跟着郑文混是有前途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句话在这个时代那就是时代真理,这样才能让后来者前扑后继。 接着,要拉拢先皇后王氏,据郑文前身的记忆里,王氏出自太原王家,家族里还是有不少人才在朝庭做官,拉拢王氏,就是拉拢王家,在今后的朝局里,至少能帮衬自己一些,不至于自己彻底被架空,成为橡皮图章。而且王氏也是个厉害人物,无子而没有被废就知道她的厉害,让她帮自己先管理着后宫,一方面让她有权力而且受人尊敬,让她应付先帝诸妃,不至于让郑文自己出丑,应为他不知道怎么处理先帝的后宫,另一方面,能让郑文腾出时间,应付接下来朝局,让自己掌握权势,成为真正的皇帝。 最后嘛,就是郑文的兄弟们,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呢?想了想,还是先放下。 至于拉拢王氏,现在就可以做了嘛!想到就去做嘛? 于是,郑文就大声喊到:“来人,伺候朕更衣。” 不一会儿,一个老太监就领着几个小宫女进来了。 郑文看到他,脑中就浮现出前身的记忆来。 这个老太监叫黄安,大约五十岁的样子,是先帝的贴身大伴,从小伺候着先帝长大,是先帝的死忠。 郑文看着他,心中却想着先帝,他虽然是一个靠继承而来的皇帝,一生顺风顺水,不曾经历过什么大阵势,但是一个能平稳继位,而且当了十多年的皇帝,要不是暴毙还能继续当,他肯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的,而且还有不少死忠,而他的贴身大伴更是死忠中的死忠,不可能是别人的人。要是自己能够收复这些死忠,自己不就能掌握些实权了,能做真正的皇帝了。 至于黄安,要是能收为己用,自己不但能知道哪些是先帝的死忠和先帝的势力,而且自己在皇宫中,也就有了支持者,不至于做睁眼瞎。而且自己的前身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信任的人。收服了黄安,自己可以把他当做心腹使用,一方面能让先帝的死忠者们放心,另一方面,黄安是聪明人,能够成为皇宫中第一太监,而且还是十几年,自己用着也放心。 郑文想到这些,眼中一亮,想到了就去做。 于是,郑文一边让小宫女帮他更衣,一边说:“黄大伴,你是父皇的心腹大伴,你说朕能当好这个皇帝吗?”这是郑文在试探他承不承认他这个皇帝。 黄安一听,就知道郑文是什么意思了,便开口说到:“您是先帝的儿子,当然能当好皇帝。”这是告诉郑文他承认郑文是皇帝。 郑文一听,心中顿时一喜,面上却不显,接着说到:“黄大伴,你是父皇的心腹大伴,我现在也缺一个大伴,你能成为我的大伴吗?”这是郑文在问黄安,你能成为我的心腹吗?郑文之所以这么直接了当的说,是因为黄安是皇帝的家奴,拐弯抹角的话,显得郑文不够心诚,也怕他多想。 黄安一听,心中顿时一喜,他是先帝的家奴,先帝突然而去,他顿时是惶恐不安,他害怕登基的皇帝不重用于他甚至赐死他,他虽然是先帝的奴仆,但他也不想死也不想失去权力,失去权力的太监,就如荒野里的野草,一文不值,基至孤独的死在无人的角落,这样的人他看到过太多了,他也不想如此,所以他才拼命的接近郑文。 于是,他急忙跪在地上,欣喜的说:“陛下,老奴……愿意……”,黄安一脸结巴的说到。 郑文一看,心中很是高兴,面上却平静的说:“黄大伴,起来吧,今后我就叫你大伴。” 黄安一听,欣喜的说:“皇爷,这是老奴的荣幸。” 郑文很快就被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孝服。 郑文沉吟了一下,黄安暂时还是可以信任的,于是开口说道:“大伴,你是我现在去拜见皇后,让她管理内宫,怎么样?” 因为之前的内宫一直是谢贵妃在管理,谢贵妃深受先帝的宠爱,而皇后王氏因为无子而一直步步退让,只维持着表面上的体面,在宫事却不好插手。 黄安一听,顿时就觉得面前皇帝也不是个简单的人,是个明白人,果然皇帝的儿子没一个是简单的,就是眼前这个脚跛的怕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外庭的那些大人这次怕是看走眼了,今后怕是有得看了。 但是这跟黄安有什么关系呢? 皇帝的权威越大,他们这些太监才会有更大的权力。 黄安原想着,自己能善终也是极好的了,看来这次自己是做对了,于是心里又多了几分忠心。 至于郑文的话,在经历了几十年宫庭阴谋的黄安看来,这是一部好棋,皇后王氏的底蕴,就没有谁比黄安更清楚了。 于是,沉思了一会儿,黄安就说道:“老奴以为皇爷的举动是极好的。” 郑文一听,心中也是一喜,得到了黄安这个宫斗精英的认可,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于是,开口说道:“大伴,我现在就去拜见如何?” 黄安听了,就开口说道:“老奴以为等先帝大丧之后再去为好,现在太急了。” 郑文听了,遂点了点头。 3.大朝会上 次日,大明宫,早朝。 随着一声远远的“陛下驾到”,郑文在一干武士、太监的簇拥之下,进入大明宫正殿。 一干身着朝服,又身披素衣的文武大臣、宗室勋贵整理了自己的着装,分班站立,大体依从文左武右,但又不是很明显,中间留出一条长长的缝隙。 郑文身着天子冕服,也披着一层素衣,腰上挂着一柄天子剑,一个人跛着脚一步一步的沿着御阶走向龙椅,不一会,就坐在了龙椅上。 刚坐定,黄安就高声道:“众臣跪拜”。 这是大乾的一种礼仪,每逢新帝登基,年头,年中,年尾的大朝会,众臣都会进行三拜九叩之礼,一是认可新君,二是君臣礼仪。 众臣一起跪到在地,行礼,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黄安又高呼“众臣平身”。 郑文坐在皇椅上,看着底下的众人,有一种天地间唯我独尊的豪情,怪不得不知有多少人想当这皇帝,不惜战乱迭起,不惜江山破碎……实在是当皇帝太爽了,郑文此刻也有这样的想法,哪怕他还无权无势。 黄安又高喊“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宰相刘健就走出队列,开口说道:“陛下,先帝已逝,其身后事,请陛下示下。” 说完,刘健及众位大臣就齐齐望向皇椅上的郑文,这也是新皇第一次开口,大家都希望能够从中发现些什么。 郑文听了,发现众大臣都望着自己,顿时就感到一阵压力扑面而来,心中就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要慌,不要慌,万万不要露出任何破绽。” 遂暗中平复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面无表情,语气尽显平静的说:“父皇不幸崩殂,然天命十又六年,有大功于大乾,诏令天下郡国士民、勋贵服丧三日,素衣三月,诸王子三年,其中之日,毋奢华,毋乐舞,朕以二十七日代之,命京中诸命妇入宫侍孝,违者,必重罚之。” 停顿了一下,又开口说:“其令宰相刘健,京营节度度秦飞,大皇子郑桐,二皇子郑庄,六部尚书,枢密使为全权治丧大臣,处理父皇的身后之事。” “朕永思孝道,诏令礼部为父皇上尊号及谥号,著之于书帛,表功于天下。” “诏令工部加快皇陵建设,三日之后下葬。” “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一般的皇帝死后礼仪,这个从小不受皇帝待见,不受大臣们重视的皇子,能够有这样的表现,已令在场的诸位刮目相看了。 一时,相对无言。 郑文使了个眼色给黄安,黄安顿时心领神会。 遂开口道:“诸位静听。” 黄安受身后的小太监手上一接过一道圣旨。 开口说道:“秦飞接旨。” 秦飞急忙出列,跪到地上。 “皇帝诏曰:京营节度使秦飞,受先帝诏命,执掌京营,夙兴夜寐,护朕登基,有大功于朕,封秦飞为赵国公,食禄一万石,钦此!赵国公,接旨吧!” 秦飞跪在地上,一脸激动的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谢陛下隆恩。” 一介武将,一个平民,没什么战功,只抱对了大腿能够获得国公的爵位,已是一步登天了,从此,秦飞也算是步入了勋贵,算得上是与国同休了。所以秦飞才那么激动。 郑文仔细看着激动的秦飞,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从目前来看,此人还算是忠心于皇帝,至于以后,再看。 黄安又拿出一份圣旨,开口说道:“皇帝诏曰:宰相刘健,受先帝诏命,拜为相邦,十又三年,兢兢业业,劳苦功高,护朕登基,有大功于朕,封刘健为曹国公,食禄一万石,钦此!曹国公,接旨吧!” 刘健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谢陛下隆恩”,起身的时候亦是一脸喜色。 只不过政客毕竟是政客,作为小宅男的郑文还是看不透刘健。郑文只打量了一下,就不再看了。 这时,黄安又拿出一份圣旨,开口说道:“诸位跪听。” 待众大臣都跪下。 “皇帝诏曰:先皇后王氏,是先帝之皇后,母仪天下,当为太后,赐住长乐宫,钦此!” 底下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乾皇宫,有三大宫群,为大明宫,长乐宫,未央宫。大明宫,是历代皇帝的办公场所及住所,前半部分办公,后半部分住宿,经历代扩建,最为庞大;长乐宫群,则是皇帝的母亲太后及先帝妃子的住所,而长乐宫则是太后的象征;未央宫群,则是现任皇帝的皇后及妃子的住所,未央宫则是皇后的象征。 郑文在大朝会时,宣布这个消息,一是拉拢安抚先皇后王氏,告诉她今后你就是太后,就是大乾最最尊贵的女人,毕竟皇后还可能因为这或那的原因被废,但太后就不可能了,只要安安分分不作死,你以及你身后的家族,都能获得荣华富贵,你活得多久,就口荣华富贵多久,只要不是太出格,现任皇帝一般都不太管;二是拉拢太原王氏,这是在告诉王氏家族,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快来帮我吧! 果然,话音刚落,起身的朝臣中就有不少面带喜色。 郑文看了,就记在心底。 4.大朝会下 此时,黄安又拿出一份圣旨,高声说道:“诸位跪听。” “皇帝诏曰:朕得以九子之身登临皇位,全是诸兄相让,今特封大皇兄庄为燕王,二皇兄桐为周王,七皇兄为唐王,其令宰相、宗室、礼部并相配合,择日筛选封地,举行封王之礼,其余就藩诸王各增食禄一万石,钦此!” 众人又是一片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道圣旨,表面上是一道普通的封王诏书,是新皇帝登基之后加恩诸王的圣旨,其实是告诉诸位文武大臣,皇位已成定局,大家应该安下心来了,处理朝政,不要再去做那些无君无父之事。 至于听不听得懂,在场的大部人人都是政治精英,听不懂的也是在装不懂。 果然,话音刚落,刚被封为王爷的郑庄、郑桐、郑郊就一脸不高兴,或咬牙切齿,或面色苍白,一或一脸不甘,其余诸王也是面色各有不同,或阴霾,或高兴,或不动声色。 而其余的大臣。 刘健一脸平静,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郑文却是看不透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谢飞,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就是不知道他的心理想法。 而其余的大臣,有的高兴,有的失望,有的平静。 但却是一言不发。 这时,郑文突然站起来,高声说道:“录诏:朕承先帝大宝,获保宗庙,以微渺之身,托于兆明君主之上,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恐朕之不德,有失历代先祖、先帝之遗德。” 众臣一看这架式,这是新君要亲自颁诏,急忙匍匐在地。 “朕年少德薄,不识上古贤王治世之妙,然朕曾闻古有圣王治世,民不加赋,而海内用足丰饶,朕虽不敏,却心向往之。朕足有疾,身残德薄,今当天下,其令天下郡国有司衙门,即日起,天下郡国黎庶,永不加赋!” 郑文的这个重磅炸弹拋出来。 在场的诸臣、王爷、宗室是一片迷离。 这是郑文向曾看过的一本网文书中主角刘德刚登基时就是这样做的,一颁布,地位就稳了,立时就收获了一批死忠。 郑文此时虽然不是很清楚大乾此时的情况,但起码能让他在民间收获一个仁义的民声,收获一些士人之心,起码能减轻一些小地主、自耕农的压力。 果然,郑文的话语一落,就有人出列,激动的说道:“陛下真乃仁义之君也,加大惠于天下,泽被苍生,请奉诏书,诏告天下,使天下咸知陛下仁爱厚民之意!” “可”,郑文回道。 在中国,税与赋是分开的,大乾亦是如此,税是国家开支,赋则是皇室开支。 郑文的“永不加赋”诏,只是影响皇室的开支情况,并不影响国家的收税状况,大乾的农民仍然要交纳沉重的税收,但此举仍无疑是个善政。 在场的众多大臣也知道,皇帝明面上是加恩天下,实际上是收揽民心,但却是不能阻止,反而要赞颂有加。 皇帝需要名声,难道他们就不需要名声了吗?他们也需要,谁要是阻止了,不止会遭到天下读书人的谩骂,拥有不好的名声,况且这政策实施也没提害到他们的利益,最多也只是会影响到胥吏们收税热情吧! 郑文站了一会儿,跛脚的人就是累得快,郑文坐定。 又开口说道:“朕年少德薄,少时至今,书读得少,又是刚登基,无甚见识,亦无治国之经验,不敢胡乱治政,遂决定成立内阁,辅助朕治理国家,遂诏令宰相刘健,京营节度使秦飞,六部尚书,枢密使九人入阁为内阁大学士,辅助朕治理国家,九人仍兼原职,诸位臣工怎么看?” 宰相刘健出列说:“陛下,这个内阁是成定例吗?”刘健觉得这个内阁不简单,只是隐隐有些感觉对自己有些不妙,却一时又想不起,只好开口问到。 郑文听了,看来还没人察觉内阁的作用,遂开口说道:“不是定倒,只是朕终究是年少,无治政之经验,这九人都是朝庭重臣,是栋梁,让这九人进入内阁教授朕处理政务,等朕熟悉朝政之后,有独立处理政务的时候再解散,宰相怎么看?” 刘健听了,觉得倒是可以,毕竟新皇由一个待见的皇子一下子成为皇帝,要想独立处理政务,刘健也觉得这不可能,必须要有一个适应阶段嘛! 遂说道:“陛下,我决得可行。”说完就入列了。 郑文心中却笑了,他还怕刘健会反对呢! 郑文成立内阁,一方面是分宰相的权力,这么多人一进入内阁帮助他处理政务,大乾的治政,就从以前的皇帝与宰相共揽变成了皇帝与九人共治,虽然前期可能不显,但慢慢的就会发现,宰相的权力已经实质上的分散,更方便皇权独尊,这是贯穿上千年的君权与相权之争。 郑文的父皇不怎么喜欢上朝,把治政权力几乎都交给了刘健,只把人事任命权与军权牢牢掌握在手里,这也由此导致相权过大了,就差点把持皇位的更迭,这是郑文决不允许,也就导致郑文说出内阁,刘健根本就没察觉到郑文的目的。 还有一方面,郑文想把秦飞往治政上推,京营的军权掌握在他身上,郑文不放心,他更希望绝对的自己人甚至是自己亲自掌握,他才放心,他希望秦飞能因此把精力放在治政上,自己才能把握军权,自己才更安全,毕竟笔杆子一般时候是干不过枪杆子的。 众臣听了,见宰相都没意见,自己也就没意见,郑文看了,当了十三年宰相的刘健,在众臣心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暗自一阵腹诽,心中却给自己暗自鼓气。 郑文看着这一切,又开口说道:“接下来的一个月就不上朝了,朕给先皇服丧,不是关于丧事的奏章就交由宰相与内阁处置了。对了,内阁就设在武德殿吧。” “还有,众位还有什么事吗?没有就退朝吧!” 话音落了一会儿,见无人再说话,黄安就高喊“退朝”。 郑文遂起身,跛着脚,一步一步走下御阶,被众武士及太监簇拥着离开了正殿。 众臣看着郑文消失的方向,一些人高兴,一些人失望,一些人面无表情,逐渐散了。 5.废除人殉 郑文回到寝宫,换过皇帝常服,披上素衣。 又对黄安说:“大伴,我们再去看看父皇吧!” 黄安听了,眼眶顿时一红,就流出了眼泪。他是一个太监不假,但亦是有感情的,他陪着先帝几十年,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感情自然是不言而喻了,遂哽咽的说:“皇爷…皇爷请…” 说着就带路,郑文亦跟着上前。 不一会儿,一群人进入了棺椁所在地,建和殿。 刚进入,就看到一群人起身,是以太后王氏、贵太妃谢氏为首的女人们,准备行礼。 郑文就率先开口说:“母后,贵母妃,诸位不必多礼,在父皇面前都不必行礼。” 说完就径直走到宗室那一列最前面,并开口高声说道:“诸位不必行礼,朕今天只是父皇的儿子而已。” 说完,也不再理会,径直跪在了最前面,跪着,也一言不发。 老实说,郑文对于自己的便宜父皇并没有多大的感情,前身亦如此。郑文只是作秀而已,让朝中文文武,宗室勋贵,让天下人知道,郑文还是孝顺的。 …… 三天一眨眼而过。 郑文率领着文武大臣将先帝的棺椁葬入皇陵。 看着巨大的郑氏皇陵,郑文是感慨万千,实在是太大了。 自己的父皇生前就开始修自己的陵寝,每年耗费国库五分之一的收入,高达二百万两,修了十六年还没修完,自己还要接着修,实在是太奢侈了,封建皇帝就是好啊! 自己将来要不要这样呢?郑文此时是一阵沉思。 这时,一阵吵闹声传来,打断了郑文的沉思。 郑文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些女子和一些禁军吵了起来,甚至快打起来了。 “干什么呢?”郑文高声厉喝。 吵闹的双方看到郑文,齐齐跪了下来。 一个禁军将军急忙出列,说道:“陛下,这些都是先帝无生着的嫔妃,及部分宫女,她们是要追随先帝而去呀!” 郑文一听,虽然这禁军将领说得委婉,但是郑文还是懂了,这是被殉葬啊! 郑文心里是一惊,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马上就要逝去了。郑文感觉到自己一阵擅抖,生命原来如此不值钱啊! 郑文决得自己要做些什么,改变这些可怜的女人。 也要改变整个大乾! 这个念头此刻深深根植在他的心中,由此,他为之奋斗了一生,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郑文遂开口大声说道:“不用殉葬了,放了这些可怜女子吧!从今之后,大乾放弃殉葬,就由此开始吧!” 郑文说完,对着女子行了一礼,并说到:“是大乾皇室对不起你们,是朕对不起你们,只到此刻才知道有这种不人道的殉葬,朕代表皇室对你们道谦了,对不起了。” “但是,你们曾是父皇的女人,只怕再也出不了皇宫了,我再次向你们道谦。” 底下跪着的女人,听到这些话,顿时一片哭声,活下来了,总算活下来了,并且齐喊“陛下万岁”。 …… 郑文让禁军护送她们回去。 看着她们消失在自己的眼里,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一下子向先帝的皇陵跪下。 一脸坚毅的说:“父皇啊!是我不孝,我对不起你,今生我无脸见你啊!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看着这么多的鲜活生命就此消失,我做不到。” 顿了一下,就高声道:“今生我不再葬入皇陵。” 底下的大臣一听这些话,齐刷刷的跪下。 一个大臣跪着说:“陛下,不可呀!你的皇陵怎么能不葬入呢?” 在古代,皇帝的陵寝是一种重要的礼仪,这种违返礼仪的事大臣们是万万不敢让其在自己为官的时候发生的,搞不好史书留名,遗臭万年呢! 其他的大臣也是齐齐反对。 郑文头也不回说:“我对不起先皇,死后随便找个地方葬了,算是给父皇赔礼了。” 跪着的众臣一听,反对的声音更是激烈。 连宰相刘健都说:“陛下万万不可由此念头,您要这么做,天下万民怕是都不敢安葬了!我们这些臣工怕是会在史书上留名,遗臭万年。” 郑文一听,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自己不就是看着太奢侈了,陪藏这么多好东西,不实用,而且还不知道后世会不会有人盗墓,搞得自己死后都不能安宁,所以才大义凛然的这么说的,看来自己还是太急了。 遂开口道:“我的确对不起父皇,无脸去见他,就另择地再修建吧!” 跪着的众臣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葬入就不葬入嘛!另外择地也是可以的,大乾皇室又不是一定要葬入里面,只要打消了新皇薄葬的想法,他们的名声算是保住了! 况且,他们还是有些这个新皇的! 由这件事来看,他们的新帝虽然是个跛脚,但确实是一个仁义皇帝,因为他们看到了新皇对人命的尊重,既然能尊重那些女人,由此及己,也能尊重自己。因此郑文在废除殉葬的时候,他们都没有阻止! 郑文也因这件事,收获了一大批人心! 后世的《大乾史》中曾有这样的记载:大乾建启十六年九月初三,大仁武皇帝于乾陵废除人殉,自此,再无人殉。是仁义之举也! 此时,郑文是不知道后人对他的评价的。 遂高声说道:“诏令天下废除人殉,自此之后,大乾再不许有人殉,只能以俑代之,违者,重罚之。” 自此之后,大乾再也没有出现过人殉,但自此之后,大乾就流行了俑文化,什么木俑,陶俑,瓷俑,铜俑,银俑,金俑……自此之后而流行,就连文人的笔记、书信之中都有所提及,后世的考古文化更是发现了型式各种各样、材质各种各样、做工各种各样的人俑,由此而形成了大乾考古俑文化。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的郑文并不知道,他只是想改变这些可怜女人的生命,作为一个后世之人,他还无法做到对生命的漠视! 由此,终其郑文一朝,大多数朝臣都得到了善终。 6.谥 郑文率领群臣回到京城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郑文站在御花园中,看着夕阳夕下。 大乾的建启时代就此结束了,迎来了郑文的时代。 夕阳的余晖也带着郑文的思绪飘然而去。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 次日,早晨。 郑文在武德殿,召见了内阁成员,开始学着处理政务。 宰相刘健,字子厚,今年六十三岁,国字脸,看上去就一脸正气,中等身材,只是头发胡子有些白了,是隆成三年的进士,先后出任过县令,郡守,吏部侍郎,吏部尚书,宰相,可谓是履历颇丰,是从基层干到宰相的人物,是老狐狸一个。(注:隆成是郑文爷爷的年号) 谢飞,字翼德,今年四十八岁,别看是个武将,但却长相清秀,是个文人出身,曾经是个举人,后来弃文从武,是郑文父皇的侍卫出生,一步一步凭借着才华和先帝的赏识,一步一步干到京营节度使的,是个厉害人物。 吏部尚书,王永,字子川,今年五十六岁,是隆成六年的进士,贫寒士子出身,面相平庸,先后出任过县丞,县令,郡丞,郡守,吏部侍郎,吏部尚书,是从基层干到尚书的,由此可见,这也是个厉害人物,而且是个中立派,当天的大明宫之变可从未参与过。郑文深深的记下了这个人。 户部尚书,郭成,字永年,今年五十二岁,长相就相当帅气了,身材修长,是世家出身,隆成九年进士,先后出任过翰林学士,太子舍人,户部郎中,户部侍郎,户部尚书,此人是先帝的亲信,也是个厉害人物,一直在中央干的,干到了户部尚书,只是在当日支持的二皇子。郑文还是要观察观察。 兵部尚书,赵山,字泽成,今年六十五岁,身材魁梧,脸上却显出一脸老像,是边境武士家庭出身,隆成元年进士,先后出任翰林院士,兵部郎中,郡尉,郡守,国相,兵部侍郎,兵部尚书,这绝对是个厉害人物,先从虚职干到实职,又从中央干到地方,再干到中央,是人杰中的人杰,而且还是个中立派,郑文深深记住了这个人。 刑部尚书,周阔,字成德,今年五十岁,身材瘦弱,一脸坚毅,是隆成十二年的进士,先在刑部观政,然后出任主事,郎中,侍郎,尚书,是老刑名了,是世家出身,中立派。 工部尚书,孙化,字永和,今年六十八岁,是隆成六年的进士,脸上已经有老人斑了,走路都有些打擅了,看来是要退了,其先后出任过县长,县令,郡长,郡守,侍郎,尚书,亦是人杰,是个中立派。 礼部尚书,钱昌,字子永,今年七十岁,出身世家,身体看着还算硬朗,隆成元年的榜眼,先后出任过侍读学士,国子监祭酒,礼部郎中,礼部侍郎,礼部尚书,是个老学究,虽然在那场事变中支持大皇子,但却是个保皇派。 枢密使,吴勇,辽国公,食禄一万五千石,今年六十九岁,是边兵出身,是士兵中一级一级升上来,是绝对的老狐狸,战功赫赫,从一小兵干到枢密使这个武职的最高官职,受封辽国公,是绝对的人杰中的人杰,是朝中最大的中立者。 …… 郑文在内阁受了众臣的行礼,就问道:“礼部尚书,朕父皇的谥号你们是什么意见?” 钱昌起身向郑文行了一礼,开口说到:“我们礼部行问了诸位重臣,谥出了平、章、温的谥号最为合适,只是陛下的意思是?” 郑文其实也不懂这些,沉思了一下,说道:“加上孝吧!父皇性情宽柔,就谥孝温吧!这也算是概括了父皇的一生。” 旁边的史官这样记载道:建启十六年,九月初四,晨,帝诏宰相、六部尚书、枢密使、京营节度使问先帝谥号,礼部尚书昌对曰:平、昌、温,何如?帝曰:加孝,为孝温,故此建启帝谥号为孝温皇帝。 接下来,郑文开始接触政务,看起奏折,但是却看得迷迷糊糊的,郑文的前身及自身都不是博学之人,前身也就算得上刚识字,这样下去不行。 遂开口道:“诸位臣工,停一下,朕说一个问题,朕从小至十八岁,学识不深,也不怕笑话,这个奏章写得太过于高深了,朕看不懂,今后的奏章,尽可能简单直白,否则朕看不明白,也耽误事,你们下去之后,也替朕转达朕的意思,也替朕说声抱歉。” 宰相刘健听了,说:“陛下不必如此,折煞臣等,臣等下去之后,定会让人改进的。” 其余众臣也纷纷表态。 自此之后,大乾的奏折就逐渐转化为实用为主,但郑文对群臣的谦意也于此传开,自此也落得了心胸宽广的名声。 郑文又接着说道:“这个奏折太混乱了,你们下去之后,在各个部门的奏折上写上各部的部门,分部门的整理,紧急的就写上急,一般就不用了,这样也方便朕和各大臣们先处理急务,再处理一般了,这样就方便多了。” 众人听了,也是一喜,这样处理,他们也方便多了。 自此,灵活多变的标签也贴在了郑文身上。 …… 而此时,郑文的思绪,却是转到了九位大臣的身上,看看他们的出身履历,有世家出身的,有寒门出身的,有士兵出身的,虽然大部分是文人出身,但是还是一部分是武人出身的,说明大乾朝还没有形成文官彻底压倒武官的局面,两汉隋唐时代形成的尚武之风还是影响着大乾的。文武的阶限虽已泾渭分明,但是还没到两宋明清的武将低于文官、由文制武的的局面,说明大乾还是有尚武之风,对此,郑文还是很高兴的,他从小就崇拜汉唐,喜欢三国,喜欢的就是那股武力,那种“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气! 而且,看这些大臣们的履历,就知道他们大都是从地方上干起来的,从政经验丰富,有实践经历,没有眼高手低的类型,还没有形成“非翰林不宰相”的风气,世家与寒门并重,这说明大乾王朝起码是处于封建王朝的中下期,还没到王朝末期。 郑文此时想着这些,还是有一股子喜悦呢! 7.大乾内外大致情况 这几天,郑文在熟悉朝政,了解朝庭内外。 忽然发现朝中的情况远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复杂与危急。 原来大乾京都燕京位于燕地,靠近边地,常年处于游牧民族的兵锋之下,因此燕京常年驻扎着三十万大军,分为三部分。一是依汉例设置的南军和北军,各十万人,他们都是北地武士出身,常年与游牧民族征战,彪悍勇武,精通战争,是在铁与火中成长的精锐军队,驻扎在燕京城外的南北大营,拱卫京师,直属枢密院统帅。 二就是京营,是大乾立国之初就设立的,十万人,属于京城戍卫部队,负责护卫皇宫与京师,由京营节度使统帅,因此当初郑文封秦飞为国公,他才会那么高兴,因为他从未想过谋反,太难了,京营的十万人已承平太久了,从大乾立国之后就从未出征过,况且里面关系错综复杂,派系就分为好多派系,京营早就是个筛子了,秦飞能整体掌握已经是很不错了。 京营给郑文的感觉就是,这是一群老爷兵,在京城的作用相当于后世的警察。 除却禁军,禁军却是一支相当精锐的军队,一万人,一部分出自勋贵,他们是军事贵族出身,有较高的素质,一部分是南北军选拔出身,南北军本身就是为战争而准备的,因此他们还是很精锐的,另一部分却是边军选拔出身,常年驻扎在燕代之地,是面对游牧民族的第一线,其精锐更不在话下了。 当初的大明宫之变,只是因为先帝暴毙,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因此作为先帝的贴身部队,他们是不能有任何的立场,其立场就是在位的皇帝,因此,当天,他们中立了,否则等新帝一登基,他们就会遭到清洗,没有任何皇帝会留着一支有其地想法的贴身卫队。 郑文几天前就召见过禁军统领了,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燕地男儿,是父皇的最贴身的护卫出身,今年才四十一岁,是个孤儿,叫李卫,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却又木讷老实,基本上得到了郑文信任,况且郑文现在也没有人来替换他,先让他干着吧! 因此,郑文基本上是取得了皇宫的控制权,在皇宫,郑文算是安全了。 而且通过这几天的了解,郑文发现大乾的军队布置是北多南少,黄河以北聚集了百分之八十军队。书面上大乾有二百万军队,三十万驻扎在京师,山东有十万驻军,河北之地有三十万,陕西、山西、山海关一带驻扎了一百余万军队,整个南方地区只有区区二十万军队。 郑文看到这个情况,很是无语,又是无奈,看来大乾对南方的统治已经出现松懈了,南方虽向来是富裕之地,但军事上依然是北强南弱,他倒是不担心南方会反叛,只是觉得这会让南方势力抬头,会加大大乾对南方统治的难度。 郑文在心里深深记下了这个问题,并且还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这样的话:朝庭有二百万军队,一百八十万在北方,二十万在南方,北多南少,警惕南方势力抬头。并且还打上了着重符。 并且,在登基五十三年之中,他六次巡查江南,并且又先后派遣自己的儿子们数次巡查江南。 许多后世不明白真相的人,还以为郑文是要多么喜欢江南,才六次下江南!当然,江南也与郑文的一生结下了不解之缘,郑文也在江南留下了不少传说。 后世,还专门拍了一部《乾帝六下江南》的记录片,以及许多关于此的电视剧与电影,均获得了大众好评,收视率与票房更是高得吓人,出演皇帝的演员为此获得了视帝与影帝的称号。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此时的郑文,却是有些惶恐,有些咬牙切齿,为什么? 因为,他发现此时的大乾周边,有三个政权,一个是大理,一个是西夏,一个是蒙古。 大理与西夏也就罢了,而蒙古,郑文却发现是一个叫忽必烈的人做蒙古的大汗。刚看到这个信息的时候,郑文吓了一大跳,这不就是原来历史上的元世祖忽必烈吗? 再仔细一看,还真是啊!这个忽必烈的父亲是拖雷,爷爷是铁木真。 在三十年前,也就是隆成年间,郑文的爷爷与铁木真先后进行了三次大规模的战争,长达十余年,双方动用兵上百万之多,也由此造成了大乾的南兵北调,南方只剩下二十万士兵的原因。 最后,双方都发现谁也奈何不了谁,由此罢兵休战。 而又恰好郑文的爷爷和铁木真都在同一年去世,郑文的父亲忙着接受政权,蒙古也陷入了内斗,双方边境才迎得了十几年的和平! 等双方恢复过来的时候,却又各自发现对方都已经恢复过来了,谁也奈何不了谁,双方只好签定了和平协议,大乾忙着恢复内政生存,蒙古又忙着西征! 因此,双方真正和平了! 看到这些情况,郑文一下子就感觉到压力山大,因为此时的蒙古正是其巅峰时候啊,郑文不知道以此时大乾的国力能否对抗蒙古? 大乾立国三百余年了,先后对抗过辽金等游牧势力,经历过大胜大败,大胜之时差点攻灭辽国,却又被奇迹般崛起的大金打得大败,大金由此攻灭辽国,建立大金,重新与大乾恢复先前的对峙,后来整军备战准备攻灭大金的时候,蒙古人又奇迹般的崛起,统一蒙古,攻灭大金,由此引发了十余年的大乾与蒙古人的战争,直至如今! 郑文了解到这些情况,顿时决得这是上天深深的恶意,纵观大乾立国至今,就感觉到大乾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差! 为什么这么说呢? 纵观三百余年,大乾的好运仿佛开国之初就用尽了,开国太祖皇帝郑武起兵一年多就登基称帝,然后又一年多就挥兵难下统一了中原,这是大乾唯一的一次好运。 之后就是一连的坏运气,当了两年多正值壮年的太祖皇帝就暴毙了,当时在南方正准备攻灭大理国的军队不得不停了下来,大理国由此逍遥至今。 之后就是辽乾对峙,经历了数次大战,由此而造成了西北的李元昊独立,从而了建立了西夏国。 接下来正准备攻灭西夏国的时候,辽乾战争又爆发了!西夏国由此逍遥至今! 再接下来,正准备攻灭辽国的时候,金国又崛起了,形成了乾金对峙! 修养生息之后,正准备攻灭金国,蒙古人又崛起了! 由此引发了大乾与蒙古人的战争,一打就是十几年! 刚刚聚集的国力又被消耗了! 郑文这时有一种感觉,这次蒙古人可能发兵攻打大乾!而且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8.紧急军情 傍晚时分,郑文正在长乐宫陪太后王氏吃饭聊天吃饭。 吃着饭,郑文就开口说:“母后,皇儿这几天在熟悉政务,无暇顾及内宫的情况,您多多担待着,而且,我想请你帮我管理一下内宫,您看怎么样?” 王太后停顿了一下,笑着说道:“可以呀!哀家也老了,等过些日子,再帮你选个皇后,哀家这辈子也就完美了,闭上眼也能去见你们父皇了,这大乾的江山社稷传承到你手里,哀家也就放心。” 郑文听了,也不由老脸一红,前世今生,他都是小处男一个,说起这些男女之事,郑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对于新皇郑文,王氏大体上还是满意的,除了脚跛这一点除外。 王氏对郑文的印象,一是仁义,二是勤政,三是会做人。仁义是废除了殉葬,救了那些可怜的女人;勤政是从登基至今,他除了先皇的丧事那几天,几乎天天在在处理朝政,从他几乎不废吹灰之力就掌握了皇宫就可以看出这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会做人是他尊称自己为母后,还有从个跛脚皇子登基不足一个月,内外朝臣几乎都认可了他,就可以看出,他很会做人。 比起先皇,他更像一个皇帝,这是王氏心中真正的想法。 这时,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了一个侍卫,拿着一个带漆的盒子,插着一支红色的羽毛,单膝脆地,说道:“陛下,紧急军情。” 郑文一看,快速站起身,接过信盒,不管不顾,拆开盒子,拿出一张纸,只见上面字着:蒙古忽必烈起兵三十万猛攻山海关,急!急!急!山海关守将张羽! 郑文一看,手捏着信纸,对王太后行了一礼,说道:“母后,紧急情,我先走了,抱歉了,下次再陪您吃饭。” 王氏一见如此,遂开口道:“军情紧急,我会帮你管着内宫的,你放心。” 郑文点了点头,跛着脚就出了永乐宫正殿,顿时,就有一大批人簇拥而来,郑文边走边说:“大伴,召集内阁大臣,在京的南北军、京营校尉以上的将军在到武英殿议事,命令禁军统领李卫做好皇宫警戒。” …… 而此时的山海关外,一座豪华的蒙古包内。 忽必烈坐在上首,一身蒙古装扮,圆脸,头发上有几支发辨,正大笑着开口道:“大乾的新帝即位,据说还是个跛子,不知道能不能坐稳皇位,你们说这次我们能不能打破山海关,直逼燕京,甚至打破燕京,活捉乾帝呀!” 一个大臣站起来,对着忽必烈拱了拱手,说道:“大汗,依我看,打破雁门关,我们是突然袭击,三十万大军一起围攻,七天之内只要没有援军,还是完全有可能的,至于什么打破燕京,活捉乾帝那是不可能的。大乾在北地布有上百万大军,我们就算打破山海关,估计都到不了燕京城,我们这次最多只能占些便宜。” 忽必烈喝了口酒,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人还是太少了,还是太急了,要是有百万大军,我这次肯定能打破山海关,兵临燕京,甚至打破燕京,可惜了,这次只能占些便宜了,你们说,这次我们打破山海关,向乾帝提些什么条件呢?” 一个武将模样的人站起来说:“大汗,我看,割银百万,粮百万石,美女百人,和亲公主一个并其陪嫁不得少于白银一百万两。” 一个文臣模样的站起来说:“多隆将军说少了,臣以为财物粮食再加十倍才差不多。” 另一个文臣模样的站起来反驳道:“这不可能,大乾的皇帝没你想的那么弱,和亲赔款这是不可能的。依我看,要是我们能要来一些工匠就是极好的了,至于财物,我们只能打破山海关,进关自取。” 另一个立刻反驳,顿时吵作一团。 忽必烈也不管,心中却认同“打破山海关,进关自取”的话,因为他知道,大乾是一个非常有骨气的王朝,就算自己打破了山海关,他们也绝不会向自己求和的,因为几十年前,大乾就因为蒙古人一个千人队向山海关射了几支箭,由此而引发了十几年的乾蒙战争,双方死了几十万人才停战的,这要不是新帝刚登基,自己都不可能率军进攻山海关,不是不敢,而是划不来! 这时,忽必烈忽然开口道:“大军连夜进攻山海关,不舍昼夜,这次我一定要攻下山海关,进入关内。” “是,大汗”,众人起身应命,各自下去准备了。 忽必烈独自一人坐在大帐中,静静的发呆。 …… 而此时的郑文,在武英殿,正被众多大臣、武将簇拥着围在一张巨大地图下。 郑文率先开口道:“诸位臣工,蒙古大汗忽必烈率三十万大军进攻山海关的事,朕想诸位都知道了,谁知道山海关的基体情况,说说让大家了解一下。” 枢密使吴勇出列,开口道:“陛下,诸位大臣,各位将军,山海关守将张羽,是一名老将了,这方面没有问题,但守军只有八万,虽都是精锐,但如果被三十万大军昼夜围攻的话,七天,就守不住了。” 郑文一听,顿时就皱了皱眉头,从山海关到京师,已经去了一天一夜,也就是自己只有六天的时间,来应对危机,否则六天之后,蒙古大军就会入关,北地不知有多少人会身死,会妻离破散,朝庭不知道就会有多大的损失。 沉吟了一下,郑文马上就开口说:“吴老将军,山海关附近驻军最近的在哪里,有多少人,最快什么时候到?” 吴勇听了,遂开口道:“陛下,山海关不远处有一支水军,大约五千人,一天之内就能到达,来不及了。” 郑文听了,也不管那么多了,遂开口道:“马上下旨,命令他们急速支援山海关。” 又对吴勇说:“吴老将军,我任命你为援军主帅,从京城南北军抽调十五万军队,再由京营抽调五万大军,总共二十万大军,为先期援军,明日就出发,急速支援山海关,朕任命你为大将军,节制山海关一切战事,可先斩后奏。” 说完,郑文拿出一个黑玉虎符,摘下其中一半,递给吴勇,说道:“这是朕的虎符,你可以节制山海关周边的相关兵马”。 又从身上解下天子剑,双手递给了吴勇,说道:“这是天子剑,可先斩后奏。山海关朕交给老将军了,勿失朕望!” 吴勇双眼泛红,单膝跪地,接过天子剑,大声说道:“喏,臣绝不负陛下之望。” 说真的,吴勇也没想道郑文如此信任于他,赐于他天子剑,完全放权于他,要是先帝的话,是不可能这么痛快的,这位跛脚的皇帝或许真是位明君呢! 郑文说完,双手亲自扶起了吴勇。 又转过身,大声说道:“我大乾立国三百余年,和辽人斗,和金人斗,和蒙古人斗,三百年来从未屈服过,忽必烈举三十万大军来攻山海关,他这是在欺朕年少,欺朕刚登基,欺朕是个跛子。” “但朕是不会屈服的,朕的血还是热的,大乾的血还是热的,你们的血,朕相信也还是热的!” “即日起,朕亲自出任枢密使,北地的所有边军都给朕动起来,河北的驻军即日向燕京集结,朕要再次向山海关输送三十万大军。朕要和忽必烈在山海关一决雌雄,这一次,朕要告诉忽必烈,朕虽然跛脚,但朕不是那么好欺负,这一次,朕要打疼他,朕要告诉他,我大乾终究是大乾,不是蒙古人可以染指的。” “即日起,让北地民夫动起来,把物资输送到山海关。” “即日起,让江南动起来,把物资沿着大运河运送到燕京。” “京营节度使秦飞何在?” “臣在,”说完,秦飞单膝跪地。 “即日起,京营动起来,封锁整个燕京,无令不许出京,许进不许出,朕要让燕京城固若金汤。” “喏。” “宰相及各部要相互配合,物资及人力都要一步到位,朕不许有任何人拖诿,违者严惩不怠!” “你们下去准备吧!” “喏”,“喏”,“喏”…… 郑文望着大臣们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今天的事,一方面是郑文确实想给蒙古人一个教训,另一方面又亲自出任枢密使,确实是为了兵权,没有兵权的皇帝就像没牙的老虎,经过这次的北地大动员,兵权基本上算是握在了郑文的手上,从此,郑文算得上是真正的皇帝了。 只是此时的郑文心里还是非常忐忑的,这毕竟是自己登基以来第一场大的战事,双方上百人在山海关一线战斗,想到不知道有多少北地男儿血洒疆场,不知道有多少父亲为此失去儿子,不知道有多少儿子为此失去父亲,不知道有多少妻子为此失去丈夫。 郑文的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感受,但为了大乾,为了自己的皇位,郑文强迫自己硬起了心肠。 这一夜,郑文独自一个人坐在武英殿中,静静的盯着那幅巨大的地图,发了一夜的呆! 9.山海关血战 而今夜的山海关,战斗却是异常的惨烈。 月色下,忽必烈以奴隶为前驱,以蒙古军为后军,以薛怯军为军法官,一蒙古万户骑在马上,高呼:“攻关。” 只见数万奴隶各式各样的打扮,扛着简陋的云梯,拿着的武器也五花八门,呼啦啦的一涌而上。 关楼上的一军官看着迎面而来的奴隶大军,并无丝豪慌张,这样的场面白天早已见识过了,等奴隶大军们靠近,才沉着的开口:“弓箭手,瞄准,放箭。” 只见关楼上的飞出一片小黑点,密密麻麻,响起一片“嗖嗖”的响声,顿时,底下的奴隶就被射翻一片,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 “放箭”,“放箭”,“再放箭”,那军官沉着的开口道,奴隶们又是一片死伤,一片惨叫,一些胆小正准备往后退的奴隶,顿时就被冲上来的蒙古人杀死。 一个骑在马上的千户,大声厉叱道:“你们这些卑贱的奴隶,是大汗仁慈,饶恕了你们的生命,你们居然敢不尽心为大汗打仗,实在是不可饶恕,今天我再重一遍,敢擅自撤退者,杀无赦。” “快,把这些卑贱的奴隶赶上前去”,说完抽出弯刀,领着人又驱赶着奴隶向前。 这次,新一轮的攻防战就此展开了,甚至加上了蒙古人的回回炮,一轮又一轮的飞石就着月色砸入山海关,城上的守军的伤亡进一步加大了。 蒙古人这种无差别的攻击,双方的伤亡是进一步加大,奴隶的尸体是堆满了山海关的城脚。飞石一砸在山海关上,顿时就有十几人受伤或死亡,城上城下到处都是到处都是血水,血淋淋的一片,好不吓人! 明亮的月色照耀着这片大地,尸山血海,铁火断矛,一方攻,一方守,彼此拉锯着,战斗着,胶着着,双方各不相让,这是铁与火的较量,这是沙场男儿的无奈与幸运,这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生存之战,这也是大汗与皇帝之间的较量! 此时的山海关,是生与死距离最近的地方,彼生吾死,没有任何妥协,容不得半点侥幸,一切都看上去那么自然,只有天地间彼此的嘶杀声,这是生命与生命的碰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此时,山海关的一座城楼中,一个棱角分明,头发花白,一脸沧桑的老将军,身着一身黑色的铁甲,坐在上首,不顾自己身上的血迹,在昏黄的油灯下,正努力擦拭着宝剑上的血迹,一言不发! 一个身材魁梧高大,一身黑甲,面色黝黑,坐在下首的年轻将军,翁声瓮气的说:“爹,你说我们能守住山海关吗?” 坐在上首的将军,正是山海关守将张羽,这位老将军听了,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年轻将军,这是他的大儿子张铁,斥责道:“在军中,叫我将军,不得于父子相称!” 又说道:“怎么会守不住,山海关有精兵八万,物资充沛,我们主守,就凭这些奴隶怎么可能攻破山海关,这些动摇军心的话,不要再说,否则定斩不饶。等着吧,大战才刚刚开始呢,这是忽必烈在消耗山海关的守军,明后天的大战才是最惨烈的,你们这些娃娃又何曾见过铁血沙场。” 张铁顿时就是焉了,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张羽也不管他,就径直开口说道:“这时候中枢怕是已知道了我的情况,七天之内必有援军,我们只要守住六天时间,朝庭的援军必然会到达的。” 张铁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这我知道,只是新皇刚登基,国内不稳,只是不知道会派出多少援军,山海关周边的援军对我们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怕是难于起到什么效果吧?” 张羽听了,说道:“不错,你小子长进了。” 张铁听了嘿嘿一笑。 张羽又有些忧心忡忡的说:“看来援军只能从燕京而来了。” “但是,不管如何,我们也要守住山海关,就是死,也要死在山海关!” “二十年了,本将镇守山海关已经二十年了,历三朝而不衰,朝庭对得起我张家,大乾对得起我张家,我张羽也要对得起朝庭,对得起大乾。” “我一生忠于大乾,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山海关!” “况且身为武人,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就是最高的荣耀!” …… 而此时的山海关,战斗是欲发的激烈,蒙古人亲自下场了,借着夜色,借着火光,混杂在奴隶中,借助云梯,拼命的向城关上攻来! 飞石渐渐弱了,时不时的来几下,张羽站在城檐下,一脸严肃,高声喝道:“注意了,蒙古人要攻上来了。” 借着月色与城上的火光,张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正快速的向城墙靠近,张羽沉着的开口道:“弓箭准备”。 “射。” 只见一片黑色的箭矢快速的下方飞去,顿时传来了一片惨叫之声。 “准备”,“射”。 又一片黑色的箭矢向下方射去,又传来了一片惨叫之声。 “准备”,“射”。 又一片黑色箭矢猛的向下方射去,顿时又传来了一片惨叫之声。 不一会儿,蒙古人终究还是靠近了城墙,搭好云梯,顺着云挮往上爬。 “快,金汁,往下倒。”张羽又沉着的开口。 军士们赶紧端起大锅顺着云梯往下倒去,下面顿时传来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刀伏手注意,不要让蒙古人登上城墙。”张羽又沉着的开口道。 顿时,从城墙之下,到关城之上,都成了双方的战场,弯刀对长刀,弓箭对弓箭……双方互相血腥的厮杀在一起,毫无留手,也不需留手。 彼此双方既是对手,也有着血海深仇,作为边兵出身的山海关守军,哪家没有亲人朋友死在蒙古人的手里,有的人家父死子继、兄死弟替,因此人人奋勇敢战,不惧生死! 蒙古人亦然,数次与大乾交战,不知道有多少手足死在了大乾人手中。 因此,双方都怀着各自的仇恨,视对方为生死大敌,视对方为仇寇,刀却不由自主的往对方使去! 大战是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惨烈,连月色都是惨白惨白的。 只见一个北地士兵,被砍断了左手,却是一声不吭,抱着刚登上墙的蒙古士兵就滚下了城墙;又见一士兵登上墙檐,把云梯刚推了下去,就从远处飞来一支箭矢,正面射中他,他一头就栽下了山海关;一个蒙古士兵刚登上城墙,为了守护这个口子,用身体死死的护住云梯,即使被乱刀砍死,一只手仍死死的抓住云梯…… …… 远处的忽必烈,被簇拥在山海关的不远处,手里拿着单筒望远镜,仔细的打量着整个战场,见蒙古士兵久攻不下。 遂开口道:“命令回回炮给我无差别攻击,我要耗尽山海关的有生力量。” 一个侍卫应命而去。 不一会儿,只见天空中飞起了一块块石头,猛的向整个山海关城砸去,顿时,山海关上一片死伤惨重,有敌有我。 忽必烈看着这一切,却哈哈大笑。 关城上的张羽却是双眼通红,一双虎目睁大,怒吼一声:“快,用火油。” 顿时,军士们就把火油顺着云梯倒了下去。 “点火。” 一下子,大火就熊熊燃烧而起,越烧越旺,一下子就隔绝了攻方与守方,登上城墙的蒙古士兵很快就被乱刀砍死,一下子,整个关城上就寂静下来了。 …… 天色渐渐亮了,太阳从山中露出半个身子,阳光照射在整个山海关上,泛出一层金光。 战斗暂时告一段落! 忽必烈骑在马上,走出大阵,大喊一声:“张羽老将军何在?” 张羽站在关墙上,看到忽必烈,就露出身子,大声说到:“我在这,你有何事?” 忽必烈打量着张羽,开口就说道:“张羽老将军,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将军在这山海关驻守已经二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乾皇室都快忘了你了,只要你投降于我,我就封你为王,我们打进山海关,灭亡大乾,如何?” “哈哈哈哈,我张羽,生是大乾的人,死是大乾的鬼!忽必烈大汗就不要卖弄这些口舌了,速速攻关吧!”张羽大众着说道。 “你不怕死吗?等我攻破了山海关,关内将会鸡犬不留,你不怕吗?” “生于何欢,死于何惧!生于大乾,长于大乾,就该为大乾而死,忠贞报国,忠于圣上,这是我们武人一生的信条,既生而为大乾将军,死亦当马革裹尸!我张羽一生,不悔生于大乾!”张羽怒吼而道。 “纠纠大乾,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 张羽又怒吼一声,城关的守军也大声吼着:“赳赳大乾,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越吼越大声,越吼越整齐,透出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透出一股不畏生死的豪气! 忽必烈听了这歌声,驾着马回到了阵中,开口道:“张羽,勇将,忠臣也;乾兵,精兵也!” “攻关。”忽必烈大手一挥。 底下的士兵一涌而上。 山海关大战再一次开始了! 10.朕的梦想 此时的燕京城,早已被戒严了,整个燕京城差不多成了个兵营,大街上到处都处都是士兵,行人都被限制出行。 燕京城中的官道中,有数万骑兵正在飞驰,这是先期出发救援山海关的骑兵,由北军统领李成带领,三万人,一人双马,全身着黑甲。 官道旁的行人,正肃穆的注释着飞驰的骑兵。 行人甲说:“怕是又要打仗了。” 行人乙听了,说:“多怕是如此,怕是蒙古人入侵了,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行人丙却大声说道:“怕个球,不就是蒙古人嘛,想我北地男儿,死亦是站着死的!” 行人丁一脸赞同的说:“好汉子,若是陛下下旨召兵,我就去,说不定这一生还乱混个爵位啦。” …… 此时的燕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到处都在议论。 …… 而此时的郑文,身着一黑甲,腰挂一把宝剑,正站在宫城之上,远远一看,就是一北地甲士,当然了这是他不要走动。 宫城下面,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之上,则聚集了十七万士卒,他们全身着黑甲,手中拿着各种武器,鳞次栉比,立在广场之上,沉默以对。 他们就是即将出征,去救援山海关的士兵。 郑文站在宫墙上,打量着他们,遂开口道:“士兵们,弟兄们,朕就是你们的新皇,朕今年十八岁,朕是一个跛子,朕刚登基,昨天晚上,朕收到了蒙古大汗忽必烈率三十万大军进攻山海关的紧急军情,朕彻夜未眠,思虑万千。” “朕怕山海关被攻破,朕怕北地流离失所,朕怕燕京被攻破,朕怕大乾江山支离破碎,同时朕也怕死,朕也不想打这场战争,但是朕血液里流淌着太祖皇帝好战的基因,这不允许朕退缩,这是我大乾皇室的骄傲!” “朕是一个跛子,朕可能今生也上不了战场,而且朕知道,忽必烈进攻山海关,这是欺朕年幼,欺朕刚登基,欺朕是一个跛子,但是朕身残志坚,朕骨子里也是一个骄傲的人。” “所以,朕决定,发燕京大军二十万救援山海关,之后再动员河北之兵三十万支援山海关,朕已经下旨动员了北地所有的兵马,朕要在山海关与忽必烈一决雌雄!朕要告诉他,朕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朕要告诉他,我大乾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朕要告诉他,我北地男儿的武勇!” “而你们,就是先期支援山海关的二十万大军。朕知道,你们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此而死去!朕也知道,北地不知道有多少父亲会失去他们的好儿子,不知道有多少孩子会失去他们的好父亲,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失起他们的好丈夫!” “但是朕还是要告诉你们,你们将死得其所,身为北地男儿,披甲武士,身为大乾军人,马革裹尸,就是你们最高的荣耀!” “朕还要告诉你们,朕要建立一个大乾英烈阁,今后为国而死的士兵,将被供奉在里面,受皇室的祭祀!” “朕还要告诉你们,赏赐爵位朕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凯旋而来,拿走属于你们的那一份!” “朕要对你们说的是,朕是一个跛子,怕是今生也上不了战场,朕想拜托你们去帮朕看看,而且朕身为皇帝,身为大乾的代表,对你们表示感谢!大乾立国三百年来,你们这些军人默默的付出着,保卫着边关,保卫着皇室,保卫着大乾,你们就是大乾最可爱的人,我身为皇帝,对你们表示感谢,谢谢了!谢谢你们的付出,谢谢你们的牺牲!” 郑文说完,就站在城墙上,对着下面深深躹了一躬。 只见下面的士兵,满面通红,双目泛泪,恨不得长啸一声。就连吴勇这个老将军也是。 这是大乾立国三百年来,皇帝对他们说过的最朴实、最诚挚的话语,但也是最让他们感动的话语! 但他们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他们是大乾最精锐士兵,他们的骄傲不允许他们有丝豪的动作! 郑文看了,接着说道:“朕虽然不能与你们同去,但是今天,在这儿,朕要对天起誓,朕要告诉天下人,从今天开始,我大乾要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朕与你们同在!” 底下的十七万士兵听了,惊绪高涨,一起高喊:“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随着郑文的一声怒吼,城下顿时响起了震天的应和声,声势直达云霄,震天动地。 郑文举起双手,向下缓了缓,顿时城下一片寂静。 郑文大吼着说:“朕有一个梦想,朕希望有一天,太阳能照到的地方,都是大乾的!” “朕希望有一天,大乾的龙旗飘扬在全世界!” “朕希望有一天,你们手中的剑能够为大乾的犁获得更多的土地!” …… “最后的最后,让我们一起唱一首古老的军歌,作为出征的誓言!” “赳赳大乾,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 “出征!”郑文拔剑直指苍天。 城下的士兵一起高唱: “赳赳大乾,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 乾军在这歌声,一列一列的踏出广场,走向了出征的道路,走出了燕京城,走向了山海关,走向了死亡! 郑文站在宫墙上,静静的看着,看着黑色的队列一列一列消失在他的眼中,只剩下太阳照在黑色铁甲上发出的幽光。 这时,这听见燕京城发出一片巨大的声啸声: “赳赳大乾,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 这是燕京城的父老的和歌声,这声音震动云霄,震动天地!这是家乡的父老乡亲为出征的子弟兵送行呢! 郑文听到了,心中却有“民心可用”的想法。 郑文望着渐渐远去的军队,望着军队远去的方向,一阵出神。 经过今天的事后,郑文差不多掌握了大乾的军心! 古语有云,推食食之,解衣衣之! 而郑文今天做的事情就是如此,给他们尊重,拉近与他们的距离,承诺给他们赏赐,告诉他们跟着自己混的前途,当这些一一兑现之后,他们就成了自己的坚实基础,自己就能指哪打哪。 而接下来自己出任枢密使调集河北驻军,汇集到燕京城,自己一定要多和这些军队接触,嘘寒问暖,这样自己才能牢牢的抓住军权。 至于政权,郑文是暂时没有办法了,毕竟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皇子,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能牢牢抓住京城的兵权,调动北地驻军,郑文自认,这个皇帝做到这地步已是合格了。 …… 而此时,朝庭的使者带着郑文的诏书正奔赴大乾各地,大河上下,整个大乾沸腾了! 蒙古人进攻山海关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京城及周边的官府开始组织民夫,大乾燕京城及周边的物资仓库一个个被打开,粮食、箭矢、火油等物资开始装车,向山海关方向移动。 …… 而郑文今天在宫城上对士兵的讲话,随着这些去往山海关的援军,不断的在士兵中传扬,而后扩散到整个边军,再扩散到整个北地驻军,从而扩散到整个北方,又随着北方的商贾扩散到南方,一年之后,整个大乾都知道了,由此民间兴起了一股强烈的向武之心,由此让所有大乾人重新认识到这位跛脚皇帝的雄心壮志! 由此而来是,才一年多,郑文彻底了大乾的兵权! 再后来,郑文进行数次改革,民间抵触都非常小,郑文的改革总体上进行得非常顺利! 因为大乾太需要一位锐意进取、雄才大略之君,大乾立国三百年,除了太祖皇帝是一位尚武皇帝之外,其他人都算不上什么雄才大略之君,可惜死得太早了,纵观三百余年的大乾历史,总体战略是保守的,是固步自封的,虽然国力大大强于周边小国及势力,但是没有做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滨,莫非王臣”的地步! 整体上,大乾人是不满意的,不管是民间的小民、世家、勋贵,还是地方官、朝堂大员,都渴望能够出一个雄才大略之君,带领他们吊打全世界,恢复汉唐时的荣光,毕竟他们是汉唐的后裔,他们希望能够做到甚至超过汉唐的功绩,希望有一天域外之民称他们为“乾人”! 当然,此时的郑文并不知道,而是他做了很久的皇帝之后,才领悟过来的,才明白大乾人心中那股执拗! 才明白大乾人的那股傻,但正是股傻,有了郑文的引导,乾人才创造出了领先世界的工艺技术,乾人才能占据了大半个世界,乾人才能创造了有史以来最庞大、最伟大的世界性大帝国大乾帝国! 11.改组禁卫军 而此时郑文,却发现一下子闲暇了下来,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于是,郑文,想了想,准备改组自己的禁卫军。 郑文在御书房诏见了禁军的主要将领,禁军统领李卫,禁军丞郑一,禁军统领左卫将军蒋空,禁军统领右卫将军李同。 这四人是郑文父皇的贴身待卫出生,是亲信。 李卫就不说了。 禁军丞郑一是孤儿出身,从小在皇家孤儿营长大,后来被先帝赐姓郑,今年四十二岁,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武将,长相阴柔,担任禁军丞已经十六年了,表面上看,禁军丞是禁军的二号长官,其实不然,这个禁军丞只是个挂名,他并不负责禁军的具体事务。 郑一其实是先帝的秘卫统领,负责的其实是帮先帝监察文武百官,及民间的各种突发情况。 这样一个人,其实帮助先帝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是先帝的白手套。 而禁军统领左卫将军蒋空,是北地边军骑兵出身,曾入职东宫卫率,是先帝的潜邸之臣,三十八岁,看上去高大威武,只是右脸上有一个长长的伤疤,有一些噬血味道。 而禁军右卫将军李同,三十七岁,身材相对矮小,曾入职东宫卫率,非常帅气,有些现代小鲜肉的气质,脱下铠甲,换上文士服,一个妥妥的文人,可他是个武将,他是金陵人,是南方驻军出身,是个妥妥的南人,但就是在这个南人并不受大乾军方重视的国度,居然做到了禁军右卫将军,这绝对是一个人杰中的人杰。 郑文坐在御座上,打量着他下首的四位将军,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要怎么开口。 而下首站着的四位将军,心里却在想着这位跛脚的新皇到底找他们什么事。 早上郑文在宫城上的讲话,他们四人听了也是一阵激动,一阵热血沸腾,虽然他们已人近中年,也就一二十年的政治生命了,但是身为武人,他们还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迸发出属于自己的荣耀,让自己青史留名! 只是恨不相逢年轻时,年轻的话,他们还有时间成长,在这个马上要武功横行、赳赳武夫的时代,留下不输于前人的功绩,封侯拜爵,出将入相,想想他们都激动! 但是,这位新皇才刚登基,还没有彻底掌握局势,那个武功横行的时代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到来,他们心中也没底,但是,他们愿意为那个时代的到来,付出自己的毕生心血,哪怕刀斧加身,矢志不渝! 郑文看着他们,吩咐道:“赐坐!” 不一会儿,黄安带领着一些小太监,端起来四张椅子,两两对立,分列而置。 “坐。” “臣等谢过陛下。”四人齐齐向郑文行了一礼,各自坐下。 郑文率先开口道:“诸位都是禁军的将领,都是父皇的肱骨之臣。朕身为先皇的九子,以一庶子的身份登上皇位,加上朕是一跛子,可谓是尴尬异常。” “自登基以来,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且朕向来粗鄙,少时就不知书,不懂礼仪。” “其实,朕也没想到自己会登上这皇位,说来,这皇位也是充满了戏剧性,纵观历史,也就朕这皇位最奇葩的了!” “朕才刚登基,结果忽必烈那蛮子就率三十万大军来攻打山海关,这是在欺负朕年幼,欺负朕刚登基。这是忽必烈在恐吓朕,让朕给他些好处!” “但是朕骨子里骄傲的,即使朕是一个跛子,因为朕是大乾太祖的子孙,所以朕发北地之兵要与忽必烈在山海关一决雌雄!” 顿了一下,郑文又开口道:“也有人劝过朕说,陛下你刚登基,国内局势还是不稳,你支援山海关也就罢了,但是再发北地之兵与忽必烈一决胜负有些得不偿失了,说不定国内会有些动荡。” 忽然郑文高声说道:“但是,朕对他说,朕已经登上皇位了,大乾的军队还是大乾的,忠于朕的!” 底下的四位将军,急忙站起来,单膝跪地,面向郑文,齐齐高呼:“臣等忠于大乾,忠于陛下!” 郑文看了,会心一笑,急忙站起来,开口说道:“卿等当然是忠于朕的!”说完跛着脚下去一一扶起,郑文依希之间看到四位将军的眼晴有些红红的。 这怕是被感动的。 “坐。” 郑文及四位将军各自坐好。 郑文又说道:“朕知道在山海关与忽必烈一决雌雄有些得不偿失,但诸位知道朕为什么要与忽必烈在山海关一决雌雄吗?” 郑文忽然站起来,情绪激烈的说:“因为朕要告诉忽必烈,朕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告诉忽必烈,从此蒙乾攻守之势异形,寇可往,我亦可往!” “告诉天下人,我大乾的武功时代就此而来!” “告诉你们,朕要在今生之内彻底解决蒙古人,朕要让大乾君临天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要有生之年,马蹄踏处,皆是乾土!” 底下的四位武将,顿时情绪激动,齐刷刷的站起来,单膝跪地,声音高昂的说:“臣等愿为陛下效死!” 郑文听了,哈哈大笑,开口说道:“起来吧!坐。” 坐定,郑文开口道:“朕决定改组禁卫军。” 李卫站起来,向郑文行了一礼,开口说道:“陛下要如何改组?” 郑文听了,说道:“坐,朕决定仿汉朝,把禁卫军改为羽林军,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为天子亲军。分为三师,左师,中师,右师。” “一师设师长一人,师丞一人,副师长二人,师长带军,师丞管理后勤及军纪军功,共一万五千人,一万二千人为战兵,三千人为后勤兵。” “一师设三团,为左中右团,设团长一人,团丞一人,副团长二人,一团四千人,为战兵,团长领军,团丞负责军纪及军功。” “一团设三营,左中右营,一营一千二百人,设营长一人,营丞一人,副营长二人,营长领军,营丞负责军功军纪后勤。” “一营设三连,左中右连,为四百人,设连长一人,连丞一人,副连长二人,连长领军,连丞负责军功军纪后勤。” “一连设三排,左中右排,一排一百二十人,设排长一人,副排长二人。” “一排设三班,左中在班,一班四十人,设班长一人,副班长二人。” “一班设四组,每组十人,一组设组长一人。” “你们决得怎么样?”这是郑文根据后世的一些军队情况,与大乾的禁军结合,而适当性改革而形成的。 底下的四位将军经过一阵沉默之后,决得还是可行的,其一编制增加了,手中的军力也增多了,这是好事嘛,哪个将军不希望自己的手下人增多呢? 其次,是禁军,不,羽林军设立得更加合理了,把军队的后勤分割出战兵的体系,军队将更加明朗化,打仗的将负责打仗,这样方便军队职业化。 而郑文此时的心思呢,确是想将羽林军设置为军队的标杆,他要在羽林军中改革大乾的军队模式,把大乾的军队推向更现代化,更职业化,这样的话更方便大乾的军队走出去,实现他的梦想! 而羽林军的设置,更偏向现代化,职业化,把后勤与军队隔开,防止军事主官唯我独尊,拥兵自重。 郑文希望在羽林军中的改革能够成功,那么他就会推行到全国,把全国的军队进行整编,整编成这种职业军队的类型,当然了,这需数年之功! …… 不一会儿,李卫站起来说:“陛下,我认为可以。” 郑一站起来,开口道:“唯陛下之命是从!” 蒋空站起来道:“喏!” 李同站起来道:“是!” 郑文听了,面上不显,心中却很高兴,看来禁军已彻底臣服于他了。 趁热打铁,郑文接着就开口道:“好!那朕就认命李卫为羽林军左师将军,负责羽军左师的整编,并对整个羽林军的整编进行监督,至于所有的军官认命,皆报于朕,然后施行!” 李卫听了,心中一喜,站起来,回声道:“喏!” “认命蒋空为羽林军中师将军!” “喏!” “认命李同为羽林军右师将军!” “喏!” 郑文听了,又说道:“你们回去之后,把各自所需的军资汇报给我,再从户部领取。” “至于所缺人员,一万从京城招,一万从京城驻军选拔,其地的从河北之军中选拔。” “而且,羽林军必须要有一万是骑兵,至于军官的配置,你们三人可以商量着来,集思广益嘛,但是排级以上的军官必须识字!” “还有,在羽林军中,设置一个羽林军校,由朕亲自出任校长,各级军官出任教官,把羽林中的连及连以下的低级军官全部放入军校再重炉回造,朕把皇室收集的所有兵书放入羽林军校,你们都可以随便翻阅,进入进校学习的人也是如此,明白了吗?” 李卫等三人听了,情绪激动,大声高喊:“喏!” 这位跛脚的皇帝,的确雄才大略,心胸宽广,他们心中又多了一份忠心! 因为几乎所有的皇帝对兵书都是慎之又慎,而这位新皇却是眼都不眨一下,就把它们拿出来,的确是心胸宽广,雄才大略! 要是郑文知道了,绝对会哈哈大笑,为什么,因为后世各种兵书都烂大街了! 12.锦衣卫与东厂 郑文望着郑一,顿了一下。 开口说道:“郑一,至于你嘛。朕知道你是我父皇的秘卫统领。其实朕还是很欣赏你的,因为你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有才之人!” “所以,朕决定把你率领的秘卫正规化,隶属于天子亲军,就叫锦衣卫,而你,就是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 郑文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锦衣卫,顾明思义,穿飞鱼服,配绣春刀,配两名副手,叫锦衣卫同知,下设两个镇抚司,为南北镇抚司,其官职为锦衣卫佥事,再下面各设十五个千户所,千户所下面是百户,百户下面是总旗,总旗下面是小旗,小旗下面则为普通士兵,统称为校尉。” “至于南北镇抚司的职嘛。北镇抚司的主要职能就是监察大乾周边各个国家的军事、政治等各面的相关情况,朕要知道大乾周边各势力的具体情况,好方便朕作出决策。我大乾沉寂太久,是时候让世界认识一下我大乾了!” 郑文感叹了一下,又说到:“至于南镇抚司嘛,就把大乾划分为十五个区域,每个区域设一个千户所,朕要知道大乾的各个地方的具体情况,毕竟山高皇帝远的,在各个地方的世家,地方官员,怕是多有不法之事。” “朕要南镇抚司监察大权内部诸多情况,监视诸侯、地方官员、在京官员、各个王子的具体情况。” “朕也要看看,我大乾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朕要彻底改革我大乾,重新聚集力量,打造新军,朕要北征,朕要西征,朕要南伐,朕要大乾君临天下,朕要万国来朝!” 底下的四人是情绪高涨,满脸通红,齐齐单膝跪地,一起高喊:“愿为陛下效死!” “起来吧!你们下去准备吧!” “喏!”四人向郑文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而锦衣卫也就此登上了大乾的历史舞台! 锦衣卫是大乾的第一个正规的反间谍机构,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有正史记载的正规的情报机构,它集收集情报,监视大臣,间谍,反间谍于一身,拥有极大的权力! 它自成立以后,巅峰时期,曾有超过一百万的正规雇员,为它工作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其机构遍布全球,拥有多项海外特权,曾颠覆过多个小国政权,曾是集恐怖与血腥一身的组织! 锦衣卫是皇帝的瓜牙,为大乾的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粉碎了不知多少阴谋与叛乱,是世界第一大情报组织! 后世还专门拍过关于它的电影电视及记录片,其电视剧《大乾锦衣卫》更是获得了极高的收视率,其电影《锦衣卫》更是获得了当年的票房冠军,而其记录片《大乾锦衣卫的前世今生》更是系统的描述了锦衣卫这个组织,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巨大影响,彻底让锦衣卫名扬世界! 当然了,那时候已经被改组了,而这时候的郑文也不可能知道后世的情况。 这时候的郑文正在烦恼呢,他在烦恼些什么呢? 他在烦恼的是,他发现大乾皇宫内的组织体系很乱,大乾皇宫分为三大宫群,大明宫群,长乐宫群,未央宫群,三大各群的管理机构又各成体系,十分复杂。 这三大宫群,分为三种人,一种是其主人,例如郑文这个皇帝、太后王氏、先帝的妃子们、郑文未来的皇后及妃子,这类人统称为皇宫的统治者;另一种就是太监,还有另一种就是宫女,他们充当执行者及被统治阶级。 而三大宫群,又各成系统,大明宫的大内总管为黄安,大明宫下设有内官监,御用监,御马监,尚膳监,内库监等部门,分管的分别是大明宫的人事、皇帝的用物、马匹、吃食、银钱等。 而长乐宫群,则分为内官监,女官监,衣物监,尚膳监等部门,管理的分别是太监,宫女,衣物,饮食等物。 而未央宫群,则也和长乐宫群的差不多。 而郑文烦恼的是,大明宫群的职能低下、模糊,远远没有发出它该发出的作用,这是郑文所不能忍受的,至于长乐宫群与未央宫群,郑文并不想管。 于是,郑文叫过黄安,并对他说:“大伴,朕觉得大明宫的管理层效率低下,而且职能模糊,朕觉得有必要改组一下了。” 黄安听了,是一头雾水,搞不懂这位陛下又怎么了,怎么会想着要改革内监,但是察言观色是太监的必备技能,因此一打量这位皇帝陛下,就发现了一脸的不容置疑,心中一沉思,改就改嘛,只要皇帝陛下高兴就好,反正我是无所谓! 于是黄安就说道:“陛下,您说怎么改?老奴听您的。” 郑文一听,很高兴,就露出了一丝笑容,黄安一见,果然如此。 郑文就开口道:“朕决定把大明宫分为内官监,女官监,内库监,财政监,膳食监,内宫监,御用监,御马监,管理监,后勤监,宫学监十一大部门。” “内官监嘛,顾名思义,就是管理大明官太监的人事部门,朕要求内官监必须为每一名大明宫的太监建立一份档案,内官监必须清楚大明宫的每一位太监,而太监的升职任职任命都由内官监发出书面命令。” 黄安一听,顿时了然,这是一个人事部分,拥有不小的权力,遂点了点头。 郑文又道:“女官监,就是对大明宫宫女的管理,必须为每个宫女建立一份档案,女官监必须清楚大明宫宫中的每一位宫女,而每一位宫女的任职与升职必须由女官监出示书面任命。对了,第一任监正就由王晴儿出任吧!” 黄安听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王晴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长得一般,是太后王氏的侍女,精明能干,是王氏赐给郑文的,照顾郑文的起居生活,郑文看他精明能干,也想给王氏尊重,遂任命王晴儿为女官监监正,给她一个体面。 “内库监,就是帮朕管理大明宫的宝物及保管朕的钱财。而财政监则是管理大明宫的钱财收入及支出,并负责宫内所有太监及宫女的俸禄发放。” 黄安听了,点了点头,了然了,把钱财的保管与支出分开,能有效的杜绝贪污,这位新皇也是个精明人物。 “膳食监嘛,就是负责大明宫所有人的饮食,包括朕的。” 当然了,郑文的饮食是御膳房负责,也归御膳监管理。 “内宫监,则是负责大明宫宫殿的打扫及日常维护。” “御用监,则是负责管理朕的衣物用度。” “御马监,则是管理整个皇宫的车马用具及管理朕的马匹,而且还要负责对优良马匹的培育。” 黄安听了,了然的点了点头。 郑文见了,又开口道:“管理监,就是负责管理朕在京城的产业的!” 黄安听了,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实力部分,没人比他更清楚皇帝在京城的产业到底有多庞大的,单建筑,燕京城就有二十分之一是属于皇帝的,至于其他杂七杂八更是有不少了。 “后勤监嘛,负责管理大明宫的物资,及进行物资的采购,及负责对其他两个宫的物资对接。” 黄安听了,点了点头,这是个有油水的部门,要加大监督力度! “至于宫学监嘛,就是负责对整个大明宫内的太监及宫女进行教学,朕希望他们都能识字,识字好啊!朕也希望天下人都能识字!” 黄安听了,了然的点了点头。 郑文想了想,又对黄安说:“大伴,朕及整个皇室都有不少产业在整个大乾,都不是很成系统,朕觉得要成立一个机构管理这些事物,嗯,这个机构就叫东厂吧,负责管理整个皇室及朕的产业。” “大伴,你就再兼任这个东厂的负责人吧。嗯,就叫厂督,你就是第一任厂督。” 黄安听了,激动得眼睛发红,急忙跪在地上,哽咽地说:“多…多谢…皇爷…的厚爱,老奴……” “好了,起来吧!你先去办事。”郑文笑着说道。 黄安又向郑文行了一个大礼,就出去了。说起来,这位新皇虽然跛脚,但却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他对太监并不歧视,能够平等的与他交谈,不像先帝虽然嘴上说不歧视太监,但黄安能从他的眼里看到深深的鄙视,所以,面对先帝的时候,他就存了一分小心再小心,但面对新皇,他总能放下心中的戒备,因为他在新皇眼里是一个人,而他吩咐的事情,自己总想着尽可能的做好,让他少操一分心,即使黄安知道,郑文也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但是,黄安还是想将自己的忠心献给这位新皇,因为他感受到了新皇对他的那一份尊重! 而此时的郑文,并不知道黄安的内心,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呵呵一笑,困为这是郑文从后世带来的品质,对生命的尊重! 但就是这份尊重,许多人为他呕心沥血,许多人为他浴血奋战,许多人为他出生入死! 这是郑文所没有想到的,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的“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的最好体现。 而郑文远远没想到的是,东厂这个组织,这本是郑文用来管理皇家产业,后来经过不断发展,成为了拥有船队、拥有军队、拥有自己的情报组织、拥有自己的殖民地的庞然大物,类似于荷兰东印度公司这样的组织,当然了,也为郑文提供了庞大的财物,为郑文所建立的丰功伟业提供了汗马功劳! 而它的首任厂督黄安也因此名垂青史!后世的人们在评选“影响世界进程的千名伟人”活动中排名第九十九位,当然了,郑文是第一位! 13.《太祖实录》 为此,后世大导演李安还专门拍过一部电影《大太监黄安》,主要叙述的就是东厂的建立与黄安这个人,为此还获得了当年的票房冠军,李安也因此名利双收!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的郑文,正在读书,读得是《太祖实录》,这是太祖皇帝的本纪,他发现这位太祖皇帝郑武绝对是位了不起的人,而且他发现太祖皇帝绝对不是像他这样的穿越者,而是实打实的古人。 这位太祖皇帝郑武是位铁匠家庭出身,是燕京人,他父亲、爷爷都是铁匠出身,他十三岁就跟着他爹打铁,有一身蛮力,十五岁父母双亡,只孤身一人,但他有豪气,朋友较多,根据记载,他打铁还是赚了不少钱的,但是只要他的朋友有因为钱的问题有困难,他就慷慨解囊,毫不吝啬钱财,后来他被迫从军之后,对自己手下的军士也是从不吝啬! 郑文想了想,太祖皇帝成功的原因之一大概就是他足够大方,大方到不可思议,跟着他起家的功臣文士,在他称帝之后,更是获得了巨大的汇报,高官厚爵,田亩钱财,而且他称帝之后的第一天,就赏赐给了他的士卒一百五十万亩田亩之巨,而且他从未清洗过功臣,这虽然有他早逝的原因所在,但他从未辜负过他的功臣这一点确是真的! 郑文想了想,这可能也是在太祖皇帝早逝之后,太宗皇帝能够压服各地的骄兵悍将,顺利登位的原因之一,虽然也不乏太宗皇帝的英明果敢,但郑文还是觉得这还是太祖皇帝的功劳! 想一想就知道,在当时刚刚结束一年的乱世,二十多岁的太宗皇帝是难于凭借其手中的力量一下子压服国内的各大势力的,而且宗室还十分稀少,只有太宗皇帝的几个弟弟,而且还很年少,并无多少实力,就这样国内没有任何叛乱,太宗皇帝顺利登基。 这绝对是太祖皇帝的遗德,因为一生都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其士兵和功臣都会感激于他,任何人想发动叛乱都难于鼓动其手下的士卒,这绝对是一个伟大的皇帝! 郑文觉得能学到了一点,那就是大方! 因此,终郑文的一生,他都对自己立功的手下进行了厚厚的赏赐,而且数次加恩于天下的百姓,因此终郑文一朝,郑文在民间的声誉都是非常高的,而且终其一生,民间就没有过任何叛乱,而且在今后的数百年间,民间都有人在怀念他! 郑文在细细的品读《太祖实录》的时候,还发现一点,就是他比较重视技术,可能因为他是铁匠出身,所以他十分重视兵器铠甲打造的质量,他亲自任命工匠出身的胡越为军器监的监正,制定了严格的惩罚制度,质量好就重赏,质量不好就重罚,因此当时的大乾的兵器都是强于中原各诸侯的。 大多数人都将这归功于太祖皇帝爱惜士卒,但来自后世的郑文并不这么觉得,郑文反而觉得这是太祖皇帝重视技术的原因! 可惜了,三百余年来的大乾,渐渐放弃了太祖皇帝的这个制度,兵器的质量忽好忽坏,不及太祖年间了! 郑文深深记住了这一点! 在郑文今后的执政中,结合了后世的情况,他逐渐废除了工匠为贱役的制度,并对工匠进行了考核,核定了工匠的等级制度,给了他们较高的社会地位和丰厚的待遇,为此还颁布了《大乾工匠等级制度》和《大乾专利法》,以法律的形式来确保了工匠等阶级的地位及待遇。 但郑文及大乾的收获也是非常丰厚的! 终其一朝,发明创造出了许多的工艺,当时的冶铁技术就是世界最优秀的,欧洲一百多年后才从大乾引进的治铁技术就是郑文在位二十年时改进的冶铁技术! 而郑文登基十八年时,马种培育的工作正式得到了进展,此后大乾的马更是达到了封建古典时代的最巅峰,其马的优秀程度达到世界巅峰,在后世更是获得了“乾马”的称号,在建武五十年朝庭对大乾的官方马匹进行统计的时候,在册的官方马匹就达到了一千万匹,而在大乾官方养马最巅峰时,就有同时在册的两千万匹马! 而郑文在位三十年时,大乾的水稻培育工作取得了卓有成效的成就,每亩最低能达到六百公斤的产量,最高能达到八百公斤的产量,由此大乾帝国的水稻产量每年达到了八千亿斤上下,由此二十年间,大乾人口达到了五亿,而整个大乾的粮食储量更是达到了上万亿斤,根据大乾建武五十年的官方统计,整个大乾有一万三千一百二十一座大型粮库,储存的粮食达到了一万五千亿斤,而在二十一世纪约考古活动中还曾发现过一座大乾帝国废弃的大型粮仓,里面的上亿斤粮食甚至还能食用,其粮食储存技术可谓是匠心独用,当时可是轰动了整个世界! …… 当然,这可是后话了。 此时的郑文还在仔细的读着《太祖实录》,他发现太祖皇帝绝对是个有意思的人,那就是他对儒家的蔑视,他曾在公开场合对大将说过:“孔子就是个教书的,孟子的君轻民贵就是个笑话,董仲舒就是一个神棍。” 太祖皇帝说的话并不难理解,郑文对此的理解就是: 孔子这个人的伟大之处就是他的“有教无类”,传授知识,其地的地方一文不值。 而孟子“民贵君轻”之说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从古至今,君王比平民高贵本身就是平常的,人本来就是有阶级,身为上位者比下位者高贵,本身就是正常的,无论古今中外,绝对的公平本身就是不存在。 而董仲舒提出的“天人感应”思想把天灾归结为统治者治政的得失,这在太祖皇帝看来是荒谬的,因此他认为董仲舒就是一个神棍! 郑文看到这里,也是会心一笑! 郑文觉得,太祖皇帝,虽然总结得有失偏颇,但他的这些观点都是有其合理之处的。 郑文从后世而来,纵观整个中华历史,差不多整个儒家都贯穿其中,有人说中华历史就是整个儒家的成长兴衰史,还不如说中华历史就是整个儒家对中华的荼毒史,儒家整体上是禁锢了汉人的发展的! 因此,郑文觉得儒家有些方面是要改进的,当然这句话只是存在于郑文心中的最深处。 而终其郑文一朝,郑文的心中对儒家还是有些轻视的,他在不断的改革着这个国家的思想,他曾经在众多重臣的目光下亲囗对自己的儿子们说:“大乾皇室自有制度,本于霸王道杂之!” 郑文这句话的意思告诉大臣及自己的儿子们,儒家的话不可全信,它就是统治阶级眼中那层皮,有用就继续用,无用可踢开,当时在场的礼部尚书可是躁红了脸,尴尬得一言不发! 而且郑文一朝,他对儒家的态度都是可有可无的,他从未在任何公共场合说过一句赞扬儒家的话。 而且郑文还彻底改革了科举制度,把许多不实用的就此永久的删去了,比如什么经贴考试,因为这对做官并没有什么卵用,增加了农学、算学、工学等等相关考点。 从此之后,大乾的科举考试更偏向于实用化,在郑文去世之后更是彻底的实用化了! 而郑文此时正在读《太祖实录》,他就发现了伟大的人必然有其传奇之处。 而太祖皇帝的传奇之处在于,在他被征兵之后,有一次休假回家,一个白富美一眼就相中了这佳还是个小兵的太祖皇帝,并不顾家人的反对而毅然决然的嫁给了当时一无所有的太祖皇帝,并自带丰厚的嫁妆,而且把大半嫁妆给了太祖皇帝,数十年相夫教子,更是生下了太宗皇帝。 而她就是太祖皇帝的妻子大乾第一位皇后郭氏! 这绝对是一个伟大的女性,其眼光之长远,投资回报之高绝对是历史之最,到现在,郭家都是富贵荣华。 而且这位传奇女子,在太祖皇帝死后,太宗皇帝能够顺利登上帝位,她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她先后给多位众臣去信,追忆太祖皇帝的一生,由此太宗皇帝顺利登基,而大乾从此也顺利延续下来了! 郑文从这则旧事中所领悟到的就是,永远不要小瞧女人,一个女人总有她的伟大之处,后世的许多女人都是比男人厉害,郑文对此是深亦为然! 但是郑文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优秀女性的厉害,他的后宫中有的女人的见识,他也是自愧不如,其争宠的手段更是花样百出,他是痛而快乐着! 而且这些女人把他的性格都摸透了,生的儿子都被她们教育得是十分优秀,更是上演了多出夺嫡戏码!让郑文是措手不及! 而此时的郑文并不知道他精彩的一生,他只知道他正在阅读的《太祖实录》,他对其是感悟颇深,他基至在死的前夕,还要求他的子孙后代多读读《太祖实录》! 14.视察 此时的燕京城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哀伤中夹杂着一股悲壮。 哀伤的是此时的大乾正处于国丧之中,悲壮的是随着滚滚的铁流奔向山海关,又不知多少燕地男儿能够完整的回到故里。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只是不知道这场战争要持续多久? 三天转瞬即逝。 这三天之中,朝庭的信使奔赴大江南北,黄河内外,几乎所有的大乾人都知道了大乾与蒙古的战争又爆发了! 边关守军迅速进入战争状态,披甲带剑,日夜不停的巡视关隘重地,所有的边境地区进入军戒状态,甚至所有的边地居民都自发的武装起来! 而河北之地,驻军迅速集结,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准备往燕京城集结,河北之地的地方官也迅速进入状态,城市进入戒严状态,民兵迅速被武装,河北仓库迅建被打开,物资迅速被装车,前往燕京的道路上,被各种马车挤站,民夫士兵络绎不绝,河北全面进入了战争状态。 而山东之地,驻军集结,民兵被武装,整个山东大地都进入军管状态,物资被迅速沿运河沿线汇集,迅速装船,运往燕京! 而长江以南,则因为时间的关系知道的稍晚,但各地的驻军还是迅速被集结,弹压地方,防止发生民变等意外事故,各大物资仓库迅建被打开,民夫被征集,船只被征调,物资被迅速装船,沿着运河被运往燕京,推后来的官方统计,朝庭在整个长江以南修建的十个大型仓库中满满的物资在一个月之内都被运往了燕京。 这可是太祖年间为了收复大理而设立的军事仓库,足够五十万装备精良的大军一年之用的军事物资。 这足见江南船运之发达! 而且建武三年末,朝庭又把掏空的十大仓库填满了军事物资,而且整个江南地面并无什么感觉,是可见此时的江南之豪富。 而此时的大乾,差不多举国都进入了战争状态,军队奋勇争先,人民默默支持,朝野举国动员,大乾这一刻已然爆发出了一股新的活力,正在缓慢下降的国势被生生斩断,大乾从此进入了一页新的篇章! 当然,此时的郑文并不知道,大乾也无人知道,这是在后世的人读史而发出的感悟。 此时的郑文还是很忙的。 他在忙些什么呢? 此时的他正在视察工部。 因为他发现工部的下属机构军器监制作的武器是时好时坏,他对此十分不满意,决定来工都进行视察,亲眼看看军器监的具体情况。 郑文在工部尚书孙化的陪同下视察了整个工部,郑文就发现了工部这个部门,行政官僚竟多于技术官僚,工部在册的工匠有的竟然是数十年都没有发生变化,郑文甚至发现有一个工匠的名字已经在籍上百年了,这令郑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人竟活了上百岁了,竟从没听说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由此可见,工部的效率已不如开国之初那般有战斗力了。 而且郑文在军器监发现,许多的工匠地位还是很低下的,勉强只能混一个温饱。 郑文看到这些情况,心里是又怒又气,怒的是工部的效率竟如此这般的低下,气的是工部官员的无能。 但是郑文的脸色依旧不见任何变化,面无表情。 郑文知道身为上位者的用人之道,身为上位者,是不能与你的手下在他熟悉的领域一争长短的,这样容易激发他的好胜心,甚至把他逼到你的对立面,使他不断的钻研想来驳倒你,费时费力,这是得不偿失的。 那么要如何做呢? 你应该把你的要求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你要他把这件事做到什么程度你才满意,这样才能更好的激发他内心的做事欲望,而他作为一个有才之人,你作为上位者,你必须为他提供一个可供他施展才能的舞台,这样,他才能为你所用! 而郑文现在要做的,正是如此。 于是,在工部的大堂中,他就直接了当的对孙化说:“孙爱卿,我查看过你的履历,你可是从地方小官一步步干到中枢堂部官的,朕知道整个大乾从地方到中枢都存在或这或那的问题,想必你也很是清楚。” 顿了一下,郑文继续开口道:“朕今天不跟你说这些问题,就跟你说说工部存在的问题。” “朕认为工部,那就是一个以技术为主的部门,但是朕今天发现,整个工部,行政官员多于技术官员,这明显是不合常理的。” “还有朕发现,工部效率低下,明显不如太祖时期的工部,而且整个工部死气沉沉的,朕心里是又怒有气的。” “而且,朕发现军器监的情况更是严重,工匠在籍情况模糊,工匠效率低下,工匠生活难于为继,工部制造的兵器是时好时坏的,前方正浴血奋战的勇士们,拿着这些武器作战是在加快死亡,是朕对不住他们啊!” “而且,是靠什么夺取天下的?朕自读了《太祖实录》后,就明白了,与其说是太祖皇帝的英明神武,还不如说是太祖皇帝重视技术,在当时逐鹿天下的诸侯中,我大乾可是兵器甲于天下!” “可你再看看现在的工部,过了三百多年了,大部分的技术还是太祖时期的技术,而军用的武器制造都参差不齐,朕是愧对太祖皇声呀!我们这些今人是愧对当初的开国先辈的!” 郑文的一席话是说得孔化这个老臣是满脸躁红,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羞得是恨不得地上有一条缝,他自己钻进去。 他也想为自己辩驳,但工部确实存在这些问题,他作为工部主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遂欲言又止,不发一言。 郑文见了,心里还是很得意的,他一个才十八岁的年轻人,把这个六十八岁的老头说得是哑口无言,心中是满满的得意感,但是事不可过。 面上却是面无表情的又开口道:“朕知道,这些问题早就存在,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历任的工部堂官都有或多或少的错误。” 孙化听了,面上的表情却好看了些。 “这些问题,朕也不管了。但是从今之后,朕要求工部的技术官员所占的比重必须达到工部官员总数的三分之二,工部必须是一个技术部门。” “而且,必须要对这些技术官员的履历必须归纳整理成册,好方便朝庭的调用。” “而且,军器监的情况必须得到整顿,其监正必须是大匠出身,而且从今之后工部出产的军器必须是精品,工部要制定严格的质量标准,及相关的奖惩制度。” “并且,工部要对工匠制度进行改革,朕对其中的要求是,一是工匠的地位要有所提升,二是要实行工匠评级,要根据工匠的技艺程度来划分等级,三是要确保工匠的收入,技艺出色的工匠可以考虑授予官职。” “嗯,暂时朕就想到这么多,怎么样,孙爱卿。” 郑文看着有些沧老的孙化,又开口道:“孙爱卿,朕看你年纪也大了,怕是过不了几年就要退了,这是一个长期漫长的工作,不如换些年轻力壮的来做,怎么样?” 这是郑文在激孙化呢! 孙化一听,顿时急了,就开口道:“臣虽然老了,但还没有到不中用的年纪,老臣向陛下保证,臣能做好陛下交代的事,但是财物上事,臣希望陛下能够按时按量的拨足。” 郑文听了,笑了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孙卿所言甚是,朕答应了,那工部朕就拜托给孙卿了,勿失朕望,那朕就告辞了,不用送!” 孙化一脸激动的说:“老臣唯陛下之命是从!”遂向郑文行了一个大礼,恭送郑文离开。 孙化看着这个跛脚的新皇跛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出工部大厅,心中却是一阵激动! 刚才郑文用话激他,作为一个政坛老鸟,他不是不知道,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他的心中何尝又没有改革工部的想法,他心中也希望大乾能够更加强大! 他从中进士开始,从一个地方小官一步一步的干到工部堂官,大乾内部存在的问题他十分清楚,他也曾多次向先帝上奏请求先帝变革,但是一次又一次的石沉大海,他渐渐疲倦了,心老了加之他人也老了,慢慢的就得过且过,逐渐在工部堂官的位置上混日子了。 但他作为这个时代的人杰,心中又何尝没有一份蓝图呢? 只是理想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洗礼,渐渐的他把自己的理想埋在了心里的最深处,但又有谁能知道他的心酸呢? 但自从新皇登基之后,他的那颗心又渐渐活了,他从新皇宫城上的讲话中,感受到了新皇的雄才大略,感受到了新皇的雄心壮志! 他那时的心中是激荡的,人虽已老,心却渐渐年轻了。 陛下呀!听了你的雄心壮志,看了你的雄才伟略,老臣是虽死无憾矣!老臣虽已老了,但还是能为你再尽两年忠,就让老臣这残躯为你扫平些许路上的荆棘吧!老臣在此祈愿大乾人人如龙,大乾如日中升! 孙化站在工部大厅中,满面红光,声音洪亮的说:“来人,召集工部的各司的主官,本部堂有事要咐咐!” 小吏应命而去,今天的孙大人有些不一样,看上去怎么一下子变年轻了,但他又那么老了,真是咄咄怪事,小吏急忙把自己脑中的矛盾想法抛开,急速走出了大厅! 15.山海关大战 自此之后,工部在孙化这个老臣手中是浴火重生,他也越干越当起劲,一直干到七十五岁才告老还乡,当然是载誉而归,名垂青史! 一直到八十五岁才去世,这期间他还写了一部叫《大乾工部条例》的书,为此成为了大乾官员的选读之书,更是工部官员的必读之书,为此《大乾史》还为他立了传,书中更是引用了曹操的那句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来称赞他! 当然了,这是后话。 但是,孙化的这次工部改革,却是拉开了大乾改革的帷幕! 自此之后,大乾进入了改革时代,史称“建武革新”! …… 而此时的山海关,战斗却是异常的惨烈,可谓称得上是尸山血海,血流成河! 忽必烈的蒙古大军已经连续进攻山海关三天三夜了,山海关前的尸体都堆得老高,有蒙古人的、大乾将士的、奴隶们的,他们各自相互交叠在一起,山海关前的地面都被鲜血浇红了,泛出一股暗红色,天空中飞着一群秃鹫,它们正是为底面上尸体而来,只是双方战斗得太过激烈了,它们只能远远的飞着,观望着,一会儿靠近,一会儿又飞远。 此时此景,战争的惨烈可想而知,但是双方都没有后退,为了各自不同目的,双方依旧在忘我的嘶杀! 此时的山海关,依旧那么高大雄伟,但许多垛囗已然出现了残缺,墙壁上有许多暗红色的痕迹,那是人血流淌而形成的,还有许多大火燃烧过的痕迹,留下了许多黑黝黝的踪迹。这是战火弥漫的地方,也是战争洗礼的气息! 此时的张羽,站在一个残缺的垛口面前,只见一身黑色铁甲已有些许残破,上面更是有许多暗红色的血迹,他面色苍老,双眼通红,显然已是疲劳之极,三天三夜没休息了,吃和军士们一样的食物,一样的水。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来自把年轻的军士送上城头,又有多少次亲眼目睹着刚刚送上去的军士变成尸体又抬下了城头。 他静静的站着,抬眼望着关下的蒙古人大营,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的忽必烈,也同样的站在蒙古大营中,静静的站着,目光眺望着山海关,面色严酷,却又一言不发。 而此时蒙古人的十万奴隶军已差不多消耗殆净,又折进去了蒙古五万多人马。 要说忽必烈不心疼那是假的,那要说多伤心却也不是! 忽必烈身为蒙古人,又是一个枭雄,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人,他见惯了生死,见过太多的阴谋,崇尚的铁与血,他的心早已坚硬如铁,这点伤亡还不足于让他动容。 他在担心的是,自己的军队迟迟攻不下山海关,再攻不下的话,乾人的援军快要到了,自己更攻不下了,对一个枭雄来说,对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无疑是烦躁的! 而忽必烈烦躁的就是蒙军迟迟攻不下山海关,三天前,他还信心满满的以为能够攻下山海关,但三天过后,事态显然出了太多的变数,他心中已没有多大信心能够攻下山海关了。 所以,他恼羞成怒,厉声高喊:“来人,传本汗的命令,全军压上,本汗要傍晚之前攻下山海关,这次本汗督战!” 底下的人应命而去,忽必烈决定孤注一掷,全军压上,看看能否攻下山海关,攻不下再说吧! …… 而此时的张羽,虽然已疲惫不堪,但精神状态却非常好,他知道决定山海关命运的时候到了,就是今日,只要今日能守住山海关,那么明日早晨朝庭的援军就到了,蒙古人就再也攻不下山海关了。 于是,他声音洪亮的说道:“将士们,本将知道你们累,你们苦,但是我们就站在山海关上,我们身后就是北地,就是燕京,就是整个大乾。而今天就是决定山海关命运的日子,如果我们今天守不住一切皆休,但守住了,明日早晨朝庭的援军就到了。勇士们,拿出我们最后的勇气吧,蒙古人最猛烈的进攻快要来了!” “让我们再唱一次古老的军歌吧!” “赳赳大乾,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 城关上残余的军士也齐齐高唱: “赳赳大乾,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 正在督战的忽必烈听到这歌声,顿时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全军压上!” 顿时,蒙军全军而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向着山海关猛攻而来,就如怒吼的波涛一样,猛烈的击打着山海关! 山海关顿时摇摇欲坠,张羽的脸色是越来越沉重,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只能是亲自上场,希望能激发些士气,杀伤更多的敌人,在这个血与血、铁与铁互相较量的地方,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这地方只能是实力与实力、勇气与勇气的对抗! 顿时,这天地间,血雾弥漫,刀枪交错,嘶杀声此起彼伏,双方人员不断倒下,爬起,尸体不断的堆积,鲜血汇成一条小溪从城墙上流下来,汇入大地,再渗入泥土! 人间的惨剧在这片大地上不断上演着,只留下一片血色! 但是山海关的守军人数毕竟处于弱势,而且又都疲惫不堪,只是凭着一股余勇在支持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不堪重负了,关城上的形势渐渐处于下风! 张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手上的战刀是越挥越快,面色却是越来越沉重,身上的伤他都不管不顾,只能奋力的挥着刀,来减轻心底的那股焦虑。 突然,他余光注视到了他儿子张铁带着一股人马从城下快速的向城上冲来,顿时精神一振,急忙高呼:“将士们,我们的援军到了,大家加把劲,把蒙古人赶下城头!” 此时的张羽顾不得这股援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又有多少人,他只想把蒙古人赶下城头,守住山海关。 城头上的守军一听,顿时士气又是一振,忘记了暂时的疲惫,全身心投入战斗,忘我的嘶杀越来。 张铁带着这股生力军,快速的步上城头,加入战斗。 张铁看着张羽身边的亲兵越来越少,看见张羽险象环生,急忙带着人向张羽挤去,把他老爹救了下来。 张羽长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身体顿时传来一股疲惫,毕竟年纪大了,又受了伤,一下子差点倒下。 还好张铁见机的早,急忙走上前扶住张羽,才没让张羽出丑。 原来这股加入的生力军,是位于山海关不远处的大乾秦皇岛水军,领军的叫李源,一天多前他接到皇帝的诏书,命他驰援山海关,他迅速召集手下士兵,紧赶慢赶,才刚刚抵达山海关,就发现山海关正处于大战之中,才迅速带领手下士兵加入战斗,才止住了山海关的颓势,但他手下只有五千多人,而且本就不是什么精锐之士,看来也不过只是能激发一阵勇气,这五千多人投入这样的大战,还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的,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而在督战的忽必烈也发现了这股生力军,吓了他一大跳,还以为大乾的大军到了,只是渐渐就发现只有五千多人,而且远不如山海关守军那么精锐,看来只是山海关附近的小股驻军,忽必烈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有了一股警惕,遂再次下达了加强攻关强度的军令! 顿时,山海关仿佛被狂风暴雨猛烈的击打着,蒙古人更是大片大片的向山海关冲来,不顾死伤,发了疯一般相冲向关城,关城上的守军的压力是越来越大,整个山海关又一次摇摇欲坠,险象迭生! 张羽看着这一切,也是急了,推开护着自己的亲兵,提着大刀发了疯的冲进战圈,看到蒙古人就招呼,不疯魔不成活,手下的将士看到主将都如此,顿时士气又一阵高涨,也都发了疯一般的杀向蒙古人,不顾伤势,不顾生死。 顿时,蒙古人的攻势就是一挫! 此时的张羽比谁都明白,在没有任何后备军的情况下,说得再多也无用,只能是主将身体力行,才能更好的激发将士们的士气与勇气,所以他才再次不管不顾的亲自上场,果然,蒙古人的攻势再次被挫。 战斗是越来越激烈,双方不停的在同一个地方你争我夺,彼生我死,双方不同的将士在同一个地方不停的倒下,倒下,再倒下! 血流成河,尸堆成山,双方不知疲倦的向对方攻去,渐渐的,大乾守军将士越来越少,而蒙古人越来越多! 站在城头努力作战的大乾士兵已然不足一万,个个带伤,但是没有任何人后退,也不会有人有退,这是两个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政治势力之争,有进无退,有生无死,这是生命与生命的对耗! 张羽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抱着一股战死山海关也不能让蒙古人攻破的想法拼命的战斗! 忽然,张铁高声呼喊:“爹,我们的援军到了!”声音中透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 张羽听了,急忙转过身,只见一大股骑兵正向关墙奔驰而来,只见一面黑色大旗迎风招展,只写着一个斗大“李”字! 16.山海关之战落幕 原来这是燕京北军主将李成率领的三万骑兵,他们一人双马,从三天前的燕京城出发,日夜兼程,披星戴月,总算在今天傍晚抵达了山海关。 此时的山海关,活着的守军已然不足一万了,人人带伤,关城更进一步残破了,到处是战火遗留的痕迹,尸山血海,血流成河,落日的余晖照耀在关城之上,泛出一层金光,却是对世间最大的讽刺! 此时的张羽是热泪盈眶,激动不已,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是对守住山海关的喜悦! 从燕京城来的援军迅速的接替山海关守军的防卫,与蒙古人战在一起。 山海关的颓势一下子就被硬生生止住了,在城关上的蒙古人是被打得节节败退,不一会儿后,蒙古人基本被赶下了城头,关城上基本上只剩下了乾军,蒙古人就此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在远处督战的忽必烈见此,心中是一阵颓然,他也没有想到乾人的援军是来得如此之快,他跟张羽想得一样,乾人的大股援军按常理应该明天早晨才到,只是万万没想到,乾人的援军今天傍晚就到了,难道是飞过来的吗? 他确实想不通,他原想着,今天全军攻上,一定要打破山海关,原看着马上要攻下了,心中一阵喜悦,乾人的大股援军很快就到了山海关,让他功亏一篑,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援军起码上万人之多,而且都是精锐,看其装备,看来是从燕京城来的援军! 他现在的思绪还是比较混乱的,他知道来援的人也就数万,对自己的蒙军起不了多大的危胁,想继续攻吧,见蒙军已露出疲态,对方又来了援军,是有些得不偿失,不攻吧,对方即使来了援军,依然处于弱势,就此退却,之前取得的大好优势将一朝尽丧,确实有些可惜了! 此时的忽必烈是犹豫不决,退呢还是不退,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那个刚刚登基的跛脚小皇帝,他也没有想到,那个登基不足一个月,在国内还没有任何势力的小皇帝反映速度如此之快,敢于冒着被拉下皇位的危险,迅速做出决定,怕是收到军情的当天就做出了决定出兵的准备了,不然援军不可能来得如此之快,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那个小皇帝的魄力! 早知如此,就应该早早的全军压上,怕是现在已攻下山海关了,他后悔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不是低估了郑文的魄力,因为郑文已经决定发北地百万大军准备在山海关与他一决胜负。 他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在这里犹豫不决了,而是马上率兵远遁草原大漠,而不是想着如何攻下山海关。 就算现在攻下山海关又能怎样,攻下了也是一个残破的山海关,就拿这个残破的山海关和剩余人马来抵挡乾人的百万大军,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他只是趁着大乾新皇登基,国内正混乱的时候,带兵来占些便宜,不是来送死的! 忽必烈终究是理性战胜了感谢,吹起了撒退的号角。 山海关攻防战至此告一个段落。 而此时的山海关,张羽听到蒙古人撤退的号角,心神一松,一头栽倒在满地的尸体之上。 远处的张铁看了,急忙叫了一声:“爹”,然后飞快的跑过来了把张羽搂在怀里,用手探了一下鼻息,还好,只是太累了,年纪大了又受了伤,才一下子晕倒了,张铁顿时松了口气,急忙抱着张羽下了城头。 而山海关的守卫工作就移交给了李成带领的援军,而李成也接过了指挥工作。 李成站在山海关上,背着夕阳的余晖,打量着这座劫后余生的关城,只见关城上的城楼有好多都塌了,残垣断壁,城垛残缺,满地的尸体,鲜血泗溢,好不惨烈! 李成这个人,三十五岁,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国字脸,出身于北地武士家庭,边军出身,十六岁参军,还曾与蒙古人打过仗,后来因功调任北军,慢慢升任北军主将,是军中的少壮派代表人物。 李成指挥着人,把尸体抬下城头,又指挥着人修补城垛,整个关城上渐渐的秩序井然了,整个山海关又恢复了些人气。 夕阳落下了,月亮出来了,李成一直坚守在关城之上,防范蒙古人的突然进攻,夜色中的山海关,寂静清冷,只剩下关城上的月亮,及远处灯火通明的蒙古大营的此许马嘶声,李成突然感觉到一阵阵瘆人,一阵大风吹过,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色越来越浓了,而此时的蒙古大营,忽必烈坐在上首,愁眉不展,他面前鲜香的牛肉,他一点也没动,他的心中思考着到底要不要继续攻打山海关,攻与退他都得反复思考,选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才是最合适的! 攻吧,又不一定攻得下,徒惹伤亡,就算攻下了,乾人早已反应过来了,自己是不敢长驱直入的,顶多也就肆掠一下山海关周边地区,所收获的远远不及这次的损失,就算最好的收获也只能迫使乾人与自己互市。 但退吧,又不甘心,这次损失太大了,得不偿失,又没有任何收获,跟随自己的头人怕是会满腹怨言,虽不动摇自己在蒙古的统治,但还是会有所影响,毕竟自己在蒙古还是有不少实力强大的政敌的。 但到底要怎么办呢? 忽必烈决定听听自己手下人的意见,再做决定。 遂开口道:“看来本汗还是低估了坐在燕京城中,刚登上皇位的跛脚小皇帝,没想到他那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们今天也看到了,乾人的先遣援军今年也到了,本汗估计三天之后乾人大军就到了,你们说说本汗该怎么做?” 话音刚落,坐在忽必烈左下首的一文官模样的人就站起来说:“大汗,我觉得我们应该退兵,一是我们的损失太大了,二是乾人已经反应过来了,我们的突袭已然变成了强攻,就算攻下了山海关,获得的些许收获也难于弥补损失,我们要学会止损,我认为我们应该撤军。” “放屁,”一个武将模样的人站起来说:“大汗,我们是损失大,但乾人损失也大,况且,经过这么多天的血战,我们与乾人已经是血海深仇,撤兵的话,我担心军心士气会受到影响,况且我们还没有获得足够的收获,怕是各部首领会有怨言。” “军心士气受影响怎么了?有怨言怎么了?以大汗在蒙古的如日中天,些许杂声还是能够压得下去的,但是再继续进攻山海关的话,我们的损失是大了去了,现在已经有近十万蒙古士兵倒在了山海关之下,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再损失十万人才能下攻下山海关,就算攻下了山海关,也无力获得更多的收获,只能带着十余万人返回蒙古,搞不好大汗在蒙古的统治都会不稳。”那文官反驳道。 “你,你……”那武将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忽必烈听了,也是一阵头大,犹豫不决,两人说得都是实情,但两害相较取其轻,忽必烈心中已是偏向了撤军,但却是不好开口。 忽然,又一人站起来说道:“大汗,依我看,不如暂时驻兵山海关,再派遣使者与乾人议和,我们付出些许利益,再与乾人商议扩大开市规模,这样我们既能结束与乾人的战争,又能让大汗在蒙古内部有所交代,这其不两全其美?” 忽必烈听了,眼睛一亮,一打量,原来是博赤啊,平时在自己帐下都很低调,自己险些都忽略了此人,没想到这次却大放异彩! 遂开口问道:“博赤,你能肯定乾人会同意吗?” 博赤却笑着说道:“大汗,十成十我不敢肯定,但七八成的把握臣还是有的。” 忽必烈听了,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大汗,乾庭新帝刚登基,皇位都还没坐稳,此时的他正忙着培养势力、巩固地位的时候,这正是他需要威望的时候,我们把威望与利益送给他,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博赤接着说道。 忽必烈听了,却是懂了,这是牺牲自己的部分名声来帮乾国小皇帝铸就威望,来换取利益。 忽必烈听了并不生气,对他这种势力已稳固的大汗来说,名声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只要能够换来利益,些许的名声损失他并不介意。 忽必烈正在努力的考虑这么做到底行不行,经过思考,发现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一方面能缓和与乾国的冲突,方便蒙古大军向西征,另一方面也能安抚蒙古内部的各势力,这样蒙古人也能获得利益,至于这次跟着自己攻打山海关受损的部落,只要自己把自己的部分草场分给他们,他们就满意,至于自己的部下,再重重赏赐,想必他们也不会有怨言。 接着,忽必烈就对博赤说:“博赤,你很不错,本汗任命你为我的全权特使,入关面见乾国的新皇,议和之事你可全权做主,事成之后本汗会重重赏赐于你的!” 博赤一听,满面通红,急忙拜下,口说:“多谢大汗信任!” 17.视察河北驻军 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又到了。 而此时的郑文,正在秦飞的陪同下,视察整个燕京城的京营大校场,此时的大校场是人满为患,他们就是河北之兵先期抵达京城的十万人。 原先京营大校场驻军十万,却是按十五万人的规模修建的,京营被郑文抽调了五万支援山海关,而另外的五万则正在巡视京城的各个区域,正好驻扎先期到达京城的十万大军。 郑文来此视察,就来看看河北驻军的实际情况,刚进入军营,郑文就发现他们的兵器铠甲远不如京城驻军的精良,而且有些陈旧,但是精神士气还是非常高昂的。 郑文看了,心中总体上还是满意的,但心中也暗暗下定决心,要尽快掌握国内局势,攀攀科技树,要对全国的军队进行再换装,毕竟在郑文心中,人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切都是死物,有人就有一切,将士们穿着陈旧的衣甲,拿着不是很精良的武器上战场,对郑文来说,那就是犯罪。 而且郑文也从这十万河北驻军的情况中发现,大乾十多年的承平日子,朝庭对军事军备情况有所松懈了,这些河北驻军怕是数年之内没有换过装了。 但现在的郑文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因为燕京城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数十万人的装备来进行换装,这不现实,郑文只能把这种情况暗暗记在心底,回头一定要改善这种情况。 而带领十万河北军进京的主将是河北节度使林苍,已经六十岁了,是一位老将了,面容有些苍桑,头发胡子都些发白了,但身材高大,双目炯炯有神的,任河北节度使已经十八年了,对大乾是忠心耿耿,二十多年前对蒙古的战争,这位老将是溢血奋战,他的三个儿子都战死沙场,只余一个二岁的孙子,因功受封邯郸侯,而这也是他能出任河北节度使,十几年不动的原因,当然了,这也是大乾仅有的一个特例。 林苍看到郑文,急忙单膝跪地,向郑文行了一个军礼,说道:“陛下万安!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郑文见了,也不以为意,急忙上前,跛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到林苍的面前,双手把他扶起来,并笑着开口道:“老将军不必多礼!” 拉着他的手,对他说:“朕看了河北之军,训练有素,精神士气都很高昂,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精锐,老将军这些年亲苦了,是朝庭对不住林家。” 林苍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说的是他三个儿子战死沙场的事,他眼眶一红,却大声开口道:“陛下不必如此,身为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他们的荣耀,想我大乾千千万万战死沙场的人连名都没有留一个,他们已经是幸运的了!” 林苍看着这位拉着他的手、跛脚的皇帝,心中闪过一丝感动,对这位新皇礼贤下士的举动,他还是颇为受用的,心中对这位新皇又多一份忠心与尊重。 郑文放开他的手,又说道:“老将军的话使朕感动,又让朕惭愧啊,想我大乾千千万万战死沙场的英烈,我大乾的确是有些对不住他们,朕已经决定修建一个英烈阁,把历次战争中牺牲的士兵,都刻成牌位放入里面,来由我皇家供奉祭祀,也算是来弥补一些我大乾所犯的过错,希望他们的在天之灵原谅大乾的错误。” “臣代大乾所有将士感谢陛下!”林苍眼眶含泪、满脸通红的单膝跪地,对着郑文拜了又拜。 对于这位新皇,林苍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心胸宽广,仁义,能够当着他的面,对皇室对进行否定,并且当着他的面认错,还准备建立英烈阁,林苍不否认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抓住军心,但同样的不可否认这位新皇对大乾士卒的爱护。 林苍的心是真正的被感动了,从今之后,他唯这位新皇之命是从,在这位新皇刚登基的时候,还是有人或明或暗的来拉拢过他的,虽然他都严词拒绝,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的,但从今天之后,自己的一生将系在这位新皇上,因为这位的确是个仁义皇帝,是个好皇帝。 郑文急忙双手扶起他,开口说道:“老将军多礼,这本是皇室的过错,何惜如此?” “朕看了这些河北驻军的装备情况,兵器铠甲都有些陈旧了,是朝庭这些年忽视了对河北之军的关注,是朝庭的过错,朕代表朝庭对你和河北驻军说声对不起了。” 说完郑文对着林苍和河北驻军将军深深躹了个躬,又对在场的河北躹了个躬。 在场的所有河北驻军包括将领急忙面向郑文单膝跪地,并一起高呼:“陛下折杀臣等。” 但是在场所有的人的的确确被感动了,其实他们心底的确有些怨言的,虽然也知道这不是郑文的错,但心里的确有一些迁怒郑文的心思,但郑文是又躹躬又道谦的,他们心里的那丝迁怒早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感动。 郑文急忙大声说道:“起来吧!不必多礼,朕已经责问过工部,对工部进行了改革,马上拨付武装数十万大军的装备肯定是不够的,但两二三个月,朕就能先把河北驻军的新装备拨付给你们,朕向你们保证,这绝对是精良的新装备,当然了,也不单单是你们,到明年年底,大乾所有的军队都将进行换装。朕也希望你们用了这些新装备,能立下功劳,朕也不吝啬田亩钱财、功勋爵位。” “臣等愿为陛下效死!”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情绪激昂,恨不得马上就上战场,让这位陛下看到自己的忠心。 旁边的林苍看了这个情况,对这位新皇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看这样子,这位新皇已差不多收复了河北驻军的军心,愿还想着该怎么提点一下关于有人在拉拢各地驻军的情况,但显然是多此一举,就凭这位的手段,拉拢各地驻军造反简直就是找死。 而且,根据这位新皇今天的话来看,这位新皇对军队的重视怕是还超出自己的想像,到明年底就要完成对全国军队的换装,这可是近二百万军队啊,是一笔多么庞大的财物支出啊,想想都感觉害怕! 只怕是这位陛下要大兴武功了,赳赳武夫怕是要到了,只是自己已经六十岁了,还不知道自己有几年好活喽,自己是赶不上陛下的黄金时代,看来自己只能把自己的孙子林战托付给陛下了,他还年轻,自己未尽的理想只能由他来完成了! …… 而此时的郑文,正在林苍的陪同下,视察河北之军。 突然,郑文对林苍说:“老将军,朕已经重组了禁卫军,改名叫羽林军,总共是四万五千人,现在从河北驻军中选拔一万,你看如何?” 林苍听了,心中就是一喜,这可是皇帝亲军,最好的装备,最好的待遇,平时都是不知道多少人挖空了心思往里面挤,都没机会,这次扩招自己正是赶上好时候,新皇能从河北驻军中招一万人,一方面怕是对河北驻军的补偿,另一方面也是对河北驻军的恩赏。 林苍急忙说:“臣保证完成任务,同时也谢过陛下对河北驻军的信任,还有就是老臣有一个林战,臣希望陛下给他一个恩典,让他加入羽林军。” 郑文看了林苍一眼,开口劝道:“老将军,那可是你唯一的孙子啊……” “不用劝了,陛下,老臣是军人,老臣也希望我孙子能是个军人。”郑文还没说完,林苍就打断郑文的话,接着说道。 “好吧!朕答应了,你直接让他去羽林军校报道就可以了。” 提到羽林军校,郑文就来兴趣,遂说道:“朕给你说,这羽林军校,可是朕的独创,朕亲自出任校长,羽林军的高级将领出任教员,而羽林军的其他军官都必须入学,重新系统性的学习如何作战。而且,朕还把皇室所有的兵书放入了羽林军校,让教员和学生们自由翻看……” 林苍一听,顿时就觉得这个羽林军校不简单,后来一听,果然不简单,这位新皇是决定打造一支新型军队,成功了怕是会推行到全国军队,大乾所有军队怕是会按照羽林军那样重组,那么可想而知了,加入其中的军官只要不是太差,怕是都会得到重要,甚至连加入的士兵怕是都会飞黄腾达,林苍是恨不得所有的羽林军都从河北驻军中选拔。 林苍把这个情况记在心底,回去之后对选择的一万羽林士兵一定要选择最优秀,甚至一些年轻的军官都要选进这一万士兵。 为此,河北军在建武朝出了一大批将军,许多河北人都很是感谢林苍这位老将军。 郑文也没有想到林苍的军事嗅觉如此灵敏,他只是在林苍面前稍微那么提了一下,林苍就能想到那么多,而且还很准确的预见到了许多事! 当然,郑文也是很高兴的,有才之人郑文都很欣赏。 18.皇帝的想法 郑文说了这么多,停顿了一下,就叉开了话题。 想了想,郑文又接着说:“老将军,你说,朕重新组织河北驻军,把河北驻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河北军团,一部分河北驻军,河北驻军十万,常驻河北,而河北军团是二十万,虽然这支军队也驻扎在河北,但这支军团完全是野战军的配置,这是一支脱产常备军团,选最好的士兵,用最好的武器装备,最好的给养,最好的待遇,把这只军团训练成最好的军队,随时都能出征,你觉得怎么样?” 林苍想了想,说道:“陛下,您恐怕是还有后续的计划吧?”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遂说道:“不错,朕呢,其实有个想法,朕觉得,大乾的军队数量虽然庞大,实力也很强,但是远远比不上蒙古人的军队质量,朕想把军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常驻军,一部分是野战军,常驻军就负责维持地方秩序和作为野战军的后备兵员,而野战军呢,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战争的,当然主要是负责对外战争,而这野战军,就选择最好的兵员,最优秀的军官,最优秀的将领,最精良的武器装备,最好的给养,给最好的待遇,来组成野战军团,你觉得怎么样?” 林苍听了,想了想,说道:“臣认为这倒是可行的,这样的话,大乾军队的战斗力确实会有所增强,只是这样花费巨大,朝中的大臣们会反对吧?” 郑文听了,遂说道:“反对又怎么了,反对还不是要去做,我大乾立国三百年来,朕认为总体上还是保守的,我大乾这柄利剑是时候出鞘了,是该让天下人,让世界知道这柄利剑的锋芒了。” 林苍从郑文的话中感受到了那一股不容置疑,感受到了那股睥睨天下、那股唯我独尊的磅礴气势,遂一言不发,但心中的豪情在这一刻也是被激发出来了。 “别以为朕不知道,民间的情况,世家大族大量兼并土地,把持着地方的话语权,百姓虽不至于流离失所,但卖儿卖女还是时有发生的,朕只是还没腾出手,等朕腾出手了,等朕腾出手来,朕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皇帝的威严!” 林苍一副没有听懂的表情一言不发。 郑文一见,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遂又开口道:“好了,不谈这个话题,你说,朕在山西组建一个二十万人的野战军团,山海关组建一个二十万人的野战军团,燕京城一个二十万人的野战军团,河北一个二十万人的野战军团,南方组建一个二十万人的野战军团,你觉得怎么样?” 林苍听了,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陛下,这可是百万大军呀,从这些军团的位置看,足足八十万野战大军都位于北方,看来陛下是防范蒙古人啊!至于剩下的二十万大军位于南方,难道陛下是想伐大理?但伐大理也用不了这么多精锐部队啊?” “哈哈哈,林卿莫非真看不透朕的想法?” 林苍摇了摇头,还是一头雾水。 “朕组建八十万野战大军在北地,不光是防范蒙古人,还是为了震慑蒙古人,更是为了随时出兵蒙古,消灭蒙古人的政治势力,把整个大草原都纳入我大乾的统治,朕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的把大草原纳入大乾的统治,让子孙后代再也没有草原之患!” 林苍听了,心中是豪情万丈,恨不得马上就提兵进入大草原,消灭蒙古人,但他心中更好奇,这位陛下是如何彻底的把草原纳入统治呢?周围的人亦然如此! 于是,林苍就开口道:“陛下,纵观汉唐以来,大草原都是难于统治的,即使获得‘天可汗’称呼的唐太宗李世民都难于统治大草原,您是如何考虑统治大草原的?” 郑文听了,哈哈神秘一笑,遂开口道:“难,朕也知道很难,这个问题也很复杂,自秦始皇一统六国之后,书同文,车同轨,简单的说就是同化,对一个游牧民族来说,让它消失有两个方法,一是从肉体上消灭它,二嘛就是同化它,当然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众人听了,还是不明白,但却把同化两个字深深记在了心底。 “当然了,蒙古大汗忽必烈是个枭雄,也是个厉害人物啊!没有十年的准备,朕是不准备发动对蒙古的战争的,可惜了!” 林苍听了,心中也是一阵惋惜,看来有生之年可能是看不到大乾出兵蒙古了,心中不由一阵丧气,但有生之年能看到大乾消灭蒙古的希望,又觉得不枉一生征战,顿时,身体充满了一股活力。 郑文并没有发现林苍的异样,遂又开口道:“至于在南方屯集二十万野战军,朕可不仅仅是为了大理,一个小小的大理,不值得朕为此费那么大的力,朕听说安南这些地方的水稻能一年三熟,这么好的地方理应是我大乾的!” 旁边的人一听,兴奋得不得了,这是要开疆拓土的节奏呀! 皇帝要开疆拓土,那么他们这些武将不就有了用武之地嘛,他们就能出将入相,就能封妻荫子,就能富贵满堂,他们是恨不得现在就开战,自己好领兵出征。 “当然了,三五年之内是不可能的,你们慢慢等吧!”郑文见他们兴奋的样子,就认不住打击到。 林苍他们听了,顿时又焉了。 郑文又开口道:“朕还要建大海船,组建海军,朕不光要征服大草原,征服安南,还要征服大海,纵观数千年的历史,汉唐的区域最为辽阔,朕也不知有多大,但是征服的区域大都是陆地,而且这些区域,除了大乾之外,大都被蒙古人占据,等朕征服了蒙古,就属于我大乾了,朕等人的功绩也算是与汉唐平齐了。” “但是,朕以为还远远不够,朕还要派兵西征,打到陆地的边缘,打到大海,陆地上的战争才算结束,而且朕还不相信大海之上就没有陆地。” “朕不光要征服陆地,朕还要征服大海,这样,朕就是千古一帝!” 郑文此时面对着这些将军,是大吹特吹,虽然这也是郑文心中的想法,但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 你要让别人替你卖命,你得把你的目标说出来,让别人知道,引发别人的认同感,这样才能让他们认同你,决得跟着你干,划算,有前途,才不会背叛于你。 郑文此时也是如此,先把目标往大了吹,甭管能不能实现,先在别人心里留下一些印象,才能更好的激发别人的壮志,别人的热情,这样你接下来做的事,别人才会努力的帮你,不帮只要没有损害到他的利益,他也会冷眼旁观! 郑文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是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到,必然会触范到一部分大乾的利益阶层,所以他才尽可能拉拢一些盟友为自己所用,而且军方就是自己最大的盟友,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的视察军队,一次又一次和军方的高层、士兵讲自己的理想目标,让他们认同自己,好方便自己接下来做的事。 况且,军方本身也是最大受益阶层,所以郑文才能在军中一次次引起反响,军方才这么认同他,军心才这么偏向他,他现在对军队的改革才这么顺利,居然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几乎所有的军方大佬都沉默了,没有向他提出一丝的反对,这是不可思议的! 因为这正是他们需要的,三百年的大乾自统一中原之后,再也没有发生一次对外战争,这是对军队的一种束缚,他们已经忍不住了,他们迫切的希望大乾能够走出去,而这时的郑文又阴差阳错的穿越过来,他的雄才大略又恰恰符合军方的意愿,所以郑文能够快速的掌握军权,因为大权军方太需要这样一位皇帝了,即使郑文是一位跛脚的皇帝! 而如果不是郑文恰好登上皇位,就算是郑文那个号称“文武全才”的二哥郑桐登上皇位也不能像郑文一样能在不到一个月之内就快速的掌控军心,掌握军权,怕是现在的大乾还乱着呢! 而看看郑文周边的将军就知道了,当他们听完郑文的话,他们是激动得不能自已,面色潮红,双眼瞪大,差不多就手舞足蹈起来了! 就是六十岁高龄的林苍老将军都是面色潮红,身体擅抖,须发翻飞,哽咽得说不出活,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郑文,恨不得为他鞍前马后,早早的发动对外战争,实现武人的最高梦想! 由此可见,开疆拓土,对于武人来说,那就是他们的功绩,他们们的荣耀! 也因此,大乾军队在郑文一朝是最活跃的,在郑文面前也是最温驯、最听话的,只要郑文的诏令到达那只军队,那只军队就会不讲条件的彻底执行,甚至到后来,大乾每支军队都有他的画相,大乾军队把他崇拜到无以复加,就是太祖皇帝在开国之初军队中的影响力也不及他,郑文甚至能在军中刷脸就调动军队! 19.朝会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三天而过。 此时的山海关,是阳光明媚,秋草枯黄,有些许秋的悲意,如果不是有许多战火的痕迹,任谁也不会想到,数天之前,此地还爆发过大战,还是尸山血海,还是血流成河! 此时吴勇率领的十七万援军已经抵达山海关,正与蒙必烈率领的蒙军隔着山海关相互对峙。 双方都没有发动攻势,忽必烈寄希望于通过谈判来解决这次的争端,而吴勇呢,则是由于兵力不足,不到二十万的军队如何能向二十多万的蒙古军队发动进攻,况且还大多数是骑兵,那不是进攻,而是找死。 …… 而此时的燕京城,正是十月初一,也正是大乾进行大朝会的日子。 大乾的大朝会,一月四次,初一、十五各一次,其他的在间隔这两个日子七天各一次,其他时候都是皇帝召集各位大臣再议事,地点都不确定,而且大朝会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勋贵都要上朝,而大乾官吏是五日一休。 而此时的郑文,穿戴着天子冕服,腰佩一把宝剑,在众武士及太监们的簇拥之下,走入大殿。 郑文,跛着脚,一步一步的从御阶上走向高处的龙椅,最后再坐在龙椅上。 底下众臣一见,立马面向郑文行礼,齐齐高呼“陛下安!” 郑文就开口道:“朕安,众卿安,免礼平身。” 黄安一见,立即高呼“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礼部尚书钱昌率先出列,开口说道:“陛下,先帝的陵寝已然完工,只是后续的封土祭祀工作,还要陛下亲临,日子是钦天监定的十月初九。”钱昌一副昏昏欲睡的禀报道。 “朕知道了,十月初九朕会带领文武百官前去的。” 郑文见钱昌没退下去,就一脸和气的问道:“钱爱卿,还有事?” 钱昌见此,只好又说道:“陛下,先帝已逝,您的陵寝事宜要有所准备了,还有就是改元。” 郑文一听,心中一阵腹诽,朕今年才十八,年轻力壮,你就这么想着朕死啊! 当然了,这是郑文以现代人的角度来腹诽的。其实,在封建社会,新帝一登基,就会提出自己的陵寝问题的,这是政治问题。 郑文也知道这位钱老大人是为了自己好,但是郑文心中还是很不爽。 遂无奈的开口道:“朕的陵寝嘛,明年再说,朕还年轻,现在边关的将士们正和蒙古人浴血奋战,朕的私事又怎能超过他们呢?” 底下的众多武将面上都露出一丝感动。 郑文拉拢军心的手段是无处不在,在这种事情上,他都能浪一波! 钱昌听了,也是一阵无语,一阵无奈,这是重要的政治问题好吗,怎么到了您老人家的口里就成了私事,刚要出口反驳。 郑文见此,马上就开口道:“钱爱卿,关于改元,就从明年正月初一开始吧,关于朕的年号,你们礼部有什么提议吗?” 钱昌一听,精神一振,开口道:“陛下,我们礼部提了几个年号,嘉靖如何?” “不妥,换一个。”郑文一听,不就是明朝的嘉靖嘛,“家家干净”,这不是诅咒朕的大乾穷嘛! 钱昌见此,又开口道:“明治,如何?” “不妥,再换一个。”这不是小日本的明治嘛,不妥,天朝上国怎么能取这样的年号,一听郑文就否决到。 钱昌见此,只好又开口说道:“陛下,建业如何?这是礼部拟定的最后一个年号了。” 郑文听了,沉思了一下,还是觉得不怎么样,就开囗道:“不妥,就叫建武吧,明年就是建武元年!” 钱昌一听,觉得还是可行的,建武嘛,字面上嘛就是建立武功,倒也符合这位陛下的所做所为,遂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就退下了。 郑文见这个问题得了解决,就又开囗道:“朕刚登基,就遭到了蒙古三十万大军进攻山海关,朕当时很惶恐,但朕身为太祖的子孙,又怎能退缩呢?朕决定发百万大军与蒙古人在山海关决战,刘爱卿,兵员物资准备得如何了?” 郑文怎么会开口提这个问题呢?这些兵员物资他熟悉得不得了,这些天他基本都是吃住在京营,与各部大臣商量兵员的调动及物资的调拨,那他为什么还在大朝会上提起呢? 因为这些天,他接到锦衣卫的汇报,燕京城是暗流涌动,有不少势力在串连,想要搞些事出来,但郑文又不想大开杀戒,毕竟在他心里生命还是宝贵的,所以郑文才提这个问题,把事实说出来,好震慑一下这些野心份子,劝告一下他们尽快收手,否则就别怪朕不可气了,朕虽然不喜欢杀人,但威胁到朕,那么就只能请你去死了。 郑文是越来越有当皇帝的感觉了! 底下的刘健一听,刚开始也是一阵纳闷,这些不是您都知道吗?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在此提出,但身为政坛老狐狸,政治嗅觉还是敏锐的,联想到这些天京城的局势,一思索,就明白过来,这位陛下是在敲山震虎啊!看来这位陛下成长得真快啊,从一介透明小皇子到登基为皇才不是一个月,各种政治手腕已然是用得如此娴熟了,果然皇家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人。 但刘健身为宰相,他也不希望京城乱起来,于是就出列开口道:“陛下,燕京城已然招集了河北之兵三十万,装备精良,士气高昂。屯集了五十万大军一年所用度的军事物资,物资还在源源不断的由大乾各地向京城汇集,臣等的预计是,在接下来一个月内,汇集京城的物资能达到供百万大军一年之用度,已然可以,请陛下示下。” 郑文听了,遂点了点头,开口道:“嗯,不错,卿等的工作朕很满意,我大乾不愧是中原上国,不愧地大物博,短短一个多月,就能聚兵百万,朕很高兴……” 说了一些废话,郑文又开口道:“众卿还有什么事吗?” 底下一片寂静,这时鸿胪寺卿郭宇站出来说:“陛下,蒙古人来了一队使者,说是要与我大乾议和,重新修好,现在正在鸿鹏寺中,请陛下示下。” 郑文听了,想了想,才又说道:“朕知道了,你们先招待着吧!这件事朕还要跟诸位大臣们商议一下,你先退下吧!” 看了看,过了一会儿,郑文才又开口道:“还有事吗?没有朕就退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底下还是没有人出声。 黄安就高喊“退朝!” 底下的众位大臣,就齐齐向郑文行了一礼,并齐齐向呼“臣等恭送陛下!” 郑文遂起身,离了龙椅,跛着脚,一步一步走向御阶,在众武士的簇拥下,离开了大殿。 众大臣看着消失的郑文,不一会儿,各自散去。 …… 此时,燕京城一富丽堂皇的宅子中。 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人,正当堂而坐,面容俗秀,身材修长。 他正对一个老者模样的人说:“王总管,王爷说了,这件事停下来吧!” 那老者一听,急了,送急忙问道:“怎么了?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王爷怎么又突然变卦了?” 那书生叹了口气,才说道:“天下人都看走眼了,谁也没有想到,想当年那个不受先帝重视,也不受众皇子敌视,十八年来在皇室中就是个隐形人,跛脚的九皇子,在机缘巧合登上皇位之后,居然变得如此厉害了,这还不到一个月啊,他差不多就掌控了京城局势,现在更是能一举调动上百万大军,真是厉害啊!” “王爷说了,停下来吧,再做也是得不偿失,徒损实力。就是今天早晨,那个跛脚小皇帝,坐在龙椅,当着朝庭大臣的面,告诉我们京城又聚集了三十万大军,这是在敲山震虎啊!” “就差当面对我们说,‘别跳,再跳你就得死’,而且这佐新皇的鹰犬锦衣卫这几天是频繁出动,整个京城都有他们的身影,行事难度太大了。” “王爷说了,沉寂下来吧,不要做些无谓的牺牲了。” 那老者听了,一阵沉默,又开口道:“好的,请转告王爷,属下听命。告辞了,先生,我先下去安排一下。” 说完,那老者向那书生行了一礼,转身而出。 那书生也不管他,沉静的坐在大椅上,心中却是一阵颓然,他怎么也没想到,新皇掌握朝局的速度如此之快,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皇子,到登上皇位,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迅速的拉拢一批先帝的死忠,为自己所用,快速的组建了一批自己的亲信班底,迅速的接管了整个京城,接着又利用蒙古入侵的借口,迅速封所整个京城,一下子各方势力都被他暂时所死在京城,任你有再大的能力,也是白搭。 真是应了那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也成空”! 从这些天的各种事看来,这新皇的确称得上是雄才大略,想想自己的王爷,确实是贤名远扬,但怕是比不上这位新皇的! 这书生心中如是想到。 20.燕王的心思 而在燕京城的燕王府。 燕王郑庄是一身素衣,坐在大厅中的上首,拿着一杯茶,喝了一口,对坐在他下首的一位中年人说道:“先生啊!你是不知道啊,孤心里苦啊!” “二十多年了,一直闷在孤心里,不吐不快啊,今天孤就跟你说说。” “父皇还没登上皇位的时候,孤就出生了,孤是父皇的第一个儿子,是长子啊,孤刚出生的时候,父皇还是喜欢孤的,按理说,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孤是应该被立为太子,最后登上皇位的。” “可你看看,孤二十多岁了,连个王位都没有,孤以前也是像你们以为的那样,这是父皇在考察孤,只是孤得还是不够好,所以孤拼命的讨好父皇,讨好朝臣,希望孤能登上太子之位,可是孤最近发现了,父皇他是根本就没考虑过孤,只是孤身为长子,他怕朝臣的议论,才迟迟不封孤为王,把孤作为那个耙子立起来,让天下人看的。” “只是他最喜欢的,怕就是小七,准备立为太子的,也是小七。” “可惜了,他暴毙而亡,连最后的遗言都来不及留下,最后他心爱的七儿子也没登上皇位,但谁没想到,登上皇位的会是那个跛脚的小九。” “真是世事难料啊!怕是父皇也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在他的尸体面前,会上演夺皇之变,差点兵戈相见,而且,他最爱的七儿子,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 “哈哈哈哈……”郑庄忽然哈哈大笑,只是这笑声之中透着一股悲怆。 “你知道吗?先生,孤真的是不甘心呢,为了这皇位,你是不知道孤付出了多少。” “二十多年了,孤小的时候,孤的母妃就严格更求孤,孤从小就是一板一眼的长大,跟着大儒学习,在皇室中,孤的功课都是最好的,十几年如一日的读书,老师们都认为孤会是一个好储君,将来会是一个好皇帝。” “可是,凭什么,就因为他不喜欢孤,就可以肆意的践踏孤吗?” “你知道吗?孤为了这个皇位,十几年隐忍了吗!忍父皇,忍二弟,忍七弟,忍朝臣……忍着这一切,孤早忍够了。” “你知道吗?孤的好二弟郑桐这些天,还到处连络人,想给小九一些厉害瞧瞧,依孤看,真是幼稚,就凭这些小手段还想着把小九拉下皇位,真是幼稚的厉害。而且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那中年人,身材中等,清清秀秀,听了也是一头皱眉,这人就是郑庄的谋主孙晓,是一个落弟的举人。 他听了,遂开口道:“王爷,您还想着那个位子吗?” 郑庄听了,一脸严肃,思考了一下,遂开口道:“想肯定是想的,只是孤知道,孤怕是今生也登不上那个位置了。” “说起来,天下人包括孤都是看走眼了。小九厉害呀,不到一个月,就孤身一人差不多掌握了局势,是个厉害人物!孤不如他,也没把握斗得过他。” “从这几天小九的动作来看,小九算得上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了,这样一个人物,孤自信孤斗不过他,就是号称‘文武全才’的二弟,在他眼里怕也只是个笑话。” “哼,二弟在孤眼里也是个笑话,就那天,孤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谢飞支持他的,但他那句‘吾之才不足于当天下,诸公当另选贤能’,你不知道当孤听到那句话,孤心里是多想笑吗?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真是一个笑话。皇位是你能拿来开玩笑的吗?他现在肯定后悔了,但也晚了,要不是孤军中势力单薄,孤早登上皇位了。只是终究便宜了小九,但也是我大乾之幸啊!” 孙晓听了,认同的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周王爷的确是个笑话,可惜了,只要那天他稍微那么强硬一点点,登上皇位的必定是周王爷。” “是我对不起王爷,终究是我为您制定的‘天心即圣心’出了差错,才导致我们军中势力单薄,最后才功亏一篑,我对不住王爷啊。”孙晓一脸愧疚的对郑庄说道,说完急忙站起来就向郑庄跪下。 郑庄急忙站起来,拉住孙晓,才开口道:“先生不必如此,先生制定的计划,孤也很是认同,大概是天命不在孤,谁又能想到父皇正值壮年,就那么去了呢?” 双方又各自坐好,孙晓才又开口道:“王爷心中真的放下那个位置了?” 郑庄听了,开口道:“先生不必再试探于孤,孤真的放下了,孤也是有家室的人,孤害怕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孤是看不到希望啊!” 孙晓听了,知道这是真话,才露出了一丝笑容,遂开口道:“王爷放下了就好,我还怕王爷一条路走到黑,这样我就放心了,王爷起码能富贵一生!” 郑庄听了,脸上阴晴不定,遂又开口道:“先生,孤想要的不是富贵一生,孤想要的是能够为我大乾进一份力,请先生教孤!”郑庄说完,站起来对着孙晓深深一拜。 孙晓听了,一动不动,也不管郑庄,才狐疑着开口道:“王爷心中是真的放下了那个位置?” 郑庄听了,心里是哭笑不得,才又开口道:“孤是真放下了!” 于是,郑庄指天起誓:“孤今生再不对皇位起想法,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生!” 孙晓听了,才舒了一口气,其实他也知道,就皇室子弟而言,发誓如喝水,他也只为了求一个心安,好心安理得的报答这位王爷的如遇之恩。 遂开口道:“王爷不必如此,您想要出来做事,其实也不难,只要您能打消新皇心中的疑虑,并取信于他,您就是不跟他说他也会让您出来做事的!” “哦,这怎么说?”郑庄一脸好奇的问道。 孙晓顿了一下,才笑着开口道:“根据我这些天的观察、揣度,我们这位新皇他对是个雄才大略的人物,而且他心中有大想法、大目标,他为了实现自己的大目标,以后一定会对大乾进行改革,而且改革是多方面的,那么朝庭今后就将进入繁忙期,他就是有太大的精力也难于顾及多方面的事情,那么他必然会将许多事都下放到下面的人手中,那么下放到谁的手中呢,当然是他信任的人手中,那么谁是他信任的人呢?” “是朝庭诸臣,是,但也不全是,他必然会把一部分事情放到皇帝子弟的手中,这是为了利益平衡,也是为了权利平衡,不能让天下人认为他厚此薄彼。” “而王爷您作为先帝的长子,受封燕王,就是皇室最好的代表,而您只要取得新皇的信任,那么这些事情板上钉钉会落在您手里,您不就能出来做事了吗?” 郑庄听了,想了好大一会儿,认同的点了点头,才开口道:“先生所言甚是,只是孤要如何才能取得他的信任呢?” 孙晓笑了笑,才开口道:“王爷啊,您想要取得新皇的信任,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幸您要为先帝守孝三年,慢慢来就可以了。” “首先,王爷您应该现在就写奏折,上奏周王爷这几天串联别人起来反对新皇的事,并在奏折中狠狠的痛批周王。”孙晓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 郑庄听了,却是有些不解,遂开口道:“不妥吧,这事新皇早知道了!” 孙晓听了,顿时有些无奈,这位王爷的政治敏锐性还是不够高,遂又开口道:“王爷说得不错,新皇肯定知道了,您上这样的奏折给新皇,就只为了表明一个态度,就是表明在这场皇位争夺中,您已经认输了,投诚了,痛批周王爷则表明您会站在陛下一边,不会跟周王爷同流合污,让他放心。这无关奏折的内容。” 郑庄听了,也反应过来了,毕竟是皇室子弟,遂又开囗道:“先生你说,新皇会信我说的吗?” “王爷,我也拿不准,但是我觉得,陛下会信。”孙晓开口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陛下是个雄才伟略的人,必定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他的所思所想不是我所能揣度的。” “但是我认为,他能登上皇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恰恰是王爷的帮助,虽然这不是王爷主动的,但帮了就是帮了,这是客观存在的,谁也抹不掉,所以陛下需要酬谢王爷。” “把王爷封王,也是酬谢的一部分,但这远远不够,因为王爷根据大乾制度迟早都要封王的,而陛下需要酬谢王爷,来让朝中当天支持您为皇的人打消疑虑,让他们明白,他们不用担心被陛下秋后算账,所以我觉得陛下会信,因为这是形势需要。” “而这也恰恰是王爷能取信陛下的契机,也是王爷能够出来做事的关键,王爷切莫大意。” 郑庄听了,心中还是非常兴奋的,遂高兴的说道:“先生不愧是我的谋主,我这就去写奏折,先生也帮我润色润色。” 当天,燕王的一份奏折就发往了大明宫。 21.谈和 而此时的郑文呢,他正在武德殿召集宰相刘健等内阁大臣。 待众位坐定。 郑文就开口说道:“诸位先生,蒙古大汗忽必烈派来了代表,想要与大乾和谈,朕也拿不准,想听听各位先生的意见。” 底下寂静了好大一会儿。 刘健才率先开口说道:“陛下,从大乾国内的情况来看,能够与蒙古人议和是最好的了,国内在短短不到一个月之内,民众的生产生活已经受到了影响,再来这样一个月,国内的情况怕是会要更糟,搞不好有些地方会出现不稳,所以臣建议与蒙古人议和是最不好不过的了。” 谢飞却说道:“陛下,臣不同意,动员了上百万大军,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却是不获一利,朝野民间怕是都会有非议,而军心士气怕是会所影响,而陛下的名声也会受损。” 大乾十几年的承平,好不容易迎来了武人的机会,他当然不会同意,他作为武人在京的高层,当然要替军方争取利益,如果他不反对或沉默以对,他在军方的地位怕是会受到影响,他当然要反对。 户部尚书郭成却反驳道:“你们这些武人就知道打仗,你知道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钱粮支出多少吗?这样再来一个月,户部就要破产了,国库怕是连各位的俸禄都发不出,所以臣赞同与蒙古人议和。” “你,你……”谢飞一下子被反驳得哑口无言,面红脖子粗,看上去一副爆怒的样子,想要上前打郭成一顿,而郭成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郑文见了,有些无语,只好说道:“好了,都是朝庭重臣,成何体统,继续说。” 二人一听,马上就偃旗息鼓,各自不再搭理对方。 兵部赵山却是开口道:“陛下,大乾承平日久,在册的军队怕是有许多不实之处,而且各地的军备情况也是多年未更换,而且大乾还未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既然蒙古人要与大权议和,那就议和,但必须给我大乾些利益。所以臣同意与蒙古人议和。” 接下来的人发言都是同意与蒙古人议和的。 郑文听了,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了,虽然这些发言都或多或少提出各方面的原因来支持与蒙古人议和,但是郑文还是感觉大乾朝庭内部的保守,虽然他也倾向于议和,但是对朝庭的这种风气还是相当不满的,心里很是不高兴! 但面上却是不显,遂平静的开口道:“那就这样吧,先让兵部尚书赵爱卿代表朕去跟蒙古人谈谈,具体的尺度朕就拜托给赵卿了,勿失朕望。” “散了吧!”说完郑文就起身,一脸面无表情,跛着脚出了武德殿。 众臣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出武德殿,心中各有所思,看来陛下怕是也倾向议和。 …… 鸿胪寺,大厅内。 赵山与博赤相对而坐,彼此都打量着对方,皆是一言不发。 过了好大一会儿,博赤的定力终究不如赵山。 遂率先开口道:“赵大人,我博赤是大汗的特使。想我大蒙古,拥兵百万,占地万里,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骑着快马,不眠不休连跑一个月,都还不能到达边界,可谓是实力强横。我们大汗英明神武,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次前来贵国议和,是因为大汗不想看到贵国血流成河,才派我……” 赵山听了,嗤之以鼻,遂打断博赤的讲话,不就是武力威胁吗,遂开口道:“不必说这些,想我大乾立国三百余年,底蕴深厚,民丰物多,占地万里,拥兵数百万,俊杰才士不可胜数,粮食物资车载斗量,朝中大臣一心为国,民间好战风气横行,陛下雄才大略,这天下又有谁是我大乾的对手,想战就战吧,我大乾奉赔到底,只是新帝登基,以孝治天下,不想刚登基就血流漂橹,听说蒙古要与我大乾议和,陛下才命我来听听你们的条件,看看是否议和。” 互吹嘛,谁不会,不就是往大了吹,再加武力威胁嘛! 博赤听了,也是暗暗咋舌,看来这嘴皮功夫,的确不是大乾人的对手,大乾的情况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根据自己这些天的观察和打探,远不如这位赵大人说得那么好,大乾国内的情况还是很复杂的。如果大乾不想议和,也不会他昨天才到,今天就来和他谈。 只是管他的呢,大汗也想议和呢! 遂又开口道:“赵大人,我们也不用来这些虚的了,我们来说些实际的,大汗确实想和大乾议和,为此我们大汗愿意弥补给大乾些损失,但是大乾必须加大与蒙古的互市。” 赵山听了,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互市的事情我不能做主,但是议和的事情,我心中还是有数的,只要你们蒙古人给我大乾战马十万匹,牛羊各百万头,我就能做主马上议和。” “不可能,必须加上互市,而且这也太多了,最多战马一万,牛羊十万,我们蒙古才能与你们大乾议和。”博赤一听,立马就否决到。 赵山听了,倒也不及,遂笑呵呵的说:“别急,慢慢谈嘛,只要你们蒙古给我大乾战马九万匹,牛羊各九十万头,我保证一定促成加大蒙古与大乾的互市如何?” 博赤一听,就发现,议和双方都有意思,这差不多成一个共识了,只是这个赔偿,还是太大了! 遂思考了一下,才开口道:“你说的这个加大是有多大?” 身为草原上有见识的蒙古人,他深深的知道,与大乾的互市对蒙古有多重要,大乾每年不知道有多少盐茶流入蒙古,一旦断绝互市,许多的蒙古人都吃不上盐,喝不上茶,所以他在蒙古大汗面前提出议和,忽必烈才会同意,就是给些赔偿他也愿意。 赵山听了,身为兵部尚书,他也知道互市对蒙古的重要,遂开口道:“十倍如何?” 博赤一听,心中如沸水般沸腾,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才平静的开口道:“二十倍怎么样?而且赔偿太多了,战马三马,牛羊各三十万,如何?” 赵山一听,遂讨价还价道:“二十倍太多了,只能十倍,战马八万,牛羊各八十万。” 博赤一听,急了,遂说道:“十八倍,战马四万,牛羊各四十万。” 赵山一听,又讨价还价,一时间是唾液翻飞,唇枪舌剑,为了一匹马,一头牛,一只羊,双方是互不相让,争吵得面红耳赤,声音越来越高,一时间,整个鸿胪寺大厅都充斥着紧张的气氛,好不热闹! 最后双方最终议定,加大十五倍互市,蒙古赔偿大乾战马五万匹,牛羊各五十万头。 …… 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赵山才走出了鸿胪寺,虽有些疲惫,但却精神抖擞,才向皇宫走去。 至于互市的事情,赵山并不担心,虽然这位陛下的委派中并没有提到互市的事情,但作为这个时代的人杰他还是有信心说服陛下同意加大互市的。 大明宫,御书房,郑文召见了赵山。 郑文率先说道:“赵爱卿,谈得怎么样了?” 赵山先向郑文行了一礼,才开口道:“陛下,臣受命与蒙古特使博赤进行了谈判,最后的谈判结果是,蒙古与我大乾议和,我大乾加大十五倍与蒙古人互市,而蒙古人赔偿我大乾战马五万匹,牛羊各五十万。” 郑文听了,心中顿时一喜,其实他心里早就想与蒙古人互市,他作为一个穿越者,当然知道互市的好处了,但没想到的是赵山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面上仍一无表情,语气平淡的说:“赵爱卿怎么会想到与蒙古人互市的?” 赵山听了,也不慌不忙,组织了一下言语,才开口道:“陛下,臣认为我大乾与蒙古人互市,不但能为我大乾获得巨大的财富,而且变相的在安抚蒙古,加大互市,这样能让蒙古长时间的不入侵大乾,大乾就有相当长和平时间,这样更方便陛下专注的整理大乾,整军备战,彻底灭亡蒙古。” “而臣身为兵部尚书,却是深深知道,我大乾的兵备是该到整顿的时候,十几年的承平时间,我大乾的兵备已经是渐渐松懈了,底层军官贪腐严重,士兵兵无战心,而空饷养兵冒领军饷时有发生,许多地方兵额缺失严重,而大乾纸面上的一百八十万大军早已不足,而且军备陈旧,我大乾军队早已不是开国之初的那般善战了,所以臣才昧死以奏,请陛下加大互市力度,与蒙古人议和,请陛下改革我大乾军队,否则我大乾百年之内会有倾覆之威!” 说完,赵山双眼通红,就对郑文跪了下去! 郑文听了,就跛着脚,一步一步走向赵山,双手扶起赵山,才对他说:“卿,忠臣啊!” 赵山一听,双眼更是通红,满面激动,连身体都止不住擅抖,这是他为官数十年来,听过对他最好的赞扬! 一生不悔! 22.议事 此时的赵山心中是激荡的,身为一个文臣,被自己的主君称为忠臣,已然是最大的褒奖了! 郑文此时拉着赵山的手,沉静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卿说得这些,朕都知道,可国事艰难啊,朕几乎是一无所有登上这个皇位,还不到一个月,蒙古人又入侵了,国内国外那么多事,朕也艰难啊!” “赵卿,朕跟你说,朕登基不到一个月,每天睡觉都不足三个时辰,跟你们学习处理军政,视察四军营,朕也苦,朕也累!” “朕虽然是一个跛子,但朕还年轻,朕心里也是想做出一番大事业的!” “朕希望我大乾能超越汉唐,实现我大乾真正的盛世,而朕也希望能成为千古一帝,青史留名,让后人铭记朕的功绩!” 赵山听了,是心中激荡,差点就喊出“臣愿附陛下尾骥”,只是文人的矜持让他生生把到口中的话又憋了回去! 郑文顿了一下,放下赵山的手,才又说道:“朕知道,要实现的朕的理想,困难重重,一定有许多明刀暗剑冲着朕而来,一定有许多利益阶层暗中阻挠。” “但是朕不怕,即使朕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即使朕与天下人为敌,朕也不惧,朕也不易其志,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郑文又用激烈的语气说道。 旁边的赵山听了郑文这么豪气冲天的话,心中的豪情被一激,就对郑文的跪下,大声说道:“臣愿为陛下效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郑文一看,急忙把赵山扶起来,眼中却有一丝笑意! 郑文遂又说道:“赵卿下去之后,把大乾的各地的兵备情况,秘密调查一下,再写成奏折,朕好好看看,等着朕腾出来手,再好好收拾这些驻虫。” “喏!”赵山一脸激动的应命到。 “哦,对了,要是朕全面放开大乾与蒙古人的互市,朕跟忽必烈要十万匹战马,牛羊各百万,你说他会答应吗?” 赵山一听,有些不解,心中也是好奇,遂问道:“陛下所说的全面互市是怎么样的?” 郑文一听,遂解释道:“全面互市嘛,就是大规模的互市,就是用粮食、盐铁、茶叶等,甚至是兵器跟蒙古人进行交易。” “而蒙古人呢,只要用金银,牛羊,马匹,甚至奴隶都可以用来与大乾交易。” “这样一来,蒙古人就会发现,与大乾交易远比与大乾交战获的多。而大乾与蒙古就会进入一段和平时间,而蒙古呢只怕就会西征。” “赵卿,你觉得怎么样?” 赵山听了,开口道:“陛下,全面互市倒是可行的,只是铁器兵器是万万不可的,那不是加强蒙古人的战争实力嘛!” 郑文听了,遂哈哈大笑,又说道:“赵卿啊,你眼界还是薄了一些,铁器兵器怎么了,想中原大地数千年以来,先是以铜为兵,最后才逐渐演化成铁制兵器,而发展到现在,铁的质量在大乾不同的地方都有不同的质量,朕希望大乾的铁质量是越来越好,越来越多,但是没有消耗就没有动力,而现在除了大乾的官方用铁和民间用铁之外,朕还必须为大乾的铁找到一个倾泄囗,而蒙古就是这个倾泄口。” “而且,朕已经决定要为大乾所有的军队更换兵备,那换下来的百万兵备又当如何,难道回炉重造吗?这是得不偿失,耗时耗力。如果蒙古人能够拿出足够的利益,朕也不介意全部出售给他们。” “况且,朕与蒙古人的交易,只出售产品,不输出技术,这些我大乾就能永远保持第一。” “赵卿,你怎么看?” 赵山听了郑文的话,一时间就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陛下,您的想法有些惊世骇俗,臣听了一时也是难于理解,臣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您不如召集内阁大臣来共同商议,听听他们的看法,您再做决定也不迟。” 郑文听了,也只好点了点头。 …… 半个时辰之后,郑文在武德殿召开了内阁大臣会议。 郑文看着在下首的这些朝庭重臣。 率先开口说道:“朕命赵爱卿去跟蒙古特使进行谈判,谈判暂时的结果是,蒙古人赔偿我大乾战马五万匹,牛羊各五十万,而我大乾与蒙古的互市加大十五倍,诸位都是朝庭重臣,都有什么看法?朕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沉默了一会儿。 刘健就开口道:“陛下,这个结果,臣倒是没有太大的意见的,只是这个互市力度怕是有些大了!” 谢飞也接着开口道:“不错,陛下,臣也认为这个互市力度太大了,这不是变相的增强蒙古人的力量嘛!” 户部尚书郭成也开口道:“陛下,臣倒是有不同意见,臣赞同这个方法,只是与蒙古人的互市必须交由户部来负责,民间与蒙古的互市也须受户部监管,这样的话,朝庭能获得不少收益,也能弥补近段时间来朝庭的损失。” 吏部尚书王永这次也罕见的发言了:“陛下,臣认可兵部赵尚书的意见,虽然互市确实是在增强蒙古人的实力,但又何尝不是在增强我大乾的实力,臣认为应该加大与蒙古人互市的力度。为何呢?” “因为加大互市力度,蒙古人从我大乾收获到的利益远比进攻我大乾获得的更多,长此以往,蒙乾边疆就会进入长期的和平时期,那么我大乾也能安心发展生产,恢复民生。” “不妥不妥,王尚书这个说法不妥,你那是对一般的游牧民族的方法。而臣认为呢,此时的蒙古,在忽必烈的带领下,它的势力是属于上升阶段,还处于扩张期,是一个强大的政权,他们现阶段的目标是为了扩张,如果加大与他们的互市,就是再加大他们的军事实力,他们实力增强了,万一他们举兵来攻我们大乾呢,那我们是哑巴吃黄黄莲,有苦说不出。”前几次会议都没开口的刑部尚书周阔这次也发言道。 郑文静静的听着,看来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视,郑文感觉这些天自己可能是膨胀得厉害了,看来是时候得不自我反省了。遂也不开口,静静的听着。 这时候,工部尚书孙化开口道:“你们说得都有礼,但是臣认为,还是应该加大对蒙古的互市力度,而且铁器武器也可以加在里面。为什么呢?” “臣从工部的角度来说,臣遵照陛下之命对工部进行了初步改革,臣已经工部发现了新的冶铁技术,这个技术比以往的都好,不但钢铁质量要优于以前,而且省时省力,臣所在的工部预计未来两三年内,我大乾的产铁量将会进入一个高峰区,到明年年底,只要加大人力,大乾的兵备将会进行全部换装,那么换下来的上百万的旧式装备将何去何从,重新回炉冶炼的话将费时费力,有些得不偿失,储存起来的话,只能堆在仓库里生锈,将不会产生任何价值。” “所以臣认为,要加大对蒙古的互市力度,好方便处理这些旧有装备。” “而周尚书提到的问题,臣认为应该鼓励蒙古西征,跟他们签定和平协议。但要如何鼓励蒙古西征呢?这就不是臣所擅长的了。” 郑文一听,果然这些人都是人杰,先是赵山让郑文眼前一亮,接着郭成、王永的话都是言之有物,而周阔的话则是确确实实有可能发生的,而孙化这位老臣的话跟郑文心里想的都差不多。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有许多的人杰,他们各方面都很优秀,欠缺的只是他们没有后世的阅历而已,郑文以前还以为自己很聪明,看来自己是高估自己了,今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防止阴沟里翻船。 此时,场面上却是一下子沉寂下来了,因为大家都在想孙化那个问题,该如何让蒙古人西征呢? 如果能让蒙古人西征,让他们的扩张从此转向西方,那么加大甚至全面互世不是不可以,而是大大可行,但这要怎么办呢? 此时的郑文也是一脸沉思,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 过了好大一会儿,郑文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既然大多数人还是赞成议和的,那我们就先跟蒙古人议和吧!就按赵爱卿的意见来吧!” “至于加大十五倍的互市力度来看,朕觉得毕竟不会有太大问题,我大乾在北地驻扎的上百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蒙古人不可能在近年内入侵我大乾的,至于以后,谁又说得定呢?”! “至于孙卿说的问题,上百万旧式装备,到时候再说吧,毕竟还早着呢。今天就到这里,先散了吧!” 郑文说完,率先走出了武德殿大厅,其他人也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散去了。 而今天的郑文,自己感觉又进步了一些! 23.一封奏折 而此时的郑文,正在御书房中看奏折,他看到了一封很有意思的奏折。 这是一封燕王府传来的奏折,奏折的大致意思就是:燕王郑庄上奏周王郑桐欺君,这些天在燕京城到处串联人,准备搞风搞雨,让郑文小心,郑庄表示站在郑文一边,跟周王郑桐誓不两立。 郑文看了,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郑庄在奏折中表示出在皇位争夺中他已经认输了、投诚了,还揭发了这些天郑桐的所作所为,表示出唯自己马首是瞻的意思。 至于郑庄是否真的认输了呢?呵呵,还有待观察! 至于郑桐吗? 郑文要怎么办呢? 跟郑桐有关系的人可不少,想当初郑桐差点就登上了皇位,他的支持者和潜在势力可不小。 这些天,他可是在京城搅风搅雨的,自己必须给他点厉害看看,让其他人知道,跟自己做对的下场,借此震慑其忚势力,让他们知道,朕在看着你们呢!别跳,再跳朕就会收拾你,这是敲山震虎! 但是又不能收拾得太过了,过了就会让人感觉这是郑文在秋后算账,清算争夺皇位失败的郑桐! 但一让人感觉如此,当初在皇位争夺时支持郑桐的势力就会人人自危,害怕遭到郑文的清算,就会努力抱团,聚势自保,甚至许多原本已经与郑桐拉开距离的人又会重新聚集郑桐的麾下。 难道是郑桐在察觉到自己的势力有分崩离析的危险,才在燕京城搞风搞雨,好让朕重重处罚他,好做出兔死狐悲之态,让他的势力紧紧围绕在他周围,让他们不敢离开他。那样的话,郑桐这个人的心计怕是很深呢! 此时郑文的心里又不自觉的多想了些。 正是多事之秋啊! 郑文心里又想了想,还是要处罚的,必须要敲山震虎! 但是又要把持一个力度,要让人觉得,这只是在对郑桐在京城搞风搞雨的惩罚,而不是郑文在对这个皇位争夺失败者的秋后算账! 那么要如何做呢? 只能在“孝”这方面做些文章了。 郑文拿着这份奏折笑了笑。 …… 一个时辰后。 黄安拿着一份圣旨,带着人出了大明宫。 而周王府,周王正跪在大厅里,而黄安正在念着圣旨:“皇帝诏曰:周王郑桐,于先帝孝期,不思守孝,于京城搅风搅雨,是为不孝,着周王府罚俸一年,周王闭门思过三年,钦此!” “周王爷,接旨吧!这是燕王爷写给陛下的奏折,奏折中言明在先帝的孝期中,周王爷可是很活跃的,陛下看了,心中很是不高兴,但向来仁善,不忍呵责自己的兄长,遂让老奴把这份圣旨和奏折带给周王殿下,说稍微惩戒一番即可,必定是血亲骨肉!” “臣接旨,谢陛下隆恩!”郑桐双手接过圣旨,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几欲吐血。 没想到啊! 在计划之初,他就想过会被发现,这么大的事情瞒也瞒不住,他只是想给刚刚坐上皇位的小九一些麻烦,看看能否让他手忙脚乱,自身出现一些问题,自己再根据后续计划看能否把小九拉下皇位,说不定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率先捅自己一刀的既然是新受封燕王的郑庄,而小九也借坡下驴,发了一份狠狠的斥责圣旨过来,在自己头上扣上不孝的帽子。 从今天之后,自己的名声怕是会受损了,而自己恰恰是因为名声,才能在大乾朝野尽知,搏得了“文武双全”的名声,还差点登上皇位。 看来今天之后,自己要低调沉寂一段时间了! 郑桐拿起这封奏折看了又看,通篇都是郑庄在斥责自己,斥责自己欺君,斥责自己自己,隐隐的暗示郑庄在皇位争夺中认输、以后为小九马首是瞻的意思,难道自己的好大哥就真的认输了吗? 呵呵,反正自己是不信的! 那么,小九把这份奏折给自己,又是什么意思呢? …… 而此时的燕京城,因为这封圣旨,上层人物一时间是议论纷纷。 燕王府。 燕王郑庄和孙晓相对而坐。 郑庄率先开口说道:“先生,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斥责一番我的好二弟孤倒是好理解,但把孤写给他的奏折转手就给了我的好二弟,难道是暗示孤要与我的好二弟斗起来?” 孙晓听了,也是一脸沉思状,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王爷,看不懂啊!陛下的心思我猜不透。” “至于陛下下旨斥责周王爷不孝。我倒有些不同的看法!” “哦,这不就是敲山震虎,震慑其他势力嘛,这个孤懂。”郑庄一脸肯定的说道。 孙晓笑了笑,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只是却不说话。 郑庄见了,顿时一脸好奇,遂又开口说道:“哦,请先生教孤!”说完还对孙晓行了一礼。 孙晓大概是满足了,遂开口说道:“王爷,陛下要惩戒周王爷,方式可谓是多种多样,可唯独偏偏提不孝呢!” 郑庄听了,也是反应过来,遂一脸不解的望着孙晓。 “王爷,我认为,一方面正如王爷所说的敲山震虎,震慑其他势力。” “另一方面呢,则是陛下在重重的敲打周王爷。周王爷只所以能够聚集那么大的势力,主要的是因为他的名声,‘文武双全’大乾上层人士几乎无人不知,但成也名声,败也名声,陛下在斥责周王爷不孝,那就是在摧毁周王爷的声名,一个不孝的名声,会让周王爷有大麻烦,要是周王爷处理不当,周王爷的势力怕是会分崩离析。” 郑庄听了,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还有一方面,那就是,陛下在顾及,顾及当天支持周王爷为皇的势力的反弹。” “那些势力可不全是全心全意支持周王爷的,他们只是想搏一个从龙之功而已。” “但是既然没有成功,他们又担心新皇会秋后算账,所以他们现在正在观望,到底是继续跟着周王爷还是投入陛下的怀抱,陛下有所顾及这些势力,所以陛下才赤裸裸的指责周王爷不孝,这样一来,这些势力就会明白,陛下在为前几天燕京城搞风搞雨的事情发飙,不是为了彻底清洗周王及周王党。” “这样一来,这些势力就大体放心了,这些天有些混乱的朝局就彻底平静下来了。” 郑庄听了,一脸笑容的说道:“先生真是厉害,这么一封圣岁,先生竟能解读出这么多意思,先生能够辅助于孤,真是孤的荣幸!” 孙晓听了,谦虚的笑笑,才说道:“是陛下厉害,我也只能分析分析罢了。” …… 宰相府,刘健听到这封圣旨的消息,遂对右说道:“陛下越来越有明君之相了!” …… 谢飞府上,谢飞听到这个消息,才自言自语的说:“这就好,我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 而工部尚书孙化听到这个消息,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 而兵部尚书赵山听到这个消息,遂对皇宫方向拜了一拜,才当着各位属下的面前:“陛下,乃明君也!” …… 而长乐宫,太后王氏正对着下面一个跪着的中年女子说道:“妹妹放心了吧!陛下还是识大体的,终究是骨肉兄弟,周王乃是先帝的二子,陛下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原来这位跪着的中年女子正是周王的生母,先帝的妃子李氏,在收到燕王弹劾周王的时候,爱子心切,才到太后王氏面前求情的。 …… 而此时的唐王府。 被封为唐王的郑郊正对坐在他下首的年轻书生说道:“看到了吧,表哥,孤的这位九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们今后还要小心再小心!这次孤的好二哥可是吃了一个好大的闷亏,只是孤的好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呢?” 坐在他下首的年轻书生,正是出自江南谢氏家族的谢宇,只见长得风度翩翩,身材修长,一张奶油小生的脸,二十四五的样子,这人正是谢贵太妃的亲侄子,也是唐王郑郊的重要谋士。 谢宇听了,沉思了一会儿,遂开口道:“王爷所言极是,我们的这位陛下城府是越来越深了,我们是该更小心了。” “至于燕王爷的举动,小生以为这怕是燕王在向陛下投诚吧!” “投诚,怕还是没睡醒吧!争夺过皇位的人,孤那位九弟怕是不会相信他的。”郑郊一脸笃定的开口道。 “王爷,您不是陛下,您怎么知道陛下不会相信他?”谢宇又接口道。 郑郊听了,一副不以为然的说道:“会相信?怎么相信?要是孤是陛下,孤才不会相信他呢?” 谢宇听了,遂开口道:“王爷大意了,小生以为,陛下早晚会相信他的。” “哦,表哥有不同的见解,孤洗耳恭听。”郑郊还是一脸不以为然的开口说道。 谢宇听了,遂开口说道:“王爷清楚陛下的为人吗?王爷仔细的分析过朝庭现在的局势吗?我想,王爷怕是都不清楚吧!” 郑郊听了,脸上露出了些许正色,遂开口道:“哦,这有如何说法?” 谢宇正了正衣观,才一脸严肃的开口道:“王爷,据小生这些天仔细观察,发现陛下这个人,虽然脚有残疾,但却是一个颇有才略的人,心胸还是必较宽广的,只要燕王爷真心向陛下投诚,陛下还是会接受的!” “还有就是,眼下的朝局,陛下从一无所有到登基为帝,朝野中分为数大派系,先帝的死忠派,中立派,支持燕王派,支持周王派,支持王爷您的派系,前两个暂且不提。” “但后三个派系,你能确定他们都是全部死忠于你们三人的,这当然不可能,他们中有些人只是为了从龙之功,而一旦燕王爷真的向陛下投诚,那么陛下一定会把燕王爷竖起来,当做一个范例,从而分化三王派系中的非死忠者,只要有效果,陛下又何乐而不为呢?” 唐王郑郊听了,脸色有些阴沉,一时间就沉默了! 24.乾蒙和平协定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郑文早早的就起来了,他正在御花园之中,跟自己的护卫学习练武,一个好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所以自他穿越至今,就从来间断过对自己身体的锻炼。 此时的郑文,正在向一李姓侍卫请教,叫李旦,二十三四岁,身材壮硕,满脸横肉,只是却比较腼腆,不大喜欢说话,是郑文贴身侍卫的一个小头头,他是整个侍卫队中武力最高的,据说他曾被道家高人收为徒弟。 这时,郑文就问李旦:“李旦啊!朕听说,许多武功高手都能飞檐走壁,百里之外取人首级,这是不是真的?” 其实郑文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但又有些好奇,遂开口问到。 李旦听了,一阵无语,脸上冒出一头黑线,这怎么可能,但谁让你是陛下呢! 只好无奈的开口道:“陛下,这不可能,都是乡野之民胡乱吹的,臣自五岁学武以来,已经十几年了,经得高人传授练武法门,耗费家中钱财无数,到现在也只能徒手对付四五个壮汉,如果算上兵器,臣一人对付三人已然是极为吃力,陛下怕是被骗了!” 郑文听了,轮到他无语,你就不能这么耿直吧,当着自己的最高领导的面说“你被骗了”。 但一个糙汉子,郑文也不想跟他计较。 遂又问道:“你说的那个练武法门,是不是武功秘籍,传说中练到最高处,能够健康长寿。” 经过李旦的仔细解释,郑文总算明白了,这就是一种相当于后世一些军队之中用来磨炼身体的技巧,没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神奇。 郑文还问了问,自己能不能练,自己也想有一个好身体,但李旦却直言自己脚有残疾,承受不住这样高强度的磨炼。 郑文只好放弃了,看来今后只能找些养生功夫练练了,如太极。 而此时,黄安却走进御花园,对郑文说:“陛下,兵部尚书赵大人求见?” 郑文一听,十有八九是跟蒙古人议和的事。 遂开口道:“大伴,让赵爱卿到御花园来吧!” 不一会儿后,赵山就到了御花园,只见郑文一身武士服,显然是刚刚练武结束。 赵山先向郑文行了一礼,才开口道:“陛下安,这是臣根据昨天的内阁大臣会议,臣根据陛下及众大臣的建议写成的奏章,这是与蒙古人议和的条件,请陛下御览。”说完就拿出一份奏章递给了郑文。 郑文双手接过,才开口道:“朕安,赵卿安!” 遂站在御花园打开了这份奏章,在晨曦照耀下就开始看起里面的内容。 这份奏章的大体内容就是: 一、双方即日起恢复和平,蒙古对大乾赔礼道歉,赔偿我大乾战马五万匹,牛羊各五十万; 二、双方重新修好,大乾与蒙古的互市扩大十五倍; 三、双方签定和平协议,十年之内不得开战。 大体就这三个意思,前两个是实质要求,至于后一个就是屁话,双方都不相信,只要看合不合适,只更一合适,双方都会各自撕破协议,率先攻打对方。 郑文仔细看了又看,遂又说道:“赵卿,以朕的名义向对方索要千匹宝马,或是互相交换,怎么样?” 赵山听了,一脸奇怪的神色,遂开口问道:“陛下,这是要?” “朕觉得,我大乾虽不缺马,但是还是良马难得,朕希望能从蒙古引进一批良马,再与我大乾的马相结合,来培育适合我大乾的马,为将来出塞做准备,你觉得怎么样?”郑文遂开口回答道。 赵山思索了一下,才说道:“陛下,培育马匹可是一个繁杂长期的过程。至于向蒙古人索要千匹宝马,这个倒是好办,只是数量大了些!” 郑文听了,很是好奇,遂开口问道:“哦,这怎么可能?蒙古人可是严格限制优良马种流入我大乾的,赵卿有什么好办法吗?” “陛下,我大乾又不缺马,蒙古人也知道,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赔偿这么多马匹,而蒙古人的战马来源主要是蒙古马,这是一种比较好养、不挑食、容易适应各种环境的马匹,至于所谓的宝马大都流行于蒙古的上层人士,很少作为战马使用。” “因此,只要向蒙古人提出大乾皇帝与蒙古大汗互换礼物,蒙古人会同意的。” 郑文听了,也是一阵无语,看来是自己想差了,自己不是很懂蒙古人的具体情况,差点闹了个大笑话。 况且在封建社会,两个国家的首脑互换礼物是很正常的。 于是郑文只好又开口道:“那好吧!赵卿,你再去跟蒙古特使再谈谈,双方最后确认一下,谈妥之后,朕再召集了内阁大臣们议议,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就会按这个签了。” “喏。”赵山又向郑文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郑文站在这空况的御花园里,抬头望着带有秋意的天空。 一时间是豪情万丈,只想高呼一声“这江山万里,谁主沉浮?” …… 半个时辰后,鸿胪寺大厅内,赵山与蒙古人特使博赤相对而座。 赵山就率先开口道:“本官身受皇命,来与特使相谈。经过我朝数次磋商,提出以下条件,特使听听,还有什么要改动的。” 博赤听了,点了点头,示意赵山继续说。 于是赵山开口道:“一、蒙古大汗与大乾皇帝陛下互换礼物,遥祝对方身体安康,但我大乾皇帝陛下比较喜欢宝马,故此希望蒙古大汗赠与大乾皇帝陛下,宝马一千匹。如何?” 博赤听了,思索了一下,觉得太多了,遂开口道:“太多了,最多五百匹,但也希望大乾皇帝陛下赠与蒙古大汗,食盐五千石,如何?” 赵山思索了一下,遂说道:“可以。” 又说道:“二、蒙古向大乾赔礼道歉,赔偿大乾战马五万匹,牛羊各五十万。大乾与蒙古的互市加大十五倍。如何?” 博赤听了,遂开口道:“可以!” 赵山又开口道:“三、蒙乾双方十年内不得以任何借口向对方发起战争。如何?” “可以。”博赤听了,回答道。 接下来,双方又各自在双方人员的协同下,对许多细节问题做了修改、商讨,经过数个时辰的唇枪舍剑、互相争吵,才拟定了《乾蒙和平协定》。 …… 半个时辰后,郑文在武德殿召集了召集了各位内阁大臣,出示了这份协议,让他们相互传看。 过了好大一会儿。 郑文才开口道:“诸卿都看了这份协议,朕觉得还行,你们觉得怎么样?大家畅所欲言嘛!” 刘健身为宰相,只能率先开口道:“陛下,臣看了这份协议,还是满意的,尽快签定吧!也让朝庭中枢尽快从战时走出来,好恢复民生!” 谢飞开口道:“臣没意见。” 其他诸位内阁大臣都开口同意了。 郑文一见如此,遂开口说道:“既然诸位都同意了,那赵爱卿就尽快同蒙古特使签定协议吧!” “喏”,赵山站起来向郑文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这时,郑文又说道:“孙爱卿,朕吩咐工部修建的大乾英烈阁如何了?” 孙化顿了一下,才开口道:“陛下,早就选址动工了,再过一个月,大体就能修好,一些细节工作再用一个月就能完工。” 郑文听了,还是很高兴的,遂笑着说道:“孙卿辛苦了,诸位工部的臣工也亲苦了,孙卿回去之后替朕转达朕的问候。这样朕也能对军中诸将士一个交代,也算对得去大乾立国三国余年来牺牲的将士了!” “喏!”孙化眼晴有些发红的对着郑文行了一礼。 “哦,还有兵部和户部相互配合起来,对这次战争中立功的将士、民夫,牺牲的士兵,都列一个名单到朕这来,朕先看看,赏赐抚恤的事,你们这两个部门准备工作可以做起来了,不要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乱了秩序。”郑文又开口说道。 户部尚书郭成、兵部尚书赵山急忙站起来,齐齐对郑文说“喏”,才对郑文行了一礼。 郑文示意他们坐下,才又开口道:“诸卿还有什么事吗?” 过了好大一会儿,见无人应声。 郑文才又开口道:“那就散了吧!朕也走了。” 说完起身就走出了武德殿。 大家也各自散去。 而蒙乾双方在建启十六年秋签定的《乾蒙和平协定》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而这个协议的签定,留下浓重笔墨的并不是因为和平。 而恰恰是因为互市,这个协议的签定,让大乾民间的经济活跃起来,让大乾民间各行各业都蓬勃发展起来,商业活动也日益增多。 而后大乾朝庭也渐渐加大了工商业的扶持,由此而引发了大乾的资本主义狂潮。 而《乾蒙和平协定》的签定,则被后世历史学家们普便认为这是“打开资本主义枷锁的钥匙”。 正是这份协定,由此引发了资本主义萌芽的诞生。 因此,这份协议在历史学界和经济学界大名鼎鼎! 25.签定 而此时的山海关,却是秋风习习,好一片凉爽的气息! 辽国公、大将军吴勇正在城守府召集各位领兵大将。 吴勇当堂正中而坐,身着一身黑色铠甲,年纪虽大,却是精神奕奕的,身后左侧有一名黑衣甲士,正捧着一柄宝剑,那正是郑文赐予他的天子剑。 而他的下面正站着十余名身着黑甲的将领,分两列而站。 吴勇一脸严肃,开囗大声说道:“坐,各位坐!” 底下的人依次坐好。 吴勇才开口说道:“陛下任命本将为大将军,领兵二十万救援山海关,抵达山海关后,已然数日,然而双方早已停战,处于对峙,蒙古人也派了使者到京城去议和,依本将来看,这仗怕是打不起来了,今天召大家来议议,看看诸位有什么好的建议?” 话语刚落,山海关守将张羽就站起来说道:“大将军何出此言,我这几天也听闻陛下动员了北地百万大军,誓要与蒙古人在山海关一决雌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议和了?” 吴勇听了,遂开口道:“张将军是久在山海关,不知朝中的情况。大乾承平十余年,除了京城及边关诸地的兵备情况还算良好,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有所荒废了,虽动员百万大军是毫无问题,但要做到装备精良一时半会是难于做到的。” “况且这场战争本身就事出突然,陛下和朝庭诸公都未做好准备呢。而蒙古人率先提出议和,朝庭诸公多半会同意,而陛下身为明君,在权衡利弊之下,怕是也会同意的。” 张羽听了,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唉,可惜了,还想与蒙古人好好较量一下。自这次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与蒙古人交战了,老夫怕是今生再无机会了。” 吴勇听了,也点了点头,才开口道:“不错,你比老夫年轻些,怕是还能看到我大乾的骑兵出赛,而老夫才是今生怕是看不到我大乾骑兵出塞了!” “可惜了,生不逢时啊!老夫这一生十几岁就加入大乾军队,与金人战,与蒙人战,一生沙场征战数十年,见惯了沙场喋血,见惯了马革裹尸。” “老夫的一生,可谓是泡着鲜血的一生,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老夫是见过太多的生死啊。” “可惜了,老了,刚要迎来武功横行的时代,却是老了,老夫这次怕是今生最后一次领兵出征了。” 而又对下面的诸位将领说道:“你们呢,今后就是你们的时代喽!” 而底下的人却是脸色一振,都各自不说话。 “好了,你们也不想听这些老人的唠叨。” “我就长话短说,这场战争怕是要结束了,而结束之后,陛下怕是要整顿全国的兵备了,而这恰恰关系到诸位的前途,而你们跟随本将出征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本将不希望你们站错了位置。” “本将知道,这些天,军中有不少杂言与谣言,说是陛下得位不正。但本将要说的是,身为军人,就不要过多的参与政治,虽然政治与军队脱不开关系,但是身为军队的高级将领,要把握好那个度,这也是一个老军人对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衷告。” “本将就直说了,军队就该有军队的纯浩,从今天开始,本将不希望再在军中听到类似不利于陛下的谣言,你们下去就整顿,听明白了吗?” “喏!”十几个将领齐齐起身,满脸严肃的开口道。 “你们下去吧!”吴勇又开口说道。 十几个将领一起退下了,只剩下了吴勇与张羽。 张羽却满脸担心的说:“将军,你这又何必呢?为了这么几个小卒子,搞不好你会被陛下怀疑的。” 原来张羽和吴勇是多年的老交情了,而当初张羽就是在吴勇麾下任职,一起参加了几十年前的蒙乾战争,而张羽能出任山海关守将也多亏了吴勇的建言。 所以今天吴勇和张羽才来了一出这么相互配合的戏码,为的是止住这几天在军中日益流行的谣言。 吴勇听了,叹了口气,才开口道:“唉,这我知道。我可不是为了那几个小卒子才这样做的,是因为我这些天隐约感觉到陛下早晚怕是会对整个军队军官层进行清理,但是由我们配合清理和陛下愤而清理,这是两种不同的情况,所以我才要立即止住突然在军中的这股流言。况且军中出现流言也不好,我这也是为了山海关近二十万大军好。” 张羽听了,开口道:“既然如此,把他们抓起来,交给陛下不就好了吗?而且,你说陛下会清理军官层,这不可能吧?”张羽还是有些怀疑。 吴勇听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毕竟都是大乾军队的一员,我不能因为怀疑就把他们抓起来。这是破坏军队纪律的。而且在这个关头把他们抓起来,是会影响军队士气的,而且还是在前线,这不好。况且他们中有许多也是受人蒙蔽,本身还是颇有才能,能给个机会就给个机会吧,他们毕竟还年轻,只是希望他们能识时务。” “只是我说的陛下会清理整个军官层。你是不知道陛下的心有多大,陛下的心,远不是我所能揣度的。” “依我看,我们这位陛下,确实称得上雄才大略,心比天高,而且意志坚定,怕是我朝不可多得的好皇帝。我朝的武人怕是要迎来腾飞了。” “而这样一位陛下,会容忍底下的军队出现违背他的声音,这不可能,一旦出现,他绝对会清洗整个大乾的军官层的。” “而且你不知道,我昨天刚接到消息,陛下已经重新改组了禁卫军,改名叫羽林军,还设立了羽林军校,自认校长。我认为这是他要重新打造一套大乾军方体系,来取代旧有的军方的体系。” “反正早晚都要清理,都一样的。” “而我现在想的是,是如何把旧有体系如何与陛下新建的体系完美的结合起来,才不辜负大乾三百多年的军方前辈们的心血。至于其他的都是小节。” “而且,我都老了,在生命的最后余光中能为我大乾进一份力,我算是死而无憾了!” 张羽听了,默默点了点头,还是说道:“好吧,既然将军已经做了决定,就这样吧!” “可惜我们都老了,怕是难于见证大乾武人最好的时代了!” …… 而此时,蒙古大营。 忽必烈此时却是有些愁眉不展,他不知道博赤此行是否会成功,虽然心中还是有很大的把握,但事没成,心中总有一份牵挂。 迎着夕阳的余晖,忽必烈望着正在重修的山海关,是怔怔出神,这中原大地就是好啊,这才几天啊,被毁得差不多的山海关,又恢复得差不多了,要是蒙古能占有中原就好了。只是这次过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南侵了。 …… 而此时的郑文,正在御书房中审阅奏折,但是心思却是总静不下来,时不时的抬头望一下鸿胪寺所在的房向。 这毕竟是他登基以来所经历的第一件对外的大事。心思不属也是正常的。 …… 而此时的鸿胪寺大厅中。 赵山和博赤围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座,相互打量着对方,却是一言不发。等着专业人士拟定的协定。 这份协定,用汉语与蒙语两种语言拟写,还是非常复杂的,双方的专业人员是看了又看,生怕出差错,一式双份。 赵山和博赤分别在四份协定上写下自己的姓名,盖上自己的官印,就代表这份协议在这一刻正是生效,蒙乾双方各留两份,一蒙语一汉语。 至此,《乾蒙和平协定》就此签定,乾蒙双方正式和平! …… 而这份协定的签定,也让郑文的精力暂时的从军事上转移到大乾朝局之上。 郑文登基至今,虽然朝局还算是比较平稳的,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隐藏在暗中的势力不停捣乱,平静朝局下隐藏的是刀光剑影、阴谋诡计,由不得他不警惕,太多的历史资料告诫郑文,皇位的争夺有多么残酷,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必须要有足够的重视! 虽然他是一个被迫登上皇位的人,但是享受到了皇权的快乐,而且他已然不是那个刚登上皇位除了大义一无所有的皇帝。 他已然开始坐稳了皇位,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现在的基本应付自如,他已然付出了太多,他可不希望有一天他还睡在床上,就有人把他拉下皇位,砍掉他的脑袋。 而现在,他暂时能把握住军方的大体形式,在军方许多将军的眼中,支持他们扩军备战、多给军费的就是好皇帝,而显然郑文在他们眼中,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 对于朝庭的治政呢,各内阁大臣郑文经过不断的观察发现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杰。郑文到现在在朝中也没有什么绝对亲信而且又身居高位的人,他毕竟登基太短,是无法短时间内找到足够有才能又是亲信的人来替换他们的,既然如此,不如不变,一动不如一静,仍旧让他们身居高位,手握重权,这才是眼下朝局最好的处理方式。郑文如是想到。 而郑文现在最想掌控的,除了兵权,就是舆论了! 26.舆论 作为舆论,郑文作为后世之人,是深深清楚它的重要性的。 生活在大天朝,你就知道国家对于舆论的重视了,从中央到地方,各种电视台都是属于国家的,各种重要的报纸也是属于国家的,各种舆论平台都受国家监管,从中央中枢到地方各乡镇都设立了专门的专管舆论的官员,而其政治地位在各级官员之中都是靠前的。由此可见,舆论对于政府的重要性。 当然了,在这个封建大乾王朝,郑文认为舆论对于他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 在大乾立国三百余年来,国家对于地方的统治本就不如后世那么严密,而且随着承平日久,大乾对于地方的统治也在逐渐流失,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说是“皇权不下乡了”’,地方的舆论基本把持在世界大族手中。 而郑文想要做一个有所作为的皇帝,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而且他深受后世的中央集权思想的影响,对于世家大族所把持的舆论权,他是一定要把它抢过来,把持在自己手中,他才会放心的。 而且,郑文也深知在接下来郑文考虑所要实施的政策,怕是会有很多会损害到世家大族的利益,舆论权掌握在这些人手里,郑文怕是在民间会被黑成翔,被黑郑文倒不是很在乎,但他怕会产生不可意料的变数,这对于郑文及大乾的统治来说,都会发生不好的影响。 但要如何把舆论权从世家大族手中抢过来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郑文想到的最合适的是办报纸。 也只有办报纸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中才能适应,纸张有了,文人有了,印刷有了,活字印刷早就有人发明了。 只是影响范围终究还是很窄,因为这个时代,只有很少的人能识字,毕竟在这个时代,识字是一种生活技能。 受限于生产力低下,平民的经济生活水平并不高,一个普通的小民家庭能够出一个识字的人,已是邀天之幸。因此读书成为一种时尚,一种潮流,也是一种负担。这也基本上使得知识被贵族世家大族所垄断,普通小民基本上是不识字。 而郑文要打破这种垄断,基本上要推行全民教育,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样一来,不说其他的,就整个大乾的财政都受不了,不用推行一年,郑文就会破产,大乾就会无钱可用。 因此,郑文也是想想。 而对于舆论呢,现阶段郑文想了又想,只能渗透,慢慢的渗透,希望有朝一日国家能真正掌控舆论! 而渗透呢,就简单多了,让朝庭与自己先行办报来试试水! 而朝庭早已经有了最早官办报纸邸报,但是只在官方渠道流行,差不多是一月一次,报道的内容也通常是一些时讯政治的事情,比如皇帝的圣旨、朝庭颁布的政令等国家官方大事,受众之人比较小。 而郑文所希望的,就是希望把邸报扩大化,正规化,持续化,商业化,缩短发行的时间,扩大受众的人群,内容也转向平民化,普便化,做到上下皆宜,老少咸宜,要是能做到全国发行就更好了! 所以郑文决定召集内阁大臣们议议这方面的事,看看他们怎么说? 如果他们集体反对的话,郑文也只能慢慢来,但最后肯定会强行上马的。 …… 次日,郑文在武德殿召集了在京的所有内阁大臣。 一坐定,郑文就率先开口道:“朕今天召集诸位前来,是因为朕看了我大乾官方发行的邸报,这邸报倒也不错,只是这邸报,发行时间长,受众人数小,内容也偏向时政,朕觉得这邸报发行规模应扩大化,面向全大乾发行,作为我大乾向民间宣传的舆论平台。你们觉得怎么样?” 底下的人听了,是一片沉默。 皇帝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自登基以来,心思是变化莫测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不一会儿后,刘健只能率先开口道:“陛下的意思是,把官方的邸报放大,扩大整个大乾,受众人群也扩张到全国,这费时又费力的,有什么用?” 底下的人也差不多是这个神色。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普便还没认识到舆论的重要性,即使这些人杰也不例外。 当然,没有成例在先也是一方面。 郑文听了,遂开口解释道:“扩大了邸报嘛,也就宣传了大乾朝庭,让许多朝庭大事及政策也天下皆知。” “自大乾立国三百余年,中枢对地方的统治是日益衰弱,你们这些大臣们怕是多有体会。” 底下的人依旧不言语,但流露出的表情是不言而喻。 “朕呢,希望这个邸报发行,能加强中枢与地方的联系。让地方与民间都对中枢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也方便在坐的诸公能更好的施政,减小地方的阻碍。诸位觉得怎么样?” 刘健听了,又开口说道:“陛下,要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倒也不错,只是真能达到吗?” 能达到吗?郑文也不知道,他是不会把深层次的原因说出来的。 郑文听了,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刘卿说得不错,朕也只是试试,看看效果如何?但总体来说对朝庭还是有好处的,你认为朕说的对吗?” 刘健听了,遂开口说道:“陛下说得倒是不错,只是具体的情况,还请陛下示下。” 郑文听了,才开口道:“由礼部领衔,翰林院和国子监相互配合,七天一期,发行的内容,就是朝庭的时事政治,甚至名人的文章这些都可以。至于名字,就叫大乾周报,至于价格嘛就一文一份,先期先发行一万份。如何?” 刘健听了,又开口道:“这倒是可行,只是怕是会亏本发行。” “无碍,这毕竟是用来宣传朝庭的舆论平台,再亏也要发行!” 底下的人,大概觉得这也不是个多大的事,既然皇帝陛下愿意做这么个事情,只要皇帝陛下高兴,他们也不会反对。 郑文又说道:“这个事情就由礼部尚书钱爱卿负责吧!至于第一期的发行时间,你们礼部就内部商量一下吧!” “至于内容,就宣扬一下我大乾与蒙古的战争,以蒙古人的求和来宣传。” “当然了,在内容上,着重介绍一下我大乾军民的团结一心,共抗蒙古,取得的巨大胜利!” “还有,着重宣传一下山海关守军的不畏牺牲,与敌人浴血奋战,不惧生死,也让整个大乾都知道在边关之地,还是有这样一群人在默默奉献着呢!” “也让我们这些身处和平环境之内的人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让他们知道,他们享受到今天这一切都来之不易,我们不该遗忘这些人!” “就这些吧!” “还有,在座的诸位都是朝庭重臣,从第二期开始,每人写一篇自己的施政纲领或是总结对朝政的得失,依次发在上面,也让天下人明白,也让地方官员明白,你们这些中枢重臣也不是吃干饭的,也让这些人明白,在中枢干事也不那么容易的,也让他们及时了解朝庭的政令,好好的治理地方。” “他们这些地方官员,朕已经听说了不少地方和中央对着干的事,不知所谓,是该让他们明白中央的难处了,是时候体现中央的威严了!” “明白了吗?你们也下去告诉你们那些门生故吏,新朝就该有新气象,不要再掺和进皇室内部的事情,朕今天在这里说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前的,朕可以既往不咎!” “否则,朕就告诉他们,什么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明白了?” “喏!”各位内阁大臣站起来齐齐应喏。 “散了吧!” 郑文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郑文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的了,本来只想说说舆论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 说道最后,郑文的心中忽然产失了一股戾气,才把这些皇室争斗明面上说了出来,才当着众位内阁大臣的面,直言不讳的警告这些朝庭大臣不要参与皇室争斗! 不应该啊?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自己平时的城府还是算得上很深的,怎么会出现这样莫名其妙的情况? 难道是自己这些天太累了? 郑文一直在脑中细细的回思这些天遇到的事情,却是一直想不明白。 …… 而郑文今天当着内阁大臣的面的发飙,已然是传遍了整个朝野。 一时间,整个燕京城又纷纷扰扰了起来,有的人惶恐,有的人沉默,有的人得意,有的人失落…… 整个朝野顿时间又活跃起来了! 郑文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但郑文心中控制大乾舆论的想法,在今天终究走出了第一步,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郑文的影响力在大乾将又会升一步! 但未来终究是未来,人还是要着眼于现在。 而此时的郑文正在御书房之中,召见了黄安。 他对黄安说:“大伴,朕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只办一份报纸影响力终究是有限的,你的东厂也办一份吧,就叫大乾皇家周报,其他都跟大乾周报差不多,你办的时候知会朝庭诸公一声就可以了。” “但是这份报纸是单为朕而办的,朕的一些思想和想法都会发于报上,让天下也能了解朕的想法,对朕有一个认识了!” “当然了,朕是不可能随时都在报纸上发文的。朕不发的时候,平时就载些优美的诗歌,民间通俗小说,具体的你自己拿章程。总之,大乾皇家周报要通俗化,平民化,着重宣传一下朕!” “朕会让锦衣卫配合你的!” “还有,第一期,你就宣传一下朕的‘朕的永不加赋’的诏书,还有朕在宫城上的讲话。” “明白了?” “老奴明白,陛下放心!” 27.弹劾 这几日,郑文一直在忙碌,羽林卫,河北驻军大营,内阁,长乐宫,工部,郑文一直都在这些地方转悠,甚至还到英烈阁所在地转了转,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转化,郑文看了,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豪情,毕竟这些自己还是出了力的! 十月初八,又到了例行朝会的时候! 说实话,郑文确实不想上这种朝,感觉不那么务实,流于表面,郑文感觉到这种朝只是为了让在京的朝臣确认一下他们的皇帝是否安康,仅此而已,至于其他的大事急事还是要郑文召集各位重臣一起解决,如果在这样的朝会上解决,等扯出一个结果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但今天的朝会确是打了郑文一个措手不及。 …… 大明宫大殿之内,郑文正一本正经的坐在皇椅上。 黄安高声喊道:“早朝开始,众臣问安!” 底下的所有朝臣齐齐向郑文行了一礼,并一起高呼“陛下安!” 等他们行过礼,郑文才例行公事的说道:“朕安,众卿安!” 之后,黄安就高喊:“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正事来了。 郑文还觉得例行公事一下就行了! 这时,一名御史就出列奏道:“陛下,臣有本奏!” 郑文听了,也没什么感觉,就说道:“说,朕听着!” “臣弹劾工部尚书孙化,孙化身为工部堂官,不思为国尽忠,以一己之私,在工部任人唯亲,排除异己,肆意打压工部老臣,把工部搅得是乌烟瘴气,一团乱麻。” “臣弹劾孙化有渎职之嫌,有欺君之罪,臣恳请陛下拿下孙化,即刻命三法司入驻工部,调查孙化的罪状,并公布于天下,还大乾一个朗朗乾坤!” 郑文听了,心中却是一阵无语,望着眼前这个一脸正气的御使,不知道的,还以为孙化是大大的奸臣呢! 而接下来让郑文目瞪口呆的是,又一大票的大臣呼啦啦的一下子弹劾孙化。 这时,郑文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弹劾。 而郑文却是没有接到锦衣卫的汇报,心中一阵恼火! 但他脑中的思绪却是转得非常快。 孙化对工部的改革是他吩咐的,其具体情况他也是知道的。 改革嘛,必然会触范到一部分人的利益,有人利益受损,必然也有人因此而获得利益。 必然会有人站出来的。 果然,又是一票大臣站出来,对弹劾的大臣们一阵反驳,但是又遭到更激烈的反驳! 郑文看着他们激烈的争吵,思绪却是在飘飞。 今天的弹劾必定是预谋的,只是这只是利益受损的大臣们私下的串联,还是夹杂着皇室的内斗! 是前者还好,郑文还能忍受。 所谓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外无派,千奇百怪! 要是后者,则必然是郑文的那些兄弟们怕是又不甘寂寞了,怕是还惦记着他屁服下那把椅子。 这是郑文所不能忍受的! 如果是如此,郑文要让这些大臣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好,在自己的严厉警告下,既然还敢充当马前足? 只是到底是谁呢? 是燕王郑庄?周王郑桐?唐王郑郊? 还是都参与了?还是只是一个?还是两个一起? 郑文的脑中,正一刻不停的在想这些。 静静的望着吵作一团的朝堂,郑文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而孙化这个老狐狸,昏昏欲睡,好像刚才弹劾的不是他。 而郑文仔细的打量所有的内阁大臣,他们都是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郑文此时的心底也没什么底,到底是哪种情况? 但郑文必须让这种情况停下来,否则朝堂的局势就会失控,朝着他不可预料的方向偏移,这是他不可容忍的。 于是,郑文就开口说道:“好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至于孙爱卿工部的事情,朕都知道,也是朕吩咐做的,他也只是按命令行事罢了。” “你们不必再弹劾他。” 而此时的孙化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能让一个皇帝亲自出面维护,不管事情如何,臣子的心中总是会留下涟漪的! 而郑文此时这么说,显然是想把臣子之间的争斗往他这个君主身上扯。 借此来判断。 这场弹劾是冲着孙化来的,还是冲着郑文来的。 冲着孙化来的,那么多半是一部分臣子的利益受损,串联着只是找孙化的麻烦。 郑文暂时也可以放心了。 如果是冲着郑文来的,那么多半是自己的兄弟们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又想搞风搞雨了。 郑文必定是要狠狠的回击的,逐渐的斩断他们伸向朝野的手,教教他们如何做人。 果然,底下是一片寂静。 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郑文是如此光棍,直接就承认了,把事情直往自己身上扯。 显然在他们诸多的备用方案中,没有这个啊! 要怎么办呢? 显然这里面还是有政坛老狐狸的,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工部左侍郎马元马上就出列,开口就说道:“陛下身为新君,三年不易父志,又怎能如此苛待老臣?陛下这是对先帝的大不敬啊!” 语气中透出一股藐视,显然是赤膊上阵了,赤裸裸的指责郑文。 郑文脑中一回想,就发现这位马元出自江南,据说曾受过江南谢氏的厚恩。 难道是自己的七哥唐王郑郊也不干寂寞了,准备跳出来,显摆显摆存在感! 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郑文一时想不透。 想想近来京城的局势,先是自己的好二哥郑桐跳出来,被自己狠狠打击了一番,现在还在舔伤口呢?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自己的好七哥郑郊又跳出来。 显然此时的郑文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还是猜不透啊? 但是自己必须快刀斩乱麻,迅速的处理此事,才能在繁杂的朝局中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郑文坐在皇椅上,大声斥责道:“大胆马元,你这是在斥责君父吗?你真是个无君无父之人!” 还是亲信太少了,否则的话这种话是不该郑文赤博上阵,当庭说出的。 在明显能抓住马元语病的当口,就会有人代替郑文指责他的。 看来是要抓紧培养亲信了。 但显然马元并不慌,作为一个政坛老狐狸,什么事情没见过,这种事他经历的多了。 马元不慌不忙的又开口道:“陛下,臣说的哪里有错吗?问问朝庭诸公,他们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的?” “臣身为工部左侍郎,只是看不惯他孙化肆意打压工部的老臣工,站出来替他们说句公道话而已,臣又何错之有?” 显然马元也发现了他语病的错误,不该当庭指责郑文,遂想把众大臣的注意力转移到孙化的身上。 郑文正要开口说话。 工部尚书孙化却突然站出来说道:“老臣自受皇命以来,兢兢业业,不畏辛苦,遍查了工部近十年来的所有档案。” “马元马侍郎,可谓是工部的好臣子了,串联不少工部的同僚,假公济私,倒卖工部皇家用料,私用工部在籍工匠。” “这些都是有迹可查的,马侍郎,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自己读过自己的圣贤书吗?你对得起大乾朝庭的培养吗?你对得起你的君父吗?” 马元听了,脸色一片苍白,擅抖着瘫倒在地上。 孙化又说道:“至于马元所说的臣打压工部的老臣工,确实如此,但这些人食餐素位,占着位置,不为国尽忠,只想着为自己谋私利,这样的人,就该被打压,臣是什么时候都敢说这样的话,臣是问心无愧!” 郑文也没想到,孙化是捏着这样的猛料,看他不急不躁,不温不火的,原来是手中有料,心中不慌啊! 而马元的身后是否是唐王郑郊,还是其他人,在此刻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郑文要做的是,马上抓住孙化递过来的刀子,狠狠的重惩马元,来警告其他人。 至于隐藏在他身后人,郑文只能一笔略过,但心中却狠狠的为他记了一笔。 于是,郑文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从龙椅上站起来,大声开口说道:“好啊!都是朕的好臣子!朕今天也是开了眼了!”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督察院左督御史,何在?” “臣在。”从队列中走出三个人,对着郑文行礼道。 “着令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会审工部左侍郎马元一案。” “并着令三司入驻工部,就地配合孙爱卿彻查工部,朕倒要看看,这工部到底有多少猫腻。” 瘫在地上的马元听到这些话,彻底昏死过去。 而郑文接着又说道:“朕倒要看看,每年拨银无数的工部到底有多少用在了实处?” “诺!”孙化等四人齐齐应命的。 而朝堂上的诸位大臣,脸色却是各有变化,有的满脸兴奋,有的一脸焦急,有的面无表情…… 让看着这一切的郑文,心中一阵腹诽! 遂又开口道:“诸位爱卿,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的话,就退朝吧!” 28.发火 说完,见无人反应。 郑文就沿着御阶,跛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出正殿了。 回到御书房,郑文就召见了锦衣卫指挥使郑一。 当郑一进入到御书房后,郑文就拿起桌上的茶杯,一下子就摔在郑一的身上。 顿时郑一的衣服就湿了一大片。 郑一急忙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朕到底怎么跟你说的?朕让你私下监视大臣们的一举一动,你这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朝堂上发生这么大的事,事前朕都不知道,难道你们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吗?是不是不想干了?” “陛下,臣这些天都是在忙着在组建整个锦衣卫,忽视了私底下对大臣们的监视,今天早上才收到消息,是臣失职了,请陛下责罚。”郑一一脸不急不躁的说道。 郑一在听闻郑文召见他的时候,心里就有七八分肯定,是因为这件事。 至于前面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则是因为他做错了事而做出的姿态。 如果一个人做错了事,去见领导时,还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纯粹是在找死。 至于郑文向他发火,还向他扔了一个茶杯,他的心中反而不害怕,反而是一阵高兴。 因为作为一个皇帝的鹰犬头子,当你做错了事,皇帝不在对你发火,而是一脸笑吟吟的看着你,表明皇帝不是那么信任你了,你是真正离死不远了。 所以郑一并不慌,反而沉着的开口道。 “好了,起来吧,下不为例。”郑文一脸不爽的又开口说道。 “喏!多谢陛下的信任。”郑一也顺势站了起来。 “说说吧,倒底是怎么回事?”郑文瞬间又回复到一脸的面无表情。 郑一也不以为然,遂平静的开口说道:“陛下,由于锦衣卫组建日短,还尚不及完全整合先帝留下来的势力,我们查到,这件事表面上确实是马元私下串联的,但私底下唐王郑郊还是掺了一手的,只是没有证据表明这件事是否是唐王主导的。” “呵呵。”郑文一脸的阴晴不定。 遂又开口说道:“知道唐王的目的吗?” “抱歉,陛下,时间还是太短了,我们也只隐约查到有唐王府上的人参与,难于弄清楚其中的虚实。”郑一一脸为难的对郑文说。 “呵呵,先是朕那好二哥出手,现在又轮到朕那好七哥出手,看来这大乾的朝堂是越来越热闹了。”郑文一脸笑着说道。 郑一听着郑文的笑声,不知怎么的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郑文笑了一下,才开口道:“你到黄安那里,再领白银三十万作为锦衣卫的办公费用,加紧建设锦衣卫,朕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诺!谢陛下信任。”郑一一脸感激的对郑文说道。 “还有,加紧查查唐王的目的。” “喏!” “哦,还有给朕盯紧马元一案,朕倒要看看又有多少人牵涉到其中?” “朕倒要看看,又有多少大臣食餐素位,不干正事?” “朕倒要看看,又有多少大臣能像他们嘴上说的那样廉洁奉公,大公无私?” 郑文越说,声音越高,也越激动。不知道是否是受后来明朝的影响,郑文心里对士大夫阶层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还是做皇帝的都是如此,郑文有些搞不明白! 但郑文只会把这个想法一生都摁在心里最深处,永远不会说出去。 郑一却听出了郑文话里有对文臣的一股不信任,心里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作为一个鹰犬头目,他知道自己的本分。 “喏!”郑一简洁干脆的应声道。 “嗯,下去办吧!”郑文又开口道。 郑一又对郑文行了一礼,遂离去了。 而郑文呢,坐在御书房的皇椅之上,思绪却在飘飞。 难道自己那好七哥是真的不甘寂寞了,想跳出来和自己扳扳手腕? 不可能,他肯定有深层次的目的! 只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郑文一时也想不出来。 管他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自己接下就是。 遂又开始批起了奏章。 …… 而此时,唐王府。 唐王郑郊和谢宇正相对而坐。 谢宇就率先开口说道:“王爷,你这次出手有些得不偿失了,无端损了一个工部侍郎,损失有些大了,陛下却毫发无伤,我们的势力损失有些大了。” “大吗?孤却不这样认为,况且马元可不算我们的势力,他只是一个墙头草而已,况且又有谁知道是我们出的手?”郑郊一脸笑意的说道。 谢宇一脸不明其意,遂开口问道:“王爷,您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况且马元终究与我们有几分乡火情,在朝中有这样一个人,对我们终究是有几分好处的。” 郑郊听了,也不作解释,遂开口道:“好处?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一位食餐素位之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与他为伍,平白拉低了我们的格调,孤这是在帮小九清理朝堂的蛀虫啊!” “哈哈哈哈,小九是不是该感谢孤啊!” 郑郊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谢宇听了,是一头雾水,更加迷糊了,遂开口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也听也迷糊了。” 郑郊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孤这是在清理孤的党羽啊!” “小九登基之后,孤是渐渐看明白了,孤已经不需要那么大的党羽了!” “想当初,孤有那么多的党羽,还不是第一时间就被排除在皇位争夺之外。” “那一刻,孤就明白了,再大的党羽也无用,关键是得看人!” “你再看看,刘健和秦飞,关键时候,敢光着膀子上,这才是人杰。” “而你再看看孤的党羽,还是有不少身居高位的,但那又怎么样?关键时刻都怂了,这对孤有什么用?无用之人就该舍去。” 郑郊一脸冷酷的说道。 谢宇听了,一阵毛骨悚然,在皇家果然只是讲求利益的。 郑郊也不管,自顾自的说道:“自从小九登基之后,虽然孤心里不愿承认,但孤心里明白孤再想登上皇位,机会渺茫了!” “但孤还是想再试试,失败了又如何?” “小九最多也只能把孤圈禁,还能把孤处死吗?” “死了又如何?总好过现在不尬不尴的境地。” 谢宇听了,顿时明白了,这位唐王爷是不甘心,不甘心又透着颓废…… “所以,孤决定,重新整顿孤的党羽,把那些墙头草、跟孤不是一条心的,统统抛出去,让小九乱一阵再说!” “只留下那些有才的、且忠于孤的人,孤要把他们重新整合,组成真正的唐王党。” “而且孤也不像二哥那样拥有偌大的名声,需要如此庞大的党羽,孤需要的是真正属于孤的党羽!” “况且,小九已经坐稳了皇位,孤还有那么大的党羽,小九怕是会把最大的注意力放到孤身上,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而且只有收起来的拳头才能威慑别人,打出去了的,怕是没这样的效果。表哥,你说是不是?” 谢宇听了,顿时一阵沉默。 只是谢宇感觉这不可能是这任王爷所说的主要原因,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可能是这位王爷不愿意提及的。 而谢宇作为他的表哥,他的主要谋主,谢宇却不敢再开口问了。 …… 而此时的燕王府。 燕王郑庄和他的谋主孙晓也正在谈论此事。 郑庄率先开口说道:“先生,这马元一事,你觉得这是谁干的?” 孙晓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我认为十有八九是唐王爷干的。” 郑庄听了,笑了笑,才开口说道:“不错,跟孤想的一样。没想到,孤的好七弟,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这次是大大栽了个跟头啊!哈哈哈哈……” 郑庄是哈哈大笑! 孙晓却又开口道:“王爷怕是高兴得太早了!” “哦,先生,这如何说?难道不是吗?”郑庄听了这话,有些迷糊的问道。 孙晓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才又开口道:“王爷,这次的事情怕是有蹊跷!” “哦,难道先生另有看法?”郑庄遂又些好奇的说道。 “正是如此,王爷,唐王爷平时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马元是个什么玩意!”孙晓又接口道。 郑庄听了,沉思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先生所言甚是,马元那货确是不是个好东西。这么说,孤那好七弟是故意的。可是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孤还是想不明白。先生,你说呢?” 孙晓听了,才又开口道:“我也搞不明白。只是我觉得这其中必定有深意!” “唐王爷,好像在故意怂恿马元去送死。我觉得唐王爷这是故意报复马元。” “哦,先生,这如何说起?”郑庄听了,也是一脸好奇,遂又开口问道。 孙晓听了,遂又回答道:“王爷,马元那种人,虽然机缘巧合爬到工部侍郎的高位,但唐王爷怂恿他去对付工部尚书孙化这种人杰,不是送死是什么?” “所以,我才觉得唐王爷这是在故意报复马元!”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觉得有一部分原因,是唐王爷在报复,前段时间,王爷和周王爷联手把他排挤出皇位继承人,而在其中,他的党羽有很大一部分是拖了后腿的,而这位马元也是如此,在关键时刻退缩了!” “至于深层次的原因,信息太少了,我分析不出来。” 郑庄听了,点了点头,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29.帝陵 次日,一大早。 郑文带着先帝的诸妃、诸子,朝庭文武百官,由羽林军护着出了燕京城,直往帝陵而去。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蓝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 郑文携先帝的嫔妃、皇子、公主、文武百官跪在帝陵面前。 礼部尚书钱昌站在一角,双手捧着祭文,声音洪亮的念道:“苍天在上……” 底下跪着的人一脸肃穆,先帝的嫔妃更是露出一片悲伤的神色,而诸皇子们则是齐齐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脸色! 而郑文的脸色则是一脸的悲伤,一脸不舍的神色,仿佛先帝是一个好父亲,郑文对他一脸的不舍,表现出一脸孺慕之色,让不知道的人看了,一眼就信了! 其实,郑文心中并无多少悲伤,平平平静的,心中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死去一样,毕竟算不得是郑文真正的亲人,身在皇家,又能有多少亲情呢? 但郑文的脸上还是一脸悲伤,但这恰恰是政治的需要! 随着钱昌一声“封土”,开始了帝陵最后的封土工作。 至此,先帝的陵寝工作算得上是正式完工了。 而这时,突然“轰”的一声,只见神道旁一个巨大的石像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 太后王氏脸色一阵苍白,双手捂着嘴,其他先帝的嫔妃脸色也极其不好,大声尖叫在一起,有的甚至偷偷哭了起来。 而护卫的羽林军则快速的围了过来,把众人护在了最里面,四处警戒着,防止意外的发生。 而诸皇子的脸色则是一片苍白。 而诸位大臣的情况却是非常的混乱,本来比较整齐的队列已非常散乱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 而礼部尚书钱昌和工部尚书孙化,脸色更是惨白,身体都有些佝偻,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几岁。 郑文看着这一切,面色冷峻,心里却是怒到了极点。 显然,这件事不是意外的,就是有预谋的! 但郑文暂时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只想事态平息下来! 于是,郑文大声开口说道:“慌什么?不就是石像倒了一个,又没伤到人,慌慌张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但声音中却透出一股极大的怒气。 “李卫何在?” “臣在!” “传令羽林军,封锁整个帝陵,朕要整个帝陵一只苍蝇也不许出入。” “喏!”李卫应命而去。 “蒋空何在?” “臣在!” “带着你的麾下,护卫着女眷幼儿回返皇宫。” “诺!”蒋空也应命而去。 郑文才缓和语气的对王氏说:“母后,麻烦您了,让您带着女眷们先行返回皇宫了。皇儿还有事要处理!” 作为宫斗精英的王氏当然明白,帝陵石像的倒塌是一件大事,而且是一件政治大事,搞不好会血流成河的! 遂对郑文点了点头,开口道:“哀家知道了,你也要小心,无论如何也要给先帝一个交代!” “是,皇儿我会妥善办理的。”郑文应声道。 不一会儿,载着这些女眷的马车就往燕京城驶去。 郑文站在高处,望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心中是一阵恼怒。 昨天才刚刚发生的工部弹劾大案,今天又发生帝陵石像倒塌事件。 不管是不是意外,这都是天大的政治事件,显然这些大臣们也知道,故而都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郑文也不管他们,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才厉声喝问道:“都说说吧!这事情怎么办?” 这是一件历史丑闻呢! 跪着的大臣们也都知道,搞不好他们都会青史留名,当然是恶名。 “都说说吧!”郑文又开口说道。 底下的大臣依旧跪着,一言不发! “都给朕玩沉默是吧!刘健你说。” 刘健也不起身,跪在地上说道:“唯陛下圣裁!臣不敢有意见。” “秦飞,你说!” “唯陛下圣裁!”秦飞依旧跪在地上,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燕王,你说!” “唯陛下圣裁!”燕王郑庄依旧跪在地上开口说道。 “说啊,都说说啊,平时不是都挺能说的,给朕也说说啊!朕也听听你们的意见!”郑文依旧不管不顾的说道。 底下跪着的大臣心中也是一阵无语,这种事情是他们作为臣子能够说的吗? 就连先帝的儿子们,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发表意见! 也只能作为皇帝的郑文,才能发表意见。 场面一度极其寂静,只剩下蓝天下的白云还那么飘着!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郑文才开口说道:“朕不管这件事是意外,还是有预谋的,朕都会查清楚的。” “如果这件事情是意外,那么这就是你们工部和礼部的渎职,就是朕不说,你们也知道后果的!” “如果是有预谋的,你们更会知道其中的下场的!” “起来吧!” “郑一何在?” “臣在!” “着令锦衣卫封锁礼部和工部,任何人不许出入。” “喏!” “刘健,燕王,秦飞,何在?” “臣在!”“臣在!”“臣在!” “着令刘健为正使,燕王和秦飞为副使,锦衣卫协助,彻查帝陵一案!” “喏!”三人齐齐应声。 “着刑部监押工部尚书孙化和礼部尚书钱昌,至于两部其他人则监押在两部,无诏不得出入!” “喏!” “都去办吧!朕也累了。” 这就是著名的建启十六年末“三大案”之一的“帝陵案”,在大乾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也是最神秘的,之后的人对它都是讳莫如深! 后世的人们也对它有诸多猜测! …… 而此时的郑文却是异常疲惫,先是昨日的弹劾工部事件,又是今天的帝陵石像倒塌事件,都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因此在马车上他沉沉的睡去了,而小太监也令马车慢下了,整个车队因此而慢下来了! …… 而此时的刘健,和秦飞,及燕王郑庄,协同锦衣卫的人正在仔细的查验倒塌的石像。 一锦衣卫模样的人说道:“各位大人,小人任职锦衣卫之前曾做过石匠,依卑职的经验来看,这不可能是什么意外。” “因为这种大型石像,做好了后一定是检查了又检查,不可能出现这种突然倒塌的事情。而后一定是精通土地施工作业的人才能做到这样的情况!” 三人听了,心中却满是震惊! 到底是谁? 竟敢如此大胆,胆敢在帝陵工程上做手脚,虽然只是帝陵的外围工程。 而且,那人又说道:“帝陵工程如此重要,在修建过程中,除了工部和礼部的人之外,怕是没人能靠近。而且,监工与施工之人必定是同伙!” 三人听了,心中又是一震。 显然这是有人密谋做下的大案呢! 只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于是,刘健就开口道:“立即收押所有参与过帝陵工程的工部、礼部官员,本相要亲自对他们进行审理,我还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口。” “回京吧!在这里已然无用了。” …… 而此时,在礼部。 一个礼部郎中苏阳,正在他的小屋里写一封自白书。 内容如此:罪臣礼部郎中苏阳愧对陛下,愧对先帝,本不愿做此等事,但先是受上官逼迫,后又受王府威胁,实属无奈。……陛下仁义,臣不敢求陛下宽恕罪臣,只愿陛下饶恕罪臣家小。……臣愿一死…… 当锦衣卫冲进来的时候,苏阳已经吊死在屋梁上了。 …… 而此时的工部。 一个稍显宽敞的房间中,五个人围坐在一起。 工部郎中李康指了指桌上的酒,率先开口说道:“这是鹤顶红。事情怕是已经发生了,王爷的手段你们也知道,为了自己的家小,自杀吧!”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在默默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吟而下。 不一会儿后,四人相继倒地而亡。 李康站起身,到四人的鼻息下分别探了探,发现真死了,才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忽然,李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透出浓浓的悲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了一句:“王爷,你满意了吧!” 才在桌子上写了一封自白书。 内容却是如此:罪臣寒窗苦读十余载,才中得进士,选为郎官。然今事已发,罪臣不敢狡辩。愧对陛下,愧对先帝……然吾王爷厚恩,不如此不能报王爷之万一……罪臣以死报…… 然后,李康自斟了一杯毒酒,径直喝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倒地身亡。 当锦衣卫冲进来的时候,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这封自白书! …… 当刘健等人从帝陵回到京城,发现与此案有直接关系的工部礼部两部官员均自杀身死,皆不寒而粟! 身为多年的政坛老鸟,什么没经历过。 但这件案子背后隐藏的阴谋之深,皆让他们感到毛骨悚然! 这怕是又一次皇室政治倾轧,他们是想都不敢想,只怕这次又要死不少人。 此时刘健的心中,是忐忑不安的,这才刚刚稍微平复一下的朝局,又猛然的被推入到漩涡之中! 30.到底是谁? 此时的帝陵一案,是扑朔迷离! 但到底是谁做的呢? …… 此时的御书房中,刘健、燕王郑庄、秦飞、郑一正齐齐的跪在地上,皆一言不发! 而郑文正坐在御座之上,看着刘健等人呈交的这两封许阳和李康的自白书! 郑文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把这两封书信呈交给郑文,却跪着一言不发! 是在告诉郑文,这个事情太大了,是一件皇家丑闻,他们不敢再查了,也恳求陛下揭过不要再查了。 郑文是怒极发笑,他看了这两封信,当然知道这确确实实是一件皇家丑闻,但他同时也知道,这是有人再打他的脸。 如果不再查下去,只能当作意外,那么就只能让工部尚书孙化和礼部尚书钱昌来顶罪,来揭过这件大案! 但显然,郑文的心里并不认可,也不能这样做! 来自后世的郑文,心里还是有朴素的是非观,是就是,非就非! 他心里并不认可,把这种事情强行推到两位无辜大臣身上。 而显然,在押的工部尚书孙化和礼部尚书钱昌是无辜的,他们并不敢这样做。 而跪着的四位大臣也知道,整个朝野也知道! 所以他不认可这样做。 也不能这样做! 如果他这样做了。 他怕是会在史书上留下“刻薄寡恩”,“不明是非”这样的标签。 而眼下的朝野,怕是会让诸多朝庭大臣们寒心的。 而礼部还就罢了。 而工部正是改革的关键时期,牵连了工部尚书孙化,郑文在工部的改革怕是会胎死腹中,这是自斩臂膀的事。 所以他不能这样做! 郑文怒极反笑,带着笑意的说道:“怎么了?跪着干什么?都起来吧!” 又说道:“接着查吧!不就死了几个小卒子吗?怕什么?接着查。” 刚要起身的四人,听了是面色一阵苍白,吓得都不敢起身了,齐齐出声道:“请陛下三思!” 郑文听了,看着他们说道:“朕知道你们的意思,也是为了朕好!” “这毕竟是一件皇室丑闻,闹大了对朕不好,对皇室也不好,这些朕都知道!” “但朕这个人,说一就是一,说二就二,对是是非非分得很清楚。” “在朕眼里,是非从来都是那么清楚,不存在混淆是非的说法。” “对于皇室丑闻,朕不怕!” “而工部尚书孙化和礼部尚书钱昌,朕都知道这两位老大人,是忠贞为国的,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整个朝野也知道。” “朕不能让忠臣蒙不白之冤,让忠臣寒心,让天下臣工寒心!” “所以,查吧!” 刘健听了,是眼眶一红,身体是激动得直擅抖,皇帝的话让他深受感动。多少年了,步入政坛数十年,这是他听过最暖人心的话了! 其实,刘健在拿到这两封信的时候,心中也以为孙化和钱昌怕是要完了,只怕一生声誉都要蒙尘,心里也替他们惋惜。 几次做出“劝陛下三思”的举动,只不过是身为宰相的劝谏职责所在罢了。他心里还是希望陛下能够查下去的,还两位老大人一身清誉! 当郑文一而再的做出“查下去”的举动,他的内心是激动的,也是感激的! 而秦飞和郑一脸上的表情也差不多,只是燕王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郑文见了,也不以为意。 “查吧,细细的查!”郑文又一次肯定的说道。 “喏!”底下跪着的四人齐齐应声道。 …… 而此时的刑部大牢中,礼部尚书钱昌和工部尚书孙化在一间相对不是那么简陋的牢房中相对而坐。 一时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儿,钱昌才忧心忡忡的说:“老孙啊,这次你我怕是要被牵连了,只可惜你我一身清誉了,搞不好这次是真正的清史留名了,只是大大的恶名,老头子对死倒不是那么可怕,只是还是顾及我这一身清誉的!” 孙化听了,摇了摇头,才开口道:“老钱你这是杞人忧天,我倒不这么认为!” “哦,你有什么不同的想法?”钱昌听了,一脸不认同的说道。 “老钱啊,我觉得我们这次没事,整个朝野就没人比我两更干净的了。”孙化接口说道。 钱昌听了,点了点头,才压低声音开口说道:“这我知道,这件事的确不可能是我们做的,但毕竟是一件丑闻,这件事全在圣心,陛下怕是不会查,只能我们俩顶罪了!” 孙化听了,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才开口说道:“老钱,你还是不了解陛下这个人!” “陛下这个人,在我看来,是个明君,而且是个另类的明君!” “他并不那么看重他个人的声誉,推崇实用,讲求实是求是。” “就说这件事吧,在朝野大臣心中是天大的事,认为搞不好会有多少重臣丢官弃职。但在陛下心中,只怕是会以为这是有人给他故意添堵,他是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了身誉就囫囵而过,他只会强硬的查下去。” “而且,陛下这个人,是不会让大臣替他担下恶名的。你看着吧!” 钱昌听了,也不辩解,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希望如此吧!” 孙化也沉默了一下,才有些担心的开口道:“只是陛下终究年轻,才又刚登基,这么强硬下去,又会扯出不少事啊!” “要是牺牲你我,能够换来朝局平稳,倒是也不错!” 钱昌听了,顿时木讷得不敢再开口! 场面顿时一下尴尬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小吏走进牢房,一脸笑容的开口道:“两位大人,恭喜了,陛下下旨重新审查此案,两位大人马上就能出去了。” 两人听了。 钱昌却是一脸的尴尬。 而孙化却是一脸忧心忡忡! …… 而此时的唐王府。 唐王郑郊和谢宇相对而坐。 谢宇一脸担心的率先开口道:“王爷,你这次玩得可真大。没想到王爷你竟敢在先帝的陵寝上做文章,王爷,你是不是疯了!” 郑郊的脸上面无表情,遂开口说道:“表哥,不是孤干的,真不是孤干的。父皇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在他的陵寝上做文章!” 谢宇一脸不相信,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王爷,不是你是谁?我打听过了,工部、礼部两位郎中的自白书中都提到了‘王爷’二字。礼部右侍郎谢雄是我叔父,而在礼部郎中许阳的自白书中提到了‘上官’,而工部郎中李康不正是王爷你的人吗?你又何必瞒我呢!” 谢宇是一脸的不相信,遂试探到。 郑郊听了,有些无可奈何,才又重复说道:“表哥,真不是孤,真不是孤干的!孤发誓,这真不是孤干的!” “王爷,真不是你干的,不太可能吧?”谢宇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其实谢宇也不太相信是郑郊干的,但一切有可能的证据无不表明是郑郊干的,谢宇才不得不怀疑。 “真不孤干的!”郑郊又一次重复道。 谢宇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郑郊,才开口说道:“王爷,若不是你干的。你可要小心了,这十有八九是对你的一次诬陷,只是不知道这次是谁?” 郑郊听了,点了点头,遂才开口说道:“孤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只是孤想了又想,还是不确定,你帮孤分析分析!” “孤认为,在朝中只有三个人有能力做到诬陷孤,一个是小九,一个是大兄燕王郑庄,还有一个是二兄周王郑桐。” 谢宇听了,认同的点了点头,才开口道:“王爷,陛下不可能,他不需要,也不会,更不可能,在帝陵上做文章来诬陷你。他身为皇帝,以我对他观察,是不可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也得不偿失。” 郑郊听了,点了点头,遂认同的说道:“不错,小九不可能,这孤认同。那孤大兄燕王呢?” 谢宇听了,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燕王吧?没理由呀!我想不出任何理由。燕王爷自陛下登基之后,一直很沉寂。不应该是他呀?” 郑郊听了,也认同的点了点头,遂又开口道:“难道是我二兄周王?” 谢宇听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不应该啊?周王爷前几天才刚刚被陛下猛烈打击过,他虽然还有实力这样做,但这么做显然得不偿失啊!他这段时间应该沉寂下来,不应该冒头啊,这不可能是他做的吧?” 但谢宇的语气中还是有着一丝不确定。 郑郊听了,也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按理说不应该啊,可到底是谁做的呢?” “会不会是王爷你其他兄弟做的?”谢宇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不可能,他们在京中没这么大的势力,孤想像不出谁有这么大的势力,能够同时在工部、礼部培养这么多死忠势力,如果有的话,这人隐藏得也太深了!”郑郊嘴上说得那么肯定,心里却不是那么确定。 谢宇听了,才开口道:“信息还是太少了,而且直接相关的人,都死了,王爷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时间,燕王府上沉默了。 31.详情 而此时的山海关。 秋风习习,野草枯黄,天高云白,好一个秋日! 此时的忽必烈,正望着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博赤,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遂开口说道:“博赤,怎么样了?” 博亦听了,遂开口道:“大汗,议和成了!这是和书。”说完就把协定递给了忽必烈。 忽必烈接过,仔细的看了看,才说道:“博赤,你很不错,看了这份协定,本汗很满意!” “本汗决定任命你为札鲁忽赤,会决庶务。但是,与乾人的后续工作暂时交由你全权负责。本大汗今日就要返回蒙古了,你好好做。” “是。”博赤满脸欣喜的开口说道,从今日起,他也算是蒙古的高层了。 但大汗怎么会这么着急会蒙古,肯定是蒙古出事了,但他却是不敢开口再问了。 …… 忽必烈骑在马上,率领二十万铁骑,又转头看了一眼山海关。想来的时候是多么意气风发,回去的时候却是有些颓废,这次回去后不知道何时才能重回山海关了! 可是,他却是不知道,他今生再也没回过山海关! “驾,驾,驾……”蒙古大军风驰电掣,呼啸而去。 而山海关的关楼上,吴勇看着呼啸而去的蒙古大军,呐呐的说了声“结束了”! …… 次日,燕京城。 大明宫,御书房。 郑文接见了刑部尚书周阔,督察院左督御史杨博,大理寺卿郭怀。 郑文率先开口问道:“各位爱卿,你们就马元一案查得如何了?” 周阔就率先开口回答道:“陛下,这一次彻查马元一案,马元供认不讳,承认他伙同工部郎中朱安等三十七名工部官员倒卖工部材料、贪污工部各项工程款等,十余年间落到他手里就达到了五十余万两,至于其他官员,我们还在统计……” “什么?单他就达到了五十万两,我大乾朝竟有如此之巨贪,简直是闻所来闻,真是让朕大开眼界!”郑文一听,就勃然大怒,被刺激得一下子就打断了周阔的话。 甭说是郑文了,就是当初他们审问的时候,也是一脸的震惊,十余年间,他就获利五十多万白银,这简直是大乾朝第一巨贪了。 “你接着说。”郑文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才开口道。 周阔又开口道:“陛下,他还供认他的亲家户部右侍郎狄平,枢密副使夏永,他们三人在朝中组成了贪污网络,收受贿赂、卖官鬻爵、挪用军费等多项罪名,只是他也不是很清楚这其中的具体详情,请陛下示下!” “什么,怎么会如此?难道我大乾朝的贪官污吏是如此之多了,朕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啊!” “朕还以为马元只是个小问题,我大乾朝终究是清官居多,没想到啊,这一连串的居然又牵扯这么多人,真是让朕心寒!” “你们说说,朕该怎么办?昨天的帝陵,今天的贪污,我大乾朝事情怎么如此之多,难道就不能好好的过日子吗?”郑文有些疲惫的大声说道。 周阔三人急忙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郑文见此,郑文见此,遂开口说道:“三位爱卿,起来吧,朕也是有感而发,不怪你们!” 三人遂站起来,脸上却是一脸的严肃。 郑文见此,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查吧!朕到要看看,又有多少人在其中涉案!” 左都御史杨博却出来,这是一个小老头,六十岁上下,身材有些矮小,开口就说道:“陛下,还是缓查吧!” 杨博的话,郑文知道,这是想让郑文推后,现在的朝局已是非常动荡了,再加上这个,无疑是更动荡了! 但郑文也是个意志坚定,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既决定了,就迅速做出决定,毫不拖泥带水的人! 于是,郑文不容置疑的说道:“不必再劝了,朕已经决定了。” “诏令刑部尚书周阔为正,左都御使杨博和大理寺卿郭怀为副,并入工部马元一案,彻查此案!” “喏!”“喏!”“喏!”三人齐齐应声道。 “你们去吧!朕会让羽林军随行的,勿失朕望!” 三人齐齐退下。 郑文坐在御座上,长长舒了口气,真是累啊! 郑文感觉到深深的疲惫,身累,心累,从未有过的累! 而这就是建启十六年末的“三大案”之一的工部弹劾案! 这个案子因为工部侍郎马元弹劾工部尚书孙化而倒台由此而引出的一系列案子,故此被史学家们称为“工部弹劾案”! 这个案子在大乾涉及范围之广,涉及官员之多,在大乾历史上开了先河,也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从中央到地方,黄河两岸,长江上下,几乎波及到了整个大乾统治区。 从部堂高官到地方县令,涉及有品级的官员就达两千余人,没有品级的更是高达上万!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郑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在士大夫心中,都是被黑成翔的。 但也由此拉开了大乾历史上最大的反贪治贪工作帷幕。 而这也是“建武新政”最大的成果之一,被后世的史书那是大书特书! …… 而此时的礼部大堂中,刘健,秦飞,燕王郑庄,正在秘密审讯帝陵一案涉案的官员。 当堂而立三张桌子,刘健正当堂而座,秦飞和郑庄正坐在他左右两侧稍靠后的桌子下。 刘健一拍佐朝纲,遂大声开口说道:“谢雄,你身为礼部右侍郎,许阳的上官,在帝陵一案中,你是否胁迫过许阳?” 谢雄站在堂下,面无表情的说道:“宰相大人,我冤枉,我虽然是许阳的上官,也和他行从过密,但我从未胁迫过他?” “不是你,难道还是另有其人,他在自白书中提到的上官难道还另有其人?”刘健又问道。 “大人,那封自白书我也看过了,里面的‘上官’指的确实是我,但说我胁迫他完全是子虚乌有,根本没有这回事,我是和他走得近,那也只是同僚之情。”谢雄开口分辩道。 刘健听了,又开口说道:“你说不是你,那他上吊临死前,为什么还要提及你,难道他是故意污陷你的吗?我看不见得吧!” 谢雄听了,是急得满脸通红,马上就分辩道:“大人,你要明查啊,我现在就是满是嘴我也说不清,但我真的没有胁迫过他,至于他为什么要污陷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刘健听着,却一直看着他,觉得他说的好像不假,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知道谢雄心理是怎么想的。 其实刘健也知道,在当事人都死了之后,怕是问不出什么实质的东西,那两封自白书也不见得就是真的! 现在仅有的两封自白书作为所谓的“证据”,而恰恰又直指礼部右侍郎谢雄,再从而联想到唐王郑郊。 但真的就是他吗? 也不见得,也有可能是别人污陷的。 陛下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他清楚的很。 这是一件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案子,但案子的背后却又恰恰指向了各位王爷,而几乎所有的所谓“证据”都直指唐王郑郊。 这是一件政治案,没有对错,只有输赢,而从现在的情形看,唐王郑郊无疑是最大的输家。 因为从郑文下旨彻查之后,无疑在向朝野表明,皇帝已经为工部和礼部背书了,而最有可能成为政治牺牲品的工部和礼部却又恰恰跳出了漩涡。 那么要找一个牺牲品的话,最好的无疑是唐王郑郊了,因为所有的“证据”都在表明是他。 而郑文任命刘健为主审,来主审这件案子,就是不希望这件案子波及到整个朝堂,只能在他们兄弟之间打转,但不管谁输了,郑文都赢了。 而刘健心里也很清楚,他身为宰相,身为百官之首,当然希望朝堂平稳,也不希望自己的下属部门成为牺牲品。 所以,刘健又说道:“好了,既然如此,谢雄你先站一边去,唐王爷也快到了,我们等等他。” 不一会儿,唐王郑郊在几个侍卫的陪同下,步入了礼部大堂。 刘健一见,就吩咐道:“来人,给唐王爷找张椅子坐下。” 一会儿,待唐王郑郊坐定。 刘健就率先开口道:“唐王爷,据说你和谢雄走得很近,你们唐王府和工部郎中李康走得很近,是不是?” 郑郊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不错,这些孤承认。” 这些都是朝野尽知的,他不可能否认,也否认不了。 刘健听了,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那就好!许阳和李康的自白书中,承认帝陵一案就是这个‘王爷’指使的,这个‘王爷’指的就是唐王爷了吧?”刘健直指核心的问道。 郑郊听了,脸上闪过一色怒色,大声开口道:“怎么可能是指孤?朝中这么多王爷谁都有可能?明明是有人知道唐王府和他们的关系,才来污陷于孤的。” “父皇生前待孤是最好的,孤怎么可能在他的陵寝上做文章。这明明是有人污陷于孤。望宰相大人明查!” “而且,孤认为这件事是孤的大皇兄燕王郑庄或着孤的二王兄郑桐所为。” “为什么这么说呢?孤是有理由的。” “父皇生前最喜孤,为了孤,时常打压他二人,这是朝野所知的,这是他们二人不忿于父皇生前喜孤,才污陷孤的。” “至于许阳、李康二人,孤承认他两是孤的党羽,但是很久以前,许阳曾是孤的二皇兄周王郑桐的党羽,李康曾是孤的大皇兄燕王郑庄的党羽,只是后来他们转投孤了。” “因此,孤认为,这二人是孤的二位皇兄潜伏在孤这里的党羽,所以这分明是孤的二位皇兄在诬陷孤!” 而此时的郑郊心里明白,在这场政治案件中,不能自证清白的话,又不想输的太惨,只能拼命拖别人下水,把局势搅混,自己才有机会脱身而出。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把燕王郑庄和周王郑桐拖下水! 但到底谁才是最后的主谋呢? 32.扑朔迷离 而谁也没有想到,唐王郑郊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在场的人听得是目瞪口呆! 但想想,在政治的角度上完全有可能的。 场上是一片沉默。 但燕王郑庄却不可能沉默,一沉默不就是默认了吗? 所以,郑庄直接开口说道:“孤的好弟弟啊,你这是黔驴技穷了,在孤看来,你这完全是在狡辩,你不能自证清白,就想把孤和二弟拖下水,你这是休想。” 郑庄的一席话是直指核心,道出了郑郊的尴尬与目的。 郑郊听了,心中是一阵恼怒,面上却是不显,回避的说道:“孤的好哥哥,难道孤说错了吗?在这件事情上,也就我们三人能做到,当然是我们三人都有嫌疑,你们两也不能自证清白,孤认为这是你们两在污陷孤,这何错之有?” 郑郊有些胡搅蛮缠的说道,显然他是故意忽略了所谓的证据。 当然,除了这三人之外,还有一人,但都被他们排除在外了。 郑庄听了,是忽的一笑,才开口说道:“孤的好弟弟,没想到你口才这么好,忽悠得大家都有些相信了。但是你故意忽略了许阳和李康的自白书,他们的自白书里明明说的就是你,而也只有你有能力让他们这么做,而帝陵一案显然就是你做的,你不用在狡辩了,承认了就是!”郑庄的话直指证据。 而郑郊却是直接站起来,恼怒的说道:“孤的好大哥,你这明明是在把所谓的证据赤裸裸的按在孤头上,在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些所谓的证据并不那么可信,孤看这件事多么是你做的,故意污陷于孤。” 郑郊是死缠烂打,既然扯破了脸波,就不要脸的往郑庄身上扯。 “你说什么?你居然敢不敬兄长,孤身为先帝的长子,怎么会做这件事,明明是你做,各种证据也是表明你做的。”郑庄脸上有些潮红,站起来说道。 “怎么可能是孤?孤可是先帝最爱的儿子,孤又怎么会做这件事,孤又怎么会做对不起先帝的事。” “孤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你做的,你是不忿父皇对孤的喜欢,不忿父皇对你的打压,所以你才做这件事。” 郑郊也是急了,有些语无伦次的叫嚷道。 而郑庄,更是气急,直接冲到郑郊面前,给了他一响亮的耳光,郑郊的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肿了起来。 而郑庄的口中还叫着:“叫你不敬孤,孤可是你大哥,你这个……” 在场的人可是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众人急忙上前,把两人分开,怕两人打起来。 只是这样一来,严肃的气氛就变得尴尬了。 刘健只好说道:“退堂,明天再审!” 而这件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而到底是谁做的呢? …… 而此时的户部,右侍郎狄平正在向一个小吏吩咐着什么。 一队羽林军冲进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出列说道:“谁是狄平?” 狄平听了,遂开口说道:“本官就是,有什么事吗?” 那军官看了看,才说道:“你就是狄平?你的事发了,来人,带走!” 两个羽林军士卒急忙上前架着狄平就走,而狄平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 而枢密副使则是在家中被抓获的。 而这一天,京城中有不少人都被抓进了刑部大牢。 …… 而此时燕王郑庄也回到了燕王府,并召见了他的心腹谋士孙晓。 郑庄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遂笑着说道:“先生,你不知道啊?孤今天可是很高兴啊!孤今天在礼部大堂可是狠狠的扇了孤那好弟弟郑郊一大耳光。孤早想扇他了,孤现在是兴奋得不得了!”郑庄说的话里都透着一股兴奋。 孙晓听了,心中却是很好奇,遂开口问道:“王爷是怎么扇了唐王爷的?” 郑庄脸上透着笑意,心里却不动声色的说:“先生,你是不知道啊,这帝陵一案明明是孤的好七弟干的,但他还死不承认,还妄想拖孤下水,被孤抓住机会狠狠的扇了一耳光,孤现在是兴奋得不得了!” 孙晓听了,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按理说,这件事不该是唐王爷干的啊,他可是深受先帝的宠爱啊!” 郑庄听了,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不错,孤开始想得和你一样,但是留下的两封自白书,却是明显指向他,就是不是屎也是屎了,孤今天看了,他是无法自证清白,还妄想拖孤与那好二弟下水,孤看他是想搅乱局势,好混水摸鱼。” “只是这可能吗?死的人都是他的,孤看他这次得栽。” “你说,这次的事会不会是孤那好二弟干的?” 孙晓听了,摇了摇头,才开口道:“不像,也不应该啊!按理说这段时间,周王爷应该沉寂下去才对啊!” 郑庄听了,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跟孤想得差不多,你说会不会是,孤那好二弟在陛下登基之后就策划的,而后遭到打击,来不及停下来,正好在昨天爆发的。” 孙晓听了,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王爷,却是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但这件事,无论是谁做的,我看最大的输家无疑是唐王爷了!” 其实孙晓心里有些怀疑这件事是自己这位王多干的,只是不敢开口询问。 郑庄听了,点了点头,遂开口道:“确实如此,小七这次是吃定了这个哑巴亏。不管了,反正孤还是很高兴的!哈哈哈哈……” 过了好大一会儿,孙晓才开口说道:“王爷,你听说了吗?前天的马元一案,又牵扯出户部右侍郎狄平、枢密副使夏永等高官,被牵涉的低级官员更是不计其数!” 郑庄听了,脸色也是极其沉重,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孤也听说了,没想到,我大乾朝庭居然会有这么大的一个贪污腐败集团!” “这里面虽然也有些属于孤这一派的官员,但孤心里还是非常痛恨这些贪首污吏的,恨不得他们去死,这是在刨我大乾的根!” “孤虽然争位失败,但孤心里还是爱着大乾的,孤真希望陛下好好的整洗一番。” 孙晓听了这话,心里还是相信的,这在燕王爷在他心里,虽然政治敏感度不是很强,有些意气用事,但心里自有一股正气的,希望大乾越来赵好! 遂开口道:“我看王爷的愿望马上要实现了。” “哦,怎么说?”郑庄有些好奇的问道。 “陛下已经任命刑部尚书周阔为正,左都御史杨博和大理寺卿郭怀为副,将马元一案与狄平等人进行了并案处理,依我看要不了多久,这件案子怕是会扩大化了,搞不好牵扯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孙化又接口道。 郑庄听了,高兴的拍了拍大头,才大笑着开口道:“太好了!” …… 而此时郑文正在听着郑一对帝陵一案的汇报,脑中的思绪却在飘飞。 按理说,在京城这件事只有四个人能悄无声息的做到。 按照谁获利就是谁做的的道理,在这件事中,郑文无疑是最大的获利者,因为其他三人不管谁受损,他都是最大受益者,但偏偏不可能是他做的,因为他身为皇帝,不可能,也不需要这样做,所以首先排除! 而唐王郑郊呢,身为先帝最宠爱的儿子,按理说不会这样做,也不能这样做。但偏偏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因为动手的人是他的,死去的许阳和李康留下的自白书中又处处暗示是他,而与这件事有直接关系的人又都死了他不是屎也是屎,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在这场政治博奕中,他就是处于最下风,无疑是最大的输家。 而周王郑桐的,按理说是不应该的,因为前段时间他刚刚被郑文狠狠打击了一番,名声受损,这段时间应该沉寂下来。过了这段时间后,以图东山再起。 但是谁又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而燕王郑庄,在这件事情上,郑文是看不透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自郑文登基之后,郑庄就沉寂下去了,一直都没有动作。 而唯一的一次,就是给了郑文一份奏折,而这份奏折却恰恰是弹劾周王郑桐的,郑文还借此狠狠狠的收拾了郑桐一番。 而这份奏折中又恰恰处处在向郑文透露出他向郑文认输了,退出皇位争夺。但是后续,却又没有任何动作! 这让郑文看不透啊! 他觉得他的好大哥郑庄是个大智若愚的人物,搞不好这次的事情就是郑庄做的呢! 但也仅仅只是想想,此时的郑文脑袋都想疼了,但还是想不出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干的。 郑文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才对郑一吩咐道:“给朕盯紧了帝陵一案,朕要随时都知道具体情况,朕也想知道这到是谁干的,即使朕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还有,也给朕狠狠的盯着三司的案子,这大乾的朝庭啊,也不知道有几个是干净的!下去吧。” “喏!”郑一向郑文行了一礼遂退了下去。 33.两场大案 次日清晨,燕京城的天气,阴沉沉的,太阳被厚厚的乌云掩盖着。 又正值秋日,怕是要下雨,郑文也穿着厚实的大衣,一个人在御书房里,正在批阅奏折,但他的心思并不再这上面。 …… 此时的刑部大堂。 刑部尚书周阔正当堂而坐,左都御史杨博和大理寺卿郭怀正坐在他左右两边。 周阔见差不多了,就拿起桌上的惊堂木拍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来人,带人犯狄平!” 不一会儿后,狄平就被带上来了,只见他身着一身囚衣,一张俊脸,温文尔雅的,只是精神状态不是太好。 他自顾自的跪在地上。 周阔一见,当先就开口说道:“狄平啊,你作为户部右侍郎,是朝庭的大员啊,多的话本官也不说了,没有确实的证据,没有陛下的诏令,我们是不可能当堂逮捕你的,你说说你的事吧!” 狄平沉默了一下,才语气平静的开口说道:“不错,被逮捕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事情发了,罪臣也强求陛下能饶恕我的全家,只希望恳求陛下能给我狄家留一条根!” 顿了一下,又才开口说道:“想我狄平也是十几年寒窗苦读,才中得进士,步入官场。那时的我是意气风发,少年得意,心中也是一腔热血,一心要报效国家,报效朝庭,以为这官场是非黑即白,虽然也有些贪官污吏,但总体上还是正义的。” 坐着的三位堂官听了,心中也是感慨不已,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 “但罪臣万万没想到,在我被授予钱塘县令之后,我高兴的去赴任,心中发誓要为民做主,以报效朝庭的知遇之恩。可是到任之后,我才知道,在江南为官之难呢!” “那时,我不收贿赂,不喝酒,不纳妾,只有老妻一人,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老妻织的布。说出来你们都可能不信,那时候的我清正廉明得我现在都不敢相信。”狄平说得是热泪盈眶。 堂上的三人听了,是嘘嘘不已,这简直是他们少年时的翻版呢! “那时,我清贫,心中仍有为国为民的理想,可诸位大人,你们是不知道江南那地方,是多么可怕!” “我刚任钱塘令的时候,就遭到了当地世家大族的排挤,政令几乎出不了县城,但这些我都可以默默忍受。但各位大人知道吗?” “江南的世家大族拉人下水的方法多种多样,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罪臣在江南为官的时候,就遭遇过送银、送房、送地、送女人……” “让我是措手不及,我也曾多次向朝庭、向陛下上过奏折禀报过此事,但都是杳无音信,石沉大海,但是我又受到了江南本土势力更大排挤……” “后来,我渐渐承受不住了,开始受贿,开始接受上司下属的宴请,江南本土世家大族逐渐把我当自己人,他们送的礼我来者不惧,在江南我的风评渐好,三年后我直接就出任了郡守,而后我先后多次在江南出任郡守,慢慢的成为江南本土势力的代言人,之后我一举出任朝庭的户部右侍郎,为官到现在。” “我的确是个贪官,但要说罪大恶极却是有些勉强了,我贪污过,我受贿过,我打压过同僚,这些我承认。” “但要说挪用边关军费,贪污赈灾款,逼得人家破身亡,本官从未做过,也不屑去做!”说道最后,狄平声音有些激烈的说道。 三人听了,感慨万千,这就是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年轻官员,在禁受不住官场寂寞而走上贪污受贿的为官之路。但是从中也听出了,江南本土势力的日益作大,朝庭对江南的统治日益松散。 刘健听了,又问道:“你为官十几年,贪污受贿有多少?” 狄平跪在地上,想了想才又说道:“罪臣也不知道,记不清了。我记得有一次,枢密副使夏永一次就给了我二十万两银票。还有一次金陵谢氏一次就送给了我良田一万顷,江南园林一座。这些我都记不清了!” “记下来,记下来……”周阔是一脸激动的说道,显然他刚才忘了审案是有记录的。 接下来,三人依依对狄平进行了讯问,不知怎么的,狄平很平静的一一进行了回答,对很多事情都供认不讳! 还牵连出了许多朝臣,涉及宗室,牵扯出许多江南大世家…… 让三人看了是触目惊心,脸色是越来越沉重,这怕是大乾立国三百余年来最大的贪污受贿集团了! 三人看了,连其他人都不审了,急忙揣着这些材料去面见郑文! …… 而在另一边的礼部大堂中,仍旧是昨天那些人。 但还加了个周王郑桐,这是郑文吩咐的。 既然局势已经如此混乱了,那不如再混乱些,把周王郑桐也牵扯进来,反正郑文都是最大的受益者。 待诸位坐定。 刘健坐在主位上,一脸平静,率先开口道:“这帝陵一案,本官也直说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新的线索,而所有的证据都是指向唐王爷的。今日传询诸位过来,也只是想……” 他还没说完,就被脸还肿着的唐王郑郊打断:“宰相大人,宰相大人,本王今天有新的证据,来证明这件事不是孤干的,而是另有其人!” “哦,那就请唐王爷把新的证据拿出来吧,也让我们看看。”刘健听了,有些好奇的说道。 “好啊,来人,带上来!”郑郊脸上有些笑意的说道。 不一会儿,只见两个武士带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走进来,只见他身材魁梧,面色黝黑,还有些憨厚。 郑郊面带微笑的说:“昨天晚上,就是这个人摸黑来求见本王,说是他知道帝陵一案的幕后主使者。他叫薛安,于是孤就接见了他,当然具体的孤就不说了。” “他告诉了孤一个天大的秘密,这就是,帝陵一案的主使者,就是孤的好二哥周王郑桐!” 坐在椅子上的郑桐急忙站起来说道:“孤的好七弟,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个人孤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是孤?况且满朝文武都知道孤现在的处境。你这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了,死活要把孤拖下水,孤告诉你,没门!” 在场的人都差不多觉得唐王这是在胡乱攀咬。 郑郊一脸笑容,不慌不忙的说:“确实如此,大家都知道你的处境。但是这件事,就真的不是你做的吗?薛安告诉孤,陛下在登基之后,你就策划了这件事,目的是要打陛下的脸,只是没想到中途总会出现意外的事,你本想停下来,但事已至此不得不进行,但你也正好把自己排除出去。” “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位叫薛安的义士不满本王蒙受不白之冤,才来求见孤,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编,你接着编,这个人本王都不认识,他又怎么可能知道本王的情况,依孤看,你这是随便找个人,故意污陷孤的。”郑桐开口否定道。 “孤的好二哥,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这可是你的王府侍卫!”郑郊又接口道。 这时,一个侍卫头子模样的人在郑桐的耳边耳语了一番,郑桐的脸色有几分变化。 才开口说道:“是孤的王府侍卫,但孤的王府侍卫多了去了,这人孤确实不认识。这有可能是你安插在本王府上的卧底,你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才故意把他召回去,在今天上演这样一出戏。” “没想到,孤的好七弟,你为了洗脱嫌疑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没想到你的城府是如此之深啊!” 郑桐在发现出了意外,脑子转得也不慢,遂开口说道。 郑郊听了,才笑着开口道:“好,就是孤说得再好,怕是也无人相信。薛安你说,让大家听听!” 薛安听了,遂跪在地上说道:“小人确实是周王府上的侍卫,前天的晚上,小人正在周王府的荷池边巡查,忽然看到周王爷正和一个蒙面的人在说话,我忽然想退下去,但听了周王爷的话我却不敢退下去了,按着胆子听了下去: 周王爷说:处理干净了吗? 那人说:王爷,都干净了。 周王爷又说:许阳果然不负孤所望,成功的把这件事牵扯到我那好七弟身上。这次,他怕是要焦头烂额了!哈哈哈哈…… 那人又说:王爷真是高瞻远瞩啊,策划了这件事,却顺手把锅摔到了唐王爷身上。 接下来又是一片大笑声,小人听了,心中是极其害怕,只能尽量把我隐藏起来。一直到第二天,我的心一直担着,害怕周王爷发现,把我灭口,才急忙奔出周王府,在外面夺了一白天,到了晚上直奔唐王府,向唐王爷救命而来丁。” 等薛安说完。其他人一阵沉默。 郑桐就站起来,分辩说道:“这肯定是假的,前天晚上,孤一直在书房里,有侍卫作证。” “这肯定是孤那好七弟设计的阴谋,好把孤牵扯进去,替他分担分担压力!” 郑桐见郑郊这种无赖的手段都用得出,急忙替自己分辩道,说的话也直指核心,开口就否定道! 其实在场的各位,听了薛安的话也不相信。妈的,怎么可能这么巧! 郑郊刚处于最焦头烂额的时候,就有人专门来替他解围。 其实这次正是冤枉郑郊了,这薛安的确是自己送上门的。 郑郊在听了薛安的话后,也有些不相信,也怀疑这是别人的阴谋,但管他的呢? 再遭也不能比现在更遭,先抓住了再说,遂在今天来了这么一出。 所以,郑郊就开口说道:“这是真的,你们……” 正在这时,跪在地上的薛安大声开口说道:“小人说的一切是真的!” 遂又站起来,趁着众人不注意,抽出了一侍卫的腰刀,把刀横在脖子上,满脸通红,嘴上却是说道:“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小人愿以一死以证清白!” 说完,手一横,就抹了脖子,鲜血喷洒而出,尸体倒在了地上。 众人一看,顿时就傻了眼。 但众人心里明白,这是个死士。 局势是更加扑朔迷离了! 34.汇报 堂中的刘健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而郑桐却是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孤的好七弟啊,你真是孤的好七弟,为了把孤拖下水,你这是连死士都用上了。” “从今天开始,孤跟你势不两立!” 郑郊也急忙站起来说道:“不是孤做的,这怎么可能是孤……” 但显然,他是怎么也解释不清楚的,人是他带来的,又自杀在众人而前。 于是,刘健只好开口道:“好了,不要再吵了,今天就先到这吧!都各自回去吧。” 但今天这一幕,却是又加重了众人的心思。 原本在众人心中,这帝陵一案多怕是唐王郑郊所为,因为大多证据都指向他。 而今天这事发生之后,众人心中怀疑的目标又多了一个周王郑桐。 因为这是那个所谓的证人用生命的代价换来了众人的深深怀疑。 唐王郑郊是确确实实把周王郑桐拉下水了。 但这真的是唐王郑郊的收获吗? 但帝陵一案的幕后黑手又真的是周王郑桐吗? 帝陵一案的局势变得是更加复杂了,这背后到底隐藏着哪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呢? …… 大明宫,御书房。 郑文正在听着周阔三人的汇报,看着整理完的狄平所说的材料。 周阔率先说道:“陛下,我们现在只是审理了狄平一人,但他所说的情况已经让我们触目惊心了,牵扯到朝庭各部的官吏,闲散的宗室,许多的世家大族,甚至是周王府、唐王府都有提及,涉及的人太多了。” 杨博接口道:“陛下,特别是地方官吏,犹其是江南地区更是严重,江南地方官吏还是小事,但狄平的话中,涉及的江南世家大族,肆意阻碍朝庭的统治,插手江南官吏任免,上下勾结,欺压良善百姓,侵吞良田,长此以往,朝庭在江南的统治将名存实亡!” 大理寺卿郭怀又接着说道:“臣统计了一下,单单是狄平口中所涉及到的官员就达到了五百一十八人,户部更是重灾区,单是户部官员就达二百人之巨,真是触目惊心,蛀虫啊蛀虫,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啊!” …… 郑文看着桌上的材料,听着他们的话,长长的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 才开口说道:“唉,国事艰难啊!朕也没想到,一个马元居然惹出了这么多事,朕看,他是会名垂青史了!” 三人听了,一阵腹诽,这也叫名垂青史,这是大大的恶名好吗! “朕听了,看了,这一切都让朕触目惊心。朕心中是一阵害怕,但又有一股庆幸,庆幸发现的早,早发现,早解决嘛!”郑文笑着又开口道。 “只是,这户部嘛!竟然如此之严重,工部与之比之,简直是小疾嘛。” “诏令刑部,放出两位尚书,各领其部,进快恢复两部的工作,毕竟一下子瘫痪六部中的三部,我大乾的朝堂还要运转嘛!” 三人一听,顿时一阵奇怪,不是两部嘛,怎么变成三部,但顿时马上就反应过来。 “诏令羽林军封锁户部,无诏令许进不许出。” “唉,郭成这个人,是个有能力的大臣,只是私心太重,不是个能臣,可惜了!” 三人一听,心中顿时明白,陛下只怕是会放弃户部尚书郭成这个人! 但三人却不会产生什么兔死狐悲的想法。 三人心中明白,确实如郑文所说,郭成能做到户部尚书的职位,确实是有能力的。 但他私心很重这话也没错,狄平的事难道他不知道吗?他知道。 就因为同是世家的代言人,就对狄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给他大行方便,使得户部有近二百人被拖下水。 这难道不是他的错吗? 这也是郑文说他不是能臣的原因。 郑文又开口说道:“杨老大人,你也是我大乾的老臣了,这几天你就辛苦一下,进驻户部处理一下户部的事吧!这样朕也放心!” “诺!臣谢陛下的信任。”杨博听了,满脸笑容的说道。 郑文的话他懂,这是让他准备接任户部尚书一职。 “至于周爱卿和郭爱卿,你们就接着查吧!一查到底,朕决不姑息!” “你们两位爱卿只能多辛苦了,朝庭的重臣们都有事啊!” “诺,臣等不辛苦。”两人连忙向郑文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你们去吧!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勿失朕望!”郑文又有些疲倦的说道。 三人齐齐向郑文行了一礼,才退下去。 退出御书房后,周阔才对杨博说:“杨大人,这次恭喜了!” 杨博笑着说道:“还早着呢!” 郭怀也打趣的说道:“早晚如此啊!” 杨博听了,点了点头,才开口道:“陛下也不容易啊,年少登基,又遇到那么多事。在我看来,陛下虽年少,却是个明君啊!我们这些老家伙,多帮帮他吧。” 周阔听了,点了点头,才说道:“确实如此啊!是个明君,但也是大乾之幸!” 郭怀也点了点头,才开口道:“我的去办事吧!” 三人一同出了大明宫。 …… 户部,李同带着上千羽林军封锁了整个户部。 杨博也带着人进驻了户部。 …… 而户部尚书郭成一个人跪在大明宫前,开口求见郑文。 而黄安此时正对郭成说:“郭大人,陛下说了,不想见你,让你回府闭门思过。” “不,黄公公,你就再次向陛下回禀,就说罪臣郭成求见。” “我说了,陛下不想见你,你就回去吧!” “不,黄公公,你再次帮我禀报。陛下不见我,我郭成就跪死在这里。” “好吧,我怕了你了。”说完黄安就再次去见郑文了。 当黄安进入御书房的时候,郑文正在批阅奏章。 郑文抬起头,看到黄安,就开口说道:“大伴,回去了吗?” “陛下,老奴去告诉郭成了,让他回去,可是他还是要见您,还说您不见他,他就跪死在那里。”黄安说道。 郑文听了,怒急发笑,才开口说道:“想跪就跪着吧!多少人想跪那里都没机会呢!” 黄安听了,就知道郑文是非常生气,但郭成是朝庭的重臣…… 突然,天空下起了小雨。 黄安见了,就开口道:“陛下,天下雨了。郭大人这样跪着不好,您看是不是?” 郑文听了,头也不抬,手上依旧在批阅着奏章,嘴上却说道:“让他跪着吧,就因为他的私心太重,多少民脂民膏被贪污挪用,他在其中可是立了大功啊!” “多少贪官也不及他的睁只眼闭只眼!” “下雨了也好,让他清洗清洗他那颗脑袋!” 黄安听了也是无奈,遂闪身出了御书房。陛下可以不管,他却不可以不管! 小雨变成了大雨,雨是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变成了瓢泼大雨。 而黄安举着一把伞,照在郭成头上。 遂劝道:“郭大人,避避雨吧,雨太大了。” 郭成却不管这个,径直开口道:“陛下还是不见我吗?” 黄安听了,却是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黄公公,你说,陛下到底是怎么说的?你说吧,我也想听听。”郭成却是语气平静的说。 黄安才无奈的开口说道:“陛下说郭大人私心太重,多少贪官也不及郭大人的睁只眼闭只眼。还说下雨了也好,让他清洗清洗他那颗脑袋,郭大人,这是陛下的原话了。” 郭成听了,一把摔开了罩在他头上的伞,哈哈大笑…… “陛下说得不错,我郭成就是私心太重了……” …… 而当刘健进宫的时候,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郭成,被雨淋得好不狼狈。 刘健看着他,摇了摇头,径直进了大明宫。 御书房中,刘健向郑文禀报了在礼部大堂发生的事。 郑文听了,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刘卿,你说,这件事,朕到底该不该再查了?” 刘健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陛下,现在查不查,都无所谓了,反正这件事已经被限定在了皇室内部,对现在朝庭的影响已经可有可无了,毕竟现在的朝局被更大的事笼罩了!” “这件事,查与不查,全凭圣心独裁。” 郑文明白刘健的意思,帝陵一案被郑文严格的控制在皇室内部的那一刻起,影响本来就没那么大了。 郑文作出严查的姿态,只是为了给整个大乾皇室、大乾朝庭一个交代,好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至于结果并不是那么重要。 无论最后查出来是谁做的,郑文都是最大的赢家! 虽然郑文心里还是想知道是谁做的,但是现在朝庭最重要的还是由马元一案引发的是是非非。 于是,郑文就开口说道:“刘卿,你觉得这件事是我们兄弟中谁做的?” 刘健一听,额头上就冒了冷汗,这种事,是他能随便发表意见的吗? 于是,刘健急忙开口说道:“陛下,臣不知道!” “老滑头啊,在朕面前,你就直说嘛。”刘健又追问道。 “陛下,臣真的不知道。”刘健的脸上又冒了一层冷汗。 “呵呵,那你说,朕该怎么办?”郑文又说道。 “全凭陛下圣裁。”刘健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这是陛下在敲打他,他前面的话有些逾越了。 他前面说的话隐隐中有让郑文停下来的意思,虽然这话是为郑文好,但是这帝陵一案,是做臣子能发表意见的吗? 刘健还是大意了! 但郑文的帝王心术是无处不在啊! 郑文见刘健已经反应过来了,才开口说道:“你先下去吧!朕再想想。” 刘健向郑文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35.变化 而郑文此时却是出了御书房,站在殿檐下,望着外面被大雨事掠过的天空。 心里在想的,却是这帝陵一案,到底查与不查呢? 查不查,站在郑文的立场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一方面,朝中已然有更大的事情发生了,这案子在朝中的影响力已然降至最低,最多也只是些腐儒、宗室等会有意见,但这些显然已不能伤郑夕分毫。 另一方面,郑文天然处于不败之地,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最后无论是谁做的,他都可以顺势打击这些势力。 此时,这案子停下来,不查了,那么这锅无疑会摔在唐王郑郊身上,顺带也扯上周王郑桐,那么这二人无疑会成为此次这件事中最大的输家,郑文也能顺势打击这二人的势力。 查吧,又不知道会扯出什么牛鬼蛇神,郑文的心里也没底。 但想了想朝庭的局势,郑文还是决定查到底。 为什么呢? 一方面是因为马元一案后续扯出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这案子影响力太大了,朝中的阻力必然也会很大,郑文希望查帝陵一案帮其分散些注意力。 另一方面,帝陵一案,现在已经三位亲王亲自下场了,这案子一查,必然会分散他们大部分精力,也省得他们在朝中给郑文捣乱。 对比查与不查,郑文所受益的大小,显然查更符合郑文的利益。 而且还要大张其鼓的查,至于些许名声受损,郑文完全不在乎。 而跪在雨中的郭成,则被送回了郭府,郑文到底还是没有见他。 …… 在御书房中,郑文对黄安说:“大伴,拟诏:鉴于帝陵一案情况更加复杂,朕身为先帝之子,一定要给先帝一个交代。着宰相刘健为正使,宗正卿宋王郑昭、燕王郑庄、京营节度使秦飞为副使,着六部及督察院各派一人为副手为旁观,朕一定要查出一个结果来。” 黄安听了,心中却是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件还算隐密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但他却不敢问,手上的动作却不慢,飞快的就拟好了诏书。 郑文看了看,说道:“发下去吧!” 当天朝野尽知,谣言也满天飞。 …… 刑部。 周阔听了这封诏书,遂开口对郭怀说:“陛下这是在帮我们分担压力,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郭怀听了,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陛下这是用心良苦啊!我们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二人遂更加努力的工作。 进驻户部的左都御史在听了这封诏书之后,也是更加努力的彻查整个户部,因为这封诏书一下,他就成了户部最大的官了,官面上再无掣肘,他能更好的理顺户部,他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感动,陛下是用心良苦啊! …… 而宰相刘健听了,沉思了一下,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 而京营节度使秦飞听了,良久才自言自语道:“陛下是越来越老道了!” …… 而宋王府。 宋王郑昭听了,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对左右说道:“唉,我这把老骨头终究还是涉入朝局了!” 宋王郑昭,四十二岁,郑文便宜父亲的同母弟,深受先帝的宠爱,受封宋王,署理宗正寺,长年居于京城。 但谁又知道是不是先帝的忌惮呢! …… 而燕王府。 郑庄与孙晓相对而坐。 郑庄听了这份诏书,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先生,这是为何?陛下要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难道他不要名声了吗?”语气中有一丝惶恐。 孙晓听了,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王爷,依我看,陛下这是转移注意力。” “哦,先生,这何从说起?”郑庄又开口问道。 “王爷,现在朝中的大事就两件,一件是帝陵案,一件是马元一案,。先前帝陵案无疑是最大的事,但随着马元一案调查的深入,牵扯的官员越来越多,涉及的利益也越来越大,遇到的阻力也会越来越大,马元一案成功的盖过了帝陵案,成为眼下朝中最大的事,这毕竟是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的。” “而陛下呢,他眼中最关心的无疑是马元一案,其次才是帝陵案,毕竟马元一案才是关系到他切身利益,帝陵案他早于立于不败之地。至于损失些许名声,在他看来,无观大雅。” “而陛下大张旗鼓的审理帝陵案,则是人为的转移注意力,他要把天下人的目光强行转移到帝陵一案上,这样一来,则更方便马元一案的审理调查。虽然这样做,对朝中官员来说可能并无太大作用,但是还是有些许作用。” 孙晓听了,遂开口道。 郑庄听了,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才又开口说道:“是不是还用这件案子拌住孤等三位亲王,不让孤等三人在朝中给他添乱?” 孙晓听了,沉思了一下,遂点了点头,才开口道:“王爷说得不错,陛下确实有这方面的意思,这次我确实没想到。” 孙晓其实早想到了,但他能是不说,谋士要学会藏拙。 郑庄听了,又才开口道:“难道陛下还不信任孤……”这句话还没说完就住口了。 顿了一下,郑庄才又说道:“这帝陵一案,到现在是更加扑朔迷离了,先是孤的好七弟是主谋,接着又把孤的好二弟拖下水,搞不好孤也会被拖下水,你说,孤要怎么办才能趟过这滩混水?” 孙晓听了,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王爷,你已身在局中,想出来,太难了,而这局势是扑朔迷离,你只能是尽观其变,小心应付,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郑庄听了,点了点头,遂开口说道:“跟孤想得差不多。你说,今天在礼部大堂上,那薛安说的是真的吗?” 孙晓听了,开口道:“不知道,但是真是假显然并不那么重要,显然周王爷已经被拖下水了。” 郑庄听了,顿时哈哈大笑…… 孙晓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 而周王府。 周王郑桐却是有些气急败坏,在大厅中已砸了不少的茶杯,口里还不停的说:“郑郊你这个小杂碎,孤跟你势不两立……” 周围的人却是不敢上前劝阻,直到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相貌平平差不多五十岁的人到大厅里,才劝住正在发火的周王郑桐。 这人正是郑桐的首席谋士陶华,是一落地书生,深得郑桐的信任,遂他才劝了一下,郑桐就顺势停了下来。 待坐定,郑桐就率先说:“先生,孤这次是大意了,没想到会被老七给阴了,孤这次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陶华听了,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王爷这次,的确是被阴了,但这手段却是下作,王爷怕是早被盯上了,却非大意所致。” 郑桐听了,沉思了一下,才开口道:“先生,你说,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 陶华听了,沉默了一下,才压低声音的说:“王爷,依我看,这件事八成是燕王爷所为!”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是孤大哥干的。”郑桐一听,顿时就炸了。 “何以见得?”郑桐又一问。 陶华听了,点了点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王爷,这件事在京城,只有四个人有能力悄无声息的完成。陛下,王爷,燕王爷,唐王爷。” 郑桐听了,点了点头,默认了。 “陛下不可能,他不可能这样做,也不需要这样做。”陶华又说道。 郑桐点了点头,默认了。 “唐王爷本来是最不可能的,因为他身受先帝的宠爱,但几乎所有的所谓的证据都指向他,但这显然表明这事不可能是他做的,因为如果是他做的,他不能留下如此多的所谓的证据,那么显然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栽脏他的。” “而且,今天闹这么一出,王爷您被唐王爷拖下水了,无论礼部大堂这件事是不是唐王爷主动做的,都从侧面表明这件事不是唐王爷干的。” 郑庄听了,点了点头,脸上有些许明悟之色。 陶华又接着说:“王爷,礼部大堂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如果是唐王爷主动做的,那么就表明唐王爷是想拖你下水;如果不是唐王爷主动做的,那么就是幕后之人做的,目的嘛显然是想把帝陵一案的锅扣在王爷与周王爷的头上。那么,他就安全了,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发现了,也奈何不了他。” “而且,这四人中,不是陛下,不是唐王爷,也不是王爷你,那么就只能是燕王爷了!” “而且按照谁受益,谁就是主谋的论断,也只有燕王爷合适,陛下不提,唐王爷与王爷您的利益受损,不就是在变相的增强燕王爷的实力嘛。” “至于燕王爷的目的,怕不是这个,只是燕王爷最终的目的,老夫是猜不到。”陶华又说道。 郑桐听了,精神是一阵恍惚,良久,才开口说道:“先生的分析是一针见血啊,确实如此,也只有孤那好大哥才最有可能!” “只是没想到,孤那好大哥竟然有如此之深的城府,看来孤今后,要好好防备他了,别再被阴了,还不自知。” 郑桐又接着说:“先生,孤那好九弟已大张旗鼓的查了,孤知道他的目的,但你说,孤该怎么办?” 陶华听了,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王爷,陛下是想把你们三位王爷罩在这案子中,这是阳谋,也是大义的好处,你挣脱不了,只能主动参与进去,静观其变,看能否为自己谋些利益。” 郑桐听了,点了点头,才开口道:“也只好如此了!” 36.谢家 而此时,唐王府。 唐王郑郊和谢宇相对而座。 谢宇脸上带着焦急的说:“王爷,这次谢家怕是有大难了,求王爷出手帮谢家一把!” 郑郊听了,遂开口说道:“怎么了?帝陵一案无论结果如何,最终也是谢雄免职,能出什么事?” “王爷,你这几天怕是忙着帝陵案,怕是还不知道,马元一案牵扯出狄平,又牵扯出江南世家大族,而谢家正是首当其冲,被狄平多次爆料谢家的不法之事,我看这次谢家怕是会被陛下重重打击,搞不好会被抄家灭族。”谢宇又开口说道。 郑郊听了,脸上有些阴晴不定,过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怎么可能?宫里有孤的母妃,朝堂上也有谢家的势力,还有孤,陛下就算会打击谢家,又怎么可能对谢家抄家灭族?” 谢宇听了,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说道:“王爷,你是不知道江南的情况,这十几年来,江南世家大族对江南官场的插手已经达到了肆无忌惮,欺压良善、侵吞良田都是小事,他们排挤不容入江南利益的官员,对江南各地的地方官赤裸裸各种拉拢、打压,因为有我姑姑在先帝面前进行了掩饰,因此他们是更加的肆无忌惮。” “尤其是我姑姑成为贵妃,而在王爷你有望成为太子后,他们对江南的渗透更是达到了巅峰。” “而他们把我们谢家推举成江南的旗帜性家族,而谢家因为当时王爷你,所以默认了,但现在登上皇位的却是陛下,所以……” 郑郊听了,却懂了,他们以为郑郊会登上皇位,那么他们以谢家为靠山,也就是以郑郊为靠山,等郑郊登基之后,他们不会受到清算,因此他们才会肆无忌惮。 郑郊听了一阵恼火,但他不能不管,因为谢家是他的母族,也是他的主要支持者。 郑郊听了,心中很生气,才开口道:“接着说。” “王爷,我谢家成为江南的领头家族之后,结交朝臣也大多由谢家进行,因此把柄也多,而这次狄平也交代出不少谢家的不法之事。” “而看陛下的行事,怕是要大查重查,而一查我们谢家就首当其冲。” “而陛下在了解了江南的情况,必然会清理江南,而为了震慑江南的各势力,必然会拿谢家开刀,而且是重重的惩治谢家,搞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谢宇又开口说道。 郑郊听了,沉思了一下,才开口说道:“确实有可能,但这一切只是猜测。就算会变成真的,你想让孤怎么办?” 谢宇一听,顿时就卡壳了。 是啊!这一切只是猜测,也有可能发生,但这局势显然不是在唐王手里,而是在陛下手里,谢宇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谢宇想了想,才开口说道:“王爷,你说我们谢家到底该怎么办呢?” 郑郊听了,遂开口道:“孤也不知道,用得到孤的地方,尽管开口,孤会出手的,毕竟我们都是亲戚吗?” 郑郊宽慰的说道,心中却在腹诽,活该,让你们吃独食,这些年江南的事都对孤瞒得死死的,遇到事就想起孤帮忙了,这件事,你以为那么简单啊,表哥啊,你终究是谢家的人,孤是不会告诉你的。 而谢宇却呆呆的坐着。 …… 而此时,燕京城,谢雄的府上。 谢雄正在书房里长吁短叹,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写了一封信:吾兄安好,见字如见吾。自陛下登基之后,不足两月,大事接连发生。先是蒙古人进攻山海关,接着又爆发马元一案,又接着是帝陵一事。帝陵之事,先后牵扯出唐王、周王二位王爷,而吾身为礼部右侍郎,断无幸免之理。而马元一案又先后牵扯出狄平等人,更是牵连到户部,江南世家大族不法之事甚多,已然被暴露于陛下眼前,而我谢家首当其冲……望兄早作打算! 谢雄这封信,细细的叙述了朝庭近来发生的事,自己的处境,谢家可能面临的危险,及自己的担心…… 写完之后,谢雄又长长叹了口气。 而这时,一个女子正端着一杯茶走进来。 只见这女子一袭淡白的长裙,袅娜的腰肢,眼含春水,肤如凝脂,举手投足间如春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 一头长发倾泄而下,青丝墨染,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清雅脱俗,宛若一株空谷幽兰! 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人十五六岁,正是谢雄的女儿谢幽兰也! 她正端着一杯茶走进书房,看着满脸忧愁的谢雄,遂开口说道:“父亲,不必如此忧愁,想必大伯他会有好办法的!” 谢雄叹了口气,才开口道:“他能有什么好办法,还不就是老一套,我当初就说过,不要一股脑的把筹码压在一个人身上,不划算,世家就该有世家的生存方法,可他被富贵迷了眼,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搞不好这次谢家会被连根拔起,抄家灭族。” 谢幽兰一听,心中也是一惊,遂开口问道:“不可能吧,怎么会如此之严重?” 谢雄沉默了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幽兰,你深居闺房,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要只是帝陵一案还好,毕竟是皇室内部的争斗,我作为臣子,不会有太大的事,最多也只是会免职,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你是不知道,我们谢家当初为了支持唐王爷,也为了谢家,做了不知多少违法乱纪之事,没人捅出来还好,但是偏偏马元一案又牵扯出狄平等人,狄平却不知道怎么的,在刑部大堂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江南的情况,我们谢家是首当其冲,被交代了不知道是多少不法之事。” “而陛下也知道了江南的具体情况。但到现在却是一言不发,一字不提,只是在督促三法司尽快处理这些案子。” “在我看来,这是暴风雨来临前那段时间,越平静,暴风雨越大。而陛下这个人,虽登基日短,但却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表面越是平静,内心越是愤怒,出手也越是狠辣。” “别看现在一片风平浪静的样子,但江南的问题十有八九被陛下深深记在心底,只要他腾出手,就会狠狠的打击江南的本土势力,而我们谢家就是他打击的重点,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们谢家就是明面上江南最大的世家,也是把柄最多的世家,而陛下为了震慑江南,杀鸡儆猴,我们谢家就是最好的目标,当然也有一方面是为了打击唐王府势力。搞不好怕是会抄家灭族。” 谢雄又叹了口气,才说道:“爹爹愁啊!” 又说道:“兰儿,你放心,至于你,爹爹已经有了安排了,保证把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爹爹这辈子,最放下的就是你了。” “你聪明漂亮,心中有盘算,必定能活出你的一生的!” 谢幽兰听了,双眼含泪,哽咽着开口道:“爹爹,兰儿愿意与你一去赴死!” 谢雄听了,遂开口道:“兰儿,说什么傻话呢!爹爹年纪大了,反正也没多少时间好活了,你却还年轻,一定要活出能的精彩,就当替爹爹活了!” “至于你母亲,我了解她,我死了她也不愿独活。至于你的弟弟们,身为谢家的男人,享着谢家的富贵,有事他们也得背着。” 谢幽兰听了,默默的哭泣了一会儿,良久,才开口道:“爹爹,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谢雄却不回答,只说道:“幽兰,你不是说你仰慕唐王爷吗?我跟唐王爷交好,到时候我就把你送到他府上,做为他的侍妾,足保你一生平安,你做为一个女人,陛下不会为难你的。” “爹希望你快快乐乐的一生,你也不要有什么报仇的想法,爹知道,我谢家做的这些事,也是罪有应得!” 谢幽兰听了,幽幽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爹爹,你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仰慕唐王爷的话,那是妹妹说的,我就见过一次唐王爷,谈不上仰慕。” “爹爹,你一定有办法吧,你说说吧!”谢幽兰作为一个绝顶聪明的人,还是听出了谢雄的话中话,遂开口说道。 谢雄叹了口气,缓了缓,才开口道:“兰儿,你果然聪慧,爹故意叉开了话,你还是听出来了,爹不希望你走这条路。我们男人犯下的事,何苦让你们女人来背呢。” 谢幽兰一听,就明白过来了,但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爹爹,你说的是进宫,像姑姑一样?” 谢雄听了,点了点头,半晌才开口说道:“兰儿,是啊,就是进宫,成为陛下的女人,而且还不是正妻!” 谢幽兰听了,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笑着开口道:“爹爹,这样也好,身为谢家的女儿,理当为谢家尽一份力。况且陛下也是个伟男子,除了一只脚是跛的,能做这样一个伟男子的女人,才不算辱没了幽兰。” 谢雄听了,是双目含泪,哽咽着开口道:“兰儿,你不必委屈了自己,爹爹还是把你送到唐王府吧!” 谢幽兰听了,笑着开口道:“爹爹说什么傻话呢?给唐王做妾,不如给陛下做妾,民间不是有句话宁做英雄妾不做平民妻,在我眼里,唐王确实不如陛下。爹爹,说说吧,后续肯定还有事,不可能如此简单陛下就会脱罪谢家,那么陛下就不是陛下。” 谢雄擦了擦眼角的泪,方才声音有些低沉的开口道:“不错,兰儿你果然很聪慧,就是把谢家所有的财产都献给陛下,再配合陛下清理江南。” 谢幽兰听了,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方才开口道:“爹爹,不够,这些远远不够。” 谢雄听了,有些奇怪,遂开口问道:“兰儿,这已经是我谢家的全部了,还要加什么?” 谢幽兰听了,笑了笑,才开口说道:“再加上幽若妹妹,而且我们还要帮助陛下打击江南的本土势力,彻底斩断谢家同唐王府的联系,从今之后,我们只能靠陛下,这才是我们谢家的生路。” 谢雄听了,呆呆的不说话。 37.工部的情况 次日,燕京城。 郑文吃过早饭,开始了对各个部门的走访。 郑文来自后世,从各种资料中深深明白官僚的可怕与惰性,领导重视的他们才会重视,领导不重视的,他们就会产生隋性。 后世的领导为什么天天这里巡查,那里讲话,难道他们整天都无事,闲得只能闲逛,当然不是,因为他们也明白官僚的本性,所以才会到处走走,这是到下方督促、检查工作的力度,告诉官僚们,这些事我很重视,你们要好好做,方才不负我的希望。 而郑文呢也有样学样,所以他开始了对京城各部门的走访。 而第一站,正是工部,他还是比较关心工部的改革情况,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三法司的马元一案和礼部的帝陵案。 因为他深深明白,技术的重要性,而他要把工部改造成一个技术部门,在这个封建时代,是难上加难,但郑文也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再苦再难也要咬着牙上。 而在工部,孙化陪同他巡视了一遍工部的所有部门,他对工部才有了一些具体的了解。 工部下设工部司、屯部司、虞部司、水部司四大支部。 工部司,顾名思义,就是工部的主职,掌管工部的主要工程建设,掌营建之政令及工部庶务。 屯部司,就是负责开恳农田,但这个部门明显与户部的屯田司功能重合,近几十年差不多已经废了,只是留下编制,但却再也没有开恳出一亩田,只是管理着隶属于工部的一些田亩。 虞部司,就是掌山川水泽之利,既负责全国的矿山管理与开采,也负责工匠的管理。军器监就是其下属机构。在郑文看来,这个部门权力太大,也太臃肿。 水部司,就是掌管全国的水利。 郑文在孙化的陪同下参观了各部门,但也只浏览了一下,具体的情况还是难于察觉,由于改革日段,他也难于看出有什么变化,但他也只需要表现出他很重视的态度就足够了。 期间他拍了一个小官的肩膀,说了声“好”,那人就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郑文是掏心掏肺的,搞得郑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期间他还在工部吃了一顿工作餐,这更是让工部的氛围高涨,工部官员是一副与荣有焉的样子。 这让郑文对官僚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吃过饭后,郑文就跟孙化聊了起来。 郑文率先说:“孙卿,你跟朕好好说工部的具体情况,也让朕了解一下。” 孙化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开口说道:“陛下,工部除了工部司、屯部司、虞部司、水部司四大部门,老臣决定再增设人事司,这个司的主要职能就是工部的各级官吏及工匠进行制档归档及考核。”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才开口道:“不错,这个部门设得好,在朕看来,我大乾就是各级人事虚浮,没有尽职尽责。好了,你接着说!” 孙化听了,又开口道:“老臣这几天对工部的在籍工匠进行了整理,在册的大约有三万铁匠,五万木匠,八万石瓦匠,但具体的情况由于时间太短,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至于矿山情况,有大型金矿五处,小型金矿二十三处,每年产金二十三万两。” “有大型银矿十三处,小型银矿五十六处,每年产银三百二十万两。” “有大型铁矿六十八处,小型铁矿一百二十七处,每年产铁一百八十三万斤。” “有大型铜矿二十五处,小型铜矿八十九处,每年产铜六十八万斤。” 郑文听了,点点头,才说道:“不错,铁的产量还是不太少了。在朕看来,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事是钢铁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是钢铁的产量不够,朕希望明年的产铁量至少要翻一番,产量越多,朕会重重的奖励相关人员的,你把朕的话传下去。” 孙化听了,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而郑文话中那句没有什么事是钢铁不能解决的,他也明白,这是要大兴军兵的征兆,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心中还是有一股热血的,只是可惜年纪大了! 孙化又说道:“陛下,老臣觉得虞部司这个司的职能太重,既管理矿山,又管理工匠冶炼,老臣想把这些矿山的管理工作交给屯部司负责,而虞部司则专门负责工匠、治炼等工作,陛下觉得怎么样?” 郑文听了,有些高兴的说道:“孙卿真是能臣啊,朕能得卿之助,实在是朕的荣幸!改得好,朕同意了!” 孙化听了,是满脸激动,这正是他在工部改革的亮点,看得到了陛下的肯定,他心头也是非常兴奋,顿时就觉得与陛下有了共同语言! 遂接着开口说道:“陛下,上层您说的那个工匠考核,臣与各位工部同僚细细考虑过了,把工匠分为铁、木、石等各种类型,再把工匠分为九级,每一级我们制定了相应的考核,一旦通过我们就会授予他证书、腰牌,并在人事司留底,是工部在编工匠,我们还会给其相应的待遇,五级及以上的工匠我们就会授予官身。” 郑文听了,极其开心的说:“好,好,好……卿做得不错,工匠本身就是帝国的财富,你们要重视,至于发明各种技术的工匠,你们要给予相应的奖励,激发他有的积极性,才能为帝国所有。” 孙化听了,也点了点头,才说道:“臣记下。至于水部司,臣希望陛下能够指点。” 郑文听了,遂开口道:“至于水部司,管理全国的水利,那为官的人必须大部分是懂水利官员,不能出现外行指挥内行的情况,还有水部司,要负责全国主要河流的水文勘测,并记录在案,朕希望水部司建立全国性的水文情况,以方便朝庭的查验。唉,朕也希望,在有生之年,黄河水不再黄。” 孙化听了,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臣记下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郑文才开口道:“今天差不多了,朕也该走了,至于你的改革计划,写出奏折,呈给朕吧,朕也仔细看看!” “至于工部的官员欠缺情况,包括工部右侍郎,卿拟一份名单上来,朕批了,卿是忠臣,也是能臣,朕放心,勿失朕望!” “喏,谢陛下的信任!”孙化是眼眶通红,激动得直流眼泪。 眼前的这位陛下,比起他父亲来,是更容易相处,也更大方,不像他父亲,抠抠索索的,死抓着人事权不放,而且不像他父亲那样惰政,是个明君,是个好皇帝! 就像眼前这位陛下,他既然决定给你信任,就会给到底,你要钱,他给钱,你要权,他给你权,只要你不辜负了他的信任,他也不会怀疑你的忠诚,这才是君臣相处模式! 他为官数十载,历经三帝,也只有在这位陛下身上获得了完全真正的信任与尊重,他内心是感动的! 但也有些无奈,无奈的是年纪太大了,怕是没几年时间来帮助这位他内心欣赏的皇帝。 这是一个好皇帝! 只是人生最大的无奈就是,当终于发现有一个欣赏看重你的时候,你却老了。 而此刻,孙化的心中就有这样的想法! 而孙化看着这位跛脚的皇帝离开的蹒跚的背影,心中是感慨万千! 许多朝臣都说这位陛下性情钢硬,眼里揉不得沙子,对士大夫太过严格,不及先帝仁善! 但在孙化的眼中,眼前的这位陛下才是真正的好皇帝,性格坚毅,有雄才,善于把握大势,对下属严格又不失宽容,大方而又礼行下士,这才是真正的好皇帝! 他们是生在一个好时代而不自知! …… 而此时的郑文,出了工部,又去了驻军大营看了看。 三十万河北精兵,在郑文的眼中还是非常重要的。 郑文在河北节度使林苍等将领的陪同之下,视察了驻军。 途中。 郑文遂问道:“林老将军,士兵的训练怎么样?辛苦吗?” 林苍回答道:“陛下,三天一操,算不上多辛苦。” 郑文又问道:“饮食状况如何?” 林苍又说道:“三天一次肉食,算得上顶好的了。” 郑文听了,遂开口道:“还是太苦了,改为一日一肉食,这样好过些,朕会让东厂给你们的准备的。” “臣代将士们谢过陛下。”林苍单膝跪在地上,声音激动的开口说道。他太清楚了,改为一日一肉食,会付出多大的代价,但眼前这位陛下还是做了,就说明这位陛下是真的关心普通士卒的状况的。 郑文满面笑容的扶起了林苍,才又开口说道:“饷银状况如何?” 林苍开口道:“平时一年三两白银,战时还有奖励!”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还是有些少了,说真的,朕也不知道大乾各地的物价,但朕觉得还是少了。” “朕刚登基,朝中的事太多了,许多事朕都顾不过来,朝庭的税收是日益减少了,朕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过些年吧,朕会整体给大乾的军队提一下饷银的情况的。” …… 此次军营的视察情况,郑文也就大体了解了一下,但他跟士兵打成一片,走入普通士兵之间,嘘寒问暖的,他要的结果还是达成了。 他毕竟只是想拉近与军方的关系,在士兵中做做秀就够了,但他还是被这些可爱的士兵感动了! 因此,一整天他都很高兴! 38.《大乾皇家周报》 次日,郑文正在御书房中,郑文正在看着一份像后世报纸模样的纸张,这就是他让黄安鼓捣的《大乾皇家周报》,而黄安站在一边。 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鼓捣出来,这是一份竖版的简陋的报纸,有日期,有标题,有内容,郑文看了,整体还是满意的。 内容上有有郑文“永不加赋”的诏书及相关分析,都是吹捧郑文,替郑文歌功颂德的。 还有就是蒙古进攻山海关的事,大大的吹嘘了大乾,贬低了蒙古,把蒙古与大乾的议和说成大乾的全面胜利,把赔偿大大的吹嘘出来,但互市却稍微提一下。还描写了大乾军队的英勇善战,不畏生死,郑文看了都有些感动。 当然,还印了一部小说,郑文没看过,一看发现居然是一书生与一大家小姐的爱情故事,当然只有一个开头。 郑文一看,这怎么了得,怎么能印这种小说,必须改。 于是,郑文就开口说道:“大伴,这个小说版面必须整改,怎么能印这些情情爱爱的小说,这是一份政治报纸,虽然要接地气,但也不能印这些情爱小说,心须是忠君爱国的小说。” 黄安听了,笑眯眯的说:“老奴下去就整改!”对于他们这些太监来说,只要陛下高兴就行,其他都是小事。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又说道:“还有这期的小说就不登了,改为帝陵一案,把具体的的详情都写在上面,但要写得迭荡起伏些,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去看!” 黄安一听,急了,遂开口道:“陛下,这毕竟是皇家丑闻,不好吧?”但语气却没那么坚决。 郑文拿着报纸,笑了笑,才开口说道:“大伴,你不懂,叫你登你就登,这期你就发行十万份,要弄得人尽皆知,但马元一案却只字也不能登,明白吗?还有,什么时候能发行?” 黄安听了,还是不明白,但也不需要明白,只要皇爷高兴就行,遂开口说道:“后天就能发了,边印边发,什么时候发够十万份,停下来就行!” “不错啊,大伴,长进了,就这样发,不用再请示朕了,你看着发就行,发了送一份给朕。”郑文遂开口吩咐道。 黄安听了,心中顿时一阵感动,既然皇爷把这么重要的事都交给我了,那我也一定要对得起这份信任,遂脚步劝快的出去办事了。 …… 而大乾建启十六年十月初四大乾第一份报纸《大乾皇家周报》正式发行了。 朝庭官员几乎人手一份,京城只要识字的人都买了一份,还渐渐流出燕京城,传遍大乾各地,最后印发了超过一百万份,毕竟是个新鲜事物,人们都喜欢热闹与新鲜。 但对这份报纸的内容却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看法。 民间的小民大都认为,陛下是好皇帝,毕竟一登基,就下诏“永不加赋”,这是爱民的表现,陛下的心里还是心存小民的。而与蒙古的战争,还是认可大乾将士的英勇的。至于帝陵一案则是好奇,毕竟一涉及皇家,小民就会生出好奇之心! 面朝野百官则认为有些过于吹嘘了,陛下爱民,他们倒也认可。至于与蒙古人的战争则过于吹捧了,朝中谁不知道个中情况啊,有必要这么吹捧吗?连军中之人看了都有些脸红。至于帝陵一案嘛,则是认为这是颜面扫地,朝庭诸官知道也罢了,现在连小民都知道了,不是有失颜面是什么? 但他们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宣传? …… 而燕京城的茶楼酒馆,大街小巷都有人拿着新印发的《大乾皇家周报》相互打招呼,相互讨论。 甚至许多茶楼酒楼都衍生出专门的说报人,当然许多都是隶属于锦衣卫,当然也有一些是自发形成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识字,从而有许多而为此谋生,许多大茶馆大酒楼甚至专门培养能的说报人。 燕京城,福满楼,这一家大型酒楼,兼职住宿、吃饭。 许多人就围着一个说报人,细细的听他解说,不时的给些赏钱。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人们都称他为老马,他亮了亮嗓子,就开始说道:“陛下年幼登基,深感百姓贫固,于首次大朝会就发布‘大乾永不加赋’的诏书,这诏书的内容就是:朕年少德薄,不识上古贤王治世之妙,然朕曾闻古有圣王治世,民不加赋,而海内用足丰饶,朕虽不敏,却心向往之,朕身有足疾,身残德薄,今当天下,其令郡国有司衙门,即日起,天下郡国黎庶,永不加赋!” 老马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才开口说道:“这就是刚登基就发布永不加赋的诏书,大致的意思陛下年少登基,向往古来圣王治世的盛世,即便身有残疾、自认德行不足,但为了天下平民百姓,从登基之日起,从小民中征收的赋便永成定例,现在是多少,今后便是多少。也就是说,假如一户人家今年征收的赋是十文,明年也就是十文,以后年年如此,不管在增加多少人也是十文。” 老马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这诏书,在我老马看来,这是陛下的仁政,太平年间,人丁容易滋生,交给国家的赋也会增多,现在好了,陛下以诏书的形式把赋的征收额固定下来,这样一来就减轻了小民的负担,是很好的仁政啊……” “是啊,这确实是仁政。”一个围观的人说道。 “确实如此,陛下是个好皇帝。”另一个人又说道。 顿时,围观的众人是五花八门的开始讨论起来。 …… 这样的一幕在燕京城许多地方都随处可见,当然一些是自发的,一些是锦衣卫安排的。 这是为了宣传得到最大效果。 老马又开声道:“陛下登基不足一个月,蒙古人大汗就率领三十万大军入侵山海关,日夜连续攻打山海关,守军是英勇善战,不畏生死,八万守军是战死七万多人,剩下的人是人人带伤,最后在援军的支援下守住了山海关……” “而陛下在听闻蒙古人入侵山海关的时候,是愤怒不止,决定发北地百百大军与蒙古人在山海关决一死战,诏书都已发出,但蒙古人听闻之后就胆寒不止,遂迅速派出使者议和,陛下考虑到刚登基,遂向蒙古人索赔战马五万匹,牛五十万头,羊五十万只,才同意与蒙古人议和……” “是啊,我大乾士兵壮哉!陛下壮哉!”一个北地大汉听了是声音激烈的说道。 “我大乾又获得了胜利!”一个富商富模样的说。 “这就是天朝上国的威仪!”一个年轻书生声音有些激动的说。 于是,围观的人群开始激烈的讨论起来,有的人赞扬大乾士兵的勇武,有的人夸赞新皇的英明果敢,有的人赞颂大乾天乾上国的威仪…… 在暗处观察的锦衣卫笑了,陛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过了好大一会儿,老马遂又开口说道:“好了,好了,都听听接下来的帝陵一案。十月初九,陛下率领诸皇室、朝庭文武群臣参与先帝陵寝的封土仪式,算是送先帝最后一程,只是没想到的是在这期间有一尊帝陵石像突然倒塌,陛下是勃然大怒,当即就命令宰相刘健为主审,开始严查,没有负责督办的礼部郎官许阳、工部郎官李康等人相继自杀,留下的自白书直指唐王郑郊,但在讯问过程中由唐王郑郊提供的人证薛安在扯出周王郑桐后,又当庭自杀……这件事是扑朔迷离,陛下又下令再一次严查……” 老马是一口气说完,围观的人是沉寂了好大一会儿。 一个人才开口道:“老马,不会是你瞎编排的吧,你胆子真大,不怕进牢房吗?” 老马一听,急了,急忙开口分辩道:“你别瞎说,这明明是《大乾皇家周报》上刊登的,我只不过是把它叙述出来罢了。” 遂又开口道:“大家放心吧,这《大乾皇家周报》据说是陛下亲自办的,既然已经刊登了,那必然是确有其事,即使我们议论了,朝庭也不会治我们的罪。”老马一脸信誓旦旦的说道。 一人听了,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既然是陛下让刊登的,那断然是不会有错的,我们大可放心的看看,毕竟我还是很好奇这皇家的事。” “是啊!我也很好奇。”另一人也说道。 “你们说,这事到底是谁干的?”一人好奇的说道。 “小子,你想死啊,看看凑凑热闹就行了,还想寻根问底的,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另一人大声说道。 “怎么了,刊登了,就是让我们讨论的,怕什么。”那人反驳道。 “你小子还是太年轻,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米多,这种事是你我小民能讨论的,小心替自个儿招灾。” “是啊,年轻人眼晴还是放亮点,看看就行了,还妄想着议论。”另一人也赞同道。 “真是斯文扫地,这种事情怎么能够人尽皆知,真是世风日下。”一个老学究模样的人,拿着一份报纸,开口说道。 39.三审 而此时的礼部大堂,迎来了帝陵一案的第三次审查。 刘健当堂而座,秦飞、宋王郑昭、燕王郑庄各据一张桌子排在刘健的稍后侧。 吏部左侍郎刘永、户部左侍郎王成、兵部左侍郎赵英、刑部左侍郎李华、工部左侍郎宋安、礼部左侍郎李民、都察院右都御史夏言各坐着椅子在旁听。 周王郑桐和唐王郑郊各坐一张椅子位于下方,相互对立而坐。而礼部右侍郎谢雄则站立在郑郊一方,只是与郑郊隔开了一段距离。 而两边则是站着两排穿飞鱼服、佩绣春刀的锦衣卫。 刘健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本相受陛下之命彻查帝陵一案,已然是第三次开堂了,闲话也不多说,这件事本身就是疑点重重,先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唐王爷郑郊,接着是唐王爷郑郊提供的人证当堂自杀,扯出了周王爷郑桐,可谓是一波三折,此起彼伏,让本相也是大开眼界,陛下听闻了,也是非常震怒,决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先帝一个交代。” “所以,授命本相为正审,宋王郑昭、燕王郑庄、京营节度使秦飞三人为副审,六部六位左待郎、都察院右都御史为旁听,誓要将本案查个水落石出。” “那么,本相就开始问了,至于前面已问过的,本相就不重复问了。” “周王爷,请问就昨日薛安当堂自杀前所说的那些话,你承认与否?” 郑桐听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马上就开口说道:“孤当然不承认,他虽然是孤府上的侍卫,但孤并不认识他,况且那天晚上孤一整夜都在书房,孤可以随时提供人证,证明孤说的话。” 这时,燕王郑庄却插话道:“孤的好二弟,不要说这种话,人证都是你府上的人,当然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不错,孤的好大哥说得不错,这人证都是你府上的人,又怎么可能用来证明你的话是否是真的。”唐王郑郊一见有机可趁,立马就接口道。 周王郑桐深深的看了一眼郑庄,又打量了郑郊,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的确如此!但是孤想说的是,昨天那薛安,话刚说完,就自杀了,显然是死士,那么那个死士到底是谁派的呢?显然不可能是孤,孤可不会用死士把自己拖下水。” “那么,那个死士到底是谁派的?显然,谁都有可能?有死士的人大有人在,但有必要的人显然不多。” “在这帝陵一案中,有必要有能力且有胆子做的,显然不超过四人,孤说得不错吧!” 在场的所有王爷与大臣听了,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显然是默认了。 郑桐顿了一下,又开口说道:“那么这四人中,陛下除外,显然他不可能也没有必要那么做。” “把孤排除之外,就只有孤的好大哥燕王和孤的好七弟唐王了,孤说得不错吧!”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郑庄与郑郊。 郑庄坐在堂上,一脸的面无表情,好像不知道众人在打量他。 而郑郊听了,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眼睛却是在斜视着郑庄。 郑桐又趁热打铁开口说道:“那么,他二人中,到底是谁呢?” 这时,郑庄却又插话说道:“当然是孤的好七弟,这显而意见嘛,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孤的好七弟,他显然是无法洗脱自己的嫌疑。” “那么,他只能拖别人下水,那么拖谁呢?环顾一下四周,只能拖孤与孤的好二弟,他思索一下自己的势力,刚好有一卧底在孤的好二弟的府上,于是他就招回了那卧底,自导自演了那天礼部大堂上演的那出戏,孤说的不错吧?” 郑庄是一脸笑意,言语中尽往郑郊身上扯。 “啪啪。”郑郊站起来,拍了两下手掌。 又笑着开口说道:“精彩,真是精彩,这是孤听过最精彩的论断。” “但显然,这死士并不是孤派的,显然你们也不信。” “那么,孤也来推断一番,大家也听听,听听孤说的有没有道理。” “假如这个死士不是孤派的,显然也不是孤的好二哥派的。” “那么就只能孤的好大哥派的。”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那么孤以为,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帝陵案不是他做的,他派死士的目的只是为了把孤的好二哥拖下水,让孤的好二哥陷入这桩案子,他好渔翁得利,站在旁边看孤二人的笑话。” “二就是,帝陵案就是他做的,显然这是一系列的计划,先让工部、礼部二位郎中自杀,留下两封自白书,将矛头指向孤,污陷孤就是帝陵案的主谋,而他再让薛安来那么一出戏,趁机把孤的好二哥拖下水,这样一来,他就能完全置身事外,看孤二人的笑话。” “这样一来,他就能成为帝陵案中不是赢家的赢家!” “孤说得不错吧!”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的望向郑庄。 郑庄仿佛老僧坐定,一脸的面无表情。 见众人望向他,遂才开口道:“孤的好七弟啊,假设终究是假设,显然孤没有这样做。” “而你赤裸裸的把矛头指向孤,显然是在混淆是非,搅乱局势,你继用死士把孤的好二弟拖下水后,又妄想把孤拖下水。” “孤告诉你,这不可能,这帝陵一案明显是你做的,你承认了吧,孤会向陛下为你求情的。” 郑庄一开口,就把帝陵案的主谋套在郑郊身上,一出手就是一刀见血。 而在礼部的各重臣却是面色各异,让人猜不出他们的想法。 郑郊听了,脸上毫无变化,却又开口道:“这件事几乎所有的所谓的证据都指向孤,这孤承认,但这件事确实不是孤做的。父皇生前对孤是宠爱有加,孤是不可能这样的,这显然是有人在污陷孤。” “而在京城有能力有手腕有势力的人,除了陛下,就只有孤的好大哥和孤的好二哥,这显然就是你们二人中有一人做的。” 显然郑郊是看到这帝陵一案又被扯到他身上,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可能承认,所以他又死皮赖脸的把矛头指向了郑庄和郑桐,好分散大家的注意力,来减轻自己尴尬的处境,因为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是处于最下风。 但他又不能把矛头都指向两位,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处于这二位的对立面,但要指向谁呢? 他一思索就发现,他的好大哥今天是在一直在针对他。 他的好二哥却并非如此,而且那天刑部大堂上的事,外人看上去是自己在故意拖他下水,今天可不能这么做了! 于是,遂又开口道:“就像孤说的那句,孤的好大哥燕王就是帝陵一案不是赢家的赢家,因此,孤有理由认为,这帝陵一案的主使就是孤的好大哥燕王。” “而且,孤以为他有理由这样做,父皇生前就不喜欢他,而且时常打压他,因此他怀恨在心,所以才策划了这件事,而陷害孤及拖孤的好二哥下水却只是顺带的着事。” 此时郑庄的心却是猛的跳了一下,但面上却是不显。 遂从容的开口道:“孤的好七弟,你不要垂死挣扎了,承认了吧,你是陛下的七皇兄,陛下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况且孤也会向陛下为你求情的,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郑庄是决口不提其他的事,只死死的抓住这件事明面上的结果,把帝陵一案的主谋死死扣在郑郊的头上。 但在场的谁不是老狐狸,郑庄一而再的提这个事,早已被他们放在心上,但这是皇家的内务事,不关他们的事,遂一个都不开口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郑郊听了,心中是一阵恼怒,又来了,他千方百计的转移话题,又几句话就被郑庄带到这个结果。 心中却是认为这帝陵一案的主谋怕是自己的好大哥燕王了。 于是郑郊撕破脸皮的说:“孤的好大哥,今天一整天你是千方百计的把这件事的主谋扣在孤身上,依孤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你做的,你看父皇生前对孤多有宠爱,对你多有打压,你气不过,才策划了这件事,对孤进行污陷。” 郑郊干脆赤膊上阵,直接对郑庄进行言语攻击。 郑庄听了,也不生气,遂笑呵呵的说道:“怎么了?孤的好七弟,恼羞成怒了,先是把孤的好二弟拖下水,现在又准备拖孤下水。” “但是,你别忘了,所有的证据都是指向你,你就是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不要挣扎了,再怎么挣扎也没用,这件事,你,就是最大的输家!” 郑郊听了,面色涨红,许久,才指着郑庄说道:“好!好!好!” “孤的好大哥,这次,孤记住了!” “但你,也别让孤抓住你的手脚!” 遂拂袖而去。 郑庄看着郑郊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而在场的诸位大臣及两位王爷,显然当作没看见。 只是郑桐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但显然谁也没有发现! 40.刑部在行动 而此时的刑部大堂。 刑部尚书周阔正当堂而坐,大理寺卿郭怀就着一张桌子坐在同阔的左后侧。 下面空无一人,两侧站着两排身着黑甲、腰佩长剑的羽林军。 周阔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遂开口大声说道:“带犯人夏永。”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囚衣,身材高大,面目有些狰狞,披头散发的中年人,被压进大堂压着跪在地上。 而他精神状态很差,双目有些通红,皮肤有些粗糙,显然受了极大的精神压力。 周阔拿起惊堂木重重的拍了一下,看到夏永回过神来,遂才开口道:“夏永,原枢密副使,你也是老将了,是从死人堆里爬到这个位置的,你不缺穿,不缺吃,不缺名声,不缺地位,有必要再进行贪污受贿吗?说说吧,你到底贪了多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你也是朝庭的功勋之臣,不要让我难做,说吧!” 夏永跪在地上,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是啊!我也是朝庭的功勋之臣。” “我说,当我被陛下的羽林军抓捕的时候,我就知道栽了。我也不奢求陛下的原谅,曾经做为一个军人,敢做我就敢承认,只是我有些后悔了。” “我任职枢密副使六年时间,曾多次挪用过边关军费,大约挪用过五百万两,把他们借出去钱生钱,至于几次我是记不清了,但都还了的,获利大约八十万两,有二十万两我一次性给了户部右侍郎狄平,他主要帮我掩饰这些钱财的流动状况。” “还有就是我曾收受过江南节度使李殷的大笔财物,包括银票三十万两,江南林园一座,良田万顷。主要是帮他掩饰江南的驻军情况,三年前我曾到江南视察过驻军情况,因为江南长期的承平,江南的二十万驻军早已不足十万,而且兵无战心,朝庭拨付的足额粮饷早已被以李殷为首的江南驻军军官阶级瓜分了足足八成,只余二成养军,而且拨付的军备大都被他们倒卖,至于倒卖到哪里,我隐约曾听到过好像是安南,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当然这是三年前的情况,现在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刑部尚书周阔听了是脸色大变,手指颤抖的指着夏永说道:“夏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陛下的心思你身为武人你是知道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敢擅自瞒着不报,你就是死十次也来不及赎罪。” 夏永听了,点了点头,精神有些振奋,才有些高兴的说道:“陛下的心思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早已深在局中难于挣脱,否则的话这次你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抓住我,我想逃不知多少方法能逃出京城,逍遥天下,但是大乾好不容易出了位对武人好的皇帝,我身为武人,不想让陛下对天下武人失望!” “恨不得陛下早登基!” “替我转告陛下,就说我夏永愧对他的信任!” 说完,夏永跪在地上,再不发一言。 周阔看了,遂吩咐道:“带走!” 夏永被带下了。 周阔才说道:“老郭,你先审着,这个情况我必须向陛下汇报。” 说完,也不待郭怀反应,就急速的跑出了刑部大堂,往皇宫方向急驰而去。 …… 在御书房中,郑文接见了周阔。 周阔一见到郑文,就跪在地上,一脸焦急。开口就说道:“陛下,祸事了。臣刚才在刑部审问夏永,夏永暴出江南二十万驻军不足十万,以江南节度使李殷为首的军官层贪污超过八成的军饷,倒卖大部分的军备。陛下,你快想想办法,搞不好李殷会造反……” 郑文听了,还不等他说完,就亲自把他扶起来,才开口说道:“周卿多虑了,也不用如此之焦急,坐下喝口茶。” 郑文亲自倒了一杯茶给周阔,遂才开口道:“慌什么,多大点事。就凭他李殷,也胆敢谋反,而且他拿什么谋反,就凭他手下那些酒囊饭袋之辈,手下那几万缺衣少食的江南兵。不是朕看不起他?他反不了。” “要是反了才好呢?周卿,你信吗!朕只要在京城发一道李殷的免职圣旨,当圣旨还没到江南,李殷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周阔听了,顿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陛下莫不是疯了! 遂才着急的开口道:“陛下莫不是病了?” 郑文听了,“噗嗤”的一声笑了,遂才开口道:“卿的意思朕明白,卿不是以为朕疯了,朕清醒的很!” 周阔听了,顿时脸上有些尴尬。 郑文才脸色严肃的开口说道:“是谁给了他李殷如此大的胆子在江南为所欲为,克扣军饷,吃空饷,倒卖军械,别以为朕不知道,朕都知道,是江南的世家大族给了李殷这个胆子!” “朕巴不得他反,反了正好让朕派北兵入江南,血洗江南世家大族!” 周阔听了,是面无血色,果然天子一怒,血流漂橹! “区区几万江南兵,如何是北地一百六十万军队的对手,即使再加几十万,也不是北地大兵的对手。”郑文又说道。 “而且,江南的世家大族也知道,他们才不会那么傻。” “朕知道,他们也知道。” “周卿,你知道吗?朕早晚会清洗江南,其实这些江南世家大族也知道。但朕清洗,又怎么可能把他们全杀了,朕还没发疯,最多也就找一、两家典型抄家灭族,敲山震虎,再让他们吐出一些利益,让他们收敛一点,这已经是朕在短时间内能做到的极限了。” “而李殷早已被他们腐蚀得面目全非,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果断果敢、溢血奋战的沙场战将了,只是一个被江南烟雨侵蚀得上不了马、指挥不了战争的懦夫罢了。朕根本不担心他!” “朕心里只是心痛,心痛江南的二十万大军,他们当年也是能浴血奋战、不畏生死的勇士,可惜了!” 郑文说着,眼角却不由自主的流出了眼泪! “可惜了,是大乾、是朕对不住他们!” 周阔看着真性情表露的陛下,却不知怎么的,心头升起了一股伤感! 这个画面他也深深记了一辈子,也感动了一辈子! 而郑文用手擦了擦眼角,才又开口说道:“所以,周卿不必多虑,朕心中有数。卿做好自己的奋内之事就好!” …… 郑文亲自把周阔送出了御书房,目送着他远去,才愁眉不展的回到了御书房。 他愁眉的并不是李殷是否会造反。 其实他还有一些话没说,那就是江南的世家大族决不允许李殷造反,哪怕是李殷稍微有那么一些倾向,李殷马上就会暴毙而亡,因为江南世家大族需要一个平稳的江南,而不是战乱的江南。 郑文虽然会对江南进行清洗,杀一两个大家族,侵蚀他们的利益,但那毕竟只是未来,他们有的是办法处理。即使郑文狠狠的打击了他们,只要留下根,他们总有恢复的一天。 但江南一旦造反,他们将会迎来郑文的屠刀,那整个江南就是血流成河! 而让郑文皱眉的是,正是江南的情况,他虽然从一些情报上也看过江南的情况,但没想到会是如此之严重! 连朝庭控制最严格的军队都变得这样腐朽不堪,那么再联想一下江南的地方官场情况,其结果更是显而易见了! 但郑文毕竟刚刚登基,虽然已大体掌控了朝庭的局势,但毕竟亲信之人不多,江南的地方官场短时间内是郑文难于改变的。 那么显然,只能改变驻军,派一位郑文绝对信得过、又对他忠心耿耿、还要有能力的将军去任职江南节度使,替他掌管江南驻军、改革江南驻军。 那么要派谁呢? 郑文在御书房中踱着步,脑中的思绪却是在仔细的思索。 辽国公吴勇,显然是大材小用,他在大乾军方地位太高了,去任职江南节度使有贬谪的味道,不行! 羽林军李卫,没资历,不行! 京营节度使秦飞,资历到勉强够了,只是郑文不打算再把他推向军队,他现在任职的军营节度使已经差不多是个空额了,京营的军队差不多被郑文直领了。 那么就只能是河北节度使、邯郸侯林苍这位老将,把他派遣到江南出任江南节度使。 而羽林军的李同,则是江南人,可以把他作为林苍的副手一同派遣到江南。 这样一来,郑文对江南暂时放心了! 但是显然不是马上就派,他决定观望一下江南的局势,看看再做决定。 万一江南反了呢?那郑文肯定是高兴的跳起来,马上就把燕京城的三十万大军派往江南。 结果就是不出三个月,江南的叛乱就会被平定,那么郑文收获不止那些世家大族的钱财良田,而是整个江南,他可以把整个江南掌控在手中,一年不知能收获多少钱粮! 当然,死伤是难免的,但身为一个皇帝,就该有一副铁石心肠。 但显然,他只是空想! 41.朝会 十月十五的早晨,燕京城。 又到了朝会的日子。 郑文一身黑色的天子冕服,腰佩一柄天子剑,在众武士、太监的簇拥下,跛着脚走入大明宫正殿。 一个人跛着脚一步步的沿着御阶逐级而上,不一会儿,郑文就坐在了龙椅之上。 底下的大臣一身朝服,分班而立。 黄安一声高喊:“众臣问安!” 底下的大臣齐刷刷的向郑文行了一礼,并一起高喊:“臣等拜见陛下,陛下安!” 郑文照例回一句:“朕安,众卿安!” 黄安见此,又开口高声说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礼部尚书钱昌就出列奏道:“陛下,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后。陛下之先帝孝期已过,理当下诏遴选天下佳丽,入宫以侍陛下,早日诞下皇子,以安朝臣之心!” 郑文坐在皇椅上,听着钱昌的话,思索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可,就从明年正月开始吧,这两月你们礼部就筹备着吧!” 大乾的选秀的制度并不是很严格,在选秀之年皇帝下诏诏告天下,地方主官在配合礼部对主动参选的女子进行选拔,也不强制参选,十五岁及以上至二十岁及以下的女子,平民、世家、勋贵都可以参选,这是初选。 之后再汇聚京城,由长乐宫的太后或未央宫的皇后等女子再次进行选拔,选出合适的,再由皇帝亲看之后,留下合适的,作为自己的女人,其他的在征求他们的意见过后就会赐婚给宗室王爷或者是自行配嫁,当然也有的会留在皇宫作为女官。在这方面大乾还是比较尊重女人的! 至于选秀时间,也不是固定,全看皇帝陛下的心情,或三年,或五年,或十年,甚至有的大乾皇帝甚至一辈都没发过选秀诏书,郑文的爷爷隆成皇帝做了近四十年的皇帝就没发过选秀诏书,而郑文的父亲郑炎做了十六年的皇帝也就在建启元年进行过一次选透,其他的时间都没有进行过选秀。 当然,郑文这次的选秀肯定是不同以往,因为他还没有娶妻就登基了,所以这次的选秀主要是为了选出皇后,也是大乾立国三百年以来唯一的一次直接选秀就选出皇后,其他的都是由皇子妃或太子妃再成为皇后。 所以这次的选秀规模肯定会很大,参与的人肯定也会很多,当然这是后话。 郑文为什么会同意呢? 一方面,是因为政治,一个无后无子登基多年的皇帝,是会引起朝局动荡的,大臣们心中会不安。具体的参考一下汉武帝刘彻就知道,刘彻登基多年无子连他的舅舅田吩都跟淮南王刘安眉来眼去的,而他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 而另一方面的,郑文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当然渴望娇妻美妾,也需要一个皇后。而且他也不是个爱情至上的人,他虽然从后世穿越而来,却没有其他人那种非要先谈恋爱才能结婚,他就是标准的颜值党,只要你是美女,就能他的另眼相看。 当然郑文心中也明白,肯定是有人在钱昌那里使力了,只是不知道是谁! 但郑文却不打算寻根问底,作为皇帝,许多事情要学会装糊涂。 底下的大臣一听皇帝陛下同意了,迷一脸喜色的齐齐向郑文行了一礼,才齐刷刷的开口道:“陛下圣明!” 郑文听了,遂才说道:“圣不圣明朕不知道。” “但朕知道,你们这些大臣都是聪明的,而且是绝顶聪明的人!” 郑文遂从龙椅上站起来,才拿过一道奏章,右手举在空中,才开口说道:“看看,看看呀,朕的大乾居然有如此之多的蛀虫,马元、狄平、夏永这些人,你们不知道吗?你们知道,只是你们太聪明了,明哲保身的道理,你们都太明白了!” “我大乾就是需要些傻人。夏永你们知道吗?就是以前的枢密副使,他被抓住之后,对周阔说:我本可以逃走,但我不想陛下对大乾武人失望。有人说他傻。是,他傻得可爱。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就是这份忠义之心也让朕感动。而你们,就是缺了这份傻气,否则我大乾朝堂贪污受贿怎会如此之严重?” 底下大臣听了,心思各异,却一个也不敢开口说话。 “听听,你们也听听,刑部尚书周阔上奏给朕的一份奏折。” 郑文打开奏折,走了几步,大声开口念道:“臣刑部尚书周阔谨奏:臣及三法司诸臣属,受命查马元一案以来,已收缴马元一家财产:白银一百三十万两,大宅两座,良田两万顷,其他金银珠宝等估价一百万两。户部原右侍郎狄平财产:白银一百八十万两,大宅五座,园林一座,良田三万顷,其他金银珠宝等估计二百三十万两。原枢密副使夏永之财产:白银一百三十万两,大宅三座,园林一座,良田二万顷,其他金银珠宝等估价一百五十万两……” “听听,听听,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呀!巨贪呀,大乾的蛀虫呀,贪的都是民脂民膏啊!” 郑文顿了一下,才站在皇椅面前,厉声喝问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朝庭对他们不够好吗?” 郑文站在高处,右手指着底下站着的大臣们说:“不是,在朕看来,就是你们这些大臣对他们的纵容!” “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们对得起你们头上那顶官帽吗?” “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们对得起你们养家的俸禄吗?” “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们对得起朝庭对你们的信任吗?” 郑文情绪激烈,说累了,才把那份奏折狠狠的从高处摔了下来,一下子就重重的摔在了大殿的地板上,“噗嗵”的一声不仅摔在了大殿的地板上,还摔在了朝臣的心中。 大臣们齐齐跪在地上,才齐刷刷的开口道:“陛下恕罪,臣等万死!” 郑文站在高处,静静的望着底下跪着的大臣,脸上的怒气未消,也不开口说话。 半响,郑文才又开口道:“都起来吧!其实朕也知道,也不能全怪你们。” “都说子不言父过,但今天朕还是要当着诸位大臣的面说,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朕父皇十几年的宽纵所致。” “但是,朕今天还要告诉你们,父皇的宽纵,却不代表朕也要宽纵!” “朕要告诉你们,我郑文今生的治政,就一个字,严!” “不管是什么,都要严。军队要严,朝臣要严。” 顿了一下,才又坐到皇椅上,又接着开口说道:“军备打造也要严,收粮收税也要严……总之,不管是什么,朕都要一个严!” “朕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觉得自己达不到朕要求的人,就请辞吧!” “否则,朕就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底下的大臣一片沉默,却是心思各异,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沉寂了一会儿,郑文又说道:“还有什么事吗?没的话就退了吧。” 这时,刘健却开口出列奏道:“陛下,这帝陵一案已然处于僵局,再也不可能查到什么结果了,老臣认为也没有再查的必要了,请陛下示下!”刘健说完就对郑文行了一礼。 刘健的意思郑文懂,但郑文也有自己的考虑。 朝臣们心中也好奇,遂竖起耳朵细细听,想听听陛下的态度,以此来猜测陛下的心思,好进一步来为自己谋利。 但郑文身为一个皇帝,又怎么能让他们这么容易猜测出自己的心思呢? 遂开口道:“朕再想想吧!这事下次再议。” 于是,郑文坐在龙椅上,又开口道:“还有事吗?” 话音刚落,兵部尚书赵山就出列奏道:“陛下,三天之后,由大将军、辽国公吴勇率领的出征山海关的十万大军就到达京城了,请陛下示下!” 郑文听了,是哈哈大笑,口里说着:“好,好,好!” 遂站起来,又有些手舞足蹈,显然是开心极了,遂才开口道:“都是我大乾的勇士啊,朕不可薄待了他们!” “传朕的诏令,朕要亲自出京三十里迎接他们!” “兵部、户部要做好相关的工作,不要让勇士们流血又流泪!” “喏!”“喏!” “就这样吧!还有事吗?” 见无事,郑文就开口说道:“那就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 郑文跛着脚一步步沿着御阶而下,不一会儿就被众武士簇拥着离开了大殿。 众大臣望着郑文消失的背影,心中是感慨万千! 陛下的帝王心术是越来越厉害了! 刚刚说起贪污受贿的事还是勃然大怒,接下来说起大军凯旋又是笑语晏晏! 他们是越来越看不透陛下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否则的话面孔怎会变化得如此之快? 而郑文今天在大殿上,是真生气吗?是的,但他也没表面上那么生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生气已然无用。 而他之所以那样勃然大怒,是为了敲打这些在活在温柔乡中十几年的朝臣! 42.江南 而此时,江南金陵,谢家大宅。 家主谢荣收到了谢雄的书信,是看了一遍又一遍,揣磨了一次又一次,他还是犹豫不定,不知道该怎么? 朝庭的情况他已然明白,新帝登基,接二连三的发生大事,先是蒙古人入侵山海关,接着又爆发帝陵案,再接着又是马元一案的扩大化,第一件事跟他们谢家关系不大,但后两件事情却是致命的,搞不好他们谢家会因此而灰心烟灭。 帝陵一案还不算太坏,最多也就是他的弟弟谢雄免职,也只会让谢家在朝庭中失去一个强大的助力罢了。他心里还能承受。 但马元一案,那就是把谢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啊!他作为谢家家主,太清楚这十余年来谢家所做过的事了! 因为他的妹妹是先帝的贵妃,深受先帝宠爱,生的儿子郑郊眼瞧着要被封为太子了,他们谢家在江南是越发的跋扈! 欺压良善、侵吞良田都是小事,因为这种事许多人家都在做,他们谢家只不过做得出格了一些,这方面谢荣也不担心,他有的是办法摆平。 但这些年,他们谢家对官场涉入太深了,无论是燕京还是江南。在京城先是大笔的贿赂朝臣,拉拢朝臣,参与夺嫡之争;在江南更是肆无忌惮,拉拢江南各世大族组成利益集团,凡是江南地方官,不受他们拉拢,就受他们排挤,因此一时间金陵谢氏是水涨船高,由此而被称为江南谢氏。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失鞋的。谁也没想到先帝即然会暴毙而亡,而登上皇位的居然是那个谁也不看重的九皇子萧王郑文,而不是许多朝臣看好的郑郊。 这就很尴尬了,而谢氏家族一下子就在江南凸现出来了。而这次马元一系列案子更是让谢氏家族在新皇面前大大露了脸,让新皇记住了谢氏家族,记住了江南。 而此时的谢荣也深深的明白谢家的处境,而他正在思考的正是如何在新皇手里保存谢氏家族。 而要如何做呢? 他也曾想过要不干脆造反吧,但只考虑了一下,就迅速被他抛出脑中。 要是有这个实力,他倒是敢试试,但是一想到自己谢家的实力,那也只是表面光鲜,看上去家大业大,其实只是虚的,借的还不是大乾皇室那层虎皮。 他要是敢造反,肯定也能风光一阵子,江南的世家大族肯定是欢欣鼓舞,拍手称快。 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把谢家当做投名状献给朝庭,等北地大兵一到,他们就高兴的当带路党,带着北地大兵把整个谢氏家族消灭干净,说不定朝庭不但会免了他们以往的罪责、还会重重的奖赏他们。 谢英身为世家之人,他太清楚这些世家的嘴脸了。 因此,主动造反不可取。 那么鼓动他人造反呢? 遍观一下江南各势力,他居然发现就没有有这个实力的人或势力。 至于江南节度使李殷,他太清楚这些江南驻军了,能战的怕是不足三万,而且怕是鼓捣不起来,因为二十年前还有二十万的江南驻军,这些年被他们这些江南世家大族祸害得不轻,早已不能战了。 那么只能像他弟弟谢雄在信中说得那样做了,把整个谢家献给新皇,而且把谢家双姝送给新皇,把整个谢家绑在新皇的身上,几十年之后谢家还是谢家,至于他妹妹谢贵太妃与唐王郑郊只能对不起了,在世家,亲情就这么淡泊。 …… 而与此同时,在金陵,李府。 江南节度使李殷正在一个人喝闷酒,醉醺醺的,不像一个将军,胡须拉渣的,却像一个醉汉。 他已经收到了从燕京城传来的消息,已经预感到自己可能时日无多了,所以他才这么放纵自己。 而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着白衣、身材中等、面容朴实的中年男子,这是正是李殷的亲信幕僚胡功。 他看到李殷这样,皱着眉头坐到一张椅子上,才开口问到:“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李殷也不回答,拿起桌上的酒壶又喝了一口,才哈哈大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李白这句诗写得好啊,真是写到本将的心里了,哈哈哈哈……” 忽然李殷“咳咳”的激烈咳嗽了几下,显然是被呛到了,顿时面色涨红。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了过了,遂才开口道:“先生,你跟了本将多年了,本将也不亏待你,我已经让管家帮你准备了一分厚礼,你拿着逃命去吧!隐姓埋名一辈子吧,千万不要出来,否则怕是有杀身之祸,你毕竟知道得太多了。” 胡功一听,是脸色巨变,顿时就一脸苍白,缓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开口道:“将军,你的事发了?” 李殷听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才开口说道:“没有,但本将已经得到消息,这次八九不离十了,走吧,你走吧!” 李殷向胡功挥了挥手,示意他赶快走。 胡功听了,才恢复了脸色,却又不管李殷的示意,遂又开口说道:“将军,真到了这地步了?” 李殷只点了点头,却不答话。 胡功却不管,才又开口道:“将军,我们要不逃走吧!” 李殷听了,却摇了摇头,半响才开口说道:“不走。我年纪大了,不想死在异国他乡。况且,我李殷十八岁入伍,征战二十多年,才因功升至江南节度使。我李殷生是大乾的人,死是大乾的鬼。况且我李殷身为武人,岂能窝囊的死在异国他乡?” “哈哈哈哈……”李殷笑得豪迈却又透出一股凄凉。 半晌,才开口说道:“我知道,我李殷这次是死定了。什么时候陛下的诏书到从京城发出,什么时候就是我的死期。” “但我怕是接不到诏书了,这些江南世家怕是会让我暴病而死。这些年,这些人表面上对我尊敬有加,暗地里却把我当作一条狗。” “但是本将身为江南节度使,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看着吧,这次本将一定要蹦掉他们一口牙,让他们知道本将的厉害!也算是送给陛下的一份大礼,哈哈哈哈……” 胡功听了,面色不变,沉默了半响,才又开口道:“将军,你这是又何苦?逃走吧,活着此什么都重要。” 李殷听了,缓了缓,才开口说道:“先生,你不懂!身为武人,就有武人的骄傲,虽然这些年本将坏事做尽,但本将骨子里还是武人,武人的骄傲不允许本将在异国他乡窝囊的死去!” 胡功听了,沉默了一下,遂又劝道:“将军,你不为自己想想,你还不为大小姐想想,这可是将军你唯一的骨血啊!” 李殷听了,哈哈大笑,过了半响才开口道:“先生,你以为本将是个武将,就只是个头脑简单、不会思考的武人,对于英儿她,本将早安排好了。” 胡功听了,却是好奇了,遂开口问道:“将军,你是如何安排大小姐的?她可是个倔强聪慧之人!” 李殷听了,脸上却是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笑容,遂开口道:“想不到吧?” 胡功听了,点了点头,默认了。 “哈哈,先生啊,你是聪明人,怎么会想不到呢?只是不敢想吧!” 顿了一下,才又开口说道:“告诉你吧,本将把英儿送给了陛下。我活着,能护得住她,但我李殷死后,只怕在整个大乾内,只有陛下能护得住她,哈哈哈哈……” 胡功听了,顿时毛骨悚然,他已经明白,接下来江南肯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可能会捅破江南的天,但是他却不敢问。 他怕一开口,坐在他旁边的这人就会立即拔剑把他杀死,他知道,这位将军也是个意志坚定、杀伐果断的人,他既然不想告诉你,就不会告诉你,显然这件事不是胡功能知道的范畴,否则的话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李殷也不管他,遂自顾自的开口说道:“先生,你知道吗?其实本将早已经后悔了,可是却早已回不了头。既然已经拿了不该拿的好处,做了不该做的事,就已然回不了头。” “其实你知道吗?先生,在我收到陛下查处狄平夏永的时候,我感到的居然不是害怕,而是松了口气,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我是不是疯了!” …… 而此时,一辆非常普通的马车驶出了金陵城,驾车的只有一个身材有些魁梧、面色却极其普通的中年男子。 这辆马车远远的驶出了金陵城,忽然听了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拉起车帘,伸出头来,远远的又看了一眼金陵城,沉默了一下,心中却说了一句“别了,金陵!”,才又开口说道:“李叔,走吧!” 说完就放下了车帘,也不见回音,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朝着京城方向驶去,把金陵城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而金陵城,一切如旧,只是秋日的金陵散发着一股悲意! 43.布置 燕京城,傍晚,御书房。 郑文在此接见了河北节度使林苍、羽林军将领李同。 待二人向郑文行过礼后,郑文就直接开门见山的对二人说:“你二人来了,坐,想必你们也疑惑朕为何会召见你们吧?” 二人坐定,郑文就把一份关于江南驻军情况的文书递给了林苍。 待二人都看过后,郑文才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看了吧,朕也没想到,才承平十余年的大乾,江南的驻军情况就已如此之严重了,触目惊心啊,二十万的江南驻军已然不是十万,贪腐横行,战力低下,朕很是痛心!” 顿了一下,才怒气冲冲的又说道:“还有江南节度使李殷这个狗东西,朕真是恨不得让他千刀万刮,碎尸万段!” 郑文看着沉默的二人,也不待他们说话,就径直的说道:“所以,朕决定免掉李殷的江南节度使,任命林老将军你为江南节度使,而李同你则是担当林老将军的副手,怎么样?” 郑文眼晴直直的盯着二人。 二人一阵沉默,半晌。 林苍才开口说道:“多谢陛下信任,臣没有意见。” 李同也接着说道:“臣也没有意见,只是江南驻军的具体编制情况,还请陛下示下,让臣等心底也有个底。” 郑文听了,遂露出一脸笑容,遂才开口说道:“不错啊,李同你有长进了!” “你二人都是有大才之人,朕心里早已知道。区区二十万江南驻军还轮不到你二人都出马。” “朕这次重整江南驻军,不是二十万,而是四十万,所以才让你二人出马!” 二人听了,面露诧异之色,却也不开口相问,只是静静的听着郑文接下来的话。 郑文又才开口说道:“不错,确实是四十万,二十万江南本土驻军,二十万野战军团。” “这二十万野战军团,朕要你们二人认真的操练,而且是要有针对性的训练,针对大理、安南的情况进行训练!” 二人听了,脸上一脸喜色,看来陛下是决定要征伐大理、安南了。 林苍听了,面色有些潮红,遂才开口问道:“陛下是决定要征伐大理、安南了?” 郑文听了,笑了笑,又点了点头,方才开口道:“不错,告诉你们吧,不会超过五年,朕就会发兵灭掉大理,至于安南嘛,到时候再看,如果还有余力,就会顺势征伐安南地区。” “在这里当着二位将军的面说,朕心里想的是先伐南后征北,蒙古人的实力正处于巅峰时期,先讨伐蒙古得不偿失,先易后难,所以在朕登基的十年之内是不会与蒙古人开战的,而我大乾的军事重心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南移。” “而把你二人派到江南任职,就是朕将军事重心南移的第一步。而你们的任务也不仅仅只是重整江南驻军,还要编练南伐军团,更要为下一步南伐做准备,你们的任务还是很重的,记住,你们最多只有五年的时间。” 二人急忙站起来,单膝跪地,齐齐开口道:“喏!愿为陛下效死!” 郑文跛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到二人身前,才双手把二人扶起来。 才又开口道:“林老将军,你从三十万在燕京城的河北驻军选拔一万人带去江南,而李同你则从羽林军中选拔一千人带去江南,编入江南的驻军。” “诺!”二人齐齐应声道。 “至于出发日期,就五日之后。”郑文又补充道。 “诺!” 这时,林苍露出一脸犯难之声,才硬着头皮开口问道:“陛下,那江南节度使李殷该如何处置,请陛下示下。” 郑文听了,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卿等且去吧,朕再想想,不是朕不知道如何处置他,只怕是卿等还没到江南,他就死了,对一个死人,朕还没想好。” 二人听了,顿时是一阵毛骨悚然,脸色有些苍白,显然他们想差了。 郑文见了,才开口解释道:“卿等想哪里去了,只是李殷知道得太多了,江南的世家大族是不会允许他活着见到朝庭的使者的。” 二人听了,面色有些羞红,显然郑文猜到他们心思了,顿时有些羞愧! 郑文才又感叹着说道:“是朕父皇的放纵才导致了江南世家大族的坐大,现在是已呈尾大不掉之势,说道这里,是朝庭有些对不住他李殷。” “但是,他也腐化得太快了吧,才到江南任职几年啊,就把江南的二十万驻军搞成这样,简直是死不足惜,让朝庭失望,让朕失望!” 才又对着他二人说道:“你们二人也要引以为戒,勿失朕望!” “喏!万不敢让陛下失望!”二人齐齐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嗯。朕信你们,你们起来吧!”郑文听了,才又开口说道。 二人听了,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郑文又亲自把他们二人送出御书房,看着他们二人远去,才又独身一个回了御书房。 在御书房中,郑文不停的踱着步,徘徊了半晌,才吩咐黄安让他去把锦衣卫指挥使郑一找来。 一见到郑一,郑文就开口说道:“你知道江南的情况了吧?” 郑一一听,就开口说道:“陛下,臣这几天一直盯着马元一案的进展,具体情况臣都知道,有什么事,请陛下吩咐!” 郑文听了听,点了点头,又踱了几步,沉思了一下,才开口说道:“知道就好,朕今天找你来,是有事吩咐你去做。” “朕考虑了一下,十到二十年之内,朝庭的军事重心将会南移,而江南将会成为朕发兵攻打大理与安南的桥头堡与后勤基地,因此江南在未来的位置是重中之重!” “朕要你把大乾境内们三分之一的锦衣卫都布置在江南,朕要知道江南的一草一木,你能做到吗?” “喏!臣能做到,臣锦衣卫指挥使郑一万不敢负陛下之托付!”郑一听了,顿时单膝跪地,语气坚定的说道。 郑文听了,遂一脸笑容的说道:“甚好,交给你,朕放心。你听着,你一定要派谴得力干将去江南,把江南的一草一木都摸清楚,并记录在案,朕决不允许在江南有什么事脱离朕的掌控,你要钱,朕给你钱,你要人,朕给你人,你要特权,朕也给你特权,你明白了吗?” “还有,起来吧!” 郑一听了,心中很是震撼,看来江南在陛下的心中地位很重,为此不惜细细叮嘱,给了他最大的权力。 这让他心中很是振奋,但也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为此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件事他要拿出十二分的心去做,仔细盯着江南的任何事,万不敢让陛下失望! 郑文见到他的神色,就明白了,又开口说道:“当然,江南世家大族的情况,你也给朕死死盯着,千万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明白了吗?” “诺!”郑一很是坚定的说道。 …… 而刑部,刑部尚书周阔与大理寺卿郭怀正在休息,聊天喝茶,也聊到了江南。 周阔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长叹了一口气,遂才开口说道:“郭大人,没想到啊,这江南的地方世家大族势力竟膨胀得如此厉害了,这些天我们审理了那么多人,竟然超过三分之二都接受过江南势力的贿赂,可想而知,他们获得的好处怕是更多了!” 郭怀听了,点了点头,才接口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令人触目惊心啊!才十几年时间呢,江南的吏治堪忧啊,江南的地方官怕是没几个干净的!” “是啊!是朝庭太过放纵了,但也是我等的失察啊,特别是这谢家,简直是无法无天,竟然敢在江南联合其他世家大族明目张胆的组成利益集团,这次怕是死定了!”周阔喝了口茶,才又说道。 郭怀听了,却摇了摇头,方才开口道:“这谢家嘛,我倒不这样认为,死定倒不一定,但肯定会伤筋动骨!” 周阔听了,倒是有些好奇,遂问道:“郭大人,你怕不是说错了,这么多证据都指向谢家,还不死,依陛下的脾气,这谢家绝对死定了,就谢贵太妃与唐王的分量也救不了谢家,怎么可能不死?你莫不是开玩笑?” 郭怀听了,笑了笑,才开口说道:“你啊!这些天都忙在刑部,没听说吗?谢家亦在积极参与选秀了,谢家二姝的名头,在大乾的上层人士中很是响亮,我看他们谢家是要向陛下投诚了,而陛下多半是会答应的!” 周阔听了,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唉,可惜了!” 郭怀听了,却是笑了:“可惜什么?逃过了抄家灭族的祸,但那又怎样?还不是要脱层皮。毕竟陛下才刚登基,许多事情都要妥协,我们这些臣子要体谅他!” 周阔听了,点了点头,才又开口说道:“是啊!但江南的吏治却是到了不得不整顿的时候了,等这件事情完结,我就向陛下上书,彻底的整顿江南的吏治,说不定陛下会任命我为钦差大臣,彻查江南呢!” 郭怀听了,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到时候,我两一起上书!” 44.迎接与哭庙 次日,十月十八日的早晨,天气晴朗,风轻云淡。 郑文身着一身黑色铠甲,腰佩天子剑,骑在一匹温顺的白马之上,携在京的文武大臣正立在距燕京城三十里的地方,正在等待出征山海关大军的凯旋。 这是一个叫凯旋亭的地方,只有一个古朴亭子,上面有“凯旋亭”三个大字,土地平整开阔,是大乾朝庭专门为凯旋而还的大军设置的,有三百余年的历史了,还是太祖皇帝设立的,能同时容纳三十万大军。 此地早已被羽林军戒严了,郑文骑在马上,望着山海关的方向,远远的就看到一大团灰尘扬起,又看到一面巨大的黑色旌旗,上面只见一个大大的“吴”字,接着又是一队着黑甲的骑士,近了近了,郑文终于看到了全貌,上万的骑兵正朝着郑文呼啸而来。 远远的就听到群马踏大地的声音,“轰隆隆”的刺激着人的耳膜,让人精神一振,也让本来就有些精神萎靡的大臣们打起了精神,显然他们也知道凯旋的大军快到了。 不一会儿后,上万身着黑甲的骑兵就停在距郑文两三丈的地方,打头的是辽国公吴勇,只见他黑衣黑甲,头发胡子有些花白,但满面红光,显然精神极好! 只见上马人快速的下马,然后在吴勇的带领下,齐齐单膝跪地,口中齐呼“臣等参见陛下!” 一时间,骑在马上的郑文看待了,上万人齐齐对着郑文行礼,真是太壮观了,郑文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豪情! 今生我必当征服世界! 但郑文反应也不慢,遂迅速的下马,跛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向吴勇,走到吴勇面前,才双手把他扶起来,才大笑着开口道:“诸位都是我大乾的勇士,起来吧!” 才又接着吴勇的手,开口又说道:“吴老将军辛苦了!来,朕敬你一杯!” 这时,一个武士端着一个托盘,单膝跪着郑文面前,托盘上有两樽好酒,郑文拿起一杯,亲手拿起一樽亲手递给吴勇,才又拿起另一樽,双手向吴勇一敬,开口道:“老将军,朕敬你,也敬凯旋而归的将士!”说完一饮而尽。 吴勇顿时眼眶通红,也同时一饮而尽! 这是大乾天子对凯旋而归的将士们的最高礼仪了,天子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京三十里亲迎,还亲自当着将士、各文武大臣的面敬酒,这就是对他们这些军人的最大敬意! 吴勇顿时就感动了,上万骑兵也感动了,只见他们面色激动,又齐齐单膝跪地,齐齐高呼“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郑文笑着大声开口说道:“将士们辛苦了,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他们又直呼“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才齐齐站起来。 这时吴勇才又单膝跪在郑文面前,把一个黑玉虎符双手高高举起,大声说道:“陛下,臣吴勇受命大将军之职,率军二十万出征山海关,今已归来,理应归还虎符,请陛下收回!” 郑文双手接过黑玉虎符,才把它别着腰间。 这时,吴勇又高高举起郑文授予给他的天子剑,才开口道:“请陛下收回!” 郑文双手接过宝剑,又把宝剑放在吴勇的手里,这才开口说道:“老将军是朕的肱骨之臣,是大乾的忠臣,这把剑,朕就赐给你!” “臣多谢陛下信任!”吴勇眼眶通红的又说道,显然又被感动了。 郑文的这一收一赐,显然是把天子剑所代表的权力收回来了,但又把荣耀赐给了吴勇! 吴勇也深深明白,持有天子剑的荣耀,所以他才被深深感动了。 郑文又双手亲自扶起了吴勇,拉着吴勇的人,才开口说道:“老将军亲苦了,来,陪朕检阅一下我大乾出征的虎贲之士!” “诺!” 郑文又跨上他的宝马,才在吴勇等人的簇拥之下,骑着马开始了检阅凯旋而归的十万大军。 而这时,这些大军早已列队完毕,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全身黑衣黑甲,各佩武器,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挺胸站立,寂静无声,若隐若无的透出一股杀气! 郑文见了,满意极了,这才是大乾的精锐,大乾的勇士! 郑文骑着马,在吴勇等将领武士的簇拥之下,骑着马从这些大军面前一一走过,一一检阅,最后才又回到正中间立住了马脚。 郑文骑在马上,正对着这些士兵,平复了一下心中激荡的心情,才开口大声说道:“大乾的将士们,你们是大乾的勇士,你们辛苦了!” 站立的十万大军齐齐高喊:“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郑文骑在马上,举起了右手示意他们停下来,他们才停了下来! 遂才大声开口道:“你们都是大乾的勇士,朕检阅过你们了,朕很满意!” “而且你们都是大乾的有功之臣,朕也不说虚的了。凡是你们这次出征的士兵,不管有功还是无功,朕一律赐矛白银二十两。残疾受伤的白银五十两,良田五亩,另外安排他们差事。凡是战死的,白银一百两,良田十亩。当然有功的另外赐予。士兵们,欢呼吧!” 站着的士兵们一听,顿时是激动万分,面色涨红,齐齐单膝跪地,又齐齐高呼:“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这声音震动天地,直达云霄! 郑文骑在马上,看着这一切,哈哈大笑,抽出自己的佩剑,直指苍天。 而单膝跪地的士兵也齐齐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兵器,齐齐直指苍天! 口中又齐齐直呼:“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回京!”郑文又大声开口道,把佩剑插回剑鞘。 说完郑文就骑着马,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向燕京城而去。 …… 而郑文此次虽然耗费了大量的钱财,但他却收获了军心! 此时的郑文还是非常兴奋的,但是马上他就兴奋不起来了,因为此时的京城发生了一件让郑文非常头疼的事! 此时的燕京城,唐王郑郊和周王郑桐伙同二府的人闯进了大乾太祖皇帝的庙宇,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哭庙”活动! 大乾承西汉制,凡是杰出的皇帝死后都会被上庙号,立庙宇。在这方面大乾还是非常严格的,立国三百余年来,二十多个皇帝中只有五个皇帝有庙号,分别是“太祖皇帝”、“太宗皇帝”、“高宗皇帝”、“玄宗皇帝”、“世宗皇帝”,其他的就只有谥号了! 而这次这二人闯入太祖皇帝的庙宇进行哭庙,显然是明面上是对“帝陵一案”的不满意,其实是赤裸裸的郑文不满,当然不满什么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当郑文骑着马进入燕京城的时候,他就被郑一及一干锦衣卫拦了下来。 郑一跪在郑文的马前,焦急的对郑文说:“陛下,不好了!唐王郑郊与周王郑桐一干人趁陛下出京,闯入太祖皇帝的庙宇进行哭庙,话里话外都是对‘帝陵’一案的不满意……” 骑在马上的郑文听了,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却是勃然大怒,“这两个狗东西”,这是赤裸裸的打他郑文的脸! 本身帝陵一案就不光彩,再加上这哭庙一事,更是让这件事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二人是在逼郑文,在这帝陵一案上,让郑文不能重罚他二人。一重罚他二人,就是在赤裸裸的告诉天下人,这是郑文在打击报复,因为他二人敢于“哭庙”就是在说这帝陵一案并不是他二人做的。 而郑文原先想的是先拖着帝陵一案为马元及后续一案分担些压力,显然他失算了,谁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二人正是抓住郑文不在京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轰轰烈烈的大戏。 让郑文坐腊了,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但显然,郑文不能不管这件事情,他必须要让这件事情停下来,至于后续的事情只能后续再办! 所以,郑文骑在马上,说了声“闪开”,待郑一闪到一边,郑文抓着马鞭狠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顿时吃痛,向前蹿去,郑文骑着马向太庙飞速而去,其他骑马的骑士急忙快速的跟上。 当郑文拿着马鞭,跛着脚走进太庙的时候,就看到郑桐和郑郊跪在地上,嘴里还说着一些话,但由于太小,郑文没听清,但显然不是什么什么好话,而宋王郑昭却立在一旁。 郑文一看二人如此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跛着脚快速的走上前去,扬起手上的马鞭,不分青红皂白的,狠狠的就各抽了二人一马鞭! 顿时跪着的二人疼得直跳了起来,嘴里“哇哇”大叫,看得立在旁边的郑昭是目瞪口呆,一脸的不知所措。 郑文拿着马鞭指着二人,开口就厉声喝问:“怎么了?以为朕不在京城,你们就能反了天了!” 说完扬起马鞭就狠狠的往二人身上抽,直把他们赶出太庙,郑文才停了下来! 45.哭庙续 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宋王郑昭,心中是万分无语,虽然他活到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哭庙”,但如此奇葩的把人赶出太庙的方式,真是颠覆了他的三观! 他心里真想大笑一声,但又不敢笑,脸上憋得通红。 郑文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恶狠狠的说:“怎么了?皇叔,你莫非也想被朕抽一顿。” 郑昭听了,顿时就焉了,只能快速的低下了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脸。 郑文又才回过头,拿着马鞭指着立在台阶下的郑郊、郑桐说道:“怎么了?朕的两个好哥哥,趁着朕不在京城,就给朕来这么一出大戏,是想反了天了?” 顿了一下,才又声音有些嘶厉的说道:“今天,在这里,在太祖皇帝的庙宇面前,朕就告诉你们,无论朕在不在京城,这燕京城的天,依然是朕的天,你们不要妄想朕不在,就能捅破这天!” 台阶下立着的二人,现在是疼得龇牙咧嘴的,但依旧一动不动,却是不敢与郑文对视,毕竟这事确实是他们干得有些不地道。 郑文缓和了一下语气,才用平淡的语气又开口说道:“你们二人作为朕的兄长,有什么事入宫求见朕或上书给朕不就行了嘛,又何必到太祖的庙宇来闹,我们作为一家人,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嘛!” 显然这话有些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这帝陵一案,站在郑文的立场上,他都是最大的受益者,他才不会管这底下他的三个好哥哥是如何去斗呢? 只是郑文也没想到他们二人会给他来这么一出,真是让郑文头疼不已,又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政治嘛本身就是要相互妥协的,郑文刚刚狠狠的抽了他们一顿,狠狠出了口气,又顺势把他们赶出了太祖皇帝的庙宇,这是强硬的手段,也是在告诉他们适可而止,不要逼朕用强力手段来解决。 接着又出声安抚他们,是郑文不希望这事情再扩大化了,在帝陵案上郑文也会有一些妥协的,当然这是郑文的心理话,是不可能告诉他们的。 而且郑文心里也打算尽快解决这事,不能再拖了,否则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而郑郊、郑桐二人听了,也依旧一言不发,显然这种套话不会在他二人心里留下哪怕一点涟漪。 郑文见了,才又开口道:“朕知道,你们来哭庙不就是想告诉朕这帝陵一事不是你们干的嘛,想逼迫朕妥协吗,那朕今天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这件事,朕也会妥协的,但你们二人也千万不要后悔!” 底下的二人一听,心中一喜,只顾着高兴,至于后面“不要后悔”的话早被他们略过了。 郑郊更是直接开口问到:“陛下准备怎么妥协?我和二哥没听到陛下的金口玉言,心中总有些不安,请陛下说清楚!”口气有些张狂。 而旁边的郑桐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有些变化,显然是又被坑了。这次他和郑郊只是因为利益而临时合作一次,显然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但张了张口,就不再说话。心里却打定主意今后不要与郑郊这厮靠得太近! 郑文听了这话,顿时是恼羞成怒,现在恨不得马上就下令甲士把二人抓起来,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怒火,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才笑着开口说道:“朕的好七哥说得不错,朕就给两位哥哥好好说说,朕这就下旨责问一位主审、三位副审,就说他们三人审案不力,致使二位好哥哥的名义受损,在圣旨中明明白白的写明这件事与你们毫无关系,全是他人污陷所致,还你们清白,可好?” 二人听了,顿时脸色发白,身体激烈擅抖,急忙跪在地上,齐齐说道:“臣等不敢,请陛下收回承命!” 郑郊也没想到,他不过是故意刺激一下郑文,没想到会让郑文发飙。 郑郊作为先皇最宠爱的儿子,本来是最有可能成为皇帝的人,他深深的知道自己处境的尴尬,身为皇帝的郑文是深深忌惮他的,甚至还要超过直接参与皇位争夺的郑庄与郑桐,所以刚才才刺激一下郑文,拉着郑桐下水,好让郑桐在今后分担一些郑文的关注,只是没想到这一刺激就刺激出问题了,当着他二人说出如此重的话。 如果这样的圣旨明发天下的话,今后他二人还如何再在朝中混,这是明明白白告诉天下人他们在逼迫新君,有大逆不道之嫌,今后凡是有识之士都会对他二人避之如蛇蝎,他们的名声也就毁了。 因为这帝陵一案他们明明就有嫌疑,处罚肯定是要有的,他们只是不希望帝陵一案的锅套在他们身上,而郑文的话中却是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们,这件事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帮他们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这是在哭庙事件之后,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朝臣们他们在哭庙事件中逼得新君妥协了吗? 这样一来,他们二人在朝臣眼中中不就是一个无君无父之人,这还让他们今后在朝庭中如何混? 当然这样一来,郑文的名声怕是也有很大的损失。 郑文见他们二人如此,才又笑着说道:“朕的二位好哥哥,跪着干嘛,地上凉,起来吧!朕的提议怎么样?你二位今天的哭庙,不正是希望朕还你二人的清白吗?听听,朕不就还你二人的清白了吗?怎么样?感不感动?朕这可是拼着自己的名声受损,来还二位好哥哥的清白,朕可是大好人呢!” “臣等不敢,万望陛下恕罪!”二人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你们胆子大得很,连哭庙的事你们都做得出来,在你们眼中,朕这位陛下,你们也怕是不放在眼里。”郑文又厉声说道。 “臣等不敢!”跪在地上的二人又只能这么回了一句。 虽然郑文的话说进他们心里了,在他们心里,郑文就是一个好运的小子,皇位从天上砸下来砸在郑文身上,虽然貌似到现在他干得还不错,但依然还是打消不掉他们心中浓浓的嫉妒! “不这样,你们还想怎样?”郑文又悠悠的说了一句。 “臣等不敢!”跪在地上的二人,头低得快要低到地上了,脸上汗如雨下,一脸土色,只是无人发现。 郑郊现在的心里是后悔死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又何必再去刺激一下郑文呢。 显然郑郊到现在还没适应自己身份的转变,也或许是不想转变,毕竟他曾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曾经最有希望登上帝位的皇子,心里还是有一股优越感的,否则的话他是万万不敢去用言语刺激一个城府极深的皇帝,因为帝王的心思是最捉摸不定的,也是最善变的。 而郑桐的心里则是被“猪队友”这三个字填得满满的。 而此时郑文的心里,也正在想着如何处理这件事? 自己拿捏住他二人的把柄,但这把柄也是伤人伤己,自己一定要处理好,否则搞得搞得两败俱伤就不好了! 身为一个皇帝,最好还是不要亲自下场与自己的敌人硬碰硬,因为这样得不偿失,没人比你的身份更高贵,你赢了那是理所当然,你输了就会被人嘲笑,因此作为皇帝,你最好让自己的小弟先上,你在后面捡便宜,即使输了,你也留有余地。作为一个帝王,最重要的不是打倒敌人,而是保重自己。 所以,郑文看到一旁置身事外的宋王郑昭,郑文脑子一转,就开口说道:“皇叔,你看朕的二位皇兄跪在地上,显然他们对哭庙一事,已然认识到深深的错误,但与朕毕竟是一家人,皇叔你作为宗正卿,在皇室是德高望重,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他们才妥当呢?” 郑昭听了,心里是大大的无语,你当你皇叔我是耳聋眼瞎呀,没看到你是如何把他们逼着跪在地上的吗?这也算“他们对哭庙一事,已然认识到了深深的错误”,你这偷换概念也太快了吧! 郑昭心里是大大吐槽了一下,但却是不敢说出来,他也知道郑文这是故意的,而且他作为宗正卿,这次的哭庙事件本身就是他的失职,这是郑文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于是,郑昭沉思了一下,才又开口道:“陛下,毕竟这是第一次,没有成例,臣没法参考,不如陛下让他们在这里跪一天,算是给太祖皇帝陪罪了,毕竟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孙后代,罚重了也不好,陛下觉得怎么样?” 郑文听了,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才又严肃的对着二人说道:“朕的二位好哥哥,朕皇叔的竟见你们听到了吗?” “让你们在这里跪一天,给太祖皇帝陪罪,再罚俸五年,三年之内无诏不许出府,反正你们也要守孝,这次朕就不追究了,跪着吧!” 郑文想到今天支出了一大笔财物,想想都心疼,能省一点是一点,遂又补了后面的话。 “诺!谢陛下开恩。”二人跪着说道,心里却松了口气。 站在一边的郑昭心里又吐了个槽,后面的话怎么变成我说的了。 郑文转过了头看了郑昭一眼,才又说道:“皇叔很是悠闲啊!朕想了一下,皇叔作为宗正卿,还是留在这里,监督他们吧!” 说完,也不等回音,郑文跛着脚就扬长而去。 46.大乾皇家银行 郑文在回到大明宫,换下自己的铠甲,坐在御书房中,细细的算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支出。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单单赏赐的银两,就超过上千万两,良田就差不多一百万亩。再算算后续对有功之臣的赏赐,钱财怕是一千五百万两都打不住,良田更是超过一百万亩。其总价值怕是要达到现在大乾一年的税收了。 这仗真是打不起啊! 特别是这种不胜不败的仗,今后还是要少打甚至不打,要打就打那种一击必杀、能稳胜的仗,这样既提士气,也能收获大笔钱财! 作为来自后世的郑文,深深明白钱的重要性。 还好近期的马元一案为郑文带来了大笔钱财,虽然郑文还没具体算过能有多少收入,但心里大致还是有一个底,单钱财大约能收入三千万两白银左右,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更是少了,否则自己这次真是赏不起! 但好处也显而易见的,这次过后,郑文算是尽收大乾的军心了! 也让天下百姓、士卒们明白,郑文不光只是能吹嘴炮这些虚的东西,还能赏赐钱财、良田这些实实在在的利益。让他们觉得跟着郑文这个皇帝干,才会有前途,才会有干劲,才会心向郑文。 在这个封建时代,你光跟别人谈理想,人家也只会激动一下,激动过后,该干嘛,还是干嘛,你千万不要期望别人有多大的干劲。但你把钱财、良田、爵位、权力放在他面前,再对别人说理想,说干好了这些都是你的,他铁定是激情四射、干劲满满的。因为在任何时候,人都是向利的,古今中外,不外如是! 也还好,蒙古人这次的赔偿,战马五万匹,当然不可能卖出去,只能留下自用。但五十万头牛、五十万只羊就能卖出去,除了留下部分自用,其他的都卖出去,郑文怕是能大赚一笔,当然不可能是一次性卖出去,肯定是分批卖出去的,这种事情,还论不到郑文操心! 郑文坐在皇椅上又想了想,觉得这上千万的白银一下子发出去,士卒们拿在手里,除了花掉一部分必要的,其他的肯定是死死的捏在手里,这就成了死钱了。 作为后世之人,郑文深深明白让钱流动起来的必要,只有钱流动起来了,才能带动经济活跃起来,才能增加财富,才能让朝庭多收税,才能让国库充盈起来,才能让郑文整军备战,才能让郑文顺利改革大乾! 但要如何让钱流动起来呢? 当然是像现代一样的银行,也只有现代的银行才能做到,低存高贷,不断的把民间的闲钱吸收进银行,给些利息,再把这些钱贷出去,收取高额的利润,钱生钱,不断让钱流动起来,这样才能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 郑文想了又想,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至于贷不出去,郑文一点都不担心。 作为这个国家的皇帝,掌握着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他有的是办法钱生钱。 大不了像社会主义国家一样,大规模的进行国家投资建设。像什么运河修建,直道建设,城池修建,大规模炼铁,盐场建设,等等这些。当然这些在这个封建时代,也只有国家才能集全国之力进行,至于其他的人怕是没这个能力,也不敢。 郑文又想了想,觉得这些还是国家投资比较好,作为一个皇帝,骨子里还是希望能掌控一切的,哪怕他是来自后世,但所谓屁股决定脑袋,郑文骨子里还是比较自私的! 而这个银行呢,到底是交由朝庭掌控还是自己掌控呢? 郑文想了又想,还是自己掌握比较好。 虽然都说朕即国家,但郑文心里明白,这只是一句空话。他还是分得清楚什么是神话,什么是现实。 神话就是说一个国家都是皇帝的,无论什么都是属于皇帝,不管是民众,还是各种资源,都属于皇帝。 但也就说说而已,现实就是皇帝与国家是两个物种。皇帝是皇帝,国家是国家,皇帝只是一个人,国家是所有人,皇帝虽然可以控制这个国家,可以锦衣玉食,可以为所欲为,可以生杀予夺,但皇帝也有自己的无奈,也有自己的限制。 郑文心里还是分得很清楚,把银行交给朝庭管理,那只是朝庭的,终究不是郑文一个人的。但由郑文管理的,它就属于郑文的,今后也将属于皇室,郑文还是希望今后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由皇室掌控,由自己的子孙后代掌控,因为郑文骨子里还是个自私的人,希望自己能够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些什么! 郑文还想了想,准备把这个国家的铸币权交给自己掌控的银行,这样一来,这个国家的经济差不多就由自己掌控了。 于是,郑文叫来了自己的大伴黄安,准备把这个银行交给东厂负责。 不一会儿后,黄安就到了郑文面前。 郑文就对黄安说:“大伴,朕有个事情交给你去办,你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黄安一听,也是好奇,皇爷又有什么事情要做了,但黄安还是很高兴的,遂开口问道:“皇爷,您吩咐,老奴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 郑文听了,还是很高兴的,黄安也是个能力比较强的人,郑文交给他的事情,他办得都很漂亮,郑文还是很信任他的。 于是,郑文就说:“大伴,朕想办一个钱庄,一个不同于民间的钱庄,朕叫它银行,名字就叫大乾皇家银行!” “但这个银行不像民间钱庄哪样,存钱还要交保管费,到大乾皇家银行存钱的,不但不需要交保管费,朕还要倒给他们钱,朕把这个钱叫利息,但存的必须是铜钱或金银,不收银票。” “朕把这个存钱分为活期和定期。活期嘛就是随存随取,当然这个利息也低;定期嘛,就是存一定的期限,可以分为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八年、十年等期限,当然存的越长,利息肯定越高,当然这期间有人急用钱,也可以来取,但就只能按活期的利息给。至于这个利息你找专人算一下,定出合适的利息,这些细节你要把好关,朕也不是很懂。” “当然,既然把钱收进了银行,当然也会贷出去,贷出去了银行也要收利息,当然贷出去的年限最多不超过五年,但必须要有抵压,当然抵压物的价值要高于贷出去的钱,这样银行才不会亏本,当然抵压物最好是土地、房产这种不动的物产,至于其他的古董、玉石、字画也可以。当然这个贷款利息肯定是要高于存款利息的,具体的你再找专人合计一下,交给你,朕放心。” 黄安听了,思考了一下,才说道:“皇爷,这样一来,存款的人肯定很多,但贷款的人不见得很多吧,搞不好怕是会亏本。” 郑文听了,笑了笑,又才开口道:“大伴啊!朕是谁?朕是大乾国的皇帝,朕有的是办法,能让钱生钱,又怎么会亏本呢?” “而且,你听着就好,也不要跟任何人说,朕决定把朝庭的铸币权剥离,交给大乾皇家银行。” “这样一来,这个银行就拥有了铸币权。虽然这个铸币权在朝庭看来,也不是很重要。但朕恰恰认为,这个铸币权很重要。” “等大乾皇家银行有了这个铸币权,朕就在全国发行统一的货币,分为铜币、银币、金币、纸币四种,你想想吧,这金、银、铜币又不可能是纯金、纯银、纯铜,朕只要控制住成本,那每发行一枚这样的钱,朕就会有一些利润,积少成多,朕就获得一大比利润,而且是长期利润。” “所以朕才让你存钱的时候,必须是金子、银子、铜钱,这样他们存进来这些,到时候取出去的就是新币,到时候朕就规定,一枚铜币换多少铜钱,一枚银币换多少银子,一枚金币换多少金子,只要差距不是太过分,存钱的人肯定是愿意用新币,因为朕会规定新币作为法定货币,交税也只能用新币,甚至在后期取缔金子、银子、铜钱的流通地位,这样一来朕又会赚一大笔钱。” “当然纸币,就跟银票差不多,都是大额的,这些先不说了,后续再说,你明白了吗?大伴。” 黄安听了,是两眼冒绿光,果然钱才是最好的催化动力,过了一会儿,才有些兴奋的说道:“老奴明白,陛下放心!”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又才开口道:“朕不是发给士兵们一大笔钱嘛,你抓紧时间把这个银行搞出来,争取把他们用不到的钱存进银行,至于能用到的钱,你不是管着东厂嘛,就把这些东西卖给他们,反正他们也能用到,争取也能收一笔钱回来!” “喏!陛下放心,老奴知道如何做!”黄安听了,开口说道。而此时黄安的心里却想着,皇爷不去做生意,真是有些可惜了。 遂又对郑文行了一礼,办事去了。 47.大宴与军议 傍晚,大明宫,偏殿。 虽然先帝才逝世一个多月,但这孝期只限于皇室,民间已经解禁了,郑文这个皇帝当然是例外。 因此郑文在大明宫为凯旋而还的将士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典礼,参加的人有吴勇、林苍、李成等这些高级将领,也有一些凯旋大军、在燕京的河北驻军的中低极军官,郑文还把羽林军的大部分军官都叫到了这场宴会中。 当郑文身着黑色的皮甲、跛着脚走进大殿的时候,只见数百人也是身着黑色皮甲,正分席而坐,太监和宫女正在不断的为这些人上酒食,他们也在彼此交谈着(注:大乾的军官的制式甲胄分为黑色铁甲与黑色皮甲,铁甲为上战场时穿戴,皮甲为平时穿戴,一般为礼服,但也不一定,视情况而定。)。 当郑文走进大殿的时候,这些人齐齐站起来,走出席位,对着郑文单膝下跪,用激动的语气齐齐高喊:“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郑文站在最上首,开心的大笑,又开口说道:“大家不必多礼,起来吧!今天就是为你们准备的,大家吃好喝好!” 众人又齐齐站起来,分别入席。 这时,郑文也从席上站起来,拿起一杯酒,用严肃的语气高声说道:“今天,朕这第一杯酒,就用来祭奠那些为大乾战死沙场的将士,朕敬你们!” 说完,郑文就把酒杯里的酒倒在了地上。 而在下面的军官们,也齐齐站起来,拿起酒杯,齐齐把酒倒在了地上。 郑文又倒了一杯酒,用手举起来,并又开口大声说道:“这第二杯酒,敬大乾,大乾万年!” 说完,郑文一饮而尽。 底下的人也齐齐举起自己的酒杯,齐齐大声说道:“大乾万年!”说完也齐齐干了自己的酒。 郑文看了,也笑了,举起第三杯酒,大声开口说道:“这第三杯酒,朕敬你们,敬你们这些勇士!” 说完,一饮而尽。 而底下的人也同时举起自己的酒杯,又齐齐高喊道:“臣等敬陛下!” 说完,齐齐一饮而尽。 郑文见了,是哈哈大笑,豪迈之色尽显,又开口说道:“大家坐,开宴,上歌舞!” 顿时,宫庭乐师们就来了一场《秦王破阵乐》,一下子,激昂的军旅之乐就响起了,慷慨激昂,豪迈大方,亦是非常之动听! 而舞师用的也是真兵器,整个场面是英气尽显,与其说是舞蹈,还不如是演兵,只见这些舞师,时而演剑,时而交战……让人看了是激情澎湃,豪情万丈! 这是大乾皇帝宴请军方将士的礼仪。 一曲舞毕,整个宴会才开始,普通的歌舞也开始上来了。 大家开始了觥筹交错,彼此也开始敬酒,交谈,吃喝。 郑文也端着自己的酒杯开始了各个军官教酒,跛着脚拿着酒杯转了一圈,才有了很大的醉意,郑文又才会回到了自己的席上。 又开踉跄着站起来,拿着酒杯,才带着醉意的说道:“朕醉了,今天晚上最后敬大家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而底下的人也齐齐站起来,拿着酒杯,对着郑文齐齐敬道:“臣等敬陛下!” 说完,也齐齐一饮而尽。 郑文又说道:“朕退了,大家吃好喝好!” 说完就被两个武士扶着离席,走出大殿,往郑文的寝宫而去。 下面的军官们望着郑文的背影,又齐齐对郑文行了一礼,齐齐高喊:“臣等恭送陛下!” 看着郑文消失在大殿中,又各自坐下,开始了更大的狂欢,毕竟最高领导在,不好太过放肆,怕皇帝陛下看到自己的丑态,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就不好了。 一晚上的武人狂欢之夜就此开始,今夜的大明宫灯火通明,彻夜不休。 …… 这一夜,郑文是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 次日中午,郑文才在武英阁召见了辽国公吴勇、邯郸侯林苍等将军。 当这些人坐定。 郑文才开口说道:“各位将军,今天在这里召见诸位,主要是朕想跟诸位讨论一下大乾的军事问题,当然主要是朕说说朕的想法,你们也帮朕提提意见!” “至于这次与蒙古人的战争,你们所立下的功勋,朕不说,你们也知道,你们功劳并不是很大,因此爵位你们是不要想了,朕也只能给你们些财物良田,至于这次表现优秀的人,朕也不吝提拔。” 坐着的各人并没有什么不满之色,因为郑文说的是事实,与蒙古人的战争在大乾表面上是一场大胜,但在坐的各位又有谁不知道这就是一场平手的战争,他们这些将军最多也只是有些苦劳,但能有些钱财赏赐也是好的。 因此,众人齐齐站起来,对着郑文单膝跪地,并开口说道:“谢陛下赏赐!” 郑文见了,就笑着说道:“诸位请起,这些闲话朕就不多说了,朕先来说说朕的构想。” 大乾的军方体系是开国皇帝郑武参考了历朝历代军事体系打造的,接下来又由各代皇帝修修补补,才形成了现在的大乾军方体系。 大致分为三部分,一是枢密院,二是兵部,三是各地方节度使部。 枢密院掌大乾的统兵、练兵之权,也有部分考察之权,而军官的升迁、调令都是枢密院而出。名义上枢密院的最高官职是枢密使,拥有极大的权力,名义上几乎掌控了大乾所有的兵马,但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有皇帝插手其中,因此枢密使在大乾几乎成了一个闲职,干的也就是替皇帝打打下手的杂事,权力甚至不及两位枢密副使。 而兵部呢,在大乾主要就是替军队掌管后勤,军队的军备、粮食、饷银就是由兵部发放,因此在每一个节度使部都有兵部的下属机构,这个机构叫兵备道,兵备道的长官就是兵备道使,在节度使部是仅次于节度使的高官,当然是由文官充认。兵部还有一个功能就负责监察与考核各地方驻军。因此兵部的权力是很大的。 而节度使部,则负责统帅各地方的驻军,负责对这些士卒训练,其最高长官就是节度使,无令不准动用军队,这方面大乾还是很严的。而大乾,就分为京营节度使部、河北节度使部、关中节度使部、山西节度使部、山东节度使部、江南节度使部六大节度使部。 而在大乾统兵出征的主将,出征的时候都会加军职,这些军职就是大将军、车骑将军、征东将军、征西将军、征南将军、征北将军,出征的时候主将会根据他的军职组建幕府,也就是参谋班子。但战争一结束,幕府就会自动解散,这些军职也会被皇帝收回。因此这些军职很重要,但不常设。 当然这是纸面上的大乾军方体系,但是立国三百多年的大乾,许多都已经荒废了,但也有许多被沿用。 其实郑文心中还是比较认可这个大乾军方体系的,调兵与统兵分开,他们的后勤又是直接由朝庭控制,三权分立,相互配合,又相互制衡。 顿了一下,郑文又接着说道:“朕今天想要说的事,也曾和林老将军说过,朕给你们说说,你们也听听。” “朕呢,想建立几支野战军团,这些军团就是专职打仗,选最好的兵员,选最好的军官,给最好的待遇,装备最精良的兵备。” “在山海关建立一支兵团,二十万人,同时也负责驻防山海关一带;在京城,在南军及北军的基础上建立两支兵团,每支二十万人,负责驻防京城一带;在河北、河南、山东这一带建立一支军团,二十万人,驻扎在河北;在关中、山西一带,建立一支军团,二十万人,负责驻防关中、山西一带;而在江南地区,建立一支军团,二十万人,负责驻扎在金陵。” “当然这些军团都是从现有的各节度使部选拔。朕也不可能再给军队增加一百二十万的编制,那不现实,朝廷及朕都养不起。” 各位将军们听了,都开始了仔细思考。 郑文也不管他们,又开始说道:“我大乾纸面上有一百八十万军队,但是承平日久,各位都是体制中人,想必也知道这些年的情况,有很多怕是已经荒废了。朕也就说了,在今后的一年中,朕将对大乾的各地的驻军进行彻查,彻底的补足一百八十万军队,至于江南节度使部将会增加二十万驻军,这样一来江南将会有四十万驻军,朕也放心!” 这些将军们听了,是心情亢奋,满脸通红! 整整二百万大军,不是纸面上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大军,想想都激动。他们能混到将军这个位置,显然不是傻子,陛下要整军备战、开疆拓土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这样一来,他们这些武人就会得到重用,成为受益者,他们当然很兴奋! 至于彻查当然会触碰到部分人利益,但关他们什么事,他们现在是恨不得这些人去死! 48.处理与户部 这时,郑文又说道:“朕想了一下,关于组建一百二十万的野战军这个事还是太大了,一时也说不清楚,你们回去之后,仔细想想,把弊端好处建议这些东西都写成奏章,上书给朕,朕也要好好看看,毕竟朕也只是给门外汉!” “喏!”“诺!”“喏!”…… 一片应“喏”之声。 …… 而此时的郑文正在御书房之中,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他正在思考这帝陵一案到底该怎么办? 本想拖着替三法司那边分担一下压力,但想法赶不上变化,昨天唐王郑郊及周王郑桐又搞出哭庙的事,郑文意识到这件事必须解决了,否则的话还不知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但要如何解决呢? 郑文想得头都发疼,还是想不出一个既能让自己受益,又能体面结束这件事的方法。但他又不能去与其他人商议,就算与其他人商议,人家多半也不敢给出具体建议。 因此,这件事只能郑文自己拿主意。 郑文想了又想,这件事郑文只能和稀泥了,但必须也要削弱三大王爷在朝中的影响力,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好的。 于是郑文给三大王爷下了一份圣旨,一份有些荒唐的圣旨。 圣旨的内容是这样的:朕以九子身份登基为帝,然年少力孤,帝陵一事,皆错于朕。然燕王、周王、唐王三人于先帝孝期,不思守孝,随意出入王府,是为不孝,着各自罚俸五年,闭府守孝三年,不准外出,朝庭诸官无诏亦不能临三府。然三人于礼部大堂相互攻讦,致兄弟之情于不顾,朕闻之,甚是失望,着各自再罚俸五年,闭府思过。钦此! 这封圣旨的意思就是,这帝陵一案朕扛了,不关你们三人的事,但这件事中朕就是看你们不爽,所以朕就罚你十年的俸禄。 郑文算了一下,这样一来,郑文能替朝庭节省上百万两的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能让郑文养一支五万人的军队一年还有不少节余了。 但这道圣旨也确实有些荒唐,罚俸简直罚出了新高度,这样一来,燕王府十年之内就不能从朝庭领一分钱,周王府、唐王府两府十五年之内也就不能从朝庭领一分钱。 虽然这三位王爷也不靠俸禄吃饭,但你想想就知道,有人领着你发的工资,还四处不停的给你捣乱,你偏偏还不能拿他怎么样,心中的酸爽是可想而知。这样一来,郑文心中就出了一口恶气,朕虽然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但朕就是不发工资给你们。 你以为这份圣旨就这样了吗? 当然不是,在圣旨中,郑文间接的把他们三人软禁在府三年,又下旨不许任何朝臣上门拜访,这是间接的隔绝他们接触朝政。 想想就知道,你作为一个领导,你直接对你的下属发布命令和你通过你的秘书向你的下属发布命令,产生的效果是不同的。后者,一次两次人家还能心平气和的接受,次次如此,你即使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人家心里也会有你这是看不起他的想法。 当然,这三人都是高富帅,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一时半会多半不会注意到这些。就算注意到了,多办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因为这是阳谋,你再能笼络别人,但就是不跟人家见面,人家也会产生不好的想法,因为人心是易变的。 当这封圣旨送到三王府上。 燕王郑庄看了,脸上有些忧愁。 周王郑桐看了,脸上有些笑意。 唐王郑郊看了,脸上面无表情,但眼里有那么一丝高兴。 …… 燕王府。 郑庄和孙化相对而坐。 郑庄的脸上有一丝忧愁,遂开口问道:“先生,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圣旨里承认是他的错,不怕朝臣们指责他吗?” 孙化听了,笑了笑才开口说道:“陛下怕什么?朝臣们都知道这件事不是陛下做的,陛下在圣旨里说他错了,只是在告诉朝臣们,这件事到此为止,陛下不准备再追究了,朝臣们也希望朝局平稳,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指责陛下呢?” 郑庄听了,遂明白过来,才又开口问道:“那陛下罚孤十年的俸禄是什么意思?不可能是圣旨上说的那样。” 孙化听了,点了点头,又有些为难的说道:“王爷说的不错。陛下心思诡异,就不是小民所能猜到的。” 其实孙化是不敢说,因为郑文的心思已经很明白了,郑文的意思就是郑文心里认为这帝陵一案是郑庄干的,但没证据太好处罚郑庄,只好借着这些由头来处罚一下郑庄,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罚郑庄十年的俸禄。 郑庄一见孙化这样子,遂恍然大悟,也不再提这茬。 郑庄沉默了一下,才又说道:“先生,你说孤该怎么办呢?” 孙化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道:“王爷,我觉得你该沉寂下来了,好好的守孝!” 郑庄听了,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就不再开口说话。 而周王府上,陶华也是这么对郑桐说的。 唐王府亦然。 一时间,大乾的三大王爷都决定沉寂下来,但真的能如此吗? …… 而礼部,礼部右侍郎谢雄也接到了免职的诏书,谢雄高高兴兴的接过这诏书,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 …… 而此时的郑文却是到了户部。 在马元一案中,户部是损失最大的部门,所以郑文决定来视察一番,看看具体情况,也勉励一番户部。 大乾户部设有尚书一人,侍郎二人,掌天下土地、人民、钱谷之政、贡赋之差。其下属机构有四个:一是户部,二是度部,三是金部,四是仓部。户部主要职能就是:一是处理户部的日常事务,二是掌管全国的户籍;度部的主要职能就是:一是掌管全国的土地资料,二是收取这些田亩的赋税,三是负责屯田;金部的主要职能就是:一是收取商税等税,二是负责保管金钱;仓部的主要职能就是:一是负责管理各地的粮仓,二是负责平抑粮价。 当郑文被人簇拥着走进户部的时候,就看到了以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博和户部左侍郎王成为首的部分官员。 看到郑文,他们就对郑文齐齐行了一礼,并齐齐说道:“臣等参加陛下!” 郑文一见如此,就笑着开口说道:“众卿不必多礼,朕也只是看看,起来吧!” 郑文打量了一下王成,这个户部目前名义上的最高官员,只见大约四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中等,面容俊朗,有那么一股风度翩翩的感觉,让人一看就有好感。 但郑文心底对他的感观并不是很好,甚至有些不喜,他是太后王氏的族弟,在郑文心底,这个人善于明哲保身,有才可用但又不可以重用。 想想户部出了狄平一案,牵扯户部五分之一的官员,这王成虽然无事,但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连一本奏章都没上过,郑文心里能喜欢才是见了鬼呢。 但郑文却是面上不显,仍然笑呵呵的,还特意点了点杨博和王成陪同自己视察一番户部。 参观过程中。 郑文还对杨博问道:“杨卿,这户部的狄平一案怎么样了,你给朕说说。” 这狄平一案郑文不清楚吗?郑文心里一清二楚,但为了让杨博感受一番郑文的关怀,郑文还得问,只是让杨博的明白,你放心在户部干,朕是支持你的,在后面关注着你的,为他打打气。 难道杨博就不清楚郑文知道这些,为官数十载的老狐狸,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但这就是官场艺术。 于是,杨博就声音有些激动的说道:“陛下,这陛下一案,牵连的官员达到了二百二十三人,户部官员追缴的白银达到了八百万两之巨,而且许多的户部官职出现了空缺,臣擅自作主提拔了部分官员代理,户部整体还能运转,臣请陛下恕罪!”说完就要向郑文跪下。 郑文用双手托住他,不让他跪下,又笑着开口说道:“卿做得不错,朕很满意,何罪之有?” 顿了一下,又对杨博说:“杨卿这些天做得不错,你就先代理户部吧,至于你提拨那些官员,写成奏章给朕,朕批了会转给吏部办理,卿大可放心。” “臣多谢陛下信任!”杨博这次是真的面色激动,满脸潮红。 郑文话里的意思他懂,什么代理户部,也就是过渡一下,不出意外他马上就是户部尚书,一下子就成为大乾朝庭的重臣啊! 他怎么不激动,以前他就是都察院的老大,虽然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品级也就比户部尚书低半级,但一旦成为户部尚书,不只是品级上升半级,还一跃成为大乾朝有数的重臣,而且地位还比较高,因为户部在六部中是仅次于吏部的。 而一旁边的王成,脸上的脸色不变,但眼里有一丝阴霾,虽然在前户部尚书郭成出事之后,他心里也不是很确定他能一跃成为户部尚书,但终究有那么一丝奢望,但郑文的话显然打破了他的那丝奢望,心里终究还是很难受。 郑文只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管他。 接下来,郑文在二人的陪同下好好的参观了一下户部,期间不断的勉励户部的各级官员,让这些人是好一阵激动! 其实,现在的户部也没什么好看的,毕竟刚刚发生的户部大案,户部是死伤惨重,郑文来看看,是想亲眼来看看户部能否正常运转,他看了大体上还是很满意的。 主要的是来给杨博送一些鼓励,既然目的已达到了,郑文就准备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郑文还当着户部送行的官员对杨博说:“杨卿,户部朕也看了,朕很满意,你是个能臣也是个忠臣,户部交给你,朕放心!” 说完就出了户部。 “臣等恭送陛下!” 杨博满脸潮红的望着郑文消失的背影,户部也就此迎来了杨博时代! 49.郭成死了 郑文回到大明宫的时候,已然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照在宫城之上,泛起一层暖意,郑文的心情还是非常高兴的。 郑文一个人在御书房中,看着锦衣卫关于马元及后续案件的秘报,郑文发现三法司对几个高官的审训是非常顺利,几乎是一问就开口了,问什么答什么,郑文感到一丝奇怪,难道大乾的贪官素质都这么高吗? 但是紧接着又被收缴的财物震惊了,良田、美宅、金银是不计其数啊!单单良田就超过三十万顷,宅子更是超过一百座,但江南园林就有八座,金银价值五千万两白银。郑文是被钱闪花了眼,心里直呼“是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心跳得是咚咚直响! 真是财帛动人心,郑文是费了好大劲才把这份秘报移开了双眼,又平复了好大一下心情,才恢复了正常状态。 突然,这时黄安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御书房,不顾礼节,焦急的对郑文说:“陛下,不好了,户部尚书郭成郭大人死了!” 郑文听了,一下子就站起身,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郭成死了?这怎么可能?是怎么死的?” 黄安喘了口气,平复了起伏的心情,才又开口说道:“陛下,是真的,是郭大人的家人来报,郭大人今天下午在家里自缢而死了!” 郑文一听,就感觉有一股阴谋的气息,才又用不确定的语气又问到:“大伴,你说他郭成是自缢而死的?” “是的,陛下,来报的人就这么说。”黄安对着郑文重重的点了点头。 郑文有些想不通,郭成怎么会自缢?难道是不服气朕对他的处罚?不应该啊,这种政坛老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样的打击是打不垮他的,况且他又不知道朕心里放弃他的想法,朕给外界的想法最多也是让他免职。难道是另有隐情? 郑文当了近两个月的皇帝,见过不少风浪了,心里几乎是一致认定这件事不简单,肯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于是,郑文就又问道:“燕京城府有什么回报没有?” “陛下,没有,现在的燕京城府尹怕还是在郭府呢。”黄安又回答道。 郑文拍了一下额头,又才说道:“看朕说的,朕这是急糊涂了!” “走,咱们也去郭府看看,朕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不一会儿,郑文在众人的簇拥下就出了大明宫,往郭府而去。 …… 而此时,郭府。 在燕京城府尹杨波的注视下,众衙役才把吊在梁上的郭成抬了下来,放到一张床上,才走近细细打量了郭成的尸体,就发现了一丝不同之处,郭成脖子上的人勒痕只是淡淡的一条,并不深,觉得不太可能是上吊死的,再一看郭成的面容,显得很平静,不像上吊死的人那样的面色,心里却是非常疑惑。 待要再仔细观察一下,郑文就到了。 只听见一声“陛下驾到”,杨波回过头一看,就看见郑文跛着脚在众武士的簇拥下向他走来。 杨波急忙转过身,向郑文行了一礼,并说道:“参见陛下!” 郑文一看,只见一个身着大乾官服,身材高大,却是有些瘦弱,面色有些黑,但双目炯炯有神的四十五六岁的官员。 郑文见了,就开口道:“卿就是燕京城府尹杨波吧,朕知道你,起来吧!” 待杨波起身,郑文就又说道:“杨卿,怎么样了?” 杨波听了,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陛下,以臣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郭大人不像是自缢,倒像是死后被人挂上去的。” 郑文听了,眼睛有些睁大,心中早有些猜测,但听了杨波的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遂又问道:“卿所言,是真的?” 杨波脸上沉重,遂对郑文点了点头,方才对郑文说道:“陛下,确实如此,臣刚刚观察了郭大人的尸体,他脖子上的勒痕很浅,而且根据臣多年的经验来看,上吊而死的人面色不该如此平静,显然郭尚书死后不久才被人吊上去。” 郑文一看郭成的尸体,果然知此,顿时怒火中烧,带着怒气的说道:“大胆,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谋杀一名六部重臣,查,给朕查,何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敢挑衅朝庭!” 杨波听了,又急忙开口道:“陛下,当务之急,应该封锁郭府,臣觉得谋害郭大人的直接凶手怕是还来不及离开郭府。” “对,对。杨卿说得对,来人,传朕的命令,让羽林军封锁郭府,任何人不许出入。”郑文听了就开口说道。 “喏!”一个随行的武士就下去吩咐了。 郑文又对杨波说:“杨卿,朕知道你,为官清廉,不畏强权,犹其擅长破案,是个好官,你这种人,就应该干大理寺卿或刑部尚书,燕京城府尹,你是屈才!” “臣多谢陛下夸奖,愧不敢当!”杨波听了,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激动,他从郑文的话中听出了深深的赏识。 “杨卿,闲话也不多说,朕跟你直说了吧,朕觉得郭尚书这件事不简单,虽然朕不知道具体的祥情。朕在御书房中听到郭成自缢而死的消息,朕就觉得这件事铁定是个阴谋,郭成不可能自杀的。” “朕看来,郭成铁定是因为是什么东西或什么消息被人灭口,杨卿,朕听说你是破案的高手,朕希望你能接过这件案子,找出幕后凶手,怎么样?”郑文又开口对杨波说道。 杨波听了,遂开口说道:“臣多谢陛下的信任,臣接了,况且这件事发生在燕京城,本就是该燕京府接手处理!” “好,杨卿果然是豪气壮胆,那朕也不能小气,这件事铁定是个大案,说吧,你要什么支持?朕就给你什么支持。”说完,郑文就一脸笑意的盯着杨波。 杨波听了,也不着开口,沉思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陛下,一是臣要这件案子的主审大权,一切都得听臣的;二是臣要陛下锦衣卫的配合;三是臣要部分兵权。” 郑文听了,遂不假思索的开口道:“好,朕答应!锦衣卫朕回去就吩咐。” “至于兵权嘛,蒋空何在?” “臣在,陛下请吩咐!”蒋空身着黑甲,从人群中出列,对着郑文单膝跪下。 “听到了吗?从现在开始,你就听杨卿吩咐,直到这案子结束。”郑文对着蒋空说道。 “喏!”蒋空应喏道,抬起头打量了一眼杨波,只是眼里有那么一丝轻视,毕竟身为羽林军的高层,却要听从一个文官的吩咐,心中还是不爽的。 郑文一见如此,就解下自己的佩剑,双手递给杨波,才又说道:“杨卿,朕信你,给你全权,但你一文官,怕是难于压住羽林军这些骄兵,这是朕的佩剑,你拿着,敢不听从你的命令的,可先斩后奏!” “诺!谢陛下信任。”这次杨波确确实实是感动了,一个文官被授予天子佩剑这种殊容,在此时的大乾朝也是头一份了。遂下决心一定要报效陛下的知遇之恩。 而蒋空的脸上却不是很好看。 而这时,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却快速的走进来,跪在地上,焦急的开口道:“陛下,杨大人,在郭府又找到两个死人。” 郑文听了,遂才开口道:“起来吧!我们也去看看。” 不一会儿后,郑文及杨波等人就到了一个小柴房之中,只见地上躺着两具身着家丁服的尸体。 郑文只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而杨波却是走近仔细看了看,只见这两人口角都流出黑血,还没干涸,显然是死去不久。 杨波站起身,才对郑文说道:“陛下,是服毒自杀的,显然还没死去多久。”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表示他知道了。 不一会儿后,他们出了柴房。 郑文才对杨波说:“杨卿,这件事你要抓紧。朕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你好好查吧,朕先回去了!” “诺,臣恭送陛下!”杨波对着郑文行了一礼说道。 …… 郑文回到大明宫的时候,天已彻底黑了,只有大明宫的万盏灯火。 郑文看着黑暗中的大明宫,心里却是很不平静,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但却又毫无头绪。 这让郑文很是烦恼! 而郭成死了,显然这是一场谋杀案,但郭成却是为何而死呢?又到底是谁杀死了郭成呢? 这些都困扰着郑文,让郑文很是不安。 郑文想了又想,还是毫无头绪,他想不出到底是谁会杀了郭成,又在掩饰些什么? …… 而在郭府的杨波,也连夜开始了对这件案子的调查,随着对郭府的彻查,杨波是越来越疑惑,到底是谁能在郭府杀死郭成呢? 杨波对郭府的人开始讯问,但却是没有丝毫的线索,对郭成的亲眷一一讯问,也是一无所知。 他们这些亲眷这些天只是发现郭成整天唉声叹气的,只以为这是陛下处罚所致。 对下人讯问,也没发现有任何与这件案子有关的线索。 当问到那两具尸体的时候,下人一致认定这是郭成的亲随,平时并无异样。 杨波现在是愁啊! 这件案子怎么会毫无线索呢?显然不正常啊! 50.金陵之夜 果然今晚的夜是不平静的。 此时的金陵,是更加不平静。 江南节度使李殷,身着一身黑色的铠甲,腰佩一柄利剑,站在江南节度使大营中,对着他聚集的数万士兵大声说道:“士兵们,本将接到金陵城中的世家正在密谋造反,准备诛杀我们这些大乾朝的士兵,割据江南。” “这是乾庭不允许的,也是本将不允许的。本将知道这些年本将确实对不起江南的驻军,但本将对得起你们,你们跟着本将是吃香的喝辣的!” “今夜,本将将出兵平叛,也希望你们助本将一臂之力,跟着本将一起平叛。能做到吗?” 这时,一个将领却站出来说:“节度使大人,我怎么没听说过,不会是你想叛乱吧!” 另一个将领却是大声呵斥道:“大胆,你敢置疑节度使大人?” 李殷却是走到那人面前,二话不说,抽出宝剑,一剑就砍下了那人的人头。 才手握着带血的宝剑,直指苍天,面色有些狰狞,又才大声对着底下的士兵说道:“士兵们,看到了吧,这显然就是世家埋伏在军中的探子。” “已经被本将诛杀了。本将问你们,服不服从本将的命令?不服从,这就是下场!” 而混在士兵中李殷的亲信也趁机鼓动道:“愿听节度使大人的号令!” 一下子,数万人就开始高喊“愿听节度使大人的号令!” 李殷站在高台上,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握着带血的宝剑,直指苍天,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杀!” 底下的士兵也跟着高喊:“杀!” “杀!” “杀!” 顿时,喊杀声刺破金陵的黑夜,震动天地。 “出兵!”李殷又大喊着发令。 顿时,在李殷的亲信的带领下,数万大军在黑夜中直扑金陵世家所在地。 …… 黑夜之中,身着黑甲的士兵直接扑进金陵世家大族所聚集的地区东城区,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展开了无尽的嘶杀。 在东城区,世家大族的私兵与这些士兵战在一起,但显然不是这些士兵的对手,一方仓促应对,一方有备而来,开始还有一些抵抗,不一会儿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显然世家大族也没想到李殷会如此之疯狂,竟然把士兵开出军营,对他们进行屠杀。 这一夜,整个金陵城东城区是血流成河,所有在东城区的人,都被屠杀殆尽,包括仆人、妇女、小孩也不放过,只要是世家之人都被杀死。 而之后李殷又下达了“凡是谁抢到归谁”的命令,士兵们又开始了放纵抢掠。 这一夜,整个金陵东城区是处于一片地狱之中。 天亮前夕,李殷又下令放了一把火,火借风势,一下子就烧成一片,顿时是火势熊熊,整个金陵城被火光映透! 站在远处的李殷,看着燃烧的大火,哈哈大笑,仰天长啸:“陛下,这是本将送你的大礼!哈哈哈哈……” …… 天亮之后,李殷还封锁金陵城对露网之鱼进行捕杀。 这一夜,凡是在金陵城的世家大族尽皆被杀死,世家直系力量是损失惨重。 这就是被称为“金陵之夜”的大屠杀事件。后来的金陵地方政府重建这一区域,单单是比较完整的尸骨就抬出了上千具。 而单单在籍金陵的户籍,在这件事之后就被消除了两万多人。 至于具体的损失,由于放了一把大火,难于统计,最后不了了之。 但这件事后,整个江南的地方势力因此大损,整体实力差不多损失了三分之一。 …… 而此时,李殷却是对被压着跪在地上的谢荣说道:“没想到吧,堂堂的谢氏家主,会跪在我这丘八面前,哈哈哈哈……” 被跪在地上的谢荣听了,顿时满脸涨红,剧烈的挣扎了几下,想要脱离掌控站起来,但被两个士卒死死的按住。 于是谢荣就跪在地上,昂着头对李殷大骂:“你这个匹夫,老夫诅咒你不得好死……” 坐着的李殷听了也不生气,遂又笑着说道:“骂吧,好好骂,本将听着呢!你知道吗?你就要死了。可惜你们谢家的人不全在金陵,否则的话岂不是要被灭族。哦,本将想起来了,你谢荣现在也跟本将差不多了,只有一个女儿了和一个儿子了,真是可惜了,要不然岂不是要绝后,哈哈哈哈……” 谢荣听了,双眼通红,面容狰狞,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嘴唇,想扑过来跟李殷拼命,但却被身后的两个士卒死死的按住,但双眼却又死死的瞪着李殷,要是眼光能杀死人,李殷早死了几百次了。 只是谢荣的眼睛却是流出了两行清泪,显然他还是很伤心的。 李殷见了,哈哈大笑,笑得都流出了眼泪,才大声说道:“怎么了?谢荣,伤心了,你有什么好伤心的,这不是罪有应得吗?你看看你们谢家,这些干的都是些什么屁事?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背井离乡,江南百姓是恨不得食汝肉、喝汝血,本将这是替他们报仇了,说不定他们还会为本将立个长生牌呢?哈哈哈哈……” “你,你,你这个匹夫,有什么好笑的,你跟老夫有又什么不同,喝兵血,倒卖军械,你也个坏得流脓的家伙,居然还能鼓动这些士卒参与这种杀头的事,你确实有几分本事,但那又能怎样?” “老夫知道快要死了,你还不是一样要死,早晚都逃不过朝庭的屠刀,这些被你鼓动的士卒,怕是也难逃一死。这么多人陪着老夫一起死,老夫也值了!” 谢荣被跪在地上,昂着头一脸坦然的说道,但眼里还是有一丝惧怕。 李殷坐着,看着谢荣,那一丝惧怕正好被他看在眼中,于是就嘲讽道:“老匹夫,何必在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这么多人陪你死,依本将看,是金陵的世家大族陪你死吧!” “而且,你以为本将没看见,你眼里的那丝惧意,你骨子里就是个怕死的人,又何必遮掩,放心,本心不会嘲讽你的!” 李殷嘴里说着不会嘲讽,但脸上却是一副看不起的表情! 谢荣一看,顿时发狂,大喊大叫:“李殷,你这个匹夫,速杀我!” “李殷小儿,你马上就要断子绝孙了,你就是坏事做的多了!” “李殷,你死后,你唯一的女儿也会不得好死,必定会千人骑、万人……” 谢荣还没说完,李殷就起身冲过来狠狠的扇了两耳光,双手死死的掐住谢荣的脖子,眼光像狼一样盯着谢荣的眼睛,并恶狠狠的说:“不准你这么说英儿!” 直掐得谢荣双眼泛白,满脸涨红,舌头伸得老长,李殷见再掐就死了,才放开了谢荣。 一放开谢荣,谢荣才“咳咳”的咳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 谢荣深深吸了口气,才继续嘲讽道:“李殷小儿,难道老夫说得不对吗?哈哈哈哈……” 此时的李殷早已平复而过,刚才只是过于担心,才下意识的做出那些举动而已。 遂笑了笑才又开口道:“谢荣你这个老匹夫,又怎么会知道本将的谋划?本将早就替英儿安排好了!” “你以为本将做了这些事,陛下就会将我碎尸万断吗?是的,他确实会如此,但心里怕是会深深的感激本将!” “我李殷在陛下眼里,只是肌肤之患,只要一道诏书就可以解决。而你们这些江南世家,在陛下眼里才是脏腑之病,陛下是恨不得你们全去死。” “而现在本将做了这些事,陛下心里怕是会高兴的大笑!” “你,你这个匹夫,原来你把你宝贝女儿送给了陛下,打得到是好主意,这天下也只有陛下才护得住她。”谢荣听了,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 “不错啊,你居然猜到了,果然世家之人如此聪慧,怪不得陛下如此忌惮你们。” “你知道吗?本将告诉你,陛下准备派遣河北节度使林苍来接任江南节度使,还委派了亲信李同作为林苍的副手来江南,彻底的整治江南的军,要全部满编,而且再增加二十万的编制,这是要死死的压制你们这些世家大族啊!” “怎么样?听了开不开心?高不高兴?”李殷有些戏谑的谢荣说道。 谢荣听了,是双目通红,脸色涨红,使尽全身力气向李殷扑过去,却被身后的两个士卒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谢荣只好口里大骂李殷,骂了好大一会儿,却突然停止,一言不发,只是双眼死死的瞪着李殷。 李殷见了,顿时觉得奇怪,遂开口问道:“怎么不骂了?继续骂啊?” “李殷你这个匹夫,你这是从头到尾都在羞辱老夫啊!你这个江南世家的狗,老夫是瞎了眼才……”谢荣又骂了一通李殷。 李殷听了,是哈哈大笑,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老匹夫,看出来了,但你马上也要死了!” “来人,把这匹夫缢死,不必拖出去了,就在本将面前,本将要看着他死!” 不一会儿,又进来两个士卒,拿着一匹白布套在谢荣的脖子上,两人各往一边使劲,狠狠的一拉,顿时,谢荣的脸色就变得潮红,双眼微凸,不一会儿后脸色又变得惨白,越来越惨白,不一会儿后就彻底没息了。 拉着白布的两个士兵把手一松,谢荣的尸体就瘫倒在地,只是眼睛睁大,死死的盯着李殷。 李殷坐在椅子看着这一切,看着谢荣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死去,心中却不由得松了口气。 至此,江南谢家的一代家主,就此死去! 51.五封未上奏的奏折 当郑文收到金陵事件的事情,已然是二十日的下午。 …… 而此时,正是十月二十日的早∴晨,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郑文正站在燕京城的驻军大营之中,宣读了诏书,把枢密院的委认状亲手交给了林苍与李同。 郑文满面笑容,这时一太监端上来了三杯酒,郑文亲手拿起酒杯,分别递给二人,又拿起最后一杯,开口说道:“朕敬二位将军一杯,祝你二人马到成功!”说完对着二人敬了一下,就一饮而尽。 林苍、李同二人也同时一饮而尽,对着郑文单膝跪地,并齐齐高呼:“臣等绝不敢负陛下之所望,万望陛下保重,臣等去了!” 说完,二人就起身,齐齐跃上战马,高呼“出发”,冲出了京城大营,正站着的上万大军也齐齐动了起来,迈着整齐的步伐也跟着二人走出了大营。 郑文望着军列,一直到他们消失在郑文的眼前,郑文才跛着脚,被众人簇拥着出了京营,回返皇宫。 …… 此时郭府。 燕京府尹杨波是一脸愁容,这一夜杨波率着人是仔仔细细的搜查了整个郭府,却仍然没找到与本案有关的珠丝马迹。 杨波一个人独自在郭成的书房,愁眉不展,焦急的走来走去,到底是为什么呢?怎么会这样?查了这么久,竟然是一点有用的都没查到?难道是方向错了?不该查郭府? 不可能啊!郭成就是死在郭府,不查郭府,还能去哪里查啊? 杨波总觉得哪里有一丝不对劲,却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呢? 杨波在书房踱着步,低下头细细的思考,沉思了好大一会儿,就是想不起,抬起头来,看到整排的书籍,突然灵光一闪,是了,是奏折。 陛下让郭成闭门思过,郭成不可能不写请罪的奏折,自己有可能从请罪的奏折中发些什么呢? 于是,杨波叫来叫江轩的锦衣卫千户,只见这个人身材壮硕,大脑袋,满脸胡须纷飞,给人有猛张飞的感觉,一身漂亮的飞鱼服穿在身,硬是给人一种杀猪的屠户穿新衣的感觉。 杨波就对江轩说:“江大人,你到御书房问问,能不能把郭成郭大人这几天的请罪奏折拿来给我看看?” 江轩听了,眼珠转了转,又打量了杨波一眼,看到周围没什么特别的人,才又压低声音的开口说道:“杨大人,不必去了,这些天御书房根本就没收到过郭成的请罪奏折。” 杨波一听,顿时有些不可置信,江轩的话是打得杨波是晕头转向,这怎么可能,一个闭门思过的户部尚书,一个朝堂重臣,在闭门思过这么多天,竟然一封奏折都没上过,这显然不正常。 于是,杨波又有些不确信的问道:“江大人,是真的一封都没上过?这不可能吧?” 江轩听了,翻了翻白眼,才又对杨波点了点头,却是并不开口说话。心中却是非常无语,怎么不可能,自从郭成闭门思过之后,就是我带人监察的,他有没有上过奏折难道我不知道,否则的话陛下会安排我来协助你。但这些话江轩显然不能说的,只好闭口不语。 杨波也是聪慧之人,看了看江轩穿的飞鱼服,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肯定是锦衣卫暗地里的勾当。 于是,杨波又对江轩说道:“江大人,那你说,这些天郭成郭大人有什么奇怪之处?” 江轩听了,却是一脸的不情愿,遂闭口不说话。 杨波一见,急了,就又说道:“你对我一个人说好了,陛下的命令,这件案子一切听我的,你说吧?” 江轩听了,是满脸的不愿意,才不情愿的迈动步伐,走近杨波,把嘴靠近杨波的耳朵,小声的说道:“杨大人,没有,我们又不可能随时的看成郭成。” 杨波听了,顿时无语,难道陛下派来这个逗比是来搞笑的吗?没有的话你就大声说出来嘛,又何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杨波杀人的心都有了,刚想移开自己的耳朵。 这时,江轩又小声说道:“但是,我们发现,郭成曾经写过奏折,最少是三次,我的人发现的,但内容却是不清楚,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没递上去?” 杨波听了,赶紧移开耳朵,一口的大蒜味,受不了,缓了一下,杨波又才开口道:“那你知道,这些奏折在哪里吗?” 江轩听了,摇了摇头,又才开口道:“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些奏折,肯定在这间书房里,郭成从未带出去过,我保证。” 杨波听了,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双眼泛出幽光,于是就开口说道:“江大人,那我们找找吧!” 于是二人开始了在书房里翻箱倒柜,找了好大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还是没找到,于是杨波又招呼着人继续找,但是翻遍了整个书房,也没发现什么机关密室之类的,还是没有找到。 于是,杨波累得坐在椅子上,开口就说道:“江大人,不会是你说慌了吧?怎么会没有发现?” 江轩听了,也不着急,只是辩解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文人的脑回路是如此新奇,我怎么知道郭成把它们藏在哪里了?”眼睛却不停的扫视着书房。 “咦,杨大人你看,那张书桌上的书怎么会如此之整齐,我怎么感觉如此之奇怪?”江轩指着一张书桌说道。 杨波转头一看,只见那张书桌上,整整齐齐的堆着一匝书,高高的,看上去还是新的,只是给人一种非常突兀的感觉,原来这是郭成的书桌。 杨波站起身,走向那张书桌,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翻了一下,没有发现,又拿起一本书,一翻开,就发现里面有一本长方形的奏折。 原来这书里面被人用剪刀剪空了,剪成了长方形的空格,刚好能够放进一本奏折。 杨波一见,心中一喜,遂马上又翻了翻这些书,就又找出了几本奏折,数了数,却是五本之数。 于是杨波就坐在椅子上,打开了第一本奏折,是一封单纯向陛下请罪的奏折,杨波又看了数遍,还是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于是杨波又打开了第二本奏折,开始看了起来,读着读着杨波就发现,这也是一本请罪的奏折,只是感觉言语间欲言又止的,好像要说什么事,但又没下定决心说的样子。杨波看了是精神一振,顿时感觉发现了些什么? 于是杨波放下这本奏折,又拿起了第三本奏折,打开一看,顿时内容就浮现在杨波的眼里,只见:罪臣郭成叩拜陛下,陛下那日说臣私心太重,不是能臣,臣闻了深以为然,户部右侍郎狄平及一干户部官员的贪渎,臣早已知晓。但臣确实是私心太甚,才酿成了今日之祸,臣有罪!但臣之一生,却是未做过半分对不起大乾的事。臣再三思索,终究下定决心,还是把这件事告诉陛下,臣做了户部尚书多年,依稀曾听闻,大乾各地粮仓许多已少粮或无粮,被人倒买,这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而他们在户部的触手就是狄平,这是臣多年暗中观察发现的,至于户部左侍郎王成这个人,臣看不透他,不知道他具体有没有参与,但臣知道,这件事他是知道的……臣再三叩拜陛下! 杨波看了,顿时是脸色剧变,一片苍白,心中却是震惊万分,全身擅抖,手上奏折“啪嗒一声”掉落在桌上…… 旁边的江轩见了,也是一阵惊讶,这杨大人是怎么了,怎么看了一下奏折就变成这样了,遂开口问道:“杨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杨波也不回答,只呆呆的坐着,显然被吓得不轻,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但脸色依旧不好看。 只见杨波又拿起第四份奏折,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一排人名,粗略一看,起码数十人,只见末尾写着一段话:这是臣多年暗中观察,绝对是参与了粮食倒卖的人,也望陛下查证! 当杨波打开第五份奏折的时刻,又是密密麻麻的一排人名,也有数十人,只见人名下写着一段话:这是臣觉得可能卷入粮食倒卖的人,也希望陛下能够查证! 只见下面一段话: 陛下,罪臣也算是赎罪了吧!想起您那天说的,郭成私心太重,我回来之后,细细回思了自己的一生,数十年的为官生涯,确实如陛下之所说,私心重于公心,倘若是一小官也就罢了,但却是户部尚书,朝堂的重臣。确实如陛下所说的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所造成的损失确实是巨大的,我愧对先帝,愧对陛下,愧对大乾! 但我终究还是想通了,决定向陛下托盘而出,也为自己曾经的过错赎罪,也万望陛下能够恕罪! 在这里,我也希望陛下能够还大乾一个朗朗乾坤,还天下一片清宁! 万望陛下保重! 愿大乾人人如龙! 大乾建启十六年十月十九日晚。 杨波看了,是急速的站起身,焦急的说道:“快快,我们去见陛下!” “怎么了?杨大人,怎么这么急?我们不查郭成的成了。”站在旁边的江轩开口说道。 “查,还查什么?郭成的事都是小事,这件事才是大事,快走!” 杨波说完,不管不顾,拿着奏折就大步的出了书房。 这就是建启十六年末的三大案之一的最后一大案“大乾粮仓亏空案”! 52.下定决心 而此时,郑文正在御书房之中,认真的批阅奏折。 而这时,黄安却是走进来,对着郑文说道:“陛下,燕京府尹杨波杨大人求见。” 郑文头也不抬,依旧在批阅奏折,嘴上却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杨波就到郑文面前,对着正在批阅奏折的郑文行了一礼,才语气焦急的开口说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哦,什么大事?”郑文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杨波一眼,才开口说道。 “陛下,这是臣在郭大人书房里找到的他还未上奏的奏折,您自己看吧!”说完就把那可封奏折放到了郑文的桌前。 郑文脸色不变,遂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一本一本的看,越看心里是越震惊,怒火中烧,但面色依旧不变。 郑文又重头看了一遍,面色是越来越严肃。 好大一会儿,郑文才大声开口:“黄安,传朕的的命令,让内阁大臣及杨博来见朕!” 杨波看着郑文的脸色,只是有些沉重,心里却有些奇怪,这么大的事,难道陛下心里不发怒、不担心?还是陛下已经做到了喜怒不言于色,要是如此,这位十八岁的皇帝陛下绝对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不一会儿后,八位内阁大臣及杨博就到了御书房,并齐齐对郑文行了一礼。 郑文坐在皇椅之人,静静的看着九人行完礼,才站起身,拿起五本奏折狠狠的摔在九人面前。 厉声喝问道:“看看,看看,你们这些尸位素餐之辈,朕心里对你们有多大的希望,就有多大的失望!” “朕本以为你们是国之干城,是大乾的栋梁,是群臣的表率,朕看你们就是蠢才,是大乾的罪人!” 此时的郑文是怒火冲天,对着这九人是一阵大骂! 这九人一见郑文如此,急忙齐齐跪下,并齐齐高喊:“万望陛下恕罪!”,显然与郑文这些天相处,他们知道怕是又有什么事惹到眼前的这位陛下了,否则这位陛下不可能如此气急败坏,当面大骂他们。 而站在一旁的杨波是目瞪口呆,心中也是震惊万分,没想到这位跛着脚、年仅十八岁、刚刚登基的皇帝陛下威势竟如此之大,一发火这些平时他只能仰望的大佬一声不吭的就齐齐跪在地上。 刚刚他还猜不到陛下的心思,还以为他不生气呢,原来不是不生气,只是自己一个陛下眼中的小虾米,还不够格陛下对自己发火。他也只好跪着九位大佬一起跪下,否则站着太显眼了。 “恕罪,朕倒是想恕罪,可你们能让朕恕罪吗?” 此时的郑文是怒火一阵一阵往外冒,要是这怒火能实质性的燃烧,怕是整个大明宫都被熊熊燃烧起来了! 刘健身为百官之首,跪在地上,捡起奏折,一本一本的看了起来,看完之后是阴晴不定,面容严肃,虽然他早已知道有倒卖粮食的行为,但没想到已到了如此地步,居然亏空如此之严重,大乾在各地的粮仓怕是已经空了,虽然只是郭成的猜测,但刘健却并不对此怀疑,因为郭成在他心里是个有才之人,也不个说大话的人,而且郭成已经死了,他死之前写的奏折,绝不会有假,而且刘健心里猜测,郭成的死怕是与此脱不开关系。 当然刘健并不会说来,也不必说,他只把奏折传给了秦飞,不一会儿后,秦飞又传给了其他人,不一会儿后,九个人齐齐却看了。 他们脸色都是阴晴不定的,对粮食的倒卖他们都或多或少的都对此有所耳,只是没想到如此之严重,怪不得陛下会对他们发那么大的火,简直就是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你们这些蠢货”! 显然,这顿骂他们挨得不冤,因为他们对粮食倒卖的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认为这种小事不足为奇,他们年轻的时候见得多了,从来没管过,只是没想到会酿成这么大的错! 因此他们只能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怎么了?说话呀?怎么都不说话?你们这些朝堂重臣,官场老狐狸,平时一个个不都那么能说吗?怎么不说话啊?聋了?瞎了?” 此时的郑文开启了毒舌模式,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但跪在地上的九个人仿佛是真聋了,面色不变,就是一言不发。 旁边跪着的杨波,听着都刺耳,没想到陛下这么能说,还这么毒舌,但更让他佩服的是跪着的这九人,仿佛根本没听到,面色不变,一言不发,心里却想着他什么时候能达到这九位的厚脸皮模式,自己大约也就能混到六部尚书这种高位,看来自己的脸皮还是不够厚。 而郑文呢大约是说累了,遂又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才开口说道:“刘健,你身为宰相,百官之首,你说朕该怎么办?” 刘健听了,心中也是无奈,身为宰相,平时到是风光了,这种时候就是出头鸟,也只好不情不愿的开口说道:“陛下,在臣看来,大乾的粮仓已到了不得不整治的时候,朝庭应该重拳出击,狠狠的整治清查所有的大乾粮仓,流失的粮食该追回就追回,凡是贪官污吏该杀就杀,绝不手软,我大乾是该出重手整治了!” 刘健的话语气虽平静,但话语中透出的杀气让吴勇这个尸山血海里走出的将军也感到一阵心颤! 其他人更不必说了,连郑文心中都是一阵诧异! 而这时,跪在地上的吏部尚书王永也声音洪亮的开口说道:“刘相说得不错,陛下,是该到了整治的时候了,老臣身为吏部尚书,也恳请陛下下诏,大乾的吏治是该到了彻底整治的时候了!” 而王永的开口,彻底让众人震惊了,这位老大人什么时候这么激进了,平时不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副不显巾不露水的样子吗? 而此时王永的心里却是,哼,是该到了老夫发威的时候了,老夫可是吏部尚书,在六部中可是排名第一的存在,再不发话,你们这些人怕是忘了老夫的存在了,怕是以为老夫只是个老好人,再不发话,陛下你都怕是忘了老夫的存在了,是该让大乾见识见识老夫的威名了,也该让老夫在陛下面前亮亮存在感了! 这时,工部尚书孙化也开口道:“陛下,是该整治了!” 吴勇也开口说道:“唯陛下之命是从!” 杨博也说道:“陛下,是时候整治了,老臣唯陛下之命是从!” 周阔也说道:“陛下下令吧,刑部随时能投入这场战斗!” 其他人也相继开口道,回答却都差不多,让郑文下令整顿吏治,彻查粮仓! 郑文听了,心中还是很兴奋的,这些人虽然有这有那的缺点,但总体上还是忠于大乾的,有那么一颗为朝庭尽忠的心。 于是,郑文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大声开口说道:“好!即然各位重臣,都开口让朕下诏整治,那朕也不是一个懦弱的人,那就整治吧!” “刘健!” “臣在!” “王永!” “臣在!” “周阔!” “臣在!” “杨波!” “臣在!”杨波是心情激动,没想到能与这些大佬同列,哪怕只是在陛下嘴里提了一下,杨波心中还是非常兴奋的,遂声音哄亮的开口道。 “以刘健为正使,王永、周阔、杨波为副使,让吏部、户部、三法司、羽林军、锦衣卫协助,彻查大乾粮仓亏一案!” “王永带着吏部,彻底清查大乾官场,从中枢到地方,彻底整治吏治!” “周阔带着三法司,重新彻查狄平一案,且配合吏部、户部的行动!” “杨博,现在开始,你就是户部尚书,带着户部彻底的清查大乾各地的粮仓!” “杨波,你带着顺天府彻查郭成一案,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死朝庭大员!” “刘健,朕以你为总理大臣,负中居中协调,彻底的清理大乾官场!” “朕,也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诺!” “诺” “诺!” 底下是一片应诺之声。 “好了,都起来吧!”郑文又开口说道。 跪着的十人齐齐站起来。 这时,郑文有些语重心长的又说道:“诸卿都是我大乾的肱骨之臣,这些事,你们一定要抓紧,要从严,要还我大乾一片片朗朗青天!” “自朕登基不足两月,说实话,朕累了,先是蒙古人攻打山海关,接着又是帝陵一事,再接着马元狄平一案,到现在郭成死了,又牵扯出大乾粮仓亏空,真是多事之秋啊!” “朕也拜托诸位了,勿失朕望!” “诺!” 众人望着有些疲倦的郑文,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心疼的,这位年仅十八岁的陛下,自登基以来遇到的事只跟太宗皇帝一样难,一样多,而且这位登基之初毫无势力的陛下,能在不足两月之间就彻底的掌控朝局,他们心里还是佩服的! 自此,大乾朝拉开彻底整顿吏治的帷幕。 53.江南的消息与李英儿 当郑文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就一脸焦急的走入御书房。 并单膝跪在郑文面前,语气有些焦虑的说道:“江南出事了!” “什么事?说!”郑文停下笔,看了一眼郑一开口说道。 “陛下,江南的锦衣卫传来消息,江南节度使李殷昨夜率兵屠戮了在金陵城的所有世家满门,此时的金陵城世家怕是血流成河了。”郑一单膝跪地又急忙开口说道。 “什么?怎么可能?李殷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怎么会如此大胆?不会是造反了吧?”郑文听了,是满脸的震惊之色,这怎么可能?在以往的了解中,李殷跟江南世家好得跟穿了一条裤子一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郑文一听这个消息,就觉得不可能,莫不是愚人节开的玩笑,但显然大乾没这个节日。况且是郑一亲口对自己说的,显然不可能骗自己。 接下来,郑文就是震惊,这李殷莫不是疯了,难道是死之前的最后狂欢吗? 郑一听了心中也是无奈,刚开始他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不信,还准备下令斥责发来这个消息的百户所,你丫的刚从燕京城到江南,天高皇帝远的,就开始浪了,竟然如此戏耍本指挥使,不想活了是吧!但后来又接到数份消息,自己亲自比对,才确实这个消息无误,才急忙入宫来向郑文禀报的。 “陛下,是真的,臣也是接到江南锦衣卫的数份情报,经过细心比对才确认是真的,至于造反,臣看不像。”郑一又才开口说道。 郑文听了,才开口道:“起来吧!拿过来,朕要亲自看看!” 于是郑一起身,从身上掏出一些纸条,走近郑文,亲手递给他。 郑文拿着这些纸条,放在桌上,细细的比对,仔细看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确信,李殷在昨天晚上不知发了什么疯,连夜率兵出营,疯狂的扑向金陵东城区,不管不顾,大肆屠戮金陵世家之人,虽然江南节度使的驻军很菜,战力低下,但毕竟是全副武装的正规军,而金陵世家毫无准备,那些个数量有限的私兵当然干不过江南大兵,马上就凉凉了! 郑文看了这些,心中狂喜,一时不注意,竟哈哈大笑出声,仿佛三伏天吃了一根大雪糕那样爽快。 而站在一旁的郑一却是有些尴尬,尽量装作不存在,他当然知道陛下为何如此之高兴,作为陛下的鹰犬,他当然知道陛下对江南世家的忌惮,而现在一部分世家大族被李殷从肉体上消灭了,陛下不高兴才怪! 郑文笑了一下,才发觉旁边站着的郑一,虽然郑文有些尴尬,但当了近两个月的皇帝,脸皮早就变厚了,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只是狠狠的瞪了郑一一眼。 遂又开口道:“卿,你说李殷为何要这么干,看他这架势也不像造反啊?莫不是专门给朕送大礼的?” 郑一站在一边,听了,心中也是无奈,怎么没发现现在陛下是越来越自恋了。但谁也没想到郑文的一句戏言却恰恰说对了。 郑一却只好开口说道:“陛下,臣也不知道。” “李殷不是有个女儿,做了这件事,李殷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不可能不安排妥当他女儿,你去查查他女儿去哪里去了?”郑文又开口说道。 “陛下,李殷的女儿,臣知道,不久前李殷安排她出金陵,往燕京而来,这件事锦衣卫有记载。”郑一接口说道。 郑文听了,沉思了一下,又才开口道:“哦,莫非这李殷觉得,京城才是最安全的,才把她女儿安排到京城,这不可能呀!” 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才开口道:“原来如此,郑一你去,找到李殷的女儿,带她来见我。” “诺!”郑一应了一声,正准备下去办事。 郑文又才开口道:“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也不准传出去,知道吗?” “诺!”郑一心中奇怪,但却不敢开口问,只好应声道,遂又自下去了。 而郑文为什么不让郑一传出去呢? 其实郑文只是单纯的不想燕京城的朝臣们这么早知道! 郑文才刚刚布置了彻查大乾粮仓、整顿大乾官场的任务,他们才刚刚上手呢,郑文不想让他们分心。 还有就是郑文想拖延一下时间,让朝臣们晚知道,就会晚处理。这样一来,江南的世家大族们就会多一分损失,看看李殷能不能再给江南的世家大族一个狠击,虽然郑文心中也清楚,这个可能性不大,但试试总没错吧! 还有就是,郑文打算观望一下,李殷会不会打出反旗,要是李殷一反,郑文就打算迅速出兵江南,指挥着北地大兵,对江南世家狠狠的一击,彻底的铲除这些地方毒瘤,这样也好彻彻底底的掌控江南。 至于李殷会不会举起反旗,其实郑文心里已经有底,不可能! 最主要的是,郑文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 而此时的郑一却带着锦衣卫,包围了一所宅子,李府,李殷在燕京城的住宅,这所宅子从外面看上去,和平常的士大夫公卿的住宅差不多,但走进去一看,就发现,这所宅子虽不是很奢华,却胜在精致,亭台楼阁、家具装饰都非常恰到好处,让人一观就心旷神怡,显然这所宅子的主人对这所宅子是相当用心的。 郑一带着人闯进去,就发现这所宅子的人很少,一直到走到大厅,郑一才看到了几个人,郑一带着手下闯进大厅,才看到一个蒙着面,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子。 郑一一看,就觉得这女子必定是李殷的女儿,因为这女子坐在上首,一言不发,却隐隐的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 于是,郑一就开口说道:“你就是李殷的女儿吧?” 只见这女子,起身对着郑一盈盈一礼,操着一口好听的南方口音,似黄鹂歌唱,才开口说道:“不错,将军就是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吧,没想到你们竟来得如此之快,锦衣卫名不虚传呢!” 郑一听了,心中还是有些自得的,又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姑娘就请跟本将走一趟,陛下要见你,请!” 这时,站在这姑娘身旁的一中年人往这姑娘身前一挡,显然是要阻止这姑娘跟郑一走。 郑一一见,就准备立马抽出刀来。 这时,那女子就开口说道:“李伯,让开吧,我跟他走,这也是父亲所希望的。” 李伯听了,沉默了一下,才让开身,那女子才又向郑一走去。 …… 半个时辰之后,郑文才在大明宫御书房见到了这女子。 只见这女子,身着一袭白色的汉服长裙,体态婀娜,一头黑色的长发,只是蒙着面,看不清面容,但郑文觉得这是个美女。 于是,郑文坐在皇椅,开口说道:“摘下面纱,让朕看看!” 这女子也不答话,只用自己的玉手往自己脸上轻轻一揭,面纱就从脸上脱落到她的手上。 只见这女子,一张瓜子脸,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 大约十五六岁,要是穿上铠甲,佩上宝剑,骑上宝马,是个人都会赞一声巾帼英雄! 反正郑文就这么想的。 郑文呆呆的看着这女子,有些入迷,自到大乾来,这是他看到过最为漂亮的女子了。 但才一会,郑文就反应过来了,遂说道:“你就是李殷的女儿吧?你父亲的事你知道吗?” 这女子对着郑文盈盈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说道:“陛下,小女子就是李殷的女儿李英儿,父亲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郑文听了,心中却是很好奇,难道李殷真的把他的事情都告诉了李英儿,这不太可能吧,于是郑文就问道:“哦,那你说说,你父亲有什么事?” 李英儿看了郑文一眼,方才开口说道:“陛下,是想知道我父亲贪污军饷、倒卖军械的事?还是想知道我父亲屠戮金陵世家的事?” 郑文一听,顿时就明白这李英儿不简单,怕是李殷把一切都告诉她了,遂又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到燕京城,怕也是你父亲安排的吧,你父亲他究竟要干什么?” 李英儿听了,方才开口道:“陛下,父亲的谋划尽在其中,请陛下御览!”说完就从身上拿出了一封信,走到桌前,并放在桌上。 郑文遂拿起这封信,打开,细细的看了起来,只见这封信的内容如下: 罪臣江南节度使李殷叩首:陛下圣安,罪臣李殷任职江南节度使多年,贪污军饷,倒卖军械,偌大的江南节度部,二十万江南驻军,被罪臣折腾得已然不足五万,罪臣愧对先帝,愧对陛下,愧对大乾,自知罪孽深重,罪臣不敢乞活!然罪臣唯有一女,自知死后怕是难于庇护于她,遂恳求陛下纳小女为妃,罪臣死当瞑目! 故此,罪臣知晓陛下深忌江南世家,遂决定为陛下除去金陵的世家大族,作为陛下登基之贺礼! 至于罪臣多年收纳之财物,小女尽知,唯陛下之处置! 罪臣早已知晓难逃一死,万望陛下善待小女! 罪臣再叩首! 郑文看了这封信,顿时就觉得这李殷是个人物,但也爱女心切,抛除他犯下的那些罪恶,确实是个好父亲。 于是,郑文放下信,望着李英儿,遂开口说道:“你到是有个好父亲,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父亲的谋划,朕看你也是个聪明人,那为什么还会按父亲的谋划行事,这入宫可不是个好选择啊?” 李殷儿听了,遂一脸坦然的说道:“陛下,小女子怕死,父亲也希望我活着,而且活出自己的人生,对小女子而言,皇宫才是最安全的!”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又才开口道:“哦,那么你父亲和你,又为什么觉得朕会答应呢?” 李英儿听了,呵呵一笑,声音似黄鹂唱歌,好听得不得了,遂才开口道:“那陛下会答应吗?” “会!”郑文一脸笑容开口的说道。 当然会,又是美女,又是钱财,是个男人都会答应的,至于将来面对朝臣世家的攻讦,郑文才不在乎呢? 皇帝嘛,总要有些自己的坚持! 李英儿听了,咯咯一笑,才对着郑文说道:“那不就得了!” 郑文听了,又才开口说道:“甚好!你把那些钱财告诉黄安,让他处理吧,你留下一百万两白银留给自己吧,就当作自己的嫁妆!” “至于你嘛,做朕的侍女,到明年再封吧!” “谢谢陛下,小女子多谢了!”李英儿听了,面色虽不变,心中却是非常震惊,这位陛下也大方了,不但是对士卒大方,对自己的女人也大方! 这时代,女子的嫁妆就是女子的私有财物,只归女子支配。 54.审训与凶手 刑部。 刑部尚书周阔在回到刑部之后,是面色铁青,干了这么多年的刑部尚书,他还是被狄平瞒过了倒卖粮食的事,因此他是十分生气的。 因此他又在刑部提审了狄平。 周阔坐在上首,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面色严肃,语气却有些冲,开口就问道:“狄平,你胆子真大,你都要死了,又何必隐瞒大乾各地粮仓倒卖粮食的事,啧啧,没想到你还是这粮食倒卖的推手啊!” “你知道吗?郭成死了,被人谋杀的,但他死前准备上奏的奏折最终还是到了陛下手里,你这个户部右侍郎怕是也没想到,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郭大人最终还是扯出了大乾各地粮仓亏空一事,而你就是在户部的最大的幕后黑手!” “狄平,你说说吧!否则也别怪本官下手狠辣了!” 跪在地上的狄平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周大人,没有的事,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至于粮食倒卖一事,我也所耳闻,但的确从未参与!” 周阔听了,“噗嗤”的一声笑了,显然是被气笑了,遂指着狄平说道:“好,你够胆,竟敢如此戏刷本官,来人,给我当堂重打三十大板!” 狄平一听,顿时脸色一变,但却是不开口说话。 而站成两排的衙役顿时就走出四人,两人拖起狄平,把他卧在一张长条形的板凳上,屁股朝上,两人各拿着两支木棍,开始做准备。 “打,给我狠狠狠的打,但不要打死了!”周阔见了,又开口说道。 于是,两人拿着木棍,使出吃奶的力气,往狄平的打去,“啪啪啪”的声音顿时就响了起来。 这狄平也是个狠人,竟然硬生生承受了,三十棍打完,居然一声不吭,只是面色苍白得吓人。 周阔坐在堂上看着这一切,就又开口说道:“狄平,你这又何必呢?说出来吧,少受些罪,不好吗?” 狄平趴在凳子上,语气有些不连贯的说道:“周大…人,我确实…没有参与,你让我…说什么呢?”眼晴却是望着地面。 “好啊!狄平你确实是条汉子,许多人三十棍下来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却还想着抵死不承认,你到底想隐瞒些什么?来人,给我再打三十棍!”周阔又开口道。 顿时“啪啪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狄平这次却是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啊”,“啊”,“痛死我了”……但就是不开口求饶,又硬生生的受了三十棍,才一下子昏了过去。 周阔见了,挥了挥手,并说道:“抬下去,严加看管起来,不准他自杀。” 此时的周阔是愁眉不展,明明这件事已经很明朗了,但重要人物狄平就是不开口,他显然是在隐藏着什么?是最大幕后黑手吗?是的话,那又是谁? 是燕王爷?是周王爷?是唐王爷?还是其他人。 此刻的周阔,内心是一团乱麻,但到底要怎样才能让狄平开口呢? …… 而户部。 新任的户部尚书杨博正召集在户部所有官员聚集在户部大堂里。 杨博站在上首,声音哄亮的开口说道:“本官承蒙陛下信任,从今天开始,本官就是新任的户部尚书。” 底下人一听,一部分人是面露狂喜之色,显然这部分人是杨博到户部之后提拔的亲信;一部分人是无所谓,不管谁任户部尚书他们都能接受;一部分人则忧心忡忡,显然这部分人是不欢迎杨博的。而此时的户部左侍郎王成脸上却是有些阴晴不定,显然他的心中很不爽。 但是,大家都还是对着杨博一阵恭喜,并对他齐齐参拜! 而这时,杨博又说道:“前任户部尚书郭成郭大人在今天死了,而且我明确的告诉你们,这是一场谋杀案!” 杨博望着这些人,却暗暗的观察着王成,想看他有些什么表情,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于是,杨博又接着开口道:“但是,郭大人死前曾写了五本奏折,虽未上奏,但这五本奏折仍然到了陛下的手里,郭大人在奏折里说,找到大乾各地的粮仓很多都已经空了,被人倒卖了,陛下看了是勃然大怒,下令严查,我们户部又成了重灾区,但也是这次对粮仓严查的主力,你们差不多都要忙碌起来了!” 杨博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下面的人的样子,许多人听了是一脸兴奋,许多人是脸色难看,许多人是面无表情,而王成恰恰是面无表情。 杨博看了,暗暗记在心里,但杨博心里却认为,这王成或多或少肯定有些问题的,这王成在户部一做就做了户部二把手那么多年,不显山不露水的,而且又是太后的王氏家族出身,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才是见了鬼呢?而且陛下在郭成闭门思过之后,就从未开口提过让王成署理户部,恐怕不仅仅是外戚的原因,怕是陛下心里还是有底的。 …… 而此时的燕京城城府。 杨波正坐在城府大堂之内,在细细的思考到底是谁杀死了郭成呢? 从这五封奏折之中,杨波渐渐觉得自己发现了些线索!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这五封奏折之中,郭成的语气有些不对,杨波觉得郭成有可能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奏折之中有那么一股悲意及托付后事的意味。 那么他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却是毫无动静,心甘情愿的去死,那么他是一定知道凶手的信息,但在奏折中却是一字都没有写下要害他的人的信息,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不敢,一种是不愿。 不敢的话,在大乾也只有陛下才符合这个情况,因为郭成惹不起陛下,但显然这种情况是不符合的,排除。 那么就是不愿,郭成是自己心甘情愿赴死,不愿意透露出凶手的信息,那么这人是谁呢,郭成才不愿意透露出他丝毫的信息呢,也只有他的至亲之人! 想到这里,杨波露出了一丝笑容,总算抓住了一些线索了。 至于到底是谁,杨波也拿不准。 于是,杨波就迅速起身,带着人直奔郭府而去。 …… 在郭府大厅,杨波召集了郭成的直系亲属,郭夫人,两个侍妾,三个儿子。 杨波站在六人的面前,暗中却在仔细的观察这六人,并开口说道:“各位想必已经知道了,郭大人是被谋害致死的,而他在奏折中已经表明他知道他自己要死了,而凶手就在你们之中……” 这时,郭夫人一脸悲意的打断道:“杨大人不必再说了,夫君是我害死的,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对杨大人说。” 其他五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郭夫人,而郭成的三个儿子却是复杂难奈的看着郭夫人,但显然郭夫人在家中的威望太盛,这五人一言不发,默默的退下去了。 郭夫人也不管不顾的径直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有些失魂落魄,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杨大人真是厉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到了凶手的具体人选范围,而且我知道夫君是不可能在奏折中说出来的,杨大人刚才只是想试探吧!” 杨波听了,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些尴尬,却是一言不发。 郭夫人也不管,径直开口道:“本来夫君死了,我也想陪着他去的,我也只是想最后送他一程,就找个地方默默的死去,我有罪,这一生都对不起他!” “本来,我夫君也是个有大才之人,否则的话也做不到户部尚书这种实权高官!” “而就因为我,他渐渐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睁只眼闭只眼,逐渐的放任这些利益集团侵蚀大乾的根基,他却莫不作声,装作不知道。” “三十年前,风和日丽的一天,我跟他相遇在京城,我们彼此相爱,他身为世家少爷,不顾家族与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迎娶了我。” “但是,我却是宋王爷郑昭的秘探,但我最后还是嫁给了他,婚后我们生活得也很快乐!本来我觉得我这样脱离了宋王府,也很好的。” “直到我夫君做了户部尚书后,宋王爷才指使我的父母来威胁我,让我夫君来替宋王爷做事,本来他是不愿意的,但禁不住我父母的软磨硬泡,在当时的朝局下,审时度势,也为了我,为宋王爷的势力在户部松了一些口子,逐渐的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现在的陛下登基,马元狄平一案暴露出户部的贪腐,而我夫君也被陛下指责私心太重,因此我夫君良心不安,遂准备上书陛下,但还是被宋王爷知道了,于是他就先下手为强,让暗中潜伏在郭府的人下手杀害了夫君,而我却因为父母的原因只能作壁上观,你说,我夫君是不是我害死的?” “这些天,我一直都很内疚,我想替我夫君报仇,却是又不敢,杨大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杨波听了,是震惊万分,没想到又扯出一位大佬,竟然是宋王郑昭,这位可是先帝的亲弟弟啊! 没想到啊,这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竟然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事,怪不得先帝就是不同意这位王爷回封地,还以为先帝是多么喜欢他呢,原来是忌惮他,所以才把他变相的软禁在京城,要是回了封地,那还得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样呢! 55.陛下的意思 于是,杨波开口说道:“郭夫人,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想指证宋王爷那是不可能的。” 郭夫人听了,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说道:“杨大人,我没有,我出来指证他,还不够吗?” 杨波听了,沉思了一下,方才开口道:“不可能的,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陛下怕是不会动宋王爷,毕竟宋王爷身份贵重。” “但陛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是难于揣测之万一,即使这次宋王爷侥幸过关,这辈子怕也是幽禁一生了。” 因为从郭夫人的话中,这大乾粮仓的倒卖一案的幕后黑手显然是宋王郑昭,这个先帝的亲弟弟,陛下的亲叔叔,不缺地位不缺钱,但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如果不是郭夫人撒谎,那么显然他是有所图谋,图谋什么呢?当然是陛下屁股下那把龙椅。 至于郭夫人撒谎,杨波为官多年,阅人无数,看着不像,郭夫人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是真的,杨波自信自己这双眼睛还没瞎,分得清真假! 至于从现在看来,郭成的奏折中丝毫没有提凶手的信息,不是他跟凶手有多亲密,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夫人,看来这是真爱啊! 而杨波自己对凶手判断失误,他却没丝毫丧气,总体的方向还是判断对了的。 这是一个大案呢! 而坐着的郭夫人却是沉默了,她作为曾经的户部尚书夫人,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许多事她心里还是有底的,但是他心中还是存了那么一份奢望,希望有人能他夫君报仇,所以当杨波问话的时候,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说这些话,但还是被杨波的话彻底打懵了,难道坏人就注定打不死,顿时是心若心灰,就想跟着自己的夫君去了算了,反正心已死,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郭夫人的脸色顿时出现一阵灰败,夹杂着一股死气。 杨波见了,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于是就又开口说道:“郭夫人不必丧气,虽然郭大人的死确实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宋王爷所为!” “但郭夫人的话里,不是表明这大乾粮仓倒卖亏空一案就是宋王爷所为,这么大的事,宋王爷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而陛下已经下诏严查了,总会有人出来指证他的,郭夫人暂且安心,有些事总要有人出来扛的!” 郭夫人听了,好大一会儿,才露出一股活力! …… 天已经快黑了,杨波才在御书房见到了正在批阅奏折的郑文。 郑文坐在龙椅上,看到杨波,才停笔说道:“卿这么晚了还来见朕,是出了什么事吗?” 于是,杨波向郑文行了一礼,方才将在郭府的见闻细细的说出来。 这确实让郑文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郭成一案和大乾粮仓倒卖亏空一案的幕后大黑手,竟然是自己那个,整天笑眯眯的,不显山不露水的好皇叔! 没想到啊!怪不得自己的好父皇竟然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以喜爱为由近乎半软禁的把自己的这位好皇叔一辈子放在京城,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放心,否则放在地方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啊! 自己本认为做了十六年皇帝的好父皇没什么大本事,全靠祖宗阴庇,但能平平稳稳做了十六年皇帝还国内无事的人,又怎么会是简单的人呢?看来这能做皇帝的,就没一个简单的,自己这些天是有些松懈了。 而自己的好皇叔为什么要做这些大案呢?当然是为了钱,为了自己屁股下那把皇椅。 郑文一想就明白过来了,而且心里笃定这宋王叔是为了皇位,因为这是身为一个皇帝的直觉,看来这皇位果然是天底下最吸收人的东西! 郑文坐在皇椅上,也不说话,只呵呵的一笑,只是这笑声有些渗人,让一旁的杨波直擅抖。 过了好大一会儿,郑文才对杨波说:“杨卿这件事,你要保密,至于郭府依旧禁锢起来,郭成一案就暂时到这儿吧,你去刑部帮着周尚书处理他的事,并把对朕说的这番话,告诉周阔,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你去吧!” “诺!”杨波对郑文行了一礼,心中还是有些一头雾水,只是不敢开口相问,遂退了下去。 而此时的郑文心里却是有些平静,是真的平静,他是一点也不生气,做了这么久的皇帝,遇到了这么多事,远不是当初刚刚当皇帝的时候,听到别人想要谋自己屁股下那把椅子,心中是害怕、恐惧、勃然大怒,现在他都能把这种事当平常事来对待了。 为什么呢?唯实力而已。现在的自己算得上是兵强马壮了。 而这时一袭白裙的李英儿正端着一盅汤从外面走进来,向着郑文而来。 走近郑文,对着他盈盈一礼,用带笑的双眼看了郑文一眼,用甜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开口道:“陛下辛苦了,这是小女子为你煲的清火汤,趁热喝吧!” 郑文拿起汤,喝了一口,才说道:“不错啊,英儿,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那是当然了,小女子可是就和江南的顶级大厨学的厨艺,这些年也只有廖廖几个人喝过!”李英儿一副你很荣幸的样子,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 郑文看了,不由莞尔,遂开口说道:“是,是,朕很荣幸!英儿也辛苦了!” 不知为什么,郑文一看到李英儿绝美的身姿,盈盈春水的笑容,郑文心里就非常开心,这大概就是男人的通病吧! 于是,郑文放下汤盅,靠在椅子背上,做出放松的神情,又才开口说道:“你说,英儿,当一个人对你屁股下那把椅子感兴趣,而你又抓住了他的把柄,你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李英儿走到郑文的身后,替郑文揉了揉肩膀,方才笑着说道:“陛下,当然要分情况了,只是感兴趣,且没对你造成影响,当然就只要狠狠的打一顿,让他涨涨记性,不要惦记着不属于他的东西;要是他志在必得,对你造成了影响,当然一棍子打死,才能警示后来人嘛!陛下,你说小女子说的对不对?” 郑文听了,却是笑了,方才开口说道:“英儿说得不错,正合朕意!” …… 而此时的杨波却是冒黑到了刑部,求见了周阔,将那番话告诉了周阔。 方才问道:“周大人,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 周阔听了,坐在椅子上,笑了笑,又方才开口说道:“杨大人啊,你还是太年轻,陛下既然让你把郭府那番话转告给我,那就是说国法如山,不管涉及到谁,都一查到底,绝不宽恕!” 杨波听了,顿时反应过来,陛下的意思是说,把郭成一案转到刑部来,作为参考依据彻查粮仓倒卖亏空一案,不管将来如何,只能依据刑部的法律来判决。遂了然的点了点头。 周阔见杨波反应过来,心中点了点头,是个官场好苗子,遂又说道:“走,我们到刑部大牢看看狄平,看看他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二人就去见狄平了。 在大牢之中,周阔、杨波二人见到了面色有些苍白,精神不是很好,趴在土炕上的狄平。 于是,周阔就率先说道:“狄平,滋味怎么样?” “你不要嘴硬了,有人已经招了,没想到这粮仓亏空一案的幕后大黑手既然是宋王爷郑昭,没想到你狄平身后的主子既然是宋王爷。”周阔这是诈一诈狄平。 狄平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很震惊,这怎么可能?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怎么现在就查到宋王爷的头上。他倒是没想过周阔是诈他的,毕竟连幕后大黑手都说出来了,肯定是查到了宋王爷的头上了。 可是狄平听了,依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但这丝异色却被暗中仔细观察的二人瞅见了,二人顿时心中一震,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周阔又开口道:“狄平,你不要有任何侥幸了,陛下已经下令宰相刘健、吏部、户部、锦衣卫、三法司严查,对大乾粮仓倒卖亏空一案一查到底,国法如山,这次宋王爷也逃不掉的,你开口说吧!” 这次,狄平听了,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前面的话他听了还没彻底消化,这次周阔话里的信息又狠狠的冲击了一下他的脑神经,顿时脑子有些短路,脸上一下子就变色了。 二人见了心中一喜,看来是要打破狄平的心房了。 于是,杨波就接着开口道:“狄平再告诉你一个信息吧,郭成郭大人的死,已经查出来了,正是宋王爷郑昭干的,这次他绝对逃不掉的,你说吧!” 而这次,狄平听了,是面色剧变,苍白如纸,又被杨波话里的信息狠狠的一冲击,狄平现在是心如乱麻,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还是不说呢?看着这二人的架势,宋王爷这次八成是死定了,而且自己的家人怎么办呢? 看来宋王爷的承诺是靠不住了! 56.坦白与宋王 此时的狄平心中是焦躁不安的,这二人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吓唬我的吧?但又有些不像。 自己和宋王爷郑昭合作多年了,他的性情自己还是了解的。 狄平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的思索。 就发现,自己刚才是有些不冷静了,这宋王爷郑昭肯定是被抓住马脚了,但没这二人话里说得那么严重,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一样,最起码还能苟延残喘那么一段时间。这二人明显是在诈自己。 但对于宋王爷最后的下场,狄平心里有些拿不准,这事全凭圣心,陛下稍微处置轻一点,那就是幽禁至死,陛下稍微处置重一点,那就是一杯鸠酒,命丧黄泉。 毕竟宋王爷只是陛下的皇叔,既想过皇位又付出了行动,远不是燕、周、唐诸位王爷可比的,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了宋王爷的心思,怕是讨不了好了! 那么自己再把家小的安危托付给宋王郑昭有些得不偿失了! 但是自己说了,事后宋王爷知道了,自己的家小怕是讨不了好。 自己还是等等再说。遂闭目不再言语。 二人一看,顿时急了,这刚要打开突破口的,怎么一下子就又成了这样了?有些想不通啊! 于是,杨波眼珠一转,又开口说道:“狄平,你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陛下已经下旨重惩这次犯事的官员,而你就是重中之中,我看你八成会株连三族,男的会全部处死,女的会贬为官奴。” 这是威逼利诱了,杨波办过许多案子,这套他拿手,但也却实搞不清狄平的真实想法,遂开口试探道。 而这时,趴着的狄平一听,顿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杨波,又把目光转向别处。 二人一见,顿时明了,这狄平还是在乎他的家人的,顿时心中一喜,有弱点就好,最怕的就是那些死硬不开口又没有弱点的人。 于是周阔趁热打铁的又说道:“狄平,你不要心存侥幸了,这次陛下是勃然大怒,让我们八位内阁大臣和新任户部尚书杨博在御书房跪了一个时辰才消了些火气,下旨严查,一查到底,犯事官员着重处罚,你开口说吧,我会向陛下为你求情的,你的家小从轻处置。” 狄平听了,顿了一下,却还是不开口。 二人一见,彼此对视一眼,发现方向是对的,但就还是差那么一点。 于是,杨波又接口说道:“狄平,你不用担心,这次宋王爷是过不去了,你不用担心会有人报复你的家小,只要你说了,你的家小我们替你保了!” 狄平听了,转过头深深的望了一眼杨波,又转过头去,还是一言不发。 周阔一见,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这是嫌杨波的地位不够,顿时就笑了。 于是周阔就开口说道:“狄平,杨大人说的都是真的,陛下今天已经传话给我,国法如山,我想你身为官场中人明白其中的份量!” “至于你的家小,你大可以放心,本官以刑部尚书的名义发誓,只要你说了,定然保存你的家小,至于荣华富贵那就不要想了,但衣食无忧本官还是能做到的。” 狄平听了,是眼眶有些泛红,你们早说这些话,我早就说了,至于磨磨唧唧到现在吗? 自己跟郑昭本就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大难临头各自飞,已经确认了他自身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要你们一亮条件,我就会说的,这期间我是左暗示右暗示,让你们说些合适的话,至于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当然这些话狄平是不会说出来,至于说狄平自己提条件,身为官场中人,却是明白,你千万不要这么干,官僚的尿性自己心中清楚。 狄平听了,打量了二人好大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我信二位大人!” “我从建启八年出任户部右侍郎以来,我就开始与宋王爷郑昭合作了,开始逐渐倒卖起大乾各地粮仓的粮食,除却京城除外,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进行有限的合作,倒卖粮食也只是进行常规性操作,把一小部分新粮当作旧粮卖出,收取收益,或是把粮食借出去借给粮商,再收取其中的好处。” “后来,见郭成郭大人也不太管事,王成王大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胆子就越来越大了,把好大一部分新粮当旧粮处理,再后来甚至发展到粮食只进仓一部分,其他的还刚进仓就被卖掉,除了燕京城的粮仓我们不敢动之外,其他大乾各地的粮仓主官都是我们的合伙人,因此这两年以来,我们的粮食根本就是刚进仓就会被卖掉。” 周阔、杨波二人听了,心中是一片愤怒,国之蛀虫也,面色难看! 狄平也不管二人,仍旧开口说道:“现在的大乾各地粮仓,依我多年任户部右侍郎的经验来看,除燕京城外,怕是已然不足二成,而且大多是陈粮。但二位大人也不必担心,我大乾并不缺粮,大乾的粮仓本就是做储备粮存在的,在这种太平年景,有没有这些粮食意义并不大。” 这二人听了,心中也是无语,这狄平还来安慰他们,我们是担心这个,我们这是气急败坏! 狄平又说道:“至于这些年倒卖粮食赚的钱,我拿的并不多,大部分被宋王爷拿去了,我拿的还不足一百万两,虽然明面上我是粮仓倒卖亏空一案中在户部的最高官员,但是这件事我确实出力不多,最多也就只是替下面的官员遮掩一下,况且这个粮仓粮食倒卖我看不上眼。” “我收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我看不上这些,但一部分江南世家帮我跟宋王爷牵线搭桥了,我看这宋王爷也是一条路,官场之上,多个朋友多条路,在几次接触之后,宋王爷就向我提了这个,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遂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胆子是越来越大,这种事是越做越大,我也被拖下水了,遂只能帮他们堵窟窿。” 二人听了,一阵沉默,细细的思索狄平的这些话。 杨波就问道:“狄平,那你说说,你们倒卖粮食好几年时间,大约有多少收益?” 狄平听了,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我不清楚,但我心里认为,不低于白银千万两,甚至大乾一两年的赋税收入都有可能。” 二人听了,心中又是被震了一震,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之多,看来这宋王亦是非常之猖狂的! 于是周阔又问道:“这大乾各地粮仓的官员是宋王爷串联在一起的,还是彼此各不知道?” 狄平听了,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但他们都应该知道彼此的存在,商人、世家、各地粮仓官员应该是串联成一个利益集团了,而宋王爷嘛,显然就是这个利益集团最大的受益者,但在大乾各地粮仓中,是我这一线的官员并不多,而且他们太多在江南地区。” 而周阔又问道:“你知道宋王爷的势力情况吗?” 狄平听了,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不是很清楚,宋王爷这个人,有些过于低调,除了在粮仓这一线上的官员,朝中的各位大臣是不会亲近他的,至于地方官员也不太清楚,但江南的宋、李世家倒是很亲近他,也是帮我与宋王牵线搭桥的,至于在军中我就不知道了,在宗室中我曾听说过有不少人与他交好,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 接下来,周阔杨波二人又就一些细节性的问题对狄平一一进行了讯问,狄平也一一做了回答,并很快签字画押。 …… 而此时的宋王府。 宋王郑昭却是有些焦躁不安,他已经收到了郑文已经拿到了郭成死前写的奏折的消息,虽然还未牵扯出他,但是郑昭觉得这次八九不离十的会牵扯到他,那些官员的尿性他又不是不知道,有奶便是娘,大难临头各自飞。 如果只是一些官员咬出他,他倒不是很害怕,他有的是理由推脱,但是粮仓倒卖亏空这件事,他参与得太深了,深得根本脱不出来。 而且自己的皇兄生前对自己是死防烂守的,把自己禁锢在京城,不让自己就藩,他是看透了自己不安分的心,不想让自己惹事,让兄弟难做。 可自己终究还是不甘心,想搏一把,于是在自己皇兄突然死后,自己本准备行动的,却是尴尬的发现,朝中的大臣眼里根本就没自己这号人,自己暗地里的那些势力也拿不出手。 而戏剧性的是,自己的那个跛脚的小皇侄登上了皇位,这才给自己上了一课,要怎样才能做稳皇位,自己这些年错了,自己暗地里结交中枢地方官员有什么用呀? 做皇帝嘛,最重要的就是军权,自己这些天暗暗观察自己的皇侄,他一当上皇帝,目的就很明确,先死抓军权,其他的一切再说。 但还别说,这效果是杠杠的,先是通过大义死死抓住禁军的军权,生命有了保障之后,再通过山海关之战调动大乾的各地驻军,不断的到军中视察,对将军士卒那是嘘寒问暖,不断的宣示自己的雄心,只要去过山海关的士兵将军,就大手笔的赏赐,一连串的组合拳之下,大乾的军心都被抓在手里了,也成功的坐稳了皇位! 这一连串的动作是让自己目瞪口呆,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来终究是做错了。 自己还想着改变呢,只是刚刚暴发的粮仓倒卖亏空一案,自己可是陷入了险地。 难道自己终究不如自己的皇兄,连他儿子也不如? 而我又要怎么办呢? 57.刘健与吏部 十月二十一日,晴。 早晨,郑文在李英儿的服侍之下早早的就起了床,在李英儿的陪同下练了一时辰的武。 郑文倒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竟然还会武功,而且比一般的武士都要厉害,但一想到她的身份,他就释然。 郑文自己估计是打不过她的,但郑文却并没有不好意思,因为自己这具身体本身就是一个跛子,而且本来就不受重视,阴差阳错的做了皇帝,不可能事事精通,这武功郑文本来就只是用来锻炼身体的,只要有用就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吃过早饭,郑文就自己一个人在御书房之中批起了奏折。 …… 此时大乾的政治中心燕京城是风云变幻,晴朗的天空之下隐藏着政治的暗流。 自郑文下旨任命刘健为全权总理大臣之后,燕京城有的人兴奋,有的人担心,有的人失望,但也让燕京城暗流涌动,各方势力是粉墨登场,让这场大戏是充满活力,亦是更加精彩! 此时的刘健,正坐在武德殿中,悠然的品茶,远没有外界所想像的那么忙碌与焦急。 其实这种大事,具体的细节并不需要他过多的插手,他只需要把握大局,居中指挥,吩咐命令,具体的事自然会有人代劳的。 此时的刘健心中还是比较兴奋的,担任宰相十几年的他,此刻算得上达到了他政治生涯的巅峰了! 这件事一处理,他十几年的宰相生涯算得上是有所成就,查处大乾粮仓亏空,彻底整顿吏治,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大案要案,这一处理他还是总理大臣,相比他十几年平稳的宰相生涯,这确实是他的政绩。 今后啊!怕不会有人称他“刘平平”了,这外号暗地里就是说他出任宰相之后,平稳平庸,一事无成,他听到这个外号之后,嘴上是一笑而过,但心中却是颇为不服气的! 是他不想成事吗?当然不是,虽然他在政治上也没有多大的野心,没有一心想成为名相的想法,但还是希望自己的政治生涯有所建树的,但架不住一心只想成为一个太平天子的皇帝。 他也曾数次向先帝进言,整顿官场,改革吏治,但他一提起这些,先帝就左顾言他。最奇葩的一次,他刚刚提出这个话题,先帝听都不听,直接就跑了,当时他是多么的无奈。 如此之后,他也渐渐死心了,遂绝口不再提这些事情,只一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十几年下来,虽略显平庸,但总体上还能驾驭大乾这艘大船,让他平稳的行驶,他做得还是不错的! 只是没想到,先帝会暴毙而死,但更没想到的是,登上皇位竟然不是大乾朝堂中的三大实权王爷,而是那个一生下来就不受重视、天生跛脚的九皇子萧王郑文。 虽然当初是妥协之下的产物,但刘健心里并不看好他,一个出身低、无才无名、身体残疾的皇子。他还担心什么时候会暴发类似于唐朝“玄武门事变”的事,他心中还是颇为纠结的,但事已至此,反正也是皇室内部的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但是让他大吃一惊,也好好的给他上了一课,难道这就是皇室天生对权力敏感的地方? 这位登基之初一无所有的陛下,从登上皇位开始,就牢牢的抓住大义的名分,对先帝的亲信势力,那是礼贤下士,嘘寒问暖,对这些人是掏心掏肺,又是升官加爵,又是钱财赏赐…… 这手段是使得顺溜,但效果也很好,大明宫势力与禁军势力一下子就投靠这位陛下了,这位陛下也就有了自己的基本盘。 接着这位陛下更是对自己和秦飞封爵,又设立内阁,一下子朝中不稳的局势就迅速平稳下来了。 紧接着这位陛下借着蒙古人进攻山海关的机会,先是把京城的驻军及军方大佬吴勇送往山海关,又调动河北驻军进入京城,又改组禁卫军为羽林军,并扩编羽林军……这一系列在军方的动作,下子京城的驻军就差不多被他掌控了! 但更妙的是,这位陛下与蒙古人的议和,不仅得了名亦得了利,算是建立了初步的威望。 但紧接着又是出城迎接凯旋大军,又是大手笔赏赐将军士卒,又是大宴军方将领,这一系列的手段,一下子就牢牢的抓住大乾的军心。 这一系列的手段让旁观的刘健是目瞪口呆,但内心也是深深佩服,刘健在心底深深的告诉自己,这绝对是厉害人物,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在本朝绝对能与那位太宗皇帝相媲美! 但是,刘健这位新登基的陛下似乎运气不是那么好。比不了先帝,十几年的太平天子,朝中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切风平浪静! 但这位陛下一登基,大事是接二连三的发生,蒙古人进攻山海关暂且不提,先是工部弹劾案牵扯出的贪污受贿,涉及的人员之多、范围之广在大乾是绝无仅有的;接着是帝陵一案又牵扯出三大实权王爷的明争暗斗,大戏是接着一出又一出,让他们这些旁观者也是目瞪口呆;紧接着郭成之死,又牵扯出大乾粮仓倒卖亏空案。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之内,就暴发出这么多大案,着实是让刘健措手不及的。 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刘健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累,事情多而大,让刘健忙得像只狗,感觉十几年的宰相都没这两个月累。 但他自己也感觉还是很充实的,终于能沉下心来做些事了! 于是,刘健又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 而此时的吏部。 吏部尚书王永却是忙成了狗,这也要他说,那也要他想办法解决。这个不懂的来问他,那个不明白的也来对他说。 搞得他都有些怀疑人生,难道十几年承平的吏部效力变得如此低下不堪了,好像他刚到吏部任职的时候不是这样啊? 他得抓紧时间狠抓吏部了,这吏部的战斗力如此低下,这让他情何以堪呢?昨天他可是差不多在陛下面前拍着胸脯说了狠话的,就现在这水平拉出去战斗,可是会让其他大佬笑话的,接下来的吏治整顿吏部可是重中之重啊! 于是,王永接下来就和吏部的几个头头来了个碰头会。 一坐定,刘永就慷慨激昂的说道:“看看,看看你们的样子,看看吏部的样子,是如此散慢,是如此拖沓,像什么样子!” “本官告诉你们,昨天本部堂可是在陛下和诸位同僚的面前表了决心的,接下来的吏治整顿我们吏部可是主力军,就现在这样,在本部堂眼里是毫无战斗力可言的。” “你们必须尽快调整过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的投入工作之中,否则不换思想就换人,本官接下来会不定期的巡查整个吏部,一经发现绝不姑息,明白了吗?” “诺!”底下人开口说道,但声音却是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 “怎么了?没吃饭吗?大声点,像个娘们一样像什么样子?是不是对本官不满啊?”王永一听,有气无力的,这还了得,马上就中气十足,劈头盖脸的训斥道。 底下的人一听,急忙就声音洪亮的大声说道:“诺!谨遵大人吩咐!” 王永听了,终于有些气势了,遂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开口说道:“嗯,不错,有些气势了,那本官也就吩咐些事。” “刘侍郎,你作为吏部二号长官,这次的吏治整顿是全国性的,我们吏部的工作是重中之中,本官会坐镇京城,居中指挥,而你则会代表吏部巡视整顿地方,去的就是这次的重灾区江南,你身上的担子很重,责任也很重,吏部的官员你就优选挑选,必须是精兵强将,这次我们吏部也该露一露脸了!” “诺!谢大人赏识,下官必定全力以赴,绝不敢有丝毫懈怠,不负大人之所望!”吏部左侍郎刘永是满脸激动,站起来向王永行了一礼,大声开口说道。 这次王永把到江南巡查整顿的工作交给他,绝对是另眼相看,虽工作繁重,责任也大,但相应的政绩也大,只要完成的漂亮,一有合适的机会马上就升官,而且是一跃就成为六部尚书这种重臣,一跃就成为朝庭大佬! 刘永想想都激动,他任职吏部左侍郎也有些年了,资历也有了,但实打实的政绩还是拿不出手,这次不就是机会嘛,所以他听了王永的话才会如此之激动。 王永听了,笑了笑才开口道:“不错,有那么一股精气神,好好干!坐吧!”王永又顺势说道。 于是,刘永就坐下了。 王永就接着说道:“吴侍郎,你作为吏部右侍郎,这次就作为本官的副手,协助本官在京城处理相关的吏治整顿工作,当然了本官估计马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忙,吏部的具体日常公务你也要抓起来。” “喏!”吏部右侍郎吴维站起来对着王永行了一礼,面色平静的开口说道。 王永见了,也不以为意,老实说,这吴维,是王永在吏部唯一看不透的人,平时做事,不揽权,不惹事,事事请示,交给他的事也办得漂漂亮亮,规规矩矩,俨然一个老好人的样子,但真的如此吗?王永的心里只能呵呵! 因此,王永是绝不许这个人在这种紧要关头脱离自己掌控的,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才放心。 于是王永又趁热打铁的说道:“至于其他人,先回去整理各自管辖的事物,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吏部下属所有部门,只能留下十分之一的人员负责原来的事,其他的都抽出来,准备投入其他工作。” “就这样吧,去准备吧!” “诺!”其他人齐齐站起来说到! 58.阴谋与剑 而此时宋王府的一间密室之中。 暗淡的烛光照耀下,宋王郑昭的神色情黯淡,脸上有些不安。 而站在一旁的黑衣人,蒙着面,很是恭敬,却是一言不发。 过了好大一会儿,郑昭才开口说道:“你说,孤该怎么办?” 那黑衣人听了,沉默了一下,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王爷,事情已经到了这时候了,小皇帝已经下令严查,迟早会供出王爷的,进亦是死,退亦是死,不如聚集我们的势力在京城博命一击!” 郑昭听了,沉默了,过了好久,方才开口道:“不妥,不是孤下不定决心,而是成功的机会太小了,怕是连一成机会都没有!” “要是能聚集一两万士兵,孤倒是敢试试,只是我们在军中的势力也就大猫小猫两三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那黑衣人听了,沉默了,又才开口道:“王爷,要不趁着现在,逃吧!让替身代替您,而您逃出大乾或阴藏在暗中,当然最好是离开大乾,小皇帝的锦衣卫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些天我们损失了不少人。” “不行,孤不甘心啊!二十多年了,孤干不过孤那废物皇兄也就罢了,难道连他那个跛脚的儿子也干过?”郑昭听了,是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黑衣人听了,心中也是无语,这两人你本就干不过,难道你老人家心里就没点自知之明吗? 你本就是个志大才疏的货,二十多年来,也就干些小打小闹的事,唯一干的一件大事也就是这粮仓倒卖亏空,但你一个天天想着皇位的人既然去干这个,你的脑子呢,这明显是一个巨坑嘛,就是登上了皇位你也怕坐不稳喽! 而且,二十多年来,你接触朝臣都是偷偷摸摸的,说得好听你这是神秘,有城府,说得难听就是胆小怕事,没有担当,人家隔着老远就能知道你不是个能成事的人,人家傻了才会投靠你的,投靠你的就当你是傻子,背着你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把你当挡箭牌呢! 当然这些话打死黑衣人都不敢说出来,作为暗卫自然有其生存之道,他也只敢心里偷偷的吐个槽。 于是,黑衣人就接着说道:“王爷,那到底要怎么办?您吩咐就是,属下保证会办得妥妥的!” 郑昭听了,却是沉默了,好久才又开口说道:“你说,要不孤在府里宴请孤的好皇侄,下毒或刺死他!” 那黑衣人听了,顿时脑门发疼,这才几天不见王爷,怎么智商下降了,这种主意都敢出,不会是被吓得吧! “王爷,您万万不可有此念。一是王爷的事小皇帝怕是现在已经知道了,王爷邀请他,他会不会来还两说!” “二是就算来了,也必然是会有所准备,这样一来有很大的可能会暴露,王爷您会万劫不复的。就算没有被发现,王爷您侥幸成功了,在现场的您也逃脱不了!王爷身份贵重,万万不可如此!” 那黑衣人一听宋王爷的馊主意,马上就开口反驳道,不是他怕死,而是成功不了,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是了,是了,是孤太想当然了,都是急的。”宋王听了,摸了摸脑门,才开口说道。 接着又说道:“那你说说你的博命一击,孤也听听!” 那黑衣人听了,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王爷,这些年我们培养的势力死士居多,而且大多位于京城及周边,三天之内我们大约可以在京城聚集三千死士,这些人都是王爷二十多年来培养的暗势力,绝对的死忠。” “我们可以在三天之后的夜晚动手。一边让王爷在军中的人制造些声势,另一边再派人潜入京城的三大粮仓放火烧粮。到时候羽林军必定会分散出去一部分,我们就声东击西,率领死士进攻大明宫,看能不能杀死小皇帝。这就是属下的博命一击。” “但是,王爷,属下认为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属下还是建议王爷直接逃走为好,没有必要做这些无谓的牺牲。” “而且就算成功了,王爷也不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果实,属下觉得没有必要。”这黑衣人又说道,先前他之所以建议宋王爷博命一击,只是因为看到自己主子宋王爷失魂落魄的样子,给他打打气而已,可不是要真的这么来! 郑昭听了,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开口道:“就按你说的办!” “王爷,您……” “不必再说了,孤已经决定了,这次的事早晚会查到孤的,孤想了又想,这次的事情只有两个结果,赐死或是圈禁至死。”那黑衣人才刚开口,就被郑昭打断。 “但这样的结果孤都是接受不了的,孤活了四十多年了,出京城的日子屈指可数,这样的日子孤早受够了!”郑昭声音有些激昂的说道。 “其美孤也知道不可能成功,但这一次,孤就想和孤的好皇侄好好较量一次。虽然是有些鸡蛋碰石头的感觉,但是孤这一生,就是有些太懦弱了,是时候放肆那么一回了!” 那黑衣人听了,方才开口道:“王爷,既然您执意如此,那就让属下去办吧,而您先走!” “不,这一次孤亲自上,而你让人带着孤刚出生的小儿子离开京城,找个地方隐性埋名的活下去,算是给孤留个根,一辈子也不要让他知道孤的事,也不用想着为孤报仇,这是孤该有的下场!”郑昭一脸平静的对这黑衣人说道,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且,就算孤能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异国他乡吗?孤作为太祖皇帝的子孙,又怎么能客死异国他乡!况且孤也不想逃,生是大乾的人,死是大乾的鬼,凤子龙孙就该有凤子龙孙的死法,就让孤轰轰烈烈的结束孤的一生吧!” “哈哈哈哈……”此时的郑昭仿佛是看开了,一脸笑容,哈哈大笑。 而此时的郑昭,在黑衣人眼里,却是闪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但更多确是一种悲壮,明知是去送死,但还是坚定不移的去! 黑衣人的双眼闪过朵朵泪花,竟然不忍心去看自己的主子宋王爷。 而郑昭见了,也不以为意,方才又笑着开口说道:“吩咐下去,这次的事情想退出的就退出吧!毕竟跟了孤一场,我们好聚好散,让他们各自逃命去吧!” “诺!”那黑衣人应声道,他觉得自己的主子宋王爷郑昭此刻是人情味十足,心中却有些许感动。 “你下去吧!该办的就办了吧!” “诺!”那黑衣人应了一声随即就退下去了。 此刻的郑昭,是满脸笑意,独自一个人站在密室中,望了望大明宫的方向,呵呵一笑,方才自言自语道:“孤的好皇侄,你准备好了吗?” …… 而此刻的郑文,正在干什么呢? 此时的郑文却是突然发现,他一下子就闲下来了,因为朝中的几件大事,朝臣都在忙自己的事,或是忙着保自己的官位,或是急着撇清自己的关系……竟然一整天都没人上本。 郑文一下子成为大乾最闲的人,他竟然不知道他该干什么? 于是他就拉着李英儿去了大乾的藏宝殿。 说是藏宝殿,还不如说是藏宝宫,这是一座隶属于大明宫群的宫殿。远远一观,高大巍峨,金瓦红墙。走进去一看,那是富丽堂皇,美轮美奂,让人看一眼就心情愉悦! 整个藏宝殿,又分为武器阁、美玉阁、藏书阁、瓷器阁、书画阁、金银阁、杂类阁七大阁室。 郑文拉着李英儿就直奔武器阁。 在现代,郑文就是一个非常喜爱古代武器的人,犹其喜欢剑,特别是那种锋利的剑。他认为剑不仅仅是一种武器,还代表一种精神,尚武和宁折不弯的精神! 因此,他一穿越过来,无论是外出,还是上朝,他都随时佩剑,一方面是他确实喜爱剑,另一方面也是昭示他的尚武精神! 一入武器阁,郑文就看到各种各样的武器,有戈,有矛,有刀,有弓,有弩,有铠甲……反正是很多,但无一不是精品,这是大乾立国三百余年来,各个皇帝根据自己的喜好而收藏的珍品。 郑文一见这么多武器,简直是看花了眼,心情却是非常愉悦! 郑文走马观花的欣赏了一遍,就发现大乾各位皇帝收藏的武器,唯有开国太祖皇帝与太宗皇帝收藏的最多,差不多占据了整个武器阁的二分之一。 太祖皇帝的收藏中,多是矛、刀、弓、铠甲等这种战场实用性的武器,而且大多是大乾自造的,占了武器阁的五分之一。看来不愧是开国皇帝,实用及尚武在此体现得是淋漓尽致! 而太宗皇帝的收藏中,则是各种各样的武器都有,各个朝代都有,而且本朝的占据的就比较小了。从这些情况来看,郑文就感觉,这位太宗皇帝虽然是十足的收藏狂人,但还是有尚武精神的,结合当时的情况看,他虽然有开疆拓土的梦想但现实不容许他这么干,他只能把他的梦想揉进了他收藏的这些武器,安安心心做了差不多一辈子的太平皇帝! 其他皇帝就不一一概述了,但最让郑文无语的是,他的便宜父皇,就只有一把剑,就是他便宜父皇用了一辈子的佩剑,而且这把剑还是郑文在不久前加进去的。想想这位太平天子的一生,郑文只能在心底默默的吐了个槽。 而郑文最为喜欢的就是剑! 59.武器阁 而此刻的郑文,正在仔细的看一把剑,这把剑,看上去非常的古朴大方,有时间的味道,整个黑色剑鞘上没有任何花纹,只有“龙泉”两个苍劲大字,这就是太祖皇帝郑武征战一生的佩创。 而这把佩剑却是没有任何关于它出处的记载,《太宗实录》中也只记载了这把剑跟随了太祖皇帝一生,却是没有陪葬。 郑文从剑架上拿下这把宝剑,抽出剑一看,顿时是阵阵寒光,渗得郑文的皮肤都有些发凉,不愧是沙场利器! 郑文握着龙泉剑,对着剑架的一角挥了一下,还没怎么感觉使力,“咔”的一声,上好的剑架就应声而落,只留下平齐的缺口,让郑文看了是目瞪口呆,心中却是一阵欣喜。 而这时,在一边欣赏这些武器的李英儿却走过来,笑着对郑文说:“陛下,小女子是说没想到陛下的先辈却是收藏了这么多武器,还都是珍品,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让小女子大开眼界呀!” 显然李英儿作为一个将军的女儿还是非常喜欢武器的。 郑文听了,笑了笑,方才开口道:“那是当然,我大乾开国三百余年的底蕴又岂是别人家能比的?” “我大乾以武立国,不是朕自夸,纵观历朝历代,只有秦、两汉、唐这几个朝代在武功上盛过我大乾,其他的在武功也不值一提!”郑文有些感慨的又说道。 但这也的确如此,想大乾开国之初,太祖皇帝郑武以燕地低级军官身份反石氏,才一年时间就干掉了石氏的统治、打退了辽人的进攻,再一年时间就挥兵中原,相继攻灭中原各诸侯,一统天下! 要不是太祖皇帝暴毙而亡,早没其他人什么事了,什么大辽,什么西夏,什么大理,早被削平了。 可就算如此,大乾立国三百余年,能常年保持一百多万大军,和辽人怼,和金人怼,和蒙古人怼,想想就知道大乾武力的盛行! 要知道,大乾开国之初,遇到的可是辽国的开国太祖耶律阿保机带领的辽国,辽人的战斗力可想而知了。辽国刚衰弱下去,又遇到金国开国太祖完颜阿骨打率领的金国,又是一阵猛怼。等金国刚刚衰弱下去,这边大乾正准备攻灭金国,又遇到了蒙古大汗成吉思汗铁木真率领的蒙古军队,又是一阵猛怼,双方都是损失惨重,只好各自上收兵议和! 从这些可以看出,大乾凭着自己的武力,这三百年中是硬扛了三个民族给中原带来的巨大压力,要知道历史上这三个民族就有两个入主中原,金国打到长江边,只剩下南宋小朝庭在杭州苟延残喘,而蒙古人更是了得,直接一统中华,建立中华历史上领土最大的帝国。 所以郑文才说大乾的武功盛行,这绝不是吹牛,只是运气有些差了,要是在其他时代,早就干得其他民族势力哭爹喊娘,跪着叫爸爸了! 也就这个历史时期,三百余年来就遇到了三个民族最鼎盛的时候,但是凭着自己的武功还是能屹立中原,跟这些势力打得有声有色的,就可想而知,大乾武功的盛行! 李英儿听了,点了点头,一脸的认同,就接着说道:“陛下说得不错!大乾立国三百余年来,就是运气差了那么一点点,才没有像汉唐那样留下赫赫威名!” 大乾的社会风气是紧随大唐而来的,又自成风气。虽然没有大唐前期那么开放,直接出了个女帝武则天,像什么太平公主、上婉儿这种政治女强人,女人干政涉政是常事。但也没有明清时候的程朱理学、封建礼教对女子那样束缚,什么三寸金莲,什么女子出门不许抛头露面,不许与男子说话,这些都没有。 也就是上层世家大族对女子还稍微有些束缚,但还是该读书的还是要读书,该骑马的还是要骑马,这大乾的世家大族小姐你必须要有一技之长,什么琴棋书画呀,什么厨艺茶艺呀这些,否则是会嫁不出去的,要放现在,混混娱乐圈,保准是大明星,搞一下直播,收粉是妥妥的! 而大乾民间则是开放许多,什么下地耕田,什么养蚕经商,许多女子都活跃在这些地方,甚至还有不少女户主(户籍上的名字,也就是一家之主),什么女子在丈夫死后必须守寡这种事在大乾是没有的,全凭自愿,但是没有孩子的寡妇人你必须得交税,而且官府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催嫁,这是为了增加人口。 所以,李英儿这么一说,郑文也不感到奇怪,不怎么严格的说,李英儿也算得上世家大小姐,她受的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教育,有如此见识也理所应当,当然郑文也不会大煞风景的说什么“女人不准干政”的话语,郑文要是说出去,明面上人家不敢说,但暗地里绝对会被人齿笑!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方才笑着说的:“英儿不错嘛,有见识,这是朕这些天听过最为有见识的话。” “朕知道,你也是个爱武器的人,看看这些我大乾先祖收藏的武器,有喜欢的没有,只要不是先祖们的随身佩剑及武器,朕就赏你一件,怎么样?”郑文把把龙泉剑重新插回了剑鞘,又指着大乾各代先祖收藏的武器说道。 “真的吗?陛下,那小女子可就选了。”李英儿是一脸兴奋,用喋喋的语气开口说道,眼晴却不停的乱瞄,却只是往剑身上扫去。 郑文听了是一激灵,又重新把龙泉剑挂在剑架上,方才开口说道:“选吧,朕做主了,选中就带走!” 于是李英儿就迈步向太宗皇帝的收藏品走去。 走近了,看看这把剑,又看看那把剑;拿起这把剑是摸了又摸,抽出来看看锋刃又放下;又有些舍不得,拿起那把剑,看看剑鞘,又看看剑柄;抱着这把剑,眼晴却瞄着另一把剑。一副不舍又纠结的样子。 让郑文看了却是颇感好笑,但亦是有些放松,郑文也颇为高兴。 李英儿眼睛死死的看着那些宝剑,嘴里却是嘟囔的说道:“陛下,怎么办?这些宝剑我都喜欢,要不都让小女子带走吧?” 郑文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方才开口道:“英儿,不可贪心,一件就只能是件,快选。” 李英儿听了,颇为不甘心,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狠狠的看了一眼郑文,才从这些宝剑之中选了一把,大约一米长,剑鞘上纹着漂亮的牡丹花花纹的剑,显然这是一柄唐剑,也不知是什么人的佩剑。 郑文看了看,却是摇了摇头,却不再开口说话。 李英儿见了郑文这样子,顿感奇怪,就问道:“陛下,你怎么摇头了?有什么不对吗?” 郑文听了,却只是想想,并不开口说话,李英儿只好走到郑文侧边,抱着郑文的右手撒娇说道:“陛下,你就说给小女子听嘛!”一边说着一边还用自己的双峰磨擦了一下郑文的手臂。 郑文顿时一激灵,心中暗呼“妖精”,怎么就没发现这李英儿也会这么妖的时候,暗呼受不了! 又才笑着开口说道:“英儿呀!不是朕说你,你这是不识数。你选一柄唐剑干什么,这还不知道是谁的佩剑,但这柄剑着也不像什么帝王的佩剑,只是外表看着好看,也锋利不到哪里去?” “而且,朕看你武力也不错,需要的是一柄锋利的宝剑,你最应该选的是大乾开国之初赦造的宝剑!” 李英儿听了,有些奇怪,就问道:“陛下,为什么呀?” “为什么?因为这时候大乾赦造的宝剑才是最锋利!”郑文接口道。 李英儿听了,一脸的不以为然,遂开口道:“陛下,什么时候大乾赦造的宝剑不锋利了?” 郑文听了,摇了摇头,又才开口说道:“英儿,你以为朕跟你在说瞎话呀!大乾开国之初的武器铸造都是太祖皇帝亲自制定的标准,当时的冶铁技术是远远超于唐朝的,当然也超于现在的水平!” “而当时的武器铸造大师都是最顶级的,朕曾在《太祖实录中》看到过,他们曾经为了打造更好的武器,曾经多次到战场观察考察过,因此他们铸造监造的武器都是以锋利实用为主。” “而他们赦造的剑,更是如此,以实用锋利为主,还加上镀铬技术,这个时期铸造的剑不仅不会生锈,而且是大乾最为锋利的剑!” “而大乾其他时期赦造的剑就不及开国之初了。一方面是朝庭的监督有些松懈了,另一方面是赦造的人不同,开国之初武器督战的都是大匠,而赦造那更是精亦求精,而其他时期赦造的人只能称得上良匠,赦造的剑就可想而知了!”郑文有些感慨的说道。 李英儿听了,遂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些道道,于是她摇了摇郑文的胳膊,遂说道:“那陛下,小女子换一把可以吗?” “嗯,换吧!”郑文答应了。 于是李英儿就快速的走上前换了样式有些古朴的乾剑,她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握着剑柄,用力一拉,顿时就露出寒光幽幽的创刃,李英儿看了,露出一脸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郑文看了,也笑了! 各位书友,求收藏,求推荐票! 终于签约了,主动申请签约差不多一个星期了,今天才终于有了回应,不容易呀! 本人看着这个推荐票有些少了,求投票。我想了想,每多一百推荐票,就加更一章吧! 也多谢大家的阅读!求大家用推荐票堆死我吧! 《跛脚的皇帝》各位书友,求收藏,求推荐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0.察觉 郑文与李英儿在藏宝殿呆了一个多时辰,才一起回到了大明宫。 吃过饭,郑文就开始看书,当了皇帝之后,郑文才深感自己学识不够,因此一有空闲时间,他就努力的开始读书,不断的汲取营养,各种史书及大乾的皇室秘闻,他都看了个遍,并结合自身有的现代知识,且认真的做了读书笔记。 就此如,看到唐史“玄武门事变”的时候,郑文就这样写到:唐代近三百年历史,成也李世民,败也李世民。李世民开了武力夺取皇位的头,唐朝的前中期,就是一段政局迭变的历史,先是太子李承乾兵变被废,接着又是武曌夺了她儿子李显的皇位,自己做了大周皇帝,晚年又被他儿子李显等人夺回去,接着又是太平公主、李隆基等人的大戏,但也因此开创了唐朝的最盛世开元盛世。长时间的政局迭变,就会逼着最聪明最合适的统治者登上皇位,李隆基就是典型。但是,由此可看出,制度的重要性,要谨记,制度!制度!制度! 一直到傍晚时分,郑一才到御书房求见了郑文。 郑文一见郑一,就放下书本,开口说道:“什么事?让你来求见朕!” 郑一见了郑文,恭敬行了一礼,就开口说道:“陛下,今天锦衣卫在京城发现了一些不明人物,这些人物都是从京城周边进入京城的,这些人在普道人看来并无多大出奇之处,但在锦衣卫中的专业人士看来,这些人都是严格训练过的死士。” 郑文一听,就觉得这是一件大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派出死士进入京城。 但到底是谁呢? 联想到朝庭最近的郭成案及大乾粮仓倒卖亏空案,郑文就有四五成觉得是自己那个好皇叔宋王郑昭了,但到底要干什么,郑文就不知道了。 于是,沉思了一下,郑文就开口说道:“你启动朕父皇留下的秘探,查一查朕的好皇叔这几天在干什么,朕觉得准是朕的好皇叔出手了!” “还有你通知一下羽林军,这几天外松内紧,给朕好好盯着,你们锦衣卫也要抓紧,去吧!” “诺!”郑一恭敬的向郑文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而郑文沉默了一下,又拿起桌上的书开始看了起来。 …… 而此时的京城,那是暗流涌动! 天渐渐黑了,暗夜中的燕京城是那么肃穆与庄重。 一个名字叫昌隆客栈的小客栈中,昏黄的烛光照射在一个小房间中,烛光下,有两个身黑衣人正相互望着对方。 一人开口说道:“二号,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另一人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一号,命令已经传下去了,有七百多人已经进京,三天之后最起码也会聚集四千人。只是我们进京的时候不是很对,有一部分人被锦衣卫察觉了,你看是不是让这部人出京呢?” 一号听了,摇了摇头,方才开口说道:“不必了,反正总要有人去吸引这些鹰犬的注意的,才方便我们行事。让他们去吸引那些鹰犬的目光吧,但也不必刻意。” “诺!我知道怎么做。”二号听了,就回应道,显然这些人都被放弃了,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一号听了,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二号,你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事吧!” “请一号吩咐!”二号做出一副唯一号马首是瞻的样子。 一号见了,方才开口道:“既然如此,三天之后的晚上,就由我带着最精锐们三千死士协助王爷进攻皇宫,实施博命一击的机会!” “而你则率领剩下的人先行进攻京城的三大粮仓,放火烧粮,制造混乱,如何?” “一号,我们人太少了,进攻三大粮仓,力有不逮,能不能其他两个只派人佯攻,我们再聚集大部分人专攻一个,这样一来,我们才有可能攻下,你看如何?”二号听了,觉得有些不妥,又开口说道。 一号听了,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可以,反正你们的目的,只要能够制造出足够的动静,能够吸引一部分羽林军离开大明宫,好让我们抓住那一丝机会,进行搏命一击就行了,至于具体的细节你看着安排吧!” “诺!谨遵一号吩咐。”二号对着一号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说道。 “嗯。还有,这次的事情,你多注意安全,能逃出去就逃出去吧!活着也挺好的!”一号又平静的说道。 二号听了,却是沉默了,久久无言,最后只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次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以自己这点实力去进攻大明宫,无疑鸡蛋碰石头,找死的行为,但是身为主人的死士,一身荣辱生死皆系于自己的主人,容不得他们退缩,他们自己的心也不许他们退缩! …… 锦衣卫衙门。 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和他的两个副手锦衣卫同知郑二与郑三也正在商议着一些事。他们都同是先帝的秘卫出身,关系还是不错的。 郑一率先开口说:“老二,老三。你们二人想必已经很清楚今天京城这些突然冒出的死士了。” “我已经向陛下汇报过了,陛下心里猜测这可能是先帝的胞弟宋王爷郑昭的手笔,陛下让我们锦衣卫唤醒宋王爷处的秘探,看看宋王爷究竟要干些什么,老二这件事你去办,务必要小心谨慎!” “诺!老大放心,我必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郑二向郑一行了一礼,方才认真的开口说道。 郑一听了,点了点头,又才开口道:“至于被我们发现的这些死士,要好好的盯着,这件事老三你负责。” “诺!”郑三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说道。 郑一见了,也不以为意,又才开口说道:“我们发现的这些死士,必定不会是全部,肯定还有隐藏在暗中的,我们要发动隐藏在京城市井之中的探子,把他们一一找出来,不要让别人说我们锦衣卫是吃干饭,光拿钱不干事,这次也要让天下人见识见识我们锦衣卫的威名了!” “诺!”二人齐齐应声道。 “还有,加大锦衣卫的巡视力度,本指挥使要锦衣卫在京城所有的地方都有锦衣卫的眼睛,特别是一些重要的地方更是要加强人手,我怕这些人会搞破坏。”郑一又补充说道。 “去吧!去布置吧!” “诺!下官告退。”说完,郑二与郑三齐齐向郑一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 而羽林军驻所。 李卫正对蒋空说道:“刚刚陛下传来消息,这些天让我们羽林军要做到外紧内松,怕是有事要发生。” “吵咐下去,告诉弟兄们,这些天不要懈怠,要小心戒备,万万不可出了差错,我们戍卫的可是皇宫!” “诺!将军所言甚是,我马上就会吩咐下去,将军大可以放心。”蒋空对着李卫说道,一脸的严肃。 “这样吧!我们从羽林军中抽出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预备队随时待命,以防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我们也能有个准备。” “而且,对皇宫的戍卫,你我二人分两班制,无论任何事,你我二人都必须有一人在皇宫,你看如何?”李卫思索了一下,又补充到。 蒋空听了,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将军说得不错。而且对皇宫的巡视,我们要加大力度,尤其是夜晚,把兄弟们分成几拨,每个地方每隔半时辰就要巡逻一次,将军觉得怎么样?” 李卫听了,点了点头,就笑着说道:“不错,就按你说的办,这些具体的布置你只能跟中高级军官说,低级军官与士卒就不要告诉他们了。” “诺!”蒋空回应道。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李卫又问道。 蒋空听了,沉思了一下,才又开口说道:“将军,皇宫中有许多死角,我们得马上再仔细检查一遍,万万不可有任何疏忽!” 李卫听着蒋空的话,认同的点了点头,才又说道:“嗯,确实如此,就按你说得办!” “我带人连夜去办这件事,而你则进行相关的布置,我们分头去办。”李卫又说道。 于是二人相互行礼,各自去办自己的事去了。 …… 而此时的郑文,正坐在灯火通明的御书房中,静静的思考。 思考的却不是京城出现不明死士的事情,也不是粮仓倒卖亏空的事,更不是接下来吏治整顿的事,他正在思考的是李殷在金陵对世家屠戮的事,他到现在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处置这件事。 因为马上这件事就会成为朝庭的急务了,最迟后天早上朝庭就会收到江南的具体消息了,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了。 到时候朝庭肯定是群臣沸腾,几乎会一致的要求郑文严惩李殷及其麾下的士卒。这郑文倒没有意见,也不能有意见! 对于李殷这个人,郑文还是痛恨的,但这些对郑文来说只是小问题。而郑文深深忌惮的却是江南的世家大族势力,即使这次的事情江南的世家大损,但郑文心里却依旧没有一丝的松懈。 此刻郑文的心里,想的却是。 一是这次揭过,放过这些世家,毕竟这次他们是受损严重的。留待日后再进行清理,毕竟此时的大乾中枢是有太多的事要做,郑文怕中枢力有不逮。 二是趁着这件事的东风,即刻派出联合官员进驻江南,对李殷派兵屠戮金陵世家大族的事、大乾粮仓倒卖亏空案、江南的吏治整顿三件事一起办,这样的话,就会再一次狠狠的削弱江南的地方势力。 但这件事还是太大了,郑文难于下定决心! 61.一封诡异的奏折 次日,十月二十二日,今天的燕京,天气有些阴暗。 郑文一早就到了内阁所在殿武德殿,此时的武德殿,只有刘健、秦飞、赵山、孙化、钱昌、吴勇六人在办公,其他的内阁大臣都各自有事在忙呢! 郑文与他们见过礼后,就准备和他们一起处理公务。 这时,一个小吏急冲冲的走进来,不顾礼节的就说道:“各位大人,金陵的紧急奏折!” 众人一听,都急忙望向郑个小吏,刘健更是快步走向前,一把就抓住这奏折,挥了挥手,让这小吏退下。 刘健拿着奏折,又快步的走向郑文,双手恭敬的递给郑文。 郑文接过,一打量,就发现这封奏折的表皮上有“金陵急”三个大字,而那个“急”却是红色的字迹,显然这是大乾朝庭内部的紧急书写方式。 郑文面无表情的翻看,一看,就发现这是金陵监察御史李由上奏的奏折。 大乾的监察御史是隶属于督察院编制,典型的位低权重,每郡设一名监察御史,是一郡之中除却郡守、郡丞、郡尉之外最有权势的人,其主要职责就是监察地方,什么冤假错案、什么贪污受贿……这些他都能管,但却不能直接插手处理,只能上奏朝庭,接到诏命之后才能处理。 别看好似没用,但这个职位却是最为受人欢迎的,因为清贵,也因为这是一郡之中唯一能直接上书给皇帝并直达皇帝案前的人! 而此时郑文打开奏折,映入眼帘的内容是:臣金陵监察御史李由谨奏:大乾十月十九日晚,江南节度使李殷在金陵谋反,率兵直入金陵东城区,将该地区屠戮一空,无人生还! 那夜血流成河,惨叫连天,逆贼李殷更是胆大包天,丧心病狂,在金陵放了一把火把这一区域烧成白地。 望陛下发兵火速剿灭逆贼,还金陵一片琅琅青天! 急!急!急! 郑文看了,面上表现的却是很震惊,心中却是很无语。 这江南世家的能量不小呀,从十九日晚事发到现在二十二日的早晨,才两日时间,这奏折就送到了郑文手里,他还以为最早的明面上的情报会是军事情报呢,看来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些世家的能量。 而一看郑文就明白了,这是江南世家的手笔,直接把李殷定成谋反,借刀杀人,想借朝庭的手来消灭这个他们目前最痛恨的人,因为这人可是直接对他们举起了屠刀。 郑文脸上却是一脸震惊的表情,又夹杂着愤怒的情绪,却是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道:“刘卿你也看看吧,各位也看看吧,这么大的事也合该我们君臣商议一下!” 说完,郑文就把奏折交到了刘健手里,刘健急忙打开一看,一看就是脸色剧变,却是一言不发又把奏折交到了秦飞的手里,秦飞一看,却是脸色有些苍白,其他人看了都差不多。只有吴勇看了,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郑文看着他们,就用愤怒的语气率先开口说道:“你们枢密院是干什么吃的?你们兵部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么大的事朕竟然是率先从金陵监察御史李由的上奏知道的。” 吴勇与赵山一听,急忙就出列跪在郑文面前,一脸的惶恐,并开口说道:“臣等让陛下失望,万望陛下恕罪!” 但吴勇的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他当初一看到奏折,心中就害怕陛下一开口就把这件事定成谋反,这样一来,他们大乾军方损失可大了,现在一听陛下的话语不由松了口气。 毕竟江南节度使李殷率兵屠戮世家,一被定成谋反,大乾军方一下子就坐腊了,甚至是会被打上“不能信任”的标签。这件事一处理之后,大乾的军方在今后就会被陛下和这些朝臣严防死守,别说什么整军备战,什么开疆拓土,不削减军队编制就是幸事了,毕竟这可是大乾首次成建制的军队无诏令无军令私自行动,这简直就是在藐视朝庭的权威! 至于江南节度使李殷及麾下那几万士兵,吴勇管他们去死,作为大乾军方第一人,尸山血海里走出的人,只要不影响军方的整体利益,该妥协的还是要妥协。 而郑文率先责问枢密院及兵部,也正是如此,他不能任由朝臣们子人这件事情为借口,扩大到整个军方,否则郑文想整军备武、开疆拓土、建立一个大帝国的理想,难度怕是要增加数倍! 因为一扩大到军方,就会形成文武对立,文武互不信任,朝局就会更加诡诈多端,郑文再想理顺朝局,花费的时间怕是会比重新换一批官员还长,但是没有数年甚至十数年之功是不可能成功的,那样的话郑文的理想不知什么时候才实施,那样郑文是万万不可接受的。 所以郑文才一开口,就责问枢密院和兵部,这是从侧面质疑这封奏折的真实性。丫的军情都还没到,你监察御史的奏折就到了,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啊? 底下的人作为官场大佬,都是政坛老狐狸,仔细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了,这件事确实奇怪,李殷屠戮世家肯定是存在的,但谋反却未必了,否则眼前这位陛下不会如此淡定,还有心情责问枢密院和兵部,显然这位陛下怕是已知道了内情,当然这肯定也有陛下偏帮军方的意思,不想让大乾军方在这件事中成为最大的替罪羊。 既然陛下的意思如此,况且这也符合他们的利益,他们也乐得配合。 于是刘健就开口说道:“陛下恕罪,这也不是二位大人的错。在这封奏折中,这件事显然是十月十九日晚发生的,到现在才两天时间二十四个时辰,从金陵到燕京城,军情最快也得三十个时辰左右,显然这封奏折有猫腻,陛下万不可轻信!” “哦,是吗?怎么这么久?”郑文听了,一脸的惊诧,像极了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人,才顺坡下驴的说道:“既然如此是朕错怪二位爱卿了,请起。” “臣等不敢。”吴勇赵山二人就顺势起身。 郑文又开口说道:“那刘卿,这件事朕该怎么办呢?” “陛下,这件事万万不可着急,朝庭不知道具体的详情,只能等后续的情报,我们再对症下药才行,毕竟金陵离燕京太远了,就这奏章中的只言片语我们很难采取具体的措施,但具体的准备工作可以做起来!”刘健仿佛真的不知道郑文对这件事的了解,一脸认真的建议道。 郑文听了,仿佛也不知道露它馅了,一脸笑容的开口道:“刘卿之言正合朕言!” “传朕的命令,燕京城的南北军及在京的河北驻军给朕全副武装起来,随时待命,枢密院及兵部相关的工作也准备起来,待具体的情形明了,朕就发兵马踏江南。”郑文是一本正经的发号施令。 “诺,谨遵陛下之命!”底下人也齐齐的配合应诺。 但郑文真的只是玩笑似的发令吗?显然不是,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当锦衣卫向郑文汇报在京城发现众多死士的时候,郑文就想把燕京的驻军动员起来,以防万一,但却找不到借口,也怕打草惊蛇,这下好了,这么完美的理由,正好合适。 而底下的大臣们,也真的不明白郑文的意思吗?不,他们明白,作为朝庭重臣,谁没有些私密消息来源,这一两天京城的紧张气氛他们也略有耳闻,他们还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呢,既然现在陛下让燕京的驻军准备,以防万一,他们也乐得高兴,乐得配合,这只是君臣双方心照不宣的配合罢了! 而其他人却恰恰被蒙在鼓里。 而郑文又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朕今天就一整天的在武德殿吧,朕是誓必要等到金陵的消息,而吴勇赵山二位爱卿你们二人就先去办事吧!” “诺!”二人齐齐向郑文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而此时的郑文心中却是非常高兴的,兴奋得想发狂,恨不得仰天长啸! 但还是硬生生的憋住了,此前郑文就已经从锦衣卫的情报中看到过相关的情况,他那时就很兴奋,这次又重温了一遍,而且在这么多朝庭大佬的面前,心中就一个字爽! 但是郑文还得细细思索一下,如何才能在这件事情中获得更大的利益,尽管他已经这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但利益这东西就像钱一样,谁又嫌多呢?郑文自然也不会例外。 但要如何获取最大的利益呢?郑文却是一时毫无头绪。 政治利益是属于朝庭的,这件事后,朝庭对江南的控制绝对是上了一个台阶,江南的地方世家大族这次损失惨重,朝庭必定会趁机压缩他们的势力,这无需置疑。郑文此刻是感觉自己的亲信官员还是太少了,否则的话这次就可趁机往江南派不少官员,可惜了。 但经济利益嘛!郑文大可派东厂势力进入江南,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62.诡异 郑文在武德殿待了一天,一直到夕阳西下,却是都没有任何关于金陵事件的情报或奏折传来,此时郑文的心里却是异常恼火了。 这是怎么会事?这么重要的事,算算时间本应该到了,又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到,难道是半路出了差错? 这不可能呀,一路出了差错还可能,但几路都出了差错,这绝不可能,这其中肯定是有人在搞事,不想让大乾中枢这么快就获得金陵事件的具体详情。 在大乾,金陵出了这么大的事,金陵的郡守、郡丞、郡尉、监察御史都会分别上书;而金陵又是江南驻军的大营所在地,那么隶属于兵部的兵备道衙门的兵备道使也会上书。 而且就算因为这些衙门都在金陵,被李殷武力扣压了,但是临近的郡县也该接到金陵的消息,并上书朝庭才对。 但是现在郑文除了接到了监察御史的奏折及锦衣卫的秘报之外,就未接到过任何消息,这显然是不正常。 是谁有如此大的能力,暂时断绝金陵等地与大乾中枢的联系,让中枢接不到金陵的消息,郑文的脑中不由的浮现出江南世家四个大字,也只有他们有能力这么做,至于在京城的几位王爷,要做到这种程度,实力还不够,郑文的脑中就把他们略过。 但他们有必要这么做吗?难道大乾中枢接到了金陵监察御史李由那封似是而非的李殷谋反的奏折,就会迅速做出决定,发兵攻灭李殷吗? 这不可能呀,这可是谋反的大案呀!朝庭又不可能不了解具体的详情,就会迅速发兵,江南的世家又不都是傻子,但他们还是这样做了,他们到底在策划着什么呢? 难道是想借着金陵这件事,准备谋反,割据江南。郑文的脑中又细细思索了一下。 有这个带头人吗?好像没有呀!难道是他们准备联合在一起,在大乾的江南搞一次共和国模式,建立一个资产阶级势力,难道大乾江南世家思想如此先进了吗?在这个封建时代想来这么一波。 但郑文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可能,那句话不说得挺好的嘛,领先半步是先进,领先一步是先烈,在这个习惯了有天子高高在上的时代,这么搞显然就是找死,根本就没这民众基础。 他们有这个造反割据的实力吗?刚刚损失了一波的江南世家还是有这个实力的,但立起来容易,撑起来难呢! 割据江南他们联合起来还是能做到的,但是一割据马上就会遭到大乾朝庭中枢的强力打击,显然撑不过三个月。他们这些世家想必也清楚,难道是他们想习疯狂一波? 坐在椅子上的郑文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些世家把传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显然不可能做如此疯狂的决定。就算一两家脑袋拎不清的,会有这种疯狂想法,但这么多的江南世家不可能任由这么一两家胡来。 但郑文为什么没有接到其他人的上书呢?这显然是所有的江南世家共同发力的了,暂时的断绝了金陵与燕京城的联系。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郑文暂时想不到。 于是郑文就打算问问刘健,看看这个官场老孤狸凭着他的经验能说出什么。 郑文遂就对刘健说道:“刘卿,你不是说这有关金陵事件的情报,今天就能收到吗?现在都要黄昏了,可是却是一份都未收到,这不可能呀,你有什么想法吗?” 刘健听了,面色虽不变,心中却有些尴尬,早上的时候他还在郑文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今天一定能收到,但现在都快黄昏了,却是一份都未收到。 但刘健身为宰相,凭借着敏锐的政治嗅觉,顿时就觉得这事有些不正常,大乾朝廷中枢能从多个渠道收到有关金陵的消息,但今天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斩断了金陵与燕京的联系,这由不得人不多想。 于是,刘健就开口说道:“陛下,这事有些蹊跷呀,大乾朝庭能从多个渠道获取金陵有关的消息,但今天却是一份都未收到,好像有人硬生生的阻隔了金陵与燕京城的联系,依臣看,这怕是江南世家发力了。”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显然他认同刘健说的话,于是郑文又开口说道:“刘卿,朕认同你的看法,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朕却是有些想不通,你有什么看法?” 刘健听了,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开口道:“陛下,依臣来看,这些江南世家怕是想试探朝庭及陛下的心思!” “哦,这是又有何等说法?”郑文听了刘健的话,心中也是颇为好奇,遂开口问道。 刘健听了,笑了笑,方才开口说道:“陛下,这些江南世家通过李由的这一封奏折,想来试探朝庭及陛下的心思。” “如果朝庭及陛下把李殷一案定成谋反,那就说明朝庭及陛下已经不能容忍江南的情况,会发动雷霆之势清理江南;反之,朝庭及陛下就会怀柔对待江南。陛下,臣说得不错吧!” 郑文听了,却是笑了,又接着说道:“不错,刘卿说得不错。朕的心里却是对江南两种处置方式,强硬及怀柔。” “朕也想过,把李殷一案定成谋反,然后顺势发大兵踏平江南,彻底的清洗江南势力,这样一来,朝庭是彻底控制了江南。但是治大国如烹小鲜呢,江南的子民也是朕的子民,朕心中始终怀有一份仁义,不忍江南兵戈四起,生灵涂炭,所以朕最后还是放弃了,也得不偿失!” “陛下仁义呀!”刘健有些感动的说道。 “所以朕决定怀柔对待江南,刘卿,你传出话去吧,只要这些江南世家交出这些年非法所得,交出不法子弟,再交出三分之二的家产,朕这次可以既往不咎,但也就这一次。想来,这也是他们希望的结果。但是江南谢家却不在内,他们知道该怎么做。”郑文又一脸平静的说道。 刘健听了,沉思了一下,却是又开口说道:“陛下,这会不会太多了,会适得其反啊!” 郑文听了刘健的话,却是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刘卿,你这是不知道世家的生存方法。对于世家来说,什么财物良田,都不是最重要的,为了生存,这些都可以放弃。他们最重要的是传承,有传承就有一切。” “而朕这次狠狠的割他们的人,是在安他们的心,他们嘴上虽痛恨朕,心里却是真正放心了。这些一来,朝庭清理江南官场,他们才会配合,并积极的融入大乾朝庭。” “要是朕只是象征处罚一下他们,他们才会不放心,担心朕秋后算账。这样一来,他们就会随时的给朕倒乱,不利于朝庭对江南的统治。” “刘卿呢,这就是人心啊,人性啊!”郑文又这么感慨的说了一句。 刘健听了,却是沉默了。今天郑文的话给了他深深的震憾,这位才登基不到两个月的陛下,对人心的把握显然已到了极高的程度,他是由衷的佩服。而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帝王之术吗?真是不可思议! 而刘健也感觉,他自己与这位新陛下又走近了一些。 于是刘健就对郑文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说道:“诺!臣谨遵陛下之命!” 郑文见了,方才笑着开口说道:“刘卿不必多礼,也该让金陵的事彻底了结了!” 郑文却只这么说了一句,就叉开话题的说道:“刘卿,等金陵这件事明朗之后,朕任命你为钦差大臣,率领吏部、户部、刑部、兵部、大理寺等各部官员前往江南,处理金陵事件,彻底整顿江南官场,处理大乾江南粮仓倒卖亏空一案,你觉得怎么样?” 刘健听了,却并不急着开口,反而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面色平静的开口说道:“诺,臣多谢陛下的信任,绝不敢负陛下之所望!” 刘健从郑文的话里,感受到了他彻底清理江南的坚决。而环顾大乾朝堂,有这个能力及威望的人并不多,除了郑文就只有他刘健了。 郑文靠的皇权,而刘健靠的他十几年做宰相的威望,而这次去江南办案的规模差不多是带了一整套的朝庭班子去江南了,六部尚书有这个能力,但却是没这个威望能同时指挥这么多不同部门的人。所以刘健才一口答应下来! 而郑文心中想的跟刘健差不多,但也有自己的私心,刘健当了十几年的宰相,在朝中威望还是很高的,此时有些影响到郑文掌权了,所以郑文希望刘健能离开大乾的政治中心燕京一段时间。 但郑文却是不能明说,也不能无故贬谪刘健。所以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刘健派到江南公干,好方便自己掌权! 这些一来,郑文就对刘健赋予了大权,不影响君臣关系。也会让朝臣们明白,郑文这位新陛下还是有人情味的,不是过河拆桥的主。 而刘健也肯定有这方面的考虑,才一口答应。这只是一场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对话罢了! 63.对话 而郑文此时又说道:“刘卿啊,你这次去江南,除了这些事外,你还要帮朕实地考察一下江南,考察一下江南的风土人情、地理物产,特别是靠近大理方向的地方。” 刘健一听,就开口问道:“陛下这是为进攻大理做准备?” “不错,刘卿,这正是朕所考虑的,朕今天也跟你谈谈朕心中的想法,也好让你心中有个底。坐吧!”郑文见刘健还站在,遂招呼他坐下。 “多谢陛下!”刘健对郑文行了一礼,也就顺势坐在椅子上。 郑文一见,就接着开口说道:“刘卿,说实话,朕活了十八年了,也算得上是不幸了,但朕这一生也是幸运的!” “朕的生母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宫女,朕甚至从未见过她,但是朕心里还是感激她赐予朕生命!” “而朕一生下来就丧母,还天生跛脚,因此朕活了十八年,见过朕父皇的次数也没有十次。这是朕的不幸,也是朕的幸运。” “因为不受父皇的重视,朕也很好的跌跌撞撞的长大成人,也很好的避开了皇室内部的倾轧,被封为萧王。” “原本这皇位本没朕的什么事,朕这一生大概在二十岁的时候,会被赐予封地,鲜衣怒马,珍馐美食,做一辈子太平王爷,顺顺利利的活到寿终正寝的时候。” “但没想到的是父皇会暴毙,而朕就被推上了皇位,这是朕从来没想过的!” 刘健听了,不由老脸一红,这不正是说他们吗! 郑文也不管,就接着说道:“朕当了皇帝呢,也不想像我父皇一样做一个太平天子,朕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雄主,像汉武唐宗的那样的有为之君!” 刘健听了,心中还是很振奋,这陛下有如此理想,自要成为这样的明君,他们这些大臣也就用了用武之地,也能像史书上的那些名臣一样,发挥自己的才干,名垂青史! 但刘健也并不开口说话,只静静的听着郑文的话。 郑文又说道:“朕呢,想让大乾威加内外,一统宇内,凡是大乾马蹄踏处,皆是乾土!” 刘健听了是面色潮红,因为这也是他的梦想,只是被深深的埋在心底,无人知晓罢了,显然郑文的话说到他心里的爽点了。 想大乾立国三百年来,武功之盛,唯秦汉唐才能比拟,但所立的功勋却是差之三朝远矣,他们这些世受皇权恩德的大臣们,心中是不舒服的。他们也希望大乾威加内外,万国来仪! 郑文又接着又说道:“自朕登基以来,对大乾内外情况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大乾周边,能与大乾为敌者,唯蒙古也!唯有打垮了蒙古,我大乾才能达到威加内外。但是蒙古还是太强大了,比之前汉时匈奴更加强大。” “朕呢,也想像汉武帝那样发兵塞外,与蒙古交战,彻底的打垮蒙古,但是朕又仔细看了又看大乾内部的情况,朕显然没有汉武帝那样幸运,有他爷爷及父亲留下的丰厚家底,能随意折腾。但即使如此,前汉与匈奴数十年的战争,差点就拖垮了大汉,让大汉分崩离析!” “以史鉴今,今天的大乾与蒙古显然不是大汉与匈奴的时候能够比拟的。所以与蒙古人的战争,朕认为必须要做万全的准备,要做到毕其功于一役!” 刘健听了,点了点头,方才说道:“陛下所言甚是,我大乾承平十几年,已然暴露诸多问题,以此时大乾的国力与蒙古人开战,显然是在进行国力的对耗,这样一来,这场战争不是几年或十几年就能结束的,没有数十年的时间是打不垮蒙古的,而我大乾内部怕是会撑不住,搞不好会流民四起,波及江山社稷,这的确得不偿失!” “不错,刘卿与朕想得差不多!”郑文也赞同的说道。 “所以,朕想了又想,制定了一个战略,你也帮朕听听,给朕提提见议。” “朕的这个战略,就是先南后北!” “什么是先南后北!就是北面与蒙古人修好,先解决南方的诸多小国势力,包括大理、安南等小国,然后聚集实力,修养生息,整军备武,打造军械,储蓄粮草,有了足够的国力,就一举打垮蒙古!” “也不说什么合适的时机了,当然遇到了当然好,遇不到朕也不在乎。朕打算聚集的实力可不只是蒙古的一倍或数倍,没有聚集超过十倍蒙古的国力,朕是绝不会主动与蒙古人大战的!” “想我大乾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资源丰富,想聚集实力,只要有绝心了那还不容易。而朕呢,就是打算用实力来堆死蒙古人!” “刘卿,你觉得怎么样?”郑文就对刘健开口问道。 刘健听了,觉得这倒是一个非常高明的想法,沉思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陛下的这个想法,臣想了又想,觉得倒是可行,只是这耗时也太长了,没有十年之功,怕是看不到具体的效果,想彻底的打垮蒙古,没有数十年的功夫是绝对做不到的!” “不错,现在的蒙古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自蒙古人的初代大汗铁木真崛起以来,蒙古人的势力是益壮大,但到现在也差不多达到了最鼎盛的时候了。现在与蒙古人交战,得不偿失啊。” 也确实如此,现在的蒙古经过数代大汗的苦心经营,确实是达到了蒙古人的巅峰,要不然在后世的历史中,忽必烈再雄才大略,也不可能一下子建立蒙古人的帝国大元帝国,这也是中华历史上疆域最为宽广的大帝国,这不仅仅是忽必烈努力奋斗的结果,也有前几代人的积累。 所以郑文的战略中,才努力的避免现在就与蒙古人碰撞,实在是此时的蒙古人势力太强了,郑文的心底也不确定现在与蒙古人干能不能干得过,当然这话郑文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就算干得过,郑文也不想现在就与蒙古人干,就如郑文前面说到的汉武帝时与匈奴人的战争,当时如日中天的大汉,经过前几代人的苦心经营,聚集的国力是何等之强大,但与匈奴人的战争一打就是几十年,打得大汉的国库都几次破产,差点分崩离析,要不是后期汉武帝刘彻是又下《罪己诏》,又改变国策修养生息,大汉怕是早不存在了。 因此郑文制定的这个先南后北的策略,就是避免直接与蒙古人碰撞,先期改革大乾内部,聚集国力,把大理安南等地纳入大乾统治,再苦心经营,聚集更大的国力,之后就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的解决蒙古。 这是郑文借鉴了后世美国人第二次世界大战那样,用资源堆死敌人,来获得最后胜利。 郑文的想法也差不多,用人力、物资、军队、粮食等这些东西的数量优势来堆死蒙古人。你蒙古人有百万军队,朕就扩编几百万;你蒙古人有百万军队食用一年的粮食,朕就有数百万军队食用数年的粮食;你蒙古人有百万军备,朕就有数百万军备还随时能打造……这就是用数量优势来打垮敌人,在这个封建时代,这就是真理! 而刘健听了郑文的话,显然也明白这些道理的,遂又问道:“那陛下又准备如何实施先南的战略呢?” 郑文听了,又开口说道:“朕呢,决定把大乾的军事重心南移,北方除了加强军备、训练士卒、改革军事,其他照旧,不与蒙古人交战。而把江南打造成征伐大理及安南等地的桥头堡及后勤基地。” “朕呢,决定扩编江南的驻军四十万,二十万作为本土驻军及后备兵员,别外二十万则作为征南大军,专门的针对性训练,准备用他们征伐大理!” “而朕考虑的是,五年之后就是征伐大理的时候,刘卿觉得怎么样?” 刘健听了,顿时就觉得这没什么难度嘛,就大理那种小国,要不是大乾的军事重心一直在北方,立国三百年先后与契丹人势力辽国、女真人势力金国、蒙古人势力数次大战,又几次修养生息,无法腾出手,而大乾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北方,才让大理逍遥至今! 否则的话,大乾只要把目光稍稍打量一下南方,使出那么一两分力,大理国早不存在了。 而现在陛下居然动用二十万大军去攻打大理国,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于是,刘健就开口说道:“陛下,这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用二十万大军只攻灭大理,有些小家子气了,不如顺势就攻打安南等地,把这些区域都纳入大乾的统治!” 汗!郑文也没想到,这刘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标准的文士,没想到心中也这么好战。 于是,郑文就笑着说道:“朕原本想的是攻灭大理后,看看有没有余力,有的话再顺势攻打安南等地,是朕有些小家子气了,不及刘卿有魄力呀,既然如此,那南征的大军的目标就是大理及安南等地,朕要彻底让这些地方都纳入大乾的统治!” 刘健听了,却是笑了。 这一夜,郑文与刘健是兴高采烈的交流了夜。 64.海运及送一程 当郑文在大明宫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十月二十三日的下午。 当郑文吃过饭后,就到了御书房,批阅奏折。 批着批着,郑文就发现了一份比较有意思的奏折,这是燕京府府丞贾亮上奏的奏折。 这封奏折有个标题叫请开海运书,内容是这样的:臣燕京府丞贾亮谨奏:自大乾立都燕京以来,燕京人口渐多,所耗亦日多,而一直以来燕京所需皆依赖河运,但近年来燕京所耗日多,河运已然不足,臣奏请陛下以开海运,来弥补河运之不足! 近些年来,京杭大运河水位降低,泥沙淤积,从江南等地河运而来的物资,成本加大…… 而海运则运量大,成本低,民间的海运技术已然成熟…… 臣奏请陛下以燕京府下属县天津县建设港口,先行开通天津至松江郡、金陵郡、泉州郡的海路,试行海运,若是可行,则全面开通大乾海运。 …… 大乾的地方政治统治制度是实行的府郡国、县、乡、亭制度。顾名思义,就是基本照搬汉朝的郡国并行制,但又在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改革。 府就是燕京府,在大乾仅一例,因为定都燕京,为区别其他的郡国,故而改名为府,其官长为府尹,品级也因为燕京的政治地供比其他的郡守高半级;郡嘛,就是大乾地方的最高行政区划,在大乾共有五十三个郡,其官长为郡守;国嘛,就是大乾皇帝对自己的皇室成员进行策封的封地,其官长为国相。 大乾的封国制度自有其特征,首先封国的行政权、军权是隶属于大乾中央政府的,其次该地就封的王爷只享有该地两成的赋税,其他的一切都归属中央,而该地的王爷一旦就封就自动获得国丞的官职,就相当于郡丞,是一国之中的二号长官,与国相国尉形成三权并立。这其实就是明朝版的藩地制度的变形。 虽然开国之初是这样的,但是后来经过大乾数代皇帝的变相削藩,偏帮国相,国相才渐渐掌控了一国之中的行政权,军权被朝庭任命的国尉掌控,而当地的藩王就变相的被架空了,因此藩王就成了混吃等死的类型了。但是你千万不要小看这些潘王,他们毕竟是世官,流官你再怎么牛,没点能力也干不过地头蛇,大乾的藩国制度就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而县嘛,就是次郡一级的行政区划,一县之人超过十万,其长官就是县令,低于十万,其长官就是县长;乡嘛,就是再次一级的行政区划,就相当于现代的乡镇,其长官就是乡长,由县令或县长委任;亭,就是最低级的行政区划了,就是相当于现在的村,其长官就是亭长,一般是由县令或县长任命当地德高望重者担任。 这些就是大乾的行政区划了! …… 而郑文看到这封奏折,心中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这封奏折很明显就说中了郑文的心思。 郑文心里一直有一个探索海洋的梦想。来自后世的郑文心里深深的知道,海洋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想想后来的葡萄牙及西班牙,在中世纪时期凭借着探索海洋而获得的收获一举成为大帝国;再想想荷兰,那个商人的国度,凭借着海洋,成就了“海上马车夫”的威名;再想想后来的英国,凭借着海洋一举成为日不落帝国,大英帝国的旗帜漂扬全球。就明白海洋的重要性,否则就凭着英伦三岛那点土地面积,何以建立大英帝国的赫赫霸权。 但是大乾就是一个天然的大陆国家,庞大的土地面积让大乾人自豪,也让他们思想相对保守,乡土观念浓厚,想让他们自发的探索海洋,不到活不下去是不可能的。 但封建国家也有封建国家的好处,皇帝就是这个国家的最高主人,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总有人会去做,当然也会有人反对,但那些都无关紧要。否则的话明朝的郑和七下西洋,不就是明成祖朱棣动动口的结果吗? 因此郑文心中的海洋梦,还是有望实现的。但他的海洋梦,他不希望只是一个图有虚表的形势,而是能获得切切实实的利益,像大英帝国那样殖民地遍布全球,成为日不落帝国! 因此,郑文必须把自己的海洋梦提升为大乾的国家策略,并切切实实的执行下去,这是一个长期而艰难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因为此时的海洋探索是没有先例存在的,只能慢慢的摸索,虽然郑文脑中也有部分海洋的知识,但是知道和去做是两码事,知道了并去做但不一定能成功,在这个封建时代,想做成功一件异想天开的事,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所以对于国家级海洋探索,郑文必须一步步慢慢来,这得有人,有物,有技术,还得有支持。当然现下的大乾这些都能满足,不就是人和船,相关的航海技术吗?这些大乾都有,大乾并不是一个禁海国家,此时的大乾有水军,民间是有海航的。而支持嘛,郑文就是最大的航海派。 但是,此时的大乾朝庭内外不知有多少事等着郑文处理,郑文是不能把主要精力放在这一块的,所以郑文必须找一个人具体的负责这一块,而此时上书给郑文开海运的贾亮,就让郑文眼前一亮! 因为从贾亮的奏折中,郑文意识到此人脑中还是有很强的海洋观念,否则不可能看到海运的好处,并大胆给郑文上书。 因为在这个时代的海运,可不像现代这么简单,只要有艘轮船,有船员,有会开船的人,再具备相关技能就行了。 这个时代的海运,以燕京府为例,在朝庭历来对海运并不重视的情况下,燕京的海运的基础设施是相当薄弱的。要开海运,朝庭的相关支持自不必提,你得打造海船,建设港口,培养水手,这些基础设施你必须完备。而且你必须重新打造一支水军,来维护海运航线的安全。否则的话,海运就是一句空话! 但贾亮这个人又是否真的有才呢?值得郑文委于重视呢? 于是郑文就决定试探一下他,就在奏折上用红色墨迹写道:卿之奏折朕已阅,海运之事繁杂,但好处显而易见。卿的话,朕亦深为赞同,既然卿赞同海运,必有方略,可直呈于朕! 郑文就是想看看这贾亮是真的有才,还是瞎猫撞着死耗子。如果是前者,看了郑文的批阅,必定会有海运的具体计划上呈给郑文,只要真是有材有料的计划,郑文就打算重用这个人;如果是后者,郑文就会换一个人执行海运。 于是郑文就把这封奏折打回内阁,遂又开始重新批阅奏折。 而这时,郑一就走进御书房,单膝跪地,就开口对着郑文说道:“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郑文放下手中的笔,望着郑一就说道。 郑一急忙站起来,走到郑文面前,并压低声音说道:“陛下,锦衣卫启动了在宋王郑昭处隐藏的暗探,这次燕京城出现的死士,确实是宋王爷的手笔。” “而宋王爷的目的,就是明天晚上率领死士进攻大明宫,杀死陛下您!” “哦,就凭那点人,想要杀死朕,不会是宋王叔疯了吧!”郑文听了,却是有些好笑的说道。 郑一听了,却是脸色沉重的开口道:“陛下,不会有错,我们锦衣卫已经进行了多次确认。这次宋王爷在燕京城大约聚集了五千人,有三千是绝对的死士,至于其他人则是作为幌子存在,用来进攻燕京的三大粮仓,分散羽林军的注意力的,宋王爷把这个计划叫做致命一击,显然是做了不成功就成仁的准备。” 郑文听了,却是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开口道:“不是不成功就成仁,而是抱着必死之心。朕的这位好皇叔,知道这次逃不掉了,这是死前最后的疯狂,可惜了!” “这有何必呢?何必做出大逆不道之举,毕竟是朕的皇叔,这不是让朕难做吗?”郑文是一脸笑着的感慨道。 旁边郑一看着郑文这笑容,顿时就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急忙别过头,不敢再看郑文的脸。 郑文就又说道:“你们有什么计划没有?” “陛下,我们锦衣卫的意思是,现在就出动锦衣卫围捕宋王府,再捕杀京城的这些死士!”郑一听了郑文的问话,一脸坚定的开口说道。因为这是能最大安全确保皇帝陛下安全的方法。 郑文听了,却是反驳道:“不妥,宋王叔毕竟身份贵重,又怎么能这么草率呢?” “更何况宋王叔戏台都搭好了,不是他唱一出大戏就落幕,又怎么能体现朕对他的敬重?”郑文又是平静的说道。 郑一一听就明白过来了,陛下的意思是,引蛇出洞,关门打狗,设好埋伏,彻底的剿灭宋王爷的这些死士。 只是郑一却是有些迟疑了,遂吞吞吐吐的说道:“陛下,可您的…安全。” “朕的安全,不是有你们吗?朕在这大明宫就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朕安全很!你去跟李卫等人商量安排一下,具体的朕就不过问了,朕信你们!”郑文是又开口道。 “诺!多谢陛下信任,臣这就去准备。”郑一眼眶通红,单膝跪地,大声开口说道。这就是一个君王的信任。 “去准备吧!”郑文又说道,郑一遂起身去准备吧! 郑文坐在椅子上,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宋王叔,就让朕最后送你一程吧!” 65.报纸与将相不辱 次日,十月二十三日。 早晨,此时的郑文正在看一份报纸《大乾周报》,这是一份由礼部发行的报纸。这份报纸本来是早发行了的,但由于受帝陵一案的牵扯,整个礼部都遭殃了,一直到今天才羞答答的出来。 作为一份政治宣传的报纸,娱乐性并不强,显得有些枯燥,郑文看着着就觉得有些乏味了,看来这礼部对于宣传还是不太在行,但郑文却是有些懒得说了,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份专门为自己而设立的报纸《大乾皇家周报》。 郑文原本想着用《大乾周报》来作为朝庭的舆论宣传阵地,好好宣传一下朝庭,让大乾朝庭在民间正面一些,但后来又觉得有些不妥。 朝庭在民间正面了,朝臣们的形象在民间也高大了,万一遇到什么事,什么天灾人祸之类的,郑文连找个背锅的都找不到,那样他就坐腊了,搞不好会在民间会被贴上“昏君”的标签。当了皇帝之后,郑文向来是往最坏的方向去揣测人心的! 因此郑文想了想,这《大乾周报》郑文还是任由礼部去折腾吧,没有郑文的指导,这份报纸怕是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而郑文呢就把东厂设立的《大乾皇家周报》作为自己的宣传舆论阵地,这份报纸要拼命的宣传自己,不断的在报纸上夸耀自己,多写些自己的丰功伟绩,什么身残志坚呀,什么文韬武略啊,什么仁义爱民呀,等等这些,一切往好的方面宣传。 那句话不是说得好嘛,当谎言被宣传一万遍就会变成真理。郑文的思路也是如此,他这是在为自己,打造属于自己的金身,当人们开始潜移默化的去相信的时候,郑文在民间、在百姓心中他就是一个好皇帝! 而再出了什么天灾人祸的时候,民间就会认为这是贪官污吏惹的货,皇帝陛下还是好的。 在封建时代,遇到天灾,皇帝被背锅的事数不胜数。在这个时代,你要跟大臣百姓说什么自然之理,你这是自取其辱,对牛弹琴,说不定人家还以为你是个疯子。 想想明朝末年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当了十七年皇帝,正遇上小冰河巅峰时期,天灾频发,人祸接二连三来,他不知下过多少“罪己诏”,难道他心里愿意吗?当然不是,还不是被逼的,官僚做了缩头乌龟,他不上谁上。做了皇帝的郑文深深明白皇帝的心里,唯我独尊,死要面子,你想要一个皇帝认错,那是难上加难!就是认错了,他心里的小本本也会记你一笔黑账。 所以郑文未雨绸缪,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而郑文最想达到的效果就是,今后朝庭施政出的成果,在百姓眼中,那是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带领大臣们努力干的结果,一切荣誉皆归皇帝;要是出了差错,那准是朝庭出了纰漏,跟皇帝陛下没有任何关系。 而第一期发行的《大乾周报》,让郑文看了是有些无语,基本模式是借鉴了东厂发行的《大乾皇家周报》,但内容文字却是干巴巴的,用时下的政治文体写的,一点也不接地气,拗口生涩,让刚认识字的人都不怎么看得懂,还不及朝臣们上奏给郑文的奏折那样能让郑文明白其中的意思,难道这就是礼部的特色,郑文有些看不明白,这礼部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报纸上刘健写得这篇《对大乾粮仓亏空倒卖一案的反思》倒是令郑文眼前一亮,这篇文章通俗易懂,用文巧妙写实,具体的分析了大乾粮仓亏空倒卖的前因后果,发人深省,不禁让人拍案叫绝。还提出了现在大乾吏治的败坏就是大乾粮仓亏空倒卖的根源,朝庭已经引以为戒,已经准备开始整顿大乾吏治,并呼吁犯案官员投案自首,朝庭会宽大处理。 郑文看了深以为然,正准备再仔细品读一下呢。 这时,黄安就走进来对郑文说道:“陛下,刑部尚书周阔求见!” 郑文听了,遂放下手中的报纸,就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诺,老奴这就去。”黄安就退出去了。 不一会儿,黄安就引着周阔到了郑文面前。 周阔一见郑文,就对郑文行了一礼,并开口说道:“臣周阔参见陛下!” 郑文一见,就笑着说道:“卿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见周阔起身,郑文就又问道:“卿求见朕,是有什么事吗?” 周阔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陛下,狄平、马元等人的案子已经明朗了,但这判刑还请陛下明示!” 郑文听了,顿感奇怪,既然已经明朗了,你就按刑部的法律来判不就行了吗?又何必来问朕? 一思索,郑文就明白过来了,大乾开国以来,政治上形成了大乾版本的“将相不辱”的传统。这种传统的意思就是,高级别的政治人物犯事之后,你要处死他,就必须留他全尸,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这是政治上的潜规则。 而狄平、马元等人犯的事,在大乾法律上已然构成了斩首的罪刑,如果照实判,这就破坏了“将相不辱”的政治规矩,故此周阔才会来求见郑文,显然周阔的心里还是认可这种制度的。 而郑文心里也是很认同这种规矩的。在郑文看来,这种规矩,就是君主对臣子的一种另类的尊重,也是大乾的一种格调。而大乾的历代皇帝已经把这种规矩深深的溶入了大乾的政治,而郑文显然也不打算破坏这种规矩。 于是郑文就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赐鸠酒吧!也给个体面,至于他们的家属,无罪的就流放三千里。其他的就照律判吧!” “诺!谨遵陛下之命。”周阔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他还怕陛下年轻气盛会打破这种规矩,毕竟这些人犯的事的确太大了。 但郑文确实不想打破这种规矩,一方面,郑文认为这是一种优秀的文化,应该保存和保护,并发扬光大。另一方面则是郑文心中也很矛盾,来自后世的郑文,认为斩首之刑太过残酷了,应该废除这种刑法,但屁股决定脑袋,身为皇帝的郑文,要维护他的统治,又得有严刑峻法,所以又不想废除这种刑法,正是这种矛盾,他一边赐鸠酒给这些犯事的高级官员,另一边又吩咐周阔按律判其他人的刑。 郑文看着呆呆站在的周阔,就又开口说道:“周卿还有什么事吗?” 周阔听了,迟疑了一下,又方才开口说道:“臣听说这几天燕京城有些不太平,还望陛下保重身体!” 郑文听了,顿时就觉得这周阔是个有心人,对自己存了那么一份忠心,郑文听了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遂又说道:“周卿有心了,朕明白,今晚的燕京要下雨了,也望卿多备衣服,免得着凉!” 周阔听了,面色虽不变,心中却是一震,遂开口说道:“臣告退!”说完就对郑文行了一礼,就退下去了。 但周阔却也是放心了。既然陛下听懂了他的话,还对他进行提示,说明早已有了准备,他也安心。 说到底,郑文在他心中还算是一个明君,是个好皇帝,所以他才会对郑文进行暗示,否则的话,这种皇室内部的政治倾轧,他们这种大臣是不该多嘴的,只应该远远的做壁上观。 而郑文呢,此时正在批阅奏折。 而这时,一袭白色汉服的李英儿正端着一杯茶走进来,向着郑文而来。 只见她一头黑色的长发及腰,宽大的汉服也遮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精致的锁骨,一张天然的瓜子脸,给郑文一种唯美的感觉。 近了,她走近郑文,把茶水放在郑文的桌上,方才向郑文盈盈一礼,用似黄鹂的声音开口道:“小女子参见陛下,陛下辛苦了,这是小女子泡的茶,请陛下品尝!” 郑文听了,遂拿起茶水,喝了一口,顿时有一股清香从舌头上传来,好不舒服! 打量了李英儿一眼,郑文方才笑着说道:“英儿是越来越漂亮了,你刚走进来的时候,朕还以为看到了一个仙女呢,仙气飘飘的!” 李英儿听了,顿时就脸红了,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又何尝听过这么直白的夸赞语,而且还是从大乾最尊贵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的。 于是她只好谦虚的说道:“陛下过奖了,小女子才没有陛下说得这么漂亮呢!” “怎么没有,你在朕的眼里就是仙女嘛,朕这是实话实说!”郑文一本正经的接口道。 “陛下……”李英儿何曾听过这么直白的情话,顿时就羞红了脸,语无伦次,也不敢看郑文。 两人相互打趣了一下,才说道正题。 李英儿就开口问道:“陛下,你是准备处理江南的事?”其实李英儿问的是,郑文如何处理他父亲。 郑文听了,心中也明白,却是说道:“还怎么处理?就是怀柔处理。”郑文不好直接说,只好忽悠过去。 李英儿听了,顿时就明白了,这是说他父亲死定了,顿时情绪就有些失落。她心里虽早已认定她父亲死定了,但心中终究有那么有一丝奢望,希望他父亲能活下来,但郑文的话却是彻底磨灭了那丝奢望。 顿时李英儿就扑在了郑文的怀里,小声的哭了起来。 郑文抱着李英儿的娇躯,方才开口安慰道:“英儿,你也不要怪朕,这是你父亲自己选择的路。” “还有,你在宫里千万要小心谢贵太妃,你知道吗?他的好哥哥谢家的家主谢荣就是死在你父亲的手里,而且是亲手下令处死他的,你务必要小心。” 李英儿在郑文怀里,听了也不说话,心中却是暖暖的,只是把自己的头又紧了紧郑文的肩膀,心中却是想道:“这就是我李英儿一生的男人呢!” 66.夜 郑文一见李英儿如此,也只好叉开话题,遂开口说道:“英儿,今天晚上你要注意安全,今后的大明宫不太平,怕是会流血。” 李英儿听了,顿时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却是也不起身,遂问道:“陛下,是什么事呀?” 郑文抱着李英儿,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道:“是朕的皇叔宋王叔,不甘寂寞,想在今晚的大明宫来一出刺王杀驾的戏码!” 郑文的心中还是有些复杂的,毕竟两人还是有血缘上的关系的,让郑文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忍,但身为皇帝的郑文,心中还是下了狠心,这次一定要干净利落的解决掉这宋王,好狠狠的震慑自己的那三个好兄长,好让他们不要老惦记着自己屁股下那把椅子。 李英儿听了,才自郑文怀里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才追问道:“陛下,你会不会有危险呀?”郑文毕竟是是她一生的男人,遂一脸担心。 郑文听了,遂笑了笑,方才开口说道:“会有什么危险?宋王叔的具体计划朕的人都摸清了,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你不必担心!” 李英儿听了,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看郑文,才说道:“陛下,那今晚我就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可好?” 郑文听了,顿时感到有些好笑,但又有些感动。前世的郑文独自一个人生活在城市中,除了一个月有限的几次与父母的通话,能感受到亲情的滋润,大部分时间还是孤独的。李英儿的话,让他感受到了亲情,此时此刻,李英儿才是真正走入了郑文的心里。以前的李英儿,郑文只把她当作一个漂亮的女人,仅此而已。而此时的李英儿,郑文的心里才有了些许牵挂,真正把她放在心上了。 郑文又思考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不妥,就说道:“那好吧,你就在朕身边,好好呆着,陪朕一起看看这出大戏吧!” “嗯嗯!”李英儿点着头回应道。 …… 时间一晃,俨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是越来越暗了,此时的郑文是身着身黑色的甲胄,腰佩一柄长剑,正在等待着事情的发生。而在一旁的李英儿也做此打扮,只是眼中有跃跃欲试的情绪。 夜色越来越浓了,古老的燕京城在夜色中透出一股神秘,也透出不安的气息。 突然,燕京三大粮仓常平仓、永丰仓、惠民仓所在地响起了一阵嘶杀之声,这显然是宋王的人开始动手了。 半个时辰之后,常平及惠民两仓就平息下来了,只有永丰仓所在地依旧。 显然作佯攻的两路遇到了早已有所准备的粮仓守军,一下子就被消灭干净,只留下了满地尸体。 而大部主力进攻的永丰仓,持续嘶杀的时间则更长一些,但依旧抵不过守军的充分准备,不一会儿也被消灭干净,徒留下满地的尸体。 而一身黑甲锦衣卫同知郑三则人群中出列,看着这满地的尸体,长叹了口气,就大声吩咐道:“点火!” 不一会儿,永丰仓所在地的空地之上,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远远一看,火光冲天。 而在大明宫的李卫看着这冲天的火光,对着蒋空吩咐道:“出兵,按计划行事!” “诺!将军保重,属下这就去了。”蒋空对着李卫行了一礼,就告辞而去。 而在大明宫中的郑文也看到这冲天大火了,呐呐自语道:“希望这场大火能洗涤大乾的污秽!”而李英儿望了一眼郑文,又望了望这冲天大火,始终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就从大明宫冲出上万整齐的军列,全副武装,只奔永丰仓而去。 而在大明宫不远处的宋王郑昭,望着这冲天的火光,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这时,一个黑衣人从远处走来,近了,对着郑昭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说道:“王爷,事情成功了,我亲眼看见从大明宫冲出上万羽林军,正向永丰仓而去!” 郑昭听了,方才回过神,看了看大明宫方向,才开口说道:“再等等,等这些人走远些,我们再行动!” “诺!”那黑衣人回应道,就站在郑昭身旁。 郑昭见了,就又开口说道:“小辰,你说孤这一生是不是活得很失败?” “孤这一生,从懂事开始就想着皇位,为这皇位,孤这一生是费尽心机的去算计,可到头来却终究是一场空,现在孤快要死了,却发现从想着皇位开始后,这人生却是再无片刻欢愉,你说,孤是不是自作自受?” 那黑衣人听了,却是开口道:“王爷,我就是一死士,从小就是孤儿,从不知道欢愉是何物?” 郑昭听了,自嘲的笑了笑,方才开口道:“是啊!你就一死士,不明白这些的。小辰,今生那你后悔吗?” 那黑衣人听了郑昭的话,却毫不迟疑的说道:“王爷,后悔什么?对我们这些小民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王爷当初给了我一口吃的,就是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后悔!” 郑昭听了,顿时有些难受,他一辈子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从不知道这些小民心中的想法,此时此刻,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时间,寂静无言。 突然,那黑衣人说道:“王爷,时间差不多了,该行动了!” 郑昭听了,沉默了一下,方才大声说道:“行动!” 一时间,周围的建筑中就涌出数千黑衣人,拿着各式武器,朝大明宫奔去。 而郑昭也全副武装,又披了一层黑衣,才在众死士的簇拥之下,往大明宫而去。 而要进入大明宫,则要经过玄武门,这是一座极其雄伟的关城,高大险峻。 而此时的玄武门城头上,一片寂静,郑文及李英儿在众甲士的簇拥之下,正静静的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当郑昭带着数千死士到达玄武门前,望着漆黑的关城,心中突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原本在玄武门有内应,这是他培养多年的亲信,绝不可能背叛他,他们约定在今夜打开城门,放他入内。 所以他会执行这个率死士进攻大明宫的计划,可看这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啊,太沉寂了。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原本的玄武门守将薛成,可是他培养的死士,用他混入他大哥的阵营,来充当自己的耳目,可后来这人不知怎么的就是入了他大哥的眼,多次升迁,最后出任玄武门守将。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非常高兴的。 郑昭之所以会实施率死士进攻大明宫的计划,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有薛成这个玄武门守将充当内应的关系,否则的话,就是他再自大,也不认为就凭数千死士就能攻破重兵把守的玄武门,那无疑是异想天开。 而这时,突然关城上燃起了众多火把,一时间如白昼。 在关城之下的郑昭一下子就看到了被众多甲士簇拥着的郑文。 郑文看着郑昭,方才笑着说道:“宋王叔,别来无恙,朕在此等候多时了!” 郑昭看着关城上的一切,就明白过来,显然自己的好皇侄怕是早已经查觉了这一切,却是暗中布置,等待着他自投罗网呢!显然不愧是自己好哥哥的种。 于是,郑昭平复了一下自己激荡的心情,方才开口问道:“孤的好皇侄,没想到啊?孤问一下,薛成呢?你是怎么察觉的?” 郑文听了郑昭的问话,却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朕的好皇叔,告诉你吧,薛成死了,扔下去,给朕的好皇叔看看!” 话音刚落,一个甲士就提着一个带血的人头从关城上扔了下去。 那人头带着呼啸的风,一下子砸在地上,又滚了几下,才在郑昭不远处停了下来。 郑昭远远一打量,就知道是薛成无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而郑文又接着开口说道:“是朕查觉吗?不是,朕的好父皇早就知道了,只是隐而不发而已,所以才对他几次升迁,就是想看看,你想干些什么而已!” “哈哈哈哈……”郑昭听了,顿时自嘲的哈哈大笑。 “没想到啊?这不过是孤皇兄的一场游戏啊,孤终究还是比不孤的好皇兄啊!一辈子都斗不过他,到现在连他儿子也斗不过。” 郑文听了,顿时就有些不爽了,你这是什么逻辑,你斗不他,难道你就一定斗得过他儿子。显然,在郑昭眼里,郑文还是比不上他老子的。 但不爽归不爽,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于是郑文就又开口说道:“皇叔,降了吧,你已是瓮中之鳖,不要做这些无谓的挣扎了。” “皇叔身份贵重,作为朕皇父的亲弟弟,也是朕的长辈,只要你降了,朕保证会宽大处理,只把你贬为庶人,圈禁至死,如何?” 其实郑文的心里,是巴不得这祸害早死了,但郑文亦不能明说“你这个渣渣赶紧去死吧”,所以郑文的劝降话语中就带着贬低的意味,一副施舍的口吻! 67.宋王之死 这不是劝降,而是刺激。 果然郑昭听了郑文的话,就一口回绝道:“孤的好皇侄,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孤就是死,也绝不会束手就擒的!” “事已至此,败了就是败了,无需羞辱于孤!作为太祖皇帝的子孙,身体流淌的血,不容许孤窝窝囊囊的活着!” “来吧!来战!”郑昭是大吼一声,对着郑文说道。 站在关墙上的郑文,觉得此刻的郑昭不像平日里的郑昭那样,唯唯诺诺的,终于有了那么一丝英雄气概,难道这就是王侯的尊严吗?郑文有些搞不懂。 不过这正合郑文的意思,于是郑文就大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朕送皇叔一程,送你早登极乐!” “开始吧!”郑文又说道。 于是,簇拥着郑文的一甲士就出列,拿出一根烟花模样的东西,点燃往天空中一放,顿时天空中就闪现出漂亮的烟花,亮得刺人眼,黑沉的天空中,闪出点点星光。 一下子,埋伏在周围的羽林甲士,就全副武装的把这些人围在中间。 弩弓齐齐对着这些黑衣死士,李卫站在弓弩人之后,也不多话,只抽出宝剑,大声说道:“弓弩手准备!” 与此同时,一黑衣人也指挥着数千黑衣死士,“杀!” 顿时这些黑衣死士就齐齐举着武器向羽林军杀去。 “放!”李卫见这些黑衣人杀过来,就大声说道。 黑夜中,只见齐刷刷的弩箭向这些黑衣人飞去,顿时间就有许多黑衣人被射翻在地,但这些黑衣人悍不畏死,继续向前方杀去。 “放!”李卫见了,拿着宝剑,指着这些黑衣人,继续大声说道。 刹那间,又是一片箭雨向着黑衣人而去,一时间,又有许多死士被射翻在地,但他们依旧悍不畏死,忘死的向前冲去,妄图冲羽林军队列中,想进行近身战。 但李卫显然不可能如他们意,遂又大声命令道:“再放!” 一时间,又是一片箭雨往这些人飞去,黑衣人顿时又是死伤一片。但他们依旧毫不停息,依旧往前方冲去。 近了,更近了,此时的李卫不可能再下令弓弩手放箭了,否则的话不是杀伤敌人,而是被敌人杀死,因为弓弩手是中程兵种,近身战可不是他们撞长的。 于是李卫就又大声说命令道:“弓弩手退后,刀盾兵向前!” 顿时身着轻甲的弓弩手就齐齐收起弓弩,转身齐齐往后退去,而身着黑色铁甲的刀盾兵,就齐齐左手拿着盾,右手提着刀,排着整齐的队列,大踏步向前,两种兵种错身而过,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近了,更近了,刀盾兵齐齐举着盾牌,形成了一堵盾牌墙,一下子就挡住了这些黑衣人亡命的攻势。两边的人齐齐的撞在一起,嘶杀在一起! 这就是双方铁与血的较量,勇气与勇气的博杀,一方亡命冲击,一方死战不退,顿时间双方是你来我往,不断的有人倒下,又有人补上倒下人的位置,一时间是血流成河! 显然就个人武艺而言,这些黑衣死士是强于羽林军士卒的,毕竟他们从小就作为死士培养,训练的个人武艺,杀人的技巧。 但在列阵对敌,群战之时,显然就不是羽林军的对手。羽林军毕竟是从军中士卒中选拔最优秀的士兵充任,他们一参军就开始队列训练,娴熟之后,才训练个人武艺,训练差不多了,才开始训练阵战。这些士卒再加入羽林军之后,又进行了系统训练,是专为战场而生的,是战争的杀人机器。 所以双方一接触,黑衣人顿时就落入了下风,毕竟你个人武艺再强,再这种冷兵器战场上,也强得有限,一遇入这种阵战,还是人数处于下风,当然不可能是羽林军的对手。 郑文静静的站在关城之上,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郑昭也静静的站在关城之下,也着这一切,也一言不发。 只任凭底下人各自发挥,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但结果早已注定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大部分黑衣人都被剿灭干净了,只剩下簇拥着郑昭的两三百人,而羽林军却是全副武装,重重的围着他们。 郑文见了,站在关城之上,又大声的开口说道:“怎么样?宋王叔,服了吧?” “哈哈哈哈……”郑昭听了,是哈哈大笑。 笑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孤的九皇侄,你的确是令孤刮目相看,也让孤大吃一惊!” “你的才略孤佩服,谁也没想到你这个跛脚的皇子会登上皇位,孤当时知道之后,还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呢!” “可是你却给孤好好的上了一课,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帝,就有一个大义的名分,三下五除二就撑握了实权,把控了朝局,你的才略,孤佩服!” “是孤太小瞧你了,以至于输得是一塌糊涂。就是孤的那三个好皇侄中任意一个登基称帝,孤也不会输得那么快,输的那么惨!” “但是,郑文,孤的好皇侄,孤还是要告诉你,孤不后悔!” “孤一生不悔!” 说完抽出自己的佩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架,一拉,干脆利落,就自刎而生,尸体重重砸在地上。 而令郑文吃惊的是接下来的一幕,两三百的黑衣死士,齐齐围着郑昭的尸体,不约而同的抽出武器,一言不发,就齐齐自刎而死! 郑文看着这一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的忠义吧!郑文心中如是想着。 良久,才开口道:“毕竟是朕的皇叔,毕竟是太祖的子孙,纵然是大逆不道,也是皇室中,收敛其尸体,以王侯之礼葬在皇陵边上!” “至于这些自杀的人,都是勇士,朕也很欣赏勇士,就收敛其尸体,既然与宋王叔生死相随,就陪葬王陵!” “至于那些战死的死士,收敛其尸体,毕竟人死为大,就葬在宋王叔的王陵周边吧,但不必立碑了!” “这样想必宋王叔也不会那么寂寞了!” “诺!”站在一边的蒋空出列回应道。其实他见到那些死士自刎而死,他还是佩服他们的勇气的,但这是谋反的大案,他却不好开口。 遂听到郑文这么说,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这大概是武人之间的心心相惜! 至此,这宋王郑昭的谋反一事算是落下子帷幕。 这也让郑文的心更硬了! 因为在这件事中,郑文看明白了皇帝的真谛! 那句话不是说得好嘛!天子唯兵强马壮尔!在郑文的眼里,皇帝唯实力尔!只要有足够的实力,郑文不惧一切挑战。 什么阴谋诡计,那只是弱者的呻吟,终究不如实力碾压来的快,来的猛! 郑文必须死死的抓住权力,唯我独尊! 郑文看着三千多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终于感到了生命的脆弱,以及人命的不值钱,他不希望有朝一日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 郑文心思沉重,跛着脚,在众甲士的簇拥之下,走下关城,往大明宫走去。 而此时的燕京城,到处都是火把,都是甲士,而郑一带着锦衣卫及羽林军士卒封锁了宋王府。 而在在宰相府的刘健,听闻下人报来的消息,长舒了口气,才呐呐自语道:“终于结束了吗?” 而其他重臣的府邸也大都如此。 而郭府,郭夫人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却是喜极而泣,呐呐自语道:“终于死了,夫君你在天之灵,也该安心了。妾身这就下来陪你!”当晚郭夫人就在房中吞金而死! …… 而在唐王府,唐王郑郊与他的谢宇正相对而座。 谢宇却率先开口说道:“王爷,今后我们谢家怕是不可能再支持你了!” “为什么?”郑郊听了,脸上有些阴晴不定,遂问道。 “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金陵的事,我们谢家损失惨重,我父亲更是惨死。而陛下也传出话来,会怀柔对待江南,但唯独不会放过我们谢家,这是要杀鸡儆猴!” “而江南的世家也准备妥协退让。而我叔父也传出话了,为保存谢家,我堂妹谢幽兰和我妹妹谢幽若将会入宫服侍陛下,而我们谢家也将彻底投靠陛下,成为陛下在江南的代言人!”谢宇又脸色平静的说道。 郑郊听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脑中却是不断的回想着谢幽若的名字,虽从未见过面,但是母妃曾经说过,这个女子将会成为他的妻子,虽然也只是说过,但眼睁睁的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投入敌人的怀抱,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是愤恨满满,心中大吼一声“郑文,你给我等着!” 而此时在大明宫的郑文却打了一个大喷嚏,顿时感觉莫名其妙。 而谢宇也不管郑郊,径直开口说道:“我父亲死了,叔父也罢官了,为了谢家,我必须出仕了,否则对不起两个妹妹的牺牲,我必须扛起谢家的大旗,今后我们就是对手了,你也不必留手,而我也不可能留手,我们各自珍重!” “告辞!”说完起身对郑郊行了一礼,就径直而去。 而郑郊则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谢宇远去的背影,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在心里道了一声“珍重”! 68.处置 而此时的郑文,正坐在大明宫中,正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而李英儿则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裙子,美丽的娇躯若隐若现,在昏黄的灯火照耀下,有那么一股朦胧的美感。 让郑文看了是热血沸腾,有那么一股男性的冲动,人生得意须尽欢,于是郑文哈哈大笑,直接起身,一下子就抱住了李英儿,李英儿顿时就羞红了脸,羞得直把头埋入了郑文的怀中。 郑文也不管,直接就把起李英儿,把她放在大床上,直接就扑向了大床,开始了行动。 一夜好睡。 …… 第二日,十月二十四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郑文就在御书房中召见了朝庭各重臣,就是八位内阁大臣及新任户部尚书杨博。 待众人向郑文行过礼之后,郑文就面色有些沉重的说道:“昨晚朕皇叔宋王郑昭的叛乱想必诸卿已然知道,你们说说朕该如何处置宋王叔?” 其实郑文早已想好了怎么处置,但偏偏不能直接说出来,要做出征求各位重臣的意见,这是一种政治态度,他不能给朝臣留下独断专行的映像,这不利于他们的统治。 而郑文心中也估计,他们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发表意见,这可不是一般的谋反案,这是皇室成员谋反,他们要敢发表意见,他们估计在大乾朝堂也混不下去了。 因为在大乾,三百年的皇乾是至高无上的,皇帝插手臣子的事那是理所当然,但作为臣子你想插手皇权,那是活得不耐烦了。当然郑文登基这件事是例外,这明显就是臣子插手皇权的事,但三百年的大乾也仅此一例。 而郑文登基之后,有好多事都是他乾坤独断,或是换一层皮,明里是商议的结果,暗地里还不是他的意思。而且先后设立锦衣卫与东厂,前者的主要目的就是来监视大臣,后者是用来敛财。郑文戏剧性的登基为帝,但是也让他骨子里就有些不相信这些朝臣,所以他明里暗里的防备这些朝臣,就是防备有朝一日臣子再插手皇权这种事。 想明朝“土木堡事变”,皇帝被俘,于谦另立新帝才保住了大明帝国,这是一件大功。被当时的朝臣及后世人吹捧到天上。但也是一件典型的臣子插手皇权的事。但是至此之后,明朝的皇权就不再那么至高无上了,时常受臣子的挑战,纵观大明朝中后期的朝政,就是一部君权与臣权相互博奕的历史剧。 但郑文身为大乾的皇帝,屁股决定脑袋,这种事郑文万万不能容忍了,所以他登基之后,许多事都是他乾坤独断,一方面是他有些不相信朝臣,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对朝臣们的警告,告诉他们这些人,皇权是至高无上的。 而这些重臣们听了郑文的问话,顿时感到有些无语,这种皇室成员谋反的事,他们敢提意见吗? 于是,众位重臣们于是齐刷刷的对郑文行了一礼,方才齐刷刷的说道:“唯陛下之命是从,臣等没有意见!” 郑文听了,心中还是满意的,但面上却是不显,又开口问道:“刘卿身为宰相,百官之首,你说说?”郑文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仿佛真的是想听听他的意思。 刘健听了,心中一震,来不及思考,马上就说道:“臣唯陛下之命是从!” 郑文听了,却是不答话,却又开口问道:“秦卿身为京营节度使,是先帝的信重之臣,你也说说,朕也听听你的意见。”郑文是一副就想听听秦飞意见的样子,对着秦飞说道。 “臣唯陛下之命是从!”郑文的话音刚落,秦飞就接着快速的说道,不敢有任何迟疑。 郑文听了,却是又望着其他人,一副想听听他们意见的样子。 其实,这些重臣们早反映过来了,这是陛下对他们的敲打。 只要他们中有人发表了意见,哪怕符合郑文心中的想法,郑文也只会笑呵呵的说“好”,但是转眼过后,就会让这个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因为这个人有插手皇权的征兆。 想到前不久这位陛下的登基模式,典型的臣子插手皇权的结果,在想想今天这事,陛下这是在试探有没有人想插手皇权的事,同时也是在警告刘健秦飞二人,也是在敲打他们这些朝堂重臣。 于是,众人齐齐低下了头,不敢与郑文对视。 郑文看了,心中满意之极,方才又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说了!” “宋王郑昭大逆不道,有失朕望,愧为皇室中人,但毕竟是朕皇父的亲弟弟,朕的皇叔,身份贵重,以诸侯王之礼下葬!” “但不得葬入皇陵,就葬在皇陵边上吧!” “至于宋王一脉,贬为庶人!抄家!至于成年儿子,就赐死!其他人圈禁至死!”郑文狠厉的说道。 “诺!唯陛下之命是从!”众人听了郑文的话,马上就开口说道。 其实郑文的处置,还算是轻的了。像这种谋反大案,处置的再严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其实一开始想的还是从严处置,但想了又想,还是这样处置为好,一方面宋王郑昭的死,已经达成了郑文震慑其他兄弟的目的;另一方面则是为团结皇室中人,立国三百年的大乾,皇族之人太多了,他作为皇帝不能让皇室中人认为他太过狠辣。 郑文想了又想,就说道:“既然这事已如此,那郭成的事,就尽快入土为安,你们礼部就给他个谥号!他还是有功的。” 礼部尚书钱昌出列说道:“陛下,郭成郭大人的夫人昨天晚上随郭大人而去了!” 郑文听了,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是个奇女子,既然如此,你们礼部就给她个封号,与郭成合葬在一起吧!” “诺!”钱昌开口应声道,就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揭过这件事,郑文就一本正经的说道:“朕今天召集各位众臣到御书房来,就是议一下江南的事情。” “朕已经让锦衣卫查了,江南的事,说什么李殷谋反,纯糅是胡说八道,但屠戮金陵世家,确有其事,我们就议议,该如何处置?” 众臣听了,心中腹诽,陛下你的脸呢?大家谁不知道谁?什么锦衣卫查了,怕是早知道了,至于睁着眼说瞎话嘛。 但陛下想演,他们也得配合着演嘛。 于是,辽国公吴勇就率先说道:“陛下明见,虽这李殷不是谋反,但李殷却是无诏令随意调动大军,简直是视朝庭于无物,当严惩!” 兵部尚书赵山也开口说道:“吴将军说得不错,此人确实是胆大包天,这种统兵大将私自调动军队的事,万万不可有此苗头,当从严处置!” 秦飞也是满脸正气的开口说道:“两位大人说得不错,此人当重重责罚,大乾的军队万万不可有此先例!” 其他人也是一一附和。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却是一言不发,遂默认了。毕竟昨天晚上还睡了人家女儿呢,今天再大义凛然的处置人家父亲,郑文自认还不能做到这么无耻,只好默认了。 这时,吏部尚书王永又杀气腾腾的说道:“陛下,江南的地方官确实不像样,除了那么一封似是而非的奏折,到现在竟然从未上过一封奏折,江南的地方官场确实到了该整顿的时候了!” 而刑部尚书周阔也说道:“陛下,王大人说得不错,这些天我们三法司查处的贪官污吏,许多都交代,江南的地方官员都曾向他们行贿过,确实到了该整顿的时候了。” 而新任的户部尚书杨博也开口说道:“陛下,臣这些天在户部,也发现户部许多关于江南地区的赋税账目,有些不清不楚,确实该到了整顿的时候了。” 其他人都是一一附和,反正整顿江南官场这件事,对他们有利,他们作为大佬,谁在官场上没几个门生故吏。而且这些年江南的乱像,他们早看不惯了,这简直就是在削弱他们这些大佬的权威,只是以前坐在位子上的大老板不发话,他们再急也只能干忍着。 但现在重新换了个大老板,而且是看不惯江南的大老板,眼瞅着江南要被收拾了,他们也不介意在后面添把火,捞些利益。 至于被屠戮的金陵世家则被他们自动忽略了,反正也不干他们的事。看陛下的意思就知道,陛下心中也不在意。 郑文听了各位重臣们的意见,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既然大家的意见如此一致,朕就说说朕的想法!” “近段时间来,朝庭多事,先后爆发了多起,朕是忧心忡忡,江南的事,不仅仅是江南节度使部出了问题,江南的官场也出了问题!” “朕呢!决定专门的团队,下江南来处理江南节度使部、江南官场、江南粮仓倒卖亏空等事。” “这个团队就由刘卿来总理,六部、督察院、大理寺、枢密院都要派要员参与,这次,朕决定重拳出击,彻底清理官场,如何?” 众位重臣看看郑文,又看看一言不发的刘健,显然这两人已交换过意见,刘健已然同意,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反对。 于是众人齐齐开口说道:“唯陛下之命是从!” 69.任命 于是,郑文就笑着开口说道:“甚好!既然如此,朕就命刘卿为江南钦差大臣,赐尚方宝剑,全权处置江南一切事宜!” “诺!臣多谢陛下信任。”刘健立刻大声开口回应道。 “甚好,朕会拨一万羽林军作为卿的卫队,朕许卿可全权调动江南的驻军。”郑文又对着刘健说道。虽然江南的驻军几近于无,但还是有一些的。 郑文这么说,只是想让在场的重臣们明白郑文对于刘健的宠信而已。 显然刘健也明白,遂红着眼说道:“臣多谢陛下信任!”此时的刘健确实有了些许感动。 而此时,郑文却又突然开口说道:“至于户部的带队官员,就由户部左侍郎王成出任吧!” “诺!”杨博出声应道。虽然搞不懂陛下的心思,但这种事杨博显然不会反驳的。 难道是陛下要提拔王成? 呵呵,众人的心思各异。 而这时,郑文却又开口说道:“这户部、工部、礼部不是还缺个右待郎吗?督察院不是缺个左都御史吗?我们今天也一并议议,把朝庭的重要班子都补齐了。” “王尚书是吏部天官,你就先说说有什么人选?” 于是,吏部尚书王永就出声说道:“陛下,这三个官职都是朝庭的要害官职,户部、工部、礼部陛下不妨问问三位尚书的意见,而左都御史这个位置则该由最近立功的官员提拔,臣举荐大理寺卿郭怀出任。” 刑部尚书周阔也开口说道:“陛下,大理寺卿郭怀这些天兢兢业业,表现出色,臣也举荐郭怀出任左都御史之职。” 郑文听了,方才开口说道:“诸卿有不同的意见吗?” 等了一下,见其他人都不开口,显然是默认了,毕竟按朝庭惯例,立了功的郭怀出任这个职位,也合常理,他们没必要出声反对。 郑文见此,就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郭怀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至于他空出来的大理寺卿就由燕京府尹杨波出任,他在兼任一段时间燕京府尹吧!” 众人听了,心中一震,顿时就明白过来,杨波这个人怕是在陛下心中留下了一个好映像,否则的话,陛下不可能强行杨波出任大理寺卿,还兼认燕京府尹。但他们也没必要反对,因为这次的事情,杨波是立了功的。 而郑文呢,简直就是在规则之内强行耍无赖,本来按照规则,郭怀空出的大理寺卿不该由杨波出任的,因为他资历不够。 在大乾朝堂上,大理寺卿是有数的高官了,是继宰相、六部尚书、枢密使、京营节度使、督察察左都御史之后的高官了。而杨波呢,燕京府尹,按照资历,此次的升迁最多也就到六部右侍郎这位置,还不是靠前的部门。 但郑文就是强按着大臣们的头强行通过了,但大臣们心中肯定有些不舒服的,一次两次就罢了,要次次如此,那还得了。 于是,郑文就又开口说道:“孙爱卿,你们工部的右侍郎你举荐一个吧,朕也听听!朕曾到工部视察,答应你的事,朕可是马上要实现了。”郑文有些半开心的说道。 众位大臣听了,心中却是很无奈,看来这工部尚书孙化举荐的不好出口反对了。 孙化一听,心中就一喜,马上就开口说道:“陛下,臣举荐军器监监正安卓出任,此时是进士出身,也通晓技术,是工部少有的全能型官员,由他出任工部右侍郎正好合适!” 郑文听了,是龙颜大悦,这种官员正戳中他的心思,于是他就大笑着说道:“孙卿不错,正合朕意!众卿有什么意见?” 郑文又是一副征求大家意见的样子,遂问道。 众位大臣只好配合着说道:“臣等无意见!” 于是郑文就笑着说道:“那好,就任命安卓为工部右侍郎。” “那户部杨卿就说说户部右侍郎的人选。” 户部尚书杨博就说道:“陛下,臣到户部时日颇短,没有具体的人选,就让众位大人举荐吧!” 杨博心中真的没人选吗?怎么可能,为官数十载,总有些自己人或与自己交好的人,但他不能举荐。 一是他刚刚任职户部尚书,不能吃相那么难看,这是政治潜规则;二是他资历不够,他任职户部尚书前,只是督察院左都御史,只能算得上朝庭高官,不能说是朝庭重臣。所以他是万万不能举荐的。 郑文听了,心中了然,就开口说道:“那众卿有什么人选?” 刘健就开口说道:“陛下,臣举荐济南郡郡守孔宣,此人是建启元年进士,现年四十岁,是孔圣人四十一世孙,此人在山东之地颇有名声!此人出任户部右侍郎正合适。” 郑文听了,却是皱了皱眉,这个他从锦衣卫情报中看到过,务虚不务实,全靠着孔子后人的名头才有了偌大的名声,虽然也没干什么坏事,但也没做过什么实事,“不作为”三个字就是对他最好的评价。 郑文还听说过他的一件事。在建启十三年,他刚刚出任济南郡守的时候,听说了济南有一个守寡五年的妇女,而且这妇女发誓不再嫁终生替死去的夫君守节,他听说这件事之后,上任第一件事就亲自提笔写了“贞节之妇”的牌匾送上门去,还大肆吹嘘这件事,好像做了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而且任职三年的济南郡郡守,郑文也没听说他干过什么实事啊! 郑文觉得这个人怕是脑子有病,你丫一郡守,不关心郡内的政务、赋税、粮食这些问题,既然去关心郡内的妇女守不守节这种问题,郑文现在是腾不出手,否则早让他回家了。这种人在郑文眼中就是一废物! 于是,郑文只好忍着厌恶的说道:“不妥。诸卿还有什么意见?” 刘健有些奇怪,就问道:“陛下,这孔宣名声不错嘛,清正廉洁,是个难得的清官呢!” 郑文听了,却是气笑了,方才开口说道:“清官又如何?在朕眼中,这人就是个废物,一郡之守,不关心政务,反倒操心妇女守不守节,任了三年的济南的郡守,你告诉朕,他做过什么实事?惠及一户一民?垦了多少良田?济南增了多少户口?” “在朕眼中,不是废物是什么?朕要的是能干实事的官员,不是那些道德先生!” 刘健听了,一时间怔怔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是一震。 而底下的人却是心中一动,看来这位陛下要的是实干型的官员。而且今后陛下的治政思路,怕是要加上“实干”二字了。 而这时,吏部尚书王永却说道:“陛下,臣举荐太原郡守张峻,此人是建启元年的恩科进士,现年四十三岁,此人先后出任过县丞、县令、郡丞、户部郎中、郡守,是实干型的人才,为官十六年,兢兢业业,吏部对他的考核都是优等,此人正适合出任户部右侍郎。” 郑文听了,虽脑中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资料,但王永作为吏部尚书不可能骗自己,虽心里已同意了,但还是开口说道:“王卿说的这个人如何?” 杨博开口说道:“陛下,臣对这个人有记忆,这个张峻确实是个难得的实干型官员,而且自身也很清廉,出任户部右侍郎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其他人见这二位大佬都同意了,却是不好开口反驳,遂不再开口说话。 郑文见了,就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就即刻命张峻回京,出任户部右侍郎,至于太原郡守,你们吏部要做好交接准备。” “诺!”王永出声回应道。 “那就好!既然如此,礼部不是还缺一个礼吏右侍郎吗?钱爱卿是礼部尚书,你就举荐一位。”郑文又开口说道。 钱昌听了,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陛下,臣举荐国子监祭酒蔡伟出任礼部右侍郎,此人隆成二十三年进士,现年五十三岁,学问渊博,精通不少外国语言,对礼仪也很熟悉,出任礼部右侍郎正合适。” 郑文听了,对这个人还是有些印象的,在上朝的时候曾见过,一个帅大叔,非常的帅,否则郑文不可能有印象。 于是,郑文就又说道:“钱卿说的这个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底下的人齐齐说道:“臣等无意见!” 郑文心中却有些好奇了,这蔡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钱昌提出来之后,这些重臣们竟毫不迟疑的就同意了。难道长得帅真的这么有优势?难道这就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郑文心中有些搞不懂,但想的却是一定要下去查查这个人! 于是郑文就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任命蔡伟为礼部右侍郎!” “至于国子监祭酒,你们礼部自行任命一下吧,把人员报给朕,再到吏部报备一下。” “诺!”钱昌一脸惊喜的回应道。 郑文看了看各位重臣,就开口说道:“众卿还有什么事?没有就散了吧!” “臣等告退!”众位大臣齐齐对郑文行了一礼,就退出了御书房。 70.反应 而此时的燕京府衙门之中,燕京府丞贾亮也收到了郑文批复的奏折,他是喜极而泣。 整整二十年了,两代人的上书,历经三帝,终于等到了陛下的回复。想他老师李复,二十年前出任燕京府尹,就开始上书陛下开海运,每年都会数次上奏,直到年纪大了,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依然居留京城,每年雷打不动的上书,就是希望陛下能够开海运。可是十几年的上书杳无音信,他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心酸。 三年前,他老师李复病逝燕京城,弥留之际,依旧不忘拉着他的人嘱咐道:“亮啊,你要接着老师上书陛下,海运对朝庭有利,你万万不可灰心,到朝庭开海运的时候,你就到为师坟前上一柱香,告诉为师一声。”说完就溘然长逝。 他是红着眼晴,跪在老师的床前答应下来,接过老师的担子,每年雷打不动的上书,一上书就是三年。 二十年的等待,两代人的坚持,在今天终于收到了回音了,贾亮是喜极而泣,恭敬的对着大明宫方向行了,心中却默默说了句“老师,一路老好!” 于是,他伏案而作,这开海的计划他和他老师早就进行了多次讨论,多次修修改改,因地制宜,他们早就写下了备用计划。 他每年只要有时间,都会拿出来翻翻,仔细看看,又思索,又重新写一遍,让它不至于蒙尘。只是终究毫无用处,他也常常望着这些资料长吁短叹,感慨它们何时能重见天日! 他有好多次都想放弃,只是想想他老师李复临终的叮嘱,想想他老师十几年的上书,想想他老师平时嘴上说的“坚持”,他才又拿起笔,斗志昂扬的书写上书的奏折,即使他知道能得到回复的希望廖廖无几,但他还是雷打不动的坚持。 苦心人,天不负,在今天,他终于等来了陛下的回复,而且是希望他能写出开海计划的回复,这一刻,他是干劲满满! 于是他奋笔疾书,写下了著名的《燕京开海运折》,这封奏折系统性的阐述了燕京开海运的利处,及整体规划了海运的具体路线及实施方案。 这封奏折长达十余万字,与其说是奏折,还不如说是开海运的整体计划,它涉及码头的建设、海船的建造、朝庭的管理等多方面,让郑文是大开眼界! 也让郑文认识大乾官场上另类,贾亮和他的老师李复,傻得可爱,他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中自有坚持! 为了自己的坚持,他们不要高官厚爵,不要金钱名禄,不受外界诱惑……只默默守着自己那颗心! …… 而在刑部,当刑部尚书周阔把杨波升迁为大理寺卿兼任燕京府尹的消息告诉杨波,杨波是吃了一惊! 见此,周阔又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杨波啊,这是陛下对你的信任,你万不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陛下年纪轻轻就登基为帝,也不容易啊,你的升迁是陛下强行插手的结果,陛下在今天几乎是强行按着大臣们的头通过你的任命的,今后在朝堂之上,你就多帮帮陛下吧!”周阔又有些感慨的说道。 杨波听了,却是有些好奇,遂开口问道:“周大人,这是为什么?陛下怎会如此急?” 周阔听了,却是笑了,方才开口说道:“杨波啊!你还是太年轻,看不懂吧?” “陛下这不是急,而是故意如此。而是为了敲打朝臣们呢!” “想想陛下的登基就知道,这是臣子们强行插手皇权相互妥协的结果,陛下虽然是最大受益者,但他心中并不感激宰相刘大人及秦飞。” 周阔看着杨波疑惑的样子,方才又开口说道:“站在常人的角度,陛下应该感谢这二人,但陛下身为皇帝,一国之尊,心中又怎么能容忍这二人插手皇权的行为?陛下心中总是不舒服的。” 杨波听了,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好,就又问道:“那二人岂不是危险了?这样不好吧,朝局怕是又会出现变化?” 周阔听了,却是笑了,又才开口说道:“呵呵,你呀,还是不懂!” “陛下虽心中不舒服,但陛下是明君,必不会对二人秋后算账,最多也就不重用二人吧了!” “而且这二人都是聪明人,必不会令陛下为难的。” “你看看这二人,京营节度使秦飞到现在就挂一个空名,早就没有任何军权,也不过问任何军事,专职任他的内阁大臣,这是他在避嫌,而且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军权,陛下也不可能让他碰到任何兵权,他这辈子只是文官的命了!” “你看看宰相刘健,陛下登基之初设立的内阁,当时还不现,现在是个官都明白过来了,这是在分割宰相的权力。而现在陛下已经熟悉朝庭政务,按理说应该撤消这个机构,但刘健提了吗?没有!” “而且,插一句闲话,这个内阁今后绝对是常设机构,而且会是大乾的权力中心,你今后有机会进入内阁,万万不可错过。” 杨波听了,点了点头,心中却牢牢记住了周阔的话。 而这时周阔又说道:“就这次吧!陛下任命刘大人为钦差大臣,奔赴江南,全权处理江南一切事宜,又是给卫队,又是给尚方宝剑,这是不断的嚣重,但又何尝不是敲打?他一个宰相下江南,身份就天然的贵重,又何必要这些外物。” “而且刘大人一声不吭就答应下来,正是明白了陛下的心思,才答应下来,这是君臣的默契,彼此心照不显而已。” 杨波听了,对着周阔恭敬的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说道:“多谢大人提点!” 周阔坦然的受了这一礼,方才又说道:“今后,你就是陛下在朝堂中的亲信,我们彼此守望相助吧!” 说完又有些感慨的说道:“这大乾是该到变的时候,三百年的皇乾,不该在我等手中没落。是时候让大乾威加海内,四方朝贺了!” “想想汉唐的强盛,想想汉唐的繁荣,我们这些做后辈的,也不该落后先辈太远,既然陛下有此雄心,我们这些老臣就该努力帮陛下一把,实现大乾朝的辉煌!” 杨波听了周阔感慨的话语,一时间是难于自语,只觉得激情澎湃! …… 而原大理寺卿郭怀在接到他被任命为督察院左都御史消息的时候,是心情激动,朝着大明宫方向恭敬的行了一礼,就又投入了紧张繁忙的工作中。 …… 而当礼部尚书钱昌到国子监,准备将蔡伟被任命为礼部右侍郎的消息告诉蔡伟的时候,蔡伟正在讲课。 而蔡伟讲课就非常有意思了,不像后世填鸭式的教育,而是发散性的上课,什么有趣就讲什么,并引导听众去深入的理解,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会认真听下去。 而且他也不固执的认为自己就一定是对的,允许有不同的意见。 而此时,蔡伟就讲道:“众所周知,隋炀帝杨广这个人,是有个有名的暴君,但人不能偏听偏信,得有自己的看法,你认为杨广这个人有什么可取之处吗?” 讲到这里,蔡伟就说道:“我先讲,你们听听,认为我说的正确的,就当博君一笑,认为我说得不对的,你们也大可当堂反驳,我们也共同进步啊!” 而这时站在外边的钱昌听了,也是好奇,也想听听这个众所周知的暴君,在蔡伟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就静静的站在外边,准备仔细聆听。 而蔡伟呢,也开口说道:“杨广这个人,在我眼里,自有其残暴之处,但也是个颇有才能,渴望做一番大事业的有为之君,但这个人,太急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二十岁领兵五十万伐陈成功,终于结束了数百年的乱世,先后讨伐突厥等军事行动,这是他的军事才能的体现;修建东都,开创了科举制,修建了大运河,这些都是他政治才能的体现;他留下了许多诗歌,都非常优美,这是他文化才能的体现。这些都是他的可取之处!” “但为什么说他急呢?根据史书记载,他每年征调二百万民夫修建东都、修建大运河,几十年才能完成的事,他想在几年之内就做完,这些都急的表现……” “怎么样?大家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尽可提出来,和大家讨论一下!” 这时,蔡伟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钱昌,一下子就知道这是来找他的,于是他就开口说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们先自己讨论一下。” 说完,就朝钱昌走去。钱昌一见蔡伟走出来,就把他拉到一个角落。 方才笑着开口说道:“老弟,老哥这次恭喜你了,你升官了,你被陛下任命为礼部右侍郎,怎么样,惊喜吧!” 蔡伟听了,脑子就轰的乱起来了,惊喜来得如此之快,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良久,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真的?是真的?” “当然!”钱昌又笑着确认道。 71.交接 见此,钱昌又接着说道:“老弟,这次我才陛下面前推荐了你,朝中重臣无人反对,陛下就同意了,由你出任礼部右侍郎,怎么样?想必明天的朝会陛下就会当庭宣布任命诏书。你这算得上正式步入朝堂了。” 蔡伟听了,心中是一阵复杂,呐呐的说道:“十年了,我蔡伟终究又踏入了朝堂了,先帝呀!臣现在是感概万千呢!” 原来十年前,作为礼部郎中的他,趁着下放地方成为郡守的当口,在朝会之时,当庭参了一本,狠狠的弹劾了郑文便宜父皇的宠妃谢氏及江陵世家谢家,说谢氏恃宠而骄,谢家狐假虎威,鱼肉百姓,让郑文的便宜父皇当庭暴怒! 差点直接就让蔡伟下大狱,幸的当时的朝臣们苦苦求情,才幸免于难。但郑文的便宜父皇还是当庭说出“朕今生不复见他”的话。 这句话几乎让他政治生涯断绝,他最后下放郡守的机会也飞了,最后被贬到了国子监教书,一教就是十年,十年他再未见过郑文的便宜父皇,他也蹉跎了十年! 钱昌见了感慨万千的蔡伟,心中也是嘘吁不已,方才又笑着说道:“老弟,看开些,一切不都过去了,现在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蔡伟也感慨的说道,眼眶通红,留下两滴激动的眼泪,这是喜极而泣! 钱昌见此,只好打断他的思绪,方才开口说道:“回过神了,老弟,你交接一下国子监的工作,跟我回礼部,先熟悉一下礼部的工作,方便明天交接。” 蔡伟听了钱昌的话,回过神,方才开口说道:“老哥,不用这么急吧?” “怎么不急?你这些年怕是灰心了死呆在国子监,也不打听打听朝庭现在的情况。”钱昌接口道。 “朝庭现在忙得很!朝庭各部门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吏部忙着整顿大乾官场吏治,户部忙着清查大乾各地的粮仓,刑部、督察院、大理寺忙着审案判案,工部忙着改革,兵部及枢密院忙着准备整顿大乾军队,就我们礼部还算清闲的了,但依旧要忙明年的选秀,说不定还要开恩科,距离明年改元只有一个多月了,你说,礼部能不忙吗?” 蔡伟听了,一时间是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陛下不是才刚登基,怎么会遇到这么多事?听你这么一说,大乾朝庭是真忙啊!” 钱昌听了,方才压低声音的说道:“是啊!老弟,自陛下登基之后,短短不足两个月,遇到的大事的确太多了,可能是新朝新气象吧!”钱昌是有些自嘲的说道。 “你是不知道,现在燕京的官场就有‘山海关,战不战。新帝忙,三大案。’的说法,让人听了,就有些气愤,这不是在讽刺陛下嘛!”钱昌就又开口说道。 蔡伟听了,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钱昌听了,才用神秘的口吻开口说道:“‘山海关,战不战。’说的是陛下动员北地百万大军,说是要与蒙古人在山海关血战一场,却又戏剧性的结束,朝庭还吹成了大捷,这是在讽刺陛下好大喜功!” “‘新帝忙,三大案。’说的就是陛下登基不足两个月,就连掀起了三大大案。帝陵案、工部事弹劾案、大乾粮仓倒卖亏空案,这是在讽刺陛下瞎搞,才使得朝局变得这样!” 蔡伟听了,顿时是愤慨满满的说道:“这不是瞎说吗?这又何尝是陛下的错。这还不是先帝种下的苦果,当今陛下背了黑锅!” “你小声点,先帝已逝,不是你我能议论的。”钱昌急忙说道。 又接着开口说道:“你说得倒也不错,陛下年纪轻轻,就接过了朝庭这副重担,而这些事一下子就爆发在这短短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内,而陛下还能平稳的掌控朝局,这其中的艰辛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难于体会到的!” 蔡伟听了,也点了点头,显然认同了钱昌的话。 这时钱昌又说道:“还有两件事告诉你一下,让你心中也有一个底!” “第一件事,就是昨晚的宋王谋反案,想必你也听说了,这件事,你万万不可发表任何意见,这件事陛下已然乾坤独断!” “我懂,这件事确实不是我们这些作为臣子应该发表意见的。”蔡伟听了,就出口说道。 钱昌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那就好,这件事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步入朝堂之后,就会明白的。” “第二件事,就是江南节度使李殷无故率兵屠戮金陵世家的事。这件事虽然江南世家有些惨,但你万万不可上书同情江南世家的奏折,否则你大概就是再回国子监教书了!” 蔡伟听了,顿时就好奇了,就问道:“老哥,这是为何?” 钱昌听了,却是笑了笑,方才开口说道:“你看看朝庭的各位大佬,想想陛下的心思!” “朝庭的各位大佬就没有一个是江南地区出身的人,先帝在时,我们这些大佬早就看不惯江南的乱像了,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凡是脱离朝庭控制的,都应该受到朝庭打压,一切事物都应该被应该被朝庭控制,这才是我们这些人心中的真实想法。” “而陛下的心思嘛,却是不难猜。李殷屠戮金陵世家的事是十九日晚上,次日陛下怕是就已经知道了,但是到了今天才有了处理结果。陛下的心里怕是巴不得这些江南世家死绝。他心里对这些江南世家是深深的警惕与忌惮!” “所以,你万万不可发表任何同情江南世家的言语,这是政治正确。而且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些人享受了多少荣华富贵,就得承担多大的责任!”钱昌是又叮嘱道。 “老哥,我懂,我也不是那个官场皱鸟了,十年的蹉跎,我早就看明白了许多事。而且我会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些被杀死的人享受的荣华富贵,就不知有多少是民脂民膏,我蔡伟心中自有一腔正义,但这正义却不是为这种人出头的,我心中都想说一句,死得好!”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蔡伟是作了一首打油诗,抒发了一下自己畅快的心情。 钱昌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甚好!听了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还有,你注意到了内阁这个机构了吗?我猜测,内阁怕是成为常设机构,今后大乾的政令怕是尽由此出,你今后要是有机会成为内阁大臣,万万不可错过。”钱昌是又开口叮嘱道。 “不可能吧!这机构是在侵蚀宰相刘大人权力,他怕是不可能同意吧!”蔡伟听了,是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钱昌听了,却是神秘一笑,方才开口说道:“你啊!还是政治敏感度不够,刘大人,是个聪明人,还年轻,还有多年的政治生涯,他不想回家养老,就会同意的!” 蔡伟听了,沉思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的说道:“我明白了,刘大人曾侵蚀了皇权,他想一生平安,不想被清算,必然会在一些事情上妥协的,内阁最是最大的妥协。” “不错啊!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钱昌接口说道。 “自古以来,君权与相权就是相互妥协的,但相权终究是斗不过君权的,汉武帝时设立内外朝来削弱相权,隋唐设立三省六部制来分割相权。” “而我大乾,立国三百余年来,因为有外部的压力,开国之初的辽国,之后的金国,现在的蒙古,一直承担着巨大的军事压力,因此大乾的君权与相权始终是相互妥协,君权一直处于主导地位,但陛下登基的结果,却让大乾皇权至高无上的地位受到了挑衅!” “而观陛下的所作所为,就知道,陛下这个人,身残志坚,骨子里独断专行,是万万不能忍受皇权受到挑衅的,所以他必然要削弱相权,而设立内阁就是最好的削弱相权的目的,把相权多分,这样才能让今后的大乾始终保持皇权至高无上的地位!” “所以,有机会你就抓紧,老哥我年纪大了,干不了几年,就会从礼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下来,到时候我希望老弟你能接替我的位置。至于左侍郎李老弟,也就比我小一点,他也干不了几年了,而且他的身子骨还不如我,怕是这一两年内就会退了。”钱昌是又有些感慨的说道。 “唉,时光易逝啊!当初我也是韶华正好,意气风发,转眼间已是古稀之年了,年纪大了,精力已大不如前,你要抓紧。” 钱昌的意思蔡伟懂,这是一种政治上的延续与传承,他们两人治政思想都差不多,一脉相承,这些年都是钱昌在为蔡伟奔波,否则蔡伟被踢到国子监,不可能在后来又出任国子监祭酒的。 钱昌希望蔡伟接过他的政治旗帜,继续在政坛上发光发热,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弥补钱昌这些年的遗憾! 蔡伟听了,是一言不发,只对着钱昌点了点头!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72.朝会(一) 十月二十五日早晨,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又是到了常朝的时候。 郑文一身天子冕服,腰佩一柄天子剑,在众武士太监的簇拥下步入大明宫正殿。 郑文跛着脚,一步一步的沿着御阶独自一人走上高处,走向龙椅,坐定,方才打量了底下的朝臣。 一旁的黄安遂大声开口说道:“早臣开始,众臣问安!” 底下的朝臣齐齐向郑文行了一礼,并齐齐开口说道:“臣等参见陛下,陛下安!” “朕安,众臣也安!”郑文坐在龙椅之上,听了方才开口说道。 “开始宣旨吧!”郑文又说道。 “诺!”黄安对着郑文行了一礼,方才从一小太监手中接过一道圣旨。 打开圣旨,大声开口念道:“皇帝诏曰:原督察院左都御史杨博,入驻户部期间,克俭奉公,兢兢业业,特此迁为户部尚书,加武德殿大学士衔,封内阁大臣,钦此!” 杨博一听,马上就出列跪在地上,激动的说道:“臣多谢陛下信任!” 一个小太监马上就把诏书送到了杨博手里,杨博双手恭敬的接过,遂起身。 根据大乾的政治潜规则,对于任命六部侍郎及以上级别的官员,必须当庭宣布,哪怕这人早就已经出任该官职了。故此才会有任命杨博为户部尚书的诏书。 但给杨博加武德殿大学士的头衔,封内阁大臣的诏令,则是郑文擅自作主的结果,他想把内阁设为常设机构,来分散宰相的权力,所以必须把有份量的重臣拉入阁,而作为户部尚书的杨博显然是属于有份量的。 而郑文也想把这形成惯例,每当产生新的六部尚书,就会加武德殿大学士衔、封内阁大臣,这样一来,潜移默化之下,六部就会成为内阁的下属机构,而内阁就会成大乾新的权力机构。 而此时的杨博心中却是异常兴奋!从今天开始,他也算得上朝庭大佬了,以前他作为户部尚书,也算得上朝庭重臣,但几次与内阁大佬议政,他地位上都稍逊于其他人,心中早就有些不爽了。现在他成为了内阁大臣,不仅仅是地位上的提高,而且他还会分得一些除户部的额外权力,故此他才会如此兴奋! 这时,黄安又打开一封圣旨,大声念道:“皇帝诏曰:原大理寺卿郭怀,于马元狄平一案中,兢兢业业……迁为都察院左都御史,钦此!” 郭怀急忙出列,跪到在地,大声开口说道:“臣叩谢陛下隆恩!” 只是脸上那股兴奋之情,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一个小太监快速的把圣旨放到了郭怀手上,他方才起身。 黄安又打开一封圣旨,方才大声开口念道:“皇帝诏曰:原燕京府尹杨波,查案有功……迁为大理寺卿,并兼任燕京府尹,钦此!” 杨波急忙出列,跪在地上,大声开口说道:“臣叩谢陛下隆恩!” 此时底下的许多大臣们,听了,却是一脸的精彩,甚至交头接耳,谈得不亦乐乎! 倒不是他们反对杨波的任希,而是震惊。怎么也没想到,这杨波居然从燕京府尹升迁为大理寺卿,还兼任燕京府尹,这可是两个要职啊! 看来这人今后怕会是陛下的亲信之臣啊! 而这时郭怀却是出列,大声对着这些大臣们说道:“干什么呢?肃静!” 底下的大臣顿时就沉寂下来,这是他作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职责,上朝的时候要维护朝堂秩序。 一小太监快速的把圣旨交到了郭怀手里,遂才起身。 这时,黄安又打开一份圣旨,大声开口念道:“原军器监监正安卓,精通庶务,巧于工事……特此迁为工部右侍郎,兼任军器监监正,钦此!” 话音刚落,只见一粗粗壮壮,长相憨厚老实,面庞有些苍桑的人就出列,跪到在地,声音有些擅抖的大声开口说道:“臣…叩谢陛下隆恩!” 坐在龙椅上的郑文,打量了一下安卓,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今年才四十三岁的男人,看上去五十岁都不止,而且看他接圣旨的双手,非常粗糙,不像其他文官那样细腻白皙,一看就知道是个时常干活的人,郑文心中很满意,他需要就是有技术的官员。 于是郑文一脸笑容的说道:“爱卿辛苦了,起来吧!” “听说爱卿精通工技,朕甚是满意,我大乾需要的,就是你这种官言,望卿再接再厉!” 安卓接过圣旨,听了郑文的话,心中是激动不已,遂情绪激动的开口说道:“臣多谢陛下的看重,万不敢辜负陛下的信任!”遂起身。 底下的大臣们却是心情震奋,看来陛下心中很是看重这种技术型官员,又是升官,又是勉励,简直是毫不掩饰他对技术型官员的欣赏。 而郑文呢,也确实故意如此,他是故意当着众大臣的面,表现出一副欣赏技术型官僚的样子,就是想让底下的众大臣知道自己的心思。 这年头,正所谓“上有好,下必焉!”在这个封建时代,当皇帝亲口说出他欣赏什么,底下的人就会费尽心思去巴结,去讨好! 官僚古今中外大都是一个尿性,上面重视的,下面也会跟着重视。 郑文希望自己统治的大乾朝,是一个真正重视技术的王朝! 而这时,王安又打开一份圣旨,大声开口念道:“皇帝诏曰:原太原郡守张峻,任期内兢兢业业,治政有方……特此迁为户部右侍郎,钦此!” 底下的人却是一片沉寂,显然这官员不在,于是户部尚书杨博只好出列替张峻接了圣旨。毕竟这是户部的属员。 而这封圣旨将会被礼部官员带到太原,交到张峻手中,他才能持圣旨到京城上任。 在大乾,在任期内地方官员无诏是不准出他的辖地的。 而黄安见圣旨交到了杨博手里,方才又打开一分圣旨,大声开口念道:“皇帝诏曰:原国子监祭酒蔡伟,任职期间……迁为礼部右侍郎,钦此!” 而蔡伟马上就出列,跪到在地上,并大声开口说道:“臣叩谢陛下隆恩!” 一小太监马上就把诏书交到了蔡伟手里。 郑文看到蔡伟接过诏书回到队列中,方才起身开口说道:“大家听了这么多的任职诏书,是不是有些烦躁了?” “是啊!朕也烦躁,朕烦躁的不是这些诏书的内容,朕烦躁的是你们这些,底下站着的大臣!朕烦躁的是我大乾千千万万的官员!” “你们这些官员呢!说句朕的心里话,都少了那么一份公心!都是一心为己!” “其实,朕心理也清楚,在你们眼里,这大乾朝,是朕的大乾朝,与你们无关,你们的眼中只盯着大乾朝的荣华富贵,忘了你们屁股下坐着的位置该尽的责任!” “朕从登基到现在,还没到两个月,就发生了多少事,单在这燕京城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倒下,这是朕的错吗?” “告诉你们,不是,不是朕的错,是你们的错!”郑文站在高处,右手指着底下的大臣,大声开口说道。 “就是站在的你们,缺乏那么一份公心,这大乾朝才糜烂至此!短短两个月不到,燕京城就有五分之一的官员倒下。而且朕今天就告诉你们,倒下的远远不止于此!” 沉默了一下,郑文才又开口说道:“哦。这燕京官场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山海关,战不战。新帝忙,三大案。’这句话朕看说得很好嘛!明面上这句话不就是在讽刺朕嘛!说朕打了那么一场似是而非的战争,说朕登基不足两个月,就连续掀起三个大案。” “没错,这些都是朕干的,一点也没说错,但朕想说的是,这又何尝不是在讽刺你们,讽刺你们的所作所为!” “大乾朝才承平十几年呢,就糜烂至此!看看现在大乾朝,官场贪腐横行,兵备松弛,粮仓亏空……” “而民间的情况,朕不清楚,但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呢!是都忘了,才三四百年啊,那个盐贩子黄巢是怎样带着农民大军攻破长安,斩掉大唐朝的国运!” “看看现在残破的关中,看看被挖掘焚毁的唐朝帝陵,就知道国破家亡,就知道农民起义的可怕!” “朕呢,也不想有一天,坐在这大明宫中,听到何处又起义,何处有造反!朕呢,也不想有一天稀里糊涂的死去!” “所以,朕呢,是下定决心清理这大乾官场,你们呢,就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不要妄想朕对你们妥协!” 郑文指着底下的大臣,厉声说道:“你们呢,收起你们那套散慢的架势,好好的工作,才是正紧的!” “总之,一句话,不换思想就换人!” “呵呵,不要以为大乾朝离了你们就会玩完,也不要多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我大乾朝,难道还缺想当官的人吗?呵呵!”郑文是呵呵一笑。 底下的大臣们,听了郑文的话,是心思各异,但尽皆露出严肃的面容! 73.朝会(二) 郑文看着他们,又是呵呵一笑,方才又开口说道:“而大乾官场的糜烂,江南那是重中之重!” “江南节度使李殷十九日晚率兵屠戮金陵世家,呵呵!这么大的事,朕到现在就收到了那么一封似是而非的奏折,还是金陵监察御史李由上奏的,言称李殷谋反!” “这让朕感到好心,又感到心痛!金陵郡守呢?郡丞呢?郡尉呢?江南兵备道呢?相临金陵的各郡呢?” “这么大的事,难道上封奏折就那么难吗?” “依朕看,不是!” “这是江南的官场都烂透了!” “朕呢,决定重点整顿江南官场!” “刘健何在?” “臣在!” “朕就任命你为钦差大臣,总理江南事务,赐尚方宝剑,拨羽林军一万,率大乾各部官员,入江南,彻底整顿江南!” “诺!臣多谢陛下信任!”刘健是面带笑容的开口说道,随即对郑文行了一礼。 郑文点了点头,感觉有些累了,又坐回到龙椅上,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大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桑子,方才又开口道:“吏部尚书王永何在?” “臣在!”王永出列说道。 “整个大乾的官场整顿,就此开始吧!”郑文又说道。 “诺!”王永也大声回应道,脸上也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 “户部尚书杨博何在?” “臣在!”杨博也出列说道。 “大乾粮仓亏空倒卖,也开始查吧!” “诺!”杨博大声开口回应道。 “刑部尚书周阔,督察院左都御史杨博,大乾寺卿杨波,何在?” “臣在!”“臣在!”“臣在!”三人齐齐出列。 “你们三法司,要做好相关工作,该下狱得下狱,该判刑得判刑,万不可懈怠。” “诺!”三人齐齐开口回应道。 想了想,郑文又笑着说道:“朕估计这次有不少官员倒下,想必会空出不少位置。” “朕明年不是改元嘛!理应加恩科一次,这下正好,明年的科举改到六月,录取人数加一倍,你们礼部要做好相关工作!” “诺!”礼部尚书钱昌出列回应道。 郑文见了,对着钱昌点了点头,又方才开口说道:“还有什么事要奏吗?” 这时,工部尚书孙化出列奏道:“陛下,今山东地区,多地郡守都写奏折到了内阁,请求朝庭拨银治理山东地区的黄河,请陛下示下!” 郑文听了,是脑壳有些发疼,用手拍了拍脑袋,方才开口说道:“诸位爱卿有什么好的建议?” 这治河,大乾立国三百余年来,就有不下百次,大大小小,拨银无数,动用的民夫就不下百万人,但就是不见好,该决堤的时候还是得决堤,该发洪水还是得发洪水…… 大乾无数次钱粮的耗费,人力的动员大都作了无用功。这就比较尴尬了! 但是,该修的还是得修。 故此,郑文才会感觉脑壳疼,拨银费粮倒在其次,但民夫的聚集,才让人头疼。 因为这时候的徭役都是无偿服务,因此民夫都难动员,稍不注意就会出些乱子,虽不大但恶心人,郑文在以往的资料中看到过不少,其实郑文心里却不大想现在就修,因为朝庭的事太多了,故此才会开口相问,问问大家的意见,要是大多赞成,就修,反之就不修! 反正郑文的便宜父皇,做了十六年的皇帝,只修过一次河,还是刚登基那年,拗不过群臣的意见,才下了旨修了河,但钱粮上也是抠抠索索的,十多年了也不见出什么事,郑文觉得,暂时也不会有什么事,故此不大想修。 而这时,宰相刘健却出列奏道:“陛下,大乾已经十几年没有治理黄河,未雨绸缪,臣觉得还是尽快拨付钱粮,让山东地方官员自行修河。” 而这时,礼部右侍郎去出列奏道:“陛下,这万万不可,这黄河流经多地,让地方官员自行修河,就会相互扯皮,这治河效果怕是达不到预期,臣建议由朝庭任命治河大臣,总理黄河治理工作,这样一来,方能事半功倍,这治河才能治出效果!” 朝臣们诧异的望了望蔡伟,没想到会有人来反驳宰相刘健。 而这时,户部左侍郎王成却开口说道:“蔡大人,你这是要掏空大乾的国库啊!你知道这样治一次河要花费多少钱吗?” “大乾立国以来,上百次治河,耗费的白银就不下亿两,更何况粮食、人力,这些不计其数。臣认为,蔡大人这样,是万万不妥的!大乾的国库承担不起!” 蔡伟听了,却是反驳道:“怎么不行?又不是一下子就招集百万民夫,一下子就耗费上千万的白银。” 又对郑文行了一礼,方才又开口说道:“陛下,臣的建议是,朝庭任命一名专门的治河大臣,建立一支专门的治河大军,数万人即可,每年耗费的钱粮也就几百万两,因地制宜,从黄河上游开始修起,每年修一段,这样一来,坚持数十年治河,黄河必能治理成功!” 郑文听了这个建议,心中倒是颇为认可,但却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蔡大人的建议如何?大家说说!” 礼部尚书钱昌站出来奏道:“陛下,臣认可蔡大人的建议,大乾上百次的治河,取得的效果不大,一方面是黄河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朝庭的原因,朝庭治河,大多是修修补补,从未如此系统性的治河,臣认为,试试又何妨,每年那点钱粮朝庭还是亏得起的!” 孙化也出口相帮道:“陛下,臣认可蔡大人的意见,臣从工部上百次治河的资料中,从未见到过如此有建设性的建议,臣也认为,试试又何妨?” 一见两位大佬出口相帮,底下的大臣们顿时是无话可说了。 确实,以大乾的国力,每年耗费的这点钱粮,也就毛毛雨,况且又不是一次性就拨付数百万两,这是分批次的拨放,也就头一次拨放的大一点,细细算下来,这治河也确实耗费不了多大的钱财。 而这时,户部尚书杨博也出列开口说道:“陛下,按蔡大人的建议,户部钱粮方面倒是承受得起,只是这治河大军,召集的民夫都是无偿的,时间太长了,怕是会出乱子!” “臣建议,这次的治河大军,由朝庭出银,采取有偿制,而且这治河大军,必须两三年就换一次!” 而这时,兵部尚书赵山也出列奏道:“杨大人的建议倒也可行,但臣认为分批次召集各地的民军修河才是最好,这样一来也方便管理,而且也更加高效!” 赵山一听杨博的建议,马上就开口奏道。大乾朝庭的所谓民军,就是每年大乾朝庭组织那么一两次青壮年的集训,官方称之为“民军”,其实这是专门为大乾军队后勤提供人力保障的,有时候也会加入军队作战。就像现代的预备役差不多。 而大乾的“民军”则受枢密院及兵部双重领导,枢密院负责训练,兵部负责组织。因此听到有偿的时候,赵山才会这么积极的开口,这算得上是为兵部的下属人员谋些福利。这样,兵部再组织这些民军,才会更加顺利,兵部的工作才会好作。 而几次朝会都没开口说话的吴勇也出列奏道:“陛下,臣认可赵大人的意见!”他的想法和赵山的差不多。 但想了想,又说道:“陛下,要不直接让军队上吧,参加治河大军的士兵,除了领一份军饷,再加一份额外的补贴,这样一来,更方便管理,也更高效!” “陛下,大乾的军队是最有战斗力的,也是最忠诚的!这种苦力活,不劳烦民间的劳力了,就该由大乾军队出面,上刀山,下火海,我们是在所不辞!”吴勇是一脸正气的又说道,胡须夹杂着唾沫星子翻飞。 众大臣是齐刷刷的望向吴勇,这种为了争些好处,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得这么正义凛然的,让众大臣心中是佩服不已,难道这年头武官都进化了,变得都如此不要脸了! 郑文听了,心中也是一乐,但觉得也未尝不可如此,现代还不是有生产建设兵团,郑文认为,可以借鉴一下嘛! 民间的劳力一多就难于管理,但军队却不会如此。郑文觉得,自己应该组建一支大乾版的生产建设兵团,一遇到什么大型工程,就专门让这支兵团上,保质保量,发给他们的钱,自己可以专门在大乾皇家银行为他们开设账户,这些一来,钱还不是在自己手里,郑文是越觉得可行。但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于是,郑文就又开口说道:“这倒也可行,只是这军队愿意吗?”郑文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虽然是发钱的,但修河这个工作却确实是苦。 “陛下,怎么会不愿意,这发钱的好事,有的是人抢着做!”其实吴勇在搞清楚陛下的心思之后,大乾的军队重心南移,十年之间大乾北方的军队怕是大都得干闲着。 眼巴巴的望着南方军队立功,心里好受才怪,得必须给他们找些事情做。 所以,吴勇在听了赵山的话后,故才开口说道。 74.朝会(三) 而这时,刘健却是出列开口说道:“这成何体统?这大乾朝的军队那可是朝庭的脸面,作为威慑四方的存在,怎能做这些工作?” 吴勇却是反驳道:“怎么不能做?你是宰相,不愁吃喝,荣华富贵于一身,你怎知这些士卒的艰难?” 说完,又大面积的开地图炮:“你们这些朝庭的文臣呢?多要一点军费,你们都是要死要活的,死捏着那些钱下崽呢?怎知我们这些当兵的辛苦,这是拿着命去赚那两钱,还被你们文人背后骂做丘八,我这是去找那说理?” “我看你们这些文臣,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快活!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当兵的,不管了,这治河的大军就从我们军方出。” 吴勇干脆耍起了无赖,让郑文与大臣们是目瞪口呆。 而秦飞却是站出来反驳道:“吴将军,这怎么可以?这种事军方是万万不可参与的,我看还是民间人力参与为好!” 刘健听了听,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才开口说道:“秦节度使说得不错,我看呢,这治河大军所需的人力还是民间参与得为好,军队效率的确高于民力,但万一……” “万一什么?我大乾的军队绝对忠于陛下的,陛下的指示,就是军方最高的信条,陛下指哪?我们就打哪?绝不皱一下眉头!”吴勇一听刘健的话,马上就打断他的话,激烈的反驳道,并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呵呵,那吴将军,请教一下,那江南节度使李殷无诏令率兵屠戮金陵世家的事,这是要闹哪样?”秦飞听了,顿时就开口质疑道。 “正是如此?”刘健听了,也笑眯眯的说了这么一句。 吴勇一听,顿时火了,马上就反驳道:“你们二人还有脸提江南的事?” “江南这事的发生,依我看,就是你们这两个小人在先帝面前蛊惑,让先帝对江南地区一味的纵容,否则江南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吴勇是指着两人的鼻子说道。” “你说什么?你说我是小人,我为相十几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敢这么说我?我看你,就是个老丘八!”刘健一听,也是火了,马上就指着吴勇的鼻子骂道。 而秦飞也开口说道:“你说我是小人,你这个老不死的!”秦飞更是直接,顿时就骂道。 吴勇一听秦飞的话,顿时就火了,简直就是火冒三丈,甩手就给了秦飞一耳光,就大骂:“你这个小王八犊子,竟敢如此骂我,今天我就教教你如何做人?” 顿时三人是火力会开,当着众人的面,就要上演一场全武行,看得旁边的吃瓜群众是目瞪口呆,急忙上前拉住三人,把他们隔开。 三人嘴里是各自骂着脏话,大眼瞪小眼的,一副我就不服,我就是要找你碴的模样。 坐在龙椅子上的郑文心中却是一笑,脸上却故作恼怒的说道:“成何体统?都是朝庭大员,不像样,退朝!” 说完,也不管底下的大臣,就气呼呼的起身,跛着跛,在众武士及太监的族拥下走出了正殿。 这一幕,也让底下的大臣们一呆,站在原地愣了愣,方才各自散去。 看着一副全武行的架势,难道真的是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 当然不是,他们这是故意在做给郑文看的。 想当初郑文的登基为帝,刘健和秦飞各自掌控着一些军权的,但随着郑文逐渐坐稳皇位,一系列的手段,他二人手中的军权已然名存实亡了。他们在这件事情上的反驳,名义上是指责军方,其暗地里则是彻底的在消除在军方的那点影响,和过去的自己告个别。告诉陛下,我们在军方一点势力都没有了。 刘健呢,在郑文登基之后实施的一系列手段,逐渐感到了压力,感受到了郑文的压迫。 郑文的登基,刘健是被迫站对了队的,为了消除郑文心中的怨气与忌惮,他只能消除他在军中的那点影响力。 况且自古以来,文武对立,君王才能放心,刘健只能狠狠的指责军方。 而且刘健马上要去江南,去做的事,是为国为民不假,但也远离了皇帝,自古君王们心思是最难猜测的,自己在前方冲锋陷阵,后面有人诋毁自己,导致自己功亏一篑,这才是得不偿失,刘健必须让郑文放心,故此才会来这么一出。 而秦飞呢,也差不多,他空担着一个京营节度使的名,现在却是难于指挥动一兵一卒。 但他心中并不生气,因为在不久之前,那就发现陛下故意不让他接触军队,只让他往政治上发展。 他就知道,他要完全获取陛下的信任,他必须与军队作一个切割,做一个纯粹的文臣。 他以前作为京营节度使,手上有不少兵权的,要怎样做到完全与军队切割的?那就是狠狠的得罪军方,把军方往泥里踩,揭他们的伤疤,故此秦飞才来了这么一出戏。 想必这样一来,自己与军队算是完全切割了,陛下怕是放心了,至于被打的那一巴掌,呵呵,“打得好!”秦飞心中会心一笑! 而吴勇呢,作为辽国公,军方的第一大佬,他发现此时的他有些功高震主的嫌疑,他在军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要避免兔死狗烹的下场,他必须得让陛下放心,那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自污,一种是和文臣怼! 此时自污,显然是太刻意了,会让人觉得虚伪,也会让陛下心中不舒服,显然不合适。 那么就只有与文臣怼,这种方法既安全又实在,正好合适! 而当赵山提起用“民军”来组成治河大军的时候,吴勇就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于是就提出用军队来组成治河大军,而刘健呢,也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马上就开口反驳,而秦飞也觉得这是个机会,马上就开口附和! 于是,三人就这么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彼此心照不宣,来了这么一个文武不和的戏码! 这是想让郑文放心呢! 而郑文心中,其实也是明白的,这就是他们三人演的戏,但是郑文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因为他作为皇帝,不能让手下的人一团和气,特别是文武之间,文武对立才符合他的帝王思想。 故此,他才会怒气冲冲的离开,显得非常不高兴,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 而此时的郑文,却是坐在御书房之中,喝了口茶水,方才对着黄安问道:“朕说的那个银行办得怎么样了?” 黄安听了,就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皇爷,这个大乾皇家银行架子倒是搭起来了,老奴也先行试了试,派人去京城拉了一些人来存钱,碍于面子存了倒是存了,但看他们的样子,他们怕是不信,皇爷,这效果不理想啊!” 郑文听了,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又才开口说道:“大伴,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既然人家不信,你就让人家信嘛!” “你手上不是握着《大乾皇家周报》,在上面狠狠的打广告,广而告之,就说这银行就是朕建的,总会有人相信的!” 黄安一听,顿时就反应过来,拍了拍额头,方才开口说道:“皇爷说得不错,老奴这是急糊涂了!” 郑文听了,又才开口说道:“既然这样,朕也给你一点支持,今后大乾军队的每一个军官或士卒就在大乾皇家银行开设一个账户,他们的军饷就直接划在账上,这样一来,也杜绝了军队的贪污,你们银行能办得过来了吗?” 黄安听了,是想了想,方才开口说道:“皇爷,我们现在的规模暂时办不过来了,人太多了,接近两百万军队,但只要给老奴一个月,这件事老奴必定办得妥妥的!” 郑文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才开口说道:“你尽快培养人手,越多越好,就从军队先开始,朕的要求,必须每个节度使部都有一家分行,每个士卒都必须有一个账号!” “军队完之后,就是官吏,大乾所有的官吏每人必须有一个账号,今后所有的俸禄都按账号发放!” “当然了,是先军后官!民间能吸取的,你也尽量吸取。明白了?” “老奴明白,皇爷放心,必定办得妥妥的。”黄安听了,就一口保证的说道。 郑文听了,心中却是颇为好奇,这可是数百万人的账号,在这个封建时代,郑文却是想不到到底要如此做,才能高效便捷的做到,遂说道:“大伴,你可别说大话,这可是数百人的账号,要做到防伪保真,又要简洁高效,朕是想不出你们如何做到?” 黄安听了,却是笑了笑,又方才开口说道:“皇爷,不是老奴卖关子,这件事老奴确实解释不清楚,等实物做好之后,老奴再拿来给您看看,您看了,保管您会大吃一惊!” 郑文听了,心中更是好奇了,却也不好开口再问,就说道:“那好!你做好之后就拿来给朕开开眼!你去吧!” “诺,老奴告退了!”说完对郑文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75.钱 此时的郑文坐在皇椅之上,细细的思索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因为马上宰相刘健就要下江南了,而且不是一个人,而是差不多一整套的朝庭班子都会随刘健奔赴江南。 这样一来,朝堂上的官员就会少了不少,这样虽不利于大乾朝庭的运转,但对郑文自己却是最有利的。 因为刚刚登基的郑文,虽大体上掌控了朝局,但是在朝堂上郑文绝对的亲信并不多。 宰相刘健一离去,朝堂上对郑文的掣肘就少了许多,郑文在燕京城就拥有了绝对的权力,差不多可以随心所欲了! 所以郑文要做些事还是很容易的,当然并不是盲目的去做,而是要有目的的有计划去做,去做那些有利于维护自己统治的事。 维护自己的统治,在郑文看来,不外乎钱、军、人。 钱嘛,就是银子,作为皇帝,要紧紧的搂住钱袋子,积集更多的钱为自己所用,才是正确的做法,至于文官们说的那种“陛下万万不可与小民争利”的话,是万万不可信的。谁信了谁才是个傻子。 像明朝的中后期就是为钱所累,很多皇帝过多还不如许多的有钱的商人,最无语的就是崇祯皇帝朱由检了,这位被后世人称为“最勤政最悲情的皇帝”,登基十七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还是李自成的农民大军逼死在煤山上! 在郑文看来,这大明朝的灭亡跟无钱有很大的关系,要是明朝财政充足,哪还有李自成什么事啊?所谓的建奴还敢立什么大金国,趁早捡着那点家当趁机远遁方是正事。 至于朱由检,在郑文看来,则有些傻,自废厂卫断了自己的耳目,砍了自己的手脚,只知道用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简直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子。 作为皇帝的,谁没有私心,谁又没有一些私密事啊!即使那些明君,暗地里也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当一个皇帝,心中有了想当正人君子这种想法,这人就不是一合格的皇帝。而朱由检呢,在郑文看来,这人心中肯定有这种想法,并且还付出了行动。 这就是作死呢! 而且最让郑文看了唏嘘不已的是,明朝的商税极低,低到让人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作大死的行为!因为商人的节操跟官僚差不多。 而明朝的众多皇帝,也显然不是搂钱的能手。当了皇帝,郑文才明白,想弄些钱是太容易了! 只要郑文愿意,稍微那么动一下口,有的是人大把的钱财送上,当然这种不要脸的行为,郑文是万万不敢干的,要是干了,保管第二天上书的奏折能把御书房填满了。 郑文对于自己搂钱已经有了东厂,倒不是很急。但是他还是想让朝庭也搂钱,总不能朝庭缺钱了,就向他这个皇帝伸手吧,把他个人腰包里的钱放进国库。 这会让他很不爽的,凭本事搂的钱就是朕的,凭什么你们这些大臣张张嘴就想拿去。 况且郑文也想让大乾朝庭的财政呈良性发展,故此郑文想趁着刘健不在的这段时间,改良一下大乾的户部,对大乾的税收体系作一下彻底的改革! 此时的大乾的税收体系分为三种,一种是人头税,一种是农税,一种是商税。 人头税嘛,顾名思义,就是接人头交税,一人每年三百钱,大乾在籍的人口就有近亿,不在籍的肯定也有,想想就知道,大乾的人头税收得的税收之多,故此是大乾三大税之一。 而郑文呢,就想改革这种人头税,郑文认为这种税收不合理,倒不是他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想法,只是大乾这么大,人这么多,而朝庭的地方机构也不是那么的高效率,这就造成了,许多人死了,他仍在交税,许多活人为逃税就卖身为奴。 郑文认为这种税收不利于人口的增长。郑文想的呢,就是后世的摊丁入亩政策,把人头税摊入田税,这样一来,土地多的就多交税,土地少的就少交税,这也能有效抑制一下土地兼并! 当然这是一个长期的复杂的问题,想要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就能取得什么效果,那是不可能的,这其中的难度是太大了。想想清朝的雍正皇帝,在位十三年,推行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纳税”的政策,在民间留下了不知多大的骂名,况且他一死,这政策立即就被废除了,由此可见,其中的阻力之大! 但当前的大乾,却只需要实行“摊丁入亩”即可,因为大乾的士绅是要交税。至于什么当差之类则就没有了。况且郑文准备逐渐实施有偿当差的计划,至于士绅是否要当差的问题显然是无关紧要的。 至于农税,就是对田税及桑帛税的统称,在大乾,对田税征的是粮食,对桑帛征的是银钱。故此大乾才会设有那么多粮仓,郑文曾经看过户部的有关资料,大乾在全国各地设有大大小小的粮仓一千三百四十三处,而且户部与工部都有下属的田地,分散在全国各地,单单其良田就有上千万亩。 而皇室的良田则更多了,至今郑文也不清楚皇室到底有多少良田,因为皇室的田亩每年会或多或少的增加,就像今年,郑文一次性就赏出了上百万亩的良田,又一次性收获了上百万亩的良田。 而皇室的这种制度,是太祖皇帝参考历朝历代制定的,被大乾各阶层称为“皇亩制度”,属于皇帝的私产。原先太祖皇帝想的是,皇室控制一定量的田亩,把这些田亩收获的钱财作为储存金储藏起来,每当自然灾害一发,受灾的百姓就会卖田卖地甚至卖儿卖女的活下去,当地的士绅就会低价兼并这些土地,这往往造成土地兼并严重,地方势力作大,太祖皇帝想的是,这时候就由皇室出面,出高价买下这些土地。 这样一来,这些百姓拿到更多的钱,能很好的活下去,也能很好的抑制土地兼并。 而等到风调雨顺的时节,又把这些土地分期付款的方式卖给无地的百姓,有恒产者有恒心,这样一来,百姓就安居下来了,更有利于大乾的统治。 郑文看到这种制度的时候,也是拍案叫绝! 但是皇帝这种生物,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大乾的历代皇帝都只遵行了一半,只进不出,不断的利用这笔钱在受灾时买田地,却是从未买出过,因此大乾皇室成为大乾最大的地主,有数百万人成为了大乾皇室的佃农。 而郑文呢,也认为正是历代皇帝实行的这种制度,才能让大乾立国三百年来,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农民起义,也才有了大乾这么长的国运,到了郑文这代,郑文还感觉现在的大乾正是处于一个封建王朝的中后期。 也正是因为这个制度,大乾才能常年保持一百八十万的军队,因为大乾的军队是由皇室及朝庭供养,两者都是五五开。 郑文心中也认为,他能一无所有的登上皇位,能快速的掌控军权,掌控朝局,也跟这个制度有着很大的关系,因为这个封建时代,讲究“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大乾军队是不可能反对一位先帝之子登上皇位的,当然这也少不了郑文的一番运作。 这个制度,郑文是不打算改变的,因为对他有利,他巴不得大乾所有的土地都是属于他的。要是这样,郑文说不定会搞一下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呢! 至于商税嘛,顾名思义,在大乾就是对商业行为进行征税,具体的就是大乾各地的各种店铺进行征税,各种交易进行征税,各种关卡进行征税,沿京杭大运河也设卡征税。 立国三百余年来,大乾朝庭征的商税是日益增多,但朝臣们好像故意忽略了这种情况,收税机构还是开国之初那些,人虽然换了好几十批,但人数并没有增加多少! 郑文看到这些情况,那是急在心底,那可是白花花的现银呢!有多少商税流失啊,让郑文心痛不已! 所以,郑文决定等刘健出了京城,就约杨博好好谈谈,让他认识到朝庭税收的流失,也好好的改革一下户部。 而郑文把户部左侍郎王成派出京城的原因也正是基于此,王成是太原王氏出身,太后王氏的堂弟,而太原王氏十几年来成了北地最大的世家,而郑文心中却是不怎么相信王成有多么干净! 但是碍着王氏的关系,没有确实的证据郑文不好拿他怎么样,但眼不见心不烦,打发得远远的正好,而且郑文心里也不打算怎么重用他,因为有许多事都间接的指出这人有问题,这种有实力有背景又有问题的官员,郑文只好高高竖起,把他们当作一牌子正好。 至于他去了江南,会不会干些无脑的事,那就不是郑文能管的了,这是宰相刘健的问题,干了十几年宰相的刘健,郑文认为他能处理好这种事! 76.军和人 至于大乾的税收体系,郑文觉得总体上做得还是很好的,只是征税的力度还不够,只需组建庞大征税团队就够了。 郑文倒是想组建一个像后世美利坚那样的庞大强力税务局,拥有着收税武力,只要你拥有美利坚国籍,就得交税,甭管你在哪里,听听美国那句名言“美国人一生也逃脱不了的两件事,交税与死亡”,多牛,多霸气!郑文觉得,自己是皇帝,就该有这么霸气的收税团队! 至于其中的难度,肯定是很大的,但再大又如何,为了钱,郑文可以拼尽一切! 郑文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你想想,当收税的拥有武力,那就非常可怕了,为了收税,他们能干出的事,能超乎你的想像了! 而这时,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就从外面走进来,单膝跪倒在地,方才开口说道:“陛下,臣在查抄宋王府的时候,发现叛逆宋壬郑昭最小的儿子消失了,经过臣再三的追查,发现这是他在行事之前送出京城的,这件事请陛下示下!” 郑文见了郑一,方才开口说道:“起来吧!”说完郑文才起身,在宽敞的御书房中踱了一下步,沉思了一下。 又方才开口说道:“朕知道了,找到他,监视他,有反心,杀!无反心,就让他做一普通人吧,毕竟是皇室的血脉。”郑文有些感慨的说道。 “诺!”郑一是坚定的回答道。 这时,郑文又说道:“朝中的大臣们有什么东西?”郑文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 郑一听了,组织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宰相刘大人今天在武德殿一小房间中傻笑了一下,秦飞秦大人被吴大人打了一巴掌之后,就回了府,一个人默默的喝了一会酒,一言不发,最后醉到了!” “至于辽国公吴勇吴大人,今天这件事后就回府了,就很兴奋,也偷偷的独自喝了一次醉,直至醉得不醒人事!” 郑文听了,呵呵一笑,才又说道:“这武人有时候就这么难琢磨,其他人呢?” 郑一听了,仿佛并没有听到郑文的话,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吏部尚书王永这些天一直在吏部,忙着整顿吏部的工作。” “户部尚书杨博这些天在忙着户部的工作,而且他提拔了不少小吏暂时充任户部官员。”说道这理郑一就停顿了下。 “继续啊!朕听着呢!”郑文是开口说道。 于是,郑一又继续开口说道:“工部尚书孙化这些天也一直在工部,这些天他一直和工部的相关官员在讨论大乾的工匠等级制度!” “不错!继续!”郑文又说道。 “兵部尚书赵山一直在忙着兵部的事情,正在大力整顿兵部的风气!” “刑部尚书周阔正带着三法司审理相关的案子,没说出什么出格的话!” “至于礼部尚书钱昌……”郑一停顿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钱昌钱大人和新任的礼部右侍郎蔡伟关系很好,他当着蔡伟的面说出,希望在他告老之后蔡伟能接替礼部尚书的职位。” “呵呵!”郑文一听,就露出讽刺的笑容,又才开口说道:“希望如钱大人如愿!” “就先这样吧!” 郑一听了,是一言不发,只直直的立在地上,等着陛下的吩咐。 郑文见状,又想了想,又才开口说道:“去仔细查查户部左侍郎王成这个人,你去吧!” “诺!”郑一回应了一声,又对郑文行了一礼,方才退出了御书房。 郑文感觉有些累了,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接着被打断的思路,又细细的思索接下来郑文所能想到的,军和人。 至于军队,则不必多说,大乾一百多万军队,庞大的数量基数,要想改变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郑文现在能做的,只能尽量维系这个庞大的体系,为他们保障好这个后勤体系就足够了。 而说到人嘛,就是官员,就是整个官僚体系! 大乾的官僚体系,分为官和吏两种,和其他封建王朝差不多,官是有品级的,十八品级,正从之分。 太师、太博、太保都是属于正一品,但在大乾均属虚职,当一个大臣或武将要退休的时候,且立下了重大功劳的时候,就会被皇帝加给这三种职衔,让他风光返乡,这是文武大臣最高的荣耀了,不可轻授,立国三百余年的大乾到现在为止也就不足百人获得过这种职衔。 而少师、少傅、少保也都是属于正一品的官职,亦是虚衔,在大乾就相对比较泛滥了,每当朝庭重臣退休之后,就会被授予这种职衔,一般是六部尚书这种重臣退休之后会被授予这种职衔,或是一些清廉典型的地方郡守这种级别官员退休之后死了,就会被追授这种职衔。 在大乾,只有三位官员,有从一品的官级职衔,宰相,大将军,枢密使;至于六部尚书,车骑将军,四征将军,则就属于正二品的官级职衔;各地节度使,督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卿,六部左右侍郎,宗正卿则都属于从二品的官级职衔;至于正三品的官级,则是有些奇葩,只有督察院右都御史及燕京府尹这两个职位的品级是正三品,因此正三品在大乾的官场也是一个分水岭,之上就被称为高官,之下就不算什么高官了;地方各郡守、国相、各兵备道使就是从三品这个职衔。 至于正四品,六部郎中、各郡郡丞、郡尉等这些官员都是这个品级…… 在大乾宰相这个官职有些另类,是开国之初太祖皇帝设立的,相当于其他朝代的丞相,初立时就只有一人,是大乾政治上的二号人物,这一点就是连未来储君太子也比不了。 但不知为什么,大乾自太祖后所有的皇帝都未设立其他的宰相来分割相权,三百多年来,大乾宰相只有一人形成了一种制度,虽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大家都认可的。 自郑文登基之后,他就发现这种制度有些尴尬了,作为一个雄心万丈的皇帝,一心想要大权独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唯我独尊,这种制度就是对他的一种制衡,因为相权尽归一人的宰相,做到了对皇帝相当大的挚肘! 因为许多事,只要宰相不同意,此时的郑文是很难实行下去的,毕竟自己亲信之人太少了,其他官员就算知道郑文的想法,在没有具体的成功案例的时候,即使嘴上虽会附和,但具体的行动就会大打折扣,这些一来就算实行下去了,达到的效果也不理想。 故此,在登基之初,郑文就趁着刘健的不注意,设立了内阁这个机构,其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分割相权。 又趁着江南糜烂的机会,郑文又借机把刘健送去江南,郑文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收拢一些亲信,找些志同道合的官员作为自己的马仔,让他们按着自己的意思冲锋在前,这才是一个皇帝最正确的做法。 至于赤膊上阵,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一次两次还行,但次次如此,就会造成与朝臣的隔阂,这是得不尝失的,除非你准备做一个朝臣心中的“暴君”,用武力压服他们,强压着他们为你做事。 但郑文心中认为,这种做法,只可以取得一时的成功,做不到长久的成功,毕竟你这代皇帝绝对的强势,但你不能保证下一代的皇帝也有你这种绝对的强势,人亡政息,江山变色,古今中外的例子不知凡几! 而郑文呢,则想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一个长久的帝国,不说万世,起码有千年的国运! 所以郑文呢,实行某个政策,不能绝对的强势,只能慢慢的来,一步一步的来,怀柔的对待朝臣们,让这种政策去影响他们的思想,改变他们的想法,让这种政策顺利的实施下去。 这才是政治上最常见的手法,政治嘛,就是站在高位上的人,他们之间不同的想法的不断碰撞,再妥协,形成决议,这才是政治! 而政治最主要的则是人,没有人是不可能有政治的,而这些人则是官员,在这个封建时代,只有官员配讲政治,其他的都只是陪衬! 而郑文想要对大乾实施各种各样的改革,那么这些官员就是重中之重,他不可能把所有的官员都变成自己人,因为凡是带着官字的人,在这个时代必然有其私心,或是干脆就是其他利益的代言人,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很正常。 他都有自己的私心,更何况其他人,而郑文要做,只是团结一批人在自己周围,形成以郑文为首的利益集团,再去影响其他人,把站在自己这边的人搞得多多的,把反对自己的人搞得少少的,这就足够了! 而现在的官场,吏治之腐败,让郑文听了都头疼,都疼恨,但对他说,这又恰恰是个机会,不破不立嘛,这些官员倒下了,自然会有更多的官员爬起来! 这官场,就如大浪淘沙,轻的被水冲走,重的则沉到水底! 77.法与刘府 适应的就继续扎根官场,发光发热,不适应的,则被淘汰出局! 上千年的封建官场,莫不如此。在政治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合不合适。 像唐朝开国之初的魏征,作为太子李建成的谋臣,进言太子杀李世民,这样的人,李世民登基之后,理应处死! 难道李世民不恨魏征吗?怎么可能,绝对的恨!恨不得他马上死,想想后来魏征的结局,死后的坟墓还被李世民亲自下令推到,就知道李世民的恨了! 只是因为不合适,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变,从而夺得皇位,但不管再怎么粉饰,再怎么雄才大略,再怎么被称为明君,但他得位不正的事实却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他得努力的淡化这事实,要怎样淡化呢?那就是做出最大的功绩!来做到最大程度的遮掩,让所有人都真的认为或违心的认为这皇位的确应该有他来做。 他得让人知道他是个明君,而什么是明君呢?在郑文看来,就是所谓的文人口中,有雄才大略及宽广的胸怀的君主。 而雄才大略,显然李世民是不缺的,所以他必须还要有开阔的胸怀! 而怎么样才能体现他开阔的胸怀呢?当然是饶恕他的敌人并重用于他。 于是在这个合适时候,曾多次在李建成成面前进言杀死李世民的魏征就成了最为合适的人选,魏征的确是人才,而且也是一位文人,于是李世民就免了魏征的罪,还重用于他。 而魏征呢,显然是政治上的老油条,一眼就看穿了李世民的心思,于是在今后就多次犯颜直谏,君臣二人就来了这么一出心照不宣的戏码! 于是文人口中的李世民就成了绝对的明君! 郑文觉得李世民雄才大略,心胸宽广,但过得还是有些憋屈的。 对大乾的吏治,郑文也想不出什么尽善尽美的方法,还不是老一套,加大反腐的力度,设立专门的反腐机构,督促大乾的各级官吏,让他们少贪污,至于什么杜绝贪污的话,郑文觉得不可能做到。古今中外,官场的贪腐的手段,花样百出,数不胜数,想杜绝贪污,太难了! 郑文认为,制定专门的反腐法律,设立更加专门的反腐机构,在大乾势在必行了。 而在大乾,判刑依据的主要法律就是《乾律》,这是一部在《唐律》的基础上,加于修订改编而形成的,郑文觉得,在大乾有些不适用了。 而在大乾最为正规的反腐机构,则是督察院,而实际上反腐也不是他们的主职工作,也只是顺带的,他们的主职工作是监察地方,震慑地方官员,让地方官员不敢胡作非为,让地方势力不至于做大,但这些年江南地区的现状,则是赤裸裸的在告诉郑文,督察院有些形同虚设了,已经到了必须要改变的时候了! 而大乾,刑部的主职工作,则是管理全国刑讼法律相关工作,既负责管理全国的监狱犯人,又负责督察全国各地的刑事案件……而此时的大乾,地方案件的审理权,则是在各地的主官手里,一般案件的审理权是到不了刑部手里的,他们只负责最后的核查而已,但显然天高皇帝远,刑部也不能时时了解具体的情况,也只能按惯例做出最后的批复而已。 而大乾的大理寺就比较尴尬了,一般只负责大案的侦查,而最后的审案权则在刑部手中,当然也负责冤假错案的重新侦查,因此大理寺空有地位上的高规格,在实权上却有些名不副实,也因此大理寺的势力只能在燕京打打转。 因此,郑文呢,就想加强大理寺的实权,做到名副其实! 把专门官场的反腐工作交给这个部门,让他的直属机构遍布全国各地,形成对官员的威慑! 当然也因为这大理寺的一把手杨波,算得上是郑文的绝对亲信了。 而督察院呢,郑文则决定细化他们的工作,使他们能真正做到监察地方,监察官场! 而刑部呢,郑文则决定逐步的剥离地方的审案权,交由刑部负责,把刑部的直属机构派往全国各地,这些一来,地方主官只负责治政,司法权则交由中央,这也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更好的统治大乾! 这样一来,大乾的三法司,刑部负责案件的审理工作,督察院负责监察,大理寺负责反腐。 大乾的司法权尽皆归属这三个部门,这样一来郑文也能放心! 而且,郑文决定重新修订《乾律》,以三法司提供的依据来制定新的大乾法律,而且这部法律要成为大乾的法律总纲,相当于现在的宪法,其他法律必须根据这部法律来制定,不可以有任何相关的法律法规与这部总法形成冲突。 郑文又想了想,不由陷入了沉思…… …… 而此时的广六宰相府。 刘健正对他的的程氏吩咐道:“夫人,你这两天就帮我准备一下出远门的东西,我要出趟远门,最起码也得数个月。” “是准备去江南吧?”他夫人程氏听了就问道。 “嗯,夫人是怎么知道的?我这次确实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去江南公干。”刘健听了,遂开口问道。 又有些感慨的说道:“江南地方官场糜烂,江南地区粮仓亏空,金陵又发生节度使率兵屠戮世家的事,真是多事之秋啊,这可是一趟苦差事!” 他夫人程氏听了,却是有些好笑的说道:“怎么是苦差事啊?我看老爷你是巴不得离开京城去江南。” 刘健顿时被他夫人看破了心思,老脸一红,就有插开话题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本老爷要去江南?”刘健是有些开玩笑的说道。 他夫人程氏听了,顿时一笑,才俏皮的说口道:“老爷,我是个后宅女子不假,但我又不是天天宅在府里,我们女人还是有自己的交际的,老爷刚才说的这些事,我都听说过了!” “这么多的大事一起发生,朝庭要处理,必须有一个足够份量的人出面,才能顺利的解决,在当前的朝中,除了陛下,就只有老爷你了,你一说出远门,我就知道是江南了,怎么样?”刘夫人做了个略显俏皮的动作。 刘健看了,顿时莞尔,觉得有趣,于是又问道:“那你说,这三件事我要怎样处理?才能做到尽善尽美,不负陛下之所托!” 刘夫人程氏听了,却是笑着开口说道:“老爷,这种国家大事,是我们这些女子能插嘴的吗?” 刘健一听这样的话语,顿时就知道自己的夫人怕是有话要说,因为每次他听到这样的话,他一问他夫人就会说出一些对他有用的话语,他听了都大受启发,他几十年的政治生涯中,他夫人对他帮助良多。 于是他的好奇心就上来了,就开口问道:“都老夫老妻了,何必还来这套,说说嘛,也让为夫开开眼!”刘健是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开口说道。 刘夫人听了,娇嗔的望了一眼刘健,方才正色的开口说道:“老爷,到了江南,至于整顿官场及处理粮仓亏空这两件事,你应该使出雷霆手段,大肆整顿,要做到铁面无私,至于金陵的事,老爷万不可拿主意,你只能去做善后工作。” 刘健听了,顿时沉默了,又思索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前两件事倒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我能理解,陛下的心思也跟我差不多。” “但在金陵李殷率兵屠戮金陵世家的事,这明显是违背军法的事,陛下已经授予我全权,委命我处理这件事,我为什么不可以处理呢?” 刘夫人听了,又方才开口说道:“老爷,你也是政坛上的老狐狸了,怎么这么实在?前两件事,是国家大事,你从严处置,别人也挑不出你的错,但最后一件事,明显就牵扯到女人,而且是陛下的女人,所以你万万不可私自拿主意,否则你早晚会后悔!” “老爷,你知道吗?江南节度使李殷的女儿李英儿就在宫中服侍陛下,这女人家的心思是最难揣测的!” “金陵这事,明显是李殷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无法逃脱法律的裁决,为自己的女儿找一条生路,这是他在为他的女儿铺路,所以他悍然举起屠刀,把金陵的世家屠戮一空,这件事受益最大的就是朝庭与陛下了!” “所以这件事,你是万万不可拿主意处理的。一方面涉及军权有些敏感,你处理了对你的处境有些不利,另一方面则是李殷的女儿还在,而且还成为了陛下的女人,女人的枕头风可是很厉害的,女人报复心也是很强的,老爷作为百官之首,不用去讨好她,但也犯不着去得罪她,这有些得不偿失!” “况且,这件事你知道陛下的心思嘛?” 刘健听了,沉思了好大一会儿,又方才开口说道:“陛下的心思嘛,肯定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严肃处理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太恶劣了,陛下必须得给天下一个交代,另一方面又不是很想严肃处理这件事,毕竟这件事陛下受益最大,这些人对陛下来说,可是大功臣!” 刘夫人听了,却是笑了,摇了摇头,方才说道:“老爷,你错了!” 78.恩科会试 刘健听了,顿时感觉有些奇怪,就问道:“夫人,我怎么错了?陛下的心思不正是这样的吗?否则他没有对这件事做出具体的指示!” 刘夫人听了,就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老爷,陛下作为皇帝,而且想做一番大事业的皇帝,他怎么会有这种矛盾的想法!” “他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罢了?他是还没想好,这件事怎么处理,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而已!”刘夫人是一针见血的说道。 刘健听了,沉默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显然他心里认可了这种说法,于是就问道:“那夫人,你有什么办法把这件事达到利益最大化?” 刘夫人听了,却是呵呵一笑,方才开口说道:“老爷,这有何难?把参与这件事的中高级军官都处死,抄没家产,低级军官及士卒把他们及全家贬为奴隶不就行了!” 刘健听了,顿时是拍掌叫好道:“不错啊!夫人所言甚是啊!这样一来,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也给了这些士卒一个交代,这是绝好的办法啊!” 想了想,刘健又说道:“夫人呢,那李殷呢?” “呵呵,老爷,你这是当局者迷,李殷,当然是不处理!”刘夫人听了,就开口说道。 “李殷是个聪明人,他为了自己的女儿铺路,又怎么会允许自己活着,给自己女儿脸上抹黑!” “老爷,你怕是还没到金陵,他怕是就死了。老爷你到了金陵,就按我说的上书,但只字不要提对李殷的处置。” “毕竟人死为大,他生前的那些罪责就忽略过去就行了,这毕竟是有先例存在的嘛,看看刚刚谋反的宋王爷,死了他的罪责也差不多全消了,全府贬为庶人,赐死成年儿子,还依王礼下葬!” “这样一来,老爷对上对下也好有个交待,岂不美哉!” 刘健听了,却是露出一脸笑意,方才开口说道:“夫人所言甚是,甚好!”说完,就伸出自己的右手捉住他夫人的纤纤玉手。 才呵呵的说道:“夫人真是我的好贤内助,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刘夫人顿时闹了个脸红,才娇嗔的说道:“死老头子,你要死啊!” 刘健听了,也不答话,呵呵一笑,死死的捏着她的玉手。 两人顿时含情脉脉的对望起来,空气中都弥漫着情意的味道。 …… 而在御书房。 郑文却是接见了来求见郑文的礼部尚书钱昌。 见过礼后,郑文就率先说道:“钱卿来求见朕,是有何事?” 钱昌听了,就开口说道:“陛下,臣是为前户部尚书郭成而来,明天郭府就会举行葬礼,郭尚书的谥号我们倒是准备了,为‘忠悼’,但追封还请陛下示下!” 郑文一听,就明白了,这郭成死得有些不光彩。按照惯例,郭成干到户部尚书这位置,理应退休之后被封为“少师”或“少傅”,但他生前被郑文指责,赋闲在家之后,就死得有些不明不白了,这就有些尴尬了,到底该不该追封呢?这是个问题,所以钱昌才会求见郑文,给个明白的意思。 而这礼部的谥号倒也合适。郑文想了想,才说道:“按理说,这郭成的情况是不合适追封的,给个‘忠悼’的谥号,朝庭也没有亏待郭成了!” “但毕竟人死为大,毕竟我们君臣一场,朕也不能亏待了他,就追封为‘少傅’吧!他夫人就追封为‘忠悼夫人’,毕竟也是夫妻一场,情此金坚,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和和美美的再做夫妻!” “诺!”钱昌听了,急忙开口回应道,听了陛下的话,他的心里是松了口气,毕竟作为文臣,感同身受,郭成这也算是得了一个体面了,也算是全了君臣礼仪。 接着,钱昌又开口说道:“陛下,明年的恩科考试,规模浩大,录取人数众多,算得上是朝庭最大的一次考试了,是按照往年的惯例来呢?还是分成不同的科目来?请陛下示下!” 原来大乾的科举考试,自有其制度! 分为县试、郡试、乡试、会试、殿试五种,分别对应的童生、秀才、举人、贡士、进士,这就是大乾版的学历考试了。 每三年一次,县试的主考官是一县之长,郡试的主考官也是一郡之长或二把手,而乡试则是分为片区,数个郡的秀才再参加乡试,乡试的主考官则由礼部派遣要员担任。 而会试呢,就分为两种,恩科会试及一般正常年景的考试,是全国的举人到京城参加的考试。恩科会试嘛,每逢新帝登基或是遇到什么重大的喜庆之事,皇帝就会下旨开恩科。一般的会试每三年举行一次,考的内容大都是四书五经这种儒家书籍的相关内容,当然不是明清的八股文形式,而是发散性的考试,但总体还是脱不出儒家的范围。 但总体上,恩科与一般的会试是互不冲突的,有些年景,恩科会试与一般的会试在同一年举行,前后相差一两个月。最有意思的一次,在隆成元年,也就是郑文的爷爷当皇帝的时候,两场会试相隔一个月,但殿试的时候确是同时举行,因此在一天之中,同时产生了两个状元、而个榜眼、两个探花,这就让当时的大臣们很尴尬了。 而恩科考试,则比较有意思,这是一种皇帝特旨的会试,就全凭皇帝的意思来办,只要不是太过分,太出格,朝臣们也不会管。 郑文曾看过相关的资料,郑文太爷爷在位的最后一次恩科考试,那次恩科考试按一般的会试来,但考的全是佛教的相关内容,当时作为主考官的丁均拿到考题的时候脸都绿了,但还是捏着鼻子主持考完。之后大乾的佛教更是受到了大乾官僚阶级的集体打压,到郑文爷爷登基之后差点来了一次大乾版本的“灭佛”行动,当时的儒家阶层与佛教及同情者来一次轰轰烈烈的对抗,只是后来的太后出面,才消糜了这件事。到郑文父亲登基之后,双方才渐渐缓和下来。 所以说,大乾版本的恩科考试什么奇葩事都会出现。但总体来说,大乾的恩科考试是主要偏向于技术型官员的,这是太祖皇帝留下的传统,因为太祖皇帝比较重视技术,所以太祖皇帝唯一的一次恩科考试,考的就是有关技术方面的试题,所以钱昌才会这么问。 这种恩科分为数科、水利科、工科、律科、农科、明经科、医科等类型。数科考的就是算数,水利科考的水利方面的问题,工科考的就是工部的相关知识,律科考的就是法律,农科考的农学,明经科考的就是儒家的相关知识,医科考的就是医学。除却明经科必须是举人,其他的只要识字就行,因此恩科规模都是比较大的,因为涉及的专业知识比较多,做的准备也就很大。 但大乾只是第一次的恩科会试比较全面。其他的恩科会试都只会选一两种或几种作为考试,都是明经科为主体。 郑文想了又想,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钱卿,这次的恩科考试就按太祖皇帝时的办吧!毕竟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科举考试,今年遇到的事太多了,转移一下民间的注意力也好。至于规模嘛,就按大的办,录取人数,就录太祖皇帝的两倍,也让明君喜庆一下!” “诺!”钱昌一听,顿时感觉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听到什么怪异荒谬的要求,这会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难做。听到郑文的话,虽然也挺难的,涉及到这种专业知识,做的准备工作是非常大的,涉及的部门也挺多,但总比听到什么荒谬的要求要强。 做为礼部尚书,最怕的就是恩科考试了,这种考试会让礼部尚书欲仙欲死的,因为这种考试的主导权完全在皇帝手里,礼部是没有什么决定权的。做好了礼部也不会落得什么好处,民间称颂的是皇帝,做得不好就是背锅的料。这种事对礼部来说,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但大乾的恩科考试的确是人才的聚集地,立国三百余年的大乾,有半数以上的宰相都是出自恩科考试,六部尚书及侍郎这一级别的官员,出自恩科考试的数不胜数。 郑文认为,正是这种有个性的考试,才激发了民间的热情,各种人才才不断的进入大乾官场,充实到大乾的各个角落,三百余年的大乾才会如此有活力! 也就郑文的便宜父皇,不知什么原因,登基十六年才举行过一次恩科,使得大乾官场的活力远不如以前。 郑文也觉得这种制度挺好的,必须永远的保持下去! 想了想,郑文又说道:“这么大的恩科考试,你们礼部怕是会忙不过来,朕会让其他部门的人协助你们礼部的。还有这次恩科会试,你们礼部就把这个消息发到《大乾周报》上,也让民间高兴高兴,让准备要参加考试的人准备的充分一些!” “诺!臣多谢陛下。”钱昌听了,就一脸的高兴。这样一来,他们礼部也能轻松一些。 郑文见了,遂半开玩笑的说道:“钱卿,这大乾民间怕是盼恩科如同久旱逢甘霖啊!” 钱昌听了,顿时就有些焉了,作为标准的儒家门徒,这恩科会试简直是对儒家的一种蔑视!这让他是受伤不已! 79.黑夜中的大明宫 天渐渐的黑了,夜的时光来临了。 郑文站在大明宫中,望着这万千灯火在巍峨的皇宫中升起,一时间是感慨万千! 两个月前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写手,没想到转眼间他就成了大朝王朝的皇帝,主导着这个王朝的兴衰,手握着万千子民的生死大权,一时间感到有些不真实! 有时候,郑文也想,这会不会是一个梦,梦醒了一切又重归原样,但是一次次的入睡,醒来之后,他还是大乾王朝的皇帝,那个跛着脚,那个能让万千人匍匐在他脚下的皇帝! 皇帝啊皇帝,这个至高无上的权位,这个为所欲为的权位,这个生杀予夺的权位,让人是欲罢不能,郑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守住自己的心,会不会迷失在权力之中! 郑文望着这黑色的夜,努力把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 而这时,一个身着白衣,披散着黑色长发的女子正端着一个托盘朝郑文而来,这人正是已成为妇人的李英儿。 她走近,走近郑文,把托盘放在桌上,才笑着对郑文说道:“陛下,喝点汤吧!” 郑文望着美人的笑脸,笑了笑,也不答话,径直取了汤,喝了一口,方才笑着说道:“不错,英儿的手艺又长进了,朕很满意!” 李英儿,是呵呵一笑,娇嗔的看了郑文一眼,才又开口说道:“陛下这是又打趣妾身,不过陛下的话臣妾爱听!” 郑文又喝了一口汤,方才开口说道:“哦,那英儿今天在干些什么?说出来给朕听听。” “陛下,能干什么事?还不就是练练武,看看书,收拾收拾臣妾的嫁妆,再炖了汤,端给陛下嘛,臣妾还是很满足的!”李英儿是望着郑文,含情脉脉的说道。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方才笑着说道:“还不错,皇宫就这样,有些枯燥,等明后年,朕腾出时间,朕带你到江南看看,如何?” “真的吗?陛下,你不会是哄臣妾开心吧?”李英儿有些惊喜的开口说道。 “怎么会呢?这江南朕是一定要去的,你嘛,顺带着就带你去了!”郑文满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 李英儿听了,顿时是一阵泄气,嗔怪的看了郑文一眼,方才开口说道:“陛下,你怎么这样?就不会哄一下臣妾吗?干嘛要说什么大实话!” 郑文听了,有些无语,难道这就是郑文为什么在后世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又方才叉开话题的说道:“英儿,你说这江南怎么样?朕这一生就出过一次京城,这江南朕从未去过。朕听说这江南可是繁华得很,也美得很!” “金陵的古都韵味,扬州的十里烟火,杭州的西湖,钱塘江的钱塘潮,这些都是十分美丽,让朕听了,也是心向神往!英儿,你去过这些地方吗?” 李英儿听了,顿时就来了兴趣,遂笑着说道:“这些地方,除了钱塘潮没见过,其他的地方臣妾都去过,没有陛下想像的那么美好!” “金陵还好一点,这里的小民还过得不错,扬州杭州两地盛产丝绸,因此这两地种粮很少,大多数人从事蚕桑养殖,被江南的世家大族压迫得很厉害,他们也活得不容易。” 郑文听了,顿时心里就有些不好受,良久,才叹了口气,方才开口说道:“会好起来的,朕已经派了刘健为首的钦差大臣下江南,这些污秽都会被清扫一空,苦尽甘来,阴云再怎么浓厚,也遮不住太阳的光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英儿听了,眼眶红红的,苦丧着脸说道:“陛下,你说我父亲还好吧?” 郑文见了,顿时有些头疼,干嘛要提这些,不是自找麻烦嘛,只好安慰道:“英儿也不必太伤心,李将军是个聪明人,忠心赤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你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才对得起他的付出。”郑文是有些违心的说道。 李英儿听了,就一下子扑进了郑文的怀里,用脑袋顶了顶郑文的胸膛,哽咽着说道:“陛下,马上臣妾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遂即呜呜的哭了起来。 郑文搂着李英儿的娇躯,闻着她身上的香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方才有些感叹的说道:“英儿你还好了,好歹有一个爱你的父亲,朕这一生之中,在成为皇帝之前,只有一个人对朕最好,那就是朕的乳母,把朕奶大到六岁,就出宫了,朕至今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差不多都忘了她的面容。”郑文说的是原身的一切。 “朕的一生,算得上是悲苦了,天生跛脚,一出生母丧,朕十岁那年,才知道自己父皇长什么样,照顾朕的太监宫女十八年来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朕的一生都是在孤独中长大的!” “但人嘛,总要自己给自己打气,努力高兴的笑对每一天,上天总是钟情一个努力向上的人,朕不就是这样,一个跛子,照样成了大乾的皇帝!” “所以,不要怨天尤人,不要伤心丧气,努力的活着,笑对每一天,才是一个人该做的!” 郑文努力的安慰着李英儿,其实这些话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一个异世的灵魂,在成为大乾王朝的皇帝之后,所遭遇的困难是难于有人能想像到的,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的游刃有余,但又何曾有人能想到,他在刚登基的时候,整晚都睡不着,躺在床上,躲在被子里,害怕得瑟瑟发抖,有好几次睡着了,又被恶梦惊醒,梦到好多种自己的死法,吓得直敢偷偷的流泪。 所以,郑文当了皇帝之后,是非常的努力,明的暗的,他都做了好多事,渐渐的他才逐渐掌控军权,朝控朝局,所有人都想像不到他暗地里的努力! 所以郑文说的这些话,与其说是对李英儿说的,还不如说这是对自己说的,努力鼓励自己,笑对每一天,不惧风雨,不惧苍天! 李英儿听了,动了动自己的小脑袋,拱了拱郑文的胸膛,才探出脑袋,望着郑文的俊脸,良久,才小声开口说道:“陛下,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不容易的时候,平时的你,都是那么胸有成竹,那么自信,连宋王的叛乱,你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那些大臣们见了你,说话都是再三思索,甚至都不敢与你直视!” 郑文听了,却是笑了,又搂了搂李英儿的娇躯,方才说道:“好了,不要再伤心了,好好的过好每一天,自信对待人生,方才是正道!” 李英儿听了,在郑文怀里好大一会儿,方才离开了郑文的怀抱,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方才又有些担心的开口说道:“陛下,那臣妾父亲的身后事,朝庭不会给他些恶名吧,臣妾的父亲是武人,最重视的就是声誉了,陛下,求求你了,你千万不要如此啊!”说着李英儿还抱住郑文的手,往自己胸部按了按。 郑文顿时就感到一阵舒爽,缓了一下,又方才笑着开口说道:“英儿放心,刘健是聪明人,他知道怎么做,你父亲死后最好的待遇,就是不追究他的罪责,一切都忽略过去,不功不过。至于他的身后事,朕会派锦衣卫去做的,秘密安葬吧,这样也不担心有人会盗墓泄愤,毕竟他生前得罪的人太多了,也得罪的太死了,如何?” 李英儿听了,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多谢陛下了,臣妾会记住你的好的!” …… 而此时的金陵不远处。 邯郸侯林苍及他的副手李同,在火光照耀下的黑夜中,远远的望着金陵这座古城。 他们上万大军紧赶慢赶,终于在今天傍晚抵达金陵的三十里处,大军扎下了营。 这时,李同却是开口说道:“老将军,这金陵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陛下却从未传来过任何诏令,平静得可怕,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呢,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林苍听着,却是专注的盯着黑夜中的金陵城,头也不回的说道:“还能怎么办?等着呗!” “你以为陛下及朝庭不知道这一切,不,他们知道,这件事对江南来说是件大事,对陛下和朝庭来说,却算不上什么大事,江南地方势力的影响力终究也只能在这江南地区打转,对此时中枢的影响力那是微乎其微,在陛下及朝堂心中,怕是巴不得这些江南势力死绝!” “三百多年了,江南的地方势力一直被北地士大夫及贵族武勋势力压制,一直被龟缩在这江南地区,直到近十年,江南地方势力才对中枢有了那么一丝影响,李同啊,你以为这是为什么?” 李同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老将军,我不知道。” 林苍听了,才转过头,盯着李同的双眼,呵呵一笑,方才开口说道:“因为我们北人骨子里流着尚武的血,这大乾是我们北人建立的大乾,这是一个尚武的国度!” “想我大乾开国之初,武力甲于天下,开国一年打得辽人不敢南向,再一年就相继扫平中原各诸侯,兵锋直下江南,一统天下!” 80.江南之夜 “要不是太祖皇帝早逝,早就没有其他国家什么事了!” “所以,我们北人骨子里是骄傲的,看不起你们这些江南人。因为你们这些江南人,处处透着风花雪月的风流,血液中流着浪漫的基因!” “纵观整个历史,虽然江南地区也不乏出现雄主与多智之士,但终究是小打小闹,难登大雅之堂。而纵观整个历史,差不多就是我们北人创造的历史!” “对比一下北人与江南人,你就会发现,北人骨子里流露出的是豪迈与洒脱,好武力,好打抱不平,崇尚务实,每户都收藏着铠甲与武器,能够随时征战,连北地的士大夫,喜欢的都是大马与长剑。” “而你们江南人,虽然也不缺乏你这样的勇武之士,但他们骨子里透着小家子气,善于隐忍,只要能活得下去,就不会反抗,所以江南的世家大族在这些年朝庭中枢松懈的时候才会膨胀得如此厉害,这是榨着江南小民的血来养肥了自己,这样的世家要是北地,早就被血溅五步了!” “而你们江南的士子,骨子里崇尚的是浪漫与风流,那佩剑真的只是佩剑!” “所以你们这些江南人在我们北人建立的大乾朝庭中,是格格不入的,是被排斥的!” “李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吗?” 李同听了,对着林苍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说道:“多谢老将军的教诲,晚辈必定铭记于心!” “老将军的意思是,江南人要融入大乾的中枢,必定要立下泼天军功,方才能够在大乾朝堂真正立足!” “孺子可教也!”林苍是坦然的受了这一礼。 方才又开口说道:“李同,你要时常告诫自己,这次你重回江南,万万不可得意忘形,你身上可是肩负着江南有识之士的希望!你可是陛下看中的人!” 李同听了,是双眼泛红,只重重的点了点头,却是一言不发。 林苍的话,他懂! 二十年前,江南的各地方势力及有识之士在杭州城秘密的聚了一次会,讨论的就是关于江南如何融入大乾中枢的事,那次聚会,经过激烈的争吵,形成了两派势力。 一派就是以江南谢氏家族为首的势力,他们主张以江南女子为纽带,精选佳丽进入太子府,与当时的太子,郑文的便宜父皇郑炎结合,再伺机生下皇子争夺大位,这样一来,将来的皇帝就流有江南人的血脉,这样江南势力就能更好的融入大乾中枢。 这种方法,是最快捷,获得的利益也是最大的,但冒的风险也是最大的。所以当年的谢氏佳丽就进入了太子宫,后来生下了皇子郑郊,他们也获得了郑文便宜父皇的宠爱,眼看距离成功只剩下一步了。 但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先帝居然会暴毙而亡,未留下只言片语的遗诏,这就引起了北地士大夫及贵族武勋势力的强烈反扑,一下子大好的形式就化为乌有,本来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七皇子郑郊一下子就率先出局了。 而登上皇位的却是那个跛着脚,毫无存在感的九皇子郑文。而他一登基,仅仅不到两个月,就接连掀起三个大案,而且有两个大案就涉及江南,而且江南还是重灾区,一下子江南各方势力就坐腊了。 而另一派,则形成了以李同爷爷李重为首的势力,他们主张依靠军功与功勋进入大乾中枢,真正的在大乾朝堂立足。 这个方法,耗时时间长,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都有可能,所做的努力也更多,而且努力了也不一定成功! 所以他李同与许多本来准备学文的优秀江南人士被安排进入军中,扎根江南驻军大营,吃过的苦,受过的累,一说都是辛酸泪,一步一步往上爬,他最终调入禁军,获得先帝的赏识,成为禁军的三大实权人物之一,后来郑文登基之后,把禁军改编为军林军,他出任禁军右师将军一职,虽然名义上还只是羽林军的三大实权人物之一,但实际上却是独统一军,成为羽林军中的巨头,参与了羽林军的建军成军工作,终于在大乾军方有了立足之地,他都不记得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泪了,反正是熬着,熬着呗,熬着熬着就习惯了,再浓厚的乌云终究是遮不住太阳的光芒,上天总是垂青那些有准备又努力的人! 这不机会来了,陛下任命他作为原河北节度使林苍的副手,奔赴江南,重整金陵大营,扩编至四十万,为南伐大理及安南做准备,一整编完成他差不多就会成为大乾军方的重臣了,等南伐一结束,立下武勋,他差不多也会成为大乾军方的重要军头了,这一切的苦,一切的累都是值得的! 他想到他爷爷临终之时,拉着他的手说的那些话,一时间悲从心来,一时间感慨不已! 他记得,那天他身着一身黑色的甲胄,腰佩长剑,看上去威武高大,而他爷爷拉着他的手,笑着说道:“看着同儿这一身打扮,爷爷看了,心里很高兴,也放心了!爷爷快要死了,也没什么放不下了,最后嘱咐你一句,你担着爷爷的期望,肩负着江南人的希望,你要好好做,要耐得住寂寞,忍受得了苦累,一步一回头,踏踏实实,堂堂正正做人,在大乾军中立下武勋,也让那些北人看看,我们江南人也是勇武的!” 最后重重的捏住李同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高喊:“武勋!武勋!武勋!”遂溘然而逝。 李同清清楚楚的记得,爷爷离开时的笑容,虽是笑着的,但隐约中有那么一丝不甘!那天,他一言不发,也从未流过一滴泪,只深深的记住了那个笑容,那就是他一生的动力! 李同默默的望着远处的金陵城,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爷爷,一路走好!您的好孙儿李同又重新回到江南了,武勋之路已然不远。” …… 而远处的金陵城中。 李殷是精神抖擞的坐在椅子上,一身黑色的甲胄,红光满面,不像一个等死的人,却像一个随时准备出征的将军,一切都那么自然,毫不矛盾。 而他对面坐着的,正是他的谋士胡功,正细细的品着茶。 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李殷正在细细的擦拭他的宝剑,仿佛永远也擦不干净。 李殷头也不抬,眼睛直直的盯着正在擦拭的宝剑,冷不丁的开口说道:“先生怎么还在?不是让你走了吗?快走吧,本将也庇护不了你多久了,好好活着吧!” 胡功听了,喝了一口茶,方才开口说道:“好茶啊!这西湖的龙井还是那么香啊!舍不得啊!锦衣玉食了大半辈子,再偷偷躲藏起来,吃粗食穿破衣,我受不了,还不如趁着这些天,再好好享受几天,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哈哈哈哈……” 李殷听了,却是诧异极了,感到有些好笑,抬起头来打量他一下,方才开口说道:“这样也好!你这个人怕死到了极点,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怕是又想到了什么了,说说!” 胡功听了,却是笑了,又喝了一口茶,方才说道:“还是将军知我呀!确实如此,逃走不如留下来等待,说不定还有个好结果呢。” “哦,为何如此说?”这下子,李殷却是真的好奇了,遂开口问道。 胡功听了,又喝了一口茶,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你没发现吗?你在金陵做的事,都已经过去五天了,朝庭中枢早收到消息了,但到现在却还是一片平静,尚未做出任何举动,这显然不正常啊!” “怎么没做出反应?在金陵三十里处不是有一支上万人的大军嘛,这支军队装备精良,士卒精锐,还夹杂着一部分羽林军士卒,都是勇武之士。”李殷是头也不抬,继续擦拭他的宝剑,并开口说道。 “将军这次怕是看错了,这些军队是精锐之士不假,是为将军而来也不假,但说是为了将军在金陵所做的事而来,那确是假的。” “依我看,这些军队显然是十月二十日早晨就从京城来的,因为他们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的马匹,现在才到金陵周边。而十月二十日的早晨,朝庭中枢是不可能接到金陵的消息。即使是江南的锦衣卫,他们也要到傍晚时分才会消息送到陛下的手中,将军,我说得不错吧。”胡功是胸有成竹的说道。 李殷听了,停顿了一下他擦拭宝剑的动作,沉思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先生说得不错。” 而胡功又接着说道:“而朝庭在接到了这件事的消息,按照常理来说,一是快马传令,让这支军队停下来就地驻扎,等候命令;二是给这支军队加派援军,而援军最好的方式当然是骑兵,而如果是这样的话,来的这支军队肯定是骑兵为主,也不会只有这么点人。” “但显然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这明显是不正常嘛!”胡功说完,又喝了口茶。 李殷听了,立马就把擦拭的宝剑放在桌上,细细的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又方才开口说道:“先生说得都对,只是本将还是想不通,先生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81.两地之夜 胡功听了,笑了笑,又方才开口说道:“将军,你知道你是什么出身吗?” 李殷听了,不假思索的就开口说道:“本将是武人出身嘛!” 胡功听了,却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方才开口说道:“也对,也不对。将军是武人出身,但也是北地武人出身!” 李殷听了,却还是有些不明白,遂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嘛?” 胡功听了,却是正色的说道:“将军可不要小看北地武人出身的身份,你是少年从军,一直在北方军中,屡立功勋之后才做到了这江南节度使的高位,可能感受不深!” “但你仔细看看就发现,江南人出身的人,三百多年的大乾,没有谁做到了节度使这种军方高位,为什么呢?最大的原因还不是北地武人及军功贵族的排斥,我之所以接受你的邀请,你的出身就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 “而将军你能做到江南节度使这种高位,也和你的出身有很大的关系。” “而将军你在江南任职多年,可能受到江南的影响,觉得江南势力有多了不起,而你在金陵做的事,你也以为是件大事,但在眼下朝堂重臣及陛下眼里,也就那么会事,因为此时的朝庭是大事频发,将军你做的这件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在陛下及朝堂重臣的心里会忌惮江南的地方势力,忌惮他们的地方不是怕他们会造反,忌惮的恰恰是他们不造反!” 李殷听了,点了点头,方才接口说道:“正是如此,造反了,朝庭大军就会一路平推江南,一劳永逸。不造反,江南地方势力再怎么清理,也清理不干净!” “将军说得不错。而将军你的北地武人出身,恰恰是这些年你能在江南做了这么多恶事还能逍遥至今的最大理由,不是你给众多朝臣送了那么多礼、也不是你跟江南势力结为一体就能做到的。”胡功是直言不讳的说道。 “要是换了一个江南人士做了这么多恶事,早死得不得再死了,现在怕是坟头都长了老高的草了!” “而将军你这次做的事,算是暗地里的将功补功了,但将军你还是会死,但这死的真正理由绝对不会是你率兵屠戮金陵世家,而是你贪污腐败及你无令无诏擅自动兵!” 李殷听了,有些不确定,方才又问道:“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有些不真实?” 胡功点了点头,又才开口说道:“将军,那是活着受审才会如此!如果你受审之前死了,那么朝庭最大可能就是略过你的罪责,不功不过!” “是吗?怎么会有这种好事?我有些不敢确定啊!先生,你的分析没出错吧。”李殷是有些不敢确信,双眼睁得很大,直直的盯着胡功的脸。 胡功看着李英这副模样,也不缓不急,大口的喝了一口茶,方才又开口说道:“将军不必怀疑,一是将军北地武人的身份出身,二是将军率兵屠戮金陵世家,给这些年受了不少气的朝堂重臣们狠狠出了口气,三是将军你的女儿,现在怕是已经成了陛下的女人,陛下万万不会让他的女人是罪人之后的出身的,要是将军你的女儿在陛下心中有一定的地位,你的身后事都不用担心,锦衣卫会帮你处理的,大概会埋在一个无人的角落,谁也发现不了!” 李殷听了,是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又方才开口说道:“那你的意思,我必须得马上死了!” “那倒不必,只要朝庭的主审大臣的没到金陵,将军倒可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享受一下生命的最后余光。”胡功听了,就又说道。 “那先生你说说,跟随我出兵的士卒最后会是什么下场?毕竟跟了我一场,也不希望他们有太惨的下场。”李殷听了胡功的话,是又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胡功听了,沉思了一下,才又开口说道:“全部处死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数万士卒,朝庭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处死,凡是参与这次事情的中高级军官,怕是会全部处死,因为他犯了军法,他们的家眷怕是会跟低级军官及士卒一起贬为奴隶,而这些士卒的家眷也怕是如此。” 李殷听了,又看了一眼胡功,才说道:“这样也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至于中高级军官也的确该死!而这就是先生你的生路吗?这贬为奴隶,不是污辱人吗?反正本将是受不了,死了也正好!” 胡功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良久才开口说道:“将军,你这种常年身居高位的人,又怎么知道小民的苦,贬为奴隶,不是害这些人,反而是救了他们,这些人贬为皇家的奴隶,虽身份上低微,但活得更好,你是不知道,江南有不知多少小民想成为皇家奴隶呢!” 李殷听了,却是哑口无言,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想当年,他也是个小民啊!只是经过不断的战场嘶杀,才爬到了高位,这才多少年啊,他就忘了自己的出身,不应该啊!人啊,不应该忘本! 这些年,他就是忘本了,才做了那么多恶事,一时间他都有些后悔了。 良久,李殷又才开口说道:“是啊,这些年本将确实忘了自己的根了,活该有如此下场!” 沉默了一下,方才又开口说道:“先生啊!你是个智者,我死之后,就麻烦你照看一下我的女儿了,我知道你有办法,如何?” 胡功听了,却是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才又说道:“将军啊,你太高看我了,我马上就会是一奴隶,有能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大小姐;而将军你呢,却是太小看大小姐了,她作为陛下的女人,一生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我这个奴隶还怕是要承蒙她的关照才对!” 李殷听了,却是死死瞪着胡功,一言不发,这胡功的话,他怎么会听不懂,想享受好处又不想付出,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胡功被盯得受不了,良久,才有些艰难的说道:“将军放心,大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被狼一样的眼神盯着,胡功都有些害怕了,遂才开口说道。 李殷听了,才放过他,又重新拿起桌上的宝剑,又仔细擦拭了起来。 …… 而此时的燕京城,被黑夜笼罩着,静谧而又神秘,朦胧之中闪现出万家灯火,与黑夜中的点点星光相和,让这座古老的城市,泛出庄严与肃穆! 而此时的燕京谢府。 前礼部右侍郎谢雄和他的侄子谢宇正相对而坐,昏黄的灯火下,两人皆是一脸愁眉不展。 自金陵的事传至燕京,两人就大感不妙,谢氏家族的头面人物谢家的家主谢荣在金陵被杀害,二人就慌了手脚。 谢荣虽不在官场上混,但作为家主,坐镇江南,打理家族内外,处理各项事物,无疑是非常重要的,这些年谢家势力膨胀之快,与谢荣的所作所为是分不开的。 而现在谢荣被杀,谢氏家族的关系网就瘫痪了大半,让二人是又伤心又头痛的,而屋漏又逢下雨天,谢氏家族官场头面人物谢雄又被免职,势力及影响力是一下大损,而谢宇二十多岁,也只在国子监挂了个名,算不得步入官场。 而又从宰相府传出话来,这次清理江南,谢家又被当作了典型,是被整治的对像! 此时谢家的处境在大乾是岌岌可危,稍不注意就会有倾覆的危险,故此二人才会如此愁眉不展。 谢雄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方才开口说道:“宇儿,这次我谢家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我刚被免职,大哥又遭遇了不测,我们要好好合计合计,怎样才能保住谢家?” 谢宇听了,脸色一脸阴沉,良久,方才开口说道:“叔父说得不错,谢家的处境非常不妙啊,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叔父有什么打算?” 谢雄听了,却是沉默了,长长舒了口气,方才开口说道:“宇儿,大哥遭遇了不测,家主之位空缺,我们谢家的关系网断了大半,我们必须重新选出家主,好重新整顿谢家的势力!” 谢宇听了,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此时此刻的谢家,确实需要这样的一个人。 谢雄又说道:“俗话说子承父业,大哥既去了,宇儿你作为大哥的嫡长子,理应继承家主一职,叔父支持你,你……” 谢雄还没说完,就被谢宇打断,谢宇急忙开口说道:“叔父,万万不可,要是平常时期,侄儿也不会推辞,自问才识还是够的,但此时的谢家需要的是德高望重的人来担任家主,而叔父你正合适,做过高官,又是谢家仅次于父亲的存在,由您担任家主正合适,叔父万不可推辞!” “而且此时叔父赋闲在家,没有一段时间的沉寂是不可能再步入官场的,您正好有时间在整顿了谢家!” “而侄儿我嘛!则是要守孝,准备好好的沉淀一下自己,好为自己步入官场做准备!叔父就勉为其难接任家主吧,侄儿是绝对支持你的。” 谢雄听了,却是一下子沉默了,说心里话,他并不想接什么家主之位,这位置看似荣耀,此时实则是个麻烦! 他从小就在谢家长大,吃的是谢氏的饭,穿的是谢氏的衣,步入官场之后,又用了不知多少谢氏的资源,但正值谢氏生死存亡之际,身为世族子弟,容不得他退缩,他也不能退缩! 82.谢府对策 他必须挺身而出! 至于其他谢氏族人说什么他趁着谢宇年轻抢夺家主之位的话,他并不担心。他忧心的是,此时此刻的谢家,他并没有什么把握,能够带领谢家走出这泥沼,重新走向辉煌,故此一时间他沉默了! 谢宇见了,一时搞不懂谢雄的心思,就试探的说道:“叔父,至于族人会说什么闲话,侄儿我会澄清的,叔父不用担心……” 谢宇还未说完,谢雄就打断他的话并开口说道:“宇儿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只是我的才略智计终究不如你们父子,我并没有多大把握能够带领谢家走出现在的困境,故此我才会沉默啊!” 谢宇听了,方才又开口说道:“叔父过虑了,现在的谢家需要的是维稳,叔父德高望重,正合适!” “至于走出困境,我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一切按计划行事,不就行了吗?” 谢雄听了,却是叹了口气,方才又说道:“宇儿,你还是年轻,没在上层官场混过,此时的谢氏已经不是先前的谢氏了!” “大哥去了之后,谢氏的势力就缩水了大半,我们谢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江南第一家了,我们的筹码已经不够了,从宰相府传出的话中,我已经感觉到了陛下准备怀柔对待江南!” “必然会杀鸡儆猴,而此时的谢家正好是那只鸡,势力缩水已然不是那么重要,显然是陛下眼里正合适的那只鸡,故此我才愁啊,不敢接任家主之位,我实在是没把握啊!” 谢宇听了,顿时陷入了沉思,先前他心中就感觉到了谢家的危险,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处境,这显然已经是刀架在脖子上,就剩最后那一哆嗦了! 沉默了一下,谢宇就开口说道:“叔父,那我们就加大筹码!” 谢雄听了,顿时就有些奇怪,就问道:“宇儿,我们谢家还有什么筹码?原先我们的计划是,送我女儿幽兰和侄女幽若入宫,再送上大半家产,成为陛下在江南的代言人,替陛下监视江南其他世家,再与唐王爷决裂,我们还有什么筹码?” 谢宇听了,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方才开口说道:“叔父,怎么会没有筹码?我们谢家在江南扎根数百年,又怎么可能只有这些底蕴?” “叔父刚才说的那些,对此时的陛下已然不是那么重要。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壮士断腕,举家投靠陛下,彻底成为陛下的人,谋取那一线生机!”谢宇是有些发狠的说道。 谢雄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有些擅抖的说道:“宇…宇儿,你…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这样做,谢家就算不上世家了,彻底与皇权连在一起,会成为大乾世家的公敌的,举世皆敌,而且也没有任何保障,陛下随时会把我们当作替罪羊推出来,我们谢家可是没有一丝的安全啊!” 谢宇听了,却是呵呵一笑,只是这是冷笑,良久,方才开口说道:“叔父,不这样做,我们谢家还有什么生路?我们生路只在陛下的一念之间!我们还有什么选择吗?” “没有,我们仅此有这么一条路了,说难听点,我们就是要成为陛下的一条狗,陛下让我们咬谁我们就得咬谁。” “况且,现在的江南其他世家大族巴不得我们死呢,好替他们扛下所有的罪责,呵呵,我们又岂能如他们的意?我们得好好活着!”谢宇坐在椅子上,语气平淡的说道。 谢雄听了谢宇的话,心里升起一股寒意,他从谢宇的话里听出了一股阴狠! 而谢宇是话里有话,其暗地里的意思他却确是听明白了。 谢家作为扎根江南几百年的家族,虽遭受了重创,但底蕴犹存,在江南之地自有一套情报网,江南其他世家大族暗地里的各种龌龊事,不敢说全部但大部分还是知道的,谢宇意思是把这些作为向陛下投诚的投名状,好方便陛下行事,彻底的与江南世家决裂,成为陛下在江南的一条狗。 谢雄正是听明白了谢宇的话,才犹豫不定,愁眉不展,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开始细细的沉思起来! 灯火照在谢雄身上,在地上形成了动来动起的影子,谢宇看着地上的影子,一时间也沉默了,毕竟这件事太大了,确实难于决断,只静静的等待自己叔父的决定。 谢雄在屋里踱着步,面色沉重,良久,才停下脚步,方才开口问道:“宇儿啊!真的没有其他的路了吗?” 谢宇见此,立即开口说道:“叔父,没有了,至于姑姑及唐王爷那里,叔父不要指望了,谢家这种情况,他们是救不了的,他们实力不够。而且我们今后要与他们分道扬镳,万万不可与他们再有任何牵扯,否则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谢宇冷酷的说道,声音不带一丝暖意。 谢雄听了,面无表情,方才又开口问道:“宇儿,你有几分把握能让陛下接受我们的投诚?” 显然此时的谢雄,已然进入到了家主模式,开始了履行作为家主的责任! 谢宇见此,心中一阵振奋,脸上表情不变,就又开口说道:“叔父,侄儿有七八成的把握!” “此次陛下下定决心整顿整个江南官场,怀柔对待江南。侄儿认为,陛下确实有杀鸡儆猴的心思,所以才点出我们谢家,但仅仅只是杀鸡儆猴吗?” “侄儿却不这么看,最大的鸡已经杀了,但却不是陛下动的手,江南节度使李殷敢于率兵屠戮江南世家,还不是号准了陛下的心思,这不就是变相的杀鸡儆猴!” 谢雄听了,点了点头,显然认同了谢宇的说法,又示意他说下去。 谢宇见了,方又才开口说道:“所以,叔父,我认为陛下的心思,不仅仅是杀鸡儆猴,点出我们谢家,难道真的要对我们谢家赶尽杀绝吗?我看不见得吧!” “我认为,这恰恰是陛下准备给我们谢家的选择,看看我们谢家识不识趣。识趣,彻底向陛下投诚,我们谢家就成为了陛下在江南地区的一根钉子,彻底站在江南世家大族的对立面,成为这些世家大族的敌人,这些一来,我们这些江南世家大族就会陷入内耗。毕竟我们谢家即使即使没落了,烂船还有三根钉呢,更何况也算不上没落。这样一来,江南世家大族也就难于拧成一股力,对朝庭对陛下都是有利的。” “而不识趣,那么就真的是杀鸡儆猴了!毕竟对陛下来说,只要有机会,江南世家能少一个是一个,即使这次的杀鸡儆猴有些多余。”谢宇是面无表情的分析道。 如果此时郑文在这里,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些分析正中他的心思。 因为金陵的事,已经明明白白告诉这些世家们,枪杆子的可怕,他们是不可为所欲为的,有时候该收敛的还是得收敛,人要有敬畏之心! 而谢雄听了,还是有些阴晴不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开口说道:“好,宇儿,就按你说的办,这一次,谢家是豁出去了,但愿你说的是对的。” 不知道怎么的,决定一下,谢雄就感到了一阵轻松,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不管成与不成,既然决定已下就该向这方面去努力,总好过漫无目的的等待,而且他心中也认可了谢宇的说法,他毕竟做过礼部右侍郎的高官,虽然政治嗅觉不是很敏感,但从政经验还算很丰富,故此他感觉他侄儿说的这些,怕是陛下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一放松下来,谢雄就想起自己的侄儿好像说他要准备步入官场,于是就又开口问道:“宇儿,你刚才说你要准备步入了官场了?” “嗯,叔父,侄儿是准备进入官场了,毕竟我们谢家经过这次的事情后,已然大不如前,侄儿准备为谢家也尽一份力!”谢宇沉稳的说道。 谢雄听了,点了点头,才感叹的说道:“可惜了!” “叔父,可惜什么?”谢宇有些好奇的问道。 “可惜宇儿你要守孝,否则趁着这次恩科,你能考个进士就好了!”谢雄是有些感叹的说道。 谢宇听了,还以为什么大事,不就是科举考试吗,凭他的学识,守完孝再考还不是一样的,遂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叔父,有什么好可惜的,下次再考还不是一样的。” 谢雄听了,顿时就瞪了他一眼,方才开口说道:“宇儿,你知道什么,这可是恩科,能一样吗?” “恩科又如何?像我们世家大族出身,恩科有些掉档次了,侄儿……” 谢宇还未说完,就被谢雄打断说道:“你小子知道什么,别看不起恩科,虽然朝庭的恩科,在天下读书人看来有些胡闹,有些随意,也有些不伦不类!” “但你叔父今天告诉你,大乾的恩科才是最出人才的,三百多年的大乾,有超过一半的朝堂重臣都是出自恩科,这可是你叔父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礼部右侍郎,遍观礼部的各种资料才发现的!” “而这次的恩科规模想必也小不小,想想陛下的心思就明白了。而这次的恩科,可是十几年来的又一次恩科,凡是天下有才之士都会参加,你要是能考上进士,就与这些人有了交际,成为同榜进士,你步入官场之后,才能如鱼得水!” 谢宇听了,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83.搏一博 谢宇沉默了一下,感觉有些奇怪,就又问道:“叔父,这恩科没你说得那么重要吧,侄儿我好多次都听到,有人对大乾恩科的贬低,说这种不伦不类的科举简直是有辱斯文,许多人都是非常看不惯恩科的,我是从没有听到过有人对恩科有所赞赏,不会是……” 谢雄一听,就知道谢宇要说什么了,遂接着开口说道:“宇儿啊,你啊是活在象牙塔里,不识民间的疾苦,你又怎么会知道小民想出人投地之难啊!” “恩科确实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但却是少有的比较公正的上进之路,只要你识字,精通技术,那么差不多就能通过科举考试,再入朝为官。这样的人,虽然不像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精通官场之学,但他们本身就是人才,有才之人,哪里都缺,就比较受上司的赏识和嚣重,他们在官场上的机会就很多,慢慢的磨,官场他们会懂的!” “所以纵观大乾的朝堂重臣,有很多都是大器晚成的人物,而这部分人大都数人都是出自恩科,所以你万万不可小视这恩科!” “而我认为,大乾能有三百多年的国运,至今仍不衰,我认为与这恩科大有关系。想想前朝大唐,是多么文治武功,国运仍不足三百年,就知道这大乾恩科的活力了!”谢雄是有些感叹的说道。 谢宇听了,却是不开口说话,只静静的听着。 顿了一下,谢雄又说道:“只是可惜了,十多年未举办过恩科了。说句叔父的心里话,虽然有些不地道,也有些忘恩负义,但叔父还是想说,先帝十几年的执政,大乾的国力都下降了不少啊!” 谢宇一听,就明白自己叔父的意思了。 自己叔父是埋怨先帝十几年来不举办恩科,这是政治上失分的行为,这也是造成大乾国力下降的主要因素! 因为大乾恩科,虽然的确是大乾各代皇帝主观上的行为,全凭自己的喜好举办的。但数百年下来,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政治潜规则。 而先帝呢,明显没有把这种制度理解到位,十几年不举办恩科,也就十几年阻塞了民间很多有识之士的上进之路,使得官场上活力被压制,官场充斥着大量官僚,而宽纵的官场风气,也滋生了大量的腐败,官场的行政效力由此降低,朝庭中枢对地方的控制力也进一步下降,这也造成了大乾国力的下降! 谢宇听了,却是沉默了,自己虽认为自己叔父的话有失偏颇,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心中却是牢牢记住了自己叔父关于大乾恩科的话,也因此,他都受益不少! …… 次日,十月二十六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天高云白,好一派秋日之景! 而今天,也到了《大乾皇家周报》又一期的发行时间,此次已然是第四期了。 此时的燕京城到处都有卖报人,报童,这是一种新兴的职业,他们受雇于大乾皇家东厂下属机构,大都属于孤儿。也因此,燕京地面上的孤儿这种人群差不多消失了。这也算得上是功德无量了,这是郑文没想到的! 而这部分报童人群,长大之后,还是出了一部分人才的,这也导致了燕京城的黑社会人群已现了断层。 他们走街穿巷,大声高呼着:“卖报卖报,特大新闻,陛下下旨开恩科,规模宏大,史无前例,走过……” “来一份!”一个士子模样的人打断了报童的话。 “好的,一文,谢谢惠顾!”那报童满面笑容的说道,边说着边抽出一份报纸递给那士子。 那士子付过钱之后,就站在原地,仔细阅读起来,一看,就看到大大的两个字“恩科”,再往下一看,就是有关恩科的介绍。 此次的恩科,确实是如那报童叫卖的那样,规模宏大,史无前例,涉及到数科、律科、水科等科目科考,录取人数是太祖时期的两倍,时间则为明年六月份! 那士子看到这里,是狂喜啊!十几年了,朝庭终于开恩科,顿时是热泪盈眶,喜不自禁。 他本不是燕京人,来燕京出经六七年了,属于“京漂”,就是为了等朝庭的恩科。他叫丁柳,是太原人,家里属于小地主阶层,从小就在数算上有超越平常人的天赋,但是科举上却是屡试不第,才考了个秀才,算是熄了硬考为官的想法。虽属于士这个阶级,但明显达不到为官的条件,家里也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但他不甘心,拖家带口到这燕京,就是为了等恩科! 一等就是六年啊! 他是拿着报纸,飞也似的回家,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妻子,让他高兴一下。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他的妻子李氏正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正在说话。 他妻子李氏是个美妇人,从小跟他青梅竹马,也是她一直鼓励他不要放弃,这些年她主内,照顾家中,他在外找了账房的工作,才勉强在京混了个温饱,一家人在京才齐齐整整的活得像个人样! 只见那上了年纪的妇人正站在院子里,对着他妻子李氏说道:“这皇城根下,这两个月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让我这个老妇人感到不安,是整夜的睡不着,不知何时是个头啊?” 他妻子拿着扫帚正在正在打扫落在地上的落叶,听了,停顿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是啊!这两个月来确实不平静,这燕京城让人感到压抑,但毕竟是陛下新登基,过段时间就好了!” “只是新帝登基,不知会不会开恩科?怎么还不传出消息来?让我这心里是焦虑又害怕的,让人难受啊!” 那上了年纪的妇人听了,也附和的说道:“是啊!十几年没开恩科了,我家的房子都空下来了,我看着租了我家房子的那几人怕是要退租了……” 那妇人话还没说完,丁柳捏着报纸,就闯进来,满脸兴奋,看到李氏,用激动的语气说道:“夫人,陛下下旨开恩科了!” 李氏一见丁柳,就放下扫帚,迎了上去,听了丁柳的话,顿时是满面笑容,语无伦次的说道:“佛祖保佑,菩萨保佑,玉皇大帝保佑,终于开恩科了……” 丁柳见自己的妻子如此模样,也是笑了,也不打断她的思绪,只满面笑容的静静的看着他妻子。 朝阳初起,照在他二人身上,就是一幅幸福的画面,人间自有真情在,爱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平平淡淡,油盐酱醋,长久的陪伴,相互扶持,才是人世间最美的真情! 而一旁上了年纪的妇人此时却是不解风情的插话道:“丁相公,是真的吗?朝庭真的开恩科了吗?”她是有些不确信的说道。 这时的李氏也回过神来,眼含激动的泪水,也默默的望着自己的丈夫,等待着他的下文。 丁柳听了,笑容不变,举了举左手中的报纸,并开口大声说道:“王婆,那还有假,这可是《大乾皇家周报》上登的内容。” “陛下下旨开恩科,于明年六月份举行,此次恩科规模宏大,参照太祖皇帝时的恩科举办,录取人数翻一倍,简直是史无前例啊!” “呵呵,马上这京城就会聚集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这京城马上就会人满为患,就会更加热闹了!”丁柳是笑呵呵的说道。 王婆听了,马上是满脸笑容,笑呵呵的说道:“哎呀,太好了,我家的房子马上就能租出去了,不行,我得马上回家去收拾去了!” “告辞了!二位。”说完就对着他们夫妻二人行了一礼,就风风火火的回去了。 夫妻二人也对着王婆行了一礼,二人对视一眼,就各自笑了,心意自不必细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过了一小会,李氏又才对着丁柳说道:“夫君,恭喜了!” “同喜同喜,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丁柳也是满脸喜意的说道,一下子就用自己空闲的右手提住了李氏的人,感觉有些粗糙。 李氏顿时脸就一红,娇嗔的望了丁柳一眼,挣了挣,见挣不开,也就随他去了。 二人手拉着手就漫步在这小院中。 良久,李氏就开口说道:“夫君,这几个月你就不要去外面工作了,好好在家温书,争取一举高中,也不负我们这么多年在京的等待!” 丁柳听了,对着李氏点了点头,才又说道:“夫人说得不错,这次朝庭举办了最大的恩科考试,涉及到多个科目,录取的人数虽多,但十几年未举办恩科,想必参加的人数也会很多,我确实该抛开杂事,好的沉淀一下了。” 李氏听了自己夫君的话,才有些担心的说道:“夫君,既然这么多人参加恩科,你会不会……”李氏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原来李氏方才担心,就口不择言的说了出来,但才想起这不吉利,马上就住口了。 丁柳一听就知道自己夫人要说什么,但并不责怪,就笑着开口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丁某人自问在数算上找不出几个对手,这次的恩科考试,我必定是会中的。” “抛开杂事,沉淀几个月,只为了考个好名次,让陛下能够记住我这个人,也好在官场上能够走得更远吧了!” “人生难得几会搏,这次我丁某人也要搏一博,蹉跎数十年,怎么也该搏出一片天了!” 84.在军中 丁柳是有些感叹的说道。 又接着说道:“这几个月,就辛苦∴夫人了!” 李氏听了,白了一眼丁柳,但还是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备考,自己会做好一切的。 而此时的燕京城,当恩科的消息传开之后,像丁柳这样的人是数不胜数,激动得热泪盈眶的,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兴奋得大喊大叫的…… 总之,燕京城是一片沸腾,就像郑文说得那样,民间盼恩科,就像久旱盼甘霖一样,那样迫切! 之后恩科的消息传遍大乾,民间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无数的人,收拾包袱家什直往燕京而来。 而这期的《大乾皇家周报》,也是卖得最多的,连着七天,就发行了一百多万份,让郑文知道之后是目瞪口呆。 而更有趣的,这期的报纸连着整整发行了一个月,创下了发行三百多万份的记录,几乎整个大乾只要识字的人就人手一份,而有意思的是,这份报纸居然跟其他四期同时发行,居然卖不过这期的报纸,让人是叹为观止! 而大乾皇家银行,又随着这期报纸的大量发行,也名扬大乾,银行这个新鲜事物也开始在大乾生根发芽。 …… 而此时的郑文,正一身黑色的甲胃,腰佩天子剑,在众武士的簇拥之下,远远的看着羽林军的操练! 在朝阳的照耀之下,正在操练的羽林军,发出一股勃勃的生气,让人看了,心中就一阵振奋。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精锐的军队操练总给人一种勃勃向上的感觉,让人充满自信,让人总有奋斗的动力,也让人感动! 大国啊大国,精锐的军队,就是你的脊梁!军队啊军队,你总是人民的前锋与后盾,有了你,我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郑文望着操练的军队,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整武整军的决心,也激起了他一腔的热血与豪情! 今生,必将征服世界,至死方休! …… 望着这些正在操练的热血好儿郎,郑文对着陪着自己的羽林军将军李卫说道:“李卫,这些的操练程度他们受得了吗?” 李卫听了,对着郑文行了一礼,方才声音洪亮的大声说道:“陛下大可放心,我们羽林军士卒选的都是最好的士兵,吃用穿在大乾军队都是头一份,而我们羽林军的操练典例也是聚集了羽林军大部分中高级军官,听取了士卒与低级军官的建议,多次讨论,几经修改,才拿出最合适的操练典例,我们羽林军誓要做大乾最精锐的军队,陛下大可安心!” 郑文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才说道:“你们的典例朕也看过了,的确很不错,你觉得把他们推行到全国的军队,这合适吗?” 李卫听了,沉思了一下,良久,才开口说道:“陛下,这有些不太现实吧!按照羽林军的操练典典例,配齐士兵所需,加上军饷,这每年耗费的钱财是非常巨大的,臣虽然算不清到底具体要花费多少,但依此时的朝庭的财力,是万万做不到的!” 郑文听了,呵呵一笑,方才指着这些操练的士卒说道:“李卫啊,你又怎么知道朕做不到,在朕眼里,钱这种东西,就是一个工具,说有用也有用,说无用也无用,只要朕愿意,对于这些外物,就没有朕做不到的!”郑文是豪气的说道,满脸笑意。 又接着说道:“朕问你的是,大乾的士卒能否承担这个程度的操练?” 李卫听了,心中狂喜,看来陛下整军备武的决心远比自己想像的更大,他们这些武人的机会来了,封妻荫子、青史留名、获爵升官更是不在话下,人生在世,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的! 于是,李卫用激动的语气说道:“陛下,我大乾男儿就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儿,只要外物足够,就没有我们做不到的!” “甚好,卿的话,朕心甚慰,朕也记住了,你在军中传出话去,就说朕说的,大乾的军备今后就按羽林军的标准来,五年不敢说,十年朕说到做到!”听了李卫的话,郑文也是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 “诺!臣多谢陛下!”李卫听了郑文的话,顿时就对着郑文单膝跪地,对着郑文行了一个军队,来表达他对郑文的感激。 郑文见了,就笑着双手扶起李卫,方才说道:“卿的忠心,朕看到了,朕说的,朕也会做到!” “而你嘛,朕也交给你一个任务,从今之后,加入羽林军的士卒,你也必须教会他们识字,把他们当作军官培养,朕今后把羽林军当作大乾军官的摇蓝,让他们这些人带着这些知识,洒遍大乾的整个军队!” “大乾的军队变革,自此而始!”郑文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让李卫听了,更是一阵激动! “诺!臣多谢陛下的信任!”李卫是声音洪亮的说道。 他原本还想着谋一下河北节度使的缺呢,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自己还是好好的做自己的羽林军将军,这个才是大有前途。 因为他从郑文的话中听出了,郑文想把羽林军作为全国军队之军校的想法,这绝对是一个伟大的想法。 因为在这个封建时代,什么兵书,什么练武之类的……总之只要跟军权相关东西,许多都是父传子,子转子小或是同宗相传,这才有了将门世家的说法。甚至许多朝代兵器都管制的相当严格,不允许民间有任何大的杀伤性武器! 而大乾则大体承汉制,讲究的是“不教而诛”,说的是一个士卒上战场,必须要经过训练,熟识军阵,才会被允许,其他的毫无训练基础的人是不被允许的。 而因此,大乾对民间的武器管制并不是很严格,但是规定非常严厉。《乾律》中就有这样的规定:一个五口之家,必须有刀或剑一柄,弓一副,其余不限,违者罚钱五千。这种规定是非常严厉的,开国之初还被当作地方官政绩来考核,三百多年下来,就知道民间武器的泛滥了! 这种制度有好有坏,好的呢,民间尚武之风盛行,为大乾庞大军队的后备兵源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但坏的一方面,则是民间私斗之风横行,村与村、亭与亭之间稍有不和,就会大打出手…… 郑文曾看过相关的资料,这大乾的有些制度颇让他有些无语,像地方官府的衙役,不像明清官府那样,发一套制服,给柄腰刀,他们就能在地方横行,什么收税收粮威风得不行。 而在大乾,你就会发现,像衙役这种有些战斗性质的职位,不仅每人一柄腰刀,还发一套铠甲,弓或弩一副。当然不可能是新造的,大多是退役的老旧军备。像地方官府开堂审案时所用的木棍,就起不到威慑的作用,只是专门用来打人的。 而地方官府这些去收税收粮的衙役,去的时候,那得全副武装,让郑文看了是有些想笑。 而最让郑文感到无语的是,在隆成八年的秋收的时候,在太原郡阳曲县,收税的县吏与当地的杨氏宗族起了械斗,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但结果却是出乎意料,让人大跌眼镜,装备精良的县吏一方竟干不过地方宗族势力,这让当时的太原郡守夏侯浑大为恼火,直接发动上千太原驻军对杨氏宗族进行了武装征缴,经过各方势力出面,这件事情最终才揭过。 为此这夏侯浑还上了一道请求朝庭在民间限制武器的奏折,被当时的大乾军方是喷了个狗血淋头,但郑文的爷爷知道之后是大为震怒,一杯毒酒就赐死了夏侯浑,太原的各地方官都被撤职查办,杨氏宗族被血洗,太原各地方势力都受到了清算。 由此可见,大乾民间的武器泛滥之严重,除了军队的重型大型武器,像床弩、投石机、军用火油等这些军国利器之外,民间武器之多,多得难于想像。当然了,这种武器分布,多在北方地区,江南等地就比较少了! 这正是基于此,郑文才敢夸下十年就按羽林军的标准来配备大乾二百万正规军的海口。因为大乾民间武器多,造武器的人也多,只要舍得钱财,就能造得出。 要知道大乾羽林军的一个士卒,朝庭就发放黑色精良铁甲和精良皮甲各一副,精良腰刀一柄,弓或弩一副,每月饷银三两,还有衣服鞋子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个羽林军的士卒,朝庭一年要在他身上花费不低于五百两的白银! 想想都吃惊,按照此时大乾燕京城的物价,五百两白银,够得上一个五口之家五六年的花费了,而且还过得很好。 要是郑文接这样的标准来配备大乾所有的军队,两百万人的军队,一年下来军费一亿白银都止不住,这还是不打仗的时候,一打仗,花钱就如流水一般。当然了,这不可能是实打实的一亿两白银。 85.政治 郑文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士兵,又回头对着李卫说道:“这些天,朝庭也是多事,林老将军也到江南上任了,河北节度使的职位空出来了,李卫啊,你认为有谁能出任这河北节度使之职啊?” 李卫听了,有些搞不懂郑文的想法,沉思了一下,才如实开口说道:“陛下,北军李成,山海关守将张羽,羽林军的蒋空都是合适的人选,当然了,陛下乾坤独断才是最合适的!臣唯陛下之命是从!” 郑文听了,心中却是会心一笑,满脸笑容的说道:“卿说得不错,朕考虑考虑!”谁说这武人直来直去,不会拍马屁,这李卫一本正经说的话,简直就说道了郑文心里,着实拍了郑文一个大大的马屁。 犹其是“乾坤独断”那四个字,郑文听了,心中是兴奋异常,从头顶爽到了脚心。而郑文最想做到的,就是乾坤独断,这是做皇帝的最高境界了! 而这时,黄安就从远处走过来,走近郑文,对着郑文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说道:“陛下,秦飞秦大人求见!” “嗯,让他来这见朕吧,大伴,不知他可有什么事?”郑文听了黄安的话,就开口问道。 “皇爷,这个老奴不是很清楚,从秦大人的面相来看,也不是什么急事。”黄安听到郑文的问话,就接着回答道。 “那好吧!你让他到这里来见朕。”郑文听了,就又说道。 “诺!”说完就退下了。 不一会儿后,黄安就协同秦飞到了郑文的面前。 行过礼之后,郑文就率先问道:“秦卿,是有什么事来见朕吗?” 秦飞一见郑文问话,马上就开口说口道:“陛下,臣此来,是向陛下请辞京营节度使一职,臣身为内阁大臣,朝庭政事繁多,臣现在是无力在兼任京营节度使一职。” 郑文听了这话,双眼就直直的盯着秦飞的眼睛,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看看这秦飞到底是真心实意的请辞,还是只是来表达不满。 因为秦飞的京营节度使一职,自郑文登基之后,不断的使这种手段,这京营节度使,已然是一个空壳子了,只空有其名,不担实职。 如果这秦飞是来对郑文表示不满,那么其中的意思郑文就要细细思量了! 那么倘若这秦飞是真心实意的请辞,那么他此次来向郑文请辞,就是想向郑文表明,他是准备彻底退出军界,往政界发展,而这也是郑文喜文乐见的。 因为宰相刘健在文官之中势大,郑文身为皇帝,而且是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皇帝,不但要削其宰相的职权,还得为他找一个政治上的对手,而郑文选择的就是这秦飞,因为这秦飞聪明,懂政治,有威望,精力也旺盛,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天然上处于刘健的对立面,郑文用起来也顺手。当然了,前提条件是,这秦飞心中不能对郑文有不满的情绪,否则的话,不是帮宰相刘健树立政治对手,而是在给自己添堵。 所以,郑文是直直的盯着秦飞的脸,想看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但郑文却是有些失望了,因为此时秦飞的脸上毫无表情,一板一眼的,郑文有些看不出秦飞的心思。 就试探的说道:“秦卿,这有些不合适吧!毕竟卿曾是先帝的老臣,德高望重,在军中威望甚高,卿担任这京营节度使一职,是众望所归,万万不可再说什么请辞的话,朕不想听。” 郑文是好话不断,给秦飞一顶高帽子又接着一顶高帽子,不断的称赞秦飞,但双眼正在仔细的观察着这秦飞的一举一动。 但暗地里的意思却是在说,你快请辞吧,但显然郑文是不可能那样说的! 而秦飞呢,听了郑文的话,顿时诚惶诚恐,脸色就有些苍白,直冒冷汗,心中却是急得不得了,郑文的话音才刚落,他急忙就开口说道:“陛下谬赞了,臣担不起陛下这样的称赞!” 他今年才五十岁不到,政治生涯还长得很,什么德高望重,他是万万担不起的。还有什么在军中威望甚高,众望所归,这种话,他是万万不敢接受的。眼前这位陛下,对军权是多么敏感的人,他要是红光满面的接受了陛下的称赞,这辈子怕是会做一辈子的冷板凳。 而且他从陛下的话中,听出了试探,依照他多年的政治嗅觉,感觉到这种试探不一定就是坏事,全看自己的临场发挥,所以他就是一脸的人诚惶诚恐,急忙撇清与陛下说的这些话的关系。 他身为一个政治人物,心中明白,不怕上位者对你左试探,右提防,因为这说明上位者心中起码对你重视;怕的是,上位者把你撇在一边,对你不闻不问,这说明他心中怕是没有你这个人。 而观察着秦飞的郑文,看了秦飞脸上的表情,心中大体上还是满意的,但脸上却是毫无变化。 于是,郑文就又接着说道:“先不说这些,卿是朝庭重臣,又是知军之人,原河北节度使林苍去了江南接任汇南节度使,空出这位置,你认为何人接任合适?” 秦飞听了,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陛下,这河北节度使一职位高权重,唯陛下乾坤独断,方才是正理!”说完,脸色就有些阴晴不定。 郑文看了,心中却是摇了摇头,看来这秦飞还得打磨打磨,他的政治敏感度还是有些不够。 郑文问这话,一方面是试探,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考量。试探秦飞有没有想再插手军权的想法,考量嘛,则是考量秦飞对政治的敏感,一个人对政治的敏感度往往使他在政治上有所建树。 试探的话,郑文心中大体还是满意的,他已经大体感觉到,秦飞是准备彻底的告别军界了,从昨天的朝会,郑文就有这样的感觉了,今天的试探只为昨天的感觉做一下肯定。 而考量嘛,郑文心中就有些不满意了,因为郑文在问出河北节度使人选的时候,秦飞就迟疑了一下,方才说出让陛下乾坤独断的话,这就让身为皇帝的郑文心中有些不高兴了。 因为郑文从登基之初,表现出对军权的执着,这些朝堂重臣是有目共睹的,秦飞也不例外,但不管什么心思,他迟疑了那么一下,就可以看出他的政治敏感度不是那么高。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就叉开话题的说道:“秦卿,听说今天是郭成的出殡日,你就代朕去送他最后一程吧,朕就不去了。” 秦飞听了,心中狂喜,马上就开口说道:“诺!臣谢过陛下的信任!”说完就对郑文行了一礼。 郑文已然大体知道了秦飞的意思,政治上讲究投桃报李,对秦飞这种朝堂重臣,他在一方面退了一步,郑文就不能一逼再逼,而是在另一方面补偿他。 而郑文此刻在做的,也正是如此! 郑文望了望远处正在操练的羽林军士卒,才又说道:“卿还有什么事吗?”这是送客的意思。 秦飞一听,就明白过来,又对郑文行了一个礼,边开口说道:“臣告退!” 说完,就退下了。 郑文望着秦飞远去的背影,思绪一下子就飞出了大明宫,飞出了燕京城,飞到了金陵。 …… 而此时的金陵城。 李殷站在古老的金陵城墙上,用单筒望远镜远远的望着正从远处而来的上万军队。 这些军队全身着黑甲,全副武装,排着整齐的队列,沉默的行进着,直往金陵而来,只见两面大旗,最大的大旗上写着一个苍劲的“林”字,稍小一些的写着一个“李”字。整个军列,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给人一种勇武的感觉! 而此时李殷的思绪却并不在这队军列上,他正在思考,他到底要不要放这队军队进城,放进来的话,这金陵城就会出现变数,这对他很是不利,但不放进来的话,又有些说不过去。 他脸上有些阴晴不定,思绪有些混乱,双眼却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正在向他行进的军队。 而站在他身旁的胡功,见了这一幕,就开口说道:“将军,您是不是在思索到底要放不放这些军队入城?” “嗯。”李殷一动不动的说了一声。 “将军又何必思索,放进来吧!早点让这金陵城重新回到朝庭的手里,才是正事,至于将军所担心的事,是不会发生的,这些军队可是从京城而来的,没有陛下的诏令,他们是不会将您怎么样的。”胡功听了,就开口劝说道。 “况且阻得了一时,又阻不了一世,将军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金陵的军权交给林老将军,闭府等待结果,这样对将军,对大小姐才是最好的!”胡功又接着说道。 李殷听了,顿时就哈哈大笑,良久,方才大声开口说道:“先生说得不错,是本将着相了。” “况且,这人呢,得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本将这一生,有愧于朝廷,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本将当以死谢天下!” 86.挂旗礼 “开门,迎军入城!”李殷站在古老的城墙上,大声开口说道。 “诺!”站在李殷旁边的一军官模样的人就出列答道,急速的就退下去了。 不一会儿后,李殷脚下的大门就缓缓的打开,而城墙上的旗帜也被挂了出来,整段城墙上,当中一面巨大的黑龙旗,旗上只写了一个大大的龙飞凤舞的“乾”字,“乾”字大旗的左边,有一面稍低稍小的旗帜,上面写着“江南节度使”五个大字的旗帜,右边一的一面大旗则写着大大的“李”字。 在秋风的吹拂下,三面大旗迎风招展,展现出别样的意味。 而当金陵城的大门打开的时候,从远处而来的军列却是忽然停了下来,远远的观望起来。 而一身黑色甲胄的林苍正骑在一匹健马之上,远远的望着打开的大门,而他的旁边立着的是骑着黑马,身着黑甲的李同。 李同骑在马上,打量着一切,顿时感到有些奇怪,又有些不解,就开口对着林苍问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金陵的大门就打开了呢?” 林苍听了,骑在马上,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呵呵一笑,方才开口说道:“李将军,你是江南出身,开始从军入的是江南节度使麾下的军队,后来又加入了羽林军,你不懂,这是大乾北地军队惯用迎接友军的方式,只是十多年不打仗,军队都望得差不多了,年轻的军官都怕是不知道!” 李同听了,顿时心里一阵羞愧,面色有些潮红。 林苍也不管他,右手指着那面龙飞凤舞的“乾”字黑龙旗,就开口说道:“看,那面‘乾’字黑龙旗!” 李同抬头一看,那面黑龙旗迎风招展,那大大的“乾”字让人感受到一股威武,一种高山仰止! 林苍才又接着开口说道:“那面‘黑龙旗’,在战时北地的边关,一挂出来就表示此地仍属大乾,让看到的友军放心,也是一种军队中迎接方式,表示对远道而来的友军的欢迎!” “在北地的边关重城,每座城中的驻军都有这样一面‘乾’字黑龙旗,这种旗帜则是专门由枢密院联合了工部制作的,用的是特殊工艺,没人能仿制出来。而且在这些边关重地,都设有二十人的护旗手,这些护旗手就是专门的保卫这面‘乾’字黑龙旗。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而此时的李同在听了林苍的话,顿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脸上也恰到其分的表现出来,正好被转过头的林苍看到了。 李同顿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就说道:“将军,确实如此,我感觉没这个必要吧。” 林苍听了李同的话,才严肃的开口说道:“李同啊,你啊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也是感觉有些小题大做了。那是你没有见识到沙场的残酷,这沙场不是诗人口中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那么豪迈与洒脱,这沙场征战远比你想像中的更残酷,那是铁与铁、血与血、勇气与勇气、肉体与肉体的碰撞,远比你想像的更血腥,更苍凉,多少大乾北地好男儿走出家门,走上战场,一生就杳无音信!”林苍是有些感慨的说道。 李同听了,也是满脸的肃穆,肃然起敬! “而在边关重地的‘乾’字黑龙旗比你想像的更重要,设立护旗手专门护旗,这绝不是高大的仪式,只是为了方便军情的传递以及让治下之民安心。在战事激烈的时候,挂出这种黑龙旗,就能有效的传递军情,让远方的统军大帅就能大略的知道此地的情况,好做出及时的应对。” “而护旗手的职责,则是专门护卫这面‘乾’字黑龙旗,每当战事遭遇了不测,边关重城失陷的时候,护旗手就会自行焚毁这面旗帜,让他不至于落入敌人之手,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让统帅大军的主帅不知道此地的情况,做出错误的判断。”林苍又接着说道。 “而护旗官,则是一支军队中最有前途的军官担任,他们必须年轻、胆大心细、有魄力、有见识,因为在战时,护旗官的职责,就是根据战场形态来确定这面‘乾’字黑龙旗是否需要焚毁,他们无需经过战场主官的同意。所以啊,李将军啊,你还年轻,遇到这种军官,可多多赏识,都是有才之人啊!” “末将多谢将军的点拨,末将感激不尽!”李同骑在马上,有些感动,对着林苍行了一个拱手礼。这是一个军中前辈对后辈的点拨与关爱。 而这也确实是林苍心里的想法,他是一个节度使,一个大乾军中的高层,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但他确实老了,他不希望大乾军队中这些好的传统会失传,会被丢弃,所以这一路上他才对李同是不断的点拨。当然了,这也有李同是陛下的亲信的原因,他也有结一份善缘的意思。 林苍坦然受了李同的一礼,又方才开口说道:“你看,这李殷挂出‘乾’字黑龙旗,这是属于节度使这种高级武官的专用旗帜,他在对我们示放善意呢,表明此地仍属于大乾,让我们放心,他并没有造反的意思!” 李同听了,点了点头,又有些疑惑的说道:“将军,这确实如此,可是现在的情况与边关的情况并不一样,他打出‘乾’字黑龙旗,的确是没有造反的意思,可是我们还是要小心,万一他对我们不利呢?” 林苍听了,却是笑了笑,打量了李同一眼,又才开口说道:“你是怕我把军队开进城中,遭了埋伏对吧?” 李同有些羞涩的撇过头去,显然林苍的话正说中了他的心思,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林苍又接着说道:“李将军,你是个武将,你可以不参与政治,但你一定要懂政治,而此时此刻的大乾政治,我们到这金陵,就代表着大乾正统,代表着陛下,李殷是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 “他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他知道,我知道,陛下也知道,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政治潜规则,所以他是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而我们到这金陵只是为了更好的整顿江南驻军,你懂了吗?” 李同听了,沉思了一下,方才郑重开口说道:“谢将军点拨,末将懂了!” 这林苍的话,则是在告诉李同,一个武将,要想走到高位,得懂政治,但又不可过多的插手政治,而他们此行到江南的目的,只是为了整顿江南驻军,至于江南地方的政事,他们是万万不可过多的参与的,可配合但万万不可插手其中,这是作为一个武将特别是外放地方的重将心中的行事准则! 而林苍听了李同的话,点了点头,又指着写着“江南节度使”和写着“李”字的两面大旗,又才接着开口说道:“你看到了另两面大旗了吗?” 李同顺着林苍手指的方向一望,两面大旗在“乾”字黑龙旗的两边,一左一右,迎风招展,让人看了好一番别样的感受。于是他对着林苍点了点头,表示看到了。 林苍才接着说道:“这两面大旗可是枢密院特制的,代表着武官的身份与地位,只有节度使这一级别的武官才有。这两面大旗平时都是不挂出来,只有出征的时候,或是迎接高级别或同级别的武官,又或是迎接陛下的时候,当然了也有些特殊情况,才会挂出来,以示尊重,这是一种武官礼仪。” “而李殷此时挂出这两面大旗,则是表示对我的尊重,在大乾地面上,他是不可能对我军突然袭击的,身为节度使这种高级别的武官,心中自有其骄傲!身为北地武人,不管再怎么变质,骨子里流着的武人之血,不容许他在非战争的情况下,用什么阴谋诡计来暗算自己的同仁。”林苍心中想着李殷的过往,嘴中却是感慨的说道。 “这李殷堂堂北地武士,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武官,还是被江南的风情腐蚀了,可惜了!”林苍是面色严肃的感慨道。 李同听了,却是一言不发,因为他听出了林苍对江南的贬低,他不好做太多的解释,但心中却暗暗发誓,他今生也一定要让人知道,这大乾,不只有北地武士,江南人也一样勇武!这江南的勇武就由我而始! 良久,骑在马上的林苍,望了望这古老的金陵城,才抽出自己的随身佩剑,右手死死捏着剑柄,往金陵城方向一刺,就大声开口说道:“大军出发,进城!” “诺!”“诺!”“诺!”…… 军列之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应诺之声,不一会儿,上万大军就排出整齐的队列,在各军官的带领之下,迈着整齐的步伐,往金陵而去。 而林苍却是一马当先,在队列的最前面,脸色却是异常的沉重,却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站在城墙上的李殷,呆呆望着从远方而来的军队,面色也是异常的沉重,却是只用自己能听到声音呐呐自语道:“终究还是来了吗!” 87.李殷之死 近了,近了,更近了! 林苍带领着上万大军直往金陵而来,站在城墙之上的李殷远远的就看到了林苍,林苍亦然。 隔着城门数丈之地,林苍骑在马上大喝一声:“停!” 顿时,正在行进的上万大军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整齐威武,令行禁止,让站在城头上的李殷也不得不赞一声“真乃精锐也!” 两人一个骑在马上,一个站在城墙之上,默默的对视着,良久,林苍才开口说道:“李殷,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陛下已经免去你的江南节度使之职了,而改由我接任,怎么样?”林苍是平淡的说道。 李殷听了,却是不回答,只哈哈大笑,只是这笑声之中透出一股苍凉,良久,方才开口说道:“林兄别来无恙,一别经年,林兄可好?” “哼,我好得好!但你马上就不好了,你李殷,就是北地武人的耻辱,是大乾军队的败类,我林苍征战一生,羞于你同朝为官,要不是陛下之命,我今生是不会再见你的!”林苍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语气是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让人听了是一阵胆颤心惊。 而在林苍一旁的李同听了林苍的话,却是一阵心惊胆颤,却是准备下令大军,准备戒备起来,这林将军怎么能赤裸裸的指责这李殷,搞不好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呢。 而李殷听了林苍的话,却是并不生气,反而是爽朗一笑,用透着欣喜的语气开口说道:“林兄还是这样嫉恶如仇,却是难得一辈子的真性情,我李殷一生与你相交也是知足了,今日再见故人,我是欣喜若狂啊!”李殷是笑着对林苍说道。 李同听了李殷的话,顿时就放下了悬着的心,这两人原来是旧识,遂不再有任何的动作,只静静的听着他们接下来的话。 而李殷却是又笑着说道:“林兄啊!说句心里话,我到今天这地步,我有些后悔了!但那又怎样?但做人嘛,有什么因,就有什么样的果,我当初做了那样的选择,今天就得承担这样的后果!” “我现在早已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听闻林兄从京城来接替我的职位,我就安心了,一切我早已准备妥当。” 李殷见马上的林苍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管他,遂自顾自的说道:“一转眼,近十年了,我在这江南做了近十年的江南节度使,珍馐美食,金银良田,美婢高宅,这些荣华富贵是数不胜数,但我并不觉得多么兴奋,这江南的烟雨终究还是不如北地的酷烈啊!” “我后悔了,我想家了!”最后一句李殷几乎是喊出来的,双目通红,情绪激动! 而坐在马上的林苍听了李殷的话,心中是感慨万千,觉得这李殷的话好像交代后事是的。 而李殷呢,平复了一下语气,又方才开口说道:“林兄啊,与你相交,是我一生最快乐的事,林兄是我一生的朋友!” “这金陵城的事,终究要有个交代的,我也不会让你难做,在这个时候,只希望你能原谅我!这算是我最后的请求了!” 说完又仰天长啸道:“赳赳大乾,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愿来生,还做这大乾的武人!” 说完,就抽出自己的随身佩剑,在众护卫措不及防之下,架在脖子上一拉,顿时鲜血就从空中落下,洒了一地,一下子李殷庞大的身体就重重砸在城墙之上。只是脸上仍露出一脸笑容,一脸解脱的笑容! 而李殷的众护卫,属于他的私兵,见状,立刻就围着着李殷尸体跪下来,跪了三跪,纷纷起身,抽出自己的随时佩剑,纷纷自刎而死! 这是北地自有的一种文化礼仪制度,受春秋战国时期“主辱臣死”文化的影响,在北地甚为流行。而这些护卫是李殷的私兵,一损即损,平时受了李殷莫大的恩惠,难于为报,故此李殷死的时候,他们也就默默的追随而去! 而在城下,骑在马上的林苍,见到李殷的这一幕,顿时是两眼泛红,眼角流出一滴心痛的泪水,心里却默默的说了一句:“小殷呀!我原谅你了,一路走好!” 突然的,林苍骑在马上,抽出宝剑直指苍天,用尽全身力气开口大声喊道:“赳赳大乾,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顿时,城墙上的士兵,城下的士兵也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直指苍天,也大声应和道:“赳赳大乾,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这金陵城内外,顿时响起了这首古老的军歌,这歌声不动听,但士兵的应和,气势恢宏,整齐有力,透出一股沙场豪迈之情,透出一股决死之意! 这声音,震天动地,这是一种对李殷曾经勇武的认可,哪怕他只是曾经勇武,但军人就是如此,功是功,过是功,这是对死去的李殷最后的诠释,也是对李殷最后的送别! 而城头下的李同,看着罪大恶极的李殷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刎而死,听着李殷最后的誓言,望着跟随李殷而自杀的卫士,应和着这首古老的军歌,心中对大乾军队、大乾北地武人又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这是一种精神,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将勇武刻在骨子里,重承诺,轻生死,宁折不弯,慷慨激昂,这就是对北地武士最好的写照! 哪怕此刻李同的心里对于李殷还是满满的厌恶,但对李殷心里还是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情。敬佩他曾经铁血沙场的勇武,敬佩他对友情的执着,敬佩他在生命的最后喊出的那句誓言,也敬佩他对生死的毫无畏惧! 李同觉得今天的这一幕,数万人齐唱军歌,举行的特殊的葬礼,就是对他最好的鞭策。这是一个军人最后的荣耀,哪怕这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军人,但是军队依旧留下他的勇武,依旧见证了他的传奇! 人之一生,不管是默默无闻,还是轰轰烈烈,但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总要留下自己的故事,留下自己的传说! 此刻,李同的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道。 而此时的林苍,坐在马上,面容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一些,双眼通红,望着城墙上李殷倒下的地方,右手握剑,指了指城门,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进城!” 说完,就用剑背重重拍了一下马屁股,顿时马儿吃痛,嘶叫了一声,就托着林苍飞一般的进了金陵城,而其他的骑兵也快速的跟上,整支大军也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了这座古老金陵城。 而进入金陵城的林苍,在众甲士的簇拥之下,很快就到了李殷尸体所在的城墙上。 看到李殷的尸体,林苍弯下腰,搂住了李殷还带余温的尸体,又仔细看了看李殷还带着笑容的脸庞,一时间心中是万分复杂,良久,才呐呐自语的道:“小殷,当年就不该让你来这江南的,可惜你太过争强好胜!” 良久,才放下李殷的尸体,站起身来,对着左右武士说道:“找上好的棺椁把他安放起来,等候朝庭的命令!” “至于这些自杀的武士,都是大乾的勇士,理应受到尊重,好好安葬吧!” “诺!”左右武士迅速应声道,就快速下去准备吧! 想了一下,林苍又开口说道:“传本将的命令,所有的金陵驻军即刻回归江南驻军大营,无令不准出入军营,违者军法从事!”林苍是重重的说道。 “诺!”又有两个随时武士应命而去。 这时,林苍又说道:“传本将的命令,让节度副使李同率兵五千,即刻接防金陵城,弹压金陵地面,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违者军法从事!” “诺!”又有两个随身武士应命而去。 不一会儿后,李殷的尸体就被抬下了城头。 而林苍呢,却是站在金陵城头上,对着燕京城的方向,眺望着远方,眺望着燕京,一动不动,任由江南的秋风吹拂着他的脸庞,顿时是思绪万千,默默的思考着自己接下来会遇到的问题。 这时一个甲士向着林苍跑过来,离一丈之地,那甲士才单膝跪地,对着林苍行了一礼,方才禀报道:“参见节度使大人,金陵郡守徐谦、郡丞王琳、郡尉曹晋等人一起求见大人!” “起来吧!你就去对他们说,不见!”林苍听了这甲士的话,就开口说道。 又接着说道:“如果他们问为什么我不见他们,你就说这金陵的事,朝庭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派了本将到金陵,就说你们这些金陵的官员,朝庭失望得紧,你们的下场,丢官去职都是轻的了,搞不好会抄家灭族!你就去这样说,去吧!” 那甲士听了,有些心虚的应了一声:“诺。”就转身离去了,心中却是在想,我们是二十日早上才离开京城,来这金陵的,而我们的目的也不像节度使刚才说的那样啊? 但却是不好问,遂下去回禀了。 而显然,林苍的话,因为李殷的自杀,心中有些愤怒,就有些迁怒金陵的地方官,遂说了这么些气话。 但没想到的是,金陵郡守徐谦、郡丞王琳、郡尉曹晋这三人回去之后就自杀了,搞得林苍都有些措手不及! 88.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最对的你 而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这个秋风吹拂的江南,伴随着秦淮河的万种风情,跟随着金陵城的漫漫脚步,这大乾朝曾经威名赫赫的武将,就自刎在数万大军之前,让人感叹,也让人嘘吁不已! 而郑文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然是燕京城掌灯的时刻。 今天他除了去了羽林军中一下,就一直待在御书房之中,批阅奏折,直到此刻,拾起头,大明宫已然是灯火辉煌,而锦衣卫也送来了江南节度使李殷,在金陵城头,在万军之前,自刎而死的消息。 郑文看了,静静的思索着,并没有什么多愁善感,即使这李殷是他的女人的父亲,算得上他的便宜岳父,思索的只是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此刻的郑文是心硬如铁,一个昔日的扑街小写手,经过这么多事后,终于蜕变成真正的皇帝了,一件事,只看利益影响,只看对自己是否有利,其他情绪喜恶都往后排,郑文感觉自己是越来越往自私自利的方向发展了,只是暂时看不出好坏,心里只能默默的对自己说“皇帝大概就是如此吧!”只是这句话更像是一个借口。 而李殷的死,关于金陵屠戮世家这件事,也差不多落幕了,就差后续的收尾阶段了。 郑文想了想,就提起笔,在一张空白纸页上写道:江南的数万驻军,高级武官全部处死,中级武官处死一半,低级武官及所有士卒,全部贬为奴隶…… 写着写着,郑文抬头想了想,又有笔在上面划了一下,当作废纸处理。 这种事,郑文觉得还是不发表意见为好,把这些人贬为奴隶,虽然是在救他们,但名声上却是不大好听,搞不好史书上会这样记载:建启十六年十月,新帝闻金陵事,怒,贬数万军卒为奴隶。这名声就不大好听了,虽然郑文心中也不是很在乎这种史书记载,但是该爱惜羽毛的时候,还得爱惜羽毛,你得让臣子们觉得,这位陛下是想做一个青史留名的名君,这样他们跟着你干才有盼头。 况且这种事情,只要自己稍微露一下口风,有的是臣子想去做,就上一本奏折就能让陛下记在心里,这种好事去哪里找啊?这帮官僚们肯定会削尖了脑袋往上奏,至于什么得罪江南世家的话,也就呵呵了。在政治上,不怕得罪别人,让别人记恨你,这说明你还有往上升的潜力;怕的是,这官场上没人能记住你,那也就说明你只能混吃等死了,至于往上升,那是白日做梦! 所以这种事情,得留给臣子去做,自己才方便顺水推舟的下旨,这样一来,也能让下面的官员得到自己的赏识,也能推掉有可能的恶名,其不两全其美。自己是越来越坏了,郑文心里如是的对自己说道。 而且,此刻的郑文并不知道,宰相刘健也准备上一道这样的奏折。 而此刻的郑文,手里握着笔,换了张纸,正准备写些什么,但想了想,把把笔放在了砚台上,仔细思索了一下,方才在纸上写道:江南,金陵,刘健,林苍。写完停顿了一下,又在这十个字的下方写道:尽快去金陵,一天之后。 原来郑文的心里,是在十一月初一,让刘健等人出发去金陵的,正式开始对江南的整顿,彻底的清理整个江南的官场,但计划不如变化快,李殷的突然死去,让郑文心里有一股急迫,他必须尽快地派朝庭大员去江南,否则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所以,他决定把这个事情提前,一天之后,也就是十月二十八日,刘健等大员必须从京城出发,彻底的拉开整顿江南官场的帷幕! 而这时,一袭黑色衣裙,长发披肩的李英儿双手托着一个托盘正从外面走了进来。 郑文放下手中的笔,抬头一看,就看到李英儿一身黑色宽大汉服,亦遮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头黑色的长发,只随意的披撒在肩上,她款款而来,带着一股唯美,在宫灯昏黄的灯火下,透出一股高贵与神秘。 郑文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李英儿的一举一动,只见李英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郑文的桌前,把托盘往桌上一放,才对着郑文盈盈一礼。 又方才笑着开口说道:“妾身参见陛下,陛下辛苦了,这是妾身炖的参汤,请陛下品尝。” 说完也不待郑文说话,就起身拿起桌上的托盘里的一盅参汤,亲手往郑文面前一递。 郑文也不起身,单手接过,又放在桌上,面色沉重,沉默了一下,才有些欲言又止的开口小声说道:“英儿,锦衣卫刚刚传来消息,你父亲李殷他在今天早上,在金陵城头,当着进驻江南的北地大军,自刎而死了!” 李英儿一听郑文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一脸的苍白,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脑中却是像打了巨雷一样,思绪混乱得紧,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就向身后倒去。 而郑文呢,眼尖手快,瞬间起身,一下子就把李英儿倒下的娇躯搂在怀里。 拍了拍李英儿的背,又才安慰的说道:“英儿,人生不能复死,节哀顺变!” 李英儿卧在郑文怀里,听了郑文的话,却并不回答,只呜呜的哭泣,显然是伤心至极! 郑文听到这哭声,心里不知怎么的一阵难受,只紧紧的搂住李英儿的娇躯,又往自己怀里凑了凑,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的前生,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情商并不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犹其是见不得女人哭,顿时场面一一子沉寂了下来。 良久,郑文又才开口说道:“英儿,不要伤心了,你父亲他也算得上是求仁得仁了!” 而李英儿听了,却是并不答话,只是呜呜的哭得更大声了。 郑文一见有反应,就紧了紧怀里的娇躯,又接着说道:“英儿,你放心,你父亲的身后事,我会让锦衣卫妥善处理的!” 李英儿听了,顿时气急,在郑文的怀里,又是呜呜的大哭,直把脸上的泪上往郑文的身上抹了。 郑文见了,却是满脸黑线,这女人的心思真难猜,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嘛,干嘛做这些小动作,但又不好说出口! 只好又老调重提的安慰似的说道:“英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就不要伤心了,不要伤了身子,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如此的!” 李英儿听了,更是气急,我让你说这些吗,听了郑文的话,就在郑文胸膛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又呜呜的大哭起来。 郑文顿时就痛急了,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就明白自己刚才又说错了,只好又细细的想,这李英儿到底要让他说什么。 想了又想自己和李英儿的过往,又想了想今天收到的锦衣卫的情报,才又试探着说道:“英儿放心,你父亲他前半生为国征战,一生戎马,功是功,过是过,他身为大乾的将军,朕会给他一个死后的体面的!” 而在郑文怀里的李英儿,听了郑文的话,顿时身体就擅抖了一下,呜呜的哭泣声顿时就笑了一些。 郑文一见如此,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死后哀荣啊,于是郑文又接着说道:“英儿放心,你不就是想让朕给你父亲一个死后的哀荣嘛!” “为了你,朕就任性一次又何妨!”此刻的郑文简直是情圣附体,满脸深情的对李英儿说道。 又接着一脸正气,满是严肃的大声开口说道:“朕这就下旨,追封你父亲为少保,让礼部议谥号,如何?” 李英儿听了,顿时就停止了哭泣,用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肿的双眼,才努力从郑文怀里探出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一脸正气的郑文,才有些不确信的问道:“陛下,是真的吗?你不会是蒙骗妾身的吧?” 才又接着梨花带雨的说道:“呜呜,陛下知道吗?妾身从小就是父亲带大的,父亲虽做错了事,但身为一个北地武人,能够死后有此哀荣,妾身也就放心了!” 说着就挣扎着从郑文怀里起身,马上接着就开口说道:“陛下,你快写,妾身这就帮你拿笔!”说完,就迅速的拿起笔,递向郑文。 郑文一见,顿时心中就有十万头操泥马呼啸而过,这女人的心思,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哭得要死要活的,现在马上就变成这样了,让郑文上哪里去说理。 郑文是不情愿的接过笔,沉默了一下,在李英儿打开桌上的空白圣旨后,郑文才郑重的对李英儿说道:“英儿,你真的想好了,这封圣旨一下,朕倒是无所谓,你搞不好会被人称为祸国妖妃,你可要想好!” 李英儿一听郑文的话,还以为他反悔了,就抬起头来,看到郑文一脸郑重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沉默了一下,就明白过来郑文话中的意思,于是,李英儿展颜一笑,美丽的脸蛋之上挂着几滴泪水,露出了郑文今生见过最美的笑容! 李英儿笑着对郑文说道:“陛下,写吧,臣妾不后悔!父亲今生养大了我,让我无忧无虑的长大,也是时候略进女儿的微薄之力了,愿他在天之灵尽快安息吧,愿父亲一路走好!” 郑文听了,只说了:“甚好!”就提起笔在空白圣旨上龙飞凤舞写下了追封李殷为少保的圣旨,又拿起桌上的“大乾天子之玺”重重盖下。 良久,郑文才说道:“英儿,既然如此,那朕就下令锦衣卫,让你父亲回归故里,安葬在家乡吧!” 李英儿见了这一切,听了郑文的话,就说道:“那就让臣妾一舞,来感谢陛下吧!” 说完也不待郑文开口,就在这偌大的御书房中,就着大明宫宫灯的昏黄灯光,跳起了舞! 郑文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看着这舞,看着李英儿翩翩起舞,这舞,唯美! 良久,这李英儿才立在地上,大声开口说道:“陛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郑文听了,顿时笑了,却是大声开口回应道:“英儿,谁让朕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最对的你呢!” 89.不经意间 此时的郑文,却是由衷的这么说了一句。 却是又接着开口说道:“英儿啊,朕不敢说什么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但在今晚,朕还是想对你说,朕今生,对你许下三个诺言,只要不违背朕的初衷,朕都可以答应你!” 郑文是一脸郑重的对着李英儿说道。 李英儿听了郑文,顿时就感动得不得了,呼吸急促,面颊通红,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在这大明宫中,站在御书房之中,听着一个帝王对自己说这种不是情话的情话,她感觉她彻底的爱上了她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刚刚登基的大乾王朝的皇帝,这个为了她就不顾实际情况而乱发圣旨的帝王! 她感动了,她彻底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她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郑文,我爱上你了,今生,至死方休!” 而她今生,一辈子都记住了今晚,记住了郑文对她说的那句话“英儿啊,谁让朕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最对的你呢?”虽然她一辈子,也没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她就以女人的直觉觉得,今晚的陛下说得最真的就是这句话! 要是郑文知道李英儿的心里,怕是会大呼“女人的直觉真可怕!” 李英儿的直觉是对的,因为此时郑文的心里,远没有他表面上的那么灿烂。 郑文身为一个皇帝,在政治上做任何事,都有他自己的考量,又怎么会凭着李英儿的再三哭泣,就会发这么一道不分青红皂白的圣旨呢? 他先前看到锦衣卫的密报,才想起前些天,这江南地方官员,因为金陵的事,到现在为止就上了那么一封所谓“李殷谋反”的奏折,顿时把他恶心的不行! 你丫金陵发生这么大的事,到现在为止,你就上了这么一封不明不白的奏折,给朝庭,给大乾王朝的最高领导者朕,你这不是恶心人嘛,恶心朕嘛! 既然如此,朕也恶心你们江南势力一回,看看你们会有什么反应! 于是,郑文就在李英儿的注视之下,写了这么一封看似有些荒唐的圣旨! 至于朝臣们会不会反对,那就不是郑文要考虑的了。要是所有的朝臣都反对,那是不可能的! 朝臣们只可能是一小部分激烈反对,一小部分则会同意,其他的都会保持沉默。 对朝野的反应,郑文心里还是有底的。这些天,他细细的观察大乾朝的朝局就发现,大乾在政治军事上属于北强南弱,军事上就很明显,大乾军队大部分部置在北方,防御塞外的蒙古人,军队的士卒也大多数是北人;政治上,具体的在官员身上,大乾有六七成的官员是北人出身,特别在这燕京城就更明显了,八九成都是北地人出身,这朝堂重臣更是清一色的北人出身,南方官员在中枢的影响力不大。 因此,郑文这封圣旨,在朝臣中差不多就是沉默的通过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当然了,罪大恶极的李殷被追封为少保至所以能够通过,则是因为处在这么一个特殊时期。 什么特殊时期呢?此时的大乾官场,正处于朝庭整顿官场的时候,官场上有太多的贪污受贿。整体大环境如此,在这些北地朝臣眼里,李殷最大的罪责也就是贪污受贿,至于什么在金陵屠戮江南世家的事情,在这些朝臣眼里只是呵呵了! 况且又涉及到大乾军方,所以李殷的罪责就不是那么显眼了。 而且,李殷早年立过战功,在大乾功是功、过是过的政治潜规则之下,他被追封为少保,也是大体符合大乾的礼谥制度的。 而且,官僚的尿性,既然最上面的人不打算追究了,他们也乐得躲清闲,况且整体上也对他们有利,他们也乐得装聋作哑。 而郑文心中的想法,则是想看看江南地方势力的反应! 因为此时大乾的经济上,却是南强北弱,南方三百多年的和平,造成经济水平蓬勃发展,无论在税收上,还是在实物,南方总体上是优于北方的。 而最近十几年来,朝庭对江南地区的统治却是有些松懈了,江南地区却是有些混乱不堪了,导致了江南地方势力的做大! 郑文发这封有些任性的圣旨,又何尝不是对江南地方世家大族的一种潜在的警告! 所以郑文今晚才在美人的低泣之下,任性的写下了这封有些荒唐的圣旨。 而夜更深了,天更暗了! 燕京城的僻静角落里,总发生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让大乾朝的朝局更加风云诡诈,变幻莫测? 而此时,燕京城北城的一座平民居住的小四合院中,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上,各自默默的观察着其他人,皆是一言不发。 良久,那个长得富态,挺胸凸肚,一身富商模样打扮的人才率先开口说道:“王兄,不至于如此吧!这大晚上的,大冷的天,有什么事知会一声不就行了嘛,何至于此,把我们都叫到这鬼地方,不是闲得发慌吗?”这胖子是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那个被叫“王兄”的人就冷冷的说道:“哼,你以为我想如此,还不是被逼的,陛下的锦衣卫,不愧是号称‘天子鹰犬’,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京城稍有风吹草动,他们马上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这些天,已经在府中察觉了锦衣卫的踪迹,我们各自的行事还是小心一些,不要忘了宋王郑昭是怎么倒下的,前车之鉴不远,我们还是要引以为戒!”这“王兄”是阴沉沉的说道。 那胖子被话堵得是脸色涨红,刚要开口反驳,只见被打扮得像一老者模样的人出声开口说道:“好了,两位就不要争执了。王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大家都是自己人,说完也快散了,这黑灯瞎火的,这地方虽僻静,却也不是那么安全!”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个“王兄”见了,就一脸平静的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长话短说,我本人过几天就要去江南了,近几个月不在京城,大家各自小心!” 其他几人听了,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见状,就接着说道:“还有,陛下已经下旨彻查大乾粮仓亏空一案,清理整顿大乾官场,这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各自有的首尾,也各自清理一下,大家都是明白人。” 停顿了一下,他又才接着开口说道:“而且,最近几天,我从宫里得到消息,宰相刘健这次作为钦差大医下江南,不仅仅是为了整顿江南地方官场,还带着特殊任务!” 四人听了,顿时有些不相信,但一想到他的身份,顿时就有些信了,皆是一脸诧异的望着他。 那胖子就比较急,马上就开口问道:“我说王兄,你别再卖关子了,快说,让我们听听,到底是什么特殊任务,居然能让你在这夜里召集我们在这鬼地方聚会!” 其他人则是沉默了,但却是眼光齐刷刷的望向了他。 见此,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方才开口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宰相刘健这次去江南,就是为了考察江南地区。” 其他人是一脸不解的望着他。 他看着这些人,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还不明白吗?这是为了大军南下做准备,陛下这是准备要兵伐安南等地区,朝庭的军事重心要南移,我们这些北地世家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众人听了他的话,顿时就沉思起求了,良久,那老人模样打扮的人才开口说道:“王兄这是什么意思?陛下有意对南用兵,这正是我们的长处啊,又怎么会难过呢?”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是一脸笑意的附和道,还对着他点了点头。 这叫“王兄”的人听了,则是有些恼怒的说道:“我说各位你们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吴兄,慕容兄,南宫兄,薛胖子,你们够了,不要装聋作哑的,大不小一拍两散,我们还是……”说着就要起身。 那叫慕容兄的人见了就急忙起身,用手拉在他的身前,又打着哈哈的说道:“好了,王兄,何至于此?你今天召集我们来,不就是想让我们出手打压有可能崛起的江南政治势力嘛,但你做得也不地道啊,想让我们做出头鸟,没那么容易,你好乃说些干货嘛!” 那叫南宫兄的也接口说道:“慕容兄说得不错,陛下刚刚登基,将军事重心南移,我们也能理解,毕竟大乾北方的蒙古人确实太强了,就凭现在大乾的国力与蒙古人硬怼,确实有些得不偿失,况且我们这些北地世家也确实不希望大乾现在就和蒙古人硬怼,否则损失最大的还不是我们?” “至于军事重心南移,江南地方政治势力做大,进入中枢,但那又怎么样?立国三百余年的大乾,这天岂是说变就变的,王兄怕是多虑了,说到底,这大乾还是我们北人的大乾,就凭南人那点实力是威胁不到我们的!” 那叫吴兄的老者模样的人也开口说道:“是啊!王兄,你多虑了,三百年的大乾,一直都是北人压制南人,南人在军方的影响力大小了,以武立国的大乾,没有军事实力的襄助,对我们够不成威胁!” 那叫王兄的人听了,“噗嗤”的一声笑了,却是怒急发笑,伸出手指着在座的各位,却是右些阴沉沉的笑着说道:“难道我不知道吗?” 90.继续 “你们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我告诉你们,陛下决定在江南地区征召四十万大军,二十万作为驻军,二十万专门作为南伐大军,三五年之后,就开始动手,而且杭州李家的李同现在就担任江南节度副使,一旦功成,双方在政治上守望相助,江南的政治势力一下子就成型了!” “到时候,江南的政治势力在中枢影响力就大增了,而我们这些北地世家的势力、特别是我们这种新兴世家的势力就会被侵蚀,你们居然说我多虑,我看你们是屎糊了脸吧。”这叫王兄的人几乎咆哮着对他们几人说道。 如果现在郑文现在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被叫做王兄的人,居然是大乾太后的堂弟,户部左侍郎王成。 其他人听了王成的话,一时间就被王成话中的信息震到了。他们也没想到,陛下居然在江南地区征集四十万大军南伐,不调动北地大军,这样一来,南伐一成功,江南的政治势力必然会成型,在大乾的政治上形成一个新的政治势力。 这样一来,他们这些北地新兴世家的政治利益就是最先受到侵蚀的,毕竟政治上的利益就那么大,北方人占据了大部分,南方人想要获得更大的政治利益,那必然只能侵蚀北方人占据的政治利益,而他们这些北地新兴世家就是属于北地人中势力较为弱的,最先被侵蚀的必然是他们,因为在大乾的政治上及军事上并没有过硬的实力及功绩。 他们不像老牌世家及军功贵族那样,在政治上自有其活跃的实力,有实打实的功绩及军功,这也正是他们依托在大乾北方军功武勋贵族及士大夫集团下结成小团体的原因,在政治上,守望相助,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好。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谁也不开口说话,昏黄的灯火照耀下,五人的面色都是阴沉得害怕! 良久,那被叫吴兄的老者模样打扮的人才突兀的开口说道:“王兄,我们五人中,只有你地位最高,家族势力最大,你说,我们怎么办?” 这时,那被叫做南宫兄的也用沙哑的语气开口说道:“是呀!吴兄说得不错,在坐的人中,王兄你的能量是最大的,我们其他的几人,说是世家,还不是被吹捧的,这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况且,朝堂上大的政策方略,我们也是难于插手啊!” “这件事要想解决,依我看,无非三策。一嘛,从源头上解决,打消陛下南征大理安南的想法,这也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这是下策,但显然我们做不到,也不可能这样去做!” “正是如此,这办法确实对我们有利,但是陛下的态度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而且现在北地的军功贵族集团势力,渴望的军功的心情就像久旱逢甘霖一样那样迫不及待,我们就算能够打消陛下的想法也不能那样做,我们不可能处于北地的军功贵族集团的对立面,可为我们付不起那样的代价!”那个被叫吴兄的遂即补充的说道。 见到被打断,那个被叫南宫兄的人也不生气,又接着用沙一哑的语气又接着说道:“正是如此,中策呢,就是引发南北双方的矛盾,让南北利益集团对立起来,这样一来,双方必会大打出手,双方都会有所损失,这样一来,我们就安全了,搞不好我们还能,呵呵!”他是诡笑了两下。 其他人一听就明白过来了,这南宫兄的意思是,引发南北双方政治利益的集团的矛盾,让他们大打出手,这样一来,双方必会有所损失,这样一来,他们这些北地的新兴势力集团只要不是在其中冲得太狠,他们也就安全了。 要是双方斗得过于激烈,他们还能在其中混水摸鱼,说不定势力还能有所增长。 而这时,王成却是反驳道:“南宫兄说的话太过于理想了!你等却是不太清楚江南地方世家大族的势力情况,江南的地方世家大族,分为两个派系,我把他们分为明派与暗派!” “明派就是以金陵谢家为首的大部分江南世家势力,他们主张以联姻的方式来融入大乾的中枢,最具有典型代表的就是先帝的谢贵妃,十几年来,他们可是活跃得很,他们成功了,但也失败了,朝庭马上进行的江南地方官场整顿,就是冲着这个派系去的。而且原先江南节度使在金陵屠戮的江南世家,对准的就是这个派系,他们的势力暂时是大伤元气,不足为虑,也威胁不到我们!” “而暗派的,就是以杭州李氏家族为首及江南许多有识之士联合起来的政治势力集团,主张的是以军功武勋为基础,再结合实打实的政绩来立足大乾中枢,相此明派,这个派系更加分散,与其说是政治势力集团,还不说是志同道合之辈、有才识之士口头约定在政治上报团取暖罢了,但是这个派系生命力也更加顽强,也更能忍,他们扎根在江南,躲在明派的阴影力,蛰伏起来,这些年势力增长得很快!” “而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是陛下的亲信、前羽林军将军、现任江南节度副使、杭州李家的长子李同,这个人可是不可小视,是陛下在军中绝对的亲信,而邯郸侯林苍的年纪也大了,依我看,过几年,这李同怕是会接任江南节度使,搞不好会成为大乾军方的巨头!” “而江南世家的暗派,其性质就决定了,他们更能忍,是不可能大规模的跟北地的军功贵族武勋势力及北地士大夫集团起大规模的冲突的,况且他们只要等李同成长起来,他们的目的就能达到了,最多也就十年,他们等得起!” “正是如此,况且坐在龙椅子上的陛下可是个厉害人物,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双方起冲突,陛下的面子可是大得很,这天底下又有谁敢不给他面子!”那个被叫慕容兄的人,是有些阴晴不定的开口说道,语气中有些不满。 “是啊!陛下的面子可是比天大!”那个被叫吴兄的人是接着,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 “所以说,南宫兄的中策行不通,太过于想当然了。”王成又总结性的这么说了一句,就不再开口说话。 那被叫南宫兄的人听了,却是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是无人察觉。 才又接着开口说道:“而我说的上策,那就是彻底的参与进去,趁着朝庭整顿江南官场的这个当口,江南势力退缩的这个空档期,我们把自己的势力彻底的洒向江南,彻底的扎根江南,与江南人竞争。凭什么啊?这三百多年的大乾,这江南就是江南人的自留地,除了这官场与军队,这江南的商业,我们这些北地世家只能远远的旁观!” “这年头,实力强大才是硬道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我们深入江南,进入他们的老巢,与他们竞争,想必陛下及朝庭大佬们也是会支持的!” “确实如此,现在陛下及朝庭诸位大佬,对江南早就不满了,我们这些北地世家进入江南,他们必然是默许及支持的!”那个被叫吴兄的人接口说道。 “而且我认为,这还不够,我们应该发挥自己的优势,在中枢狙击江南地方势力。而且陛下不是要选秀了吗,我们可以各自把家中优秀的女子送入宫中,送到陛下身边,也学学这金陵的谢家。” “看看,这女人的枕头风可是厉害得紧,要不是出了意外,我们麻烦怕是会更大的。不求这些女子能像谢贵妃那样,把先帝迷得团团转,只要能够对陛下有所影响,也就值了!”这被叫吴兄的人,却是又开口说道。 那薛胖子坐在一角的薛胖子听了,面无表情,却是两眼放光,眼睛射出狼一般的目光。 其他人顿时感觉有些奇怪,纷纷望向这薛胖子,目光才转过去,这薛胖子顿时就恢复了嘻嘻哈哈的表情,一脸笑容,见了众人的目光,露出奇怪的神情,又才笑着说道:“大家这是怎么了?都望向我干嘛?” 其他人听了,见了,纷纷转过目光,皆以为是错觉呢!只有王成双眼狠狠的瞪了这薛胖子一眼。 而这薛胖子却是坦然的受了,而他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想到,这王成真是不成器,白瞎了那么好的政治资源,到现在凭着家族势力才混到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位高,权却不重,而且还不受朝堂大佬的待见,前户部尚书郭成压得他死死的,现任户部尚书杨博也压得他死死的,做人真是失败啊! 而且,这王成这次下江南,是重用吗?也怕是呵呵了! 而且,这大半夜的,召集我们这些人过来,就为了说这些,还真把自己当盟主了,就没一点自知之明吗?而且还搞得这么神秘,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呀,看起来今后还是要远离这家伙啊! 太危险了! 但也正好,听到了一条有用的建议! 91.荒唐的圣旨 而这时,夜更深了,几人相继散去。 而王成却是独自一个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思考着。 他之所以会在今天晚上,召集这些人来聚会,目的就是想打拢这些人成为自己的同盟,成为自己真正的助力,而不是自己披着王家的虎皮,狐假虎威! 因为他想在官场上更进一步,做一做朝堂的大佬,但王家及宫里的太后都不同意,认为他不是那块料,能够做到户部左侍郎,已经是先帝大度了! 但他心有不甘,就想另起炉灶,打造一个自己为首的小团体,支持他在官场上能够走得更远,但他今天几次想开这个口,都被这些人打断,支吾着过去了,显然这些人还只是认他身上披的这层王氏的外衣,不认他这个人,显然这些人都是老狐狸。 王成越想越是恼怒,抬起自己的手狠狠的砸在圆桌上,良久,又“噗嗤”的一声笑了,“哼,既然你们今晚来了,就不要想着能够下船!” 显然他感受到了今晚这些人的不耐烦,但看着他们吃瘪的样子,一副早想离开但又是不敢开口说话的样子,他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兴奋。 “哼,既然你们如此,那就怪不我了!”王成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原来这些天,王成发现自己府上有锦衣卫的探子,于是灵机一动,就来了今晚这么一出戏,并且不经意的让锦衣卫发现了。 今晚这场似是而非的聚会,锦衣卫怕是早已注意到了,而今晚这些人怕是早就让了锦衣卫的重点观察名单了! 至于他自己,他倒是不担心,毕竟有太原王家及太后王氏这两棵大树在,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很少有人知道,大乾粮仓的倒卖亏空案及宋王郑昭谋反案,他就牵涉其中,在大乾的粮仓倒卖中,他就曾为以宋王郑昭为首的利益集团提供过帮助,而且他私底下还交好于宋王郑昭,到现在还不是没出事,想必陛下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轻轻放下,这点他心里还是有底的。 而这也是郑文让锦衣卫重点监察他的原因。 …… 一夜就过去了! 十月二十七日的早晨,天气晴朗,深秋的寒意深深的笼罩着这大乾的政治中心燕京城,空气中却是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口道。 而郑文也在御书房之中召见了九位内阁大臣。 见过礼之后,赐坐之后,郑文坐在椅子上,就率先开口说道:“众位爱卿,昨晚朕得到消息,李殷昨天上午在金陵城头自刎而死了,林苍老将军也顺利的接管了金陵城!” “金陵的事,江南的事,还是要早处理啊,否则不知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朕决定,明天刘卿就率领整个办案团队去金陵,开始清理江南的地方官场,如何?毕竟这些事还是早处理为好。”郑文是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郑文话音刚落,宰相刘健就站起来说道:“陛下,臣倒是没有意见,这些事确实是早处理早好,只是各部的人都准备好了吗?”刘健又转过头看了看其他大员。 而这时吏部尚书王永站起来,抖了抖自己有些花白的胡子,方才声音洪亮的开口说道:“陛下,刘大人,我吏部早已准备完毕,而带队的人选则是吏部左侍郎刘永,此时年轻力壮,在吏部兢兢业业,跟着刘大人去江南正合适。” 郑文听了,就对着王永点了点头,刘健亦然。 而刑部尚书周阔也站起身来,开口说道:“陛下,刘大人,刑部的左侍郎李华是此次刑部跟随刘大人去江南的带队主官,此人颇有才干,刑名法律都很娴熟,想必能在江南另立新功的!” “而都察院的则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夏言,此人是都察院的老人,想必也正合适。而大理寺的则是大理寺少卿程度,也是大理寺的老人了。” 周阔刚说完,郑文就说了句:“甚好,卿且坐,户部、兵部呢?” 户部尚书杨博就站起来说道:“陛下,刘大人,户部的带队主官是户部左侍郎王成,其他的人早就准备好了,陛下大可以放心。” 郑文有些怪异的看了杨博一眼,对着他点了点头。 而刘健则是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望了杨博一眼,就转过头,不再看他。 杨博也感受到了两股怪异的目光,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坦然的坐下了。他知道陛下与刘健为何这样看他,因为他的副手王成是个背景深厚,又一心想把他的顶头上司自己拉下马自己上位的人,对这样一个副手,想必身为一个主官压力还是很大的。 但是别人又怎么知道,这王成也不能说是志大才疏,他还是有些才能的,身为户部左侍郎,也勉强称职,但你丫的一个户部左侍郎,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但你丫的整天就琢磨着怎样才能升官,不干实事,简直就是官迷一个! 而这也是,他进入户部不长的时间,就能很快理顺户部,威压户部的原因之一,这样的副手,对于刚进入户部的自己来说是再好不过了,累是累了点,毕竟心中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呀,至于惦记自己的位子,那只是呵呵了! 政治上,谁怕谁?自己身为朝庭的重臣,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而这时兵部尚书赵山也站起来开口说道:“陛下,刘大人,此次兵部下江南的人选,是兵部左侍郎赵英,此人是兵部的老人了,正合适!” 想了想,他却是又说道:“陛下,那金陵驻军大营,剩下的数万士兵,该如何处理呢?” 赵山的话音一落,场面顿时沉寂了下来。 郑文坐在椅子上,还能听到这些朝堂重臣的喘气声。 良久,郑文又才开口说道:“刘卿是总理江南事务的大臣,刘卿,你说说该怎么处理?” 刘健看了看脸上面无表情的郑文,就起身,刚想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话都到嘴边了,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因为他突然想到,把数万人贬为奴隶的想法,当着这些朝堂重臣的面说出来,真的合适吗? 于是又生生的改成了:“陛下,这毕竟是数万士兵,臣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请陛下圣裁!” 郑文听了,见了刘健的样子,就又开口说道:“朕还没想好,其他大臣有什么意见吗?”郑文淡定的说道。 众人一见,心领神会,纷纷摇头,表示还没想好!但真的还没想好吗?只怕只有自己知道。 郑文见了,却是突然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先放放,这件事毕竟涉及到数万士兵,慢慢来,不急!” 想了想,却是又说道:“这李殷嘛,毕竟是有功于国的,既然已经死了,家产抄归国库,但也不好太过呵责于他,就让礼部议一个谥号,追封为少保,扶灵回乡安葬吧!”郑文几乎是一锤定音的说道。 震得底下的九位大臣一时间是反应不过来,只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陛下,怕不是自己耳朵聋了,怎么会听到这么荒唐的话? 这李殷,可是贪污军饷,倒卖军械,在金陵是杀过人放过火的人物,这样人物死了,不追究已经是烧了高香,但刚刚陛下说的是什么,议谥号,追封少保,扶灵回乡,这些他受得起吗?这还是一向英明的陛下说的话吗?莫不是昨晚睡得迟,现在脑子有些混乱,说错话了? 而礼部尚书钱昌,却是站起来,直勾勾的望着郑文,就有些不相信的问道:“陛下,您说的是,这李殷议谥号,追封少保,扶灵回乡,莫不是说错了?” 其他人看到这钱昌这么有勇气的站起来对着郑文说这样的话,纷纷好奇的望向郑文。 郑文听了,却是满脸笑容的说道:“没想到钱大人年纪这么大了,手脚还这么灵活,甚好。你没听错,这正是朕刚才说的!” “毕竟在大乾,功是功,过是过,分得还是很清楚的,他生前既立过大功,也犯过大罪,既然已经以死谢天下了,朕处置重了,难免有失公允,既罚没了家产,但他的功还是要彰显的嘛!这议谥号,追封少保,扶灵回乡,不正合适吗?难道是朕说错了?”郑文是笑嘻嘻的又接口说道。 九位重臣看着眼前的陛下是睁着眼说这种大瞎话,一时间是无语了,他是立有大功,陛下这说得跟朝庭没酬谢他一样,他年纪轻轻就出任江南节度使的高位,手握二十万重兵,这不就是嘛! 要是没有那些罪责,这李殷死后,议谥号,追封少保,倒也正合适,但这李殷那么多的罪责,死后还有这种哀荣,这真的好吗? 郑文见了这些人的反应,就不管不顾的又说道:“这件事,就这样吧。不用再议了,有些事,不必太过于较真。这大乾朝的贪官污吏那么多,朕都得重重处罚吗?总要有些特殊的嘛!” 郑文说了这么些似是而非的话,就让人把他们送出了御书房。 众人刚走出御书房,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李英儿,顿时恍然大悟。 但真的是如此吗? 92.反应 当郑文下旨追封李殷为少保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燕京城的官场是一片哗然及非议。 谁也没想到,那位从登基到现在看上去还算英明的陛下居然堂而皇之的下了这么一封荒唐的圣旨,让那个罪行累累、最大恶极的李殷在死之后有如此哀荣,这是不可想像的,这简直是在践踏大乾的礼谥制度。 但是官僚这种生物,自有其属性,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嘴上可以喊着“死谏”、喊着“为民请命”之类的话,但身体却是老老实实的做出一副旁观的姿势,先观察一下局势再说! 因此整个燕京的官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朝堂九大重臣从御书房之中出来,却是沉默了,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反正自己也是忙得很,作为政坛上的老鸟,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事,这陛下下了这么一封荒唐的圣旨,他们还是不相信陛下只是因为李殷的女儿李英儿,总有其中的深意的,他们只是一时半会还想不透而已,因此他们是集体的沉默了! 反正又不涉及他们真正的利益,这种看不透的事,少说话,总归是没错的。 而在燕京的江南出身的官员们,则是义愤填膺,叫嚣着这是陛下的乱命,朝臣们应该联合起来封驳这封圣旨,还叫嚣着打倒“妖妃”,反正是怎么激烈怎么来,好一番热闹的场景! 这封圣旨,简直是在赤裸裸的践踏江南人的名誉,损害江南人的利益,这李殷在金陵肆无忌惮的屠戮金陵世家,杀人放火,其罪行令人发指,死后还有如此哀荣,站在他们的角度当然是不能忍,因此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发挥他们嘴炮的优势,笔杆子的长处,来一波上奏的戏码! 而北地籍官员,则是一副观望的态势,想看看他们这些江南籍同僚,能搞出什么花样。要是作了一波大死,惹怒陛下,丢官去职,那就更好了,这样说不定他们机会就来了,他们心中如是的想到。 毕竟这年头,官位都是优缺资源,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下来了,就会有人上去,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这年头,想当官的人海了去了,从来都只是人等官位,他们这些人也想升官呐,要是事件闹大了,他们也不介意推波助澜一番,混手摸鱼来一波! 但天底下,在这官场混的人,又有谁真的是傻子? 但这天底下,也有真正的聪明人! 翰林院学士罗斌无疑就是个聪明人,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感觉机会来了。 出身燕京地的他,是建启十五年的同进士出身,因会试成绩不是很理想,家中也不是很有关系,没有直接外放为官,只混了翰林学士,官场上的倚仗并不多,想要在官场上混得出人投地,难度还是很大的! 而在大乾,翰林院就相当于皇帝的秘书机构,听上去还是相当风光的,但那只是上层翰林院,下层就不那么风光了。 翰林院,分为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副掌院学士、掌院学士、副监正、监正这些等级。而学士从八品,侍读学士正八品,这两类人就是属于翰林院的下层人物,虽挂着“学士”的头衔,但地位尴尬的很,朝庭虽给个品级,也是平常打打下手罢了,他到现在还从没见过皇帝陛下一面呢,而翰林院的学士及侍讲学士对于朝庭而言,也就相当于朝庭的后备官员,哪里出缺就会到哪里为官,但这年头,在官场之上,没关系没靠山,谁又会认识你一个小小的翰林学士? 而罗斌呢,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出身燕京,身材高大魁梧,面容有些许风霜之色,一站出去,不像个文官,倒像是个武人,典型的北人。 他已经在这翰林院待了一年多了,平时大多清闲的时候多,一上院,一杯茶、一本书就是一整天,这样的日子不像为官,整天闲得无所事事,他感觉他自己要废了,难道一辈子要这样,空有大好的年华,堂堂七尺男儿,难道只能在这小院里蹉跎岁月吗? 而当新帝登基之后,他就在暗中观察,这新帝毫无根基,平时就是透明人,他认为这样的陛下想掌权要不知等到猴年马月,他也又认为这样的陛下能够有什么大作为。 但现实却是狠狠的打了他一个大耳光,新帝一登基,三下五除二,一系列的手段使出来,先是与蒙古人议和,又摆平了帝陵案,又相继掀起工部弹劾案和大乾粮仓倒卖亏空案两大案件,强势的清理整顿大乾官场,才近两个月的时间,这新帝就掌控了大乾的朝局这让他措手不及,但也让他欣喜若狂! 他在暗暗的观察着大乾新的皇帝陛下,就发现,每发生一次大的案件,皇帝陛下的威望就上涨一截,手中的权力也就更大了,他也知道这些案件不可能是陛下主动掀起的,但陛下能审时度势,在这些案子中能游刃有余,屡屡获利,权势大增,他也是万分佩服的!就想着要是能在陛下面前露露脸就好了! 而陛下这次居然堂而皇之的下了这么一封圣旨,明目张胆的为死去的李殷开脱,显然不是什么无脑的行为,肯定是在表达着什么意思,虽然他一时半会还参不透,但他觉得他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应该向陛下上书,也让自己在陛下面前露露脸,不管好与坏,总比现在蹉跎在翰林院一生要来得好! 但这封奏折要怎么上呢?无非三种。一种是上反对这封圣旨的奏折,这种奏折简单好上,有理有据,也让人挑不出错,但要出彩并不容易,因为上这种奏折的人肯定很多;另一种嘛,就是不褒不贬,持中立态度,但这种奏折更不容易出彩,他自问还没有这样笔力,否则也不会只考了个同进士了;那最后一种嘛,当然是盛赞陛下的英明之举,虽然有排马屁的嫌疑,但是却是更容易出彩,更能让陛下记住自己,但也要干货十足,否则就是赤裸裸的拍马屁了,虽然这样一来也能让陛下记住自己,但是却是会被贴上“小人”、“溜须拍马之辈”的标签,不利于自己在官场混! 罗斌坐在翰林院的一张书桌前,仔细的思索,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奏折是干货十足,不容易呀,到底要如何写呢? 一会儿是愁眉苦脸,一会儿又抓耳挠腮的,良久,才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即而奋笔疾书起来! 而同样才翰林院,掌院学士林辰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正在对着他的左右属员们正气凛然的说道:“这简直是乱命,陛下怎么能下怎么荒唐的圣旨,妖妃误国,我一定要上书陛下,让陛下知道自己错了!” “这李殷在江南干了那么多的坏事,丧尽天良,这种人死后就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怎么当得起这么重的死后哀荣!”林辰是言辞激烈的说道。 今年四十一岁的林辰,也是燕京人,身材中等,长相有些粗糙,天启元年恩科的进士出身,因为成绩偏下,又无关系,也无人赏识,十多年在蹉跎在这翰林院,但也混到了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官位,正五品,在官场上也算得上年轻有为了,政治上前途还是有一些的。 因此,他话音刚落,身为他的下属,也是他的知交好友,翰林院副掌院学士方东,遂开口相劝道:“林兄三思啊,这件事本跟你关系不大,你又何必为了这种事自毁前途呢?” 林辰听了,顿时怒目而视,瞪了方东一眼,才又大声开口说道:“关系不大怎么了?位卑未敢忘忧国,这种涉及到大乾重要的礼谥制度,这是政治,陛下能够随便下这种荒唐的圣旨吗?” “这简直就是在戳江南地区的肺管子,搞不好会引发大乾官场上的南北对立,这怎么能行?” 方东见了听了,却是不生气,老友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他性子就这样,嫉恶如仇,心直口快,看不惯的就大胆的说出来,简直是一个愤青,他眼里,直的就是直的,弯的就是弯的,也因此,他才在这翰林院混了十几年,到现在也才比自己高一级,否则凭他的才华也不至于混成这样,但是跟这种人做朋友,心里也才放心,还特别是官场上的朋友,更是如此。 听了林辰的话,方东是沉默了一下,又方才开口说道:“林兄,既然你要上书,就把你的奏折让我参详参详如何?” 这方东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语气有些软化的说道。 林辰听了,顿时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老友的性格还不知道吗,他肯定是想到了些什么,只是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罢了。 遂对着方东点了点头,才说道:“也好,你帮我把把关,我也放心!” 遂招呼着方东进了旁边的屋子。 而两人又会说些什么呢? 93.不同的选择 进了屋子,两人是各自坐好。 林辰才率先开口说道:“你呀,肯定是看出什么了,说出来听听。”林辰是随意的说道。 “瞒不过你呀,林兄!确实如此,你想啊,这陛下为什么会下这么一封有些荒唐的圣旨呢?”方东却是不急着说,遂开口相问道。 “这又何难?肯定是李殷的女儿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话,陛下才会下这样的圣旨,先帝与谢贵妃不正是如此吗?”林苍却是大大咧咧的说道。 方东听了,却是呵呵一笑,又方才开口说道:“林兄这次怕是看走眼了,当今陛下虽是先帝的儿子,但是性子是一点也不想先帝那样,耳根子软,当今陛下意志坚定,性格刚强,登基至今,又何曾做过像这种荒唐的事,又怎么可能会有女子在他面前说两句,他就下这种决定,此中必有真意!” “而且,你看看朝庭的九位大佬,陛下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他们反驳了吗?没有,皆是沉默而对。他们也肯定也认为陛下话里有话,只是一时参不透罢了!” 而林辰听了,却是沉思了良久,方才开口说道:“那方老弟,你认为这是什么意思呢?” 方东听了,却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才开口说道:“参不透!” “陛下的想法向来是天马行空,参不透啊,但我认为,这件事对林兄你而言,却不一定是坏事!” “哦,这从何说起?”林辰听了,顿时兴趣就来了,遂开口相问道。 方东见了,顿时就笑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方才笑着说道:“林兄,你看到了现任燕京府尹、大理寺卿杨波杨大人的情况没有,这杨大人跟林兄你们两人何其相似,同样的嫉恶如仇,同样的有大才,也同样的自律,只不过杨大人比林兄你的名声更大,而现在更是一举出任大理寺卿兼任燕京府尹,何也?” “陛下的赏识尔!”方东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林辰听了,急忙谦虚的开口说道:“愚兄不敢与杨大人相比!”嘴上说得谦虚,但脸上还是颇为自得的。 方东见了,也不揭穿,又接着说道:“而陛下刚刚登基,官场上正是缺乏心腹之人的时候。而林兄,你有大才,何不自荐一番呢?” “俗话说得好,出名要趁早。而这官场上,亦然。林兄今年四十一岁了吧,何不趁着大好年华,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呢?” “而陛下这次下了这封莫名其妙的圣旨,对林兄你来说又何尝不是个机会呢?” “林兄,你应该上一封奏折,不管好坏,起码让陛下知道朝堂上有林兄你这个人,说到底,林兄你还是……”方东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而林辰却是坦然的接着说道:“陛下怕是不知道有我林辰这个人对吧,确实如此,多谢方老弟的直言不讳!” “方老弟的意思是,我应该言辞激烈的奏折,不管好坏,起码让陛下及朝庭大佬知道我林辰这个人对吧,只是这有些哗众取宠了,这可不符合我的处事规则啊!” “林兄错矣,这怎么能说是哗众敢宠呢?这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而已,而且林兄这封奏折必须所言有物,言尽其实,要做到能够出彩,要做到陛下能够记住你,否则在这么多上奏的奏折中,陛下又怎么能记住你呢?” “而且,陛下下这封圣旨的意思,你怎么又知道,陛下是不是在考察朝庭官员们是否有才呢?”方东是笑着说道。 “陛下行事,向来是天马行空,让人不知道他的目的。而做这样的事,可是有先例的,陛下登基之初就设立的内阁,开始说是个辅政机构,但现在都快成了权力机构;而陛下处理的周王和唐王的哭庙事件,则更是如此,直接用马鞭把他二人抽出了太庙,这行事方法有些诡异,有些无耻,但在当时又何尝不是最有效的呢?” “所以方老弟的意思是,陛下下这封圣旨的目的,就是为了观察朝臣们的好赖吗?”林辰是又接着问道。 方东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又才接着开口说道:“我不确定,但我认为,陛下肯定有这方面的意思,至于陛下的目的,那就不是我们能揣测到的了,要是陛下的意思,我们这些做臣子都能揣测到,那陛下又怎么能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皇子,登基不到两个月,就彻底的掌控大乾的朝局?” “所以什么妖妃祸国之类的话,林兄在奏折上万万不可再提,否则你这不是在陛下面前露脸,而是在陛下面前显露出无知,陛下就算知道了你这个人,怕也不会重用的,因为陛下一想起你这个人,心里的第一映像就是清流,这清流一词在民间确实是个褒义词,但在这官场可就不一定了。” “而现在正值陛下刚刚登基,观陛下的行事,确实是想做一番大功业,正值雄心万丈之时,而所需要的人才也更多,正是你我兄弟大展宏图之时,林兄你是万万要三思啊?”方同是又补充的说道。 林辰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又才开口说道:“我懂,我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 方东听了,马上就想开口说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而林辰也接着开口说道:“听你说了这么多的话,我也认为陛下下这封圣旨肯定有着其他的目的,而我认为,陛下肯定是志在江南,而刘宰相这次下江南的目的也肯定不简单,绝不仅仅是明面上的目的,暗地里也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目的!”而林辰几乎是一锤定音的开口说道,语气中透出前所末有的认真。 坐在一边的方东听了,顿时是目瞪口呆,在大势分析上,自己还是不如林兄啊。但他心中却是肯定了林辰的这个猜测,因为除了江南,他也想不出陛下有何目的。 这时,林辰却是认真的对着方东说道:“方老弟啊,那你要上什么样的奏折呢?” 方东听了,却是笑了,却也是开口说道:“我不像林兄你这样嫉恶如仇,认为李殷就真的这么罪大恶极,站在陛下及朝堂重臣的角度看,李殷率兵屠戮金陵世家,这是有功的,因为这是削弱江南的地方势力,有利于朝庭的统治,虽然方式方法有些激烈了,但又何尝不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而且这江南世家又真的那么善良吗?又真的那么不该死吗?他们的荣华富贵可是带着小民的血的!” “但我也做出昧着良心,拍陛下的马屁,而李殷也确实有错,我可做不出违背自己心的事。” “所以,就取个中间值吧。在这件事,我持中立的态度,也准备上一封不偏不倚的奏折,说不定还能出彩,陛下一下子就记住了我呢!”而方东是有些开玩笑的说道,因为他的心中也有些不以为然。 但他上的这封奏折,郑文一下子就记住了,因为满朝文武,就让了这么一封中立的奏折。 而林辰听了,却也是笑着打趣的说道:“那祝你好运了!” 而此时的林辰心中,却是再细细的思索方东刚才说的话。 正如方东所说的那句“出名要趁早”,自己二十多岁就中了同进士,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起点,到现在四十多岁,也混到了正五品的官职掌院学士,外表看上去风光,但心里的苦楚别人又怎么会知道,这种清贵的职位,却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渴望的是,能够做些实事,一展自己心中的抱负,哪怕是一县之长也好啊,方不负自己的北地大好男儿之身! 人之一生,要敢搏善搏,而我林辰,就从这封奏折开始吧! …… 而此时的郑文,正坐在御书房之中,与李英儿说话呢! 郑文看着李英儿强颜欢笑的样子,就有些打趣的对李英儿说:“英儿呀,你说朕给你封个什么妃位好呢?” 李英儿听了,顿时就上心了,毕竟事情涉及自己,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那陛下准备册封臣妾什么样的妃位呢?” 郑文见她的注意力被自己的话转移了部分,就又笑着开口说道:“那要不就叫英妃如何?” “这英字,既是你的名字,也跟你挺配的,在朕眼里,英儿呢,你不仅长得美,而且还英气十足,是个巾帼英雄啊,这英字正配你!” 李英儿听了,顿时就喜上眉梢,她自己也挺喜欢这英字,不仅仅是她的名字,也是她父亲对她一生的期望! 她小的时候,他父亲教她剑,就曾对她说过:“英儿啊,为父之所以为你的名字取一个英字,是希望你,你的一生,做任何事,都要有勇气,就像两军交战一样,有勇气的人往往是活得最久的,英儿,你要记住,你作为一个北地武人的女儿,无论遇到多大的困境与挫折,一生决不可失勇气,要像你的名字一样,永远的英气勃勃!” 言语仍在耳边响起,但人已然走失在茫茫人海。 人生如此,活着的人仍要继续! 94.送别 而此时的燕京官场,活跃而又焦躁,平静中透着诡异,有的人沉默如金,有的人跃跃欲试,有的人远远旁观,有的人推波助澜…… 但所有的人都明白,这诡异的气氛终究不会持续太久的。 而停晚时分,郑文的御书房之中,对他今天早晨下的圣旨,已然收到了上百本奏折,虽然都是一些小官的,但郑文还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他也想看看,这些底层官员对这件事的看法。 看着看着,他就发现,这些底层官员的奏折,大多是义愤填膺,言辞激烈,但却是言之无物,说什么“妖妃误国”,说什么“陛下昏庸”,更有甚者,说什么“陛下当速速追回圣旨,打杀妖妃,否则国将不国,桀纣就是榜样”,让郑文看了是又好气又好笑! 就这么一件不大的事,又跟国家灭亡能扯上什么关系,郑文虽嘴上不说,但心里的已牢牢的记住了这些人的名字,这些人想升官一辈子也不可能,就让这些人一辈子蹉跎在这小官上,时刻盯着他们,不许他们犯错,也甭管他们多努力,朕就是不升他们的官,谁让朕是皇帝呢?郑文心中任性的决定的。 于是郑文喊来一个叫小德子的小太监,让他把这些奏折都保管起来,留作纪念。 当然了,这些奏折之中,郑文也就记住了三个人,一个是罗斌,一个是林辰,一个是方东。 这罗斌倒是个有意思的人,他上的奏折,通篇都是褒义,极尽夸赞之能事,这么多奏折之中,唯独他这一份奏折有意替郑文开脱,其中有一段这么写道:陛下登基之日甚短,朝中之事却日渐甚多,官场贪腐横生,大乾粮仓亏空,陛下之错矣?非也,实乃先帝之错也,陛下今加恩李殷,非是不知李殷之罪,亦不是李妃之言也,实乃是陛下恩威江南也! 这罗斌奏折中的这段话,简直是说到了郑文的心里,是个明眼人,也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可以栽培的对像,郑文心里深深的记住了这个人! 而林辰的奏折,则是言辞激烈,说这李殷罪大恶极,不该受这样的哀荣,这种人就应该挫骨扬灰,不得好死,这简直是酷吏的做法。又直言朝庭多事之秋,陛下不该下这样拉偏架的圣旨,肆意的敲打江南地方势力,这简直是在刻意的制造南北矛盾,不利于朝庭的统治。 这人的奏折确实是言之有物,但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风景也自然不同,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 但还算是个有才之人,郑文也记住了这个人! 而方东的奏折呢,通篇都是废话,不偏不倚,完全持中立的态度,也就表面了一个态度的意思,郑文能记住他,完全是因为这一百多份的奏折中,就这么一份态度鲜明,又是持中立态度的人。 但仔细想想,这人又何尝不是一个聪明人呢? 对郑文下的这封圣旨,持中立态度的人多了,但唯一上书的人就方东一个,这简直就是在变相的推销自己,郑文是想不记住他,都难。 这人呢,身处社会这个大环境,总有各种各样的机会,让自己出人投地,但却只看你能不能抓住! 显然,这三人就是个中好手。不管他们用的是什么样的方式,不管他们的初衷如何,总之身为皇帝的郑文终究还是记住了他们。 …… 而天渐渐变黑了,而夜也更深了,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新的一天就这样来了,十月二十八日的早晨,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深秋的燕京城,也终究少不了秋的萧瑟。 郑文被众人簇拥在大明宫前的广场之上。今天,就是刘健等朝庭大员出发前往江南的日子。 看着上万全副武装的羽林军,整装待发,看着以刘健为首的前往江南的朝臣们,一身官服,虽面上不显,但心中还是很兴奋的! 这就是三百年的皇乾,这就是威威大乾,这就是朕的大乾,天朝上国,自有其礼仪制度! 当郑文身着一身天子服饰、腰佩天子剑,走近,广场上的武官士卒,齐齐对着郑文单膝跪地,齐齐高呼:“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文臣们则齐齐对着郑文行了一个拱身礼,亦齐齐高呼:“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郑文见了,遂满脸笑容,高举着右手,从胸前往空中划了一个孤形,右手斜指着苍天,才大声开口说道:“众位爱卿,不必多礼,起来吧!大家也安!” 待众人起身,郑文环顾了一下众人,方才语气严肃的大声说道:“多的话朕也不多说了,江南地区的糜烂,众所周知,朕希望你们到了江南之后,不惧艰险,不惧困难,全身心的投入,揪出更多的江南蛀虫,还江南一片晴天,朕在此拜谢了!” 说完,郑文弯下腰,对着广场上这些人行了一个拱身礼,于是广场上的众文武齐齐对着郑文行礼,文官行文官的拱身礼,武官行武官的屈膝礼! 广场上一片泾渭分明,好一个礼仪之邦,而众人齐刷刷的感动了。 有些人眼眶发红,有些人面色激动,有些人抬手擦眼…… 其实郑文也知道,他自己这是故意收卖人心,一个躹躬而已,又不付出什么,就能收好大一波人心,这买卖简直超赚。 而且他也知道,许多人都只是故意配合他演出而已,他刚开始当皇帝的时候,他一躹躬,别人就感动了,他还以为这古人怎么有些傻,但后来,他渐渐明白过来,不是人家傻,而是自己傻,人家这是配合自己,身为皇帝,大乾最大的boss,向别人躹躬,人家不傻傻的感动,难道还能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你? 要是如此,人家就是真傻了!但知道归知道,郑文该躹躬的,还是得躹躬。因为郑文明白,当一个地位尊贵的人向着地位低下的人躹躬,他即使明白你这是收卖人心,他心里还是会感动的,会记得你的好! 更何况在这个封建时代的大乾,君权至高无上早已深入所有人的心中,对这些底层的小官小吏和底层的士卒,他们一生之中,能够见到皇帝的面那是屈指可数,当一个皇帝对着他们躹躬的时候,他们只剩下心中满满的感动。 而郑文收卖的人心,正是基于此,而一个皇帝的口碑,是如何建立的呢,也正是基于此。 而至于那些假装被感动的大臣,郑文就当他们真感动了,至于他们会不会腹诽,反正郑文是管不着,谁让朕是皇帝呢,朕就这么任性! 郑文看着这被感动的场面,一时间也被这君臣和谐的场面感动了,双眼有些泛红,一脸潮红的脸色,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只有他知道了! 还用哽咽着的语气说道:“众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底下的朝堂高官们看了,一脸的无语,心中腹诽,够了!够了!但却是不敢说这话,只能继续一副被感动的神色。 待众人都起身之后,郑文才又一脸笑意的说道:“刘卿,江南的一切就拜托卿了!” “臣多谢陛下的信任!”刘健是一脸严肃的开口说道。 而这时,郑文从黄安手里,接过圣旨,直接就递给刘健,开口就说道:“刘卿,这是节制江南军政的圣旨,卿也是朝庭的老臣,也不必玩跪听这些虚礼,朕信得卿!”说完就不由分说的把圣旨递到了刘健的手里。 本来这种圣旨,要当着众大臣的面,刘健跪听接旨,才符合整个大乾的礼仪制度,但郑文直接略过了这个环节,就把圣旨给了刘健。 一方面呢,郑文这是亲近刘健的意思,但另一方面呢,就呵呵了! 而刘健这次是真被感动了,陛下亲近他的意思,他是真看懂了,却是一脸坚定的说道:“臣多谢陛下的信任,若这次江南地区不大治,臣就死在江南!” 刘健是当着郑文的面下了军令状,大声的开口说道。 郑文也没有想到刘健会说出如此意气的话,只好宽慰的说道:“卿不必如此,江南之疾甚重,短时间内难于根治,且朝庭也离不开卿,望早去早回!” 说完,也不待刘健说话,就从腰上取下半个黑玉虎符,只见上面刻着一个“江”字,郑文双手把他递给刘健,才一脸严肃的说道:“刘卿,这是江南节度使支部的虎符,配合林苍手里的虎符,可调动江南所有的驻军,望卿甚用,一切拜托卿了!” 郑文话里的意思他懂,只好对着郑文点了点头,却是不开口说话。 郑文见了,也并不言语,又解下自己随时佩戴的天子剑,双手递给刘健,又才开口说道:“都说江南地区的风大雨大,这是朕的随身佩剑,今赐给卿,在江南,可便宜行事!” “臣多谢陛下的信任!”刘健对着郑文重重的说了这么一句。 郑文见了,又拿起黄安托盘里的一杯酒,递给刘健,又拿起另一杯,对着他一敬,才大声开口说道:“祝卿此去,马到功成!” “祝陛下万年,大乾万年!”刘健也是对郑文一敬。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而刘健又对着郑文行了一礼,才翻身上马,驾着马直奔而去。 而整个前往江南的队伍,已然动了起来。 而大乾建启十六年末,江南的整顿拉开了帷幕! 一时间,是风云变色! 95.新任燕京府尹 当刘健等人离开燕京,直往江南而去之后,郑文也就回到了御书房之中,开始了一天的批阅奏折。 批着批着,郑文就批到了燕京府丞贾亮的折子《燕京开海运折》! 这封长长的奏折,系统性的阐述了以燕京府所辖天津县为基地,开设港口,建设船厂,培养水手船工,开通燕京至松江郡,燕京至金陵郡,燕京至泉州郡的三条海运航线,并附注了燕京府天津县的具体地图,哪些地方适合建船厂,哪些地方适合港口,都一一注明。 他还在奏折中,具体的介绍了,大乾开展海运的便利之处及优势。 他还在奏折中阐明,朝庭要把海运作为长期性的政策执行下去,必须进行合理规划,要一步一步的来。 首先,要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先建港口及船厂,港口是重中之重,以天津县的具体地理环境,适合建设大型天然港口;而船厂,则是港口的配套设施,要海运,则必须有海船,而以目前朝庭的水运基础,要建设适合朝庭的海运海船,则必须民间学习,他还在奏折中介绍了江南地区的海运海航,详细的介绍了江南海运的优势。 而其次,则是海航海运的相关人员培养,这方面,朝庭还是比较有优势,不同于民间,大乾还是有一些水军的,虽然大部分属于内河水军,但贾亮认为,只要把这些水军集中于天津,并寻找民间的海航人才,以这些水军为基础,加以教授,并会短期之内形成大乾的海航人员基础,再以这些人员为基础,进行试探性的海运,必定能事半功倍! 最后,他还在奏折中阐明,天津县建设的港口,必须是军民两用,以天津县的港口,建设属于直正意义上的水师。而朝庭应该取消掉天津县这个行政编制,把他并入燕京府,形成直辖。 …… 郑文看了,是有些叹为观止,古人还是博学的。他以前认为,这海运嘛,不就是港口,加船,再加上人,再加支持,就能行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不是熟悉这方面的人,是万万搞不懂其中的奥妙的。 郑文心中也是一震,看来以后还是要小心再小心,不要自认为来自后世,就什么都知道,就认为自己是对的,就有些看不起古人,古人某些方面所认识到的,所知道的所了解的,远远此自己所能想像的更多。自己这些天,大权在握,是有些膨胀了,这是万万要不得的,否则搞不好会阴沟里翻船,自己到哪里去哭。 而在这封奏折中,郑文也隐隐有些察觉,贾亮还有未说完的意思,那就是建立真正的大乾水师,向外开拓! 否则的话,又何必在天津设立大型的军民两用港口? 郑文不知道贾亮心中具体的想法,但正合他之意,他也想对外开拓,建立一个海陆型的大乾帝国! 郑文看着贾亮的奏折,是微微一笑,心中却是异常兴奋,轻轻的拿起桌上奏折,又轻轻的放下,视若珍宝,这也的确是珍宝。 郑文又翻开奏折,又看了一遍,方才起身,跛着脚,在御书房中踱着步,细细的沉思起来。 良久,又坐到椅子上,又打看这封奏折,又细细的读了一遍,又把它放在桌案上,才叹了口气! 有些可惜了? 郑文读了这封十几万字的奏折,心中恨不得是马上开海,明天插着大乾龙旗的海船就航行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一个日不落帝国! 但郑文细细思索,就感到此时开海,并不是合适的时机,朝庭正值多事之秋! 现在的大乾朝庭,忙得像一个陀螺。宰相刘健带队下江南,正准备清理江南地方官场及势力,为南伐作准备!吏部正在清理大乾整个官场,户部正在彻查大乾各地的粮仓,兵部及枢密院正忙着清理整顿大乾的军队,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也正忙着查处贪官污吏,工部正在忙着改革完成郑文对他们的要求,礼部正忙着明年的选秀及恩科! 细细算下来,朝庭的事太多了,郑文及朝庭暂时是无力再开一个这么一个口子了,海运毕竟涉及的事太多了,郑文暂时是没有精力再处理这方面的事了。 但毕竟治大国如烹小鲜,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来的,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这海运一事得压后了,但是该做的准备工作得做起来! 况且,据郑文了解,这贾亮及他老师李复都是朝庭的忠臣呢,这贾亮也是一个有才之人。现在的郑文与贾亮,就如郑文的便宜父皇郑炎与贾亮的老师李复一样,李复希望朝庭开海运,屡屡上书而杳无音信,一年一年的上书,一年一年的等待,到死终究没有等来开海运的诏书,想必他心中还是很失望的。 郑文呢,身为一个皇帝,其实心中明白,一个皇帝要坐稳皇位,不能让忠臣寒心,不能让能臣被搁置,不能让又是忠臣又是能臣的人对朝庭失望! 而此时贾亮的《燕京开海运折》,对郑文来说,确实来得不是时候,但是郑文还是可以变通一下的,既然开海运不是时候,那就先把准备工作做起来,给人一个希望! 所以,郑文就打开桌上一份空白的圣旨,亲自动手书写起来,这是一封封官的圣旨,也是郑文书写的第二封圣旨。 书写完毕,郑文又看了一遍,发现没有错误,郑文才拿起桌上的大乾天子之玉玺重重的盖在了圣旨上。 放下玉玺,郑文又看了一遍,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又想了良久,才发现这封圣旨有些公式化了,缺乏人情味,既然不能立刻给人希望,那就不要吝啬自己的问候及重视,这是郑文的处事原则! 于是郑文又解下自己腰上的私人玉玺,在这封圣旨上又盖了一个小印,这是一个方型的小印,上面只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小字“郑文”,而这也是大乾独一份的圣旨。 郑文之所以如此做,则是表明自己对贾亮的看重以及期待,也表明自己的问候。 于是,郑文就叫过黄安,让他到燕京府去宣读这封圣旨! …… 半个时辰后,在燕京府衙,燕京府丞就贾亮就接到了这封圣旨。 府衙大堂,当黄安打开这封圣旨的时候,他就有些傻眼了,他看到了什么?这封圣旨不但是陛下亲手书写的,还盖了两个印,一大一小,清晰可见,一个大乾天子之印,一个陛下的天子私印,这在大乾可是独一份,同时心中也中一震,看来此人在陛下的心中,地位怕是不一般! 但脸上依旧毫无变化,就高声开口说道:“众人跪听!” 贾亮等人齐齐跪在地上,而此时的燕京府尹杨波不在府衙,而在大理寺。 见状,黄安就大声开口念道:“皇帝诏曰:今燕京府丞贾亮,任职期间兢兢业业……朕闻之,甚喜,特迁贾亮为燕京府尹,勿失朕望,钦此!” “恭喜你了!贾大人接旨吧!” “臣贾亮叩谢陛下隆恩!万万不敢辜负陛下的信任,臣接旨!”说完就起身从黄安身上接过了圣旨,此时的他心中万分激动,面色潮红,没想到,就上了那么一封奏折,就升官做了这燕京府尹,看来,老师说得是对的,苦心人,天不负,人要有自己的坚持,才能有所成就! 这时,贾亮才一脸笑意的对黄安说:“黄公公,下官为你接风洗尘一番,何如?” 黄安听了,顿时就笑了,看来这贾亮也不是什么迂腐之辈,倒也不错,既然是陛下看重的人,亲近一番好,毕竟在这燕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认识一番也好,于是就点了点头。 贾亮见了,心中是狂喜,这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啊,这黄安可是太监中的翘楚,历经两帝而不衰,而今圣宠更盛,是个值得亲近的人物,他是个务实之人,心中倒没有像一些士大夫一样鄙视太监的想法。 席间,酒酣饭饱之际,黄安才对着贾亮说道:“贾大人,陛下心中对你而是十分看重的,你在陛下心中地位,怕是不在大理寺卿杨大人之下,你可是要珍惜呀!” 贾亮听了,心中顿时是狂喜,虽然不确定是为什么,但是他心中认为,这怕是跟海运脱不开关系,刚想开口问一下。 这黄安就有些神秘的开口说道:“贾大人啊,你的那份圣旨,可是大乾独一份啊,不但是陛下亲自题的,还盖了陛下的私印,这可是陛下对你的看重啊,你可要好好保存啊!” 这贾亮一听,却是非常高兴,虽然暂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还是很相信这黄安的话,因为这太监,就是察言观色的好手,特别是做到黄安这种级别,那更是如此了! 酒席一散,黄安自回大明宫复命去了。而贾亮则是拿出圣旨,一打开,就看到两个红色的印,一大一小,大印下面就是小印,见了,他心中就热血沸腾! 再细细的读圣旨的内容,完全是公式话的圣旨,看不出些什么? 一时间,他就有些迷茫了,这是为什么呢?既然升迁自己为燕京府尹,陛下想必是赞同自己开海运的主张,但圣旨中却只字未提! 这是为什么呢? 他再仔细一想燕京现在的局势,大乾的局势,就发现现在的大乾朝庭,太忙了,官员们都忙成狗,而他自己也认识到,这不是开海运的良机! 但为什么又升自己为燕京府尹呢? 一回想,贾亮就明白过来了,于是就干劲十足的去做事了,至于郑文担心贾亮心中会有失望,但显然,贾亮并不失望,反而精神抖擞的! 贾亮的老师李复二十年都等了,尚且心中仍有念想,作为他的学生,既然看到了希望,又何必失望呢? 96.乳娘与生母 而此次,郑文任命燕京府尹,是一拍脑袋做的结果,绕过了吏部及朝堂重臣们,怕是会引起一番风波! 而郑文呢,当他让黄安去传圣旨后他才发现这个问题,当时他还想去追回圣旨呢,但一想,刘健离开中枢,到江南去了,朕也想看看,没有刘健的朝堂会是什么反应,于是就停了下来。 至于朝堂上的反应,郑文也想知道呢! 而此时的郑文,却是在召见锦衣卫指挥使郑一。 郑文的灵魂虽来自后世,但身体却是实实在在的大乾本土人士,他也继承原身的感情和思想。 而郑文原身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他的乳娘,这个在郑文登基之前唯一在郑文生命中给过那一缕阳光的普通大乾女人。 这个女人,也许不是那么伟大,也许并不如郑文想像中的那么美好,但郑文还是想见见她,毕竟她给了原身十八年的生命中唯一灿烂的那股阳光,而郑文脑中唯一记得的,就是她一副少妇模样的打扮,一身宫装在身,却是很爱笑! 他想见见这个女人,也想亲自对她走示感谢,感谢她曾经的哺养,也希望自己能够回报的哺养。 但由于他刚刚登基,皇位还没坐稳,整天担惊受怕的,后来朝庭又多事,他又怎么会想得起这个女人,直到后来在他面前哭泣她父亲,他才想起他心底的乳娘,终究还是要见见这个女人,于是他就吩咐了郑一私下寻找。 今天终于有了结果,于是郑文就召见了郑一。 待郑一对郑文行过礼,郑文就率先开口说道:“郑一啊,朕吩咐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陛下,您的乳娘臣已然找到了,她姓薛,常人都叫她韦薛氏,今年四十二岁,丈夫韦俭,是个小卖卖人,开了个小客栈,兼营食肆,小康之家,家坐落在南城区,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叫韦迪,小二儿子叫韦达,至于最小的女儿叫韦莲,总体上他们一家过得还是不错的。”郑一一听郑文的问话,就明白过来,不紧不慢的说道。 “嗯,朕知道了。你查到了,当年她是如何入宫的吗?”郑文听了,却是又开口相问道。 郑一听了,却是马上就说道:“陛下,您的乳娘薛韦氏曾经在皇商薛家做过佣人,由于当年您刚出生宫中缺乳母,就从民间招了一些,而她家正好缺钱时,就应招了,也就被分配来照料您了!”郑一是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 但潜意思郑文却是明白了,宫中又何时缺过乳母,只是郑文当年刚出生,生母去世,又天生跛脚,没有任何势力,一出生就知道没多大前途,有关系的人不愿意来照料他,所以才从民间招了一个,但风云变幻,谁又会知道当年那个跛脚的皇子,最终会登基称帝呢?想必当年的那些人肠子都悔青了吧!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那朕的生母,你查清了吗?” 郑一听了,却是有些为难,但还是开口说道:“陛下,您的生母姓李,是个江南逃难的女子,由于时间太久了,臣等还是没查清,她到底是怎样入宫的?她的家庭背景,臣等还是没查清,万望陛下恕罪!” “嗯,朕知道了,反正也不急,你们接着查,一定要查个明明白白。”郑文听了,却是又吩咐道。 “诺!”郑一听了郑文的话,马上就应声道。 郑文沉默了一下,又方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朕也想去看看朕的乳母,你安排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鱼龙白服,不会有问题吧?” 郑一一听,马上就开口说道:“陛下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臣这就下去安排!” 说完,就对着郑文行了一礼,就退下去准备了。 郑一刚一退下,去宣旨的黄安就回来复命了。 待黄安对郑文行过礼后,郑文就对着黄安问道:“大伴,你见了这贾亮,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黄安一听,沉思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皇爷,这贾亮,老奴就才刚刚认识,才干暂且不说,但却是一个很会做人的人,他眼里却是丝毫没有看不起老奴这等阉人的,还请老奴赴了宴,算是个可交之人吧!” “嗯,不错嘛,傻人有傻福,没想到这贾亮在大伴你眼里印象还是挺好的,朕还以为这贾亮刻板迂腐的人呢?今后,你照看一下他吧,燕京府的事,你也多看着一些!”郑文听了,点了点头,却是又笑着说道。 “诺!老奴多谢皇爷的信任。”黄安面上满脸笑容的说道,但心中却是一震,这贾亮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怕是比自己想像的更高,这可是皇爷第一次吩咐自己关照的官员,看来自己今后还是要多多关照这燕京府,关照这贾亮。 郑文听了,笑了点了点头,又方才对着黄安说道:“大伴,既然你回来了,就换一身衣服,白龙鱼服,陪朕去看一看朕的乳娘!” “诺,老奴多谢皇爷的信任。”黄安是满脸激动的说道,对于陪着郑文去看郑文的乳娘,黄安还是有荣于焉的,这毕竟是皇爷的信任。至于什么劝阻皇爷的话,他是万万不会说的,至于文官们经常会说的“陛下当垂拱而治”的话,不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该说的话。只要皇爷高兴了,就是他们的宗旨。 而这时,郑文却又冷不丁的问道:“大伴,你听说过朕的生母吗?” 黄安听了,沉思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说道:“皇爷…老奴记得不太清了…皇爷您的生母,老奴也就见过那么一面…,据说是姓李……” 黄安的话还没说完,郑文就明白过来,自己的生母,在当年的皇宫之中,地位还是非常低的,因为从黄安的话中就明白,黄安这个当年先帝身边的大伴,居然只见过一面,想来不会有多少印象的。 郑文听了,心中却不是很舒服,这个给了他生命的可怜女人,在岁月的洗礼之中,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但她终究是伟大的,因为她给了他生命,生下了大乾的现任皇帝,她理应受到更多的赞誉,即使她已经逝去多年,即使记得她的人并不是很多,郑文在心中如是的对自己说道。 于是,郑文又对着黄安说道:“大伴,你也帮朕查查朕生母的情况,朕要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还有,你通知一下英妃,让他陪朕出去看一看朕的乳娘。” “今天,朕也好好的去看一下这燕京城,看一看这燕京的风光,前几次都是有事,急匆匆出去,急匆匆回来,而且都在这东城区,看不到这燕京的风光啊!”郑文是有些感慨的说道。 “诺!老奴这就去准备。”说完对着郑文行了一礼,就下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后,郑文、李英儿、黄安、郑一四人就一身常服打扮出现在了御书房之中。 郑文一身白色的贵公子服饰,看上去温文而雅,佩着一柄宝剑,手拿着一把折扇,一眼望上去,就是一个北地贵族儿郎。 李英儿则是一袭宽大的白色汉服,化了一个俏皮的少女妆,亭亭玉立,好一个美少女,与郑文站在一起,相得益彰! 而黄安则换下了他平日太监服饰,换了一身绸衣,一副贵族之家管家模样打扮,四五十岁的模样,郑文一看,还真觉得挺像的。 而郑一则是一身北地武士服,面色严肃沉着,腰上佩着一把宝刀,一副护卫头子打扮,还挺像那么回事。 郑文看了看他们三人,手上拿着折扇,就笑着开口说道:“怎么样?朕今天这身打扮,像一个贵公子吗?” 李英儿听了,就笑着说道:“陛下,挺像那么回事的。” 而黄安也是笑着说道:“皇爷,您这一身打扮,就是一个北地贵族儿郎!” 而郑一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郑文听了,也是笑了,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想就明白过来,就对着三人说道:“你们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叫朕陛下,叫少爷,也不要说诺,就说好或是,这样才像一个贵公子。”郑文却是有吩咐的说道。 众人对着郑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郑文才“嗖”的一声打开自己的折扇,只见“难得糊涂”四个凤舞的大字,扇了扇,郑文才笑着开口说道:“出发!” 说完,就一马当先的走出了御书房,其他人也依次跟上了郑文的步伐。只是郑文由于跛脚,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走路的时候,还是一跛一跛的,平时被众人簇拥着还不是那显眼,现在就四个人,而且他还是一马当先,一走起来,就感觉有些滑稽,其他三人看了,就感觉有些想笑,但却是不敢笑,急忙低下头,紧紧的跟上。 而郑一心中,却是有些着急,万一陛下出去之后,这些跛着脚走路,搞不好会被人发现,安全系数存在问题,这样就不好了,看来接下来自己得吩咐自己的手下,出了皇宫之后,陛下走路的时候,尽量遮掩一下啊! 而此时的郑文却是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一心的想放飞自我,一心的想看看这燕京城的风光! 但在这风云变幻时刻,谁又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呢? 97.一路见闻 郑文一行人从大明宫驾着马车,从东城区直达南城区。 刚步入南城区的范围,郑文就吩咐停下马车,就自行下了马车,李英儿及黄安也只好跟着下了马车,而驾车的郑一见了,心中有些无奈,也只好给周围打了个手势,郑文顿时就感觉周围有些异样,就看了郑一一眼,郑一对着郑文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就绪。 郑文遂不再管,站在南城区的地上,就开始打量这燕京城南城的风光,其实郑文心底还是有些好奇这大乾民间的风土人情的,只是一直事太多,又太忙,没时间出来亲自看看,现在有时间了,自然得细细的观察一下这燕京城的风土人情,看看这大乾民间的具体情况。 马车停立的位置,位于南城区南坊的正前面,郑文往里一看,就发现南坊的建筑鳞次栉比的,排列得整整齐齐,典型的中国古代式坊市结构,远远的就能看到人流,听到人们的喧哗,好一派热闹之景! 郑文看了,还是很高兴的,这就是治下的大乾民众,热闹而朴实,虽然自己寸功未建,但依旧止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之情。 而这时,郑一也带着七八个一身武士服的健壮大汉,一下子就把郑文三人围在了中间,郑文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没开口说话,郑一有郑一的难处,郑文心中明白。 又只好开口说道:“带路!” 黄安一听,顿时就越过郑文,走到了最前面,侧着身子,满面笑容的说道:“少爷请!” 而郑一则是站在郑文的左侧位置,一脸的面无表情,眼晴却是在观察着回周,以防有什么突发事件。 而李英儿则是站在郑文的右侧,与郑文差不多并排站在一起,只是又稍稍低于郑文半个身位。 郑文打开自己的折扇,扇了一下,才笑着说道:“走!” 一行人顿时就行动起来,一走起来,郑文就发现郑一果然是有先见之明,他天生跛脚,在这大街上没人遮掩,就非常显眼,虽然现在也很显眼,但人们看到的只是排场,不是自己跛脚,虽然郑文心中也不是很介意自己的跛脚,但谁心里又不介意,自己的短处被别人围观,指指点点的。 看来,这白龙鱼服自己还是要少做,自己天生缺陷,不适合,一白龙鱼服,稍不注意,就会有人认出来。像什么清朝的康熙微服私访记、乾隆微访私访之类的皇帝自娱自乐的活动,还是要少做,天生不适合啊! 一路步入南坊,郑文就发现,建筑虽建得很整齐,但也没自己想像得那么有秩序,还远不如后世一个三线城市的大商场那样规矩,不管什么年代,占道经营小买卖之类的,还是存在的,但郑文并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因为人气十足,不像皇宫那样秩序井然,刻板规矩,让人压抑! 一路上,郑文看到了许多做小买卖的,有卖糖葫芦,有卖糖人的,有表演杂技的,有帮人写信的……当然了,也有当铺,也有衣布店,也有客栈,也有食肆……总之,是一派热闹的场景。 而这时,郑文就看到一个摊子上,一个道士的算卦摊,只见这道士,有一股出尘的味道,一身白色的道服,白须白发,看上去仙气十足,盘坐在地上,身后两个小道童,从左往右,各举着两面稍大的旗子,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铁口直断”,“一日三卦”。 郑文一看,顿时就来了兴趣,直走到这摊前,有些轻佻的开口问道:“老道何人?” 那老道听了,却是不生气,只笑呵呵的说道:“老道的道号无为子,今年七十又一,居士算一卦,何如?” 郑文听了,顿时就笑了,作为来自后世的他,本来是一个马克思主义信俸者,是个唯物主义者,不相信这些鬼神之类的话,但都穿越了,还做了这大乾的皇帝,虽然骨子里还是不怎么相信,但对天地鬼神的敬畏,郑文心中还是笃定的。 一个人,活在这天地间,活于万千生灵之间,心中总要有些敬畏的东西,不管是人是物是法律,心中有敬畏总是好的,一个总妄想无法无天的人,是难于长久的。 不知哪位哲人就曾说过,一个坏人,并不是那么总是该死,该死的人,是哪些缺乏了敬畏之心的坏人! 而郑文深以为然,而他身为大乾皇帝,天下至高无上的人,自然不需要敬畏他人,但他仍不失一颗敬畏之心,他敬畏的是这鬼神,这天地! 但对这老道,郑文却是相信的,于是就有些戏耍的心思,遂问道:“卦金几何?能不能少点,少爷我这几天正缺钱花呢?” 郑文话音一落,那老道身后的两一个小道童却是对着郑文怒目而视,但那老道却是并不生气,依旧笑着开口说道:“居士乃是有缘之人,与道有缘,分文不取,何如?” 郑文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倒不是因为不用付钱,只是郑文觉得这老道有些意思,遂就开口道:“甚好!测字还是看相呢?”郑文对算卦也就清楚这两个,遂开口相问道。 “居士请便!”那老道听了,遂开口道,示意郑文随意。 “那好,就测字!”郑文也应道。 那老道士一听,就把砚台、白纸、笔放到了郑文面前。 郑文一看这些东西,就觉得不是很普通,但也不好细想,就提起笔,在纸上题下了“天下”两个字,这字虽然不是很工整还略微有些潦草,也不及大多数朝臣写的字,但郑文身居高位,写的字自有气势,自成一体,让人看了,还是很舒服的。 搁下笔,郑文就又开口说道:“老道啊,本少爷今天就问三个问题,一是问志向,二是前路,三是问今天所为何事,答吧!”郑文是有些戏谑的说道。 那老道听了,并不答话,只亲自把郑文面前的那张纸拿到了自己跟前,仔细看了起来,也沉思了起来。 良久,方才开口说道:“居士贵不可言,其志向不是老道这种方外人士能说出口的,其前途嘛虽略有波折,但前途一帆风顺,终究会达成自己所想。至于居士今天的目的,当然是寻人,这人在居士心中,怕是有不一般的地位。老道说得可对?”这老道无为子是笑呵呵的说道,但他的心中却是异常的紧张。 老道这模棱两可的话,让郑文听了,顿时是哈哈大笑,良久,方才笑着说道:“你这老道说得不错啊!正是如此!” 但郑文心中却是很确定,这老道怕是早知道他的身份了,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多疑的性格,让他心中却是有些提防起来了。 但他也不想节外生枝,今天毕竟是白龙鱼服,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在这燕京城,想置他于死地不知凡几,但郑文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卫士的,没有人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刺杀于他。 于是,郑文就又笑着说道:“老道在哪个道观修行呀?你说的话真好,等本少爷有时间,就去你们哪里看看,怎么样?”郑文是不容置疑的说道。 那老道听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却依旧笑着说道:“老道出身龙虎山,现居燕京白云观,添为观主,居士能来,自然是欢迎之至,老道无为子必定扫塌相迎!” “甚好!今天没带钱,就把本少爷的扇子送给你,就当作卦金吧!”郑文是不容置疑把手中爪子折扇放到了这老道无为子的手里。 也不再管其他,郑文就只说了一句:“走!”就率先离开了这个摊子,其他人也陆续跟上,一下子就又把郑文簇拥在中间了。 而老道无为子看着一行人离去,叹了口气,才打开扇子,只见白色的扇面上有“难得糊涂”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的,扇面的右下角还有一个“郑文”的方形红色小印,那老道一见,顿时一惊,急忙就收起了这折扇,小心的保管起来。至于话中意思,显然他就没当回事,因为这话,他懂! 又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四周闲散的人士都消失了,才松了口气,才对着两个小道童说道:“小玄子,小李子,收摊吧,今天就到这里吧,今后也不必再来了!” 二人听了,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做了,东西毕竟不多,一下子就收拾好了。 收拾完毕,小玄子就有些好奇的问道:“师傅,为什么呀?刚摆了一个多月,怎么就收摊了呢?师傅你不是说,要带我跟师弟体验红尘吗?怎么就结束了?还没感觉呢?”小玄子听了,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无为子听了,却是笑了,只笑呵呵的说道:“目的已然达到了,自然就该收摊了,早走早好,这毕竟是红尘之地,老道这等方外之人,还是不要留恋的好!” 虽嘴上说得这么出尘,但心中无奈的自嘲道:何处又是真正的方外呢?何处又不惹红尘呢?自己为了这道家,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是在街头客串这算命的,只是这佛门确实是欺人太甚啊! 98.见面 看来这又是一出佛道之争的戏码! 而此时,郑文脸上却是有些阴晴不定,毕竟自己兴高彩烈的出宫,还特意白龙鱼服了一番,但没想到才到这坊市之中就有人认出了自己,好像还是特意在等待自己一样,难道自己的行踪泄露了?郑文是多疑的想道。 不可能啊?自己这次出来,可是临时起意呀! 于是郑文就小声的对着郑一说道:“你们锦衣卫去查查这无为子的来历,又怎么知道朕的行踪的?” “诺!”郑一也小声的应道。 郑文是有些无语的说道:“朕不是说了,不要说诺,要说好,你没听到吗?” 而郑一则更无语,陛下你都自称“朕”了,臣不说“诺”说什么,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只好无奈的撇过头去! 而旁边的李英儿听了郑文的话,却是“噗嗤”的一声笑了,而黄安听了也是憋得满脸通红,想笑却是又不敢笑的样子。 郑文见了,顿时反应过来,心里却略微尴尬,但身为皇帝嘛,大乾朝最大的大boss,最重要的是,脸皮要足够厚,这样才能吃得开! 于是,郑文就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开口说道:“走,好好看看,这南坊的热闹,果然不是家里能比的,沐浴在阳光下,看着这满街的热闹与喧哗,真爽啊!”说着,还伸了个大懒腰,好不舒服。 走着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叫“同福”的小客栈面前,这是个兼营食肆的小客栈,不是很大,看着还有些破旧,难道就是这里? 郑文看了郑一一眼。 郑一遂回答道:“少爷,就是这里!” 郑文听了,就点了点头,对着黄安就示意到,黄安马上就心领神会,立即就走进了这个小客栈,郑文等人也随即跟着进去了。 一进入小客栈,郑文就发现,只有十几张桌子,有些破旧,但收拾得很干净,而客人也很少,只有两三张椅子有人,郑文找了一张不是很显眼的桌子,就坐到一张椅子上,而李英儿则跟他坐在了一起。 而黄安及郑一则坐在郑文这一桌旁边的桌子上,其他人则相继落座在郑文的周边,隐隐的把郑文围在中间。 而坐在椅子上的郑文,此时是面无表情,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的,十几年未见这个女人,她是否还如自己印象中那样慈祥?她是否还如自己印象中的那样年轻?她是否还如自己印象中的那样满脸笑容? 十几年时光如梭,岁月的无声无息,当年那个一出生就跛脚的小人儿,如今已然长大成人,如今更是登基称帝,成为大乾王朝最尊贵的人,掌握着赫赫权柄,而如今,你还好吗?我心中的阿娘? 而此时的郑文,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感性起来,不再是平时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而更像是一个长久未见娘亲,而又快要见到娘亲的孩子,既渴望见到自己的娘亲,又害怕见到自己的娘亲。此时的郑文,心中是矛盾之极! 但既然来了,总要见见心中的她,问问她的近况,问问她还好吗? 亲自当着她的面,对她道一声感谢!亲自当着她的面,告诉她当年喝着她的奶的那个小人儿,如今已然长大成人了!亲自当着她的面,唤一声阿娘! 而此时的郑文,才感觉到原身对他的影响,也才感觉到原身心中的乳娘对他是何等之重要,他默默的在心里对自己说了那么一句:放心,阿娘会好好的! 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真切的发生了,总之,郑文心里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的,只剩下一腔将要见到自己乳娘的喜悦! 而此时,黄安也坐在椅子上大声开口说道:“掌柜的何在?” “来了!来了!”这时,却是从远处传来了一声高亢的女声,却是看不到人影。 郑文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就是一动,抬头往这个声音出处一望,只见一个人影正用右手提着帘子,一只脚跨入小客栈的大堂。 当这个人影走近,郑文就发现这是一个中年女人,大约四十岁上下,一身青色的布衣,洗得干净而发白,一头黑色的长发盘在头上,面容上却是怎么也抹不掉岁月的洗礼,已然有了些许皱纹,身体有些发福,但那一脸的笑容,郑文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就是自己曾经的乳娘,那个抚养到三岁,又突然消失在他生命中的女人。 当她走近黄安的桌前,黄安就明白这个女人就是陛下小时候的乳娘,不敢托大,就站起身来,一脸笑容的恭敬的说道:“掌柜的,我们少爷要见您!” 说完,黄安就引领着她向郑文的桌前走去,她也不知怎么的,就迷迷糊糊跟着黄安一路走到郑文的桌前。 当她走到郑文的桌前,郑文就站起身轻声唤了一声:“阿娘,你还好吗?” 她一看到郑文,就察觉有些熟悉,待郑文一喊她“阿娘”,她顿时就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人,这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正是她日思夜想,自从离开皇宫之后就想再见一面的小九儿文儿。 只是她终究只是一个小老百姓,无权无势的,机缘巧合之下,哺育了当年那个一出生就跛脚的小皇子一场,她是看着他吮吸自己的**,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抚养了他两三年,她可是把她亲生儿子一样抚养,只是她终究还是离开了皇宫,离开的时候,她还曾偷偷哭泣过。 当时,她就明白,此生想再见他一面,不知又会等到何时?也不知他还能不能记得自己? 但她心里仍然记挂着他,只是一个母亲对远方的孩子的默默思念。为此,她还每逢初一十五到寺庙及道观里上香祷告,祈求这漫天的神佛,保佑那个苦命的孩子,健健康康,一生顺平长大! 这是一个朴实的中华母亲心中最大的愿望! 只是后来,她听说她的小九儿登基称帝了,做了大乾最尊贵的人,为此她心里还很高兴,还到白云观中为他祈福,祈愿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祈愿大乾能风调雨顺,也祈愿这个苦命的孩子能稳稳当当的做皇帝! 只是后来,她又听说,蒙古人攻打山海关了,为此还整夜担心,担心她的小九儿不顺畅。 后来,燕京又发生了政变,满城风雨,满城压抑,她这种底层的小老百姓都感受到了,为此,她整夜的害怕,害怕她的小九儿有什么不测,她是茶饭不思,一心只为他担心! 但上天的眷顾,雨过天晴,终究传来了好消息,从新成立的《皇家周报》中,她了解到,大乾与蒙古人的战争,大乾还是胜了,她看了,还是很高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她还看到了“永不加赋”的诏令,为此她还很兴奋,心中认为自己的小九儿是一个好皇帝;后来她又在上面看到了开恩科的消息,她终于确定,她的小九儿没事,上天总是眷顾好人的,这是她心中朴实的想法,她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后来,她从别人口中听说,这《大乾皇家周报》就是她的小九儿发行的,为此她还每期都花钱购买,仔细的阅读,希望能从中找出自己的小九儿的近况,为此还受到了丈夫的埋怨,认为这是花怨枉钱,但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心中的挂念呢? 她多希望自己能再跟自己的小九儿见一面,只是她明白,作为读过一些书的女人,而且又在皇宫中待了几年,她深深的明白自己的小九儿的处境,她的小九儿一出生,生母就逝世,还天生跛脚,不受他父皇的喜受,这样一个在皇室中毫无存在感的小皇子,无权无势,一下子登上了皇位的艰难,为此,她只能把自己的想念深埋在心底,好像这样就能帮到他一样! 只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今天,她终于再次见到了她的小九儿,只是记忆里的小模样再也找不着了,他长壮了,他长高了,他长大了,他已经是一个北地男儿了,是啊,他终究成了这大乾朝的皇帝了! 而且,她也再次听到了他唤一声自己“阿娘”,这熟悉的话语,这十几年的等待,这声音,不大,轻轻的,却是让她泪流满面! 她是喜极而泣,她是哽咽着说道:“小九儿,你终究是长大了,成了一个男子汉!” “是啊!我长大了,阿娘却有些老了,阿娘辛苦了!”郑文也是一脸激动的对着她说道。 久别重逢,自有一般喜悦之情,更何况夹杂着不是血缘亲情,却更胜血缘亲情的感情,这股喜悦,却是更甚! 此时的郑文,看着她一脸的喜极而泣,不知怎么的,原本想说好多话的他,却是难得的沉默了! 只想好好看看她,看看她的脸,看看她的眉头,看看她的皱纹,看看她是否安好?看看她是否依旧安康? 此时,这天地间,仿佛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人的互相打量,无言的问候,胜过一切! 99.虎头蛇尾 而这时的她,已然认识到他身份的不同一般,现在的场景并不适合相认,于是出声大喊道:“孩子他爹,快出来,来贵客了!今天就歇息一天,不做生意了!”她的声音高亢洪亮,却透出一股难言的喜悦! “好喽!来了!”一道憨厚粗犷的声音就传到了郑文耳中。 不一会儿,就从隔间走出一个身材高大壮硕,一脸憨厚的北方男人,他见了,也不过来打扰,只对着那两三桌上的客人说了些什么,他们就自动离开了,毕竟这些客人也看出了,郑文非富即贵,还是躲开为好! 而郑文也对着郑一使了个眼色,郑一也会意,立即就站起身,招呼着几个人出去了。 场面上一下子沉寂了下来,而她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她的小九儿毕竟身份不同一般了,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儿了,她顿时就感到了有些局促不安。 郑文见了,马上就会意过来,就笑着开口说道:“阿娘不必紧张,不管如何,我依旧是阿娘的小九儿!” 此时的郑文见到自己曾经的乳娘,心中还是很兴奋的,他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与感情,十八年的皇子生涯,看上去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但生在皇家,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好?谁有知道十多年他内心的苦闷与孤独! 他兄弟姐妹众多,但能说得上话一个也没有,因为在皇室中,他虽是皇子,但一生下来就尴尬,属于皇子中的边缘人物,是不值得别人投资的,所以在这个亲情淡薄的皇室大家庭中,在成为皇帝之前,他从未感受过别人的善意,也从未感受到过亲情,在他十八年的生命中,能有一个人不计较利益得失,真正对他好,这份真情弥足珍贵! 所以,这样一个人,虽然郑文贵为皇帝之尊,但郑文还是愿迁就她! 有时候,郑文就是一个感性的人。就像李英儿,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也是第一个走进他内心的女人,为了她,虽然也不乏政治上考虑,郑文还是任性的下了那么一封关于追封李殷为少保的圣旨。 但有时候,郑文也是个绝对理性的人。就像大乾太后王氏,郑文虽然嘴上称她为“母后”,其实内心却是不以为然,这只是政治上需要而已,对户部左侍郎王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只是有意放纵,也是顾及太后王氏的面子而已,如若太后王氏及太原王家有什么地方侵害到他的利益,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斩尽一切! 而此时的郑文,也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做事而已,他的内心,想认下眼前的乳娘,那就去做,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郑文是又接着宽慰的说道:“阿娘近来可好?身体可还好?”活了十八年的郑文不是很会说这种宽慰的话,只能干巴巴的这么说道,但语气透出绝对的真诚。 她也听出郑文话里的真诚,遂有些放松下来,满面笑容,又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小九…儿呀,别的…都还好,就是十几年…没见到你了,心里想念得紧!” 她是越说越顺溜,也不是那么紧张了,又接着说道:“阿娘在宫口的时候,也知道你的处境,荣华富贵虽不缺,但终究没有我们这些小民活得痛快!” “后来,阿娘又听说你当了皇帝,更是身不由己了,阿娘是一切都好,吃嘛嘛香,睡眠也好,你看我,从宫中出来之后,还发福了不少呢,阿娘呢,也是个有福之人,阿娘只希望你能做一个好皇帝!”她是一脸慈祥的对着郑文说道。 郑文听着她朴实的话语,心中却是很感动,双目含泪,但终究还是没有流泪,但心中却是记住了这些朴实的话语! 他的乳娘出身底层,虽识些字,但终究不懂政治,但她朴实的话语,又何尝不是这大乾万千百姓心中最朴实最真诚渴盼,渴望处于他们最上面的皇帝是个好皇帝! 虽然此时郑文的心中仍旧是自私自利填充内心,仍旧一心想的是自己,他自认他也达不到后世领导人那样的一心为民,但他还是把“做一个好皇帝”的宗旨装进了内心,在自己今后的治政中,多为底层百姓谋福利,因为这不仅是阿娘的期望,也不仅是万千百姓的渴盼,也是郑文心中的宏图大志! 郑文对着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才对着她说:“阿娘坐!” 李英儿也识趣的站起身,去搀扶着她坐在郑文的对面,也顺势坐在了她身旁,却是颇有兴趣的看了看郑文,又看了看她。 郑文也顺势坐在椅子上,又方才笑着问道:“我听说阿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不见她们呀?” 她听着郑文关心的话音,方才笑着说道:“阿娘的大儿子韦迪已经二十二岁了,原来是在客栈中帮忙,今天他跟他媳妇回他老丈人家去了!” “二儿子韦达今年十八岁,在燕京府当差呢!至于小女儿韦莲则是在后院呢,她呀,十四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可还是调皮的不行,这怎么可以?”说到她的三个孩子,虽嘴上说得贬低,但郑文还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满意,这真是知足者长乐呀! 但郑文觉得还不够,一个得道,鸡犬升天,在这个时代那就是真理,既然她曾经抚养过自己,真心真意的对自己好,那自己也要对得起那份真心,就让她全家荣华富贵好了,郑文心中如是对自己说道。 于是,郑文就满面笑容,不容置疑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阿娘的两个儿子进入羽林军了,一个二十二,一个十八,年龄正合适,正是大好年华,我北地男儿,当武功横行天下,做一番大事业才对!”郑文是豪迈的说道,语气中有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 一旁李英儿看了,心中顿时化作小迷妹,激动得不行,但还是傲娇的白了郑文一眼。 她听了,顿时有些皱眉,又才开口的说道:“小九儿,这不会给你添麻烦吧,毕竟他们只有一膀子力气!” 郑文听了,却是笑了,方才开口说道:“无妨,我还担心阿娘怕战阵危险,不让他们去呢,阿娘现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其实,听了郑文的话,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他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进入羽林军,这是明显的栽培之意,这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至于什么战阵危险的话,她倒不是很担心,北地的男儿,自有一腔从军的热血,她以前还想过,让她的两个儿子参军呢,只是没有关系,又正不逢时候,才担搁下来了,现在郑文这么一说,她就顺势答应下来了。 而此时,郑文正准备说些什么,郑一却突然从外面闯进来,面色严肃的对着郑文耳语了一番,郑文却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当郑一离开之后,郑文又才一脸笑容的说道:“阿娘,我有事要去处理一下,就让英儿陪你一段时间吧,我有时间再过来!” 刚才的那一幕,她与李英儿都看在了眼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肯定是什么大事,否则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就离开,但两人却是聪明的没有问出口,这种正该男人处理的事,不是她们女人能过问的。 她坐在椅子上,有些担心的开口说道:“那你就去吧,万事一切小心!”至于拒绝李英儿陪伴的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这毕竟是郑文的一番心意。 而李英儿一听,她可以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却是非常高兴,于是站起身对着郑文盈盈一礼,方才笑着说道:“多谢文哥儿了,妾身会陪伴好阿娘的,文哥儿放心去吧!” 此时李英儿答应下来,她父亲刚刚逝去,心中的伤痛还未被抹平,在这里散一段时间的心也好,皇宫毕竟还是太压抑了。 郑文见了,就解下自己随时的佩剑递给了李英儿,就对着她打了个招呼,就起身离开了,黄安等人也起身簇拥着郑文一起离开了。 李英儿接过郑文的佩剑,拿在手里,呆呆望着郑文离去的背影,眼晴却是不争气的红了,郑文的意思她明白,就是想对她说自己照顾好自己,这种微不足道的关心,她还是感动了! 这个内心充斥大男子主义的男子,不仅仅是大乾的皇帝陛下,也是一个内心柔弱的男子,他虽然不怎么会说安慰的话,但依旧为她这个孤独弱女子撑起了一片天,这是她李英儿一辈子的男人,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真好! 而她看着这一幕,也是会心一笑,这少男少女之间的感情,纯粹而炙热,让人羡慕,真好!而她的小九儿,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真男儿! 而此时的郑文,却是面无表情,跛着脚走在路上,对着郑一吩咐道:“郑一,你们锦衣卫保护好她们,朕要确保万无一失,明白吗?”郑文的语气有些生冷。 郑一听了,却是毫不介意,因为他知道陛下为何语气这么生冷,遂语气郑重的说道:“诺!陛下放心,一切万无一失!” “嗯,还有,把朕阿娘的两个儿子送入羽林军,你亲自去办!”郑文却是又吩咐道。 “诺!”郑一干脆利落的答道。 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竟然让郑文面色如此沉重! 100.消失的一百万两黄金 郑文这次探望乳娘之旅,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让郑文是如此之快就离开! 原来户部尚书杨博带领户部的官员清查大乾的粮仓的亏空,照例对燕京的三大粮仓常平仓、永丰仓、惠丰仓进行了清查,毕竟是天子脚下,倒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但杨博毕竟刚刚就任户部尚书,接任得仓促焦急,前任户部尚书郭成又死得不明不白的,他可是没与前任进行交接。 而太仓库则是户部官银的储藏地,藏金藏银甚多,朝庭的税收超过三分之二都储存在太仓,是大乾第一银库! 而杨博呢,也觉得趁着这次机会,也对太仓的藏银进行清理一遍,看看与账目上能否对得上来,这样也能对上对下对自己有个交待! 其实杨博自己也不觉得太仓会出什么问题,毕竟太仓本身就太过重要,平日里就有一支五千人的守仓军,这可是全副武装的守军,而且太仓紧临大明宫,一边是羽林军的驻军大营,另一边是京营节度使部的驻军大营,防卫森严,周边又都是紧要之地,这种地方是万万不会出事的!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杨博带着人对着太仓一查,就发现也没想像中那么安全,太仓库中白银都对上账目,但偏偏就有一百万两的黄金不翼而飞,账目倒有,但却不见实物,顿时,杨博心中是万分惊恐! 但他静下心一想,就发现这件事着实奇怪,其他都好,但偏偏就少了这么一百万两黄金,账目上也没有调出的记录,而刚刚登基的陛下确实没有调出啊,难道是先帝,但也没听过这方面的传闻啊,那到底,这一百万两黄金哪儿去了呢? 难道是守仓官员驻军私下贪污了?不可能呀,太仓是何等之重要,而开启太仓,也不是他们能做主的,况且这种杀头的事,他们就算敢做,也不敢贪如此之巨款啊? 要知道,在大乾,一两黄金,等于白银十两,一两百银,等于一千文铜钱,一百万两黄金,那可是整整一千万两的白银呀,这是何等之巨大! 况且这样数目庞大的黄金,从太仓不翼而飞,又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而且,消失的为什么是一百万两黄金呢,不多一两,也不少一两,恰恰是一百万两这个整数,让人觉得诡异! 杨博为官这么多年,也是万分诧异,他总觉得这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这其中肯定藏着天大的秘密,一揭开肯定是石破天惊! 而且他心中也认定,刚刚登基的陛下也不会知道太仓库有一百万两黄金不翼而飞了,那到底这一百万两黄金哪里去了呢? 他想不明白,也来不及多想,就通告给了锦衣卫衙门,也就通告给了陛下,而锦衣卫同知郑二听了,也不明白具体到底是怎么会事,但他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就令锦衣卫迅速的封锁了太仓库,并通知了他的顶头上司郑一,而郑一又转告了郑文。 一路上。 坐在马车之上,郑文是脸色沉重的对着郑一问道:“郑一,到底是怎么会事?你给朕说清楚一点。” 郑一一听,马上就压低声音的开口说道:“陛下,户部尚书杨博及户部官员在清查完京城三大粮仓的时候,户部尚书杨博心血来潮的清查了一番太仓的藏银,发现太仓库的藏银与户部的账目对不上,有一百万两的黄金不翼而飞了,但户部……” 郑一的话还没说完,郑文就打断他的话说道:“不必说了,朕知道了!” 什么杨博心血来潮,不过是托辞而已,郑文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这显然是杨博趁着朝庭清查大乾粮仓的机会,也趁机清查一下自己所管辖的户部,看看户部内部到底有哪些烂处,比如户部有什么坏账呀、有什么地方拖欠着中枢的税收之类的,早发现,早向上禀明。 他可不想替前任背黑锅,毕竟他可是刚就任户部,要是在今后,户部又因为这些烂事出了什么差错,就不那么美妙了,这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啊,有理说不清,人家只会说杨博不行,决不会提户部的烂事,就是郑文自己心里,也怕是会看低他几分。 所以杨博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清理一下户部,向上暴露一下的户部短处,这对刚刚就任户部的他是有好处,至于这样做,对前户部尚书的确是有些落井下石,但官场上人走茶凉,更何况还是一个死人呢? 但要查,总得找个明面上理由吧,杨博不可能就对着户部的官员直愣愣的说,我就是想查查户部的烂事,真要那样说,那不是自绝于户部吗,他还怎样在官场上混? 而查太仓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这太仓可是户部真正的钱袋子,他也想看看这太仓多少真金白银,可这一查,就不得了,瞎猫碰着了死耗子,就发现了,太仓就少了那一百万两的黄金。 此时的郑文,在听了郑一的介绍后,是十分头疼,他也确实如杨博所想的那样,他也从未听说过太仓少了一百万两黄金的事。但这个事,郑文心中猜测,会不会是他那便宜父皇干的,要真是如此,郑文说什么也得这件事遮掩过去,要传出去了,就是天大的笑话,搞不好皇室都会抹羞,这也是杨博在发现之后,就即刻通知锦衣卫的原因,其实这是在对郑文说:陛下,你赶紧处理了吧! 因为在大乾,太仓库可是大乾的根本所在,也是朝庭能维系的根本,太仓则是由皇帝及朝庭共同监管,而皇室的支出则是由内库支出,这太仓与内库是两个不同的系统,自大乾立国三百多年来,从来就没有哪个皇帝从太仓提取过银钱自用的,三百多年下来,形成了绝对的潜规则。 而郑文能想到的,也只有自己的那位便宜父皇,有能力,也有这个可能,毕竟自己那位便宜父皇可是死在女人的床上的,什么荒唐事,他都有可能干得出来。 所以,郑文就紧接着直接明了对黄安问道:“大伴,你知道这太仓库消失的一百万两黄金是怎么会事吗?” 毕竟黄安可是自己便宜父皇的贴身大伴,要真是他做的,黄安不可能不知道。 黄安一听郑文的问话,马上就的明白过来,就马上回答道:“皇爷,老奴不知道,这个事,不可能是先帝爷做的,老奴伺候先帝多年,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事。” 郑文听了,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又抬起头看了郑一一眼。 郑一马上就会意的说道:“陛下,臣也从来没听说过,不可能是先帝做的。” 郑文听着郑一肯定的话语,顿了一下,又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真不是?” “皇爷,确实不是。” “陛下,臣确实没听说过。” 两人是齐齐的对着郑文说道,皆是齐齐的摇头。 郑文听了,顿时就确定这确实不是自己那位便宜父皇干的,那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呢? 郑文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既然排除了自己的便宜父皇,郑文想不出何人有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百万两的黄金从太仓运走,换算成斤,可是十万斤的黄金,这种巨额的黄金,就算运走,也不可能做到不泄露一丝一毫的消息啊! 而且,这又是什么时候黄金消失的呢? 而且,消失的黄金又为什么是是一百万两这个整数呢? 不多一两,不少一两,这情形着实有些诡异啊! 郑文是百思不得其解,而坐在郑文旁边的黄安郑一也是一脸的愁眉不展,显然他们也想不通。 而马车一路疾驶,一路直奔太仓而去。 当郑文到达太仓的时候,太仓的最外围已然被羽林军戒严了,当郑文进入太仓,就看到众多的锦衣卫,一身的飞鱼服,威武霸气,让人眼前一亮。 当郑文见到杨博的时候,就看到他一脸的愁眉不展,站在迎接郑文官员的最前面,见过礼之后。 郑文就一脸沉重的问道:“杨卿,你确定当真消失了一百万两黄金吗,不会是户部记错了吧?”郑文是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陛下,这不可能,这一百万两黄金,户部的账目有其明确的记载,这些黄金,是洛阳郡的朝庭所属金矿开采而来的,分为三次入库,分别是建启十年九月初三入库三十万两,建启十一年十月十八日入库三十五万两,建启十二年十月初五入库三十五万两,由前户部尚书郭成及东厂厂公黄安监督入库,这些都有明确的记载,二人当时都签了字的,户部不可能记错的。”杨博听了郑文的话,就迅速出声道。 而黄安也开口说道:“皇爷,确实如此,老奴也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入库的确实是黄金,这三次也是老奴这一辈子见过最多的黄金,那是黄澄澄的一片,简直是耀花了老奴的眼!” 而杨博也接着说道:“而太仓的黄金,入库之后就很少出库,毕竟市面上用的多是白银及铜钱,黄金毕竟太贵重,流通得很少……” 而这时,锦衣卫同知郑二,却是跑过来,也不管杨博是不是在说话,甚至是不顾尊卑,不顾礼节,他是一脸的惊恐的大声说道:“陛下,李大人死了!” 101.诡异的死法 “什么?你说谁死了?”郑文一听这话,马上就问道,语气是有些不高兴。 郑二一听郑文的问话,就听出了陛下的不高兴,他刚才确实有些唐突了,但那场面确实太过吓人了,但他这种常年混迹在暗线上的锦衣卫同知见了都是心有余悸,所以他刚刚才不顾一切的,就冲着郑文说道。 听了郑文的话,郑二算是平复了下来,但脸上的惊恐仍未退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陛下,太仓令…李斗…李大人死了!” “就在太仓官衙的…正堂,就在刚刚,无缘无故的,他就坐在正堂的椅子上,还…还一脸笑容…的对着我说话呢,就那么笑着…笑着…,一下子说话的…声音就没了,人也一下子就…就死了,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死了,这也太…太诡异了吧,让人害怕!” “而且死之后,仍是一脸的笑容,在大堂里的人都看到了,大家都觉得很诡异。”越说到后面,郑二是也流利。 “陛下,臣做了暗卫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但如此诡异的事,还是第一次经历,臣实在是害怕,望陛下能体谅臣的失礼之处。”说完就对着郑文行了一礼。 郑文一听郑二的话,一时间呆住了,他倒不是害怕,在后世他什么诡异的事没听说过,只要不是亲自经历,郑二说的这些小儿科是吓不住他的。 郑文之所以发呆,是因为这事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他刚刚听说太仓有一百万两黄金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又刚刚到达太仓,被监押的太仓最高官员太仓令李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诡异的死去了! 郑文此时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内心的愤怒,这真他妈是多事之秋啊,才做了不到两个月的皇帝,大事大案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这还让不让人活了,难道皇帝都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别人家的皇帝,都是顺风顺水的,一路混得风生水起,大权在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让谁死就让谁死,锦衣玉食,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真是爽上了天! 郑文以前看这种穿越成皇帝类型的小说,看了是又羡慕又嫉妒的,这主角做得真爽啊,自己还偷偷的想,要是自己也穿越成皇帝那就好了。 可有朝一日,真的穿越了,而且也做了皇帝,可自己这穿越的待遇也太差了吧,也没点金手指,刚一穿越,就是个傀儡皇帝,稍不注意就是一杯毒酒的下场,而且还是个跛子,而这也就罢了,咬着牙抗抗也能抗过。 但更让自己无语的是,刚刚朝局还是太平多年的承平模式,一下子就切换成纷乱模式,先是蒙古人攻打山海关来了一出军事大戏,又接着工部弹劾案、帝陵案、粮仓倒卖亏空案三大案来了一出政治大戏,这也还好,毕竟是常规模式,自己经过一系列的手段,也算是大权在握了,虽然到现在也就一个女人,但用现在的一句俗语,不用急,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但现在的太仓无缘无故消失了一百万两黄金,郑文就有些看不懂了,难道这还准备来这么一出诡异的大戏?这是要从纷乱模式切换成玄幻模式吗? 这老天爷也太厚此薄彼了吧?这才不到两个月,自己就经历这么多大事,难道这是穿越后遗症? 还是自己本就不是主角,而是专为主角而保驾护航的? 要是真有老天爷,郑文都想问问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而且要是真有主角,郑文也认了,但主角你到底在哪里呀? 快出来,朕这个做皇帝的,干脆跟你混得了,毕竟你有主角光环,遇难呈祥嘛,干什么事都能成功,跟在你屁股后面,朕也就安心了,这大乾的皇帝真不是人干的。 郑文在心里默默的吐了糟,纯属是发泄心中的郁闷,但该干的事,还得干,总不能去指望那虚无飘渺的主角吧! 于是,沉思了一下的郑文,就开口说道:“黄安,传朕的命令,让大理寺卿杨波放下手上的工作,带领属员进驻太仓,给朕火速查明这太仓令李斗到底是怎么死的?” “诺,老奴这就去。”黄安听了,马上就回应道,迅速领命而去。 “郑一,你让锦衣卫,即刻封锁李斗的家,而且密切监视燕京城,朕要看看这天子脚下,都有哪些牛鬼蛇神?”看着黄安远去的背影,郑文是面色沉重的又开口说道。 “诺!”郑一是大声开口说道,遂即下去吩咐了。 郑文是又对着站在一旁的杨博说道:“杨卿,这朝庭真是多事啊,跟你说句实话,这太仓消失的黄金,不是朕父皇做的,也不是朕做的,朕听了这事,到现在也是一头乱麻,朕也想不出,到底是谁有能力,能在这天子脚下,无声无息的让这样巨量的金子消失,而且做得这么悄无声息,这大乾怕是又要经历一番风雨啦!”郑文是有些感慨的说道。 杨博听了,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又方才说道:“陛下说得不错,这太仓的事,确实诡异至极,臣心中也是没有任何的头绪啊!”杨博是附和着郑文说道,至于郑文最后的话,杨博是略过了,做臣子要懂自己的分寸。 郑文也只是感慨的说说而已,听了杨博的话,郑文又接着说道:“杨卿,你跟朕到太仓的正堂里,去看看这死去的李斗吧,也看看能否发现些什么。” “诺!” 于是,二人就一起结伴而行,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不一会儿后,郑文就大踏步的走入了太仓的正堂。 此时的正堂中,除了锦衣卫,已然没有多余的人。 郑文一跨入正堂,就有一股空况的感觉,用眼睛一扫,就发现在正堂的一角,有一张大椅,而死去的太仓令李斗,就坐在大椅上,显然并没有人去动过刚刚死去的尸体,而大堂里的锦衣卫则是齐齐沉默,一脸的面无血色,显然是很害怕,郑文基至还看到其中有两人的身体有些微微擅抖。 郑文站得远远的,打量着李斗死去的尸体,他曾听过郑二介绍过这诡异的一幕,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但郑二的描述,远不及他亲眼所见的这样诡异。 只见这李斗大约四五十岁,一身黑色的从三品官袍,身体很壮实,圆脸,但鼻子却是很大。 他就这么靠坐在大椅上,死去了,头仍旧停靠在大椅上,眼睛睁着,不大不小,正如平常人一样,而他的双眼则是直直的望着太仓正堂的出口,脸上仍是一脸和熙的笑容,这笑,似平常人之笑,又是诡异的笑,让郑文看了,是又觉得很平常,但又觉得很诡异,让郑文心里是矛盾不已! 而远远的一看,不是仔细观察,就觉得这李斗并未死去,只是坐在大椅上,望着外面而已,只是皮肤有些发白而已。 这诡异的一幕,让郑文心里是直哆嗦,这太诡了! 让郑文看了有些害怕,遂转过头,不再看,就发现,此时的杨博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但郑文还是发现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点点的擅抖,显然他心里也是害怕的。 而此时的杨博也发现了郑文在打量他,还发现了自己的尴尬之处,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不硬着头皮的开口说道:“陛下,这李斗确实如郑同知所说,死得太诡异,臣为官数十年,也在数地为官,见过的死人也不少,但这李斗的死状,臣还是第一次见,着实让人害怕。”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杨卿,你看出什么没有?” 杨博沉默了一下,良久,又方才说道:“陛下,这臣看不出什么,但臣曾听说过,在大理国,有这么一个族群,被人称为苗族,据说他们就擅长养蛊,其中有一些蛊就是专门用来害人的,据说被下蛊毒的人,死状各不相同,有些人死状极其凄惨,有些人死状却是恰恰相反,但臣终究也只是听说,也不见得是真的,所以……” 说到这里,杨博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毕竟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郑文听了,沉默了好久,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朕宁愿是真的!”似乎是对自己说的,又似乎是对杨博说的。 而杨博听了郑文的话,却是沉默了,陛下话里的意思他明白,太仓库里的一百万两黄金无缘无故的消失了,而太仓令却是又刚刚死得这么诡异,这两件事连起来,就充满着神秘的色彩,说不清道不清,许多人怕是会往鬼神身上扯,而陛下的登基却是有些尴尬的,有心人往上一套,大乾的朝局怕是又多事了。 而此时郑文想的,却是和杨博差不多,而郑文所头疼的,就是自己那几个兄弟,这些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而这时,黄安携着大理寺卿杨波进入了太仓的正堂。 而大乾,怕是又要经历一番风雨了,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其人斗,其乐无穷,这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只看谁的手段更高而已! 102.正堂里 当杨波步入正堂的时候,就看到郑文与杨博两人相顾无言,二人是面色沉重,一脸的沉思。而正堂里的锦衣卫一身鲜亮的飞鱼服,手握着绣春刀的刀柄,直直的立着,脸色却是有些惨白,与平常的高大威武,却是有着不一般的差别,如此诡异的场景,让杨波的心里又不由的沉重了几分! 郑文一见杨波,也不待他行礼,就一脸面无表情的对着他说道:“杨卿,你来了,太好了,你来看看这太仓令李斗,到底是因何而死的?” “这确实有些太诡异了,朕刚到太仓一会儿,这李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着话,还笑着,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死了,让人看了是头皮发麻!杨卿,你毕竟侦破案件的高手,快看看!” 郑文是迫不及待的说道,语气中透出一股焦虑。 杨波听了郑文的话,是不急不慢的对着郑文杨博二人行了一礼,才开口说道:“诺!” 说完,杨波就不再开口说话,当着郑文的面,就从随身包袱掏出一件麻衣,套在自己的官服之上,又戴上一双白色的手套,才露出一脸认真的神色,双眼射出一股利箭的目光,刺眼而直视人心。 只见他长舒了口气,才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不紧不慢的向着李斗的尸体而去。 此时的杨波是认真至极,全神贯注,把脑中杂乱的思绪都排除在脑海之外,这是他一生中最认真的时候。 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听黄安把这件案子说了一遍,大致了解了这件事的始末,太仓有一百万两黄金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刚刚被朝庭察觉,而太仓的主官太仓令李斗却恰恰在此时诡异的死去,如此的扑朔迷离,如此的神秘莫测! 究竟是人为的安排好的?还是恰恰只是巧合? 一切无从谈起! 但他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尽快查明真相。他作为朝庭高官,心中明白,此时的朝庭那是多事之秋,整顿大乾吏治,清查大乾粮仓,清理江南地方官场,哪一件不是大事要事,而偏偏这三件大事又都撞在了一起,此时的朝局,那是大海啸前的大海,一切都那么平静,只要有那么一个引子,马上就是万丈波澜! 而这个引子,对此时的朝局来说,就是这太仓无缘无故消失的一百万两黄金,而太仓令在众目睽睽之下诡异的死去,更是把这件事引向了更诡异的发展,只要有心人稍稍那么一引导,甚至会往鬼神方向发展,而朝局将会更会诡诈多变,对此时的朝庭来说,这并非好事。 而且他身为大理寺的主官,对查清这件案子,追回丢失的黄金,他是责无旁贷! 此时的杨波,一步一步的走向李斗的尸体,认真而严肃,就像在举行一个仪式一样。 近了,近了,更近了,他走近李斗的尸体,距离半尺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弯下腰,细细的观察起来,从头观察到脚,他默默的观察着,眉头紧锁,停顿了一下,又用自己的双手,翻了翻李斗已然僵硬的尸体,看了采,又摸了摸李斗的脸,李斗仍旧那样笑着,似乎在笑他的无知……而他仍旧眉头紧锁,良久,他才摇了摇头,又开始观察起来了。 郑文一见如此,就知道这杨波短时间内怕是不会结束的,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这办案是个什么流程,就招呼着杨波离开了这正堂,毕竟长时间跟死人待一屋,心里还是不好受的,把这空间留给杨波也好,方便他发挥,遂一声不响的就出了这太仓的正堂。 出了这太仓的正堂,郑文杨博二人就被众人簇拥着到了太仓的一个小花园里。 这小花园里,栽植着一些不知名的小树木,一园的绿意,在这深秋时分,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只有夹杂着栽着的不知名的菊花,才有些许秋意。 郑文站在小花园里,看着这满园的生机,对着一旁的户部尚书杨博开口问道:“杨卿,你查了这太仓,总共有多少储银呀?” 其实郑文也看过这太仓的相关资料,也知道这太仓的储银状况,但还是开口问道,显然是无事找有事。 杨博听了,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语气认真的说道:“陛下,臣刚刚组织户部清查了这太仓库,现在太仓储银有八千三百二十七万两,储金一千五百六十一万两,当然消失的一百万两黄金不算在内,至于铜钱则只有二百万贯。”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又才问道:“杨卿,那你们户部现在具体有多少储银?” 对于户部到底有多少钱,郑文还是看过看过户部的相关资料,但那毕竟只是纸面上的东西,他还是想听听这户部主官杨博的话。 杨博听了,沉默了一下,又方才开口说道:“陛下,臣也是刚刚就任户部尚书,还来不及彻底的对户部的银钱进行彻查,纸面上,户部除却太仓之外,有银库二十三个,十八个在京城,共储银五千四百四十八万两,储金二百七十九万两,太原一银库,储银二百二十万两,储金十八万四千两,金陵一银库,储银四百二十二万两,储金三十七万六千两,杭州有一银库,储银三百九十七万两,储金二十八两,济南有一银库,储银六百六十万两,储金四十七万两,洛阳有一银库,储银三百七十万两,储金十七万四千两,至于铜钱,则是流动太快,臣不好详算,但户部平常大约有三千万贯铜钱,陛下还是缺铜啊!” “臣查阅了户部的相关资料,大乾自立国以来,朝庭开采的铜料逐年递增,大多用作了铜钱铸造,大乾理应不缺铜钱才对,但是百年户部资料记载,民间所需的铜钱量却是大大增加了,三十年以来,朝庭每年向民间投放新铜钱五千万贯,但还是不够,民间甚至出现了钱荒,自十年以来,户部的相关资料记载,每年有一千万贯以上的铜钱消失了,退出了市场流通……” 郑文听了,心中一惊,却也是很好奇了,这方面他确实不知道,还是第一次听说了,就开口问道:“杨卿,你说,这大乾,近十年,市面上消失了一亿贯的铜钱,这也太多了吧,这怎么可能?这具体的是怎么回事啊?” 杨博听了,沉默了一下,又才开口说道:“陛下,大乾自立国以来,三百多年了,国内承平了三百多年了,人丁滋生,民众都有藏钱的习惯,而他们接触的最多的就是铜钱了,平时用不着的铜钱都被储藏了,这是一方面,不流通就意味着消失了。” “当然了,另一方面是不法商人,偷偷收集铜钱,铸造铜器,这是暴利,朝庭近些年来,打击得不是很严,许多人铤而走险,非法谋取暴利,许多的铜钱都被人为的消失了,当然了这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毕竟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臣在开封为官的时候,就曾经抓获过这种不法之徒。” “当然,最重要的一方面,是流向大乾之外了,十几年的承平,大乾商贸日益发达,向大乾周边扩散,大乾周边的许多国家,包括倭国、安南等地,其实他们国内用的就是大乾铸造的铜钱,因为铜钱上有着大乾的字样,加铸造精良,他们是认可的,加上大乾周边许多地方都是银贱铜贵,只要把铜钱运到这些地方,就能大量的白银,再把这些白银运回大乾,那就是暴利,这也造成了大量的铜钱的外流。” “因此,民间所需的铜钱量正日益增加,而朝庭增发的铜钱远不及民间所需,这就造成了钱荒,陛下,现在大乾民间的钱荒是日益严重了!” 郑文一听杨博的话,特别是大乾周边很多国家流通都是大乾铜钱,这不就是最初级的金融霸权吗?当然这只是民间的自发行为而已。 郑文也只是想一想而已,毕竟这年头,交通还是太落后了,流通太慢了,想要做到金融霸权何其之难呐?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大乾的钱荒问题。 于是,郑文就又问道:“杨卿,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加大铜料开采,短时间内不现实,其实,对整个大乾来说,我大乾还是缺铜的。至于什么阻挠铜钱外流,那更不现实了,这其中有太多的利益了。” 杨博听了,点了点头,才一脸严肃的说道:“确实如陛下所言,朝庭现阶段能做的,只能严厉打击铸钱为器的不法之徒,但这显然是杯水车薪,还是难于解决大乾的钱荒问题,臣暂时也想不出具体的办法。” 而郑文听了,就想对杨博说说,自己铸造金银币的想法,想听听他的意见。 而这时,就看到大理寺卿杨波正从远处而来,郑文一见到杨波,马上就把到了口里的话,又咽了下去,毕竟钱荒再严重,那也可以缓缓再解决,但太仓消失的一百万两黄金,李斗如此诡异的死因,却是马上要解决,否则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风雨。 待杨波走近,郑文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杨卿,你来了,这李斗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呀?” 103.死因 而杨波一听郑文的问话,对着郑文行了一礼,方才面色严肃的开口说道:“陛下,这太仓令李斗的死,的确很诡异,臣也是第一次遇到,但据臣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这件事臣有七成把握断定,这绝对是一起人为的事件!” 郑文一听杨波的话,脸上面情不变,心中却是由衷的松了口气,是人为的就好,至于杨波那三成的否定,他是下意识的忽略了,毕竟这李斗如此诡异的死去,再加上他自己也是穿越的,他刚知道李斗的死法的时候,心里下意识的以为这怕是神秘莫测的力量才能做到的,心里不由得害怕。 听到人为的,那就好,终究不是玄幻模式,还在正常人的范围,只是用的方法诡异而已,要这时候再冒出了个什么江湖,什么修炼界之类的东西,那就彻底的尴尬了,这种个人武力爆表的标志,郑文是不想听到,因为这种模式,郑文这个跛脚皇帝,也洗洗睡吧! 而杨波又接着说道:“陛下,这李斗的死,依臣看,与苗人脱不开关系。” “你说什么?苗人,这怎么可能?”郑文是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而一旁的杨博也睁大双眼,直直的盯着杨波,一脸的不可思议,不久前,他还和陛下说过苗人的话语,到现在又从杨波口里听到了,还和这件案子有关,难道真的是苗人所为? 杨波一见郑文杨博二人如此模样,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还是一脸沉着的开口说道:“医所说的苗人,指的是大理国境内的一个种族,这个种族人口并不多,不足一万,常年生活在深山之中,平时与毒蛇毒虫为伍,是部族式的生活,盛行养蛊,独立于大理国政权,这是礼部的书籍中的记载,臣曾看过这方面的书。” “其实,有些地方是错误的,这苗人与依附于大理国政权的,臣在地方为官的时候,就曾细细了解过,苗人大约有十万人右,分为黑苗白苗,白苗是主体,接近九万人,自有制度,依附于大理国政权,分为族长、长老团、圣女三权分立,族长管世俗,长老团管祭祀,圣女则是象征,而养蛊也没有传说得那么神奇,什么杀人于千里之外,什么杀人于无形之中,那都是以一讹传讹罢了,而大部分苗人养蛊,并不是以身体为媒介,只是养一只毒虫罢了,为了不过是恶劣的环境中能更好的生存,而只有大长老才会以身体为媒介进行养盅,这种人只能活到四十岁,而且终年不婚,到死的时候,其蛊虫便会传给下一任大长老,这差不多是一种仪式,臣也不知道其中的作用。” “而黑苗人,则是养蛊盛行,他们终年居住在深山老林,与毒虫为伴,不与其他种族为伍,而他们也制作了许多的苗人秘药,有不少都是剧毒之物。” “而太仓令李斗的死,就是因为常年服用苗人秘药而引起的,这种秘药叫乐药,据说这种药有增幅男性功能的作用,而且没有副作用,价格还很昂贵的。”杨波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郑文一听,就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杨卿,你说的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这李斗可是笑着死的,朕不相信。” 而一旁的杨博听了,也是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就也接着问道:“杨大人,是真的吗?怎么可能这么巧合?这太仓刚刚消失了一百万两黄金,接着这太仓令李斗就这么诡异的死了,按你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杨波一听,马上就反驳的说道:“我只是说这李斗的死因是服用这种秘药而致,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自己服用的,那还两说,毕竟他作为太仓令,这消失的一百万两黄金,绝对跟他脱不开关系,说不定他还是参与者。” 杨波一开口,就把太仓这件案子定为人为的,从侧面否定了鬼神之说。 而这正是郑文希望的,毕竟鬼神这东西,在这个时一和政治扯上关系,那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结果,那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甚至会有等于一百,等于一千的结果,这对郑文绝非好事。 所以他又对着杨波开口说道:“杨卿,这件事太过诡异,太过神秘了,朕给你十天的时间,你必须给朕查出这件事的幕后真凶,找到消失的那一百万两黄金,朕给你全权!” “诺,臣必不负陛下之所托,竭尽全能,一定找出这些黄金的下落。”杨波一听郑文的话,那是斩钉截铁的说道,虽然陛下这是强人所难,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线索,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的回答道。 因为这件案子,十天,已然是郑文心中能给的最后期限了,因为在太仓消失一百万两这件事,不会超过三天,就会传遍京城上层,不到五天,就会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十天之后,京城周边区域怕是都会知道了,因为什么年代都不缺乏野心家,缺乏推波助澜之人,十天之后,无论如何,郑文都得给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他不能让成这件事持续发酵,从而对现在的朝庭的局势形成冲击,造成不知明的变化。 于是,郑文又接着说道:“传朕的命令,让羽林军封锁太仓,不让太仓的消息传出一丝一毫,三天之内,凡是是有人议论太仓的事,锦衣卫就抓起来,投入大狱。”郑文是有些发狠的说道。 其实他心中也知道,此时封锁已然太晚了,但他还是发布了这个命令,只希望能够这件事传播得慢一些罢了。不让人三天之内议论,显然是有些掩耳盗铃之举,但这个非常时期,就得行非常之事,况且谁又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心人在做怪呢? “诺!”“诺!”听了郑文的话,一旁的黄安及锦衣卫同知郑二马上出声开口应道。 而郑文又才对着杨波说道:“杨卿,查吧,这件事总归要有一个结果的,而太仓的事就拜托给你了,而朕就不在此逗留了,你要抓紧时间,朕会让锦衣卫及燕京府配合你的。”郑文是不厌其烦的又对杨波说了一次。 “诺!”杨波郑重对着郑文点了点头。 而郑文却是又对杨博说道:“杨卿,今天我们谈的事,有时间咱们在详谈,朕得回宫了,至于钱荒的事,你回去之后,也好好想想。” “诺!”杨博对着郑文说道。 郑文说完,又看看二人,才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太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杨博与杨波着郑文在自己眼前消失,对视一眼。 杨博才率先开口说道:“杨大人,你要抓紧,太仓这件事对现在的朝庭来说,还是太过于突然了,你身为朝堂高官,心中明白朝庭的局势,那是烈火烹油的局面,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多事就会在近两个月中发生,连我这种老官场,在其中,都是深感疲惫啊,陛下虽只给了你十天的时间,看似有些不近人情,其实陛下已然是给了你最充裕的时间,尽了他最大的努力,我们这些做臣子,当体谅陛下的难处。”杨博是有些感慨的说道。 杨波听了,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杨尚书说得不错,陛下确实尽了最大努力,我心中也是深感荣幸的,但我才刚到太仓,对太仓知道太少了,正想向尚书大人请教呢!” “你说,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杨博一听杨波的话,就开口说道。 杨波一听,马上就开口说道:“这些天,尚书大人带领户部的人清查太仓,难道一直都很平静吗?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有没有阻挠啊?” 杨博一听,顿时就开始沉思了起来,细细的回想这几天在太仓发生的事,良久,方才开口说道:“杨寺卿,没有,这几天我们户部清查太仓,一直都很平静,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啊,也没什么阻挠啊。” 杨博想了想,又说道:“倒是有一件很特别的的事,那就是李斗这个人,刚来那天,我和他见了面,说要清查太仓,他是满面笑容的答应了,只是那笑容有些奇怪,看上去像是要解脱一般,我当时还有些好奇,只是不好发问,现在看来,这李斗怕是知道些什么,甚至还深深参与了这件事,我建议好好查查这个人。” 杨波听了,一脸的面无表情,心中反复思量,才开口说道:“多谢尚书大人相告。” 听了杨博的话,他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那就是,太仓令李斗这个人肯定知道些什么,那么他的死也绝不可能是什么巧合,他肯定是被别人灭口的,但这人又到底是谁呢? 那结合李斗的死因,李斗的身边必定有那人的眼线及死士,甚至掌控着李斗的生死。 而李斗身为太仓令,朝庭的高官,管理着朝庭半数以上的金银,这位置何等之重要,想让无声无息的死去,这人必然有着非同一般的身份,而且必定有着很大的势力。 那么这么多的黄金又到哪里去了呢? 104.发现 此时,已然是傍晚十分。 杨波带领着大理寺的人配合锦衣卫,对着太仓官员及部分守军进行了问话,就发现,这一百万两黄金从入库之后,就再也提出库去过,而且在这五年之内,太仓从没有一次提出上百万两黄金的记录,而且近五年朝庭太仓提出的黄金,虽多达十几次,但加起来仍不足一百万两。 那这一百万两黄金,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黄金从未入库过,一种黄金仍在太仓。 如果是第一种,杨波心中不敢想像,那是何等之大的势力啊,也必定在这些黄金的原产地洛阳就被转移了,而且这些黄金是分三次入库的,连续三次一路上不出任何问题,还要户部的官员配合,才能检查过关,还要内仓的官员及皇室的家奴配合,才能入太仓,还要应付太仓的定期检查,才能到现在才被发现,而且这其中的环节一个都不能出问题,否则就是前功尽弃,这是何等之大的势力! 杨波此时坐在太仓的一张椅子上,在细细的思考,他很快就把这种想法排除在外,因为如果有这种势力的人,犯不着为了这些黄金就如此铤而走险,况且他只能想出在大乾就只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做到。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这些黄金仍在太仓。因为如此巨量的黄金,一次性运出,还是多次运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但到现在,他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那就说明,黄金仍在太仓,只是被隐藏起来而已,那到底又在什么地方呢? 杨波一想,就明白了,在地下! 也只有地下,才能隐藏如此巨量的黄金,因为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够隐藏如此巨量的黄金。 但太仓如此大,这件事的策划者,又把这些黄金隐藏在哪里呢? 杨波一时想不出,总不能把太仓挖一遍吧,这不现实,费时费力的,十天之内,绝对找不出这些消失的黄金。 要知道这太仓,从开国之初就建立的,十几万京营的士兵,放下兵器,拿起工具,分成两波,在材料充足的情况下,日夜不休的干了三个月,才建成了如今太仓的基础,又经过历代的扩建与整修,才形成了如今的太仓,如此巨大规模的太仓,想要在十天之内挖一遍,那不现实。 那要如何找出消失的黄金呢? 杨波是头疼万分,而万一这批黄金被分批隐藏在不同的地方呢,这让他是有些抓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下山了,黑夜笼罩着今夜灯火通明的太仓,一明一暗交相辉映,透露出一股别样的意味。 杨波站在太仓的一间屋子中,在昏黄的灯光下,他是愁眉不展,他踱着步,在不大的房间中,走来走去,仔细的思索这黄金到底隐藏在哪?又怎样才能找到呢? 那引蛇出洞呢?让这些策划人自己跳出来呢? 他一想就放弃了,这不现实,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按自己的计划来呢?这变数太多了,不可取。 杨波慢慢的跛着步,又一想,就发现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既然这些黄金已然入库,那么这些黄金又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被运出去呢? 那么只能从地下转运,才最有可能。 那会不会,这些黄金已然被运出太仓了呢? 不可能,这太仓的地理位置,占地面积,左右是两个巨大的兵营,而金库则是位于太仓的正中心,想要在地下作业,耗时太长,耗物力太多,想要挖如此巨大的地下通道,还不被发现,着实太难了,他一下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而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去看过这储藏黄金的金库,这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 马上就招集着数十人,直奔金库而去,看看自己的猜测是否是真的。 到达金库之后,就直奔三号金库而去,因为这个金库就是储藏这批消失的黄金的金库。 刚一进入这个金库,就给人一股空旷的感觉,空而大,这个金库位于地下,清冷寂静,此时早已一丁点的黄金。 杨波站在这个金库的正中间,仔细的打量起来,就发现这个金库四面的墙壁都是用石砖加上三合土砌起来的,还有十几根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大柱子不分规律的立在金库中,金库的地面则是铺着一层黑色的地板,看上去像是金属,但杨波却是认不出这是什么材料,至于金库的顶层,则是密密麻麻的网格。这显然是一个建得非常坚固的金库。 杨波站在三号金库的正中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看不出什么,才对着大声吩咐道:“你们给本官仔细看看,这金库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你们都知道,这消失的一百万两黄金,是何等之巨量,想要让这么多的黄金从金间金库中无缘无故的消失,是何等之难呢?本官怀疑,这间金库,肯定有什么地下通道,你们好好看看,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告诉本官,本官定会记下你们的功劳,找到了黄金,你们就是功臣,本官也不吝啬在陛下面前推荐你们,到时升官受爵不在话下,开始吧!” 其他人听了,顿时心中激动,马上就高声喊道:“诺!”“诺!”“诺!”干劲十足的开始干起来了。 而杨波也抽出自己的佩剑,以身作则,在地面上敲敲打打起来,想听听这声音有什么不同之处。 一时间,在这间金库中,一片敲敲打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但一个时辰之后,杨波等人还是没有任何发现,于是杨波又让上百锦衣卫进入了这间金库,开始了重新察看,又一个时辰过去了,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他一时间有些失望,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吗?不可能呀,不是这样把黄金运出金库,还能怎样把黄金运出金库呢? 杨波低着头沉思了起来,还是想不出啊,他抬起头,望了上面一眼,就觉得这些网格有些奇怪,感觉有些不一般,就又大声吩咐道:“你们抬头仔细看看头上的网格,找找有什么不同?” 此时的杨波,突然想起世家大族的密室,就是机关类型的,会不会这间金库也有一个类似的机关呢?因为大多数世家的这种机关就是一个凸起,而头上这些网格,不就是阴藏凸起最好的地方吗? 于是,众人按照杨波的指示,又抬起头来,细细的观察起来。 但这网格确实太多了,短时间内看完那不现实,杨波站在金库正中央,就发现这个金库,大约有一丈五尺左右,正好两个八尺大汉,一人架着另一人能够够到,但是必须得倚靠着墙壁。 于是,杨波就又吩咐道:“大家从四个角落,沿着墙壁,开始观察。” 众人一听,顿时依其言,开始细细的观察起来。 不一会儿后,一个一身飞鱼服的锦衣卫满脸激动的大声开口叫道:“杨大人,这里,这里,快来看这里,我在这里发现一个不同的地方。”他大声说着,还挥手对着杨波示意。 杨波一见如此,顿时脸上露出了一股喜意,他急忙向着那个锦衣卫奔去,不一会儿就到达了那个角落。 杨波是笑着拍了拍那锦衣卫的肩膀,才抬起头,对着上面仔细观察起来,就发现这锦衣卫发现的不同之处,一个方形的网格稍稍凸起那么一点点,较之周围稍稍干净,不是眼尖的人是绝难发现的。 杨波一见,顿时就欣喜若狂,他心中几乎就笃定了这是机关。 就一脸欣喜大声吩咐道:“来两个人,架在一起,扶着墙壁,对着那个干净的凸起按下去。”杨波是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指指着那个凸起说道。 早先发现这个凸起的人,就自告奋勇的做了去按凸起的那个人,只见他被人架着,用右手狠狠的对着那个凸起一按,顿时他们所扶的墙壁就往一侧动了起来,他们两人顿时就摔了狗吃屎,让人忍俊不禁,周围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连杨波都是会心一笑。 真相即将揭开,他悬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 只见那面墙壁,缓缓的打开了一个缺口,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杨波细细一看,就发现动起来的墙壁,大约有半尺厚,如此厚度,单靠敲敲打打,是分不出有什么不同的,这机关的设计师果然是个大师呀! 而且,他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机关绝不是近些年才建造的,显然是开国之初,建立太仓时就建立的,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波此时是来不及细想了,只有找到了黄金他才能安心,陛下也才能安心。 于是他就吩咐道:“大家带好武器,手持火把,锦衣卫打头,顺着这个通道,咱们去看看,这黄金到底在不在里面!” 顿时,数百人纷纷抽出自己的随身武器,手举着火把,一锦衣卫百户打头,其他人纷纷跟上,进入这个黑沉沉的通道。 杨波也抽出随时佩剑,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也踏入了这个黑沉沉的通道。 黄金就真的在这个通道的尽头吗? 105.不良人 一路而进,在这黑沉沉的通道中,火光在黑暗中忽闪忽闪的,映照着数百的人影,透露出一股不寻常。 杨波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一路前行,一直到遇到了两扇大石门,众人才停了下来。 杨波一路走近,才听到有两个人的争吵之声。 一个锦衣卫百户是有些面色通红的对着另一个百户说道:“李大头,我看你是想立功想疯了吧,这大门一看就很诡异,肯定有危险,我不同意你的做法,你这是拿兄弟们的命在冒险,你不怕被人骂‘你的’官帽子是被血染红的吗?” 那被叫李大头的百户一听,顿时就火了,指着刚说话的锦衣卫的鼻子就说道:“张大脖子,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我当然知道这其中可能有危险,但你不要忘了披在我们身上的这层皮,亮丽而危险,我们身为天子亲军,陛下最忠诚的鹰犬,忠于陛下,忠于大乾,才是我们的职责,而现在,正是需要我们奉献出自己忠诚的时候,些许危险,又算得了什么,你让开,让我来,找到黄金才是最重要的!” “你才是不可理喻呢,做事重要的是方式方法,不是什么事都能用你这种猛冲猛打方式解决的,你给我闭嘴。”被叫做张大脖子的百户听了,马上就反驳道,一副训人的架式。 而那被训的百户听了,顿时就焉了。而他李大头,也确实如张大脖子所言,从小他就五大三粗,不喜欢动脑筋,一味的猛冲猛打,这就是他解决事情的方法。 而杨波却快速的走近这大门,在火光的照明下,他彻底看清这大门,只见这两扇大门都是石制,上面刻着诡异的花纹,古朴而精致,给人一种古老神秘的感觉,两扇大门上,对称的刻着两个巨大的暗红色骷髅头,狰狞而血腥,这显然是用人血涂抹上去的,在这黑暗中,直摄人心,给人一股渗人的感觉,忚还在一扇大门上看到“擅入者死”四个暗红色的大字,另一扇大门上写着“光明黑暗”四个暗红大字! 杨波一见,顿时心中就一惊,他觉得,他怕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也怪不得他会听到有人争吵,这大门确实诡异,如此场景,确实该小心行事,谁也不知道推开这扇大门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杨波沉吟了一下,才一脸沉重的开口说道:“大家小心,我看这事怕是不简单!” 而那个被叫张大脖子的百户也靠近杨波,才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杨大人,这事诡异得很,这骷髅头,下官曾经见过,这是不良人这个组织的标志,三年前,下官曾经跟着指挥使郑一大人,去执行过一次秘密任务,那次任务,就是对这个组织进行剿灭,我们数千兄弟,折损了上千人,几乎人人带伤,才算是完成了任务,下官本以为这个组织怕是被剿干净了,只是没想到,在这里又看到了,看来是又死灰复燃了,杨大人,这次的事,还是要小心啊!” 杨波一听,心中是一震,就压低声音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不良人是什么组织?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那百户听了,沉默了良久,又想道杨波的身份,才开口说道:“杨大人,下官叫张贵。至于这个叫不良人的组织,下官也只听指挥使说过一次,知道的人并不多,据说不良人,就是效忠于前唐皇族的组织,他们的前身就是大唐不良人,据说是唐太宗李世民创立的,这是一个暗卫组织,到了武周的时候,几乎被女皇剿灭干净,到了唐玄宗李隆基的时候才被复立,其规模又进一步扩大。” “只是后来李唐皇室渐渐不行了,这个组织才沉寂了下来,到前唐灭亡,这个组织才彻底销声匿迹,直到我大乾重新一统天下,才重新见到他们活跃的身影,他们的目的是重新建立李唐,只是被大乾的历代先帝一直打压封锁,民间才一直不闻其声而已!” “但这个组织也不知怎么的,也确实顽强,朝庭多次的强烈打击,一直剿不干净,可真稀奇。”张贵是有些不解的说道。 杨波听了,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那依你看,这太仓的事怕是这个组织干的了?” 张贵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摇了摇头,又方才开口说道:“看着倒像,但下官觉得不是,三年前他们才被打击过,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实力,况且这太仓何等之重要,他们是不可能渗透进来的,除非?”说道这理,张贵立即就住口了。 杨波一听,就明白了张贵的话,除非朝中有人与他们合作,而且这个人的势力还极其庞大,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也就那么几个人有这个实力。 杨波顿时是沉默了,这朝庭的局势怕是又要一番搏斗了,但谁胜谁负,其实早已注定,在燕京,这些人终究是斗不过陛下的,只是又要多事了,但政治嘛,就是如此。 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黄金,于是杨波就大声吩咐道:“大家小心,拿好自己的随时武器,小心的戒备,小心的推开这大门。” 众人听了,立即就行动起来,在张贵的指挥下,两扇大门被缓缓的推开,其他人也握着各自的武器,双眼直直的盯着被缓缓打开的石门,以应付突发的事情,以应付有可能的危险。 石门被打开了,但想像中的危险并没有到来,只有一条长长的黑沉沉的通道而已。 众人见了,是舒了口气,杨波一见如此,心中是有些失望,才又大声的开口说道:“大家不可松懈,继续前进,我们一定要找到黄金,走!” 说完,就举着火把,大踏步的又走入了通道中,其他人一见如此,才纷纷行动起来,张贵更是指挥着锦衣卫,越过杨波,一下子又让杨波位于队列的正中间,杨波身为大理寺卿,太仓案的主办者,身份贵重,不必要的冒险是不需要的。 而队伍再一次前进,等在前面的又是什么呢? 而此时,早已是深夜时分,黑夜笼罩着大明宫,与万盏宫灯彼此交相辉咉,郑文此刻静静的坐在御书房中,独自一个人,默默的发呆,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 而此时的杨波,带领着众人,终于到到达了通道的尽头,可是终究还是令人失望了,只看到一堵厚厚的墙,别无余物。 经过众人仔细的再三观察找寻,还是没有发现机关之类的东西。 难道黄金并不是顺着这个通道运走的?这只是个障眼法? 杨波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握着自己的佩剑,在火光的照耀下,双眼直直盯着眼前的这堵墙,心里却是百思不得解。 那这个通道修到这儿又是为了什么呢? 杨波一时也想不出,又再三确实,这通道到这儿确实是断了,是好招呼着众人往回走,毕竟不可能干耗在这儿,尽早找到黄金才是正经的。 一路往回走,众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杨波心中也是如此,但他身为此案的主查者,大理寺卿,他却是不能表现出来,就笑着安慰的说道:“大家不必灰心,找到黄金那是迟早的事,这只是一个小挫折而已。” “而且,本官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这些黄金它就在太仓,只是被人藏起来了而已。” 众人一听杨波的话,顿时就交头接耳起来。 杨波又趁热打铁的笑着说道:“这是真的,一百万两黄金,换算成斤,那可是十万斤,如此的巨量的黄金,又有谁能不知不觉的运出太仓,这绝不可能,要知道,这太仓可是驻有五千全副武装的大军,太仓两边又是京营,如此戒备森严,众目睽睽之下,这天底下没有谁能做到。” 而锦衣卫百户张贵也助力的说道:“那张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些黄金就在这间金库的周边吗?” “不错,张百户说得不错,你们想想,这间金库,怎么会无缘无故有这么一个通道呢?那肯定是有其用处的。那要运走黄金,最安全最简便的方法不就是利用这个通道吗,而我们只是还没发现而已,不必灰心。”杨波是一脸肯定十足的说道,其实他的信心也不是很足,理论是这样的,但谁也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呢? 他一方面是给大伙儿打气,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再给自己鼓气呢?毕竟这件案子确实是太过诡异了,他心里压力很大,这才查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冒出了不良人这种反朝庭反大乾的反贼组织,其暗地里还隐藏着什么人,隐藏着什么目的,他的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但他心里隐隐感觉,这其中绝对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他不敢去猜,也不想去猜,他只想找到黄金而已! 而大伙儿听了,顿时心里就有一些底,毕竟杨波说的话在理,许多人心里并不清楚为什么要在金库里找,只是听从上官的吩咐而已,现在杨波一说,他们顿时觉得确实如此,一下子是干劲十足,希望能尽快找到黄金,一找到,那是升官发财两不误了,况且,如此巨量的黄金,虽不是自己的,但能看一眼,总是好的。 于是,众人又提起精神,沿着通道往回赶,一路上观察的更仔细了,恨不得黄金就在眼前。 一路走,直到两扇大石门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了异常! 106.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原来,在这两扇大门的旁边的墙壁上,又各开了一个小门,当然了,虽说是门,其实并没有门,只是在两边的墙壁上各有一个矩形框洞而已,只是被两扇打开的大门遮掩住了而已。 当人从金库中走来,一打开大门,就会把这两扇小门遮掩住,而人的惯性思维,当然不会去查被这两扇大门遮掩住的区域,只会跟着自己的惯性思维,顺着通道往前走,要是这个通道一直往前,没有死胡同,他们也怕是会跟着往前,而他们回头,没有仔细的观察,怕是也不会发现这两扇小门,这通道的设计师绝对是个大师啊! 他对人性的把握,绝对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而杨波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就那么一个小细节呀,就那么利用了一下人的惯性思维误区,他差点就栽了个跟头呀,今后,还是要小心再小心,办案是容不得任何差错,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呀! 但杨波此时还是万分高兴的,而他心里也有一种预感,黄金就在眼前了。 于是,他就大声吩咐道:“张贵,我们分作两批,本官带一半的人往左,你带着另一半人往右,我们各自找寻!” “诺!”张贵一听杨波的话,顿时就快速出列,对着杨波行了一礼,一脸严肃的开口大声回应道。 两人各带着一半的人,各自举着一火把,全身戒备,纷纷走入这两个刚刚能并派着走两个人的小门通道。 杨波带着人走入左边的小门,昏黄的火光下,一切都那么静谧安然,杨波等人沿着这个小通道一直往前走,良久,又才步入一个宽阔的秘室。 一步入秘密,在火光的照耀下,杨波一眼就看到了排列得很是整齐的大木箱子,有许多甚至还贴着封条。 杨波一见,心中一喜,就大声吩咐道:“来两人,打开这个箱子。”他一边说,一边还指着一个在墙角,封条脱的箱子说道。 于是两个穿着锦衣卫的服饰,就立刻上前,动手打开了这个箱子,只见黄澄澄的黄金一片,顿时就映入众人的眼帘。 大家一下子是面色潮红,都直直的盯着这些暴露在众人眼前的黄金,杨波基至都听到了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咳咳咳……”杨波是故意大声咳嗽了了几声,才大声说道:“干什么呢?呆呆的站着干什么呢?这可是朝庭的黄金,民脂民膏,看看就得了,千万别心动。” 杨波找到了黄金,是万分高兴,心中也放松了不少,见了众人刚才的表现,就说了这么一个冷笑话。 又接着说道:“你们还不快清点一下这些黄金,看看是否都是真的,别大伙儿累了一整晚,空欢喜一场。” 众人一听,才纷纷行动起来,相互配合着打开这些大箱子,一下子,这些箱子纷纷被打开,顿时,整个秘室中是黄澄澄的一片,在火光的照耀下,顿时是一片金色的海洋。 杨波就这样站在这片金海之前,这着这一幕,顿时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良久,才长舒了一口气,他指着一个锦衣卫百户,又接着吩咐道:“那个李大头,你叫什么名字?你带着几个人,去通知你们锦衣卫的指挥同知郑二,就说黄金找到了!” 那被叫李大头的人听了,遂起身对着杨波行了一个拱手礼,才说道:“杨大人,下官叫李北,诺,下官这就去。” 说完就带着几个人去了,去的时候他还转头又看了看这些黄金,显然是极其舍不得。 杨波见了,是会心一笑,才吩咐的说道:“大家仔细点点,这到底是多少黄金?” 话音刚落,一小官模样的人就起身对着杨波说道:“杨大人,下官已仔细数过了,这种箱子是太仓专用的,每个箱子装金两千两,而此地共有五百个箱子,共有黄金一百万两,正合丢失的黄金数。”这小官是一脸自信的说道。 “哦,不错嘛,你叫什么名字?”杨波听了这人的话,顿时就信了,因为抬眼一看,看到的都是差不多的箱子。 他觉得这人是个人才,当众人都忙着沉寂在这金海之中的时候,这人已然就细细的数了一遍这些黄金,显然这人的意志还是很强大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黄金的数量,显然他在数算方面还是有些才能的,而自己问话的时候,他就趁机在自己面前表现自己,善于抓住机会,这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人才。而对于这种人,他也不吝啬于自己的赏识,毕竟他已然是大理寺卿这种朝庭有数的高官了,在官场上也能立个小山头了。 而他杨波,也不仅仅是大理寺卿,他还是一个政治官僚,凡要政治走得远的人,总得有自己的群落,有自己的上下关系网。就像新任的户部尚书杨博,他以前的群落就是督察院,而他现在做的,就是把户部经营成自己的基本盘,支持他在政治上走得更远。 而杨波,也到了经营自己群落,打造自己基本盘的时候,而他所选择就是大理寺,这方面不但是他擅长的,而且他总感觉陛下把他放在大理寺卿这个位置,有着不明的意味。 而他在大理寺,任职大理寺卿,总得有自己的亲信才是,而这个身着大理寺服饰的小官,既然在自己面前如此表现,给他个机会又何妨呢? 而这小官听了杨波的问话,心中顿时是狂喜,这万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啊,缓了缓自己激动的心情,他才不急不躁的开口说道:“杨大人,卑职周知。” “嗯,你很不错,大理寺竟然还有你这等通晓数算之术的人,不错,好好干,本官记住你了。”杨波是一脸笑容的对着他说道。 周知一听,顿时是面色潮红,一脸激动的说道:“杨大人过奖,下官也只是平时多观察,多思考而已,对数算也只是喜好而已,谈不上通晓。”周知是谦虚的说道。 而这时,张贵带着人,就闯了进来,看到杨波,就对着他行了一礼,才面色严肃的对着他说道:“杨大人,下官在另一个通道着发现了一个密室,这个密室直通太仓的小花园,正是陛下今天所在的那个小花园,只是出口被人刻意隐藏了而已!” “而且,下官在密室之中,发现了上千具军方的制式弓弩,上千甲胃,上千刀剑,都是精良武器,这事怕是更不简单了!” 话音刚落,杨波脸色就巨变,马上就开口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又对着周知说道:“你看着这些黄金,把这些黄金封箱。” “诺!”周知也是满脸严肃的回应道,但心中还是很兴奋的。 杨波只对他点了点头,就带着张贵等人直奔另一通道而去。 好大一会儿,杨波才气喘吁吁的到了另一间密室,映入他眼帘的也是数百口大木箱子,是太仓的制式箱子,只是都被打开了,全是弓弩甲胃刀剑等武器,杨波走近仔细一看,就发现这些武器都是新的,显然从来都没有用过,而且都装备精良,甚至他还从一把弓弩上看到“工部督造”的样式。 杨波见了,是面色大变,这可是大乾军方的制式武器,居然堂而皇之的摆放在这儿,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呀! 而这些武器,摆放在这儿又为什么呢?想到不远处的大明宫,难道是? 他是有些不敢相信! 要真是如此,这太仓恐怕绝不简单,绝不仅仅只是用来储藏金银的,起码,这太仓就有着直通皇宫的道路。 而陛下,怕是绝对不清楚! 杨波一想到这里,马上就大声说道:“快,我们去皇宫!”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就迅速的动身,而张贵等人也快速的跟上。 …… 而当杨波在大明宫御书房见到郑文的时候,郑文正在仔细的批阅奏折,今天发生的事,他睡不着,只好努力的把自己的苦闷发泄在奏折上。 郑文坐在椅子上,见到风尘仆仆的杨波,也不待他行礼,就起身笑着说道:“杨卿来了,这都快天亮了,莫不是给朕带来了好消息,不必行礼了,说说吧!” 杨波一见陛下如此,马上就一脸严肃的,直奔主题的说道:“陛下,那消失的一百万两黄金找到了,就在太仓,在储存黄金的那间金库,臣带着人找到了一个暗道,在暗道着,又发现了两个小叉道,在一个小叉道中发现了这一百万两黄金……” 郑文一听,心中顿时激动万分,是用力的拍了拍手掌,才大声叫好,并说道:“甚好,卿不愧是破案的高手,这还不到一天,就找到了黄金,真乃大乾的良才也!”郑文是满口的夸赞道,竟一下子打断了杨波的话。 而郑文也反应过来了,就又接着说道:“卿继续,朕听着呢。” 而杨波也接着开口说道:“而在另一个小叉道之中,臣等则发现了上千的制式的弓弩,上千的甲胃刀剑等兵器。” 而杨波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臣怀疑,这太仓有直通大明宫的通道,而且这太仓的事,臣在其中发现了不良人的手笔,当然这是锦衣卫百户张贵对臣说的。” 郑文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又才开口说道:“唉,总有人不死心啊!” 他好像是对着杨波说的,又好像是对着自己说的。 107.皇帝的意志 沉默了良久,郑文才又接着开口说道:“杨卿,你倒是有一片忠君爱国之心,朕心甚慰,这大乾朝,总有人惦记着朕屁股下这把椅子,难道这皇位就真的这么诱人吗?朕登基之今,那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都是太祖的后代,这又何必呢?”郑文是感慨的说道,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杨波见了,顿时是脑门有些冒虚汗,从陛下的口中说出如此似是而非的话,他心里是有些害怕,这皇室内部之间的争斗,做为臣子的能不掺和就不要掺和,他只有装作没听到,一言不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郑文也只是那么稍稍的感慨了几句,就又说道:“至于杨卿你所说的,太仓有暗道直通这大明宫,的确如此,这是太祖皇帝时候就修建的了,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罢了,朕也是登基之后才知道的,朕还以为很安全的,没想到这次既然被人利用了,真是想不到啊!”郑文几句话就略过了这些通道的用途。 杨波也是个聪明人,既然陛下不提,他也不会傻傻的问,这皇室之间的隐秘,越少知道的越好,他很是聪明的叉开的问道:“陛下,那不良人,怎么办?” 郑文听了,沉思了一下,才开口道:“这不良人嘛,朕也只是听说过了,还以为三年前就被剿灭了,只是没想到,还会有余孽如此兴风作浪,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简直是在挑衅大乾朝庭的威严,这是在视朕于无物,这些反贼,当然是彻底剿灭干净!”郑文是发狠的说道。 这种随时想着推翻自己统治的非法组织,只有彻底剿灭干净了,自己才能睡得安心,不然的话,时不时的跳出来搞些事情,也是很恶心人的。 况且,这次的事情,八成有皇室中参与了,郑文是用屁股也能想到,否则的话,这太仓中的通道,这种皇室隐秘,就凭不良人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组织,又怎么会知道,只是不知道,这人与不良人之间是合作,还是被他收编了。 只是不管如何,这不良人这次确实是触动了他的神经,不能再放任了,必须彻底的剿灭,而且这皇宫也是时候清理了。 于是郑文又接着说道:“这太仓的事,就不作对外公布了,你带着人隐秘的查吧,这太仓令李斗,对外就说暴毙而亡,明白了吗?”郑文是不容置疑的对着杨波说道。 “诺!”杨波一听郑文的话,马上就明白过来,于是便干脆利落的答道。 郑文见了,点了点头,又坐回到椅子上,背靠着椅子,闭着眼,又不紧不慢的说道:“至于这不良人,就不由锦衣卫去办了,毕竟他们事情太多了,朕会让锦衣卫把相关的材料交给你们大理寺,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大理寺去办。” 杨波听了,心中是狂喜,但却有些犯难,刚想开口说话。 郑文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又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就在你们大理寺下面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就叫六扇门吧,就由你带着这个组织去对付不良人,至于相关的财物,朕会让黄安从大明宫拨给去一百万两,至于人员,朕会让锦衣卫及枢密院配合你的,做得干净点,勿失朕望!”郑文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 但杨波听了,却是万分的激动,这大理寺是要起飞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在朝中处于不尴不尬的地位,此后这大理寺也算得上是个强力部门,而且还是在自己手中,这可算得上是自己的政治资本了,此时的他是万分高兴。 于是,他就声音激动的大声说道:“诺!臣谢过陛下的厚爱与信重!” 郑文听了杨波的话,依旧闭着眼睛的说道:“甚好,这六扇门,你就先隐秘的成立吧,还不是时候到明面上来,就先这样吧,你去吧!” “诺!”杨波是大声答道,他是有些想不明白郑文的话,但他却是不敢问,因为他感觉到了此时陛下心中的不平静,隐藏着一腔的怒火。 而杨波只好对着闭着眼的陛下行了一礼,就不声不响的退下去。 而郑文,却是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就那么坐着,良久,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 而夜渐渐淡了,天渐渐亮了,太阳升起来了,照着这巍峨的大明宫,却是一番别样的风景。 新的一天又来了! 而此时的郑文,却是站在御花园的一角,满园的枯黄中夹杂着点点绿色,秋天的菊花正灿烂的开着,郑文呆呆的看着这满园秋色,感受这秋意正浓,一时间心情却是异常平静。 而锦衣卫指挥使却是一言不发的跪在郑文的身后,头低得很低。 良久,郑文是头也不回的说道:“起来吧,地上凉,别着凉了,你也算得上是朝庭有数的大员了,这样跪在不好。” 郑一一听郑文的话,顿时是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臣不敢,三年前就是臣带着人去剿灭不良人的,终究还是没剿灭干净,臣是疏忽了,才让他们又在这京城剿风剿雨的,臣有错。”而郑一的头却是低得更低了。 郑文听了,却是笑了,又才接着开口说道:“是吗?郑一,你也是先帝的老臣了,朕自登基以来,就一直信重于你,你就是这样回报给朕的吗?是你错了吗?还是朕错了?”郑文是望着这秋色,头也不回的说道。 郑一听了,却是更加诚惶诚恐了,跪在地上,头低得更低了,却是一言不发。 良久,郑文又才平静的说道:“郑一啊,朕曾今对着郭成啊,他呀,私心太重,而朕今天也要对你说,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总想管太多的事,这样不对,你得找准自己的位置呀,这大乾,终究是朕的,也只能是朕的,你明白了吗?”郑文是头也不问的说道。 “诺!”郑一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如果此时有人看他的脸,就会发现,他此时是脸色苍白,脸上流着大汗。 而郑文却是不管不顾的又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的话,你就去守朕父皇的陵,毕竟你们君臣一场,怕是有太多的话要说,朕也算成全你了,朕与你也好聚好散。” 郑一听了,却是面色更加苍白,一言不发,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在地,直把头重重的磕在石砖上,发出重重的响声,连背对着他的郑文都听到了。 但郑文却是头也不回,却是又说道:“朕也登基两个月了,这皇宫是太过活跃了,不成体统,朕看了也是很是心烦呢,你就替朕清理清理吧,朕给你一天一夜的时间,哪些该清理掉,你心中要有数,明白了吗?”郑文是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道。 “而朕,就在御书房中!” “诺!”郑一抬起头,重重的答道,面色却是异常的沉重。 他知道,这一天一夜,这皇宫中怕是又会血流成河,不知有多少年轻的生命消失在陛下平静的话语中,但皇宫就是如此,富贵荣华与打落尘泥就是如此之近,生命在这皇宫就是消耗品而已。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平静,消失的生命,空出的位置,不久之后就会被重新填占,花开花落,几度春秋,这皇宫依旧是皇宫,依旧那么巍峨,依旧那么多姿! 而郑文的心中却远没有他嘴上说得那么平静,但他还是硬着心肠对着郑一发出了这个指令,身为皇帝,就得有皇帝的样子。 良久,郑文背对着郑一,才又说道:“你去吧,朕再看看这秋景。” “诺!”郑一听了郑文的话,大声答道,跪着对着郑文背影行了一礼,才起身快速的离去了。 而郑一走到了御花园的门口,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黄安。 黄安看着郑一血迹斑斑的额头,却是摇了摇头,才对着他说道:“郑一啊,不是我说你,你啊就是心思太多,你该反省反省你自己了,陛下的眼睛是雪亮的。” “你呀,也不要以为,对着陛下称一声臣,就觉得和外面的大臣一样了,你我终究跟他们不同,我们不是皇室的家奴,我们是陛下的家奴,你的人是陛下的,你的心也得向着陛下呀,可不要走歪了,你好好思量吧!” 黄安说完,就错身与郑一而过,径直的进了御花园。 而郑一听了黄安的话,是呆呆的,又扭过头,望了黄安的背影一眼,才默默的把手放在自己的刀柄上,握了握,站了一会儿,低头沉思了一下,抬起头,脸上毫无表情,却是大踏步而去了。 是该跟过去的自己做一个彻底的了结了,郑一心中是默默的对自己说道,而就从今天开始吧,就让这场鲜血彻底的洗礼自己吧。 而此时的郑文,却是默默的站在这花园的一角,看着这满园的秋景,心中默默的说道,也是时候,让大乾这艘巨轮,彻底的按照自己的意志行驶了! 早晨的阳光照在郑文的脸上,他是突然笑了,这笑,有那么一股圣洁。 108.风雨的前奏 郑文就这么默默的站着,看着这秋景,看着这天。 而这时,黄安就轻身轻脚的到了他身后,压低声音的说道:“陛下,时间差不多了。” “嗯,看看这御花园的秋景,这人生也挺好的,这自然变化之理,是让朕心旷神怡呀!”郑文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黄安听了,马上就接口的说道:“皇爷说的是。” 郑文转过身,看了黄安一眼,才又平静的说道:“今夜的皇宫要起风了,大伴是要注意着凉,朕今夜就歇在御书房,谁也不见?” 黄安听了郑文的话,黄安心中一震,脸上却是仍旧毫无变化的说道:“诺,老奴明白怎么做,陛下放心。” 作为在皇宫中混迹了大半辈子的老油条,混着混着还混到了高位的人,一联想到刚刚出去的锦衣卫指挥使郑一,他当然听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今夜的皇宫怕是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不少人,但那又怎么样,在这皇宫中这么多年,伺候了两任帝王,他是见惯了太多的生死,见惯了太多的悲欢,早就心硬如铁了。 只是眼前的这位陛下,他的心是越来越硬了,刚刚登基的时候,看到有人被殉葬,他是还受不了的废除了殉葬,但现在是眨眼间,就下达了清理皇宫的命令,自己是竟看不出他有一丝的不忍,陛下的帝王心术是越来越深了,自己还是要小心伺候呀。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才又一脸笑容的说道:“至于英妃那儿,你三天后,再把她接进宫吧,总待在宫外,也不是那么回事。” “诺,老奴明白。”黄安听了郑文的话,马上就答道。 于是郑文又接着吩咐道:“至于朕的乳娘那儿,你去的时候,就带白银十万两,田契一万亩,地契一份,带给她,就说是朕送给她的,你也替朕转达朕的问候,就说朕有时间再去看她。” “诺!”黄安是干脆利落的答道,看来这韦薛氏在陛下的心中地位不低呀。 “嗯,今天的市井上有什么流言没有?”郑文是通然冷不丁的问道。 黄安迟疑了一下,才说道:“皇爷,暂时没有,只是老奴的东厂,却是感觉到有些诡异,明天的朝会,却是有不少的御史准备弹劾英妃娘娘,而新任都察左都御史却是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国子监的太学生却是准备联名上书陛下您,希望您能收回封李殷为少保的圣旨,这肯定是有心人在串联,只是老奴还不缺定到底是谁?” 郑文听了,却是呵呵一笑,才笑着说道:“无妨,这御史嘛,总是那么多事,呵呵,平时那么多贪官污吏怎么不弹劾,朕就这么屁大点的事,就知道弹劾上书,就知道盯着朕,也不干些实事,看来朕的父皇十几年来对他们还是太好了!” 黄安听了,却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皇爷说得不错,先帝在位十几年,这些御史都被养刁了,老奴曾经都被弹劾过不少次呢。” 黄安是有些感同深受的说道,他做了十几年的大内总管,大乾朝的太监第一人,位高权重,曾被这些御史弹劾了好多次,心中早就不爽了,有机会能在陛下面前给他们添添堵,他也不会放过,但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了。 于是,黄安又问道:“皇爷,那这些太学生要怎么办?要不老奴找些事给他们添添堵。”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郑文听了,却是一脸笑容的说道:“不必如此,年经人嘛,就该有些朝气,初生牛犊不怕虎,让他们碰碰壁,提前见识一下这官场的黑暗也好,免得今后做了官,还是懵懵懂懂的,被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那就不那么的美妙了,他们可都是我大乾的读书人呢?” 黄安听了,却是有些迟疑的说道:“陛下,这背后可是有人呢?” “那又怎么样?朕都不用查,就知道,无外乎那几个人嘛,还是不死心啊,总想着闹腾,总搞出些事出来,这是提醒朕不要忘了他们嘛!” “这次,朕就告诉他们,这燕京城的一亩三分地,是龙你得给朕盘着,是虎你得给朕卧着,朕可不是被打了一下不还手的人。”郑文是豪气冲天的说道。 “况且,朕当初借守孝把他们留在京城,他们这会儿也怕是反应过来了,但那又怎样?大伴,看着吧,今后的燕京城热闹得很。”郑文是意味深长的对着黄安说道。 黄安听了,一时间是呆呆的竟说不出话,他从陛下的话中听出了骇人惊闻的消息,那就是陛下故意把先帝的诸子留在了京城,而且看样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让他们就藩,这简直是蔑视大乾的宗藩制度,他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而郑文却是不管他,只大声的说了一句:“走了,朕也到了处理政事的时候喽!”说完抬脚就走,在暗中的人快步就走到郑文的面前,簇拥着郑文离开了。 御花园中只有黄安一人,那么呆呆的站着,一言不发,良久,才长长舒了口气,就转身离开了。 …… 而此时的同福客栈中,李英儿却是一身的平民服饰,有些旧却是有些干净,这是薛韦氏年轻时候穿的,穿在她身上,依旧遮掩不住她的风姿,她依旧那么美,却是散发出大乾朝年轻贵妇的气质,让一旁的薛韦氏及韦莲儿看得是一阵发呆。 韦莲儿更是像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说道:“英儿姐姐,你真漂亮呀,昨天你穿那样,一身华贵的衣服,我看了只觉得理所当然,今天你穿了我娘年轻时的旧衣服,气质一下就凸现出来,就是一妥妥的贵妇呀,比我曾经看到过的薛家主母更加高贵!”韦莲儿是咧着嘴说道。 薛韦氏听了,却是对着韦莲儿轻斥道:“小莲,你是怎么说话的,这薛家主母又怎么能跟英儿相比呢?” 韦莲儿听了,顿时就委屈了,眼睛红红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不能相比,但我见过最有气质的人就是她嘛,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呢。” 李英儿听了,顿时笑了,这韦莲儿天真烂漫,毫无心机,正值青春年华,还是一个小女孩呢,她见了也喜欢得紧。 遂笑着说道:“阿娘,无妨,都是一家人,小莲儿天真烂漫的,还是个小女孩呢,大娘不要责怪她。” 说完,李英儿对着韦莲儿说道:“小莲儿,你也很漂亮,只是年龄太小了,过两年你的身体长开了,也会变得和姐姐一样漂亮的。” 韦莲儿听了李英儿的话,马上就把不快抛之脑后,遂一脸高兴的对着她说道:“真的吗?英儿姐姐,你可不要骗我呀,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说完又向天祈广祷的说道:“观音菩萨,快快保佑莲儿长大,保佑莲儿像英儿姐姐那样漂亮……” 韦莲儿说着,好像又想起什么,看了一眼李英儿,又有些苦恼的说道:“也保佑莲儿像薛大小姐一样漂亮!” 李英儿听了,“噗嗤”的一声笑了,韦莲儿如此模样,就像遇到两颗松子的松鼠,抱抱这颗,又抱抱那颗,一脸舍不得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但正是如此的天真烂漫,她心中喜欢的紧。 于是,她就逗趣的对着李英儿说道:“小莲儿,薛大小姐是谁啊?难道比我还漂亮吗?” 韦莲儿一听这话,顿时是瞅了瞅一脸笑容的李英儿,摸着下巴想了又想,才有些苦恼的说道:“英儿姐姐,你这让人家怎么说呀,在我心里,当然你是最漂亮的,但薛大小姐也很漂亮呀。” “但英儿姐姐你放心,她马上就不漂亮了,我曾听到儿薛大小姐的小丫鬟银钗说过,她们小姐马上就会入宫了,我曾听我娘说过,皇宫可是个吃人的地方,她一进宫就不漂亮了,英儿姐姐你不就最漂亮了吗?”韦莲儿是一脸懵懵无知的说道。 一旁的韦薛氏听了,顿时就脸红了,才辩解的说道:“小莲儿,娘什么时候说过皇宫是吃人的地方?” 韦莲儿一听,顿时就急了,脸色红红的反驳道:“娘,你不说是,皇宫规矩森严,做什么事都是一板一眼的,不能有任何逾纪之处,这种地方人老得快,这怎么不是吃人的地方呢?” 韦薛氏听了,顿时就囧了,这死孩子,怎么能这么理解,这些话她确实说过,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把她的话理解成这样,一时间是囧得说不出话。 李英儿听了,顿时就笑了,笑得是眼泪都流出来了,良久,又才对着韦莲儿说道:“小莲儿呀,你还小,不懂这样,这皇宫呢,那是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有最巍峨的宫群建筑,有最华丽的衣服,有最好的美食,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都想进去的,但同样的,那也是一个牢笼,进去了,再想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特别是像姐姐这样的漂亮女人,一进去,就是一生!”她是感慨的说道。 韦莲儿听了,却是更懵了,却是怎么也想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就傻傻的问道:“那英儿姐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呀?” 而韦薛氏见了,就见缝插针的说道:“小孩子家家的,问什么呢?你说这薛家的薛大小姐要入宫,我怎么没听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109.女人 韦莲儿听了韦薛氏的话,顿时就得意的笑了,活脱脱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好不得意。 而李英儿也有好奇的望着韦莲儿,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属于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惦记着,心里能好受,才怪,但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遂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快,静静的听着韦莲儿的话。 而韦莲儿得意够了,清了清桑子,才装作一副大人模样的说道:“娘,英儿姐姐,你们不知道,这两个月,薛夫人对我可好了,我也时常到薛府去,一来二去,我就认识了薛大小姐,她的贴身丫鬟银钗跟我一般大,我们可要好了,这可是她对我说的,说薛府的老爷薛家家主准备让她小妹薛大小姐入宫服侍皇帝陛下,银钗还说,这薛大小姐不怎么情愿,嫌弃皇帝陛下是个跛子,但薛家老爷心意已决,她们小姐愁得要死,她还向我诉苦呢,怎么样?”她是一副快来夸我的样子,一下子又变成了小女孩模样。 而李英儿听了,心中却是有些恼怒,这薛小姐简直是不知好歹,自己的男人可是大乾朝的皇帝,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握着这大乾的赫赫权柄,掌握着万千子民的生死,关键是这人对自己还很好,虽然他确实是跛子,但是又岂是你一个小女子能嫌弃的。显然此时的她,把自己的男人马上就要有新的女人引起的不快丢得无影无踪了,心中却是准备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 于是,李英儿就开口问道:“这薛家是干什么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而此时的韦薛氏心中却不是很平静,听了李英儿的话,害怕自己的女儿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就接口说道:“这薛家,乃是皇商,做得生意还很大的,而我父母就曾是薛家的下人,而后来却是赎身出籍了,而我从小也在薛家做工长大,后来我嫁给了我丈夫,生下了两个孩子,能够进宫做乳娘,也是薛家安排的,这薛家还是很不错的。” 在韦薛氏的心里,这薛家还是有恩于她的,特别是这两个月,又是送银,又是送房的,极尽拉拢之能事,虽然她都拒绝了,也知道这薛家有自己的目的,但她身为一个小妇人,别人对自己的好,自己还是要记住的,遂在李英儿面前说了些好话。 她可是知道眼前的这女子,身份贵重,有很大的能量,可不要因为自己女儿的一番话,让薛家遭了无妄之灾,那就不好了,她入宫三年,见过太多的女子为爱疯狂,做过不知多少傻事,万一眼前的李英儿,为了宫中的陛下出气,就狠狠的收拾一番薛家,那就抓瞎了。 显然女人的心思还是女人懂,而她恰恰猜中了李英儿的心思。 李英儿一听韦薛氏的话,却是不好发作了,这毕竟是陛下的乳娘,面子还是要给的,心中却是牢牢的记住了这薛大小姐,等她入宫之后,定要给她一番好看。 而天真烂漫的韦莲儿也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遂叉开话题的说道:“英儿姐姐,你说你来自金陵,我时常听来自江南的客人说这江南富得流油,也美丽的很,这是真的吗?”还一副很是向往的样子。 李英儿听了,却是“噗嗤”一声笑了,才笑着说道:“怎么可能?这江南嘛,没有你……” 三人一下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 傍晚时分,郑文已然在御书房批阅了一白天的奏折,他认真而仔细,御桌上堆得满满的奏折的,只剩下一小叠了。 郑文感觉有些累了,放下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起头看了看,才发现天色已暗了下来,就靠在椅背上,长舒了口气。 才大声喊道:“来人!” 话音刚落一位,一位二十多岁的小太监就走进来,就恭敬的对着郑文说道:“陛下,您有什么事吩咐奴才的嘛?” 郑文一看,就知道这小太监叫黄德,是黄安收得干儿子,挺有眼色的一个人的。 “哦,是你啊?大伴呢?”见了黄德,郑文就问道。 “陛下,干爹今天一直没去东厂,一直在大明宫巡视呢,就吩咐奴才在这候着,陛下您这是要找干爹吗?”黄得是恭敬的问道。 郑文一听,大概就知道黄安在干些什么了,就说道:“不必了,传膳吧,朕今晚就在御书房,你去办吧。” “诺!”黄德一听,心中却是很高兴,马上应诺的出去了。其实他也想称陛下一声“皇爷”,只是宫中等级森严,太监更是如此,不到等级是万万不可称陛下为“皇爷”的,他不久前刚被他干爹黄安调到这御书房,今天也是第一次接触陛下,但显然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因为他看出陛下并不排斥他,他还是有信心能获得陛下的信任的,遂脚步轻快的去了。 吃过晚膳,天彻底黑了下来,万千宫灯也亮了起来,郑文在烛光的照耀下,又开始批起奏折了。 只是他的心却不是很平静,因为他知道,今夜的皇宫绝对算得上是个流血之夜,来自后世的他,经过了两个多月在政治上的摸爬滚打,见识了政治上的风云诡诈,见过太多的流血,虽然他下达了清洗皇宫的命令,但他的心还是不够硬,还是有些迟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呢。 他是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跛着脚,独自一人在御书房中,走来走去,几次都想喊人把郑一叫来,撤销自己发布的命令,但最后还是没有张口,最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强迫自己静下心,又开始批起奏折了,不再管其他。 如果有人在,就会发现,此时的郑文,握笔的手有些擅抖,字迹有些潦草,显然此时的郑文内心并不平静,这毕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但人生就是如此,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就得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会例外,该还的还是要是要还的。 而郑一此时也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锦衣卫,严肃的大声说道:“行动!”干脆利落,毫无废话。 众多的锦衣卫听了,寂静无声,在各自上官的带领下,全副武装,散入整个皇宫。 郑一是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良久,才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了大明宫。 而站在大明宫中一角的黄安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闭上眼,呐呐自语的说道:“开始了吗?也好!” 数千的锦衣卫冲入皇宫,开始了对有嫌疑的宫女、女官、太监进行了抓捕,一时间宫中鸡飞狗跳,有哭嚎的,有哈哈大笑的,有沉默以对的,还有各种各样自杀的…… 这一夜,这大乾皇宫,三大宫群中,有不知多少人无缘无故的消失! 但这皇宫就是如此,富贵荣华与阴谋诡计交错,该来的还是要来,该走的还是要走。 而郑文却是静不下心来批阅奏折,就早早睡了,但或许他昨晚一夜未睡,一躺下却是出奇的好睡,一下子就睡着了。 而此时的长乐宫,宫灯却是出奇的亮,在烛光的照耀下。 贵太妃谢氏却是向着太后王氏报怨的说道:“太后娘娘,皇帝陛下这是要干什么,怎么无缘无故下达这种随便抓捕宫中人的命令,这是乱命,太后娘娘您应该亲自召见陛下,让他收回这命令才是呀!” 这次郑文的突然行动,就属她及她的儿子唐王郑郊损失最大,也不知道这陛下是发了什么疯,她才口不择言的对着王氏说道。 太后王氏听了谢氏的话,脸上就有些不高兴了,这先帝在的时候,你压着我,我忍了,但先帝都已经去了,而登基为帝的也不是你看重的那个儿子,你还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对我说话,简直是不知所谓! 于是,太后王氏就有些不高兴的出声说道:“贵太妃,你这是干什么?陛下的事,是我们这种,长乐宫中的女人能插手的吗?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先帝的宠妃,在这宫中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该习惯了才对,怎么说出如此口不择言的话?”王氏是责备的语气说道。 但谢氏听了,却是心中发狂,这王氏的话,处处戳着她的肺管子,什么长乐宫中的女人,什么宫中的老人,什么先帝的宠妃,这王氏就差明晃晃对她的说,先帝已经去了,你宠贯后宫的风光早不在了,你要学会忍耐,而现在我才是这宫中最尊贵的女人。 她受得了才怪,想在两个月前,她才这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才不到两个月呀,沧海桑田,怎么会这样呢,她一下子又想起了先帝对他的好,一时间是悲从心来,默默的打量了王氏一眼,一言不发的对了出去。 良久,太后王氏才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长舒了口气,默默的坐着。 而她的贴身宫女王嬷嬷见了,才开口说道:“太后娘娘,陛下这次的行动,我们的人也出事了不少啊。” 太后王氏听了,却是难道的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哀家知道,但那又怎么样?陛下已然是羽翼丰满了,早不是一个月前的陛下了,已然用不着哀家了,该忍的还是得忍啊!” 王嬷嬷听了,点了点头,方才说道:“只是陛下变脸也太快了吧,都不知会您一声呀,想当初,要不是……” “住口!”太后王氏一听,马上就打断了她的话,又方才开口说道:“这些话,你今后万万不要再提,况且当初的事,哀家也就那么顺口一提而已,还是哀家的那堂弟呀,心很大,才能却不足于撑起他的心,陛下想必是看出了什么,这次才会给王氏家族这么一出,这是在警告王家呀!” 叹了口气,太后王氏却是又接着说道:“你去打听打听,陛下怕是被什么事刺激了,否则这次行事怎么这么急,悄无声息呀,他这孩子哀家知道,他心里还是很和善的。” “诺!”王嬷嬷应了一声,自下去吩咐了。 110.逆鳞 天更暗了,夜更深了。 不知多少生命,不知多少罪恶埋葬在这黑暗中,但时间的洗礼,终究还是会过去的,一如既往。 而天明了,天空中灰蒙蒙的,这是黎明的前奏,不一会儿,天彻底亮了,郑文已然起身,换上了天子冕服,佩上了自己喜欢的随身佩剑,准备参加大朝会。 刚出御书房,郑文就看到了,正恭敬的,站着的指挥使郑一。 郑一一见郑文,马上就单膝跪地,恭敬的对着郑文行了一礼,方才大声开口说道:“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郑文紧接着就说道。 “多谢陛下!”郑一听了,马上就说道,遂起身。 郑一一起身,郑文就看到他的双眼有些血丝,显然一夜未睡,又去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他的心里还是不好受,郑文看出了他眼里疲惫。 就又对着他说道:“卿辛苦了,朕要求上朝了,你陪着朕一起去吧!” “诺,臣多谢陛下的厚爱。”郑一一听陛下的话,心中是狂喜,显然陛下已经不打算追究了。 他做为锦衣卫指挥使,也得上一方大佬上,朝会上自然有他的位置,但能陪同陛下一同上朝,这也是作为臣子的荣幸呀,遂高兴的应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大明宫的正殿,早朝开始了。 郑文一个人沿着御阶,一步一个脚印的登上了最高处,坐在了皇椅上。 黄安见了,马上就大声开口说道:“早朝开始,众臣参拜!” 底下的众大臣马上齐齐躬身行礼,并齐齐高呼:“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郑文见了,也马上大声开口说道:“朕安,众卿也安,免礼平身!” 于是,众人就纷纷起身,整礼了衣冠,马上就面色严肃,全身贯注的开始了早朝,显然众臣也知道今天的朝会怕是不简单。 黄安见了,也马上就开口说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就有一御史模样的人出列奏道:“陛下,臣李良有事启奏陛下。” “妖妃李氏魅惑陛下,致使陛下在前江南节度使李殷一事上,发出如此荒唐的圣旨,天下子民是万分失望,陛下当速斩妖妃,尽快追回圣旨,垂拱而治,这样天下才能太平,士民才能安心!”李良是一脸正气的说道。 李良的话音一落,只听见周围齐齐的吸气之声,众人是齐齐转头望向了李良,只是眼光中带着一股同情。 但李良见了,竟不觉,反而神采奕奕,却是更加得意了。 坐在椅子上的郑文,听了李良的话,是面色铁青,大声厉喝道:“殿中武士何在?给朕拉出去,狠狠的打,生死勿论!”显然李良的话,刺激到了郑文的神经,郑文是发狠的说道。 而李良一听郑文的话,也是懵了,怎么会这样?我不就想搏个名吗?陛下怎么会如此震怒? 但显然他已来不及思考,在众大臣一片傻大胆的目光中,被殿中的武士拖了下去。 众人心中齐齐一震,齐齐回过神,看来今后还是要注意呀,虽然这傻大胆李良把他们心中想说的话都说了,但他们一点也不同情他,只认为他傻。 郑文坐在皇椅上,看到底下这一幕,缓了一下,又方才说道:“还有什么事,都奏来吧,朕听着呢!” 话音刚落,又一个不怕死的御史出列奏道:“陛下,李兄的话何错之有?这妖妃李氏魅惑陛下,李殷之功过早大白于天下,何以追封少保……” 他话还没说完,郑文就不耐烦的大声喝道:“拉出去,给朕重重的打!” 殿中的武士就迅速上前,把他拖出了大殿。 他被拖着,还大声的说道:“陛下,你这是阻塞言路……” 他刚被拖下去,又一名御史出列奏道:“古之圣王,垂拱治世,天下太平……” 郑文一听到这儿,就不耐烦的挥挥手,才说道:“拖出去,给朕打,生死勿论!”他是一脸平静的说道。 殿中的武士即刻就把他拖了下去。 而又一名御史出列,大义凛然的对着郑文说道:“陛下,您如此阻塞言路,难道不怕太祖太宗皇帝的在天之灵吗?陛下如此残暴,今天以武力威慑臣等,让臣等是有口难言,难道就不怕史笔如铁,青史昭昭吗?” 又一御史出列接口说道:“正是如此,陛下乃大乾之主,理当学习古之圣王,垂拱而治……” 郑文听了,是怒极发笑,坐在皇椅上,大声说道:“殿中武士,把这两人拖出去,给朕狠狠的打!” 一下子,这两人又被拖出去了。 郑文见了,才起身,走到御桌前,望了望底下的众大臣,方才大声说道:“有不怕死的吗?都站出来,让朕看看,看看你们的脊梁到底有多硬?” 他话音才刚落,又有五位御史站出来,刚想要说些什么。 郑文就大声的说道:“什么也不必说了,都给朕拖出去,重打一百,活下来的,贬西南,辞官的,全家流放三千里,三代不许科举。”郑文是重重的开口说道。 底下的众臣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陛下这处罚也太重了,看来这九人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其实郑文心里还是很欣赏这些人的傲骨的,确实敢于直言,但他们的话触犯了他身为皇帝的逆鳞,他是毫不犹豫的就下死手,也好断了底下这些人心中的想法,谁又知道这些御史不是某些人的马前卒呢? 这官僚的尿性,古今中外都一样,这封建时代的官僚更是如此,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只是说得好听,谁又没有自己的私心呢? 这些,郑文做了两个月的皇帝,他看得都很清楚,也幸好他发力的很快,收拢权力也很快,否则的话,现在当真是垂拱而治了,也只能猫在皇宫里,生生娃了,又怎么会这么快活? 郑文站在高处,望着底下一片沉寂的大臣,又开口说道:“这件事,朕意已决,就不必再提了,还有什么事吗?”他是平静的说道,也强行的为江南李殷的事定了调子,此事就此结束。 底下的众臣听了郑文的话,却是沉默了,刚才的事,是让他们措手不及,陛下简单粗暴三两下就解决了,他们还在沉思着刚才的得失呢,难道这朝会就这么结束了? 而这时,吏部右侍郎吴维却是突然的出列奏道:“陛下,臣听说太仓令李斗无缘无故的死在了太仓,而太仓却是不翼而飞了一百万两黄金,这事是真的吗?”他开口就是一鸣惊人的问道。 他话音才刚落,底下的众大臣就齐刷刷的望向了他,显然许多人也才是第一次听说,也好奇的紧呢! 而六部尚书这级别的官员则是会心的望了这吴维一眼,此人是胆大至极呀,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捅出这事,只是这背后又是谁指使的呢? 吴维就那么站着,坦然的受了这些目光,脸上却是毫无变化,双眼却是在暗暗的观察着郑文。 郑文也是诧异的望了他一眼,才扫了一眼底下的众臣,才不急不慢的开口说道:“吴卿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这件事朕还对锦衣卫下了封口令,没想到还是如此不中用呀,这么快,吴卿就知道了,看来,这吏部右侍郎终究是有些大材小用了,这锦衣卫指挥使该给你干才对呀!”郑文是笑哈哈的说道。 而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却急忙出列,大声开口说道:“臣让陛下失望了。”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这吴维,好像能把他看穿一样。 而众臣看他的眼色也变得很奇怪了,而吏部尚书王永却是诡异的望了他一眼。吴维也没想到,陛下才说了几句话,就让他有些孤立了,他刚想说些什么。 郑文就又笑着说道:“吴卿呀,你听到的消息,也是半真半假的,这李斗确实死了,还死得很诡异,至于一百万两黄金无缘无故消失的事,这只是有心人的谬传而已。” 又指着底下的大臣们说道:“你们呀,都是大乾的精英,万万不可听信这种传言,太仓是何等之重要,朕知道,大乾历代的先帝也知道,太仓那可是戒备森严,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纰漏?” “朕这几天,之所以封锁太仓,那是因为太仓令李斗无缘无故的暴毙而亡,这事嘛,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朕就交给了大理寺卿杨波负责,他可是这方面的高手。” “杨波,你说说吧!”郑文是望了一眼杨波。 杨波马上就会意,出列对着郑文行了一礼,就大声开口说道:“陛下,众位大臣,臣这几天在太仓,已然查明了李斗的死因,这李斗之所以死得这么诡异,那是因为他吃了太多苗人秘药乐药,这种药,怎么说呢,是一种男人的药,也只是被吹捧得厉害,是药三分毒,而李大人,正是常年服用这种药,才导致猝死的,才这里我也奉劝诸位一句,这乐药,毕竟来历不清楚,大家还是少吃。”杨波是还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众大臣听了见了,好多人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而杨波却是又对着吴维说道:“吴大人,你说得什么一百万两黄金消失的事,那是绝没有的,这太仓储备的金银,户部尚书杨大人可是清楚的很。”说完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而杨博也出列说道:“正是如此,这些天,本部堂带着户部的人对太仓进行了清查,这太仓储备的金银,确实没有少一两。”说完却不是很友好的看了吴维一眼。 111.波澜不惊 朝堂高官们见了这一幕,心中却是了然了,这吴维说的事,十有八九发生了,只怕是黄金又找到了,而这里面又肯定阴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所以陛下才竭力的不让这件事扩散出去,所以这大理寺卿杨波、户部尚书杨博才与陛下在这朝会上来了这么一出双簧戏! 但这吴维今后怕是不好混了,谁让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呢,又这么当众说了出来,这就是最大的嫌疑呀,这是在打陛下的脸呀,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又怎么会为吴维担心呢? 况且,这吴维如此别有用心的来了这么一出,这背后绝对是有心人在作怪,谁又知道这背后的猫腻呢? 而此时的吴维是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陛下是如此之厉害,如此几句话,就把这太仓的事搪塞过去,他本想着以自己吏部右侍郎之尊,赤搏上阵,突然间抛出这件事,来打眼前的陛下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必定会群臣沸然,依照陛下这两个月的做法,必然会下旨彻查,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只是计划终究计划而已,一下子他就坐腊了。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了。而郑文就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个局面,他不能任由这些朝臣们,顺着这吴维打开的这个口子胡思乱想下去的,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而这时,礼部右侍郎蔡伟却突然出列奏道:“陛下,臣有本奏!”声音洪亮大声,穿透性很强,一下子就把朝臣们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而礼部尚书钱昌却是有些奇怪的望了一眼出列的蔡伟,先前不曾听说过他有本要奏呀,又望了一眼站在高处的陛下,却是会心的笑了。 郑文站在高处,望着突然出列的蔡伟,心中暗道这人不错,就笑着大声说道:“蔡卿有何事?说。”还对他点了点头。 而蔡伟见了,心中也是暗喜,才不急不缓的大声说道:“陛下,我们礼部明年又是恩科,又是选秀的,这些都是大事,但户部却是迟迟不拨银,臣等在礼部,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臣恳请陛下催促户部尽快拨银,不至于让礼部难做。”蔡伟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郑文听了,却是哈哈大笑,笑了好大一会儿,方才笑着说道:“蔡卿怎可如此之说,户部这些天确实是多事,总有不周到的地方,况且这户部两位侍郎都不在,各位臣工还是要体谅一下户部的难处,杨卿,你说呢?” 户部尚书杨博亦是个聪明人,一听郑文的话,马上就出列,紧接着就开口说道:“确实如陛下所言,我们户部这些天确实是多事,都忙,而你们礼部,整天之乎者也,也不见干了些什么实事呀?”杨博一开口就怼了礼部一番。 众人的心思就挪到了杨博蔡伟二人身上了,又是银钱,又是恩科,又是选秀,又是礼部户部,这些都关乎众位大臣们的前程利益,当然比那虚无缥缈的太仓之事更重要,郑文也识趣的不再开口说话,又转身坐回到椅子上了。 而蔡伟听了,却是不急不躁的出口反驳道:“尚书大人此言差矣,怎么叫不干实事呢,虽然我们礼部是一个务虚的部门,但礼部为朝庭六部之一,礼部尚书钱大人更是内阁大臣,礼部总掌大乾的礼仪教化,可谓是功在千秋,不像你们户部这两个月丑事一大堆,尚书大人还是管好你们户部就好,我们礼部的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杨博听了,面上顿时就有些潮红,这蔡伟说的确实不错,但自己身为朝庭大佬,是上官,又怎可被蔡伟这个下官当众打脸,这是多失面子的事,刚想开口反驳,怼他一番,让这个后学末进也见识一下这官场,可不是光嘴上说得那么厉害就可以的,就不知天高地厚! 而礼部尚书钱昌却是出列就对着杨博说道:“老杨啊,你我都是同朝为官,什么礼部,什么户部的,你我都是为朝庭效命,为大乾效命,为陛下效命!”说着还对着高处郑文行了一礼。 又才笑着说道:“老杨,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也干不了几年,这蔡侍郎虽蹉跎了多年,但毕竟还年轻,又刚步入这朝堂,怎可如此说你们户部,简直是不知所谓,我就代他向你赔罪了,你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钱昌是有些倚老卖老的说道,说着就要弯下腰向着杨博行礼。 杨博见了,顿时气急,这钱昌一大把年纪了,亲自上阵,又是说好话,又是要躹躬道谦的,倚老卖老,明面上是和稀泥,但暗地里却是拉偏架,好让这蔡伟走上前台,让朝臣们也认识一下这新任的礼部右侍郎,虽说不上踩着自己的脸面向上,但还是让自己掉了面子,但谁让自己刚刚就任户部尚书,资历比不上这钱昌呢。 杨博是生生硬受这一回合,却是面色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不必如此,这蔡侍郎年轻有为,心直口快,也不失为朝庭的一栋梁啊!”杨博是有些违心的说道,但心里却像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 蔡伟看到这一幕,却是识趣的没有上前撩拨,来一句自谦的话,他毕竟还是有眼色的,今天自己的出场,也不错了,就识趣的入列了。 坐在皇椅上的郑文,看到这一幕,也是会心一笑,就开始说道:“既然如此,杨卿你们户部就尽快拨银给礼部吧,让礼部先办起来吧,马上也就过年了,要改元了,明年的事还是很重要的,你们两部要通力合作,万不可懈怠,朕也希望明年的改元之年有一个新气象!” 钱昌杨博二人听了,心中齐齐一震,来不及打自己的小算盘,就齐齐严肃的答道:“诺,万不敢负陛下之所望。”语气中有说不出的认真。 郑文见了,点了点头,又面无表情说道:“众卿还有什么事吗?” 场下一片寂静。 黄安见了,马上就会意,就高声喊道:“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话音刚落,底下的朝臣就齐齐恭声喊道,并对着郑文齐齐行了一礼。 郑文见了,也不答话,径直起身,踏出御阶,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在众武士的簇拥下,出了这正殿。 今天的朝会,看似平静,底下却是万丈波澜,不提众御史来的那一出,就吏部右侍郎吴维在众臣面前,明目张胆的抖出,太仓丢失了一百万黄金,让朝臣们感到,这怕又是暴风雨的前奏吧! …… 当郑文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就接到了锦衣卫的汇报,被拖出去杖责的九位御史,有六位被当场打死了,只剩下张俭、于方、卓凡三位,但都遍体鳞伤,没有三个月是下不了床的,郑文听了,是有些唏嘘不已。 但郑文没想到的是,这被打死的六位,在士林间却博得了一个“六君子”的称号,但这也是这六人六家苦难的开始。 而此时的唐王府。 唐王郑郊正坐在椅子上,正对着站在一旁的大太监向化问道:“大伴,今天的朝会如何了?” 向化虽是个太监,却是郑郊极其信重之人,掌控着郑郊极其私密的要事,他一眼看上去,不像个太监,身材魁梧,四十多岁,却像军中武士,被郑文的便宜父皇赐给郑郊后,就一直担任郑郊府上的总管。 他先前曾是郑文便宜父皇信重的唯二太监,只是后来被黄安使了小手段,才被放到郑郊府上。 其实他心里其实并不怎么看得上郑郊,所以这些年也只按先帝的指示做事而已。特别是在先帝逝后,登上皇位的不是眼前这位主,却是那个不起眼的九皇子萧王郑文,在他心里,这郑郊手里有那么一大把好牌,却打得越来越烂,但眼看老对手却是混得越来越好,先是做了新皇的贴身大伴,又做了东厂督主,位高权重,这简直是人生赢家呀,这些都是他渴望的,见了他是有些坐不住了,才在郑郊的再三邀请下,终究是主动参与了郑郊的事。 但郑郊对于向化,一切都看在眼里,身为皇家之人,揣磨人心那是自小就会的手段,又怎么会看不出这向化心里的想法,但向化手里握着的一些资源,却是他现在需要的,否则他又怎么会与眼前之人虚与委蛇。 向化听了郑郊的话,迟疑了一下,才说道:“王爷,这些的朝会,我们却是失算了,吴侍郎算是废了,太仓的事在朝堂上被抛出去,新皇是几句话就遮掩过去了。” “而且,老奴已经从宫中得到了消息,黄金早在前天晚上就被大理寺卿杨波找到了。” 郑郊听了,脸色却是很不好。 向化见了,又接着开口说道:“王爷,还有更不好的消息,这不良人并不是与王爷真心合作,锦衣卫在太仓之中还找到了数千兵甲,显然他们有着其他的目的。” 郑郊听了,一下子面色铁青,右手握得紧紧的,狠狠的砸在桌上,良久,才开口说道:“孤知道了,还有呢?肯定不止这些吧?” 112.秘闻 “王爷想得不错,还有更糟糕的事呢!”向化见了郑郊这样,心中摇头不已,郑郊与新皇都是先帝的儿子,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比之先帝,也是多有不及。 于是,向化又接着说道:“王爷,昨天晚上,新皇下令给锦衣卫指挥使郑一,清洗了皇宫,我们在宫中的势力几乎是全军覆没。” 郑郊听了,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急速的站起身,恼休成怒的大声说道:“他怎么…怎么敢如此?宫中的势力又何止我们一家,难道他不怕……”他是有些语无伦次。 向化见了,才不急不躁的说道:“王爷,你冷静一下,这种事又何必大惊小怪的。” 郑郊听了,双眼却是直直的瞪着向化,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孤母妃及孤在宫中的势力有多大,就这样损失了,孤又怎会不痛心呢?” 向化听了,却是诧异极了,心中对郑郊的观感又是下降了几分,良久,才说道:“王爷,你着相了,从新皇登基的那刻起,你所谓的什么宫中势力,那就是过往云烟了,难道你不知道,在大乾,每当新帝登基,就会对皇宫进行清理吗?这已然是宫中不可宣已口的规矩,就是先帝也不例外,先帝登基之初,也做过这种事,而新皇能忍到现在才做,老奴也是诧异的很呢!” 向化的话,犹如在郑郊心头捅了一刀,这事他确实不知道,一下子变得更苍白了,这次是心痛到了极点。 缓了好大一会儿,郑郊才缓过来,才说道:“还有什么坏消息一并说了吧,孤受得住。” 向化听了,又才开口说道:“这倒没有了,只是还有两个事,对我们来说,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说!”郑郊是干净利落的说道。 “一是宫中的清洗,多方势力都是损失惨重,太后王氏与太原王家的势力也是大损。二是,不良人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对手,那就是刚设在大理寺下的六扇门,这个刚成立的部门,就是新皇吩咐大理寺卿杨波设立的,他们的目的就是彻底的剿灭不良人这个组织,不良人这次是彻底的惹怒了新皇,他们可是遇到对手喽!”向化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郑郊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才又开口问道:“大伴,你说,我们可能拉拢王氏为我们所用吗?” 向化听了,心里却是有些无语,这位主是不是被打击到了,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种幼稚的问题还用问吗? 他只好对着郑郊摇了摇头,才肯定的解释道:“王爷,不可能的,太后王氏及王氏家族,又怎么可能为王爷所用呢?他们现在是要名有名,要利有利,新皇也只对他们宫中的势力进行了清洗而已,他们犯不着与新皇为敌,就是有限的合作也不可能,因为只要太后王氏活着,他们就得天然的站在王爷的对立面,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郑郊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问道:“大伴,那孤现在该怎么办呢?孤怎么感觉是事事不利呀?” 何化听了,沉思了好大的一会儿,才一脸郑重的说道:“王爷,抛掉与不良人的联系吧,彻底的断绝与他们的合作,暂时沉寂下来,才是最适合王爷的。” 郑郊听了,却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大伴呢,现在是多好的时机,小九正彻底的整顿官场,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难道要错失这等良机吗?” 向化听了,却是笑了,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王爷,这是真的吗?不是,你看到这只是表像而已,这朝庭官场真的是人心浮动吗?是,但那只是中下层而已,高层官员心中早有底了,因为该落马的高层官员都落马了,整顿的也只是整顿中下层了,别看新皇嘴上说得那么响亮,其实也就喊喊口号而已。” “这次的官场整顿,在老奴看来,只不过是朝堂大佬与陛下一次心照不宣的合作而已,这十几年朝庭承平日久,对地方的控制却日益下降,这是朝庭中枢所不能忍受的,而这次的官场整顿,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加强中枢对地方的控制而已。” 郑郊听了,却是有些不认同,摇了摇头,才面无表情的说道:“大伴说的差矣,孤也认可你说的话,但南北之间的对立,自大乾立国以来就存在,特别是这些年江南势力膨胀,大有入主中枢,孤不信,朝庭这次的官场整顿,这些江南势力不会掀起波澜!” 向化听了,却是诧异的望了一眼眼前这位主,没想到这位王爷还对大乾的南北差异有如此认识,但一想到他的出身,心中就了然了。 何化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才自信的说道:“王爷的话,也对,也不对。” “哦,这怎么说?”郑郊听了,是奇怪的问道。 “王爷只看到了南北世家士林之间的对立,按理说,新皇如此大张旗鼓的整顿江南,其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江南的地方势力,自然也不是傻子,他们当然也明白新皇让宰相刘健下江南的目的,就是逼迫他们吐出利益的,但他们不仅不会抵制,甚至还会配合。”向化是一脸肯定的说道。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王爷,你不要被江南谢家的名头迷惑了,就真的以为,这江南的地方势力就是以谢家为首形成的利益集团,那只不过是表像而已。江南的地方势力,绝没有王爷想像中的那么简单,老奴先前在先帝面前伺候的时候,也知道一些。” “江南的地方势力,大体分为两派,以金陵谢家为首的张扬派,以杭州李家为首的低调派,他们都拥有相同的目的,却拥有各自不同的主张,也做出了不同的先择。”说到这里,向化却是突然停了下来,心里却是反复的揣磨,要不要接着往下说。 而郑郊本来仔细的听着,却突然声音一下断了,抬起头一看,就看到了向化一脸沉思的模样,顿时就觉得奇怪,这向化怎么了,怎会如此? 就问道:“大伴,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向化听了,却是不回答,又自顾自的说道:“所以以谢家为首的江南势力选择了谢贵妃,以李家为首的势力选择了曾经的羽林将军、现在江南节度副使、李家嫡长孙李同。而且,先帝十几年放纵江南势力,让他们膨胀,就是想尽快的让他们成长,入主中枢,来打破三百多年来一直是北方压制南方的局面,只是先帝的心思终究是白费了!” 向化是感慨的说道,心中又默默的补了一句“有些话,我也是听先帝说的”,当然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但郑郊听了,心中还是依稀有些感觉,他那个宠爱了他二十年的父皇,心中怕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成为太子,成为将来的皇帝,一时间心中有些受不了,顿时沉默了,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要是向化知道了此时郑郊心中的想法,绝对会直呼“妖孽呀”,才说了那么几句似是而非的话,郑郊就能猜测一二,不简单呢,因为郑郊的想法是对的,先帝身为一个皇帝,平稳的从前任手上接过了偌大的大乾,又做了十六年的太平天子,又怎么会那么简单呢? 而这也是向化自己到了郑郊府上,一直不愿意与他交心的原因,因为他自己知道,这样一个皇子,与他交心了,也没多大前途。 而向化看着面无表情的郑郊,也想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又才不紧不慢接着说道:“而李殷在金陵率兵屠戮金陵世家,谢家家主谢荣就那么死了,以谢家为首的张扬派势力却是绝对的瓦解了,再也难于形成一个整体,而以杭州李家为首江南的低调派,就一下子凸显出来了,成为了江南事实上的话事人,而正因为如此,他们绝不会抵制到江南的刘健一行人,反而会配合,反正他们的利益也不会损失多少,而为了江南节度副使李同他们愿意,因为在大乾这个以武立国的国度,他们这些江南势力需要绝对的军功支持,也需要军方势力支持,他们才能够立足江南,走出江南,走入大乾中枢。” “而这也是新皇乐意看到的,当然了,新皇之所以能从一无所有,到不倒两个月,就能迅速的收拢这大乾的至高权力,所倚仗的就是抓住了这武人的心,抓住了这大乾的军权。”向化是感慨的说道。 在这方面,他心里还是很佩服那位今年刚满十八岁的新皇的。 郑郊听了这些话,脸上面无血色,显然向化的话,对他的冲击太大了,而他心中也是肯定的,他绝不是那个对他百般宠爱的父皇,心中的最佳皇帝人选。 那到底是谁呢?斯人已逝,谁也说不清。 而郑郊此时,也明白了军权绝对的重要性,但为时已晚,但他到底还是不甘心呀! 113.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而此时已然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为这秋天的燕京城披上了一层霞光,让人见了,一股愉悦之情,跃然心上。 而郑文,一身常服,腰佩一把宝剑,站在这长乐宫前的空旷之处,静静的望着这夕阳西下,不由的入神了,这然之美,再加上这巍峨的皇城古建筑,不由得令他心旷神怡! 在后世,交通发达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变得近了,心与心却变得远了,生活节奏也变快了,谁又能真正的沉下心来,默默的看这夕阳西下之景,体会这自然之美呢,不知错过了多少自然的馈赠! 郑文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不由的脱口而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又自嘲的摇了摇头,才对着一旁的黄安说道:“大伴啊,这唐朝的诗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这夕阳落下之后,本来就是黄昏嘛,这本就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但加入诗人的感情,这话就变了,就成了这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诗,就变得如此有诗意了,真是不可思议呀!” 黄安听了郑文的话,却是笑了,才又接着说道:“皇爷,老奴就是个榆木疙瘩,又怎么知道这诗人的心思呢?再说这诗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谁又真的知道呢?这诗好是好,不过各有各的理解,老奴就听过不少人的解读,有的人说这是赞美夕阳短暂之美,有的人说这是在比喻年老之人的余生……” 郑文听了黄安的话,却是笑着说遗:“大伴,你说这黄昏美,还是夕阳美呀?” 黄安一听,心中却是一震,却也笑着接口出道:“皇爷,您说这黄昏美,老奴这心中黄昏就是最美的,您说这夕阳美,老奴这心中夕阳就是最美的。” 郑文听了,呵呵一笑,才说道:“滑头,你这老货,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滑头!” 黄安听了,呵呵一笑,却是并不答话。 “走了,到这长乐宫陪太后吃吃饭,陪陪她也好。”郑文却是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说完,迈开步伐就大步向长乐宫走去。 而一旁的黄安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只快步的跟在了郑文身后。 …… 长乐宫,黄昏时分,正殿,宫灯已然亮起,太后王氏与郑文分桌而坐,相对而就餐。 吃了一会儿,太后王氏才放下手中的筷子,对着郑文说道:“陛下,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呀?怎么那么多的锦衣卫冲入这皇宫,消失了那么多人,哀家是吓了一大跳。”王氏是试探性的问道。 郑文听了太后王氏的话,手中正夹着鹿肉的筷子抖了一下,他也顺势把筷子放在了盘子里,才笑着说道:“母后受惊了,事情也是太突然了,前天在太仓中查出了消失了一百万两黄金,但昨天就在太仓的地道中发现了,而且还发现了数千具兵甲,这让朕很是担心皇宫的安全,才命郑一清理了一下皇宫而已,母后不必忧心。”郑文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太后王氏听了,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才又说道:“那就好,哀家也就放心了。哦,对了,哀家那个不成器的堂弟,陛下怎么把他派到了江南?”她是不经意的问道。 但郑文还是能感受出太后王氏语气中夹杂着的重视,于是他就笑着说道:“母后多虑了,这王成也算得上是外戚了,跟朕也算得上是一家人,又颇有才干,此时正是朕需要的时候,他不上谁上啊?他去了江南,帮着盯着一些朕也放心,也就五六个月,他就能返回京城了。”郑文是滴水不露的说道。 太后王氏听了,仿佛是真信了郑文的解释,就笑着说道:“那哀家就放心,其实哀家这堂弟能做到户部侍郎这种高位,也是沾了哀家的光,否则就凭他的才能,是万万做不到的,他呀,终究是心大,陛下今后万万不可重用于他!”太后王氏是叮嘱的说道。 郑文听了王氏的话,心中却是很奇怪,难道王成干的事,真的只是他一个人干的吗?而太后的话又是什么事呢? 郑文一时听不出,只好接口试探的说道:“母后多虑了,户部左侍郎王成在户部多年,兢兢业业,做得还是很不错的,朕本想提拔他出任户部尚书的,只是他终究资历不够,加上刘健等人的反对,朕这才放下了,这次让他去江南,一方面也是希望他能做出些实打实的政绩,混些资历,朕才好提拔呀!” 郑文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满口认真的说道。 太后王氏听了,也似乎真的认可了郑文的说法,对着郑文点了点头,才笑着说道:“那就好,既然陛下如此说,哀家也就放心了。”只是眼角那一抹哀愁却是怎么也化不去。 郑文见了,却是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又拿起桌上的筷子,认真的吃了起来,一副还没吃饱的样子。 太后王氏见了,就一副和蔼的笑着说道:“陛下多吃些,哀家在长乐宫两个月了,这宫中还是缺乏人气呀!” “对了,陛下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皇后呀?”她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却是试探的问道。 郑文听了这话,拿在半空中的筷子却是顿了一下,夹着的肉差点掉下去了,他是把肉放在嘴里,使劲嚼了嚼,才笑着说道:“一切就按母后的意思办就好!” 但郑文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了警惕了。郑文这两个月仔细查了大乾历代的皇后,就发现立国三百多年的大乾,历代皇后,全是北地世家大族出身,无一例外,而历代皇帝都有北地世家大族的血统,唯一例外的,就是他自己,因为他的生母,他至今仍旧没查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而且他还发现,在这皇后一事上,历代的皇帝怕是与北地的各世家大族形成了默契,帝后必出自北地世家大族,而且出身一文一武相互交替,如果这一代的皇后是出自文官世家,那么下一代皇宫必然是出自武勋贵族集团,依此而算,到了郑文自己,那么他的皇后则必然是出身武勋贵族世家。 其实郑文心里也并不反感,对于他自己的皇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至于什么爱情不爱情的,他并不是很看重,他在后世,就是一个对感情特别迟顿的人,情商不高。 特别是对爱情,他是抱着有则好,无也能过的想法,基于自身条件不是很好,到了二十六岁,他穿越前夕,还是一条大龄单身狗。 到了自己穿越了,做了这大乾朝的皇帝,也时常回想以前的自己,也让他是感慨不已,近两个月经历的事,比他穿越前二十六年经历的都多,他成长得也很快,对待爱情,他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特别是经历了李英儿这个女子之后,对爱情又有了一些朦胧的认识,爱情这种生物,还是太难懂了,在这红尘了,没有经历了,你是不会懂得这爱情的滋味的。 对于李英儿,他有一些喜欢,有一些爱意,但他还是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 但太后王氏这么不经意的讯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于是郑文又接着开口说道:“母后,有什么人选没有?” 郑文是一本正经的说道,语气平静,就像对待政治那样,一丝不苟,其实郑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太后王氏见了郑文这副模样,心里却是无语,这孩子,怕是被朝庭里那些人疙瘩事刺激得不浅呀,什么事都是那么一本正经的,但心里却是有些心疼的,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孩子,就一肩担负着这大乾的荣辱兴衰,貌似到现在做得还不赖,他在暗地里的付出,在暗地里的艰辛,绝对是外人所想像不到的。 她记得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在暗地里她还偷偷去看过,这个一出生就生母早逝,还天生跛脚的小皇子,那么一个个小小的人儿,还整天的哭泣,一转眼他就长大,还做了这大乾的皇帝。 真是时光如梭呀,那时她还风华正茂,一心想着能生下一个孩子,但上天终究不如她的意,她望着郑文这张酷似先帝年轻时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了。 听了郑文的问话,她才接着说道:“陛下,你年纪也不小了,又是一国之主,这满朝的臣工都在盼着陛下能早日成婚,诞下皇皇嗣,这大乾才能江山永固!”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认同这种说法,在这个时代,太后王氏的话,那是绝对的真理,一个没有皇子的皇帝,底下的臣子心都是不稳的。 太后王氏见了,又才接着说道:“而按照大乾的传统,哀家查了这京中武勋贵族世家的小姐,也只有那么几个合适的。” 郑文听了,心中却是一下子放松了,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母后,那您说说吧,朕也听听!” 太后王氏听了,又接着说道:“第一,那就是辽国公吴勇的孙女吴宁儿,此女现年十六岁,长得那是倾国倾城,从小就教养得很好,写得一笔好字,当然也深得辽国公的真传,在哀家看来,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郑文听了,却是笑了,这怕是又一个不爱红妆爱武妆的女子,但大乾的武勋贵族世家整体气氛就是如此,他是见怪不怪了。 于是,郑文又接着问道:“那母后,还有呢?” 114.女主乎? 王氏听了,又接着说道:“至于第二个,那就是太原侯陈拓的小女儿陈馨儿,今年十五岁,长得是沉鱼落雁的,擅琴,也是不错的人选。” 郑文听了,笑着点了点头,却是并不开口说话。 这太原侯陈拓,他知道,太原侯是绝对的老牌武勋贵族世家,绝对的与国同休。 在大乾,自有其爵位制度,从上往下大体分为亲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侯爵、伯爵、子爵、男爵等,这些都是有封号的爵位,自享有不同的地位,但凡是加上世袭的,那就绝不简单,地位也更加尊贵! 因为在大乾,爵位的继承是逐代递减继承的,而且当新的爵位继承人出现的时候,成年的时候,朝庭还要对其进行考核,当然考核的是兵法武艺等这些军事贵族的必备技能,凡合格就减一级继承,三次不合格,就会适情况递减继承,一直到男爵,才会被世袭,而且是无封号,当然到了这时候,朝庭也不会再管了,因此男爵这个爵位,成了军事贵族中的安慰奖! 而世袭的爵位却是例外的,凡是世袭的爵位,就无需任何条件就能继承,也是大乾贵族之中最顶级的军功之初,他们是开国之初立下大功,才被太祖皇帝的策封的,整个大乾也仅仅只有八位,而在这之后,策封的贵族也再没有世袭的了。 而陈拓的太原侯世家就是八家其中之一,而陈拓这个人也很不简单,年轻的时候参加过与蒙古人的战争,立下过不少战功,三年前出任了关中节度使,一直至今。 郑文脑中回想着这些信息,又听到太后王氏说道:“第三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韩郡公梁穆的大女儿梁敏儿,今年十六岁,长得是闭月羞花,是个绝对的美人儿。” 这梁穆郑文知道,是郑文便宜父皇年轻时的好友,只是他从小就身体不是很好,很难出任军职,近些年一直赋闲在家,他之所以能顺利只降了一级就继承了爵位,郑文的便宜父皇出了不少力的,而他心里也不反感,因为这梁穆就比较识趣,比较聪明,郑文从来没听到过关于他不好的传闻。 郑文听了,沉默了,显然他正在思考这其中的得失。 而太后王氏才接着说道:“陛下,这皇后的人选,也就只有这三位最合适的,其他的不是还小,就是不合适,你看,这三位中,哪位合适呀?”她是笑着对郑文说道。 郑文听了,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母后呀,朕想了一下,这三人都合适,朕一时也难于下决定,就等等看吧,这三人中,谁报名参加选秀,只要合适就选谁做皇后吧,要是都参加了或是只有两个参加,那就再说吧,要是都没参加,再另选他人吧!”郑文是一脸平静的说道,其实他内心还有着不能明说的想法。 而太后王氏听了,却是明了的点了点头,郑文的话她懂,这三人确实最合适的人选,但位置只有一个,总得有取舍,他的做法看似有些胡闹,但又何尝不是最公平的选法。 …… 而此时的辽国公吴府。 辽国公吴勇也正和他最疼爱的孙女吴宁儿就餐。 吴勇吃着吃着,看着坐在他一旁的孙女娇好的面容,突然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叹了口气,才说道:“宁儿,你听说了明年的选秀了吗?” 正在专心致志小口吃着饭的吴宁儿听了吴勇的话,却是抬起头,诧异的看了吴勇一眼,只见她娇好的面容,神似后世的神仙姐姐,虽然缺乏了那一股仙气,但那不一般的空灵之气,却是让她更美了几分,也怪不得太后王氏会称赞她倾国倾城,就凭这张脸,也确实当得起如此赞誉! 吴宁儿是笑着说道:“爷爷,当然听说了,这可是大乾朝第一次选秀选出皇后的,明年这场景肯定好不热闹,只是不知道哪个女子会最终成为皇后,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她是笑着问道,但心里却是有了猜测,自己爷爷接下来说的,怕会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果然,吴勇就接着开口说道:“爷爷准备让你参加选秀,这皇后的人选十有八九就是你!”他是脸色有些沉重的说道。 “啊!爷爷,宁儿没有听错吧,怎么会是我?”听了她爷爷的话,她是满脸的震惊,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吴勇见了,却是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才接着开口说道:“宁儿,说句实话,爷爷的心里却是不想把你送进宫,但时局如此,爷爷也是不得不为,你也不要怪爷爷。”吴勇说着这些话,却是双目泛红,但心里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不舒服。 吴宁儿见了,却是沉默了,收起来了脸上的笑容,良久,又才出声问道:“爷爷,为什么呀?我们这样的人家,不是不该进宫的吗?” 吴勇听了,又才问道:“宁儿,你不愿意吗?” 吴宁儿听了,一时间却是怔住了,显然她也不知道此时她内心的想法。 而吴勇却是不管不顾的接着说道:“按理说,你爷爷我身上有辽国公的爵位,又做过枢密使,还担着内阁大臣的职位,位高权重,这样的人家确实不应该,因为这样一来,一旦将来的皇后生下皇子,一生下来,就会成为太子。” “但是此时朝庭的局势,此时的大乾,却是恰恰不同以往,陛下以九皇子萧王的身份,只身登基,并无后族,还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闪电的掌握了朝庭的至高权力,而他需要一个皇后。” “而这个皇后,则必然是军功贵族世家出身。一方面,陛下需要对帮助他掌握最高权力的大乾军方进行安抚,即使大乾军方在这场权力之争中保持的是中立的姿态,联姻却是最合适的;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乾的皇后制度,这是默认的潜规则,其出身必然是北方士大夫世家与军方贵族武勋集团文武交替,上一代的皇后,现在的王太后出身太原王家,典型的的北方士大夫世家,那么到了陛下这一代的皇后,就必然的是军方贵族武勋集团出身。” “而陛下明年选秀选出的皇后,遍观北地的军方贵族世家的小姐,年龄合适,而且还配得上陛下的世家小姐,也就那么几个,而宁儿却是最合适的那个对吧?”吴宁儿,听了她爷爷的话,接口说道。 吴勇听了,点了点头,又才开口说道:“宁儿说得不错,这皇后的人选,最合适的有两个,一个是宁儿你,另一个就是关中节度使太原侯陈拓的女儿,爷爷我不能让陈拓的女儿成为皇后。” “为什么呢?爷爷,宁儿也没听说过您与他有什么矛盾呀!”吴宁儿是好奇的接着问道。 吴勇听了,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才脸色沉重的接着说道:“宁儿,爷爷与他确实没有什么明面上的矛盾,但是爷爷与他却是有着各自不同的政治主张,也是各自的派系所决定的,也是不可调和的。” 他是顿了一下,又才接着说道:“陈拓的太原侯世家,是大乾世袭的军功贵族世家,代表的老牌军功贵族的利益,而陈拓身为关中节度使,大乾军方的几大巨头之一,手握数十万重兵,是老牌军功贵族的代表人物。” “而爷爷我却是一个一大头兵出身,数次死人堆里打滚,几次浴血疆场,才累功被封为辽国公,做过枢密使,大乾军方第一人,也是新兴的军功贵族势力的代表人物。” “而我与陈拓都肩负着不同势力的利益,是政治上绝对的对手,我是不可能让他的女儿成为皇后的,因为一旦他的女儿成为皇后,随着时间的流失,那么大乾新兴的军功贵族势力必然会被老派军功贵族势力压制,这是爷爷万万不能忍受的,爷爷身上肩负着太多人的利益啊,有太多的人推着爷爷往前走啊,爷爷退不了呀,这官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呀!”吴勇是感慨的说道。 而吴宁儿听了,则是奇怪的问道:“爷爷,不对呀,按你这么说,陛下绝对是个雄才大略的人物,那么他必然会保持双方势力的平衡才对呀,爷爷又何必担心呢?” 吴勇听了,却是笑了,又才接着说道:“宁儿,不错呀,你学会了思考呀,按理说,确实如此,但陛下也自有他的想法呀,对陛下来说,老牌的军功贵族世家与新兴的军功贵族又有何区别呢,只要能为他所用就好了,对于此时的陛下来说,什么双方平衡,他并不需要,他需要的是双方斗起来才好呢,不管是哪一方被压制,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因为只有混水才能摸鱼。” “爷爷的意思是说,这两方势力都算不上陛下绝对的亲信,这样一来,陛下才能安插绝对的亲信进入军方,让大乾的军队如臂指使对吧?陛下这是要干什么?”吴宁儿是一脸惊恐的说道。 “不错,至于陛下要干什么?那当然是整合军队,发动战争,让大乾万国来贺,让大乾称雄宇内,这就是陛下心中的想法,也是大乾所有武人共同的心声,大乾至少三十年内,都是武人的时代呀,可惜,爷爷却是老了!”吴勇是一脸激动的说道。 115.最美的人,最深的心 吴宁儿听了她爷爷的这些话,却是沉默了,良久才说道:“爷爷,宁儿愿意进宫!”她是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中透出绝对的认真。 吴勇听了,却是奇怪了,他可是看出了宁儿心中的不愿意呢,就好奇的问道:“宁儿,爷爷看你不是不愿意吗?怎么现在却是这么认真呢?” 吴宁儿听了吴勇的话,却是认真的说道:“爷爷,什么愿不愿意的,男子到了年纪就得娶妻,女子到了年纪也得嫁人,能够嫁给陛下,成为他的皇后,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心中有些不舒服吧了,宁儿的好多朋友,都说陛下最爱的女人就是那个李英儿!” 吴勇听了,却是哈哈大笑,笑了好久才说说道:“宁儿啊,你呀,故作小女儿姿态,还看不透吗?一个帝王的心思,又岂是常人能够看透的?一个帝王的爱,又岂是那么轻易的交出来的?陛下对于李英儿,顶多是宠爱罢了,陛下每做一件事,都自有他自己的考量,你不要人云亦云,要有自己的想法。” 而突然的,吴勇又认真的对着吴宁儿说道:“宁儿呀,爷爷把你送入宫,对于你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明年的选秀之后,皇宫怕是又会热闹起来了,这毕竟是个是非之地,宁儿,你要小心!”吴勇是担心的说道。 吴宁儿听了吴勇的话,却是笑了,才认真的说道:“爷爷放心,宁儿晓得,爷爷如此英雄一世,宁儿也亦如此,这皇宫就是宁儿的战场!” “况且,如此大乾,如此大争之世,宁儿也想想见识见识这天下!” 吴宁儿是认真的说道,心中却是默默的发问道:“陛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而此时,长安城,关中节度使府。 在昏黄的灯火照耀下,太原候关中节度使陈拓却是坐在椅子上,对着他的小女儿陈馨儿说道:“馨儿,你这几天收拾一下,跟为父一起回京。” 陈馨儿听了,抬起头望了她父亲一眼,只见那张脸,美到了极致,玉脂般的脸庞,瓜子脸,两条黛眉之下有一双大大的会说话的眼睛,再加上匀称的身材,却是有沉鱼落雁之美! 她是有些奇怪的问道:“父亲,馨儿半年前才从京城到这长安,怎么又回京城了?爹爹你是有什么事吗?” 陈拓听了她的话,又才笑着说道:“是啊,新皇刚刚登基,我们这些外放的节度使要回京述职呀!” “而且,陛下新登基,要进行选秀,为父让你参加,入宫,你觉得怎么样?”陈拓是又紧接着问道。 陈馨儿听了,沉默了一下,才脸色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全凭爹爹做主,女儿没有意见。” 陈拓见了,叹了口气才说道:“馨儿呀,你是为父最宠爱的小女儿,说句心里话,其实为父心里,是不愿意把你送进皇宫的,皇宫那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啊,特别是你们这种风华正茂的女子,但事不由人,为父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呀!” 陈馨儿听了陈拓的话,心里顿时就好受了些,却是感到有些奇怪,自己的父亲,自己父亲可是位高权重呀,又能有什么苦衷,就小声问道:“爹爹,你有什么苦衷呀?” 陈拓听了,却是苦笑着说道:“馨儿呀,为父身为太原侯,关中节度使,位高权重,但也代表着太多人的利益,有些时候,总得违心的去做一些事情的。”他是模棱两可的说道。 “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为父看走眼了,以前呢,觉得二皇子,现在周王爷郑桐是个人物,加上他在为父就任这关中节度使的时候出过力,特意交好于为父,我也不好拒之门外,一来二去就有了交往,可是就那么一哆嗦,这周王就再也摸不到皇椅了,真是世事难料呀!”陈拓是唏嘘不已的说道。 而陈馨儿却是听懂了,却是并不说话,只静静的听着。 而陈拓又接着说道:“而新皇登基,早晚会查到这些的,甚至会把我边缘化,这些为父都不怕,但是陛下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却不是很清楚,况且的帝王心思终究还是太难猜,谁又能知道他心中的想法的,我怕他不仅会把我边缘化,还会秋后算账,那这三百年荣光的太原侯府怕是会衰落在我身上,我是万万不能忍受的,所以,馨儿,为父也只能让你入宫了。” 陈馨儿听了,是含泪的点点头。 陈拓见了,又才说道:“当然了,馨儿你参加选秀,则必然会入宫的,按照大乾皇后出身的潜规则,你必然是皇后的最佳人选之一,但为父还是不希望你做这个皇后,皇后这位置看似高高在上,但却是有太多的风刀剑雨,馨儿呀,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为父就是你的坚强后盾。” 陈拓是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语气中透出前所未有的认真,对自己女儿的关心那是溢于言表。 陈馨儿听了,心中还是很感动的,却是哽咽的说道:“爹爹,难道馨儿真的要入宫吗?” 她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婚姻大事是由不得她做主的,但对于入宫,她确实真的没想过,作为太原侯顶级军功贵族世家,她见过家中后宅太多的阴暗与隐私,想想那皇宫,怕是会更多了。 她还是不想入宫为妃,一入了宫,那就身不由己,她还是风华正茂,她不想一辈子老死在那巍峨皇宫之中,他是不死心的又问道,希望自己的父亲能给自己一个否定的回复。 陈拓见了,心里却是异常难受,侧了侧自己的头,他还是不忍心看到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伤心难过的样子。 但他还是硬着心肠的说道:“馨儿,你以为我想呀,但陛下如此诡异的登基,我们太原侯府这种与国同休的顶级军功贵族世家,是怎么也要表达最大的善意的,这是政治呀!” 要是郑文听了这话,心中肯定是震惊万分,因为郑文心里也想知道这些老牌的军功贵族世家,对他的登基称帝到底是有何看法。 而陈拓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才有些语气低沉的说道:“馨儿呀,这今后的朝堂,陛下与三大王爷怕是有一番龙争虎斗,依为父看,周王爷郑桐是毫无胜算,为父还是怕这太原侯府会被牵扯其中,到时候就是形势不由人,为了这太原侯府的传承,为父也只能把你送进宫,向陛下表明态度,我们是彻底站在他这一边,早早的清除侯府的这些隐患,自古之来,这种皇室之间的政治斗争,殃及池鱼的太多了,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为父还是不希望发生在这太原侯府,馨儿,委屈你了。” 陈拓是虎目含泪,让陈馨儿看了,却是有些不忍,她又何曾见过一向和蔼可亲的父亲会有如此一面,顿时怔怔的说不出话了。 但她的内心却是空落落的,毕竟是个小女孩,心中对自己未来的确定,但心中还是一股说不出的不舒服,本来是花一样的年纪,正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着无限的憧憬呢,只是突然有人一下子来告诉她,她的未来确定了,她却是怎么也接受不了。 …… 而此时的大明宫,灯火通明。 御书房中,郑文却是独自一个人正在认真的批阅奏折。 夜已经很深了,忽然,黄安走进来对着郑文说道:“皇爷夜已经很深了,到了该休息的时候。” 郑文听着黄安的话,头也不抬的说道:“嗯,朕知道了,就批完这一本。” 不一会儿,郑文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望了站在一旁的黄安一眼,却突然冷不丁的问道:“大伴,你觉得户部左侍郎王成这个人怎么样?” 黄安一听,顿时就呆住了,但他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他一时间是想不出。 就有些迟疑的说道:“皇爷,老奴就一太监,怎么好在陛下面前评论这朝中的大臣呢,但老奴在先帝面前伺候多时,却是曾经听到先帝说过,这王成啊,权欲之心甚重,但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先帝也不喜欢王成呢。” 郑文听了,心中却是很诧异,自己这便宜父皇的话,真是一针见血,但他又为什么把这王成提拔到如此高位呢,真是令人费解啊! 于是郑文就又问道:“那大伴,朕的父皇,为什么把这王成提拔到如此高位呢?” 黄安听了郑文的问话,就说道:“皇爷,老奴也不是很清楚,当年先帝提拔得也很突然,是毫无征兆呀,据老奴猜测,这怕是沾了太后娘娘的光吧,加上这太原王氏的势力,提拔也没什么不可呀!”黄安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但郑文听了,心中却是不认可,他做了两个多月的皇帝,知道了很多事,也把自己脑海中“自己的便宜父皇就是个太平天子”的想法抛之脑后了。 他做了这么久的皇帝,见识了太多的事和人,知道的也更多,他也发现了自己便宜父皇不为人知的一面,自己的便宜父皇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其暗地里还是做了不少事呢! 这样一个人物,为什么会把这王成放在户部左侍郎这种要职之上呢? 116.向化 而夜更深了,天越来越暗了,时间转眼即逝,天亮了,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郑文却是早早的起来了,锻炼过身体,吃过早餐,也准备开始工作,没有常朝的日子,郑文也大体是这样过的。 当郑文步入御书房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及大理寺卿杨波却是早早的等在这里了。 见过礼之后,看到两人一脸的风霜之色,就问候似的说道:“两位卿家辛苦了,你们也要注意多休息。” “臣等多谢陛下的关心。”两人听了郑文的话,也感受到了话语中的关心意,一时间有些感动,就齐齐对着郑文说道。 “两位卿家一起过来,是不是太仓的事有进展了?”郑文看着他们两人,又接着问道。 杨波听了,却是马上就说道:“陛下,确实如此,臣仔细的查了这太仓令李斗的情况,发现此人的关系网不一般,他不仅与燕王爷、周王爷、唐王爷三位王爷交好……” “还与这京城的地下势力有不少关系,臣命锦衣卫查了,他不仅搀和了京城诸多青楼、地下赌场生意,还做高利贷生意,三年前甚至还曾经把太仓的金银借出去过三百万两,当然了这其中就有唐王郑郊的手笔,先帝也是知道的,而且这李斗还与京城的各地下势力也有不少关系。”郑一是面无表情的接着说道。 郑文听了,心中并不奇怪,自李斗死后,他心里早已有了诸般猜测,杨波郑一的话,还在他可接受的范围。 郑文听了,是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还有呢?” 郑一是欲言又止的,刚想说话。 杨波就接着说道:“陛下,臣到李斗的家中查了,发现这李斗的身份很不同寻常,这李斗与不良人之间有着绝对密切的关系,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这李斗就是不良人成员,但是通过珠丝马迹,臣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李斗怕是不良人组织的成员,而且地位还不低,臣怀疑他是前唐皇室的血脉后裔。” 杨波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而一旁的郑一听了,却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却是彻底的沉默了,却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郑文听了,心里却是很震惊,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万一是真的呢,他是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郑一,又看了看杨波,才说道:“朕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杨卿就接着往下查吧,至于涉及到三王的事,你就不要再查了,这些事也不是你一个大理寺卿能查的,朕会让锦衣卫接手的。” “诺!”杨波是有些感动的说道,他知道,这是陛下这是信重他、保护他的意思,但心里还是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郑文见了,才接着对他说道:“杨卿啊,朕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政治上的事,又岂是那么一两个案子就能了解的?朕的心里,已然做好了准备,将来怕又是一场龙争虎斗呀,你呢,还是尽快把六扇门组织起来,朕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郑文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诺,臣必不辜负陛下的信任,那臣就先告退了!”说完,杨波就对着郑文行了一礼,显然他看出了郑一有什么话要对陛下说,作为一个聪明人,识趣的退下去了。 郑文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看着他走得老远,才出声开口问道:“郑一,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郑一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陛下,三年前太仓借出去三百万两白银,其实是先帝的手笔,归还的白银其实是先帝动用了内库才归还的……”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那这笔白银最后的归处呢?”郑文还未听完郑一的话,就打断的问道,他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位便宜父皇是做了不少事呀,只是不知道这次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郑一听了郑文的问话,马上就接口说道:“陛下,这笔白银最后落到了唐王府,但却不是给唐王爷郑郊的,而是给了唐王府的总管向化的。” 郑文听了,却是有些莫名其妙,就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向化曾是先帝最信任的大太监之一,他与臣一样,都是先帝的暗卫统领,臣是明面上,朝庭上众人大都知道臣,而向化则是暗地里的,隐藏得很深,除了少数几个人几乎没人知道,而这笔银子就是交到了他手里,是臣亲自交给他的,作为他手里暗卫的经费。” “而他之所以被贬出宫入了这唐王府,也不像明面上那样,是黄公在先帝面前使了手段,而是先帝与向化的一场戏而已,而黄公显然是被蒙在鼓里,而他出宫的目的,臣却是不知道,也只怕只有先帝与向化自己知道。” 郑文听了,心中是万分震惊,却是开口问道:“朕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在宫中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呀,郑一,你怎么到现在才对朕说?”郑文的语气却是很不好,有些生气的说道。 郑一听了,心中却并不害怕,反而一脸沉重的接着说道:“陛下,这向化的事,其实臣也不是很清楚,也只是略有耳闻,毕竟是先帝的事,臣不好私下打听,只是最近臣的锦衣卫发现,最近这京城,向化统领的暗卫活跃得厉害,却是不知道要干些什么,臣才大着胆子来向陛下禀报。” 郑文听了,却是沉默了,脸上面无表情,就当着郑一的面,在这着御书房中,旁若无人的走来走去,显然他在思考,自己的便宜父皇到底要干些什么。 良久,他才停下来,面无表情的对着郑一说道:“郑一,你让锦衣卫密切的监视,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干些什么?” 郑一听了,迟疑了一下,又才说道:“陛下,臣怀疑,这向化及手里的暗卫怕是脱离掌控了,要不要?”郑一是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郑文见了,却是摇了摇头,才说道:“不妥,太草率了,毕竟向化手里的暗卫,隐藏得太深了,我们不知道具体的规模,不好行动,况且朕父皇到底是为什么要成立这个暗卫,其实朕心里也是好奇的很,你仔细的调查一下,一定要弄清向化手里暗卫的规模,起码要做到心里有数。” “就让他们跳吧,跳出来也好,在这燕京城的一亩三分地里,朕就不信这些跳梁小丑能够掀起什么风浪!”郑文是霸气的说道。 “诺!”郑一是坚定有力的回答道。 想了想,郑文又说道:“过些天,朝庭各地封疆大吏就要到这京城述职了,这么多的权力人物都聚集在这京城,怕是又会引起一番风波,你要密切监视这京城的一草一本,万不可懈怠。” “要是向化及手里的暗卫跳出来搞手,那你也不要留手,干脆利落的解决掉。”郑文闭上眼睛,重重的说道。 …… 而此时的金陵,江南节度使驻军大营,江南节度使林苍这几天却是焦头烂额。 他也没想到,他那天就说了那么几句气话,这金陵的郡守、郡尉、郡丞三大主官回去后就自杀了,顿时就坐腊了,一下子金陵的政务系统就瘫痪了。 不得已,他只好提拔了一位叫李石字耀祖的小官代行了郡守事,他才从繁杂的事务中脱离出来,开始了整顿这江南大营。 要说这李石李耀祖,那绝对是金陵官界一朵奇葩,刚正清廉,不合群,还毒舌,凡是在金陵地界叫得出名号的官员,凡是他的上司,他都得罪了遍,名声在这金陵下层那是海了去了,但更奇葩的是他还活得好好的,继续做着他的小官,悠哉游哉的,好不快活! 但也由此,凡是金陵的官员,都不再叫他的大名,而是只称他的字,叫他李耀祖,这可不是亲近的意思,而是取笑他,因为他的字就是他父亲取的,寄希望他光宗耀祖,但他为官多年,至今仍是小官,光宗耀祖之意那就有些不伦不类的。 而此时的李耀祖正在对着林苍汇报道:“林将军,节度使大人,下官这些天代行郡守事,已然组织百姓对东城区进行了大体清理,下官就先给你说一下,如何?” 林苍一听,顿时就感觉头大,这政事他确实不是很懂,也不想懂,就对着他说道:“李耀祖,这些事你留着,不用跟本将说,你得跟宰相刘健去说,本将已经得到消息了,陛下任命刘健为江南钦差大臣,总理江南一切事宜,也就这几天了,他就要到这金陵了。”林苍是声音洪亮的说道。 李耀祖听了,顿时就有些丧气,刚有了些权力呢,难道马上就要失去了吗? 林苍一见李耀祖如此模样,作为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哈哈哈大笑的说道:“耀祖耀祖,光宗耀祖,你就如此想名副其实呀,那好,你好好干,本将就给你机会,三个月,你只要能将金陵处理得妥妥当当的,本将就向陛下上书,让你金陵郡守如何?” 其实李耀祖这个人,林苍心中还是很欣赏的,有才干,有坚守,做人做事自有心中的底线,是个好官,既然遇到这种人,他也不介意扶持一把。 李耀祖听了这话,内心狂喜,脸上激动万分,却是觉得不对,就有些疑惑的问道:“将军,您可是武官,这金陵也不是一般的地方呀,您怎么?” 117.拨开云雾终见日 林苍见了,却是笑了,方才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李耀祖,你官还是太小了,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你以为本将到这金陵干什么呀?” “节度使大人到了这金陵,不就是为了整顿江南节度使部吗?”李耀祖听了却是好奇的问道。 “是,但却不全是,总之,你好好干吧,这些事,你还是不要太早知道的好,你退下吧!”林苍是径直的对着他说道。 “诺,下官这就告退。”说着,李耀祖就对着林苍行了一礼,就一脸沉思的退下了。 而这时,江南节度使副使李同,一身黑色甲胃的走了进来,听到了林苍与李耀祖的对话。 李同对着林苍行过礼之后,就说道:“老将军,你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要对着这李耀祖说这些呀?” 林苍听了,招呼着他坐下,才笑着说道:“你呀,还是太年轻,我们到这江南,为的是征招四十万大军,这是何等巨大的工作量啊,我们总要找个熟识的人帮衬。” “况且,大乾军事重心的南移,这金陵将会重中之中,将会成为江南地区的军事政治中心,这金陵郡守也会成为一个香饽饽,你我是武官,不好过多的插手地方政务,但这金陵却是你我的大本营,总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帮忙看着些!”林苍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李同听了,点了点头,很是认同林苍的说法,但还是有些不解的说道:“可这李耀祖,官还是太小了吧,怎么可能一下子提拔成从三品这种郡守高位,还是金陵郡这种特别重要的大郡?” “是啊,平时确实绝不可能,但在江南官场人人自危的时候,却是有可能,再加上本将的给陛下上书,那是肯定的了。”林苍是自信的说道。 李同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表示不解,但却是不好说出口。 林苍见了,马上就会意了,就压低的声音对着李同说道:“你想说的我懂,但陛下并不需要,这江南地区,不知有多少锦衣卫在这盯着呢,什么文武不和,陛下需要的不是这些,陛下需要的是赫赫武功!” 李同一听,却马上就明白了,却是自嘲的笑了笑,才说道:“还是老将军看得透,我却是想差了。” 突然李同又是压低声音的对着林苍说道:“老将军,昨天下午刚到金陵的两伙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们分别来自东厂与锦衣卫,是东厂督公黄安及锦衣卫指挥使郑一绝对的亲信,而且他们到这江南的目的,都是相同的,他们是来寻找陛下生母的身世的。” 林苍听了,心中却是万分震惊,眼晴死死的盯着李同的双眼,才压低声音的开口问道:“怎么可能?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是怎么打听到的?不会是放出的烟雾吧?” “不是,我仔细打听过了,确实如此,这个消息并不是很隐秘的,他们到了金陵,各自寻了自己在金陵的人员,传达了上面的指令,我一个亲兵的老乡就是隶属于金陵的锦衣卫,那锦衣卫也是偷偷说露了嘴,才被那亲兵记下了,又才告诉了我。”李同是肯定的说道。 林苍听了,却是好奇了,就说道:“难道陛下的生母就是江南人?否则的话,锦衣卫和东厂两大组织又怎么会派人到这江南来呢?但有些不对,我从未听说过呀?”他是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李同听了,却是笑了笑,才说道:“老将军不必想了,你是不可能听说过的,陛下刚出生,陛下的生母就逝世了,况且陛下出生十八年,到登基为止,我也只听说过陛下的名字,朝庭上的人也大多如此,更何况是陛下的生母呢?” “嗯,你说得对,确实如此,本将确实相差了。”林苍是点着头说道。 却是又接着说道:“既然搞清了,那这件事,我们就当作不知道就好,明白了吗?” “诺,我知道。”李同是认真的说道,但他的内心却是很不平静。 既然既然这两伙人到江南的目的,是来寻找陛下生母的身世,那肯定有其依据,而此刻他的内心,是多么的希望他们的目的能成真,那么他们这些江南人,在这大乾也怕是好过一些。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摇出了脑海,这人呢,还是得靠自己。 …… 而此时在距金陵节度使大营不远处的同德大酒楼里,金陵谢家曾经的嫡传大少爷谢宇,正和一个蒙面的女子坐在这酒楼的最高层,临窗而坐,眺望着远处的金陵大营。 谢宇在京城听闻自己父亲的噩耗之后,紧赶慢赶的,总算在昨天下午到了这金陵城,而与他坐在一起的正是他的亲妹妹谢幽若。 此时的谢宇是一脸的疲惫,身材也瘦销了一下,显然家中的变故,父亲的死,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只有那一双眼晴依旧那么炯炯有神,甚至比起以前更加锐利了。 他望着远处的金陵大营,长长的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小妹呀,没想到呀,才不到短短一年,家中就出了如此大的变故,父亲惨死,哥哥我心里是难受呀!” “一年前,我离家之时,还仔细的叮咛我,嘱咐我,祝愿我,希望我能大展宏图,音容宛在呀,没想到如今却是人鬼殊途……”说着说着,谢宇是双眼泛红,双目含泪,但眼泪终究还是没有流下来,只是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而一旁的谢幽若听了谢宇的话,却是呜呜的哭了起来,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打湿了轻薄的面纱,美丽的娇躯瑟瑟擅抖。 场面一时沉默了下来,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有相同的处境,又流着同样的血脉,虽不说话,但心却更近了。 良久,谢宇才又开口说道:“小妹,谢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谢幽若听了,用玉脂般的小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才沉着的开口说道:“哥哥,这次金陵的事,我们谢家是损失损重,不但父亲横死,所有在金陵的谢家嫡系子弟都死了,谢氏八房,大房、三房、四房、五房现在都是群龙无首,只剩下些偏房子弟,二房因为叔父在京城,倒是损失是最小的,而六房、七房、八房因为分散在外,倒是躲过了,而谢家的主支这次是损失惨重,现在六、七、八房这些旁支倒是跳出来想争夺这谢家的主导权,正吵得不可开交呢,真是不要脸。”谢幽若是恨恨的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怨气。 但谢宇还是从谢幽若的话音中听出了一股害怕,他是又心疼又气愤,心疼自己从小宠着的小妹,这次是被吓到了,是自己无能啊,但气愤的这些族人的嘴脸,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鼠目寸光,看来这谢家真是没落了,顿时又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想复兴谢家那是千难万难啊,心中不由有些丧气。 他是沉默了一下,又才开口说道:“小妹,难为你了,那钱财方面呢?” 谢幽若听了,沉默了一下,又才难过的说道:“哥哥,钱财损失难于统计,稍稍估算一下,最起码也有五百万两的损失,但好多田亩的田契都被烧毁了,但小妹想,凭我谢家的实力,还是能从金陵府衙要回来的。”谢幽若是有些自信的说道。 谢宇听了,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小妹呀,不必了,这些终究是些身外之物,不必为此费心了。”他语气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 “为什么?哥哥。”谢小妹是不明所以的问道,语气中透出绝对的惊讶,显然她是怎么搞不懂自己哥哥心中的想法。 谢宇听了自己妹妹的问话,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接着说道:“小妹呀,我们重要的不是要回这些东西,而是要考虑如何保住谢家,交出去了也好,说不定还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呢?”谢宇是淡定的说道。 而谢小妹听了自己似是而非的话,心中却是非常突然,自己哥哥话中的意思,一时让她有些接受不了,缓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些不确信的说道:“哥哥,你说什么保住谢家,这…这怎么可能?就是父亲去了之后,我们…我们谢家也不至于沦落到这地步吧?”谢小妹是有些结巴的说道。 谢宇听了自己小妹的话,脸色是有些不自然,才语气低沉的说道:“小妹你终究是个女子,还不在京城,是不知道这两个月,朝庭的局势是复杂多变呀!” “先帝突然驾崩,登基的却是现在的陛下,一切都是那么措不及防,我本以为在这段权力的空窗期,三位实权王爷还会有些机会的,只是当今陛下抓权速度之快,手腕之老辣,哥哥我也是第一次见呢!” “就凭着那么一个大义的名分,就死死的吃住了三位实权王爷,紧紧的捏住了大乾的军权,更是亲手把自己的亲叔叔宋王爷送上了绝路,当今陛下,的确是一个皇帝呀!” 谢宇是语气平静的说道,但认真而有力,语气中透出绝对的欣赏。 118.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而谢小妹听了这些话,心中虽有些感触,但还是急急的问道:“哥哥,这跟我们谢家又有些什么关系呢?” 而谢宇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才不急不躁的说道:“陛下登基两个月,朝中就掀起了三个大案,帝陵案,工部弹劾受贿贪污案,大乾粮仓倒卖亏空案,三个大案都跟我谢家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帝陵一案,导致二叔丢了礼部右侍郎的官职,至今是个白身;工部弹劾案,更是牵扯出谢家在江南的所作所为;而大乾粮仓倒卖亏空案,使得宋王爷郑昭铤而走险,兵变末遂,他自己更是自刎玄武门前,而这件案子,我谢家也有所牵扯。” “而陛下已然任命宰相刘健为江南钦差大臣,总理江南一切事宜,我谢家已然是首当其冲,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怎么可能?不是还有姑姑吗?不是还有表哥吗?”谢小妹是有些不相信的说道,语气尖利。 而谢宇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又方才说道:“他们能自保就不错了,先帝的突然驾崩,他们手中的权力亦萎缩到了极点,况且就算他们有余力,我谢家也不能让他们出手,那是嫌死得不够快啊!”谢宇是有些自嘲的说道。 谢小妹听了,是有些不敢相信,偌大的谢家,就这么败了,这一切都太虚幻了吧,昨日还是舞榭歌台、宾客满堂,今日就是一撮尘土,真是应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句诗啊!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此时的谢小妹是有些魔怔了,难道一切已然注定,这乌衣巷就因谢家曾经辉煌过,也没落过,又在谢家手里辉煌了,如今也因谢家被烧成一片白地,难道这就是宿命的轮回吗? 她坐在这同德大酒楼的高处,远远的望着乌衣巷的方向,那地方已然是一片白地,良久,她才坚定的对着谢宇说道:“哥哥,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谢宇听了谢小妹的话,顿时是脸色潮红,羞得他是不敢看谢小妹的眼睛,那是信任与期待的目光,而他将要亲手把他自己的亲妹妹送入皇宫那个虎狼之地,步上他亲姑姑的后尘,而这一切值得吗?他此时不断的拷问自己的内心,几次都想说些话,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因为他并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他能说些什么? 而谢小妹见了,却是明白过来,可她心里并不生气,却是温柔的说道:“哥哥,你不必说了,小妹知道了,不就是入宫,身为谢家的嫡系大小姐,我还是有这样的觉悟的。” 谢宇听了这样的话,却是呆呆的说不出话了,正如二十年前的那一幕,自己的父亲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入了皇宫,而今天自己也要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入皇宫,一切都那么巧合,难道这真的是宿命,一时间谢宇是有些信命了。 而谢小妹确是真的信命了,一切都那么巧合,一切都来得那么自然,这不是天意还是什么呢? …… 而此时的燕京城,同福客栈。 黄安奉了郑文的命令,大张旗鼓的到这个小客栈中迎接已然离宫多日的李英儿。 只见这个不大的小客栈,里里外外已然被羽林军包围了,这些羽林军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皆是精锐之士,就那么笔挺的立着,路过的行人与街坊邻居们,或停下自己的脚步,或停下手中的事,远远的观望起来。 而此时的黄安,一身黑色的大太监服饰,高贵而华丽,正是他陪同郑文上朝时所穿戴的,而今天他却是把它穿了出来。 而此时的他,正是一脸严肃的站在小客栈中的正堂里,不急不躁,就那样等着,而他的周围,站着的皆是精锐的羽林军士卒,他们对称的站成两排,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右手紧紧握着剑柄。 不一会儿,李英儿也是一身黑色的宫裙,在韦薛氏及韦莲儿的陪同下步入了正堂。 黄安见了,马上就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腰对着李英儿行了一礼,并开口高声说道:“老奴参见英妃娘娘,奉陛下之命,恭迎英妃娘娘回宫。” 而站成两排的羽林军士卒,也纷纷挺了挺自己的身体,齐刷刷的单膝跪地,并齐声高喊:“臣等参见英妃娘娘,恭迎英妃娘娘回宫!” 而李英儿见了,心中却是异常的高兴,这陛下平时的模样,不像这样的呀,就为了接自己回宫,搞得如此大张旗鼓的,这是为什么呢,她一时也想不清楚,但这种不一样的浪漫,却是让她心里美滋滋的。 于是,她是气场全开,一脸的严肃,高贵而美丽,透出别样的风情,庄重的开囗说道:“众将士免礼,黄公公免礼!” 而韦薛氏母子见了,心中却是有些惧怕,毕竟如此场面她们还是第一次见,纷纷别过头去。 而黄安见了,就笑着拍了拍手,顿时从外面走进了一个小太监,把一个托盘递给了黄安。 黄安接过,才笑着对韦薛氏说道:“韦夫人好啊,本来皇爷是要亲自来的,只是朝中事多,皇爷抽不开身,老委派老奴来了,皇爷让老奴说声抱歉了,这是皇爷送给您的,说这是前些天的见面礼。”黄安说着,就恭敬的双手托着托盘,把托盘递到了韦薛氏的前面。 韦薛氏见了,却是迟疑了,她确是不知道该不该接,望着那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她就是不用打开也知道这盖着的东西铁定是贵重的,如此贵重之物,她是万万不该收的,但这又是那孩子的一片心意,她刚想说些什么。 李英儿就笑着开口说道:“阿娘收下吧,这毕竟是陛下的一片心意,收下吧,况且您不收下,黄公也不好回去交差呀!” 而黄安听了,也附和的说道:“英妃娘娘说得是,韦夫人就收下吧,这只是皇爷的心意而已。”他是满脸的笑意,频频点头。 而李英儿也是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收下。 而韦薛氏见了,才双手接过了这个托盘。 李英儿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这个小客栈,跨入了十二匹白马的拉着的马车上,她见了,心中也是暗暗咋舌,这可是天子车驾,想不到陛下居然把他的马车派了出来,不管如何,此时的李英儿是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她是满脸通红,娇躯擅抖,透出一股别样的美! 而马车在上千羽林军的簇拥下,招摇过市,一路毫不停息的驶入大明宫。 …… 而韦薛氏及韦莲儿在望着车队远远离去之后,才回到了小客栈中。 而韦莲儿却是趁着韦薛氏不注意,急急的拉开了红布,顿时托盘里的十几张纸张就露了出来,她一见这些纸张顿时有些失望,但还是有些好奇的,遂伸手就要去拿托盘里的那些纸张。 而韦薛氏已然早反应过来,见了,就侧了侧身子,一下就把托盘遮掩在了自己身前,狠狠的瞪了韦莲儿一眼。 韦莲儿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只好恨恨的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几张纸吗?”但她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托盘里的那几张纸。 而韦薛氏听了,却是不答话,只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了一张桌子上,再坐在一张椅子上,才拿起托盘里的纸张,细细的翻阅起来,一看,她心中顿时吃了一惊,十张一万两的皇家银行的银票,一张京城区的宅契,两张各五千亩的北地良田的田契,她心里稍稍估算,怕是价值五十万两白银都不止,她是吓了一大跳。 但显然她算错了,这些东西一百万两白银都不止,当然最大头的还是那一万亩良田,就价值一百万两以上,在北地这种良田,特别是燕京城附近,还是熟田,那就更贵的,而黄安给的,显然是从皇室中的良田划出来,而那那栋东城区的大宅也是价值不菲! 而薛莲儿见了自己娘亲如此模样,就好奇的问道:“娘亲,是什么呀?是不是银票呀?娘亲怎么会如此模样?” 而韦薛氏听了,却是瞪了她一眼,才说道:“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快去把你爹叫来!” 而韦莲儿却是有些不高兴的起身去叫了,只是走路一步三回头的,让韦薛氏看了,心里是有些想发笑。 …… 而此时,郑文大张旗鼓的用天子车驾把李英儿浩浩荡荡的从同福客栈接回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燕京城。 一时间,燕京城是谣言满天飞,什么妖妃祸国,什么李妃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甚至什么昏君当道……总之,各种各样的谣言,一时间让这燕京城是暗流涌动,当然也少不了有心人的推波助澜! 而夕阳西下,郑文是站在大明宫前的玄武门上,独自一个人,立在这燕京的最高处,望着这漫天的晚霞,又望了望这燕京城,望了望这大明宫,一时心中却是涌起万丈豪情! 就让这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搏一博,斗一斗,不畏苍天,不畏人言,就让朕为这万里大乾燃起第一把火吧! 119.离奇 傍晚时分,郑文在御书房见到了阔别多日的李英儿。 郑文看着一身黑色宫装的李英儿,却是有了不一样的感受,高贵而美丽,透出别样的风情,眼里满是欣赏。 打量了一下,他才笑着开口说道:“英儿,这几天在外面过得如何了?阿娘还好吧?”郑文说着话,眼晴却是直直的盯着李英儿凹凸有致的娇躯。 李英儿望着郑文,也感觉到他如狼一般的目光,顿时娇嗔的白了他一眼,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良久,才有些害羞的说道:“陛下,妾身这几天在外面过得挺好的,阿娘一家人也和善,让妾身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妾身心里很高兴,还有阿娘及阿娘一家都挺好的,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妾身感觉她还是有些想念陛下的,陛下,我们什么时候再出宫去看望阿娘呀?” 李英儿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显然她对于出宫去外面走走,有着不一般的热情。 郑文听了李英儿的话,却是摇了摇头,才说道:“最近是不可能有什么时间了,朕的事情多得很,你啊,就不要妄想了。”郑文一开口,就戳破了李英儿的幻想。 李英儿顿时就有些焉了,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奢望而已,但还是忍不住的幻想,而且她回宫的时候,就发现宫中的气氛紧张不已。 于是,她就接着问道:“陛下,这宫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臣妾怎么感觉这宫中有些怪异呀?” 郑文听了,就笑着开口说道:“这皇宫能出什么事,不都好好的嘛,朕只是让人对着皇宫例行清理一次而已!”郑文是有些满不在乎的说道,但其实他心里并不像他表面那么轻松。 李英儿听了,却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怪不得宫中气氛如此紧张呢,但她身为武人家庭出身的女儿,对这种事,不说司空见惯,但也见过太多的这种事,她并不感到害怕。 反而有些兴奋的开口问道:“那陛下,抓出了多少蛀虫呀?” 郑文听了,心中却是很无语,这女人怎么了,这种带血的事她怎么如此兴奋,但还是开口说道:“朕怎么如道?这种小事,朕又怎么会过问呢?” 郑文是有些傲娇的反问道,其实他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只是不想说而已,而且这件事,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知道,而且连黄安这个贴身大伴也不清楚。 而郑文是又叉开话题的说道:“对了,英儿,你要住什么宫呀?”话一出话,郑文就前些后悔了。 果然,李英儿听了这话,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双眼却是横了郑文一眼,心里暗骂,这死木头,怎么会如此不解风情? 郑文见了,顿时心里一激灵,这美人连生气的样子都是如此好看,就紧接着笑着开口说道:“朕的意思是说,英儿你今晚就住大明宫,朕这几天没见到你,心里是空落落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朕是很想你啊!” 郑文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现代这种土味情话是不要脸的砸过去。 果然李英儿一听,顿时就害羞的低下了头,还顺势点了点。 郑文见了,是长舒了口气,心中还颇为得意,这女人啊,你千万不要跟她见礼,还得跟她谈情啊,心中也颇为后悔,在后世的时候,怎么不多读读什么爱情攻略的书啊。 正得意着呢,侧腰顿时就传来了一阵痛意,郑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一看,原来是李英儿趁着郑文不注意的时候,伸出自己的玉手在他的腰上狠狠的幸福掐了一下,大意啊,真是大意了啊! 而此时,黄安正从外面走来,见了这一幕,就面带笑意,一声不响的退下了。 但他心中还是颇为高兴的,见了皇爷如此,他也就放心了。说句实话,他这两个月,看着皇爷从一个一无所有的跛脚的皇子登基为帝,再到不到两个月就大权在握,平时大臣们只看到了皇爷智珠在握,好像什么事也难不倒他的样子。 但谁又知道,皇爷暗地里的心酸与努力。就刚登基那会,除了一个大义的名分,皇爷是什么也没有,他就曾发现过那会皇爷是整夜的睡不着,独自一个人,在深夜起身,就那样坐在椅子上,想着想着就到了大天亮,天亮之后,还要精神抖擞的到军中视察拉拢军心,到朝中各部转悠。 刚接触政事那会儿,皇爷甚至有些看不懂奏折,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翻阅各种书籍,各种资料,一看就是大半夜。终于上手之后,皇爷一批阅奏折就批到深夜,两个多月了,他是很少看到皇爷早休息的时候。 别人只看到了皇爷坐在皇椅上,高高在上的样子,认为这是风光无限,千好万好,但又何曾看到过皇爷背后的努力与付出! 而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那种人,却是庸人矣。 而黄安看着郑文与李英儿的打闹的场景,却是喜上眉头,这皇爷呀,今晚怕是会早早休息,但这也好,皇爷虽年轻,但保重身体还是很重要的。 …… 而此时的唐王府,唐王郑郊与向化也是相聚一堂。 郑郊坐在椅子上,就率先开口说道:“大伴,你说这陛下,是为什么把他的女人放到同福客栈这个小客栈呢,而现在有大张旗鼓的用天子车驾接进宫,孤是有些想不通啊?”郑郊是一脸疑惑的问道。 向化听了,却是笑着说道:“王爷,这老奴知道,这同福客栈是陛下小时候的奶娘薛韦氏一家开的,而之所于英妃娘娘会留在那,那是因为前些天,陛下一行人出宫,去见了他阔别多的奶娘,而又事发突然,陛下接到了太仓出事的消息,就急急忙忙的到太仓去了,所以才把英妃娘娘留在那了。” 而向化顿了一下,刚要接着说的时候,郑郊就叉话的问道:“那大伴,陛下的生母到底是什么人呢?孤却不是很清楚,你说说。”他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向化听了郑郊的问话,想了想,才皱着眉头说道:“王爷,这个时间太久了,老奴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陛下刚出生,他的生母就去世了,老奴也只是依稀记得有人说过,陛下的生母是来自江南,最后才入宫的,是一个李姓宫女,最后被先帝临幸了,才生下了跛脚的陛下,先帝听说之后,却是大为生气,一出生就只去见过陛下一面。” “但当时王爷的皇祖父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却是大为生气,还狠狠的批了先帝一顿,见过当今陛下之后,还曾想过把陛下抱到身前抚养,只是终究年纪大了,又考虑到陛下的处境,才放弃了,但最终知根知底的薛韦氏才入了宫做了陛下的奶娘。而陛下之所以能长大成人,平平安安,一生无忧的到十八岁,还是多亏了王爷的皇祖父的暗中照拂,否则……”向化是追忆的说道。 郑郊听了,心中却是颇为震惊,没想到那个跛着脚走路的小九,还有这么一段传奇经历。要知道他的皇祖父,那可不是一般人,可是在立国三百年的大乾,为数不多获得庙号的皇帝,世宗皇帝。 年号隆成,在位三十八年,在大乾是个很有威望,很有才干,被民间称作“明君的皇帝”,他的一生,绝对称得上传奇! 三十岁登基称帝,清顿吏治,打击豪强,整军备武,前二十年,先后与西夏与金进行过多次小规模的交战,打得两国抬不起头,差点就有亡国的危险。 只是当郑文的爷爷正想发大军攻灭金国的时候,各项事情都准备完毕了,却是遇到了草原上迅速崛起的一代天骄、军事天才成吉思汗铁木真! 双方几乎是同时发兵,但两只脚最终还是跑不过四条腿,金国的首都金城最终还是被铁木真先一步攻破了,但也就此,双方进行了长达十三年的战争,打得是你来我往,打成了平局,最终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才议和了。 而这两位绝世枭雄,几乎是在同一年去世! 而郑郊听了,却是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又才开口说道:“那大伴,你说陛下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接他的女人入宫呢?” 向化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才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老奴不知道,也不必知道,但老奴知道,陛下已然发现了‘隐’的存在了,我们今后还是要小心了,这锦衣卫的鼻子可真灵呀!” 郑郊听了,心里却并不觉得奇怪,这“隐”再怎么神秘,又怎么可能在这燕京城隐藏得无影无踪,那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更何况对上的,却是锦衣卫这种庞然大物,而且还是有朝庭全力支持的这种半隐秘的专门的间谍机构。 况且,这“隐”终究只是为他所用而已,就是全折了,他也只会感到可惜,并不会心痛,因为多年的皇室教育告诉他,什么东西,只有紧紧抓在手里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郑郊听了,就笑呵呵的说道:“一切按大伴的意思来就好!” 而向化听了,却也是对着郑郊点了点头,但他心中还是有些不满的,这唐王爷真不是个东西呀,就嘴上这么说一句就行了,就不给些实在的,这是要马儿跑得快,又不给马儿吃草了,这怪不得……啊! 120.和风细雨,淡淡涟漪 而此时的郑郊却是突然开口说道:“大伴,你说,孤和孤的两位哥哥联合在一起,在这朝中与陛下相斗,你觉得能否成一番事业?” 郑郊是一副征求向化意见的样子,但他的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只有天知道。 而向化听了郑郊的话,却是偷偷的打量了他一眼,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王爷,按理说,这政治上,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王爷与燕王爷周王爷联合在一起,理论上是说得通的,毕竟现在的陛下就是你与二位王爷最大的对手,单对单,你们三位没有谁能斗得过当今陛下!”向化是一脸笑意肯定的说道。 郑郊听了,一脸的面无表情,但心中却很不舒服,这死太监,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这不是在戳孤的痛处吗?但他还是对着向化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向化见了,心中却是清楚得很,但却不以为意,依旧笑着说道:“王爷,说句你不高兴的话,以现在时势,你一个人单打独斗,确实斗不过当今陛下,就是你与燕周二位王爷联合在一起,齐心协力,只要当今陛下愿意,愿意背负骂名,你们三位王爷就是一辈子圈禁的命。” 向化这话简直是歹毒至极,这是直往郑郊伤口上洒盐呢! 果然,郑郊听了,脸色骤变,他是极其愤怒,双眼直直的盯着向化,几次都想开口训斥这死太监,但是话到嘴里还是硬生生的咽下去,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良久,他才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示意向化接着说。 向化见了这一幕,脸上毫无变化,但心里却是摇了摇头,这唐王爷终究是年轻啊,这点重话就受不了J,还想与坐在龙椅上那位斗,简直是不知所谓,与先帝年轻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呢,自己还是要小心,尽快避开这个漩涡才是最好的。 但是,先帝呀,您中道崩殂,您交给的事,老奴到底要该怎么办呀? 虽心里这样想着,但他脸上仍旧毫无变化,依旧又一脸笑意的接着说道:“王爷,你要联合燕周二位王爷,依老奴看,还是算了。” “哦,这是为什么呢?”郑郊听了,却是好奇的问道,他本以为这死太监怕是会赞同自己的想法,没想到这太监的想法却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向化是望着郑郊,才笑着说道:“因为你的好大哥,燕王爷郑庄正准备向当今陛下投诚了。” 向化是一语中的,开口就直指核心,而郑郊听了,却是一脸的震惊,却是双眼死死的盯着向化,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老奴已经从燕王府得到准确消息了,这确确实实是真的!”向化是满脸笑意,却是极其认真的说道。 “而且当初燕王爷向陛下上书弹劾你与周王爷不孝的那封奏折,就是他向陛下投诚的信号,这投诚的想法,也的确是他的心里话。”向化是又补充的说道。 “所以,你想与燕王爷联合的想法,老奴劝你还是趁早打消,那只是空中楼阁,老奴建议王爷,可以与周王爷郑桐结盟,才是当下最可行的。”向化又是一脸笑意的接囗说道,只是他的嘴角霞出一丝诡笑,转瞬即逝,竟谁也没有发现。 而郑郊此时还沉浸在向化的话中不可自拔,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与自己斗了那么久的大兄,还数次遭受了自己父皇的打压,他都没想过放弃,怎么一下子就想投诚,这是为什么呀,他是有些想不通。 就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什么呀?” “为什么?这不明摆着吗?燕王爷怕了,他看不到希望了,索性就放弃了呗!”向化是又接口说道,语气是不平不淡。 但郑郊听了,却是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快速起身,发疯似的拿起桌子的茶盏就狠狠的摔在了头,仰起头,满脸激动的大声说道:“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就让孤来跟你好好斗一回!” 而一旁的向化见了,却是笑得更诡异了,这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那也正好方便行事,先帝呀,不管如何,您交待的事,老奴终究会完成的。 他是默默的笑着这些事,脸上诡异的笑容一闪而逝,但还是被一旁郑郊的余光瞧了个正着。 …… 而夜深了,天亮了,太阳升起了,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郑文是早早的起了床,迎着晨光,在御花园中,照例练起了武,耍起了剑,只为了单纯的锻炼身体,内行人一见,就知道是个花架子。 他是练了好大一会儿,就看到锦衣卫指挥使郑一从远处走来。 当郑一走近,对着郑文就是单膝跪地,大声说道:“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不必多礼,如何了?”郑文是把手中的剑插回了自己的腰间,挥了挥自己的双手,方才开口说道。 郑一听了,起身,才开口说道:“陛下,还是没动静呀,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要不要臣再加把火呀!” 郑文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才开口说道:“不必,要沉住气,就跟钓鱼那是一个道理,不但要有香饵,还等有耐心呀,既然饵料已经放了,那么就只能等了,至于上不上钩,那得看天意呀,况且就算不上钩,在这燕京城的一亩三分地里,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呢?呵呵,朕啊,有的是耐心。”郑文是笑着开口说道。 “诺,臣记住了。”郑一对着郑文重重的点头,满脸认真的说道。 “哦,对了,对不良人你们锦衣卫又查到了些计么?给朕说说。”郑文是不经意的问道。 郑一听到这话,却是脸色苍白,满脸冷汗,心中是害怕急了,这个查不良人的事,他是吩咐他的好兄弟,他的好副手锦衣卫同知郑二秘密督办的,这才几天陛下就知道了。 他是结结巴巴的说道:“陛…陛下,这个事,臣…臣只是想替…锦衣卫争一口气…而已,臣是万万不敢……” 此刻的他,心中是害怕急了,急忙开口解释。 但郑文见了,却是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朕知道,你对于朕把铲除不良人这件事交给大理寺去办,你心里怕是有些不满吧!” “臣不敢!”郑一听了这话,马上就开口说道。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对吧,你心中有不满意,那是知耻而后勇,朕知道你的忠心,你呀不必有太多的心思,好好替朕做事就够了。”郑文是笑着对郑一说道。 “朕之所以不将铲除不良人这件事交给你去办,那是因为朕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郑文是又补充的说道。 “请陛下吩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臣也在所不惜。”郑一听了郑文的话,顿时有些放心了,遂大声开口说道。 郑文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望了望四周,发现无人,才压低声音的开口说道:“朕自登基以来,就慢慢的发现,朕的父皇不知在做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是秘密拨付了大笔银子,又是在外成立了‘隐’这个组织,这件事肯定是极其重要,而且只能暗中来,但父皇中道崩殂,只留下了蛛丝马迹,而清楚这件事的,只怕只有向化了,朕这次,其实希望的并不是引出向化,而是具体的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会让朕的父皇暗地里如此大动干戈?” 顿了一下,郑文又才接着说道:“朕要你查清楚这件事,而且还是暗地里,而且不准打向化的注意,向化这个人,以前一心只忠于朕的父皇,现在是什么心思谁也搞不懂,而且朕也想看看他到底能搞出什么花样?明白了吗?”郑文是严肃的说道。 “诺!”郑一是认真的说道,脸上却是皱起了眉头,显然这个事,对他来说,还是太困难了,但毕竟是陛下的命令,他是硬着头皮接下了。 郑文见了,又是叮嘱的说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可告诉第三个人,明白吗?”郑文死死盯着郑一的双眼,又才开口说道。 “诺!”郑一对视着陛下,干脆利落的说道。 郑文见了,点了点头,又才开口说道:“至于不良人的事,你们锦衣卫也查查吧,至于大理寺,短时间内,怕是没有那个实力剿灭不良人了,遇到了,抓到了,就绞死吧,这些人留着终究是祸害,朕不希望朕的万里江山,总有那一小撮不知死活的人。”郑文是重重的说道,显然一提起不良人,郑文心里还是异常生气的。 郑一听了,心中却是狂喜,急忙就笑着开口说道:“诺,臣谢过陛下了!” 他是双眼有些含泪,心中却是激动的不行。原来三年前,郑一带着人去剿灭不良人,就因为某些原因,那是损失惨重,他的好兄弟郑五,也死在了那次战斗中,这让他悲痛欲绝,那可是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人呀,他们曾一起长大,一起出生入死,就这么没了,怎么可能? 121.河北节度使之位 而恰恰在此时,他本以为早被剿灭的不良人又跳出来搞事了,一下子就把他深埋在心底的仇恨激发出来了,不把他们剿灭,又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呢? 故此,他是恨恨的想到,这次一定要彻底下的剿灭这不良人,可不能让大理寺那帮刚成立的家伙抢了头汤,否则自己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面子往哪搁啊? 郑文看着一脸沉默的郑一,脸上毫无变化,心里却笑了,他一看郑一的脸,就把郑一心里的想法猜了八九不离一,但底下人的想法,郑文才不会去管呢,有竞争才会有动力嘛,身为上位者,得给底下的人制造矛盾,制造动力,否则都是一团和气的,还要上位者干嘛,更何况是两个都拥有间谍属性的部门呢?还是彼此牵制,彼此监督的好。 沐浴着晨光,郑文是突然开口问道:“郑一,你说朕的三位好兄长,此刻在干嘛呢?是不是和朕一样在沐浴着这晨光呢?” 郑一听了,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燕周唐三位王爷都是人中龙凤,臣不知道他们在干嘛?但是昨晚的三位王爷,想必睡得不是很安稳,他们终究不如陛下多矣!”郑一是沉着的开口说道。 郑文看着郑一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是笑了,才开口说道:“朕以为卿是个武人,是个耿直的性子,没想到这拍马屁还是拍出新高度,不过这话,朕喜欢!”郑文是一脸轻松的半开玩笑的说道。 “臣说的的确肺腑之言,绝没半句假话!”郑一是一脸认真的接口说道。 郑文见了,却是哈哈大笑,良久,又才开口说道:“盯紧朕的三位好兄长,不要让他们近期之内坏事,明白吗?”郑文是盯着郑一的双眼,极其认真的说道。 郑一一听,马上就明白了郑文的话,不久之后,朝庭的封疆大吏就要到这燕京城述职,及朝贺新帝登基,特别是还有数位节度使这样手握军权的重将,那更是重中之重了,陛下这是怕三位王爷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跟这些手握军权的重将扯上什么关系,看来陛下的重视,那是超乎自己的想像啊? 郑一心中一震,对着郑文重重的点头,才开口说道:“诺,臣知道怎么做,陛下大可放心。” 顿了一下,他才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陛下,太原侯关中节度使陈拓,好像与唐王爷郑郊有些关系,三年前,陈拓出任关中节度使,唐王爷在先帝面前是使了力的,而这些年,两边还是有些来往的,虽然是唐王爷去也巴结太原侯府。”郑一是如实的说道。 郑文听了,却是笑着说道:“无妨,这太原侯府朕听说过,与国同休,那可是世袭的侯府世家呀,这陈拓能做到关中节度使,想必是个聪明人,朕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郑文是不以为意的说道,但他内心的想法却并不那么不以为然,他能从一个透明皇子,登基称帝,不到两个月就能手握大乾权柄,呼风唤雨,他对权力的敏感那是超乎寻常,他不相信这陈拓会投靠唐王郑郊,但多疑那是皇帝的秉性,特别是涉及军权这种事,他是绝不会掉于轻心的。 于是,他又一脸面无表情的吩咐道:“郑一,这太原侯府及这陈拓,你们锦衣卫重点关注一下,万不可出了任何差错!” “诺!”郑一听了郑文的话,心中一凛,马上就开口说道,陛下前后矛盾的话音,让他又对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有了深刻的认识啊,多疑那是皇帝的本性啊,相比先帝,当今陛下,则更像一个皇帝,他是深谙权力的真谛,做事方式多种多样,让人看不清虚实,但事后却不得不佩服他,郑一此时的心理,一方面很欣慰,一方面又不是很舒服,如此矛盾的心理,让他不由多想了。 他一回过神,心里就有些自嘲,难道自己老了,什么时候还如此胡思乱想,真不应该啊,自己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披上了这层皮,一辈子就休想再脱下来,自己是得好好思考一下自己了。 而此时的郑文却是在仔细的思考,并没有发现郑一的小动作。 而他思考的并不是陈拓,而是他发现此时的河北地区,在军事上,却是处于一个真空地带,前河北节度使林苍带领三十万河北驻军入京,郑文把这些军队留在了燕京城,作为燕京驻军的补充,林苍也被自己打发到江南出任江南节度使,重整江南驻军去了,此时的河北地区,也就那三两万地方驻军,真是失误呀! 不应该呀,自己忙得都险些忘了,他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自己是得尽快确定人选,出任河北节度使,补足河北的驻军了。 因为此时的河北地区,那是三面环绕着燕京城,是大乾燕京城的屏障,也是大乾京都的第一道防线,没有任何军队不跨跃河北地区就能直达燕京城的,也因此,大乾历代皇帝那对河北地区那都是异常重视,不但设立了河北节度使使部,常年驻扎三十万大军,还异常重视河北地区民兵制度,相关的军事军备工作那都是异常的重视,几乎是除了燕京城外,第一优先级别了,就是闲时的边关重地,那也比不上河北地区。 虽然这些年朝庭是有些松懈了,但那也只是在军费上稍加拖延,相关军备的更换的周期有些延长而已,郑文自己就知道,这河北地区,朝庭就从未拖欠过底层军士的一分军饷,历代皇帝不知派了多少秘探进入河北地区,对各层军官进行监察督视,朝庭还不定期的派谴要员进入河北地区,巡视相关的军队军事工作,因此河北地区,那也是算得上大乾最重要的军队来源了。 也因此,大乾历代节度使,那都是皇帝亲信中的亲信,那都是战功赫赫之辈,而此时郑文就有些头疼,他登基日短,他想找一个对他忠心耿耿,又战功赫赫的人,太难了。 羽林军将军李卫,倒也勉强够得上,如果加上自己的鼎力支持,出任河北节度使也够了,但他得帮着自己盯着自己的羽林军,那可是自己改革大乾军队的基础,那可是重中之重,郑文是稍微一想,就把他排除了。 至于蒋空,那倒也可行,只是这京城的数十万大军,总得有几个自己的绝对亲信来帮着自己盯着一些吧。 但到底有谁来出任河北节度使,郑文一时是有些难住了。 …… 而此时的枢密院,前枢密使、现任内阁大臣、辽国公吴勇也正和大乾北军主将李成,正说道这方面的事。 而此时的吴勇,一身黑甲,满脸红光的,正对坐在他下首的李成说道:“李成啊,你对这空出来的河北节度使有什么想法没有?” 李成坐在椅子上,一听这话,心中就一喜,这河北节度使,他又怎么没有想法呢,只是他知道,这职位,那可是陛下绝对的亲信才能出任呀,今天这老将军怎会如此之说,自己在这大乾军方也算得上他这一系的人,难道这老将军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出任这河北节度使? 于是,李成马上就开口问道:“老将军,这如何说?”他是沉着的开口说道。 吴勇见了,这李成有如此表现,心中还是满意的,就接着说道:“李成,你在这军方,也明白,在这大乾军方分为好多派系,你也算得上我这条线上的人,那你得抓紧了,毕竟这好位置,那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啊,最后在这半个月内,能定下来。” 李成听了,却是一头雾水,就疑惑的问道:“老将军,这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吴勇见了,摇了摇头,才说道:“你呀,真是榆木疙瘩,怎么不开开窍呢?我问你,能出任河北节度使的先决条件是什么?” 李成听了,沉思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是资历,是战功,再加忠心,前任河北节度使林苍老将军,不就是这样吗?” 吴勇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方才说道:“对,但也不全对,你得把忠心调在最前面,对陛下忠心耿耿,有资历,有战功,这才是出任河北节度使的先决条件,否则你以为林苍能十几年出任河北节度使,还一直游离在派系之外,还一直活得潇洒自如,至今又被陛下赋予重任,出任江南节度使,那是因为他对先帝及陛下都有一颗绝对的忠心,谁是陛下他就听谁的!”他是压低声音的说道。 “而现在,陛下正值用人之际,羽林军的将领他外派了一个,剩下的他得留在京城,毕竟京城可是有数十万大军的,你明白了吗?”吴勇是肯定的说道。 李成一听,马上就明白过来,起身对着吴勇恭敬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说道:“多谢老将军的点拨,末将知道如何去做了。” 吴勇坦然的受了这一礼,又方才开口说道:“而且,你要快,不久之后,地方几大节度使就要进京了,怕是会存在变数。” 李成对着吴勇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122.些许波澜 而此时的郑文,却是在御书房中认真的批阅着奏折。 突然,黄安就从外面走到郑文的桌按前,对着郑文行了一礼,才说道:“皇爷,工部尚书孙化孙大人求见。” 郑文听了,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才说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孙化就在黄安的带领下,到了郑文面前,待行过礼后。 郑文就率先开口问道:“孙卿,你今天来见朕,是有什么事吗?”郑文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孙化听了,马上就开口说道:“陛下,您吩咐工部建造的英烈阁,已然完工了。” “哦,这就完工了,不错,朕找时间也去看看。”郑文是有些欣喜的开口说道。 “至于启用的事,朕会吩咐礼部的,就在下个月的一日好了,这次的事,你们工部辛苦了!”郑文是又接口说道。 孙化听了,才开口说道:“臣等不辛苦,只是做了份内之事而已,陛下才是真辛苦呀。” 郑文听了,却是没什么反应,又开口接着问道:“孙卿,你在工部的改革如何了?你也说说,朕也听听。” 孙化听了,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陛下,由于改革时间日短,臣在工部的改革,还只是开了个头而已,首先在人事方面,臣在工部是彻底的清理了庸官、冗官,加强了工部各级官员的思想教育,号召他们多学习技术方面的知识,还召集了一些工部的各级官员,制定了《工部各级官员准则》,要求他们必须必须懂什么技术,每年还会进行三次考识,一次不过,三年内不准晋升,三次不过,就会被降官。” “不错嘛,孙卿这法子不错嘛,跟科举那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你接着说。”郑文听了孙化这话,顿时觉得有些意思,才又接着开口说道。 “其次,就是按陛下的意思,对工部下的工匠进行等级划分,但由于工作量太大,人也太多,毕竟没先例,所以现在这个工作都是处于停泄状态。”孙化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他懂,毕竟把工匠划分为各个等级,也确实没有成熟的例子可供参照,以前对于技艺精湛的工匠都被统称为大匠,现在具体的对这个工匠划分确实有难度,总不能把工匠划分成大匠与非大匠吧。 于是郑文想了想,才说道:“既然没有先例可行,那你们工部就自己制定标准嘛,参考实际情况,制定标准,再让工匠按这个标准来考核不就行了吗?” 孙化听了,顿时就是满面笑容的对着郑文说道:“陛下英明,臣怎么就没想到呢?”他是有些懊悔的说道。 郑文见了,却是会心一笑,才接着开口说道:“孙卿,接着说。” 孙化见了,却是迟疑了一下,望了望郑文,又方才开口说道:“陛下,臣这些天清查整顿户部的相关资料,发现涉及到太仓建造的图纸早在二十年前就不翼而飞了,并没有留下过谁人提走的记载。”孙化说着,双眼却是有些好奇的望着陛下,也想听听陛下到底会说些什么。 郑文听了,脸上却是毫无变化,心里却是在想着这孙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沉着的开口说道:“关于太仑的建造图纸,是朕的皇祖父从工部提调进皇宫,现在都还一直在皇宫呢。” 孙化听了,却是松了口气的说道:“那老臣就放心了,这几天老臣总是疑神疑鬼的,害怕太仓的事会牵扯出工部,看来是老臣多心了。” 郑文见了,一下子就肯定,自己之前的怀疑那是没有必要的,但他还是不愿意谈及这方面的问题。 就突然的问道:“孙卿,你说这河北节度使之位,由谁接任为好呢?” 孙化一听陛下的话,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话有可能犯忌讳了,但他也是一个老油条,马上就沉着的大声开口说道:“臣唯陛下马首是瞻!” 郑文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才接着开口问道:“孙卿,你们能够打造出,到明年年底能够列装大乾所有军队的军备吗?” 孙化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说道:“陛下,这方面的事,臣在工部已然着手行动了,照目前的进度,臣认为问题不大,只是后期,原材料方面可能不足,工部现在的储铁量并不足于用来打造如此多的军备。”孙化是如实说道。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才接着吩咐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管了,你们工部到明年年底,一定要拿出足够列装大乾所有军队的军备,否则朕拿你们试问。”郑文是不容置疑的说道。 “诺,臣一定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孙化听了,虽然有些犯难,但还是硬着头皮的说道。 郑文见了孙化这老当益壮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孙化别看七十岁的样子,其活力还是不小啊,还能替朕看几年工部。 …… 夕阳西下,太阳快落山了,夕阳的余晖照耀着这巍巍的燕京城,漫天红霞,是难得少见的异象之景,良久,黑夜来临了,这股异象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此时的燕王府上,燕王郑郊和太太监向化正分上下首而坐。 向化却是率先开口说道:“王爷,不久之后诸多封疆大吏就到京城给陛下朝贺及述职了,王爷何不插一手?”向化是一脸笑意的说道。 “哦,大伴,这要如何做呢?”郑郊一听向化的话,马上就来了兴趣,就试探的问道。 向化听了,就紧接着开口说道:“王爷,老奴听说,你跟太原侯家主、关中节度使陈拓交情匪浅,王爷何不联系一下?” 郑郊听了,马上就明白了这向化暗地里的意思,大张旗鼓的联系,打草惊蛇,做给上面的人看,才方便自己做事,但他自己有些迟疑了,这毕竟是得罪人的事,而且还是狠狠的得罪人,一时间,他是沉默了,一言不发,静静的想自己的事。 向化一见,稍一想就明白过来了,马上就对着郑郊开口说道:“王爷,居然早晚都要站在对立面,既然早晚都将会成为敌人,为何不趁着能用的时候,拿来用用呢?况且,这太原侯府,可不是王爷能用得起的。王爷,老奴说得不错吧。”向化是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郑郊听了向化的话,却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显然他还是很认同向化的话的,但太原侯府这种世袭罔替的顶级世家,就那样去死死的得罪,这真的好吗? 但他还是一言不发,显然还在沉思,沉思到底值不值得,而一旁的向化几次都想再开口,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就那样默默的坐着,静静的等待着郑郊的决定。 良久,郑郊才双眼死死的盯着向化的眼睛,才严肃的开口问道:“我们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向化见了,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王爷,这些天锦衣卫活动得越来越厉害了,所以我就下令让他们尽可能的隐蔽,反正时间也还来得及。” 郑郊听了,点了点头,他手里的人这些天做事也是如此,看来这死太监倒并没有欺骗他,现阶段暂时还是可以相信的。 于是,郑郊就接着开口说道:“那好,大伴,这方面的事你要抓紧,万不可出任何差错?”郑郊是叮嘱的说道。 “诺,老奴会办好的,请王爷放心。”向化是自信的说道。 “那王爷,对于联系太原侯陈拓的事,还要不要做?”向化是又紧接着问道。 “做,为什么不做呢?孤也想看看,孤的好皇弟,当今陛下,是又如何处理孤给他的这个难题,真是期待啊,哈哈哈……”郑郊是哈哈大笑的说道,显然此刻,他是欣喜若狂。 而坐在下首的向化见了,心中却是一喜,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转瞬即逝,竟谁也没有发现。 良久,郑郊是笑累了,长舒了一口气,才开口对着向化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大伴去做了,一定要给孤做得漂亮,明白了吗?”郑郊是若无其事的对着向化吩咐道。 其实,此时的郑郊,已然发现了这向化心里肯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而这向化,到这燕王府,也是很诡异的,他心里也想搞清楚这向化的秘密,但他却是不可能直接开口发问的。 而向化听了,马上就开口就开口说道:“诺,王爷尽可放心,老奴会将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向化是满面笑容的说道。 其实,对于郑郊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作为混了半辈子的人精,向化还是很清楚的,不就是想在出事之后,拉自己做背锅的吗,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但显然眼前这位王爷还是太年轻了,皇家自有皇家的制度,世家自有世家的制度,有些地方两者有其相通之处,有些地方又截然不同,如此混着来,眼前这位王爷是早晚得吃大亏的。 123.毛遂自荐 天渐渐黑了下来,夜里的大明宫万千灯火,御书房中更是亮如白昼。 郑文坐在御案之后,也不像往常那样在批阅奏折,而是握着一只毛笔,在一张上好的蚕茧纸上静静的写着什么。 因为自从宰相刘健离朝之后,他突然间发现,他权力很是稳固,也是很想做些大事,却也猛然间发现这些大事都绕不开宰相刘健,一下子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而且他也发现,自宰相刘健离开下江南之后,这朝中是平静得很,而且上场朝会当庭打死了六个御史之后,现在朝中依旧平静得可怕,这让郑文感觉有些不安,这就像大海啸前的大海一样平静。 但他身为皇帝,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他总觉得有什么人要搞事,有什么事要发生,但他一时又想不到。 所以,此刻的郑文,右手紧紧的握着笔,在上等纸上,仔细的胡乱划着什么,紧紧的皱着眉头,良久,依旧愁眉不展,只见他右手紧握毛笔,在纸上划出了一条墨线,他是颓然的放下手中的笔。 显然他并未有任何发现,但他仍坚持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他起身,跛着脚,快速的走出御书房。 而这时的黄安的干儿子小太监黄德,拿着一件厚厚的披风,却是急速的跟上前,对着郑文说道:“陛下,外面天这么冷,您要去干嘛呀?穿上披风再去呀!” 郑文回头望了他一眼,顿觉有些诧异,对着他点了点头,才从他手里接过,顺手披在了自己肩上,一言不发,就出去了,不少武士就迅速从暗中走出来,簇拥着他们的皇帝陛下离去。 而黄德望着郑文远去的背影,心中则是狂喜,今天终于等来了陛下的一个点头了,不错,黄德呀黄德,你要加油,你这个小人物终有出手投地的一天! …… 郑文则在众武士的簇拥之下,走到黑夜中,望了望这满天的星辰,良久,才众武士的簇拥下,消失在远处。 郑文今晚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就在这么寒冷的冬夜里,就这么冷不丁的逛了大半夜的大明宫,看到了大明宫各处值夜的羽林军卫士,看到了仍旧未睡起的各宫娥各太监,直到他累了,才停下来,一夜好睡。 直是郑文怎么也没想到,他如此无厘头的举动,却是让宫中各势力鸡飞狗跳,包括远在长乐宫中的太后王氏、贵太妃谢氏都是连夜起床,各自在自己的小屋里招集亲信商议,这陛下到底是怎么了,会不会是又来一次清洗,她们各自是一阵胆颤心惊,到最后又接到陛下又打道回府了,让她们是莫名其妙,让她们是哭笑不得,但这一夜,整个皇宫,却是很少有人睡好。 次日,当郑文醒来后,洗漱过,用过早饭后,他的一贴身武士就把昨晚皇宫中的事详细的对他说了一遍。 郑文听了,脸上露出一股笑意,心里却颇为不高兴,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大明宫何时这么通透了,这三更半夜的朕在这大明宫逛了一下,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这不是刚刚清理过这皇宫吗,难道是郑一阳奉阴违,故意放水了,他是想了又想,又觉得不可能,看来自己对这皇宫,还是想得有些理所当然了,一切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简单呢,人这种复杂的生物,有太多的想法,有太多的利益掺杂。 为了利益,有太多的人,会为此而前仆后继,为此铤而走险,难道屠刀终究还是吓不住这些被利益蒙蔽双眼的人吗?这才几天呀,这宫中是又活跃起来了,还是说,朕的刀还是太软了?要不要再来一次洗宫呢? 郑文就这么想着,但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放任不再管,因为明年又不知多少女人进入这皇宫,这宫中又将有新的利益阶级产生,这皇宫之中又将产生不少势力,自己又怎么管得了呢,看来明年的皇宫怕是有的是热闹了,但是管他的呢? 热闹就热闹吧,反正这都是历来皇宫的主题而已,其实郑文自己心里,对这种宫斗还是很期待的,是不是真的像后世拍的清宫剧那样,女人们为了皇帝的宠爱,无所不用其极呢? 其实不用想,郑文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什么皇帝的宠爱,郑文虽然身为一国之君,也确信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这宫中这么多的女人喜欢他,喜欢的终究只是利益而已。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皇宫更是这天下最大的利益场,跌宕起伏,几度春秋,旧人哭,新人笑,老人谢幕,新人登台,各自演绎一曲不一样的悲欢离合! …… 突然,黄安从外面快速的走进来,躬身对郑文行了一礼,才沉着开口说道:“皇爷,燕京北营主将李成将军求见。” 郑文听了,却是头也不抬的说道:“大伴,你知道是什么事吗?”郑文是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却是不紧不慢的问道。 黄安一听郑文的问话,却是顿了一下,才迟疑的开口说道:“皇爷,老奴问了,只是这李成却是并不回答,只是让老奴代为通传,老奴看他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的话,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 郑文听了,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在白纸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墨迹,他是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望了黄安一眼,才笑着说道:“哦,这李成来求见朕到底所谓何事,竟然连大伴你也没打听出来,着实令朕惊讶,看来,这李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大伴,你去带他进来吧,朕也想看看,他到底为什么来见朕,毕竟这时候主动求见朕的将军,可是不多见呀!”郑文是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而黄安却是仿佛没有听懂郑文的话,脸上毫无变化,大声开口回答道:“诺,皇爷,老奴这就去。”说完就退下了。 不一会儿后,黄安就领着一身黑色甲胃的李成到了郑文面前。 李成一见坐在椅子上的郑文,马上就单膝跪地,对着郑文就是一礼,声音洪亮的大声开口说道:“臣北营主将李成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郑文见了,也不起身,笑着开口说口道:“起来吧,不必多礼,将军这些年在北营主将的位置上,兢兢业业,劳苦功高,朕很欣慰,来人,赐座。” “臣多谢陛下的夸赞,臣是愧不敢当。”李成听了陛下夸赞话语,心中还是很高兴的,但嘴上却是谦虚的说道,有些涨红的脸色却是出卖了他。 郑文见了,心里却是点了点头,待李成坐定,郑文又方才开口说道:“将军在今日来求见朕,是所为何事呀?”郑文是直接明了的开口说道,对待武人,他向来如此。 李成听了这话,却是迟疑了一下,起身对着郑文行了一礼,方才大声开口说道:“臣听说河北节度使一职空缺,这是朝庭的要事,臣此次前来求见陛下,是准备毛遂自荐,来请求陛下任命臣为河北节度使。臣自问,臣在资历上,臣的才干,对河北节度使一职,都挺合适的。”李成说完,是一脸期待的望着郑文。 郑文听了见了,心里却是很是惊讶,自己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李成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毛遂自荐河北节度使一职,一时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郑文脑子转得飞快,一时心中又不确定这河北节度使的人选,但也不能让场面冷下来,马上就开口问道:“卿既此来,想必FL私底下也费了不少功夫,如果朕任命你为河北节度使,你要如何做?”郑文是考较似的问道,话一出口,郑文顿时感觉有些不妥了,双眼却是死死的盯着眼前李成的一举一动。 李成听了郑文的问话,心中顿时一喜,但马上又感觉到一股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自己身上,心中也顿时一紧。 但他还是沉着组织了一下语言,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陛下,臣是这样想的,臣如果任职河北节度使,一定会向陛下您请求支持,让臣在羽林军中挑选一批人,再从京城的河北驻军中挑选一批人,臣再以这些人为河北节度使部的骨干,配合节度使部的军事体系,在三个月内,恢复河北节度使部的驻军规模……” 郑文听了,面上毫无表情,心中却是会心一笑,这李成也是个有心人,正合自己的心意,不管这是不是他心中真实的想法,还是他故意迎合自己,但李成的话,李成的方案,却是对此时的郑文,却是最合适的。 郑文心中的天秤却是偏向了李成,这李成也算得上忠心,又合自己的心思,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沉思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嗯,卿说的,确合朕的心思,卿先回去,朕再想想。”郑文是不确定的说道。 但脑子一转,却是又对着李成开口说道:“不久之后,几大节度使也到京了,朕会在枢密院召开相关的军事会议,到时卿也参加吧!”郑文是模棱两可的对着李成说道。 李成听了,心中却是狂喜,马上就开口说道:“诺,臣告退。”说完,对着郑文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郑文望着李成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却是陷入了沉思! 这燕京城是也来也有意思了! 124.不知不觉中的开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天即逝,偌大的燕京城平静如斯。 郑文也静静的呆在大明宫,静静的望着偌大的燕京城,期待着这朝局的变化,期待着底下人的动作,期待着某些惊喜,只是他终究还是失望了,一切都那么平静,看来别人比他想像中的更聪明。 是呀,人这种生物,其思想是最复杂多变的,可以为了某些利益而豁出生命,也可以为了自己生命放弃一切。人呢,是最善于趋利避害的,更何况在这个封建时代,各人自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活着才是这个时代的主题。 郑文心中虽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着这场大戏如何开场呢?千万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 而此时的大乾宰相、江南划钦差大臣刘健及一行人,正穿过河北地区,停驻在千年古都洛阳。 傍晚时分,洛阳驿站,刘健一行高官正步入其中,准备歇息一夜,明早赶路呢。 《大乾律》中规定,大乾官吏无论官阶高低,在朝庭公务出差时间内,不得叨扰非公务地域官员,不得借住官衙,只能进住驿站;而下级官员也不能求见,因公务途经该地的上级官员。 虽然立国三百余年的大乾,这些律令几乎是一纸空文了。但刘健身为大乾宰相,百官之首,却是不会去践踏这些律令的,特别是在这个敏感时期,更是如此,故此他是一到洛阳,就住进了这洛阳驿站,既不叨扰洛阳地方官员,也不准备插手洛阳的政事,上万人途经洛阳,加上数百位中枢官员,更有数位朝堂高官,这样一行人静悄悄的途经洛阳,有息无声,仿佛这行人并不在洛阳。显然,刘健是在刻意的回避这洛阳。 但有些事,不是想回避就能回避的,该发生的终究还是要发生,一切都那么突如其来,一切又都那么恰到时候。 刘健吃过晚餐,正准备休息一下,他的随身管家刘冲却是突兀的走进来,对着他禀告道:“老爷,外面洛阳郡守柳河求见!” 刘健听了,却是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我不是的吩咐了嘛,谁也不见,你是怎么搞的?” 刘冲见了自己老爷生气的样子,顿时有些惶恐,马上就解释的说道:“老爷,这柳郡守是老爷您的得意门生,一向对老爷您恭敬有加,所以我才代为通传……” 刘健听了,面无表情,却是开口说道:“好了,下不为例,只此一次,你去吩咐他,就说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好好做事,好好做官,才不负朝庭的托负,才不负他身上的那身官袍,才不负本相的一片期待。” 想了想,刘健才又说道:“你再告诉他,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做了洛阳郡守,就该沉下心,为这洛阳百姓,为这大乾朝庭,做几件实事,不要东想西想的,要务实,不要务虚,做这地方郡守,要沉得下心,要耐得住寂寞,朝庭的眼睛即使再老眼昏花,还是能看得清这地方的一草一木的。就这些吧,你去吧。”刘健是皱着眉头说道。 “是,老爷,我这就去。”刘冲是急忙答道,像一只受惊的老鼠一样,转身快速退去了。 而好大一会儿后,刘冲才快速的走进来,诚惶诚恐,硬着头皮对刘健说道:“老爷,这柳郡守不肯退去,说有要事求见老爷,这是他写给老爷的信,他说老爷一看就明白。”说着,刘冲才双手恭敬的把一封信递向了刘健。 刘健听了,心中却是有些好奇了,遂接过信,打开信封,掏出信纸,翻开一看,只见信纸上有两个“黄金”大字。 刘健一见,瞳孔瞬间就变大,脑中瞬间便转动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自己才刚刚接到陛下让锦衣卫传来的密报,京城太仓消失了一百万两黄金,太仓令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诡异的死去,虽然一夜之间就失而复得了,朝堂上也被陛下压下了,但自己心里清楚,这件事万万没有结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这背后隐藏着太多的事,隐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自己刚到这洛阳,就看到了黄金二字,难道跟京城的事有关吗?陛下在密信中嘱咐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这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呢? 刘健看了这封信,心里却是有些急了,但还是面无表情,沉着的吩咐道:“刘冲,你去,让柳河进来见本相。” “是,老爷,我这就去。”刘冲听了刘健的话,马上就回答道,虽然他心中也好奇,但身为下人,身为刘府的二管家,他知道自己的本分,急忙转身离去了。 不一会儿后,刘冲就带着一个身着黑色官袍、大约三十五六岁、身材高大、长着一张俊脸的北地男子进来了,此人正是洛阳郡守柳河。 柳河是建启三年的探花出身,正是刘健就任宰相那一年,而他也正是那一年的会试主考官,柳河也算得上刘健的得意门生了,和他有相同的政治主张,而且操守为人都不错,而这也正是刘健让他称呼自己为老师的理由。 柳河见了刘健,整束了一下衣冠,对着刘健恭敬行了拱身一礼,方才开口说道:“下官洛阳郡守柳河参见宰相刘大人。” 刘健见了这一幕,就知道柳河确实是因为有公事求见自己,面色一肃,坦然受了这一礼,这是官场之上,下级官员对上级官员的礼节,方才开口说道:“柳郡守不必多礼,起身回话吧,你有何事求见本相?”刘健是直接了当的说道。 柳河听了,站直身体,只看了旁边的的刘冲一眼。 刘健见了马上就会意过来,就吩咐的说道:“刘冲,你到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明白吗!” 刘冲听了,马上就开口答道:“是,老爷,我这就去。”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并带上了门。 柳河一见,只见他一脸严肃,压低声音的开口说道:“老师,大事不好了,洛阳的金矿场三天前一夜之间遭到了袭击,一千驻军、五千多矿工、三百多管理者都被杀死在矿场,而且在矿场的近一百万两的黄金都被劫走了,这些黄金可是要被运往京城的……” “你怎么这么糊涂,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向朝庭汇报呢?”听到这里,刘健是劈头盖脸的对着柳河说道,正所谓关心则乱,他一下子就打断了柳河的话。 柳河见了,却只好开口解释道:“老师,今早我接到消息,早就向京城派出了信使,只是您也知道,这洛阳的金矿场,离洛阳太远,又是工部及内务府双重领导,自成体系,又驻有军队,一向不怎么理会我们这些洛阳的地方官员,故此,洛阳金矿场出了事,三天之后,我们也是例行公事,才发现这洛阳矿场的一切,而且我已经命令洛阳郡尉莫恭率领洛阳一半的驻军进驻洛阳的金矿场了,这件事毕竟太大了,我们洛阳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学生此来,一方面是将这事告知老师知道,另一方面是想让老师讨个主意。”柳河是越说声音越低,显然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刘健听了,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方才自言自语的开口说道:“终究还是出手了,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洛阳,陛下的心思终究是落空了,可惜了!” 而一旁的柳河听了刘健似是而非的话,大着胆子的问道:“老师,您说什么呀?” 刘健一下子回过神,直直望了柳河一眼,方才对着他开口说道:“柳河呀,你终究还是官太小,这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为师也是为你好,你这小身板,终究是承不住太重的压力!”刘健是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至于你说的向为师讨主意,那为师就告诉你,静观其变,你该做的都做了,好好的治理洛阳,才是你最应该做的,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朝庭自会有人来处置,况且这事,还是要在这京城博奕呀!”刘健是语重心长的接着说道。 柳河听了,虽心中止不住的好奇,但他还是从他老师刘健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其中的万分凶险,遂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他是对着刘健行了一礼,并开口说道:“多谢老师的警醒,那学生就告退了,老师珍重!” 刘健见了,对着他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你去吧,好好做事,沉下心,要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你既然做到了这地方大员的位置,就沉下心,去做些实事吧,你不要把你的才干去琢磨什么官场之学,这是要不得的,而且为师今天也对你说一句话,五年之内,你不要妄想能够从洛阳入京,你去吧。”刘健是严肃的对柳河说道。 “诺,老师的教诲学生记住了,那老师保重,学生告退了。”柳河一脸严肃的说道,但心中还是有些不高兴。 做为人精的刘健又怎么看不出他的学生柳河的不舒服,但他却是一言不发,望着柳河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补了一句:“希望你能体会到为师的一番苦心!” 125.洛阳故事 此时的洛阳城,已然是夕阳西下,刘健站在窗檐之下,望着这落日的余晖,心中的思绪却早已飞到了燕京城。 望着望着,他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才在落日最后的余晖中,转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多事之秋呀! 谁也没有想到,大乾建启十六年,这个普通的平常年份,是如此风云变幻,如此诡诈激烈。 大乾这个古老的王朝,在其政治中心都城燕京,逢着深秋的悲意,送走了一个皇帝,又迎来了一个刚刚登基的皇帝。 而这正是拉开了一系列风云诡诈事件的帷幕! 短短三个月,燕京的朝臣们,先后经历了工部弹劾案、帝陵案、大乾粮仓倒卖亏空案三个大案,短短三个月,燕京城就有上千有品级的官员落马倒台,接下来还不知会有多少人倒台落马呢? 而穿插其中的,大乾与蒙古人的军事战争,双方在山海关铁与血的较量了一番,最终握手言和;而皇室内部的政治斗争,演变成一场拙劣的政变,但那夜,燕京城确实流了不少血;紧接着太仓发生的一系列的事,诡异多诈,背后隐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刘健徘徊在屋里,静静的想着自己的事,理理自己的思绪。 其实刘健自己身为大乾宰相,百官之首,为相十三年,为官数十载,久历大乾政坛,他已然深深的感受到,大乾这个以武立国的古老王朝,在近二十年内,大乾国力明显下降得厉害,军备废弛,官场贪腐横行,地方世家大族日益坐大,朝庭中枢对地方的统治日益松懈,此时的大乾王朝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地步。 又到了重新抉择的时候,向前一步是新生,向后一步是沉沦,在这个是新生还是沉沦的当口,每走一步都很关键,这取决于上位者的心思与魄力。 而刚刚登基的郑文,在刘健眼里,就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魄力的皇帝,他很欣赏,他也希望大乾能在新帝的手里焕发出新的活力,大乾能创出汉唐盛世! 而这也是他数十年的政治生涯中,在与新帝首回合的政治搏奕中,一不小心失利之后,一退再退,任由新帝手段百出,纵横捭阖,任由新帝掌权,他只默默默的注视着一切,甚至还会暗中相助的原因,否则他有的是办法让新帝知难而退,但他终究没有。 只因为坐在皇座的那个皇帝喊出了大乾当君临天下的声音,他有雄心壮志,有万千手段,有足够的魄力,有着能够实现大乾三百年野望的可能而已。 刘健默默的想着洛阳金矿场发生的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可是数千人命啊,就这么被杀死了,这些人还真下得去手啊,这主导者也真是狠毒呀,也怪不得先帝不让他上位呀,这是对生命的蔑视,这人眼中缺乏敬畏呀! 他抬头对着燕京的方向望了一眼,这燕京的搏奕也快开始了吧,只是有些可惜了,竞错过了一场好戏,也希望陛下能快速的成长起来才好。 天渐渐黑了下来,这洛阳的一方天被浓厚的黑云严严实实的遮掩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让人压抑,让人难受,这是要下暴雨的前奏! 这时,刘冲突然推门进来,轻声走到刘健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老爷,到时候了。” 刘健听了,长舒了口气,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嗯,那就走吧。” 良久,一架很是普通的马车就驶离了洛阳驿站,而驾车的正是经过乔装打扮的刘冲。 …… 洛阳的天空,黑云欲发浓厚了,越来越低了,转眼间就电闪雷鸣,瓢泼大雨。 洛阳明月大酒楼,最顶层,此时是灯火通明,经过乔装打扮的刘健坐在最上首,而他的左右两边各坐着两人。 外面下着磅礴大雨,里面却是一片沉寂。 良久,刘健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望了在座的各位一眼,才率先开口说道:“既然都到了,那就说说吧,我先说。” “朝庭最近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一一叙说了,先帝崩逝,我的心还是很沉痛的,这方面我也有责任,但是大乾还在,我们各自担着不同的责任,各位不该颓废,理应劲往一处使,为了大乾的昌盛繁荣而努力,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就不要怪本相下狠手了。”刘健是重重的说道,双眼还狠狠的瞪了坐在他左下首的人一眼。 底下四人听了,心中是一震,马上就打起了精神,齐齐的望向了坐在上首的刘健,而那人脸上却是有些潮红,但脸上却依旧有些不服气。 而刘健见了,才不紧不慢的又接着说道:“我说,老王爷,你不要嫌本相说得难听,这洛阳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本相不信你不知道,但你却是不闻不问,你这是想要干什么,你不要忘了世宗皇帝为什么把你放在洛阳?” “你身为先帝的皇叔,不要以为先帝去了,你就能为所欲为了,人呢,万不可失去了敬畏之心,况且当今陛下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你要是让他对你了有了不好的映像,你今后的日子怕是不是那么好过,老王爷,你好好想想吧,宋王爷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呀!”刘健是敲打的说道。 老王爷听了,脸色有些苍白,顿时气得身体发抖,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把头往下低了低,独自生闷气了。 原来老王爷,名叫郑祁,现年六十岁,是世宗皇帝的亲弟弟,先帝的皇叔,被封为洛阳王,封地就在洛阳,由此可见,他在皇室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也是大乾皇室中硕果仅存的最老一辈的王爷。 其他三人见了刘健把这洛阳王郑祁训得跟狗似的,顿时心中一震,看来还是得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个个是不动神色的对视了一眼。 而刘健才又接着说道:“这次我奉陛下的诏令到江南,整顿江南官场,这是一件繁杂的事,也希望各位能配合我,这江南近些年也确实闹得有些不像话了,也是时候整顿了。”刘健是平静的说道。 其他三人听了,顿时就站起身,对着刘健行了一礼,才齐齐开口说道:“诺,谨遵相爷之命。”也不管旁边一脸尴尬的老王爷郑祈。 而这三人,名叫郑智、郑钱、郑刺。 而郑智也突然的开口说道:“相爷所言极是,江南这些年确实闹得不像话了,只是这样一来,江南又怕是会有不少势力崛起,这大乾南北势力怕是会引起动荡啊!” 刘健听了,点了点头,显然他也认可这种说法,但还是笑着说道:“那又如何?三百年了,这大乾也到了该变的时候,至于北地势力,不必管它,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是自然之理,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行了,况且这也是先帝数十年的理想,要是能在我们手上实现,我们也算对得起先帝的一片知遇之恩。” 话音刚落,郑钱就开口说道:“那相爷,京城的事,我们就不管了吗?毕竟陛下登基日短,而且这次又有向化那个死太监的手笔,我怕陛下会吃亏呀。”他是有些迟疑的说道。 刘健听了,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些冷酷的说道:“陛下要做最强的皇者,总得有足够的历练,陛下的心还不够冷、不够铁血,这次我们就冷眼旁观,也让陛下的心变硬一些也好。” 刘健话语中的残酷,让一旁边的老王爷郑祈听了,心中直打哆嗦,看来这刘健终究是成熟起来了,而自己却是老了,看来自己的确该反思一下自己了,自己这些年确实有些失职了。 而刘健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又才接着说道:“想必太仓的事,各位也听说了,这不良人又是出来搅风搅雨的,确实有些不像话,洛阳这次的事他们也怕是插了一手,还在京城公然杀死朝庭大员,真是肆无忌惮呀,简直是视大乾为无物,这次除了京城,这不良人就彻底的剿灭吧,大乾已经不需要了,圈养的狗是失了本分就该死无全户,就由郑刺你来负责。”刘健是平静的开口说道,显然不良人这个组织并不在他的眼里。 “诺,请相爷放心,卑下保证完成任务,只是陛下并不知道,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郑刺是有些疑虑的说道。 其他三人听了郑刺的问话,齐刷刷的望向了上首的刘健,显然这也是他们心中的疑虑。 刘健听了,脸上毫无变化,却是沉重的开口说道:“到了该知道的时候,陛下自然会知道,你们不必有所疑虑,我作为这代大乾内卫的负责人,心中自有盘算,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你们四人作为这代四门的负责人,各自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刘健是不容置疑的开口说道。 楼外的磅礴大雨却是一下子变小了,刘健听着这小雨,又才开口说道:“我们内卫也该到了动起来的时候了,沉寂了数十年,也是时候让这天下人明白,这大乾还是有自己的守护人的!” “诺!”“诺!”“诺!”“诺!” 四人齐刷刷开口应道。 126.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刘健对着站着的四人挥了挥手,示意四人坐下,待四人坐下,他才接着开口说道:“接下来,内卫势力要着重向江南地区集结,要做到江南地区的一草一木都逃不出内卫的眼睛。”刘健是重重的说道,语气中含着绝对的不容置疑。 其他四人听了,心中满是疑惑,要知道江南地区一直是内卫势力发展的重要区域,这刘相却又何必再说呢,纷纷一脸疑惑的望向坐在上首的刘健。 刘健见了,又接着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疑惑,但我接下来对你们说的话,你们决不许对外透露一丝一毫,否则就是我不说你们也知道的。”他是认真的说道。 “陛下诏令我下江南,整顿江南地方官场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就是考察江南及周边地区的水土风情,为接下来的南伐做准备,陛下已经下定决心,在未来的三到五年,集大军二十万征伐大理、安南地区,所以江南地区将会整个南伐大军的后勤基地,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刘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老王爷郑祈听了刘健这话,双眼放光,激动的满脸通红,就差手舞足蹈了。 作为大乾皇室硕果仅存的老王爷,他心中更明白南伐大理、安南的意义,这可是大乾历代皇帝的梦想,从开国之初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先辈为此而努力,但终究计划赶不上变化,准备得差不多了,外界总会闹出些什么事。 开国之初,太祖皇帝逝世之后,有辽国的牵制,大乾有心无力,等到辽国衰落下去,正好遇上了大乾一代雄主高宗皇帝,正准备一举灭掉辽国,转头再一举消灭西夏、南伐大理安南的时候,却遇上了带领女真人崛起,一举重创辽国,建立金国的一代雄主完颜阿骨打,为此大乾与金国打了二十年的仗,也因此担搁下去了。 到了世宗皇帝的时候,也就是老王爷郑祈皇兄的时候,雄才大略的世宗皇帝通过对大乾的一系列改革,积蓄实力,正准备一举灭掉衰弱的金国的时候,草原上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铁木真横空出世,这个军事天才,凭着他敏锐的政治嗅觉,率领草原铁骑,抢先在大乾还未全部动员起来的时候,一举攻灭了金国,为此,大乾与蒙古人进行了长达三十年的战争,而南伐大理安南的事也就此搁置了。 故此,老王爷听了刘健的话,才会如此激动,要知道他作为世宗皇帝最小的兄弟,一直就比较受宠,就藩的也晚,那时他风华正茂,正是一个男人的巅峰时期,他时常进宫,也时常看到他的年老的皇兄世宗皇帝,站在玄武门的城楼上,独自一个人眺望着南方。 老珍郑祈曾亲自问过自己的皇兄,他到底在看什么,等来的是,他的皇兄低沉的回答:“在看大理与安南!” 那时,他还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以为这是自己皇兄的牢骚,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他才明白,那不是自己皇兄的牢骚,那是一代雄主世宗皇帝,在感慨时光的无情,感慨自己壮志未酬,而自己却是老了,而南伐大理安南的盛事,怕是有心无力了,而大乾几十年内也怕是不会南伐大理安南。这是一个皇帝对自己的预感。 而世宗皇帝的预感是对的,短短数年,他就带着自己的壮志未酬病逝在皇榻之上,离世之前,他看着跪在自己床前的太子郑炎,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就那样离去了,这一幕,老王爷郑祈是深深的记在了自己心里。 而今十六年过去了,大理还是大理,安南还是安南,照样歌舞升平,而大乾却不是当初那个大乾了,这些年在洛阳的郑祈也深深感受到了大乾国力下降得厉害,但终究还是有心无力,但更多的是自己侄子的不满。 而郑智、郑钱、郑刺三人听了,虽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是颇为激动的,毕竟他们作为与大乾最亲密的一批人,与大乾同生共死,也是对大乾了解最深的那一批人,心中自然明白,这是大乾要改变的征兆呀! 而刘健又接着开口说道:“我感觉到陛下的话还未说尽,我猜测可能是跟大海有关,再加上前不久陛下突然任命燕京府丞贾亮为燕京府尹,要知道贾亮跟他的老师李复那可是绝对的海运支持者,所以我觉得陛下接下来会大力发展水军,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未雨绸缪,加大对海运及相关事物关注度,发展相关的势力,不要到时候拖了后腿,让我们难堪。”刘健是平淡的的吩咐道。 当然,刘健还有些话并未说出口,他心中猜测,当今陛下心中怕是会将海运发展成为国策,但终究只是他心中的隐约猜测,并未宣之于口。 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局限,他终究还是没想到,数十年后的大乾帝国,迈出了探索海洋的第一步,收获竟如此丰满,上天终究钟情于努力的人,更何况是一个努力的国度呢。 “诺!”四人听了刘健的吩咐,快速的应声道。 刘健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抬头望了望窗外,才发现此时洛阳的天,雨已然停下来了,雨后的天空,黑漆漆的,说不出的深沉。 刘健又才开口说道:“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散了吧。” 话音刚落,郑智就起身对着刘健行了一礼,才恭敬的开口说道:“相爷,这些天从江南地区传来消息,锦衣卫及东厂都有大批的人从京城而到江南,他们奉了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及东厂厂督黄安的命令,目的是调查陛下的生母,这绝对是陛下的命令,对于这件事,我们内卫该怎么做,请相爷示下。”郑智是不卑不亢的说道。 刘健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方才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这怕是陛下的一时情起而已,我们不必管,冷眼旁观即可,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查出什么的,但是也不要让江南的地方势力,在这件事上做什么文章,陛下终究是个北人。”刘健是一锤定音的说道。 “诺,相爷但请放心,卑下知道怎么做。”刘健话音刚落,郑智就接口说道。 …… 而此时的燕京城,一轮半月高悬天空,这晴朗的北方冬夜,星光闪烁。 大明宫御书房,那是灯火通明,昏黄的宫灯下,郑文独自一个人坐在皇椅上,仔细看着锦衣卫的送来的最新消息,洛阳金矿出事了,三天前,洛阳金矿的一千士兵,五千多矿工,数百管理者,被不明势力血洗,鸡犬不留,好一个惨字了得,而将要送往京城的近一百万两黄金,也被消失了。 郑文看着看着,却是“噗嗤”的一声笑出了声,看来这是要开始了,真是让朕意想不到啊,朕的好哥哥呀,却没想到你也会有如此狠毒的时候,数千人命就这样消失了,你真是下得起手啊,而你接下来,又会玩出什么新花样呢? 朕真是期待呀! 至于纸面上的数千无辜人命,则被郑文自动的忽略了,做了这么久的皇帝,他的心是越来越硬了。 …… 而此时的唐王府,也是灯火通明,在大厅里,唐王郑郊与向化相对而坐。 突兀的,面色铁青的郑郊,拿起桌上的茶盏就扔到了向化面前,并大声开口质问道:“向化,你到底想干什么?数千无辜人命,就这样被你下令血洗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胆子真大呀,甚至连孤也不报备一下,怎么了,想单飞了吗?”郑郊右手直直的指着坐在对面的向化,眉头紧皱的说道。 向化听了,却是哈哈大笑,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王爷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就是几千奴隶吗?反正又不是大乾人,至于其他人,只怨他们运气不好,正好赶上了而已。”向化是无情的说道。 “况且,王爷生在皇家,早早就见识了残酷,这点事,对王爷来说那就是小儿科,值得你动怒吗?” “王爷动怒的是,老奴不与你商量吧,但王爷不要忘了,老奴在你面前自称一声‘老奴’,王爷莫不是当真了?老奴那只是习惯了而已,老奴终究只是先帝的老奴而已!”向化是嗤笑的说道,话音含着莫大的讽刺。 郑郊听了,顿时是满脸涨红,立刻起身,指着坐在他对面的向化说道:“你,你,你……好啊,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次是把本王拖下水了,本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下场?” “本王终究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就算事发了,最多圈禁一生而已,而你这个老太监终究是死无葬身之地。”郑郊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但话语中却是透出一股无奈。 显然,此时的郑郊,已然看出了,这老太监向化,并不是跟他一条心,对他,显然只是在利用他而已,但现在为时已晚,只能在嘴上发发牢骚。 而向化听了,却是满面笑容的对着郑郊说道:“王爷,你终究还是太傻,也怪不得先帝到崩逝,也没有立你为太子,先帝还是有识人之明的。” “况且,老奴就一人而已,十三岁就父母病亡,孤身一人进了这皇宫,受尽白眼与排挤,活得不像个人,是先帝赏识了老奴啊,四十一年了,先帝已逝,老奴早就活够了,只是陛下的托付,知遇之恩,老奴终究还是要报的。” “况且,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呢?”向化是声音洪亮的大声的说道,语气中透着坚定及认真。 127.是天意?是人意? 此时此刻的向化,满脸笑容,平静而淡然,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监,而像一个枭雄最后的回光返照。 而一旁的唐王郑庄见了,心底升起了深深的寒意,他心中明白,此时的向化无疑是最危险的,就像在大自然中行走,最危险的往往是受伤的野兽,稍不注意,它就可能对你发出致命一击。 同理,此时的向化也是如此,这是一个敢拿自己的性命在搏、在斗的人,就算最后没有成功,也是值得尊重的。 而此时的郑庄望着一脸笑容的向化,面色忽青忽白,他的心中无疑是矛盾的,一方面既想教训一下这不知死活的死太监,另一方面又既希望于这死太监与上面那位斗起来,他好渔翁得利。 但显然,此时的郑庄却是下意识的把向化明面上的身份忽略了,要知道,向化可是唐王府的总管。 一旁的向化见了,才笑着开口说道:“王爷呀,你用不着如此生气,况且你与新帝之间早就势同水火了,这种事,此时的王爷又何必太过认真?王爷最应该做的,就是慢慢的的等待,等待着这句棋,最后到底是谁胜出?说不定,王爷最后还能捡一个大漏呢?”向化是似是而非的说道,显然,向化是有意把自己身上唐王府标签,在郑郊的面前刻意的忽略。 这局棋局,谁胜谁负还难说,但两个棋手之中,还是默契的把唐王郑郊当作了一个棋子,而且是一个重要的棋子,但悲哀的是,这个棋子到目前为止,还是傻傻的看不清白。 但看明白了又如何,身在棋局中,不是你想脱身就能脱身的,有些时候,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能做的,只能是默默的保护好自己,去积极适应,在局中随机应变,做到最小的损失,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而唐王郑庄,虽身处局中,又岂会真的没有丝毫察觉,作为先帝最宠爱的儿子,又岂会真的没有丝毫智慧,先帝在时他的嚣张跋扈只是他的伪装而已,他总感觉他面前一脸笑容的老太监,心中对自己多怕是不怀好意。 于是,他就面无表情的对着向化问道:“那父皇生前,到底吩咐你去办什么事?” 郑郊是一言中的,直指核心,以前他就感觉向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既然现在说开了,他也不介意,也必须问问,也许能从向化的话语中,能够发现蛛丝马迹,也好方便推敲这向化做了这么多事,究竟要干什么? 因为他知道,向化并不会告诉他真实目的。 果然,向化听了郑郊的问话,是诧异的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又方才开口说道:“王爷,说句实话,至于真实目的,老奴是不会告诉你的,但是老奴也会跟你讲一个故事,至于王爷能够领会多少,那就得看你自己。”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变数,也为了稳住郑郊,向化是如是说道。 郑郊听了,是两眼放光,全神贯注,对着向化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他心中也好奇,这向化到底会说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而此时燕京的夜,已然是深夜时分,冬季的月亮,冬季的冷风,冬季的漫天星空,在这古老的燕京城的映照之下,构成了一幅别样的画面。 向化坐在椅子上,清了清桑子,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才满脸严肃的开口说道:“这是一个故事,一个大乾开国之初就流传至今的传说,当然这个传说在这个世上,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而且知道的人,皆是守口如瓶,不敢说出来,而老奴却怕是时间不多了,也不是那么在乎了。” “这个传说,王爷听了,怕是会觉得荒谬,但这个传说确确实实影响了几乎所有大乾皇帝陛下!”向化是极其认真的说道。 “传说,大乾开国太祖皇帝,之所以能从燕地一小军官,一年灭石氏退契丹,称帝建国,一年而灭北地诸侯,进统中原,一年再扫平江南,建立这番伟业,那是因为太祖皇帝借助了神明的力量。” 向化顿了一下,又才接着开口说道:“传说太祖皇帝年轻的时候,曾经帮助过遇难的神明,而神明为了感谢他,送给了他一个玉佩,并对他说:‘这块玉佩能够保你一生长寿平安,建立一番王业,但倘若你想建立一番长久帝业,你就对着这块玉佩默默发誓,本座就会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但也因此,他也会寿减半,岁不过五十,但你也不必伤心,你建立的帝业将会长立于世间,过三百载而衰,是中兴?是没落?看天否?’说完,就消失了。” 郑郊听了,一脸的不相信,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开口说话,静静的听着向化接下来的话音。 向化见了,也不管,才接着开口说道:“当然,这确实太过玄幻了,但你想想,太祖皇帝是不是无缘无故的暴毙而亡,逝世的时候才四十八岁,刚刚登基三年多,这可是英年早逝呀,往上数数,在所有的开国皇帝中,是不是太祖皇帝逝世得最年轻。”向化是诱导的让满脸认真的郑郊往这方面想。 看着郑郊有些想像了,向化又接着开口说道:“当然,在大乾开国之初,著名相师李松曾经对着大乾国运进行过批语:乾合天,三百载,少功业,逢大变,是龙是蛇,是文是跛,是否是否?天晓地晓人难晓?而这是著名的李松批语,这话想必王爷不知道,但李松这个人王爷怕是听说过吧?”向化是肯定的反问道。 而郑郊听了,点了点头,李松这个人他确实听说过,大乾开国之初,最著名的风水相师,传说是大唐著名相师李淳风的后代,获得了《推背图》,精通风水相学,而大乾皇宫的建造和都城燕京城的扩建都是在他的指导下建造的,而大乾皇陵更是如此。 他的光辉事迹那是说上几天也说不完,但李松这个人却是在太祖皇帝之后却是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而向化又才接着开口说道:“王爷,你听听这批语,前半节不是都应验了吗?而此时的大乾,先帝逝后,登上皇位的,是九皇子萧王郑文,而当今陛下又是一个跛子,而此时的大乾,就是老奴不说,王爷也应该清楚,燕京风云,江南烟雨,此时的大乾那是多事之秋,不正处于变革的大时代背景之下,王爷你说,这不是天意吗?”向化是有些神秘的对着郑郊说道。 此时的郑郊,显然是精神高度集中,沉浸在向化的话语中不能自拔,听了这话,那是一会儿面色铁青,一会儿面色苍白,难道这真是天意吗? 郑郊坐在椅子上,右手紧紧的握拳,下意识的用力锤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而一旁的向化见了,心中暗喜,这郑郊真好忽悠,还得趁热打铁,让他更相信才好。 于是,向化又接着开口说道:“王爷,想必您还记得,老奴曾经对你说过,世宗皇帝曾经想过抱养当今陛下,而世宗皇帝就是李松批语的绝对信仰者,王爷你想想,世宗皇帝如此雄才大略,而才建立了那点功业,而先帝对当今陛下的起名,那也是胡乱的起了一个文字,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呢?” 此时的向化,向一个传销者一样,不断向着郑郊传播着自己的思想,让郑郊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天意二字…… 要是郑文此刻在这儿,一定会哈哈大笑,这不是扯淡吗? 这只不过是向化的障眼法而已,凭借着几个项合,再加上半真半假的话语,让郑郊心里既然产生如此荒谬的想法,真是令人无语的! 而此时的向化也没有想到,今天他说的半真半假的话,对唐王郑郊心中的冲击之大,也对大乾造成了一些冲击。 …… 而天渐渐亮了,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到来了,此时的洛阳正是雨后初晴,刘健站在驿站的小园里,练了一下剑,权当是锻炼身体了,而陪伴他的正是户部左侍郎王成。 突兀的,刘健率先开口说道:“王侍郎,你说我们这次下江南,你觉得我们会处理多少人?”刘健似不经意的问道。 而王成听了,却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却是急智的开口说道:“相爷,这江南之行,都被陛下托付给相爷您了,至于处理多少人,还不是在相爷您的一念之间。”王成是拍马屁的说道。 而刘健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心中却是很不高兴,如此不负责任的话,竟然是从朝庭中枢的堂堂从二品大员的口中说出来的,难道朝庭官员质量下降得如此厉害了吗? 刘健顿时失去了谈话的兴趣,本想着听听王成的想法,看看这人能否再拯救一下,这毕竟是北地的太原世家王氏出身,与自己交好,一下子摁下去了,宫中的王太后及太原王氏的面子上不好看,看来,自己还是太客气了,这种人就该清理出朝堂才对。 刘健是看了王成一眼,就不打招呼的大踏步,迈向了小园门,转眼就消失在王成的眼里,王成是一下子傻傻的呆住了。 而江南烟云风雨,也在刘健大踏步离去的步伐中,拉开了这场大戏的帷幕! 几许悲哀?几许欢笑?在南国的烟雨杏花里…… 128.最后的平静,最后的… 而此时的燕京,已然是十一月初八的清晨,朝阳照在巍峨的大明宫上,让这座古老巨大的宫殿,折射出权力的威严与肃穆。 又到了早朝的日子,郑文是早早的起来了,洗漱过后,他是一身天子冕服,腰佩天子剑,在黄安及众武士的簇拥下,郑文步入了大明宫正殿。 步入正殿,郑文就感觉今天的气氛有些沉闷,但他却是不管不顾,一个人独自沿着御阶,跛着脚,一步一个脚印走上了正殿的最高处,又走向了御座,坐定,居高临下扫视了一眼,才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黄安见了,马上就开口,声音洪亮的大声说道:“早朝开始,众臣问安!” 话音刚落,底下的众臣就齐齐对着御座上的郑文行了一个躬身礼,齐齐大声开口说道:“臣等参见陛下,陛下安!” 坐着郑文见了,马上就开口说道:“朕安,众卿也安,都起身吧,不必多礼。”郑文是礼节性的说道。 底下的众臣听了,纷纷起身。 而黄安见了,马上就大声开口说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早朝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礼部右侍郎蔡伟就率先开口说道:“臣有本奏。” 郑文见了,面无表情,马上就开口说道:“说。”他的话语是简洁而有力。 蔡伟见了,对着郑文行了一礼,马上就开口说道:“前几日,有不少太学生联名上书陛下,恳求陛下广开言路,不要轻信妇孺之言,但被锦衣卫以生员不得议政为理由缉拿了,臣恳请陛下宽恕这些年轻人,毕竟这些人都还年轻。”蔡伟是诚恳的说道。 郑文见了,心里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前次朝会,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向他报告的,太学生串联上书、甚至要来玄武门跪门的事,这不过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他们年轻而已,郑文本来准备给他们一个教训的,但最后终究是心软了,才吩咐郑一,找个由头把他们关一段时间,去去他们的傲气与傻气。 于是,郑文就开口说道:“卿既是礼部右侍郎,朝庭从二品大员,当熟读《大乾律》,那朕问你,大乾律中,对于广开言路那是如何说道?”郑文望着蔡伟,是平静的问道。 蔡伟一听,心中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大乾律》第七百二十四条,广开言路令:凡大乾有识之士,不限士农工商,皆可向朝庭建言献策,拟成书信投至都察院通政司即可,凡大乾各地方的吏员、秀才、举人、进士、退休官员对朝庭建言献策,凡采纳者,朝庭将会给予褒奖,独太学生不许建言献策,违者重惩。” 越说蔡伟是底气越不足,虽然这些年,《大乾律》中的许多律令条规早就是一纸空文,但身为统治者阶级的一员,朝庭的从二品大员,天然的《大乾律》维护者,他不可能当着皇帝陛下的面,说什么这些早就是一纸空文了,而坐在皇椅上的陛下想必心中也很清楚,但陛下还这么问,其中的意思就值得深思了。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才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卿既然清楚,那就退下吧。”郑文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吩咐道。 蔡伟听了,一下子想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心中颇为无奈,才不情不愿的退回了队列中。 而这时,新任燕京府府尹贾亮突然出列奏道:“臣燕京府府尹贾亮有事启奏陛下。” 郑文见了,点了点头,就开口说道:“说。”干脆简洁,声音有力。 贾亮听了,望了坐在龙椅上的陛下一眼,才正气十足的开口说道:“陛下,诸位大臣,臣自上任燕京府尹以来,才发现这位置确实不好做,天子脚下,藏污纳垢,各种人鱼龙混杂,近来更是治安事件频发,燕京百姓对此日益不满,臣在燕京府衙已然收到了多次报案,臣恳请陛下赋予臣全权,对京城治安进行一次严厉的整顿,重拳出击,狠狠的打击一下这些罪恶之源,还燕京城的这片天一片朗朗乾坤!” 郑文听了,心中是诧异之极,这不是大乾版的“严打”吗,但更让他诧异的是,这贾亮今天的所作所为。 要知道,这燕京城,大乾的政治中心,各种势力鱼龙混杂,皇家、世家、贵族、军功贵族、地方大族势力、中枢官员势力、地方大员势力等各种势力交相错杂,可以这燕京城就是天下最复杂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就会有冲突,更何况这么多统治阶级齐聚的地方,那更是如此了。 而贾亮任职燕京府丞多年,他不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利益纠葛,但他还是当着郑文的面、当着众多朝臣的面,以大无畏的勇气说出这些话,着实令人惊讶! 因为这些话一出口,或多或少就会得罪今天在站的人,几乎是站在了这些人的对立面。看看这些人的表情,有的面色平静毫无变化,有的丧气,有的不屑……就知道贾亮今天的所作所为,绝对是怀着极大的勇气,才敢开口说道。 就是前任的燕京府尹、现任的大理寺卿杨波怕是也不敢在朝堂上说出这些话,也就宰相刘健才敢在这朝堂上这么说,不管今天的贾亮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才说出这些话的,但显然他已具备了半个政治家所具备的素质,因为他有那么一腔正气,郑文心中不由升起一服欣赏,不是才华,而是这股正气,因为此时的大乾,太需要这股的正气了。 于是,郑文站起身,双手扶着案桌,满脸严肃的对着下面的众臣开口说道:“贾卿所言甚是,朕听了,心中都有那么一股悲愤,想想这燕京城,天子脚下,在朕的眼皮底下,都有如此多的不法之事,由小而大,整个大乾,更是有不知道多少罪恶,而你们这些大臣,整天就知道勾心斗角,被权力欲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往上爬,又何曾想过底层的民众,想过他们是否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说到这里,郑文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心中有些颓然,在这个人治的社会中,官僚的尿性,自己就不该期待太高,至于什么法治,这个世界古今中外又何曾实现过什么真正的法治,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势的人治而已,但在人类社会,也不需要什么法治,真正需要的只是规范的人治而已。 但规范的人治又何其难也?连雄才大略的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也没有做到,他杀了那么多的贪官污吏,即使有一些政治原因,但终究人死政消,他一死,大明终究还是步上了封建王朝的老路。 而大乾王朝的吏治,到现在为止,往上数几代,对比就会发现,在各个王朝中还是比较好的了,从开国之初到现在,基本维持了大乾朝庭的统治及运转,到目前来看,不要遇到什么大的天灾,还能维持一二百年才会崩溃。 这也足见大乾王朝的政治制度自有其优越性的,但对大乾的吏治,来自后世的郑文心中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摸索着前行而已,反正他还年轻。 想到这里,郑文才摇了摇头,把多余的想法晃出了脑海,才接着开口说道:“多余的话朕也不说了,说多了你们也不想听,也听不进去,朕今天对你们这些朝庭的官员说一句:当你们摸到自己官袍的时候,不要忘了,你们底下活着的亿万黎民!”郑文是重重的说道,语气中透出一股只能他能明白的无奈。 但望了望底下几乎毫无变化的朝臣们,郑文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他是顿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既然爱卿有此心思,朕也不能寒了忠臣的心,这燕京城的治安就拜托爱卿了,朕会让锦衣卫及御林军协助你的,一切以爱卿的想法为准,不必再请示朕了!”郑文是突然的对贾亮说道。 话音刚落,底下就掀起了轩然大波,的窃窃私语起来而底下的贾亮听了郑文的话,一下子却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也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如此之痛快,转眼间就将全权下放,有君如此,做臣子的又怎么不满足呢? 他正待领旨谢恩的时候,郑文突然闭上眼睛,开口就说道:“退朝!” 说完,郑文是不管不顾的就迅速的下了御阶,在众武士的簇拥之下,转眼间就离了大明宫正殿。 十一月初八的朝会,就这么平淡的结束了,除了些许烟火气,一切都那么平静。 …… 而此时的郑文,正站在御花园的一角,望着满园的枯枝败叶,对站在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吩咐道:“郑卿,你们锦衣卫趁着燕京府衙的事,布满整个京城,朕估计,京城怕是要发生大事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诺!”郑一听了,满脸严肃的应诺道。 而当天在北营的北营主将李成,也接到了皇帝陛下令北军秘密封锁燕京所有进出口、燕京许进不许出的密令。 一场大戏,在燕京城拉开了帷幕,双方都各自做着最后的准备,一切都只等着登台亮相,至于谁胜谁负? 只有天知晓! 129.大乾版“严打” 而此时的燕京府衙。 燕京府府尹贾亮正召集燕京府下属部门的同僚,正在举行一场会议,这场会议就是专门布署打击燕京近期日益猖狂的地下暗势力。 参会人员主要有掌管燕京城一千衙役的府尉申虎,刚刚就任燕京府丞的林辰,及列席会议的羽林军将军蒋空和锦衣卫指挥同知郑三。 贾亮一身黑色的官僚,坐在上首,望了望底下的人,清了清嗓子,就声音洪亮的率先开口说道:“本官新任燕京府尹,受陛下之命,整治燕京治安,是深感责任重大。想必大家也清楚,近期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各种治安事件频发,燕京的各个暗势力是越来越猖獗了,坑蒙拐骗、勒索敲诈各种手段是花样百出,甚至还有人口失踪案,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简直是藐视我燕京府,本府身为燕京府尹,是决不会这种情况再发生,所以本官在朝会上亲自要陛下请命整顿燕京治安,陛下授予本府全权。” 顿了一下,贾亮又才接着说道:“本府向陛下上书之前,就有朋友对本府说过,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燕京错综复杂,各种势力利益交缠,让本府不要较真,只要做好本府的份内之事就好,但本府却是断然拒绝了,因为本府相信这燕京的天终究还是大乾的天!”贾亮是慷慨激昂、一脸正气的说道。 而坐在下首的燕京府丞林辰听了这话,却是一脸的激动,他刚从翰林院调任燕京府丞,心中还是热血的。 听了这话,林辰就起身附和的说道:“府尹大人所言甚是,下官刚到这燕京府,对这些事也有所耳闻,这燕京的治安确实该到了整顿的时候了,下官也在此表一个态,府尹大人尽管吩咐即可,下官也想为燕京府尽一份力。” 林辰是实话实说,但他唯贾亮马首是瞻的表态,着实令底下的官员是大吃一惊,这种赤裸裸的表态,简直是将林辰的政治生命压在了贾亮身上,这是破釜沉舟啊,稍不注意那就是鸡飞蛋打的局面,众人是纷纷望了林辰一眼,连坐在上首的贾亮都是诧异的望了他一眼,遂对他点了点头。 林辰见了,又回敬了他一个微笑,他是热血,但他不傻,多年的政治生涯告诉他,在这个即将变革的大时代下,要想在政治上走得更远,那得有政治主张,及政治上的群落,政治主张简单,但想找一个政治上的群落可不是那么容易,虽然翰林院也算一个,但毕竟局限性太大,那里文人远甚政治。 而新任的燕京府尹贾亮,在他看来,其身后绝对有一个强大的政治群落,否则不显山不露水的前燕京府丞贾亮,又如何与那位名满天下的前燕京府尹现任的大理寺卿杨波,在这燕京府斗得个旗鼓相当,数年来相安无事,故此他才像上一次一样来了一次政治豪赌,雪中送炭,来寻找自己在政治上的群落。 林辰话音刚落,虎背雄腰的申虎就站起来,粗声粗气的说道:“本官刚从羽林军军官履职这燕京府尉,多的话也不说了,既然是陛下之命,府尹大人但请吩咐,本官及手下的儿郎随时能准备就绪,贾大人指哪,本官就打拿。” 贾亮一听申虎如此表态,心中是有些苦笑不得,这申虎的话,简直是像要打仗一样,真是个活宝,但申虎的又岂是真的那么简单? 而一旁的羽林卫中师将军蒋空听了,眼中却是一亮,这申虎倒也不傻,也怪不得陛下把他放在这燕京府府尉的位子上,看来这陛下在下一盘大棋呀,只是不知道这次倒霉的又是谁呢? 而蒋空也接着说道:“陛下既然授予贾大人全权,贾大人尽管本将吩咐即可,我们羽林军唯命是从!”蒋空是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们锦衣卫亦然。”话音刚落,锦衣卫指挥同知郑一就接口说道,他的话简短有力。 而坐在上首的贾亮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才接着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不推辞了,接下来本官将会给诸位一份名单,凡是上面的店铺一律查封,财物一律收缴,凡是上命的人一律拿下,遇阻拦者,杀无赦!” “诺!”贾亮话音刚落,几人马上就起身对着他行了一礼,齐齐应诺道。 而一旁的林辰听了这话,心中却是一震,没想到,这府尹贾大人,在这燕京府的经营,怕是比自己想像得还要更深,心中不由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次的选择,绝对是值得的。 而贾亮又才接着说道:“这次,本府一定要燕京一片朗朗乾坤,你们只管去做,不必有所顾虑,不管是什么王爷的门人、什么尚书的门人、什么国公的门人,你们也不必来请示本府,只管拿下即可,自由本官一肩担之。”贾亮是又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去吧,本官就在这燕京府衙等着你的好消息。” “诺!”蒋空、郑三、申虎三人听了,纷纷起身对着贾亮行了一礼,齐齐应诺道,转身去了。 而底下的众人也纷纷对着贾亮行了一礼,纷纷退下了,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大厅中只剩下了贾亮与林辰二人。 林辰才担心的开口说道:“府尹大人,您这是要对燕京各种势力一网打尽呀,会不会太大了?” 贾亮听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才满面笑容的开口说道:“你说的也对,但也不全对,我确实在对燕京的各方势力进行打击,但要说一网打尽,你可高看我了,燕京天子脚下,三百年来,这些就是天下权势与利益的交汇处,各自势力何其之大,何其之深,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燕京府尹能够一网打尽的,我只不过是把他们的一些触角斩断而已,十多年了,他们是越来越猖獗了,是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否则他们是越来越不将燕京府放在眼里,本府身为新任燕京府尹,也时候让满朝文武知道,我燕京府不可欺!”贾亮是沉着的说道。 林辰听了,心中却很是疑惑,这贾大人怎么会说出燕京府不可欺的话音,难道那位名满天下的杨大人,不就是在这燕京府尹的位置上才有那么大的名声的吗,难道其中另有隐情,他心中是跟猫抓了一样,满心的好奇,但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而贾亮又接着对他说道:“况且,本府这是敲山震虎,提前清理清理这燕京而已,你等着吧,这燕京府将会迎来大变了,你怕是赶上好时候喽。”贾亮才有些神秘的说道。 而林辰听了,心中一震,又才开口问口道:“那府尹大人,燕京将会迎来什么大变呀?”关系到自身,他还是硬着头皮的问道。 而贾亮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方才开口说道:“还不是时候,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是不是心中奇怪,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 林辰听了,对着贾亮点了点头,却是不说话。 而贾亮见了,才笑着开口说道:“本府从你那位置升上来的,自然这位置重要性,就是一般的郡守也比不上这位置,本府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把你放在这位置,但依陛下的心思,肯定有其用意,你呀好好干,说不定陛下在观望着你呢!”贾亮是半开玩笑的对着林辰说道。 看着一脸迷糊的林辰,贾亮又才说道:“既然你今天如此明目张胆的表态,今天过后也算得上是自己人,虽有投机的成分,但政治上就是如此,只是燕京府这条船,不是上了之后就能下去了,上了就是一辈子,你可得有思想准备。”贾亮是一脸深意的对着林辰说道。 林辰听了,脸色有些泛红,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府尹大人却是直白说出了自己的心思,但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府尹大人,我懂!” …… 而此时的燕京府,羽林军早已替换了守城门的城卫军,封锁了燕京城的各个城门,许进不许出,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就弥漫到了整个燕京。 而一身黑色甲胄的羽林军,一身飞鱼服的锦衣卫,一身衙役服饰并配上老式黑色甲胄的燕京府衙役,全副武装,满脸严肃,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飞速的穿梭在各个城区、各个街道,按图索骥,毫不犹豫,毫不废话,快速拿人。 凡遇到抵抗,就是弓弩开路,差不多了,重甲步兵就上阵,用重盾开路,一下子就全搞定了。 顿时,整个燕京城,好多地方都充斥着威胁声,嘶喊声,叫骂声,求饶声……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口舌终究是干不过刀剑。 平时高高在上的所谓的“贵人”,都成了阶下囚,或是一具死尸;地痞流氓更是受到了重点照顾,剧烈反抗者就是一具死尸,其余的一顿暴打,被送进了大牢…… 今日,燕京,晴空万里,无数的人成为阶下囚,无数的店铺被查铺,无数的财物被收缴! 也有无数的人在急得跳脚,但燕京城的气氛却是更加压抑了,暴风雨就要来了。 130.血染的官帽子 一切都是徒劳的,结果早已注定,没有谁能逃脱这次的严打,包括许多背景深厚的人,当然这只是燕京府尹贾亮此时的意志体现。 可以说,贾亮这次有预谋的行动,对此时燕京的影响那是巨大的,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给这个二愣子一个教训,但终究只是想想。 这次行动,整整持续了三天,整个燕京,就有数千地痞流氓被逮捕,上千地下赌场被捣毁,数百高利贷头子被监押,上千家青楼、当铺、酒楼、珠宝店被封,三百多万两的现银、四百多万的银票被收缴,当然了还有数不尽的各种珍宝古玩,更有上千万两的高利贷借票。 三天就这样过去了,燕京府的严打事件终究落下了帷幕,但是后续的处理却是让躲在深宫里的郑文颇为头疼。 他怎么也没想到,燕京城,这个天子脚下,短短三天,燕京府就抓捕归案了数百汪洋大盗、杀人抢劫犯,上百邪教分子,其他坑蒙拐骗更是不计其数,单单救回的被诱拐的小孩子就有上千人。 其中燕京高利贷泛滥的情况更是让他膛目结舌,要知道在《大乾律》中有严格规定:凡是进行高利贷者,抓获一律处死,不必审问。要知道在大乾还是有一定的法律程序的,而这条律令显然与之相违背,而且这条律令,大乾历代已经严格执行了三百年了,但现在还有如此惊人的数据,着实令他吃了一惊,看来大乾这些年确实松懈了。 而这些高利贷背后所隐藏的肮脏,所隐藏的金主,着实令人不耻! 御花园中阳光明媚,在这个冬日的午后,郑文站在一个凉亭前,背着手,望着这满园的枯萎,沉默了良久,才对站在一旁的黄安说道:“大伴,你去对贾亮传朕的口谕,就说朕知道了,一切按卿的意思办。” 其实,他也想看看,这贾亮对这件事到底会怎么办,到底值不值得他托付重任。 “诺,老奴这就去。”说安,黄安对着郑文行了一礼,就急匆匆转身而去。 郑文就那样背着手,望着这园里的一切,皱着眉,良久叹了口气。 …… 而此时的燕京府衙,贾亮携一众同僚迎接了东厂督公黄安,相互见过礼后。 黄安才严肃的开口说道:“陛下口谕,众臣跪听。” 待众人跪下之后,黄安又才开口说道:“陛下口谕:朕知道了,一切按卿的意思办。” 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贾亮马上就开口说道:“臣燕京府尹贾亮,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安。”他是沉着的说道。 此刻的他,进入了一种空灵状态,无悲无喜,他也不想陛下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口谕,想的却是如何完成这次收尾工作。 而他却是下意识的忽略了刑部与大理寺,要知道这些可都是这两个部门的本职工作呀。 而郑文之所以不让刑部插手这件事,一方面是刑部太忙有太多的事要做,而且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另一方面则是他心中对大理寺卿杨波有些失望,但人无完人,他最后还是放下了。 …… 次日,正午时分,燕京刑场,上千人被跪在刑场的空旷之场,他们的背后皆是充当侩子手的羽林军,而贾亮则一身官袍,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案桌之后,远处是围观的燕京百姓。 贾亮抬头望了望天,发现时间差不多了,就从案桌上的竹筒抓过一个令牌,狠狠丢了出去,并大声说道:“斩!” 话音刚落,羽林军士兵纷纷抽出自己的佩刀,瞄准目标,举刀齐齐砍去,顿时上千人头落地,远处围观的百姓传来了一阵阵尖叫。 至此,一千多的汪洋大盗、杀人犯、邪教分子、高利贷者皆被燕京府尹贾亮,不经审问,就集体处决。 也因此,贾亮终其一生,都被文人、世家、许多朝臣贯上了“屠夫”与“酷吏”的帽子,一时间贾亮的名声传遍大乾内外,小儿止啼。 而坐在高台上的贾亮,冷冷的望着上千人头落地,脸上却是毫无变化,让站在一旁的蒋空及郑三见了,心中不由的对这个文官有些佩服。 而此时的贾亮突然起身,走到高台的空旷之处,大声吩咐道:“抬上来!” 不一会儿,八个士卒就抬着四个大木箱走了上来,也不待贾亮吩咐,就纷纷打开了四个大木箱。 贾亮见了,就走近其中一个大木箱,弯下腰从箱中拿起一张纸,举在空中,对着远处围观的百姓大声开口说道:“燕京的父老乡亲们,本官燕京府尹贾亮,受陛下之命,整顿燕京治安,这些都是高利贷的借据,整整上千万两,本官知道,你们中许多人都曾受过高利贷的迫害,不管是自愿借钱,还是被逼借钱,这都是无奈之举,但高利贷确实违反大乾律的,今天本官在此宣布,即日起,所有的高利贷皆废止,但凡还有上门收钱,都可到燕京府衙报案。” 远处围观的百姓见了,皆是热泪盈眶,他们中的人,都知道高利贷的害处,有些甚至还受到过逼迫,或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但今天,他们身上枷锁一下子就消失了,皆是喜极而泣,纷纷跪到在地,不规律的喊道“陛下万岁!”或是“青天大老爷!”之类的话。 贾亮见了,也不言语,只是大声吩咐道:“点火!” 顿时,四大木箱的高利贷借据,在众人的眼光里,在熊熊火光中化为了灰烬。 贾亮望着这一切,又才大声开口说道:“父老乡亲们,你们回去之后,替本官宣布一下,从今天开始,高利贷在燕京取谛,凡是举报高利贷者,查获之后,一律奖银十两。” 而贾亮也在众多围观的欢呼声中离开了,回了燕京府衙,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当他回到燕京府衙,短短半个月之中第二次迎来了圣旨。 当燕京府贾亮及众多官吏跪到在地,黄安就打开圣旨,严肃的大声开口念道:“皇帝诏曰:燕京府尹贾亮,短短五日,整顿燕京治安,功勋卓著,朕心甚慰,特此迁贾亮为武德殿大学士,内阁行走,兼任燕京府尹,钦此!” “恭喜了,贾大人!”黄安是又恭喜的说道。 而贾亮听了,跪在地上的他马上就开口说道:“臣燕京府尹贾亮,叩谢陛下隆恩,叩谢陛下的信任,吾皇万岁!” 黄安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眨眼就消失了,贾亮在众同僚的恭贺之下,进了自己的房间,而燕京府丞林辰也跟着进去了。 刚一进屋,林辰就满面笑容的开口说道:“恭喜大人了,这次大人可是一步登天呀,武德殿大学士,内阁行走,一听这些头衔,可见陛下心中是何等嚣重大人呀!说不定不久之后大人又要高升了。”他是有些羡慕的说道。 想想眼前的这位大人,可是人生赢家,刚刚迁任燕京府尹,这才几天呀,又得了武德殿大学士的头衔,内阁行走,这是何等高的地位,要知道大乾,只有九个人是武德殿大学士兼任内阁大学士,而眼前这位主就是第十位,虽在内阁的头衔略低于前面九位,但这年头,只要沾着内阁这两个字,那是绝对不一般呢,眼前的这位大人怕是要腾飞了。 而贾亮听了,看了看他手上的圣旨,才笑着说道:“陛下对本官的器重,确实是让本官受宠若惊,但要高升那是不可能的,本官这燕京府尹,不做上十年怕是离不开,你可知道为何?” 林辰听了,一脸困惑,摇了摇头,才好奇的问道:“大人,这是为何呀?陛下如此器重大人,这燕京府虽重要,但还是不及其他六部重要呀,下官听说,礼部的钱大人过两年怕是要退了,而工部的孙大人年纪也大了。” 林辰的潜意思贾亮明白,只是摇了摇,方才开口说道:“陛下的意思我懂,你不会明白的,陛下心中思虑甚多,其规划也宏大,本官在这燕京府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顿了一下,他又才开口说道:“你跟着本官好好干,其他的事不要多想,过两年本官推荐你到金陵做一任郡守,毕竟不做过地方主官的官员,在政治上走不远的。”贾亮是突然对林辰说道。 林辰听了,心中狂喜,马上就开口说道:“多谢大人赏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自己主官的承诺。 待林辰退下,夏亮却是打开这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一时间是热泪盈眶,良久,才呐呐自语的说道:“老师,您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二十年的等待,二十年坚持,您的理想就要实现了,您高兴吗?您是对的,上天终究不会辜负那些坚持的人,老师,一路走好!” …… 而次日的《大乾皇家周报》也对此次燕京府的严打进行了着重的宣传,称此次严打为“毕其功于一役,燕京一片朗朗青天”,其中对燕京府尹贾亮更是进行了大量的正面宣传,称其为“撑起燕京的一片青天,二十年历任燕京府尹之最”。 也因此,贾亮在民间大众称为“贾青天”,但在大乾官员间却是两极化,有对其崇拜的,也有对其厌恶的。 也因此,在大乾政坛上,称他的官帽子都是“血染的官帽子”! 131.江南的风,燕京的雨 而与之相对比的是,此时的郑文就收到数之不尽的弹劾奏折,有弹劾燕京府尹贾亮“酷吏”、“蔑视人命,不当人子”的奏折,也有暗中指责郑文“有违孔孟之道”的,郑文见了,皆一笑了之。 而此时的大理寺。 大理寺卿杨波在听闻自己的老对手贾亮因此加了武德殿大学士、内阁行走的头衔之后,面色有些铁青,心中极其不舒服,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燕京府跟他斗得平分秋色的人,居然在他曾经的职位上干了一番他想干但又不敢干的事。 虽说他心里还是有些佩服的,但毕竟是曾经政治上的对手,而且从目前来看,这人怕会是自己一生的政治对手,他能高兴才怪,而且在政治上后来居上,居然走在了自己前面,看来自己还是得反思一下自己了。 杨波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细细的思考着,良久,他才发现,自己这般时间确实有些膨胀了,曾经他名满天下,也是凭着这些,他先一步获得了当今陛下的赏识与青睐,在陛下心中留下了极其良好的映像,接着就出任大理寺卿,位高权重,但细细回想,自己在政治上的建树,也就查了几个大案,但也终究不如自己老对手来得那样亮眼,来得符合当今陛下的心思。 杨波是自嘲的笑笑。 但真的是这样吗? …… 而此时,已然是十一月十二日傍晚时分,金陵城,这座古老的城池沐浴在夕阳中,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光。 而大乾宰相、江南钦差刘健一行人浩浩浩荡荡,旌旗飞扬,终于在今天傍晚抵达了金陵城。 而江南节度使林苍作为金陵最高官员,也带着金陵的大小官员在城门口迎接。 沐浴着夕阳金色的霞衣,两伙人终于近了,隔着一丈之地,远来的一行人停了下来。 而刘健也才走出人群,站到最前面,拿出圣旨,高高举起,才满脸严肃的大声开口说道:“圣旨到,诸位跪听!”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就齐齐跪地,军人士卒齐齐单膝跪地,行军礼,文官文吏齐齐双膝跪地,行君臣之礼。 刘健见了,才打开圣旨,一脸认真的大声的开口念道:“皇帝诏曰:大乾天启十六年十月二十八日,朕诏命大乾宰相刘健为江南钦差大臣,总理江南一切军政事务,全权处理江南吏治整顿、江南粮仓亏空倒卖、江南官吏贪腐……特赐尚方宝剑,见剑如见朕,可先斩后奏,钦此!” 话音一落,众人才齐齐高呼:“陛下万安,大乾万年!” 刘健见了,才开口说道:“都起来吧,闲话就不多说,速速进城。” 至此,江南的军政大权就交到了刘健的手里。 一个时辰后,刘健在金陵衙门召见了江南节度使林苍及江南节度使副使李同,相互见过礼后。 刘健才率先开口说道:“林老将军,你也是大乾军方的重臣了,刚刚履任江南节度使至今,你也说说江南节度使部的情况,让我心里有一点底,陛下对江南的驻军情况可是关心得紧呀!”刘健坐在椅子上,有些疲倦的说道。 吴勇听了,马上就站起身来,对着刘健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说道:“刘相,本将刚到江南,就接管了江南节度使大营,查看了相关档案,虽在籍二十万人,实际上金陵大营却只有三万八千五百四十八人的真实人数,这些人亦然被我解除了武装,关押在金陵大营,而且武器军备都很沉旧。而至于江南各郡的地方守军情况,暂时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依照金陵的情况,想必不是很好,至于江南民兵系统,基本上是废止了,刘相江南的驻军情况堪忧呀,朝庭得下大力呀。” 顿了一下,林苍又才开口说道:“至于陛下给我的诏令是,在江南召集四十万江南本土人组成的大军,二十万江南精锐军团,为南伐做准备,二十万本土守军驻守江南,作为后援兵团。但是到现在,我们才在金陵地区召集了一万多人的新兵,依照现在的进度,要召集足够的兵源,怕是要到明年中旬了。” 刘健听了,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又方才开口说道:“还是有些慢了,难道江南人就真的那么不喜参军吗?要是如此,我会向陛下建议北兵南调,重新组建江南节度使部,无论如何,在我离开江南之时,也要有四十万大军,在明年年底全部列装完毕,再有两年的训练期,及物资储备期,到第三年,无论如何也要南伐。”刘健是执着的说道。 而一旁的李同听了刘健的话,心里却是有些急了,刚想要站起身说些什么。 林苍却又开口问道:“刘相,您什么时候回京呀?” 刘健听了,却是笑了笑,方才开口说道:“那谁也说得准呢?陛下的诏命什么时候到,我就什么时候回京,但我估计,也就明年的三四月份吧!” “这次陛下让我到江南,一方面是让我整顿江南的官场吏治,另一方面就是查看一下江南及周边地区的风土人情,为接下来的南伐做准备,陛下心中可是期待甚高呀,所以说,你们要抓紧了。”刘健是笑呵呵的说道,说得好似不怎么在意。 但林苍却是听出了其中的认真,就问道:“刘相,是不是朝庭发生了什么事?我看,这有些急呀。” 刘健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又才开口说道:“你呀,是个老将了,但你终究还是不明白,政治上讲究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已经下定决心南伐,未来的十到二十年,军事重心将南移,朝庭社稷,在戎与祀,军事重心南移,政治重心也会南移,起码江南地区的政治地位在大乾将会急速上升,打仗可不仅仅只是军队准备好了就可以了,这可是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又岂是那么简单的,在燕京,不经过一番激烈的搏奕,南伐又岂是那么简单就能成的,不快又如何在搏奕中胜出。”刘健是面色沉重的说道。 而林苍听了,却是有些明白过来了,当今陛下南伐的方针终究只是在朝堂重臣传开来,虽取得了大多数重臣的认可,但三百年来以武立国的大乾,北方军功贵族在大乾势力庞大,他们这些人虽说逢战必喜,但他们的根基终究在北方,大乾的军事重心也一直在北方,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官位就是一分利益,多了二十万人的军队编制,虽然军费总体上升了,但北方占的比重则下降了,这是实打实的侵蚀他们的利益呀,更何况是将军事重心南移,他们又怎么会受得了呢?不经过一番激烈的搏奕,这事确实是难办呢? 而林苍又才皱着眉头,有些不确信的问道:“刘相,要真的如此吗?南伐毕竟是有益于大乾的,有益于大乾的整体军方,那么不会那么不智吧?” 刘健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你呀,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占了坑,当然不急,但庞大的北方军功贵族,心里急呀!” 林苍听了,脸色有些潮红。 而刘健也不管,又才接着开口说道:“况且,这些军功贵族,说是与国同休,但谁又没有自己的私心,谁又没有各自的利益,为了利益,翻脸成仇的事还少吗?” “而且,这些事不是你能管的,好好做你的事就行,政治嘛,就是相互搏奕相互妥协的,总会解决的。” 接下来,刘健与林苍又相互商量了一些事,到深夜时分,林苍才告辞而去。 而刘健却是忽然对站在一旁的李同开口说道:“李同,你一身戎装,却是英姿飒爽,也长大了,你回去之后,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李同听了,却是一脸不知所措,刚想问些什么,刘健却是转身离去了,而林苍也拉着李同一同离去了。 金陵的深夜,一轮圆月高垂天空,照在这古老的金陵城上,泛起一股不一样的美。 冷风吹过,林苍拉了拉自己的披风,方才开口说道:“听明白了吗?” 林苍的问话一下子把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李同拉了出来。 李同听了,有些奇怪,就问道:“老将军,你说什么呀?我不是很明白。” 林苍见了,却是摇了摇头,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还不明白吗?刘相的话,一半是说给我听的,另一半是说给你,或者是你身后的人听的,四十万的士兵编制,对此时的大乾军方来说,那绝对是一股不小的军方势力,这又何尝不是江南人的一个机会呢?刘相话里的意思是,也到了江南本土地方势力出力的时候了,否则北兵南调,南方想要真正融入大乾中枢,那是千难万难。” 李同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才对着林苍点了点头,才有些沉重的说道:“多谢老将军,末将知道怎么做了。” …… 而此时燕京的天,依旧是圆月高照,大明宫,万盏宫灯,把大明宫照得是灯火通明,而郑文却是站在御书房,打开窗檐,望着外面寂静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今夜,燕王府、周王府、唐王府皆是灯火通明了一夜! 132.流水线与铸币 天渐渐亮了,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当郑文用过餐准备例行一天公事的时候,在内阁值班的工部尚书孙化和户部尚书杨博一起求见了郑文,说是收到了紧急公文,不敢擅专,求陛下定夺。 虽然郑文心中已然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在御书房中接见了两位朝堂重臣。 见过礼后,郑文从孙化手里接过了一封红色标识的奏折,这是大乾紧急公文的专用标识,算算时间也快到了,虽然已经知道了具体是怎么回事,郑文还是又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是洛阳郡守柳河的紧急奏折,奏折中到是没有夸大事实,只是尽量还原了事实,平铺直叙,以及柳河作为洛阳郡守后续做的一系列的事。 郑文看了一遍,就把这封奏折放到了桌上,才抬起头,望了望二位重臣一眼,才开口说道:“算算这封公文的时间,那时刘卿正好在洛阳,想必肯定知道了此事,这些天,刘卿有没有传来具体的奏折,说这件事到底怎么解决?” 大乾自有制度,六部尚书这种级别的高官,领皇命巡视地方,则会有专门的官员记录一切行程,而这种高官的行程则为每隔三天就会发文把行程告之朝庭。 孙化和杨博听了,互相对视了一眼,孙化才接着开口说道:“陛下,刘大人并没有具体的奏折传来,虽然根据那天的行程,刘大人一行人确实在洛阳驿站歇了一晚,但第二天一早就起程往金陵而去了。” 郑文听了,坐在椅子上,闭上眼,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们二人身为六部重臣,说说这事具体怎么解决,朕也听听。”郑文是平静的说道。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杨博才开口说道:“陛下,洛阳发生的事,简直是蔑视朝庭威严,数千人被袭杀,百万黄金被劫走,这件事恶劣之极,乱臣贼子,得而诛之!”杨博是重重的说道,一开口就把这件事定性了。 孙化也紧接着开口说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数千人被袭杀,显然这背后的人绝对拥有非同一般的实力,而且对朝庭怀有怨怼之心,这些人死不足惜,陛下理当派出精兵干将,奔赴洛阳,实地侦查,查出幕后凶手,追回丢失的黄金,剿灭这些乱臣贼子。”孙化是一脸沉重的说道。 显然孙化与杨博二人,在看到这封奏折之后,就察觉出这件事背后隐藏着的东西绝不简单,起码这中间绝对有皇室之中的明争暗斗,否则又有何人有胆子、有实力做下这种滔天巨案。这种事,身为朝堂重臣的二人,心中自然明后能避则避,但既然陛下问起,二人只能这样回答,既不失朝堂重臣的本分,又刻意的避开了皇室。 坐在椅子上的郑文听了,却是突然睁开眼,望了二人一眼,才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二位卿家所言甚是,既然如此,朕这下诏,诏令大理寺卿杨波为正,锦衣卫指挥使郑一为副,一同奔赴洛阳,给朕好好查查,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想我皇乾三百年,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做下如此巨案,待查明朕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郑文是恶狠狠的说道,显然对洛阳这件事,他心里还是很生气的,这简直是在蔑视生命,是此时的他,还有些接受不了的。 而孙化杨博二人见了,嘴角却是不由的莞尔一笑,看到陛下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他们心中不由有些想笑,这可是破天荒的事。 而郑文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才又接着开口说道:“这件事就先到这儿吧,既然二位卿家来了,就给朕说工部及户部近期的情况,朕也听听,好做到心中有底。” 二人一听,脸色一正。 孙化就率先开口说道:“陛下,老臣在工部,进行了一系列的整顿及改革,总体来说,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而陛下吩咐建造的大乾英烈堂已然完工,就等着使用及供奉了,陛下您看,是什么时候合适呀?”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说道:“朕知道了,就等下月初吧,等地方的几大节度使到京城之后,朕会带着他们亲自去祭奠的,祭奠那些曾经为大乾浴血疆场、捐躯赴国的士卒与军官,也告诉天下人,三百年皇乾,不曾亏待过有功之士,即使荣耀来得有些迟了。” 突然间郑文情绪有些低落,顿了一下,还是接着开口说道:“你接着说,朕听着呢!” 孙化见了,又才接着说道:“具体的改革,一时间也说不清,下去之后老臣会以书面的形式呈给陛下,这样更直观一些。”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孙化见了,又才开口说道:“至于陛下吩咐的,军器监铸造兵备换装整个大乾军方兵备的事,老臣已经召集工部的各位同僚,进行了多次详谈,已然有了合适的计划,而且已经开始铸造了,到明年十月份,能够铸造出足够的兵备,到明年年底,能够完成全部列装。” 孙化是有些自豪的说道,但这也确实值得他自豪,要知道工部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之内,铸造超过二百万人换装的精良军备,对一年前的大乾那是异想天开,即使此时的工部尚达不到曾经工部的最巅峰时期,但也有六七成了。 而承平十多年的大乾,工部终于在他的手里得到了复兴,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年已古稀之年的他,也终于完成了,从前任工部尚书接过工作时他所说的诺言,也对得起三百多年工部的优良传统。 郑文看着精神奕奕的孙化,就开口问道:“造价几何?花费几何?” 孙化听了,马上回过神,立即就开口说道:“陛下,一套羽林军的制式装备,由于批量制造,又动用了工部的压箱底技术——流水线技术,原来要二十两的成本,现在降到了十两,但花费还是不少的,算上人工成本,材料成本,以及制造的大型床弩、大型抛石机及仿蒙古人的回回炮,总计花费五千四百万两。” “这次工部单单调用的工匠就达十六万人,其他的学徒民工更是将会达四十五万人次,可以说史无前例了,虽然花费破多,但一切还是值得的。”孙化是声音洪亮、满脸红光的说道。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孙化的意思他明白,不就是进行一次产能动员嘛,看看大乾的生产动员力,要是将来发生什么大的不好的事,朝庭也不至于惊慌失措,但一旁的杨博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 郑文就是不想也知道杨博心里的想法,但却是不会去管,又接着对孙化问道:“孙卿,你说的那个流水线生产技术,也给朕说说,朕也着实好奇,这到底具体是个什么流程呀?”郑文是好奇的问道。 孙化听了陛下的问话,方才接着说道:“陛下,这是大乾历代工部的前辈总结了历朝历代留下的资料史料,加上工部的研究总结出来的,流水线技术最早的原型就是根据秦代的兵器铸造脱胎而来了,就是把兵器铸造分为几个部分几十个程序,每个工匠组只负责一个程序,这样一来,效率就上来了。可惜了,秦代那一把大火,项羽不仅失去了天下人心,还让许多优秀的技术也失传了,我们这些后人也只能根据只言片语来想像,来创造,这又何其之难?”孙化是有些感慨的说道。 而郑文听了,点了点头,显然他很是认同这种说法,乱世不仅有铁马兵戈、山河破碎,也不仅有枭雄争锋,还有尸横遍野、家破人亡,也还有文化技术失传,乱世,那就是文化最大的敌人。 而郑文又望了望,站在一旁脸色极其不好的杨博,才开口说道:“杨卿,你也说说你们户部的情况,朕也听听。” 杨博听了,点了点头,理了理思绪,才开口说道:“陛下,臣这近一个月,一直在清查户部的账目,京城的太仓库及其他两个银库完全符合账目,但位于太原、洛阳、金陵的银库,由于路程太远,臣一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臣已派出户部精干人员奔赴三地,对这三个银库进行了彻查,想必不久之后就会传来公文,至于户部的相关账目太多了,臣一时也记不住,下去之后臣会以奏折的形式呈到陛下面前。” 杨博实话实说,郑文听了却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正常,杨博对户部来说就是一个门外汉,能干成这样,郑文心里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当初之所以任命杨博为户部尚书,只是希望杨博能替自己看住户部而已。 于是,郑文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杨博见了,就又开口说道:“陛下,明年改元,又到了铸发新钱的时候,臣心里确实没有底,还请陛下示下。” 郑文听了,一时是有些呆住了,要是杨博不提,他都险些忘记了。 而大乾铸币,也是圆形方孔铜钱,一般再加上年号,并且质量过关,也就差不多了,郑文的便宜父皇在改元时铸造的新币——建启通宝也是如此,但郑文曾见过这种铜钱,质量真的不咋地,起码达不到郑文心中的标准。 但这显然是通常情况,在大乾,也有与众不同的时候。 133.大乾秘库 大乾在位的十数位皇帝,各自在位期间铸造的钱币也各有不同,但大体也还遵行了圆形方孔的样式,但却有那么两位在位时铸造的那样与众不同。 第一位那就是大乾开国太祖皇帝在位时仿铜钱铸造的圆银方孔银钱,以银八铜二的比例来铸造,正反两面各有一个武字,不刻其年号,这种钱在民间被称为“武”钱,这也是大乾第一次把银作为法定货币,流入市场。 而此之后,银一直作为大乾的法定货币之一。但太祖毕竟在位时间太短,铸造的也不多,据皇室的相关资料中记载,只铸造了大约九十万枚,就这么点对整个大乾来说还是太少了,之后继位的皇帝,虽然也承认这种货币,却是不再铸造这种货币,也因此在现在的大乾,市面上基本上找不到了。 而郑文看到这些资料的时候,内心也有些嘘吁不已,太祖皇帝的确是个牛人,不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以银八铜二的比例铸造的银钱,投入市场,就相当于零点八个单位的银子被人为的赋予了一个单位银子的价值,这是最早的金融手段啊,也是作为统治者在悄无声息的隐性掠夺民间财富啊,而且铸造精良的银钱远比一般的银子更受欢迎。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废止了,郑文看到这些的时候,也是痛心不已。 而另一种铸币,那就是郑文爷爷在位时,在与蒙古人战争之后,为了表彰功臣与广大参战士卒,以金八银一铜一的比例,仿圆形方孔铜钱铸造的“隆成”金币,铸造了二百三十万枚左右,虽然也赋予了这种金币的货币功能,但显然它更像后世军人的功勋章,被人珍藏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在市场上流通的。 而郑文心中也有了铸造自己专属钱币的想法,一方面他心中认为这很酷,但最主要的一方面却是控制大乾金融体系。 这样一来,那就能通过不断的制钱,来不断的有限制来掠夺民间的财富,实现自己心中的想法,否则的话,没钱又怎么打造自己心中的大乾,没钱如何对外战争对外扩张? 但这有些龌龊的想法,郑文并不打算对自己眼前的这两位重臣说,因为这年代这种想法可是主流价值观相违背的,况且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说的想法,还是不对这些朝堂重臣言说为好。 所以听了杨博的话,郑文是沉吟了一下,才笑着开口说道:“这事,朕在考虑考虑吧,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国际民生的大事,不可草率行事,朕在想想。” 但杨博一听,却是急了,马上就开口说道:“陛下,从建启元年到建启十六年,每年在原来的基础上每年新铸超过两千万枚的铜钱投入市场,但对整个大乾还是杯水车薪,虽然臣是个门外汉,但是根据户部的相关资料及户部专业官员的汇报,臣也知道,大乾民间的钱荒是越来越严重了。臣虽然不知道陛下在想些什么,但这种事,陛下还是要早做决定为好。” 郑文听了也不恼,笑了笑,方才开口说道:“至于大乾民间铜钱荒的事,朕也知道,但大乾每年的产铜量也就那么大,新增铜钱数量有限,又怎么堵得了这个越来越大的说窟窿。” “所以朕左思右想,一直增发铜钱毕竟不是个事,所以朕决定,效仿太祖皇帝及世宗皇帝,把黄金与白银铸造成钱币,投放到市场,来弥补因为铜钱不足而造成的钱荒,卿觉得如何?”郑文是笑着问道。 而杨博听了,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陛下,这倒也可行,金银虽然作为货币,但流通得很少,只是金银作为贵重金属,价值普便很高,要想在民间一下子就流通起来,怕是很难啊,这个问题要如何解决呢?” 而一旁孙化听了这话,却是摇了摇头,插话道:“这有何难?只要把朝庭铸造的金银币作为奉禄发给官员,当作军饷发给士兵;再规定,今后朝庭无论是向商人收取商税,还是向老百姓收取农税,一律以金银币结算,这样一来,想不流通起来都难。” 孙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又才接着说道:“而且,这样以来,火耗就可以取消了,朝庭中枢的威权必定大争,依老臣来看,陛下这个想法确实可行。” 郑文听了,是诧异的望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已是古稀之年的孙化还有如此见识,这就不是明朝一条鞭法的进化版吗,这个时代这些人杰的智慧果然是不可小视的。 所以郑文点了点头,认同了孙化的想法,又才笑着接口说道:“孙卿所言正合朕意,而且朕的想法中,那就是根据市场上铜银的兑换比,铜金的兑换比,金很的兑换比,来制定铜钱与银币金币之间的兑换比、银币与金币之间的兑换比,这样一来,大乾的铜钱荒便可一举解决,二位卿家觉得如何?” 杨博孙化二人听了,点了点头,显然还是很认可郑文的想法了。 而杨博却是又开口问道:“陛下,那金币银币的铸造也交给户部吗?” 郑文一听这问话,心中是吓了一跳,但脸上还是毫无变化的笑着说道:“户部铸造铜钱的任务已极重了,况且户部最近的情况怕是没这个余力了,而金银又都是贵重之物朕想了想,朕不是有个银行吗,就交给这个银行来铸造,而户部则负责督造如何?” 而此时的郑文心是跳到了嗓子眼,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正一脸沉思的杨博,生怕他会说出什么反对的话,这就与郑文的计划有所冲突了。 但显然郑文是多虑了,此时的杨博并未意识到郑文的目的,他是沉思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陛下所言即是,臣没什么意见。” 而此时的杨博显然没意识到,他是稀里糊涂的把户部的铸币权亲手交到了郑文的手里。 但这事影响之巨大远超想像,也为此,东厂与户部这两大部门在后来打了不知多少官司。 而一旁的孙化见了,脸上却是不厚道闪过一抹微笑,转眼即逝,却是并未开口说话。 郑文见了,马上就叉开话题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写信过刘相,问问他的意见,他回信之后,朕再召集朝堂重臣集体商议之后,马上就开始铸造,毕竟大乾民间的钱荒却是该到了解决的时候。”郑文是一锤定音的说道。 …… 而此时的燕王府,燕王郑郊与老太监向化相对而坐。 向化坐在椅子上,长舒了口气,才率先开口问道:“王爷,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是联络了周王爷吗?他答应出手了吗?” 郑郊听了,拿起桌上的茶水吹了吹,喝了一口,又放到桌上,方才开口说道:“孤这位好哥哥,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孤已经一再提高筹码了,但他还是不满意呀,他这是想干什么呀?对付上面那位主,又不是孤一个人的事。”郑郊是有些生气的说道。 “要不算了吧?依孤看,孤的这位好哥哥,怕是吓破了胆,要不我们单独行动吧?”郑郊是试探的问道。 向化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才一脸严肃的说道:“不行,这件事在燕京只有一次机会,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方可,否则的话老奴宁可永远埋在心里。而且我们这次需要多联络人,动静越大越好,这样才方便转移陛下的注意力,我们的成功性才更大。”他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而郑郊却是不耐烦的说道:“那算了,反正孤是不想做了,你要干什么你就去吧,孤在这唐王府醉生梦死一生足够了。”郑郊是一副颓废的样子。 向化见了,脸上毫无变化,心中却了然,这唐王郑郊是试探自己呢,他终究还是想知道埋藏在自己心底的事,但又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既然还用得着他。罢了,就给他点甜头吧,毕竟想要马儿跑,就得得给马吃草。 于是,向化就对着郑郊说道:“王爷,你想知道那件事,是不可能的,但你帮了老奴后,事后老奴会给你一笔天大的财富,王爷你不是缺钱嘛,有了钱,你又有什么不能做得呢?”向化是笑眯眯的说道。 果然,向化的话戳中了郑郊的死穴,他是马上就来了兴趣,但还是有些不确信的问道:“你一个老太监,能有多少钱?顶多百八十万,太少了。”他是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直勾勾盯着向化的双眼却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向化见了,却是哈哈大笑,良久,方才开口说道:“老奴身为先帝最信重的大太监,有太多的皇室秘密老奴都知道,不就是钱吗?这有何难?况且王爷也是皇室子弟,知道了也无妨。” 顿了一下,向化才开口说道:“大乾秘库!”他是一字一顿的说道,表情认真之极。 而郑郊听了,却是满脸潮红,激动不已,脸上甚至闪过一丝疯狂之色。 134.破绽 原来郑郊曾经在小的时候听到过郑文的便宜父皇无意间听起过,为此他还仗着自己的宠爱而追问过,但却是一无所获,但由此而知道大乾秘库绝对不简单,也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一旁的向化见了,却是感到有些奇怪,就问道:“莫非王爷也知道大乾秘库?” 郑郊听了,也马上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就实话实说:“孤在小的时候曾经听父皇无意间提起过,所以记在了心里,哦对了,大伴你跟孤好好说,这大乾秘库,孤心里也好奇的很。” 向化一听这问话,心中却是笑了,看来,这唐王爷是信了自己知道这大乾秘库,这样也好,也方便自己行事。 而郑郊在大乾秘库这件事上,显然并没有怀疑向化,毕竟向化作为先帝最贴身最信重的大太监,知道并不足为奇。 但显然,郑郊还是低估了大乾秘库的重要性。 向化却是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大乾秘库是太祖皇帝在位时就设立的,当时专门用来秘密筹集军饷的,后来太宗皇帝即位之后,虽明面上废止了,但暗地里却是保存下来,作为皇室的一个后手,这秘库里存放的就是各种珍宝金银,而且是每隔几年就从皇室的各种收入中抽取一定的比例的存入其中,而且这秘库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交到了一代又一代皇帝的手中,三百多年下来,其中存放的财物可想而知了。” “当然了,要想得到大乾秘库也不是那么简单,你得有专门的信物,还得找到守库人,与之比对,才能得到大乾秘库。”向化是极其认真的说道。 但显然,向化刻意的忽略了很多东西,是什么信物,怎么找到守库人…… 但郑郊听了,还是满脸激动,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才又面色铁青的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这信物想必在小九的手里了,小九也怕是早知道了,孤要想从他手里抢下这东西,那是千难万难,你这不是耍孤吗?” 向化听了这话,却是笑了笑,又才接口说道:“王爷是聪明反被聪明反被聪明误啊,王爷想想自己,再想想当今陛下是如何登基的,就知道,当今陛下是不可能知道大乾秘库的,这只是王爷臆想而已,况且先帝暴毙而逝,这随身信物又如何交到陛下手里的呢?”向化是一脸肯定的说道。 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对于大乾秘库他知道的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对郑郊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那也只是他伺候先帝,听了只言片语,才暗自揣测出来的。 既然他能知道大乾秘库,那么伺候先帝更长时间的黄安显然也是知道的,只是黄安并没有向化那么聪明,认识到大乾秘库的重要性。 既然黄安知道了,那么显然郑文也知道了,而信物也是黄安交到郑文手里的,因为先帝的遗体就是由黄安一手安排的,随身的信物一枚黑色的龙形玉佩为江上一枚黑色的扳指,自然也落在了黄安手里。 但郑文知道归知道,心中却并不怎么重视,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以为这是大乾的太祖太宗皇帝为后人留的一些金很财物,就像后来的什么努儿哈赤宝葬之类的,以防后人把家业败光之后,而留作东山再起的资本,就像民间许多富贵人家世代相传的金很财宝一样,只是更隐秘而已。当时郑文还觉得,这太宗皇帝考虑得也太长远了吧。 但显然郑文后世思维影响太过了,对大乾秘库还是低估了,想想大乾立国三百年而不衰,世代只在皇帝手中相传,而十几位皇帝就没有什么明显的昏庸之辈,就应当明白,这大乾秘库绝对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所以,郑文在随手接过这两件信物之后,并未随身佩带,一方面是有些犯忌讳,毕竟是从死人身上取下来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都是黑玉,佩戴起来就比较骚包,与他低调的性格不符,所以就随手把它们放在了御书房里的一个小格里。 郑郊听了向化的话,沉思了良久,才认同的点了点头,就问道:“那信物是什么呀?”郑郊是直勾勾的盯着向化。 向化见了,也不以为然,才接着开口说道:“王爷,是一块黑色的龙形玉佩,及一枚黑玉扳指,想必王爷还有映像,这是先帝常年佩戴的。” 郑郊听了,点了点头,因为确实如此,心中却是暗暗记下了。 而向化又才接着开口说道:“至于信物在何处?依老奴估计,有七八成的把握是在黄安手里。至于到哪里找守库人,王爷也别问老奴,老奴暂时是不会对你说的。”其实他也不知道。 郑郊听了,脸色却不是很好,显然向化的话,把他堵得很难受,但心里还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否则的话他就要怀疑向化的话语真实性了。 而向化也是人精,又怎么会在话里留下破绽呢,有的只是无限遐想而已。看着一脸沉思的郑郊,他却是并未开口说话,只静静静的等待,既然鱼饵已经布下了,高明的钓手只会静静的等待就足够了,他不信唐王郑郊有魄力不吃这个带毒的香饵,否则也不会混到这地步。 良久,郑郊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又放下,长舒了一口气,才又开口说道:“好,这次本王就同你合作,孤会尽快说服孤的好二哥的,但你也不要忘记了你的承诺!”郑郊是认真的说道。 向化见了,才笑着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王爷但请放心,老奴虽是个太监,但一口唾沫一囗钉,做人的基本诚信,老奴还是有的。” 但显然,郑郊这个政客,却是忽略了向化这个老太监的另一个身份,跟他一样是一个政客,一个政客,颠倒黑白才是他们的拿手戏,他们的话,他们的承诺,又如何能信呢? 但偏偏郑郊却当了真! 但人生就是如此,不经历挫折,又如何能快速的成长,对于一个聪明人,那更是如此。 …… 夕阳西下,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照耀着巍峨的大明宫,为其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不知为什么,一有闲暇,郑文总会到御花园逛逛,望望这北方的园景,静静的思考自己的事。 而此时的郑文,站在御花园中,望着这落日的余晖,对着站在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郑一说道:“郑一,想必接到朕的圣旨了吧,你有什么想说的?” 郑一迟疑了一下,才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陛下,这几日燕王府周王府唐王府这几日活跃得厉害,陛下让臣离京,臣还是有些想不通。” 郑文听了,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想不通是对的,朕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呀,既然对手动了,那朕也要动了,洛阳的事,朕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是燕京的某些人做的,既然做了,到洛阳又能查出什么,最终的一切又将回到燕京。但朕却是不想再等了,朕要结束这局棋了,朕也没这么多的精力耗着了。” “既然如此,想要在棋局上胜过对手,最简单的无疑是让对手看到你的破绽,让他顺着这个破绽进入你给他布的局,到时天罗地网,对手又能跑到哪去?而朕要布的破绽,就是把你送出京去,送得远远的,这样一来,他们才会出手。” “所以,明天你就跟杨波一同出京,前往洛阳,明白了吗?”郑文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而郑一听了,一下子就明白了郑文的话,他一远离京城,锦衣卫整个组织的效率几乎就下降了一小半,对着京城的监控也就会变得松懈下来,对手几乎百分百会趁着这个机会,做他们想要做的事,即使他们知道可能是陷进,他们宁可赌一赌也要下场,因为时间越长,他们的劣势就越明显,他们耗不起。 但郑一还是一脸不情愿,但上命难违,他还是大声的对着郑文说道:“诺!” 郑文望着天边的夕阳,却是听出了郑一话里的不情愿,才头也不回的说道:“不必如此丧气,明天你跟杨波一同出京,明天晚上走到哪,就从哪悄然返回京城即可,反正这种事你们锦衣卫也擅长,只要对手想像了即可。况且你不在京城,朕也有些不放心,锦衣卫由你指挥与由他人指挥那是不一样了,这些朕心里都有底,你尽可安心。” “诺,臣多陛下的信重。”郑一听了郑文的话,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感动,马上就开口说道。 而郑文听了,却是转过头,望了他一眼,才笑着对他说道:“那你就先回去吧,把锦衣卫的相关工作安排下去,既然是破绽,那就不妨更真一些,明白了吧?” “诺,陛下但请放心,臣知道怎么做,那臣就告退了。”郑一对着郑文又转过头的背影,恭敬的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郑文静静的望着天边的夕阳,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良久,才呐呐自语的说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天早晨,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就低调带着部分锦衣卫,跟着一路高调的大理寺卿杨波一同离开了燕京。 135.投诚 而此时阳光普照的燕京,却是暗流涌动,多方势力暗中监示着当今陛下最为信重的大特务头子郑一的一举一动,监示他走出燕京,监示着他走远,一路尾随。 郑文静静的呆在偌大的大明宫,双眼睿智的注视着燕京城的风云变幻,就像一只匍匐的老虎,呆在丛林里,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的猎物,等待着最致命的一击。 …… 燕京的郑文那是气定神闲,而远在金陵的刘健,此时却是有些焦头烂额。 不到金陵,不到江南,远远没有现在更直观的感受到江南诸多问题的严峻与迫切。 而此时的刘健,正独自一个人,坐在金陵郡衙的一只椅子上,正仔细的翻开江南地区锦衣卫送来的各种信息。 才稍一看,他的脸色就沉重起来,江南的地方官场是越来越腐败了,什么地方郡守不理政事、醉生梦生那就都是小事,什么草菅人命、勾结地方豪族欺压小民也不是大事……但这些普遍存在于江南官场,那就不合理了。 此时的他是异常痛心,因为他看出了朝庭中枢在江南地区威严尽散,朝庭中枢对江南的统治正在日益下降。而且江南小民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庭官员剥削一层,地方恶吏又剥削一层,地方豪族再剥削一层,这三座大山是重重小民的身上,稍有什么天灾人祸,那江南地区就是农民起义的局面啊! 也怪不得陛下把他派到江南,彻底整顿江南官场,他当时还觉得陛下是故意把暂时排出大乾政治中心,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陛下也确实看到了江南地区的严峻问题,已然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不得已才把他放到这江南,解决这二十年的烂摊子。 陛下确实有先见之明,此时的江南,不是谁都能解决掉的,舍他其谁,在大乾,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他看着这些,心中也是异常的痛恨,既痛恨那些贪官污吏,但更痛恨的却是自己。 自己终究还是错了,自己为相十三载,虽兢兢业业,但却是不合格,十三年了,自己就不应该对江南地区那么放纵,自己就不应该对先帝的那么妥协,否则江南地区何至于糜烂成这样,自己这个大乾宰相终究还是不合格,只是自己身上的枷锁限制了自己! 此时的刘健是有些痛恨自己的另一层身份,曾经以此为荣的信仰却是有些崩塌了,虽然自己的相位也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这个身份。 刘健是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些信息,才闭上眼睛,细细的思考江南现在的局势,良久,才长叹了口气。 睁开眼,望着窗外,才呐呐自语的道:“看来,这次得下重手了,要彻底的整顿干净江南,我才有脸回京,先帝呀,你终究错了,只是放纵起来容易,要想重新立朝庭秩序,那是千难万难呀,我到底要从那方面着手呢?” 而此时的刘健,心里却是彻底的放弃了先帝曾经的计划,因为残酷的现实、血淋淋的悲剧,告诉他,这不切实际,这行不通。 而他心里,却是有些那位远在燕京的年轻陛下了,只是通过些许资料,就一眼洞察了在大乾统治下的江南不正常,刚刚坐稳皇位,就急不可耐的布局江南,在江南地区安插大量锦衣卫,自己当时还觉得有些急了,但现在回想起来,却是自己着相了。 想到这里,刘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当今陛下,这位年仅十八岁的陛下,这位跛脚却阴差阳错登上皇位的陛下,这位与他爷爷一样信奉铁与血的陛下,远中的世界怕是与他们不同,但他心中也窃喜,窃喜登上皇位的是这位萧王爷,因为他觉得,大乾这架古老的战车,也只有在当今陛下的架驶下,才是最好的。 只是,陛下,你准备好了吗? 也就让臣在这江南,弥补先前曾经犯下的错吧,也让臣在这江南,替你扫平一些障碍,替你的理想添一块砖,替大乾的繁荣昌盛加一块瓦! 阳光忽然从窗外照射了进来,照在刘健有些笑意的脸上。 刘健察觉了,也不以然,只是就着这冬日的阳光,又看了一遍手上的信息,才笑着自言自语道:“就让本相替陛下扫平江南的些许污垢吧,也让江南见识一番北地的铁与血,还江南一片郎郎晴天!” 此时的刘健却是豪气万丈。 …… 而秦淮河,在冬日的阳光照耀下,一片波光粼粼,平时热闹的秦淮河,上千只花船自由行荡,受了宰相刘健一行人到金陵的影响,金日也就只有那么破旧的几只,显得单薄而无助。 而此时的一只小船上,一身便衣的李同与一身士子服饰的谢宇隔着一张茶桌相对而坐,茶桌上煮着香茗。 场面一时寂静下来,良久,谢宇才开口说道:“李兄,好久不见,再见,你已然是江南节度副使,位高权重,而我还是一草民,真是羞煞我也,要不是有事要求,我是不敢来见你呀。” 李同听了,却是打量了他一眼,才笑着说道:“谢老弟言重了,这些年谁不知道金陵谢家乃是江南第一世家,在江南那可是呼风唤雨的存在,而谢老弟身为谢贵妃侄子,江南第一世家的嫡长子,那可是风光无限,我这个小军官也能远望你的背影,在路上见了那可是绕道而行,又能有什么事能求到老哥的身上?怕不是我听错了?”李同一直保持军人的坐姿,显得虎背熊腰。 谢宇听了李同挪揄的话语,却也不恼怒,也笑着说道:“李兄又不是不知道谢家最近的情况,说出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啊,家破人亡,又有旁系子弟眼巴巴的盯着那点利益,老弟我也是为难呢?这不向老哥你求援来了。” 李同见了这一幕,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发酸,以前多么高傲的世家子弟呀,今天姿态却放得如此之低,让他是有些嘘吁不已。 沉默了一下,李同才开口说道:“老弟呀,以前你多高傲的一个人,现在却让我有些不敢认了,你变了,变得太多了。” 谢宇听了,眼眶却有些泛红,好大一会儿,才说道:“是啊,我变了,但李兄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当年我们在金陵书院,一起读书,一起秉烛夜谈,你还立志要做一个文官,在官场上做一番事业,好好让那些北地人见识一下江南人的厉害,但你现在还不是成了一个武官。” “况且,老弟我是不得不变呀,成家了,有了妻子,有了孩子,又遭逢变故,身上不但背负一家老小的命运,还背负着谢氏的荣耀,不变能行吗?不变就得死,而且死无葬身之地,我害怕了,自然而然的就变了。”谢宇是感慨的说道。 李同见了,沉默了,良久,又才开口说道:“那你今天约我见面,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谢宇就接着开口说道:“投诚,我来向你身后的陛下投诚。” 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李同一听就明白过来了,却是摇了摇头,方才说道:“老弟呀,你们谢家还拿什么投诚呀,生死只在陛下的一念之间,难呐。” “整个谢家,够了吗?”谢宇是笑着说道。 李同听了,心里却是异常震惊,谢宇的话,他懂,这是将整个谢家压在了陛下身上,彻底的做陛下的一条狗,陛下指谁就咬谁,这是彻底的丢掉了世家的骄傲,向皇权臣服,顿时他是有些不敢相信。 缓了缓,他才有些不确信的开口说道:“老弟,你这是破釜沉舟,此后谢家在江南那就是众矢之的了,谢家真的下定决心了?” 谢宇听了李同的问话,却是哈哈大笑,脸上闪过一丝潮红、一丝疯狂,才大声说道:“不如此,又如何能保住谢家的人?况且这些世家豪族,巴不得谢家能成为陛下手里的鸡,替他们扛下所有的罪名,想得倒美,既然他们不仁也不要怪我不义,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我们谢家我认了,但他们就这么想蒙混过关,又怎么可能?要死就一起死。” 顿了一下,谢宇又才压低声音的说道:“我们谢家扎根江南这么多年,又岂是没有一些后手,他们这些人,我们谢家不知道有多少黑料,等着吧,就让我把他们引爆,也算是给陛下的投名状了。”谢宇虽这样说着,但双眼却死死的盯着李同的脸。 李同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你想让我把你的话转奏给陛下!” “嗯,差不多,奏折我已经写好了,你帮我转呈给陛下就可以了。”谢宇听了,却是开口说道。 “哦,那你为什么不让太原王家帮你转呈?我可是知道你们谢家可是跟王家很是交好的。”听了谢宇的话,李同却是有些奇怪的问道。 谢宇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方才开口说道:“我不敢,曾经也想过,但后来反复思考,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放弃了,王家太过危险了,走的也是我们谢家老路,而且王家户部左侍郎王成还那么不知好歹,太危险了,谢家已到了这地步了,再也经不起一点风波了。” 李同听了,认同的点了点头,方寸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选择我呢?” 136.局中人与明眼人 谢宇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说道:“李兄,你可是当今陛下的亲信啊,位高权重,又是江南人,还是我的朋友,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同听了,却是哈哈大笑,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那你觉得,我会帮你这个忙吗?”李同双眼死死的盯着谢宇的脸,想要看出些什么。 谢宇听了李同的问话,脸色一紧,才接口说道:“我不知道,但我还是想试试。李兄,如何?” 李同听了,却是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接着问道:“那老弟,今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谢宇听了这问话,却是毫不迟疑的开口说道:“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将会回到京城,参加明年的恩科考试,也在官场上搏一博。” “哦,你就不怕士林的非议吗?”李同听了,是有些奇怪的问道。 李同的话,谢宇懂,要知道在大乾,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父母丧子守孝三年,但大乾官场一直受传统儒家思想的影响,这几乎成了官场上的潜规则,谢宇如此做,简直是挑衅整个士林。 谢宇听了,笑了笑,方才开口说道:“李兄,我等不起了,谢家也等不起,明年思科,后年是正常会试,若我守孝三年,要整整五年,我才能正常会试,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又如何在官场走得远呢,况且当今陛下,一看也不是那么循规守纪的人,我不怕,我需要的只是一张进入官场的门票而已,其他的我不说李兄也能猜到。”谢宇是有些自嘲的说道。 “那好,这个忙我帮了。”听到这里,李同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谢家真的下定决心,让谢氏双姝入宫了?”李同是接着问道。 谢宇听了,点了点头,脸色平静的开口说道:“不如此,又如何能让陛下放心?况且唐王爷与谢氏也是时候分割了,毕竟再粘在一起,对谁也不好。” 顿了一下,谢宇才又一脸迟疑的开口说道:“李兄,依我看,你还是跟令堂商量一下,趁着明年的大选,让李家的掌上明珠入宫,在好不过了!”谢宇是一脸诚恳的说道。 李同听了,面无表情,却是反问道:“为何?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呀。” 谢宇知道自己这话会让李同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他终究还是说了,一方面有他的私心,但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为李同好。 于是,谢宇就说道:“江南节度使部的事我也听说了,扩军四十万,这可都是精锐大军,耗费钱粮无数,想必陛下的心中有大规划,而江南节度使林老将军,年纪也大了,几年之后必然会退下的,依陛下的心思,李兄必然会接任江南节度使一职。” “但李兄心里也清楚,江南地区在大乾一直是处于尴尬地位,北方军功贵族集团和北方世家,也一直在压制南方,不让南方出头,李兄现在几乎成了南方有识之士的精神支柱,你背后有太多的人才渴盼,为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送令妹入宫又何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呢?当然,也有我的私心。”谢宇是沉着的说道。 其实谢宇说的这些,李同心中又何尝不明白,他短短十几年,就做到了大乾开国以来江南籍武官的最巅峰,江南节度副使,位高权重,也深得当今陛下的信重,确实是人生赢家,但这些还远远不够,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几代杭州李家人的期盼,江南有识之士的期望,让他每走一步都是反复思量,但要他把自己心爱的小妹送入宫中那个虎狼之地,他却是怎么也不忍心,况且这真的好吗,他还得到细细思索一番。 于是,李同却是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老弟,你说这刘大人到了江南,看样子是准备大干一番了,这江南的局势你如何看?” 谢宇听了李同的问话,心中忍不住有些失望,但心里还是很理解,毕竟曾经两家就不是一路人,这么重要的事,又如何轻易的对自己说。 于是,谢宇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至于江南的局势,依我看,尽在刘相的一念之间,松一点,江南的地方官员,会大半落马,紧一点,江南的地方官吏大都会落马,重一点,江南地方官吏及一些地方世家豪族都得倒霉,至于刘相会做到什么地步,那却不是我能猜透的,但无论如何,江南官场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这人出来混,该还的早晚都得还。”谢宇是有些自嘲的说道,他们谢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李同听了这话,认同的点了点头,又方才问道:“那你说,金陵大营监押数万士兵,刘大人会如何处置?”李同盯着谢宇的脸色,如实的问道。 谢宇听了,脸色却不是很好,这些士兵可是他们谢家到今天这地步的直接帮凶,他是恨不得这些士兵马上被处死才好,但理智告诉他却不可能。 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说道:“李兄,虽然我恨不得这些士兵死无葬身之地才好,但连罪魁祸首都只是一死以谢天下,这些士兵虽罪孽深重,但依我看,最终的惩罚也不会太重,毕竟人太多了。依我看,刘相会向陛下上书,中高级军官处死,低级军官和士卒,及这些人的家眷,皆会贬为奴隶,这是我能想到最体面的做法了。”他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李同听了,却是诧异极了,但想了想,心中却是很认同,就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谢宇听了,却是感到奇怪,这李兄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但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李兄,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的,现在的你,理应沉寂下来,埋头苦干,做好江南节度使部的事,其他的都可放下。”谢宇是认真的说道。 “甚好,老弟这些年是成熟了,那老哥我也就放心了,突逢变权,我还怕你迷失了心窍,变得急功近利,听了你这些话,老哥我也安心,既然如此,那我也会送你一份小礼,就当为你明年金榜题名提前送的贺礼,谢家的事,你但请放心,我帮你,这件事十有八九能成。”李同也是认真的说道,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谢宇听了,心中狂喜,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李兄会如此承诺,满脸通红,但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何?李兄是要动用李家的力量吗?想必令堂怕是不会同意吧?” 李同听了,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方才开口说道:“老弟,你没接触过陛下,不明白陛下的为人,难道陛下一定要致谢家于死地吗?那却不见得,那不过是在削弱唐王爷的势力而已,既然谢家已双手奉上一切了,能为陛下所用,陛下又何乐而为呢?至于杀鸡儆猴,换一只又如何?反正江南的大清洗早已成定局了,只是程度轻重罢了,况且燕京乃是多事之秋呀,陛下在江南这地方,总得有些自己人,加上老哥我的周旋,我看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了。”李同是笑着解释道。 “为何?李兄这不遗余力的帮我,值得吗?”谢宇听了李同的话,却是又问道。 李同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良久,方才又接着说道:“值得,老兄我三十多岁就做到这江南节度副使,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但我心里明白,我身上肩负着太多人的期望,我也不是林老将军那样纯粹的军人,我得为我自己及身后的人考虑,即使我做到了江南节度使这样的军方巨头,但在大乾官场上还是有些力单势薄,我得为自己在政治上选择可靠的盟友,而你就是我选中的盟友,既然你下定决心要步入官场,我赌你未来十几年肯定能走上高位,所以我选择现在帮你一把,雪中送炭,将来说不定能给我带来巨大收益呢?” 谢宇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有些感动,自从家中遭逢变故,他是遇到了太多的白眼,现在有人雪中送炭,不遗余力的帮自己,虽这人说得功利,他其实心里明白,李同是把自己当成朋友,才不想自己有太多的负担,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是哽咽的点了点头。 小船外面,风儿吹过,在秦淮河面上荡起了一层涟漪,友谊的小船在河面上漂过,让这金陵的空气中不知怎么的多了一丝感动。 …… 夕阳西下,已然黄昏时分,黑夜就要来临了,金陵这座古老的城池,满城的空气中透出焦躁的气氛,自从刘健将行辕放在这金陵,整个江南就感到了一股压抑与不安。 无数人将目光转向金陵,期待着,恐惧着……都在揣磨着,这刚刚抵达金陵的宰相刘健第一步将如何走,但刘健却是沉稳如山,丝毫不透露口风,一天一夜了,就那么静静的呆在金陵郡衙,不发一言,不施一令,着实奇怪。 于是今夜的金陵,彻底热闹起来了! 137.埋伏与反埋伏 而此时黑夜笼罩的燕京城,却是弥漫着一股紧张与不安的气氛。 唐王府的一间僻静小屋里,向化却是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而他的旁边却是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憨厚的北地汉子。 昏黄的灯光下,向化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良久,长舒了口气,方才开口说道:“三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总管,一切已然就序,只等着您的吩咐了。”听了向化的问话,三子却是马上就答道。 迟疑了一下,三子才又说道:“只是,总管,我担心锦衣卫指挥使郑一怕是虚晃一枪,明着离开京城,暗地里却潜回燕京,郑一可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啊!” 向化听了,却是笑了笑,方才开口说道:“无妨,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以为当今陛下,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废手里的王牌吗?那不过是做给有心人看的,陛下已经不想再等了,这不过是放出的鱼饵,愿者上钩矣,依我看,现在郑一怕是已经在返回燕京的路上了。”向化是胸有成竹的说道。 “那,那我们岂不……”三子却是担心的说道。 “无妨,”向化却是打断他的话,又才接着说道:“郑一指挥的锦衣卫自然有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影响不到我们的,况且郑一又真的能那样安然的返回燕京,不见得吧!”向化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 三子见了,顿时就明白自己的总管怕是另有安排,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总管,这真的好吗?底下的弟兄早有微辞,先帝已逝,我们还有必要这样做吗?况且当今陛下也是先帝的子嗣,我们这样做,怕是有些得不偿失,底下的人是有些想不通。”越说三子的声音越小。 向化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三子,这些话,不单是底下的人想这么问,这也是你的心里话吧。” 三子听了,顿时急了,刚想开口解释。 向化见了,却是接着说道:“不必解释了,吾心里明白,先帝崩殂,当今陛下登基为帝,是先帝及大乾的继承人,我们这样的组织,按理说确实应该交到当今陛下手里,但是,我们这些人像一只只仓鼠一样潜伏在暗处,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先帝曾经的托付,为的是报先帝的知遇之恩,现在就差最后的收尾阶段,吾又怎么可能停下来?你下去传达吾的意思,做人要有始有终,这是我们北地人的信条,也告诉下面的人,这件事之后,吾会给他们一个妥善的安排的。”向化是极其认真的说道。 三子听了,双眼却有些泛红,才有些哽咽的说道:“总管,你不必如此,我们只是……” “吾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吾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先帝给了吾知遇之恩,给了吾一生的信条,吾就当以身相报,况且这世上,又有何人能够指使得动吾?”向化是傲然的说道,但语气却极为平静。 顿了一下,他又方才说道:“你下去准备吧,吾要静静。”他是平静的吩咐道。 “诺!”三子是干脆简洁的说道,并对着向化恭敬行了一礼,暗自退下了。 望着三子远去的背影,向化却是长叹了口气,才呐呐自语的说道:“先帝呀,老奴终究还是心太软了,只是毕竟都是老奴提拔起来的,兄弟一场,先帝您可不要怪老奴呀。也快了,老奴马上就要见到您了,您大概想不到,您一生嫌弃的九皇子登上了大乾皇位,还让刘健那家伙吃了不少暗亏,真是痛快……” …… 燕京城外,大约三四十里,小孤村,一座位于小孤山上的小村,正卡在通往燕京的近道上,穿过这座小村,一马平川,两个时辰就可直达京城。 一轮明月高悬天空,清冷的寒风吹过,远处的山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叫声,这个孤零零的小山村更加孤寂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打破了这个小山村的寂静,原来这是郑一一行人正急速的返回燕京,只见远处骑马而来的十几个,皆是一身黑衣的便衣,人人一匹高大的骏马,郑一被一行人围在了正中间。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转眼就到了村口,忽然停了下来,郑一望着眼前的这座孤零零的小村子,开口就说道:“怎么停下来了,不必停歇,直接穿过村子,尽快赶回燕京为要。”郑一是沉着的吩咐道。 话音刚落,一骑士在马上恭敬的对着郑一行了一礼,马上就开口说道:“指挥使大人,依属下看,这小孤村如此寂静,怕是有埋伏,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绕路吧。” 郑一听了这话,却是瞪了他一眼,方才开口说道:“本将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天子鹰犬,这燕京地界,还有人敢埋伏我,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不必管这些。我们尽快穿过村子,尽快到达燕京才是紧要的。”郑一是骄狂的说道。 “可是,大人,小心为妙啊,我们……”那骑士听了郑一的话,却又劝道。 “没有什么可是,”那骑士还未说完,就被郑一打断,他才接着大声呵斥道:“难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些许宵小之辈又如何能要我郑一的命,不必管,我们直接穿过村子,尽快赶回燕京。”郑一是不管不顾的说道。 说完,他就打马向前,众人见了,只好纷纷打马跟上,一下子又把郑一围在了中间。 月更圆了,夜更静了,月光下,郑一一行人降低马速,直往村子而进,众人纷份警惕起来,一边骑马前进,一边皆睁大双眼、竖起双耳,警惕着周围的一切,稍有风吹草动,他们立刻就会护着郑一远遁,而被围在正中间的郑一,却是大大咧咧的。 转眼一行人就穿过了小孤村,到了村子的另一个出口,众人纷纷放松下来,皆以为自己太敏感了,而郑一却是满脸严肃,右手紧紧的握住了刀柄。 果然,郑一一行人刚出了村口,马上就见到村口的小平地前,大约两百骑,皆骑着骏马,皆一身黑衣,皆一个黑色的骷髅头面具,在正前方,却是一骑立在最前方。 显然,这一行人是守株待兔,早就等着郑一一行人了。 郑一一行人见了,纷纷抽出随身佩刀,警惕着对方,但众人的脸色却不是很好,而郑一却是放下了手中的刀柄,默默的观察着对方,场面一时沉静下来了。 这时,位于正前方的一骑,却是率先开口说道:“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天子鹰犬,久仰大名啊,三年了,终于又遇到你了,却没想到,这次被围住的却是你,真是造化弄人啊,哈哈哈哈!” “是你,李冶,没想到你竟没死,真是想不到啊,你们不良人难道真的杀不绝,居然还敢出来找死了,还想劫杀本指挥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郑一是豪气冲天的说道,虽然是被围的一方,但气势却是丝毫不露。 李冶听了,顿时是哈哈大笑,又才接着说道:“郑一,你是死到临头还嘴硬,现在的你,可是上天不得,入地无门,被我们围着,你还能逃到哪里去?趁早自赴双手,还能留有一命,否则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郑一听了,却是笑着大声说道:“本指挥使在这暗线上摸爬打滚了二十多年了,又怎么没点准备,你以为就凭这点人,就能取回的项上人头,真是笑话。”郑一仍旧沉着的说道,但周围的十几人却是一脸的紧张。 李冶见了,却是并不在乎,反而开口说道:“你以为我们不良人是吃素的,燕京的锦衣卫没有一丝动静,你又从何处调动人手,我李冶可不是吓大的,你到底是降还是不降?”李冶却是骄狂的说道。 “哈哈,本指挥使身为天子鹰犬,忠于大乾,忠于陛下,至死不渝,放马过来吧,就让我们手底下见真招。”郑一仍旧沉着的说道。 李冶听了,却也不恼,早就知道结果了,只是试一试而已。 于是,他就接着开口说道:“那好,今日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上啊,杀死郑一!”他是抽出自己的佩刀,向着郑一狠狠一指,顿时身后的骑士纷纷抽出自己的佩刀,一言不发,往郑一一行人杀来。 郑一手下人见了,尽皆抽出佩刀,准备向前嘶杀,为郑一争取逃离的时间。 郑一望着远处杀来的骑士,沉着的开口说道:“退!” 说完,打马向着村子里退去,其他人见了,却是不解,但依旧听命的向后退去。 这时,天空中突然穿来了“嗖嗖嗖嗖”的声音,这是军用的大型床弩,郑一回马一看,从远处杀来的骑士,纷纷被弩箭钉死钉伤在地上,许多马匹也不例外,就那样钉在地上,顿时传来了声声痛叫声、马嘶声。 这时,上百身穿黑色甲胃、骑着骏马的骑兵就把郑一一行人围在了正中间,郑一见了,才开口说道:“李成将军呢?” 一校尉模样的人,骑在马上对着郑一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说道:“郑将军,我们将军正在前面,带着人正准备围杀漏网之鱼呢!” 郑一听了,对着他点了点头。 这时,天空中的响声听了下来。 郑一才吩咐道:“我们到前面看看吧!” 138.利益联合 郑一一行人打马就到了村口的小平地上,映入眼帘的,却是人尸马尸交缠,杂乱的堆满了整个平地,鲜血横流,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而李冶却是连人连马被一个巨大的弩箭钉在了地上,口中流着鲜血,右手紧紧的握着刀柄,显然还未断气。 郑一打马走到他的面前,看了看,摇了摇头,才轻蔑的说道:“一群老鼠就应该有老鼠的觉悟,老老实实的躲着才是正理,不要以为逃过了几次围捕,就以为大乾不过如此,真是天真,那不过是大乾不认真而已,还想着在燕京这盘大棋中混水摸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是炮灰的命。” 地上末死去的李冶听了,却是艰难的抬起头,狠狠的瞪着郑一,才用尽全身力气说道:“你…你……”顿时头一歪,气急身亡,死不暝目。 “可惜了!”郑一却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而这时,李成却是率着上千骑兵从远处而来,地面上顿时响起了震动。 近了,李成和郑一骑在马上,相互行过礼之后。 李成才率先开口说道:“郑将军,你尽可安心回京吧,一路上本将已经肃清了,一共有三伙人,看来有人是急不可耐了,这燕京又是一番风雨啊!” “多谢,李将军辛苦了。”郑一对着李成道谢到。 “不必如此,陛下之命,莫敢不从。对了,抓到了些漏网之鱼,要移交给你们锦衣卫吗?”李成坐在马上,又对着郑一问道。 “不必了,也问不出什么?陛下之命,这种暗地里的老鼠,抓到一个绞死一个,统统杀死吧!”郑一是平静的说道,但语气中的那股杀气却是让李成一震,酷吏就是酷吏啊,果然不负天子鹰犬之名。 而郑一又方才开口说道:“李将军,告辞了!” 说完,相互行过礼之后,郑一一行人才在上百骑兵的护卫下,飘然远去。 夜更深了,月更高了,李成望着满地的死尸,才大声吩咐道:“打扫战场,漏网之鱼就地处死!”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 “诺,诺,诺!”顿时大军就忙碌起来。 李成才回过头,望了望远处的燕京,又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今夜的月真圆。 …… 夜更深了,寒风呼啸而过,今夜的燕京注定是不平静的。 而此时的大明宫,御书房,郑文仍旧在奋笔疾书,借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突然,黄安从外面走进来,走到郑文的侧面,轻声开口说道:“皇爷,夜深了,该休息了。” 郑文听了,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望了他一眼,才开口问道:“有什么动静没有?” 黄安听了,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皇爷,燕京城一切正常,只是锦衣卫传来消息,燕王府、周王府、唐王府今夜都亮如白昼,暗地里不知在策划着什么,老奴想,明日的朝会,怕是不平静。”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却是又问道:“郑一呢,他到燕京了吗?我估摸着也怕要到了。” “还没有,皇爷,老奴估摸着路上怕是遇到了几条小杂鱼,不过郑将军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不少,万不会在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船,想来不久之后,郑将军就会到燕京的。”听了郑文的问话,黄安是马上就回答道。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又问道:“朕的人都准备就序了吗?想来也就这一两天,这偌大的燕京城万不可出了差错。” 黄安听了郑文的话,才满脸严肃的开口说道:“皇爷的命令已然传了下去,东厂锦衣卫已然已准备就序;羽林军的李卫将军回禀消息,羽林军早就全副武装,只等皇爷的命令了;羽林军中师将军蒋空也带着皇爷的命令亲自坐镇京城大营,京营的二十万河北驻军并无问题;北营主将李成将军早已接到皇爷的诏令,唯皇爷之命是从;辽国公吴勇明日早朝之后,将会亲自前往南军大营坐镇。皇爷但请放心,一切早已就序,只等着最后时刻了。”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又才问道:“你说这向化究竟想干什么呢?说实话,朕心里着实好奇。” 黄安听了,顿时感觉有些奇怪,方才开口问道:“皇爷,近来一直是唐王府出手的,想必这一切都是唐王爷主使的,又怎么会是向化呢?老奴是有些想不通。” 郑文听了,却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方才开口说道:“近来一直是唐王府活跃得厉害,但要说这一切都是朕的好七哥干的,朕不信,他郑郊没这个魄力,洛阳的数千人命,说杀掉就杀掉了,眼都不眨一下,只有向化那个死太监才会如此漠视人命,才有如此魄力。他郑郊要有这个魄力,朕骨头都怕凉了。”郑文是笑着说道。 黄安听了,却是顿时就明白过来了,想皇爷刚刚登基的三日,唐王郑郊在宫中的势力何其之大,要想弄死一个无权无势的皇爷,再简单不过,只是终究还是没有,黄安的心中不由有些庆幸。 但对于向化的心思,黄安却着实摸不透,在他心里,向化这个人,有才聪慧忠心先帝,要是在朝堂之上,绝对能混得风生水起,只是他终究是个太监。 其实黄安心里也明白,在先帝心里,向化才是他最信重的大太监,只是先帝因为某些事要向化去做,才借着自己的由头把向化贬出宫去而已,这只不过三人心照不宣的一场戏而已。 故此他这些年才兢兢业业,不敢越雷池一步,期待着老对手的回归,只是终究没想到,向化会以这样的方式闯入自己的生活,不知怎么的,他心中顿时有些伤感,不知是替自己悲伤,还是替向化悲伤。 因为他心中明白,向化这次绝对是有死无生。 黄安脑中闪过无数的思绪,又才紧接着开口说道:“皇爷,在先帝在世时,也就是建启十一年七月初八,确实是把向化贬到了唐王府,这只不过做给外人看的,暗中却把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交到了向化手里,这些年,先帝是不断给钱给人给物,这些老奴都瞧见了,只是却是不敢相问,依老奴想来,向化手里确实有一股极其大的暗势力,只是先帝到底要做什么事,老奴却是不知道。” 黄安的话,郑文信,只是对于自己的便宜父皇,究竟要暗地里做什么事,他却是着实想不通。一个帝国的主宰者,想要干什么事,那还不简单,除非这件事情太过荒唐或者是太过于神圣(涉及到神灵),又或者是这件事有颠覆王朝的危险…… 但郑文却着实想不到! …… 而周王府,灯火通明,周王郑桐正一脸愁眉的坐在椅子上,而他的对面坐着的是他的首席谋士陶华。 陶华五十岁上下,一身白绸衣,面上有些许皱纹,胡子有些发白,但不难看出他年轻时候是个美男子,而且他还是个江南人,却能深受郑桐的信任,的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 他出身一个江南小地主家庭,三十八岁那年中了举人,谋了个小写,按理说算得上是颇有前途,能在官场上混出一番事业,只是终究受出身限制,又没什么背景,到了四十多岁还是个小官。 他一看,终究不是事,又恰奉周王郑桐招幕僚,他干脆辞了官进了周王府,做了周王的幕僚,希望能够实现自己的政治报负。 先帝暴崩时,他就率先向周王郑桐建议联合原京营节度使秦飞,组成政治同盟,而差点郑桐就登上大乾皇位了,前提是郑桐不来那么一出画蛇添足的戏码。 也因此陶华心中是有些心灰意冷了,但毕竟主仆一场,加上年纪也大了,陶华倒是没想过离开这周王府。 陶华见了郑桐愁眉不展的样子,却是并没开口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香茗品了一口,又放下,静静的等待着。 周王郑桐见了,就问道:“先生,你说孤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孤的好七弟,这次为了让孤出手,着实下了血本,孤忍不住都动心了。” 陶华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王爷,不就是几个官员的把柄吗?些许小利又何足挂齿,这些早晚都是废棋,唐王爷能知道的,陛下能不知道吗?王爷又何必脏了手。” 郑桐听了,心中却有些无语,那可是几十个,既有地方的,又有中枢的,而且都算得上要职,能利用起来,自己的势力不是又涨了一截吗?他刚想说些什么。 陶华却是又开口说道:“看当今陛下的心思,这些人能不能保住还另说。唐王爷这次让王爷出手,也就是分散一下当今陛下的注意力而已,依我看,王爷应当出手,因为唇亡齿寒!” “若唐王爷这次倒下了,下次说不定就是王爷了!”陶华是一针见血的说道。 郑桐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那孤这次岂不是损己利人?这样大公无私的出手,孤的好七弟又岂会信?”但他话里的意思,显然已认同了陶华的建议。 “王爷,要些钱财即可,钱可是能通神。”陶华却是如是的说道。 但陶华是怎么也没想到,金钱恰恰是唐王郑郊的软肋。 139.什么原因? 夜越来越深了,圆月落下了,太阳升起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十一月十五,又到了七日一朝的朝会了。 此时的郑文,一身黑色的天子冕服,腰佩一柄天子剑,在众武士的簇拥之下,步入了大明宫正殿。 朝会的众臣早已到齐,整整齐齐排列成左文右武两列,今天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毫无声响。 郑文也发觉了殿中的异样,却是不管不顾,就那么跛着脚,一步一步的沿着御阶,走上了高处,走向了龙椅,坐定,向下扫视了一眼,才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站在一旁的黄安见了,才声音洪亮的大声开口说道:“早朝开始,众臣问安!” 底下的众臣见了,纷纷对坐在龙椅上的郑文行了一礼,齐齐高呼:“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郑文见了,也才开口说道:“朕安,众卿也安,都起身吧,不必多礼。” 底下的众臣听了,纷纷起身,黄安见了,又方才开口大声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一名叫卓德的御史就出列,对着龙椅上的郑文行了一礼,就开口说道:“陛下,近来洛阳传来的紧急公文,洛阳金矿场三千多人被血腥杀害,丢失了要运来燕京的一百万两黄金,这件事已然传遍了整个朝野,朝野舆论沸腾,让臣等甚是忧心,臣斗胆敢问陛下,能否对臣等也详细的说一下洛阳的事,也好让臣等心里也有个底,不至于让整个朝野是谣言满天飞,人人自危。”卓德是认真的说道。 郑文听了,却是笑着说道:“这事确实是朕不是,但这事事关重大,却是不好当堂明说,但朕也透露一点,根据锦衣卫传来的消息证实了,这件事就是前朝余孽不良人做下的,为的是尽快筹集钱财,来进行一场叛乱,目的为的是在大乾的土地上恢复前朝的统治,哈哈,这真是一个笑话。” 顿了一下,郑文又才开口说道:“朕已经任命大理寺卿杨波为正、锦衣卫指挥使郑一为副,专门前往洛阳处理这件事了,想来不久之后,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众卿不必忧心,不过是些跳梁小丑,想我大乾万里河山,建国三百年,得国之正,历朝历代无出其右,民心稳固,没有什么能够颠覆大乾的统治。” 郑文是一脸的笑容,睁着眼睛说瞎话。底下的重臣却是一脸的认同,虽然他们心里知道,这只不过是陛下的托辞而已。他们中又有谁不知道,这只不过是皇室内部纷争,殃及池鱼而已,但他们却是不会说出去一丝一毫的,这种事,真相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坐在皇椅上的郑文见了底下一片寂静,又方才开口说道:“燕京府尹贾亮何在?” “臣在!”贾亮听了郑文的话,急忙出列,对着郑文行了一礼,并大声开口说道。 “甚好,既然众卿都在,又恰奉朝会,卿也跟众卿说说,这燕京城,这天子脚下,究竟有多少罪恶?也让众卿知道知道,这真的是歌舞升平的大乾吗?这还是三百多年前,太祖皇帝在战火中建立的大乾吗?”郑文是一字一顿,极其认真的开口问道。 “诺,臣遵命。”贾亮听了郑文的话,马上就开口回答道。 他清了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万才开口说道:“陛下,各位大臣,臣在这次的整顿燕京治安事件中,率领燕京府各同撩,携羽林军及锦衣卫,一共查封了三百二十七家地下赌坊,收缴金二十七万两,银三百四十七万两,抓捕打手四千七二十八人,赌客七百八十三人,其中就有不少贵族子弟及太学生;查封高利贷四百七十九家,抓捕了四百七十九人,当然了都被本府处死了,依《大乾律》,捕到即可处死。”贾亮是冷酷的说道。 “当然,一共搜缴到一千三百万二十二万两的高利贷凭证,也被我当着燕京百姓的面烧毁了。而查封的违法大小青楼二百七十一家,救出被拐卖的少儿少女四百七十六人,当然了还有许多被卖到权贵之家的,在这里,本府就当着陛下及众臣的面说一句,大家回去之后,就把这些被卖的少儿少女送到燕京府衙,否则的话,就不要怪本府一家一家的去敲门了,毕竟都是同朝为官,真等本府去敲门了,谁的面上也不好看。”贾亮是一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底下的众臣面上是五颜六色,但终究还是没开口说话,郑文见了,心中一阵莞尔。 而贾亮又才接着说道:“当然这次的治安整顿,抓捕了地痞流氓八千七百二十三人,汪洋大盗、杀人重犯一百七十三人,这一百多人都被本府处死了,收缴到金银二百三十八万两。这些都是燕京府近期的工作及成效,陛下,诸位大臣,就到了这儿了。”贾亮是语气平静的说道,说完就静静的立在一旁。 底下的众大臣听了,是一片寂静。 而郑文见了,才起身,双手扶着案桌,立在地上,才大声开口说道:“听听,听听,你们听听,这可是燕京呀,堂堂大乾帝都,一个王朝的脸面,才几天呢,这燕京就有如此之多的罪恶,放眼大乾,这天底下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罪恶呢?” “为何?其实就是朕不说,你们心里也有数,就是吏治,这是吏治崩溃的前兆啊,你们底下这些大臣,锦衣玉食,又何尝想过底层民众的水深火热,你们心中大概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封官、如何封爵,遇到事想得最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十年才二十年呀,我大乾的吏治就败坏到如此地步了,朕心里是不敢相信啊!” “都说以史知兴替,你们大概都忘了前朝的黄巢大起义,就是那个盐贩子带着几十万吃不饱穿不暖、毫无见识的农夫一路势如破竹,攻下了长安,祸乱了关中,唐皇仓促而退西川,也由此大唐一跌不振,再也没能起来。几百年了,你们大概都忘了,但残破的关中还在,那就是历史的教训。而朕也不想有一天,有这么一个人带领着目不识丁的农夫攻破燕京,取你我君臣项上头。” “所以,朕今天在这里,当着你们的面对你们说,终朕一朝,朕将会狠抓吏治,遇到一个贪官,就杀一个,遇到两个,就杀两个……你们受不了的,就上书辞官吧,朕都准了,等朕死后,你们再回来,祸害朕留下的大乾吧!”郑文是杀气腾腾的说道,但心中却不由的一股丧气。 而底下的众臣听了,纷纷跪倒在地,皆是一言不发。 而郑文见了,却是不管不顾,又才接着开口说道:“至于贾卿,你们也不必弹劾了,朕不想听,也不想看,你们中不少人都称他为酷吏,说他的官帽子是血染的,但朕心里清楚,他是一个有担当的大臣,他是一个心里有大乾的臣子,他是一个忠心于朕的臣子,朕很欣赏他!” “就这样吧,退朝!”说完不管不顾,就在众武士的簇拥之下离开了正殿。 而此时跪在地上的贾亮,眼眶却是有些泛红。 …… 贾府,下了朝的贾亮,一身便衣,正和他的大儿子贾平正一起吃午饭。 贾平今年二十六岁,太学生,刚刚请了假,准备在府中温书,准备明年的恩科会试。 饭桌上有几个家常小菜,但搭配得当,二人倒也吃得香甜。 吃得差不多了,贾平就放下手中的碗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贾亮见了,遂放下手中的碗筷,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贾平听了,方才开口说道:“爹,这些天,我在太学,听到不少人都在谈论您,说您是酷吏,说您的官帽子都是带血的,您不会有什么事吧?” “哦,爹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有心人的引导吧?但你爹我也是为官二十多年了,这不过是些许政治手段罢了。平儿呀,你终究还是太年轻,还未步入官场,不明白一个官员的品德,在你爹我看来,评判一个官员是不是一个好官员,不是什么名满天下,也不是什么正直无私,而是持身以正、有担当,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你既然做了这个官位,你就得对得起你屁股下那把椅子,你就得上对起天子下对得起黎民,些许名声,又岂是真的那么重要!”贾亮是一脸感慨的说道。 贾平听了,却是有些不明白,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那爹,你不会有事吧?” 贾亮听了,却是来了兴趣,就说道:“你爹我差不多是整个燕京最安全的官员了,还能做十几年的燕京府尹呢,既然明年你就要步入官场了,那你猜猜,这是为何?” 贾平听了贾亮的话,顿时就放心了,又听了他爹的问话,顿时就沉思起来了。 良久,才开口说道:“爹,是海运吗?陛下准备开海运了?”贾平是兴奋问道。 贾亮听了,却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自己的大儿子能够猜到这个原因,他并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理所当然,要知道,这大儿子可是从小就接触这些的,但真正的原因,他却是不会说出口,遂一言不发。 140.六大世家,佛道二门 燕京城,东城区,一间叫“福满楼”的客栈中,这是锦衣卫的一个秘密据点。 此时,这间客栈仍旧营业,客满盈楼,如果此时内行人细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间客栈中大部分人绝对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还夹杂着军伍的气息。 而秘室中,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却是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 突然,一个人拿着一个盒子推开暗门就进来了。 郑一睁开眼一看,发现是熟人,还是自己的绝对亲信陆毅,就笑着说道:“陆毅,你小子怎么来了?” “指挥使大人,你不是还没走饭吗?我给你送来了。”陆毅是指了指手里的盒子,就笑着说道。 郑一听了,却是笑骂道:“你小子好歹是个千户,送饭这种事,又何必亲自来?” “不是在关键时期嘛,还是小心为好,这不我亲自来了。”说着,陆毅就把饭盒放在了小桌上,并打开,把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 郑一听了,点了点头,才说道:“倒也是,对了,郑二郑三呢?在这个关键时候,锦衣卫可不能掉了链子。”说着就拿起桌上的一碗大米饭,开始吃了起来。 自从郑文登基之后,整个大明宫的主食就换成了大米,因为他前世就是个南方人,主食就是大米,吃不惯北方的面食。但大乾的北方,主要是以面食为主,在这个面食的世界,他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也因此,他的贴身亲信大都改食大米了,郑一也不例外。 而陆毅听了郑一的话,就回答道:“郑二同知大人坐镇大明宫,郑三同知大人坐镇锦衣卫衙门,燕京其他锦衣卫各级军官都接到加强戒备、外松内紧的命令,大人但请放心,锦衣卫早就准备就序,只听大人的一声命令了。” “那就好,我总感觉这次的事有些诡异呀,让兄弟们也小心。”郑一咽了一大口米饭,才开口说道。 “是啊,大人,属下也有这种感觉,危险而诡异,也就三年前,跟随大人去剿灭不良人的时候,才有过这种感觉,你说这唐王爷和向化那死太监,心里在想些什么呢?”陆毅听了郑一的话,是有些发牢骚的说道。 郑一听了,是放下手中的碗筷,沉思了一下,才说道:“是啊,说起不良人,你觉得想不到,昨天晚上我遇到了李冶,那个早就死去的人,就在小孤村,最后被北军的床弩钉死在地上。”说道这里,郑一脸色是有些沉重。 “怎么可能?大人,这李冶三年前不就死了吗?他可是受伤颇重,属下亲自看到他跳海的,要知道在大海中,这种人落水,那是九死一生,要想获救,那可是万中无一呀。”陆毅听了,双眼瞪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对,大人,有些不对,那次在那个孤岛上,我们剿灭的可是不良人的总部,剿灭之后,还放火烧了整个孤岛,又在船上等了七天,还又上岛细细查看了,可是确确实实的剿灭了,就算剩些余孽,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这才三年,又在燕京搅风搅雨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陆毅是一脸沉思的说道。 郑一听了,点了点头,又才接着说道:“你说得对,我想,这不良人的背后肯定有一股极大的势力。”他是肯定的说道。 “会不会是唐王爷?”陆毅听了,就问道。 “不可能,在三个月前,唐王爷都没必要,这可是叛乱组织,燕、周、唐三位王爷那可都是皇子,还都是离储位最近的皇子,他们犯不着,也不敢,否则的话,他们的下场肯定很惨。也就这两个月,唐王爷怕才接触了不良人这个组织。”郑一是一脸沉思的说道。 “那就有意思了,昨天晚上,不良人绝对是出动了精锐,那就是说,这不良人背后起码有两个主子,一个是燕王爷,另一个是谁,我也猜不出。这就是谁?这燕京这盘棋,又有势力进来了,只是隐藏得比较深而已,那到底是谁呢?”郑一是脸色沉重的说道。 郑一这种人,凡是不可掌控的,凡是意料之外的,都会让他们为之深深警惕,这几乎成了他们的本能。 陆毅听了,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些不确信的开口说道:“大人,那会不会是向化那个死太监,要知道,他可是有这个实力的,他手中掌控的他一手建立的‘暗’,想当初先帝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可比我们阔气多了,这就这几个月,我们才总算出头了。”陆毅是猜测的说道。 郑一听了,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眉头紧皱的开口说道:“不太可能,想当初,向化还是朝庭框架里的,也就这几个月才脱离出去了,先帝的态度就是向化的态度,要知道先帝可是很厌恶不良人这个组织的,否则也犯不着让我带着人去剿灭,所以说不太可能。” “那是南方?”陆毅是又猜测的问道。 “那更不可能,这可是严重的政治错误,在北方人充斥的大乾朝庭中,无论是南方的哪方势力,都不敢收拢不良人这种叛逆组织,因为不可能不传出一点风声,这是授人于把柄,否则的话,这次整顿江南官场,北方势力早就趁势出手了,波及到整个南方的所有势力了。”郑一是一脸沉着的说道。 “那就只可能是北方了,到底是北方的军功贵族集团,还是北方世家士大夫集团呢?也只有他们有这个实力了,北方军功贵族集团不太可能,他们犯不着,毕竟是与国同休的贵族,犯不着为此搭上爵位甚至搭上性命;那么就只可能是北方士大夫集团,有这个实力的,就只有曲阜孔氏、太原王氏、邯郸赵氏、洛阳陈氏、长安杨氏、燕京郑氏这六大世家,那么到底谁最有可能呢?”陆毅是接着说道。 郑一听了,才接着开口说道:“那倒也不一定,不是还有佛道吗?这些年佛道两门势力增长得可是很快呀?” “不太可能吧?佛道两门确实有这个势力,但大乾历代皇帝都不亲近这两门,他们怕是不敢吧?”陆毅听了,却是摇了摇头。 郑一听了,却是笑着说道:“那又谁说得准呢?这佛道两门,整天神神叨叨叨的,谁又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呢?你是不知道,这些年佛门在南方发展之盛况,杜牧那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连道门这个中原大地的本土宗教都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前些天不就有道门的人来燕京求援了吗?”郑一是笑呵呵的说道,但语气中却是有一股蔑视。 陆毅听了,却是一脸沉思。 郑一见了,才又开口说道:“不必想了,反正早晚得露出马脚的,等着吧,早晚都会付出代价的。” 突然郑一又想起了什么,才开口说道:“陆毅啊,你这小子,脑瓜也活,也颇有能力,这次事过后,我向陛下举荐你为锦衣卫佥事,到江南金陵组建江南镇抚司,整合江南的锦衣卫势力,独镇一方,如何?” 陆毅听了,心中是狂喜,但又有些纠结,想了一下,才问道:“大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也是跟了我很久的老兄弟了,也该有个光明的前途,江南的重要性你也知道,陛下心中可是很重视江南的,你到江南,看着江南,我也放心。”郑一是沉着的说道。 “诺,多谢大人的赏识,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大人大可放心,只是到了江南之后,属下的侧重点在哪些方面呢?”陆毅听了郑一的话,是坚定有力的说道。 人生就是如此,有太多的机会出现在的身边,而只看你是否能抓住,而陆毅显然魄力十足,下定决心,马上就开口应承道。 郑一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你还是能抓住重点的,我们锦衣卫作为天子鹰犬,陛下的命令就是我们的最高准则。你到了江南之后,第一,就是监视江南地方世家豪族,这是陛下给我们的命令;第二,暗中监察江南驻军大营及相关军事物资及相关军备,这方面陛下心中很是重视;第三,是把金陵打造成锦衣卫的第二个总部,接下来,陛下会开通海运,而海运的第一条路线,就是燕京到松江郡再到金陵,你可是要重点关注海运,这是陛下心中的重点项目;第四,就是要秘密监视江南的佛门势力,这些年佛门发展得很快,有尾大不掉之势,这是作为锦衣卫的本职工作;第五,你要协助燕京的锦衣卫对大理安南等地进行渗透、侦查,收集相关的军事、政治、地理、气候、人口、人文、农业、治金等等相关工作,这是我交给你的额外工作,你心中要重视。”郑一是一脸的严肃。 “诺!”陆毅是坚定有力的说道,亦是满脸严肃。 风云变幻,大乾的风雨征程,有太多的人为接下来的大变局而布局,而江南就是绕不开的重点! 141.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而此时的金陵,那是艳阳高照,大乾宰相刘健自从到了金陵之后,却是似乎忘了他到金陵的目的,整日窝在金陵郡衙,不问一事,不发一言,就像是到这金陵来度假一样,让江南的各方势力都有些看不明白。 而此时的刘健,却是一身便衣,正和金陵的代郡守李石李耀祖闲谈。 其实对于李耀祖这个人,刘健还是颇感兴趣的,私下了解了一下,家有悍妻苏氏,不纳妾不喝酒,为人正直,那一张嘴不知得罪多少人,与江南这些年的官场气氛那是格格不入,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刘健心里都有些佩服他了,起码他运气真的很好。 而此时,刘健却是对着李耀祖说道:“李耀祖,你作为金陵的代郡守,你给本相说说,金陵那场兵灾,损失几何呀?” 李耀祖听了,却是有些迟疑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宰相大人,那场兵灾,全部都集中在东城区,整个东城区都被夷为平地,那场大火之后,更是难于统计,下官粗略估计了一下,单单完整的尸首,就有三千八百七十三具,至于死去的人,那太难统计了,因为许多的下人并无金陵户籍,但下官消籍就有一万二千三百二十三人;至于金陵的金银损失,下官不知道,但林将军从那些原金陵大营军官士卒收缴的金银就超过四百八十二万两白银,至于财宝那更是不少……” 听了李耀祖的细说,刘健叹了口气,方才开口说道:“那按你的说法,金陵是百业凋敞了,那明年的夏税要怎么办?要知道金陵可是税收大郡啊。” 李耀祖听了刘健的担心,却是笑着说道:“大人是多虑了,金陵确实是遭受过兵灾,但那不过是金陵的上层权贵而已,这些人简直是阻碍了金陵的发展,欺行霸市,欺压平民,那是干得顺溜,现在这些一去,民间的活力却是喷发了,各行各业雨后春笋的苗头已经出现了,明年的夏税怕是还会增长不少。”他是如实的说道,但他话里那股对金陵各世家的愤慨却是让刘健听了说来。 于是,刘健就大声赞道:“甚好,既然如此,那本相就向陛下举荐你为金陵郡守!” 李耀祖听了,心中却是狂喜,但心中却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硬着头皮说道:“下官多谢大人赏识,只是这为什么呀?” 刘健听了他的问话,却是笑着说道:“金陵啊,这可是个重要城市,接下来各方势力那是粉磨登场,各种利益交汇之所在,江南世家地方豪族、北方军功贵族势力、北方世家士大夫集团、锦衣卫、东厂、皇室势力,这些都是明面上,还有许多暗中的,而金陵郡守则代表朝庭,那必须是个‘强项令’,还得有手腕,才能震得住他们,而你却正合适,又熟悉金陵的一切,不是你还是谁呢?”刘健是一脸肯定的说道。 而李耀祖听了,顿时却有些呆了,心里一时有些乱,他是实在搞不明白刘健话里的意思,但他知道,接下来的江南将会迎来巨大的变化,而金陵更是重中之重,是大乾各方势力的聚焦点,各种利益的交汇点,而眼前的宰相大人却是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他将会担任金陵郡守这种非同凡响的封疆大吏,他心中是又惊又喜。 但机会就在眼前,不管未来如何,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握,于是,他舒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方才开口说道:“大人,是不是江南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大事?”李耀祖是面色沉重的说道。 刘健听了,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不错,你的嗅觉还是很敏锐,本来你这个级别的官员是不应该知道的,但是接下来你将在江南这块土地上扮演重要角色,本相也提前给你说说。本相这次到江南,总理江南军政大权,担负着陛下的使命,不仅是整顿江南官场,还要为接下来的南伐大理安南做准备!” 刘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口就爆大料,而李耀祖听了,面色却是更加沉重了。 而刘健又才接着说道:“陛下已经跟朝堂诸位重臣磋商过了,朝庭一致决定,在未来的三到五年内,发动南伐大理安南的战争,而现任的江南节度使林苍、节度副使李同就是先期到江南,彻底的整顿金陵大营,从江南地区征集四十万大军,打造二十万精锐南伐军团,打造二十万后备军团,一旦准备就序,马上就南伐!”刘健是认真的说道。 叹了口气,刘健又才说道:“而金陵将会整个南伐大军的军事物资汇集地,从朝庭而来各种物资将会先期汇集到金陵,再发往南伐大军的后勤基地,也因此金陵那是重中之重,其金陵郡守那得是最合适的人选,一边得保障到达江南的军事物资的安全,另一边又得应付接下来布局金陵的各方势力,这位置确实不好做,李耀祖,光宗耀祖,这名字不错啊,你敢做吗?”刘健是直接了当的问道。 “宰相大人,下官敢做,上有所命,义不容辞,更何况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下官做到了修身齐家,接下来也该到了治国平天下了,十多年沉浮,下官是已经颇不及待了!”李耀祖听了刘健的话,那是豪气冲天的说道。 刘健见了,心里却是很满意,这锐气逼人的样子,才能让他放心,否则一个唯唯诺诺的人,他才不会把金陵郡守这种高位付之于他。 刘健想了想,又考较的问口道:“那你说说,本相到这江南,整顿江南官场,要如何破局才是最好的?” 其实这些天,刘健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心里有千万种办法来整顿江南官场,但还是想不到以速度最快、效果最好、破坏最小的方式来破局。 而之所以问李耀祖,则是想听听这金陵地头蛇心中的想法,能否给自己一些启迪。 李耀祖听了刘健的问话,却是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大人,您想要整顿官场,属下有三策。下策则翻金陵兵灾一案,一查一个准,江南地区的郡守、郡丞、郡尉这一级别的官员会有超过一半人头落地,超过四分之一丢官去职,但下官还是不建议大人您这样做,一方面是当今陛下已然定了调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样做换汤不换药,几年之后怕是又会重蹈覆辙;中策嘛,则是先查江南各地的粮仓,江南各地粮仓亏空严重,一查就什么都露馅了,按大乾律,江南地区的官吏五分之一都得人头落地,五分之二都会丢官去职,抄家流放,而下官则建议大人您这么做,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也符合中庸之道。”他是一脸严肃的说道。 刘健听了,心中却是好奇了,这中下两策他也能想到,这中策也是目前他觉得最稳妥的办法,但这李耀祖既然能想出被他称为上策的办法,这可是难得了。 于是,刘健就问道:“那你说说你的上策到底如何?也让本相听听。”刘健是笑着问道。 李耀祖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欲言又止,却还是没开口说话。 刘健见了,那是更好奇了,又催促道:“李大人,你说说吧。”他是半开玩笑的说道。 李耀祖听了刘健的催促,才硬着头皮、压低声音的说道:“宰相大人,要说这上策,换一个人下官那是真不敢说,在整个大乾也只有当今陛下及大人您能办到。” “哦,那是什么?”刘健是望着他的双眼,接口问道。 “佛,佛门,打压江南的佛门。”李耀祖是两眼锐利,眼神坚定的说道。 刘健听了是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并未开口说话,只静静的听着,听着李耀祖接下来的话。 而李耀祖也接着说道:“大人是久在北方,或许不及下官这个江南人对江南的佛门势力有那么深的感触,近二十年来,江南的佛门发展之盛,那是不亚于北周、隋唐,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下官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大诗人杜牧的想像,但在江南为官十几年,下官才明白,那是确确实实的。” “这些年下官粗略统计了一下,在江南,大型寺庙就超过五百座,单单僧侣就超过十万人,占有的田亩就多达上百万顷,而且江南地区有超过四分之三的官吏与佛门交好,而且关键的是江南的下层民众很是拥护佛门,这是很不好的兆头啊,佛门势力太盛,要按现在的趋势,下官估计,再过十到二十年,江南的底层民众怕是只知佛而不知朝庭了,朝庭是时候打压江南的佛门势力了。而大人一出手打压佛门,江南的官场整顿那是迎刃而解。”李耀祖是一脸严肃的开口说道。 刘健听了,顿时眉头紧皱,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又不确信的开口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下官敢于项上人头担保,下官说的但凡有一点错,大人可斩吾项上人头。”听了刘健的问话,李耀祖是不急不躁,一脸坚定的说道。 “你先下去吧,本相再想想!” 142.欲把西湖比西子 望着李耀祖远去的背影,刘健一时间却是沉默了,他心里却是默默的想着李耀祖刚才的话,这江南的佛门势力真的发展到如此之大了吗?真是有些不敢相信。 于是,刘健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在一张专用纸张上写下了:细查江南各地佛门。放下笔,又认真的看了一下,才把这张放入一个黑色的长形盒子里,才又把这个盒子放在了书桌的显眼处。 又才打开一张空白的奏折,行云流水的写道:臣宰相、内阁大臣、武德殿大学士、江南钦差大臣刘健谨奏于陛下,前江南节度使李殷无故领兵悍然屠戮金陵世家一事,造成金陵东城区尽毁,钱财损逾千万,金陵户籍销逾万,实乃兵灾也。臣既受陛下之命处理此案,然正主已逝,只余从者,臣思虑再三,有些浅见,呈于陛下,余三万九千多兵卒俱是从犯,但上天亦有好生之德,俱处死有违圣人之道,臣建议,陛下及朝庭,对于从犯,当区别对待,高级军官及部分有恶之中级军官,理应处死,抄没财产,家眷贬为皇家之奴隶,其余军官士卒及家眷,一并贬为奴隶,抄没家产。 臣至江南已数日,然金陵郡守、郡丞、郡尉尽皆于十数日前畏罪自杀。金陵乃重地也,不可久缺主官,臣在此举荐代郡守李石李耀祖为金陵郡守。 李耀祖此人,乃建启元年进士,久在金陵为官,颇有才干,且为人正直,刚正而又不迂腐,现今代行金陵郡守,金陵井然有序,日渐繁华,此关键时刻,由其出任金陵郡守再合适不过。 在此,臣遥祝陛下万安,大乾万年! 写完,刘健才吹了吹奏折上的墨迹,待其干涸之后,才合上了手中的奏折。 才长长叹了口气,呐呐自语的道:“多事之秋啊,这种小事还是尽早解决为好,也方便本相接下来行事!” …… 而此时,杭州。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的富饶与美丽,那是用多少词汇来形容都是他匮乏的,而大乾的杭州也不倒外。 西湖,冬日的西湖不如夏日那么婀娜多姿,但亦然别有一番滋味,就像一个北地的大汉,天然带着一股酷烈,少了那么一番烟雨杏花,但这也许才是西湖本来的面目。 西湖边,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府邸,这就是杭州李府,也是江南节度副使李同的家。 而此时的李良,正坐在一张躺椅上,手上拿着一张信纸,在李府的小花园里,晒着冬日的太阳,望着西湖风光,正默默的发呆。 李良,李同的父亲,杭州李家的家主,五十岁左右,岁月的洗礼只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的皱纹,看得出来,他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风流倜傥之人。 他曾经是大乾的进士,还做过官,甚至做到过地方郡守这种封疆大吏,但家族的需要,他还是退下来了。 他手上捏着的信纸,正是从金陵而来,正是他的大儿子李同写来的,短短几句话:吾父安否?宰相刘大人向您问安。儿甚安!陛下及朝庭已然决意伐大理安南,整兵四十万于江南,望父早做准备。 这短短几句话,他是看了又看,心中在不断的盘算,计较着利益得失,一时间是眉头紧皱。 而旁边站在的李府老管家李松却是闭目养神,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好像风一吹他就能倒下。 别看李松一副老朽的样子,但在李府的地位可不低,已服侍了李府两代人。 李良靠在躺椅上,望着远处的西湖,手里捏着信纸,却是突然开口问道:“李叔,吾儿的信你也看了,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我李家要怎么做?” 李松听了,却是精神一震,顿时那副垂垂老朽的样子却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精明能干。 李松是顿时就开口说道:“家主又何必迟疑,既然小少爷已然官至江南节度副使,再往上,那可是节度使这样的一方巨头,这种关键时刻,家主应该尽全力支持小少爷,李家也尽全力支持刘相大人在江南的官场整顿,当今陛下及朝庭的眼睛都不瞎,能够看到李家的付出,自然会作用在小少爷身上,这又何乐而不为呢?李家几代人夙愿也算是完成了。” 李良听了,却是叹了口气,方才开口说道:“李叔,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这朝庭的局势、这江南的局势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呢,宰相刘健携朝大势汹涌而来,那必定是一番腥风血雨,只要朝庭下定决心,江南的各方势力也只能屈服,打掉牙齿往里吞,断然没有不成功的道理,政治上当然得站在胜者一方,只是我李家也是江南土生土长的,出手了那就是江南各世家的众矢之的,现在的确没事,但将来就真的没事吗?作为一家之主,我不能只顾现在,而不顾将来。” 李松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方才开口说道:“家主却是多虑了,强者强运,没有谁愿意得罪一个强者,即使是曾经的对手,况且我们李家这次出手,那也只是顺势而为,江南的有识之士自然看在眼里,心理都明白,至于看不明白的那些蠢货,得罪了又何妨?”李松是霸气的说道。 顿了一下,李松又才接着说道:“现在对我们李家最重要的就是小少爷了,得了当今陛下的青眼,已然登上了高位,但想再进一步,那得需要资历需要时间,今年小少爷三十三岁,到而立之年必然能够成为节度使这种军方巨头,但这么长的时间,小少爷必然会被人恶意诋毁,甚至在政治上攻击,而我们李家应该出声,替小少爷担下这些不必要的麻烦,让他低调的把根扎在江南节度使部,这才不负老爷的一片期望,也才不负江南有识之士的期待。” 李良听了,一声“老爷”却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二十年前,自己的父亲就在杭州异然决然的与金陵谢氏家族等世家决裂,拉拢江南的有识之士形成了松散的联盟,制定了先武后文的政治方针,以便彻底的融入大乾中枢,今天回想起二十年前的父亲,那绝对是以莫大的勇气做出决定的,再看看现在,这个以武勋立足大乾、在中枢占一席之地的方针,却只差临门一脚了,自己却是有些迟疑了,有些退缩了,这是为什么啊? 难道是多年闲适平谈的生活,磨去了自己的心中的锐气,看来自己得好好反思了一下了。 想了想,李良又才开口问道:“李叔,你心中有没有更妥当一点的措施?” 李松听了,却是迟疑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但李良见了,心中却是明白过来的,李叔心中跟自己想得一样,只是血肉亲情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不忍心,自己再想想吧,遂暂时把自己脑中的想法搁在了一旁。 一想起刘健,李良就开口想问道:“李叔,你觉得这宰相刘健会从哪方面着手,来整顿这江南的官场吗?” 李松是人老成精,沉思了一下,马上就开口说道:“家主,依宰相刘健这些年中规中矩的表现来看,六成是先清查江南各地的粮仓,再顺势整顿江南官场,这样一来,江南各地的官吏必然是损失惨重,这江南也算得上大治了!” “哦,那四成呢?”李良听了,靠在躺椅上,就接口问道。 “四成嘛,那就是打压江南的佛门势力,清查佛门所有的田亩,解散部分僧侣,逼佛门妥协,那样一来,江南超过四分之三的官吏,或是人头落地,或是丢官流放,或是抄家灭族,许多的江南世家也必然会损失惨重,只是这样一来,打击面太广了,宰相刘健怕是不会用。”李松是面无表情的接着开口说道。 李良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方才接着开口说道:“李叔,我倒是与你恰恰相反,宰相刘健六成选择后者,四成选择前者!” “哦,家主为何这么认为?”李松听了,顿时是好奇的问道。 李良听了这话,慵懒的靠在躺椅上,才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李叔啊,大乾立国三百多年了,历代皇帝对佛道这种宗教势力还是很警惕的。” 李松听了,点了点头,显然很是认同这种说法。 而李良也接着说道:“而今二十年江南佛门势力发展如此之快,还不是与江南各级官吏狼狈为奸,虽然没有直接插手江南的政务,但还是间接的为自己谋了福利,宗教插手政治,那可是大忌!” “刘健身为大乾宰相,百官之首,虽然这些年有些保守,但他毕竟是一个合格的宰相,心中自有乾坤,既到了江南,了解了佛门的现状,又如何不出手?江南佛门这次是不死也得脱层皮。”李良是肯定的说道。 “况且,南伐在即,江南没有一个平稳的局面,又如何才能行?”李良是又接着说道。 “那家主的意思是,这次宰相刘健到江南,还担负着为南伐大理安南做准备的任务!”李松是睁大双眼的问道。 143.夕阳西下之最后的 “确实如此,要不是为了加快南伐进度,又何须如此?接下来的江南,那是利益的争斗场啊,那是风云变幻,各方势力都会齐聚江南,利益混杂,怕是有一番利益争斗,只是我李家终究占了先机,拔得了头筹,不出手是说不过去了。况且连宰相都认代转问候,由不得我李家不出手。不过也好,再锋利的剑,藏在匣里,也不会令人害怕,也只有露出了剑刃,才会令人畏惧,也是时候把李家的剑露出来了!”李同望着远处的西湖风光,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一旁站在的李松说的。 …… 夕阳西下,已然是黄昏时分,燕京城,这座三百年的帝都,饱经沧桑,岁月无情的洗礼,自大乾建国之来,留下了不知多少故事,留下了不知多少传说,英雄枭雄,文官武将,在这里纵横捭阖,留下了属于各自不同的精彩。 而此时向化,一身黑色的大太监服饰,腰佩一利剑,站在西城区的一座小院里,平静的望着西下的夕阳,一言不发。 良久,才自言自语的说道:“望着这夕阳西下,短暂而美丽,就想到了本总管时间不多了,何时又能再见夕阳?”他是感慨万千的说道。 一旁的三子听了,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安慰似的说道:“总管大人,要不计划取消了吧?一切还来得及。” “不必如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错过了这次,就再没机会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得有人,为这许多人都觉得无比荒唐的事,做一个总结,也就从吾之始从吾之终吧!”向化是平静的说道。 寒风吹过,掠过向化的脸庞,他好像没感觉似的,才又问道:“三子,都准备好了吗?” “总管大人,都准备好了,只是真的要这样做吗?”三子是不确信的再次问道。 向化听了,点了点头,方才说道:“是不是觉得荒唐?耗费了如此多的金钱,还要搭上几千人命,甚至史书上都不会光彩,就为了早已必知的确切结果,还要做这些无用功!” 一旁三子听了,却是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向化的说法。 向化见了,也不以为意,径直的说道:“但大乾这个传奇的国度,值此这个大变革时期,却还是要做的。纵观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又有谁能比得上太祖皇帝的传奇?一个铁匠出身下级军官,这种底层人士,非世家非大族,连一个好的祖宗都没有,一年而割据,一年而称帝,再一年而一统中原,却又暴毙而亡,太具传奇色彩了,非鬼神而莫测,而大乾已然统治三百多年了,看样子还将一直持续下去,这大乾是多么伟大而漫长的国度啊!” “大乾太祖皇帝已然被神化了,不管是皇室贵族官场、还是民间皆是如此,但也因此被民间的各个宗教奉为神明,借其名谋自利,民间佛道两门那是蓬勃发展,操纵那些愚民的思想,那是可怕的事,要是再不加惩戒,那大乾今后会出现什么佛国道国,这何其可怕,说不定会动摇大乾的统治。” 一旁的三子听了,却是不以为然,显然并不认同向化的想法。 而向化见了,却只笑了笑,方才开口说道:“三子啊,你不懂,也不明白,控制一个人思想的可怕之处,更何况还是大乾的万千子民,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也是万万不可以的,大乾只能是郑氏的大乾!三百多年来,佛道两门那是蓬勃发展,已然影响到大乾的上层建筑,几次大的佛道冲突,那都是历代皇帝的手笔而已,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冲突得起来,但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也只有先帝才想过彻底的解决,只是终究先帝崩逝得太早了,这个局终究不那么完美而矣!” “但既然局已布下了,我们也就把这个尾收了吧!”向化是解脱的说道。 三子听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才开口说道:“总管大人,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向陛下和盘托出,想来陛下还是会支持我们的。” 向化听了,笑了笑,却又才开口说道:“当今陛下,观其所作所为,那也算得上是雄才大略,我朝也能媲美太宗世宗皇帝,想来先帝泉下有知也该暝目了,他是没有什么伟大的功绩,起码他生了个好儿子,我也不担心佛道二门能在当今陛下一朝掀起什么风浪,我担心的是当今陛下不重视而忽略了,况且陛下终究还是太年轻,不够铁血,那怎么行,一个皇帝怎么能不铁血,也就让我这个残缺之人给当今陛下好好的上一课,让他尽快成长起来!” “哈哈,况且都到了这时候,不发动又怎么行?你以为刘健那个老狐狸就不知道这一切吗?他知道,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隐而不发,逼着我们给当今陛下上一课而已,既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又能隔岸观火,何乐而不为呢?”向化是哈哈大笑的说道。 一旁三子听了,心惊肉跳,满脸大汗,后背都湿了,他当然明白,刘健与总管大人,都各自掌控着两个暗势力,前者属于皇室,后者来自于先帝,虽从未起过冲突,但一直视彼此为竞争对人,私下的暗斗可是不少,他却是从未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多的纠葛,一时间是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向化见了,却是哈哈大笑的说道:“你也不必害怕,政治嘛,就是如此,刘健那个老狐狸以为他这次赢了嘛,天真!等我死后,你就把我屋里那个盒子交给当今陛下,就说这是先帝的老奴送给陛下的礼物。” 三子看着满脸笑意的向化,郑重的点了点头,只是不知怎么的,他感觉那笑容有些诡异,有些阴谋得成的样子。 …… 而大明宫,御书房,宫灯早已亮起,批阅了一天奏折的郑文,放下了手中的笔,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手,才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而这时,黄安才从外面走进来,走到郑文的身旁,压低声音的开口说道:“皇爷,要传膳吗?” 郑文靠在椅背上,却是不回答,闭着眼睛,良久,才开口问道:“要开始了吗?” “皇爷,还有两个时辰,至于地点,老奴估计是在天坛。”黄安听了郑文的话,马上就会意的说道。 “嗯,既然如此,那就传膳吧,朕也饿了。”郑文听了,就说道。 “诺,老奴这就去。”黄安听了,马上就说道,遂转身起去了。 …… 当郑文正在用膳的时候,燕京府衙早就过了放衙的时候,但燕京府的三巨头府尹贾亮、府丞林辰、府尉申虎却是谁也没离衙,都聚集在一起,好像在静静的等着,等着什么事要发生。 燕京这几天的气氛,沉闷而压抑,他们不是没感受到,只是具体是什么事,谁也不清楚,也因此这些天他们是很少回家,晚上都不约而同的歇在这燕京府衙,今夜也如此。 良久,贾亮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才开口说道:“怕就是今夜了吧?” 林辰听了,却是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而申虎却是开口说道:“下官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今天的羽林军却是异常的安静,还有下官今天看到,内阁大臣、武德殿大学士、辽国公吴勇在下朝之后,径直去了南军大营。” “嗯,那就等吧!”贾亮听了,就说了这么一句,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场面一时寂静下来。 …… 南军大营,辽国公吴勇正召集南军各部将领,聚在主衙,他是一身黑色甲胄,腰佩一佩利剑,一身黑色披风,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上首。 而南军主将郑重却是坐在他的左下首,只是面色有些不好,其他各部将领也依次坐在吴勇的下首,场面是一度寂静。 良久,吴勇才开口说道:“本将受陛下之命,今夜节制南军大营,想必在坐的各位也清楚了,那废话也不多说,今夜南军全体将士,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尽皆不准出营,违者军法从事!”吴勇是重重的说道。 话音刚落,底下的人尽皆把目光望向南军主将郑重,郑重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显然他被吴勇反客为主,临时夺了南军大权,心里还有很不舒服的,毕竟不是一路人。 但是,听了吴勇的话,他还是站起身来,对吴勇行了一军礼,大声说道:“诺!”只是话里有那么一股赌气的成分。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站起身,大声应命道。 …… 而羽林军主衙,羽林军主将李卫一身甲胃,静静的坐在上首,正擦拭着他的随身佩剑。 而底下的各部将领,尽皆正襟危坐,满脸严肃,右手紧紧的握着剑柄,好似在等待着什么命令一样。 …… 而京城大营,羽林军将领蒋空却是带着自己的卫士,携同各部将领在视察京营。 144.火光中的燕京 而北军大营,北军主将李成在主衙召集了各部将领,李成坐在上首,望了望坐在他下面的各部将领。 方才沉着的大声开口说道:“陛下诏命,让本将节制北军,今夜率军封锁燕京城周边区域,黑夜中,但凡有人活动,一律揖拿,但凡反抗,一律杀无赦!” 李成是重重的开口说道,顿了一下,又才命令道:“杨凡,你率步兵两万,骑兵五千,封锁南城周边区域。” “诺!”叫杨凡的将领马上站起身,对着李成应诺道。 “林东,你率步兵两万,骑兵五千,封锁北城周边区域。” “诺!”李成话音刚落,叫林东的将领毫不迟疑的起身对着他应诺道。 “吕梁,你率步兵两万,骑兵五千,封锁西城及周边区域。” “诺!”叫吕梁的将领听了,马上就起身大声应诺道。 李成见了,才满意的点点头,方才开口说道:“留兵五千驻守大营,其他的尽皆随本将奔赴东城区域。” “诺!”“诺!”“诺!”……李成的话音刚落,其他人纷仿站起身应诺道。 李成见了,似乎想起什么的,又说道:“郑……”,忽然的又改口道:“李步,你率兵五千驻守大营,无论如何,不准出营,违令军法从事。” “诺,但请将军放心。”那个叫李步的将领听了李成的话,却是平静的大声开口说道。 “去准备吧,一刻钟之后,各军立即出营,不得有误。”李成是冷冷的开口说道。 “诺!”众人是齐齐大声开口说道,说完纷纷退下了。 而李成才叫过最末尾的李步,待众人都退出主衙之后,李成才吩咐道:“李步啊,你也跟随本将多年了,本将总感觉今晚要出事,对于大营你要小心戒备,万不可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否则的话,你也知道的。”他是认真的开口说道。 李步听了,心中是一震,马上就大声开口说道:“将军但请放心,有末将在,万不会出一丝一毫的差错的。” 李成听了,想了想,又才开口说道:“本将如此布置,大营可就空虚了,五千精兵会不会太少了,要不本将再给你五千吧。” “将军,不必了,五千足以,要是有什么人想在北军大营做什么文章,本将让他有来无回。”李步是冷酷的说道。 李成听了,想了想,觉得也是,北军大营,易守难攻,又经过自己数年的经营,可谓是固若金汤,五千戒备森严的精兵守卫,没有三万精兵不计代价的强攻,是万没有攻下的可能的,于是他点了点头,默认了李步的说法。 一刻钟之后,一身黑色甲胃的李文,披着宽大的红色披风,骑在一匹宝马之上,抽出宝剑,对月一指,大声命令道:“出发!” 顿时,北军大营的大门被打开,全部武装的士卒,打着火把,迈着整齐的步伐鱼贯而出。 一时间,火光、月色、刀兵、甲胃、战马、士卒在旷野中,构成了一幅不一样的黑夜行军图。 寒风呼过,吹在李成的脸上,冰冷冰冷的,骑在马上的李成总感觉自己遗露了什么,转过头又望了一眼正在逐渐关闭大门的北军大营,才转过头,骑着马飞驰而去。 …… 而西城区,天坛。 天坛乃是大乾历代皇帝祭天,祷告天地,祈求大乾风调雨顺、人畜皆安的祭祀之地,历来都是重地,由太祖皇帝建立,坐西朝东,与大乾皇宫坐东朝西的格局正好相反,皇宫与天坛正好相对而立。 刚开始建立的时候还很简陋,但三百年下来,经过历代皇帝的扩建,早就不同凡响了,单单建筑面积就占了大半个西城区,各种建筑威严高大,肃穆森然,还专门设立了管理天坛的官员天坛令,但每年使用的时间也屈指可数,除了正月十五的大祭,还有不定期的几次求雨之外,就不怎么再使用了。 但今夜的天坛,却是迎来了不速之客,早就被数千黑衣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一身黑色大太监服饰的向化也在众多黑衣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天坛的最高处,这是大乾历代皇帝祭天的地方。 在正中央有一个正方形的祭坛,而此时的祭坛上,正坐着一个慈眉善目、年纪颇大的和尚,他正在闭目养神。 而向化独自一人走近他,望着他,才开口说道:“圆通大师,近来可好,大师可会想到,本总管会将你抓来这里。” 圆通大师坐在地上,怔怔睁开眼望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一言不发。 向化见他无视自己,却是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大师不害怕吗?一会儿你就要死了,还是在熊熊烈火之中。” 圆道大师听了,却是睁开眼,手握念珠,平静的说道:“阿弥陀佛,施主着相了,脱去这身皮囊,早登西天极乐,早见我佛如来,乃是一个佛门弟子的愿望,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施主心中还是放不下呀,想做就去做吧,阿弥陀佛!” 向化听了却是气急反笑,大声开口质问道:“说得比唱得好听,你身上的袈裟,你身上的念珠,哪一样不是民脂民膏?你看大河两岸、大江沿岸,哪里有没有佛寺?你们佛门说什么普渡众生?又普渡了谁?还不是普渡你们自己,这些年,更是勾结贪官污吏,大肆圈占良田,你们简直就是大乾的蛀虫。” “本总管今夜,就在这天坛,把你们的丑陋的面目告之天下,让你们佛门名誉扫地,刻在耻辱的柱子上……”向化是有些发疯的说道,此时的他,一脸的疯狂。 而圆通大师见了,却是平静的开口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却是入魔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做这些无妄的事,吾不知道施主是为何仇视我佛门子弟,但众生平等,回头是岸,我佛如来,会宽佑天下任何一个人的,阿弥陀佛。”说完,就开始念起了经,不过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向化见了,却是哈哈大笑的说道:“秃驴,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今夜不管如何,本总管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知道吗?你们佛门道门毁了我一生的信仰,你们这些秃驴,你们这些贼道,就没有一个好人。”向化是气急的说道。 “而圆通,你敢说,先帝的死,跟你们佛门没有关系吗?”向化是双眼通红的说道。 而圆通大师听了却是顿了一下,一言不发,却又开始念起了只有自己能听懂的佛经。 而向化又才疯狂的说道:“不过没关系了,你们早晚会受到报应的,今夜,就让本总管在这天坛放一把大火,让这火光通彻燕京城,让陛下的目光聚在这里,大乾是时候开启新的篇章了!” 而此时整个天坛的祭坛周围,早已布满了易燃之物,密密麻麻,甚至连军中的猛火油都有。 而天坛四周,大批羽林军在李卫的带领之下,早就包围了整个天坛。 郑文一身黑色甲胃,腰佩天子剑,在众武士的簇拥之下,走到李卫的面前,望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才大声命令道:“李卫,进攻,攻进天坛,朕到要看看,向化到这天坛,究竟要干什么?” “诺!”李卫听了,大声应诺道。 于是李卫抽出自己的佩剑,往天坛方向一指,大声命令道:“羽林军,进攻,攻入天坛!” 顿时,大批的弩箭、弓箭“嗖嗖”的飞向天坛,像蝗虫一样密密麻麻,天坛里顿时传来了一声一声“啊啊啊”的惨叫声。 数轮箭雨之后,以身穿重甲、手拿重盾的步兵为先锋,开始向天坛进攻,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卒跟进,顿时,士卒与黑衣人开始了肉搏嘶杀,惨叫声此起彼伏,在天坛不断的有人倒下。 而郑文就站在不远处,在火光月光的照耀下,听着这兵戈惨叫之声,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 …… 而此时,燕京城里城外的佛寺道观,纷纷闪出一批黑衣人,手执刀剑,闯入佛寺道观,一言不发,见人就杀,还不断的放火。 顿时,燕京城里城外,各处的佛寺道观纷纷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城里早已布置的锦衣卫、羽林军见了,纷纷向起火之处跑去,但这处的街道都漏出大批的黑衣人,对其进行阻挠,燕京城各个地方,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嘶杀声。 燕京城外,由于大军布防,而且也不是重点区域,嘶杀声就比较少了,但燃起的大火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扑灭的。 而北军大营,此时却是真正迎来了不速之客,数千黑衣人杀向了北军大营。 李步沉着的指挥着五千大军,开始不断的放箭,“嗖嗖嗖嗖”的箭雨向外飞去,纷纷扎向正在进攻大门的黑衣人,但却是寂静一片,毫无惨叫之声。 站在箭楼上的李步,趁着火光与月色,认真的看着正在进攻大门的黑衣人,一看他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中箭倒地的黑衣人,竞然纷纷又从地上爬起来,又开始进攻大门了。 难道是刀枪不入,还是不死神兵,黑夜中,李步是看得不太清楚,士卒们更不清楚了,但他久经沙场,心里明白,必须尽快想办法了,否则的话,再过不久,当士卒们发现,和他们对战的人几乎不死,他们的军心会崩溃的,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对未知的恐惧! 于是,他站在箭楼上,大声命令道:“床弩准备!” 145.天坛的熊熊大火 “放!”李步站在箭楼上,是大声命令道。 “嗖嗖嗖嗖”顿时巨大的弩箭就穿过黑夜,越过大门,急速的飞向了正在进攻的黑衣人。 顿时,远处的黑衣人就有不少被巨大的弩箭贯穿,发出一声声“啊啊啊”的叫声,不像惨叫声,倒像是恼怒。 李步站在箭楼上,趁着夜色与火光,仔细一看,就发现远处的黑衣人,有不少黑衣人被弩箭直接贯穿身体,但显然还没死透,依旧向天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手舞足蹈,但被巨大的弩箭掣肘着,只徒劳的做着无用功。 如果此时李步就近观看,就会发现这些黑衣人脸色涨红,双眼通红,这是兴奋至极的样子,即使那些被弩箭贯穿身体或钉死在地上的人,或活着的或死去的,皆是没有丝毫痛苦,只是满脸的涨红,显然跟正常人不一样。 但显然他并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不管到底这些黑衣人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对上大型床弩终究是不起作用的,这就够了,他悬着的心顿时是放下了,他变得更沉着了。 于是,站在箭楼上的李步,抽出宝剑对着送处的黑衣人一指,大声开口命令道:“床弩,三段射,射!” “嗖嗖嗖嗖”顿时,巨大的弩箭向着远处飞去,趁着月色,划过黑衣,飞向了远处的黑衣人,顿时黑衣人是倒下一片。 “射!” “嗖嗖嗖嗖”,回应李步的是巨大的弩箭声。 “射!” “嗖嗖嗖嗖”,顿时李步的眼中,又倒下了一片黑衣人。 …… 燕京东城门,不远处。 北军主将李成,率领五千骑兵、五千步兵正静静的驻立在此处,望着燕京城的满城烟火,一言不发。 突然,李成身旁的副将,抽出佩剑横在李成的脖子上,恶狠狠的开口说道:“李成,命令你的士兵进攻东城门,否则的话,就不要怪本将不顾同僚之情,让你人头落地。” 周围的骑卒顿时傻眼了,纷纷抽出自己的佩剑,把两人围在了正中间,而其他的士兵见了,也抽出随身武器,纷纷戒备起来,但队形却是丝毫不乱,静静的等着。 而马上的李成也回过神,望了望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才平静的开口说道:“郑恺郑副将,又何必呢?你知道身为将官,劫持主将,行大逆不道之举,是何等之罪过?你也算得上皇室之人,又何必来趟这趟混水呢?”他是沉着的说道。 郑恺听了,不为所动,只狠狠的说道:“李成,你不必说这些废话,本将既然选择了动手,又怎么没考虑过呢?既然选择了,那就不会后悔,你到底下不下命令?” 他是厉声喝问道,话语中透出不耐烦,手中的利剑又向李成的脖子上紧了紧,紧贴着李成脖子上的皮肤。 李成感觉到这一切,却是笑了笑,才说道:“郑恺那是不可能,你也知道,无故率兵进攻燕京城门,那与造反何异?你动手吧,死只死吾一个,兄弟们都能保全,要是听了你的,我们都得死!”说完李成就闭上了双眼,好似真的等死一样。 郑恺见了,心中一时是七上八下,“杀”与“不杀”的念头充斥着自己的脑海,而他竟然没发觉,李成的右手已然紧紧握上了刀柄。 突然,“嗖”的一声,从李成的背后飞来了一支冷箭,像长了眼睛一样飞插在了郑恺的右臂上,而李成也飞快的抽出马刀,重重的与脖子上的剑撞在了一起,黑夜中闪出一丝小火花,但李成的脖子上终究还是被利剑留下了一个浅印。 而与此同时,右臂中箭的郑恺也发出“啊”的惨叫声,手中的剑也顺势跌落在地上。 李成见了,也用顺势用马刀的刀背狠狠的对马上的郑恺一击,郑恺猝不及防之下,一声“啊”,就被击落下马。 李成见了,才沉着的开口命令道:“抓起来!” 话音刚落,狼狈的郑恺就被数名士兵五花大绑起来,被跪压在李成的马前。 李成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他一眼,才开口说道:“郑恺,你这个叛逆,还有什么想说的?” 郑恺被跪在地上,脸色痛得苍白,却是昂着头,望着李成大声说道:“李成,成王败寇而已,这次本将栽了,本将认了,但本将不后悔!” 李成望着如此执迷不悟的郑恺,心中不知怎么得痛得发疼,用手指了指他,才严肃的开口说道:“压下去,明日送到锦衣卫,看看你还是否如此嘴硬!” 跪在地上的郑恺听了,脸色却是更加苍白了。 …… 而此时的天坛,那是尸横遍地,鲜血染红了天坛的地砖,羽林军与黑衣人还在激烈的交战在一起,一方攻,一方守,但黑衣人终究干不过为战争而生的羽林军,即使他们再悍不畏死,依旧有些溃散了,羽林军逐渐攻进天堂了。 郑文被众甲士围在中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看着黑衣人不断倒下,看着羽林军士卒时不时倒下,看着这燕京满城的烟火,听着渐渐变大的嘶杀声。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生命的流逝,铁与火的碰撞,逐渐形成一幅幅的画面,渐渐映刻在他的心底,他的心更硬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对于名将而言,沙场铁血,万千尸骨,那不过是他们的功勋;对于一个皇帝而言,脚下白骨累累,眼中尸横遍野,那才是常态。 无所谓的妇人之仁,左眼仁慈,右眼铁血,那才是一个好皇帝! 郑文看着羽林军攻入天坛,才平静的开口说道:“走,跟朕进去看看,也看看这场大戏的最后落幕!”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诺,诺,诺……”齐齐的应诺声,郑文在众甲士的簇拥之下,跨过满地的尸体,向着天坛而去。 黑夜中高悬一轮圆月,又圆又亮,月光下的燕京城,满城的熊熊烟火,兵戈交错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今夜,燕京是不夜,今夜,燕京在哭泣! 当郑文步入天坛,走向祭坛,映入眼帘的,密密麻麻的羽林军,全副武装,把数百黑衣人合围在祭坛周围,黑衣人则背对着祭坛,对着羽林军小心戒备着。 这些黑衣人大多全身带伤,有重有轻,黑衣皆沾满鲜血,已成了暗红色,显然他们都是浴血战斗过,郑文看不出他们的脸上有丝毫的胆怯。 在祭坛上,堆满了易燃物,祭坛中间,一个光头和尚正静静的盘坐在地上,安详而寂静,一个一身黑色大太监服饰的太监,正静静的站立着,手中握着一只燃烧的火把。 郑文走近了一些,扫视了一眼,方才开口说道:“你就是向化吧?朕也没想到,竟然跟你在这种地方、这种场景下见面,真是世事难料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了吧,也让朕送你最后一程!”他是平静的说道。 “哈哈哈哈……”向化听了,是哈哈大笑,良久,又方才开口说道:“陛下不愧是太祖世宗的子孙,一样的冷酷铁血,一样的爱憎分明,老奴得见陛下一面,算是知足了,也放心了,陛下能登上皇位,确实是天命所归!哈哈哈哈……” “只是,陛下,这局棋终归是老奴赢了,看看这满燕京的烟火,那是老奴最后的送葬!”向化是大笑着说道,但语气中的那股悲怆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郑文听了,却是并不生气,看似燕京满城烟火,其实受损的民众并不多,着火的全都是佛寺道观,这些他心里都知道,但佛道的损失,可进不了他心里。 但却是如向化说的那样,燕京城这场大戏他确实输了,输在了他错估了向化的目的,他以为向化肯定是奉了自己那便宜父皇的命令,要在燕京城做什么荒唐事(鬼神),但没想到的是,向化做的,就是把民间日益壮大的佛道这些宗教,明面上的摆在了燕京上层建筑的眼前。 郑文是输了,但也赢了! 望着祭坛上的向化,郑文是突然大声开口命令道:“放箭!” 话音刚落,“嗖嗖嗖嗖”的弩箭声顿时就响起,数百黑衣人在猝不及防之下纷纷被射中,发出阵阵惨叫声,份份倒地。 而站在祭坛上的向化却是满脸的错愕,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陛下,会如此果决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一下子就将人杀光了。 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大和尚圆通,也睁开眼望了郑文一眼,郑文还对他笑了笑,他见了又闭上了眼,这是他一生中见过最冷血的皇帝,先帝与他比起来,那是仁慈得不行了,而在这位陛下的眼皮下,佛门的路又该怎么走呢? 他突然有些担心起来了! 但自己都要死了,又何必再管这些呢,后来的人有后来的路,自己也只能到这里了。 于是,他默默的念起了佛经。 至于活命,他却是想都没想过。 而向化呆呆的望着这些倒地的黑衣人,眼角泛起了泪花,手中的火把轻轻的从他手中脱落,落地了地上,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郑文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火把慢慢落地,看着燃起熊熊大火,看着向化被大火吞没,看着圆通被大火吞噬,一言不发! 146.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寒风呼啸而过,火势更大了,郑文被众甲士簇拥着退出天坛,而羽林军也开始在李卫的指挥下开始扑灭大火。 …… 燕京观音寺。 这是一座建立了十六年的佛寺,位于南城区的偏僻一角,始建于建启元年,供奉的主要是求子观音,占地面积不广,平时民间的香火也不旺,但在大乾的上层名声却很广,这座佛寺主要服务的就是燕京的上层人士及家眷,因此还是比较富丽堂皇。 而今夜,这座佛寺也并未受到袭击,因此并未受到丝毫损失,但是此时的观音寺却是灯火通明,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锦衣卫指挥使郑一率领大批锦衣卫团团把观音寺围住了。 观音士的一个僻静庵堂里,主持玄复正对着一个全身黑衣、一头长发的男子吩咐道:“孩子,一下我带着僧众拖住锦衣卫,你从暗道而走,今夜燕京大乱,不会有人注意道你的,你一定要要活着。” 顿了一下,又才开口说道:“你告诉我大哥,事不可为,让他尽早遁走,尽快考虑后路,至于我已是出家之人,本该斩断红尘,一心侍奉我佛,但终究还是压不住心中的那股贪欲,今夜就是佛祖降罪之时,让他不必悲伤!”此时的玄复却是那么出尘。 那人听了,却是明白眼前之人抱着必死之心,眼眶顿时就红了,哽咽的说道:“大师,你跟我一起走吧,反正燕京早已混乱,我们还是能逃出去的。” 玄复听了,却是满面笑容的说道:“李浩,孩子啊,别再说这些傻话,观音寺既然被锦衣卫围住了,想必锦衣卫指挥使郑一肯定到了,不见我,他又怎么放心呢,孩子,也别再说了,快走吧!” 李浩听了,脸上的悲伤更甚了,刚想说些什么。 玄复却是又开口说道:“我告诉你的藏宝之地及藏宝图,你自己千万要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准吐露。” 顿了一下,又才压低声音的在李浩的耳边说道:“就是我大哥,你也不准告诉他,你一个人知道就好,那是我在燕京十几年的积蓄,今夜之后,只会有你一个人知道。” 李浩听了,却是满脑子疑惑,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却是外面传来了巨大的砸门声。 而玄复也催促的说道:“孩子,快走吧,记住我说的话。”他是脸色平静的说道。 李浩听了,对着他点了点头,弯下腰,用双手掀开了一个坐禅用的垫子,揭开石板,跳了下去。 而玄复见了,也急速的弯下腰,把石板还原,又把垫子盖在了上面,起身看了看,发现没有丝毫不妥之处,才长舒了口气,转身出了庵房。 而此时的郑一也率着大批锦衣卫砸开了大门,冲进了观音寺,刚走一截,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观音寺僧众。 只见打头的就是玄复,一身素色僧衣,身材高大,四十岁左右,却是一股出尘之气,而他身后的却是寺庙的僧侣,不少还拿着僧棍,皆是一脸怒意。 双方隔着一丈之地就那么停立了下来,但隐隐的对立却表明双方不是一路人。 玄复对着郑一揖了一个礼,方才笑着开口说道:“阿弥陀佛,郑将军别来无恙,小寺地小僧少,却是怠慢了贵客了。” 郑一见了,却是哈哈大笑的说道:“本将是该叫你玄复大师呢?还是该叫你李声?没想到啊,十多年了,你这个不良人的二号人物却是躲在燕京的这座小庙里,真是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啊,居然还在燕京混得风生水起,真是没想到啊!” 玄复听了,面色不变,心中却是颇为复杂,果然,还是到了这一步啊。 于是,他平静的开口说道:“贫僧既然已侍奉我佛,俗名就不必再提了,将军称呼贫僧玄复即可。” “哦,玄复?是不是还想着复国的美梦?本将看你就是个假和尚,面上慈悲为怀,暗地里不知想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你们这些李唐的余孽,就该死绝了才好。”郑一是讽刺的说道,但语气却是恶狠狠。 玄复见了,却是笑了,又才开口说道:“将军所言甚是,但将军还不是当今陛下面前的一条狗,又跟我有什么区别?”他也是讽刺的说道,显然想激怒郑一。 但郑一听了却并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道:“倒是没想到你还有如此伶牙俐齿的一面,不过看看你的光头,本将也释然了,和尚嘛,不就凭他那张嘴吗?” “不过废话也不多说,该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玄复大师!”说着,郑一却是往后退了一步,退入了锦衣卫的队列中。 而锦衣卫弓弩手也自觉的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玄复一伙僧侣。 玄复望着这一幕,心中是复杂至极,脑中降与不降的念头是相互缠斗,生与死,是如此之近,进一步是死,退一步是生,没有谁能在生死之间淡定的。 此时的玄复也不例外,但他毕竟是果决之人,很快就下定决心,刚想说些什么。 “放箭!”郑一就抢先命令道。 顿时,“嗖嗖嗖嗖”的箭雨就扑过去了,玄复一伙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射了个正着,传出一片“啊啊啊”的惨叫之声。 三轮箭雨之下,一百多人的僧侣就全倒下了。玄复也被箭雨穿了个通透,倒在地上,身上流着血,嘴里也喷着雨,眼晴却死死盯着郑一,显然还未死透。 而其他的锦衣卫,也纷纷越过弓弩手,向着满地的尸体而去,对着躺在地上的尸体,不管死与没死,皆是补上一刀。 而郑一才走近玄复,弯下腰,对着还未死透的玄复说道:“陛下之命,不良人,斩尽杀绝!” 玄复一听,头一歪,卒。 郑一才起身,大声命令道:“给本将搜,今夜,此寺鸡犬不留!” 观音寺又迎来了一片杀戳,最后又迎来了一场大火! 而此时,混在一个僻静角落,装作一个乞丐的李浩望着观音寺的熊熊大伙,却是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却是毫无声响,但脸上却是恶狠狠的,犹如噬人的野兽。 他知道,他父亲死了,即使彼此心中明白,但两人从未相认过,但他知道,他父亲是爱他的! 他擦干眼角的泪,又望了一眼观音寺的熊熊大火,遁入了黑暗中。 …… 十五的月圆又亮,与燕京城的火光交相辉映,她不会说话,却是见证了燕京城今夜的悲伤与哀鸣。 政治的残酷就是如此,今夜的郑文输了,但他也赢了。 今夜燕京城发生的一切,虽不是他导演的,但却是他一手推动的,他好多次都有机会阻止这一切,但他都选择了袖手旁观。 望着这满城的烟火,他不知道对不对,他心中也没有的丝毫悲伤,也没有一丝欣喜,无悲无喜充斥着他的内心,还有那么一丝孤独。 难道这才是一个帝王吗? 他搞不明白,也不想搞明白。 寒门吹过他的脸庞,他才对着站在他身旁的李卫的说道:“李卫,传朕的命令,命蒋空率京营大军,戒严京城,扑灭大火,凡遇趁火打劫者,格杀勿论!” “诺!” “传朕的命令,让燕京府尹贾亮总领燕京政务,清查燕京损失,修缮燕京!” “诺!” “李卫,你带着羽林军,亲自去查封唐王府,唐王及家眷软禁,无朕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诺!” 郑文一连下了三道命令,才止住了话语。 …… 京城大营的二十万大军,迅速的出了京营,封锁戒严了整个燕京,大火迅速被扑灭。 而贾亮也开始行使他燕京府尹的责任了,一时间是焦头烂额,死尸要他处理,被焚烧的建筑余烬要他处理,还好有着林辰的帮助,他还算得心应手。 但也因此,他这个燕京府尹算是尽掌燕京城的大权了,不再像大乾历代燕京府尹那样有名无实了。 …… 而此时的唐王府迎来了李卫率领的羽林军,唐王府被封锁了,唐王被软禁了。 此时的唐王是一脸狼狈的坐在正厅的一张椅子上,脸色苍白,而他的周围是几个站得笔直、全副武装的羽林甲士。 他知道,他这次输了,输得一塌糊涂,被向化那个死太监骗得团团转,最无却是一无所获,还失去了自由。 他心中是万分愤慨,还有满腔的不甘! …… 天渐渐亮了,太阳出来了,火早已被扑灭了,但偌大的燕京城,依旧能闻到刺鼻的烟火味。 而未央宫。 唐王郑郊的生母谢贵太妃,却是孤零零的跪在宫门口,一身单衣,满脸忧愁。 当羽林军查封唐王府、软禁唐王郑郊的消息传到宫中的时候,她就知道,昨夜燕京的大火怕是跟他的大儿子脱不开关系。 她是满心的忧愁,但为母则强,失去了曾经可以倚靠的那片天,她知道,能救她儿子的,也就未央宫的主人太后王氏,所以她丢掉了曾经的尊严了,跪在了老对手的宫门前。 但她也知道,就凭这一跪,还不足于救回自己的儿子。 跪只是态度! 凭借的…… 良久,一身素衣的太后王氏才众宫娥的簇拥之下,来到了未央宫的宫门前。 只见太后王氏快速走上前,弯下腰拉起谢贵太妃,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妹妹何必如此?你我亲如姐妹,有什么事你知会一声不就行了吗?” 太后王氏满面笑容,犹如满面春风,丝毫看不出两人曾经的芥蒂。 谢贵太妃也顺势在太后王氏耳边耳语了一番,只见王太后脸色大变,满脸土色。 但毕竟是宫斗高手,转瞬又是满脸笑容,拉着谢氏的手说道:“妹妹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到姐姐的屋中饮一番茶,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呀!” 147.而今迈步从头跃 太后王氏一路拉着谢贵太妃的手走进了长乐宫的偏殿,待殿中只剩下她们两人了。 王氏才一脸沉着的开口说道:“妹妹再详细说说。” 谢氏听了,点了点头才又开口说道:“姐姐,我也是在一次伺候先帝时,无意中听到的,也就记在了心里。” 她是顿了一下,才回忆似的说道:“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在妹妹的寝宫,当时先帝的贴身太监向化来妹妹处叫醒了先帝,说是人已经选好了,就是姐姐的堂弟、现任的户部左侍郎王成……” 随着谢氏的娓娓道来,王氏却是听明白了,原来先帝郑炎刚刚登基不久,虽皇位是坐稳了,但朝庭内外皆是北方军功贵族及世家集团占据高位、把持朝庭大权,他也不像他父皇世宗皇帝那样拥有莫大的声望与权威,他想做些改变,必然就受到了制肘。 所以先帝是不甘心,就布了一个局,他要分化削弱北方军事政治集团,加强皇权,所以他选中太后王氏的堂弟王成,以此作突破口,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王氏是细思极恐,一个王成又怎么能够作为削弱北方军事政治集团的突破口?显然先帝的目标,那是王成背后的太原王氏世家。那么先帝几次提拔王成,最后更是做到了户部左侍郎,她当时还觉得先帝是因为自己的面子和自己背后的王氏世家才提拔王成,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大天真了,一个皇帝的心思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他几次提拔王成,让王成身居高位,显然他肯定知道王成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空有大志却才能不足的人,一个损公肥己、首鼠异端的人,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这样一个人,登上绝对的皇位,必然是得志猖狂,造成的危害也更大,到时候先帝再顺势收拾他,进而牵连到太原王氏世家,再由王氏世家扩大到北方的军事政治集团,这样一来,北方的政治势力必然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再联想到先帝这些年一直放任南方地方势力的坐大,显然先帝的心思,必然是削弱北方政治势力、引入南方政治势力,甚至进一步在朝堂上达到南北平衡,这样一来,大乾皇帝就能把握朝堂大局,北方势力膨胀,皇帝就偏向南方,反之亦然,那么皇权就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王氏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但她心里明白,显然自己死去的丈夫把自己的娘家太原王氏世家当作了猎物,一时间王氏是心中复杂至极。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她那个平时温和至极、不喜朝政的丈夫,有那么歹毒的心思,作为其枕边人,她是满腔的愤怒。 也幸好先帝暴崩而亡,实施了的大半的计划差不多无疾而终了,只是还终究存在隐患。 那么再联想到自己的那个便宜儿子,当今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面前夸赞自己的堂弟王成,是提醒自己呢?还是敷衍自己? 一时间她是心乱如麻,但不管如何,自己娘家留的这个首尾,是时候解决了,虽然只要自己活着,太原王家必定是安然无恙,但是自己终究会死去,就怕当今陛下会翻旧账,在自己死后对太原王家一网打尽,她可是不敢高估,一个一无所有,在两个月就坐稳皇位的皇帝的节操。 那么谢氏的请求自己得答应了,承了情就得还呢,一时间她是颇为头疼。 于是,她抬起头,望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谢氏,才满脸笑容的开口说道:“妹妹与我情同姐妹,妹妹的事姐姐答应了,我会写信给我哥哥的,太原王家会出这个力的。况且当今陛下与唐王那是手足兄弟,都是太祖的子孙,血脉都流着相同的血液,虽然唐王犯了错,那都是一家人,小惩大诫即可。” 谢氏听出太后王氏话语中的认真,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既然这位愿意出手,想来自己那大儿子算是安稳了。 她才对着王氏点了点头,方才开口道谢道:“那多谢姐姐了!” ……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冬日的太阳没有夏日那样酷烈,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而此时的郑文,并未回转皇宫,他是一身甲胃,腰佩天子剑,脸上有些许瘦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燕京府衙门口,抬头望着“燕京府衙”的巨大牌匾。 郑文准备在燕京府衙召集在京的各部重臣开一次会,商讨一些事。 当郑文走进燕京府正衙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朝堂各部重臣分两边各自坐着。文官这边:内阁大臣、武德殿大学士秦飞,内阁大臣、武德殿大学士、吏部尚书王永,内阁大臣、武德殿大学士、工部尚书孙化,户部尚书杨博,兵部尚书赵山,刑部尚书周阔,礼部尚书钱昌,燕京府尹贾亮,督察院左都御史郭怀。武官这边:武德殿大学士、枢密副使、辽国公吴勇,羽林军左师将军李卫,羽林军中师将军蒋军,北军主将李成,南军主将郑重,锦衣卫指挥使郑一。 文武两边泾渭分明,当郑文一身戎装的走进正衙,走到上首,诸大臣将军皆齐齐起身对着郑文行了一礼,齐齐高声说道:“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众卿起身吧,不必多礼,各自就座即可!”郑文望着这些大臣,开口说道,并坐在了上首。 待众人都坐下,郑文方才开口说道:“昨晚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啊,唐王郑郊及唐王府的总管向化竟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在燕京这座帝都放了那么多把火,竟然还用了军用猛火整个燕京那是火光冲天啊,真是无法无天!” 郑文一开口就把调子定下了,明白张胆的打击政治对手,但无可厚非,任何人坐在郑文这个位置上,都会这么干的,谁叫你留下了把柄呢。 底下的人都是政坛老狐狸,听了郑文的话,一脸的肃穆,但皆一言不发,只有南军主将郑重脸上带着挣扎之色,但他还是没开口说话。 郑文见了这一幕,却是又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贾亮贾卿做为燕京府尹,你就跟朕、跟大家说说昨夜燕京的具体损失吧!” “诺。”听了郑文的话,贾亮马上就站起身回答道。 对着上首的郑文行了一礼,贾亮又才开口说道:“陛下,诸位大臣、将军,臣受陛下之命暂时主持昨夜大火之后的清查工作,根据臣及燕京府的大略统计:昨夜大火之后,西城区的天坛几乎被焚毁了一半,燕京城五十座寺庙、五十八座道观皆不同程度的受到焚毁,至于民居,波及的倒不多,也就大约四五家被火势蔓延了。至于人员伤亡,臣组织人员收敛的尸体,大约三千具黑衣人尸体、二千具僧侣道士的尸体,至于其他人员的伤亡,还没有具体的数据。但臣认为,经过咋夜的大火之后,燕京城得整修了。” 郑文听了,点了点头,就开始说道:“既然贾卿如此说,朕也就乾坤独断了,大乾在燕京建都三百多年了,虽然经过数次的整修与扩建,但到现在,燕京的居民人口已超过一百万了,加上数十万驻军,居住人口已然接近二百万,再加上流动人口,燕京长住人口已然超过了二百万,这么多的人,燕京已然承受不住了,就趁着这次,就大扩燕京吧,无论是街道、官道、坊市,还是天坛这些地方都重新规划修整,打造了一个不一样的燕京城!” “哦,对了,燕京府下不是有个天津县嘛,这次扩建燕京城,就把天津县并入都都。而具体的事务,就由工部负责规划,燕京府尹贾亮负责!”郑文是一锤定音的说道。 贾京听了,心中却是狂喜,他心中明白,把天津县并入帝都,陛下这是为开海运做铺垫啊,这两代人的期望、终于看到了曙光,由不得他不欣喜。 而底下的人听了,虽没有丝毫心里准备,但毕竟这件事对他们也有好处,他们犯不着反对。 只有户部尚书杨博起身说道:“陛下,这扩建燕京城,毕竟要耗费巨资,朝庭最近几年还要加大对军方的投入,明年陛下又要大婚、又要恩科,臣担心,朝庭怕是承受不住啊!”杨博是质疑的说道。 郑文听了,却是笑了笑,才开口说道:“杨卿有心了,扩建燕京城确实要耗费巨资,朕心里明白,但毕竟不是一年投入,分作数年朝庭还是承受得往的,贾卿前些天不是收缴了不少银钱,也不必归入户部了,就作为扩建燕京的启动资金吧,想来到明年年底都够了,当然了,至于这些银钱的流动,户部还是要监管的。”郑文是笑着解释道。 杨博听了,想了想也觉得可行,就对着郑文说道:“既然如此,臣没有意见!” 底下的诸位大臣,也顺势的点了点头,显然认同了郑文的想法。 而贾亮也顺势的说道:“臣多谢陛下的信任,燕京扩建,臣作为燕京府尹是责无旁贷,陛下但请放心!” …… 燕京府衙这场小型朝议,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才结束,虽参议的人不多,但影响却是极其深远。 郑文,作为大乾至高无上的皇帝,也第一次真正的主动把自己的手伸向了这个帝国! 大乾改变,也由此而始! 148.密议 而此时的郑文,心情正好,他心中改革大乾的蓝图正迈出了第一步。 他也并不知道,长乐宫中,两个女人的对话,差点让他心中的计划夭折。 ……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霞光披撒在饱经大火蹂躏的燕京古城上,泛出一股不一样的新生。 郑文回到大明宫,早早的就睡下了,但皇城之外,这一夜,多少人跟昨夜一样彻夜未眠。 周王府,黑夜中,迎来了一个绝对的不速之客。 此时的周王郑桐与吏部右侍郎吴维相对而座。 密室中,昏黄的烛光下,周王郑桐一脸平静,吴维却是满脸憔悴,一时相顾无言。 面对郑桐相对而座,吴维心中却满是尴尬。要知道,周王郑桐以前可是他政治上的最大靠山,名副其实的主子,从他还是一个小官、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就对他进行了资助,只是他做到吏部郎中时,恰逢吏部右侍郎空缺,他心中耐不住诱惑,接了唐王郑郊的橄榄枝,成了吏部右侍郎,也成了唐王党的大员。 再面对昔日的主子,他是满腔的尴尬与难受,更何况现在还是代表唐王党的主导者唐王郑郊来求援的,那更是尴尬得无地自容了。但他又不能告辞而去,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坐着,一时是如坐针毡,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周王郑桐见了,却是取笑的说道:“吴大人,这是怎么了?莫非本王招待得不周到了?还是吴大人终于想起当今陛下的禁令了?没有陛下的诏令,三年之内,任何官员不得拜谒燕王府、周王府、唐王府了。要不本王写封奏折到陛下面前揭发你,到时候陛下震怒,杀鸡儆猴,你是人头落地呢?还是丢官去职?本王可是期待的很呢!”郑桐是极尽讽刺之能事,句句把吴维的尊严踩在脚下,狠狠的磨擦。 但吴维不愧他在官场上钻营的能力,听了郑桐话,心中不由了松了口气,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才接着开口说道:“王爷就不必挤兑下官了,当初的事确实是下官有错,终究抵不住内心的贪欲,得陇望蜀,下官是愧对王爷,但木已成舟,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下官也只能一条道吃到黑了。” 显然吴维心中还是很清楚,在官场上冒然改换门庭那是大忌,这些年他坐在吏部右侍郎的官位上,那是如履薄冰,也兢兢业业的为唐王郑郊做了不少事,但依旧得不到唐王及唐王党的真正信任,否则这次深夜冒险到唐王府,也不会是他了。 表面看上去,他是唐王党的绝对中坚,但内里的苦自知,他知道,他在唐王的眼里,那就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他明白,这次他被派到周王府,还不是因为他跟周王的芥蒂,唐王郑郊是在变相的媚谳。 一时间,吴维是有些心寒。 但都到了这地步,他还是硬着头皮的说道:“想必王爷也猜到下官来的目的了,下官代表唐王爷,向您救援来了。所谓唇亡齿寒,这次唐王爷明面上确实是做得过了,但不过是被向化那个死太监蒙蔽了而已,洛阳金矿场的数千人命,都是向化做下的,事后唐王爷才知情,但也只能咽下苦果,而这次燕京的大火,让佛道两门的势力在燕京大损,说句王爷不信的话,其实唐王爷并不知情!”吴维是有些苦笑的说道。 吴维是怎么也没想到唐王郑郊会是这样一个人,向化那死太监瞎忽悠几句,他就找不着北,这还是先帝生前最有希望夺得储君的皇子吗?真是看走眼了,一时间吴维是真后悔了。 郑桐听了,心中却是发笑,自己那个弟弟还是太天真,就问道:“那老太监向化究竟给了本王那好弟弟什么好处?否则的话,他又怎么会那么沉默?要知道他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 吴维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才说道:“王爷,下官不知道,只有唐王爷自己才知道,但下官估计,是钱,而且是一笔巨款,要知道最近唐王府缺钱可是缺得厉害。”他是坦诚的说道。 郑桐听了,他就信了,却是一时间也想不出,自己那弟弟为什么笃定向化那死太监会给他一笔巨款呢,难道是自己父皇留下的?不像啊,但这里面肯定有故事,自己得好好查查! 望着一脸的坦然的吴维,郑桐却是又开口说道:“既然来求援,想必唐王弟必有后招了,要知道就算本王全力出手,也难让唐王弟安然无恙,况且本王也不可能全力出手,最多是袖手旁观或是壮壮声势罢了,那本王就好奇,唐王弟究竟能让谁出手呢?” 吴维听了,却是沉默了,一脸的犹豫,想了想,又方才开口说道:“是太原王家,唐王爷没有这个能力,是谢贵太妃,谢贵太妃不知道对王太后说了什么,王太后就答应王家及自己出手了。” 其实吴维心里也知道,这次到周王府,与其说求援,还不如说是说动周王郑桐,让他不要对唐王一党落井下石,至于说动郑桐出手相助,那不过是额外的惊喜吧了。 郑桐听了吴维的话却是满心的差异,要知道父皇还在的时候,这两个女人那可是斗得厉害,王太后是胜少败多,这次居然会答应出手相助,这其中的故事那可是不少啊,谢贵太妃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呢! 郑桐心里想着,嘴上却是问道:“那吴大人,你希望本王是出手相助呢?还是不出手呢?都有什么筹码?都说说吧,本王可不是空口白话就能打发的!” 吴维听了郑桐的话,才硬着头皮的说道:“王爷,唐王府现在的处境你又不是不清楚,又能拿出什么王爷心动的东西呢?唐王爷传出话来,只要王爷这次出手相助,他就记住这次的人情。至于下官嘛,还是希望王爷能出手相助,必定今后,唐王府与周王府为敌的可能性很小,现在帮了唐王一把,又何尝不是在增强己方的实力呢……” 越说吴维是越顺口,顿时是滔滔不绝,分析敌我矛盾,不断的拍郑桐的马屁,来游说郑桐,希望郑桐能答应下来。 郑桐听了这些话,就打断吴维的说道:“吴大人知道吗?上次本王的好弟弟想让本王出手,那可是准备给本王数十位官员的把柄,只是本王拒绝了,本王是怎么也没想到,吴大人还会如此废尽心机的帮本王的好弟弟。不用再说了,就凭吴大人今夜这番话,本王答应了。” 郑桐是模棱两可的说道,说完还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 吴维见了,心中却是一咯噔,难道……不可能呀,面上虽亳无变化,但心里却是埋了一根刺。 而郑桐也紧接着说道:“吴大人先回去吧,时间太长了也不安全。”郑桐是掐断话头的说道。 “那好,王爷,下官就告辞了,下官也代唐王爷感谢王爷的相助!”听了郑桐的话,吴维是对着他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当吴维退下之后,陶华才从暗中走出来,坐到了吴维尘的那位置上,静静的等着正在细细沉思的周王郑桐。 良久,郑桐才回过神,望了陶华一眼,方才开口说道:“先生,你说这吴维的话有几分真呢?” “七八分吧,当然排除了拍王爷马屁那些话。”听了郑桐的问话,陶华是颇为童趣的说道。 “那先生觉得,向化做的事都能让本王的好弟弟默认下来,肯定是一笔巨款,而这一大笔钱,到底又是从何而来呢?”听了陶华的话,郑桐是有些迫切的问道。 他确实很好奇,心中也想急切的知道,唐王郑郊缺钱,他又何尝不缺钱呢? 陶华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想必王爷心中也有数了,只是想在老夫这儿得到肯定的答复罢了。想想向化的出身,那可是先帝的贴身大太监,一笔巨大的金钱,那只可能来自皇室,三百多年的皇乾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陶华是满脸的严肃,顿了一下,又才开口说道:“老夫劝王爷还是不要打这笔钱的主意,不管这笔钱是不是真的存在,何为巨款,连唐王爷都动心了,还冒出巨大的风险,那最起码是千万白银之上,而先帝的情况,王爷也明白,先帝好奢华,不可能攒下这样一笔巨款,那么只可能是世宗皇帝陛下或是再上一代、几代皇帝陛下留下的,肯定有着它的用途,王爷身为皇郑子孙,不该打他的主意,况且为了这笔金钱,留下的手段又岂是寻常的,君子不立危樯之下啊!” 郑桐听了,点了点头,但心里的想法陶华就不得而知了。 而郑桐却是又接着问道:“那先生觉得,这笔钱到底会在谁的手里呢?” 显然郑桐心里已笃定这笔钱存在了! 陶华听了这问话,是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他一眼,又才开口说道:“不在当今陛下手里,就在宰相刘健手里。”他是肯定的说道。 “哦,在当今陛下手里,本王倒是能理解,毕竟父皇逝世之后,陛下接位,确实很有可能接受了这笔金钱。”郑桐听了他的话,却是理解的说道。 “那先生为什么说,在刘健的手里呢?” 149.燕京的风,金陵的雨 陶华听了郑桐的问话,却是反问道:“难道王爷到现在还没发现宰相刘健身上的不同之处?” “哦,先生,这从何说起呀?”郑桐听了,心中却诧差异之极,紧接着就问道。 陶华听了这问话,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王爷看看刘健,既不是世家出身,也不是贵族出身,只是平民出身,建启三年才是一个郡守,一下子就出任宰相,才三十多岁呀,何其之年轻?到现在已然做了十三年的宰相,可以说是权倾朝野,但先帝却是一点的不忌惮,从他三十出头就被出任宰相,还不断的被委于重权,他何得何能?难道先帝就真的那么信任他?” “当然不可能,先帝可是从太子之位登上皇位的,是绝对的正统,帝王之学还是明白的,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保留信任一个人?但先帝偏偏这样做了,为何?那就说明刘健的身份绝不对,他身上还有另一层身份。”陶华是平静的说道。 郑桐听了,双眼一亮,就接着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整个大乾皇室暗地里有一个类似不良人这样的组织,为皇室保架护航,只不过被隐藏得太深了,而刘健的另一层身份绝对是这个组织中的重要人物,而且可能是这一代的首领,但是本王怎么没听说过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越说周桐双眼是瞪得越大,显然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陶华望着郑桐如此摸样,摸了摸下巴才说道:“王爷说的大体是对的,但以不良人来比较,却是有些想当然了,对大乾来说,不良人就算个屁,最多也就恶心一下人罢了。想想三百多年的大乾,不管哪代皇帝建立的组织,皇室暗地里的不断的扶持,到现在已然是庞然大物了,而且是扎根大乾各阶层的庞然大物,想想都激动。”陶华说到这里,那是满脸激动。 郑桐听了,却是膛目结舌,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么大的组织是什么光景,但他心里明白,他潜藏心底的想法真怕是奢望了,一时间心里是有些丧气。 至于自己那好弟弟,不顾一切想拿到的钱财,只不过是空想而已,而自己是不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就开口问道:“那先生,三年后本王自请就藩如何?这燕京本王呆了这么多年,却是早呆腻了,到地方去也不错呀,本王自信必能活出一片天,也省得在这燕京受窝囊气!”郑桐是展望的开口说道。 陶华坐在大椅上,听了郑桐的这番话,心中却是诧异之极,难道王爷是想放弃,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是又怎么可能? 他是摇了摇头,方才开口说道:“王爷这个心思倒是不错,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退一步又岂能真的海阔天空?自古皇室争储之惨烈,而王爷又是夺储失败者,看当今陛下的心思,怕是绝不会放诸位王爷离京就藩的,毕竟对于当今陛下来说,在眼皮底下看着,总好过在远处搅风搅雨的好。老夫劝王爷还是尽早打消这心思。”陶华是有些自嘲的说道,还带着那么一丝讥讽。 郑桐听了,却是并不生气,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自己刚刚说的话,也只是奢望,自己心里都明白,只是这几个月,发生了那么多事,太费神了,自己有些累了,说的胡言乱语罢了。 到了自己这位置,早已不是一个人的事了,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 次日,太阳高高升起,《大乾皇家周报》和《大乾周报》同一天发行,对于那晚的燕京大火,两份报纸都做了不同的报道。 《大乾皇家周报》是这样报道的:十一月十五日夜,有大批暴徒袭击了燕京一百零八座大小佛寺道观,杀人放火,佛寺道观皆被焚毁,僧侣道人死伤颇多,简直是藐视朝庭威严,示大乾一于物,经查,这事是燕京城某人勾结暴徒的阴谋,但最终都被我们敬爱的皇帝陛下剿灭……在此,为大乾贺,为陛下贺!陛下万岁,大乾万年! 这是按照郑文指示发的,其赤裸裸的影射唐王郑郊,让燕京诸多人那是瞠目结舌! 而《大乾周报》却是这样报道:十一月十五日夜,大批暴徒袭破焚毁燕京大小佛寺道观一百零八座,诸多金银被掳掠一空,僧侣道士死伤颇多……正义必胜,邪恶必败! 两份报纸都着重报道了燕京城佛道的损失情况,前者诙谐激烈,大拍皇帝陛下的马屁,后者文辞呆板,干巴巴的,一看就是官方口吻,让人提不起阅读的兴趣。 底层人士也就当个热闹看看,但上层人士及有识之士看了,却明白这是陛下和朝庭对佛道两门的态度,这是打压佛道的前兆啊! 而此时,在金陵的刘健,也接到了燕京大火的相关消息。 他心中是一震,徘徊思考几天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于是,他在金陵郡衙召见了金陵代郡守李石李耀祖。 相互见过礼之后,刘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李代郡守,本相今天召你来,是命令你带人彻查金陵郡的佛道二门,清查其田亩,僧侣道士中但有不法大恶之徒,尽可抓捕。”他是一脸严肃的命令道。 “相爷是下定决心了!”李耀祖是有些惊喜的说道。 刘健听了,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燕京传来消息,十一月十五日,燕京城一百零八座佛寺道观被人恶意焚毁,僧侣道人死伤无数,而且天坛也被焚烧了大半,也时候下定决心动手了。”他是沉着的说道。 李耀祖听了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这刘相说得简单,但他心里却心中,这其中的纠葛复杂得很。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相爷,按理说,这次佛道二门损失惨重,我们还如此做,怕是不好吧,万一我们做了一半,陛下和朝庭却是突然叫停,我们是怎么办呀?” “你呀,多想了,这事你得反过来看,这燕京的一百零八座佛寺道观被人一夜之间恶意的焚毁,为什么?还不是佛道势力过大了,否则又怎么会有人刻意针对,既然如此,佛道二门的势力已然进入了燕京上层人物的眼里,打压佛道二门已成了必然的趋势。因为大乾,统治民众的是陛下,是朝庭,是官吏,是贵族,是世家,还论不断佛道对大乾指手画脚!”刘健是霸气的说道。 李耀祖听了,却是明白过来了,燕京的大火,虽然佛道二门损失惨重,但佛道二门势力增长过快的情况也必然展示在燕京上层建筑的眼里,这种情况是陛下和朝庭所不能忍受的,佛道二门在民间的影响力过大,这是挖大乾的统治基础,说不定会危及大乾统治,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是任何一个当权者所不能忍受的,所以打压就成了必然。 而这也是刘健听闻燕京的消息,毫不迟疑就决定动手的原因所在。 想明白了,李耀祖心中是狂喜,对着刘健行了一礼,并说道:“相爷放心,下官这就去布置。”就风风火火的告辞而去了。 这一天,李耀祖带着金陵的衙役,并从金陵大营借了三千士兵,开始了他风风火火的对金陵佛寺道观的拜访之旅。 单单为逃避惩处而出家的不法之徒、汪洋大盗,李耀祖就抓了一百多人,并借口金陵的那场兵变许多田契地契丢失焚毁、凡是金陵的土地都要重新补办,强行收缴了佛寺道观的田契地契,并告之重新丈量他们的目的。 一时间李耀祖是无限风光,但金陵的僧侣道士却是气得咬牙切齿,不断的在背后诅咒李耀祖,恨不得这个冒犯神灵的家火早早死去。 而此时,金陵已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金色的霞光披撒在金陵城上,泛出一股异样! 金陵最大的佛寺金光寺的主持玄苦大师与最大的道观青光观的观主微衍子却是破天荒的坐在了一起。 德高客栈,今天并未营业,是金光寺下的产业。 此时,玄苦与微衍子就那么静静的相对而座,一时间是相顾无言,今日他二人都是难兄难弟,心里各自苦心。 玄苦毕竟是主,就率先开口说道:“阿弥陀佛,微衍子真人,是别来无恙!” “玄苦大师,却是过奖了,今天本真人也是不好受呀,大师你说说,李耀祖那小官,是如此突兀的找我们麻烦,还得寸进尺,真是了不得,这是为什么呀?”道衍子听了,马上接着诉苦的说道。 “是啊,这李耀祖如此疯狂,其后必有倚仗,而且贫僧以为,这倚仗必定是刚到金陵的宰相刘健!”玄苦,就接口说道。 “只是,这刘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现在看一是要打压我们佛道吧,真是不可思议。还是这就是刘健的主意,李耀祖那家伙成了执行人,否则的话,借给李耀祖十个胆子,在金陵这片地,他也不敢!” 150.底下的暗流涌动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佛门在江南这片区域势力太大了,朝庭看不下去了,才派出刘相到江南专门打压你们佛门,我们道家也只是被牵连了而已。”道衍子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显然此时的道衍子心里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毕竟看到在金陵一直压着他的老对手吃憋,他心里还是有一股兴奋之情,要知道这些年在江南佛道两门一直在争夺民间的信仰,佛门一直是节节败退,即使今天李耀祖也对道门出手了,但毕竟损失不大。 他心里甚至生出要是朝庭灭佛就好了的想法。这就是人的劣根性,自己倒霉了,也希望自己的对手倒霉,甚至比自己更倒霉。 玄苦一听这话,就大体明白了道衍子心中的想法,却只是接着开口说道:“阿弥陀佛,真人如此幸灾乐祸,真的好吗?看今天金陵的事,显然是有预谋的,怕是会波及整个江南,贫僧好心邀真人来共商对策,可没想到真人心中是如此介蒂,佛道虽有所龌龊,但朝庭的大棒打下来,你我都不好受呀,你我此时当摒弃前嫌,共商对策,共渡难关才好。”玄苦是一脸平静的说道。 “玄苦大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些年在江南,佛门可是占了大头,我们道门被积压得只剩些汤汤水水,现在大师莫不是在梦里还没醒,至于什么合作,大师莫要再提,反正我道衍子是不会和你合作的,大师还是另请高明。”听了玄苦的话,道衍子是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其实他心里明白,今天金陵的事,肯定是朝庭见江南佛门势大、有意打击佛门的征兆,道门那只是顺带的,毕竟道门在江南那是日薄西山,再打击又能打击哪去啊,至于朝庭会不会扩展到大乾,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了,况且这些年道门一直在被佛门挤压,他心里着实了憋了口闷气。 而看玄苦这老秃驴的架式,嘴上说的是共渡难关,但那不过是托词,其实是想把道门拖下水,替他们分担压力而已,这老秃驴用心歹毒呀,毕竟江南佛门再树大根深,那也比不上朝庭呀,只要朝庭下定决心了,想揉相搓,还不是得生生受着。 玄苦见了道衍子这到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是一阵无奈的,他心里确实想把佛门拖下水,才会与他碰面磋商,但人家也不傻呀,很明显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直接了当的就拒绝了,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就又开口说道:“真人,话不能这么说,这其中的详情你知我知,都到了这时候,又何必再来这些口舍之争,求同存异方是正理。更何况今天金陵动作,你我两派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看这架势接下来还会有大动作,要是你我不能放下介蒂共同合作,你我两派在这金陵怕是悬!”玄苦是苦笑着说道。 但道衍子听了,心中却是嗤之以鼻,说的比唱的好听,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大势如此,再挣扎也是徒劳,但还是问道:“那玄苦师有何高见?老道是洗耳恭听。” 显然他并不认为玄苦能有什么高见,大势如此,这秃驴肚子里有再多的坏水那也是枉然。 玄苦听了这问话,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真人却是高估贫僧了,大势如此,做多错多,一切的挣扎只是徒错,至于什么打消刘相心中打压你我二门的想法,贫僧是不抱希望的,贫僧希望的是,你我二人共同使力,影响具体执行的官员,降低损失,如何?” 其实玄苦心中明白,朝庭在江南打压佛门之势已经昭然若揭,佛门是难于抵挡的,至于什么发动信徒冲击官衙、让朝庭放弃打压佛门的想法,他是敢都不敢想,即使这些年江南佛门势力蓬勃发展,大乾中枢对江南的控制是日益松懈,甚至稍稍资助一些有野心的人,江南就会烽烟四起,但对上立国三百年的大乾这个庞然大物,他不认为有丝毫成功的可能,只会招来大乾的残酷报复。 所以他才准备拉上道衍子,因为在江南的上层,还是有不少道家信徒的。虽然朝庭打压佛道已然是大势所趋,但具体执行的官员,还是能够影响的,这样一来,佛门的损失就能降到最小。 道衍子听了,稍稍一思考便明白了玄苦的心思,但心中却是有些嗤笑,这玄苦却是有些想当然了,这官员的尿性,他还不明白吗? 但对于玄苦的盘算,他却是不准备答应,因为这不符合道门的利益,也不符合道家的无为而治的思想。 于是,他望着玄苦,认真的开口说道:“玄苦大师就说这些吗?既然如此,也不必多费口舍了,老道告辞。”说完就起身离去了。 玄苦见了,却是呆了呆,果然还是不行呀! …… 而此时的金陵大营。 一身戎装的江南节度使林苍、节度副使李同,正迎着落日的余晖,望着刚刚入营的新兵,虽然这些新兵还不具备大乾士卒的素质,但林苍看了,心中还是很满意。 他望着这些刚刚放下锄头、一脸木讷朴实的新卒,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才开口问道:“李将军,新卒招得如何?” 李同听了,马上就开口说道:“林老将军,到今天为止,已然招了十万新兵,大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也有一些豪族世家的嫡系旁系子弟,但是超过三分之二的新卒却是连一柄刀都没有,而根据江南的情况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配齐的,而且十几万人的吃喝拉撒也是一个大难题,训练更是堪忧。” 林苍听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方才开口说道:“本将知道了,也只能先将就着了,你也知道朝庭的情况,而且看这情况,江南节度使部的兵备道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任呢?我们就各自多分担一些吧,至于配齐武器铠甲,起码要半年,但还好,我们江南节度使部绝对是最先列装的,既然训练有些影响,那我们就先进行队列及纪律训练,熬一熬,半年时间就过去了,至于招兵,你是万不可松懈呀,刘相回京之前,我们一定要招满足够的兵员。” “诺,末将明白,只是将军你觉得谁会出任兵备道使呢?”李同眼睛是直勾勾的望着林苍说道。 林苍抬头望了望夕阳最后的那一抹余晖,方才开口说道:“谁知道呢?但江南节度使部的兵备道使,朝堂上必然会经过一番激烈搏奕才能够出来,但本将估计,必然是北地的贵族世家出身。” 李同听了,心中一紧,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林苍却是又开口说道:“但也不必过于担心,即使与你我不是一条心,但也不会对你我进行阻挠的,来的兵备道使,那必然是个聪明人,否则那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必定是群起而攻之,毕竟大势如此,阻碍别人升官加爵,那是要死人的。”林苍是悠悠的说道。 “哦,对了,李耀祖那家伙,今天借了三千士兵,大摇大摆的威慑了金陵的佛道二门,如何了?”林苍足饶有兴趣的问道。 “还能如何?认栽呗,表明上风平浪静的,但底下必然是一番风波,看来,刘相大人是下定决心,拿江南的佛门开刀了,只是末将有些担心,如此大的动作,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南伐?”李同是有些担心的说道。 “本将看你是思虑过重了,既然刘相已经下定决心,就凭佛门哪些阿猫阿狗,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林苍是毫不在意的说道。 李同听了,却还是担心的说道:“将军,您在北方多年,怕是不知道江南的佛门势力有多大,近二十年来,寺庙是建了一座又一座,僧侣更是多达十几万人,按江南现在的形势,只要他们稍加鼓动,江南地区那是会烽烟四起,而江南节度使部的情况您也知道,短时间内那是无边镇压的。”越说他是越为忧心。 “哈哈哈哈……”听了李同的话,林苍是哈哈大笑。 又才接着说道:“你呀,是真多想了,就因为佛门势大,他们才不敢,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要是江南的佛门势力是光脚的,倒是有可能跟朝庭这个穿鞋的斗一斗,但恰恰相反,它也是穿鞋的,才不会如此不智,否则的话,北周的灭佛,怕是又会在大乾上演一次,毕竟信仰再高,那是也干不过刀剑的。”林苍是重重的说道。 “况且,江南的世家豪族也不会让他们如愿的!”林苍是若有所指的说道,此刻的他,仿佛看透世事的哲人。 李同听了这些,却是沉默了。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望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下,迎着黑夜,各自心思沉重的忙各自的事去了。 黑夜来临,不代表他们能休息了,他们各自身上的担子都不轻,但一切都值得的! 这只是大乾各自不同的两个军人而已。 151.重重打击 当江南暗流涌动的时候,燕京也颇为不平静。 次日,阳光明媚,郑文早早就起来了,用过膳,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近一个月,他批阅奏折的工作还是很繁重的,涉及六部军政各个方面,而且都是重要奏折,吏部的官场清查进度,户部的粮仓清查工作进度,兵部的秘密清查大乾各节度使部的准备计划,工部的改革计划进程及兵器铠甲打造进度,刑部的对收监官员的处置奏折及配合吏户两部工作的进度,礼部的明年大婚及恩科的具体计划,枢密院的关于江南节度使部的扩军进程,这些他虽然从锦衣卫收集的情报中知道了大体,心中也有数,但毕竟术业有专攻,锦衣卫总会存在偏差的,所以郑文还是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做到心中有底,才郑重的写下了自己的批语及回复。 有时候,他都感觉精力不够,偌大的帝国,方方面面他都要做到心中有数,民生、政治、经济等各个方面,他都要熟悉,每天大乾的政治中心燕京都要收到数千的奏折,中枢的,地方的,有的专门对皇帝陛下问好的,有的是地方祥瑞的,有的弹劾官员的,有受灾专门向中枢要钱的,有举荐官员的,有弹劾官员……总之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奏折都飞一般的飞到郑文的案桌前。 刚登上皇位的时候,两眼一抹黑,只要收到奏折,甭管是什么样的,还细细的看,甚至还会回复,收到什么地方受灾的奏折还细细的过问、指示相关官员,后来时间长了,渐渐明白,大多数这种奏折只是变相的向中枢要钱要补贴而已;什么祥瑞的奏折,更是变相的拍马屁,郑文还会奏折上严厉的斥责…… 但后来,郑文渐渐麻木了,有时候他觉得大乾的官员真是有些病态,就再也不回复了,甚至看都不看。 也幸好设置了内阁,大部分的无用奏折及小事都被筛选出去了,否则的话,郑文觉得他怕是会疯掉,但这些官场陋习,他却是深深的记在了心底,只要腾出时间,他会一一改变。 即使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哪怕有人会觉得他大题小做,哪怕有人不理解,他依旧会去做,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他依旧要证明,他依旧来过! 此时的郑文并不知道,他软禁唐王及唐王府的举动,暗地里已经是汹涌澎湃。 唐王党势力及太原王家已经联合起来,准备跟他发难! 此时的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却是满脸风霜的在御书房见到了郑文。 郑文坐在皇椅上,认真的批阅奏折,却是头也不抬的问道:“你们锦衣卫这些天不是事情很多嘛,怎么有空到朕这里来,说吧什么事?” 郑一听了,顿了一下,才平静的开口说道:“陛下,臣接到消息,陛下囚禁唐王,唐王党势力已然相互串联起来,准备迎救唐王爷。” “多大的事,意料之中,虽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但好歹烂船还有三根钉呢,眼看唐王党大厦将倾,唐王也是自身难保,但总会有人为救唐王而努力的,无关乎忠义,只为了自己。”郑文是头也不抬的说道。 显然这些他心里都有数,唐王党那是郑文心中对唐王郑郊及他笼络串联势力的一个统称,其实燕京中枢六部侍郎这个级别的官员以下的官吏,有超过三分之一或多或少都与燕王郑庄、周王郑桐、唐王郑郊有些关系,但郑文也不能严格的把他们定义为哪个势力所属,因为在他登基之前,朝中除了那些大佬及所庇护的官员不用站队之外,其他没背景的低级官员要想升迁,要想在官场上有所成就,你得会站队,特别是三人各自拉起一票人在朝中为储君之位干起来的时候更是如此,有眼色的官员或主动或被被动的加入了三人中的一方势力。 起初,郑文了解到这些情况还是吓了一跳,但渐渐的他就明白,那不过是特殊时期的特珠产物而已。 郑一听了,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陛下,臣得到消息,这次太原王家也插手了!” “你说什么?太原王家?”郑一话音刚落,郑文是不敢相信的问道。 于是他是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死死的盯着郑一的脸,又才开口问道:“郑一,你说太原王家?”语气却是平静了下来,但还是有些不相信,又着重的问道。 “是的,陛下,臣接到消息,京中王家的势力已经动起来了,而且中长乐宫中那位亲自传出的命令,让王家全力营救唐王郑郊,而且京中不少老派贵族势力、新兴贵族势力及文官势力都答应出手了。”郑一是一字一顿的说道。 郑文听了,却是笑了笑,才开口说道:“哦,有哪些势力啊?” 郑一见了,才严肃的开口说道:“臣已得到确切消息,除了太原王氏,曲阜孔氏,洛阳陈氏,邯郸赵氏,长安杨氏,燕京郑氏,都打算出手,准备发动所属势力向陛下上书。” “至于军功贵族,老派贵族开封侯吴家、大同侯于家,新兴贵族泉州侯孙家,这些都打算出手,至于其他的,臣还没有具体查清楚,还望陛下见谅。” “不得了啊,朕倒没想到,这太原王家竟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一出手,北地五大世家、三大军功贵族竟都放下介蒂齐齐出手了,了不得啊!”郑文是啧啧出奇的说道。 郑文心中确实是被震惊了,也对世家又有了新的认识,他以前是小看了世家。 以前他觉得世家虽然很是了不起,诗书传家,在朝中有些影响力,但也就那样,毕竟朝堂上几个大佬就没有明显的世家派系,金陵谢家还不是差点被灭了,这给了他深深的错觉,也一直觉得,世家也就那样,没多大了不起! 这次一动手是让他大吃了一惊,看来自己那便宜父皇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心中却是颇有沟壑啊,这些朝堂的大佬,就很少有世家派系的,看来还是好好查一查,也长长见识,自己的那位便宜父皇是如何做到的。 想了想,郑文盯着郑一的眼睛,又开口问道:“郑一,你是说燕京的郑家也参与了?” “是的,陛下!”迎着郑文的目光,郑一是毫不迟疑的答道。 “这郑家是吃错药了吗?是忘记本分了吗?这种事,他们都敢参与,难道大乾的剑不利乎?”郑文的话语虽平静,但心中却颇为恼怒。 燕京郑家,北地六大世家之一,虽然算得上皇族,但那只不过是名义上而已。大乾开国之初,太祖皇帝有感于家族势力单薄,才接纳主动投献的燕京小世家郑家为皇族,当然太祖皇帝郑武其实也勉强能够跟这个小世族能够扯上一点关系,这才有了现在的北地六大世家。 也因此,燕京的郑家也一直很低调,而真正的皇家对其也很戒备。 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掺和进去了,难道是耐不住寂寞了,想要发声了?还是多年的积累,自认为能够皇族扳扳手腕了?还是想混水摸鱼? 这由不得郑文不多想了,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安分的家族。在太祖皇帝刚刚逝世太宗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这个家族就曾跳出来要权要爵的,只是后来被打了回去而已;在郑文的爷爷的世宗皇帝在位时,就因为这个家族谋取私利胡乱插手官场而被狠狠的敲打过;甚至郑文还知道,他的便宜父皇刚刚崩殂的那天晚上,这个家族就暗暗活动过,只是后来偃旗息鼓了而已。 所以听了郑一的话,郑文才会如此生气,这背后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幺蛾子? 郑文站起身,在御书房中踱了踱步子,想了想,走到郑一面前,方才开口对他说道:“郑一,你拿着朕的圣旨去郑家,免去郑重南军主将一职,在对郑家家主说,安份些,只有本本分分才能活得长,跳梁小丑,不足为道,朕都看着呢!” “诺!”听了郑文的话,郑一是爽快的答道,脸上露出了几许笑容。 …… 半个时辰后,燕京郑府主大厅,跪满了齐齐一地的人,郑家家主郑和,他的大儿子南京主将郑重跪在最前面,其他人依次跪在地上。 郑一一身飞鱼服,望着跪在地上的人,才神气的大开圣旨大声念道:“皇帝诏曰:南军主将郑重,任职南军主将多年,不思进取,滥用职权……朕甚是失望,免取郑重南军主将一职,饮此!郑将军,接旨吧!” “臣接旨。”郑重是跪在地上,脸色铁青的接过圣旨。 郑一见了,心中是暗爽,又才开口说道:“陛下口谕:安份些,只有本本分分才能活得长,跳梁小丑,不足为道,朕都看着呢!” 说完,就扬长而起,其他的锦衣卫也马上跟上。 而郑家家主郑和听了,却是脸色巨变,脑中一片空白,一下子就昏倒在地。 顿时,郑家是一片鸡飞狗跳。 152.胸有沟壑,心藏猛虎 郑府,郑和的卧室里,他的儿子女儿夫人小妾却是眼巴巴的望着,正在接受大夫医治的郑和。 躺在床上的郑和,脸色苍白如纸,郑府的府医郑大夫仔细把过脉,才起身对郑重说道:“大少爷,家主无碍,只是气急攻心而已,休养几天就好了。” 郑重听了刚想说些什么,躺在床上的郑和却是突然睁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本老爷无事,重儿留下,你们都退下。” 待众人退下,躺在床上的郑和望着自己这个身材高大修长、面容英俊的儿子,方才开口说道:“重儿,这次为了还王家的人情,真是得不偿失,没想到当今陛下出手之快,一下子就免去了你南军主将一职,这是敲山震虎啊!” 郑重听了,却是望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才面色平静的开口说道:“爹,这真的是您的想法吗?您不会是打着混水主意吧?” 其实郑重虽面色平静,其实心中还是颇为恼怒的,这次他完全是受了无枉之灾,他三十六岁做到南军主将,掌控燕京十五万精兵,虽有家中的关系,但也是真材实料。 他十八岁加入大乾军队,从低级军官做起,参加过与蒙古人的战争,杀过人,流过血,负过伤,任职过边军,做过雁门关的主将,一步一个脚印,三年前累功做到了南军主将,成为燕京主要卫戍将领,那年他才三十三岁,他可是郑文便宜父皇郑炎的绝对亲信。 这次被郑文一撸到底,成为白身,他心中不生气才怪,而且那些明面上的借口他是一个也没有,他本身是一个对自己要求极严的铁血将军,否则他又如何统率南军,成为大乾军方的重要军头。 所以听了他爹的话,他才如此质问道,要知道如今的大乾,沉睡的力量正在逐渐苏醒,当今陛下更是对军方高度重视,整顿改革工部,重新打造军备对整个大乾军队换装,重新整顿大乾军队,一看就是为战争而且是大战做准备。 做为一个将自己一生耗在军队上、随身渴望战争的大乾鹰派将军,此刻的他是怒火中烧,只是望了望自己躺在床上的父亲,血浓于水,他是刻意压下了自己的满腔怒火。 躺在床上的郑和听了,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潮红,显然郑重的话一针见血的戳中了他心中的小九九。 但他却是并不生气,只是接着开口说道:“重儿,你说的不错,但这次却是长乐宫中的那位开口,我作为郑家的家主不得不还曾经的人情,你也知道,这些年郑家经过世宗皇帝的那次打击之后,能在近二十年发展得如此之快,太原王家可是在先帝面前使了大力的,既然王家开了口,我不可能不答应,只是连累了重儿你!” 郑重听了,却是怔怔的望了郑和一眼,方才开口说道:“爹,不是我说您,这又何必呢?什么北地六大世家?难道您心中就没点数嘛,我们郑家自有郑家的生存方式,又何必掺和进其他世家的事中呢?” “爹,你们还是不死心,又何必去肖想那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心思,陛下登基前夕,我们郑家暗地里的小动作,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吗?你们只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陛下只是隐而不发而已,爹您您看这次,陛下抓住了一丝苗头,就对我们郑家狠狠一击,免去了我南军主将一职,这确实是杀鸡儆猴,杀我们郑家这只鸡,给别的世家看,但又何尝不是在对我们郑家的警告,警告我们安份些,否则下次来的就不是锦衣卫指挥使郑一了,而是羽林军的大军,收手吧,安份些,才是长久之道。”郑重是极其认真的劝说道。 郑和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重儿,我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啊,凭什么?他们家就永远那样高高在上?凭什么对我们呼来喝去?再说当初我们家也是出了大力的,而他们家却那么寒酸,我只是遵从各代先祖的遗愿,拿回我们家的地位而已,为什么?” 越说郑和脸上的疯狂之色越重。 郑重见了,只是冷冷的说:“当初的事,谁是谁非谁又说得清楚?这些我不想跟您再争辩,但这次您看着吧,要是王家还不知进退,这次一定会吃大亏,即使长乐宫中的那位依旧高高在上,你们是斗不过陛下的。” “还有,你们暗中联络燕周唐王位王爷,给他们支持,其中的首尾您还是尽快处理掉吧。而且什么不良人的这种组织,你们尽快断绝联系吧,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们都敢做了,真是无法无天了,否则的话,为了燕京郑家的存续,爹您也不要怪我不孝!” 说完,不待郑和的反应,郑重就大踏步扬长而去,留给了他一个沉重的背影。 郑和望着这个背影,心中却是在问自己,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 而郑重被免去了南军主将一职,在燕京的贵族世家圈子里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世家之人大多一脸惋惜,军功贵族有的叹息有的幸灾乐祸…… 而此时的郑重却是卸下了自己的军职,一身麻衣,在自己小院里,拿着自己多年的随身佩剑,迎着冬季的风,练起了军中武技,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足为道。 …… 而此时的燕王府,空旷的荷塘边。 一身黑绸的郑庄却拿着一根钓杆正在专心致志的钓鱼,而坐在他不远处的首席谋士孙晓亦然。 阳光照耀下,光有池水的荷塘却是泛出阵阵波光,有些刺眼。 但燕王郑庄却是兴致不减,稳稳捏住钓杆,方才哈哈大笑的说道:“先生,孤的好九弟当今陛下干得不赖,就郑家这种跳梁小丑,就该狠狠的敲打,这些年他们是上窜下跳,忘乎所以,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哈哈哈哈……” 郑庄是喜悦溢于言表,对于燕京郑家的遭遇,他是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幸灾乐祸! 一旁的孙晓见了自家王爷如此兴奋,也笑着开口说道:“王爷所言甚是,这些年郑家确实不像话了,只是没想到,这次王家居然为了救唐王爷使出如此大的力,北地六大世家,两个老牌世袭贵族世家,一个新兴贵族世家,还有其他的官员,这影响力可真大呀,王爷觉得,陛下会退让吗?” 郑庄听了,却是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钓杆,才笑呵呵的说道:“先生这是在考本王呀,看今天陛下的出手,如此敲打郑家,本王觉得,陛下不可能退让,这次退让了,陛下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知道会遇到多大的阻力呢,先生觉得呢?”他也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孙晓听了,也放下手中的钓杆,才满脸笑意的说道:“至于退不退让另说,但我觉得,王家这次的出手是莫名其妙,好像是有意舍去户部左侍郎王成。”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 “哦,先生,这何从说起?”听了孙晓的话,郑庄是沉默了一下,就开口问道。 孙晓听了,却是又拿起了钓杆,望了望荷塘,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难道王爷看不出?王家这次出手虽看似隐蔽,实则大张旗鼓,救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王成这个一屁股屎的户部左侍郎凸显在陛下面前,王成是个什么样的人王爷又不是不知道,一个空有大志,有些小聪明,又倚着王家先后与王爷周王爷唐王爷交好,又与死去的宋王爷交好,坐在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上,不知收了多少好处,笼络了不少自以为是的亲信,这样一个人,稍稍一查就死得不能再死,而王家这次出手,却是刻意的把王成忽略了。” 郑庄听了,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先生说的,本王想了想,确实如此,这王家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呀,搞不懂,搞不懂呀!” 他是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又方才接着开口说道:“会不会是王家的家族内部争斗,王家家主想借外力除掉王成,毕竟在这种大世家这种事情可不少!” “不可能,”听了郑压的话,孙晓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犯不着,王家家主这些年执掌王家,王家可是蒸蒸日上,内部稳定,外有长乐宫中那位支持,对于王成又何足道哉!”他是接着说道。 “况且这次可是长乐宫中那位亲自传出的命令,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王成的存在会影响或削弱太原王家,只有这种可能王家才会放弃王成,把王成作为弃子,让当今陛下作为怒火的发泄口,毕竟王家这次这么做,又何尝不是在背叛陛下呢?” 越说,孙晓是想得越多,那么王家又凭什么认为王成会影响或削弱王家,王家的这种不安不可能来自当今陛下,那么只可能是先帝! 那个满脸温和、不喜朝政、喜好奢华的先帝! 但皇帝就是皇帝,一个只手掌控大乾王朝的男人,即使表面再怎么温和,心中也必定有胸有沟壑,心藏猛虎! 153.一个大局下人心的变化 显然,逝去的先帝,在布一个大局,这个局把太原王家裹进去了,而此时的太原王家或是太后王氏因为某些原因而发现了这个局,才顾不得得罪当今陛下,也要把有可能影响王家或削弱王家的户部左侍郎王成斩掉,彻底让王家脱离这个局。 当然这些只是孙晓自己心里的猜测,他却是不会开口对燕王郑庄说。 因为孙晓能想到的,郑庄也能想到,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各自了然,心照不宣,彼此笑了笑,却是揭过了这个话题。 只是他们终究低估了,低估了三个月前的那位坐在皇椅上、淡定俯视天下的皇帝! 郑庄又是把地上的钓杆拿起来,稳稳捏在手里,望着空旷的荷塘,方才又开口说道:“这次本王的七弟的被圈禁,这么多人出手,想必本王的七弟也会出手相助,你觉得,孤该怎么办?” 孙晓听了,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才平静的开口说道:“王爷,您身为先帝的长子,陛下的长兄,又被封为燕王,朝庭内外,王爷可是最为贵重的,眼看陛下与太原王家为首的北地六大世家要来一场搏奕,王爷又何必掺和进去?况且王爷掺和进去了,陛下也不见得领情。” “这明面上是因为唐王爷郑郊的事,才引发了这场搏奕,但又何尝不是皇权与世家之间的争斗?” “五十年前,您的爷爷世宗皇帝,用铁血与军队震慑世家,再用手段分化瓦解世家的力量,世家的力量也因此受到了一次重创,终隆成一朝,天下世家尽皆匍匐于世宗皇帝的脚下,不敢有丝毫推诿,这是何等的赫赫威武!但近些年,世家渐渐恢复了,他们也不甘心了,也希望获得更大的权力,在朝堂中有更大的话语权。否则的话,就一个区区唐王,又何必北地六大的世家齐齐开口说话?” “他们怕了,他们从当今陛下身上看到了世宗皇帝的影子,他们再也不想回到以前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这次北地六大世家的行动,既是对陛下的试探,试探一下陛下对世家的态度,因为一个唐王,这些世家还是可以退让的,又是想让当今陛下看看世家的力量,因为值此大变革的时代,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立场参与,世家也不例外,他们也需要找到自己的准确定位。” “所以,在这场搏奕中,王爷还是不参与的好,王爷终究是臣子,代表不了皇权,参与了,王爷只会受到北地世家的抵制,参与了,陛下也觉得理所当然,但陛下却不会信任您。” 孙晓一口气说完,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郑庄听了,却是沉默了,他心里明白,作为曾经皇储候选人之下,在当今陛下郑文心中始终存在疙瘩,始终存在不信任,在这种时刻,自己无论做什么,在当今陛下的心中,始终会被放大,会被怀疑,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对于已然放弃皇位争夺的自己,是存在不利之处的。 自己计划的今后步入朝堂、建立一番功业的计划,怕是会有重重阻挠,只是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放过了发声露脸的机会,自己还是不甘心啊! 此时郑庄的脸上是阴晴不定,良久,方才开口说道:“先生,本王还是不甘心啊,要错过了这次机会,冷眼旁观,沉寂下来,再不发声,孤的那些党羽怕是把孤都忘了吧,这对本王是大大不利。” 孙晓听了,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王爷所说的倒也不错,王爷在朝堂上的势力还是不小的,所谓人走茶凉,王爷不发声,时间长了,他们怕是会各有心思,只是王爷考虑清楚了吗?此次王爷出手,显然是弊大于利呀,王爷今后怕是会有不少对手,毕竟世家可不是省油的灯。” “哪有如何?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得罪了又如何?大乾只能是郑家的大乾,跳梁小丑,但足道哉!”听了孙晓的话,郑庄是霸气的说道。 望着满荷塘的池水,他是又才开口说道:“本王身为太祖的子孙,血液里流淌着郑氏的血脉,这大乾的万里江山,是皇郑历代先祖抛头颅洒热血而建成的,本王有责任有义务守护着这大乾的万里江山,又岂容北地世家这些小丑践踏皇权!” 此时的郑庄,平静的脸上,那是豪情万丈,放下了所有野心,他也是一个热血豪杰! 突然,漂浮在池水上的白色羽毛猛的向下沉去,郑庄见了,捏着钓杆,就向上一提,一条大鱼咬着鱼钩被跃出了水面。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金色的霞光为古老的燕京城披上了一层霞衣,让这座巨城更加高大威严,宛如一个身处高位的大汉,在海滨脚畔眺望着大海,思索着大海,也探索着大海,也期待着大海。 当郑文抬起头的时候,大明宫已亮起了万丈宫灯。 此时的郑文,在就着燕京府尹贾亮的《开海运折》,独自一个人在看着挂在御书房上的一幅巨大的地图。 这幅地图就是大乾疆域图,还是非常精良的,沿着海岸线标志着东海西海南海北海,在海域除了标著着倭国、琉求等海岛之外,全是灰茫茫的,这是大海的标志,显然此时的汉民族,虽然已经开始逐渐认识到大海,但对海洋依旧陌生。 转到陆地部分,有大河大江珠江三大水系,沿着大河大江标志着许多城市,密密麻麻的划着虚线,这是大乾的郡县区划。 在大乾疆域图的南方边角,标志着安南大理的区域,安南是一个地理名词,大理则是一个国家名词。在西北方向,有一个小区域,标志着“夏”,被蒙古与大乾包围着,这是李元昊建立的西夏。 其他区域则是标志“蒙古”的字样,这是属于蒙古的区域,但显然这个区域灰茫茫的一大片,差不多大乾区域的一倍半大,这是蒙古统治的疆域,除了零零星星的几个标志城市字样之外,再无其他,不是不想标著详细,实则蒙古统治区地广人稀,大乾也搞不懂蒙古究竟有多大,实则此时的蒙古人也搞不清他们自己的疆域有多大,而此时蒙古人手中的地图也大部分是大乾得到的。 郑文就着灯火望着巨大的蒙古区域,心中还是很佩服那个建立蒙古、东征西战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铁木真,这是一个政治军事上的天才,是自己爷爷世宗皇帝同时代的伟大对手! 但佩服归佩服,只要有机会,郑文会毫不犹豫的攻打蒙古,这无关乎情怀只关乎政治,作为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皇帝,目光所及,不希望存在一个能和自己较量的对手,只有死掉的对手,在郑文心中才是好对手。 郑文是如是的想着,就如忽必烈心中,只要有机会能灭掉大乾,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郑文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两个同时代的对手,一个掌控着蒙古,一个控制着大乾,就如三十年前的两位最高统治者各自的爷爷那样,随身准备着扑灭对方,只是三十年前,两人的爷爷打了一个平手,而三十年后,结局又将如何呢? 突然,黄安从外面走进来,对着郑文背影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说道:“皇爷!” 郑文是头也不回的说道:“说吧,什么事?朕听着呢。” 黄安听了,才又接口说道:“皇爷,老奴大体查清楚了,对于唐王爷这件事上,王家之所以出手,是因为王家看到了危险,想要及时止损,原来先帝爷……” 郑文听了前因后果,原来这是谢贵太妃与太后王氏的一千交易而已,他是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王家还算识相,只是以为把故意这个透露出来,释放给朕善意,在借朕的手除去王成那个死鱼,朕就不追究了吗?还要给他们面子,朕可是没那么大度。”他是冷冷的说道。 黄安听了,却是一脸迷糊的问道:“皇爷,这可是老奴的东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来的,怎么……” “怎么不可能?”黄安还没说完,他就打断的说道:“朕的母后能无子在这皇宫中屹立十几年不倒,又岂是个简单的人物,不是她故意透露的,你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查到?” 郑文是顿了一下,才又说道:“罢了,朕之所以能登上皇位,她毕竟是出了力的,朕也不能忘恩负义,毕竟朝臣们都看着呢,罢了罢了,就这样吧!”他是似是而非的说道。 一旁的黄安听了,却是更迷糊了,但他却是不敢再开口相问,只是心里觉得王家这次怕是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郑文身为一个皇帝,坐在皇椅上俯视天下,接受天下人的朝拜,掌握着万千人的生死,其心思那是诡异莫测,这岂是他一个太监能够看懂的? 郑文是顿了一下,又才开口说道:“大伴,这不良人如何了?” 154.人心呢,利益呀 郑文是突然的问道,对于不良人这个叛逆组织,他心中是越来越不能忍受,从他登基至今,就一直搅风搅雨的,既然决定暂时对王家“让步”,那就让这个跳梁小丑承受自己的怒火吧! 黄安听了,马上就回过神,就接口说道:“陛下,根据锦衣卫传来的消息,不良人在燕京的总部已然确定,而这次不良人的首领真实姓名李国,化名唐安,已然被困在燕京城中,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已然率着人在今夜展开围剿了,想来此时已然行动了。”他是如实的说道。 “哦,倒也不错,那朕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郑文听了,是笑着说道。 …… 燕京北城区,一轮明月高悬天边,清冷寂静,一个经过简单修复的道观燕京财神庙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燕京财神庙,是一座道家道观,供奉的就是财神赵公明,建立了上百年了,平时香火鼎盛,只是受几天前燕京那城大火的波及,此时看上去有些残破。 郑一带着数千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已经静静的把这座道观团团围住了。 迎着月色,郑一是大声开口命令道:“来人,撞门,冲进去,不必顾虑,庙中人尽皆反贼,遇到凡抵抗者,杀无赦!”他是冷酷的说道。 “诺,诺,诺……” 一片应诺之声中,道观大门被飞速的撞开,全身重甲的步兵率先而入,紧接着弓弩手,再是刀盾手。 顿时,庙中就传来了一阵杀戮之声,惨叫之声,刀戈相交之声,弩箭发射之声……各自声音相互交错,演绎了一场不一样的奏乐。 郑一一身戎装,在众甲士的簇拥之下,走入庙中,在火把与月光的照耀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尚有余温。 锦衣卫一路攻进来,一路杀戮,一路尸体,一路鲜血。 一大半的庙宇已然被锦衣卫占据,庙中穿道袍的一方人,已然被锦衣卫有意的赶往正堂中。 良久,庙中的杀伐声停止了,一百多穿着道袍的人被围在正堂巨大赵公明神像下,双方各自拿着武器,相互戒备着,只是道袍人一脸的焦急还夹杂着丧气,锦衣卫一方却是沉着严肃。 郑一步入正堂,就看到一个被道袍人围在正中间的中年道士,大约四五十岁,身材高大瘦长,一张长脸,脸上有些发黄,但却是很平静,丝毫不见任何慌乱。 郑一一看,马上就认出这是此行的目标,不良人的现任首领李国,就笑着开口说道:“哦,本将是该叫你不良人首领李国?还是叫你唐安呢?”他是戏谑的说道。 李国见了,却是沉着的说道:“锦衣卫指挥使郑一,当今天子的鹰犬,大乾的走狗,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国是也,别来无恙乎?” “却是没想到,这次到燕京,本想着能混水摸鱼一番呢,却是损兵折将,真是愧对大唐历代先祖啊,只是郑一你也不要如此狂妄,不良人终究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到时大乾风烟四起,唐旗招展,定会光复大唐河山,重造盛世大唐!”李国是疯狂的说道,满脸通红,尽是疯狂。 “哈哈哈哈……”郑一听了,是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方才开口说道:“这是本将这辈子听过最大的笑话,就凭你们不良人小猫两三只,连我们锦衣卫一只脚都捍不动,还会有如此妄想,本将是该说你们无知,还是说你们狂妄自大呢,哈哈哈哈……” 李国听了,是指着郑一大声说道:“你……你,郑一你这个杂碎,你这个酷吏……” “不必说这些骂人的话,”他还没说完,郑一就打断的说道:“本将听得都腻了,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想本将死,但那又如何,本将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他是冷冷的说道。 “李国,本将给你两个选择,生或者死,生就放下武器投降本将,本将饶你一条狗命,死就万箭穿心,也让你的属下跟着你一起下地域吧!”郑一是冷酷无情的说道。 李国听了,望着一脸冷酷的郑一却是沉默了,郑一见了,也不出声催促,只静静的等着,等着他最后的决定。 良久,李国才开口说道:“那好,本座就投降于你,兄弟们,放下武器。” 郑一见了,顿时是呆了,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身为不良人首领的李国,却是如此干脆利落的投下了,刚到嘴边的“放箭”两个字被他生生吞下去了,脸色顿时有些涨红。 但他心中却是异常欣喜,活抓到这个大鱼,他就能从李国的口中撬出不良人的相关情况,将残余不良人一网打尽,也可从李国口中知道不良人背后的金主,也方便陛下行事,他又如何不欣喜呢? 而这时,突然的,李国背后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却是突然的抽出匕首往李国的心窝狠狠的捅了几下,才抱住李国的身体,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李国,不要想着打你的如意算盘,想把我们家拖下水,怎么可能?家主让我送你上路,一路走好!”那人是冷冷的说道。 还未死去的李国听了,却是瞳孔放大,双眼死死的盯着他,口中冒血,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你好毒……” 脸上却是露出诡异的笑容,头一歪,就卒了。 这瞬间发生得如此之快,郑一看得是目瞪口呆,心中却是异常的恼火,就差一点,功亏一篑,这不知名的小子,是坏了他多大的事? 他刚想下令把那小子干掉,那小子却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我们生是大唐皇家的人,死是大乾皇家的鬼,首领既然如此不堪,还想投降,真是丢进了大唐皇族的脸,不配再领导我们,我把他杀了……” 他是还没说完,冷静下来的郑一却是冷冷的命令道:“放箭!” “嗖嗖嗖嗖……”弩箭像长了眼晴飞向了道袍人,道袍人顿时发出一阵惨叫,纷纷倒地,而叫嚣着的那人却是被弩箭重点照顾,全身上下插满了上百支弩箭,只有他脸上的疯狂之色依旧清晰可见。 郑一冷酷的望着这一幕,才又冷冷的吩咐道:“补刀,一个不留!” 众全副武装的锦衣卫纷纷上前,不管是死是活都统统补了一刀,许多漏网之鱼纷纷杀死。 郑一望着这一切,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大声开口吩咐道:“给本指挥使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搜起一些有用的东西。”想起李国死前的诡异笑容,郑一是命令道。 “诺,诺,诺……” 在一片应诺声中,众锦衣卫是纷纷开始行动。 好大一会儿后,锦衣卫千户陆毅就拿着一个小盒子走到郑一面前,开口说道:“指挥使大人,我们找到了这个,想必是大人需要的。” 郑一接过盒子,打开,发现盒子里却是有几张写满字的纸张,拿出来粗略一看,越看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浓。 方才笑着说道:“陆毅,你小子干得不错,这确实是本将需要的,好了,你就带人再搜搜,本将就先撒了,其他善后的事就交给你了。”郑一是笑着拍了拍陆毅的肩膀,对着他吩咐道。 “诺!” …… 当郑一迎着月色步入大明宫的时候,已然是深夜的时分,郑文却是早早歇息了,却是遇到了还未休息的黄安。 在黄安的屋中,烧着炭火,温着小酒,黄安与郑一围坐在一桌上,品着酒,好不惬意。 黄安小口喝了一口黄酒,方才开口说道:“不良人如何了?” “都死了,李国也死了,但李国却不是本将杀死的,是被他的主子杀死的,当然只是猜测。”听了黄安的话,郑一是如实的说道。 “本将把他们包围了,李国刚要投降了,却是被他身后的人袭杀而死了,但本将还是搜到了不少有用的资料,几张信纸,上面写着资助不良人的资料,一个是燕京郑家,一个一曲阜孔家……当然了,本将怀疑是李国故意留下的,虽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参考一下还是可以的,就等呈给陛下了。”郑一是一脸平静的说道。 黄安听了,却并不觉得奇怪,叹了口气才说道:“多事之秋啊,看来你们锦衣卫今后要多多注意郑孔两家了,这些跳梁小丑总是不甘心呀!” 郑一听了,却是怔怔的望了黄安一眼,拿起桌上的热酒喝了一口,才开口说道:“总管大人,这郑家资助利用不良人,我心中倒是能够想通,但这孔家,那可是清贵之家,孔圣人的子孙,名满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孔圣后裔,不缺吃穿不缺富贵的,这是何必呢?” 显然此时郑一的心中,已然认定孔家就是不良人的君主之一。 “清贵?”听了郑一的话,黄安是嗤笑了一声,又方才开口说道:“孔家清贵吗?那不过是自我标榜罢了,要真的清贵,孔家半个曲阜的土地,难道都是勤俭节约而来的吗?这种大世家,其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龌龊呢?老夫活了这么久了,不知见过多少人心险恶,多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人心呢,负杂多变,利益呀,让人癫狂!” “至于孔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m. 155.总有一些人,只为曾经的承诺 “孔家虽然被称为北地六大世家之一,其实只是徒有其表而已,靠着祖宗留下的虚名而有偌大的名声,其手里的实力其实并不强。当然不强不代表没有威慑力,天下读书人心中都以孔圣人为师为表,孔家在士林间风评还是很盛。” 顿了一下,黄安又才接着说道:“只是我大乾建国三百年,一直是以武立国,政治上推崇的是前汉,以霸王道杂治之,用儒家却又不全用,儒家的地位也就没有后汉晋隋唐时的地位那么高了,加之大乾的历代先皇对儒家那是又防又用,也因此儒家的代表孔氏家族在大乾政治上是尴尬的!” “所以曲阜的孔氏家族正在热切的期盼大乾能够恢复儒家的正统地位。至于他们会支持不良人这种叛逆组织,我却是有些搞不懂,大概就是希望不良人能够成事吧,呵呵!”黄安是冷冷的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郑一听了,却是猛地打了个冷颤,显然他感受到了黄安话语里暗藏的无情冷意与冰冷杀机。 “那总管大人觉得,这孔家不可能是不良人背后的金主了?”郑一是又问道,脸上面无表情。 黄安听了,拿起桌上温好的黄酒喝了一口,方才笑着说道:“郑一,你还别说,即使在这屋里烤着炭火,喝着黄酒,这天气还真冷啊,燕京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呀,往年这时候可是下雪了啊!” 他是有些追忆的说道,长舒了口气,收起脸上的笑容,才冷冷的接着说道:“恰恰相反,即使天下人都不会认为,孔家会与不良人搅合在一起,但我认为,孔家绝对是资助不良人的金主,因为他们有挥霍的本钱,因为他们笃定,即使朝庭查出了他们的龌龊,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郑一听了,顿时就明白过来,大乾依然是一个儒家的国度,孔家依旧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师家族,在朝野民间依旧拥有莫大的声望,有时候声望就是个屁,但有时候声望就是绝对的护身符,若是朝庭敢对孔家出手,倚靠着莫大的声望就能化危险以无形。 郑一听了这些话刚想说些什么,却是听到黄安冷冷的说道:“但那又如何?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什么儒门,什么孔家,都没有陛下的想法重要,陛下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志,只要陛下下定决心,一个小小的孔家,又如何比得上陛下的刀兵,所以你的那些所谓证据并不重要,你做到心中有数就行了。” “好了,我们就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顿了一下,黄安又说道,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 又才压低声音的开口说道:“对了,你们锦衣卫对于陛下的生母李妃查得如何?” 郑一听了,是摇了摇头,方才开口说道:“进展很慢,一点线索都没有,或许是时间太长了,但我终感觉,陛下的生母存在的痕迹好像被人刻意的抹去了。” 他的话说得不确定,但黄安却信以为真,他们这种在暗地里打滚的人,对自己的直觉还是很信任的,黄安是八卦的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长乐宫那位做的?想当初,她可是想抱养陛下的。” “不太可能,”郑一是摇了摇头,又接口说道:“我感觉,可能是刘相做的。” 黄安听了,却是沉默了,良久,又才说道:“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郑一听了,马上就会意过来,怔怔的望着黄安,才小声的说道:“总管不是把信物交给陛下了,这是陛下与刘相的事,况且这种事,我们也只是胡乱的听了一耳朵,还是不知道的好!” 黄安听了,却是沉默了。 …… 夜深了,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跑得无影无踪了,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到来了。 金陵,天气格外晴朗,阳光照在威望的金陵郡衙上,泛射出不一样的光芒。 刘健一大早就起来了,而这些天,他大体摸透了江南地区官场情况。 江南地区,在大乾泛指大江以南,分为四十七个郡,四百二十三个县,有五个重要大郡:金陵郡,政治地位较高,六朝古都;杭州郡,苏州郡,掌控两郡,就掌控了江南的经济命脉;泉州郡,掌江南海防,是大乾水师驻地之一;成都郡,位于大江的上游,控大乾产粮地之一成都平原,又俯视江南的核心地区,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也因此,只要掌控了五郡,就差不多撑握了江南。 而这五郡的郡守,那绝对称得上江南地区为数不多的封疆大吏。 而到江南多日的刘健,也第一次发号施令,既不是清理江南官场,也不是清查江南各地的粮仓,而是在金陵召集江南五大郡守,信使已然快船而去,但还需要数天,这些人才能赶到金陵。 金陵原郡守徐谦,只不过是以前金陵谢家扶上去的傀儡,本身就以谢家的意志为主,不过也是一个倒霉蛋,被林苍的几句气话,就自杀而死了,到现在,朝庭也没个说法。 而此时的杭州郡郡守李由,是杭州李家家主李良的弟弟,江南节度副使李同的二叔,今年四十六岁,隆成三十年进士,在江南本身代表的就是杭州李家的利益,他从三十六岁出任杭州郡守已然十年,当然这只是特殊时期的历史产物。 苏州郡郡守王平,太原王家出身,太后王氏的亲弟弟,在官场上代表的是王家的利益,现年四十岁,建启元年进士,建启八年出任苏州郡守,已然五年,为官清廉,颇有才干,已然到了调离的时候,这些年,苏州败坏的风气渐渐良好,也是朝庭的交税大郡。 泉州郡守陈瑞,太原侯陈拓的亲弟弟,由武官转职文官,现年四十一岁,在官场上代表的太原候世家的利益,建启十年出任泉州郡守,以耿直霸道闻名官场,建启十年,以霸道压服泉州全郡,狠狠的打击了泉州各地的豪族世家,主张对外征战,是官场上绝对的鹰派。 成都郡郡守肖扬,今年五十八岁,是郑文爷爷的侍卫出身,参加过与蒙古人的战争,由武官直接出任成都郡守,已然二十年了,还掌控成都郡的兵权,率一郡之力压服整个大理,绝对是文武全才,而他的为官史在大乾也是传奇了,历经三帝而不挪窝,一直出任成都郡守,在大乾,论对大理之了解,绝对是首位,而且他兼任着镇南将军一职,而他也是江南地区乱不起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此时的肖扬,正一身戎装的在巡视成都郡的卫戎大营,大营驻扎着三万精兵,这是大乾威慑大理国的利器。 头发胡子都有些花白的肖扬,却是不显老,反而是精神奕奕的,看上去威武高大,是成都郡绝对的精神支柱。 肖扬站在军营中,望了望正在操训的士卒,又眺望了一下的大理方向,方才对着他的副将公孙望开口说道:“近几天,大理国是颇为不平静,查得如何了?” 四十六岁的公孙望听了,却是平静的开口说道:“还能如何?大理国是听到风声了,正在积蓄物资,整军备战呢?” 肖扬听了,却是颇为恼怒的说道:“朝庭由某些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真是该死,这才多久,这大理国就听到了风声,这可是军国大政啊,该杀,该杀!” 公孙旺听了,却是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将军也不必恼怒,小国有小国的生存方式嘛,在大乾这个以武立国的大国周边建国,不随时了解大乾的军国重政,又怎样才能活得长久?” “至于国内某些人,早晚会露出马脚的,人嘛总得为自己做过事的负责。只是朝中的局势,那是风云变化,这是一个大变革的时代啊,我们在这南疆都有所耳闻,可惜我们都老了,真是恨不得晚生二十年啊!”公孙望是豪气冲天的说道。 “是啊,远望着当今陛下整军备武,打造二十万精锐大军一举荡平大理安南,老夫是热血沸腾啊,陛下不愧是世宗皇帝陛下的孙子,不过也好,你我二十年坚守在这南疆,总算是值得的,世宗皇帝陛下,您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您的宏伟蓝图就要实现了,大乾万年,大乾万年!”肖扬是热泪盈眶的高声说道。 而远处正在操训的士兵听了,也纷纷把手中的武器对天而刺,高歌应和道:“赳赳大乾,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 这声音震天动地,这是大乾不屈的军魂,这是汉家男儿的旷世豪迈。 肖扬静静的听着这歌声,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下午,秋风煞人,秋草枯黄,他也是在这样的歌声中,率着仅有五千骑兵,毅然决然的对着蒙古大军发动决死冲锋,为底下的步兵布阵赢得时间…… 一旁的公孙望听着这歌声,没有肖扬那么多愁善感,此时的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些士兵,是如此之可爱,要知道这些士兵可都是北地士兵的后裔,他们的父辈在皇帝陛下的一声令下,抛弃大好前途,不顾荣辱得失,告别家乡父老,毅然决然来到这南疆,戍守南疆,已然二十年了,两代人的坚守,他们依旧刻苦训练,依旧毫无怨言,依旧豪情万丈! 只为曾经的承诺! 156.远道而来的公文 巡视军营之后,肖扬才回到了成都郡衙,此时已然是傍晚时分。 夕阳西下,天边燃起了一片红霞,分外妖娆,分外多情,这个西南边陲的冬日格外的晴朗! 当肖扬步入郡衙正堂,就遇到了等候多时成都郡郡丞王伦。 王伦,太原王家的旁系出身,跟太后王氏是同一辈分,属于她的堂弟,王家十三郎,四十一岁,建启元年进士出身,在王家还是很有份量的,建启十三年出任成都郡丞,是肖扬明面上的副手。 见到肖扬一身戎装的大踏步走进来,王伦恭敬的对着他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说道:“郡守大人,这是朝庭枢密院的公文,让您返回燕京述职。”说着就把公文递到了肖扬面前。 肖扬见了,奇怪的望了王伦一眼,才接过公文,打开一看,果然如王伦所说的那样,这是一封带着命令语气的公文,命令镇南将军肖扬必须十二月二十日到达枢密院述职。 他心中是一奇,刚开始还以为,这是王家搞的鬼,让他暂时离开成都呢,毕竟他已经近十年没有离开成都返回王朝的燕京了,他作为成都郡守,大乾南方的封疆大吏,新帝登基召他进京述职倒也理所当然。 却是没想到,竟然是枢密院的公文,他是想差了,王家还没这个势力把手伸进这个大乾的军方重地,那么这封公文就值得深思了,结合现在的局势,稍稍一想,他就明白过来,这必然是因为朝庭的南伐战略。 毕竟当今陛下有意缓和与北方的蒙古的系,实施南伐大理安南的战略,这在大乾上层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也有所耳闻。但要实施南伐战略,必然会将大乾的军事重心暂时南移,这得有一个过程。 但大乾的军事重心三百年来一直在北方,也因此大乾北方的军功贵族一直掌控着大乾的军方,他们的利益一直在北方。而看当今陛下的架势,显然有意或无意的绕过大乾北方的军功贵族,在南方重新打造一支军队进行南伐,就和北方的军功贵族利益上产生了纠纷。 这必然会进行一场搏奕,不是陛下压服北方军功贵族,就是北方军功贵族迫使陛下妥协,而双方却是不可能相互妥协的。 因为面对北方蒙古人的威胁,当今陛下不可能调动北方大军进行南伐,哪怕一二十万大军也不可能。而北方的军功贵族集团也不可能让数十万北地男儿进行南伐,为南方人火中取栗,因为此时想要一个彻底的北地军人在潮湿的南方(安南大理)进行高强度的作战,不经过长久适应长久训练,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数十万大军,那更不可能了,其付出的代价远远数倍于在江南地区重新组建一支同等数量的大军,凡是有见识的统治者与将军都不会这么干! 那么这封公文的目的显而易见了,这是陛下为这场搏奕的胜利做准备,自己就是陛下为这场搏奕准备的筹码。 毕竟自己扎根成都二十年,对大理及安南地区的熟悉程度,不敢说一草一木都了解,但大理安南地区的风土人情那是烂熟于悉心。 他心里深深明白,把大理安南纳入大乾统治的好处。大理国有巨大的铜矿,纳入大乾,每年仅仅是铸币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安南地区,土地肥沃平整,种稻一年三熟,纳入大乾,朝庭稍稍用心经营,不出十年,朝庭那是又多了一个粮仓。其他的好处,那更是海量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是一阵欣喜,恨不得马上就奔赴燕京,让朝庭的南伐战略马上就定下来。 毕竟他遵从皇命到成都二十年,悉心经营南疆,日日夜夜渴盼着征伐大理安南的诏书,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大理的映山红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他也从风华正茂的当打之年步入六十而耳顺的地步,整整二十年了,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 他是等不起了,今天终于迎来了曙光,他又如何不欣喜? 在心中揣磨了一番,他是对着王伦说道:“王郡丞,你也到成都任职三年了,该熟悉的都熟悉了,本将接到枢密院让本将进京述职的命令,本将打算明天就离开成都赴京,本郡的政务就交给你了,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也放心。”不知为什么,他平时觉得王伦那张厌恶的脸,在今天都有些可爱了。 一旁的王伦听了心中是狂喜,要知道他到这成都三年了,在政事上干的都是打杂的事,凡是重要的事,他是一点边都没摸着,都被眼前这个包办了,他作为太原王家的重要人物,又何曾受过这等憋屈,他也抗争过,但在这成都地界,马上就被教做人了,他也曾多次向朝庭上书过肖扬的蛮横霸道,但却是杳无音信,他也曾向王家求助过,但等来的结果,是叫他忍耐。 这三年,他是过得憋屈,现在造成他这一切的人马上就要离开了,他又如何不狂喜,即便他知道,这人只是离开几个月,回来之后一切又会变会原样,他一样欣喜若狂,因为他尝到没有权力的味道太久了,他热切的渴望大权在握的感觉,哪怕几个月也好啊? “诺,郡守大人放心,您不在,下官一切萧归曹随。”听了肖扬的话,王伦是双眼有些泛红的说道。 肖扬听了,心里是呵呵一笑,信你才见鬼,但还是笑着说道:“那就好,你就先回去吧!”说完他是挥了挥手。 “诺,下官告退。”王伦见了,对着他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肖扬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在屋中踱起了步,良久,才大声开口吩咐道:“来人,去把公孙副将找来。” “诺!”一个甲士应声而去。 半个时辰后,肖扬就见到了一声戎装的公孙望,相互见过礼,分主宾而坐。 肖扬就率先开口说道:“公孙老弟,老兄我接到了枢密院让我进京述职的命令,明天我就得走,成都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有些事我交待给你,你要做到心中有数。” 157.内卫之息门 否则承平二十年的大乾,早就南伐大理安南好多次了。 难道刚刚逝去的先帝就没想过南伐大理安南、完成历代皇帝的梦想吗? 不是,想过,只不过朝中阻力太大了,而先帝又没有打破一切的勇气罢了! 而当今陛下以大无畏的勇气提出南伐大理安南的战略,不单单是子承父业,还是贯彻实施大乾历代皇帝潜藏心底的计划。 这,公孙旺还是佩服那个以残疾之身刚刚登上皇位的年轻陛下的。只是他永远不会想到,郑文提出南伐大理安南的战略的时候,只是遵行先易后难的原则而已,而且那时候他对大乾的只是有一个粗浅的了解,远没有现在如此之深。 否则的话他是不会如此草率的,也不会如此之急,竟然想三五年内就南伐。在细细了解大乾之后,他是后悔了,但他也是个高傲的人,自尊心极强,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也因此,他做了很多的事。 …… 天黑了,一轮明月高悬天边,夜寂静清冷。 金陵郡衙,刘健的书房。 昏黄的烛光下,刘健与郑智分宾主而坐,只是郑智并未坐实,显得有些拘谨。 郑智,大乾内卫息门的门主,年龄不详,籍贯不详,出身皇家孤儿营,被赐姓郑,加入内卫已然三十年,负责息门已然十三年。 息门,大乾内卫四大组织机构之一,负责的主要是情报的刺探与总结,具体人员编制不详。 刘健,大乾宰相,就是这一代大乾内卫的负责人,也是郑智的顶头上司。 从刘健到洛阳之后,郑智就跟随他到了这金陵。 刘健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就率先开口问道:“郑智,你掌管内卫的情报刺探与收集,本相让你查的江南其他四郡的情况如何了?” “相爷,除了金陵郡之外,杭州郡其郡守李由乃出身李家,杭州的总体情况还不错,他从建启六年出任杭州郡守至今已然十年,风调雨顺,修建了杭州堤坝,劝桑农课,杭州上交的税赋从未有过拖欠和不足,其吏治较江南其他地区相对良好,也没有出现大的贪污及以权谋私的情况,位于杭州的粮仓杭州仓十年间也并未出现倒卖、以次充好等情况,但几年,李由及杭州等地的诸多小世家及豪族的冲突渐渐增多增大,李由代表的李家与他们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其原因主要是曾经金陵谢家的调拨及引诱,但李由还是能压住,总体情况良好。”听了刘健的问话,郑智马上就开口说道。 刘健听了,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李由李家的支持,压不住才见鬼,李家家主李良是个老狐狸呀,杭州的情况确实不错,那苏州呢?”他是又接着问道。 “苏州嘛,其郡守王平,太后的亲弟弟,其出任郡守五年,先后打击过苏州的世家豪族、官吏贪渎,这些年的苏州的情况还是不错,但部分官吏的贪污受贿还是存在的,其位于苏州的粮仓苏州仓只有八成,相较于江南各地的粮仓储粮情况良好,三天前户部的王成王侍郎曾经写过一封信给王平,其信中的内容不详。”郑智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王平知道苏州仓的储粮情况吗?”刘健是又问道,却是有意的忽略了王成的那封信。 郑智听了,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道:“知道,苏州仓的储粮倒卖,曾经的谢家也掺和了一手。” 刘健听了,却是明白过来,在三个月前,金陵的谢家在江南地区是如是中天,凡是在江南的官员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给谢家几分面子的,出身太原王家的王平也不例外,这些世家啊总有自己的小算盘。 他是“哼”了一声,其心中对太原王家却是有些鄙视了,又方才开口说道:“泉州呢?” “泉州郡,出身太原侯陈家的陈瑞担任郡守,正经六年了,上任之初依靠暴力手段压服郡内世家及豪强,建启十一年、十三年、十四年先后三次亲自率领郡兵,先后三次大规模打击泉州的海盗,这些年海贸是日益繁荣,泉州郡交由中央的税收也是逐年递增,但这些年太原陈家也积极参与了海贸,所获绝对超过三百万两白银,而且泉州的世家及豪族也在积极的参与海贸,其航线主要分为近海远洋,近海贸易主要是倭岛安南等地,远洋主要是身毒。” 顿了一下,郑智又才接着说道:“属于觉得海贸的税率极低,而陈瑞在这方面不是很上心,而且郡内土地兼并严重,泉州郡有超过三分之二的田地被豪族世家掌控,破产的平民不是参与航海,就是参与航海的相关产业。”他是严肃的说道。 其潜意思刘健却是听懂,这是提醒他和朝庭要注意这方面的情况,否则会愈演愈烈,但郑智又岂能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明面上放任这些豪族世家兼并其郡内的的土地,平民会大量破产,对于朝庭的统治那是不利的,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其破产的平民为了活下去,必然会参与海贸航行,对大乾对外对海洋的探索那是有利的。 他可是知道,当今陛下的心有多大,其眼里能看到的这些并不满足其心中的欲望。他作为大乾宰相,也是有抱负的人,对于泉州郡的情况,那是好坏掺半,一时间是颇为头疼,拿不定主意。 沉思了一下,就略过泉州,又问道:“那成都呢?” “相爷,成都郡守、镇南将军肖扬您都知道,其人确实是文武全才,为官为将那都是上上之选,成都郡内,二十年来,虽然每隔几年都会有涝灾,但在老将军的带领下,郡内的吏治还是平民的生活都处于优良状态,是江南地区最好的一个郡了,成都粮仓满仓,成都大营三万精兵,三年前就任成都郡丞的王伦出身王家,却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有好几次都给老将军使绊子,都被一一化解了。”郑智是笑着回答道。 “而且,属下已经接到消息,枢密院已经命令肖老将军十二月二十日前回京述职了,其公文怕是已经到了他手上,想必这几天就会动身,而数天之后怕是就会到金陵或杭州了,而刘相您刚发出的命令老将军怕是接不到了。而朝庭的制度,老将军离开成都之后,其郡丞王伦就暂时接掌成都政事,刘相还是要注意。”郑智是接着说道,其语气很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