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君行》 分卷阅读1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1 文案 沉香,使人收敛,也使人放纵 一个小故事 试笔之作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修一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应天宫。 偏殿扶栏上,斜倚着一个颀长单薄的少年,着一身缕银流云月白袍,脸上覆一本闲书,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想是书下的人正与周公战至酣处。这一派景象,虽与周边的雕梁画栋,涂朱鎏金格格不入。却自有一番出尘的悠闲淡远,**隽永。 快起来!主子,国师回来了! 这样的浮生半日闲没过多久便被远处一匆匆而来的宫装丫头打破。待的近些,可见这少女虽不是闭月羞花,倒清秀干净,惹人喜欢得紧。可惜这清秀的脸上现在一片紧张,淡绿的身影沿着游廊,匆匆往少年依着的扶栏抄来。连唤几声终于是跑到了这少年身边,不等气喘匀就一拂袖掀掉少年脸上的书册,对着少年的的耳朵爆出一声:快起来! 少年似是刚被唤醒,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随即不胜阳光般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徐徐遮在眼上,然而一瞬之后触电般坐起,睁大了眼,望着眼前自己的丫头。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如水墨勾勒般黑白灵动,眸光流转间顾盼生辉,仿佛这世间千种风月情浓,都凝结沉淀在这两泉神采飞扬的眼眸。所谓一寸秋波,千斛明珠未觉多,大约如此。 不过,这双眼长在这少年脸上,用国师大人的话说,那是两朵鲜花排成队的插在了牛粪上,这倒是不是说这少年除了一双眼其余就长得其丑无比,那一张脸,和那一双出彩的眼比起来可说是平淡无过,而是指这少年的性子,实在是 现任国师李衡言的徒弟,下任钦点国师李修一,名声并不是很好。 此时李修一像猫被踩住了尾巴般毫无形象的一炸而起, 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假装淡定道:难道我会怕么,哼。说着从扶栏上跃下。 素忘道:已经往这边过来了。焦急中掺着的情绪貌似叫做幸灾乐祸。 李修一歪歪头,挑挑眉,自言自语:好吧,我会怕。说罢将之前盖在脸上的《南北杂俎》往素忘手里一塞,攥起一直垫在屁股下的《德经》,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向院中的凉亭,撑着栏杆,一个纵身,下一刻便已经坐在亭中石凳上,还不忘朝着素忘抛一个得意的眼神,假模假样的弹一弹衣襟,随即一副正襟危坐的德行,把书一翻,就开始摇头晃脑。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人已经看书看到了陶醉忘我的境界。只有从小伺候在身边的素忘朝着天翻了几个大白眼,愤愤的把《南北杂俎》往衣袖里塞,顷刻间游廊上就响起了脚步声,李修一把不住往游廊瞟的眼光收回,装的更忘我。 一声咳嗽声起,装的像模像样。国师大人温润低醇的声音随之悠悠而来。他显然是刚上朝归来,还着一身暗紫朝服,满头青丝一丝不苟的束起,同样是俊朗白净,目光灼灼,却又多了一套温文儒雅,成熟内敛。 从小养大的徒弟,李衡言用头发丝想也知道,这祸害不可能乖乖在凉亭中背一上午的书,而且还是《德经》这本书。李衡言踱步上前,在亭内坐下,看着面前那糟心的徒弟一脸突然被打断的惊讶,随即又装模作样的换做一副狗腿相,一边帮自己倒茶,一边对自己嘘寒问暖。在外进退得宜、喜怒不形于色的国师大人,终究抽抽了嘴角,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随即提声唤道:白露。 李修一一听,暗暗叫糟。 清明、芒种、白露、立冬是是李衡言身边最得力的四个人,清明成熟老练,总管应天宫的安排调度。芒种武功高强,立冬细心缜密,两人随侍国师大人身边。而白露机巧灵活主管李修一。 只要一天有这四个男人,应天宫就不会乱,李修一就翻不了天。 而现在,主管李修一的白露被叫到亭外,垂手而立。 李衡言喝着徒弟倒的茶,头也不抬的开口道:修儿上午都做些什么。 白露当然知道,汇报若是事无巨细,既浪费国师时间,也讨小主子记恨,所以一般来说,若无大事,都是按照惯例一句带过。然而今天怕是不行了。 他说小主子上午去观锦池钓鱼了 李衡言悠悠品茶。 李修一抬起头,一脸惊讶。 钓到了上次元宵,皇帝赏赐给国师的北地极品观赏冰鱼 李衡言的右眼跳了跳。 李修一看向素忘,一脸待会找你算账的表情,可惜小丫头脸朝一边作望天状。 在观锦池中间的石山上,把冰鱼烤了 李衡言脸变黑。 李修一看向白露,一脸大人饶命的表情,变脸之快,简直堪比影帝。 吃了一口,又把冰鱼扔回了观锦池 李衡言脸上卡擦卡擦的开始结冰。 李修一望向师父,一脸徒儿知错悔之不及的表情,栩栩如生。 烤鱼折的是,石山上的银杏树,呃就是大公主栽来祈福那棵。 啪的一声,李衡言将手中的油滴天目盏的重重拍在石桌上幸好没碎,不然这乖徒儿的罪名又得多一个。 李修一见状不对,一把上前,跪倒在地,轻车熟路的抱住自家师父的腿,大喊道:师父!师父大人大量为国为民又怎会在意那些俗物虚名呢!况且身体发肤受之师父不敢有损。徒儿现在已经知错了。边嚎着边假惺惺的抬起涕泪横流的脸,在师父膝盖上磨磨蹭蹭。 实则心里想:谁知那鱼看起来好看,吃起来竟如此难吃。难道怪我咯。 李衡言简直哭笑不得,这徒弟十八年来没少闯祸,前几天才惹怒皇帝被禁足应天宫,重修《德经》,结果大水冲了龙王庙,这祸水简直要把应天宫翻个底朝天。堂堂国师大人现在的感受就是,谁要能把这流氓带走,他一定能感激的泪流满面。 李衡言懒得听这徒儿满嘴胡诌,站起身,一脚把李修一踹开,满脸宽厚慈爱道:乖徒儿如此顽劣,必是《德经》没有修好的缘故,我看着大热的天,背书也累,不如就将《德经》抄三遍吧,明日这个时候交给白露收着。说罢施施然拂袖而去。 李修一还保持着跪伏在地的姿势,糊了一脸眼泪鼻涕还来不及擦,见师父还没走远,想力挽狂澜:师父大人可怜可怜你苦命的徒儿呐,从小没爹疼没娘爱,哎唷师父,师父! 李衡言在这撕心裂肺的喊声中翩翩远走,离开偏殿。 李修一这才见挣扎无望,就着跪伏在地的姿势,就势一翻躺在地上,蹬蹬腿,一副死相。 白露上前,站在李修一头边,撑着大腿俯下身子,歪头轻声道:小主子,这冰鱼和银杏实在是瞒不过,还望小主不要怪罪。 李修一抬了抬眉毛,中气十足的喝道:你!滚! 白露撇嘴,一脸奸诈,可有可无的叹:那奴才滚了,不过明日这个时候将三遍《德经》交予奴才,小主子可别忘了。 素忘见李修一躺在地上没有挪窝的意思,怕沾了湿气,心中天人交战一番,最后抱着躲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2 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心态,缩着脖子上前。 原来李修一跑去观锦池胡作非为时,专门让素忘去耗着白露,结果实在因为智商这一硬件条件不足,被白露把李修一的恶行探了个清清楚楚。 面对着对方阵营中的大魔头伴着四个豺狼虎狈,李修一看看单薄的自己,再看看把书藏在袖子里还露出一角的丫头素忘,心中非常之悲凉。 哀哀想到:矣,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 思绪突然回到几天前。 皇帝在乾临殿召见自己,御座上的那个人,也曾经鲜衣怒马,叱咤风云,也曾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然而那一天,隔着高高的台阶,厚重的黄袍,李修一脑海中突兀的闪过一个念头,这个男人,老了。老了啊,下垂的嘴角,松弛的脸颊,浑浊无神的双眼,无一不在诉说这个男人的老态。 虽然他分明不过而立之年。 却孤零零的坐在龙椅之上,慢慢老去。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陪他立在那不胜寒的高处。 不过,那已经是曾经了。 我从未安心过我 他没有说朕,而是说我。 人心固然贪权,贪财,贪利,然而最贪的,却是,爱。 一瞬间,李修一以为,当今明君周渊,已经流泪。然而他并没有。 万人之上,留名丹青,却又如何不过是连流泪都成为一种奢侈罢了。 朕要他登上龙椅,做一个干净利落的皇帝。不像朕般活得这么难。一瞬间皇帝眼神里竟然透出了几分光彩:你明白,这不只是为了补偿。 李修一远远的站在殿下,那双眼眸光华流转,动人心魄,满殿金碧辉煌为之失色。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我既然答应,自然会做到。每个音节都掷地有声,令人信服。与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李修一,判若两人。 皇帝招了招手,李修一上前,躬身从皇帝手中接过一个玲珑锦盒。 你好好想想罢。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使自己不要那么粗糙决定开始写文.....嗯 第2章 第二章 于是合宫里都传遍了,臭流氓李修一又在殿前触怒皇帝,禁足十日,重修《德经》。 而此时,应天宫后苑,李修一正叉着腿,晃着脚,叼着草根,枕着双手,斜倚在大如华盖的黄角树丫上做白日梦当然,从李修一的立场看,这叫做思考。 素忘走到树下,仰头找了半天,方在蜿蜒交错的树杈中寻到一角冰蓝色,遂朝着那抹冰蓝大声说道:小主子,谢大人来了。 小爷我今天身子不爽,不接客。 素忘淡定添一字,继续回道:谢大人进来了。 那抹冰蓝色动了动,暗棕色的树枝之间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来,一双秋水横波目看什么都只是淡淡的,却又说不出的清澈干净。李修一扶了扶头簪,侧着身子斜着眼道:胳膊肘老往外拐也不怕折了手么。 折了手可没法帮小主子抄书了。素忘面不改色的回答,然后带着服侍的众丫头小子一同退下。 又被罚抄书了?随着声音,一道高挑伟岸的身影走近,这人修眉大眼,形容俊朗,头绾一根墨玉簪,通身玄青如意暗纹长袍,围一根墨色回纹腰带,却独独坠着一块剔透晶莹的白玉环,悠悠行动之间,灿烂阳光之下,很有画龙点睛之意。正如其人,韫玉中不乏锋芒,藏珠后不减敏锐。 此人正是督察院左副都御使,李修一的好友,谢西风。 可惜他的好友李修一并不领情,薄唇轻吐,蹦出四个字:骚情得很。 谢西风并不在意,只是负手立于树下笑问:不下来? 李修一闭了眼,揉捏着鼻梁,漫不经心道:有屁就快放。 谢西风想是太熟悉眼前这人德行,仍笑面不改,一字不变的问道:不下来? 李修一哼一声算作回答,继续完成他那,要将鼻梁捏的高挺英武,威风凛凛的大愿。可惜大愿未成,却听笃的一声,身下树枝一颤,李修一回身,竟见一片绿叶栽进身下的树枝中半寸有余。李修一愤愤道:堂堂朝廷三品命官,整日就干些逼良为娼的勾当,真想看看谢尚书怎样教的! 谢尚书是谢西风的爹。 谢西风只是不言,一双幽远深邃的眸子看起来总是略带笑意谢西风总有他的手段叫李修一炸毛,同时让人认为是,这位未来国师小心眼爱找茬。见李修一没有要下来的意思,谢西风又低头弯身悠悠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站起身的片刻眼神一瞬间的凌厉,随即右腕轻动,瞬间即发! 李修一早有防备,见着那片树叶直钉面门,想也不想的朝错开的方向顺势一躲,刚想这树叶射来的角度有些刁钻,就马上知道了原因他吧唧一声,正好错开虬结的树枝,摔在地上。李修一怒了,抬起头控诉:你好歹先提个醒让我护住脸行不行!说罢抬手擦擦脸嘟囔道:我俊美无双的脸啊,你总招人嫉妒! 一脸狼藉,却眸光潋滟,黑白分明。对比产生的视觉冲击,让镇定如谢西风也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即掩饰般转身,玄青色衣袍片片翻飞,径自走向凉亭中的大理石桌,桌上摆着一个海棠花式的黑瓷茶盘,盘中却是一套毫无雕饰、光洁照人的白瓷茶具,愈加显得黑白分明,可爱得紧。茶壶中早备有热茶,谢副都御使翻过一个白瓷盏,倒一杯七分满,抬头笑说道:快过来罢,我以茶赔罪。 李修一边不情不愿的蹭过来,边小声叽咕:我这没爹疼、没娘爱的苦命儿,年年犯太岁,尽遇些夜叉。 蹭进亭中,侧身斜坐在谢西风对角,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这一摔让你赔三百两就是,明儿自己给我送来。又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转到谢西风身边,低头掂起他腰上的白玉佩,一脸馋相:嘿,把这个抵给我也行。谢西风早知道他觊觎自己这玉环很久了,一掌拍在他脸上,将他按回石凳上,收手垂目徐徐道:如今催皇帝立太子的呼声,可是越发高了。 怨不得朝臣心急,大皇子周弘已经弱冠,又是嫡长子,且其外公何宰相虽已告老,但势力仍在,何家年轻一代也争气。何况众人皆知谢西风是弘党人,向来与下任国师李修一交好。可谓天时地利皆占。 但二皇子周谦一党也不弱,周谦在朝堂上的势力与大皇子平分秋色,再又他舅舅戚封带兵镇东北多年。戚家内有丽嫔招摇张扬,外有戚封刚愎自负,若立大皇子,损一妃倒无足轻重,损一将却动摇国本。现今东北未稳,这或许是当今迟迟不立储的原因。 三皇子周靖倒是爽朗大气,可惜随他小舅沈权亦,只会为将。 四皇子系昕嫔所出,福薄早夭。 五皇子天生多病,一直在行宫养病,远离朝堂,倒不足为重。 六皇子周玄虽暂无权势,但貌似从小与李修一颇有私交,况且生母萱妃深得圣宠,倒也难说。 几位皇子各有筹码,皇帝迟迟不表态,看来有得一争。 谢西浅啜了一口茶,抬眼,见李修一在一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3 旁逗弄挂落上悬的鹦鹉,一遍又一遍教说李修一是大帅哥,谢西风是老妖怪谢西风不以为意,只看着那抹单薄灵动的冰蓝色背影问道:你仍是不表明态度? 国师这一职,虽说没有实权,却也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地位,难得的是,国师一生不能娶妻,也不能生育,继承人皆是由当任国师民间选拔,不关任何家族势力,一生只忠与皇帝。为皇帝献计划策,至于测星象,选皇陵,祭宗庙只能算副业了。而本国建朝以来,向来是一位国师一朝天子,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有隐情。 如今这朝臣子可是苦了,这国师一看就不靠谱不说,还迟迟不表态,政治上貌似支持大皇子,却也不排斥二皇子,和六皇子私交也不错。搞得朝臣摸不着阵营。 不过若急众人之急,李修一就不是李修一了。听见谢西风问,他抬起食指,刮了两下鹦鹉的嘴,头也不回道:我不是和你一个阵营的嘛,可别因为我太美就没有安全感,小爷可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又逗几下鹦鹉,添一句:虽然你这么讨人厌。 谢西风嘴角轻勾,低声玩味那一句和你一个阵营。又见那冰蓝色背影只顾左晃右晃,倒比那鹦鹉还闹得凶,简直不知是人逗鸟,还是鸟逗人。过一会儿好容易闹够了,坐下来把着茶壶直接对嘴喝。看得谢西风直摇头,好好的玲珑茶,全被一头蠢牛糟蹋了。饮罢,还甩着袖子抹嘴,不过好歹是消停了。李修一缓了缓,道:这几日看星象,今年聿河流域多半又要闹洪水。 上面那位可知道? 你觉得,我家那死老头会比我察觉得慢?琉璃眼中堆满鄙夷,显然是好不容易智商占上风。 谢西风不在意的笑笑,说:年年河工总办倒是一个肥缺,今年倒不知道谁得这好。 听见这话,李修一一幅色相,满脸向往的凑近谢西风听说聿河出美人啊,聿河少年个个鲜嫩可口,俊朗无比,哎哟喂,谢大人可不想去尝尝吗? 谢西风听了这话,脸上总算多了些表情,挑眉道:你想出宫?不怕被你师傅扒了皮? 国师继承人自幼年入宫后,没有皇帝特派,一般只在上任国师灯尽油枯后,才出宫选下任继承人,现在李修一若偷溜出宫,很有对李衡言不敬的意味。 死老头老是让我抄书,简直无法无天了,素忘那丫头也没个大小,如今这应天宫可算是没法呆了。只有我离家出走,他们才能发现我的重要性。恩对!离家出走!满脸苦相的叹口气,千转百回,满是委屈,复又抓起谢西风把玩杯子的那只手,连杯带手的捂在自己心口,凄然道:我知道,偌大一个京城,愿意帮我的也只有谢大人您了,而您外派的机会也不多,眼下却有治水这一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眼下正是大热天,可谢西风觉得冷气森然。眼前这人永远没两句真话,多半只是想溜出宫玩玩。转念又想,如今趁他羽翼未丰,做个人情,多个筹码也好,毕竟谢西风不是很相信,眼前这人有为朋友分忧解难的自觉。 但面上仍装作为难道:要我外派监工,也不是不可,不过也只是行监督之职,对你帮助不大。而今上为了平衡,必将河工总办划与二皇子麾下,把这个肥缺拱手相让,可让我如何在弘党站稳脚?何况若是事发,国师大人岂不怪罪。谢西风十九岁入仕,很快博得六皇子信任,并安插在周弘身边做卧底,是有原因的。即便是在李修一面前,说话也是滴水不漏,既邀功又求后路,还提前表示:出去后也不会帮你胡作非为。 既然没有直接拒绝,便是有戏了。李修一得意洋洋,作为权力中心之人,他自然知道如今华国三患,一患东北夏国野心,二患西北旱灾风沙,三患聿河洪水,如今皇帝怕是要拿聿河水患开刀,今年河工总办怕不是个肥差而是个烫手山芋了。他不信谢西风这鬼精的人看不出来。就算没他这一遭,弘党也是要去争个监工之职而推掉总办之责的。 满脸得逞的笑,李修一哥俩好的拍拍谢西风肩膀,乐颠颠的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放一千个心吧你就! 过几天,没等到谢西风的捷报,倒等到一个兴师问罪的。 六皇子周玄一脸阴霾的快步走向承恩阁,不顾身后奴才们一叠声的慢些小心。几个承恩阁的奴才见了也怕触霉头,慌得退下。周玄几步走近,一把推开大门,终于顿了顿,回身对着一干奴才道:统统退下。 周玄生的眼神凌厉,鼻梁笔挺,嘴唇薄削。深刻的五官,又爱着深色衣袍,虽不过是十五六岁少年人的身量,严肃起来也很有一番气势,兼他行事又是出了名的冷峻霸道,众奴才都不敢近前,只看他踏步进殿,啪的甩上大门。 周玄现在很生气,更生气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他是众皇子中最小的,又小时候为了躲避后宫争端,常常被国师带往应天宫,李修一素**玩爱闹,少不得从小常常捉弄他。比如前几年除夕,李修一赠了众皇子一人一本《修身志》,连在行宫的养病的药罐子周素都收到了。偏偏送去六皇子宫中的,只有一块绿豆糕糖还故弄玄虚的层层叠叠包装起来。虽六皇子早习惯了李修一的闹腾,终究小孩子心性,期待地打开层层锦盒绣囊,看到那块绿豆糕时的心情,实在是难以描述。问罪李修一,那不怕死的还火上浇油小孩子嘛,吃吃喝喝洗洗睡吧。 大概是李修一的捉弄已经成为了习惯,反正当谢西风密书告诉自己,李修一要出宫时,周玄觉得很不满。平时再怎么无法无天,终究是在自己身边,现在出了宫,自己鞭长莫及,那人又爱惹事生非,有什么万一可怎么好。 周玄熟门熟路的直冲西暖阁,果然一进去,便见李修一悠悠的倚在南边窗下的紫檀雕花木榻上,手卷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大概是余光扫着人进来,还懒懒吩咐:倒杯水过来。周玄气不打一处来,却怕李修一笑自己小孩子心性,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上前倒了一杯水,僵硬地直杵到李修一唇下,李修一眼不离书,就着手边喝边叹:这么粗鲁,也不怕嫁不掉。 六皇子一时没忍住,很不厚道的直接把杯子杵上李修一的宝贝鼻子,吓得李修一一窜,还大叫一声哎唷我的娘勒!抬头一看,面前却不是素忘,而是六皇子,委屈的揉揉鼻梁,低声哼哼。 周玄怒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修一一脸茫然:什么?突然想起前几天托谢西风的事,愁眉抱怨: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我爹。又准备躺下。 周玄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退后几步坐在房中凳子上,只沉声道:你说过的话要算数。 说起来,这又是从前旧账,李修一向来爱嘲笑周玄,又表现自己无所不能,周玄顺势说道:你无所不能,那也能帮我夺江山? 李修一牛逼哄哄、位高气粗的说:切,什么小事。一是骑虎难下,二是他侥幸想着这个回答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4 也不算是答应。 随着周玄渐渐长大,两人虽打打闹闹的,交情倒反胜他人,别人只当李修一从不把小皇子看在眼里,却不知李修一已经成为周玄手中的一张王牌。而周玄,要让他突然离开李修一,只觉得心里很不愿。就算一个杯子一个碗使惯了,换了也不顺手,何况是一个人。 周玄心里暗自忖度:除了旧例规矩,也没理由阻止他,而若受规矩拘束,李修一早改名叫李修二了。又想到,有朝一日李修一要是别投他人,或是抽身而退,自己怕也如今天一样毫无办法。思及此处,一时心急,倒只能问出这句话来求个安心。 李修一斜眼撇着他,见他又气又急,便放下书近前,眉目含笑,提出一个很欠打的解决方案: 要不你和我一起溜?你看,我这也算义气了。 周玄气极反笑:好,正好治你个拐卖皇子之罪! 李修一脸皮厚的城墙都不好意思,只是笑:我这么英俊潇洒、**倜傥,小皇子舍不得。 周玄冷笑道:舍不得,我真想打副枷锁把你永世锁起来! 李修一立刻一脸羞涩,低头搴着衣角,边搓边用肩膀一下下轻碰六皇子:想不到小皇子竟有如此爱好,某虽不才,却谙熟此道,今夜可否自荐枕席,嗯哼。 对着李修一的流氓行径,周玄简直气的七窍生烟,勾唇笑道:这个主意不错。李大人还请记得夜里来我宫中服侍。说罢转身就走。 所谓玩火迟早烧身,李修一没料到周玄如此回答,若真到了晚上,去还是不去都难做,于是耍赖直接扑向周玄,周玄一个不稳就被按倒在地,李修一满口心肝宝贝的贱笑:何必等到晚上,不如就现在。说着便上下其手,东撕西扯。 周玄可算是知道什么叫自作孽,好不容易厚起脸皮回了一句,却不料李修一比自己想的更流氓。几回撑起身又被按下,双手只攥着前襟,恼羞成怒的低声吼道:别闹!下去! 李修一见目标达到,也不再闹,只撑起身,手半遮着唇,故意腻声怨道:六皇子可是怕我服侍不周么。 美眸水波流转,似情似怨。周玄被他这么一闹,也不好再生气,只顺顺衣襟,深望入李修一眼底,沉声道:出了宫,不要这般无法无天。玩够了就好好的回来罢。说罢爬起来径自转身走了,李修一也懒得去送,只回到榻上,摇头暗想:小破孩越来越人五人六,装的像我爹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3= 第3章 番外:童年 近些日子宫中处处都是一片阴云笼罩之势,上上下下一片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琦贵妃素性温文稳重,宽和待人,天意垂怜,让琦贵妃身怀龙裔,皇帝闻之大喜,却不想竟是意外早产,留下一子撒手去了。那五皇子虽保的一条命,怕从此也是个药罐子了。再加上前年昕嫔育的四皇子,不足一岁,也不明不白的夭折了。一连损的损,伤的伤,皇帝周渊虽仍宵衣旰食,勤于政事,但众人皆知他心中这是憋着一口气呐。就连从小伺候在身边的方公公也是大气不敢出,其他人更不消说。 周渊一生兢业图志,谨言慎行,堪称一代明君,万民颂扬,却没想身边之人竟是如此福薄,难免心中郁塞压抑。而这时,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大约只有国师大人李衡言了。但纵使李衡言常常劝勉,仍是治标不治本,所谓心病还需心药治。 不想第二年春,萱贵人便平安诞下一子。周渊始放宽心。萱贵人也因此而成萱嫔,宠冠六宫,六皇子更深得周渊宠爱,赐名玄。 李修一第一见到周玄时,周玄还是满地爬的奶孩子,宫人一时不察,便口水流老长。李修一对师父李衡言老把口水虫带入应天宫的行为很不爽。 李衡言自信应天宫还是在自己指掌之中,再说他也没有奶孩子的技能,因此常常是将六皇子带回宫,便交予侍者。但是他偏偏忘了自己的乖徒儿。 当初李衡言见了李修一那双眼,便决定将其带进宫,做了徒弟。后来才深觉自己瞎了眼时,已经晚了。 彼时李修一正值调皮捣蛋的年纪,眼见来了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不速之客,哪有爱心满满的道理,常常是凑到六皇子身边,要不拽拽耳朵,要不挠挠脚掌,要不戳戳脸颊,反正次次都以六皇子哭个没完收场。 而那些侍者,谁不会看个眉高眼低,一边是不记事的孩子,一边是下任国师,自然不会阻挠告状。何况李修一心放在六皇子身上,也少去外面惹是生非,应天宫的人不用隔三差五去其他宫赔罪丢脸,也算是六皇子的造化。 因此周玄的婴儿时期凄惨得可歌可泣。 凡个人,谁不是得陇望蜀,得寸进尺的呢。这不李修一见没人管自己,某天故意将侍者支开,悄悄将六皇子抱去应天宫后苑,将这还不知事的小皇子放在秋千上,结果见自己肩头一滩口水,脸上立刻一脸嫌弃的抱怨:我知道我帅,你口水也不要流这么夸张行不。周玄只是笑。 李修一奸诈笑道:你竟然还敢笑,让你晓得我的厉害。说罢一把将周玄抱起,自己坐上秋千,又把周玄叉腿放在自己腿上,想了想,又摸出一块绢子将周玄拦腰系在自己腰上。往后猛退几步,便荡了起来,刚开始荡得低,周玄第一次荡秋千,还觉得还玩,只是咯咯直笑,多荡几下,小孩子终于觉得害怕了,死死用手抱住李修一的脖子,下意识的使劲往眼前这人怀里缩,后来越荡越高,周玄终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李修一这促狭鬼,一觉得师父把周玄带回来,必然是很喜欢这孩子,心里有点酸酸的。二又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流口水,很看不上。因此一直就把逗哭周玄当做最高准则。听见周玄吓哭了,越荡越开心,越荡越高,哈哈乐的不可一世。可怜的小皇子在一个毫无安全感的怀里,吓得动都不敢动,嗓子都快哭的冒烟。 直到该喂奶了,侍者到殿里一瞧,小皇子不见了,就知道多半是被小主子带走了,几个侍者吓得满宫乱找。结果一眼看到被李修一带着荡秋千,吓得三魂七魄掉了一半!一叠声叫道:哎呀!小祖宗!快下来!李修一玩得起兴,哪里肯听。正得意洋洋,突然觉得不对劲,急急叫侍者快把秋千稳住,将绢子解开,抱起小皇子一看,两人前裆处,均是大片潮湿。李修一简直气绝,指着六皇子鼻子狰狞道:你!气的多说不出一个字。而六皇子已经嚎的哭不出声了,只可怜兮兮的缩在侍者怀里,抽噎的快要背过气去。 李修一被尿在身上,觉得万分毁坏自己的形象。只吩咐众人不可张扬出去,便遮遮掩掩的,偷偷溜回寝宫。一进承恩阁,便打发众人出去,众人见他又急又怒,统统退下,只贴身丫头素忘过来伺候,却见裆前一片潮湿,素忘立时笑得不行,李修一急的脸绯红,欲盖弥彰道:我去观锦池玩,打湿了衣服,有什么好笑!说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5 罢又换了副小心翼翼的语气:云泥不在罢?云泥是他的贴身侍卫。素忘忍笑道:小主子放心,等云泥回来了,我一定告诉他。李修一恨恨的跺了一脚:小爷我的英名今日算是毁于一旦!说罢便夺步进屋,边换衣服边叽叽咕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怜小皇子,被侍者抱回哄了半天,既没尝到扳回一局的喜悦,也不知道自己又结一仇。 李修一的一言一行,李衡言是清清楚楚,只不过他也素来悠闲散漫,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闹过了,便传令让李修一抄《德经》。 说起《德经》,是皇太祖组织编的一本关于德行修养的书籍,此书无甚优点,唯有一大特点特别厚,向来是李衡言处罚李修一的利器。 后来小皇子渐渐长大,过了最难养活的阶段,来应天宫的次数便少了。不过这也难阻李修一惹是生非之心,常常无事便跑去周玄宫中闹得鸡飞狗跳。 人若常常遭遇不幸,就会渐渐习惯,并且认为是幸福。 比如周玄,拜李修一所赐,从小就养成一副冷峻稳重的德行,除了被李修一惹得偶尔炸毛,平时都装的像个小大人。实际上周玄巴不得自己一朝长大,免得李修一老叫自己小破孩甚至口水虫,爱在自己面前装资深。 李衡言对李修一是放养,学习自己安排,李衡言只按时抽查。但皇子们则是要去上书房,不比李修一那么自由,李修一空闲了,便常常跑去上书房捣乱。 授课的是朱典朱太傅。 朱太傅刚做太傅时,在李衡言手里见了李修一的文章,捋了捋他那撮山羊胡子,点着头叹:此子可教也!对李衡言有这样出色的徒弟颇为艳羡。 朱太傅告老还乡时,送别宴多喝了几杯,搭着李衡言的肩,说:老朽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但国师大人你,真是让老朽佩服的五体投地!李衡言面容淡然,朱太傅继续道:我要有个那样的徒弟,早被气去生死薄上挂名了!酒后一句话,多年辛酸泪。 要么假传口令把朱太傅骗走,要么把哪位皇子骗走。那还算好,朱太傅最怕李修一来旁听。 朱太傅摇头晃脑: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你们有什么感想吗? 李修一大张的眼,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弱弱的问:太傅,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怵惕恻隐,是为恻隐之心,那么和羞恶,辞让,是非有什么关系呢? 噗嗤一声,三皇子周靖捂着嘴,要笑不敢笑的样子。 朱太傅曾经以为人与人之间应该互相信任,被这人的的天真无辜所蒙蔽,但多次血与泪的教训让朱太傅深知,和这人理论只会越扯越远,越陷越深,索性眼一瞪,怎么没关系!圣人这般说,自然就有关系了! 李修一又仰着头,假装懵懂道:为什么圣人这般说了,就有关系了? 朱太傅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愤愤道:曾经圣人手,议论安敢到!你这般黄毛小儿,又怎会明白? 李修一又道:为什么说孟子是圣人呢? 因为孟子做了经典! 那为什么说孟子做的是经典呢? 因为孟子是圣人! 哦。 常常一上午课就在这样的问答中结束。下了学,太傅一走,周靖就拍桌狂笑,周弘和周谦也脸带笑意,周玄皱着眉头。李修一慢悠悠的打算回宫,周靖上来拍拍他肩膀:你完了,朱老头肯定又告状去了! 李修一满脸无辜:怪我太好学咯。 周靖又笑一番,又乐颠颠的说:我给你说噢,我现在准头更好了!什么时候比比?二人常常一起打弹弓,李修一不屑:比就比! 周玄上前,经过李修一身边顿了顿:闹够了还不走?明明小小的人,小小的个子,气势却像个大人。 李修一哎了一声,便追了上去。周靖在身后喊道:哎别忘了啊! 李修一头也不回只摆摆手保准让你落花流水!说罢便屁颠屁颠的去追周玄了。 周靖约战成功,得偿所愿,高高兴兴的离开,周弘和周谦二人走得慢,看着李修一背影若有所思。 回了六皇子宫中,大宫女泡了壶茶上来,周玄翻了盏,淡淡道:尝尝,新上的玲珑茶。 李修一接过茶,随意道:还是你宫里有好东西。 周玄勾唇浅笑:那你便搬过来好了。知道对面的人只是得了便宜嘴上卖乖罢了。 李修一吐吐舌:用心险恶啊你,想我被师父打死么。 怕被你师父教训,又何必偏偏去惹朱太傅。 切,不过仗着资历老罢了,迂腐之极。李修一撇嘴,不屑之意甚浓。 周玄道:所谓如摘瓜手,取之既多,不容无滥。何况总要给有些人个交代。估摸着也做不长久了,你何必和他过不去。 李修一笑:不过逗他玩玩而已。 周玄摇摇头,颇为无奈:你呀。 李修一啧一声小小年纪干嘛这么老气横秋。说着就去捏周玄的脸,周玄也没想到他会动手动脚,一个不察被他捏着脸搓来搓去,反应过来立刻红着脸去扳对方对手,李修一看着周玄被自己搓出的怪相,乐不可支,见周玄红了脸,好歹有些孩子气,更是喜爱,逗弄道:又不是大姑娘,倒躲什么。 周玄憋红了个没张开的包子脸,半天才呐呐道:父皇说了,君子不重则不威...... 李修一简直笑得满地打滚了。 没几日,周靖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李修一,二人跑到御花园里,这两前科累累的小魔王一进去,顿时仿佛鸟也飞了,鱼也沉了,连水里的鸳鸯天鹅都一动不动,心里默念我是背景布。御花园里瞬间阒寂无声。二人转了一圈,找不到目标。逛着逛着,好不容易看见一只黄鹂,周靖张弓就弹,黄鹂应声而落,抓着李修一胳膊直晃:看到没看到没!得瑟之极。结果还没乐完,就听见一声惊呼,二人对望一眼,同时心中想到:糟,又闯祸了。 顿时二人转身就嘻嘻哈哈的跑了,躲在假山后面,互相嘲笑对方的狼狈,又探出头去观望,果然见到丽嫔怒气冲冲的从林子里转了出来,周靖吐吐舌:踢到铁板了。神色却很无所谓。 丽嫔在外面怒道:谁干的!见没人应承,又指示身边奴才:搜! 李修一和周靖窝在假山里,明知躲不过,却不着急,还小声聊起天来。周靖道:我上次出宫,见了好多好玩。有个捏糖人的,我让他捏了我的样子,竟然像模像样的。李修一自从不知事的时候进了宫,就再也没出去过了,心里对外面充满了好奇。说:什么时候你去买一个我回来看看。 忽的一张白生生的太监脸出现在二人头上,是丽嫔宫里的大太监万公公,万公公一脸了然,不说养的鸟儿,就是他自己也被这二人用弹弓打过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6 。 只见那两个捣蛋鬼默默抬头,表情比窦娥还无辜,对那太监招招手:嗨,上午好。 万公公正要开口请这二位出来,李修一却抢先说:这里面可凉快了,万公公要下来待会吗?语气之诚恳,表情之清白,还眨巴着大眼睛。 万公公嘴角抽了抽,默默低了头,回了丽嫔身边,凑在丽嫔耳边说了几句话。丽嫔估计着也是这两个小子,只是没想到二人脸皮那么厚,被抓住了还缩在假山里不出来。不过这也不妨碍丽嫔去皇上面前告状就是。 李修一和周靖二人果然又被皇上找去了,周靖觉得好无辜,撅着嘴说:御花园那些动物太精了,看着我们就躲 周渊对着自己这大大咧咧的三儿子简直哭笑不得,连大总管方公公都憋笑憋得厉害,最后也就像以往一样,不了了之。 周靖和李修一是个静不下来的,周渊索性让几个小子去别苑玩一段时间。 周弘和周谦知道自己是陪玩,不过二人也常常去比赛打猎,闲了看着李修一和周靖周玄折腾,周靖见哥哥们去骑马打猎,吵着自己也要去。 周弘立刻便道你太小,等大些吧。周靖跺脚:我怎么小啦!我现在打弹弓可准了! 周弘听了忍笑不已:那园子里的野兽可是弹弓打不死的。周靖犹嘟着嘴不服气。周谦道:父皇叫我和大哥看着你们,怎由的你胡来。 周靖那性子是个没轻重,见他面色不愉,周玄便道:不如给三弟抓点家禽什么的,让他过过瘾也好。免得依周靖的性子,要是偷偷溜去园子,有什么好歹大家都要被罚。 周弘想想也是,父皇叫自己带几个弟弟来玩玩,也不能因为怕出事就给箍着。便叫管事抓了些鸡鸭鹅给周靖试试手。 管事的伶俐的办了。周靖早就手痒得不行,拽着一旁吃糕点的李修一就跳出去,兴高采烈的拿着弹弓就对着一只鹅脑袋打过去,听着弹子划破空气的呼声,竟是一击中了鹅头。那鹅本就呆头呆脑的,现下直接到在地上不起来了。周靖抚掌大笑,得了个开门红。 周弘和周谦在一旁坐着喝茶,周弘见周玄也安安静静坐在一边,道:六弟不下去玩玩? 周玄摇摇头,目光仍是追着场中那冰蓝色身影:谢大哥关心。 周谦笑得意味莫名:怪不得六弟小小年纪,常被父皇夸作懂事呢。 周弘瞥了周谦一眼,觉得这周谦自己没用还草木皆兵,颇为看不上眼,直说:我们天家血脉,自是和那些低贱的人家不同。 周谦心中一刺,何皇后母家是百年名门大户,萱嫔母家也不差,唯自己戚家是一朝升天。只哼笑一声不说话了。 却听得几声呀呀大叫,几人看向场中,只见周靖竟被一只公鸡追的满场跑,那公鸡边跑边伸着脖子,忽的扇翅,忽的啼叫,疯狂的追着周靖不放,周靖被追到跳脚,呀呀叫着撒腿直跑。 李修一在一旁瞪眼瞧着,见了周靖的狼狈样,很不厚道的哈哈大笑,直不得腰。 周弘和周谦也觉得好笑。周靖直往台阶上跑,不小心被绊了一跤,那公鸡直接扇了翅膀就要扑上去,周靖大叫一声都带上哭腔,周弘连忙跑过去,飞起一脚就把那只鸡踹开了,周靖见自己小命得保,喜极而泣,颤巍巍心有余悸的爬起来就跑远了。周玄连忙递上去一杯茶,见周靖眼角可疑的水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修一更是屁颠屁颠的哈哈笑着跑过来,周靖悄悄擦了擦眼睛,转身色厉内荏道:笑什么笑! 李修一笑得话都说不清:笑你啊! 周靖觉得自己一世英名都悔了,直接招了总管进来骂:你抓得什么鸡! 那总管直点头:是奴才疏忽了!如果忽略嘴边的笑意真是诚恳极了。周靖更是火冒三丈听见李修一笑得猖狂,直接扑过去要揍他,李修一直往周玄背后躲,三个人又闹成一团。 春来闲得无事,李修一和素忘做了两只风筝,一只蝴蝶,一只蜜蜂。李修一暗戳戳的在蜜蜂的那只线上,粘几粒碎瓷渣。奸计完成后,便乐颠颠的跑去找周玄,到了寝殿,一脚踹开大门,大步走进,宫人们都见怪不怪。李修一直接走向书房,果然见周玄坐在南边窗下看书,李修一习惯性的上前拽着周玄的衣领,将那人拖到暖阁门口,周玄终于挣开,理了理衣襟,抬头皱眉烦道:干嘛! 李修一笑的一脸无赖:小孩子看什么书,来,大哥哥教你放风筝。 说罢不由分说牵起周玄的手,就往寝殿外的空地走,周玄向来懒得与他争执,也是习惯了他胡闹。到了空地,李修一将蝴蝶风筝往周玄手中一塞,便乐颠颠的自己跑开去放了,还道比谁放的高。 周玄深觉得放风筝这种吃力没好处的事情很傻,于是只叫贴身太监小雷子去放,小雷子也是个伶俐的,两三下就把风筝放起来,眼见就要比李修一的高了。李修一不乐意了,大叫道:小破孩你作弊呐!周玄不理,垂目想事情。 小雷子跑到周玄面前道:主子玩玩吧,现在风正好。不用太跑。周玄终究也是孩子,想试试也无妨,便接过手来。看着那斑斓的蝴蝶在空中上下。 不意蜜蜂风筝过来了,周玄本没察觉有什么奇怪,却见李修一故意把蜜蜂越放越近,和蝴蝶磨磨蹭蹭,周玄正觉得不太好,却见自己手中线一颤,那蝴蝶一歪,一头栽了下来,竟是线断了。 恰此时,李修一在旁边满脸惊讶:咦,纸做的蜜蜂也要蛰人。 周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眼前这人搞的鬼,虽不知道他怎么做的,却也懒得和他计较,只转身朝小雷子道:去把风筝捡回来。小雷子得令转身跑了。李修一假模假样的蹭过来,一脸大方:小破孩,我的借你放如何?周玄不动声色,只说不用。李修一遗憾道:那我也不放了,一个风筝孤零零的,放上去也不好看。说罢便收线。这时却见小雷子空手回来了,周玄问:风筝呢? 小雷子道:回主子,风筝落到五皇子宫中,五皇子说,能否留下做个念想。周玄皱眉低声道:五哥在?我们不该在此放的。 五皇子周素系逝去的琦贵妃所生,从母胎里很带了些病,从未离过药,也不能跑跳。却因皇帝厌恶,说周素克母,因此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行宫养病。宫中向来明争暗斗,争夺不休,是以周玄对这位毫无威胁的五皇子倒有几分同情和尊重。 他要便送他吧。顿了顿又转头对小雷子道:打发人去说,晚些我去拜访。 李修一凑拢来,一脸委屈:小玄玄,你怎么能随便把人家送你的东西送人。周玄只道:你若要,我叫人拿几只去你宫中。李修一头一歪,嘴一撇:借花献佛怎么不让正主去,带上我!周玄不应,便是默许。 遂回宫更衣准备,二人并一干奴才便往五皇子周素宫中而去。一进门,李修一便道:欸,比你宫中有品位。周玄宫中宽敞空旷,最多只得些草木,而周素宫中却是栽满各式花树,摆满盆栽。 却见周素穿着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7 玉色撒银丝锦袍坐在殿前椅子上,眉目淡然,笑容温和。 周素道:这些花都是珩禧宫的,我瞧着扔了可惜,便搬过来一些。珩禧宫是周素生母琦贵妃生前所居。周玄代李修一道过冒犯。互相又见过礼,周素告罪自己不能起身,然后继续道:这几年我在宫中时间不多,疏于打理,却没想竟愈见繁盛了。 李修一凑前道:可不是,没人管才长得好。一语双关。周玄皱眉。周素却仍是眉目含笑:有人管,没人管,各有各的好。又邀二人进殿,道:我难得回来,即便回来,也冷冷清清,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两位相陪,我可要尽兴。 周玄也笑:难得叨扰五哥,我也要大吃一顿再回。李修一早蹦进殿,听见周玄的话大声接道:不醉不归! 周素爽朗一笑,又有两个太监上前,搀起周素,进屋坐在铺着浅黄妆缎的檀木椅上。周玄后周素进门,坐在周素右手边,又把到处转的李修一拉到自己右手边入座。心想你要是胡闹,我还顺手制得住你。 周素抬手叫宫人布菜上酒,周玄心中暗道,这周素性情温和,又不得宠,宫人却是有素。抬眼却见李修一左观右望,料他和五皇子不熟,可能还是第一次进来,便不在意他。只和周素寒暄,谈些栽花种草,养性修身,无关痛痒的事。却深觉得周素在这些方面学识渊博,怕是在这些东西上花的时间不少。便赞到:五哥真是学识渊博。周素笑道:我志在此,自然好好研究。推杯换盏之间,两个小人儿倒很有一番兄友弟恭之势。 却不料旁边那个蠢货,只偶尔插一句话,只像从牢里放出的,几辈子没见过酒一般,仰头大喝,等周素和周玄一番互相的试探和吹捧下来,已经半醉了。周玄想,这人在应天宫中定是没机会喝酒。一副猪八戒见了蜘蛛精洗澡的样子。李修一喝个半醉,偏头看周玄,周玄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也偏头看他,没想李修一一把抱住他的头,软绵绵道:不转过头就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四只眼睛!咦,还有好多头。 周玄哭笑不得,拿住他的手,沉声道:可别喝了。李修一哪里肯,平时师父也不让他喝酒,其他人也没个把他当客的好酒招待。下一次喝酒还遥遥无期,可要把这中间的日子赚回来。便一味要喝。因不是在自己宫中,周玄也不好太过阻挠,这人便趁机又灌了几杯。直到杯子都执不稳了。周玄皱眉道:这人就从没个克制,我便先告辞,顺便送他回去。 周素笑道:罢了,我这里又不是没地方,何必又折腾。周玄还是不放心,周素笑道:你还怕我吃了它?放心,明天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李修一。周玄不好再说,只叫人去应天宫把素忘带来照顾。 第二日周玄来接李修一,这人宿醉,头昏脑胀的懵懂模样,回了六皇子宫中,周玄吩咐上了一壶酽酽的玲珑茶,亲自给对方倒了,有站起身给李修一按摩着太阳穴,低声道不能喝还喝。 李修一扁扁嘴:下次不敢了。 第4章 第三章 眼见着又过几日,其间谢西风来了几次,帮李修一带些东西出去,毕竟一次性大包小包的,简直就和嚷嚷着快来抓我招摇过市没区别。又商量了些具体事项,大逃亡的日子,终于在一个清晨到来。 谢副都御使到。 李修一殷勤的把谢大人迎进西暖阁,嘘寒问暖,端茶倒水,随即又对素忘道:你们都退下,退远些,没我的吩咐不得进来。再把云泥叫来。素忘不满的叽咕:可不是,云泥是你心尖上的,我是你脚底下的。李修一听到了,随即一脸正气,脸板的可以跑车,装模作样:我们可是要商量男人的正事! 谢西风在一旁坐着,端着个小茶盅,看着这对活宝主仆,含笑饮茶。见素忘退下了,才笑道:有其主必有其仆。又掏出个小包袱放在桌上道:都准备好了,这里面是两套衣服,你和云泥换了,我这便带你们走出宫。正说着房中便响起脚步声,进来一个黑衣劲装,利落沉稳,身量比李修一高半头的少年便是李修一的贴身护卫云泥。 李修一拆开包袱,见是两件太监的衣服,便拣了件小的,将另一件扔给云泥,低声乐道:换上,爷带你出宫去见世面。 云泥利落的伸手接了衣服,心里惊讶,面上却丝毫不变,只微微皱了皱眉,吐出一字:是。 只一字,即是对李修一的服从,也是对自己身手的自信。 李修一见云泥只是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心里大大的可惜。日日见云泥都是一副面瘫相。本想着,这次终于可以看他惊讶的样子,所以临到要出宫才告诉他,却没想竟没有遂愿。这种失望感如同路上捡了个美人却发现是纸糊的一样。夸张的哀哀叹了一声,便将外袍脱下,换上衣冠,捞起镜罩,对着铜镜,像个开屏的孔雀,左看右看,点头满意道:嘿,威风不减。 谢西风意有所指的笑:喜欢可以常穿。转头见云泥也换上了,便起身道:我们走吧。说罢撩起衣摆跨出殿外,向偏门外走去,李修一一步几蹦的跟在后面。三人便从偷偷溜出应天宫,路上只碰见一些粗使丫鬟和外围侍卫,丝毫不受怀疑。 随即又出示应天宫的牌子出了皇宫,一路顺风顺水直奔谢府,李修一和云泥换上谢府小厮的衣服,三人和一干侍卫才匆匆向着和河工总办约定的地点而去。 路上谢西风说道,这次河工总办果然是给了二皇子名下,却是戚家一个亲戚,叫做戚奉中的人。这戚奉中是戚家的远房亲戚,白读过几年诗书,只看见满篇颜如玉,挨到而立之年,愈发成了阎王殿里开染房的色鬼。之前不过做个小吏,后来又厚着脸皮来京城,攀着戚家那门亲。这世道,有钱的媚着有权的,有权的谄着有钱的。众人皆知河工总办是个肥缺,只苦于没有门路,如今见他有门路,又不担心还不上,如何不巴结。因此戚奉中借了几万两白银,往宫里那位娘娘处送了一万两,上下打点一些,自己留了少数,只想着只要一上任便手中有款如鱼得水了。 戚家亲戚接这个差,很在众人意料之中,戚家人向来高傲顽固眼界浅,多半不舍得将这种肥缺让与别家。戚家人丁不旺,远亲得了也是可预料的了。倒正好便宜了李修一,少了被京官认出来的风险,只盼一出京城,就是马卸了嚼子鸟离了笼,自由自在了。 谢西风一行人前往城外约定的驿站,等了一刻钟的功夫,才见戚大人骑着高头大马,拖着一行在京城才拼凑的家丁小厮,大模大样行来。走得近了,才在马上礼道:谢大人,久等了。 谢西风一脸和煦笑容道:戚大人好自在,是谢某来得早了。 还没远得京城,李修一自然不敢造次。避在谢西风身后。却在心里默默腹诽,好一只人模狗样的老妖精,从没见你对我如此大度亲切。又探头看看戚奉中,眼中光芒闪耀。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奉中策马走在前,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8 谢西风迟半个马身不疾不徐的随在后,谢西风的侍从本就不多, 只混在戚家侍从中间,跟在其后。 一路无事,只是李修一骑不惯马,磨得双腿内侧又痒又痛,在马上左歪右蹭动个不停,连惹祸的心都没有了。他身后两家的随从见了,都低低嗤笑,李修一自然置若罔闻,只可惜他胯下那匹马很有点戚戚然,好歹也是谢府的翘楚,今天却是状元遇到山大王了。不过幸好那匹马还有点业界良心,强忍着没有把身上那烦人货甩下去。 谢大人说,戚大人心中一定非常忧心灾区人民,因此队伍整天只停下来休息了一次,补充了些干粮便又匆匆上路。戚奉中只想这京城的官果然胆小,竟这般死脑筋,看来是竖子不足与谋了。却猜不到身旁那人其实是拐了国宝在逃。 一行人东倒西歪的直走到黄昏。 抬眼就是远山无尽连绵,夕阳斜映,天边霞光将衰,道旁的树木接着余辉,敷上一层淡淡的金妆。戚大人眼见着自己的影子被越拉越长,早就心中不满,想这姓谢的莫不是要给我个下马威,却也因此不好示弱,再加上谢西风找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反驳就等于说自己不忧心灾区,只好苦苦硬撑。眼见着天黑前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谢大人才大发慈悲,说什么戚大人虽心急却也要保重身体,终于提出停马歇脚。 此时戚大人早累的一双**眼都变成死鱼眼了,恹恹的下了马上了楼就再没出来。谢大人随后也上了楼。众人渐渐散了。李修一却还坐在马上,云泥见他不动,只当他又要闹什么花样,下马走近,却看到李修一叉着腿直接从马上歪下来,云泥一把接住,心中一紧,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低头却见李修一睁大双眼,用手搂着云泥脖子,煞有介事的深沉说道:我有预感,等到了山南省,我笔直修长的美腿就成了一个规则的圆。见云泥毫无反应,又抬起手拍拍云泥的脸,道:亲眼见到一出悲剧你竟然毫无反应?矣,你良心到底被哪只狗吃了。 云泥不为所动,脸上的线条坚毅如常,扶着李修一,利落问道:还能走吗?不问则可,一问李圈腿的脸瞬间更苦瓜了。手搂的更紧,毫不脸红道:不能,抱我。 云泥一语不发,直接将李修一打横抱起,走进大堂,踏上楼梯,朝着谢西风隔壁房间走去,突然想起什么,回身看去,却见掌柜的伸着脖子,僵着手,像只呆鹅似的看过来,云泥下意识垂目望望怀里的人,对掌柜道:打一桶热水上来。 云泥上楼,用脚推门进屋,隐隐还听见掌柜痛心疾首的声音现在的年轻人哟!轻手将人放在床上,李修一搂着云泥脖子,装模作样的摇头学道:现在的年轻人哟!。 云泥依旧一脸面瘫,转身倒茶,喂了李修一一杯水,放下杯子侧坐在床边,掀起李修一衣摆就解腰带,李修一眼角眉梢都是期待,跃跃欲试说:我要在上面!云泥顿了顿,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他一眼,解开他的腰带,将他翻个身,声音毫无起伏道:我看看你的腿。说着便褪下李修一的裤子,李修一龇牙咧嘴,大骂:我的祖宗你轻些! 却听房门前响起了调侃的声音:不巧扰了二位好事。谢西风仍是一身深色衣服系着白玉环,倚在门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李修一吓一大跳,撑起上身就去扯被子,嘴里还叽叽咕咕:无本买卖也是会亏的,小爷的俊臀怎么能给人乱看。 云泥头也不回,毫无异色,显然是早听见了谢西风过来的脚步声,查看了修一的腿,却只是蹭红了而已,根本没破皮。接过被子搭在修一屁股上。 有种又被欺骗了的闷闷的感觉。 谢西风悠悠然进屋,也没有走近,只在桌边的红木椅子上坐下,毫无避讳的直看向深色帷帐床单之中,李修一尤不安分的卧着,身子被云泥挡了一半,只有小腿在未褪完的裤子之间,露出一片玉色肌肤。谢西风在心里默默的想,要是这人不做国师,做伶人相公应该也不错。 李修一深觉得现在自己这副任人欣赏的样子,非常破坏自己的俊美无双的形象,把脸蒙在枕头里,闷闷道:谢大人有何贵干。言下之意,没事速滚。 谢西风摸摸鼻子,挥去脑海中的恶俗念头,缓缓说:我担心国师会连夜派人追来,你需不需要先行一步? 李修一想自己和那匹马白日里浓情蜜意很够了,晚上再耳鬓厮磨就要命了。急急答道:不用不用!以我师父的脾气,肯定不会派人来追我。心里暗暗补充:他只会悠悠等我回去,再给我算总账。 谢西风点点头,道:这样就好。又笑道:对了,我那儿有外伤的药,不够了随时派人来取。顿了顿,声音带上几分笑意:放我那儿也用不上。 李修一的声音从枕头下传来,咬牙切齿地:我谢谢你! 谢西风抬步走出房间,李修一撑起头郑重道:男人的嫉妒心真是要不得!却又听见敲门声,李修一高声道:老妖精你尿不尽还是怎么的。却听见一个怯怯的声音回答:客、客官,您要的热、热水! 云泥用被子盖住李修一,起身开门,几个小二低着头匆匆将浴桶、热水往里间搬。云泥是深知李修一秉性的,天天都要洗澡,否则比不让他吃饭睡觉还要命。还好运气不错生在太平盛世,要遇着大旱之年,绝对是最后一桶水用来洗澡而不是用来救命的主。 云泥又给他备好换洗衣物,便朝着大门方向坐了,拿出剑谱来看,李修一便磨磨蹭蹭的下床,瞄了眼云泥铁铸般一动不动的背影,悠悠把澡洗了。 如此前行了五六天方到山南省,这时李修一也不用装了,双腿内侧真的被蹭破了皮,到了山南省直接奔客栈休息去了。 山南省总督自是好生为戚谢二人接风洗尘,摆酒摆戏,殷勤款待,顺便试探口风,选择阵营。几日方歇。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谢西风便派人去客栈接李修一,李修一哪里肯干,住着山南最好的客栈,待遇不见得比总督为戚谢二人准备的住处差,况且巴不得自己一个人自在。 在床上安分躺了几日,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腿伤痊愈。 李修一让云泥去市集上买绿豆糕自从那次捉弄周玄后,发现绿豆糕其实还挺好吃。云泥找掌柜的打听一番,绕去云记糕点铺子,买了一份绿豆糕。回到客栈,见着一个清俊的戚家小厮匆匆出来。云泥目不斜视,直接进屋,宫中长大的人,就算不知道怎么做人,也知道怎么做奴才。 进去就见李修一笑盈盈的望着他手中的绿豆糕,道:才回来,我都等不及了。 打开包装,却只吃了几块,包了满嘴的粉子,边喝水边道:早听说天下美人尽纳聿河画舫,嘿,今天就让小爷我去好好展示展示男人的魅力。吞下口中糕点,又把剩下几块一股脑塞到云泥嘴里。就起身换了件绣油绿团花的葱绿袍子,扎了条油绿腰带,腰带上香囊玉佩五颜六色坠了一大堆,走起路来叮铛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9 不绝,又衬着白生生的皮肤,若不是那一双眸子灵动清澈,顾盼生辉,乍眼看起来倒有点像祭祀扎的纸人。 云泥早就修炼到,对眼前之人任何无用的言语动作都可以视若不见的境界。就像唐僧对着搔首弄姿的女妖精,眼观鼻鼻观心。只等他换完衣服,便一语不发的背着剑跟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自知文笔生硬,眼界不高,但愿在练习中进步=v= 第5章 第四章 李修一下楼询问了聿河画舫所在,便带着云泥一路招招摇摇、叮叮当当的朝着聿河画舫聚集地而去。到了目的地,才发现聿河画舫是在一片和聿河相连的大湖上,怪不得聿河下游地段发了洪水,却对此处影响不大。 放眼望去,果然是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只见宽阔的水域上,鳞次栉比的筑着大大小小的画舫,皆是雕梁画栋,飞檐漏窗,粉金流碧。隐约能见些妖童媛女,华容婀娜,烟视媚行。端的是无限繁华景美,风情烟月味浓。 李修一跳上一叶小渡船,船夫是个伶俐的少年人,上下打量几眼,笑着问道:公子是要往哪处。 李修一一脸我很有钱的表情,道:哪处好就去哪处。 少年人爽朗笑道:公子说笑了,聿河画舫哪有不好的来呢。 李修一挑挑眉,说道:哪处最贵就去哪处。 嗳好咧!少年人利落答道,又讨好的说:公子是外地人吧,怪不得不知我们聿河十艳咧,这十艳排名第一的叫做梦里闲,今儿小的就带公子去他的春归此处吧,不过这人太多人捧,身价可高了,说是只有梦里才得闲咧,嘿嘿。 李修一兴趣道:真有这么好? 少年挤眉弄眼,却不显猥琐小的在这里说上十刻钟,也抵不上他一刻功咧,是好是歹,公子试了才知道嘿。 说话间船已到春归此处,果然是一处极大的所在,来不及细看,已有两个青葱少年少女迎了上来,肤白眼媚,容貌姿态丝毫不输紫禁城中层层筛选、经过训练的宫人,更又多了一段**姿态,摇曳生香。 迎上来的少年巧笑着打发了划船的一吊钱,二人就一左一右扶了李修一迎进画舫,左边的黄衣少年道:我叫黄裳。又指着另一边的绿衣少女道:她叫绿衣。公子看着面生呢,想必是第一次来吧,还请随意玩乐,尽兴才好。 进了画舫,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厅,摆一些精致桌椅小几,布置的极其典雅雍容,不像是**,倒像王府似的。里面人却不多,也不喧闹。只来得及粗粗打量,便见迎面步出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着海棠色外袍,下露檀色百褶裙,系一条枣红宫绦,服服帖帖的随着步子轻摆。目光盈盈,嘴角含笑,颇为含蓄婉转。 只有理论知识的李修一歪头想道:看了好些才子佳人的书,**不都是恶俗轻佻吗?果然认识不如实践。 见过妇人,绿衣黄裳双双退出去。 这妇人便是春归此处的**,唤作韵娘。她也算是聿河风月场上的出彩人物了,虽然现在有些年老色衰,但是几十年的迎来送往,早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只要来客被她上下打量几眼,便像上了秤的猪肉,几斤几两,清清楚楚。 韵娘一边迎进二人,一边打量着:一前一后,可见是主子带着侍从来寻乐。前面那人生的面如润玉,清隽俊逸,一双眼极其出尘,说不出的清秀明澈。行为间颇为随意,却犹显清贵。且刚进门时有几分紧促,可见家教严谨,第一次来这风月之地。一溜眼晃过那身葱绿袍子,精致华贵,一般人或以为是普通丝绸,见多识广的韵娘却一眼看出这是贡品缭绫,民间有价无市。腰上香囊也是宫绣的孔雀、芍药,极其张扬高贵。 不过眨眼,韵娘便知道眼前这人不是皇亲便是国戚,而且地位还不低。 不过男人越是财富权重,越是逃不过美人关。因此韵娘的人生哲学就是,天下是男人的,男人是美人的,美人是自己的,自己是最大的。聿河美人甲天下,春归此处甲聿河,一个皇亲国戚,还不足以使迎来送往的韵娘惶恐失色。 李修一还不知道自己眨眼之间已经被眼前的妇人里里外外掂量光了,只顾左右打量这莺声燕语的新奇环境。韵娘笑道:公子可有觉得能入眼的?不若让韵娘给公子介绍吧。 李修一下意识拢拢袖子,随性笑道:听说妈妈名下的梦里闲是聿河第一美人,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小爷我美。 韵娘捂嘴笑道:公子这样的妙人,倒叫韵娘我今天开了眼界,天下竟有这般俊丽清秀的人物,又这般性情好,不吝玩笑,只怕我们楼里的人都不肯放公子走了呢!今儿梦儿才推了个预约,正好得闲,莫非是预料到公子要来,可见是缘分了。 又秉着石头缝里榨油的职业修养,眼觑着云泥笑问道:公子身后这位小哥可有中意的?李修一闻声转头,见黑衣劲装依旧面无表情的云泥,就像一截僵硬杵在花丛中的黑木头。便坏笑着凑到韵娘耳边轻声道:妈妈不用管他,他呀,不行。不行两个字说的格外千转百回,内涵深刻。 韵妈妈浅浅叹息,后面这黑衣少年一丝不苟、冷峻坚毅,没想竟然是个不中用的,真是,可惜可惜。 虽然李修一压低了声音,不过如何逃过云泥这种高手的耳朵,听着李修一的言外之意,虽然面上毫无变化,却在心里有那么一丝丝无奈的郁闷。毕竟对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来说,没有比否定一个男人的思考能力\\\“更严重的事情了。虽然云泥私生活检点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可也逃不过本性的呼唤。 李修一才不管云泥心中受到小打击的男人尊严,向韵娘定下二楼乙间和丙间,让把梦里闲请到丙间来。云泥就在身后小媳妇似得尽职尽责掏银票。 韵娘柔声唤过一名叫做芭蕉的妙龄少女,交代带二人到二楼乙间和丙间,又转身对着李修一道:烦请公子稍等,梦儿一会就到呢。芭蕉将二人带到丙间门口,又向着云泥指了乙间的位置,便退下了。云泥刚想转身去乙间,却没想被李修一拽进了丙间。 李修一进门便把云泥拉到椅子边坐下,弯腰捧着云泥的头一脸深情:小云云,我知道,我平时经常欺负你,我心里内疚啊,一宿一宿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所以,我打算今日给你赔罪,怎么样,够兄弟吧!说罢自己也被恶心到了,不厚道的吃吃作笑。 云泥轻皱着眉,作势欲站起来,李修一悠悠道:哎你说,师父要是知道你带我来逛**,会怎么想呢。云泥郁卒的坐下,李修一便准备去乙间,末了还转身回来补一刀:也不知怎样俊俏的姑娘才担得起聿河第一的称号,小云云你可要好好消受哦~。 云泥皱眉垂目,李修一乐不可支的到了乙间,轻轻关上房门,径直走到窗边靠西面墙壁那处,画舫的房与房间之间只是用木板隔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10 开,虽装饰的华丽典雅,隔音效果比泥墙石壁自然差远了,窗户又开的极广,李修一静立在靠西的窗边,可以把甲间的声音听个大概。 原来李修一在路上混在戚家队伍中,倒用银子收买了一个戚家家丁,那小厮今日来客栈,便是告知今日戚奉中和几位山南官员聚会在此。 乙间门前经过一些脚步声,想是戚奉中一群人到了,大约有四五个人,各自寒暄客气一会儿,又互相恭维了几句,便听见一声音说道:今年怕仍是万里县受灾最严重,据说房屋田地基本淹完了,周边几个县也多多少少受了些洪水,不过都远不及万里县严重。 戚奉中的声音惊讶插话:京中接到的快报说的是于庆县,怎么变成万里县了? 之前的声音回答道:戚大人有所不知,这万里县的河堤是去年的河工总办才修的,今年同一个地方被冲开,自然不好听,就换个地方报上去。毕竟我们也是要办实事。 一年洪水都抵不住,想来修河堤,也不过是等水退了,雇点人搬些沙石袋子堵上缺口,做做样子罢了。 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声音说:年年万里县都要遭洪水,想来迟早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一个颇为苍老的声音高声道:林大人此话何意?这是河神的意思,我们能违背么!说罢哈哈而笑,另几个声音也笑起来。大家心知:洪水越泛滥在座各人腰包就越鼓。那年轻人估计也意识到自己一时说错话,并没有听见他反驳。 又听见戚奉中的声音道:万里县令呢? 另一个声音笑道:方在贤那个老狐狸,汛期之前就举家搬出万里了,跑的比鬼撵着还快。万里衙门就留几个军师衙役,也全是属兔子的。哈哈。 那个所谓林大人的年轻声音又接过话,愤愤不平道:说起来,方在贤做万里县令三年,怕是把棺材本都捞够了,咱们在座还不一定有谁比得上呢。 最开始的那个声音又道:万里县洪水,淹死的不计其数,没有淹死的,多半也死于瘟疫了,就算能活下来,也不过饿死一条路。且不说周边那些受灾的县,便是没受灾的县,也断不敢放那些灾民进去,浪费粮食都不说,瘟疫传染进去,上头要责备失职,那就不得了。万里县的人没几个能活到领抚恤金,方在贤自然乐得虚报名额拣现银。声音中略有责怪之意。 戚奉中的声音又道:如此说来,我只等洪水退了,去万里县将缺口堵了就是? 那个苍老的声音意味深长道:自然自然,只要肯花银子,没有堵不了的口。众人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又笑一场。 笑声未落便听见一些脚步声,李修一暗自思肘,应该是作陪的来了,众人应该不会再谈公事。便等门外安静后,推开门走了出来,细细思量,倘能拿到戚奉中的花费账目,受贿证据,自然不愁给二皇子一击。这也是自己让谢西风做监督的原因。 边想着边推开丙间的门,却不期然看到千年面瘫没情趣的云泥竟然将一个人按在床上! 听见开门声,二人都转过脸,一个脸露惊讶与懊恼,一个笑得颇为讽刺得意。 李修一边默念着我没看见我没看见,一边低头退了出去还很有道德的关上门。 却不过一秒钟,门嘭的一声被破开,李修一站在门口,一手叉腰,一一手往里指着,一脸幻灭的大叫道:男的!你是男的!你竟然是男的! 顺着手指,床上那位鼎鼎大名的聿河第一,那确实是一个美艳的不可方物的男子,一身魅人的红衣,怕是少有人能压住,但这人随意穿起,却丝毫没有宣兵夺主之色,反而如绿叶衬红花,愈发显得肤色如雪,极张扬的红唇墨眉,更是第一眼就能牢牢锁住人的注意,叹这造物的神奇与偏心,竟能生出这般精致完美的五官,还都长得一人脸上。却看他瞥李修一一眼,不慌不忙的拢拢衣襟,檀口轻吐,轻飘飘的四个字飞入另二人的耳中少见多怪。 李修一几步冲到已经起身的云泥面前,拍着云泥肩膀痛心疾首道:怪不得平时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原来你喜欢男的啊!其实也没什么嘛,那老不死的床下还藏着男男春宫图呢。以我俩的关系,我是不会嫌弃你的封口费还可以给你打折! 云泥在自己有限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里默默腹诽:很想把眼前两个人像扔飞镖一样扔出去,不,像射箭一样射出去,这样更远!哼! 想之前,李修一没走多久,这个男人就进来了,自己也是满心惊讶,梦里闲竟然是个男子还从头到脚一身招摇的绯红色,青丝松挽。一双眼角微吊、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又暗藏几分凌厉。若说李修一双眼水墨般灵动干净,那这双眼便是说不出的朦胧勾人,偏又鼻挺唇薄,无一不是绝色,美得仿佛让人透不过气,又觉得永远赏之不尽,品之不够。 然而老实说,乖孩子云泥心中并没有产生一丝邪念,他对美人从来免疫不说,眼前这人可是男的啊!于是一贯的眼观鼻鼻观心,只等李修一。 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云泥是打定了主意八风不动,梦里闲又何尝不是打定了主意。韵娘告诉他,这次的客人很可能是宫中人,可要好生伺候。 梦里闲这人,本来对权势金钱不感冒,虽有天下无双的美貌,却永远是一副不可捉摸的态度,长久以来却纵横聿河。 本来嘛,男人不就是这样?偷着着不如偷不着。 本来是无所谓态度的梦里闲,一看这厮长相还蛮合胃口,却没想他就进门时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老僧入定了!梦里闲怒了。向来只有他拒绝别人,从没有别人拒绝他的。于是偏偏消停不得。各种言语动作,明逗暗激不在话下。云泥在宫中长大,这辈子遇到过最流氓的人就是李修一,也不过纸上谈兵而已,哪里有明刀实枪的经验。心中很有些慌乱。那梦里闲又动手动脚没个消停,甚至还打算把手探入他裤裆!云泥也怒了,于是一怒之下顺势将梦里闲压住他所有动作。却没注意李修一突然推门进来,这场景倒像自己兽性大发正好被捉奸了一样。 李修一见云泥很快恢复常态,一脸镇定,就像刚刚把聿河第一按在床上的人不是他似得,便没趣的转过头,打量床上撑着头的那位,摇摇头说:不过鼻子比我更挺些,而已。说不定也是捏的。 眼前这人不仅破坏了自己的闲情,竟然还敢大言不惭,梦里闲翻个优雅的白眼,缓缓坐起身,悠悠道:我就是没鼻子,也定比你好看百倍千倍。又勾唇讽刺一笑:世人总爱用掩饰,令自己更添丑态。 很明显李修一属于,宁愿智商被被人踩几脚又撕的稀巴烂,也不愿意容貌一丝沾灰的人,对于聿河第一的践踏,立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瞪大了眼差点一蹦三尺:你你你!梦里闲站起身,摇曳生风,步步迎香,轻轻走向桌边坐下,笑道:原来还是个结巴,真心疼。 又倒了一杯茶,向着李修一道:喝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11 茶吗?可以败火。李修一很委屈的样子,嘟囔:好男不给女斗!又朝天哼一声增强气势,直接向外走去,云泥漠然跟在身后,留下梦里闲笑得花枝乱颤。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改都不对orz.... 第6章 第五章 李修一愤愤走回客栈,一边走一边想,这世道,连卖身的都这般无法无天了,还有没有天理。吐槽了一番,直接拐去找谢西风。 谢西风正在书房研究山南省地理志,听见通报,想这惹事精要么就是来无事生非,要么就是来找自己收拾烂摊子,绝没什么好事,直接回:说我不在。却没想到本来行馆里的人都记得这人,又仗着有云泥开路,李修一直接跟着通报的溜了进来,在外面听见谢西风的话,大声叹道:爹不疼娘不爱,唯一一个朋友还躲着我,莫非是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唉! 谢西风听见说话声,摇摇头打开门,就见到前一刻还大发言论的高岭之花苦着脸蹲在门边,见谢西风开门,幽幽深叹一口气,感情非常之到位,就像下堂的弃妇。 谢西风让进李弃妇,边进门边左右打量原来你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我还以为你金窝藏娇呢。 谢西风淡淡笑道:怎么会,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见你,而已。表情自然的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李修一撇撇嘴:就算穿上裤子不认人,也要记得你还欠我好多银两! 谢西风踱回书桌边,从一本书中翻出一封信道:给你的。 李修一满脸竟然会有人给自己写信的神奇表情,接过来一看,却是周玄送来的。拆开来看,前半部分说朝中形势,后半部分叮嘱李修一不要闯祸,最后缀一句 甚念,早归。 李修一本来是毫不在意的,但是刚从春归此处回来,看到这句话,突然觉得说不出的别扭。粗鲁的将信塞进信封,扔到桌上。为了赶走那种怪怪的感觉,李修一破天荒的主动谈起正事,表面一本正经的问道:什么时候去救灾? 谢西风很有大白天见鬼的感觉,挑了挑眉回说:戚奉中没有动身的意思,我只是个监察。 李修一也没指望会听到马上动身这种话。毕竟,悲天悯人只是伟人的美德。朝中之人想的不过是怎么争权夺势,怎么巩固地位,会有谁真正在乎天下万民的生死呢。同样对百姓来说,江山是姓周还是姓吴郑王也不会有人在意,唯求安生。 这个世界其实公平的很。 谢西风又说:皇上早有心整治,为臣者,自然为君分忧。又一脸无公害的勾唇轻笑:戚奉中一班人贪的银子,都是我们的垫脚石。 李修一不在乎的斜眼道:老妖精,哪天把你自己算计进去我才高兴。 谢西风唤人端进一个火盆,夹着那封信的一角。凑近火盆点燃,眼见着快要烧到手,才松手,又看着那个角被烧完。才换了话题道:你什么时候搬进来吧,六皇子不放心。 李修一浑身不自在,色厉内荏道:关他什么事。 谢西风摇摇头,笑的**:你今天吃了鸭嘴? 诶?忽的反应过来谢西风在嘲笑自己嘴硬。没趣的说:本公子不和你一般见识,我走了! 转眼又是几日。 这几日里,李修一天天跑春归此处,无非就是和梦里闲斗斗嘴,二人建立了深刻的战友情谊,不过是对立的战友。云泥从最开始被梦里闲**的坐立不安,现在也能漠然沉默以对了。 这日,李修一又贱贱的溜去了春归此处,进门就看见一身大红袍子的梦里闲,在大厅西北角的桌上,谈笑饮酒。 那桌上一共三个人客人,看得出坐北面的是主子,另两个是随从。坐北面的那个人穿一身如意云镶边的藕色直裰,头戴玉冠,眉目和煦,笑容温柔,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标准外观李修一默默腹诽,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外表温良谦恭让的伪君子了。那两个随从,一个是文绉绉,手无缚鸡之力的惨白书生,一个是眉飞入鬓,两眼炯炯的壮猛武夫。 再看梦里闲,李修一有点纳闷,这厮向来是高兴了,还有点职业道德,不高兴了,逮谁刺谁。嘴比李修一更贱的一撇。没想到今天在大厅陪客不说,还言笑晏晏,莫不是转性了,还是伪君子类型正得芳心?心里疑惑,就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梦里闲媚眼斜觑,便看见李修一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偏偏还故意坐在大厅里毫不掩饰的看自己,却又不言也不动作。 要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杀惯了猪,再让他在那人面前绣花,肯定是有点怪怪的。梦里闲面对李修一不言不语的打量时就是这种感觉。 同桌的那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位为伪君子的人,名叫斐晟。他正与眼前佳人相谈甚欢,叹道,这聿河第一果然不一般,不管是见识还是眼光,远不像一个风尘中人。却没想佳人突然心不在焉了,顺着佳人频抬眼的方向,斐晟看见了不远处的两少年。 一个对周围的环境漠不关心,收敛着气息,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高手却不难在那毫不起眼的人身上看出一种习惯性的谨慎和力量。而另一个刚好相反,打扮得招摇高调,一举一动像只招摇的孔雀,一举一动丝毫不顾及旁人眼光,盯眼瞧着这边。 斐晟想这两主仆应该不简单。秉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打算,又有些好奇二人身份,便在那叫做文成的书生耳边交代几句,那书生便起身走向李修一,行了个礼,恭敬道:我家公子向来爱结交天下英才,今见公子凤章龙姿,品貌非凡,心生结交之意,不知公子可愿移步一聚?言行举止都是标准的京城做派,标准到有些奇怪,就像是刻意为之。 好啊,只要你家公子结账,本公子不吝赏脸。李修一很没节操的欣然道。 文成点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恭敬道:自然,公子请。 于是李修一很不客气的换到斐晟那席去,一屁股坐在自己战友对面。文成、武德,还有云泥侍立在身后。 一坐下,李修一弹弹衣服,笑得促狭:一日不见,可有想念小爷我的威猛雄壮。。 梦里闲翻个白眼不及说话。斐晟就立刻和煦道:在下叫做斐晟,非文斐,日成晟,见阁下不凡,很有结交之意呢。言行举止说不出的儒雅标准。显出极好的修养。 李修一想也不想的转头答道:我叫李玄,李玄的李,李玄的玄。既然你是他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敌人了,说什么结交不结交的,可多见外。用这种我想吃白菜的语气,说出我想吃人肉的内容,只有李修一脸皮这么厚的人做得出。 斐晟修养极好,还能扯出一个微笑,就是不太自然。他本以为这二人是好友,却没想是冤家,请佛容易送佛难,何况这自称李玄的人,只这份无所顾忌,怕也不是简单的人。听口音又像是京城人士,倒正和自己的打算。 梦里闲在旁边一声冷笑,李修一笑容愈加无害:小闲闲一定是想念我的威猛雄壮了。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12 斐晟边细细打量眼前人,边在二人中间打圆场。眼见又要针尖对麦芒,只好插话道:不知李公子哪里人士? 李修一眼也不眨的说:本地人。 虽然不过几句话的交集,斐晟也知道眼前这人满嘴没两句真话,不过却没有拆穿,一脸谦和认真道:想也只有聿河风水,才这般钟灵毓秀。 李修一本以为对方京话说的那么标准,定知道自己在说谎,却没想斐晟竟然回避未谈。但是李修一却不打算放过斐公子的官话,倒是标准。 斐晟仍笑得自然:斐某长在京城,现在做些小生意,四处走动,多年不回京城了,却没想这乡音却是丝毫未改。不过刹那间的眼光微闪却没逃脱李修一的注视。 李修一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心中想:好一个伪君子!却也不拆穿,抬眼坦然笑道:很正常嘛,狗吃再多山珍海味,还改不了吃屎呢。 斐晟一愣,大约是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随即又大度的勾唇笑:倒从没有人这样说过。 可怜的斐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先入为主的定位为伪君子,眼前的人正在很努力的想撕下自己的伪装。如果让斐晟出丑,便很有牵连梦里闲的惬意。倒也算曲线救国扳回一场。可惜斐晟性子一贯宽容温和,又没摸清对方底细,自然淡然以对。 呵,三句话离不了本行。梦里闲看不下去了。 李修一听见战友插嘴,就像接住了女神抛来的橄榄枝,贱贱的乐,立刻悠悠回道:那你还有两次**我的机会喽。 狗不在我的接待范围。梦里闲冷笑着针锋以对。 以你之眼观世间之物,世间之物皆着上了你的色彩。李修一撇撇嘴。 梦里闲理了理衣袖,一举一动妖娆中透着冷冽,绰约中暗藏果决。桃花眼一如既往的水光潋滟,只是锋芒大盛。只见薄唇轻动,他说:那你看我是什么?一句话戳中死穴。若李修一说坏话,便要牵连自己,要他说好话,却又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一只作威作福的家猫,突然遇见一只不服从统治的野猫,就会认为自己的权威受到藐视,于是决定略施薄惩。却没想被打个落花流水。但又像赌徒,总是怀着要将输的赢回之侥幸,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李修一就是那个送上门的赌徒。 毕竟一个长在深宫,一个处在江湖。 被逼入死角,李修一气鼓鼓的自我安慰: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斐晟见战斗结束,便施施然打扫战场而来,问:李公子现住在何处? 李修一无心理他,头也不抬:荣得酒楼。 斐晟暗思有天助我,道:真是有缘,我也住在那里,以后和李公子倒是往来方便。 李修一心说:自来熟真是要不得!又想:莫不是登徒子看上了小爷的美貌?只可惜小爷才不做下,不过这人长得英俊儒雅倒是还能看。又看看梦里闲,补充道:可惜品味太差,交这么个朋友。心思百转千回,浑然不知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第7章 第六章 眼见着七月流火,天气渐渐凉爽些,不过天依旧是黑的晚,吃过晚饭,李修一拿本书坐在南边窗下的软榻上。窗外是一些树,长得不很高,也不很大,却显得很沧桑,也不知道是什么树。李修一收回眼光,有一行没一行的看着,心里思度着宫里的事。 自戚谢二人离京,弘党的几个官员又上奏立储之事,结果皇帝周渊在朝堂上大发了一通脾气,以对皇帝不敬为由惩贬了好几个小官。怕是近期内都不会有人提立储之事了。二皇子周谦似有点得意,愈发的司马昭之心了,最近迎娶沈权亦的表妹苏筱为皇子妃,虽然三皇子在皇帝面前表明:想和小舅沈权亦一样,守卫边疆,戎马一生。但大家都怀疑他为二皇子党了。 不过二皇子眼界实在不怎么样,以为抑了周弘便是扬了自己,却没想立储的时间拖得愈久,最受益的不是他,而是六皇子周玄。 想到周玄,李修一颇有点奇妙的感觉,这个冷面冷心的人,次次和谢西风联络,给自己的信,字里行间都颇为温情,虽然不至于陌上花开缓缓归,但也够让识得周玄的人惊诧了。不过李修一很觉得那语气,就像老子对儿子说话一样理所当然,每每最后一句话都是:甚念,早归。搞得李修一很有种自己是个登徒子,嫖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就跑路了的罪恶感。想着想着又欲盖弥彰的腹诽:理周玄干嘛,难道他还管得了我不成。 又想到斐晟,这个自来熟竟然真的说到做到,隔三差五都来找李修一,不是找他去逛**,就是带他去戏馆,不然就是二人聊天下棋。多次交往下来,发现这人言行倒真挺温润儒雅,素养极高。不过这人,远远不似他自说的那么简单,说话都是标准的官腔,处事也是标准的京城做派,标准到让李修一觉得自己都不是纯正的京城人了,这般尽善尽美,倒让人觉得有一丝刻意。况且自己消息不算闭塞,却没听过京城有这号丰神俊朗的人物。 说起来,斐晟这个名字,到让人想起一个姓 突然敲门声响起,云泥过去开了门,外面果然又是斐晟,着一身牙白长袍,用玉簪将头发挽起,眉目清明,手上执一把水墨山水画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在手里轻拍,在门口一站,便给人风清月朗之感,潜意识里便生出欢喜亲近来。 李修一头也不回,收回神思,倒挺认真的看起书来了。斐晟当然不奢望这个一点自觉也没有的主人会站起身迎接,自己熟门熟路的进门坐在椅子上,翻过桌上一个白瓷杯子,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啜着。抬眼,便看见主人精致的侧颜,鼻子不很高,却笔直小巧。嘴唇不很薄,看起来极粉嫩柔软。特别是一双眼,总给人悠远之意,仿佛那有形的眼角眉梢,都是无形的情绪堆积起来,只要一望,便足以让人沉溺其中,偏偏主人却又不知那双眼睛的吸引力,眸子溢满了干净透彻,像溅落清水里的两颗黑珠子,转盼流光。此时那眼眸,随着一列字,像下转动,睫毛也随之向下阖去,就像美人沐浴时拉上的幕帘,遮掩了一汪柔情春意。 实在不能忽略进来人那恍若有形的打量目光,李修一不耐烦的哼哼说道:我还以为你从此不敢来了呢。 二人常在一起下棋。李修一走的是出其不意,带些精致的狡猾。斐晟则是稳扎稳打的风格,全局尽在掌握。不过二人还算旗鼓相当,常常不过一子半子的输赢,但昨日李修一却把斐晟杀了个落花流水在悔了两步棋的前提下。 很明显李修一选择性遗忘了自己悔棋的事,只记得自己赢了的事。不过斐晟也不与他争辩,温和笑道:却不知李兄的棋是谁教的,倒是特别的很。 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斐晟确定李修一是京都人,甚至怀疑他是那紫禁城中的人,脑海里想着,周渊的画像自己是看过的,然而眼前这人的五官,却又实在无一丝周家人的凌厉决绝。又在脑海中过滤一遍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13 京城的绮襦纨绔,想是自己资料收集还不到位。 对于不了解而又想了解的人,言语试探自然是少不了的。虽然交好眼前这地位不低的京都人,无论如何都对自己目的有利,可毕竟手中更多的资料,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命运永远眷顾有准备的人。 不过这种试探对他的对手而言,自然不算什么,因为李某人有很厚很厚的脸皮。 厚到可以抵挡一切物理攻击和化学攻击:切,我天生聪明,自学成才,要谁教啊。 说起来,斐晟是李修一遇到的第二个会容忍他悔棋的人,第一个是周玄,不过近来那小破孩气场越来越强大,李修一和他下棋的时候都不敢悔了。幸好现在有一个在自己悔棋时只摇头笑笑的斐晟了不好意思什么的从来不在李修一的人生字典之上。 斐晟已经习惯那人的自恋了。笑笑说:前几日收到一个小玩意儿,我想着这东西精致,我特地带来给李兄看看,若看得上,便也算我这做朋友的一点心意了。说着掏出一个香色暗纹锦囊,从里面轻轻托出一个牙白色球状物。李修一仔细一望,光泽柔润,雕工精致,是个象牙料的鬼工球,粗粗一打量,大约不少于七八层赚了! 作为一个以白水真人为偶像以孔方兄为理想的人,李修一果断觉得这个鬼工球所代表的的寓意多么美好时来运转,肯定是要时来运转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么贵重的东西,果然不是所谓做小生意的人,而他现在拿出来,不过为了试探罢了。 试探就试探,难不成还能抓了我去?到手的财不要,不是自己的作风。 斐晟确实是想试探,也集中了注意力生怕漏掉眼前人的伪装变化。可惜他眼前这守财奴根本没想伪装。本就是个肉食者,合着手念阿弥陀佛,这不是催着到手的鸭子快飞么!李修一可没这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觉悟。不仅现在没有,再修炼个几十年也不会有。 李守财奴腾的便从榻上跃下来,凑上前,忽闪着一对大眼睛,接过鬼工球细细的看了,眼角眉梢都是今儿个真高兴啊,嘴里深情道:既是你好意,我却之不恭哈哈。又递给云泥呐,收起来。 一系列动作自然又顺畅,搞得斐晟简直有点愣了。一直是知道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却也没想这么夸张。就像两军旗鼓相当,对垒僵持,斐晟以为对方会派奸细使诡计,心里山路十八弯的做好了层层防御,却没想对方一路喊着挥着菜刀就冲到阵前。而自己还处于一种天呐怎么会这样的震撼中不能自已。 愣了一会才讷讷道:你李兄喜欢就好。 不过斐晟毕竟是斐晟,回过神便有没话找话套近乎:你喜欢沉香? 李修一确实喜欢沉香,身边人都知道。他的承恩阁日日都熏着沉香,衣物被褥也是用上好的沉香熏过。 斐晟看向靠墙香几上放着的白瓷香炉,熏香之人的手法极好,这房间里的沉香香味既均匀又浓淡适宜,却又无一丝烟气。他又起身靠近那香炉,立在那里闭眼细细嗅这香味,过了一会道:若我没有猜错,这该是棋楠吧。 棋楠是最顶级的沉香。 一句话说出,二人心思均是百转千回。却又不道破。 斐晟回到座位,李修一难得动手倒杯茶给他,二人皆默认把这事抹过。 斐晟又说:李兄如此爱香,该知道,这世上最迷人的香吧? 你说夏国的横陈?,曾也用过,确实不错,却也不及传说那般销魂蚀骨。 斐晟儒雅一笑:只怕李兄用过的并不是纯正的横陈。 李修一条件反射就想问难道你用过。顿了顿却没问出口,否则这对话真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 纯正的横陈只有夏国皇宫最顶端的几人能用上,偶尔也进献于华国,却是极少量。 挑挑眉不接话,斐晟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音一转道:世人只知横陈迷人,却不,只要再加一味香料,就能让它夺人性命于无声处。 哪一味? 白棋楠。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沉实易和,盈斤无伤,嗯所以上面是我编的= = 第8章 第七章 谢西风这儿倒来了个意外之客。沈权亦的堂弟,沈秋心。 说起沈秋心也是个奇葩,沈家一个女儿贵为妃子,一个儿子贵为镇西大将军,而这个沈秋心,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跑去经商。还丝毫不以为耻偏以为荣。这可让沈老爷子操碎了心。可偏偏这个家里最有权威的沈权亦又对这个堂弟不置可否。倒让沈秋心得寸进尺,成了热锅上的黄豆,天天蹦的欢。 后来还被沈老爷拿着拐杖追着打,闹得鸡飞狗跳人尽皆知,跑到最繁华的的聿河做起了生意不敢回家。 李修一也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却没想这二皇子党竟自己找上门来。李修一听见通报,脑海里冒上浮现个满脑肥肠,满身铜臭的蠢货形象当初沈秋心非要当商人的奇怪选择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却没想进来的却是个年轻的大笑脸极友善,极真诚的大笑脸,仿佛眼角眉梢都是阳光灿烂,第一眼看过去简直要被晃瞎眼。 走得近了,才见这人有些娃娃脸,眉眼弯弯,不喜自笑,着一袭水色暗纹长衫,极其低调亲和。 李修一突然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去做商人了,这样的脸这样的笑,摆明了就是坑人利器。 这沈秋心一进来就先给谢西风见礼,谢西风料想李修一不想暴露身份也不点破。正想介绍他,开了口才发现虽则沈秋心不认识李修一,却是认识他谢家大小,也是熟悉京城人口的,倒顿了顿不知该怎么介绍,没想李修一在旁边没皮没脸的接嘴到:我是他契弟,李玄。 纵使沉稳如谢西风,眉毛也抽了抽。沈秋心更是愣了愣,估计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兔儿爷,穿一身冰蓝色的敞领广袖绉衫,松松垮垮的居家样式,一应饰物都无。此时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书桌边的梨木圈椅上,还把脚高高跷起搭在桌沿边。一副我是大爷的表情。不过又见这人身姿单薄,容貌出众,更有双瞳翦水,婉转灵动,便也没多做怀疑。依旧眉欢眼笑。 李修一忍不住道:你怎么叫沈秋心,应该叫沈开心才是。 沈秋心不以为意,嘿嘿笑道:我当初也这样问我老爷子来着。寻了个椅子坐下差点没被他把腿打断。 谢西风见这两人颇有臭味相投的倾向,遂对李修一道:还不去倒茶!。李修一翻翻白眼,想你丫还真把我当男宠使。也不恼,起身去倒茶。谢西风暗笑你自己挖坑跳下去就怪不得我埋几铲土了。又故意肃颜责道越发没眼色。 沈秋心估摸着这契弟怕是极得宠,更不想做这坏人,又不好插手人家家务事,嘿嘿笑两声转移话题:谢大人,沈某此番唐突拜访,实是家兄之意。 不光谢西风,李修一都来了兴趣,这沈权亦一边把表妹嫁给二皇子,一边又叫堂弟来拜访谢西风这明摆的弘党人。莫不是要把堂弟嫁给大皇子么。果然两手抓两手都要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14 硬诶?李修一深深发现,自从和梦里闲鬼混在一起,自己的想象力愈发奇怪了。 沈秋心见谢西风注意力被吸引,继续道:家兄虽身在西北,然从不曾忘记臣子本分,时时欲为今上分忧。此次治水,正好沈某在聿河,这几年又小有积蓄,家兄便叫我来看看,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李修一撇撇嘴,现在西北无大战事,沈权亦怕是闲得慌了。能坐上大将军这个位置,就绝无可能是个粗莽鲁夫,至少可比那锋芒毕露的戚封聪明多了。怎么可能巴巴就投了二皇子党,自己外甥周靖又不是翘了辫子。这沈家野心不小,手伸的也长。眼看这次治水大皇子二皇子都占了,三皇子一派现在参进来,是分一杯羹还是趁乱下手还不一定。何况这沈开心一来不去拜访总办戚奉中,却先来拜访谢西风这个监工,这倒有意思了。 谢西风倒不在乎多来个人。这次怕不是分羹大会而是宰羊大会。多一个人来搅浑水倒更方便自己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何况这沈秋心经商技能可是满点,又顶着沈家名号。短短几年赚的可不少。送上门的肥羊不宰,难道去和李修一那守财奴大眼对小眼么。 沈将军一片忠心,今上一定会明白。接下来赈灾正是需要沈公子这般有心又有力的人,我先替山南的灾民对沈公子说声谢了。 谢大人千万别见外就好,沈某一定竭尽所能。 遗传真是个不可捉摸的玩意儿,沈家人个个老谋深算,成熟稳重,怎的就种出沈开心这样的来?简直就像两只凤凰嘿咻嘿咻啪啪啪,然后吧唧生了个鸡蛋下来。岂不怪哉。 沈府 李修一倚在铺着翡色织锦软垫的美人榻上,手边一个黑漆嵌螺钿小几,上面摆着一套青白玉的炉瓶三事,但见他一手拿着灰押仔细压出香灰的纹路,一手扶着香炉缓缓转动,那骨节分明,细腻白皙的手指,配着青白玉的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沈秋心看着这人逆光的身影,默默感叹不愧是谢大人宠爱的人。虽则言行极其随意,有时甚至稍嫌粗鲁,但细看他一举一动,却又处处透着一股优雅出尘之意。这人熏香之时,难得不言不语,这种意味倒愈发浓厚明显,仿佛衬的身边什物都俗了起来。 令人迷惑的气息以李修一为中心散了开来,绵绵如皋端之息,蔼蔼如山穴之云,直到他阖上炉盖,他说:你家老爷子抽起你来跟不要命似的,你该不会是沈家捡来的吧。 一股沉香的温气流溢卷舒而出,但刚刚的出尘之意荡然无存。 这突然的转换令沈秋心顿了顿,他摆摆头道:嘿,你别说,我小的时候,趁我爹午休,拿针去扎他的指尖,想着取一滴血来滴血认亲,看我是不是我爹亲生的。 然后呢?果然不相溶? 然后,我爹就醒了,把我打了一顿,罚我跪了三天祠堂。 谢西风很是慧眼如炬,李修一和开心同学果然英雄惜英雄只相逢恨晚。 于是,红方:李沈二人的友情。蓝方:李谢二人的爱情。 pk 蓝方卒。 李沈二人直奔如胶似漆缠**绵的蜜月期。 其实沈开心刚开始有点忐忑,拐走谢大人的契弟是不是不太好? 哎管他呢,我们可是君子之交,先乐了再说罢。 于是李修一基本是一副住在沈府的德性了。 沈秋心把那香炉轻轻托起放在靠墙的香几上,箸瓶和香合收在一边,又唤了个小厮端水进来让李修一净了手。自己将书桌上的一应器具收了起来,方从博古架上抱下个樟木盒子,小心打开,里面铺了厚厚的丝绸,放着一卷素绢布包,布包里是一轴画。沈秋心得意道:我早耳闻这幅图的踪影,心里猫抓似得,现在终于让我得手了。说罢拿出一那卷图,在书桌上徐徐展开。 李修一凑过来俯身细看,却是一幅无款识的山水图。 入目便是层峦叠嶂的山峰,拥簇着中间的主峰,峰下一缕小径蜿蜒向深,山谷幽林之内,可辨茅屋数间,荆扉虚掩,隐约有二人坐而相谈。 手指徐徐虚抚过层山,这般利落澄明的手法主峰居中,山石温和润朗浓墨秃笔点苔李修一喃喃道,显是入神了。 沈秋心颇有些得意,笑意盈盈:不说你也能大概猜到。这是巨然的《秋山问道》。 李修一抬起身子,笑叹:白花花的都是钱啊。 所以说李修一和沈秋心一见如故呢,因这二人都极爱古玩字画这些消遣的玩意儿,别的人要么没这份财力,要么没这份鉴赏力,要么则是视这些为丧志玩物。难得遇见对方样样相符自然一拍即合。更重要的是,二人虽爱玩赏这些器物,却又不似一般收藏家那般迂腐,那般虔诚。不过当做遣兴陶情,解闷破寂的玩意儿罢了。 二人又观赏指点一番,沈秋心方得瑟地将这画收起。 沈秋心道:改天把这画送与林大人瞧瞧,他该很喜欢。 林大人?林道台么? 不不不,我说的是小林大人,那林道台是他爹,他自己就是个从六品的运判。道员是正四品。 这小林大人也是极爱这些玩意儿,你没来的时候,这山南也就他能陪我玩玩了,真是高处不胜寒,寂寞胜似雪,啧啧。同时心道:不过这小林大人终究小门小户出身 李修一的思绪却转去了别处,这山南总督见过的水灾估计比见过的人还多,自然不会为治水一事萦怀,那日在春归此处接待戚奉中的,应该是这林道员一行人了又转身倚回榻上,一副坐没坐相的标准典范,捏捏鼻梁不屑道:难不成比我还厉害?什么时候叫来会一会。 这小林大人名叫林殊。他爹叫林献,便是那日对灾情讲解的头头是道的人。这林家也算是山南的新贵。和那些旧族相比,自然更多一些真才实学,没那么草包,不过终究少了些底蕴。林殊接到邀请,听说沈秋心收到巨然的《秋山问道》,自是兴冲冲的下拜帖来访。 这人虽爱古玩字画这些细致玩意儿,却生的人高马大,丝毫没有一点细腻精致之气。李沈二人在湖心亭中饮茶,便听见这人隔老远便唤道秋心,秋心随即抄着水廊大步走来。 走近见这人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鬓若刀裁,着一身蝙蝠云纹绣缎的宝蓝色直裰,愈发衬得俊朗无双。 沈秋心笑着迎上去:林兄可慢些,那画儿又不会飞。又转身介绍:这是我朋友,名李玄。又朝着修一道:这便是我给你提到的小林大人了,怎么着,可比下去了吧。又朝着林殊笑道:李玄是和谢大人一起从京都来的。可是个鉴赏的好手。 林殊明显在听到谢西风时面容一肃,随后又有些讪讪,不过仍是说:秋心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了。既然到了山南,想玩什么想吃什么可别客气。 李修一算是明白这沈秋心为何要与林殊交好了,二人皆爱古玩字画是一遭,再有这小林大人也忒没心机了些,身上少了根汗毛都能在脸上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15 看出端倪来。虽则官职不高,却是林道台的亲子,也算权力中心人物了。这沈秋心要想从他嘴里问出个一二三,怕是七八九都一块套了出来。 诚是个专业坑爹户啊! 看来我这个坑师父的还算手软了。李修一骄傲的想。 沈秋心和林殊是极其熟悉的,李修一也不讲究,倒省了吹捧寒暄。 林殊是个坐不住的,急对秋心道:听闻你收了《秋山问道》,现下可便拿出一观?自那日收了你的帖,我可是一日都坐不住了,巴不得当晚就杀到你府上来!却没想有些琐事缠身看了眼李修一,倏的停下不言了,面色讪讪。 用头发丝也能想到多半是和谢西风有关的事了。李修一心想,你丫倒是不怕放火怕点灯,这沈细作蹲你身边几年了你反而还当个宝。现下对着我倒黄花大闺女似得遮遮掩掩。 颇有些好笑,这林殊也算是呆的可爱了。 这也不怨林殊,他家人口单纯,自小只会认真读书,考取了功名又在父亲的庇护下认真做官,身边都是些父亲的朋友或下属,见他年纪小人又纯善,都颇照顾他。这么些年来,也就沈秋心这么个同辈朋友,又是个眉眼带笑极和睦的人。如此顺风顺水的经历自然是生不出七窍玲珑心来。 沈秋心笑道:知道你是个等不得的。却见水廊那头几个伶俐的童子稳稳当当的走过来,又是端水又是捧布的,将那大理石桌上的壶杯托盘收拾妥当,又铺了块白色细绢,沈秋心上前打开那樟木盒子,将画拿出在桌上细细摊开,李修一见林殊一副激动的表情,不由叹了声蠢样,林殊竟完全不觉,整身心都在那副徐徐展开的画上,哎哎呀呀的叹不绝口。也不管什么矜持不矜持,防备不防备了。指着画这里那里的评赞个不停,简直就像小孩子得了糖果似的开心。 赏罢将画收起,李修一悠悠道:原来林兄竟是如此爱画之人,我那里倒是有范宽的一幅《溪山行旅图》 林殊满脸都是给我看给我看看的期待。 不如就送给林兄好了 嚯!林殊瞬间瞪大了眼,嘴不自觉成了0形。看着他这个表情,沈秋心万分担心他一口气没缓上来晕过去。震惊了半天才把这个消息消化下去,颤声道:这这不太好吧那表情却仿佛在说:这太好不过了! 李修一大言不惭:美图配英雄,有什么不好!估计他实际是夸的幅画的前任自己。林殊脸上颇有些羞赧,不自然的说:没想到李兄竟是这般豪爽恣意之人,倒是我哎惭愧,惭愧。 我与林兄一见如故,以后还要多多请教呢!李修一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沈秋心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心想:呆瓜哟呆瓜,这样就被骗了。没人告诫过你要小心敌人的糖衣炮弹吗。 李修一偷乐:开玩笑,小爷我可是下了血本为他量身定做的糖衣,跑得掉才怪! 这边林殊一走,开心同学就笑眼弯弯的凑了上前:《溪山行旅图》真在你那儿? 废话,难不成在你那儿? 开心同学笑得更开心了:这样这样,我给你打个商量,你把《溪山行旅图》给我,林兄那里我给你解决。 李修一奇道:难道你还打算从那呆子嘴里抠食不成? 不不不,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是这种脸皮厚的人么。顿了顿,深沉道我打算模仿着画一幅假的给他。 你脸皮是挺薄的 反正他认不出来,也很开心,我得了这画我也开心。就算见不得光,看厌了拿去卖也得赚多少啊! 你当是白菜啊说白给就白给。李修一愤愤道。 诶诶诶,那该不是谢大人的画吧,你别是骗林殊的。 我用激将法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旮旯玩泥巴呢。李修一贱笑道这样,既然你会模仿,我们不如来做个交易,你模仿一个人的字,帮我写封信吧。 沈秋心来了兴趣什么人?什么信? 李修一随意道:也不难,你就模仿大皇子的字,写一封通敌卖国的信吧。轻松得像在说我们晚上喝绿豆粥吧。 沈秋心转转眼球,笑容不变:行啊,怎么写你给我细细说说。那语气就像在问要不要加白糖。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果然是三分钟热情越写越不喜欢= = 第9章 第八章 戚奉中邀请谢西风去视察灾情。林道台一行同随。 一干父母官直接去了余庆县。 虽则受灾最严重的是万里县,然上面收到的折子报的是余庆县,众人自然将错就错,一来在余庆县收到的接待肯定好些,二来也能在皇帝面前表首功。 李修一也去了,却不是跟着谢西风,而是跟着林殊。李修一将《溪山行旅图》赠与林殊,当下二人正好的难分难解,时时一起玩赏这名作当然是假货,真的在专业坑队友三百年的沈黑心处,而沈黑心正在谢西风处。沈黑心同学可是有要务在身,视察灾情自然要屁颠屁颠跟在谢西风后面,和李修一这些闲杂人等自然不一样。 这谢大人也没见他插手救灾,也不和戚大人他们一起玩乐,真是奇怪的很。林殊对着李修一抱怨。 不管他不管他。这也是个专业坑队友三百年的。 终究是秋心的朋友,面子上要过得去。一段时间的相处,林殊已经很忘我的忽略了李修一也和谢西风是朋友这件事。 李修一心想,就你这道行搁谢西风眼前跟裸奔似得,里子都没了还装什么面子。脸上却不动声色,转又想到什么,盈盈道:听人说万里县有好几个不错的古玩铺。 不过是些洪水冲出来的粗陋物件罢了,也不知是什么朝代的。该不怎么样。 越是粗陋,越是古久,现下不过是没成气候,外面人不知道罢了,等得了势,哪里还有你我把玩的来? 其实文人的世界很简单,只要于他在意的领域表现出相当的实力,他便会被你折服。 林殊是很信服李修一的,这人才能见识甚至高过沈秋心,更是自己拍马不及的存在。 林殊愣了愣迟疑道:李兄的意思是 第二日,二人已经行在了去万里县的路上。万里县离余庆县也不远,最多小半日的路程,毕竟今上也不算昏庸,下面的人再怎么阴奉阳违,也不过搞些小动作。 李林二人加上云泥,和个林殊的小厮一早就出了余庆县,守门的也奇了,现在只有想进来却进不来的,没想到还有出去的。 围墙隔绝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另是一幅景象。 零零碎碎搭了几个难民棚,几个施粥处,粗粗一眼就能看出,即便是这最基本的物资,也不能提供给所有人。一时孩子的哭声,妇人的叫声,男人们为了一个馒头打架的喝骂声,混在一起使人心生凄楚。李修一径自驱马在前,云泥护在一旁。林殊却很有些不忍。李修一道:别忘了我们是出来干什么的。 也有那不长眼的上来拦这从县里出来的四人,云泥自然不会让这些人近李修一的身,然而林殊那个小厮却没这个本事,林殊自己也有些不忍,李修一转头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16 冷然道:你纵使救了一个人,也救不了一个县。林殊欲言又止,终究是驱马跟了上来。 林殊很有些文人的天真,他不明白李修一为什么笃定那些古玩很有价值,也不知道李修一为什么非要亲自出来打听,更不知道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急。但在他过去二十年的经历中,从未做过这般足以留名青史之事:一批将为古玩界带来新纪元的器物,一个为了寻物处处受难的文人。光是想一想也比在花园里喝茶听戏来的兴奋。 即使这苦难是不必要的文人就是如此。 一路上都是些三三两两逃灾的人,只这四人逆行朝着万里县而去。行了一段路,四人弃马步行骑着马实在是太显眼。这四人为了深入打听那些古玩,故意穿得破破烂烂,却没想比起那些人来仍是过于干净。 林殊忍不住问:这万里县还能进得去吗?虽则自入官场,便年年参与救灾,但实际上林殊并没见过真正的灾区。 李修一走在前,微微一顿,似笑非笑,道:我也是不知。 行了小半日,终是到了万里县外高地。可以望见县内的房子多半被洪水冲垮了,有那等富裕人家,房子修得好些,勉强还有几间没倒。但也是万万不敢住进去的。一是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倒了。二是城里淹死了好些人畜,现在进去,说不定会闹瘟疫。万里县内一团狼藉。怕是没有活物了。大部分灾民都四散逃难而去,也有好些灾民呆在万里县外的高地上。一些是不想跑,认为逃难不过也是七零八落死在异乡的结局。一些则是跑不了,皆是没人管的老弱病残孕。 前面路上还有个把施粥的摊子,这里却一个也没有。 因为这里是地狱。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不过是动人的传说。进得了天堂的人,谁又会在乎地狱是什么样? 驻足望去,便是哀鸿遍野,一群群面黄肌瘦的灾民,有的还能勉强行动,或在抠树皮,扣野草,扣泥土,甚至是干柴,看见什么都迫不及待往嘴里塞。哪里还是人,分明就是最低贱的畜生,甚至连畜生也比不得,畜生也知道什么能吃不能吃,这些人管你是不是榆树,管你是不是毒草,都放进嘴里狰狞的撕扯嚼动,眼神就像瞎子一般,没有希望,没有希望。这个一个无主的世界,没有人为之负责!也没有人得到救赎! 可是不愿意死,要活!要活!像猪或像狗甚至像蛆虫一样,就是要活! 那些不能行动的,扭曲着躺在地上,全身浮肿的比原来两倍大。造物真是弄人,明明是饿死的,却要让人肿起来,倒像要骗阎王自己是撑死的一般。他们睁着眼,看着野狗疯狂的撕扯着他们尚有知觉的身体,边上还有几个人眼冒绿光盯着这儿,只等这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就似要化身野狗扑上来分食。 林殊要疯了,他这辈子受过的冲击加起来都没这一天带来的冲击大。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就倒在他脚边,身上都开始留脓水,犹自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他的鞋。这孩子见林殊看见了他,如无波古井般死寂的眼里刹那迸出几道光彩。 林殊翻遍全身。 没有,没有,没有食物。他身上除了纹银,什么也没有!若是在城内,若是没有洪水,这样一锭纹银,便是随便给了哪个乞丐,也是值得欢欢喜喜,感恩戴德。 然而那个孩子眼里的光彩一瞬间熄灭。 随之手也摔了下去。 这是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秒,他在期待什么呢,期待这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四人能救他么,就是不能救他也能给他个馒头么,甚至没有馒头也能给壶水么。 他等到的,却是这世界上最贵重的银钱。 可那不是他要的。 那锭纹银就这样摔在地上,沾了一身灰。 忽的一人从旁扑了过来,却不是抢这银钱,而是抢过尸体便跑。 林殊拔腿便追了上去,那人自己也是个半死不活的,深深浅浅没跑几脚就摔了,尸体摔在一旁。吃力的坐起来,不过也是个半大少年,脸上脏的五官都辨不出来了,却能感受到他有若实质的恐惧。 林殊这才惊醒。自己在做什么?自己要做什么?自己能做什么? 这也不过是个灾民。 和那死去的孩子一样。一样是个灾民! 早有野狗扑上去撕咬那具尸体,那少年见林殊没有动作,吃力的爬起来,踹走野狗,犹自抱着残缺的尸体走了,血肉拖了一地。林殊默然无语。 李修一凑上前低声问:还去找那些玩意儿吗? 林殊过了好久才摇摇头,也不开口,径直朝着来时的路默默返回。李修一跟上去。 那枚纹银躺在泥地上,不复他日珍贵。 林殊回了余庆住处,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整整一天滴米未沾。 傍晚李修一见林殊还没有出来的意思,让厨房备了些清淡之物,直接让云泥破门。又嘱咐别让其他人靠近,自己端着托盘走了进去。 一眼便见那呆瓜坐在书桌前,眼睛也没有焦距,不知道看着哪里。 李修一丝毫不怀疑这死脑筋的人就这样坐了一天一夜。 将托盘放在桌上,李修一俯下身子,伸手在林殊面前晃晃:喂,好歹吃点东西,你要饿死了我可怎么给你家秋心交代。林殊恍恍神,眼神慢慢找回焦距,像才看到李修一,又顺着李修一的手看向那托盘。 那是个连年有余的剔红托盘,雕着莲花鲤鱼的精致图样,几朵莲花中心处,搁着几个秋葵绿的碗碟,大小正好嵌在该是莲蓬的地方,真真是巧夺天工,那几个碗碟虽无什花色,但色泽明艳却又不轻浮,轮廓明晰而又不尖锐,让人看起来也心生喜爱。碗碟里是一碗粥,几碟酸菜萝卜之类。虽则如此,那粥里的米,粥里的蛋花,说不得又是怎么样的不简单,那酸菜那萝卜,指不定又是怎么样的花样道道加工而来。 以前林殊都觉得这些是理所当然。 然而现在那脸色就像看见了世界上最致命的毒药。 也知道,贵贱有别,没傻到认为百姓吃不起菜可以吃肉,却没有想过,这个简简单单的别字,竟是如此残酷一字万命 也知道,万里县受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殒命者上千上万,却没有想过,这个轻飘飘的数字,竟是如此沉重,每一个数,都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也知道,官员们中饱私囊,洪水甚至受到期待,因为它代表着朝廷又要拨钱下来,却没有想过,这些亮光闪闪的银钱背后竟全是深深的血垢和着泪粘在手上洗都洗不掉 林殊动了动唇,声音嘶哑:你拿走吧,我没胃口。 李修一回身关上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径自回到桌边坐下:这次上面派人来就是要好好治一治水。言下之意,怕不止治水,还有治人。 林殊虽纯,却也不蠢,他讶异的看向李修一。正要询问,李修一却抢先道:你先把东西吃了吧。说罢将碗筷拿出来塞进他手里。林殊无奈,几口吃完。抹抹嘴,却又继续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道:你是故意的吧,是谢大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17 人让你这么做的? 李修一深望进林殊眼底,这人剑眉星目,形容俊朗,平时却带三分呆气。如今这呆气就像花萼,一一成熟凋垂,露出了里面未被人知的锐利和决绝。 李修一看着他的眼,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一字一顿道:和谢西风无关,我自己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可是我父亲 把碗碟收回托盘上,李修一道:那就要看你的能为了。 眼前熟悉之人,真话几何?真心几何? 相对默然。 作者有话要说: 洗都洗不掉...莫名其妙的就开始脑补麦克白夫人洗手的样子...等有空好想开个西方宫廷的文嘿嘿。 刚开学稍微多事就隔了一个月没更,虽然没什么人看还是觉得挺不好的。十一假期怎么着也会把这文更完,本来也写不长,估摸着十万字左右吧。【刚上手觉得十万字也写的很吃力啊喂 第10章 第九章 使人成长的不是岁月,而是岁月里那些经历。 如果遇见刻骨铭心之事,人,可以一夜成熟。 仿若一场风雨之后,所有花苞刹那绽放,将艳绝挥霍到极致。 可又有谁知道,这绽放背后,究竟是喜悦,还是无奈? 林献寒窗苦读三十年,从一个小门小户的小家子,变成县里第一个举人大老爷,又蝇营狗苟二十年,从一个从七品的小吏,爬到正四品的道台位置,那些辛酸和付出,那种无可依傍的凄楚,不是一步步苦过来的人,根本无法理解。豪门旧族嘲笑他穷酸,旧日亲友责怪他忘本,他又有何办法!他不过是个光杆道台罢了!难道胳膊还拧得过大腿么。 可这些嘲笑指责又只能生生受着,还不是打掉牙往肚里咽,胳膊折了往袖里藏。 这次治水都是他全程陪同上面来的戚大人,难道没有自己的小九九么,这戚奉中可是戚家人,就算是个草包,那也是妆花锦裹的草包!若能和京城的人搭上线,纵使自己没得到好,至少也能给儿子创造机会。这也是他故意引导儿子和沈家小子交好的缘故。 他最近却觉得自己儿子变了。 如封存已久的宝剑,忽的一声清吟,便出了鞘,开了锋,气贯长虹。可具体有说不出哪里变了,明明仍是跟在自己身后应酬周旋,寒暄委蛇。可偏偏就觉得不一样了。 然而他可没心绪来关心儿子那些少年烦恼,他有更重要的事。 这日戚大人约他说是共商大事。 他不看好戚奉中,这人纯粹是个下半身色胚,除了玩女人玩小倌干不成什么事。 但他偏偏姓戚。 林道台匆匆走过垂花门,绕过插屏,走向戚奉中书房,正要打起帘子却是里面先把帘子掀了开来,出来个伶俐清秀的少年,柔情绰态扶风摆柳,一看便知是靠屁股吃饭的货,这少年请个安退了出去。林道台不禁摇了摇头,若不是那谢西风油盐不进不声不响,他怎么沦落在这色胚身边鞍前马后。 林道台进去和戚奉中寒暄几句,戚奉中遣退下人,凑进林献道:我想这山南能和我共进退也就你林大人了。林献心中咯噔一声顿感不妙,面上却露出诚惶诚恐不胜荣幸的表情,戚奉中满意到:兹事体大,关系到宫中,我给你说了也不懂,我就给你提一件事,这谢西风怕不是表面这么简单。搞不好,我们都得交代在他手头! 林献面色微动,心知自己是没有退路了,便道:还请戚大人明言。 戚奉中道:这谢西风一应治水赈灾事物都不参与,虽然没法接触到我们的谋划,可也把自己的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你知道,谢西风可是大皇子一党的人,我呢,可是正正宗宗的戚家人。不说自己是二皇子党,却强调是戚家人。 林献惊讶:戚大人的意思是 戚奉中低声道:这抢险抢灾,哪能没有危险呢谢大人是个好官,合该留名青史说罢把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饶有深意的盯着林献。 林献背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心里万千思绪乱成一团。他低头想了想,良久道:戚大人说得是。 不是他不想拒绝,一是这戚奉中连谢西风都敢动手,何况自己一个道台,和他死磕只有翘辫子的份,二是上面拨下来的银子虽则戚奉中占了大头,自己收的也不在少数,已经和戚奉中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三则谢西风这人实在是不可捉摸,相比之下戚奉中这色胚好把握得多 不过林献也是个成了精的,虽然同意了这事,也给自己想方设法留有余地。他道:此事但凭戚大人安排! 那戚奉中早就想对谢西风出手了,想他一个戚家远亲,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是什么!不过一个狠字!这谢西风本是弘党人,又和自己不对盘,自己这一趟的所作所为也不知他掌握了多少,不管怎样,他一日活着,自己便一日不得安心!何况这谢西风一死,自己也算帮戚封除了个劲敌,颇算大功一件。难道这小小余庆县,不是尽在自己掌控之中?杀个把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 小林公子曾来拜访他。这小林公子倒不似他爹那般古板,很是懂事,那日 林殊道:小侄心中对戚大人仰慕已久,听说戚大人也是个惜花之人,我前日得了些好物,不敢私藏,忍不住请戚大人一同分享。 林殊拍拍手,一个小厮托着一个剔红香合进来放在桌上,林殊促狭笑道:小侄得了些极品香料,可真真是风月之宝 戚奉中了然一笑,他以前怎没发现这小林大人竟是如此识趣之人。 作为一个资深色胚,戚奉中自然对那些助兴妙物了若指掌。人生得意须尽欢呢!这些小物件之重要程度不输一个美人。说起美人,戚奉中还有点愤愤,当初他寻香去访聿河第一,那人竟然拒绝了他!也不知这春归此处是何背景,如此胆大。 林殊凑近低声道:这香是我一个朋友调出来的,特别好用,只是有一点,这香须得我那朋友亲自来,才能把这度掌握的刚刚好 刚刚好,自然就是既尽兴,又留有余韵,回味无穷。 于是傍晚李修一就大摇大摆的进了戚奉中的寝室。 戚奉中一推看寝门,便见一个玉人站在香几边,那人着一身素绫薄衫,背脊挺直,皮肤光洁,乌发如鸦。听见开门声,转头看过来。 戚奉中瞬间觉得自己心跳加快。 那是如何令人惊艳的一双眼!灿若晨星,亮若明珠,仿若秋水横波,琉璃乍碎。只觉这天地所有的光彩瞬间黯然失色。 那人看他一眼,无声无息,一副俗物未曾入眼的缥缈淡然,继续转过身。左手扶炉,右手执箸,动作未顿。一举一动无比高洁出尘,优雅淡然。这人熏好香,便似要离开,戚奉中忍不住道:你就是林殊那个朋友吧!你叫什么? 这人脚步顿了顿,飘然转身,素袍不染一尘,那澄澈的目光也无一丝杂质。 干净的让人仍不住想要染指,想要把他拖入地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18 狱,看他那双眼染上qing/yu,染上泪水,辗转求饶。 这人红唇轻启:是,我叫李玄,我们家和林家是世交。 戚奉中顿了顿,世交的话如果用强岂不是打林献的脸?只好按耐下心中yu/huo。没话找话:这香可是你配的?叫什么名字? 李修一淡淡道:叫擎天。 戚奉中了然一笑很好,我很喜欢。 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唤我来点香。 戚奉中想,你来点什么香,你他妈光是来我就要硬了! 李修一出了戚府,连呸几声,直接用袖子擦擦嘴,白衣上赫然两抹红印。 这林殊买的什么胭脂!真难吃!差点没搞得他破功。 李修一倒是潇洒的走了,留下戚奉中yu/huo中烧。不过,虽然美人能看不能摸心里猫抓似得,也不能阻挡戚奉中享受其他人。 是夜,红绡软帐,暗香氤氲。峡山巫云,鱼欢水暖。 那香确实销魂蚀骨,今夜共云雨的也是个佳人。一番折腾,佳人在身下泪光盈盈,藕臂环在自己脖子上泣涕求饶,戚奉中很是得意,好久没坚持这么久了,大爷我真是雄风大振!可很快戚奉中就觉得不对劲,戚奉中看着这佳人的脸,偏偏就是射不出来! 一连三日男男女女换了一打,没一个容貌比得上李玄!也没一个能让他射出来! 对戚奉中来说,射不出来比吃不下饭还严重。简直生死不如! 于是他苦苦思索,我为什么会射不出来? 难不成是这香的原因,不该呀,我只点过一夜。后两日也该爽爽快快的射了呀。 难道说,是因为见了美人,这些庸脂俗粉已经不能让他满意了? 看来只有这个原因了。 李修一则在林家悠悠的掐着日子。这香确实是他调配的,目的就是让箭在弦上,却偏偏发不出来。催情?那只是副作用罢了。这华国,论调香,李衡言称第一,怕没人敢称第二。作为他的弟子,对李修一来说,调一款香,留香三五天真是小意思。不过戚奉中这个土包子又如何会知道。 李修一阴险一笑:这是第三天了吧。 林殊在旁边下意识夹紧了腿。这人也忒阴毒了!箭在弦上却发不出来,这种感觉怎一个销魂了得!自己可得小心别得罪了这人,不然死了下到阎王殿。 阎王问:怎么死的? 难道要说:射不出来,憋死的。 果不其然,这戚奉中从此就对李修一殷勤了起来,不能用强?那还不兴两情相悦么。 我既然这么有钱,那便是很有人格魅力了。戚奉中如是想。 这边沈秋心也很郁卒。他记得大哥给他的信,谢西风此人,心思深沉,手段果决,洋洋洒洒一大篇,中心思想也只有一个,千万防备谢西风!别打自己搭进去了! 沈权亦知道这堂弟,虽然不是分不清轻重,可却很是脱线。若不是他不方便大动作,又怎么放堂弟去和谢西风切磋。沈权亦很有点担心自己这堂弟会成了谢西风这块砧板上的肉,也别切磋了,直接切割得了。 沈秋心没想明白,这谢西风为何如此叫自己的堂哥忌惮。 比如现在,这人正悠悠闲闲的躺在树下躺椅上打盹。看起来像只猫一样的慵懒无害,只不过体型比较大罢了。 如果李修一知道了这想法,一定会摇摇头:沈同学还是图样图森破,体型大外表像猫的玩意儿,那就不是猫而是豹子了! 谢西风在余庆县这几日,确实不插手任何事情,把个富贵闲人的姿态表现到了极致。这次皇帝怕是下定决心治理河道,谢西风推卸责任都来不及,哪里还想着去分一杯羹,那点棺材本儿根本就是催命符。何况他又不是才入官场那等二愣子,一心想着为国为民,跑去和戚奉中唱对台戏,一是掉了身份,二是如果皇帝真要查谁,谁又逃得过?犯不着他去操心证据。再有身边还有沈秋心这个不定因素,他要做什么都要顾及些。于是他打定主意把推卸责任放在第一位,若是能够拿到戚奉中把柄就锦上添花。 戚奉中身边一直有他安插的探子,不过戚奉中这人也很小心,重要的东西都放在寝室,他这色胚又整天离不得床,倒有些棘手了。谢西风也知道些他们的零碎计划,但最隐秘的却也不知。 谢西风微抬眼看了看天色,着眼是一片耀目的火烧云,猖狂的涂抹在天边,绚烂得仿佛要把这青天灼伤。 谢西风耐心的看着,看着那抹火烧云渐渐熄灭,终究没在天空留下一丝痕迹。 面色终归淡然不急,不急,有个人折腾得比他厉害多了。 要身居高位,并不在于你能把一件事做成什么样,而在于你知道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做事的能力算什么呢,既有做事的能力,那还需要什么属下? 谢西风懂这个道理,但李修一却没有任何顾虑。他正在戚府喝茶。 戚奉中说是得了极好的玲珑茶,请李修一过府一品。 李修一去了,因为他喜欢玲珑茶。 但他不只是为了一壶茶去的。 绿柳当风,绿波微皱,如镜湖边点缀着一座三角攒尖凉亭,虽然小,却胜在精致。天青的瓦,暗红的柱,透雕的挂落,镂空的雀替。简单而复杂,低调而高贵。 此时这凉亭边的飞来椅上,却靠着一个极猥琐的人。 这人穿着茶色衣衫,身材微胖,双眼如豆,眼下有着很深的眼袋和黑眼圈,两颊的肉有些下垂,下巴微缩,仿佛在紧张什么。 忽的似看见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突然生动了起来显得更猥琐了。 李修一拐过绿荫,便见戚奉中在凉亭中等他,带路的清秀丫头惋惜的看了他一眼,便远远的退了开去,想是戚奉中特意吩咐过。 李修一踱了过去,戚奉中走到台阶边,伸出手来牵他,他不着痕迹避过。进了凉亭,中间一个石桌,却只有三个石凳,看来无论如何要挨着坐了,李修一默默在心里问候戚奉中祖宗十八代,面上却更加高贵不可攀。 脸都快要崩的僵硬了。 戚奉中殷勤的给李修一泡茶倒茶,期间无数次借机把手搭上李修一手背,无数次无意把手放在李修一大腿上却一次都没有得逞,李修一比他更会借机,更会无意。 戚奉中得意的想,这美人肯定还是个雏儿吧这么害羞。 他只猜对了一半,对方是个雏儿,却从不知害羞为何物。 李修一走出凉亭观景,戚奉中跟上,二人兜兜转转。忽的李修一脚下一绊,手一拐,竟把魅力无限的戚大人推进了湖里! 李修一一副吓呆了的样子,站在湖边手足无措。脸都快要憋红了。 戚大人也是受了大大的惊吓,扑进水里很喝了几口浑水,探出个脑袋扑腾着叫救命。然而他自己先前把仆人支得远远地万一咱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来个凉亭野战呢!现下悔的肠子都青了。脑海中想我他妈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吗!不甘心啊!于是使了劲的扑腾,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19 哭爹喊娘的叫救命。忽的脚下踏着什么,用力一踩,竟是在水里站了起来。 原来那水堪堪到他腰际。 湖边的水能有多深,鸡都淹不死一只。只因直挺挺摔下去灌了水慌了神。 他得意的想,天不收我。然后才反应过来美人还在一旁!而自己满脸眼泪鼻涕混着泥水,自认**倜傥的衣服全都打湿美人站在岸上,纤尘不染。 还不如淹死呢! 李修一很想哈哈大笑,憋得快要内伤。却硬装作一脸担忧。 戚奉中爬上岸,要去换衣服,但仍是色心不死,想着自己脱下衣服不正好吗! 于是二人进了寝室。 戚奉中想,老子今天说什么也得把你办了! 李修一在外间等着,戚奉中刚进里间准备脱衣服,却是小厮来报,沈公子来拜访! 沈秋心今天也很莫名其妙,李玄这厮约他,这倒没什么,可竟然约在戚奉中府里,这就很有什么了!沈公子满腹疑虑的等在大厅。 若来的是其他人,戚奉中还可以借故推掉,然而来的偏偏就是唯一那个他不能推的人!戚奉中万分后悔自己今天没看黄历,上面一定写着:诸事不宜! 抱怨归抱怨,戚奉中也只能匆匆换罢衣服,简单梳洗,让李修一在寝室等自己,便匆匆迎了出来。 李修一自然会安安分分的在寝室等他咯。 沈秋心看到戚奉中袍带松散,很有点不屑,这戚奉中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播种,也不怕铁杵磨成绣花针!一番寒暄试探,沈秋心终于问出来意:李兄可在府上? 戚奉中未料到会有此问,眼神稍微慌乱,欲盖弥彰:怎的会在我府上! 沈秋心挑挑眉:是我唐突了。正欲告辞却听见一声唤:沈兄!李修一走了过来,一脸高兴遮都遮不住。 戚奉中不禁道:你怎么出来了! 沈秋心整个人愣在那里你怎么出来了怎么出来了出来了了 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谢西风最近觉得沈秋心怪怪的,总是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还总是欲言又止。简直莫名其妙。 这日天气正好,谢西风坐在窗下品茶。在沈秋心第九次假装经过窗边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强装淡定:你要进来一起吗? 沈秋心看着他哦又是这种眼神!又是这种眼神!谢西风简直想把这人脑袋打开看看到底在想什么! 娃娃脸上每个角落都布满纠结之色,深深地瞅了谢西风一眼,说:不用了,不和你抢。 谢西风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翻开个茶杯,道:进来吧。 沈秋心犹豫了下,何其不忍心再拒绝这个受伤的男人。便转身绕了进去,在对面坐下。谢西风直入主题:你有话对我说。 不是:春来发几枝?而是:红豆生南国。 沈秋心完全不敢对上他眼睛,顿了顿,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内心进行疯狂的天人交战。谢西风也不催他。果然过了一会儿,他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如果他现在抬起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对方谢姓男人眼中锋芒大盛揭露真相的时刻来了! 只听沈秋心吞吞吐吐道:你真的喜欢李兄吗? 谢西风眼皮跳了跳,掏了掏耳朵,凑近前:你说什么? 沈秋心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声重复:你真的喜欢李兄吗? 谢西风现在的心情就是:你他妈在逗我?!忽的想起李修一在他面前说过是自己男宠,于是将错就错,道:是的。倒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样。 要是他做了错事你会原谅他吗。 我不在意他做过的任何错事。还轮不到我来在意,谢西风在心里补充。 沈秋心长呼出一口气,但神情却更见怜悯,难过的快要滴出水来:我会帮你转告他的!我相信他一定会迷途知返! 他做了什么? 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吧!说罢竟转身跑了。 谢西风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是想试试侧面描写忍都忍不住。嗯写文就是试验田嘛。 第11章 第十章 这样痴情的男人,要是知道爱侣背叛自己,一定会很受伤吧。 沈秋心在一边树下无意识的踩蚂蚁,一边想着这段复杂的三角恋。脚下的蚂蚁们奔走相告,别出去!外面有个神经病! 没有蚂蚁踩了,沈秋心又发起了呆,忽的像下了什么决心,直接下了拜帖去了戚府。 怎么看都应该是戚奉中退出,让谢李二人继续琴瑟和鸣! 戚奉中对沈秋心实在没什么好颜色,自从上次沈秋心坏了他的好事,他就再也没有约到过美人了!虽然最近生理上不再射不出来,心理上却愈发的梗塞了! 然而更大的心塞还在后头,沈秋心这小子竟来旁敲侧击的告诉他李美人爱谢西风! 怪不得李美人最近愈发和自己不亲近。姓谢的!我是上辈子掀了你的坟吗!处处和我对着干! 嗯,干掉谢西风,刻不容缓。 沈秋心心满意足的回到府里,开心的一路哼着歌。回去见到谢西风更是满脸喜色,一脸我要给你惊喜的表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西风看着他笑得更灿烂的脸,颇为心神不宁。 夜,深了。 来了!谢西风突然惊醒,不动声色,眼光瞟见窗边人影闪动,只听噗的一声,一根铜管戳破窗纸,伸了进来,缕缕白烟从铜管里冒出。谢西风立刻屏息闭气。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挑门走了进来,手中一把剑,印着月光,发出森森寒气。 黑衣人走近床边,挑开床帘,举刀便刺,说时迟那时快,谢西风就床一滚,躲过这一刺,那刺客微一愣神,已经被一个侧踢踹翻,头磕在床上,谢西风顺着他的剑就收割了一条命。 那刺客估计到死也没明白,明明主顾说对象是个书生,怎么不仅躲过了他的迷药,还要了他的命! 谢西风神色非常之严峻,他第一反应是想起沈秋心最近的反常,难不成这就是他的惊喜?不,不对,如果沈家要下手,不会用这种方法,这不会给沈家带来最大利益。剩下的人,要么是戚奉中,或要么是李修一。李修一要杀他绝不会用如此粗糙直接的方法,而且李修一知道他会武功。这种事倒比较符合戚奉中的风格。 如果戚奉中要对他下杀手,那么整个余庆县,不!整个山南省都不安全了! 一切思绪在电光火石间划过,他心中本就不定,一直和衣而睡。现下翻了几个银子放在身上就从窗子翻了出去,朝着沈秋心的房间潜了过去。 路上躲过几个黑衣人,心中微急,若沈秋心死在这里,沈家倒是不会放过戚家,但也肯定不会放过他。好在沈秋心和自己是两个院子,位置又更深,谢西风摸进沈秋心房间的时候,这人还在呼呼大睡,一个枕头斜垫在头下,一个枕头抱在怀里,还咂咂嘴,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谢西风悄声上前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在他腰间狠狠一掐,沈秋心忽的睁开了眼,半天找不回焦距,显然没弄清楚现在走的什么剧本。好不容易看到眼前是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20 谢西风,又有安然沉沉睡去的趋势。谢西风半辈子没遇见过这么迟钝的人。把人拽起来低声道:有刺客,我们逃。 有刺客,有刺客就有呗,真是的等等!刺客!沈秋心忽的就清醒了,正想下床穿衣服,谢西风直接给他套上鞋拖着他就走。 被踉踉跄跄的拖到后窗边,沈秋心低声道:诶诶诶!等等我得回去!我的《溪山行旅图》还没带! 谢西风简直想骂娘,这傻子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杀只鸡的力气都没有,胆子倒挺肥。人都提刀杀到脖子上了,还在惦念一幅画! 谢西风咬牙切齿以后再说不迟!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罢了拖着这沈傻子的衣襟夹起就走。沈秋心用手量了量自己的小细脖子,也就没继续挣扎,二人迅速跑到后院,门是走不得了,翻墙!夹起沈秋心在树干上借力,纵身一跳就上了墙,朝着外面跳下,却没想听嗖得一声!竟是一只箭破空而来。半空无处借力避无可避!眼见着箭就要射中沈秋心,谢西风臂膀一压,那支箭噗的插进谢西风的左上臂。沈秋心整个人都吓呆了。这支箭要射在自己身上,肯定是个对穿! 谢西风暗暗自省,太久的安逸生活已经让他的警觉变差,原该想到外面会有埋伏的! 夜,更深了。 谢西风才发现,今夜看不见月亮,一颗星星也无。他右手牵着沈秋心,在一片黑暗中,往着更黑的地方逃去。耳边除了沈秋心的喘息声,什么也没有。 但他知道身后还有一群黑衣刺客,紧追不舍。 二人逃了许久,夜色仿佛淡了些。再有一个时辰怕都该天亮了,后面的刺客追得更紧。 跑过一个岔路,沈秋心顿了顿,低声急促道:走左边,我有个庄子在这个方向! 谢西风听了牵着沈秋心便往右边逃去。沈秋心不知道他有何用意,但却潜意识相信他的决定。半步不停的跟上。 沈秋心毕竟是个娇养的少爷,过了岔路没跑几里地,后面的刺客便追了上来。谢西风粗粗一估量,大概有七八人跟了出来,心里冷笑,戚奉中这是下了血本的要除他! 故意慢下速度,忽的脚尖一钩,一块石头接在手心,即刻转身,换左手牵住沈秋心,护在身后,右手发力便朝最近那人咽喉打去,一击便中!放开沈秋心,冲了过去拾起那人的剑,一个跨步一翻腕,又收割了一条性命。剩下人见他转眼便杀两人,知道不好对付,便持刀谨慎的包围他,谢西风看到对方这是要趁机将自己和沈秋心分开,眉头一皱朝着离沈秋心最近的人便攻了过去。 那人像是知道谢西风的顾虑,纵身一退,便朝着沈秋心追去!那刺客身边二人接住谢西风的招式,身后二人也趁机攻了上来,谢西风当机立断,身后二人如非致命招式,都生生接下,几个来回便解决了前方二人。朝着追杀沈秋心那人追去! 沈秋心见了刺客,吓得拔腿就跑!还便跑边喊别追我别追我我是好人!身后刺客三条黑线:谁他妈管你是不是好人! 沈秋心快要吓成沈死心了,忽的竟被石子绊倒摔得灰头土脸!心里唉唉叹道吾命休矣!早知道以前堂哥让练武,我就不偷懒了!刺客几步追上举剑便刺,只听噗嗤一声,沈秋心满身是血。 啊,我死了。沈秋心不禁道。 忽又觉得奇怪,怎么自己还能说话,睁开眼却见那刺客大挣着眼,手中的剑快要挥下,却定格在那里,胸前另有一把剑,从那人身后穿胸而过!沈秋心缩缩脖子,蹬了蹬腿,朝后躲去。那刺客倒地,死的彻底。 沈秋心才看到谢西风还在不远处和两个刺客缠斗。因本就受了好些伤,手里又没了剑,刚刚看到沈秋心快亡命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一鼓作气把剑抛出刺杀了那刺客,心里松了一口气,现下反倒有些力气不继。堪堪躲过一人斜地里劈来的武器,谢西风一咬牙把臂上的箭拔了出来,对着那人侧颈用力刺下,那人登时亡命,剩下一人也被谢西风的狠给震慑到,行动微缓,不过瞬间便被死在自己伙伴的那把剑下。 谢西风堪堪站住,转身看向沈秋心,沈秋心被他那狠绝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谢西风道:去你那庄子! 这地方荒凉的很,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只得原路返回。沈秋心扶着谢西风,抓紧时间朝着庄子而去。 李修一一夜好眠,以前去过几次戚奉中的卧室熏香,他自然熟悉戚奉中卧室的格局,那次戚奉中落水,沈秋心来访,皆是他一手安排,为的就是让他有时间找出戚奉中的账本和收过的礼单。可算是让他在一块空砖下发现。只要什么时候去把它取出来便万事大吉。李修一默默想我可真是天才! 可李天才还没自恋完,云泥便在外敲门,李修一坐起身唤了人进来伺候。还没洗漱完,林殊就冲了进来。 自从那次万里县之行后,李修一就没见过林殊如此失态了。 林殊冲口而出:谢大人被杀了! 李修一一口漱口水差点吞下去!哽了哽才好容易吐出来。他下意识道不可能,话在嘴边却又换成:怎么回事? 今早我爹派人来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修一皱皱眉:我去看看。 迅速收拾干净,李修一趁着林殊不注意,暗示云泥收拾东西。云泥当然不会傻到大包小包的打包。只把银钱揣进了袖兜里。 林殊跟着出门,李修一道:你太显眼了,万一遇到你爹倒不好解释。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吧。说罢出门。云泥早套好了车,二人朝着谢西风的住处行去。 那住处门口都是官兵,围着一些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李修一也不走近,过了一会儿,便见林献走了出来,手一挥就让人把大门封了,又把看热闹的人驱散了。领着一干官兵大摇大摆的走了。 别人不知道,李修一却相信谢西风不可能死,这小小余庆县如何就能奈何谢西风!围观的人渐渐散了,李修一绕墙而行看能发现什么。却在一处墙壁发现几滴血迹。 李修一皱皱眉,瞬间就能想出当时情景。必是半空遭人暗算。谢西风没配弓,这血不是他的就是沈秋心。 以谢西风的城府,绝不可能让沈秋心接下这一箭,毕竟看这血迹,这支箭力道不小,要是沈秋心怕得当场嗝屁。 谢西风受了伤,又带着沈秋心这个拖油瓶李修一望着这血迹若有所思,这时,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孩子跑了过来,那孩子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倒是又大又亮。云泥这把孩子阻在了三步之外。这孩子大概有些害怕,却强装镇定,两手紧紧握拳垂在身侧。这孩子开口,声音倒是脆生生的,他道: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李修一挑挑眉,这孩子该不会以为自己绕墙走在找东西,故意来诈他的吧。 这孩子见李修一不说话,有些摸不准,把衣服卷起来,把手伸进衣服里面贴身缝的荷包里。摸出一块玉。小心摊在手里给李修一看,不是怕玉掉在地上,倒像防着李修一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21 抢玉似得。 李修一一看,勾唇一笑,竟是谢西风那块心肝宝贝样的玉环。李修一玩心大起逗弄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 这小孩板起脸,郑重道:这不是你的。如果是你的,你应该逃命去了,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那你还来问我?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除了那些官兵,其余人都是看热闹的,你是来看门道的。我猜,这人是你的朋友或者同伴,至少应该不是敌人。 那你是什么? 我爸妈死在了洪水里,我是第一批逃到余庆县来的人,我后来的人都没进来成。我在余庆呆了一个多月,加上以前在家的七年多,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命案。我猜除了你那朋友,这府里其他人现在都死了。 这孩子停下来看了看李修一的脸色,发现没有不虞,便继续道:我觉得这个案子牵扯的人比我以前遇见的人都要厉害。所以我来等待机会。 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修一。李修一故意一本正经道:哦,原来如此,那把玉给我吧,你可以走了。 那小孩一听这话,瞬间愕然,随之怒了!拿起玉就想往地上摔!云泥一手抓住他的动作,那孩子一口凑上来便咬住云泥的手,还边拳打脚踢! 但是云泥巍然不动,只是加劲捏住他的手。那孩子见云泥毫无反应,一手还被捏住,却不管不顾的蹲了下去,一颗颗眼泪,大滴大滴的打在灰地上,成了一个个小泥坑。 父母死了他没哭,在余庆乞讨一个多月他没哭,被其他年龄大的孩子欺负他没哭。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自己还有机会。 然而今天他却终于忍不住哭了,没有一丝声音,只有眼泪一滴滴落下,就像关了太久的水闸一朝打开,止都止不住。心里很难过,说不出的难过。既然要让我安安分分一辈子,那又为什么又要遭遇洪水!既然不给我任何机会,那又为什么让我捡到这玉环!既然没有希望,那为何又要让我不甘平庸! 所有的期待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冰锥,一根根钉在心上,期待越大,心就越疼。每个伤口都在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心眼前这人也许轻轻一抬手,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却连多的一眼都吝于给他为什么为什么? 李修一凑上前蹲在他身边,什么都不做,就看着他哭。眼看眼泪终于止住了,便掏出手绢给他擦脸。 为什么哭? 因为讨厌你! 但是我很喜欢你啊。 那孩子竟然发出一声冷笑,把玉环往云泥手里一塞:爷赏你的!可以放开爷的手了吧!说罢竟然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李修一笑出声紧几步提住那孩子后颈拖回来,蹲下身和他平视,笑着却认真道:跟了我吧,总饿不死你。 很久以后,我是说很久,久到让人忘记眼泪的味道那么久。李藏玉已经想不起在余庆这个小县城里的一切。却还清清楚楚记得李修一嘴边绽放的那抹笑。 那么的明亮,一瞬间就照亮了一个七岁乞儿的世界。 不不,应该说,那抹笑,就是一个七岁乞儿的全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莎翁笔下的那谁谁,我记不清了,死的时候竟然还有时间废话:啊,我死了。 我觉得这句台词真的好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吧我笑点坏了= = 都是意外死亡武侠小说里那些话说半句的人你们好意思吗!! 第12章 第十一章 跟了我吧,总饿不死你。 一句话不仅改变了李藏玉的一生,连面瘫脸的云泥都面色微动。 李修一可以收弟子,当然可以收。却不该收的那么早,还年龄那么大。 云泥心中隐隐有个猜想,却潜意识的不愿相信。 李修一站起身,小臂顺手就环住那小孩,将他的头搂向自己。也不管他一身素绫袍子被弄脏。李修一对这云泥道:你去周围查查谢西风的下落。 云泥有不好的预感。 然后回春归此处等我。 云泥目光瞬间飘忽起来了。 这种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嗷,扔就扔偏偏还把我扔给那个流氓 不过云泥从不会试图反抗李修一的决定,知道即使也从来无效。只动动唇,沉声道:我等你五天。五天没回我不敢再瞒。 李修一总觉得从那低沉的话语中听出了那么一丢丢委屈。捏捏鼻子,嗯错觉吧? 云泥走后,李修一直接把钱袋整个扔给小孩:去雇辆车,在县门外等我。 那小孩颠了颠手中沉甸甸的钱袋。看向李修一,声音是放松后的稚嫩:你不怕我把它私吞了? 揉揉对方头发,笑道:这么聪明怎么突然变傻了?你人都是我的了,何况一点钱? 小孩抿抿嘴,看着眼前笑得自信从容、风华无限的男人,把钱袋小心塞进衣服里,转头便跑了。李修一又笑了一番,施施然往戚府而去。 是时候了。 戚奉中听见李修一来拜访猥琐的脸上,笑容止都止不住。知道爷的厉害了吧美人! 李修一见了戚奉中,依旧清贵高洁,却掩饰不住脸上隐隐怯意。戚奉中得意洋洋又急不可耐:知道你爱香,前日里得了个鎏金银香炉,在我卧室里,可要一同去看看? 李修一低着头,睫毛低垂掩去神色,却眼角眉梢都仿佛含羞,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戚奉中立刻就要去拽他的手,他急急收回,双手紧张的交握在一起。戚奉中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 到了戚奉中卧室,遣退下人。桌上果然有个錾花五足朵带的香炉,李修一侧身避过戚奉中,走了过去细声道:容我点上。 戚奉中走过去坐在桌边,上面是一壶酒。也算想得周到。 两手起落间,不一会儿香便薰上。戚奉中现下倒也不急了,猫抓到了老鼠总要好好逗玩一阵,看尽惊慌,才了结其性命。这样一种恶意的快感,比一口吞下来得更爽。 戚奉中招手让李修一过来坐下,斟满一杯,李修一毫不迟疑的喝下。戚奉中满意点头,殷勤的又斟满一杯。李修一又喝下,直到第三杯。李修一没事,戚奉中倒先瘫软在了地上。 戚奉中双眼大睁,止不住的惊讶!完全没弄懂怎么会这样。却看到李修一没事人一样坐在他对面,还悠悠饮下他斟的那杯酒。戚奉中瞬间明白肯定是眼前这人搞的鬼!满脸愤怒:你这贱人!你想做什么! 李修一像才看到他摔了下去一样,满脸惊讶:原来戚大人不喜欢这种情趣吗?明明还是那个人,明明还是那个长相,却哪里还有一丝清贵高雅的柔弱,整个人都凌厉的如一把出鞘的剑! 语罢起身走近,戚奉中眼中的愤怒蜕化为恐惧,却一丝也动弹不得,色厉内荏道:你要敢伤我!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因嘴巴渐渐麻木,听起来倒像是撒娇般的低声嗫嚅。李修一一声笑,然后面无表情 哦,我好怕。 脚步却不停,直接越过戚奉中朝着藏物的那块地砖走去。眼睁睁看对方撬起地砖,那账本和礼单就这样进了对方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22 袖兜里! 戚奉中目眦欲裂,简直气得要吐血!这人竟是谢西风的暗桩!又想到这人是林殊介绍给自己的,又和沈秋心相熟,原来自己身边所有人都不可靠! 李修一拿了礼单大摇大摆的就准备走出去,刚走到门口又倒回来,对戚奉中道:你这香炉确实很好用,里面的香灰也很好,我还以为你要五杯才倒,没想到三杯就倒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的香配得好。哈哈。接着竟没有任何预兆的一脚揣上戚奉中裤裆!这是代谢西风赏你的!说罢轻声推开门就溜了出去。留下戚奉中直抽抽,也不只是疼的还是气的。 李修一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可算是把受的冤枉气都还尽了!那一脚不是为谢西风那老狐狸,实实在在是为自己。之所以提到谢西风,不过是转移仇恨罢了。 现下自己也不打算回林殊那里。林殊先前虽然为了保住家族和他联手,常告诉他戚奉中那些肮脏打算和交易,这次谢西风出了事,显然是戚奉中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了!可自己事先却不一点风声也不知,虽然也可能连林殊也不知这计划,可谁知道他看到现在的局面会不会倒戈一击来个死无对证,把自己也干掉。还是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低调的出了城,果然见到一个青棚马车在外等。李修一窜了上去,里面是个干净清秀的青衣小孩。愣了一愣,我走错了? 小孩说:别傻站着,快进来! 李修一一个爆粟敲他头上:没大没小,我是你师父! 又忍不住打量你可真不见外啊!转眼就拿着爷的钱欢快的花了起来。 小孩撇撇嘴,故意学着他的腔调:你是我师父!我为什么要见外。 李修一嘿嘿一笑,踹他一脚:出去赶马! 却说谢沈二人到了庄子,悄悄安顿下来。谢西风已经半晕过去了。沈秋心急匆匆的找来总管,一边交代他隐藏二人行迹,一边叫他找些药打些水来。 从总管那儿得来些金疮药,沈秋心发了愁,这辈子只有别人伺候他的,还没有他伺候别人的。没想到第一次就来个高难度。 沈秋心手脚并用的把谢西风扒拉**,谢西风背后好些小伤,前面手臂那处伤比较深,沈秋心纠结的想,是该让这人趴着还是躺着呢。后来认命的脱鞋**坐在谢西风身后,让这人斜靠在自己怀里,心里默默腹诽,都是吃米长大的,你丫咋就长那么那么重! 用水给细细擦了身子,又把伤口清理干净,撒上金疮药,把伤口一圈圈包扎起来。 谢西风把箭从自己手臂上拔出来那一瞬的狠绝,在沈秋心心中留下极深刻的印象。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沈权亦叫自己防备谢西风。但即使这样,心里却生不出害怕来,而是满满的钦佩。从谢西风发现刺客开始的每一步,这人都是那么的冷静睿智。 做出正确的决定不难,难的是在危机的情况下,还能镇定自若的做出正确决定。包括故意误导后来的刺客走另一条路,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谁会想到这被步步追杀的二人竟敢走回头路呢! 转而情绪又慢慢低落,自己可真没用,要不是自己,这人也不会那么狼狈了罢。 为自己接下那一箭的场景,拿着剑以一敌七的场景,一幕幕再次回放。像夏日里的一眼清泉,浇灌着某种小情绪在心里扎了根,发了芽,一寸寸占领心房。是自责,还是其他的什么 为了不压着伤口,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沈秋心就这样把人斜抱在怀里,靠着床沿,沉沉睡去。 谢西风醒来的时候莫名其妙,自己竟小媳妇似得窝在沈秋心那小身板怀里。用力撑起身来,扯得身上伤口微疼。他一动沈秋心就醒了,噌的坐起来,却又瞬间倒了回去扶着腰哀哀叹道:我的腰我的腰哇!原来是歪着坐了一日扭着腰了!直挺挺的动也不敢动。谢西风明白对方这是为了照顾自己,伸右手过去抚在对方腰际,大手巧妙地轻揉起来,边问是这儿吗好些了吗。 谢西风本来话又不多,沈秋心第一次见这成熟腹黑的男人如此温柔!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谢西风只是受了伤比较虚弱而已。 不过看着沈秋心脸越来越红,他微皱了眉问道:你没事吧? 沈秋心苦着脸暗想:我有事,这事还大发了. 看着沈秋心一脸我有事却嗫嚅道没事,谢西风也不再问,毕竟他又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更不是知心姐姐。 沈秋心又想和他搭话,试探着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杀回去吗! 谢西风无奈一笑:你提得动刀吗?我们只有等。等李修一把山南搅个底朝天。 沈秋心有点急了:哎我的画还在那里呢,他们该不会放火烧屋吧。 他们不敢把事闹得那么大。《溪山行旅图》不是被送给林道台那个儿子了吗,怎么又在你那儿? 沈秋心可算是找回一点自信,斜觑着谢西风一脸自豪: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那幅是我仿得,嘿嘿。 谢西风挑挑眉,原来眼前这人还不算彻底的废物嘛。一模一样? 当然!虽然骗不过李兄,骗你绰绰有余啦。又顿了顿,见谢西风不以为然的笑笑,就更神神秘秘的说: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从我手中出去的所有书画,都有个小记号,在纸张下方那个沿上,靠右方一寸的地方,有个水色的小点。地方隐秘颜色又淡,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这秘密我可连李兄都没告诉哦! 不用你告诉,他也分得出来。 沈秋心板着娃娃脸,嘟嘟嘴,心里酸酸的。 忽的又想起什么哎呀一声蹦起来!李兄不会有危险吧! 谢西风嗤笑一声:就算全世界都死完了,他也会活得好好的。 李修一了解谢西风,正如谢西风了解李修一。 云泥领命而寻谢西风的踪迹,终于在一条山径上找到战场,把尸体一一翻过,嗯,没有认识的。以云泥对谢狐狸的了解,自然就是无事了。也不再继续追查。 反正李修一不过是了解情况,只要谢西风不死便好。 当云泥走进春归此处的时候,无比后悔自己不再继续追查的决定。 云泥很奇怪为什么李修一会叫自己在春归此处等他,更奇怪为什么春归此处还真的接待了他! 而且还是梦里闲亲自接待。 喂喂喂,这货不是很忙吗为什么每次我都能看见他! 云泥表示自己只是领命来等人的,梦里闲红唇微勾,柳腰一扭,便对韵娘巧笑道:这几日我都被云公子包了,其他的都退了吧。 云泥内心大呼我做了什么我分明什么都没说啊怎么就包了你了! 韵娘答:是。 喂喂喂,到底谁才是妈妈呀这样真的好吗! 梦里闲走在前,领着云泥到了自己卧室道:这便是你的房间了。云泥眼睛死死盯住门牌上的梦里闲三个字,内心千万匹草泥马奔过。 梦里闲见他不说话,却坚决地站在门口不进来,冷笑一声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23 :你倒是白长了脑袋,我还能强要了你不成! 说罢一把将云泥拉了进去。云泥被强要了你几个字震了一惊,一时不查就被梦里闲拖进了门,弱弱的坐在桌边。手脚肌肉都绷了起来。 心里给自己加气:你敢对我动手动脚,我,我就打你! 却没想梦里闲只是坐在他对面,给他倒了杯茶。美人就是美人,一举一动都是风情。眼角眉梢都是媚态万千。红唇轻动:李修一去哪了? 云泥一惊!他确定李修一从来没对这人报过真名!这人又是如何知道的!他更抿紧了嘴,不愿意暴露更多消息。 梦里闲轻笑真是个没嘴的葫芦。 没两日,怕是梦里闲透露的消息,斐晟也跑来了。 难得见斐晟竟有些情绪不定,他急问:你怎么没和李兄一起! 云泥皱眉。 斐晟直接从身后侍从文成那里接过一张纸,放在云泥面前。上面竟然是一张通缉令!画像赫然是李修一! 戚奉中一直在派人追杀谢西风,却也只能悄悄的,因为谢西风是朝廷命官。可李修一则不一样了,他以为不过是谢西风一个手下,算不得什么,也不怕被人知道,而且这人手里可是有要命的东西!于是直接下了通缉令! 云泥皱皱眉,凭他对李修一的了解,这通缉令短时间内奈他不何,可却能造些麻烦。可戚奉中也是见过自己的,出去保不齐被认出来。怕是还给李修一拖后腿 斐晟问:李兄有没有告诉你他干什么去了? 摇摇头,他只让我在这里等。 如此,我看以李兄的才智,怕也不至于被抓。倒是你我想的是你最好先回京都。 云泥又惊了!斐晟怎么知道自己是京都的!天啊天我拿错剧本了吗为什么大家都和我想的不一样!为什么! 还没从一波惊雷中缓过来,耳边又是一声惊雷我和他一起走。梦里闲道。 喂喂喂!你在开玩笑吧在开玩笑吧啊!这年头小倌比侍卫待遇都好了哇!你以为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咩! 斐晟颇有深意的看了梦里闲一眼。云泥了然,原来大家平时都是这样用脑电波交流的吧。 斐晟道:我会去路上接应李兄。 于是云泥就这样被梦里闲无责任拐走了。 从余庆县往山南省赶,有小路,也有官道。这官道上有个茶棚,最近这茶棚的小二很是开心。因为这无比简陋的茶棚,生意突然变得红火起来!最近很有好些人到他的茶棚喝茶,一坐就是大半天!有时还有官兵也来喝茶!而且竟然还有人问他晚上开不开门!小二擦擦的额头上的汗暗想:这是要转运了? 这不,抬眼又看到个锦衣公子带着两个侍从走了进来,这公子一看这儒雅的姿态,这沉静的气势钱呐!不果然,小二上前殷勤的服侍,那公子多给了他好些钱! 周围好些人见到这锦衣公子,都扭头过来多打量了几眼。不过看到身后那个孔武有力的侍从,又转开了眼。 斐晟优哉游哉的坐在这简陋的茶棚里。他料定,李修一这般张扬的人,绝不可能缩头缩脑的悄悄从小路溜回来,必是大摇大摆的走官道,至于怎么走没看到李修一本人,凭他的想象力,还真想不出来! 斐晟预料到这一路怕也走得不容易,估计要等好几日才能遇到李修一。 没想到对方又打破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第二日,一辆青布马车停在茶棚外,一瞬间,茶棚里所有人明里暗里都往那边瞅。小二已经见怪不怪了。你说这些人莫非是来抢他工作的?每次来了个新客,这些人反应比他还快!眼光比他还热切!连那个锦衣公子都看了过去!你说你说,这人看起来也不缺这俩钱吧?怎的就这么怪! 这驾车的是个小孩,面容冷峻。这小孩勒了马,转过身对着车里恭敬道: 母亲,下来歇歇吧。 这帘子掀了起来,先是露出一只白皙的手,接着,一个妇人低头出来,这妇人带着半遮面的面纱,如鸦黑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一双眼似笑非笑,流光溢彩。手轻抚着大大的肚子,怕是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极显怀,不过即使如此,在场的男人们也注意到了那妇人饱满挺翘的胸部。 一个丝毫不因怀孕而失去吸引力的妇人。 这妇人在男孩的搀扶下下了车,抬眼打量了下茶棚,眼里带上更多笑意。 那在一旁看似恭敬的男孩,其实心里在默默腹诽:让你装,让你招摇,漏了陷才好! 李修一心情大好,这一路上到处都是抓的他的人,他却一路招摇的走到了山南。甚至还去撕了张通缉令来慢慢观赏,那画确实画得也不错,但是就单一双眼,也画不出那种灵动来!那就像给人一颗鱼眼睛,让人去寻珍珠。哪里找的来?他不过遮了半张脸,光看那双眼睛,谁也不知道通缉令上的人刚刚和自己擦肩而过! 没见过的人自然人不出来,可见过的人却忘不了。斐晟那妇人探出头来就注意到了,可又有点怀疑,毕竟万一要只是眼睛长得相似,那就乌龙大了!这挺着肚子扶风摆柳风姿绰约的人..斐晟还真有点不确定。直到那妇人走到门口,斐晟隐约捕捉到一股几乎淡不可闻的棋楠香味。 斐晟立刻就站了起来:夫人,为夫在这儿! 李修一看了过来,虽然遮了面,却能感受到他的欣喜,他似嗔非嗔的飞了斐晟一眼,斐晟觉得,即使自己知道这人是男的,也忍不住感到一阵酥麻。一看其他人,果然好几个明里暗里色眯眯的看过来。斐晟迎上去:给你说了路途劳顿,别来别来,偏要来!语气说不出的宠溺。 美人似嗔似叹:再不来!再不来我就要成下堂妻了! 一瞬间周围人的眼光齐刷刷的在斐晟身上扫射!这么完美的妻子竟然抛下不顾,还去招花惹草!瞎了眼吗!又看这男子一看不是穷苦之人,妻子身怀六甲,竟连个丫头小厮都没有,还得亲儿子自己赶车!这男人哟,男人哟,果然有钱就变坏!没一个好东西! 斐晟深感压力山大,不就占了你声口头便宜吗,也值得给我拉那么多仇恨? 李修一犹嫌不够,于是众人看到这美妇爱怜的揉了揉自己儿子的头:快,叫爹爹。 那儿子哼一声,抿紧了嘴,竟是不叫! 唉作孽,作孽哟!自己亲儿子都不愿意认这个爹! 斐晟嘴角抽抽,快要演不下去了, 转头斥责后面两个没搞清状况的跟班:还不快赶车来!还要夫人久等吗!文成武德立刻满脑问号的跑去套车。 二人牵了个宽敞的马车来,这男子立刻扶起夫人的手,亲自托她上了车,又把儿子抱了上去,自己又钻了进去,一家子走了。 茶棚里却哄的热闹了起来,一些猥琐的讨论那妇人的身材,那滋味怕是销魂,一些指责那男人的不知足,吃着碗里那么好的竟还想着锅里的。 也不知,晚上有多少男人回了家,要对着自己妻子旁敲侧击,你看这么妙的妇人,丈夫还出轨,你这婆娘是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24 才遇到我哟!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色眯眯盯着的胸部,就是两个馒头,他们肖想的美妇,就是那个通缉犯,也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 待走得远了,斐晟才问道:跑了趟余庆,竟就多了个儿子了? 这有何难。李修一不再憋着嗓子,你看我回来一趟,还多了个丈夫呢。 斐晟讪笑:权宜之策,请李兄勿怪。 李修一翘起二郎腿:说吧,你把我家云泥拐哪去了。 我让他先回京都了。 李修一丝毫惊讶之色都无你这打算去哪? 你不是回京都吗? 你也去?到时出了事可别怪我。 斐晟温和的笑了笑,不以为意。 转又看到那孩子问:你叫什么? 那孩子不答,李修一倒凑过来:哎对!倒忘了给你起名字,我想想你就叫李藏玉吧!那语气,要多随便就多随便。 孩子倒难得的没有表现出不配合。 斐晟想了想道:你这样不合适吧?当然不是指名字。太早了。 李修一挑挑眉:什么时候倒轮到你个外人来插手了? 师父总是欺负自己,捉弄自己。但李藏玉知道,师父是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 因为他记得,自己刚跟着师傅时,所有人都说:这不对,这不合适。 但师父从来没有松开过牵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日更两万不是梦!!! 感觉沈秋心越写越萌,云泥也崩坏了是怎么回事!不过我觉着挺好=w= 第13章 第十二章 云泥先一步回到京都,几番权衡,跑去见了六皇子。 周玄见了云泥孤身一人,眼皮一跳。皱眉问:他呢。 云泥如实相告。 周玄快要被那李修一气死,偷偷跑出宫就罢了,竟然还敢单独行动,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最近这朝中也是一团乱。先是大皇子二皇子被皇帝赐府邸,表面上是赏赐,这二人可是都巴望着搬进东宫呢。虽然也有先搬出来,再搬进东宫的先例,可毕竟不那么好听。 朝臣也是摸不着头脑,看这意思,莫非皇上是看中三皇子或者六皇子不成?瞬间三皇子和六皇子收到的关注不小,有针对的,也有巴结的。三皇子还好,有个沈权亦这样的大将军舅舅,自己处境则困难的多,偏偏这李修一又让自己挂心。夜里都睡不了个囫囵觉。 今儿个那一出还云里雾里的,这西边的狄国安分了好几年,如今又有些蠢蠢欲动。三皇子竟在皇帝面前自请去西北锻炼。这皇子不在宫中,难免更受人制肘,可西北那是沈权亦的管辖之地,谁知道三皇子跑去会翻出什么花样?自己也摸不透这三皇子和沈家在玩什么把戏。 现下云泥又把李修一弄丢了,虽然以李修一的能耐,不至于没轻没重,可也是会忍不住担心!可周玄除了郁卒,毫无办法,只得先把云泥安顿在自己这里,等李修一回来了再说。 李修一才不管是不是有人担心自己急的快上火,二人一路悠悠闲闲的朝着京都而来,哪里是在逃命,分明是在游玩。 不过一到京都,二人反倒没了在路上那种轻松。 李修一哀哀一叹,该来的总会来! 不死心的凑到李藏玉面前:哎我说,要是哪天你犯了错,你会怎么样做才能让我原谅你? 李藏玉翻翻白眼:怎么做让你原谅我?你自己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只是觉得,换了我,怎么做都不会原谅你。李修一挑眉:这不才看看你的办法嘛! 是你又犯错了吧!别做这么蠢的假设好吗。 嘿你这小子,没大没小。说罢把李藏玉的头抱过来乱揉一气。 斐晟在一旁,摇摇折扇,也摇了摇头,这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入了京都,李修一问斐晟:打算回去吗? 不了,我在京都有房子,打算住一阵。 李修一斜觑他一眼:你倒胆大。我走了。 二人分道扬镳。 李修一入了宫,不打算回应天宫,开玩笑,现在回去被李衡言胖揍吗,肯定要先去抱皇帝的大腿了! 却没想半路白露就接到通报杀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拦在半路:小主子,你可算是回来了,玩的开心吗。字字咬牙切齿。 要知道李修一一逃,李衡言就把应天宫当日管事的罚了个遍,白露这个专管李修一的被罚的最惨,半年俸禄打水漂不说,还跪了一天石板!丢死个人了哟! 李修一没回来的日子白露天天脑补的就是等李修一回来如何把他绑起来,然后小皮鞭哗哗哗抽起来,说!还敢不敢跑啦!还敢不敢闯祸啦!当然只是脑补罢了。 李修一满脸谄媚:哎白露哥哥好久不见啊,你看起来又英俊了呢!是师父让你来请我的吗,哎呀师父他老人家一定想死我了吧!不过我现在要先去见见皇上,待会就去拜见师父哟! 白露一声冷笑你要见,我也不拦你,你要知道,主子一直在应天宫等你就是了。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见了皇上也救不了你! 李修一笑:还是白露哥哥好啊!白露哥哥帮我把这孩子带回承恩阁吧。 白露早看见那孩子了,皱皱眉,忍不住劝道:你何必专惹主子生气!又有你什么好处了! 诶诶白露哥哥教训的是!又低头揉揉李藏玉,乖乖回家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藏玉点头无言。他知道自己抱了根大腿,却没想到竟抱到天下最粗那根大腿!从走进宫门开始,整个人都呆住了。那一道道宽阔的门,一座座巍峨的殿,委实给了他太大的冲击。他只能勉强保持住使自己不过分失态罢了。 所有人都说师父做的不合适,现下见的这个叫白露的人,眼中也是对自己的不满意。自己就更不能丢师父的脸了! 李修一进了殿,拜了皇上,周渊坐在桌后,无奈道:你是太调皮了些! 李修一嬉皮笑脸嘿,皇伯伯,修儿这次可是立了大功!皇伯伯说,可要怎的奖励我! 还立功呢,朕的谢大人被你藏哪去了。说罢抽出个折子,也不避讳,直接叫李修一上前来看,竟是戚奉中那方奏上来的,前半部分邀功,后半部分痛表谢大人抢险捐躯! 李修一撇撇嘴,看吧,连皇伯伯都不信。不过这谢大人可不是被我藏起来了。说罢把手伸进去在衣襟里滔了半天,扯出一个皱巴巴的账本,还有一些皱巴巴的礼单。 周渊故意笑道:这就是你给朕带的礼物,可真够贵重的。却也在李修一的撺掇下拿起来翻了翻,越翻脸色越难看!这戚奉中趁着一次治水,竟贪了七十万两之数!这其中包括四十万两救灾银!要知道救灾银一共也才五十万两!其余三十万两更是大小官员孝敬的,还不包括各种古玩字画,算下来,做一次河工总办,怕能收获近百万两! 放肆!周渊一把把这些账本礼单摔在桌上,李修一赶紧添杯茶呈上去,抚着周渊后背:皇伯伯息怒,皇伯伯息怒,为了这等蛀虫气坏身子就不值得了。 周渊闭了眼,深叹了口气:你说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25 朕这还没老呢,这要是老了,或换了个小的,那岂不得翻了天去! 李修一哼哼:皇伯伯才不会老呢!那些蛀虫不会有机会的!何况呢,这样的终究是少数,皇伯伯可别气啦。马屁拍的震天响。 周渊冷哼一声:都是谦儿推荐的好人,好一个戚家人! 李修一默默想:二皇子,这不怪我啊,怪就怪你有个猪队友吧。 不过我再补一刀也没什么吧? 皇伯伯,你都不知道修儿有多惨,偷了戚大人的账本,被戚大人到处通缉呢!不过谢大人更惨,现在估计还在东躲西藏呢。说罢还摸出自己的通缉令来给周渊看,哟,还是山南总督签发的呢。 这戚奉中倒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他那么大胆子! 正事说完,李修一却在周渊面前磨磨蹭蹭不敢回宫,周渊又被他逗乐了现在知道害怕了? 皇伯伯,你可不能这样,我可都是为了您啊!李修一期期艾艾现下应天宫的木樨花该开了吧,皇伯伯可要去看看? 得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脑袋瓜里想着什么。又唤来大内总管方公公,方公公,你送修儿回去吧,告诉国师,修儿可是立了大功。 方公公也是极爱李修一的,不为别的,就为李修一能使皇上开心。 李修一挤挤眼,还是皇伯伯懂我!嘿嘿。 周渊无奈的摇摇头。 果然,一听方公公送李修一回来,李衡言再大的火也得憋着。 方公公客气道:圣上让奴才送李小主子一程,还让奴才带了话,这次李小主子立了大功,圣上夸都是国师教导得好呢! 李衡言知道,这宫里,皇帝最宠李修一,比宠儿子还厉害,不过那也是有原则的。这次李修一出去到底做了什么,这么大祸皇帝都能给他兜着? 脸上不动声色:那是皇上疼爱,他又能做什么,不闯祸便好了。 方公公笑道:国师真是严师出高徒,不过奴才托大说一句,李小主子很好了。 李修一在旁边听了这话,得意的挤挤眼,凑近前一拍脑袋:对了差点忘了,我还给皇伯伯带了礼物呢,也有方总管的,带会让云泥送过来。 虽然李修一从小没少给方总管找麻烦,可方总管确实疼爱这孩子,就这份心,合宫里哪儿去找第二份! 不过他也没想想,就连皇子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给他送礼呢!贿赂老子身边的奴才,这儿子手未免伸得太长。 送走了方公公,李衡言坐了下来,悠悠道:你可真厉害啊。 李修一屁颠屁颠的凑上前;哎哎师父别吃醋,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呢!不过在云泥那里。对了,云泥去哪儿了? 你倒还有脸提,贴身侍卫都弄丢,你嫌命太长了是吧。既然皇上都开了口,自己倒也不好再责罚李修一。只道:云泥在六皇子那儿,以为躲那儿我就不知道了,哼。不过,至少可以拿云泥来出出气! 云泥在回应天宫的路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李修一倒也不敢隐瞒,说了戚奉中的事,自然是简之又简,不然知道自己色诱戚奉中,就是皇帝发了话,李衡言也得胖揍自己一顿。 李衡言皱皱眉:确实不像话。话音一转不过你现在搀和这些事太早了! 李修一嘟嘴不满道:不早了! 所以你连自己的徒弟都找好了是吗! 师父,他也是你徒孙啊!你看师父你多吊,你可是史上第一个有徒孙的国师呢! 李衡言快要气的头上冒烟!我还是第一个被徒弟用吊来形容的国师呢!却又渐渐缓和了神色,长叹了一口气:我终究是希望你好好地。 李修一难得的没顶嘴,盯着桌角的雕花良久,从唇齿间溢出一声似叹非叹的师父啊 世上有人恨你,便有人爱你,有人对你不好,便有人对你好。这宫里,宠自己的人多得去了,真正爱自己的人又有多少。皇伯伯难道不知道他带了个小孩回来么!还不是只字未提、默认此举。 宠是什么呢,就是在对方可掌控的范围,好事也好,坏事也好,任你恣意妄为。 爱,则是希望你好好地。 李藏玉身份尴尬,便也没有大办仪式,不过是让他奉过茶便罢了。白露则被安排去照顾李藏玉。既是李衡言发过话,白露自然恭敬对待,其实就白露本人来说,李藏玉不知比李修一让人省心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之所以这么急着更完是因为:一个月前,我开了一篇新文,存了一章,设置的十月一号发...... 一个月后,存稿箱里还是只有一章稿...... 我懒成这个样子也是蛮拼的 滚去看罪与罚也【看这文感觉比码字还艰辛qaq 第14章 第十三章 翌日,皇上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例数戚奉中三大罪状,贪污灾银,救灾不力,欲害朝廷命官,每一条罪状都足以要了戚奉中狗头。立刻便令山南总督押其进京审查。二皇子因识人不清也被骂得狗血淋头,禁足二皇子府。 朝中一片哗然。 没想到,近来皇帝很是温和,这立储风波才闹得这么厉害,怎的突然就来这么个针对官员的大动作,这戚奉中可是身在山南呢,一条条罪状却被皇帝知道的清清楚楚当官的,谁没点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一时人心惶惶。 再一个,这戚奉中也确实太大胆,这是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惯了,以为当了京官还能任他横行不成,话说回来这戚家人也向来是如此恣意胆大。现下终于是踢到铁板了。 这谢西风也是个厉害的,让大皇子又生生压了二皇子一头去。 戚奉中立即被山南总督派人押解进京。第一日便被下了狱,说是审查,怕不过是等着日子砍头罢了。 这戚奉中也倒霉,要他命的证据竟样样都是皇帝手里来的。谁还敢怀疑不成。不过大理寺一干官员,任谁也没有想通,这谢西风还没回来呢,这一堆证据是怎的就到了皇帝手上? 谢西风早料到事情是如此,这才悠悠然出来拜会山南总督。这总督最近心脏都快受不了了,治水这事自己参与的不多,只收了点照例银子。听戚奉中说谢西风抢险死了,现下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戚奉中自己却被押解进京,隔着黄泉路只差一步了。 谢西风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依旧不卑不亢,这总督却不敢对他有一丝懈怠。戚奉中可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不仅自己被抓,家眷被扣,所有家当也被抄的干干净净,一部分充了国库,划出五十万两,着谢西风接手办理赈灾事宜。 谢西风处理好赈灾事宜又是一两个月。期间沈秋心跟着跑上跑下。这沈秋心人情世故虽然有点迟钝,可只要和钱沾边的事,却都很敏感。 怪不得能和李修一走到一起。两个财迷。 沈秋心不是个会遮掩的,谢西风又是个成了精的狐狸,自然看出沈秋心对自己的好感,却不点破,对他不亲近也不抗拒。 灾银整整五十万两,现下皇帝又正是卯足了劲要治理这事,更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26 不敢有一丝差错,每一厘的来龙去脉都要一目了然。 谢西风在外奔波,一边和那些闻风而来的官员虚与委蛇,经常还能榨点捐赠;一边着手固河堤,设粥棚,清灾区。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何况谢西风伤病刚愈。常常是晚上回了院子里,喝了药倒头便睡。 沈秋心便勤勤恳恳的做个贤内助,哪里支银子,给沈秋心一说,具体的事项便交由他负责了。哪里收银子,给沈秋心一提,必然分文不少的立刻收回来。 谢西风倒也很难得这么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虽然料定沈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事,可确确实实也因为那个人是沈秋心。 那个娃娃脸,有些呆,有些死心眼的沈秋心啊。 为什么竟相信他不会害自己呢。是因为那人夜以继日的和他并肩作战么,是因为那人夜深了还熬着灯清账簿么,是因为那人明明眼下两抹青乌还非要坚持每日亲手给他熬药么。 其实有人关心的感觉也不赖。谢西风有些开心的踏进了院门,果不其然西厢的灯还亮着,谢西风跨出去的脚改了个方向,朝着沈秋心的房间走去。 大概是今日多喝了两杯,有些醉了吧。 一推开门,便见沈秋心坐在窗下,掌着灯,左手按着账簿,右手提笔偶尔圈点勾画着,还时不时用右手背揉揉眼睛,皱着眉抿着唇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谢西风突然觉得灯下的沈秋心很好看,好看得自己心里痒痒的。 看来是真的有些醉了。 太晚了,休息了罢。 沈秋心被吓了一跳,忽的转过身来,看见是谢西风,圆圆的眼里露出喜悦,一瞬间亮晶晶的:你回来啦。 谢西风听见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心里竟忍不住阵阵悸动。 今天的酒,可是醉人的很了。 沈秋心全然不知道对方的心理变化,扬扬手又转过身道:我马上把这笔账清完就休息。 忽的又想起什么:哎哎对了,你药还没喝呢,我去给你拿。 谢西风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其实已经不用喝了,沈秋心已经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谢西风无奈的笑笑,这死心眼啊。 沈秋心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进来,上面一碗中药,还有一碟蜜饯。谢西风笑意更浓,眼角眉梢都是暖意,沈秋心把托盘放在桌上,把碗端起来,递给谢西风:呐,快喝吧,温度刚好。谢西风也不推拒,接过碗,沈秋心又把那碟子捧起来,一副等你喝完就投喂的架势,还先捞了一粒塞进自己嘴里。 谢西风笑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每次喝药还吃蜜饯的,何况这药又不苦。 沈秋心估计还没从大堆大堆的数字中缓过来,嘴里包着蜜饯,全心全意的看着谢西风。 谢西风看他这愣愣的呆样,又忍不住逗他:怕是你自己想吃吧。 沈秋心才反应过来,瞪着圆圆的眼:谁说的!那药,诶那药明明闻起来就很苦嘛! 谢西风也不反驳,低头一口喝下药,沈秋心还没来得及投喂,整个人被对方一把揽进怀里,嘴就压了过来。 谢西风的吻一点也不似他外表的稳重,急切的便去撬沈秋心的牙关,沈秋心整个人都呆住了,任所欲求。乖乖的就张了嘴,药随着舌头的探入渡了过来。沈秋心脑海里一片空白。良久才反应过来原来真不不苦啊! 谢西风把药渡了过去,便细细引逗沈秋心的唇舌,辗转**,极尽温柔,扫过对方嘴里每一寸土地,还能捕捉到一丝蜜饯的甜味。 二人都禁不住呼吸急促了起来。身边温度渐渐升高。 谢西风放过这人的嘴,一把将怀里人打横抱起,进了里间,轻放在榻上,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俯身看着榻上犹自喘息的人。这人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喘了好久才渐渐平复,然后这人张了张被吻得红艳的唇,窘迫的期期艾艾:我我我那笔帐还还还没做完 谢西风认真和他对视:我想要你。 沈秋心脸红的快要滴出水来。呐呐不言,默默把头埋进谢西风胸口。 不管是一时冲动,还是各取所需,至少这一夜,沈秋心是谢西风心上的珍宝。 谢西风在qing/shi上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第二日沈秋心虽被折腾的腰酸背疼,却没有受伤。沈秋心悄悄地睁开眼瞅了瞅谢西风,想起昨日的**,脸又红了起来。又瞅了瞅对方的俊脸,却对上对方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 沈秋心被灼伤似的条件反射就闭了眼。耳边一声轻笑今天不会压榨你的,你好好休息一日罢。 沈秋心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西风的不压榨是指不让他清帐。更加不好意思把头露出来了。 谢西风起身换了衣裳,把沈秋心从被子里挖出来:我出去了,会叫人给你把饭送进来。还有,别去熬药了。 沈秋心想起昨天看到这人的伤确是好了,便乖乖的点了点头。谢西风放心的走了。留下某人心里有些小失落:还以为会来个离别吻什么的呢 谢西风返朝已是一个多月之后,自是得到了大大的嘉奖,赏赐源源不断的送进谢府。谢家愈发的炙手可热。谢西风的父亲老谢大人便是从一品的吏部尚书,若不出意外,谢西风去掉左副都御使那个副字,从正三品的副都御使变为从一品的都御使,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而这父子二人偏偏都是弘党人。 大皇子周弘因出宫建府一事很有些郁闷,早先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也没提建府的事,原以为十有八九是掌东宫的命了。不过碍于东北未稳,顾忌戚家罢了。现下竟被自己老子说撵出宫就撵出宫,搞得好没面子。好些相熟的官员也来探口风旁敲侧击,莫非真以为自己便要失势了么!自己可是嫡长子! 不过很快谢西风山南一行就给他涨了威风,便是你实打实的戚家人,也不过是个草包罢了。谢家得脸,连带着自己也出风头,毕竟谁都知道,谢老尚书常道:嫡长之法不可废! 这日大皇子邀谢西风府上小聚。 大皇子是个天之骄子。居嫡居长,母族强盛,自己能力不差,形容俊朗,交友又广。没有一处不昭示着自己多么适合太子之位。 他母族是何家,何家可是本朝真正的名门望族,出过两任宰相,三任皇后。现下何宰相虽告老,何家却仍有不少人在朝为官。何家百年屹立不倒是有缘故的,这何宰相在位时,从不参与立储之争,甚至对大皇子的要求更为苛刻,从不姑息。 大皇子怕他这个外公比怕他爹还厉害。只要不违礼法,能躲一次是一次。不过现下何宰相告老,何家年轻一代倒还和他亲近,自是更加如鱼得水。 谢西风见到大皇子时,此人正在殿上等他,着一身朱红织金蟒袍,一脸的自信飞扬,亲近的唤他西风。 天之骄子表面上一般都是平易近人,可也只是表面上,要真认不清和对方没大没小,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弘亲自给谢西风倒了一杯酒,谢西风诚惶诚恐接下。大皇子道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27 :山南此行,你着实是辛苦了!来,我敬你一杯。 谢西风连连推脱不敢当,只道西风自然不敢辜负大皇子的期望。 周弘眼中赞赏之意更浓。一来二去转又换了话题:父皇赐府一事,你怎么看? 谢西风斟酌道:臣以为,如今东北未稳,西北又添动荡,正是用兵之际。但这次治水却又是打压戚家的好机会,今上不愿放过。两相冲突,只好先让你和二皇子搬出宫,一是给戚封安抚,毕竟今上留大皇子你在宫中,用意再明显不过。二是也可以把这淌水搅得更浑,让众人举棋不定。 周弘点头:我也作如此想。太张狂总是不讨人喜欢。 谢西风顺杆道:那么些小家小户,一朝得了宠,张狂些也正常。 一个马屁不声不响把周弘拍的舒坦极了。 京都人都知道,戚家不过因今朝出了个将军,出了个丽嫔,才勉强划入京都豪门,可惜亲戚也单薄的很。行事又张狂跋扈,极其小家子气。不得人亲近。更别说和百年大族何家比。一个是天上的凤凰,一个是地上的麻雀。 周弘是个爽朗的性子:给你说个得趣儿的,三皇弟自请去西北锻炼。你说这沈家怎么想的?莫非是真打算全心全意支持周谦? 谢西风摇摇头:怕不是那么简单。我在山南时,倒承蒙沈家许多照顾。若沈家真是支持二皇子,也犯不着这般作态了。 不禁想到沈家小子脸红的样子,不免牵动嘴角笑意。可也明白,床上,二人是互相纾解yu/wang的关系,床下,一个姓谢,一个姓沈。 这沈权亦,倒是有意思得很。周弘举杯浅啜,又摇头笑道:不过这些人皆不足为惧。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颇有点曲高和寡的感叹唯一可惧的人,早已出局了。 谢西风立刻转移话题:听说前日,皇上赏了大皇子一枚麒麟玉印? 大皇子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不过是个玉印罢了。 皇上是怕大皇子受委屈呐。 这朝堂上不得平静,连后宫也不得安宁。二皇子生母丽嫔因周谦被禁足,去圣前求情,被皇帝狠狠斥责了一顿,说是教子不严,连带着皇后这个嫡母也一起挨了责骂,还多了个管理后宫不严的罪名。皇帝金口玉言:既是皇后治理不暇,以后就让萱嫔协理后宫吧。 说是皇帝宠爱萱嫔,确实宠爱,当初昕嫔所生的四皇子夭折,接着琦贵妃难产而死,留下个五皇子也是残疾,皇帝心中颇为不快,还是萱嫔给皇帝诞下了六皇子周玄,才算冲走了这宫里的丧气。 若说圣上真是要抬举周玄母子,可为何又不升萱嫔的等级,偏偏让她这个小小的嫔来协理后宫。且不说丽嫔昕嫔怎么想,便是三皇子周靖的生母彤妃娘娘,也觉得尴尬极了。萱嫔自己也是左右为难。 萱嫔协理后宫没几日,皇上竟颁下旨意,要周玄去东北历练。 这可真真是耐人寻味了。 亲娘刚喝上肉汤,亲儿就被支去东北吃沙子了。而自请去西北的三皇子周靖反而成了唯一一个留在宫中的皇子。 李修一悠悠的坐在周玄院子里喝茶,白瓷杯里玲珑茶果真是玲珑得可爱。李修一想:果然还是周玄这儿的茶最对他胃口。又翘起二郎腿:什么时候走? 周玄刚指点大宫女收拣完东西。坐下来还有个三五日吧,准备的东西还不齐。 确实是太突然,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皇伯伯这是抽什么风呢。李修一挺不希望周玄走的,不过当着儿子说老子抽风,这老子还是九五之尊,这种话也就李修一敢说出口。 父皇如此,总有道理吧。说罢垂目,掩去眼中神色。李修一瞅瞅他,见他鬓角有些乱,想也没想伸手帮他顺了顺。周玄背脊僵了僵。看向李修一那双眼,依旧风华无限,使人**。 李修一见周玄郑重的看向自己,觉着这种气氛自己应该说些保重身体注意安全之类的,可偏偏又说不出口。半天对着周玄挤出个:要不别去了!就说生病啦! 周玄嘴角微勾:只有你才能想出这种法子。 李修一倏的乐道:嘿!要不说你怀孕了!嗯起码能拖一年! 周玄面色微黑,好好的气氛被这人三言两语就搅混了。沉声道:你的? 李修一丝毫不以为意,挥挥手:算我的也行。到时就接你到承恩阁养胎。托着下巴一脸憧憬:男孩就叫叫李帅,女孩就叫李美好了! 被李修一挤兑,周玄笑笑却也不说什么,静静的享受这离别之前的美好时光。 原以为李修一不乱跑,二人就能不分离,终究是,人不由己啊。二人这样的身份,真的是自己奢望了吗? 接过李修一递过来的杯子浅饮一口,玲珑茶,玲珑茶,你可有解人意的玲珑心? 离京那日,周玄以为能在送别的人里看见李修一,眼光搜寻了半天,却不见那抹灵动的身影。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可那人必不像自己那么狼狈吧。 自嘲一笑,挥鞭出京。 若他日再见,京华是否繁华依旧?故人是否艳绝如初? 李修一本是打算去送别的,却被李衡言关了起来出不了门。还派云泥素忘哼哈二将看守大门。直到周玄离了京,李衡言过来探监,李修一犹自愤愤的嘟囔不休:我就去送送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怎么那么命苦嗷。 李衡言拂袖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包裹都收拾好了吧。 李衡言丝毫不怀疑,让李修一去送六皇子,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心有戚戚,幸好这李修一生是男儿,若是女儿,那名声才够好听的! 李修一扁嘴:京城也不差我这号人。 六皇子就差了你了? 六皇子不差我,我差他呀。又悲悲切切道他走了,都没地儿蹭茶喝了 朝堂风波未平,后宫风波又起。 丽嫔因二皇子一事,怀恨在心,竟行巫蛊之事咒害皇后! 丽嫔藏得巫蛊娃娃被一个小宫女撞破,想杀人灭口,却没想这小宫女嗓门不小,正好惊动了经过丽嫔宫外的萱嫔,萱嫔协理后宫,这丽嫔向来是个不消停的,自然是要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小宫女竟会些拳脚,挣扎着看到萱嫔进来便大声呼救。萱嫔自然有权阻拦丽嫔,让小宫女细细道来。却没想竟是丽嫔敢行巫蛊之事。 后宫之中,再没有比行巫蛊之事更可怕的了! 事关重大,萱嫔不敢妄自处理,对贴身宫女道:现下也不用皇后娘娘招我过去了,你快去把皇后娘娘请来罢。 皇后娘娘的行撵浩荡而来。到了丽嫔宫中,听了这事,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这下倒好,立刻拿着牌子到御前批了去请太医。皇帝知道这事,竟不想见丽嫔一眼,只着萱嫔审了,又把丽嫔贬为常在,下令禁足。 这惩罚相比丽嫔犯下的罪来说,确实算轻了。但众人都明白,这不过是碍于戚将军的面子。这丽嫔,肯定是爬不起来了。 除非,二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28 皇子爬上龙椅。 牵扯到巫蛊之事,李修一也混去看了看热闹,这丽嫔虽张扬跋扈,也不是个没脑子的。怎会干这种事。可偏偏审问时,丽嫔竟是应下了这回事。 呵,女人的战场,何尝又比男人的战场轻松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行文节奏过快,没有把握好。 晋江敏感点真多,我都辣么清水了还有口口口【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也写不出不清水的...辣个真的太考验道行 第15章 第十四章 二皇子也算因祸得福。 丽嫔失了势,倒让皇帝解了他的禁足令。这二皇子也是个狠心的,把自己和生母撇的干干净净,丽嫔让人等在他进宫见皇上的必经之地,他远远见了,竟是绕着走。倒像短命鬼见了黑白无常,每次进宫都火烧火燎的匆匆来,匆匆去。 出了宫也是匆匆回府,并不和谁应酬交往。太子还和门客打趣道:这丽嫔一倒,二皇弟就跟去了势的太监一样,日日夹紧尾巴做人了。 后来这话竟不知怎么传给周谦知道了。周谦那个气哟,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半天咬牙切齿憋出个:欺人太甚! 这日二皇子刚从宫里回来,下了轿,刚要进府,却是斜地了冲出个小叫花忽的就撞进二皇子怀里。二皇子身后跟的小厮们都惊呆了。谁不知道这二皇子本就是个阴狠的,现下丽嫔出了事,更是让他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寻个由头就被打死了。看着竟半途冲出个叫花子冲撞了二皇子,腿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颤抖着上前拉扯这小叫花,谁知这小叫花撞了二皇子那一下后,转过身就跑。几个侍卫立刻便追了上去。 周谦道:不必追了! 小厮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就这样了?就这样算了? 小厮抬头望望天,今儿个太阳怕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周谦掸掸自己衣服,厌恶的皱皱眉。长腿一抬进了府。 不是他突然转了性,而是那小叫花刚刚那一撞,塞了一张纸在他手里。他进了屋,把纸摊开,忽的四个字撞进他眼眸:夏国奸细!再下面是蝇头小楷的一串地名。 周谦紧锁双眉:对方,是敌是友? 悄无声息的,周谦带人包围了那个小院。派人上去敲了门,开门的是个文弱苍白的书生。书生一脸淡然询问:这是所为何事? 侍卫压开门,周谦冷冷道:统统抓起来。 一阵脚步声,书生躬身退让,出来的竟是斐晟。 斐晟淡笑:请问这位公子,我们所犯何事,可有官府的捉拿文书? 周谦出来之人儒雅雍容,气度不凡,一举一动都是官家子弟的做派,突然让周谦有点心虚。可今日他处于如此被动的地位,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硬着头皮请斐晟三人走一趟。 斐晟给文成武德打个眼色,也不推脱辩解。 周谦不是傻子,如果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发现是一场乌龙,自己更在皇上面前丢脸,只把斐晟三人软禁在二皇子府。 周谦极其看不惯斐晟那种淡定优雅的样子,明明被自己抓了,还能镇定自若的好吃好睡,明明自己查出他的商人身份有问题,对方也不骄不躁任你跳脚的样子。 斐晟来历确实有问题,那身份应付例行检查还行,若要有心人细查,难免抓到漏洞。毕竟凭空捏造个人出来不难,但捏造个一看便不是普通的人,还是有难度的。可斐晟偏偏又闭口不言自己的来历,周谦只得冷笑,既然你来历有问题。现下这种局势,你即便不是夏国奸细,那也得是夏国奸细了! 冤枉个把人,和自己的伟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日周谦便在朝堂上禀报,自己抓了个夏国奸细,因不敢滥用私刑,所以并不清楚这人目的为何。还请交予刑部详查。 皇上夸了周谦敏锐得力,着刑部接了这茬。 李修一听李衡言说起,周谦抓了个夏国奸细,挑挑眉。 既然是熟人,不得去探探监? 没费多少周折便见了斐晟,这人即使身陷牢狱,依旧有种事事尽在掌握的气度。 李修一在根根栅栏之外席地而坐:几天不见,你倒混成犯人了。 斐晟泰然一笑,在栅栏里对着李修一也坐了下来:莫非不顺了李兄的意? 哈,我若害你,你尸体怕都冷透了。 李修一从刚开始就怀疑这人身份,这人一副京都子弟做派及其标准,正是因为太过标准,反而引人怀疑,用这么大手笔融入京都的,难道会是为了小事? 何况这人对夏国之事知道良多,换了个人来也许只当商人行南走北,见识广些,但是作为李修一这般对香道了解的人,却是知道,这横陈一香,绝非普通人所能了解的。 何况,斐晟二字,反切不就是凤么。 凤,可是夏国的皇姓。这很难让人觉得是巧合啊。 斐晟道:玩笑罢了,我信你。 李修一凑近,悄悄塞了个东西在斐晟手里,又拉过斐晟凑在他耳边道悄声嘀咕几句。 斐晟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很想揉揉耳朵,勉强忍住听李修一嘀咕完,看看手里信和玉环,颇有深意看李修一一眼,李修一立刻一脸坦然的解释:好啦好啦,我刚开始确实是这样算计你的,但不是没下手么,现下反正你都被抓了,正好也帮我这个忙不是。 斐晟摇摇头:你胆子也忒大了些。转又问帮你这个忙,于我有何意义? 李修一道:我保证把你一根汗毛不少的送回夏国。轻描淡写的语气,却令人难生怀疑。 走出阴暗的监狱,外面阳光刺目,李修一抬手遮了遮眼。这斐晟绝非如此容易就被抓的人,被人算计是一回事,这里面怕也有他自己故意为之。 算计他的是谁?他故意落入陷阱的目的又为何? 摇摇头,走入阳光下。 秋,深了。 今年注定是个不平之年。 二皇子抓了个奸细,谁也没想到这奸细竟然是夏国皇子凤慕之。 朝堂上一干老狐狸都被吓了一跳。这和姜嫄踩了个脚印就怀孕的概率差不多。 不过那是神话这是现实啊!好好一个皇子,你丫不呆在夏国皇宫跑到华国来蹦跶个什么劲啊!你以为这是你家后花园啊! 人家凤慕之说了,不是我故意跑到你这儿来的。我来是为了和你家大皇子谈公事的。不过我都成阶下囚了,这公事也不必谈了。 逗我!什么公事两国皇子竟要偷偷摸摸谈! 等等,两国皇子偷偷相见 一封信和一个玉环摆在众人面前,朝野哗然。 凤慕之从阶下囚变为座上宾,大皇子和谢西风接了他的班,蹲大狱去了。 这封信也并非大逆不道要掀了周渊自己做皇帝,只是要求夏国支持自己打败其他皇子,交换条件是周弘上位,开通两国互市。 也许谋权篡位,周渊不会凭一封信就相信,但只涉及皇子之争,周渊却因此而起了疑心。 二皇子更是抓紧机会,他比谁都清楚凤慕之在自己府里时,身上并没有这信和玉环,当初只是想借这把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29 火捧起自己,没想到现在还能燎了大皇子,一边兴奋这意外之喜,一边跑去周渊面前涕泗横流父皇日日教育我们兄友弟恭,儿臣却不想,大皇兄暗地里竟有如此想法真是令儿臣不寒而栗 不管周渊原不原谅这个大儿子,都要给其他儿子一个交代。 周弘贵为皇子,可谢西风不过只是个臣子罢了。 谁不知道,老谢大人两朝为官,为人正派,这玉环,是先王赏赐谢家的,上面四个阳刻篆字世代忠良。 老谢大人一片苦心,将这玉环传给谢西风,望着谢家能代代相承,时时铭记不要辜负先王重望这是多大的荣誉啊。 现下这人人欣羡的荣誉,却成了如山铁证。 谢西风投进大狱,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要求,看看那封信。 还对着昔日同僚坦然笑道:难道还怀疑西风把它毁了不成? 那封信到了谢西风手里,谢西风看过,那信纸下方边沿,靠右一寸的地方,有个水色小点。 正如那人信誓旦旦:地方隐秘颜色又淡,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哟。 谢西风突然觉得很可笑。 是误会,还是,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所有的持重自若,不过是自以为是。所有的全心全意,不过是陷阱上的伪装。 一开始便是各取所需罢了,既是各取所需,自己又在奢望什么呢。 默然无言。什么在沉默中改变。 其实,穿盔甲的人,比不穿盔甲的人,更容易受伤。因为盔甲里面,是更柔软的心。 当夜,谢西风认下通敌之罪。 皇帝当场摔了那块玉环。 夏国很快得知自己皇子在华国做客,立刻变向华国要人。要人没什么,你个皇子我拿来用处也不大,但夏国偏偏一边伸手要人,一边在两国接壤处囤集重兵。 现下华国便是要还人,也要思度一二了。 华国说:先前不知皇子身份,让贵皇子受了些委屈,现在我们要好好招待他一段时间,以弥补憾意。 夏国说哦不,夏国二话不说。直接开战了! 接到开战的消息,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皇帝诸臣,人人都惊呆了。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的剧本写着:你折磨人的小妖精,但对手的剧本却是: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所谓兵贵神速,便是打对方个出其不意,毫无准备。 周渊接过前线战报,眉头紧锁。对方已经攻下第三座城池了。 不过戚封也不是个草包,在丽阳城堪堪抵挡住对方进攻,双方陷入僵持。 沈秋心快要急疯了!现下朝中上下皆为边关战事焦急,但他满心满意都是谢西风被抓了! 通敌一罪,可大可小,谁也不知道圣上是个什么态度,是要从轻还是从重,或是为保下大皇子舍弃谢西风! 他突然发现,谢西风没在身边,自己就像失去了主心骨,手足无措。 那封信,自己是给的李修一!对!李修一!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刻也等不得,匆匆进宫见李修一,二人在承恩阁,摒退下人。 沈秋心满脸大汗,娃娃脸上布满焦急和愤怒:是你做的!为什么! 李修一悠悠的给他倒杯茶:急什么。 沈秋心坐下来,突然一声冷笑:西风肯定能认出那封信是我仿的。 李修一听了这话,顿了顿,坐直身体,心里百转千回。以谢西风的性格,既然知道那信是假的,又为何认罪?这倒奇了。 难道就是因为知道了,才认的罪?莫非是为了眼前这小子? 若罪名成立,不一定能要了大皇子和谢西风的命,但栽赃皇子,绝对能要了沈秋心的命。这沈秋心又那么急,看起来不像是为自己受牵连,倒像是为了谢西风 沈秋心喃喃:那封信是我写的,不能让西风担罪。 你疯了,你想拖整个沈家下水? 那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万一皇帝要保大皇子,舍弃谢西风,那我..那我怎么办说着竟红了眼。 李修一心笑:千年铁树竟被这小子捂开了花,可见这小子的痴心了。摇摇头故意受伤道:原来在你心中,我竟是如此无情无义么。 沈秋心瞬间抬头。李修一正色:我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谢西风。 李修一见了周渊,周渊正为战事伤脑筋,现下吧,把这凤慕之送回去,又有点丢面子,不送回去吧,又不能让边疆一直僵持。何况还被占了三座城池,该如何抢回来还是个问题。 李修一走进去,剥了几个葡萄送进嘴了:皇伯伯可是为东北战事着急? 周渊摇摇头,靠在椅背上,脸色有些憔悴:一开战,都成了废物了,事事让朕忧心。 李修一凑上前:修儿愿为皇伯伯分忧。 笑笑:你能做什么,把你也派去夏国做客,吃穷他们? 原来我那么没用啊。李修一撇嘴:皇伯伯,我是想,派个代表团去和他们谈判比较好。 派谁去? 李修一双手狂指自己当然是绝顶聪明的我啊! 周渊正色:修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修一认真道:我愿立下军令状!如果不能将三座城池尽数收回,甘愿受罚。 周渊想了想,知道眼前这人并不是看起来这么无害。郑重道:好。 不过修儿要向皇伯伯讨一个人。 谢西风? 李修一跳上前:皇伯伯太聪明了! 周渊冷不经道:知道你俩关系好,你顾念他。 李修一脸上笑意尽散,竟在周渊脚边跪下:修儿知道亲疏缓急,也有自己的坚持。不过是想着,谢西风这人确有能为,何况他大概对夏国也熟悉些。 周渊沉默良久,才摆摆手:罢了,你知道轻重就好。脸上憔悴之色更浓。 李修一走出殿外,心跳急得快要死过去。 是日,代表团浩浩荡荡的就出了京。 李修一拍马赶上谢西风:你和沈家小子关系不错啊。 谢西风面色淡然:是吗。 李修一紧了紧马缰,坦然道:对不起。 谢西风一笑,不置可否。 那封信是我让他写的,那玉环也是我捡到的。 谢西风一阵沉默,良久道:害了大皇子对你有什么好处?或者,我该问,害了六皇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谢西风确实从这一事里脱了身,但这辈子,可能就止步于这正三品的副都御使了。 李修一低头不言。 谢西风见他如此,叹了一口气,缓声道:是我逾越了。除了皇帝,你不对任何人负责。自己确实是有些逾越,官场无情,换了自己来,也许,也不会手软吧。只是因为被坑的是自己,所有多少有些气罢了。 路上行了一个月,一行人可算是到了边境。如今双方对峙,戚将军亲自驻守丽阳城。 周玄早等得心急了,在东北这几个月,一是环境恶劣难以适应,二是自己一个空降的皇子自然难以服众,三是戚封实在不算友好。但这都比不上,那个古灵精怪的人不在身边来的难受。 听了通报,说他们到了,周玄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赶了过去。军营里的人都感到诧异,这个最小的皇子,刚来时即使被他们欺负的很了,也不改脸色,慢慢被众人肯定了,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30 也不见焦躁,如今听见京都代表团来了,竟是如此匆匆。脸上急迫的神色犹若实质。 路上遇见几个副将还忍不住打趣道:六皇子,是你婆娘来了嘛。 边疆这些铁血汉子,不愁吃不愁穿的,唯一愁得就是婆娘不在身边。 六皇子冲他们笑了笑,脚步不停地走过。剩下几个副将面面相觑我没看错吧,从来没见这孩子笑得那么开心过! 刚要推门的手顿了顿,突然觉得自己心跳的太快了,深呼吸一口气,才徐徐推开了门,在场人很多,周玄的目光径直越过那些人,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一位。 众人也转过身来,李修一一眼撞进周玄眼里,满眼笑意扑了过来:小玄玄,想死你了! 戚封目瞪口呆。凤慕之愣在当场。云泥假装望天花板,谢西风假模假样咳咳了两声。 周玄也有点不好意思,把李修一从身上撕下来,还是谢西风向着周玄见礼。周玄也和戚封打过招呼。凤慕之道:六皇子果然龙章凤姿,令人倾慕。 李修一抢着替周玄回道:哪有你厉害,是吧。众人都知道这是在打趣凤慕之堂堂一个皇子却乱跑的事,皆笑了笑。 戚封是个直接的:不知这次圣上是何意思? 谢西风回:圣上的意思,三城失地必然要收回。 戚封嗤笑一声: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收回来了? 他身边的副将立刻缓声解释道:冬天快要来了,夏国这是要放手一搏,趁着这次大肆劫掠一番,以度过寒冬。 李修一想了想,一语中的:为何不开放互市? 戚封道:那是便宜了那些蛮子!倒以为我们华国没人了! 副将又道:开放互市自由交易,价格就不好控制了。 因本就不商讨私密,凤慕之也在一边,听到这话笑了笑:边境这些年,靠着与我夏国走私也吃的够多了吧。包括戚将军,难道还不嫌撑吗? 戚封冷冷道:凤公子还是管好自己吧! 李修一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互市这么一直开不了的原因,以往边境这些官员皆反对开户时,说是秩序难以控制,又损害华国自己的手工业,甚至影响华国物价,一通通道理滔滔不绝。 现下看,倒更有可能是这边境的官员,靠着走私,监守自盗赚高价罢了。这戚封肯定也是收益者,说不定还是主力。若互市一开,百姓自己交易,就不必经过官员手中刮次油了。虽然秩序之类的需要加强,但至少市场调节的价格不会那么高。 李修一心中有了计较,转头便写了封信传回京都。 见了面各自回到安排的住处,李修一拉着周玄走了,自从接触了梦里闲,有知道了谢西风和沈秋心的关系,李修一便开始思考自己和周玄的关系了。 因自小一起长大,周玄又在应天宫呆过几年,二人感情自不比其他人。李修一就是觉得,周玄从小看起来就跟个小大人似得,让自己就爱去逗他,逗着逗着就养成习惯,习惯这人永远在六皇子宫等自己,习惯了这人为自己泡一壶玲珑茶,习惯了这人沉稳的坐在凳子上听自己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没影的事。 因为深信,无论什么时候转过身,都能看到他在不远处等自己,所以才敢放心去跑,去跳,去飞。 这算什么呢,爱情? 所以很久没见,才这么想念么。 李修一有点苦恼了。 确实很想念啊,这么久没见。可总觉得做什么都不够表现自己的思念似的。 拉着周玄坐下来,磨磨蹭蹭了很久,挤出一句:好想你。 说罢又觉得好单薄,却又觉得现下说什么都太单薄。真苦恼。 周玄却不觉得,一句话,让过去所有的相思之苦都一瞬间消失。 李修一想了想:哎当初就应该早点逃出来的,这样就可以跟着你偷跑出来了!周玄看着这人灵动双眸,无奈笑笑国师会恨死我。 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我都没地蹭茶喝了! 周玄不知该难过还是该高兴,李修一站起身,把袖子里的香毬塞进被子里,又摸摸包裹掏出一包茶来你家绿颜找到我,说你茶都没带,让我给你带过来。可真贴心呐。绿颜是周玄身边的大宫女。 周玄觉得这话听起来很顺耳:她贴心你就不开心了。 李修一撇撇嘴:胡说。 周玄也不揭穿,只徐徐道:你不在,我又泡来给谁喝。 李修一动作一顿,不接话。周玄转移话题:怎么谈判你心里有数吗? 我有计较。话说,你也过来那么久了,你觉得,这互市是开还是不开的好? 周玄想了想:各有各的好,但即使你不来,我回京也会禀报父皇开通互市,麻烦一时,造福万代。 那你怎么早不说。 我每天和他们打交道,还去把他们的财路都断了,那我怕就别想回京了 戚封确实猖狂了些,带兵打仗能让他爬到这个位置,但能不能让他保住这个位置还两说。何况如果真开了互市,这边境怕也没那么容易开战了。 听你意思,谈判是不打算带上戚封?这倒是不太好开口,毕竟他是定北大将军。 李修一理所当然道: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谈判当然是代表团去,他又不是代表团。 周玄摇头无奈笑笑,果然不必在这人面前把抹不开面子看做是问题。 二人在李修一这儿用过饭,周玄说些在军营里的趣事,不觉竟夜深了。 二人犹自觉得意犹未尽,仿佛想一朝一夕之间把离别的日子补回来。李修一留周玄同住。 吹了灯。 被子里都是李修一身上的沉香味道。 快入冬了,边塞很是有些寒冷,李修一本是娇生惯养的,自身又体寒,进了被子就往周玄怀里钻,周玄微侧着身,把这人抱在怀里,又用腿给他暖着脚,没一会儿李修一就睡了过去。 周玄看着这人的睡颜,闭了那双眼,容貌也不算很出众,怎么自己偏偏就喜欢上他了呢。 那么喜欢,喜欢到,只要看一眼心就暖起来,多看一眼,心就要化掉。仿佛愿意为他做很多事,只要让他好,让他快乐。愿意低到尘埃里去仰望他。愿意他把自己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即使这背后的一切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也心甘情愿。 目光落在那唇上,因为气候不适应略有些干燥,着魔似的就吻了上去,细细舔舐那柔软的唇瓣,动作轻之又轻,生怕将对方惊醒,更不敢探进去品尝更多的美好。 李修一车马劳顿,可算睡了个好觉。枕边那人却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本尼禄的传记,翻译君实在太词穷了老是说:times;times;都惊呆了! 搞得我现在老是想说这句话...... 四号回来接着更。 第16章 第十五章 清晨,云泥守在李修一门外等着。嘎吱门一声响,周玄脸带郁卒的走了出来。又是嘎吱一声响,李修一一脸神清气爽也随后出来,悠悠闲闲的就往凤慕之的小院走。 云泥不知道怎的就想到了梦里闲骂自己的拔吊无情。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31 望望天,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 到了凤慕之的院子,凤慕之正好在吃早饭,招呼李修一一起,李修一自然打蛇随棍上。 这人不是不会客气,而是压根不知道客气是什么。 李修一吃了饭,擦擦嘴,才想起自己来干啥的。说:我的意思,早点谈妥早点好,不如明天就见面。 凤慕之道:这话你向我说,是何意。 撇撇嘴:少装蒜,别告诉我你没法联系他们。 凤慕之不反驳:早些也好,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意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夏国退出那三座城池,我就把你还给他们。 凤慕之挑眉:就这样? 李修一故意拖长声音:不然,你想怎么样?赖在这儿蹭吃蹭喝吗。 凤慕之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一番设计,不就是想让华国开启互市吗。 毕竟李修一熟知天文,今年,可不是个暖冬。 华国有句老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吧,其实你知道我的意思,你也可以去转转,听听百姓的意思。 少来。李修一浅笑,我又不瞎,开通互市,明显你国百姓比我国百姓受益更多。 凤慕之思度一会儿,抬眼道:我们可以在税上面做一些让步。 其实这对我无关紧要。李修一偏偏头。 我以为国师关心的不过是百姓黎明。 李修一无赖的笑笑:可我现在还不是国师。又凑近凤慕之耳边:其实很简单,我就是看戚封不太顺眼。 凤慕之了然一笑,两只狐狸一拍即合。 夜临了,李修一以为周玄会来,却半天没等到。想一想,也对,谢西风应该告诉他自己做的事了。 山不转水转,你不来我来。 李修一偷偷摸摸的就遛进了周玄房里,周玄穿着贴身的素色袍子,站在灯前,正在整理军务,要在军营站稳脚跟,光是凭身份,谁也压不住。 李修一瞄了几眼,心里忍不住小嫉妒,没想到在军营待一段时间这人皮肤黑了些,人也健壮了些,眼看着长宽高已经超越自己了。哼,以前明明就是个小豆丁啊! 周玄其实听见李修一进来了,不过李修一不说话,周玄也不开口。整理完手中之事,回头一看,这人已经自己摸**蜷成一团睡着了。 周玄轻手轻脚的简单洗漱完,便也滑进了被子,李修一感觉到热源,立刻又八爪鱼似得手脚并用的缠了上来,周玄沉默着将对方拥进怀里,一声喟叹。 不管你是何立场,只求你的心,还在我这里。 和夏国的谈判其实很顺利,李修一已经和凤慕之谈了个大概,接下来只要磋商了些细节罢了。李修一嘴上说着不在乎税的问题,谈判时却毫厘不让,生生在税上压了夏国一头,不过夏国也不算吃亏,毕竟不通商,华国小日子照样过的红红火火,夏国却有点难了。 整个过程最不爽的就是戚封了,谈判时以为自己必然要参加,却没想那不要脸的李修一非要说戚大人得做好准备当他们坚强的后盾,还信誓旦旦道:万一他们谈判一言不合打起来还要靠戚大人带兵上前线镇场子。结果没想到这李修一竟背着他和夏国商讨开通互市! 等他知道的时候,何止生米煮成熟饭,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双方签了契约,李修一立刻让人快马送进京,他戚封看都没看上一眼! 戚封简直想骂娘,在老子的地盘,还没人敢给我这种窝囊气受! 契约一签,凤慕之便要回夏国了。 临走那夜,来和李修一告别。二人秉烛夜谈。一点萤火闪烁,二人心下皆不由想:若不是身份太过对立,你我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李修一好奇夏国是怎么样的,他还只在书上看到过。 凤慕之话语中**之意甚浓:华国是精雕细琢的美,夏国的大气磅礴的美,各有千秋,但语言实在难以描述,什么时候你亲自来一趟才能知道。 恐怕,今生都没有机会了。李修一笑了笑,那是凤慕之第一次在李修一的表情中看见苦涩,那抹苦涩一闪而逝,自己还以为是错觉。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那不是错觉。 李修一又说起其他:对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凤慕之知道他指戚封的事,点点头尽力而为。 李修一嗤笑一声,自己在税上狠压了这人一把,看来戚封的事要打折扣了。 凤慕之坦然道:其实我也不喜欢戚封,这人太狠了些,不管是对夏国,还是对他手下的军士,这般不留后路,无异于杀鸡取卵。 李修一暗戳戳的笑道:诶话说,你看我俩像不像陷害忠良的小人。 凤慕之开怀一笑。临走了,凤慕之道:好歹相识一场,给你留个纪念吧。 便宜的我可不要哦。 有价无市。说罢摸出个白玉香合,显然是早有准备。记得横陈吧,只要加一味白棋楠,就成了至毒之香。其实我在京都时见过五皇子,他来找我确认,自己是不是中了横陈。 李修一挑眉。 如果我没猜错,他确实是中了横陈,不过量极少,他在香道上造诣很高。甚至能把横陈做法猜个捌玖不离十。 李修一不欲再听,接过香合,所以你送我的是横陈的解药。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凤慕之点头。 李修一耸耸肩,扬眉叹:聪明人可真讨厌。 凤慕之估计猜到,自己的身份暴露,多半五皇子功不可没,这是来给五皇子添堵呢。 自己也该想到,梦里闲是五皇子的人。自己去的那一日,梦里闲刚好推掉一个预约,那日春归此处最牛逼的估计就是戚奉中一行,敢拒绝戚奉中,可见身后的势力不比二皇子小。不搭上谢西风而是搭上自己,那便不是大皇子的势力。也没见和沈秋心有关联,应该也不是三皇子的势力。六皇子的人,必然直接和自己坦白。算来算去,也只有五皇子了。 和凤慕之告别,又溜去周玄房里。周玄却没有处理军务,而是坐在桌边等他,桌上一壶玲珑茶。 周玄说:我刚刚去找了你。 李修一猜到,一定是被云泥拦住了,不自觉的解释道:凤慕之来给我告别。说着,手便习惯的去倒茶喝。 已经冷了,别喝。周玄挡下他的手,又道:你们关系倒是好。语调没有一丝不满和怪异,如同在平静的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李修一没发现什么不对,仍是伸手倒了一杯冷茶就灌,擦擦嘴:还行吧。他想我去夏国玩玩。 周玄面色不变,冷峻如常:你去吗。 开什么玩笑,我和他再好也不能啊。心里默默补充:何况我和他又不好。 人为什么要作死?因为他作死的时候根本不觉得自己在作死。 二人如往常一般洗漱上了床,周玄正面躺在床上,李八爪鱼钻了半天,都觉得咦好像缺少什么。啊对哦,脚不暖和。于是脚又往周玄两腿间钻,平时周玄自然而然便给他夹住暖了,现下周玄心情好像不怎么的,任自己往里面钻啊钻的,就是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32 不给他暖,李修一突然觉得怪怪的。 扑到周玄身前:哎,你生气啦。 再扑腾几下:我和他又没什么啊。 周玄张嘴,只说了一句话:你和我也没什么吧。 李修一皱眉一想,诶,挺有道理。于是吧唧一声给了周玄一个够不上吻的亲亲。 周玄愣了愣,自己虽然常常趁对方睡熟了亲他,可都是偷偷摸摸的,如今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而且还是李修一主动。 李修一亲完了,躺了回去,继续把脚往周玄大腿里钻,还说:可以让我进去了吧。哎乖啊,快张开。 周玄黑线。忍无可忍,转过身捧住李修一,狠狠吻了过去。 用力的一个吻,是深深爱意,又仿佛夹杂着凛凛恨意,粗鲁的咬噬对方唇舌,李修一舌尖一疼,从最初的懵怔中缓过来,用更大的力道回吻过去。 二人都仿佛陷入疯狂,不同的是,李修一本身便疯狂,周玄则因喜欢李修一而疯狂。 如生死一线的战斗,谁都不肯放过谁,每一次缠斗,每一次咬噬都换来对方更深的回应。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连停下来缓口气都不愿意。惟愿时光停止在这一刻,二人都在疯狂中死去才好。 唇齿分离,二人都瘫在床上喘着粗气。 李修一擦去唇边血迹,笑:你这个野兽。 周玄转过头,看着他也笑:纵是野兽,也是你把我变成的野兽。 烛光下,血艳人眼。 李修一无言,二人并躺在床上平复着呼吸。 塞外的风不似京都温柔,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呼呼地吹的窗棂作响,隔着窗纸,烛光也被吓得颤抖。 周玄给李修一拢了拢被子:冷吗 李修一又把被子拉下来:冷,不如我们来做点暖和的事吧。 拢被子的手顿了顿:你不后悔? 李修一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一个翻身坐在了周玄身上,坏笑着就把手探了下去。 颠鸾倒凤,一夜疯狂。 第二日难得的出了太阳,冬天的太阳暖暖的,在房间内投下浅浅的影子。 周玄看着怀里犹在梦中的人,指尖轻轻擦了擦对方眼下的泪痕。早该知道这人偏爱嘴硬,明明喘息得话都说不全,却还招惹他说什么也就这样不如换我来小爷一定让你爽,自己也被他挑逗得没了节制,昨夜一直折腾到对方晕了过去才罢休。 抱着对方,直到日上三竿,李修一才醒,睁开眼就见到周玄那张放大的脸,深眼挺鼻,棱角分明的嘴唇,浓黑的头发散在枕上,好一幅美人晨睡图!但李修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踹他下去! 想着便行动了,却腿还没抬起来就疼的皱了脸,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酸痛,腰背就像要断掉,身后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疼到麻木。这混蛋!竟然敢把他做哭!还逼他求饶,说求饶就放过他。没节操地立刻求饶,却换来对方受刺激似的疯狂,直到自己晕过去。 不是说自己晕过去就停了,而是自己晕过去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看着李修一龇牙咧嘴,周玄那冷峻严肃的脸上第一次那么温柔,仿佛万年积雪一朝融化。把手伸进被子,力度恰好的给李修一按摩,李修一脸色稍霁心道:下次小爷我在上面,绝对让你半身不遂! 丝毫没发现自己作为一个伤患,竟然已经开始幻想下一次了。 不过作为一个武力渣和体力渣的结合体,李修一的幻想下一次很快就变成了幻想下下一次。 协议商定了,又是一番忙活,等互市开通,代表团一行,算是不辱使命了。期间戚封倒是很想制造点什么意外,不过谢西风死了,天下万千读书人会代替他,周玄死了,还有另外四个皇子,但李修一这钦定下任国师只有一个,无可替代。这风险太大,如若没有一次把所有人全搞定,二皇子这辈子就和皇位无缘了。但如果一次全搞定,即使是再完美的意外,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除非,除非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意外 李修一打算着,让谢西风回去复命便行,自己则偷偷赖在边疆不走了。反正老话不是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么。像是看出了李修一那番无赖的小九九,周渊一纸诏书招周玄回京。一行人各怀心思行在了回京的路上。 李修一软身斜倚,身下是松软的白狐腋靠垫。多磨合了几次,二人欢爱已经不似第一次那么惨烈,不过事后终究还是会有些不适,周玄专门想着等这人身子好完了才上路,可偏偏二人初尝欢爱滋味,路上倒常忍不住擦枪走火,唯一能做的只有把马车内靠垫什么的加厚罢了。 走走停停,一个多月才走了二分之一的路程,堪堪到了河西省,这河西海拔不低,土地贫瘠,沟壑纵横,农事落后。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河西人也多少有些匪气。 在河西,即使是做了总督,也是个苦差,日日与天斗,与人斗,不过丝毫没感受到其乐无穷就是了。 河西现在的总督是林天叶。这人当初也是个京官,后来因派系之争被左迁河西省,说起来,总督还是个从一品。林天叶永远记得出京那日,对手们那些幸灾乐祸的眼光,他们阴阳怪气道:恭喜林大人高迁。林天叶笑着和他们应酬,暗地里却咬碎了牙!林家虽比不上何家那种百年豪族,却也是京城上排的上号的名门,如今自己成了家里级别最高的官员,却实际上是个人都知道,自己连个京都的小芝麻官还不如! 李修一一行出京经过他的河西省都没停,一是去时有事本就匆忙,二是估计这总督也拿不出什么好招待他们的。等到李修一一行回京,林天叶下了决心,哪个皇子即位我不管,反正这个国师是板上钉钉的了!即使这人如传闻中那么不靠谱,自己也要紧抱他大腿。 林天叶憋了一口气,自掏腰包置办接风事宜,就等李大腿来让自己抱了。却没想,等半天等到了马车被惊,李周二人坠崖的消息! 林天叶一瞬间瘫坐下去。这一行人浩浩荡荡,怎的就这二人出了事!明眼人一看便有蹊跷,莫非是京都那群老杂毛,竟要对他下狠手? 这二人只要在自己地盘上出了事,自己就连做个河西总督,都怕成了奢望! 惊天大祸临头,林天叶反而瞬间冷静了下来。不管怎样,先找到这二人才是首要,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暗处的敌人,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这二人,一查便知。 林天叶立刻带了人赶往事发地,那是一条盘山路,一边是山,一边是陡坡,深不见底,望下去只见连绵的枯草死树。 林天叶询问才知,当时一行人走在山路上,一边山上竟突然滚下大石,直冲这三人!这山路太窄,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谢西风要不是骑着马,武功又不错,只怕现在就和那马车里的二人一样了。躲过大石,谢西风当机立断,立刻派云泥带人尝试着下去探寻,自己则带人立刻上山去探个究竟,却见山上根本没人,只有一张纸条:滚出河西! 林天叶听到此处冷汗就下来了,原听到大石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33 直冲这三人,还以为是针对这三人而来,毕竟如果是针对自己,只惊了队伍,这三人来问罪,自己更难辨。却没想对方竟然还留这么一张纸条,显然是要把这事栽赃给河西刁民。如果这个栽赃成立,那这里面,又有没有他这个总督的授意呢! 林天叶立刻就亲自带人下去搜寻,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自己的态度是一回事,现在自己即使不抱大腿,也和这群人绑在了一条绳上了! 谢西风守在上面,谨防万一。 一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狼狈而行。一两个时辰匆匆流走。 一路行来,林天叶眉头愈发紧蹙,这么高滚下来,李修一和六皇子又都是娇生惯养的,只怕,凶多吉少了。但心中难免怀着侥幸心理,直到下到谷底,一眼看过去,林天叶的心瞬间变的冰冷。 那辆豪华的马车破破烂烂散在眼前,已经被烧的只剩框架了。云泥走上前在灰烬里翻找,一些箭头露了出来,云泥不动声色捡了几个在袋子里,面色不变的回过头道:里面没人。 林天叶高高悬起的心又吧唧一声砸回了地,安慰自己,还有希望! 立刻招呼其他人在周边搜寻,现在,是在与死神赛跑,看谁先找到这二人! 李修一和周玄随着马车坠下山坡,当是时,一片混乱,周玄第一反应把李修一紧紧护在怀里,马车里为李修一铺的软垫靠背满天飞,二人倒因此不至于被当场磕死,半路在一棵死树上狠狠一撞,趁着这一顿,周玄立刻护着李修一滚出了马车。谁知道下面会有什么埋伏呢。 两个人的势头自然比不上一辆马车,没几下就停了下来,李修一被颠的七荤八素,周玄也没好到哪去。二人互相搀扶着爬起来。往上陡峭难行,往下凶吉难测,二人只得环着山向前悄悄而行。思度这那暗处的人没见着他们,多半会往进城的方向追,毕竟寻到了林天叶就安全多了。于是二人朝着反方向而行。 二人行不惯山路,这山又陡,幸好有些枯草死树,能攀附着勉强而行,二人矮身行了半日,走到个小树林,眼见着有些安全感,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周玄竟毫无征兆的一脚踩空,二人本牵着手,李修一来不及反应便一起摔进陷阱。周玄下意识护住怀中人,二人被洞底的败叶残枝扑了一身灰。 李修一见周玄簇着眉,连从对方身上爬起,伸手便要拉周玄起来,却听他微弱急道:别!急忙跪下身去查看,周玄右手根本不敢动,怕是摔断了。 李修一毕竟是在宫中长大,懂得再多也不可能熟悉野外生活,更不知道这种伤应该怎么办。周玄自己也是个半吊子,指挥着对方找两根树枝,撕了衣服来勉强捆扎一下。弄好时二人都急了满脸的汗,淌过脸上,成了一道道灰印子。 李修一一直相信,无论自己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可以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无论什么样的境遇,自己都能谈笑风声,化险为夷直到今天,才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力,多么的无能!眼见着周玄右手说不定就要废了,自己竟毫无办法! 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到心急如焚的感觉。 毫无征兆的,眼泪竟留了下来。周玄见竟哭了,连抬起左手去擦他的眼泪,低声哄道:哭什么呢,放心罢,定不会让你守寡。 李修一见他还在勉强玩笑安慰自己,急道:你真走了,我立刻坐山招夫! 周玄忍不住笑了笑,眉头却是抹不开的深皱,缓声道:是我连累你了。 谁连累谁还说不定呢。起身看看:这陷阱是另一拨人,那一拨人是要我们死,不会活捉。 你觉得这些人是谁?周玄问。 那种心狠手辣又不顾后果的愚蠢手段,只能让我想起戚家人。至于这一波,应该不是专门针对我们的。踢踢地上的枯枝败叶,这洞看起来并不象才挖的。 周玄故意转移他注意力,玩笑道:你说待会不会落个老虎狮子的下来吧。 就你傻,没了遮掩,明知是陷阱还往下跳。 周玄深望着他,良久垂眼低声道:是,就我傻,明知是陷阱还往下跳。 二人还没算倒霉倒到家,傍晚便有人来了,那人往洞里一瞧,李修一正倚在周玄肩头,抬头就看见好大一张胡子脸,那人张嘴哈哈一笑,嗓门震天响,对着后面的伙伴道:收了两只兔儿爷,寻着这好地儿**勒。 接着又出现几张脸,李修一站起身:这好地儿是阁下的?麻烦救我们上去,我朋友摔断手了。 有个清秀些戴文士帽的头探了探:搞半天这就是你抓的好物? 大嗓门道:哎哎军师你别急嘛!我前几天一直抓了好些东西来着,今天就怪这两兔儿爷给我把伪装破坏掉了,这纯粹是失误!失误! 那军师摇摇扇子:算了算了,这两人穿着不差,应该也能换个好价钱。声音渐小,看来是走了。那大嗓门也站起身,一边指挥其他人把这二人弄上来,一边骂骂咧咧:妈的,都怪你们,**也不选个好地方。 李修一翻个白眼,感情是我们自己想掉下去的啊! 周玄被弄上来时,脸都白了。李修一连上前撑住他。 于是,两大波势力要找的人就这样被几个粗野莽汉大摇大摆的带走了。 走了半个时辰,竟是走到了一处山寨,二人暗想这河西出刁民,应该很有些这样占山为王的土匪,反正官兵自己都愁没饭吃,谁还来管你是不是熬人肉汤喝。 一路行去,二人被关在了外围的草屋里。虽然没有深入,但也能看出这山寨规模不小,二人暗忖,如果河西这样规模的山寨很多,那还得回去提一提这件事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返来,虽不是好鱼好肉,也不至于故意虐待,些许爽口的粗粮糙饭。刚吃完,那个清秀的军师叩门而入。 二位客人休息得还行? 李修一上前一步揖道:多谢款待,不过如能让大夫来为我这位朋友看看,我二人更当感激不尽。 那军师听了这话,丝毫不作为难的同意了,想是也怕弄残了不好换赎金。 一会儿一个中年大夫进来,对着军师行了礼,便去看周玄的伤,看过了一边重新包扎一边唠唠叨叨:这谁包的,一点方法都不对,竟还包得那么丑,伤口也没处理好,真是的。 那大夫可能是**座。 处理了周玄的伤,军师道:不知二位家住何处?我们安排人送二人回家。 呵呵,是安排人去勒索吧。 李修一没傻到告诉那人身份,万一对方玩不起,直接把二人卡擦了,那也太冤了。自己还没在上边过呢,怎么能死! 遂斟酌道:我们是林天叶的远亲。如果这人和林天叶亲近,自然可让二人逃过一劫,即使这人与林天叶有仇,落草在河西省,也不得不掂量下。就算胆子大的能用他俩去敲诈林天叶,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林天叶也没有敢不应下的。 军师摇扇的手一停,忽又笑道:这倒有趣儿,我怎么没听说过林天叶有远亲在河西? 李修一一听,这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34 和林天叶熟稔的语气,有戏! 周玄在身后沉声道:是不是,军师去问一问便知。 军师江月莫名的就觉得后面那人的话很令人信服,而前面那人的话,总让他潜意识不敢相信。这倒怪了。 这边说道,一行人快要把谷底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二人踪迹,林天叶心情低落的带人回了府,这感觉就像明明端上来一盘煮熟的鸭子,正打算吃,却发现煮的是上司的爱宠。自己准备大干一场的跃跃欲试,被一场冷水兜头浇下。透心凉,心却一点也不飞扬。 连谢西风都忍不住安慰林天叶:没有消息也算好消息了。 也对,总比找到二人尸首好。 回府把众人都安顿了,林天叶接到自己好友江月的一封信,信里说:在路上救了两个人,说是你远亲。 林天叶只觉得,大腿我也不抱了,求你们快走吧!再这样我都要得心脏病了哭! 林天叶兴冲冲的跑去找了谢西风,叫上云泥,三人商讨一番。这江月是青云寨的师爷,青云寨大当家叫关青,也是个响当当的好汉,二人和林天叶私交不错,林天叶在河西站稳脚,也有他们的帮助在里面,相对的,青云寨也发展为河西数一数二的大寨。 三人当机立断,接下来说不定还有埋伏,不如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让青云寨护送二人回京,而这一批人则继续找寻,再假装寻不到而回京。 林天叶立刻修书一封,说这二人很重要,务必请大当家亲自悄悄护送这二人回京,事后必有重谢。 江月收到信倒惊讶了一番,从没见过好友这般慎重的语气,也不知道这二人是什么身份。直觉这个事后重谢,言语模糊,不是诓他们,而很可能是林天叶也无法猜测的重谢。 与关青商讨一番,这河西人确实是刁蛮,但正因如此也更讲义气更重感情。不说事后重谢,只要林天叶开口让他们帮忙,又是力所能及的,自然没有推托的道理。 这段时间李周二人也被待若上宾。除了每天郑大夫来换药要这儿那儿的指使二人一番。 那叫王魁的大嗓门也常常来看他们,话里话外都是探问二人身份,这人明明是个直性子,为不开罪这二人,硬生生的拐出山路十八弯的委婉来,偏偏那二人哪个不是太极高手,常憋的王魁想不管不顾先把这二人打一顿再说! 择了个日子,江月留守青云寨,关青王魁,郑大夫,还有五六个信得过的,一行人低低调调的就上了路。一路平安无事,等到了京城,周玄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仍需继续修养。 李修一还想着趁这人手伤自己终于可以翻身小受做主人,却没想到周玄一只手照样把他压得死死的,何况自己顾忌碰到对方伤手,反而次次都是上来,自己动的霸道酷炫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呀都五号了 第17章 第十六章 周渊,包括李衡言得到的消息都是二人失踪,正急得心头冒火,憋着气就等谢西风和林天叶回京,好好迁怒一番。却没想这周玄和李修一竟先回来了。这二人平安无事,直到入了宫门,守门的传来消息,周渊和李衡言才知道! 也不等歇一口气,立刻传见。 行完礼,就听周渊叱责了一声胡闹!显然一腔担忧都变成了愤怒。 周玄请罪:是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忧了。 李修一委屈的抬头,看到师父也在一边,扁扁嘴:皇伯伯,师父,修儿没有胡闹,是真的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们了。 李衡言扦扦衣摆,面无表情,周渊勉强压住怒气:说吧,怎么回事! 我和六皇子路上坐的马车遭人暗算,坠入谷底,幸而碰巧遇见林大人的朋友搭救,为了不再添变数,我们便索性装作生死未卜。这才一边悄悄潜了回来。 周渊面色稍缓,皱眉问道:没有受伤吧? 六皇子折了手,不过现在已无大碍。 仍是让方公公请了太医来,给二人检查了一番,确定无事。 下去歇歇罢,其他的事交给朕。 应天宫。 谁下的手? 我猜多半是戚家人,不过还有没有别家的手笔就不知道了。 李衡言低眉沉思,良久道:不管怎么样,以后这种事要先给我通个气,莫让为师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你担心。 李修一笑得没个正形,哎哟师父您多年轻啊,说这种话! 李衡言无奈叹息:去看看藏玉吧。 李修一哎了一声:几个月没见怪想的。说罢一摇三摆的走了。 李衡言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笑笑。 藏玉住在承恩阁后面的一个院子里,李修一走进去时这小孩端正坐在书桌前看书,便自顾自的坐下来倒茶喝。七八岁的孩子,抽起条来也快,看起来又长高了些。 听见声响,藏玉放下书转过身平静道:你回家了。 诶,不说有点高兴,至少得有点惊讶吧。为师不尊的人可惜道。 藏玉不卑不亢:师祖早打发人过来通报了。 天知道自己现在的平静是花了多少精力来维持的,当自己听到师父出事的消息,第一反应是不能置信,师父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出事!但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好消息传来,自己的心渐渐被恐惧悲伤占据,一日日的往下沉,仿佛快要透不过气来。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不见了。 那一刻,李藏玉深恨自己的无能,不仅无法了解关于更多师父安危的消息,甚至连自己的地位都不敢确定能够保住! 但今天却听到师父回来的消息,一瞬间自己竟然像个回到母亲怀里的婴孩,满心满意的喜悦,简直快要溢出来。自己捧着易经,半日了竟一笔一画都没有看进去,所有注意力全放在门口。真等到那人进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很担心你,我很想你,我很不愿意你离开......无数告白在脑海中划过,斟酌良久,终究只是淡淡一句:你回家了。 这些纠结李修一才不知道,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无趣,可真无趣。一点作师父的快感都没有。 藏玉掩饰好小心和期待,装作不经意般问:接下来还要出去吗? 哎,破小孩,你该不是这么希望我走吧。 藏玉把头埋进书中,小声道:没有。 李修一好奇上前:咳,作为师父,我是不是应该督促下你的学业。整天把师父的权利挂在嘴边,这人倒是才想起师父的义务。 倒正巧白露从外面端着几碟小点心进来,闻话调侃道:算了吧,别丢人现眼了。 又转过身唤藏玉:上次看你爱吃红豆山药糕,特地又让厨房给你做了些。你倒是歇歇,可别累坏了身子,咱们又不急在一时。 李修一捏捏鼻子,这白露是学了变脸吧,诶诶,差别待遇可别这么明显。 当年自己与白露的关系,概括起来也就两个词:告状与挨罚。从来没见过白露对自己这么清风拂面,温柔贴心过。 李藏玉的存在不入规定之内,因此还不能算正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35 经主子,平时白露都直接唤他名字,反而还觉得亲近。这李藏玉学东西已经不能用努力来形容了,简直是拼命。白露深觉,要李修一当年也这么省心,自己起码多活二十年。 哦,自己又犯蠢了。奢望李修一让自己省心,还不如奢望冥府判官是个老花眼,一不小心看漏了自己的名字。 倒是李藏玉把糕点推到李修一面前,李修一得意了,嗯,还不算个白眼狼。 戚封确实比戚奉中聪明太多,戚奉中一不知道谢西风会武功,二不知道沈秋心和谢西风住在一起,三不知道李修一的身份,贸贸然下手,还留了大把证据。戚封则不一样,即使是周渊严查,也没抓到什么致命把柄,但周渊心里既然已经种下怀疑的种子,发芽只是时间问题了。 关青受到了周渊的亲自接见,也没说上几句话,已经紧张的快要同手同脚了。好歹兄弟没跟着进宫,不然丢脸丢大发了。这也不怪他,平时见过的最大官就是林天叶,谁能想到随随便便挖个坑,竟掉了这么两个大人物进去。诚惶诚恐的应了几句话,就抱着皇上御赐义薄云天四个字回河西了。 嗯,回去要把这个做成牌匾挂起来! 林天叶和谢西风不日回到京都。当时本是为了惩戒林天叶才让他跟着回来的,现下他不仅没罪,还有功,倒不好将他继续打发去河西了。就这样不上不下的留在京都。 周渊批了会奏折,突然觉得很无趣,便问方公公李修一在哪儿。方公公恭敬答道:这个点,李小主子怕是在六皇子宫里呢,可要奴才派人去接? 周渊想了想:罢了,我去看看他们。 到了六皇子宫,也不让通报,走进去见二人在窗边下棋。一黑一白,一稳重一灵动,好不般配。 二人见了周渊,端正行礼,李修一挽了周渊上坐,周渊道:朕想着,玄儿也不小了,你几个哥哥都有了宅子,你也选个地儿吧。 周玄愣了一愣,垂目道:是。 李修一先忍不住:皇伯伯...... 知道你们从小玩在一起,可玄儿毕竟大了。 那以后我可以出宫找六皇子吧。 也没拘着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周渊走了,周玄淡淡问:还接着下吗。 不下了不下了,烦死了。 周玄叹了声气,从后面默默环住李修一:你什么时候也这般优柔寡断了,总是要来的么。说罢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李修一耳后,慢慢转向侧脸,李修一勾勾唇,转脸就接过周玄的吻。 给周玄建府根本没花多长时间,紧接着就是给周玄赐婚,周玄推脱自己年龄小,被周渊好一顿训斥,自己这个年纪正妃都娶了,跟别说大把的侧妃什么的。连人都给周玄定好了,五皇子的表妹韩亦楣。 六皇子灰头土脸的出了殿,就遇见五皇子周素,周素一身月白团花袍子,坐在轮椅里候在外面,见他出来谦和的唤他一声六皇弟,当真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与世无争样。 周素常年在行宫,因残疾失了继承权,倒也没人去烦他,这次进宫大概是要商量韩亦楣的事。二人道了别,各怀心思的分开。 周玄出了宫,走在东大街上,恰好路遇三皇子周靖打马走过,一身玄色紧身袍子,英武神气的样子,想是才从郊区行宫玩乐归来,见了他的车队凑过来打招呼,大大咧咧的朝他喊:提前恭喜六皇弟啦。周玄笑着应了,心里无端烦躁。 自己和李修一这样的身份,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听起来都好笑,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忍不住焦虑。 不知道宫里面那位会怎么想。 罢了,这人才是最理智不过的。 当皇帝有个好处,要做什么,谁也拦不了你。 李修一知道周玄要娶亲的时候,婚期都定下来,李修一私下遇到周玄还偷偷揶揄他:新娘子好不好看,啊,没见过?要不我先去帮你把把关? 李修一说到做到,没几天趁着沈老爷子大寿,撺掇了沈秋心巴巴的让人把请帖送到韩家。等到大寿那日,李修一从宫里溜了出来。 到了沈府,让人通报了,没一会儿沈秋心就从里面出来,沈秋心对他坑谢西风的事还有些不满,管他是不是国师徒弟,根本不给他好脸色看。娃娃脸装的不苟言笑,李修一也不以为意,摸出个画筒:小小敬意,代我问沈老爷子好。 沈秋心一看这人送的书画,便知肯定不是凡品,很想拆出来看,偏又怕显得自己太心急,心里痒痒的,脸上也有点绷不住了,犹自色厉内荏:咳,既然来都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李修一自然不会客气。 二人走了进去,手里的画筒也没去寿礼处登记,李修一心里暗笑,朝沈秋心挤挤眼,那人挺胸抬头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实则心里别扭的要死 前院都是些官员幕僚,互相一边恭维一边打太极,李修一瞧得没趣,偷偷溜进厢房里躲着,没想里面坐了个人。李修一想:有趣,竟然还有人和我一样无聊。对方看见有人进来,上前打招呼,报上自己的名字,李修一听了想笑,原来眼前这人就是林天叶。 这林天叶也就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举止稳重,平易近人,又带点世家子弟的矜贵。李修一听了对方的名字,却也不报上自己的名字,林天叶有点却摸不着头脑,自己这个总督在京都吊着半上不下,和那些京官待着自讨没趣,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又是为了什么,看他样子,穿着随意,进退有度,在心里把京城世家子弟过了一遍,仍是猜不透这人是谁,犹在心里心有戚戚,果然太久没回京,已经不了解形势了。 完全没想到这就是自己之前想抱而没抱上的粗壮大腿。 李周二人能从河西安然逃回来,其实也是受了林天叶的荫蔽,所以李修一对林天叶还是有些好感的,道:怎的不出去应酬? 林天叶无奈摇头:小公子都说了是应酬了,没酬自然也是不必应了。 李修一心想,这林天叶倒是个爽快人,和些山寨土匪能够称兄道弟,反而和达官贵人疲于交往,怪不得看起来也不算蠢,怎么就被排挤到河西。不怀好意的笑笑:既然林兄无事,不如陪我去做件有趣的事。 林天叶想,这才认识的人能提出的要求,大概不会过分,何况这还在沈府呢。便答应了。 之后,林天叶无比后悔自己低估了世界物种的丰富性! 李修一点都不见外,拉着林天叶的手就往内间走,拉下帘子就开始脱衣服。林天叶惊了!现在京都已经如此开放了吗!这种随时会有人闯进来的环境,这种第一次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的情况下,就就就直接脱衣服了吗!虽然这人确实长得不错...... 李修一转过身看林天叶还傻站着,赶忙到:快脱啊!说着就上前扒林天叶的衣服。 林天叶忙攥住衣襟:小公子,这这这不太好吧...... 李修一歪头,这林天叶忒有意思,掏出两套衣服:是让你换上这个。 林天叶三十上下的人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36 了,一时竟然有点脸红。竟忘了问为什么,讷讷的换上衣服。 两个换上沈府家丁服的人默默从厢房里溜了出来。跨出了门,林天叶像才大梦初醒的样子,结巴着说:这不太好吧。 李修一拍拍胸脯,一副大哥大的派头:出了事我负责! 林天叶默默感叹: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想也翻不出天去,自己倒要看看他要做什么。 很快对方又刷新了林天叶的世界观,这人竟直奔内院而去,林天叶赶忙拉住对方:不行不行,这不合礼法。 李修一故意苦着一张脸,真的么,可我答应了我兄弟,帮他看看他未婚妻长啥样勒。要是不去,岂不是背信弃义。 林天叶也纠结了,去吧,背礼,不去吧,背信。 李修一又在旁可怜兮兮道:我们乔装打扮,小心点不会被发现,我就看一眼,看了就出来。 林天叶想,这小子也是重义气的,自己驳了他倒有点过意不去,牙一咬:你要听我安排,别惹事生非。走到门口,犹自不放心,强调道:只看一眼啊! 李修一头点的飞快,嗯嗯只看一眼! 进了内院,都是些家眷诰命,李修一探着脖子四往。韩夫人他倒认识,以前宫中宴请时见过,是个美人,因此李修一还有些印象,不过这一瞧,韩夫人没认出,却被满屋满园的珍宝玉石闪了眼,哎哟,怎都打扮得差不多! 李修一凑上前找了个丫头问:韩夫人在哪,韩大人让我给他传句话。 丫头一看,哟这小厮真俊,想来是韩大人的亲信吧。低着头颇有些羞涩,指着一个角落给李修一看:在那儿呢。说罢匆匆的逃了。 李修一看去,真是有一对母子,虽然也是满头珠翠,但仍能看出容貌不错,那夫人颇有些徐娘半老的风情,女儿更是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概正是豆蔻梢头的年纪,水嫩嫩的颇有些我见犹怜。但看在李修一眼里,就是我见不爽了! 哼,长那么漂亮给谁看,烦死了!讨厌死了! 林天叶在后面拉拉李修一衣服:看也看了,走了吧。 李修一很打算干点什么事以解内心郁卒,结果直接被林天叶拖走了。 直到换回衣服,林天叶还有些心悸,这小子忒不靠谱了些!以后看到了可要绕道走! 回去李修一就去找了周玄:我告诉你,你那个未婚妻忒丑了!蒜头鼻子眯眯眼,满头麻子倭瓜脸!丑的鬼斧神工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周玄失笑,那也得娶啊。 李修一也觉得自己无聊了。可是一坐下来心里就不爽,仿佛做点什么才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周玄看出他的烦躁,又给他添了杯茶:俗事不可避。又引着李修一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可是,这儿,只有你。 李修一笑了一声,下意识想打破这种氛围调侃对方肉麻。可偏偏话堵在喉咙就是说不出口。连胸口也被堵的隐隐作痛。仿佛被什么甜蜜而苦涩的东西塞的满满的。多一丝的想法也生不出。 六皇子的婚宴办的并不算大,但就迎娶个侧妃来说,还是很隆重了。 李修一也不想去吃饭,可还是偷偷溜进了六皇子府,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带着云泥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想倒碰见了老熟人,梦里闲。 梦里闲仍是一身耀眼的红衣。 五皇子带你来的?李修一上下打量对方,不怀好意的笑:倒快要把新娘的风头抢了 梦里闲悠悠道:我这不是怕你伤心,特地来看看你么。 李修一拖长声哦了一声,我谢谢你。 我送你的东西,还在吗?梦里闲突然转了身去问云泥。 上次二人从山南一路逃回来,梦里闲气质招摇,云泥又是通缉犯之一,二人很遇到些麻烦,云泥一路救了梦里闲几次,到了京都,梦里闲曾经送给云泥一把錾花匕首。 那是余家被抄后自己贴身带着的唯一东西,梦里闲说:我欠你一条命。 云泥当时面无表情,但心里很是高兴。这高兴无关风月,只是第一次有人送东西给他,是因为他是云泥,而不是因为他是李修一的侍卫。 听了梦里闲的问话,云泥愣了愣,以为他要让自己还,立刻从衣襟里往外掏,梦里闲看他动作,道:我只是问问罢了。云泥放下手,垂了头。听了一声媚笑呵,没想到你还贴身带着。又转过身,我带了几坛好酒,来一起坐坐?声音魅惑,尾音上挑,丝丝缕缕的挑拨着人心。 李修一挑挑眉:恭敬不如从命。 找了个位置偏僻的凉亭,李修一道:我以为以你的喜好,会去屋顶。 我可不想你醉了还得把你弄下来。 二人落座,酒杯也不翻,一人拍开一坛酒喝了起来。 你怎么认识五皇子的? 怎么认识......梦里闲拢拢头发,一举一动都是风情我只是姓余罢了。 李修一诧异的瞥他一眼,五皇子周素的生母琦贵妃便是姓余。不过琦贵妃一死,五皇子受圣上迁怒,余家早都树倒猢狲散了。 梦里闲笑笑,嘴角露出丝缕凄惶之色:你是生的太晚了,没见到当年余家墙倒众人推的盛况。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来踩一脚,生怕落了后头,惹人耻笑。说罢又是一大口酒,灌的太猛顺着嘴角流下来,湿了衣裳。将酒坛狠狠拍在桌上,仰头便是不管不顾的一阵大笑。 李修一把手中坛子倒过来,没了,竟是这么不禁喝。重拿了一坛,良久,梦里闲以为他不会接话时,幽幽听到一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呐...... 梦里闲嗤笑一声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谁都一样,我如果可以选择,今日就不会在这儿陪你喝闷酒了。李修一淡淡道。 哈,明明是我陪你,倒成了你陪我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在意这些细节。 周玄今日忙了一天,接到通报说李修一在后园喝酒,自己忙赶了过去。那人背对着他,背脊挺直,脚边却是好几个空坛子,周玄依稀记得这人酒量很差,怕他喝出问题,匆匆上前。 听的李修一旁边那人极艳丽的人劝道:再喝可得醉了。 李修一不屑笑笑:这辈子,还不知道什么叫醉。声音清越明澈。 周玄脚步一顿,突然觉得不想再往前走了。 正好又有个小厮过来,请新郎去送客。周玄自嘲笑笑,转身而去。 李修一和梦里闲依旧追逐着醉生梦死。 几坛酒都下了肚,李修一依旧清醒,梦里闲却有了些醉意:你也是个厉害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娶别人,哈哈。 难不成我还能让他不娶。 至少不能这么顺顺利利!你看,现在宾客也走的差不多了,二人怕是要洞房了呢! 李修一仰头大口灌酒我的事,您少费点心罢。 话虽如此说,李修一心里也很有些蠢蠢欲动,他本来又是个恣意惯了的,便开始思量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周玄这面宾客也送的差不多了。最后送五皇子一行人,和李修一同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37 坐的那个艳丽男子也在,客客气气把人送出门,临上车了,五皇子抱出个盒子,温文道:虽然不合礼,但我还是想现在送给你。说罢道别而去。 周玄就着送走五皇子一行人的姿态,站在门外就拆了盒子。 里面躺着一个蝴蝶风筝,极其残破,却不是因为没保护好,而是实在年代久远了。 周玄勾起唇角,暗道:劳五皇子煞费苦心了。 五皇子此举,和自己在园子见到的那一幕,不过就是想告诉自己:李修一是五皇子的人,一直就是,很早以前就是。 将风筝交给下人,便要去找李修一,不管怎么样,自己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却没想看到后园一角红彤彤的火光冲天,一个小厮匆匆跑来:主子,园子里起火了! 周玄一皱眉,担忧李修一,一边匆匆安排救火,一边朝着园子快步走去。 越走越感受到熊熊火光,这一角很有些树木,烧起来范围不大,却火光冲天。府里大半人都赶过来救火了,想是不碍事。 转了一圈没找到李修一,心里有些急,周玄找到第二圈,才看到李修一从另一边找过来,云泥也不在身边。 怎么乱跑。周玄过去牵起李修一。 李修一道:我刚刚是去通知你的未婚妻,园子里走水了你要处理,今夜不回房了。说罢奸计得逞的吃吃而笑。 周玄低斥一声胡闹,却并不见怒色。那这火也是你放的? 咿,是太阳太大了,它自己起火的。 周玄看看现在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摇摇头,撒谎好歹尊重下对方智商。 罢了,你跟我走,我们谈谈。拉着李修一朝着书房走去。 烛火微弱,映面无光,二人相对而坐。 到了这个时候,周玄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理智的时候,曾以为爱情只占据生命中很小的一部分,曾以为只要相爱,做了什么并不重要。 其实那只是没爱上。一旦爱上,就反悔了。 我希望你的每一部分都属于我,都忠于我。不能忍受你和别人比和我跟亲密。不能忍受你骗我。 否则,我会嫉妒的快要死掉。 所有预想过的结局都是笑话,事情没有发生,便永远不会知道这事会给你多大的伤害。明明最亲密的人就坐在身边,却感觉是一个幻影,抓不到,永远都抓不到。也从不曾抓到过......我告诉自己,只要我爱你就好,可连我自己也不能确定,我爱的那个你,是不是你...... 周玄忘着对面烛火下的人,脸色带着酒后的潮红,眼睛却越发亮得惊人,仿佛有千百流光飘摇其中。 相对皆无言。周玄将对方拉入怀里,紧紧箍在两臂之间。沉默在无奈中蔓延伸展,如茧紧缚。 烛火摇曳不定,在燃烧中滴下泪水。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周玄放开对方,站起身去拉开门,管家一脸惊慌的站在外面:韩、韩夫人去了! 周玄瞳孔瞬间收缩!韩亦楣死了?! 雷厉风行而去,好些家丁等在外面,匆匆上前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兜头而来!周玄果断走近,看到那白日里和自己拜堂的鲜活生命,现在正无声躺在床上,胸前一个拳头大的伤口,殷红的血留了一地! 人已经去了。盖头还遮在脸上。 李修一跟了过来,守在门口没有进去。 过了一会儿,李修一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把自己浸透了,周玄才走了出来,脚步是说不出的疲惫。他站在门内,并不抬头,对着几步之外的人低声道:你先回宫罢 李修一犹豫一瞬,抬头直视对方,目光灼灼,坚定道:不是我。 周玄不接话,仍是道:宫门快关了。你走罢。 定定看了周玄一眼,李修一转身离开。单薄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渐远渐淡。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六皇子的侧妃韩亦楣,新婚之夜香消玉殒。 朝堂之上,韩大人声泪俱下:微臣粗鄙,若有不慎之处,万死不足惜,可小女不过十二三,怎会竟遭人如此狠手?如今倒叫微臣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皆是为人父母,自然知道其中苦楚,朝堂之上,无论真心与否,至少面上人人动容。 周渊惋惜道:朕当初也看中那孩子是个乖巧明理的,怎知......唉,逝者已矣,爱卿还请保重身体。 韩大人埋首道:是小女没这福分,白白污了天家喜庆,还请......还请圣上责罚!韩大人看来是不愿就此轻轻揭过此事。 又有吏部侍郎何长郎出列道:那杀人凶手才是罪魁祸首,韩大人已痛失爱女,怎还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周渊面色不动,这何家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刑部尚书也禀道:大礼已成,韩家小女便是天家之人,那幕后之人如此做派,分明是挑衅圣上威严。分明死的是周玄的人,却不说挑衅周玄,而是挑衅圣上,言下之意......众人皆是了然。 周渊沉默一瞬,心内长叹,厉声唤周玄出列,责道:韩家小女既许了你,怎的会出这种事! 周玄撩衣一跪:皆是儿臣疏忽,儿臣已着人彻查此事! 周渊道:仔细彻查,朕自会断个公道。 周玄心下送了一口气,周渊虽有训斥之意,但仍是让他来查这件事。而且这一番话,让心有不满的人也不敢说出来了,难道谁还敢质疑圣上会徇私舞弊不成? 韩大人仍是伏身不起,周玄上前请礼,不卑不亢:韩大人痛失爱女,臣也痛失爱妻。给臣些时日,必给韩家一个交代。 周渊也抚慰一番,众人见大势已定,也是纷纷劝慰韩大人,只道:韩大人放心,六皇子必会查明此事。 韩大人起身回列,此事自然按下,群臣吵吵嚷嚷又议了夏国上供之事,说是上供,其实各人皆心知肚明。夏国送些铁器香料等而来,华国送些丝绸瓷器等而回,不过是两国交好互赠特产。说成上供下赐不过是面子上好看罢了。 退了朝,周渊把周玄叫入寝宫一番查问。 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换了身常服,依旧是蟠龙锦绣,高贵无比。 周玄俯身跪在下首。 方公公察言观色,带着宫人小心退了出去。 雕花门扇徐徐关上。 周渊将手中茶杯顿下:说吧,怎么回事,可是不满意朕为你选的人。 儿臣不敢。 那又是怎么回事! 当日儿臣送完宾客,正见后园起火,儿臣带领一干奴才去救火,回来时发现,她已经去了。 周渊皱了眉:怎好端端的会起了火。 周玄镇定道:想是打翻了烛台,又没人发现之故。儿臣已经惩处了负责的管事。 周渊沉声道:你自己有分寸最好,若连家都不能齐,又何必想其他。 周玄埋首恭敬道:是,儿臣明白。 周渊面色稍缓,徐徐道:夏国送的那些东西,你待会下去先挑吧,朕看了一柄宝剑倒还不错,正适合你。 周玄浅笑:谢父皇。 周渊摆摆手:去吧,去吧。 李修一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38 跑到殿外远远的等着周玄,见他出来,立刻蹦上跳下的招手示意,周玄看见了,走过来,李修一讨好道去我那儿坐坐? 知道这人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就随他去了承恩阁,殷勤的泡了一壶玲珑茶,李修一试探道:你没生气了吧? 周玄端起那白瓷杯子,浅啜一口:有。 李修一整个人都丧气起来,就像只趴着耳朵的小狗:是我不该胡闹。周玄知道这人秉性,向来是个疯子,叹口气颇觉无奈。却也不愿出言安慰,免得给点阳光对方就灿烂。 李修一低着头定定看着桌布上的西番莲纹,如同出神般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向皇帝请封个亲王罢,东北也好,西北也好,随便去哪里,别回京都,算我求你。 周玄惊异的抬头看他。各自都是男人,虽然平时亲密,可自从谢西风一事后,关于继位之争,二人皆默认回避,尊重对方的立场和坚持。可心里难道不伤心吗!不过是明知无法和解,只好回避罢了。久而久之伤疤表面结了痂,里面却化了脓。只求拖一日算一日罢了。 这是第一次,二人揭开这块伤疤,血淋淋的伤口积久愈深,突然暴露在空气中,疼的锥心刺骨。 皇伯伯的决定,谁都没法改变。 周玄突然觉得很不甘心,都是儿子,为何龙椅上那位非要为周素铺路,甚至眼前之人也一直站在周素那一边,自己有什么比不过他!自上次摔伤身体本就没有大好,又一时气血上涌,竟是咳出一口血来。李修一恐慌得手忙脚乱,忙用自己的手帕给他擦去,赶忙就要叫太医,周玄抓住他的手,低声道无碍。 李修一急得眼圈发红:一个破皇帝,有什么好当的呢!争来有何用!皇伯伯一世英名,不也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不能保住...唔!周玄将捂在李修一嘴上的手拿下:你不要命了吗! 李修一低头喃喃:不要了,要来何用,国师我也不稀罕当,谁稀罕呢,以为我愿意...... 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人艳羡不已,却没有人知道,处在这个位置是多么的无依无靠。除了对皇帝负责,便仿佛和这个世界再无任何牵连。只需要乖乖的做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全凭另一个人的意愿生活。 可那毕竟是一个人。是一个人就无法做到不动心。 周玄将李修一拢在怀里,想安慰对方,徒劳的张口,不过一声叹息。 只要活着,就会有不如意。有不如意,就不得不承受。 人所能操控的,不过是面对不如意时的态度罢了。 没心没肺,可以掩盖那无可调和的为难抉择,跳脱欢喜,可以掩盖那无可选择的算计权术。 可即使改变了态度,也改变不了现实。 苦仍是受了,却骗自己,那不苦。 生活,是华丽丽的骗局,是血淋淋的现实。 自萱嫔协助皇后以来,后宫相安无事,愈发井井有条,其实萱嫔受宠不是没有缘由,至少李修一知道,萱嫔的性格,有几分类似琦贵妃,皆是温和大度识进退之人。 可萱嫔比不上琦贵妃,那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当初周渊深爱琦贵妃,硬是把余家抬举成名门,琦贵妃反而常常劝阻周渊,更是时时警告余家人珍惜天子抬爱,让朝臣找不到错处,甚至有时周渊冲动行事,琦贵妃反而能冷静分析,对皇帝旁敲侧击,让骂她红颜祸水的谏官心服口服。二人琴瑟和鸣,相濡以沫。即使琦贵妃早逝,这么多年了过去了,她依旧是后宫心照不宣的禁忌。 萱嫔很得圣上宠爱,宠爱与爱只差一个字,可其中的情意,却差太多。唯一差不多的是,后宫之人的嫉妒。 周玄择日进宫去选了礼物,却没有拿那柄宝剑。想着李修一爱沉香,便取了那盒棋楠,那香合也和寻常见的不同,是个瓷鸭香合,色彩明艳,极其可人。周玄把这香合亲自收了起来,又顺路去拜访了萱嫔。 萱嫔听了通报,欢欢喜喜的迎了出来。周玄忙行礼,又低声道:说了母亲不必出门相迎,又出来了。语气虽是抱怨,却颇为宠溺。 萱嫔和煦笑道:许久不见你了,心头想得紧。 周玄无奈摇头:倒是儿子的不是了。 萱嫔将周玄迎进去,引上了座,才道:你的事,母亲也听说了,快让母亲看看,可有没有受伤? 从刀光剑影到温切关心,直到进了这道门,周玄才感觉真正卸下了铠甲。只是道:有母亲挂念,儿子怎敢有事。 不欲再纠结这个话题,周玄道:母亲在做什么? 萱嫔推了推那红木小几上的册子,道:接下来是万春节,皇后抱恙,让我看着安排。 周玄道:母亲也别太过幸苦了。说罢把那册子结果来随意翻了翻,这册子该是常用的,隐隐带着香味,却不似防蛀的芸香。不过只是心念一瞬,看了看里面不过是些杂七杂八的记录,又随意放在一边。 萱嫔着人端了些果子上来,萱嫔拈了颗荔枝,剥开递给周玄,周玄无奈,不管长多么大,自己在母亲心中永远是孩子。接过只觉得这荔枝味道极好,爽脆清甜,往那果盘里一看,果然是挂绿荔枝。 周玄拊掌笑:母亲现下可以鼎铛玉石,金块珠砾了。萱嫔知道这是在逗她,只笑着去拧周玄,脸上却也不可避免的露出得沐爱河的幸福情态。 荔枝运送保存本就不易,何况这等名品,觉不可能拿来合宫里分,只怕是皇帝亲赏的。周玄并不是贪嘴的,吃了一个就没吃了。又拉着萱嫔聊了会,萱嫔念着竟然有人敢到府里直接杀人,觉得不放心极了,直叮嘱周玄身边多带些人。真要有心人取命只怕也是防不胜防,可周玄也不说出来让萱嫔担心,只安慰道:儿子又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母亲放心罢。 终究是建了府的皇子,也不好在宫里多待,别了放心不下的萱嫔,周玄走了出来,摸出那鸭香合把玩一会,想着送去应天宫,但终究顾及皇帝,不欲和李修一太过亲近,便只叫侍从送去了应天宫。 萱嫔用过晚饭,看了会内务府送来的册子,把夏国礼物如何分发的一一过目,隐隐觉得头有些疼,叫了贴身宫女来按摩了一会。那宫女劝道:若是六皇子知道娘娘般辛劳,又该责备我们没有照顾好娘娘了。 萱嫔笑笑:过了万春节就好了。 心想,万春节是圣上的寿辰,实在不能出差错的。何况......他对自己总该还是有几分真心,自己操劳一番也无妨。 萱嫔去得是毫无预兆的,一夜安眠,第二日就再也没有睁开眼,陪着她的只有守夜的那个小宫女。其他任何荣华富贵,一件都没带走。 也许过不了多久,那些东西又不知给了谁,又不知被谁炫耀,被谁嫉妒了。 皇上极其愤怒,下令要详查此事。 方公公跪在周渊面前,细细回禀调查结果,那日凡是伺候过萱嫔的,全被送进了宗人府细细审问,几个有嫌疑的,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都用了,竟也没审出什么来,倒是有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39 几个受不住刑承认了,却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看来也是为求速死故意招的。 周渊越发的生气了!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有人在后宫使手段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方公公知道上面那位是真怒了,不是为萱嫔,而是为这相似的手段...... 周渊切齿道:把萱嫔尽日接触过的所有东西,和她对比搜查!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追随周渊几十年,方公公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方公公自然知道那个她是谁,当初那案没查出个什么结果,皇帝根基也不稳,不敢大动作。那个案子就这样搁置下来,谁也不敢重提,谁也不敢去碰。如今把这禁忌又重新揭开,只怕没有善了的机会了。 周玄一听见消息,就一早急急进宫面圣,周渊知他母子情深,直接让周玄去见萱嫔最后一面。 周玄匆匆走到宫门口,却仿若迟疑般停了下来,再难迈一步。一步之前,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就像不去看,不去想,就好似母亲还活着般。两个宫人走了出来,俯身请了安,周玄才仿佛从梦中惊醒,嘴角讽刺一笑,自己何时也变的这般懦弱。 抬脚大步跨进去,着眼便是一片素白。一方刺眼的棺材闯进视线。周玄迈步上前,手抚上棺材,棺并未封,周玄便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躺在那狭小的空间之内,眉眼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周玄并没有哭,可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抬脸把眼泪逼了回去,看着棺里的人,呵,这么大人了竟还哭,孩儿又该让您不放心了吧。 圣上追封萱嫔为萱妃,只有这时的加封是所有人乐见其成的,皇帝不会担心这一系外戚威势过大。后妃们也开始叨念萱妃的德才兼备,当得起这个妃字。仿佛一朝之间所有人都变得大度起来。朝臣则考虑六皇子水涨船高,在心里的天平为六皇子加了个砝码。 而众人瞩目的六皇子,却像民间那样,为母亲守灵。直到出殡那日,还亲自打着灵头幡,在棺前引路,直走到顺陵。 周玄连着丧妻丧母,连韩家都屏气暂避锋芒,不敢再提韩亦楣的死。别人也打起精力,看着六皇子会怎么样。 萱妃入了葬,周玄便入宫面圣。 遥遥的站在玉阶之下。周玄突然很想笑。从出生便理所当然以龙座为目标,为全部。现下看着龙座之上那人的憔悴老态,突然不明白自己曾经的执着是为了什么。 为了失去所爱?为了手刃兄弟?为了提防亲儿?多么可笑。 周玄只看了龙座之上那人一眼,便深深低头俯身跪了下去。 周玄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儿臣自请去东北。 周渊疑道:东北? 周玄道:夏国一直为我国心腹之患,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周渊点点头,依旧一副慈父样: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只是........ 儿臣可立誓,尽余生但求边境安稳......此生,不再踏入京都一步。周玄将头埋得更深。 周渊咽下了接下来要说的话,沉默着如同入神,盯着周玄的背影久久不言。 周玄又磕了一个头:但求父皇成全。 周渊长叹一口气,深深闭眼,良久睁开,更显老态。他徐徐开口:新皇登基之前,朕仍会允你入京。声音渐低,最后仿佛带上祈求之意。 周渊也是一个父亲。但凡父母,谁不愿儿女绕膝,纵享天伦。可他同时也是一个皇帝。 这天家父子情,也不过如此了。 周玄闭眼一笑,深深磕了一个头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周渊如何不懂这个小儿子的脾性。父子虽不同心,却也都知道,只怕,今朝一别,再见,已不是人间。 周玄退了下去。 周渊摊在椅子上,抬手抚额,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 隔日,圣旨颁下,除去那些心照不宣的面子话,只昭告了两个意思:一封六皇子周玄为北平亲王。二周玄分得一半东北军虎符,永世镇守东北封地。 这封赏不可谓不尊贵,不可谓不大方。大概周渊也心存愧疚。可只不能回京一项,只怕也没几个人能接受。 金册一下,众人傻眼。原以为丧妻失母会刺激的六皇子有大动作。没想到他就这么波澜不兴的出局了。 也算几家欢乐几家愁。可这都与周玄无关了,他在府中闭门收拾行李。周玄吩咐,除了应天宫人,其余人皆不见。但直到离京之前,无数人来吃了闭门羹,那唯一能进门的人,却没有来。 周玄出了京门,却见谢西风带人等在外。周玄挑眉上前:来送行? 谢西风也打马上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风骨不减分毫,仿佛所有的污垢都被洗净,一如初见的时翩翩少年。 谢西风温润笑道:不是送行,是同行。 二人相视而笑,仿佛多年前初遇那般。 臣愿尽此生,追随六皇子左右。 路上,谢西风又想起什么,掏出个白瓷的茶叶罐,说:他叫我带给你的,知道你自己肯定不会准备。 周玄一见那晶莹的罐子,便知是谁了。轻轻笑了笑,却一扫遗憾。让侍从接过好好收了起来。 回身再望一眼京华,此生,就此别过。 天南海北,愿各自珍重。 当是时,李修一正在挨骂,原因是他日子过的太有规律吃了睡,睡了吃。 李修一也觉得很委屈,凑上前:师父,难道你不应该去管藏玉那小子吗。 李衡言冷笑:我是你师父还是他师父? 李修一眨巴着眼:我好歹也一把年纪了...... 国师大人悠悠道:你也知道你一把年纪了?你说说你长进在哪? 李修一搓搓手,想了想认真道:饭量。 正走进来的清明,听了这话忍不住抽抽嘴角。李衡言见清明进来,眼神示意李修一滚开点,别挡着视线。李修一乖乖让到一边。清明禀道:今日六皇子离京。说罢不经意看了李修一一眼。李修一仍是晃晃荡荡的坐在椅子上,丝毫不为所动。 李衡言挥手让清明退下,看向自己那糟心的徒弟,问:你不去送送? 李修一不在意的挥挥手:有什么好送的。 李衡言道:你应该去的。 李修一小媳妇似的看自家师父一眼:上次我要去送您不让我去,这次我不去送您又要让我去。师父你是诚心和您徒弟我过不去吧? 李衡言一个爆粟敲在李修一头上没大没小。又叹口气:偏怎的就遇见你这么犟的人。 李修一扁扁嘴,专心的去折腾桌上的糕点。还一边挑三拣四:味道还不如绿豆糕呢。 李修一虽则面上吃喝玩乐,内心却极其不爽,他不爽就有人要倒霉。写了张纸条绑在鸽子腿上,鸽子朝着东北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得偿所愿,哪有那么好的事来哉 第19章 第十八章 萱妃去了,六皇子也离了京,可这万春节仍是欢欢庆庆的来了。 皇后娘娘拖着病体勉强主持了万春节,大皇子也被放了出来。 何皇后着实是个贤惠能干的,即便是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40 抱恙,仍把万春节安排的妥妥帖帖。 寿诞那日,百官来贺,歌舞升平。周渊坐在最上位,下面是李衡言,再下是李修一和众皇子,然后是百官。皇子官员们,巴不得紧紧抓住这个表现的机会,连宫婢们也是为这人人得赏的节庆高兴。但是对李修一来说,不过是年年都有的一个宴席罢了。 没一会儿李修一就坐不住了,周渊还没退席,李修一也不好明目张胆的跑掉,连干几壶酒,便装作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在云泥搀扶下悄悄溜了。 云泥扶着那摊成烂泥的人,连扛带抱的弄出殿外,结果一出殿门,那人就跟没事人似的站起来就走。云泥在后面顿了顿,知道自己是又被骗了,默默的跟了上去。 殿外就是一片湖,李修一没走多远,寻了个亭子坐进去,倚在美人靠上,手臂拄着下巴,看着湖里成双成对的鸳鸯,叹了一声:人生如斯寂寞啊。心想若周玄在,自己也不至于这么无聊了吧。 蹉跎了一阵,实在百无聊赖,不经意见了那大理石桌上有一套奢华的珐琅茶具,眼睛一亮,走过去抬手起落间就把那套瓷器给磕碎了。兴致勃勃的招了云泥说:看我给你露一手。说着选了块碎瓷扔向湖中央。那碎瓷在水面上跳了一跳,掉了下去。李修一抬头得意的说:看到没,看到没? 云泥脸色不变,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内心一片神兽奔过......所以说你把这套昂贵的珐琅茶具给碎了就是为了打!水!漂!吗! 果然在宫中待久了会影响三观。 李修一又自得其乐的折腾着,不一会儿便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周素被侍从推着过来了。 这人身形修长却不显单薄,即便是坐在轮椅上,穿着简单的衣衫,依旧有一番翩翩佳公子的气度。 不知来日,龙袍加身,又该多么贵气。 周素拢了拢袖袍,白皙纤长的手指搁在腿上,一如既往的笑道:李兄真是好兴致。 李修一瞥周素一眼,眸中流光千转,只一瞬间又垂下眼帘,遮去心中念想。也不搭理周素,兀自转过头,靠在手臂上,看着山光水色。 周素自顾进了凉亭,见了桌上狼藉,道:万春节才新换的珐琅茶具,要让国师知道,又该说你败家了。话语中调侃之意甚浓,一派熟稔之意。 李修一闭了眼,随意捏捏鼻子,手放出美人靠外随意耷拉下去,才接话道:家都没有,何来败家。 周素自己扶着轮椅上前,与李修一并排望着亭外景色,道:此心安处,便是家。 忽听得亭外脚步声,二人转头去看,是三皇子矫健的步伐,周靖大大咧咧的笑道:嘿哟,你俩真不够义气,悄悄躲这儿来也不叫上我。 周素扶着轮椅让开一些,问道:父皇回宫了? 周靖嗳一声:早回了。 走近了看着桌上碎瓷,眼神在二人身上绕了个来回,李修一抬身招手说:来来来,打水漂会吗,我俩比比。 周靖爽朗一笑:其他我不敢和你比,但这些杂七杂八的耍子,哼,不是我吹。 说罢在桌上捡了一块碎瓷,右手两指夹了,往湖里斜斜一甩,足足跳了五六漂才沉了下去,把李修一看了个目瞪口呆,说:你整天不学无术都在研究这些? 周靖往李修一肩上一靠:这句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怪。 周素也笑:你俩也别争,都是秤头秤尾,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差。 李修一也不甘心的抬手往湖里面一扔,哗啦啦一下七八朵水花。哈哈笑道:看没,我的还会转弯呢。 周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人一下砸进去好几块。撇撇嘴回了座,说:这宫里若论耍赖,真没人敢给你比。 李修一挺胸骄傲道:那是,低调低调。还颇有大师风范的摆摆手,就像周靖如何夸奖了他一样。 周靖感叹:果然和国师呆得久,承受力都不一样。 又想起什么,兴致勃勃道:说起来,我们以前正调皮的时候,太傅都管不着我们,但是只要一看到国师,嘿,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规规矩矩的了,你们说怪不怪,国师也没惩罚过我们,怎的就那么怕他呢? 周素笑笑,他很小就被送出宫,自然不知道这些。 李修一说:因为他没罚你们,却要罚我! 李修一小的时候很是调皮,周渊对他也颇为纵容,但李衡言却从不姑息他。周靖想想说:也是,小的时候,只要几天不见你上房揭瓦,就知道又被关起来抄《德经》了哈哈。 李修一斜他一眼,周靖不经意见他眼波横斜,恍惚间竟觉妩媚,一种超越性别的美,如一丝电流从眼中直窜入脊梁骨,带来一种挑逗的酥麻感。周靖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怪不得隐约探听到李修一和周玄形容**......突然能够理解自己那些哥哥弟弟为什么要在府里养小倌了。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虽然别人不知他弹指间的小心思,但周靖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正不知说什么。周素打破了寂静,对着李修一道:我那儿有一些新的香料,你要喜欢,我差人送来。周靖落了一口气,想着这五皇子整日在别苑莳花弄草的,倒把性子养的不错,相处起来时时都如清风拂面。 李修一终于提起点兴致,问:有些什么? 周素说:别的没什么,倒有一盒泛水龙涎香,比起来,素馨、茉莉调出来的终究差一截。 我知道。李修一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后天再怎样,又如何比得过先天呢。看了看身下平缓如镜的湖面,转又笑笑,低声说:不过我偏偏不喜欢。 周素面容不变,仍是和煦温雅,纵容道:各花入各眼。你什么时候需要了,我也随时恭候。 周靖总觉得二人意有所指,可又一头雾水。 只不明白,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二人,怎看来比自己这个难兄难友还熟悉小时闯祸挨罚最多的便是周靖和李修一。 周弘因着那封信,一直被禁足,趁着这万春节,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前一事便算是揭过了。之前被抓之时,先以为谢西风也是被冤枉的,还为他担心,后来听说这谢西风直接请命跟着六皇子跑了,气得不行,原来自己才是从头到尾都被坑了!自以为养了条得力的猎犬,却没想这猎犬转过头就给自己一口。同时也为六皇子的势力感到后怕,这周玄不声不响的,原来竟是玩的润物细无声。 正打算出来了给周玄个教训,没想到人家拍拍屁股请个亲王就跑了,这感觉就像运了半天的气却打在了棉花上,别提多嗝应人。同时心里又觉得怪怪的,这周玄倒是个想得开的。 周弘也算是长了记性,比起以前谦和低调了不少,但仍是掩饰不了那股天之骄子的高傲。那日几个皇子从皇帝那儿出来,三皇子周靖嚷嚷着要给大皇子办酒,去去晦气,周素浅笑着答确实应该如此。二皇子对三皇子的热情有点不满,不过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41 仍是附和。 大皇子府终于从严冬走了出来,一路焕然一新,洗尽晦气。周弘张罗了一桌酒席,周素腿脚不方便,也就没那么多礼数,另外三个兄弟你谦我让的入了座,倒是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席间从国家大事说到秦楼楚馆,也是其乐融融。不过明显周弘和周靖说话的次数更多,二人侃侃而谈。周靖说到自己去京郊园子打猎,数人合作竟是猎了只老虎。 周弘立刻道:三皇弟身手厉害,也不枉沈将军的栽培了。 周谦心中不屑,谁都知道园子里的老虎都是拔了牙剪了爪才放进去,就为了让人猎的。不过脸上仍是戴上笑意,说:我们兄弟几个,就数三皇弟身手最好。 周素也坦然笑道:如若哪日我也能似三皇兄这般英勇神武,此生便再无多求。 周靖颇为不好意思,又意识到五皇子腿脚不便,怕他心生龃龉,立刻道:父皇总是骂我莽夫呢。你们可别说了。 周弘哈哈一笑:莽夫也有莽夫的好处,总比自作聪明好。 周谦听得这话极不顺耳,正想说点什么,五皇子周素却不疾不徐道:都是天家血脉,哪有不好的来呢。说罢温润一笑。周谦看周素一眼,饮下一杯酒,倒不说话了。 下了席,周弘又请了彩云班的人来表演助兴。 红/歌绿舞之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彩云班是京都数一数二的班子,便是达官贵人,资格不够,也不是想请就请的,这歌舞质量自是不用说,更妙的是这些少年少女自小习舞,身体柔韧,肢体轻软,别有一番滋味。 一曲飞天舞下来周弘和周谦都颇有些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周素倒还面色如常,周靖凑过来嚷嚷着要看舞剑。周弘笑得颇为纵容,立刻唤了人上来舞剑。 上来的是个颇带英气的少女,相比之前那些柔媚情态,又别有一番吸引力。长剑一抖出袖,如月洒清辉,群星无光。徐徐行了个礼,剑,便流星飒沓,忽的活了起来。并不是常见那般柔情似水,反而迅如雷霆,动似闪电。当真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众人都被这剑舞吸引,到急转处连呼吸的小心翼翼了起来。那少女舞过高/潮部分,一个起落跪在周弘面前,竟是用剑挑起桌上玉杯呈了起来,勾唇一笑,飒爽中又添妩媚,很是挑起人的征服欲。周弘哈哈一笑,丝毫不以为杵,接过酒杯一饮而下。舞剑用的剑都是没开过刃的,还能用来挑起小小玉杯,足见这是下过苦功夫的。 那少女见周弘饮罢酒,旋身而退,又是几个起落跪在周谦面前,仍是用剑挑起玉杯。这女子五官英挺,跪在人前时仍见傲骨,让人不禁想将其压在身下,狠狠欺负。周谦心想这女子着实不错,有机会得好好尝尝。面上宽和一笑,用手接过玉杯。 却不料电光火石之间,那女子扬起的剑,直冲周谦咽喉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周谦下意识朝后躲去,那女子的剑堪堪刺进周谦肩膀,因没开刃,并不深,周谦立刻用手把住剑,不让刺的更深。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周靖立刻拔了剑上前,周弘也立刻叫道:有刺客! 刺杀的机会弹指间已逝,那女子微微一笑,嘴角流出黑血,缓缓倒地,香魂消逝。 众人都是惊魂未定,周靖上前扶住周谦,稳住剑,大叫去请大夫。周谦自知这伤不致命,立刻攥了周靖的手道:请太医!周靖愣了愣,看了周弘一眼,周弘脸都白了,说:二弟你这伤......周谦斩钉截铁坚持说:请太医! 周弘自知瞒不过,不甘的吩咐去请太医。 接下来就是一片沉默,众人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这时周素扶着轮椅上前轻声道:臣弟略通医理...... 周靖立刻道:那你来看看,先看看。周谦瞥周素一眼,也没拒绝。 周素上前查看周谦的伤势,那剑刺的并不深,周素小心把剑拔了出来,接过侍从递上来的匕首,用酒仔细洗过,把伤口里的碎布挑了出来。一时也没有金疮药,周谦也不愿就让府里的大夫医治。周素见了角落里的博山炉,让侍从取了里面的隔火银片,当着周谦的面用酒仔细清理过,覆在伤口之上,避免感染。 支使太医必须要皇帝的口令,等太医匆匆赶来已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仔细给伤口上药包扎好,果然周渊就派人来问怎么回事了。周弘道:二弟你受伤了好好去府里养着,父皇那里我自会好好交代。 周谦正想拒绝,周靖就说:二皇兄,我送你回府吧。周谦皱了皱眉。 这时周素转身道:臣弟随大皇兄一起进宫吧。 周弘正想说你行动不便别去了,又看了看周谦的脸色,终是点了点头。 周弘和周素进宫面圣,周素在一边,周弘摸不清他的底,也不敢胡说,却也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周渊唤了人把那彩云班一干人捉了起来。审来审去,竟是因为二皇子的家奴,霸占了这女子的弟弟,那少年也是个有心性的,被玷污之后便自杀了。这女子苦练功夫只为了给弟弟报仇,终于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下了手。 前因后果一出来,反而引得周渊把周谦骂了一顿,说他驭下不严。不过最后也不了了之。 只是几日前还名震京华的彩云班,充军的充军,砍头的砍头。从此再难寻风华了。 周谦好不容易养好伤,进宫倒找了一顿骂,气冲冲的回了府,皇子妃苏筱迎上来。苏筱是周靖的表妹,周谦想着周靖最近对大皇子诸多亲近,心中不喜,更是火大! 进门便把桌上杯碟掀了一地。苏筱顿了顿,并没有上前,唤了个在周谦面前得脸的小厮,让上前收拾碎片,别扎了二皇子。 那小厮诚惶诚恐的上前收拾碎片,谁知周谦一脚把他踢开,吼道:滚远点,没长眼吗! 那小厮被踹得不轻,却如释负重般低头退了出去。 苏筱心中也是冷笑,虽然不担心周谦宠爱一个小厮会威胁自己的地位,但终究心里不爽快,趁着这机会,算是出了出气。转又见周谦气发的够了,上前道:若让有心人知道,又该在圣上面前嚼舌根了。 所谓夫妻,不一定相爱,却一定相识。苏筱很知道周谦怕什么。果然周谦渐渐平复了呼吸,狠声道:我绝不相信那刺客是那么简单! 苏筱不接话,周谦又道:你是没见到,当时我就觉得有异,那女人身手未免太好了些。只是没想过能有人这么大手笔,费心费力在彩云班里面插人! 那女子隐藏身世不说,还已经在彩云班潜伏了三四年了。所以即使周谦当时觉得不对,也没有反应过来,谁能想到彩云班这么稳妥的,竟也能被人插针,隐藏三四年就为了这一击。 这般草蛇灰线的手段,若自己真被盯上......周谦突然觉得不寒而栗。 苏筱也是世家长大的,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想了想低声道:我倒觉得,大皇子不可能把刺杀安排在自己府里。 周谦一声冷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如果大家都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42 这么想,大皇子反而成了最不受怀疑的?何况,你也看到,大皇兄也不过被父皇不痛不痒的骂了几句而已。 苏筱想了想道:这也倒是可能。 周谦又说:说不定和我在这叽歪,倒不如问你那哥哥来得快! 苏筱知周谦是疑心病重的很,只道:三皇子怎样,是他的事。而你是我的夫君,我不和你说,去和谁说。 周谦也知道自己是迁怒,碍于面子,只哼一声不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好心塞啊,cp是不是忒聚少离多了些= = 第20章 第十九章 忽而听的脚步声,管家来报,是戚将军的信到了。若说这世界上,周谦对谁还有点信任的话,非戚封莫属了。 苏筱知道周谦防备她,便自己退了下去。 周谦接过管家手中的东西,信和一个极小巧的木盒。 周谦将那信接过小心查看,确认腊封完好,才细细拆开,良久,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世上再没有比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更令人愉快的事情了。 应天宫里的木樨花今年开的极好,李修一左手拿个小巧精致的羊脂白玉瓶,右手把个小剪刀,满园子逛着去收集枝头上那些半开的木樨花。这花摘下来也不能洗,洗了沾了水,味道就变了,也不能沾了金属味,汗味。收集干干净净的一小瓶是很精细的活。 这木樨花开的时候,应天宫的人都要松一口气,这李修一去掇拾花,也要少闯点祸。 素白身影在绿荫中若隐若现,李修一独自在林中剪花,连云泥都站的远远的。 每次集花,云泥都很觉得自己受了嫌弃,不让帮忙不说,李修一还会说自己惊扰了花气,连靠近都不让,云泥默默的想:小主子嫌弃自己庸俗...... 忽然听得大大的一声喷嚏,抬眼就见李修一满脸郁卒的走了出来。李修一揉揉鼻子,怕人不知道刚是他打得一样,又接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说道:今年开的忒艳了些。 又把手里捂住的玉瓶拿出来,眼睛对着瓶口瞅了瞅,得意道:幸好收了一瓶了。 出了园子,素忘等在外面,见了李修一出来,上前用软帕给李修一抖了抖身上沾的花叶水露,李修一小心护着手中瓶子,素忘知他爱捣弄这些,仍是忍不住絮叨:我的爷,你也不嫌累,年年折腾。这是幸好应天宫里花还不多,要多起来你一年四季怕都得扎在园子里,今儿摘了玫瑰明儿又摘茉莉,后天又该摘月季了! 李修一皱皱鼻子,对着云泥说:你看她是不是越来越像老妈子了?啧啧。 素忘斜觑着他:我哪像主子,越活越像个小孩。 李修一丝毫不以为杵,一边溜远了一边大声笑:该给你找个婆家管管你! 你!素忘跺了跺脚,也没真生气,显是习惯了李修一的口没遮拦。见对方跑远了,只转身对着还站在那里的云泥嗔道:还发什么愣啊你!说着便转身走了。 素忘喜欢云泥,整个应天宫可能只有云泥一个人还看不出来了。 李修一又跑到藏玉的院子里,藏玉在窗下看书,见了李修一抱个盒子跑进来,搁了书道:你怎么又来了。 李修一很肯定自己在这句话里听出了嫌弃的意味,深觉何止女大不中留,男大更不中留,太悲戚了。那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徒弟。李藏玉知道这人明明是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被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望着,仍忍不住缓声道:正好我给你留了绿豆糕。安慰意味甚浓。 果然那眼睛的主人就高兴了起来,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挥挥手:先放一边,我还不饿。 又说:素忘在等着我呢,你先收留我一会,而且你这儿清净。你可别赶我。又无赖笑笑当然你赶我我也不走。 李藏玉呼出一口气,果然这人是不能同情的。遂又拿起书看了起来。 李修一开了盒子,里面有那装着桂花的小玉瓶,还有一套素锦包着的杵臼及各式精致的工具。李修一把那素锦打开,那杵臼是和瓶子一样的羊脂白玉,柔滑润泽,成色极好。李修一把那瓶子里半开的木樨花,倒了一大半在玉臼里,用玉杵研磨了起来,动作虽然仔细,却迅速,显然是很熟练了。做起这些来,平日里的跳脱气息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倒初见几分李衡言的高雅气度。等那木樨花都被碾碎,便用小勺子都舀回那个小玉瓶,又用厚纸把瓶口仔细密封了。 抬起头正要唤人端水来洗这些用具,眼神却冷不丁撞进了藏玉眸里,李藏玉也没料到他忽的抬起头来,脸有些红,他喜欢李修一认真做事情的样子,很喜欢,喜欢到目光追随上便再也不能收回。不过李藏玉终究是个稳重的,见李修一看向自己,装作很随意的问:你在做什么? 李修一想自己在这个藏玉年岁的时候,已经偷着看师父藏起来的春宫图了,更别说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但藏玉启蒙的晚,又上进,现下也不过看些规规矩矩的书罢了。便解释说:这叫蒸香。 藏玉眨眨眼,问:有什么用? 李修一难得耐心:海外来的沉香,有些带着腥味,有些又太烈,这木樨花放一段时间,就可以用来蒸沉香,蒸过的木樨沉,味道要更好些。 藏玉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师父没个正形,但相比之下,自己还欠缺太多。自己再怎么注意形貌,终究是表面,而师父表面是随意,那种清雅高贵却已刻在了骨子里。 看来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 李修一见藏玉不说话,当他一贯不爱这些,只起身唤人端了水来,却不是平常用的铜盆,而是个洁净的木盆,也没有捆扎的痕迹,显然是一整块木头挖出来的。 李修一亲自在盆里洗了那套器具,又用绢布擦拭干,重套上素锦,搁回了盒子里。把那盒子放在一边,便端过绿豆糕,拈起一块,莹白的手,趁着浅黄的绿豆糕,藏玉突然觉得自己也想吃了。 把绿豆糕放进嘴里,见藏玉虽然克制但明显想吃的眼神,便端过碟子走上前,拈起一块凑到藏玉嘴边,藏玉条件反射般向后缩了缩,才张嘴来接,舌头碰到对方手指,果然是想象中的触感。 真好。 李修一丝毫不在意,继续吃自己的,瞥了眼藏玉手中的书三十年斗转星移,河东河西...... 啧了一声道:这老头的书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找些坊间杂俎,倒比看他来的有意思些。 藏玉挑眉,惊异于对方只看一句话,便知这是当朝大儒孙既庸写的《京都见闻录》。其次,要知道多少士子看了这书,前赴后涌的去重行当初孙大儒走的路,结果在李修一眼中还不如坊间杂书。 李修一见藏玉惊异的看自己一眼,以为他不相信,不屑道:三十年还不够星星眨眨眼,一看就是个没文化的,也就只会之乎者也哄哄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罢了。吃块绿豆糕,又想起什么,道:一说起吃的就是什么楼什么阁,那些地方能吃些什么呢。还装模作样的陈列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43 京都的玩乐之处,这老头知道月月生朝着哪面开吗?李修一说了出来才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果然藏玉问:月月生是什么? 李修一被绿豆糕呛了一下,灌了一口茶,支吾道:嗯......其实这书你这个年龄看,还是比较......合适的......总不能告诉他是**吧。万一他再问自己**是什么.......纵是李修一脸皮厚也不能在徒弟面前耍流氓。 但藏玉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针见血:你还没说月月生是什么。 李修一在心里想你个熊孩子打破砂锅问到底干嘛,求知欲不是这么用的!看支吾不过了,就说:月月生嘛,就是京都最大的茶馆啊。 藏玉又问:茶馆有什么好玩的? 我也想知道茶馆有什么好玩的啊摔!深觉自己果然不能鄙视孙既庸,否则天下士子怨气太重,逼得李修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了想又继续乱编:茶馆嘛......它养了一群绿鹅。 藏玉还想问什么,李修一生怕他说你给我带一只回来吧。正好余光瞥见素忘走了过来,李修一见了素忘感动的两眼发光,素忘下意识退了一步,还以为这小主子又有了什么坏心眼。 李修一赶忙走上前:哎哎你找我有事是吧,走走我们回去说,别打扰藏玉看书。 说罢攥着素忘就溜了。 留下藏玉莫名其妙。 回了承恩阁,李修一问:有事? 素忘稳了稳呼吸,说:国师找你呢? 李修一一口茶差点哽着自己,师父找自己多半没好事,有好事就不会找自己了。心想果然人倒霉了喝水都要塞牙,放屁都要砸脚后跟。哀哀叹道:你看我这就是所谓,上有老,下有小。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素忘上前把他拉起来:算了吧,老的不用你养,小的不用你喂,整个应天宫最让人糟心的就是你了。 李修一被拖了起来,有气无力的:知道就是了,讲出來万一伤了我自尊怎么办? 素忘翻个白眼:能穿透你的脸皮伤你的自尊?你当我穿山甲呢。 李修一深觉素忘嗝应他的时候最机智。 见了李衡言,对方正在给立冬交代着什么,见了李修一,挥手让他在外等着。 李修一心想:看来不是我闯祸了,这么不着急。 立冬出来行了礼,退了下去。 李修一进去坐了。李衡言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也没看李修一,只道:以后上朝你都跟着我去罢。 李修一抬眼看了看庭外那几棵木樨花和万年青,一边垂目淡淡道:是。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着,什么时候把后园的冬青砍一截来作花杵。 如若朝野之人知道这师徒二人说的什么话题,只怕要目瞪口呆了。对于这师徒二人来说,什么时候立储,立谁为储,无不是早明了于心的。但对朝野中人来说,却是面对关系到下半辈子的仕途甚至身家性命的抉择。 李修一开始上朝,代表着储君将立。 李衡言又问:你早上收了花吧?李修一才来了兴致,道:今年的花开得很不错,天气也刚好,我正打算多收几瓶。眼珠转转,又腆着脸道:师父,我记得你藏了一对缠枝纹的和田玉瓶是吧? 李衡言看他一眼,李修一又说:你看,这不,反正师父你也没用...... 李衡言颇为无奈,唤了立冬进来:我库里上次收的那对玉瓶,你送去承恩阁。 李修一高兴道:就知道师父最疼我! 省了你日日惦记。李衡言摇头,又道:最近东北的互市出了好几次问题,戚将军连递了几个折子进京。 李修一问:六皇子到东北了吧? 到了。又顿了顿,这是在给六皇子下马威呢。 李修一说:他会处理好的。 六皇子看起来是个不争的,但实际只是在不能一击必杀之前韬光养晦,现在自请去了东北,韬光养晦已经不能换取更多,自然是该大展拳脚了。 李衡言点点头:你和圣上倒都是了解他的,只盼他不要让你们失望。 师徒二人之间自然是没有什么忌讳,李修一笃定的说:戚封蹦达不了几年了。那语气就像戚大将军是只秋后的蚂蚱。 李衡言饮口茶,不认同,也不反对。 隔日李修一凑去皇帝那儿,虽然放心周玄能处理好,但仍是忍不住想了解情况。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周谦。二皇子虽然为人不够阳光,但见了李修一还是能笑得灿烂的。 周谦道:李兄这是从父皇那儿出来? 明知故问,李修一挺不想搭理他。几个皇子里面他最不待见这二皇子。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李修一神色淡淡的点点头。 平时二人颇有些相看两厌,周谦常想,等自己得履至尊,真要改一改这华国历史,让李修一成为第一个半途呜呼的国师。不过这次周谦难得没变脸,道:十九是我生日,如李兄有空,可否赏脸一来? 李修一心想里好笑:丽嫔还被软禁着呢,你大张旗鼓的也不怕打脸?又想到什么,脸上露出笑意,点了点头。 周谦也颇为意外,本来只是随意问问,没想过对方能答应,毕竟这又不是大的庆祝,来不来不关礼节,而关交情了。不过虽然二人不对盘,但李修一去哪里本身就是一种暗示,这种便宜不捡白不捡。周谦脸上笑意浓了些:那就到时恭候大驾了。 许是二人难得达成共识,周谦颇有点意犹未尽,又跟了几步说:上次大皇兄收了吴道子的,叫什么来着,哦对,《孔雀明王像》,到时正好请大皇兄带来一观。 李修一道:是吗。又转头道:你来宫里有事吧? 周谦愣了愣,心想:果然还是那么讨人厌。便肃了脸道:对,我是去见父皇的,那就此别过。 李修一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爸爸,让我带一只绿鹅回去吧~~借了《十日谈》里的梗。 又话说为什么中国叫母老虎,西方叫绿鹅勒 第21章 第二十章 到了二皇子生日那日,李修一带着云泥晃晃悠悠的去了。 二皇子府很大很豪华,二皇子对这个府邸的态度是可有可无。他的眼光从来不在这儿,因此二皇子府是按照丽嫔的喜好来的。丽嫔是个极高调招摇的,平日里便是绫罗遍身,珠翠满头。 绫罗珠翠都是美,但太多反而过犹不及。当然这只是以李修一的眼光来看,丽嫔自己喜欢别人也管不着,何况皇上也要偶尔换换口味不是? 李修一心叹,什么后宫之斗,储位之争,说白了都是皇帝管不住下半身惹出来的。 周谦听见通报,大步迎了出来,笑道:刚刚三皇弟还说我哄他来着,我现在就把你带给他看,看他还说不说我哄他。李修一也脸带浅笑,看起来颇有几番人模狗样,他甩袖上前:那就走吧。 周谦引着他,一路走过几道门,几条廊,远远就听见周靖的嚷嚷:大皇兄你故意的我知道! 李修一一提下摆跨过了门槛,就见几兄弟坐在院子中间的石桌边。周靖站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44 在周素身后,扶着周素的轮椅,笑得明朗夸张,周素嘴角也噙着笑意,在周靖的衬托下愈发淡雅如兰。见了李修一进来,周弘连给周靖打眼色,周靖故意不看他,笑意灿烂的过来捉了李修一的手拉过去。李修一挑眉:什么好笑的把你笑成这傻样? 周靖看周弘一眼,大大咧咧的说:本来大皇兄说今儿把吴道子的《孔雀明王像》带来给几兄弟看看,结果现在人家的门也进了,茶也喝了,才说自己忘了带。 李修一颇有深意的笑觑周弘一眼,周弘立刻凑上来,把周靖扒拉开:诶诶你又要瞎编什么,给我走开走开。周靖扒着李修一不放,周弘赶他他又扒去李修一左边,说:修一你猜,大皇兄为什么不带那幅画? 周弘也不好硬拉他,只好回了座位说:有什么好猜的,不过是出门匆忙忘了而已。 周靖对着周谦挤挤眼:你信不? 周谦道:自然如此,难道还能有别的原因?周谦自然乐得看李修一不悦于周弘。 周靖又朝着周素道:五皇弟,你信吗? 周素摇摇头,并不回答,笑得颇为纵容。他皮肤白皙,颈项纤细,衬着背后大朵大朵的木芙蓉,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周靖得逞般的朝着周弘道:看到没,五皇兄都不信呢。 周素并不纠正周靖故意的曲解。周弘也稍有尴尬,只说:如果三皇弟执意要看,我命人再送来也不迟,只是我之前竟不知三皇弟也是如此爱画之人? 周靖这人,比起珍宝古玩,明显更爱舞刀弄枪,连周渊也只能摇摇头说:果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拍马的自然说:三皇兄果然不负沈将军期望呢!也有那等不喜欢的,背后直摇头:莽夫,莽夫一个,能成何事? 周靖被周弘嘲讽也不恼。不过有些事逗逗乐就行,说破就没意思了。于是也不再纠结此事,拉着李修一坐下来。李修一知道周弘是怕带来自己会开口向他讨要,毕竟他自知并不是个不夺人所好的君子,而且又是有前科的。周弘爱面子,遇见李修一只有挨闷刀的份。周素见他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来,李修一接过,浅浅饮了一口。 这人不对盘,怎么也讨不了好,茶是今年才供的君山银针,器是上好的鹧鸪斑釉盏。可品的人偏偏就是不喜欢。 李修一又饮了一口,这君山银针不管是采摘,制作都极讲究,冲泡也是经过府中熟手,自然味道上佳。可选茶具时,偏偏看中了这一套鹧鸪斑釉茶具的名贵,殊不知,君山银针用海外传来的玻璃杯泡才是最好的,或者三才碗也勉强。现下这般用茶壶把茶一装,金镶玉三起三落的乐趣全都没了。 为了那点微末的虚荣本末倒置,就已经落了下乘,不能叫品茶,只能叫解渴。 周谦又忽然想起的样子,道:对了,知道你要来,备了上好的玲珑茶。说着便要招人上来更换。 何必再去白白浪费一壶玲珑?李修一摆摆手:算了。有了君山银针,谁还要玲珑茶? 周靖听了直笑:修一心中就有算盘,随时打的啪啪响。 众人皆笑。李修一抬头见看见周素望着他,笑得了然。 李修一道:自然,我穷啊。 周弘道:说起来还是二皇弟阔绰,这园子布置得,啧啧。 戚家再怎么阔绰也不比不上何家,但何家自有一番书香门第的含蓄,不似戚家露富。周弘这话虽是夸耀对方,却不自觉露出一丝自我优越感。 周弘最爱用家族底蕴辗压周谦,周谦心中不悦,心想:你再有,也得有命来消受。面上难得没露出不喜,只说:哪里,我倒是听说何老宰相那园子,才真是人间天境,只怕御花园也难于之比肩呢。 何宰相告老之后,回乡买房置地,本没有什么。可他曾官至宰相,即使告老,余威仍在,况且何宰相为人随和,结交了不少文人士子。拿笔的人是最消停不能的,遇着就是洋洋洒洒一大篇,今儿个我在何宰相家这样了,明儿我在何宰相家那样了,何宰相家布置得多么清峻通脱,多么遥深宏肆,真夸出个人间仙境来。众人心知文人笔下,能有个五成的真实度就不错了。却偏偏周渊在朝堂上问何家人,那园子是否真的如此漂亮。 这就引人猜测了,皇帝这是关心老臣,还是忌讳大族? 果然大皇子道:二皇弟若是有空,真该多读写圣贤书,莫要总是把心思放在那些不入流的坊间杂说上。 周谦心中冷笑:大皇兄教训的是。 李修一乐见这兄弟二人狗咬狗,周素也不是个热心的。只周靖看不得他二人明枪暗箭,你来我往,看了眼桌上的杯盏,插话道:这鹧鸪斑倒是和我书房里那方鸲鹆眼很配啊! 之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李修一调侃他:我倒第一次听说杯盏和砚台般配的,你这鸳鸯谱点的有水准。 周靖本就是个不爱舞文弄墨的,理直气壮:难道你写字的时候不喝茶? 周素笑:你这样说,鹧鸪沉只有偷在角落里哭了。 周靖大大咧咧摆手:你呀,和修一一个样,整天就爱摆弄什么香呀,花呀。哎呀呀那最无聊了。 众人皆知周靖的脾气,都笑了一回。 周谦不是爱交友的人,何况家族单薄,也没什么族内兄弟,京城其他公子纨绔,倒也更和其他几位皇子亲近,因此索性也没请那些人,免得到时尴尬。就兄弟几个和李修一。 几人聊了一阵,就来人请移步去用餐,几人进了殿,看到五张小几,便知是分座的。各人入了座,开了餐,周谦又叫了歌姬舞姬上前献艺。 李修一对歌舞之类的兴趣不大,吃吃喝喝。忽的听了一声琴响,如环佩叮当,浪击浮玉,霎时便让人从先前的浮华喧嚣中蜕出,进入空灵之境。 李修一难得起了点兴趣,抬头看了看,捉琴的是个白衣少年,纤弱白净。虽然有些不敬,但李修一却觉忍不住把这少年和周素相比,这二人都似误落人间的仙子一般。不过周素那飘逸的外表下还见挺拔俊逸,使人没发生出狎玩亵渎之心。而这少年却更有一种清高脆弱。这样的气质,使人不禁想将这尤物拉下地狱,将他一身白衣染黑。。 一曲终了,众人虽不至于深深陶醉,却也面露满意。若没意外,这少年将是今日留下的人之一了。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李修一突然觉得很扫兴。轻云微尘,两种漂泊,一样悲哀。 难得放下手中碟筷,对着身后的云泥道:我卧室高几上那个卷云纹的错金香鸭,你去取了来赏他。 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在场几人能隐约听到。 众人皆心中惊奇。大皇子说:难得有你能看上的人。真是这小子的福分。心中可惜,被这李修一抢了先。 周靖**的笑:铁树开花。心中却怪怪的好不容易开窍,结果又是个走后门的。 李修一不置可否。 岁华一任委西风,独有春红留醉脸? 非也,尽我一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45 生,但求不负我意罢。 闲话几句,话题扯到周玄身上去了。 周靖道:你们说六皇弟现在在干什么? 周谦一掀嘴皮:谁知道呢。 李修一忍不住望着面前的氤氲热气出神: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周靖说:其实我觉得像那样也不错,自由自在,想怎样就怎样。 周弘玩笑道:你也去请封啊,正好就去西北。 周玄那金册众人皆知道,虽然封地不小,条件丰厚,但却有个不能入京。还不知道这六皇子和圣上私下做了什么交易,又有什么打算。要换到其他几个皇子身上,不得不承认没这个胆量去冒险。 周靖扁嘴:我舅还不得踹死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其他几位皇子心中一凛,这沈权亦,打的什么算盘? 周靖又说:我倒想去西北呢!早就想去了。结果父皇不同意,你们说,六皇弟是怎么让父皇同意的?众人心中稍缓,不管沈权亦打得什么算盘,这周靖都不是个坐得稳皇位的。 这个......周弘开口,看向李修一修一该知道吧? 李修一回神,执起酒杯一饮而尽,擦擦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蛔虫。你想知道的话......故意慢条斯理可以去问皇伯伯啊。 周弘呵呵干笑两声。这时一阵轻快的鼓声响起,众人皆望过去,却是一群拿着手鼓的少女,穿着番邦的红纱衣,行动之间极尽**妩媚,踏着鼓声舞动旋转,仿佛从地狱跃出来的精灵,勾魂摄魄。 特别是那领舞的女子,面若桃花,媚眼如丝,目光相接之处,便似要化作朝云暮雨,与君梦识阳台。 周靖对这些莺莺燕燕不感兴趣,李修一也不爱捣鼓这些,周素永远是淑人君子,闲雅淡然。周弘和周谦倒是爱这些艺妓伶人,对于他们而言,已经到了这种地位,自然是玩人才最能寻到快感。 吃过饭,撤了席,仍是饮酒观歌舞,周弘说:坐着也无趣,不如我们来行酒令。 周素问:行什么? 周谦说:四书令吧。周靖就坐在不住了:哎你们忒无趣了,你们行,我出去逛逛。说着起身出去,几人也不勉强, 李修一道:他一个人不好玩,我去陪他,嘿。说着也脚底抹油溜了。 行酒令李修一不是怕的,却偏偏行四书令。天知道他四书烂成什么样。 周靖果然就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哈哈笑着:我就知道你是坐不住的! 李修一大言不惭:好心当作驴肝肺,我这不是为了陪你么。 行行行,陪我陪我。说着拉着李修一出了殿,二人在府中随意逛着,走到湖边,在亭子里歇了歇,这是个八角攒尖亭,着实有些宽敞。 周谦道:我就喜欢二皇兄这个府邸,地势宽绰,不像大皇兄那个,到处都是弯弯绕。走得我头晕。 人家讲究的就是楼院星罗,亭台棋布,曲境通幽,花木簇拥......唉,偏偏遇上你这个土包子,真要为建造师掬一把辛酸泪。李修一跟在后面,不紧不慢道。 周靖说:那就是钻牛角尖,累不累啊。 李修一笑:给你这个粗人没法说。 周靖见那墙角有两尊投壶,挑眉看了李修一:玩玩? 李修一道:陪你。 周靖把那投壶搬出来,见里面是空的,就叫侍从拿了些豆子来倒进去。李修一知道他准头不错,但巧劲不够,所以每次投壶都要放豆子进去,这样投进去的箭矢便不会蹦出来。 李修一在这些事上并没有什么好胜心,随他折腾。折腾好了,拿了几只箭给李修一。二人也不管那些礼仪,直接便开始投。 几回下来累了,二人坐下来休息。周靖不经意道:父皇是该立储了吧? 李修一微微点头:也许吧。 周靖凑近道:你都不知道,这几日大皇兄和二皇兄身边都热闹着呢。 李修一看他一眼:你府上也不清净。 周靖瞪眼:我和他们不一样啊。 李修一道:是,你更蠢一些。 周靖故意去扒拉他:还是不是好兄弟啦!又小声说:其实按我的意思,我也想像六弟那样,多好。偏偏父皇就是不放我!你说这! 李修一笑:原来这才是你真实目的?想让我去帮你说? 周靖被戳破也不恼,低声道:要我说,六弟才是看的最清楚的。我也勉强算旁观者清了,可即使如此也不敢妄下定论。这事,毕竟牵扯太多。我啊,不似六弟那么决绝。 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愿意放弃希望。所以一错再错。 不过......话音一转要说六弟没有你帮忙,我是不信的。周靖一脸了然谁不知道你俩青梅竹马? ......太傅要知道你这么会用词会哭的。 周靖竖了掌对着李修一你可别给我装傻,啊。 李修一耸耸肩,随意道:我尽量。又玩笑道:据说夏国皇子正值婚配,不如我去提让你和亲可好? 你你你敢我掐死你!你说你们这些人,知不知道阴阳调和,啊!能不能顺应大自然,啊!周靖急得脸红脖子粗,抓着李修一肩膀摇个不停。李修一笑得不行知道知道,你别摇我。 正闹着,两个侍从匆匆走了进来,周靖挥手,一个侍从急不可待道:大皇子出事了! 噗!周靖嘴里的茶喷了李修一一脸。 还让不让人省心了!周靖一边愤愤道,又立刻哎呀呀的笑着,一脸谄媚拿了绢子给李修一擦脸。李修一擦了脸,睁开眼,面无表情:你能让人省心就不错了。 二人匆匆赶了过去,路上听那侍从说是大皇子半途去更衣,结果在房间里晕了过去。 赶过去的时候,二皇子府里的大夫已经到了,二皇子急得心急火燎,在房外一会吩咐这个,一会儿吩咐那个,还派人去请太医了。 二人进入房中,见周素坐在轮椅上,看着大夫诊治,周靖走上前:大皇兄怎么样了? 周素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 李修一定定看着周素,见那人抬头来答了周靖的话,又回过头看着周弘,一副不为外物所扰的担忧情态。只是半途目光那微不可见的一顿,仍是被李修一捕捉到。那个方向李修一望过去,一座红木桌,四个红木圆凳,一碟时令鲜果,一樽青花瓷壶,四个青花瓷杯,一个红木圆烛台。李修一心中有了计较。 周素对香的了解,已经远远超过他了。也许还胜过李衡言。 大夫还在诊治,周素立刻又道:我们出去吧,别扰了大夫。 李修一巴不得别在那个屋子呆了,见周靖还想说什么,连忙把他拉了出来。出了门来,感觉一道视线落在了身上了,李修一转身,却是周素探究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大夫走了出来,对着周谦俯身一跪,战战兢兢:草民医术浅薄,实在......实在不知大皇子是怎么回事....... 周谦一声冷笑:养你何用! 说着便要挥手叫人。那大夫抖得筛糠似的,连说:但草民诊出,诊出大皇子的脉息渐弱,若、若不及时诊治,最多能挨一日! 周谦挥出的手没有因为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46 求情而收回:诅咒皇子,来人,拖下去,杖毙!话出口的瞬间,周谦感到一阵快意。 那个大夫从踏入那道门起,就注定走上了黄泉路。无关医术。 也许他领了孟婆汤,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死。 李修一道:太医领了通知赶过来还需要时间,倒不如先送大皇子进宫,需要什么也方便些,要真有什么万一也.......李修一没说完,众人皆明白他的意思。 周谦直说好好好,立刻就安排了车马。 几兄弟浩浩荡荡的把大皇子送进宫。 宫中早已接到通报,刚把大皇子送进以前住的地方,皇上皇后带着太医一窝蜂涌进来。众人第一次看到一直端庄镇定的何皇后如此不顾形象,妆都哭花了,可见是接着消息便担心不止,从走进来便直问弘儿怎么了!。 她这个年龄,这个地位,经历不起丧子之痛。连周渊也不忍心,用手圈了她道:让太医看看,先别急,别急 太医颤巍巍的直接走上前。众人一看,竟然是那几个资格最老的御医! 李修一突然觉得周渊也挺可怜,为人父母心呵。 那几个老御医连番诊治,脸色愈发严峻,竟是齐齐请罪,束手无策! 无伤口,无中毒的表现,只有沉默却骇人的沉睡然后一睡不起。 何皇后愣在了当场,连眼泪都忘了流。 周渊气得大骂废物!你们这些废物!几个皇子和一干宫人齐齐跪了下来。 只有何皇后和李修一还站着。周靖悄悄扯了扯李修一的衣摆。李修一不为所动。 何皇后一抬眼,便发现李修一直直看过来,似笑非笑不是看的皇帝,而是看的自己! 何皇后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嬉皮笑脸、顽皮捣蛋的人,眼神竟是如此可怕,仿佛兜头而来的一盆冰水,将自己冻在原地,恐惧的快要忘记呼吸。一瞬间现场陷入寂静,只有周渊大声换气的声音。 毫无预料的,何皇后走到周渊面前跪了下来,闭眼深吸一口气,软声道:圣上可还记得,臣妾有个侄女儿,云容郡主,远嫁夏国皇子。 周渊皱眉看着她。她自如的笑笑,仿佛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云容郡主曾告诉臣妾,夏国有一种香,能够取人性命,而那被夺命之人,就如同熟睡一般。 周渊下意识看向李修一。国师制香,举国无双。 李修一上前一步:修儿也曾听过这种香。他扫一眼跪在地上何皇后,何皇后全身都绷了起来,心中最后一丝期望熄灭。 李修一继续道即用横陈,加上白棋楠。 在场中人,要么云里雾里,要么心中一震!只知横陈是夏国奇香,却没想过这香竟是如此极端! 何皇后闭了眼,全身笼罩着一层死气:只愿皇上通令京城寻找此香解药...... 而周渊,已经愣在当场。 横陈! 琦贵妃和萱妃两案的对比查探便有一宗:都被皇帝赏赐过横陈! 周渊不是没怀疑过这香,但却毫无头绪,只得把目光放向别处。没想到......没想到....... 竟是自己的爱害了最爱的女人是自己亲手把她推向黄泉路。 二十年的坚持,二十年的思念,二十年的仇恨,一瞬间仿佛成了笑话。 周渊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仿佛不能支撑般微晃。李修一赶忙上前扶了周渊,将身上香囊解下来凑近周渊鼻下。周渊闭了眼,稳了稳心神,撑着李修一,看起来是自己站着,其实一半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 脑中渐渐清明。害二妃的凶手,就在识横陈的人之间。 除了李修一,那么剩下的就是何皇后,和 周渊的视线射向几个皇子。在李修一的搀扶下走了过去,周渊站到周谦面前。 周渊道:说罢,你又是如何知道用横陈害人的。 一个又字让刚松一口气的何皇后面如死灰。 没有,父皇,儿臣没有!周谦用尽全力才使自己没瘫软在地。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没想到竟半途杀出个何皇后,明明舅舅告诉我不可能有人知道...... 周谦突然觉得很绝望,千算万算,自以为聪明,却是个蠢货。 周渊笑了一声,用很平淡的语气道:你和你母亲一样使人讨厌。周谦伏在地上,背脊一瞬间僵硬。周渊说罢便撑着李修一转身走了。走到门前,吩咐方公公:通令京城寻找解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请皇后和二皇子各自回宫。意思很明显了,只怕这请,并不是很客气。 周渊一口气走到了应天宫,李衡言迎了出来,带着一缕淡淡的冷香,让周渊乱糟糟的心情平复很多。 对方依旧穿着白底黑纱的国师袍,站在应天宫的素净的山门下。仿佛等候了很多年。 他说:进来歇歇罢。 李修一觉得,自己努力一辈子也做不到李衡言那样。从不问发生了什么,却是洞悉一切的淡然,永远站在天子身后默默支撑。 仿佛只为皇帝一人而活。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李衡言qaq 再次表示横陈不存在。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重金所求,必有所应,接近傍晚是还真找到了解药。不过却是有心人把解药托人送入京兆尹府邸,竟是不愿意现身。 皇后听闻找到解药,凄然一笑。庆幸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接着,就听闻皇帝把解药赏赐给了五皇子。 当夜,何皇后吞金而亡。 按妃礼独葬顺陵。 大皇子去了。二皇子疯了。 五皇子身体好了,也不知是不是用了那个解药的缘故。 短时间内前朝后宫大洗牌。 五皇子被立为太子。朝堂议论纷纷,却无人反驳。毕竟大部分官员都是骑墙的老狐狸。何况就连定北将军戚封,也沉默不言没人在老虎守在家门口时,还敢轻举妄动。于是没人做那出头鸟。 李修一想象过无数次周素穿上太子服的样子。等真见到了,还是愣了一愣。 清贵天家子,俯仰皆**。 虽然是顺应周渊的意思,但李修一不得不承认,周素是最适合坐上皇位的。他够清醒,够智慧,够坚韧,也,够绝情。即使是周玄,也做不到那么完美。周玄会生气,会动容,会心软,关键是,周玄对皇位,并没有特别的渴望。 周素笑了笑,仍是如不受宠的皇子那般谦和随意。他给眼前一大一小倒了茶。 李修一对着藏玉道:太子亲手倒的茶,你可是赚到了。 藏玉已经快长到李修一肩膀了,他不搭理对方的调侃,礼节性的浅啜一口热茶。闭嘴不言。 周素道:这就是你那年收的徒儿?藏玉自进了宫,就一直待在应天宫,外界对他并不了解。上下打量藏玉一眼,那目光温和而有礼貌,并不使人讨厌。随之点了点头:他很好。 废话。李修一一哂:这可是我徒儿,能差吗? 周素笑笑,实心诚意的模样仿佛真的相信对方的话。又开口道:我叫你来,是想问问父皇的身体状况,你知道,自从去年那件事之后,他身体一直不太好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47 。 李修一敛笑,想了想: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心病......无药可治。 周素垂目,手指在腰间玉佩上细细摩擦:我有的时候,真弄不懂你和国师的关系。我以为你会很担心。可你没有。 李修一嗤笑一声,本想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临出口却又觉得没意思,只淡淡说:尊重他的抉择。 李衡言并没有去忧心周渊的身体即使他是最有能力改变现状的人。 对李修一而言,李衡言亦师亦父,没有人比他更担心李衡言,可他也不能改变任何。就像李衡言知道他的选择,关心他,却并没有阻拦他一样。 而且,也许,对国师而言,生死早已算不得什么。 听得一声鸟叫,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打破二人的沉默。 李修一又说:你会配横陈吧? 周素那张温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惊讶:怎么? 没用过,你给我一点尝尝鲜呗。李修一笑得无赖。周素定定看他一眼,仿佛想在他脸上找出什么端倪,却并没有找到。 藏玉在一旁不安的动了动,周素严肃起来,一种威压便绵延而开,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修一笑容不变:喂,不是这么抠门吧? 周素笑了笑,蜕尽压抑,又是清风拂面般平和:我会配,但没有现成的,配好了会让人给你送来。 李修一涎着脸道:哎呀怎么好意思麻烦太子。不如......直接告诉我配方? 周素扫他一眼,无奈的笑笑。李修一看他笑,立刻摆手说算了算了,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人若一心求死,谁也拦不住。周渊依旧是高高在上,锦衣玉食,可却内而外散发出死气。 不到一年,周渊就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他躺在龙床之上,望着屋顶繁复奢华的藻井,心中一片平和。 若生无所欢,那死便无所惧,活的太久太久了,已经活够了,也活累了。 想休息了。 嘴角勉强勾起一个笑,周渊闭了眼。殿内殿外,真心的,假意的,皆是一片哭天抢地,悲不自胜,哭声成海。 同一时刻,应天宫,李衡言净身焚香完毕,静静的躺在床上,遐升极乐。 门外,李修一着素衣伏身屈膝跪在石阶之上,一动不动如化身雕塑。只有石阶上的水痕,一圈圈晕染而开。 应天宫的沉静和其他宫阁的喧嚣格格不入。 悲极难成声。 李修一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等藏玉好不容易闯进了殿,才看到自己心中那不染纤尘的身影,此时如石雕泥塑一般,低伏着跪在地上,仿佛没人阻拦,便要跪到海枯石烂,永远把自己埋在尘埃里。 藏玉忍不住心中一酸,落下泪来。 急步走上前,还未站定便小声唤道:师父。又低下身,拉着李修一的手,想把他拉起来,李修一抬了头,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一片空洞。藏玉对面半跪了下去,抱住李修一腰身,头轻轻搁上李修一肩膀,缓声哄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并没有等到回答,藏玉把李修一拉起来,李修一并没有反抗,被拉的直起身,却一个踉跄软了下去。藏玉连忙用肩膀抗住他。高声唤了云泥,二人把李修一带回了承恩阁。 将李修一放在椅子上,藏玉吩咐素忘准备些粥,自己蹲下身,低头给李修一按摩膝盖。良久听得头顶那人略带沙哑的嗓音: 师父走了。 语气无限难过,还带着委屈,如同一个走失的孩子,被世界孤立。抱着自己的布娃娃诉说悲伤。 藏玉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安慰,面对生离死别都是如此无能为力。 只有等时间,一点点磨平记忆。 藏玉继续给李修一揉着腿,想要分散对方注意力,道:太子两日后登基,师父你也准备下吧。 李修一用手搭在脸上,颓然靠在圈椅中。微不可见的点点头。仿佛一瞬间流失了所有生机。 李修一在承恩阁中休息了一阵,藏玉一直陪在他身边,虽然不会逗乐,也不会劝解,默默的照顾却无微不至,笨拙的表达着关心。 李修一这个不合格的师父才发现,自己的徒弟已经从脏兮兮的小乞丐,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少年了。 过了半日,李修一心情平静下来,便被周素叫去东宫,周渊走时安排的仔细,周素要应付的并不多,朝臣还算安分,地方上也暂时没出乱子。不过登基之事却是要二人商量着准备的。 李修一进了殿,入了座,礼部尚书进来拜了安,站在下首细细说着登基之日的过程和注意事项。李修一随意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礼部尚书在下面冷汗快要打湿衣衫,心想我的小祖宗你可认真些罢,登基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倒没事,我们就要遭殃了! 礼部尚书故意不时朝李修一投去担忧的目光,就盼着太子能够提点对方一下,可太子也稳稳坐在椅子上,并不在意李修一的怠慢随意。尚书觉得自己担着这个闲职,最近却要操碎了心。 等尚书回禀结束,周素又简单叮嘱了几句,李修一就匆匆告退了。出来时见几个臣子侯在门外,见他出来,纷纷行礼。李修一扫了一眼,看到了林天叶,与对方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送走这准国师,其他几个官员皆有意无意的看向林天叶,其中有好奇,有嫉妒,也有不屑。 林天叶觉得自己很无辜。 回了承恩阁,藏玉还在那儿等他,李修一笑笑:换个届可真麻烦。藏玉见他面色轻松,似从李衡言去世的打击中走了出来,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可又隐约觉得不对劲,上下打量对方一眼,大概是自己多想了。正想着却是来人通报余弦余大人来访。余弦就是曾经的梦里闲。 说起来当初把宝压在五皇子身上的人屈指可数,余弦这相当于有从龙之功,他能力也不错。但五皇子从幕后走到前台,他也只是自请在礼部领了个闲差。 余弦进了来,仍是那般**万千,眉目含情。行动间衣袂翻飞,无风自舞,仿若叠花层现,只让人情不自禁想到一个词风华无双。 余弦躬身一揖,客套道:好久不见。 李修一认真点了点头:是好久不见。 说着招手让藏玉带余弦去给逝者上香,藏玉心中一叹,师父还是不能面对吧。引着余弦去了灵堂,在门外守着余弦上香,心中忍不住想到,来日等自己面对这阴阳分隔时,不知会不会更落魄。 上罢香,引着余弦回了承恩阁,远远望见那身熟悉的素白,负手站在树下,抬头望着远方,该是在等他们。 藏玉恍惚觉得那背影看起来有几分师祖的味道。 或许说那是所有国师的共通之处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却愈加傲然挺立,屹立不到。 藏玉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忧是没有意义的,师父怎么可能被轻易打击倒下。 余弦走了过去,落后李修一一步,同样负手远望。轻声道:你还好罢? 李修一依旧望着远方,那个方向是......登基时的乾天阁? 劳你挂心,还行吧。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48 嗓音淡然,有厌倦,有余悲。却没有该有的讽刺。 余弦忍不住叹息,道:真希望,有机会能和你尽兴一醉。 李修一笑,道:不可能。 也不知是说不可能有机会,还是不可能会醉。 余弦也自嘲般笑笑,摸出个半指高的剔犀盒子:给你的。 李修一打开来看了看,身后的藏玉只来得及看到一角暗红,盒子就关上了,李修一笑:还是太子对我好。 余弦勾了勾嘴角,美人就是美人,这种要笑不笑的表情做出来都赏心悦目,美人说:你想要的,谁拦的住?带着三分无奈,七分惋惜。 李修一定定望着远方,良久才徐徐道:我想要的,都是他要给的,和我本人从来无关。 余弦心中惊讶,认识李修一这么多年,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讲真话。 余弦叹息:你太犟了。 李修一笑得讽刺:我犟不犟与结局无关。 余弦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大概是受不了这种无力的气氛,终于道:那六皇子呢。 李修一不言,余弦才尴尬道:抱歉,是我逾越。自嘲般笑笑:我总是做不到你们这样......大概,终究是我心太小了。 李修一终于转过头:那你就这样了?这样领个无关紧要的闲差。 大概吧,我只盼下半辈子不要再沾染朝堂,不要再生在公侯之家。语调渐轻松等他坐稳了,我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儿,提前颐养天年罢。 挺不错。李修一淡淡道。 余弦低头笑笑,带几分不经凉风的羞涩,仿佛从未经风月,只是个天真纯粹的少年。 所谓造化弄人,不过如此罢。 近饭点时余弦告辞,走到外面正遇见云泥,余弦浅笑着打个招呼,云泥愣了愣,没什么反应,可余弦觉得对方面部线条有一瞬间的柔和。也不等云泥这木头反应,自顾自走了。 送了客,素忘摆了晚饭,师徒二人一起用过,李修一还难得的关心了藏玉的学业,想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师父了。用完饭又去了书房,藏玉知道他是要为国师抄写往生经,便退下了。 李修一在桌上将纸铺开,一圈圈研着墨,身上的浮躁气息一层层褪去,留下原本洁净清贵的本质。捉了笔,蘸了墨,字落纸上: 藏玉知悉: 待我身后,一心辅佐周素,周素为人冷情,你且全心全意,万不可让为师失望。 让云泥和素忘跟着你,算为师最后宽解自己的借口罢。 李修一谕 用信封将装了起来,压在镇纸下。笑了笑:藏玉,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藏玉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日。 自己早起去李修一屋里,却发现门从里面锁了。 心突然被悬了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生起。藏玉连用力踹门,双手紧攥指甲似要掐进肉里,大声喊着师父!开门啊!师父!,声音明显控制不住的颤抖。云泥和素忘都被惊了来,本以为是李修一累了起得晚,现下见门被锁了也知道出事了! 云泥上前一脚把门踹开,三人抢进门,心中仍存着一丁点卑微的企望。拐进暖阁,便见李修一静静躺在软塌上。 藏玉心中不安愈发浓厚,不停的告诫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师父只是睡着了。如要验证自己的猜测般,藏玉一步步艰难上前,脚下似有千斤沉铁。走到塌前,伸出颤抖的手,抹向塌上之人鼻下。 一瞬间所有的侥幸无处可藏,被一一掐灭,藏玉恍若回到了洪水那日,绝望,无尽的绝望,无可寄托的飘摇感兜头而来。多年来的温馨仿佛是一场梦,梦中自己被救赎。现在,梦醒了。那个人,不见了。 不会再有人在我读书时故意来捉弄了,不会再有人明明关心却故意处处调侃了。不会再有人给我真心,给我温暖,给我依靠......那灵动的音容笑貌昨日还历历可见,一转眼,什么都变了...... 良久,伸回了手,藏玉听见自己声音飘渺的不真实: 师父他,羽化升仙了。 听得一声哭喊,素忘竟是晕了过去。云泥将素忘揽在怀里,狠掐人中,素忘悠悠转醒,爆发出一声大哭,伏在云泥肩上,颤抖着泪流不住。 藏玉并未看身后,只在塌边坐了下来,为李修一理了理衣襟,如同师父还活着那般自然。良久闭了眼,将头埋在师父胸前,始才放任眼泪趟了下来。 你从光明处来,带着一身澄澈,荡尽我生之污秽。你笑说跟了我吧,总饿不死你,却把我捧向最高处。你的笑,我还记得,灿若银星,姣如明月,我愿你永生如此。 你却亲手结束了一切。 若知今日有此憾,只愿此生未逢君。 看过书桌上的信,藏玉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大家都说自己不合适。 一开始师父就没打算要好好活下去......那么,若是没有自己,师父还会这么容易便离开吗...... 书桌上的香盘中是烧尽的心字香。不留一丝余温,心字已成灰。 藏玉伏在书桌上,肩膀轻微的颤抖着,信纸已经被攥破。 那盘香......是自己亲眼看着余弦给师父的。 周素接了通报而来,见那人容颜如昔,只是那双如墨胜雪的眼静静闭着,现在或将来,会永远这么闭着。 周素也不知自己该喜该悲。 书桌上放着香盘,透过镂空的盘盖,可以看见里面烧成灰的心字香,过了一夜,横陈的香味几不可闻。周素垂了眼。 对着藏玉吩咐道:你去好好准备明日的登基大典吧,莫让你师父失望。说罢转身而去。 一路匆匆走回大殿,进了门,哗的忍不住将桌上笔墨纸砚掀了一地。身后太监宫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显是第一次见周素发那么大的火。周素忍不住想到昨日,那人和自己的谈判。 李修一知道太多,周素不一定能忍下他,他的态度一直这般的朦胧不明。 可周素知道,自己一贯冷心冷意,偏偏对着李修一,却犹豫了。也许是因为当初在行宫形单影只深陷绝望,是这人第一个来拉自己;也许是因为一直把他当作相依伴的搭档;也许是......不甘心,明明帮自己,心却不在自己这里。 明明知道留下他,是个不安定因素,却犹豫了。 故意表现出**不明的态度,就是想逼对方自己来表忠心,逼对方来亲近自己,这个人不是一直都死皮赖脸吗,为什么就不能来求一求自己留下他,容忍他呢!为什么偏偏要越走越远,甚至宁愿死,也不愿意来靠近他...... 尤记昨日,这人容颜憔悴,却强打精神和他谈判,他说,先皇曾留给他手谕。 只一瞬间周素就想明白了,周渊是在为李修一保命增加砝码,周素承认那一瞬间,自己的高兴盖过了一切猜忌和怀疑,只想着对方就要来靠近自己了! 却没想接下来,从那人口中出来的话却寒得刺骨。他说:我希望你有生之年,不要对六皇子出手。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从君行 作者:风月平分 分卷阅读49 周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心情。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凉薄而刻意:用一纸诏书换他一条命,未免太便宜了。确实,凭周素的手段,即使新皇继位,有乱子也会被压下来。有了诏书只能说减少部分阻力罢了。周素垂眼看着下面跪着的身影,那背脊挺得笔直。 他听见李修一说:不,并不是用这纸诏书换他一条命。而是换你答应,用我这条命,换他一条命。 周素愣在高高的皇座之上。 新皇登基,他的国师,姓李讳藏玉。 李藏玉日日都要到他师父灵前祭奠,今日下了朝,还遇见了沈秋心,沈秋心随着藏玉一同而来。 沈秋心瘦了些,娃娃脸看起来没那么稚嫩,也有一番沈家人的气度了。他上前进了香,说: 好久不见。 又走进几步,故作轻松 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撒手不管了,你还是那么混账。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显而易见的哽咽真是不负责任啊...... 掩饰般转身匆匆走出殿外,远远望着天边的流云。藏玉跟着走了出来,看见沈秋心红了的眼圈。沈秋心转过头,笑得比哭还难看:有这种不负责任的师父,很辛苦吧。所以你也不用为他难过。顿了顿又补充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我和你师父......是很好的朋友。 藏玉说:谢谢。 三个月后,周渊灵柩出殡,随着李衡言和李修一,新皇特地开恩,许李修一葬入国师陵园。 李修一下葬那日,余弦被杀,胸口是把漂亮的錾花匕首,上面刻着余字。 新皇并没有追究此事。 李藏玉在师父面前上了香,师父,你让我辅佐周素,我不生二心,但其他人,我不会放过。 他知道周素十有捌玖能猜到是自己动的手,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和周素产生矛盾。可在师父这件事上,自己所有的老成持重都无影无踪,他忍不下来! 杀人事小,打脸事大。即使对方是新君,自己是新任国师,那也是公了公,私了私! 彼时,夏国太子宫,凤慕之靠在软塌之上,看着眼前之人熏香。那人着一身冰蓝色长袍,举止清贵,行动高雅,再看那双眼,仿若千般风情,万般光彩,皆酝酿其中,让人忍不住陷落这人不是李修一又是谁! 风慕之道:当初见过你熏香,我便想,若这人能日日为我熏香,我便此生足矣了。 李修一搁上香片,盖了炉盖。一边在端上来的盆里净手,一边说:那我现在日日为你熏香,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风慕之坦然一笑:还不够。又摇了摇手中折扇:说起香料,你当初为何叫我故意把横陈泄漏给戚封? 李修一脸色风淡云清:为了引出皇后啊。 风慕之道:若皇后不站出来,你岂不是白忙一场? 不会。李修一道,此时的他浑身都是一种局外人的轻松。他和周渊不一样,周渊首先是个皇帝,她却首先是个母亲。 凤慕之摇摇头,笑道:竟然就直呼名讳了。 李修一嗤笑一声:华国已经没有李修一这个人了。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把周素想的太过绝情?也许他并非容不下你...... 人心只会比我想象中更复杂。李修一望着远处青山,我没有把自己性命交与别人决定的习惯。 当初李修一一颗假死药,又故意燃了横陈作为掩盖,虽然量不会在短时间内致命,可也伤身。一切就怕周素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后来云泥来给他服下当初凤慕之给的解药,再和林天叶里应外合,靠关青一路从京都送到夏国。 从此华国再无李修一了。 这时一个侍从走了上前,交给凤慕之一封信。凤慕之看了一眼直接给了李修一,李修一挑眉给我的? 拆开一看,上面是遒劲的柳体,写着熟悉的话: 甚念,早归。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大神们一挥手百百万字简直跪了,怎么做到的。 其实自己能感觉到后半部分写的有些匆忙。刚开始写掌控不好节奏,在写的时候也慢慢意识到自己很多问题,可是又不想大修,大修简直比重新开文还使人糟心。何况路要一步步走,以后写文再注意也不迟。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懒= = 不过总算是没有中途弃文吧。说起来我本来就是流质易变啊勒,笔风很容易受外界影响哒,这部文拖拖踏踏的写,前后风格其实已经很有差别了。不过我好像也无能为力0.0 刚开始写的时候还行,写到中途越来越不喜欢简直想弃文,写到结尾又认命了。十万字兜兜转转,大部分不过因果循环,造化弄人...... 看看点击真是少的心塞,不过能更文已经是我这种懒人的极限......至于点击什么的,随风去吧。有个地儿让我写,让我说,已经觉得不错了。 分卷阅读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