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案深情浅续》 1 庆功重开 回家收拾停当,应明禹在客厅等了自家小娘子一会。陆浅浅出来后撅了嘴表示不满,推了他回房。 “你没看庆功地点吗?穿这身去会气死他们的!” “在哪?”应明禹无奈换着未婚妻递过来的衣裳,听说后感慨了句,“他们要是担心这个,不叫我才对吧?” 陆浅浅笑着点头:“他们肯定这么想过,可是你好歹是他们的队长,出于人情才喊你一声吧。” “这么说我不该去?”应明禹抱住人,反正他现在想多陪陪浅浅。 “你不去谁买单?”陆浅浅顺势搂住他脖子,不怎么着急出门。 应明禹挑挑眉,这么听起来他就是个冤大头,而且他老婆居然丝毫不为这事不悦,正常人会这样吗? “而且他们还叫了我啊,你负责吸引美女,我负责阻止那些美女靠近你,这样他们不就有机会了吗?” 应明禹苦笑着摇头,带了陆浅浅出门:“肯定是包打听出的馊主意,等会让我敲打他一下。” “一天到晚想着教训人,今天是庆功,你就省省你那坏脾气,好好玩就是了。” “行——什么都听你的。”应明禹嘴角含笑发动了车子。 应明禹对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不陌生,不过在省城他很少来,有家可归加上工作忙碌,机会不多。从进门后就灯光昏暗,喧闹的不止有停不下的DJ,还有没完没了骚动的人群。拉着浅浅穿过人潮,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堆同事朋友。 他们就在外面大厅里,要了两张连在一起能坐八到十人的软座,对他们的实际人数来说有点多余,但总得预留一些可能需要的位置不是。 除了组里人和范桦、王涛这种好事之徒,连范桦的助手张珂也来了,还有两个他不太熟的技术部的人。有人在桌边玩骰子,有人去搭讪美女,还有人已经钓到合适的对象,正在桌边交谈。除此之外,应明禹看到了两个特别不恰当的人——王子熙和张黎宁。 他还没来得及找人问,陆浅浅已经凑过去拉了两个乐疯了的女人过来说话。应明禹看到此情此景,只好收回前言,也无力过去凑热闹。 “怎么样,你家老头子怎么说?那一关过了没?”范桦递了酒给好友。 应明禹没接腔,他觉得浅浅这关更难,从他们在一起,已经历经无数磨难。 王子熙很快抛弃闺蜜跟一个来搭讪的男人去跳舞了,张黎宁在其他女人靠近应明禹之前,挤到了他身边,陆浅浅跟着过来找了空位坐下。 “浅浅……”应明禹呼唤了自己心上人,并且推了推范桦,让他一边凉快去。 张黎宁一直拉着他问东问西,他们暑假的计划,有没有要去哪里旅游,她自己想去哪里哪里,他们要不要一起之类的。应明禹搂着浅浅的腰随口回答,同时在未婚妻耳边说:“既然今晚你说要出来玩,那就好好陪我喝酒,就我们俩。” 托他这一副“左拥右抱”的架势之福,大多数美女望而却步没来冲锋陷阵。 王子熙热舞完过来坐下喝酒,应明禹怕她先发难,自己开口调侃了句:“你家刘公子呢?” 女人瞥他们仨一眼:“谁像你俩,出来玩还带着另一半,那还玩得起来吗?” “浅浅,你以后最好少和这个人来往。”应明禹转头交代了未婚妻一句。 陆浅浅拐了拐他:“还没喝多就先醉了,满嘴胡话。” 应明禹以前曾在喝醉后数落她这闺蜜的不是,今天明显是故意的。 “哎——范桦,现在开始最会诋毁我的人已经轮不到你了。”感慨之后应明禹低头在浅浅耳边说,“我跟你到底谁的酒品差,你自己心里有数。” “浅浅还算好的,我家那个看我是一无是处。”范桦正说到这里,有人从后面用手肘勒住了他的脖子。 “我好像听到了一些不中听的话。”方瑾施冷冰冰说了句。 范桦举双手投降:“我错了,亲爱的,你超爱我的。” 方瑾施感觉脸上发热,松开手去吧台拿酒。 应明禹对范桦的这种小聪明很有好感,他觉得自己欠缺了这些小机灵却又无能为力,看起来不是靠学习能掌握的技巧。 一群人说说笑笑闹哄哄的,各自做着自己想做能愉悦自己的事。 有个男人从包厢里出来,把唱歌喝酒玩乐的喧哗声关在了房间里。他看了看厕所方向,往反方向的歌舞厅走去,另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杯酒。等待的过程中,他看了看眼前群魔乱舞的人群,很快眼神就专注在一个穿着红衣、性感舞着的女人身上。 女人穿着无袖的超短红裙,贴在身上一样的合身而魅惑,她仿若无骨的身姿正随着乐曲舞动,如吐信的毒蛇又如翻飞的卡门。真的是很扎眼,而且对他来说不算陌生的舞步。 喝酒时他一直盯着那个美女,托着腮想着什么,一杯酒喝完后,他去了厕所完成他离开时找的借口,而后回了包厢。这之后他推说不胜酒力,又耗了一会后如愿离开了酒宴。 结果那晚陆浅浅和应明禹没有喝多,倒是王子熙一个人玩太疯喝醉了。至于张黎宁,应明禹教训她时被女孩子以她已满十八岁为由跟他据理力争,或者说胡搅蛮缠了一阵子,最后放弃的应明禹嘱咐方瑾施和范桦一定要把她送到家,才跟他们分手。 把车停进地下车库时,半旧的奔驰发出了警报声,应明禹看看扶着醉鬼的未婚妻:“你先送她上去,我看看什么问题。” 浅浅没有反对,刚才子熙就一个劲想黏上应明禹,她独自送可能更好。不知道刘大哥在不在家,这么想着的陆浅浅,按了门铃之后才试图用王子熙的手去按指纹开门。 在她的努力见到成果前,门先开了,男人看起来刚洗完澡,穿着柔软的睡衣,正用白色的长毛巾擦着不长的头发。 “浅浅?”刘天明跟看得到脸的女生打完招呼后,伸手接过了她艰难扶着的女人,“子熙是跟你一起出去?” “嗯,今晚警局的人庆功……”说到这里的浅浅想起了一些事,有些纳闷地问道,“子熙没跟你说吗?” 她自己是个冒失的人,总是忘记通报这些情况给喜欢操心的未婚夫,现在多少有点长进,没想到闺蜜跟她犯一样错误。但子熙不是这种粗心的人,浅浅因此有些不解。 “呵,我跟子熙和浅浅跟应警官不同,还没有亲密到会说明行踪。子熙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很烦恼。”刘天明这么说时,嘴角挂着不明显的浅笑,更像是苦笑。 “啊……”陆浅浅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本就不善言辞,对这种男女之事也给不出什么好建议,“那个,我先回去了。等明天子熙醒了酒,我…会好好跟她说一下。” 刘天明的笑容加深:“谢谢浅浅。” 陆浅浅往上爬楼梯的时候想着,说起来是她介绍这两人认识,再怎么说也算半个红娘,子熙又是她的闺蜜,她是该帮忙问问看,子熙到底是什么意思?虽说她在介绍之前就交代过子熙,刘先生不是那种乱来的人,可是子熙听进去多少,她心里完全没数。 因为她在楼下耽搁了一会,上楼后应明禹已经先到家了。 “刘先生在?”某人还是没能忍住。 陆浅浅没在意地点了头,她有些习惯他追根究底的个性:“刘大哥跟子熙之间好像缺了点什么,你说我是不是该帮帮他们?” “感情这回事外人帮不上忙,别说这些扫兴的事,一起去洗澡怎么样?”应明禹没再多想,他不喜欢浅浅总替外人多余操心。 “胡说,之前我们闹矛盾,子熙不是帮过很多?” 就算浅浅说的王子熙不算,范桦、陈琛至少撇不开,甚至还应该算上叶绍君。 应明禹没跟她争,抱着人就要去浴室,被陆浅浅很认真地阻止了,让他自个去。 他出来时浅浅在整理之前暂时抛下的画作,因为涉案的关系拖延了很多工作。看出她有现在开始作画的企图,应明禹强制性推了人去浴室。 这么晚了又喝了酒闹了一场回来,他这个小女友真会挑时候惹他。 好不容易等到某人磨蹭着爬上床,应明禹一边抱怨她总是太迟缓,一边想要增进下感情。 “不累吗?又是坐飞机又是赶场子的。”浅浅不怎么想应承他,这男人不正经的时候还挺多,明天他还要上班。 “之前不是说好要一起努力吗?我打算以后每天都努力一下。”应明禹充分发挥了他不要脸的个性。 陆浅浅哭笑不得:“少胡扯!” 他光是通宵加班和出差下乡一个月就有十天半月,居然敢说这种大话。 应明禹闷声笑着:“那你就来让我住嘴。” 陆浅浅看他神情,咬着唇忍了一会后勾起嘴角,凑过去吻了耍宝的男人。 由着他去吧,满心里除了欢喜,只剩这个想法。 2 本性难移 王子熙睡醒时,闻到了甜香味,出来看到自己的男人正在厨房忙碌,凑过去献上了感谢的一吻。 “是浅浅送我过来的?” 刘天明浅笑着说:“昨晚在酒局的地方,看到你在舞池里,还是那么亮眼,我想过半数的男人都被你吸引了。” “哦?怎么,这是在吃醋吗?”王子熙笑嘻嘻的,不以为意。 “怎么会,我女朋友这么有魅力,开心都来不及。”刘天明替她倒了牛奶,自己坐回对面。 王子熙瞅了他一会,这男人的成熟和不露声色很多时候让她着迷,可是这种时候,如果他愿意坦率承认,她会更开心些。 她之前回家了一趟,并没有通知刘天明她昨天回来,这件事他没问,王子熙也没自己提起来。 他们之间并不亲密,至少不像应明禹和陆浅浅那样。王子熙时而喜欢这样的距离,偶尔却有些不悦。她对这个男人有好感,大多数时候他都不涉入她的私人领域,她得以用游戏的态度跟他玩情侣游戏;有些时候又感觉不满,希望他能对她低低头,让她能更有优越感。 应明禹上工后先去找了付局,说他在最近的案子里做了很多触犯纪律的事,申请降职,并且建议能让方瑾施升职做他们组的队长。 付局措手不及,从这个男人调来警局,他不按规矩办事的情况层出不穷,从来不会在意上级的意见和指示,这样一个人突然用这种理由来请求惩罚,听起来充满了违和感。 看付局茫然无措,应明禹再次说明他就是本意,并没有其他意思,希望他能采纳。 没过两天,方瑾施从局长和副局长那里得知了此事,她没表态,想先问问应明禹的意思,而且对他没跟自己商量就做这种事有些气闷,这个男人太过独断专行了。 恰好是六月底,暂时性的人事调动通知很快出来了,二人会试行一季度至半年的岗位对调。 方瑾施私下跟范桦抱怨过这个事,本以为男友会帮他骂应明禹那个混蛋几句,谁曾想范桦给她出了其他主意。 “正式换岗后,请客的时候叫上浅浅,那个厚脸皮的男人,你说是没有用的。” 方瑾施愣了一会后明白了范桦的意思,在叹气和苦笑之间无从选择,她这个男朋友性格真的跟样貌太不匹配,这么腹黑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浅浅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心里有数某人是为何做这种事,倒没说什么。只是他没跟方姐他们提前商量,这一点她仍然有碎碎念那么两句。 换岗后起初一个月,不说组里人经常反应不过来,应明禹也总是不小心自以为是扮演以前的角色。后来渐渐就好些了,方瑾施力挽狂澜,加上某人想起来他是为了能少操心多休假。 八月过完,应明禹彻底搞清了自己的定位,空闲时趴在料理台跟浅浅说,这样不用脑子,听人指挥也挺有意思的。 陆浅浅觉得他完全是托福,近来没什么大案要案,加上方姐又很靠谱,如果真出了大事,他能耐得住性子一切服从指挥才怪。不过她没这么驳应明禹面子,只是糗了他两句,说他是强颜欢笑。 “老婆,我感觉你近来越来越嫌弃我,我们是不是已经老夫老妻了?” 应明禹对这个状况是满意的,相处时间多了之后,互相了解得更深,一些没必要的幻想破灭了,反而显得真实。而且从上次的事后,浅浅好像想通了很多,比以前要开朗,也不再像最初那样把他当成世界的中心了。 虽说似乎失去了一些热恋中被深爱的甜蜜感,但他从中获得了许多安心,还有对未来的信心。 如果能这样下去,也不错,大概类似这样的预感。 “小应应你真的是毫不要脸,你没听说过,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吗?” “是吗?我这张皮你还不满意吗?” 被他这样一辩白,陆浅浅只能叹息,她还真是没法对这张脸说出不好听的来。 看她还忙着帮他煎心形牛排,应明禹支颐似不经意问了句:“浅浅,我马上就生日了,我可以自己要生日礼物吗?” “可以啊,你想要什么?”今年她的生日他可是送了求婚这么大的惊喜,她正为此苦恼。 “很便宜,好像就七块钱。”应明禹慢慢挖坑。 陆浅浅用长筷子翻动看了看牛排煎得如何,想了下没有随口吐槽。不过她不认为有什么礼物这么便宜,现在的物价来看,七块钱连蔬菜都买不了两斤,水果更是不用提,能干点啥? 手工品的原材料都不止这点钱,再说他应该不可能想到这些东西,毕竟在这方面应明禹是个门外汉。 “不说话是答应了吗?” “你高估了我的智慧,我想不出来。”陆浅浅选择放弃。 “就是…一人一本的红本本。”应明禹很失望,看来他前前后后求了这么多次婚,在她的脑海里还完全没有计划过这件事。 陆浅浅哑然,无意识地把牛排翻过来又翻过去翻了两遍。 “怎么……又说这个事?之前不是……” “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不是……” “先说好,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意。我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我很希望能尽快跟你组建家庭。说实话,浅浅,有你在的地方我才觉得有家的感觉。” 应明禹很喜欢她身上那种温柔贤惠的气质,而且浅浅总能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让他住得舒适,并且舒心。光有房子的话,那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不称其为家。 “……”陆浅浅觉得他过于吹捧她了,她哪有这么好。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是心里却很没底。 “小应应,这个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有自信和勇气,能跟你共度一生。” 陆浅浅说完后低着头,没再管锅里的东西,她很害怕应明禹生气,毕竟她已经多次回绝他这件事了。他如果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她觉得错在自己,可是道歉的话说出口可能会让他更生气,所以她吞了回去。 应明禹看着她白皙的小耳朵思考了一会,最后口气不冷不热地说:“是我操之过急了。没关系,浅浅,你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我会继续努力,给你这样的信心。” 陆浅浅回头看了他一眼,男人面色沉静,嘴角微微勾起却无法称之为笑,那大概是为了安慰她而做的假表情。 “哎呀,老了!”浅浅闻到味道不对,赶紧起了锅。 “那今年的生日,还是请大家来家里帮你过吧?”把东西放上桌,她试着问了句。 “嗯。让我想想看,要你做什么好吃的?”最近闲下来的应明禹热衷于点菜,今天这道就是为了怀念曾经在京吃过的烛光晚餐特意点的。 看他强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陆浅浅心里很不舒服,负疚感是一回事,她觉得给他添了麻烦。 如果他选择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什么人,肯定不会遇到这么多麻烦。虽然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是陆浅浅止不住这样的消极想法。 思来想去不能心安的人,晚上睡前低声对身边的人说:“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更喜欢自己之后……” “嗯,我是说真的,你性子比较迟钝,慢慢来没关系,是我太心急了。”应明禹温和地看着苦恼不已的小女生。 他察觉继母对自己的性格判断很正确,他的确是个有些霸道,不太考虑别人的人,尤其在跟亲近的人相处时。浅浅胆子比较小,又素来喜欢逃避,他不该由着自己的性子一直威逼过去,可当时却做不到。 每次开口前,他都有很大的把握不会被拒绝,可是从第一次告白未遂开始,他在浅浅这里吃过很多败仗。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什么改变和长进,总以为自己能推着她去配合他。 浅浅总是很为难。应明禹今夜有点反省,由着她的性子慢慢来,其实也不错,只要不再出什么变故,就好。 这夜的王子熙,做了件很无聊的事——跟踪自己的男朋友。 依然是没有事先告知地回到了省城,之前通过电话所以知道刘天明下班后有应酬,就餐的酒店知道,她在他们出酒店要换地方续摊时跟了上去。 歌舞厅的包间有镂空格子的窗,王子熙靠在边上应付来搭讪的男人之余,结交了一个成熟美丽的美女。 “哎,看到里面那个帅哥没?”无聊的人总会做无聊的事。 美女往里看了一圈,称得上帅的挑不出第二个:“怎么,你认识?” 王子熙遗憾似的摇了头:“你觉得靠谱吗?” 美女笑了下:“别跟我说你一直在这蹲点?要我去帮你打个掩护吗?” “可以吗?” “小Case,一会见。”美女自认有几分姿色,毫不怯场地去了。 王子熙才不信她是去帮自己做前哨,这么优质的男人,是个人都想自己钓。 3 最后通牒 “哎呀,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包间了……不知道,你们介意我坐下来一起玩吗?”女人媚眼扫过在场的几个男人,身子不动声色往刘天明身边的位置移过去。 “不介意不介意,多个朋友一起玩,开心嘛。”男人大多表示欢迎,包间里原先的几个女人则脸色都不太好看。 一开始刘天明身边就没人,独自一人坐在右侧角落的沙发上,女人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帅哥,我有个朋友对你很感兴趣,要认识下吗?”女人穿着超短裙还翘起了腿,凑到刘天明耳边低声问,好像是担心太吵他听不见。 在她想象中,男人要么搭茬问她,她的朋友条件如何,要么会被她吸引,接话跟她聊起来。 刘天明虽然没躲开,却没有正面回答,看了她一眼后说:“这里的朋友不够多吗?” 男人的态度冷淡而疏远,对于一个条件如此好的优质男还算常见,收起受伤的心情后,女人再接再厉跟他搭了茬。 刘天明被骚扰有一会后,道过抱歉站起身跟朋友们打了招呼,借口仍然是要去洗手间。 他想出去走走,可能还会在外面喝一杯。对这种应酬,刘天明早已习惯,最近却有些疲累。 王子熙看那个美女失败,男友出了包间,给他拨了电话。 刘天明没有直接接起来,而是一路出了娱乐场所,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地方,才接起来。 王子熙猥琐地跟在后面,她怕出门后会被看到,缩在门口那里止步不前。 “你在哪?” “陪客户,之前跟你说过了。”刘天明口气平和地说,关于刚才的不悦和闷气他没提,对于女友查岗他却从来做不了这件事的无力感,他也没表现出来。 “在哪陪客户?没有趁机勾搭什么美女吧?”王子熙笑着继续问。 刘天明听到她那边有轻微的乐声和嘈杂声,猜测她应该跟他在的地方差不多:“没有。再说,你介意吗?”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女朋友,不然我干嘛打给你?”王子熙软语笑道,她察觉到对方心情不好,有些情绪在酝酿。刘天明向来成熟稳重,这么久以来他从没正面说过这种话。 刘天明沉默了一会,电话这头的王子熙看着拿着手机站得笔直的男人的背影,有很不祥的预感。虽说她是怀着几分游戏的心态,可是被男人甩不在她的人生计划里。她甚至有挂电话的冲动,却在想知道他要说什么的好奇心驱使下,以及无法言明的心情中,无法当即挂断。 “子熙,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刘天明终于开口,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一辆车开过去,为了警醒喝醉了在马路边摇晃的人群,按响了喇叭。鸣笛声打断了他,在他的右耳听到通过空气传来的声音时,左耳清晰听到了女友手机那边传来一模一样,音色和长短都没有差别的喇叭声。 刘天明止住话头,四处寻找不可能离他太远的女友,马路上巡视没有,转身转头时,看到了缓慢走过来的王子熙。 面对面站了一小会,两人之间保留着三步的距离,因为王子熙没敢再上前。 “什么时候回来的?”刘天明问出这句时情绪持续走低。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早就回来几天了,却有其他事没有找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到底意欲何为,更不知道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他为此烦躁很久了。 这是刘天明第一次追究这种事,王子熙眼神闪烁,她很在意刚才他没说完的话。 “子熙,我是认真的,希望你也能认真对待这份感情。如果可以,我是希望能跟你步入婚姻殿堂的。你好好考虑下,我还有事。” 如果通过电话,可能会喷薄而出的感情激荡,面对面时,刘天明压抑了下来。他说完后低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走回了歌舞厅里,客户还在里面等他。 王子熙低头在路边发了好一会呆,她刚才没回答,是因为害怕他追究她跟踪尾随他的事,没想到刘天明完全没有在意。 他在意的是更严重的问题。 应明禹回家已晚,看到浅浅关着房门,诧异地推开门,瞬间被人骂了。 “色狼!” 被当头棒喝吓了一跳的他,下意识退了一步。 浅浅看了看发脾气的好友,出去带上门,问候了应明禹。 “什么情况,她这么晚还在你这里?跟刘天明分手了?”应明禹有不好的预感。 “别瞎说。我就说他们有点麻烦,上次跟子熙聊过,她可能没听进去。今晚刘大哥跟她说了些真心话,她很矛盾所以才来找我。” “她……该不是想留宿吧?” 陆浅浅点了头,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我帮你把床单铺起来,你先去洗澡吧。” 处理好未婚夫后,陆浅浅回了自己房间,王子熙还撇着腿坐在她床上发呆。 “子熙,我刚才就说了,我觉得刘大哥会那样想那样说是理所当然的,你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他又是真心待你,当然希望你能回报给他一样的认真。” 浅浅不是不知道子熙的考虑,她对男人没什么自信,原因很多,有那样的父亲,之前又认识过那么多的花花公子。 “你以前说,用游戏的心态就不会受伤,不认真对待就不会互相伤害。可是我觉得不对,那样的相处方式并不会让人真正的快乐和幸福,你难道想那样过一辈子吗?” “虽然我不敢说刘大哥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毕竟我跟他没有那么熟悉,但至少他在我眼里是很优秀的人。子熙你跟他相处很长时间了,应该比我了解他,他是否值得信任,可以共度一生,是你要做决定的事,我也没权利劝你一定要接受。” 不管怎么想,浅浅都希望子熙至少能好好考虑这件事,就这么错过刘天明,在她看来是很遗憾的事。 基本是浅浅说了很久,王子熙没怎么开口,就此度过了一晚。 没过多久,应明禹的生日如期到来。刘天明和王子熙应约作为除警局客人之外的特邀客人,出席了一点也不盛大却很温馨感人的庆生晚宴。 浅浅忙碌之余,多关注了下那两人,很快就发现他们已经度过了最初的难关,笑容变得比以前真实。 分手时浅浅跟闺蜜对了几个眼色,没多问就放了他俩下楼。 “现在放心了吧?”没外人后,应明禹叹着气问。 “嗯。难道你不开心吗?”浅浅笑得灿烂。 “我为什么要开心?今天是我的生日,比起这件事,你却更在意…其他人。” “应明禹你真的很小心眼。” “没得到之前说我万般好,得到之后说我小心眼,哎……” 对应明禹的耍宝,陆浅浅抿着嘴忍不住笑。 九月过完后,一季度的调岗试行结束,付局询问了应明禹的想法,然后延期了一个季度,但跟他说好,最长半年,下次之后一定要换回来。 应明禹没多说什么。这几个月来,因为陆父转到了本市监狱,他的工作量相比以前少了些,他有一次正好轮休送浅浅过去,顺便见了见自己老丈人。 当时他笑着说降职后他的收入还不如浅浅,吓到了两位姓陆的父女,陆父笑得勉强,浅浅则是不停拉他袖子,想让他别胡说。 “是事实,没关系。”应明禹带着淡淡浅笑摸着陆浅浅的头安慰她。 看出他真的不在意,陆父才放了心。而且听说他调岗的理由是想多点时间照顾浅浅,没有哪个父亲会真心不高兴。 担心却免不了,不管是应明禹做这件事的原因,还是做这件事本身,都说明了一些问题。 “浅浅,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支持,但你先要把自己照顾好,不要让对方多余的操心,能明白吗?” 跟女儿通话时,陆卫国说了这样的话。浅浅深思着认真点了头。 “浅浅,对不起,本以为能有空跟你去你说的那些地方……但恐怕剩下的这么两三个月,还是会很忙。可能的话,希望至少能跟你去你最想去的那个。”回去的车上,应明禹开着车忽然说道。 “不用,没事,你不是陪我来看爸爸了吗?”浅浅很快回答。 他做得很好了,那种事情,就算跟别人去……虽然还是不太一样,不过她不该强求太多。爸爸说的很对,这时候尤其能感觉到。应明禹一直在为她着想,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原因很明显,是她太会让他担心。 十月的时候,应明禹实现了他的承诺,他们一起去了万里湖,留宿了一晚。 陆浅浅很兴奋,晚上还趴在窗边看湖面反光,看了很久。 应明禹含笑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的是,真像个孩子。这么想着身体自己动作了,过去抱住人之后,把下巴搁在她肩窝上,就这么静止了一会。 “下次,再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抱女朋友回床上时,应明禹在她耳边低声说。 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可是她真的开心得像孩子一样。 4 失联状态 砰,头上挨了一下的陆浅浅捂住头顶。 “干嘛啊?”突然被袭击,脾气再好的人也会爆发。 “陆小姐,我是来跟你讨论我的生日盛典,你还要重复多少次?小应应小应应,讲了五百遍了!” 王子熙再接再厉奉送了捏脸的绝技。 “可是…真的很开心嘛。”陆浅浅摸着脸又有些沉浸在回忆里。最近几个月真的感觉超级幸福,因为应明禹总在哄她开心的关系,连孩子的事都忘掉了一大半。 虽说在陌生的酒店房间做那种事有些异样的紧张,不过对象是心爱的男人所以那种程度的不适应,不过是细枝末节的小问题。 “陆浅浅!你再那样傻笑我要走了,今年生日就我跟亲爱的两个人过好了。” “对不起,子熙,我们刚才说到哪里?”问完后,看好友脸色变黑,浅浅立刻改口叫道,“说不定刘大哥有计划,我们根本不用准备什么呢?” “嗯……那个男人才不像你家小应应,会那么机灵地准备什么生日惊喜,切。” “那可说不定……”陆浅浅绝对相信刘天明,再怎么说跟她一样是学美术的,在浪漫方面怎么会输给应明禹嘛。 怀着这样的猜测,陆浅浅私下里跟刘天明联系了两次,还约定好会帮他保密。 前一晚,在桌边等宵夜的应明禹,看着在厨房哼着儿歌忙碌的小小背影,不自觉勾起嘴角,还有几分小小醋意。 “够了,我知道明天你们的计划了,不需要我配合真是感谢。”他生日时没见她这么来劲。 “会顺利吗?一定会顺利吧!”浅浅把宵夜放在桌上,拉椅子坐下,“刘大哥很忐忑,不过他说如果成功的话,说不定会比我们要先领证结婚,说不清他是自负还是两个极端。” “可能会吧,谁让我们家浅浅是个慢性子。”应明禹故意这么接了一句。 王子熙的生日宴在一个不太大的双层小酒吧举办,地方是刘天明挑的,因为是包场所以只有调酒师和DJ,服务员没有保留。 刘天明请了认识的艺人朋友做暖场的献唱,应明禹到的时候气氛无比热烈,他一路往里面走过去,想找到浅浅。 可惜在不认识的人里穿行了一圈,他并没有看到自家的小可爱。因为警局的其他人没有受邀,来的大多是刘天明公司的朋友,王子熙那边的朋友之类的,应明禹全都不认识。 正在困惑时,听到了二楼爆出一阵起哄声,应明禹想起来了,浅浅念叨了好几天,说是会在生日会上,帮刘天明求婚。听起来是成功了,他在楼梯口犹豫了下,该不该上去凑热闹,感觉会很麻烦,可是浅浅也在楼上。 刘天明的求婚不止有玫瑰和钻戒,还有婚纱的设计图,一共有三个方案,包括礼服。 除此之外,还有银行卡以及房产证,一律上交的意思。 尽管事先做过心理准备,王子熙还是被整个装饰起来的二楼的气氛,还有跪在身前的男人的用心而感动,怕花了妆没有流泪,只是眼眶红了。 陆浅浅在一边亲眼见证这一幕也无比感动,在摄像机后落了泪。 因为子熙以前的遭遇,还有那样的父亲,浅浅本来还担心她会拒绝婚姻,没想到子熙一旦接受了这个男人后,比她要勇敢得多。 “哇,很盛大嘛。”耳边传来一个很不以为意的声音,带了几分调侃。 “那是,比某人靠谱多了。”浅浅擦了泪转头吐槽。 “呵……”应明禹环视四周,忍不住咋舌,其他男人都这么拼吗,还是说“爱”的差距有这么大? 总而言之,被围在人群中心的两人看起来一脸幸福,这就够了吧。 应明禹收回视线接过了摄影机,伸手帮浅浅擦掉眼角的泪珠子后,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幸好大家都在闹,没人注意到这个不知羞的男人,陆浅浅推开人后,红着脸看了看周围的人。 “其实不用那么费心的,我和浅浅本来还打算跟往年一样,在KTV办的。”散场后回了共住的小窝,王子熙有些不好意思。 身份忽然的转变,手上闪着光的钻戒,还有突然变得更亲密的男人,一切都让她无所适从。从没想过,会跟谁成为男女朋友,从没想过,会认真对待一段感情,更没想过,会答应别人的求婚。 说起来,在男女关系上,她是个比浅浅还要绝望的人,从头到尾没有过任何期待。 得到的太多,超出了预估,不安是理所当然的事。 “事到如今害什么羞,该做不该做的事我们都做过了吧?”刘天明忍不住笑意。大获全胜的结果固然让人欣喜,看到未婚妻鲜为人见的一面也蛮有趣。 什么是不该做的啊?王子熙忍住没问。 那一晚,在刘天明要拆外袋时,王子熙阻止了他。 “反正都订婚了……要个孩子,也不错吧?” 如果浅浅不能生的话,她又那么喜欢孩子,生个给浅浅玩也不错。 刘天明愕然了片刻,扔掉了手里的袋子。 “荣幸之至。” 看来他真的是,托浅浅的福,度过了很多难关呢。 下次,一定要好好致谢。 今晚因为混乱,他都没发现浅浅和应明禹是什么时候走的。 楼上的人,因为感动的余韵,回家后还稀里哗啦哭了一阵。应明禹一边哄一边觉得这样的浅浅还挺可爱的。 看来,他大概真的被冲昏了头脑,越有时间相处,反而越爱她了。 要是真让楼下的赶在他前面结了婚,下次不管是诱骗还是威逼,他都想带浅浅去一次民政局。 一次就够了,保证不让她逃脱。 “心情很好?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牙齿,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好像更矜持一点。” 两个人坐在窗明几净的茶餐厅,刘天明温和笑着对面前的女孩子说。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特意请我喝茶来道谢,其实都没帮到你什么忙。” “不,帮到了很多。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浅浅的关系,我跟子熙不会这么顺利。真的很感谢你。” 陆浅浅笑眯了眼。 “只要你对子熙好,我就放心了。当然这不是说我不相信你的意思,不过子熙有时候有些任性,希望你能多包容她。” 刘天明点了头,低声说了句:“果然还是浅浅这样率直的个性更可爱些……” 被问到他说了什么,他只是笑着说:“没什么,放心把子熙交给我就行。在我这三十年的人生里,她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想结婚的对象,不会把她放跑的。” “诶?”听起来,好像他以前交往的对象都只是逢场作戏吗?陆浅浅想起了应明禹说过的话,他一开始就说是想跟她结婚才在一起。 “我的意思是,子熙是特别的。你们就像姐妹一样,我们住得也很近,关系应该会越来越好。浅浅以后可以替你的小姐妹盯着我,相信时日长久后,我勉强能得到跟应先生相差不大的可信度。” 浅浅没再多说什么,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喝茶。 刘天明坐在对面带着笑看着她。 最开始,他憧憬的也是这种类型的女孩子。温柔、乖巧,还能操持家务,感觉在一起会很舒服。 但喜欢什么样的人,和最后喜欢上了什么人,关系并不太大。 王子熙对他来说或许麻烦了点,就像燃烧着的火焰一样,靠近不得,真的在一起后又很害怕会被烧成灰烬。 一个在任何地方都能成为焦点的亮眼的人,不自觉被吸引了,让他失去了冷静和自持,想要一个了断。 不满足于不深不浅的交往,不想像他对待以前那些女朋友一样,被她那么随意地对待。 走到现在这一步,到底有没有脑子发热,自己已经想不清楚。 至少并没有后悔的感觉,那说明应该不是不好的冲动。 王子熙的生日过完,这一年就要迈向终结,初雪虽然还没下,气温还是下降到不能打开客厅落地窗的程度。 应明禹照旧的省内复核和重查开始了,出差几乎长达一整个月,即便换岗了,这个事却是无法避开的。 与此相同,王子熙的年终工作开启,去年她还抽空在圣诞节休了个假,今年好像忙得不可开交,完全约不到,有时候电话都不通。 私心里想着,这该不会是闺蜜有异性没人性的表现,陆浅浅在圣诞过后联系了刘天明,问他最近有没有跟子熙碰过面。 得知他们一起过的圣诞后,陆浅浅很泄气,口气不太好地说没什么,然后挂了电话。 一月后,应明禹任性的换岗结束了,下乡也结束了,终于有点时间弥补之前的不在。 “小应应,我们今年就在这里过年怎么样?可以叫上子熙和刘大哥一起,当然还要先去问问他们的意见。不过听子熙说,刘大哥好像也是孤身一人,应该会同意吧。” 应明禹大概知道她的心思,上次回家的时候,然姐的态度不太自然,他也有所察觉,近期浅浅可能不想再面对他的家人,他能理解。 这样一想,浅浅不肯跟他领证,说不定也有这方面的担心。 “可以,反正就算他们不来,组里那些家伙你也会叫个遍,应该会很热闹。范桦跟方姐大概会回京,你就别去烦他们了,肯定有场硬仗要打。” “哦,我新年的问候就是惹人烦的事,是吗?”浅浅不悦地鼓起腮。 应明禹笑着戳了戳她的小脸:“闹这种脾气的时候,我就挺烦的。” 陆浅浅没再跟他计较。 然而隔天还是联系不上子熙,想想从圣诞就一直这样,她打给刘天明,才听说他也是这样。 “圣诞分开后,她说公司会很忙,空下来会自己联系我,所以我前段时间没联系她。但太久没音讯,我就忍着被骂的危机打了两次,但一直联系不上。” 什么情况? 5 暗影伏线 田丽站在两节车厢中间的通道里,隔着门上的窗口看着外面的世界。 满心郁闷的她根本无心看风景,可是厕所有人,走了两个车厢还这样,运气糟透了。 她这次所谓人生的赌注根本就是个错误,不该从那么远的地方坐火车到陌生的地方,见一个什么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是来之前,十七岁的田丽以为,这会是自己人生中很重要的一环,甚至会改变自己的一生。 见到网友的瞬间就幻灭了,想象和现实一叠加,根本没有任何一点相关。田丽只是从对方的头像和谈吐进行自我加工和编辑,其实男生倒是有说过自己不是那么优秀,也没有很帅之类的话,当时只当他是谦虚。 现在想来,她觉得对方没有提前发照片,根本就是欺骗。 最后勉强一起吃了个饭,好在男生还有买单的风度。她用带的钱住了旅馆,然后现在已经踏上回程的火车。 收获大概只有对省城破旅馆高价的不满,被子很薄暖气没什么用,冻得她一宿没怎么睡。 什么圣诞节,什么十八岁前最美的叛逆,全都是梦,破碎得一片一片的。 啊,终于有人出来了!余光扫到这一幕的田丽立刻冲进了厕所,关门后才想起来,刚才错身过去的好像是个帅哥。 “算了。”这种时候还想这些太傻了,总不至于再拉开门去看。 田丽上完厕所终于觉得舒畅了,抽纸时感觉有点卡住,不太愉快地开了放纸的狭小空间。 “!”看到卡住放纸的小空间的东西时,田丽整个呆住了。 难道会有人这么不小心吗?她从里面把东西拿出来,按了下屏幕没有亮,不知道是不是没电了。 那是个很可爱的女士用智能手机,手机壳和贴纸都说明这一点,看品牌和款式至少不是她能用得上的,周围的同学里可能只有那么一两个家里特别有钱的在用。 难道是坏了吗?这么想着,田丽却没放下,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损伤。 外面有人砰砰砰拍门,田丽吓了一跳,紧张过后的她赶紧抽纸弄好起身。洗手时姑且把手机放进了外套口袋里,毕竟就算等会要交给乘务员,也不能打湿了。 出去后田丽考虑了很多,她早已过了小学时候捡到一分钱要交给警察叔叔的年纪,也听说很多东西上交之后都会被那些人变成私人的东西。与其送给别人,还不如留给捡到的自己,至少她捡到了说明她跟这样东西比较有缘。 回到家后自然被父母教训了,上学后老师也教育了一轮。 田丽没跟大人们说手机的事,自己偷偷换了手机卡,买了充电器,一切正常,她悄悄用了起来。目前知道的只有跟她关系很好的刘梅梅,其他同学顶多是看到她在用,很好奇而已。 浅浅没有第一时间跟应明禹商量,她想跟刘天明先做一些了解,说不定是他们想多了,拿这种私事去麻烦已经很忙的人不太好。 “其实…圣诞节那天,我们吵了几句,虽然没有特别严重,但她说之后很忙,有可能只是暂时不想见我。所以前段时间我没去烦她……” “不说这些,你联系过陈妈了吗?” “是谁?” 浅浅愣了下:“没事,我打过去问问看。” “是吗?谢谢您。”挂了电话后,浅浅傻了好一会。 “子熙好像从圣诞之后还没有回过山南市的家中,可是我也不认识她公司里的人,你呢?” 看到刘天明摇头,浅浅真心头大了,她这个好友好像还是很不靠谱。 “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吵架?是…关于其他男人吗?”浅浅不自觉猜测子熙根本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其他地方“散心”。 “一开始…不是,后来,她可能是说气话,这么说了两句,但我想应该不是真的……难道……会是真的吗?” “不会,那个……总之,子熙一般不会这样的,就算她生你的气,也不该不接我的电话。这样一想,果然可能出了什么事,我还是让……我们去报警吧?” 浅浅差点想要走后门,好在吞回去了。 “嗯,这样也好。可是,我们是去山南市报警,还是就在这边呢?” “就在这边吧,请他们帮忙查,就能知道子熙有没有坐车回去了。” 进入一月后,随着新年即将到来的气氛加浓,以及越来越冷的气候,最近的犯罪率明显下降,包展感觉清闲日子终于到了。 “哎,包打听,我在楼下看到,有个来报案的女人跟你家老大的女朋友长得很像哦,叫什么来着,多多?不过身边还跟着个男的一起,大概只是长得像吧。” “是吗?我去看看。”包展哈哈笑着,拍了拍同事的肩膀就往下走。 他一边想着该不会真是浅浅在路上遇到什么烦恼的男人,带别人来报警;一边担心着老大有没有被告知,感觉如果他的猜想全中……不自觉有些同情起老大来。 “浅浅?!”包展哭笑不得,“到底出什么事了?” “子熙联系不上,我跟刘大哥一起来说明情况,想尽快找到她。” “包展,你朋友?”做记录的小伙子抬头问了句。 “嗯。现在能立案吗,多久了?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转给我们组,现在手上没什么大案子。” 同事很会做人,把资料递给了包展:“听说是从十二月二十六号就开始失联,过一周了,交给你们也可以,要我跟指挥中心打个招呼吗?” “那就麻烦你了。”包展示意浅浅跟刘天明跟上他,上楼时叹了口气。 “王子熙不见了?老大知道这事吗?” “本来看他很忙,不想麻烦他的,可是跟刘大哥合计后,才发现我们都联系不上子熙,这才……” 应明禹桌上有一堆要过目和签署的文件,看到这样一行三人很是诧异。 “怎么了?”如果浅浅是来看他,空手来不太可能,而且还带着刘天明,太怪了。 既然要找人,应明禹在听到了跟浅浅之前得知的情况一样的内容后,追问了最开始吵架的起因。 “这个……”刘天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浅浅,最终说了,“其实,在上月底的时候,我跟子熙就领证了。我当时就提出要办婚礼,她说要准备,我本来说那至少先请朋友们吃个饭,做一下告知,子熙还是不愿意,就暂时搁下了。” 刘天明尽量解释,不希望两人认为他是有意隐瞒。 “圣诞节的时候我又提到这件事,因为十二月她根本就没有考虑婚礼的事,我想至少也要告知下朋友,她还是不愿意。我一生气就问她,难道跟我结婚是很丢脸,不能告诉大家的事吗?还是说她后悔了……” 刘天明抬手摸了下额头:“子熙可能也很生气,回答说是这样,她身边还有多少好男人在追求她之类的,她不应该这么快被婚姻束缚什么的……她可能提到了人名,但我实在记不得了。” 陆浅浅呆呆看着刘天明,他一说完她赶紧转回头低着头。她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在订婚的当月就领证结婚了,更没想到子熙婚后还说那种话。她曾经说过让刘天明要多宽容子熙,但恐怕再宽容大度的人,当时也忍不住会生气。 “从那之后就没联系了吗?” “最初一周没有,想让她冷静下来再说……元旦那天还是打了电话,无法接通,我想她可能还在生气,又过了几天再打还是这样,我给她发了消息道了歉,希望她能打回来。本打算再过两三天,她不回信再联系她,结果浅浅先来问我,我才知道她也联系不上子熙。” 陆浅浅点头接过话头:“圣诞之前想约子熙一起过节,她说没有空,没想到是跟刘大哥一起过的。所以后来联系不上,我还以为还是这样,可是连续三次都这样,实在是太异常了。” 包括陈妈说的情况他们一并转告后,应明禹点了头:“知道了,我们这边会跟当地警方联系,让他们去公司了解下情况。其他方面也会着手去查,你们先回去等消息。” 陆浅浅看着男友的脸,看不出他有没有生气。虽说她的初衷是不想麻烦他,但最后变成这样,她至少应该提前提一两句的。变成好像她一直在跟刘天明商量,却连告知他都忘记了一样。 垂头丧气跟着刘天明往外走,听到身后有人叫她,陆浅浅停下转头去看。 “没…什么,组里人说很久没见到你了,留下来中午一起吃饭?”应明禹说着稍微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刘天明。 “麻烦应警官了,有消息随时沟通。”男人很懂得看眼色,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我……” “没关系,现在先不要想太多,找到王子熙再说,好吗?”应明禹摸了摸她的头,思来想去再让她掺和到案子里诸多不便,打电话跟方瑾施交代了两句后,他先带了浅浅去点餐。 饭桌上丁原他们本打算边吃边聊,也被应明禹眼神阻止了。 送了浅浅打车离开,应明禹脸色不郁地跟了其他人回警局,而后才开始说案子的事。 “老大,看起来王子熙不像是去哪里逍遥快活了,她的手机卡从十二月二十六号开始就没有使用记录,已经让人去查手机的情况了。她使用的是新机器,有卫星定位,相信很快能找到位置。” “机场和火车站大致检索反馈没有记录,还在查,说不定她并没有离开本市。” “王子熙跟浅浅感情很好,情感上来说她不可能这么久不联系浅浅,至少在发现浅浅找她后,应该会回电话。”应明禹说到这里有很强烈的不祥的预感,“除非刘天明撒谎,他们吵架的内容不止那么简单,王子熙一怒之下为了躲他故意玩消失。” “这样是最好的……可是王子熙是个成年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孩子气。”方瑾施觉得乐观考虑固然好,但目前的情况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来盲目乐观。 6 不知归处 “王董本来说最迟过完元旦就会回来,但至今都没有人见过她来公司。我们每天安排了人联系,也有些工作汇报的电话打过去,但从圣诞之后一直不通。当然,我们考虑过联系警方,只是王董偶尔会半个月一个月的闹失踪,所以才想再等两天看看。” 黄千元的说法让山南市警方难以理解,他只好补充说明了很多王子熙的性格和行为方式。 他们把资料传送给省城警方时,这边却没有这个困惑,因为组里大多数人很清楚王子熙的个性。 这个女孩子虽然古灵精怪了些,任性妄为又张狂艳丽,可骨子里还是个温柔可爱的普通女生。丁原对此很清楚,这一次,希望她也只是跟以前一样行踪飘忽一下,很快就会突然出现。 只是把这一天下来的调查结果整理之后会发现,这个美好的奢望恐怕很难实现。王子熙所有的银行卡从二十六号开始完全没有使用记录,她不可能取了那么多现金在手上,缺乏应该有的生活痕迹。 山南市的情况是没有找到任何王子熙回去过的踪迹;他们这边的情况是没有任何王子熙离开的迹象。她就在这座城市里,失踪了。 找到了购买手机的记录,找到了对应编号,技术那边在对手机做定位搜寻,要到隔天早晨才会有结果,这条线应该会有发现,暂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里了。 “老大,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看看浅浅的情况吧?”丁原看队长扑在极度不足的档案文件里不肯出来,出声叫醒了他。那点东西看再多遍有什么用,不如实际一点去面对该面对的问题。 如果王子熙真的出了什么事……毕竟这么多天失联……陆浅浅该怎么办? 就算不过脑子,也能想到这件事。 虽然做刑警的第一天开始,就想过这种事,可能会有认识的人、熟悉的朋友、甚至最亲的亲人成为案件中人,但无法避免还是控制不了私人的情绪。 明知道考虑那些事对案情于事无补,却无法不去想。 “嗯…方姐,跟技术说一声,不管什么时候查到了,第一时间打给我。”方瑾施看他脸色很差,想劝两句又忍住了,还没到那种时候,说不定不会那么糟糕。 应明禹回家的路上想了很多,包括最坏的结果——他或许该试着接受。 虽然很晚了,陆浅浅还没睡,坐在客厅的摇椅上没有开灯。 “……要吃宵夜吗?我做点鸡蛋卷吧,会太腥吗?” “没关系。”应明禹调暗了客厅的大灯,跟着往厨房走。 他今天已经很累了,看得出未婚妻状态一样差,在浅浅准备宵夜时,他想了下该怎么对她说。 “浅浅,我不想骗你也不会隐瞒什么,你做好心理准备,好好听我说。” “嗯。”陆浅浅紧张地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她不是脑子空空什么都没想的呆坐了一天,她多少有些觉悟,只是还想自己骗自己。 应明禹没用筷子,直接拿手吃着鸡蛋卷,根本不在意烫的事,也不在意味道。 “王子熙极有可能出事了,往好了想是拐卖、拘禁,往坏了想……可能已经……” 绑架没可能是因为至今没有要求交赎金的联系,可以排除。 陆浅浅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顺着脸颊落在桌面上。 “不管怎样,三天内,我一定把她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种未知的状态太恼人了。让人无法彻底绝望,但现在的每一点希望,都有可能在最后被击碎时变成更大的绝望。 “嗯……” 陆浅浅慌乱站起身踉跄着去了卫生间洗脸。 应明禹没有立刻跟过去,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他跟王子熙,不是可以互相替代的人。而且或许,他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在浅浅心中占据最重要的地方。浅浅最在意的人,有可能是王子熙,以前他没有发现这件事,是因为那个人一直那样存在着。 即便友情跟爱情不是可以比较轻重的感情,同样这二者也是无法替代的情感,应明禹除了无能为力,没有任何想法。 光手吃完鸡蛋卷后,应明禹洗了碟子和没用的筷子,擦了手才去洗手间。 “浅浅,不要提前这么久内耗,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好吗?”应明禹从身后帮她擦着停不下来的泪珠,语气无奈地说。 “嗯……”陆浅浅尽量止住眼泪。她听出来男友的声音有些勉强,安慰的举止也不如最初亲密。他肯定很累了,花了半年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关系,可能又要崩塌,他感觉疲惫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之间总是有各种不顺,是不是什么注定的命运呢?他们本就不该在一起,所以才这么多灾多难?在一起就没有好事发生,这种情侣会有吗? 陆浅浅深呼吸后压下了这些负面想法:“我没事。我…去帮你拿衣服,你先放水。” 应明禹没多说什么,难得地躺进浴缸后,猜测他的衣服多久才会来,会不会让他泡到发白。 浅浅没有低落太久,收拾好情绪后拿了衣服进去,放到一边的干衣篓里。 “一起洗?”浴缸里的人一反常态邀请了她。 “?”陆浅浅傻了两秒,“我洗过了。” 毕竟这么晚了,她发呆的间隙中泡过澡了。 “我知道。”应明禹侧着身子靠在浴缸边看着她。 陆浅浅僵着身子靠坐在某人身前,一小会后就放松了身子。很暖和,不知道是水还是他的体温的关系,整个人懒洋洋的。 他们交往以来,一起洗澡有过,次数不多,主要是做完之后的淋浴。这样相处,回忆起来居然是第一次。 应明禹抱着人轻轻亲吻她侧脸,没做什么,只是想抱着她。希望能给她一些勇气和力量,帮她度过伤心和难过。 最后的结局什么的,他已经不指望了,过程中能有更多开心快乐的记忆,也不错。 浅浅在温暖的怀里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应明禹走后的事,被子里的热气散去大半,她睁开眼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起来后陆浅浅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做了早餐,不是碰掉原材料,就是撞到手,打碎盘子,她提不起气,还是勉强弄了点东西吃。 收拾整理好之后,她下了楼去找刘天明,想看看他的情况如何。 男人还在家,可能也是无心工作,请了她进门。 “应先生那边有什么消息吗?”看浅浅坐下,刘天明就急着问。 浅浅摇了头,昨晚应明禹跟她的对话应该归在私下交流的范畴,不属于公务。 “放心吧,如果有消息,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刘天明是王子熙法律上的丈夫,就算还没举行仪式,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 相反她只是个朋友,要听转述的反而是她才对。 “也是。”刘天明有几分尴尬,精神不太集中地煮了水准备泡茶。 “那个…我相信子熙不会出事的,她人那么好,也很聪明机灵,就算发生什么,她一定能想办法的。”浅浅说的很没底气。 她不是个乐观的人,本来就都是想的些不好的事,加上应明禹也那么说。 “嗯,说得对。如果我们都不抱希望的话,子熙又怎么会回来,我们应该相信她。”刘天明接口说道,语气倒比陆浅浅轻快些。 浅浅随着点头,从轻到用力,从慢到快。由动作变化,影响了心里的状态,她觉得刘天明说得对,他们不该这么快绝望。 应明禹那么说可能是希望她能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最坏的结果,但她自己不能这么去想。一味认为没有希望的话,那她还有什么可做的,坐以待毙吗? “我去问问以前的朋友,叶大哥可能会知道些什么。”浅浅觉得她还大有可为。 子熙只是失踪而已,只要找到她就好了。 刘天明应声说他也去联系他这边的朋友,有些已经跟王子熙比较熟悉了,说不定会听说些什么。 两人短暂的互相打气过后,陆浅浅不太自然地站起身告别,说她先去忙。刘天明风度款款送了她到门口,道别关上门后叹了口气。 陆浅浅约了叶绍君当面说,她还想问他,知不知道子熙熟悉的其他男生的联系方式,也想让他一起帮忙问问看。 有小孩失踪的家里,父母常常几十年不忘地惦念着,永远不失去希望地等待着。过程中患得患失,既希望有新消息,又害怕是坏消息,有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好事。 陆浅浅现在的心态很相似,她时而想着,说不定王子熙不片刻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一点事都没有。如果是这样,她一定要狠狠咬她一口,让她知道她有多让人操心。 更多的时候,她想到子熙或许正在何处受苦,或是已经……她不敢想。陆浅浅至今只见过一个人死后的模样,没看个大概就出去吐了所以印象不深。她绝不愿去想这件事,这对子熙来说太惨了,对她来说也太残忍。 子熙还是个花样少女,长得漂亮性格外向,不管怎样她都不该在这种时候离世。这么想可能不太准确,陆浅浅刚听说她已经嫁为人妇,成了一个新嫁娘。这样想她更不该出事,才刚结婚,应该是夫妻甜蜜的时候。 “子熙,你到底在哪?”陆浅浅一次次自言自语问自己。 7 调查中止 山南市第二中学全校临时开了一节随堂考试课,发试卷之前要求大家把手机交上来,不交的视同作弊,被发现会严肃处理。 最终在三年四班找到了想要的编号,而后找到了关键的相关者。田丽在下课后被叫到了教师办公室,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有话问她。 “我们不是为了追究你拿到别人的手机的事,请你说明下如何取得的这个手机?” 田丽吓傻在那里,老师让她好好配合后,她才结结巴巴说出来。 “你说的火车是几点发车?你还记得你前面一个离开厕所的人的模样吗?” 田丽摇了头:“我只记得是个高个子的男人,应该长得还不错,但当时没注意样子。” 两个男/人站起来让她指出高度,田丽没有办法说得清楚,大概比了下,两人推测应该在一七五到一八零左右。 “因为这个手机是失物所以我们要回收,你的电话卡。” 两人本来想找回王子熙的电话卡,可是女生说她下了火车就找了个垃圾桶扔掉了,看来是不可能了。 老师安抚了田丽一小会,教育她要拾金不昧之后,就放了她回班上。 当天晚上两方开视频会议时,山南市警方把这个情况传达给了应明禹他们。 不能完全排除王子熙自己把手机扔在火车上的可能性,但现在的火车票售票大多是实名制的,有迹可循。之前他们已经查过王子熙的身份证号购票的信息,所以基本能排除,除非王子熙刻意隐瞒,让别人帮她买票。 这种可能性非常小,意味着王子熙出事的概率很大。有人刻意把她的手机扔在了回山南市的火车上,肯定是为了把信号带回山南市。就算没被人捡到,最终清洁车厢时一定会被乘务员发现。 因为机缘巧合变成现在这样,反而说明王子熙在本市遇害的可能性更大。 拐卖已经可以排除,目前最好的期待是拘禁,应明禹揉着眉心这么想。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样无谓的自我安慰是徒劳,他要面对的是最坏的现实。 这一晚,没什么事可做的应明禹却没有回家,而是在局里混了一整晚。 隔天一早,应明禹喊了刚来上班的丁原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他安排了工作。 “老大,你怀疑……”丁原吓了一跳,他知道了队长特意避开其他人的原因。 “先盯几天,找其他人跟你换班,组里的人先不要说。” “其他人不太方便,跟副队打声招呼?”丁原觉得局里其他人更可能走漏风声,包展很快就会从其他地方听说。 应明禹想了下点了头,他倒把他这个冷静果断的副队长给忘记了。 “我去跟方姐说,你先去吧。” 方瑾施跟范桦是一起来的,他们组里目前就这个案子,因为当事人失踪的缘故,根本都不能称其为案子,还处于疑似阶段,能做的事很有限。 应明禹跟她说完,方瑾施只有一句话:“你昨晚…没回去?” 虽说现在是一月,天气很冷,不每天换衣服很正常,可是应明禹脸色很差,一看就是一整晚没睡。 “麻烦你了。”应明禹没接话。 方瑾施走回去发现男友还在她桌旁。 “你忘了早饭,趁热喝。”范桦从怀里取出热牛奶。 “我是不是抽空跟浅浅见个面比较好?”方瑾施征求意见,她不太擅长这些事,跟男性相处更习惯。 “你还是放弃为好,这次估计真的帮不上忙。”范桦看了往外走的好友背影一眼,“找不到王子熙就无法面对浅浅,找到了…恐怕更糟,说实话我并不想接这份工作。” 熟悉的人躺在他眼前,对他来说还是有一定心理负担的,尤其是王子熙跟他有些过于熟悉。 应明禹吃过早饭后,思来想去还是回了一趟家,结果发现浅浅不在,打过去才知道她跟叶绍君在一起,正在联系以前学校的同学朋友。 “刘天明情况还好吗?” 浅浅说了他们昨天见面的情况,说他那边也会尽力去找,又问了他们有没有进展。 “暂时没有。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家?” 出了这种特殊情况,她联系叶绍君帮忙是很正常的,应明禹不是不能接受。 “不知道哦,看情况,最迟晚饭后一定会回去,你今晚回家吗?” 陆浅浅的无计划性又发作了,应明禹很头疼。 “嗯,早点回来。” “好。”陆浅浅说完这个字,对面挂了电话。 应明禹在家睡了半天,下午晚些时候才回警局,直到他走,浅浅也没回来。 裂痕明显在加深,能听到清脆的碎裂声,有什么东西很快会支离破碎。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一个星期,应明禹从第三天就恢复了正常作息。两人之间的对话减少了很多,每天必然会有的,是关于调查进展的事,应明禹的答案总是暂时没有。 就算关系再怎么僵,应明禹至少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一晚做完后,吻着她肩膀低声问了身前的人:“只有我不够是吗?” 其实应明禹自己也知道,他问的这个问题很不合逻辑,他跟王子熙不是可以类比或替代的存在。 陆浅浅僵了下,听起来是想让她放弃的意思,为什么他总是说这种话,让她不要悲观的不是他吗? “浅浅……失踪人口调查一般时间不会太长,暂时可能会搁置……” “什么都没找到就放弃吗?”陆浅浅转过身看着他,“你不是对什么案子都要一查到底吗?” “失踪不一样,什么都找不到的话,也不可能一直找下去,还有其他事要做。” “就跟我母亲一样?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找七天找不到,就会放弃?你不是承诺我,三天之内就会帮我找到子熙吗?大骗子!”陆浅浅转过身不想再跟他说话。 她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可是她就是很生气,没来由的。 应明禹不知道说什么才对,想了一会只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陆浅浅没有理他,自顾自睡了。 “真的很让人生气,是不是?!”隔天在楼下的客厅,陆浅浅痛斥了应明禹一顿。 刘天明挂着苦笑:“警局已经通知我这件事,说之后会等有情况了再说。不过这好像是他们的办事流程,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从情感上很难接受。” “对不起,你才是最难受的那个人,还要听我抱怨。” 别人是新婚失去了妻子,伤感自然比她这个闺蜜多,而拒绝调查的是她的未婚夫,陆浅浅觉得她太对不起刘天明了。 “没关系。你也别为了这个事跟应先生闹脾气了,又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我们自己接着找下去就行了,有线索的话再通知他们去查,不是更好吗?” 陆浅浅被男人劝说后冷静了些,而后就告辞上了楼。 晚上她把刘天明的劝说告诉了应明禹,想让男友比较下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你又跟刘天明见面了?”应明禹关注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王子熙都不见了,你们有什么必要经常碰头。” “你这个人!就是因为子熙不在,我们才要互相帮助,早点找到她啊!” 结果刘天明的好意完全白费了,陆浅浅比前一天晚上更生气了。 “浅浅,昨晚你提到了你母亲的事,那你就该知道…有时候找不到未必是一件坏事。” “够了!为什么总是说一些丧气话?为什么要咒子熙!万一她正在哪里受苦呢?万一她正在等我们去救她呢?我们就这么放弃对得起她吗?再说,你不帮忙就算了,为什么还总是要打击我!” 陆浅浅扔下做到一半的晚餐,跑回房间猛地关上了门。 应明禹叹了口气。 还有十天左右,陆浅浅可以去探监。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过年。什么都乱七八糟,一切都一塌糊涂,而这一切发生的开关,在王子熙身上。 应明禹自然没有真的放弃王子熙的案子,虽然暂时无法定案,但说直觉也好,经验也罢,他有极大把握这是一起已经发生的案件。 线头只有一个,找到王子熙,哪怕是尸体。 在这么大一个城市,如果无目的去找,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内找到一个失踪的目标。但应明禹并非完全无目的,他有怀疑对象,正在跟进,而且并没放弃。 不管是从工作角度出发,还是从私人角度,应明禹都想尽快把王子熙找出来。 他跟浅浅之间,与其像现在这样恶化下去,不如干脆做一个了断。 一会之后,应明禹去敲了门:“浅浅,我点外卖可以吗?你想吃什么?” “你自己点,我等会自己做。”陆浅浅的声音带着气愤和哭腔。 应明禹很为难,食材都准备了,他再点外卖会很浪费,可是浅浅现在的状态,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做。 “浅浅,我出去吃,你心情好点了自己做吧。”既然是他惹了她生气,他不在了,她应该就会出来做饭了吧。 房间里一瞬间格外安静。应明禹当她默许了,穿上大衣离开了家。 听到关门声,陆浅浅开了房门,出来看到果然没人了,眼泪又滑了下来。 “现在是怎样,我做的不如外面卖的好吃吗?呜呜……” 应明禹你这个混蛋!这句话陆浅浅暂时憋回了肚子里。 8 欧式复古 “帅哥,一个人喝酒不闷吗?要不要过去一起坐?” 应明禹没转头也没回话,可以的话,他还想告诉她,旁边的位置有人,请她离开。 范桦现在算半个有家室的人了,他找不到合适的人,只得独自坐在这里,拜此所赐,这已经是第三个来打扰他的人。 喝了酒不好去局里,这样回家也很糟,应明禹走在一月的省城街道上,冷空气冻得他脑子很清醒,灌下肚的酒精毫无作用,连御寒效果都很一般。 夜里的省城并不特别热闹,也不算冷清。街上有零散的三五人,路边有遥遥相望的几点灯火。 这个城市,最初对他来说很陌生。工作大半年后,大概地方都熟悉了,却没什么感情,这里对他而言,终归是他乡。可是早在去年,他把户口迁了过来,这里变成了以后会定居的地方,他也渐渐更喜欢这里。 但像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应明禹记忆里没有发生过。 他总是很忙,原先他的日常除了工作,想不出还有些什么。认识浅浅后,他增加了一些活动日程,为了追她做过一些很愚蠢的事,现在想来还觉得好笑。 告白未遂的那家餐厅,再也没去过,每次经过还会感觉不自在。 最终应明禹还是走回了自家,不过并没有睡,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他就准备离开,考虑之后在冰箱上留下了便签。 陆浅浅通过脏衣篓的情况知晓了他回来过的事实,去厨房才看到留言。 “不回来吃晚饭,照顾好自己。” 陆浅浅很泄气,虽然她觉得自己昨晚没说错,可是她那么发一通脾气还是不对。本来想找机会好好跟他聊一下,没想到就算住在一起,也并不是那么方便。 应明禹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决定不回来吃晚饭,是为了省略电话联系的过程吗?是为了躲着她吗?是在生她的气吗? 可是交代她照顾自己,好像不是在生气,至少应该没有特别生气?陆浅浅想不明白,徒自纠结。 这晚应明禹在后半夜回来小睡了一会,没有吵醒浅浅,在她醒之前又离开了。 抱在怀里的人明明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现在却不敢跟她面对面。害怕伤害她,也害怕她刺痛自己,可是逃避又有什么意义? 这么想的人,却一连这么干了三天。 期间,听到汇报说浅浅跟刘天明见过一次,不出所料是聊王子熙的事。浅浅因为他们暂停查找的事给男人道了歉,刘天明大度地体谅,并且安慰了她。 他做不到的事别人轻而易举就做到了,应明禹不想因此生气,也没有这个空闲。 一月半那天应明禹正常回了家,他觉得浅浅应该冷静下来了。 两人没说几句,又因为刘天明的事吵了起来。 “你跟刘天明见面只是互相揭伤口而已,何必呢?” “那我跟你就不是吗?我是报案人你却是什么都查不到的无能警察!” 应明禹哐当放下碗,起身离开了,然后是砰的关门声,很响。 陆浅浅呆在那里,她说完就后悔了,她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 有种他们正要走到末路的感觉,浅浅捂着脸任泪水打湿指缝。 这晚洗漱后睡不着的陆浅浅在床上拿着手机辗转反侧,她想打给应明禹给他道歉,想叫他回来,她已经受够了他总是有家不归,也受够了他们一见面就吵架的现状。 可是不敢打,害怕他不会接,害怕他拒绝,害怕他们又会吵起来,害怕……他提出分手,甚至害怕自己一生气,说出那两个字而无法挽回。 糟糕透顶。 在警局通宵的应明禹,这一晚收到了好消息,丁原为他带来的。 “目标到了郊外一栋房子,我把地址回传让美丽在查,目前看来,他短时间不打算离开。” “继续监视。”应明禹松了口气,虽然不一定是他料想的那样,总算是个突破。 这些天他们没有闲着,从他安排丁原去盯梢后,他自己做了些不合规矩的调查,针对同一个人。 查下来疑点越来越多,有足够把握后,应明禹推掉了其他的任务分配,在全组开会说明情况后,继续在跟进王子熙的失踪案。 终于在今天,打开了缺口。 最好的期望是监禁,一定要是。从他一听说他们暂停调查,没等几天就去查看这个角度考虑,概率很大。 不管怎样,真相就在眼前。 男人天未亮就离开了郊区的房子,丁原仍然跟在后面。应明禹带了痕检的人一起,在搜查令申请中就赶了过去。救人如救火,相比起来,处分不值得在意。 “可能会有地下室之类的改建,辛苦一下。”他交代了王涛一句。 “明白。”王涛还蛮喜欢高难度有挑战的工作,他干劲十足。 折腾了一晚的陆浅浅,一早起来后,脑子一抽下了车库,想去看看应明禹有没有开车出去,会不会现在回来,虽然这两件事都没必要去确认。 巧的是她正好听到车声,等了一会还真遇到了熟人。 “刘大哥?这么早去哪了吗?” 刘天明轻轻摇头:“刚回来,你呢,吃早饭了吗?” 陆浅浅嗅到他身上有股怪味,说不清是什么:“你是去出差了吗?” “想吃什么,我来做吧。”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得知浅浅询问的原因,刘天明解释了句:“可能是坐普通火车的缘故,气味很乱,看来等会我要先去洗个澡。” “嗯,早饭还是我来做吧。”回家也是一个人,吃饭也是一个人,陆浅浅不想回去。 丁原眼见着两人一起进了刘天明家,给队长去了电话,他很关心郊区那边的情况,也很担心浅浅跟他在一起会有危险。 “暂时还没有发现,先不要打草惊蛇。”应明禹给到的指示。 丁原知道队长的意思,狡兔三窟,昨晚的房子可能只是烟雾/弹,万一现在惊动刘天明,很有可能失去真正的机会。 但如果因此让陆浅浅遇险,更加得不偿失。两相衡量,丁原动弹不得,只能视情况自己做决断。 俗话说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果察觉到陆浅浅有危险,他宁可放弃可能已经遇险的王子熙,先救眼前的人。这也是队长一直以来的做事原则,哪怕现在王子熙和陆浅浅的情况对调,他也会这么做。 应明禹下车后先看了下环境,觉得这个地方非常熟悉,很快他想起来了,他曾经陪陆浅浅到这附近看过房子,相距不远,所以感觉眼熟。 他们使用了一点不正当的方法非法入侵,所有人装备齐全,带了探测音波的仪器,也带了探测体温的仪器。第一目标是救人,其次才是搜查这所可疑的房子。 这所房子看起来完全不可疑,唯一奇怪的是里面的装修,是欧式。 三层楼的自住房,顶楼是阁楼,一楼竟然有壁炉,烟囱一直通到楼顶。 看得出房主品味不错,挂的画还有地毯的选择都很符合房子的设定,毫无违和感的地方,一时半会找不到哪里有隐藏入口。 丁原打过来时,他们正对现状束手无策。仪器也显示没有探查到微弱音量和最低体温。这样说来,这里不是正确的地方反而是个好事,否则就说明,人已经不在生。 怎么可能,他们没有对刘天明表露过一丝怀疑迹象,浅浅那边因为不知情,更是反复在传达这一情况。既然如此,他来这里待了一晚,是想误导他们的可能性就很小。他一定在这里做了什么,这里应该存在什么,为什么找不到? 应明禹坐在一楼的壁炉前,这个装置很适合这个季节,就跟北方的供暖一样…… 想到这里的应明禹站起来喊了王涛下来。 “因为装修是复古欧式的缘故,这里没有装空调,这么冷的天,既然有壁炉,为什么不点起来?” 王涛睁大了眼,两个人同时蹲下身想钻进壁炉里面去。尽管这个壁炉设计得很宽敞大气,但两个成年男人还是太庞大了。 应明禹把工作交给了专家,虽然他很心急,但这种心态可能反而是障碍。 王涛很快找到了关键,看起来是用来添置炭火的拉手,其实却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这个壁炉的干净说明了它从未被作为壁炉使用,纯展示来说又过于大了。 “我先下去!”应明禹阻止了王涛,下面不一定有危险,就怕万一。 这回王涛没跟他争,退了出来。 陆浅浅吃完早饭后困意涌上来,看来这些天的逞强报复给了她,她站起来就摇摇晃晃的。 “在这里先躺会?”刘天明扶了她在客厅沙发上躺下,回房拿了毯子给她盖,调高了中央空调的温度。 看到这一幕的丁原再也等不下去,交代增援的同事在下面盯紧后,他迅速上楼按了门铃。 等不及的丁原很快转变成疯狂的拍门,他顾不上会不会打草惊蛇了,先要确保陆浅浅的安全。 陆浅浅撑着坐起身趴在沙发靠背上,心里冒了一个小小的希冀——应明禹回家看不见她,下来找她。 会是这样吗? 刘天明回了房间在换衣服,打算出门,因而一小会后才出来往门口走去。 9 无可挽回 “让他们叫法医过来。”在前面下到地下室的人,很快给出这个指示。 应明禹感觉不到有人的气息,打电筒扔在空中扫射了四周后,他快速判断这里没有危险,也在过程中看到了开关所在。 王涛交代其他人后,紧随其后跟了下去,正赶上文明的产物,电灯亮起来的时刻。 底下是一间主卧大小的房间,放了柜子和沙发,甚至还有个很大的冰箱,有一面墙上挂了些处刑的工具,只是看着不像是真正的东西。 “哇,想不到那个刘天明有这种变态爱好。”王涛先对此发表了意见,鞭子夹子绳子什么的,他这个单身狗还没有过经验。 应明禹没理会他,他下来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是在范桦工作的区域常有的。他朝着放在一边的柜子走过去,上面放了两个很大的玻璃瓶,里面好像泡着什么。 一边是黑色杂草一般的东西,细看也很像人的头发,另一边则有点偏红,隐隐透出来。 应明禹挑中的就是这个,他伸手慢慢把瓶子转过来,看清里面东西的同时闭上了眼。 “那是什么!”王涛问完后捂住了口,一瞬很想吐。 “该死!”应明禹调整好心情后,接着往他怀疑的另一个地方移动。 拉开冰箱前,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还是大为惊骇。 王涛受不了这个刺激,底下空气本来就差,他逃一样爬上去换气了。 范桦到的时候,应明禹在门外抽烟,看起来脸色很差,他打了个招呼。 “交给你了,我先回局里。” 范桦拍了拍好友肩膀,没多话进去做事了。 刘天明拉开门,丁原往里看了一眼:“浅浅你在这里啊?老大让我过来看看,结果你不在,我突然很急想上厕所,冒昧来打扰刘先生,没想到反而遇到了你。赶紧上来帮我开个门,憋不住了!” “就在这里上吧?”刘天明好说话地邀请了他。 “这个…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刘大哥不会介意的,丁大哥你快去吧。”浅浅很想赶快知道,应明禹是不是有话让丁原传给她。 “那,不好意思了。”丁原骑虎难下去了趟厕所,很快就冲了水出来。 “应明禹让你来找我有事吗?”陆浅浅紧紧抓着小毯子。 “嗯,浅浅你最近跟老大是不是……”正说到这里,丁原的手机响了,“等等。” “老大,是,我现在跟浅浅在一起,在刘先生家里。好的,明白……” 刘天明感觉没他什么事,做了个手势要走,让他们随意。 “等等,刘先生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主人家不在,我们待在这里很奇怪,稍等片刻。”丁原劝阻了刘天明后,又连续回答了几个“是”。 陆浅浅很介意这个电话,尤其是丁原说她在刘天明家里,不知道应明禹会不会生气。而且他既然让人来找她,又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说不定会让她接,可能可以说上话,她又期待又害怕。 结果丁原很快挂断了电话,并没有换人接。 “刘先生,真抱歉,可能还要打扰你一阵子。” 陆浅浅呆了呆,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是这样子,老大来电话说,王子熙失踪一案有一些新的疑点和发现,想问你知不知道。” 刘天明也很纳闷:“子熙的案子还在查吗?可以啊,我一定配合。” “请问,你是否有一处私宅,是在东郊林园路三十九号?王子熙跟你去过这个地方吗?” 刘天明疑惑地望着他,并没有作答。 丁原能明白对方的想法,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们为什么会问起这件事,刘天明当然有自己的猜测。 “可以的话,希望刘先生还有浅浅,能一起跟我回局里,做一下详细的笔录。”丁原没再追问,“浅浅你还好吧?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晚点再去?” 陆浅浅摇了头,挣扎着坐起来。子熙有消息,她强打精神也要第一时间知道。 “刘先生方便吗?” 刘天明还在考虑。陆浅浅看了他一眼,她不明白他有什么可考虑的,有什么事会比子熙更重要吗? 就在此时,门铃声再次响起,刘天明开门看到两位认识的人。 “刘天明,我们以王子熙失踪一案嫌疑人的身份,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请你配合。”方瑾施不容对方反驳,说完这些,大壮已经铐住了人。 丁原松了口气,他的拖延时间任务完成。 “浅浅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丁原刚才看到她躺下,还以为她是被下了药,才冲过来。 陆浅浅惨白着脸摇摇头,奋力起身跟出去,神经绷紧的缘故,困意全无,身体是否能负荷也不在意了。 范桦头一回这么想骂人,福尔马林里的东西一目了然是人头,而且居然有两颗,另一个看起来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 冰箱里的东西更恶心,清点了一下还缺心脏和肝脏的部分,其他部分想拼起来也是个大工程,但至少看起来只有一个人的部分,这个要等拼完才能完全确定。 处理这些还算其次,想到这些东西的归属人,哪怕是范桦也会心脏抽搐,疼痛不已。 ——到底该如何是好。 一个活蹦乱跳,开朗爱笑的朋友变成了这样。 陆浅浅他们才到,应明禹也赶回来了,知道抓捕顺利后,他先去看了未婚妻。 “真的没事吗?” 陆浅浅点了头:“子熙找到了?在哪里?为什么抓了刘大哥,他做了什么吗?” “跟我来。”看出她状态极差,应明禹拉了人往楼上走。 其实在这个警局里,有为刑警安排的临时休息房间,平时大多是二队的人在用,都是些又脏又臭的男人,条件自然很差。他们组的人往往是在办公室桌上应付,或者轮岗回家休息,很少用到。 应明禹清出靠窗的一张床,把周围都弄干净后,强制按了陆浅浅躺下。 “我向你保证,等你睡醒,一定把一切都告诉你。现在,你就听话乖乖睡就行。” “真的?我能见到子熙?” 应明禹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回答。 他知道她一定会担心,就算放她在家也不会安稳休息,而且那样他反而更担心。 到了面对一切的时刻,他只是想再推后一点,为了她有力气来承受。 陆浅浅实在太累了,睡着后,她做了一个好梦,梦到她跟子熙认识后不久的一天。她们在学校草坪上晒太阳,她说好刺眼,子熙笑着说她喜欢这种刺激的东西,感情也是,要表达强烈才好。 太阳底下,子熙笑起来的牙反着光,跟太阳一样灼疼了她的眼睛。她的朋友,是一个那么耀眼的人。 应明禹安置好陆浅浅后的第一件事,是去“自首”,他把这个案子全权交给了方瑾施。 “我可能是涉案人员,先给我录口供。” 这个哗变吓到了丁原和包展,两人晕头转向地找了个地方给自家队长做笔录。 “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那晚,我见过王子熙。当时我们正在穗乡复核案件,分开调查时,在村里遇到了她。” 王子熙是有个农村景点开发的项目去了解当地情况,两人完全是巧遇。她隔天约了刘天明,所以准备连夜赶到省城。 许是在村里四处空旷,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说了会闲话。王子熙回顾了他曾经去山南市救她的事,还给他看了她已经取下来收起来的手镯。 “王子熙告诉我她跟刘天明在十一月底领了结婚证,还催促我要抓点紧。她说她虽然觉得还有很多不了解刘天明的地方,但感觉他们能很好地生活下去,所以她不会再对我抱有幻想。” 应明禹听到这个当然很开心,他其实很担心浅浅知道这个事后会矛盾于他和闺蜜之间。 最后,王子熙临走时说,作为道别,能不能跟他拥抱一下。 应明禹一向谨慎,不过在那种穷乡僻壤无人的地方,之前的谈话多少让他有些感慨,他没有拒绝。这个女孩子曾经很认真喜欢过他,虽然他没有同感,但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一如在山南市看守所接她时一样,应明禹像安抚什么易碎的东西一样,抱了王子熙一下。 之后两人就分手了,自此再没有见过,直到刚才。 王子熙漂染的红发,是黑发里透出来的那种,是浅浅陪她去做的,用的是他的卡。应明禹还记得那天她们回来时,浅浅跟他说起这个事时的神情,她还问了他,她可不可以下次也做这个颜色,应明禹果断否决了。 “这件事…跟王子熙的死有关?”丁原实在想不明白。 “我也只是猜测,之前我一直没说,只是不希望太早被排除在调查之外。可能王子熙告诉了刘天明这件事,又或许刘天明从哪里得知了,这说不定是刘天明起杀机的导火/索。” “明白了。老大你放心,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保证让刘天明从实招来。”包展给应明禹许诺。 “辛苦你们了。” 应明禹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不过不是公事,是私事。 10 惨绝人寰 他把脸贴在玻璃瓶上,感觉跟她前所未有的贴近,再也不会有隐瞒,再也不会有欺骗,再也不会有第三者。 她现在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他好爱她,比以前更爱她。 果然只有这样,她,她们才会永远属于他,他们才能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他能抱着瓶子在沙发上坐两个小时,就只是重复同样的动作而已——抚触、亲吻、贴近。 只是这样,就感觉足够满足,足够幸福了。 每次做完这个仪式后,他的心就会特别平静,对世上所有事都能泰然处之。 陆浅浅睡醒后,脑子清楚多了,她不认为关于子熙的新情况是好消息,如果这样,应明禹肯定会直接告诉她。 她准备下楼去找应明禹,一开门就看到他站在过道对面。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方便一点。”应明禹伸手拉住陆浅浅胳膊,带她下楼找了间能隔音的小会议室。 “你…现在有时间?”陆浅浅很害怕,在桌边坐下后惶惶不安。 应明禹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点了头:“我们已经找到王子熙了,在刘天明郊区的一栋私人住宅里。” 陆浅浅转头盯着他,等着他后面一句。 “很遗憾,她已经不在人世……更确切地说,她…被人分尸了,范法医还在处理中……” 陆浅浅无意识张开了口,眼眶睁得铜铃一般大,片刻之后她才发出了声音。 “啊——啊!!啊……” 那是他们认识以来,应明禹第一次听到她叫得那么大声,那么撕心裂肺,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陆浅浅流着泪声嘶力竭地叫了好一会,像是再也缓不过来一般。 应明禹伸手把人抱在怀里搂紧,用力想给她安慰,却知道只是徒劳。 陆浅浅在一瞬间想了很多,是她介绍王子熙和刘天明认识,是她劝说子熙认真对待这份感情,是她帮助刘天明求婚。 是她一手把闺蜜推到了陷阱里?是她害了子熙?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陆浅浅好一会才稍微停下来,接连换了几口长气。 应明禹眼眶红了,他心疼得很,却做不了什么。 “不是你的错,浅浅。” 用两手捧着她的脸帮她擦着泪,应明禹亲吻她额头低声安慰。 不是她的错是谁的错?怎么会不是她? 陆浅浅缓过来后,呆滞了片刻。醒神后她推开了身边的人。 “是你!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认识你,我怎么会遇到这么多…这么多……倒霉的事!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认识刘天明,怎么会介绍他给子熙……呜呜……”陆浅浅口不择言骂了身前的人。 此时她的哭声能听出悲痛,却已经不像方才那样发自心肺,应明禹放心多了,他真怕她伤心过度,不支倒下,她身体本就差,哪经得住那样消耗。 “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说得对。” 应明禹坦然承认了,只要浅浅不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自然会好受些。 浅浅停了停,她似乎察觉到了应明禹的意图。 “其实我在平安夜那晚见过王子熙,还做了些会让人误会的事,可能因此才导致她遇害。我的确是罪魁祸首,你没有冤枉我,你是对的,是我害了王子熙。” 应明禹补充了理由,他不想浅浅以为他是在安慰她才那么说。 “你…见过子熙,你们……做了什么?”陆浅浅一半不信一半疑惑。 “我是因此退出了本案调查,等情况查明,证实我没有涉案我才会归队。王子熙对我表露心迹,而后又告诉我她已经选择了刘天明,希望能跟我拥抱作为道别,仅此而已。” “是这样……”陆浅浅并没有特别吃惊,说实话她怀疑过子熙究竟是真心还是闹着玩。 “目前还不确定真凶是否就是刘天明,他又是为何做那种事,等查明后他们会告知你。” 陆浅浅没有在意,她不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子熙不在了,凶手是不是刘天明有什么要紧? “等你冷静下来后,我陪你一起去认尸。王子熙在世上没什么亲人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应该会为她处理后事吧?” 陆浅浅愕然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如果凶手是刘天明,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吗?” 陆浅浅抬头呆呆看着他,看起来脑子里一片空无。 “你不想知道我想知道。他跟王子熙相爱是不争的事实,王子熙也是这么对我说,如果他是因为误会做出这种举动,你不想痛骂他一顿吗?” “骂他子熙就能回来吗?”陆浅浅空无一物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 看出她心如死灰,应明禹叹了口气。 “你自己在这里冷静一下,有事打给我,我去看看法医那边进展如何。” 虽然知道留下她一个人不好,可是他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应明禹走后,陆浅浅浑身无力趴在桌上,泪水无声下滑,她就这样持续了很久,一动不动跟活死人一样。 “师父,大工程啊。”张珂一边留心帮忙拼凑,一边认真说了句。 他跟王子熙虽说不算太熟,但也见过一两回,上次庆功时候他曾试图约她跳舞,听说她有男朋友还感觉挺遗憾。现在更加遗憾了。 “嗯,争取尽快完成。”范桦没有一丁点心思说闲话。 两人实在太累中场休息时,范桦想出去喝口水,发现应明禹在外面等他。 “来多久了?” 应明禹这才想起来看了眼手表:“这么晚了吗?” 范桦抿了抿唇:“浅浅还好吗?” 应明禹摇摇头:“明天还是后天可以?” “争取明天,不过如果你觉得后天更好,我会考虑。”至少对浅浅来说,迟一天面对总好过早一天。 应明禹还是摇头:“我先带浅浅回去,明天带她过来。” 范桦长出了一口气,没再多话。 又花了一些时间调整好情绪,应明禹才进门去接浅浅。她从早晨吃了点东西,到现在入夜都没再进食,又哭了许久,有些虚脱了,趴在桌上泪痕已经干透。 “范桦说要等明天,我们先回家吧?”摸着浅浅的头,应明禹如此告知,也看出来她根本没有听。 无奈之下,应明禹拉了行尸走肉般的陆浅浅起身,半夹着她带了她离开。 途中他随便找了家还在营业的餐饮店,点了些好下肚的流食,想劝浅浅好歹吃点,最后只有他自己勉强吃了几口粥。 “浅浅,过两天你要去看叔叔,现在这样子不吃不喝能行吗?” 陆浅浅稍微听进去了一点,盯着他看了两眼仍然没有吃东西。 就这么回去后,应明禹自动自发搬回了自己房间住,也没让陆浅浅动手。而她只是不闻不问呆坐在自己床上,看着他搬进搬出。 “浅浅,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你的日子还要接着过,尽快打起精神好吗?”临走应明禹只留下这一句,出去给她关了门。 他洗完澡喊她,里面仍旧毫无应答。 应明禹只能寄希望于她明天能有点起色,再这么下去,他恐怕只有送浅浅去医院了。 十七号早起,敲了三次门都没有回应后,应明禹闯了进去。陆浅浅死气沉沉躺在床上,至少不是仍然痴坐在那里,应明禹松了口气过去坐在了床边。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很好。应明禹要把手抽回来时,被陆浅浅用两手抓住了。 “浅浅?”是睡迷糊了吗?应明禹这么想着,俯身贴近去。 陆浅浅顺势伸手搂住了他脖子,抱住人之后,泪水一瞬打湿了应明禹家居服的领子。 “呜呜,子熙不在了,再也不会有一个子熙了……” “我还在浅浅,我不是还在这里吗。”应明禹别扭地脱了鞋爬上床,整个环抱住蜷缩着躺着的人。 “我不想跟你分开,小应应,我希望能一直跟你在一起,一直这样抱着你。” 应明禹稍微退开想看清她表情,只看到一张闭着眼哭泣的面容。 “我们不会分开,永远都会在一起。” 如果可以,应明禹愿意想尽一切办法做到。 陆浅浅上气不接下气哭了一阵子之后,累晕了过去。 应明禹轻轻帮她顺着背,叹了口气。 她的情绪起伏还是很大,这个时刻选择了依靠他,下个醒来的时候,或许又会推开他。 但至少,她能哭出来,也愿意表达,总归是好的情感释放,对事情有帮助。 可是今天他们要去认尸,浅浅的状态极有可能二次崩溃。 应明禹低头吻了一下她额顶,他已经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他们之间到底该如何走下去,是否还有往前走的路,他也看不见。 稍晚些醒来的陆浅浅情绪稳定了些,应明禹带了她出去吃饭,她还勉强吃下去一点,恐怕也是想着等会的事。 在他们出发去停尸房的路上,应明禹接到了范桦的电话,听完后他靠边停了车。 那是连他也不想面对的消息,连他也想大声叫两声。 ——在王子熙的子/宫内,发现了婴儿胚胎,大概受精四周。 她死的时候,竟然已经怀孕了! 她竟然是作为一个母亲死去,而凶手极有可能是她的丈夫,也是她孩子的父亲。 应明禹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他身边的人。 饶是他经历过多少惨绝人寰的案子,这一起也太超过了,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浅浅。 尤其是对浅浅,实在太残酷了。 11 直面人生 “怎么了?”陆浅浅不解地转头,看清应明禹表情后,伸手抓住了他胳膊,“我爸出事了?” “没有。” 应明禹快速回答。浅浅是不可能猜到的,她肯定以为王子熙身上已经不会再有更可怕的事。 “浅浅,你不知道更好。” 陆浅浅眼神变得很锐利:“是跟我无关的事吗?” 这是个反问句式,意思是既然跟她有关,为什么不告诉她。 应明禹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手,转向她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后说,“浅浅,对不起。王子熙有孕在身。” 陆浅浅的眼睫毛浮动了两下,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下一秒她蜷起身子,趴在自己腿上嚎啕大哭起来。 子熙曾经半开玩笑地跟她说,要生个小崽子给她玩,别说认她做干妈,让她当亲妈都行。 “浅浅……”应明禹等了一会,把人拉起来抱进怀里,“死者已矣,生者更当自勉。” 陆浅浅现在哪里听得进这种大道理,抓着他身前衣服,张口想咬他肩膀,穿着冬天的衣服诸多不便。她拉过了应明禹的胳膊,张口想咬时,应明禹干脆把手凑到了她口里,这一下结结实实咬到了肉里。 她有多用力,就有多难受,应明禹伸手摸着她的后脑勺,任由她发泄。 感觉到出血的腥味,陆浅浅松了口,抬头看着应明禹的眼里有两分抱歉。 “没关系。”应明禹翻过手用手心帮她擦着泪,看她冷静些了,才问了句,“要不要改明天去认尸?” 陆浅浅坐回去摇了头,躺回椅背上歪着头看着窗外。 应明禹重新发动了车子,其实他是信奉长痛不如短痛的人,早晚要面对的事他会选择早点面对。 陆浅浅紧紧抓着自己衣服下摆,应明禹则干脆搂住了她的腰。 范桦跟好友对过眼色后,拉开了白布,只露出王子熙的头部。这是保存最好的部位,从这里往下,都是他和张珂还有其他同事劳动的成果,实在惨不忍睹。 “子熙。”陆浅浅觉得她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漂亮,根本不像上次看的那个人那么可怕。 她抓着裹尸布默默落了一会泪,突然在大家毫无防备下,拉开了白布。 看清缝接起来的尸身后,陆浅浅身理反应捂住了口,往一旁闪开去。应明禹没料到她这个举动,跟过去帮她顺着背,看到她眼泪和呕吐物混在一起,有些可能冲到了鼻头,看得出她难受极了。 范桦一样吓了一跳,赶紧把人盖好后,他过去递了桶子,看了好友一眼。 应明禹没空搭理他,他早该猜到浅浅跟他是同一类人。 当时他母亲从楼上跳下来,他正好在附近,跑过去时有人试图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是他自己一定要看。他想把所有事都看得清楚明白,想把未知的谜题都破解,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所以他走上了这条路。 浅浅虽然没有这个追求,但跟她自己相关的事,她都想弄个一清二楚。她关心在意的人,当然也是一样。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重要的人,才能对得起自己。 陆浅浅这些天进食很少,中午吃的一点粥完全吐出去后,又吐了些胃酸之类的东西,只剩下了干呕。 应明禹带了她去漱口,而后陪她在过道里坐了很久。整个区域都是死人的领地,空气中弥漫着不愉快的味道。 “我什么时候能去见刘天明?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子熙?他疯了吗!他是个变态是不是?你们给他做过心理测试了吧,他是个神经病对吧?!” 陆浅浅这次开口说话后,一连说了很多,她从不曾有这样强烈的恨意,也没有用过那些词描述过任何人。就连上次绑架她并伤害喻小钱的靳杨,事后她还说过想见见他,当面跟他聊一聊,语气平和。 “浅浅,详细情况你作为王子熙遗产的继承人,迟早有权利知悉,但见面的话,可能要等到几个月后判决之后。” “遗产继承人?我?”陆浅浅不记得他说过这个事,当然她这几天根本也没听进去他说过的多少话。 应明禹点了头:“一开始我们就查了这件事,本以为会让怀疑指向刘天明,可是没想到王子熙早有立遗嘱,你才是继承人。” 如果王子熙没有留有遗嘱,那作为她新婚丈夫的刘天明,在婚后以为能根据遗产法顺利继承妻子遗产,这个动机是很直接且正常的。 而王子熙失踪后,刘天明是否有去询问过妻子的遗嘱情况,会否知晓后对浅浅不利,这件事构成了应明禹当时很害怕浅浅跟刘天明接触的原因。 他当时正在私下里调查刘天明,没找到任何可支撑的证据,又无法把实情告知浅浅,故而只能从其他角度劝说她不要接近刘天明,结果却是适得其反。 陆浅浅的眼泪又吧嗒吧嗒落下来,落在自己手背上。 “你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 应明禹不知道他现在说的话,算他个人透露调查资料,还是纯属私下沟通一个朋友的隐私。 “刘天明不是个孤儿,他有父有母,都在隐城乡下,我已经见过了。刘天明好像也曾提过要接他们到省城来,是他们拒绝了。他们对这个儿子在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只是感觉他变化很大,变了很多。不过早在刘天明高中时,他们就不太能了解他的所思所想。” 这是很多家庭都存在的问题,上一辈的人没念过多少书,字也不认识几个。抚养了孩子念到高中大学,哪里还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渐渐也就不问了,更不能知晓他们在想什么了。 “他高中时曾经跟高他一个年级的学姐谈恋爱,大概是他的初恋,应该是十六岁的时候。据说是他暗恋了一年之后,学姐反而对他表白,然后走到一起。在一起一年之后,那个学姐毕业了,半年后就听家里的话,相亲之后准备嫁人。” 应明禹在那漫长的十天里,并不一直待在市里,更不是总在警局假装通宵,他出了这趟差,查了很多东西。 “刘天明当然不能接受,据说他去那个学姐家找过她,两人在村头争执过一阵子。后来,那个学姐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当时地方的警方调查过刘天明,没有查到什么,而且他还只是个学生,并没有受到特别严厉的查问。” “现在…还没有找到?”陆浅浅不寒而栗,想起了刚才看到的画面。 还有个人,现在正在未知的地方,以那种形态存在吗? “时日太长久了,可能要等他招供才能找到。我猜测,这是一切的起点。刘天明可能因此痛恨背叛他选择别人的女人,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对他喜欢的女人下手。” “一而再……还有谁吗?”陆浅浅惊呆了,她原先完全闭塞了心智,现在突然听到这些,才发现她的悲哀和其他人的其实没什么差别。 其他受害者的家属,应该也和她一样伤心痛苦,包括她以前参与过的案子里的死者的家属。 她过分放大了自己的悲痛,还以为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在承受失去挚爱的痛苦。 应明禹点了头,虽然这有点超出可告知范围。 “我们在地下室,还找到一个头颅,但还没发现尸身。”王子熙的尸体不完整一事,应明禹不打算再细说了,最残酷的一幕她已然见过,没必要再补充。 “知道…是谁了吗?” “之前调查刘天明的时候,已经出现在档案里。刘天明上大学时,谈过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女朋友,是一家建筑设计公司的总经理,家资丰厚。” 陆浅浅脑子终于转了转:“难道他现在那家公司,是继承的?” “的确如此。当时那位女士在刘天明大学即将毕业时失踪了,而她的遗嘱是将遗产转赠给刘天明。法律程序上,失踪四年可以申请死亡证明,公示一年后可以生效。恰好在我们居住的楼盘售卖那一年,刘天明获得了遗产和公司。” 应明禹曾以为刘天明买得起楼下的房子,跟他一样是家里条件优渥,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是我的错,我应该在王子熙接受他的求婚之前,就去查这个人。我明明应该这么做,可是我没有。” 这件事,是应明禹在调查过程中无数次后悔不已的事。他明知道浅浅跟王子熙关系那么好,而且他是个在这方面有警觉的人,为什么当时压根没想到这回事? 是因为刘天明过度的好修养,是因为他看起来各方面都很完美,是因为这些吗?应明禹不认为如此,他觉得是自己太过神经麻痹了,太过自以为是了,太过愚蠢、懒惰、疏忽。 当时的他以为,只要那两个人看起来幸福,只要他们都面带笑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是,你应该查。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拜托你。” 陆浅浅低着头咬紧牙。 她怎么也没想到刘天明是个变态,事到如今她都难以相信。 是她从头到尾都相信着刘天明,是她毫不设防的把他介绍给子熙。 12 良心未泯 范桦跟张珂把王子熙收拾好后,他出来看了看,看到两人坐在走道那头的长椅上交谈着,只是站在那看了一会。 说实话,他跟应明禹的想法一样,他觉得这回大概这两人真会散了。 想不出什么办法能挽救,他看出好友也有放弃的意思。 “我们都有错,但现在不是追究这种事的时候。”应明禹伸手摸着她的后颈,“先休息一会,等会把字签了。过几天领回尸体后,你打算怎么安排王子熙的后事?” 法医还有复检和补充检查的可能,暂时还不会让家属把人领走。 “嗯……”陆浅浅顺着他的力道靠到了他怀里,思路跟随了应明禹的提问。 她是得去一趟山南市,至少要跟律师交接一下,了解子熙都留下了什么。既然遗嘱写了,说不定子熙还替自己选好了墓园。如果没有的话,她要在那边选一下地方,可能不是那么快能看好。 想着想着,陆浅浅虚脱地睡着了。 应明禹慢慢让她躺在自己腿上,伸手帮她拨开头发,轻轻摸着她的脸。 陆浅浅醒来时已经到下班时间,他们去办完手续,就一起离开了。 这一晚仍然是在外面随便吃了点,陆浅浅一直若有所思,回家后也是如此。 应明禹暂时搬回了她的房间,只有他这个人而已,其他东西都没动。 一整晚,陆浅浅都睁着眼发呆,应明禹间歇着醒来几次,都看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珠子。 迷迷糊糊中,他无意识把抱着她的胳膊又收紧了些。 第二天早起的应明禹发现床上没人,不知为何心猛然缩紧,急着出去找,发现浅浅竟然像以往一样,正在厨房做早餐。 “这么早?” “嗯,反正睡不着。”浅浅回头低声回答他。 应明禹不知道这算不算好现象,洗漱后过来坐在了吧台边。 “我暂时脱不开身,所以想让律师来省城跟我说明情况,你觉得怎么样?”把餐盘放上桌,陆浅浅询问应明禹的意见。 “可以啊,要我陪你一起吗?”应明禹用极其不确定的口吻问了句。 本来以他们的关系,几乎已算是夫妻一体,可是近来发生了很多事,他们之间产生了很多距离。 再者说,王子熙的遗产肯定是很庞大的一笔财富,任何人可能都希望只有自己知道为好。而获得了这笔巨大财富的陆浅浅,到时候的心境如何,准备如何接管公司,以后如何生活,都是他现在无法想象的。 如果中间没有横亘着王子熙的离世,应明禹完全能猜到浅浅的反应,她肯定不会改变现在的任何生活方式。可是正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不可调和,她或许会想要改变。 他们认识不久时,陆浅浅曾为了帮他们画图,跟他们下过一次乡。那次案件结束后,事件中受害的一双夫妻,在事后和好如初了。那时陆浅浅就说过,她不赞同这种做法。 她认为夫妻二人之间有根刺,妻子间接害死了公婆,丈夫潜意识里不信任妻子。当时应明禹问她为什么不相信事在人为,陆浅浅并没有回答。 事到如今轮到自己身上,应明禹怎么会想不到她的做法。 王子熙的死不管陆浅浅是自责也好,怨恨他也好,他们之间恐怕无法回到最初。 他们只要在一起,就时刻提醒着陆浅浅,她失去了什么,又是如何失去。 应明禹怎么敢奢望,陆浅浅能跨过这道心理障碍,重新走回他身边。 “不用,你有空可以去警局看看,说不定案子有进展?” “好。”意料之中的回绝,应明禹不想失望。 刘天明被捕后,第一时间接受了身体和心理双重检查,他有隐性的精神病,偏执型的分裂症状。 这样一个人,在人前却一直是一副精英模样,从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是如此不正常。 审讯开始后,男人始终一言不发,端坐在那里仿似一个客人。 直到隔天,法医在子/宫内发现婴儿胚胎,方瑾施以此为切入点,撬开了他的口。 “你知道王子熙有孕在身吗?”看到刘天明眼神闪动了下,却没有开口,可能是怀疑他们在诈他,“经法医检验,大约怀孕四周,算时间就是在十一月底怀上的——是你的孩子。” “你亲手杀了你自己的孩子!”深吸一口气后,方瑾施大声喝道。 刘天明眼睑上上下下了两下,微微张开了口。 “你想看检查报告,还是需要我们帮忙做DNA鉴定?”方瑾施不相信这个男人这样还不相信。 “原来,她是想说这件事……”刘天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说完这一句,刘天明这个大男人红了眼眶,而后眼泪涌出了眼眶,他像个孩子一样,哭得一塌糊涂。眼泪从眼眶的多个地方奔涌而出,像是没有经过任何情绪克制一般,像是不懂世事纯粹因为饥饿而哭的幼童一样。 方瑾施跟丁原一时没料到,暂停了提问。 “人是我杀的,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我们的孩子,是我,都是我。我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 刘天明突然之间情绪整个崩溃。 “我是杀人凶手,你们杀了我,我要去陪子熙,她一个人一定很孤独。你们赶快杀了我!” 两人对视了一眼,丁原接着呵斥了他。 “少装蒜,既然你承认了杀人那就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我已经说了人是我杀的!”刘天明吼了一句后,突然拿头去磕桌沿。 方瑾施迅速跳过桌子从后勒住了人,才阻止他第二次撞头,额上已经撞破出了血。 丁原反应过来后,起身去外面喊了人,很快法医过来做了处理,建议他们送医诊治一下。伤到脑袋可大可小,他们听从了建议,并且紧急商讨了怎么阻止刘天明轻生。 这是始料未及的状况,暂时只能用手铐头套等限制人身自由的护具来变相保护。 经检查没有大碍后,他们直接送了刘天明去看守所,晚上没再骚扰他,想给他一点时间冷静下来反省己过。 十八号应明禹在早饭后,很听话地去了警局报道,组里人看到他立刻拥了过去。 “老大,上头让你复职了?”包展性急地问。 应明禹瞪了他一眼:“这是你们应该先知道的事。” 根据他们调查的情况,向上汇报讨论后,才能决定他是否能继续跟进这个案子。 “对不起老大。”丁原知道队长心情不好,包展是自己触的霉头。 “…是我不对。”应明禹看了包展一眼,他刚才是迁怒。 “老大,我不是说包打听,我们还没从刘天明口里问出任何事,所以你暂时还不能接手,对不起。” “说的是,老大你骂我是常有的,我都习惯了,没事儿。”包展摸着头尴尬笑着说。 应明禹拍了拍他俩的肩:“辛苦你们了。王子熙有孕的事告诉刘天明了吗?” 两人把昨天审讯发生的事说给了应明禹听。 “看来他还良心未泯,等会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见面聊两句。” “当然没问题。” 没多久包展来回了话,刘天明不想见应明禹,他想见陆浅浅。 应明禹沉默了半晌未答。 浅浅好不容易才打起精神,现在让她来见刘天明,这个刺激她能受得了吗?更何况刘天明是个极其不稳定的神经病,时好时坏,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包展没再打扰他,回去换了方瑾施出来。 “听范桦说,浅浅状态不太好?” 应明禹没抬头说了句:“是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他这条追妻之路太漫长,一路上有太多障碍和岔口,他真的有些疲惫。 “……或许,你一开始就该选个坚韧一点的女孩子?”方瑾施不像范桦那样想,她没围观过这两人相识到交往的有趣过程,并不觉得这段感情一定得继续,或是断掉了很可惜。 “浅浅…她很坚强。” 应明禹不承认他选错了人,也不认为他选错了人。他们在开始前最先克服的难题是陆浅浅父亲的事,至今这也是他们之间最大的一个障碍,而当时,是浅浅走出了那一步。 之后,他们经历了层出不穷的考验,到现在他们还在一起,这足以说明浅浅的坚韧不拔。 但这次不一样。之前在浅浅身边支持她的那个人,再也不在了。她唯一的亲人,也无法给到她帮助和安慰。 而他,这个最该在这种时候保护她的人,却觉得累了想休息。 “那就让她来见刘天明吧。应该会让案子进展快很多,我有预感,要么现在突破,要么……可能是遥遥无期。” 刘天明的沉默战术并不是源于他不想认罪,而是他无心再多说什么。如果没有人打开他说话的开口,他可能会永远沉默下去。 应明禹喉头动了动,他应该保护她,可他还是个警察,他无法反驳同事的观点。 “你打给她吧。” 方瑾施没想到应明禹会逃避到这种程度,起身站了片刻后,出去打了电话。 13 推己及人 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晚上。 王子熙走进约好的店,服务生领了她去包间,刘天明早已等在里面。 “我来迟了,等很久了吧?”她把包放在一旁,随口问了句。 刘天明摇摇头没说话。 “饿了吧,我饿坏了,让他们上菜吧。” 刘天明听指示按了铃,很快菜就上齐了。 王子熙心情一直很好,没察觉到刘天明压抑情绪的微妙状态。 吃得差不多后,她兴冲冲地说:“小明,我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 “是吗?你想好什么时候补办婚礼的仪式了?” 王子熙愣了下,她们之前因为这件事有过口角,后来他一直没提。 “那个不急,我是想跟你说别的,我想第一个告诉你。”王子熙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她今晚食欲也很好,超能吃。 “还有什么事比我们的婚礼更急?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终于勾搭上应明禹了吧?”刘天明不冷不热地说。 王子熙大吃一惊,反口就骂了句:“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别说我冤枉你,你本来喜欢的就是他,我亲眼看到你们抱在一起,还以为今晚你不会来了。” “……你跟踪我?!”王子熙的火气也上来了。 “跟踪?我还没有你那么有创意。” 一听这话,王子熙意识到,刘天明上回明晓得她是在跟踪他。 “是我不对,竟然突发奇想做了那种蠢事。刘天明你个混蛋,你找你的小红小黄过节去吧!” 王子熙多烈的性子,说完拿起包就要走。 刘天明赶紧起身拉住了她,下意识道了歉。 “子熙你别急,你好歹跟我解释两句,让我能活过今晚。” “我的解释你要听吗?你会信吗?”王子熙试图甩开他。 “只要你说,我就信。”刘天明放软了态度。 王子熙想想自己来的本意,停止了挣扎:“我以前的确喜欢过应明禹,这个事你是知道的。” “但我们已经结婚了,你现在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我不过是去跟应明禹道别,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就只有彼此。这样,不好吗?” 王子熙说到后面放缓了语气。这个决定对她来说也是很重大的,她花了许多时间打定主意。 “子熙,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说那种话。”刘天明把人拉到怀里,一会后重新坐回了桌边,他叫了餐后甜点,给老婆赔罪。 王子熙心情还是不太好,没再说来时的话题。 结束用餐后二人相携离开,刘天明提起他在郊外有所房子,问王子熙要不要去那边过夜。 相比高档小区一层楼中的一户来说,独栋的房子自由得多,可以想怎么嗨怎么嗨,王子熙没拒绝。 刘天明放了歌,开了酒,没想到王子熙拒绝了喝酒,他给她去换了饮料,在饮料里提前下了药。 他当然没有相信她的解释,至少处于狂躁分裂状态中的那个刘天明,完全没听进去王子熙说的话。 在他偏执的脑子里,他只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东西,他早就拿定主意要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陆浅浅很快就到了警局,顾不上其他,直接去到了刘天明眼前。 来的一路她聚集了无数的怒气,真见到后,看到带着保护头套,额上还打着膏药的人,她握紧拳想消化心中复杂的情绪。 “浅浅,对不起,浅浅!”刘天明突然起身跪在了凳子上,道着歉拿头在桌子上连着磕了好多下。 在后面负责安保的大壮上前半步就停住了,其实他是多虑,刘天明放在桌上的手腕上戴着手铐,腿上也戴了脚镣。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子熙!”陆浅浅深吸一口气后,大声冲他叫,眼泪也夺眶而出。 监控室里的方瑾施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她没见过陆浅浅面红耳赤的模样,刚才那样大概是生平难见了。 “子熙…是,我现在还对不起子熙,不过很快就不会了。很快我们就会在一起,我会永远陪着她,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再也不会分开了。” 陆浅浅咬着牙,稍微控制情绪后,擦了泪说:“就算你想去陪子熙,你也要先把你做过的事交代清楚。你既然觉得对不起我,那其他那些被你害的人,他们的家人你一样对不起。” 方瑾施愣了愣,陆浅浅来了之后并没有跟她交谈过,她没想到在这种悲痛中,陆浅浅竟然还记得帮他们套供。虽然或许陆浅浅纯属是在推己及人,但这一点也不是平平常常就能做到的。 刘天明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下来坐在凳子上之后,双手自然下垂放在腿间,他点了点头。 陆浅浅换了口气,自己提了问:“我有件事想问你,你是真心喜欢过子熙吗?” 刘天明抬头看着她:“当然。” “我很爱子熙。我以前跟你说的所有关于她的事都是发自内心的。她是与众不同的,是我唯一想要结婚共同生活的人,我真的一度以为我们可以共度余生。我以为子熙可以救我,她可以把我从万丈深渊里面拉出来,没想到我还是破坏了这一切……” “她没能救我,是我害了她,我把她拉到了地狱里。” 陆浅浅的心好受了一些,曾经的爱恋并不是虚假的,眼前的人应该没有撒谎。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是因为应明禹吗?” 这个问题光是提出来,就让人听到心碎的声音。 监控室的当事人握紧了拳头,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与否都不影响他跟浅浅之间的隔阂深浅,但他也很在意。 “或许是,或许不是。真要说,应该是因为我脑子有问题。有时候我看到一点点事,它就要把它无限放大,就好像一整块通红通红的烙铁,根本没有理智存在的空间。” 刘天明剖析了自己犯罪时的状态,而后接着轻声说:“二十四号那天,子熙的行程我是知道的,在一起之后她都会提前给我报备。” “我本来是想,去村里接她,给她一个惊喜。然后跟她来一次浪漫的乡村约会,在那里过平安夜,其实也不错,我想得很美好。”刘天明说到这里露出微笑,脸上的泪仍一直在流。 “你撞见了她跟应明禹道别?” 陆浅浅有点呆在那里,她本来觉得,这个事和刘天明的失常不会有直接关系。没想到一切的源头和起点都在这里,正是应明禹打开了刘天明发疯的开关。 “是啊。现在想想,那只是普通的道别,他们根本没做什么。子熙是想告诉我,她怀了我的孩子,所以婚礼的事不着急,孩子的事比较重要。我为什么那么蠢为什么!” 他再也没给他的妻子机会,说出这个好消息。 “应先生知道子熙怀孕的事吗?” 陆浅浅摇了头。那天接到范桦电话,应明禹那个反应,绝不是演戏。 “是了,子熙说要第一个告诉我。对呀,我是孩子的爸爸,她怀孕了怎么会告诉别人。连你都没说,就想着第一个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 刘天明的情绪再次崩溃,他用拷着手铐的双手猛地捶着桌子,没两下手就捶破出了血。 大壮过来阻止他,陆浅浅也想上前帮忙。 应明禹赶紧过去接了浅浅出来,再谈下去现场只会更加不可控。 陆浅浅被他半拖出来后,抱着人在过道里放声大哭,仿佛受了这世上最大的委屈。 她一想到刘天明是想要去给子熙惊喜,却变成现在这样,就有种说不出道不尽的难受。再想到正是她抱着的这个人,改变了一切美好未来的发展走向,她明知道不该怪他却止不住恨意。 就算知道哪怕这次没出事,迟早都有可能出问题。可是应明禹却成了那个关键,这已是个不争的事实,无法改变。 局里发生这种事不少见,受害者家属常常会这么闹上一场。 可是看到陆浅浅那样,组里人比以往还是要多几分难受。 丁原甚至想感叹,为什么他们的工作总是在事后,而不能推进到事前,去阻止有人死去的事实? 这样一想,刑警变成了一种可怜又可悲的职业,他赶紧打消这种念头。 正因为案件已经发生,才更需要他们查明真相,还死者以安息,给生者以安慰,同时也给加害者一个机会,承认错误、承担责任、重新来过。 “我先带浅浅回去。”应明禹感觉再这样下去,胸前的人非休克不可。 离开警局后,停下来的陆浅浅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呆坐在副驾上。 应明禹把车开到了家附近的小公园,带了陆浅浅下车换气。 冬天的空气很冷,公园里的长木椅看着也不干净。 “在这里坐一会,我去给你买热饮。” 把人安置好,应明禹迅速跑向视线范围内的移动摊位。 点好要的东西,应明禹一回头发现不见了人,他的心猛地一跳,开始怀疑他不带她直接回家,是不是一个错误。 “我等会来取。”应明禹往回跑过去,想着人不可能走远,往其他方向看了看,路上竟然没有什么行人。 是从椅子上倒下去了吗?这么想的应明禹往四处地上找了找,这次他看到了在小花坛里的人。 14 人生轨迹 陆浅浅蜷缩着身子躺在一旁的花坛里,睁着眼,泪水顺着侧躺的姿势流到土壤里。 应明禹感觉刚落定的心像是被人搅碎一般的疼。 “浅浅你在做什么?”他红着眼眶伸手想把她拉起来。 “我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感觉一定会很舒服。” 听清她说了什么,应明禹忍着心痛把人从地上扯起来抱在怀里。 “你吓死我了!” 她还说这种话来吓唬他,应明禹真的觉得很累。 “跟我一起去买水。”应明禹拖着陆浅浅胳膊带了她走回小店前。 “两位的热饮,还有,这份烤红薯条,送给你的女朋友,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开店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大方馈赠。 “谢谢。”应明禹把东西全接过来,考虑后拉了陆浅浅回车上。 上车后,陆浅浅捂着脸趴在副驾上哭了一阵子。 应明禹喝着一杯拿着一杯,身上还放着赠送的甜食,并没有阻止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过一会就偏头看她一眼。 陆浅浅稍微停下坐起来时,应明禹立刻把热饮递给她。 “喝点,补充点水分,等会好接着哭。” 陆浅浅哭笑不得,他这算劝人,还是搞笑? “吃得下的话也吃点,难得别人送的,吃了有力气,等会揍我一顿,解解气。” 应明禹可是当真的,他没动脑子就这么哄了。 陆浅浅接了饮料喝了,手抖,张了口说想吃。 应明禹心情好些了,放下自己那杯,赶紧地喂了食。两人你一根我一根,没一会吃掉半袋,算不错了。 “看来老板说的没错,吃甜的真有用,回去的路上买点蛋糕怎么样?” “好啊。”反正她现在没心情做。 应明禹再不敢放她一个人在车上,两人一起逛了蛋糕店。 因为自己会做,陆浅浅很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从小的一路看到大的,最后买了个刚出炉的大蛋糕。 应明禹都随她,她愿意做这种事,哪怕是突发性的心血来潮,他也挺高兴。 晚饭就用蛋糕糊弄过去了,剩下的放回了冰箱里。 吃完后陆浅浅就去泡了澡,出来后看男友坐在单人沙发里看小说,拿开了他的书。 “快洗了来给我暖被窝。” 这还真是从没有过的需求,应明禹有求必应,洗完进了陆浅浅房间。他爬上床看到她对着墙在看手机,情绪好像回落了。 应明禹拿过来看了看,发现她在看和王子熙的聊天记录。他把手机扔回床头柜,扑过去吻了人,想要做点少儿不宜的事。 “不要。”陆浅浅哪里有这个心思。 应明禹没理会,他本来就有这个计划。与其让她沉浸在走不出的低落里,不如干脆让她无法东想西想。 他不习惯被拒绝,虽然在浅浅这里体验了很多回,但他格外讨厌被她拒绝。 陆浅浅说是那么说,并没有做太多抗拒的举动。很快身体上的愉悦让她自然而然放松戒备,不自觉配合起他来。 应明禹一口气做到筋疲力尽,相拥着沉沉睡去。 被掏空的陆浅浅这一觉睡得特别好,醒来时身边的人早就醒了。 “你这个流氓,你昨晚是强奸你知道吗?” “那你去告我。”应明禹摸着她的小脸,面部表情很柔和,镇定自若地回答。 “讨厌,你就是吃定了我舍不得,才敢……” 应明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舍不得,她想咬他都怕会咬伤他,隔着衣服怎么能解气? 他其实知道她爱他,她太爱他,但这份爱也让她难受。如果她能干脆甩掉他,恨他,她会好受很多。 陆浅浅走后,警局喊医生给刘天明注射了镇定剂,而后送了他回看守所冷静。 醒来后,刘天明在深更半夜要求狱警帮他联系警局,说他要自首。 方瑾施没敢怠慢,谁知道这个人精神状态什么时候能稳定,当然趁他自己状态好的时候,尽量配合他。 他们连夜提审了刘天明,局里值夜的只有方瑾施和大壮。 摄录机开了,录音笔准备齐全,两人端正坐在疑犯对面。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十七岁的时候,那次不是预谋,也没有打算那么做。” 刘天明的初恋,是比他高一个年级的学姐,叶晓芝。学习好,人好,长得漂亮。刘天明暗恋了一阵子,没想到学姐反而找来他们班,对他告了白。 在女生眼里,他也是那么好。聪明,成熟,有气质还长得帅。 两人顺利交往了一段时间,直到叶晓芝毕业。 叶晓芝还有两个弟弟,考不考得上,家里都没钱供她继续念,而且村里人觉得,女孩子不用念那么多书。 毕业后她就回了家里帮忙务农,两人很难才能见上一次面。 就在那年快要结束的时候,刘天明收到了女生的诀别信,信里只是说要分手,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理由。 不愿接受的刘天明逃课去了村里找叶晓芝,才听说她家给她相了亲,过完年就要让她嫁人。 两人吵了一架,但事后刘天明劝服了她。 “你才十八岁,难道就打算嫁人生孩子?这一生就待在这种穷乡僻壤,种地带娃?晓芝,跟我一起走吧,我们要去大城市,去更好的地方!” 当时叶晓芝心动了,二人约在新年前的一天一起私奔。那天叶家的人会去邻村喝喜酒,家里没有其他人。 叶晓芝带着东西跟他往外走,途径小树林,在树林里她反悔了。 “天明,还是算了吧。我们能去哪里?你还要念书,我难道一定能找到工作吗?我们要怎么生活,你不读书以后怎么办?” 刘天明没想过那么多,没想到她会反悔,两人在树林里吵了起来。 “什么不知道怎么办!你就是想找个有钱有势的过安逸日子,嫌我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叶晓芝要嫁的是村支书的儿子,在村里那绝对算得上有头有脸家底颇丰。 “天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那种人,你还不知道吗?只是,我不想连累你,你现在正是念书的好时候,说不定高考就一飞冲天了。再说,我家已经收了聘礼,浩子也不是多坏的人,我这样逃婚多不好,他以后怎么做人,我父母以后怎么抬得起头……” 女生越说,刘天明就感觉脑子里的氧气越稀薄,他一充血就伸手掐住了女生脖子,摇晃着她让她清醒过来,不要想那些不相干的事,就想想她自己,想想他们就行。 结果等他回过神,女生脸色惨白好似昏过去了,他吓了一身冷汗把人放平,试着做了人工呼吸,最后只是确定了人已经死去而已。 “当时那片小树林正在栽种其他的树,挖了很多坑,还放着树苗铁锹。我冷静下来已经是天黑之后,找了个空坑就把人和包袱埋了进去,之后还种下去一棵树。” 听刘天明说到这里,大壮心想,那时调查的人肯定没想到新种的树下会埋着尸体,因而才没能找到。 方瑾施问他具体的位置,这个就连刘天明自己,现在也说不出。 他们又详细询问了方位和步行的大概时间,无法更具体后,换了另一个案子。 “关于赠与你遗产的王琳,也就是另一颗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头的主人的事,你作何解释?” “琳琳不是我主动杀害的,是她放大了我的异常。” 刘天明和王琳相识是在大学刚入学不久,他的心还未能平静下来。女人比他大七岁,家里条件很好,给她开了公司,给她各种资助,看起来她就是天之骄子。 王琳主动追的刘天明,他一直没怎么搭理她。但他毕竟是个穷学生,王琳总给他送这送那,推又推不掉,难免感觉亏欠了她。 渐渐在交往中,刘天明发现这是个孤独的女人。她从小就缺乏关爱,物资生活充足的表象下,是一颗空虚乏爱而破碎的心。 在他大二那年,他终于被这个女人打动,跟一个大了他七岁的女人交往了。 刘天明并没有那么爱她,至少不像王琳表达给他的那样多。他承认她有让他心疼的地方,也有让他心动的时刻,但也就只有这么多。 他们在一起后,王琳让他看到了新世界,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怪异世界。 王琳有性虐的癖好。那栋房子是继承而来,早在王琳自己建成房子时,地下室就是存在的,用来满足她个人的一点小爱好。 刘天明当时还只是个学生,刚经历过惨痛的初恋,杀过人却仍旧很纯洁的男孩子。 王琳教会了他男女之间的事,以及另一个世界的事。 刘天明自己本身并没有施虐或受虐的爱好,但在过程中,身体的愉悦不是意志所能控制的,他们配合得还不错。 这样交往了有一年时间,刘天明的世界观因此颠覆。 与此同时,王琳对他的爱恋越来越夸张,她甚至不想让他离开她身边一分一秒,她无时无刻不在害怕他会抛弃她。 恋爱中的女人有这些想法不奇怪,尤其是她还比刘天明大了那么多。可是王琳的做法明显很偏激,想把他锁在地下室里,或是从早到晚等在他们教室外面。 刘天明不堪其扰,真的开始考虑,这样是不是不对的,他们是否……应该结束了? 15 过分的爱 “我提出了分手,琳琳疯了一样想挽留我,为此还拿刀划伤了我的手臂。” 王琳不能接受分开,她说她会活不下去,她提出了一个想法或者说方案。 她觉得与其跟刘天明分开还不如死在他手里,她让刘天明在她死后把她的头颅存放在福尔马林里,至于她的身体和其他器官,她希望刘天明能把那些东西吃掉,这样他们就能真的融为一体。 哪怕经验丰富如方瑾施和大壮,听到这里也有了反胃的不适感。 “我当然没有答应她,而且我觉得她疯了,根本不想搭理她。” 但王琳并没有因此放弃,她纠缠了刘天明一段时间,说他如果不肯动手,她可以自杀,但她死后要他按照她的想法来处理她的遗体。如果这样他都不愿意,她宁可选择想办法杀了他,然后再自杀。 刘天明劝了她去看医生,也试过不见她躲着她,却怎么也逃不开这个女人。 王琳失踪前曾经自己购票一个人坐火车到海边城市旅游,警方调查时还在海岸边发现了她的鞋子和遗书,当时曾经有过她跳海自杀的推测,但因为无法找到遗体,只能以失踪作结。 这是王琳自己的计划,她半夜通过其他方式返回了省城,随后在地下室服用了过量安眠药自杀。 刘天明在听说她失踪后,犹豫着还是去了那里,看到已经死去的人时,他五味杂陈。 他当时的想法很矛盾。他并不太爱那个女人,所以悲伤的感觉不多。她并不是他所杀,所以负疚感也一般。 可她是个如此极端的人,她的爱意那么深沉,甚至让他怀疑自己的初恋,是否真实,是否那么刻骨铭心。 在一种敬佩以及稍微赞同的情绪下,刘天明完成了王琳生前的期望,切下她的头颅保存起来。 不过吃人对他来说还是太超过了,刘天明把尸体分解后冰存在冰箱里,每天煮一点跟厨余垃圾一起扔掉,花了很漫长的时间处理完全部的尸身。 “你…不会把王子熙……”大壮想到法医报告里列出的缺失部分,胃酸一阵阵往上涌。 “我是打算把子熙吃掉的,因为我是真的爱她,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想和她融为一体,我觉得只有这样,她才永远不会离开我,她变成了我的一部分。” 方瑾施抬手捂住额头,这太残忍了。 “所以……心脏和肝脏……” “吃掉了。” 方瑾施和大壮脸色惨白,同样难受。 “说说看,你杀害王子熙的经过。” “是。” 刘天明假装相信王子熙的解释,带了她去郊区房子后,用饮料迷晕了她,然后把她搬下了地下室。 为了保存她的美,也希望她毫无痛苦地走,刘天明用很锋利的刀一下砍断了她的头。他事先在处理台外面罩了很大的防护袋子,他自己也在袋子里,所以血没有飞溅得到处都是。 这之后的处理过程他没有细说,他根据提问说出了凶器和药片的位置,跟痕检那边搜集的情况一致。 “刘天明,你现在后悔吗?” 方瑾施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刘天明点了头:“其实我做之前就担心过自己会后悔,可是当时感觉不那么做也会很后悔。” “我害怕我不留下她,会发生最让我后悔的情况,那就是她跟别人走,甩下我。我那时候才理解琳琳的想法,我不能接受有一天失去她,更不愿意她跟别人在一起!” 刘天明捂住戴着头套的头:“就算我上次没有那么做,我想我以后还是可能会那样做,我太爱她,太害怕她离开我,而她是那么随性自由。” “人跟人之间本就是如此,没有谁有权利让另一个人必须陪在他身边,尤其是用爱的名义来要求。你既然爱她,就应该放她自由,让她做自己,哪怕她选择别人,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方瑾施忍不住跟他辩白了两句。 “你是说,我的爱不是爱吗?”刘天明满脸茫然无措。 方瑾施没再情绪失控,让他签字后,跟大壮离开出去整理资料。 他们出来时,天都亮了,已是上午九点。 漫长的六个小时,像是浸泡在冰水里一样,夜的寒冷,案情的悚怖,让他们没察觉时间的流逝,竟然连续审讯了如此久。 范桦给他们买了早餐来。握着热乎乎的牛奶袋子,方瑾施靠在墙边久久没有回神。 “或许应明禹选择放弃,也是一种爱。”最后她感慨了这么一句。 范桦眼底闪过担忧,他的女朋友,最近过分操心他那个好朋友了。 他虽然没想过他能替代应明禹在瑾施心中的位置,可是应明禹一出事她就紧张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他很不悦。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那个人从她心里赶出去,让她只想着操心他和她之间的事。 十九号下午,法医那边查证刘天明的口供,王子熙的死因吻合,但王琳的尸首在福尔马林里泡太久,无法检验安眠药残余,尸身又已失去,暂时不能下定论。 叶晓芝的寻找,已经联系当地警方处理,暂时还没有消息。 当晚,他们通知陆浅浅,王子熙的遗体可以在隔日领回,若有困难,也可以暂时存放在殡仪馆。 其实当天白天,陆浅浅已经联系过相关事宜,不过主要负责人是应明禹,她只是问和说想法,应明禹替她一个个打去咨询然后告诉她。 陆浅浅最后的决定是就地火化而后带回山南市安葬,在墓地找好前可以先放在家中供奉。 子熙在世上的亲人朋友只剩下陈妈,可是她这样的遗体,陆浅浅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觉得子熙也不希望被人看到她四分五裂的样子。 大家只要记得她漂亮美好的模样,就好了。 既然如此,应明禹说在本地还是办一场追悼会,一些同学和朋友可以先凭吊一下。 叶绍君是第一个来帮忙的,应明禹这回没跟他起冲突也没跟他聊什么。 他这辈子也不会说出把她拜托给别人的话,上回让叶绍君帮忙留住浅浅,已经是他接受范围外的事。 大学里不少同学来了,还有些追过王子熙的校友、社会上的朋友,除此之外就是警局的人,应明禹组里的、范桦、王涛包括张珂都来了。 陆浅浅似乎是哭累了,再也没了泪水,那天并没哭,呆着一张脸站了一天。 巧的是,王子熙的遗产律师,关从敏正好赶来,参加了子熙的追悼。 会后他留下来,想跟陆浅浅聊一下遗产继承的细节。 因为应明禹一整天都陪在浅浅身边,顺理成章跟了她一起去,陆浅浅并没有刻意让他离开。 “王子熙女士遗产的最大一部分当然是公司的股份,目前市值大概是……” 律师的核算数据并没有进入陆浅浅耳朵里,她只是睁着眼看着他嘴唇的翕动,等着他结束的时刻。 “……不动产的部分就说完了。陆浅浅女士你有什么疑问吗?” “子熙…有帮自己预订墓地吗?”她从头到尾只关心这件事。 律师点了头:“我刚才说过了,有的。王女士早在为父亲购置墓地时,就同时买下了相邻的墓地作为自用,这也在您的继承范围之内。” 陆浅浅长出了一口气。子熙真是太替她省心了,连身后事都准备齐全,她还能为子熙做点什么? “谢谢关律师,您可以先回去,最迟两天后,我们会过去安葬王子熙,还麻烦您先替我们安排一下。”应明禹接了话。 关律师松了口气:“两位节哀顺变。那我先行一步。” 其实陆浅浅这个月的探视日是在二十号,可是那天她事情很多,应明禹跟监狱那边协商后,往后推迟了几天,正是追悼会隔日的二十三号。 刘天明的案子告一段落后,应明禹本该归队,可他请了几天假,原打算陪着浅浅去见她父亲。 陆浅浅没让他跟,说她有话跟爸爸说,让他回局里去看看。 应明禹没有坚持,轻易往后退了一步。 陆浅浅坐在探视窗口对面后,就算不开口,陆卫国也看出她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精神状态很差。 “爸爸,子熙死了。”说完这几个字的陆浅浅像是再一次深刻意识到这件事,眼泪夺眶而出。 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也说不出口。子熙死了,杀她的人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是她陆浅浅介绍的;子熙死时怀着她丈夫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因为她无法怀孕,子熙想要替她生下来的;子熙的丈夫之所以动杀机,是因为应明禹,因为看见子熙跟应明禹在一起…… 她还有太多话,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刘天明原先是打算追她的,如果她跟刘天明在一起了,那死的人就不会是子熙! 陆浅浅还不知道,她差点要租住的郊区小院,恰好在刘天明郊外小楼的附近,哪怕她没有住进应明禹家,还是有可能认识这个人。 如果知道,只怕她更会这样想—— 该死的人是她自己! 16 无声告别 “明禹呢,没跟你一起来?”陆卫国没有深入问王子熙的事,他不想让浅浅情绪崩盘。 陆浅浅点了头。 “怎么,你们因为子熙的事吵架了?” 陆浅浅还是点头:“他……很没用,不提他了吧。” 陆卫国无奈之下,问了王子熙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不是说,我把楼下的刘大哥介绍给子熙做男朋友,十一月的时候他们订了婚吗?他们当月底就领证结婚了。平安夜那晚,刘大哥看到子熙跟应明禹抱在一起,误会他们之间有私情,冲动之下……犯了法。” 陆浅浅简单说明,擦了泪没有再哭。 现在陆卫国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了,他换了个姿势往前靠去,语重心长想劝两句。 “浅浅,这件事是个悲剧,你现在不冷静,肯定觉得是明禹的问题。我觉得你应该跟明禹好好聊一下,问清楚之后,两个人一起处理……” “我知道。”陆浅浅赌气一般打断了父亲。 “子熙把公司留给了我,我马上要送她回山南市,可能会在那边待一段时间,等我空下来再来看您。” 大概说完这些后,陆浅浅心情不好,直接跟父亲道别离开了监狱。 陆卫国操心之余,跟狱警协商后,主动联系了应明禹。 应明禹在电话里安慰了陆叔叔两句,说他会帮助浅浅度过这段时间,让他放心。 陆卫国并没因此宽心,应明禹不敢来见他跟他面谈,就说明问题很严重,不是那么简单。 应明禹没有回警局,他抽空去喝了两杯,回家时买了晚饭带回去。 陆浅浅坐在摇篮里抱着兔子玩偶晃荡着发呆,应明禹拉了她去厨房吃饭。 两人毫无交流地吃完了一顿晚饭。饭后应明禹洗完澡出来,陆浅浅回到了她避世的摇篮里。 “明天什么时候的火车,我陪你一起去。”应明禹坐在单人沙发上,直接说道。他不想征求她的意见,不想听到拒绝的话。 陆浅浅看着他,拿开娃娃伸了手。 应明禹起身把人抱起来,带了她去浴室,而后出去帮她拿了睡衣。 可以的话,他还想多做几回这个事,只怕没什么机会了。 这之后他回了自己房间休息,并没有再往前走一步。他跟陆浅浅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再是这两间房的长度,而且他对她来说总归是一个刺激因素,他不想再自讨没趣。 两人到山南市,来接火车的是黄千元,送他们先去了王子熙居住的小家,约好了陈妈在那边碰头。 陈妈哭得泪人儿一样,一直在念叨:“我可怜的小姐哦,可怜的子熙哦……” 陆浅浅在一旁安慰了陈妈一会,显得很平静。 应明禹没多说什么,陆浅浅去哪他就去哪,仅此而已。 陆浅浅跟律师联系后,找到了出售墓地的中介,然后跑了一次现场去看情况,确定没问题后,回去找人挑了个黄道吉日好下葬。 她跟陈妈说她自己能照顾自己,让她平时有事就不用过来了,不过她会每个月给她打钱,让她记得取了用。 “您就跟子熙的母亲一样,帮她尽孝是我应该做的,否则子熙一定会怨我的。” 王子熙留了一笔合适的金额给陈妈,等手续办妥她就能拿到。 陆浅浅没急着做这个事,安排好丧事才着手去做。 新年将至,律师建议她尽量在年前办完,否则要等到假期之后,会很耽误时间。 想想应明禹都陪着她一周了,陆浅浅才打起点精神办手续。 应明禹没有催她,什么都由着她,私下里跟陈妈联系过,让她有空还是经常过来照顾下陆浅浅,说她跟王子熙一样,还都是孩子,很需要她的照顾。 王子熙入土的那天,公司很多人都去了,人不算少,总算不显得凄凉。 “子熙生前很喜欢热闹,我们这么多人送她,她应该很高兴。”陆浅浅穿着一身黑,轻声跟身边的人说,眼里的泪好像真的流干了。 应明禹从没见过她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尤其是通身黑,很渗人。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只要记得她,带着对她的思念好好活下去,就不会愧对她,她就会安息。”应明禹这么劝慰了生者。 陆浅浅看了他好一会,因为这些天下来,他们说过的话,数这次最多。 葬礼结束后,遗产的事终于也尘埃落定,陆浅浅第一次去了王家的公司。 应明禹陪着她四处走了走,参观了下从现在开始,属于她的公司。一路上认识的人打了招呼叫着陆总,陆浅浅一点也没意识到是在叫自己,木着脸就走过去了。 逛完后她上了顶楼去王子熙的办公室,也是曾经王一山的办公室,现在变成了她的办公室。 黄千元候在门外,看到她后就想给她介绍公司情况,应明禹做手势拦住了他,放了陆浅浅一个人先进门。她好像根本没注意到门口的人,径直进去后关了门,把应明禹也当做空气关在了门外。 “浅浅最近还沉浸在王子熙离世的悲痛里,公司的事暂时还是由你拿主意就行。” 黄千元往里看了眼,叹了口气:“我记得您好像是警察?” 两年前他们见过那么两三次,应明禹外表出众很容易被记住。 “是,不过不是本地的。陆浅浅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陪她过来处理王子熙的后事。” 黄千元明显很惊讶,他接火车的时候没问,没想到对方会自己提起来。 “我们还算有过一面之缘,我对你还是放心的。这公司里如果有什么不轨之徒,存在中饱私囊、出售商业机密、欺诈或逼迫之类的不法行为,麻烦你直接联系我,我会找人来处理。” 应明禹不算什么善男信女,这公司是王家的,之前王一山离世王子熙接手是顺理成章的事,公司元老级的人恐怕还会因公司回到王家手里而开心。陆浅浅不一样,她既不姓王,又不会经商,更没什么心机,难保没人动歪心思。 包括他眼前的黄千元,他也信不过。因此才拿他的职业和跟浅浅的关系来吓唬对方,毕竟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明白了。”黄千元面色凝重,不知是公司已经存在那些威胁,还是有其他担忧。 “那,在浅浅振作起来之前,要多辛苦黄副总了。” “哪里,没有的事。那我先去忙了。”黄千元识趣结束对话后,离开了总裁办公室门口。 应明禹目送他走后,进了办公室。 陆浅浅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弓着身子抱着什么泣不成声。 应明禹快步过去想拉她换个姿势,同时伸了手要拿她抱在怀里的东西。 “浅浅,听话!”应明禹口气稍微严厉,吓到了陆浅浅,趁着她闪神的功夫,拿到了那样东西。 那是一个相框,他抬眼看了眼桌上,轻易看到了原先放置的位置。视线拉回来,那是一张合照,照片里王子熙身边的人不是他,不是刘天明,而是陆浅浅。 王子熙放在办公桌上的合照里,不是她曾经喜欢的人,不是她新婚的丈夫,而是这个陪伴她最久的闺蜜。 “好了,浅浅,可以了。”应明禹把相框朝下放在桌上,伸手抱住人用力抚着她的背。 “什么东西好了?什么可以了?应明禹,你告诉我,到底你想让我怎么做?!” 陆浅浅用力试图推开他,可是力气不如男人大。 “浅浅……我没有想要你怎样,你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不用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真的。” 陆浅浅停下了挣扎,他如此明白她的矛盾和纠结,而且他给了她应该选的,正确的选项。 应明禹松了口气,退开些俯身用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凑过去吻了她。 陆浅浅不自觉回应了他,结束后慢慢松开了搂着他脖子的手,让他能站起身。 “这家公司是王子熙唯一留下的东西,是王家祖辈传下来的遗产,也是她留给你的东西,浅浅,不要那么轻易弄丢了好吗?签字之前看一下文件,做决定之前好好想清楚,这是我最后的忠告。” “最后……”陆浅浅试图站起来,不知是腿软还是有所觉悟,她并没能站起来,“谢谢。” 应明禹感觉胸口一瞬哽住了,因为她这两个字。他想说一句,有空也回来看看,更想问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回到他身边…… 说不出口,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自私的话。并不是为了自己微不足道的自尊,而是不想为难她。 “我…休假很久了……稍后…就走,你不用送了。”应明禹往后退了一步,说完这些后,最后看了一会还坐在不适合的椅子里,娇小而且满脸泪痕的可爱女孩子。 陆浅浅没有回答。 这算是无声的告别吗?原来他们要分开,并不需要说什么分手之类的话,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结束。 还是说,他并没有要跟她分开,他只是像他字面上说的那样——让她做她想做的事……如果她回去找他,他还会接受她? 这样想,会不会太过狡猾? 陆浅浅再次流下了两行泪,这次不是为了子熙。她抬手擦掉后,伸手扶起了桌上的相框。 照片里,是她和王子熙曾经那一年,去昆明旅游过年时,在花鸟市场拍的照片。 时间很久远,她们看起来很稚嫩,那时候开心和不开心,都是那么简单明了。 为什么,她就这么轻易失去了呢…… 17 顺其自然 “如果要请别人帮忙,买什么送人比较合适?”应明禹给包展打了电话,这个问题以往都是陆浅浅替他考虑。 “要找谁帮忙呢?”包展还以为老大跟陆浅浅一起人间蒸发了。 应明禹离开公司后,请他上次合作办案的刑警队张队长张显吃了晚饭,送的礼物是包展推荐的白酒。 张显受宠若惊,接的时候还有犹豫,他担心这会不会触犯纪律。 应明禹开门见山说明了陆浅浅的事,希望他能多多关照。 张显没怎么推辞,这里是他负责的片区,就像应明禹说的那样,预防犯罪可能效果更好。 应明禹回省城时,距离新年只剩不到一周,时间已经进入二月,冬天的寒冷侵入这个不算南方的城市,无孔不入钻进人的身体里。 一个人住在两百平的房子里,曾经习以为常的宽敞变成一种折磨。 “浅浅,早饭……”应明禹一连两周,三天早晨都做了傻事,坐在餐桌边叫着人打着呵欠半睁着眼等饭吃。 一小会后他才会意识到,现在这里只有他自己。 值完班应明禹轮休要回京之前,范桦约他出去喝了一次酒。 无言对坐着喝了一阵子后,范桦开了口:“你到底怎么想的?我是说,关于陆浅浅。” “没怎么想。”应明禹很平静,“我反省过了,一味推着她去做一些迎合我的事,不过是在强求她,自我满足而已。” 他跟浅浅之间,他过于强势了,很多时候想过要尊重她的想法,实际上临到头却无法按捺住性子,等她那样迟钝的节奏。 在领证结婚这件事上,表现得尤其明显。但唯有这个事,浅浅一直没答应。这或许说明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在底线问题上,她不愿妥协。 “应明禹,浅浅有时候比较没主见,女孩子经常都会这样。关键时候你替她拿主意没什么不对,反正你也想得到她不是吗?” 应明禹摇了头:“浅浅很有主见,她只是很少说出来。” 范桦无法反驳,他曾经见过陆浅浅代替应明禹在局里坐镇,陆浅浅的确能很快做判断,她做的几乎能赶上应明禹。从各种线索中挑选重要的,在不知晓理由的情况下,保留应明禹的某些指示,她反应得很迅速。 这两个人之所以让他觉得如此相配,也有这个原因——他们其实很像。 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甚至相反,内在却无比相似。 可是现在,尊重陆浅浅的意思,意味着什么,范桦不认为应明禹不懂。至少在他看来,稍微用强把陆浅浅留在身边,并非做不到的事,而且是更好的选择,不管是对应明禹,还是对陆浅浅。 他们并不真心想分开,陆浅浅一定是在明知道会后悔的情况下选择了离开,这时候应明禹不往前走一步,一切会真的无法挽回。 “应少,我只能劝到这里了,你如果还想挽救,就要趁早。” “嗯。”应明禹态度依旧平和,应声后结束了这次对谈。 休完假回来的应明禹状态很好,平时还能跟队里人开个玩笑,虽说不至于像浅浅在时那样开怀大笑,至少并没有以往跟她分开后那种抑郁的气氛。 二月底一个大案结束后庆功时,组里人提前串好词,借着酒劲做了一次轮番轰炸。 “说起来好久没吃过浅浅做的东西了,感觉这些酒店餐厅做的吃的完全赶不上我们队长夫人的手艺嘛。”包展不怕死的打了头阵。 应明禹扫了他们一眼,并没有接话。 美丽递了个眼色,讪笑着故意说:“包打听你真是的,人家陆丫头今非昔比,现在可是资产过亿的富婆了,哪还想得到我们这些穷朋友。” 他们想着说到这种地步,老大总该替浅浅辩驳两句,发个脾气更好,反正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应明禹仍旧没接腔。 “呵呵,你们胡说什么,浅浅哪里是那种人。”丁原尴尬拉回了话头。 “老大,说起来好久没去过你家庆功,那套射击游戏设备是不是落灰了?”大壮接着往下说。 应明禹看了他一眼:“下次庆功,我把家里整理下,喊你们来玩。” “呃,好…好啊。” 范桦旁观了这一出事先设计好,却一团糟的闹剧。 “说的是,我也好想要一个那么大的房子,租的狗窝越住越小,房东是不是偷偷改造了?!”王涛毫无察觉,抱怨了自己的烦恼。 “那是因为你不爱收拾,弄得很乱才会感觉变小吧。”范桦无力吐槽。 “要搬来我这里住吗?”应明禹顺嘴接了句。 王涛后背一寒,这是什么新型的精神施压方式吗? 不止他,所有人都惊得在座位上弹了起来,就算老大是开玩笑,这里面的意思也不言而喻——应明禹默认他家空出了一间房。 “谢谢应队长好意,两个大男人一起住,太缺乏风情了……” “当我没说。”应明禹收回了前言。 被吓到的众人没敢再提刚才的事,大家打着哈哈用喝酒唱歌岔过了话题。 两周后,陆浅浅的生日到了,他们说好的庆功正撞上这一天。 在外面吃了庆祝的晚餐,少喝了两杯后,应明禹主动开口请了大家上他家续摊。 “说起来还真是很久没来过了。”大家这么感慨着,进门后全都傻眼。 “怎么了?自己找地方坐,我去给你们拿酒。”应明禹难得尽一下主人家的义务。 范桦坐不下去,这个客厅大变样,把他吓到了。 中间的珠帘不见了还能理解,应明禹竟然让人把挂珠帘的钩锁都拆掉了,这就有些过头了。陆浅浅的画案和摇篮都搬到了左边的置物架附近,摆放的方式一看就是待处理的杂物。 客房的门关着在,看门把手上的落灰,很久没有人碰过了,估计连做卫生都省掉了。 与此相反,应明禹买了长茶几和环绕摆放的沙发,客厅不但不显得空,看起来还挺居家好客。 “啊……”范桦往阳台方向走去,忍不住呻/吟出声,他这个朋友是不是太绝情了点? 跟陆浅浅分开算起来也就两个月,这么快做出磨灭这个人存在过痕迹的事情,实在有些令人寒心。 大壮喊了包展跟他玩枪战游戏,丁原坐在沙发上总感觉别扭,王涛跟他说着这次痕检在破案上的巨大帮助,他随口应两句。 应明禹把酒水上好后,出去找了范桦。 “怎么,不喜欢这里?” 明知故问,范桦叹了口气:“你会不会做的过分了点?还不确定浅浅一定不回来吧?她有跟你说要分手吗?” “没有。”应明禹自己也没提这个事,表面看起来他们只是暂时分开而已。 可是他们同样没有对以后做任何承诺。 “那不就是了,为什么做这种惹人误会的事?” “那我应该怎么做?一直等着?范桦,我适合做这种事吗?” 范桦呆了下,这或许是他跟好友最大的不同之处,他可以等瑾施三年五年,应明禹却不是这种人。 “陆浅浅,难道不是个值得你等的人吗?” 应明禹看着夜色勾起了唇角:“值得。” “那……” “我可以等她,但我的生活也还要继续,不是吗?” 范桦吞回了后面的话。应明禹这意思,等与不等有什么区别,他是想顺其自然而已。 “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总凑到一起嘀嘀咕咕?”方瑾施不耐烦地出来找了人。 两人这次的交心到此为止,范桦却没这么轻易被糊弄过去。 庆功散场后,他先送了女友回家,下楼后在车上给陆浅浅打了电话。 他们平时偶尔聊微信,打电话也不是没有过。一般他会问问浅浅的近况,说两句警局里的事,尤其是应明禹的情况。 除此之外更深入的试探就没有过,也因此陆浅浅并没有中断和他这个中介的联系。 “生日快乐,虽然说的有点迟了。今天过得开心吗?” “嗯,跟…陈妈一起吃了小蛋糕。现在已经准备就寝了。” “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刚才局里人去了应队长家里庆功,刚结束出来。” “哦,玩得很开心吧?” “还不错。应队长买了长沙发,很宽敞,再也不用抢座位了。大家还说起来,浅浅你的画案画架还留在这边,什么时候要来拿吗?” “那些…我这边也有画室,不能放在那里吗?”浅浅好像意识到了范桦暗示的内容,“如果不方便的话,让他转卖掉或者……扔掉也可以。” 听到陆浅浅说出这种解决方案,范桦苦笑着回答:“好啊,我帮你转告他。” 挂断后,范桦不自觉想,这两个人这样下去,感觉看得到大结局的END符号。 陆浅浅把手机放到枕头旁,躺下后又拿过来看了几眼。 她曾经从那所房子里逃走过很多回,每一次回去时,她的房间和她的摆设都依然如初。听起来,这一次不会再如此了。 他买了其他家具,觉得她的东西占地方还碍眼,大概很快就会处理掉,就跟她这个人一样。 陆浅浅知道这不是应明禹的错,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伤害他,他会做这种决定是人之常情,她没资格怪他。 可是止不住的心酸是为什么,不想去想却无法不想。 这两个月,她的心情平复下来,脑子也清醒了,但她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哪怕她至今完全没动过画笔,什么都画不出来。 18 别开生面 “浅浅,做点宵夜,好饿……”忙完回家,一进门开着灯就叫人的应明禹,要等到进了厨房,才会意识到已经没人会为他做夜宵。 明明忙了一天疲惫得很,应明禹却会在吧台边坐上很久。 虽然明知道再怎样也等不到吃的东西。 “老大,看门狗这种活,轮也轮不到我们来做,就算缺人一向也是二队,不是吗?”大壮很不解,两人正在前往任务执行点的途中,他们要去换班。 范桦对此意见也很大,瑾施毕竟是个女孩子,他觉得接这种任务不太合适。 “既然上面分配给我们了,执行任务。”应明禹简短回答。 大壮没再抱怨,他觉得老大有些地方变了,比如不拒绝这种以前不接的任务,比如对吃的东西越来越随便。似乎是变得更容易相处和更好对付,却让他觉得有些说不清的不愉快。 这次的保护对象自己指明要应明禹加入他的护卫队,付局拿这事征询意见时,做好了心理准备被一口回绝,没想到应明禹竟然丝毫没有反对。 被保护人很开心,还当面夸了应明禹两句,说有他在就可以安心了,还说到了他父亲,问他最近有没有回去看过他父亲。 应明禹没什么神情变化的用摇头回答了对方。 这种地方倒是一层不变,面瘫以及平时偶尔的发飙。他们做事稍有懈怠立刻会挨骂,庆功和请客吃饭依旧是那么频繁和大方。 大壮确认好武器下车前又看了老大一眼,应明禹穿这一身简直帅到爆炸,路上的女人要是看见估计都得尖叫。可惜陆浅浅不在,错过了这么重要的素材。 这位大人物在今晚的走访结束后就会返程,最后一次任务是送他去机场,不过他们在明早就会交班,所以这是他跟应明禹的最后一班岗。 两人默不作声等到会议结束,跟随在重要人身后一路前往停车场,上车后司机驱车开往最后的走访地——梅岭三村。 这个地方是省城典型的城乡结合区,曾经一度因农贸交易繁华过。后来政府在附近规划梅园,村里退耕种树,栽种了不少梅花。结果政策变更,梅林北迁,村子一场辛苦落空,原先的农事生意不再,很多人离村打工,村子变得荒废,而且还有倒退发展的趋势。 这几年市政积极帮扶,报道称已取得一些成果,因而这位领导来实地验收一下。 走访的行程预定是提前的,照理说当地肯定已有相关安排,安保工作并不需要太紧张。 尽管如此,上工了的应明禹和大壮一样认真谨慎,只因这是容不得出错的工作。 “美女,跟你的同伴走散了吗?”他老远就盯住了这个孤身站在一旁喝酒的小美女,等了片刻才过来搭讪。 女生浅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人来的吗?有兴趣搭个伴不?”机会难得,男人伸出了橄榄枝,“程栋,是个大自然的记录者。” 女人跟他握了手,正要自我介绍时,台上的主持人开始了晚会的开场词。 两人随着人群一起聚过去台下,暂时没有交谈。 “……下面请为我们这次捐献出巨大爱心的陆浅浅女士来做致词,大家欢迎!” 程栋吃惊地望着身边的女孩子走上台去。 “今天很高兴能来到这里,更高兴能参加这次公益活动。这个地球是我们共同的家园,爱护环境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事,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我希望大家都能参与进来,同时还能邀请自己的朋友,以及推动朋友再去邀请他的朋友一起来保护我们自己的家。” “天鹅是一种洁白无瑕的动物,有时候甚至会让人错觉是天上落下来的神鸟,它们展翅时的优雅和白鹤并无太大区别,至少在我看来如此……” 陆浅浅只是随心所至畅所欲言而已,很快结束后下了台。 “呀,没想到……对不起,冒犯了,我刚才那么轻浮……”程栋看女生好似不太介意,才松了口气。 他刚才已经打听清楚了,但这倒不是他改了态度的主要原因。 “听说你接手立高后,非常注重环境保护这一块,很让人敬佩。刚才的发言也是,发自肺腑,我很感动。” “谢谢。” “陆…总平时会自己去自然保护区参观吗?” “叫我浅浅就行。”不管是论岁数还是阅历,她都当不起任何人的敬佩和敬称。 “浅浅,你有兴趣近距离观察天鹅吗?运气好的话,白鹤也可以一起遇到。我最近正要去哈纳斯拍摄野生鸟类的生活记录,要不要跟我走一趟?” “这个……”陆浅浅有点动心,但也有很多顾虑,“我没什么经验,会不会妨碍到你的工作?” “没关系,你可以在宿营地住几天,看够了想走我找人送你出来。” 看她还在犹豫,程栋接着说:“其他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会替你准备好需要的东西。” “那,好吧,我们下次见面再细聊。” 看着男生健康的肤色下因灿烂笑容露出的白牙,陆浅浅没再考虑。 程栋跟陆浅浅交换了名片,送了她去门口,司机早就把车开来等在一旁,他啧了嘴。 他真心里是认为,她如果不是什么大企业的总裁,对他来说更好些,或许对她而言也更好。她本可以活的更自由,像他一样跟自己喜欢的东西生活在一起。 应明禹这一晚的安保工作,出了点乱子。 有一户之前上访被压下的居民,联合了当地几个老大难的地痞,冲撞了才进村不远的被保护对象。 外围的人顾着维持秩序,却有人钻过保护圈冲了进来,大壮抢上两步就要动手。 “下手轻点,只是群众。”应明禹在后面交代了句。 他说着话四下打量,看到一个下盘很稳的人,撂倒了他们一个同事,往这边快步走过来。 虽说庄稼汉也可能因为下地做工下盘比较扎实,可是那个人看起来更像是有基础的练家子。 即便如此,这里还有不少来凑热闹的村民,应明禹没有拔枪示警,而是移动了半步把领导挡在了身后的安全位置。 很快他们交上了手,应明禹不觉得对方是他的对手,可是那人好似膏药一样缠上了他,让他甩不脱去。稍微分神留意到大壮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这样考虑的时候,他想到了调虎离山这个词,回神往领导身边看去,发现有人从后方突围就快得手。 “趴下!”应明禹叫了一句,对方明显没反应过来。 他没再保留,用力踹开纠缠不清的佯攻者,返身拉过了领导,跟身后那人交起手来。 差不多就是这片刻,邻近的地方派出所出了警,局面很快控制下来。 领导稍微受了惊,几个闹事的都抓到了。只是应明禹当时要护着人还要同时应付身前身后两个对手,背后被划伤了,好在并不严重。 走访提前结束了,回市里后包展来换了班,让应明禹先去医院处理一下。 丁原因为原先是技术人员,因而虽然他进组后已经训练过,却还是没有资格参与这种行动任务。 应明禹对医院早已熟门熟路,只是这回才进大厅就看到一小群人围成一堆正在看什么热闹。他可受够了这样扎堆的情况,刚才就是如此。 这样想着打算绕过人群的他听到最外围的几人在互相讨论。 “说是把人家孩子给看死了哦,这医院是不是家黑医院啊?” “怎么大晚上来闹啊,白天人才多啊!” “…就算出事那也是医生的问题吧,让一个小护士背黑锅,这家属也是……” 应明禹无奈地转回了脚步,一边说着“警察,麻烦让开”一边挤进了里面。 “出什么事了?”里面一个大妈正揪着一个小护士的胳膊劈头盖脸地骂。小护士则红着眼睛流着泪可怜兮兮地努力辩解。 “警察同志你来得正好!他们医院说什么没有床位了,而且我儿媳妇不是在这里开的什么户,不许她住院。我儿媳妇都要生了,这不让住进来,孩子出了事算他们的吗?” 应明禹知道了围观群众编造的故事和真相之间的差距。 “请你们跟我一起去主任办公室,当面沟通解决。”应明禹简单说完后带了二人去找上级,而后把大妈丢给了那个主任。 “那个…谢谢你。”小护士追出来道谢时,发现他背上有伤,“你是来就医的?我马上去准备消毒药水。” 应明禹跟了她去急诊室找了个地方坐下等。 医生跟护士一起来了,看过后建议他住一晚做一些检查。 “伤口上好像有些奇怪的东西,可能会导致感染,要确认清楚才能让你出院。” 就算是应明禹,也不打算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听话地选择了住下来,小护士去帮他办了手续,大概是作为刚才的答谢。 他趴下后,让护士帮他做了清洗和擦药,毕竟他又不是章鱼,能给自己的后背涂药。 “刚才…不是我的错。”护士没话找话以免尴尬,“说不让住的不是我,而且真的没有床铺了,今年孕妇特别多……” “我知道。”应明禹应了她一句。 小护士松了口气:“我叫丁雪菲,很高兴认识你。” 应明禹从枕头上往后抬了抬看了她一眼:“嗯。” 这人真不爱说话,丁雪菲没再多言,弄好后去帮他打了热水。 “你有伤在身,多喝点热水,可以排毒。” “是吗……”应明禹很无奈,他最不爱喝热水,而且记忆中,上回有个人也是这么应付他。 “那当然,这是我护士的专业判断。”丁雪菲小脸上笑容满满,好像已经忘了刚才不开心的事。 应明禹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两眼。 19 踟蹰不前 刘天明的案子花了很长的时间整理证据,尤其是第一死者的尸体寻找,耽误了很久。不过应明禹组里很早就把资料交给了检控方,对他们而言这个案子基本已经结束。 在这年的三月下旬,才终于找到第一案的死者遗体。因为刘天明的心理状态不稳定,他们的口供录的七零八落,当地警方过来后,也花了很多时间才完成审讯。 按照现在的进度,预计一审要到六月左右会开庭,由省城的中级法院审理。到时候陆浅浅势必要出庭,同样的,应明禹也是事件中人,也会被传唤出庭。 只是要等到这时候,范桦感觉已经来不及了,尤其是去探病,看到围着应明禹转的某个小护士时。 方瑾施对她男朋友这么在意和烦心这个事很诧异,她还以为他是个纯腹黑,没想到也有认真的时候。 “你不了解应明禹,他对感情这回事并没有那么执着,只要遇到看得顺眼又不用花什么心思的,他极有可能顺着对方的意思交往下去,不出什么意外就会一路走到底。” 方瑾施对此很不愉快:“你的意思是,他看我不顺眼?” 范桦只怕这个女朋友:“他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拒绝你,你不用对自己没自信。” 如果不是遇到陆浅浅,应明禹极有可能跟上回那个史清漪在一起。他拒绝方瑾施一个原因是范桦说的这样,还有个原因跟他爸有关系,现在这两个问题都不存在了。 “听起来你俩倒真是好基友。”方瑾施还是不太高兴,她居然输在这种地方。 “呵呵。”范桦转着眼珠子看了看女友,想着自己的小九九,不知道他的算计会不会成功。 应明禹的伤口附近发现细菌感染,医生猜测是凶徒在凶器上涂抹了某些有毒植物,因此会导致伤口加速溃烂,需要吊瓶还有持续外敷。 他莫名在医院住了三天,实在闷得慌才出了院回家。期间一直是丁雪菲在看顾他,哪怕她并不是他的床位护士。 应明禹对她的态度,在范桦看来属于友善,基本来说,应明禹对待周围的人态度是冷淡。 这对范桦而言很糟糕,他不是不能接受应明禹开始新恋情,只是心里总感觉很遗憾,觉得对不起陆浅浅和好友。 应明禹出院后没有销假,早起后在阳台站了一会,今天是个春光灿烂的好日子。 听到门铃响,他去为来客开了门。 “这么早来换药?” “嗯,今天是晚班,顺便帮你买了点早餐。”丁雪菲跟着应明禹走到厨房,把东西放在桌上,“还有,我给你做了点午饭,你这里好像没有微波炉,可以放点水在锅里蒸热之后吃。” 看来认识他的女人都知道他是个生活无能,应明禹坐在桌边伸了手准备吃早饭。 “谢谢。” “你这里好宽敞,我可以随便参观下吗?” 应明禹抬头看了她:“房间就别进去了,其他地方随意。” “要不要我顺便帮你打扫下?有什么要洗的吗?”丁雪菲非常不客气。 “啊……不用,家政会做。”应明禹犹豫后不知为何拒绝了。 丁雪菲逛了一圈回来,超级喜欢这里。 “住在这里一定很舒服,出门就是购物中心,连客厅都装着中央空调,真好。” 应明禹想了下点了个头。 “明天还要我来帮你换药吗?有没有房卡,给我暂时用一下?” “嗯。”应明禹吃完后擦了嘴去取了卡给她。 回来时丁雪菲已经收拾好餐桌,正帮他把午饭的碗放到蒸锅里的隔板上面。 应明禹站在一边拿着卡看了她一会。 这个女孩子长得比陆浅浅高挑,可能就那么三五厘米,差别就很明显。因为读的专科护士学校,所以比陆浅浅早一年毕业,今年是工作的第三年,本命年二十四岁,比陆浅浅小一岁。 除此之外两个人很像。丁雪菲很懂得照顾人,毕竟是护士,比陆浅浅还要擅长照顾病患。厨艺上应明禹没有什么必须要比较的地方,对他而言总归是不难吃。这个女孩子也很居家,胆子不大的关系,估计不会牵扯到他的工作里。 而且,她很喜欢他。虽说没有主动到表白的地步,但现在这个度对他来说正好。有贴心的地方也有矜持的地方,对方在等他表态。 应明禹刚才听她说到这里住着多好,想到过提议让她住进来,可是话到嘴边他就是张不开嘴。 他可能并不喜欢她,或许不需要加上可能两个字。 应明禹觉得这样做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对,可是不知为何他总是没有往前走那一步。 “明天,我会回局里上班,药让同事帮我换就行,不麻烦你了。”应明禹把房卡收回口袋里,说出了这些话。 “是吗?好啊,那你有需要帮忙再叫我。”丁雪菲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半个月后,丁雪菲还是拿到了那张房卡,因为她白天没排班时,偶尔会去给应明禹做晚饭。 应明禹照样会坐在吧台边看着里面的人,只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太一样。有个人在里面井井有条慢吞吞做事时,他会不自觉带着笑,这是个无法解释的心情,大概只能称之为爱吧。 “小应应,新买的鸡精放太高了,拿不到啦。”某人常常为了这种小事抱怨他。 应明禹会立刻进去帮忙,顺便吃吃豆腐。如果连这种小聪明都没有,他大概是个木头人。 在桃花盛开的四月下旬,春日正好的一晚,组里人一起去庆功时,巧遇了正好和朋友吃完晚饭途径KTV门口的丁雪菲。 “应大哥!你们一起出来玩?” “嗯……你要来吗?”应明禹犹豫后,没有吞回后面的话。 他曾经对他的初恋也是这样,别人送什么吃什么,连缘由也不问,更没有道谢。直到害死那个女孩子,他对她的印象都很淡薄。 应明禹反省过,他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所以拒绝史清漪的时候,他有清楚明白说给她听。 而对眼前的人,他也该早点有个态度,不能一直拖下去。 包展和丁原面面相觑,两人不太友善地看了这个只听说过第一回见到的女人。他们的消息来源恰好是此时不在但肯定会反对的范桦范大法医。 “不了,你们好好玩。”女生敏感地察觉到敌对的气氛,笑着道了别。 “老大,追你的那么多,你能不能认真仔细挑一挑?”包展首先从侧面发表了意见。 “你的建议是?” “首先,长得要漂亮吧,刚才这个顶多算一般;其次,身材要好吧,刚才这个也算一般;再次,家里条件要不错吧,跟你才配得上嘛,我听说那个谁谁家的女儿也对你有意思,这种的试试还能说得过去……” 应明禹用一句话堵住了两个人的嘴,丁原吓得半句帮腔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当初跟陆浅浅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些?” 两人无法反驳,陆浅浅如果套用这些建议,一样不及格,当时有个现成的对比对象史清漪小姐,不论哪方面都比她要强,更不提她的好闺蜜王子熙,那简直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他们震惊的主要原因还不是这些。这是应明禹第一次主动提起陆浅浅,说的很平淡,听起来好像是过去式,有种一切都已无法挽回的错觉。 陆浅浅花了些时间安排好公司的事,说是安排好也不过是告知去向而已,她并没有管理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负责签字罢了。 她有听从应明禹的建议,至少都认真看过,也不会草率做决定。 最初几次开会的时候,很多人劈头盖脸说些难听的话讽刺她,好在陆浅浅脸皮虽薄但性子很慢,她经常没能听懂,也就没有在意。 后来开会次数多了之后,找茬的人意识到这是她另类的处理方式,热火朝天闹一场结果当事人冰封一样冷处理,次数多了就没人再自讨没趣了。 当面来骂她的也有,质问她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说她根本不会管理公司,就该让能者居之。 陆浅浅都是淡淡然看着对方,等到对方结束,她才三言两语回答。 “子熙把公司留给了我,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 有一次来人没被噎住,激动地说:“难道眼看着你让公司倒闭还要我们坐视不管吗?!” “你能做的就是不让公司倒闭,不是吗?不然呢,你还想做什么?”陆浅浅如此质问,语气依然是慢半拍的轻描淡写。 成功让对手噎住了。 这两个月陆浅浅着力做自然环境保护的公益事业,公司诟病的人也不少,会上夹枪带棒地攻击她,她只是反问,这个事情难道不是好事吗?对今年全年的效益会有多大的影响,请他们核算后告诉她。 不得不说,经过几个月的斗智斗勇,公司的人意识到这个小姑娘不好对付。 陆浅浅跟王子熙不一样。王子熙是直肠子,性子又很急,很容易被煽动。陆浅浅正相反,她是个慢性子,但主意却很正,明明并不懂经商的事,却总是一语中的抓住重点。 听她说要出去走走,黄千元松了口气。 他并没有什么不臣之心,只是陆浅浅有时候会突然指出他的工作漏洞,让他汗颜的同时,担忧这会不会是某种试探。虽则陆浅浅每次看起来都像是不经意提到,也没有追究过他答不出来,但他止不住敬畏这个小姑娘。 行程敲定后,黄千元照旧给应明禹打电话汇报了下。 20 此心不改 “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你们回来肯定有的吃。”陆浅浅对留下帮忙的邢助理和董顾问如此说。 “这样好吗?程导刚才交代我们要留下负责伙食。” “没事的。” 陆浅浅来这里有几天了,很快就察觉工作组里的人对她不太欢迎,尤其是这个邢助理,作为队里唯一的女生,来了个同性她当然不高兴。至于其他人,则是因为她是个外人,极有可能影响他们的工作,因此不喜欢她。 最初他们猜测过她会赞助他们的工作组,因而就此事询问过,但陆浅浅并无此意。她做的慈善事业和他们做的纪录片工作有相关的地方,但暂时没有交叉处。 起初程栋带了她一起去挑选拍摄地,陆浅浅脚程很慢,程栋又热心为她介绍景色,的确耽误了不少时间。因而几天后她提出来要留下来看营地,还有准备伙食,结果程栋又安排了两个人留下陪她,真是事与愿违。 “秋心,我们至少也该留一个人帮她吧?她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董符不太赞同女生拉他走的举动。 他们平时都是留两个人负责伙食,即便邢秋心不喜欢陆浅浅,也不该这么为难人。 “你还真以为她能弄出什么东西来?没听说人家是大企业的总经理吗,别说做饭,估计连厨房都没进过。” “那我们还留下她一个人,等会回来吃什么?”这里前不挨村后不挨店,负责伙食的人拿不出吃食,所有人就只有喝西北风了。 邢秋心看了他一眼:“没得吃才好。” 她希望程导能醒悟过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而非追女人上。 董符无奈叹了口气,两个女人的战争,要波及到他们了。他真不知道程导是迟钝还是故意,身边明明有个虎视眈眈的邢秋心,还莫名带了个女人进组,找罪受。 他们归队后,程栋忙着摄影的事,根本没注意到,收拾器材要走才发现。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浅浅呢?” “陆总说她一个人能行,我们就在帮她准备好东西后,过来帮忙了。”邢秋心睁着眼说瞎话。 董符看了她一眼没有多嘴。 程栋急着回去,并没有在意。 下车后远远闻到香味,董符松了口气,看来至少不是一无所有。 看清饭桌上丰盛的饭菜后,不止董符很惊讶,所有人都很吃惊。 “陆总好厨艺……”还没吃就有人流着口水夸了一句。 他们的工作跟其他人不一样,一旦开始结束的时间就不定,忙完后才会感觉到饿。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工作,所以一顿美食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好意思还要一会,你们先吃,我马上就好。” 程栋正收拾完器材过来,看到她还在忙立刻去帮了忙。 “弄这些很累吧,还好吗?” “没事,我很擅长做这些,以前……”陆浅浅卡了一下,“经常做。” “这真的没想到,没听你提起过。” 看到程栋跟陆浅浅一起端了最后的菜进来,邢秋心很不开心。 “程导,快过来坐。”她留了身边的位置给程栋。 凳子不知为何少摆了一个,程栋让陆浅浅坐下后,自己去一边端了凳子,挨着她坐下了。 陆浅浅感觉她坐在这里简直是左右夹攻,她似乎总是找不对位置。 当天晚上,出现了升级的针对现象。陆浅浅的帐篷是程栋为她准备的,所以她跟程栋一样,一个人有单独的帐篷,准确说她来这里的所有装备都是。她进去后整理睡袋时发现了不认识的虫子,吓了一跳尖叫起来。 陆浅浅曾经为了替应明禹画虫草图特意去旅游,傍晚趴在草丛里观察昆虫,可是这和在自己住的地方发现虫子是两回事,她只敢在露天场合跟它们共处。 “怎么了浅浅?把拉链锁打开!”程栋第一个冲了过来。 陆浅浅觉得不太妙,这时候放他进来,可是跟虫子共处一室也过不了一整晚,太缺乏安全感。 她本就退到了出口那里,拉开拉链后,想往外走先出去。结果她还没开口,程栋已经冲进来抱住了她。 “没事吧,怎么了?” “没…没什么,有虫子。”陆浅浅推了下他,她已经没那么害怕了,“你帮我处理下,我出去等。” 程栋这才松开人,往里面走进去,四处寻找虫子。 陆浅浅出去后,瞥见了在一旁探头窥看的邢助理,忍不住叹了口气。 或许她该早点离开这里才对,可是这几天组里人很忙,现在正是拍摄的好时期,错过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她想等这阵子过了之后才说……想到这里的陆浅浅往帐篷里看了一眼,这难道才是程栋邀请她的原因吗? 一开始说随便她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可是来了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除非她无理要求还固执己见。 陆浅浅对程栋并没有怀有那种感情,她会应约一个是这个邀请的确很吸引人,另一个原因是她想出来走走散散心。 或许她还是先行离开为好。 这样考虑的陆浅浅在外面对寻找的人说:“程栋,要不然今晚我去你的帐篷睡吧,你跟我换一下?” “…好。”程栋无法否认,在夜里想找清楚实在很难。 其实刚来的时候,他替陆浅浅搭好帐篷就帮她做过清洁,除了进出一般都关着在,不该有这么多虫子才对。 等他放弃想回自己帐篷拿东西时,发现浅浅把他需要的东西都放在了帐篷外面。 程栋叹了口气,他本以为今晚会是一个有变化的夜晚。 隔天陆浅浅私下里跟程栋提起了想离开的事,男人略显为难地婉拒了,让她再等几天。 接下来三天陆浅浅都留下负责了伙食,该看的想看的她之前看得差不多了,无意再给他们添乱。 三天后的晚上,陆浅浅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美丽自从知道老大试图邀请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参加他们的庆功宴后,就一直试着联系陆浅浅,白天换了各种时间和方式打不通后,她有一晚在家试着打了下,居然接通了。 “浅浅?是浅浅吗?可打通了,你到底去哪了,怎么总是提示在服务区外?” “嗯……这边信号不太好。”他们宿营的地方有装天线,留在住处这里勉强能有信号,时强时弱。 “陆丫头你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陆浅浅不太理解,美丽说的回来是指回哪里,省城还是山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美丽这么急找她,似乎只有一种可能性。 “啊,不是,老大……其实是有点别的事。陆丫头你还是尽快回来为好。”美丽听出陆浅浅还是很紧张队长,再接再厉劝道,“前阵子老大受了点伤,为怕伤口感染,就在医院住了几天。” “现在没事了?”陆浅浅松了口气。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照顾老大的小护士,现在还在跟老大保持联系,据说经常出入老大那里给他做晚饭,收拾房子什么的。”美丽说到这里停了停,对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浅浅,你在听吗?” “再怎么说你才是老大的未婚妻,那里也是你的家,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住进去,住到你的房间里?” 陆浅浅没想到美丽给她带来的消息是这样,听起来应明禹已经要开始新的恋情,她的东西或许早就处理掉。 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陆浅浅仔细想过了,应明禹跟她在一起之后就没遇到过好事,她一直在给他找麻烦。难得现在她自己识趣离开,他另择他人无可厚非。 “浅浅?”看她一直不回话,美丽不由担心通话断了。 “我在听。谢谢你美丽姐,不过,那里是他的房子,他想让什么人住是他的自由。” “浅浅,你真的不回来?男人不要了,住处不要了,连我们这些朋友,都不要了吗?” “美丽姐说哪里话,这边公司刚接手事多,等稍微空下来,我一定回去看你们。” “妈妈,你在跟浅浅姐姐讲电话吗,我也要说。”小女娃爬上妈妈的腿,拉着美丽胳膊要听电话。 “柚子……”美丽想了想,还真跟浅浅说过后,把电话给了女儿。 “浅浅姐姐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不来找柚子玩?还有那个流氓叔叔也是,你们又回他的老家了吗?” 听到女儿叫这个称呼叫得顺口,美丽扶住了额头,她觉得以后还是不带女儿跟老大碰头为好,不过自从陆浅浅走后,她一直没这个机会。 陆浅浅哄了小姑娘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这一晚程栋起来巡夜时,发现陆浅浅一个人坐在营地附近的小山坡上。 “睡不着?想聊聊吗?” 陆浅浅转头看了他一眼,让了地方给他坐下。 “我…想走,可以帮我安排吗?” “有什么急事?” 陆浅浅摇了头,她只是不想留在这里。 “浅浅,我一直没问过你,你心里…已经有人了是吗?”他们认识至今,他都没有问过,她是不是单身。只因当初认识时,她看起来就像是孤身一人。 陆浅浅想了片刻,肯定地点了头。 “是,我有喜欢的人。” 虽则她不认为自己还是应明禹的未婚妻,但至少,她无法否认,她还爱着他。 即便应明禹跟别人在一起,结婚生子,她的心意都不会因此更改。如果时间真的是药,陆浅浅想看看,它是否能治好她。 21 订婚酒宴 丁雪菲是本地人,她家在省城的房子在老小区,是两室一厅的旧式房子。她倒是热情邀请过应明禹去她家做客,应明禹以工作很忙为由并没有应过约。 不知是否因为这个原因,应明禹没有请她搬到自己那里住,只是他也一直没回绝过女生上他家做饭。 进入五月后,范桦有一次约他喝酒时,正面问起了这个人。从应明禹的态度,范桦意识到好友打算将错就错。 “应明禹,你对待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草率?” 他这个朋友素来挑剔,对女人自然更是如此。可是自打陆浅浅走后,他不但吃穿上很随便,就连找对象好像也随便了太多。 “我并没有决定任何事,现在不是还在考虑中,哪里谈得上草率?” 相比起来,他跟陆浅浅认识不久,就请她住进自己家,还很快一头栽进去,这才叫不谨慎吧。 “考虑?我看你是不干脆才对。人家一个姑娘家,成就是成,不成就该早点拒绝,拖着做什么,帮别人长岁数?”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范桦心惊肉跳,他感觉应明禹的意思和他想表达的有所不同。 回去后,他拿这个事跟方瑾施商量起来。 “我看不成,要是他真故意误会我的意思,真答应了那个小护士怎么办?” “你真是瞎操心,他真答应了又怎么了?” 范桦瞅了瞅她的神情:“讲真?你不觉得不高兴?” 方瑾施没接话。 “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你肯不肯配合。”范桦故意卖了下关子,“你看我们也谈了许久了,是不是…顺水推舟订个婚,请朋友们祝福下我们?” 方瑾施审慎地看着他,一会后才说:“可以考虑。” “那……不妨现在就做个决定吧?”范桦从身后拿出花,从口袋里拿了锦盒,半跪下求了婚。 方瑾施还以为他刚才那个提法是想省掉这一步,恰好她并不太在意,只是她也在想,他到底是讲真,还是纯粹为了算计陆浅浅。 范桦做到这种地步,方瑾施认真考虑后,伸出了左手。 帮未婚妻把订婚戒指戴上,范桦站起身笑得很开心,伸手把人抱进怀里。 他觉得苦等是有意义的,因为他现在拥有了全世界。相比起来应明禹跟陆浅浅实在是好事多磨,范桦想到这里决定把结婚的事也提上日程,今年过年时再去拜访下未来岳父好了。 他可不想把到嘴的鸭子又放跑,只有应明禹那种笨蛋才会那么为女方着想,男人在感情里大多比较主动强势,范桦是身体力行者。 他们定在了五月的小长假过完一周后的十号,在酒店举办简单的订婚酒宴,邀请的只有朋友。 “浅浅,我跟瑾施还是你跟…应明禹做红娘牵线的,别说这种时候你不想祝福我们吧?” “怎么会……不过我这边……” “浅浅,你对我和瑾施来说,是很特别的朋友,就算不想要我们的谢媒礼,至少也该当面恭喜我们吧?” 范桦没给陆浅浅找借口的机会,他才不信过了好几个月,她还在苦于公司的事。他倒不是觉得陆浅浅已经理顺了,他不认为陆浅浅有管理公司的天赋,他猜测她想到了办法逃离那一切。 “这…我尽量吧,我保证会想尽办法,争取能参加。” 范桦没再进一步劝说:“顺便可以来看看应大少,说不定他会带女伴,浅浅也可以带男朋友一起来哦。” 方瑾施在一旁听到未婚夫吓唬陆浅浅,忍不住摇头,别到时候他俩真都带着新欢来,场面得多难看。 “小心越帮越忙。”她对挂了电话的范桦说了这么一句警告。 那一晚,听到陆浅浅那么说的程栋,并没有特别失落。 “浅浅,给我个机会,让我帮你忘掉那个人。” 陆浅浅一瞬呆在那里。这个认识不久的人,竟然能看穿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那之后程栋说隔天让她跟大家道别后,安排好后天送她出去。 有两个同事还很遗憾,说再也吃不到好料了。陆浅浅倒是早有准备,送了大家各自喜欢的野生鸟类的素描简笔画,这几天留在营地时抽空画的。 从有灵感这点来看,出来走走是很正确的选择,尤其是来这个地方,实在是美不胜收。 程栋并没有亲自送她,毕竟他是主要负责人,实在没有这个空余时间。 回山南后,陆浅浅试着画了其他东西,发现心情似乎好转了,能正常作画。 不过看看画出来的人,好像又不能这么想,或许是病情加重才对。 事到如今,画应明禹到底有什么意义,又是出于什么心理? 不自觉画出来的原因,或许是以前经常画所以很顺手的缘故。 接到范桦的邀请,好比石子砸进了水池里,陆浅浅心情波动很大。 现在这种时候,见到应明禹真的好吗?他过得好吗?他会带女伴?是不是这样更好——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过得很好,也很幸福? 陆浅浅很想让自己这么想,可是不自觉会感觉心里怪怪的,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类似于不甘心,想给他捣捣乱,想看看他见到她会是什么表情……想知道他们真的见到,会发生什么。 去还是不去,一开始就偏向了前者。偶尔她也会打退堂鼓,但范桦给她考虑的时间只有三天。 陆浅浅直接坐了当天的火车,因为是晚上的酒席,所以时间并不会赶。 她打车到酒店外面时,下意识在停在附近的车里找了应明禹的车,没看到后稍微松了口气。 不巧的是她一进门就和似乎正准备出去抽烟的人撞了个正着。 应明禹收起烟盒,看她停在那里,上前说了句:“我带你进去。” 陆浅浅没有反驳,跟在男人身后,丝毫没有辨认方向地往里走。 “哟,老大跟陆丫头一起到了。”包展第一个起了哄。 陆浅浅正在留意有没有陌生女人,跟着应明禹坐下后,他的另一边就是范桦,看起来他没有把新女友带来……吗? “这个…一点小心意,祝你们百年好合。” “谢谢。”范桦接了东西递给身边的瑾施,“还是浅浅靠谱,这算你们合送的好了,某人完全没准备礼物。” 应明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昨天范桦来找过他,告诉他浅浅极可能会来,用数据表示大概有百分之八十概率。 “我跟瑾施牺牲这么大,为了你的幸福,你好歹自己努点力好不好?” 应明禹当时没有回话。 “浅浅一定会准备礼物,所以你可以免了,反正以前也都是浅浅准备的吧。” 当时这么说的人,事到如今来吐槽他不靠谱,应明禹不想理会。 “陆丫头在…那边叫什么来的,过得怎么样?当土豪的感觉爽不爽?”桌上基本是应明禹组里的人,隔壁桌才是范桦的同事,这大概是传说中的妇唱夫随。 “啊,忘记给你们介绍了。浅浅,这是贱内,胡素莉。莉莉,她就是我们老大的未婚妻,叫她浅浅就行,没问题吧浅浅?”包展插进来介绍了自己老婆给陆浅浅。 “嗯……”叫什么倒是无所谓,陆浅浅觉得有问题的是关于她身份的介绍,她还没说完,丁原又问了她其他事。 陆浅浅忙着应付许久不见的朋友,抽空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他没反驳是不想气氛太僵,还是什么意思? 桌上其他人明知道她跟应明禹分开都有三个多月了,还故意装出不知道的样子,陆浅浅大概明白他们的意思,她也无意破坏,没有再试图辩解。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很热闹,跟以前差不多。应明禹跟以前一样不爱说话,这顿饭尤其沉默,所有人都在跟她搭话,只有他一句没说过。 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不会笑着跟她说话,更不会帮她夹菜,哪怕是作假,也不可能。 隔天还要上班,大家没有喝多少,很快就结束散场了。 “那大家就各回各家,明天见。”范桦作为主人家,送别其他人后,看看还站在一旁陪送的好友及陆浅浅,“应少好歹送浅浅一下,确保她安全到家,怎么样?” 他觉得好友快憋出内伤了,这么久不见,却有那么多碍眼的人。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他自己,成与不成全看应明禹自己了。 “我送你。”应明禹开口跟陆浅浅说了第二句话。 陆浅浅点了头,跟范桦和方瑾施道别后,跟了应明禹去找车。 看到黑色的小轿车,她很吃惊,什么时候换了车,还是找别人借的? 慢半拍地上了副驾,系好安全带后,陆浅浅转头看身边的人。 借着酒店门口的霓虹和路灯,她看到一张绝对称得上鬼斧神工的面容,她一直都知道他长得很帅,不管是这样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是笑起来的时候,都是世间少有的美景。 “去哪?”应明禹出声叫醒了她。 陆浅浅愣了下,原来他没发动是在等她报地址吗? “你去哪?”脑子里还没想完,陆浅浅脱口反问了一句。 应明禹没再问发动了车子。 车换了,住处会不会也换了?陆浅浅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其实她最担心的,是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他女朋友的家里。 那他可能会在路上随便找个酒店把她放下吧? 22 一山二虎 应明禹把车开回了陆浅浅熟悉的地下停车库,下车后一起进了电梯,按键时看了陆浅浅一眼,似乎在问她要去几楼。 陆浅浅没有理解,在他只按了五楼后,才反应过来。 刘天明入狱前,把门卡和房子都交给了陆浅浅,包括他名下的那家公司。陆浅浅一直没有接受,但东西姑且收下了。 出电梯时应明禹走在后面,在门口停下后他没动手开门。 陆浅浅顺着他的意思伸手开了门,指纹仍然有效。她进去脱了鞋,想换拖鞋才发现鞋架上并没有女鞋。 应明禹随后进来,陆浅浅只好赤着脚往前走了两步给他腾地方。好在现在已是五月,并不会太凉。 房里没有灯,看来没有其他人在。陆浅浅稍微安心地往前走时,被身后跟上来的人拦腰抱住了。 应明禹低头吻在她颈项,很快想把她转过来。陆浅浅慌乱地配合了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男人几乎抱住了她。 还在过道里两人已经如胶似漆连在一起。 陆浅浅感觉缺氧时,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她是他拐带回家的无知少女吗?还是说,他们纯粹是分开了一段时间的未婚夫妻? 结束热吻后,应明禹二话不说抱了人进自己房间。 接下来不用说,他做了自己曾经说要每天努力一下的内容。 陆浅浅无法拒绝,哪怕是荒唐不负责任的情事,而且她甚至感觉到庆幸,她对应明禹还有吸引力。 她现在不管这么做道不道德,哪怕次卧里住着应明禹的新女友,她也不会推开身上的人。 时间本就很晚了,陆浅浅坐了一天火车,晚上又喝了一点,做完后直接累到睡着了。 应明禹也没心情去洗澡,感觉稍微移开眼她就会消失一样,他抱着人在她脸侧亲了下,也睡了。 隔天的五月十一号,陆浅浅起来时身边空无一人,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她找回自己的衣服穿上后,开门出去看了看,整个房子里空无一人,她曾经住过的房间门关着在。 看到客厅的沙发和消失的珠帘后,陆浅浅心情很复杂,她的东西仍旧靠着次卧墙边放着在,用黑色的布盖了起来。 做好心理准备后,陆浅浅推开了次卧的门。 里面的东西都铺着白色的防尘布,看起来积了不少灰。 至少还没人住进来,稍微放松后,陆浅浅进去开了衣柜的门,里面的衣服都用衣袋装了起来,她把挂着的打开看了看,是她的衣服。 确定这些后,陆浅浅找了一套家居服出来,去浴室洗了澡。 所有一切都很熟悉,除了她的东西被排除在外这一点。 应明禹去上班了?为什么?那她应该做个识趣的女人,自己离开吗? 陆浅浅感觉心里很不舒服,习惯性把衣服洗了之后,去厨房做早饭,发现果然有近期使用过的痕迹,她更不开心了。 冰箱里放着很多食材,冰箱贴上的字迹是她不熟悉的。 她才走了三个月,某人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找了其他女人来给他做饭,实在是让人恼火。 晒完衣服后,趴在窗台上看着喷水池,陆浅浅除了感觉怀念,还觉得自己好像一直住在这里,不曾离开过。 进客厅后,陆浅浅看着正中央超大的沙发群不太愉快,占地方又妨碍行走,更没有美感。 她还没想好,是应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人,把地方给他腾出来;还是收拾好自己的房间……搬回来住,当然还需要跟房东商量。 而且,陆浅浅很想见见,那个给应明禹做饭的女人。说不清缘由。 怀着矛盾的心情,陆浅浅照旧收拾整理了屋子,下午闲着时还把应明禹的电脑翻出来投影看了电影,里面还存放着她喜欢的一些影片。 差不多到准备晚饭的时间,陆浅浅暂停了电影,在厨房处理食材时,听到了开门声,应明禹不可能这么早回家,她放下东西出去看了下。 丁雪菲很快跟穿着家居服的陆浅浅碰了面,她很诧异。 “你……是?” 陆浅浅瞬间丧失了信心,来人看着就比她条件好。 “那个,你是来帮应明禹做晚饭的吧,我正要开始,一起吗?” 丁雪菲满腹疑问,因为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最后两人正常地一起完成了晚饭的准备,配合得还算不错。 应明禹手里没什么要紧的案子,否则也不会有空放方瑾施办什么订婚酒宴。他不想再强硬地留下她,所以才选择早早到警局报道。 下午的时候范桦特地来提醒他,问他有没有找丁雪菲把门卡拿回来,如果两个女人撞在一起了,他有大苦头吃。 应明禹觉得这倒是个好建议,他是该抽空跟丁雪菲把话讲清楚。 但并没有了解这件事的紧急性的应明禹,并没有当即去做。回家后看到浅浅穿来的鞋子还在门口,应明禹稍微放下了心。 看到在厨房忙碌的两个人,应明禹稍微吓到。 “应大哥你回来了?马上可以开饭了,你先坐。” 应明禹当然没有坐,他过去帮浅浅接了菜盘,放在桌上时问了一句:“你们…已经认识了吗?” 丁雪菲早就有不祥的预感,她还以为他不是那种人。 陆浅浅端着饭碗最后走出厨台里面,丁雪菲已经坐下回答了他。 “陆姐姐…没说。” “是吗?”应明禹帮陆浅浅拉了椅子,接过她手里的碗。 “浅浅…是我的未婚妻。”应明禹说完后,看着陆浅浅问了句,“是吗?” “你们……已经订婚了?”丁雪菲着实吓了一跳。 陆浅浅还呆在那里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问她的意思? “对不起,一直没跟你说。”应明禹等不到陆浅浅的回答,先给另一个女生道了歉。 “没…我也没问过。” “之前…浅浅有点事去外地,我们分开了几个月,不过昨晚…她就回来了。”应明禹试着解释这个事,却发现他说不清。 事到如今他才意识到,好友的劝诫全都是对的,他不该伤害这个女孩子。 昨晚见到陆浅浅的一瞬间,应明禹才知道,他想要的一直只有这一个人而已,其他人根本不行。 可他不是个习惯等待的人,这种无计划性的事不适合他。但他也不打算硬留陆浅浅,这便成为了一个两难。 如果浅浅要走,他既不想留她也不想遥遥无期地等她,可是他很想要她,不想找其他人将就,这变成了无解的难题。 “其实……”陆浅浅直到此刻才开口,她说了两个字,发现两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脸上,瞬间后背发汗。 应明禹想起了那次带她去见史清漪时的情况,这两个字后面,或许是解释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听说前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他,很感谢你。” 应明禹勾起笑容,这话听起来顺耳得很。 “没有,应大哥受伤了,我是做护士的,照顾病人很正常……” 陆浅浅可不认为照顾到病人家里有多正常,这么想着看了应明禹一眼。 “他这个人我知道的,自己根本不会照顾自己,完全是个生活不能自理,一定麻烦了你很多。” 丁雪菲尴尬应着:“应大哥的确是,不过还好,不麻烦。” “陆姐姐是做什么的呢?”丁雪菲换了个话题。她知道他们肯定不是简单的分开了几个月,连应明禹受伤了,这个未婚妻都没有赶回来,除非是工作原因走不开。 “浅浅是个画画的。”应明禹抢答,他知道得很清楚,她只想做个画画的,连画家都不想做。 “浅浅…啊,这是真名难道?我还以为是艺名。网上有一副古风图,好像是用应大哥做模特的,是陆姐姐画的吗?难怪我第一次见到应大哥,就觉得很眼熟。” 应明禹僵了片刻调头问陆浅浅:“什么情况,网上怎么会有?” 陆浅浅百口莫辩:“肯定是有人在毕设的时候拍了照,处理之后传上了网,不止违反观展规定,还侵犯了我的知识产权,绝对不是我的错。” “我不管什么原因,陆浅浅,你要负全责。”应明禹才不跟她推演犯案过程,他只找罪魁祸首。 “这个…之后再说吧。”陆浅浅没想到会扯出认识之初的那件事,连带的他们都有些回到初相识时候的状态。 现在回想一下,应明禹那时候很喜欢这样捉弄她,动不动就是她欠他人情要记在账上,要么就是像这样诬赖她“有罪”要实施惩罚。 “不好意思,我们净说些你听不懂的事。”陆浅浅很快回神给丁雪菲道了歉。 女生摇了头,勾起的嘴角显得苦涩,没怎么动的筷子一直举起在空中。 三人随意说了几句后,很快结束用餐,丁雪菲告辞要走。 想想别人小两口分开了许久,她在这里太碍事了。 应明禹送了她下楼,在电梯里又给她道了歉。 “是我自己想多了,应大哥…你没有错。” 分开后应明禹在楼外站了一会,还是感觉很对不起她。当初如果早点跟她讲清楚,如果他没有自以为是的试图忘掉陆浅浅……现在想想,都是些愚蠢的努力。 丁雪菲出了小区才忍不住哭起来,同时给朋友打了电话:“…他都已经有未婚妻了,呜呜……” “这个男的这么过分的吗?真是个混蛋、渣男!” “不是他的错,是我没问清楚……” “去他的狗屁,他有未婚妻还让你去他家,还有几个意思!” 好友骂个不停,丁雪菲听着却不怎么解气,只有伤心。 应明禹上楼进屋,陆浅浅还在收拾碗筷。 “口有点渴。”坐在吧台边后,应明禹给她添了乱。 陆浅浅无奈地说了他两句,手里却停下了正在做的活,给他榨了果汁做特调。 陆浅浅把杯子从吧台边推给他时,应明禹没接杯子而是直接整个抓住了那只小手。 他再也不想一次次在厨房叫不应她,再也不想一个人住在这种空荡荡的房子里。 伸手抓过她的手,应明禹低头吻在她指间。 陆浅浅整个人浑身发烫,他到底在做什么,太怪异了。 23 互换立场 “做…做什么……”陆浅浅缩回了手,很痒还很怪,后背直起鸡皮疙瘩。 “饶了我吧,浅浅。”应明禹起身跟进厨台里面,搂住人吻了上去。 他最近都有些理解那些调戏女生的流氓了,只要跟浅浅独处他就想抱她。 “现在知道认错了吗?”结束那一吻后,陆浅浅左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右手小幅度拍了他两下。 应明禹毫无头绪,他只是希望她能放过他。 “我错在哪里?”他一向是个知错认错的人,只是不太改而已。 应明禹说话时在陆浅浅脸侧浅吻,女生推了推他。 “别这样。你刚才既然还承认我是你的未婚妻,让别人上家里来做饭,是什么意思,当我死了吗?” 应明禹抱了人去懒人沙发上坐,没让她再洗碗。 “哦,你很生气?在吃醋?”应明禹很开心,“范桦跟你说了什么?” “真不该相信他,他说你已经新找了女朋友,还催我回来把东西清走,说你要请人回家来住。” “是吗?我是有这个打算。”应明禹这话半真半假。 “真讨厌。”陆浅浅捶了他一下,“你呢,当初子熙跟你说了什么,你才肯回来找我?” 应明禹愣了愣,短短三个月,她竟然能如此自然的提起王子熙和往事。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放了点她跟某个男人的AV音频给我听,我肺都气炸了。” 陆浅浅傻在当场,相比起来范桦给她的刺激可是温和太多了。 “子熙…有时候是过分了些。” 应明禹盯着怀里的人看了一会没开口。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才几个月不见,他就不认识她了? “我只是好奇,是谁帮你走出来的?”应明禹不受控制地追究起来。他问完才后悔,同时仍旧想知道。 “走出…什…”陆浅浅没再装傻,“下次介绍你认识。” 应明禹咬了牙:“下次…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还回来吗?” 陆浅浅这才发现,他还在等她一个回答。 她伸手抱住了人,在他耳旁说:“你说了算,行不?” 既然她的男人还是她的,陆浅浅不想再松手。就算子熙会怨恨她,那也等百年之后在地府相遇的时候,让她打让她骂好了。 陆浅浅本来觉得,子熙惨死,她却一个人留在世上生活的幸福快乐,没法心安理得。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才宁可一个人忍受孤单寂寞,也不肯回来找他。 “我说了算?你确定?”应明禹感觉顺心如意。 陆浅浅点了头。 应明禹顺势推倒了人上下其手起来。 “不要,窗帘还开着呢!” 应明禹叹了口气,看看,一开始就由不得他。 抱了人往房里走时,陆浅浅再次扫了兴。 “碗还没洗完……” “明天再洗。”应明禹真服了她。 陆浅浅非常惊讶,这个人不是三分钟没洗就闻到味道的吗? 这次应明禹心情舒畅,做完后跟陆浅浅谈了闲话。 “你现在不怕我墙上这些书了吗?” “更可怕的事我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应明禹看着陆浅浅的眼睛,她成熟了很多,王子熙的死对她影响很大。 “这么说你打算以后就住在我房里?” “你做主。” 应明禹感觉他的家庭地位终于上升了一些,至少她现在临时性哄了他。 “你要是肯听我的,我觉得你只适合做个画画的,管理公司那种劳心事,你哪里做得来?” “是吗?”陆浅浅不太相信,“那依你的意思呢?” 应明禹假咳了一声,他当然晓得陆浅浅的本事,如果她有心,什么事都是能想办法做好的。只是陆浅浅不是个喜欢做那些事的人,他不想让她来回两地奔波,更不想总要等着她的归期,何况她本就是个计划性不强的人。 “王家的公司当然要保留,管理的事你可以找然姐商量看看,她应该认识很多职业经理人。” “这倒是个好主意。”陆浅浅觉得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办法,既能给然姐送个顺水人情,也能把公司那边的事放下。 “我出的当然是好主意。”应明禹发现,不装傻的未婚妻,也挺可怕的。 陆浅浅勾着笑准备睡了。 那个笑容仿佛看穿了一切,应明禹后背发寒,或许她像以前那样装傻反而更可爱一点。 “我抱你去洗澡。”他的处女座洁癖发作了。 陆浅浅此时觉得她找个身强力壮的男友真是太值了,自己都不用费力气。 “明天…跟我一起去警局怎么样?省得他们瞎操心。” 陆浅浅闭着眼摇了头:“你自己先去。” 看来她又要准备东西去慰劳他组里那些人,应明禹虽然觉得无谓,却没有跟她争。他俩性格中有很多不相同甚至不相容的地方,但这些差异没有对错之分。 陆浅浅不在时,他跟身边的人不自觉距离就越走越远,他不擅长做收买人心的事,也无心做那些事。浅浅正相反,她以往就是如此,不太把自己的智慧用在做正事上,大部分时候都在操心东家生日西家喜酒的事。 不巧的是,隔天陆浅浅带着点心上楼进组时,丁雪菲恰好在他们办公室“做客”。 “陆丫头!”“浅浅……”包展和美丽手里没急事,先迎上来招呼了她。 应明禹和丁原正在给丁雪菲做笔录,三人都抬头看了她。 看来她来的不是时候,陆浅浅挑了眉,把带来的东西给了美丽,交代她分给其他科室的人,眼睛扫了扫应明禹。 这个男人做事的时候还真挺正经,明明看到她不高兴也不管。 “帮我向范大哥和王大哥打声招呼,东西也麻烦美丽姐你帮我带过去,不打扰你们做事,我先走了。”既然别人不欢迎她,陆浅浅没有久留。 她快要下楼梯时,应明禹跟了上来。 “在生气?” 陆浅浅看着他没有回答。 “等我忙完,晚上再给你赔罪。”应明禹摸了摸她的头,送了她下楼。 他这个态度,跟以前差了很多,这次分开,有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陆浅浅不清楚这种变化跟丁雪菲有没有关系,回家后担忧这个事更多,倒忘了之前的不快。她心神不宁的把自己的房间收拾整理好之后,慢吞吞试图把她的画案画架还原,可这些东西实在太重,很快她就无能为力坐在一旁发虚。 “怎么了,还在生气?”应明禹回家发现她没在厨房却坐在客厅,过去问了句。 陆浅浅摇摇头,指了指眼前的残局。 应明禹倒笑了:“是我的错,等我一会,马上帮你弄好。” 这个人心真大,以前没发现。陆浅浅看他开始弄之后,起身去了厨房做饭。等他辛苦完,当作奖励。 “我弄好了。还在怪我白天没理你?”应明禹跟进厨房抱住了人。 陆浅浅感觉他跟以前不一样,他只是虚抱着她,并不算亲密。 “应明禹…你跟那位丁护士……发展到哪一步了?” 应明禹胳膊僵了下,他发现他越往后退,她反而越往前追。陆浅浅以前不是气性这么大的人,醋劲更是大增。 “浅浅,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你既往不咎好不好?” “这么说,果然发生了什么?”陆浅浅已经问的很直接,没想到他还是不肯说,她本来不想再追究,可是又压不下那股气。 “没有……要我发誓吗?”应明禹感觉他们的立场好像互换了,以前追着问个不停的往往是他。 “不用。”陆浅浅觉得这么问根本没用,放下手里的活计,关了火转身问他,“为什么你对我比以前冷淡了许多?” “冷淡?”应明禹摸不着头脑,“你是嫌我前两晚还不够‘热情’?” “不正经!”陆浅浅推了他一下。 反正已经被骂了,应明禹低头在她脸上快速亲了两口。 陆浅浅又羞又恼,推开他后开了火手忙脚乱做好了饭菜。 应明禹虽然感觉暂时糊弄过去了,但迟早还会再次面对这个问题。 陆浅浅的耐心并没有那么好,晚上上床后她立刻说回了这件事。 “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 “做完再说好不好?”应明禹感觉他还可以再坚持几天。 “不要。”陆浅浅态度坚决。想起来床上这件事他倒真是毫无改变,她猜测男人做这种事肯定都是一样的,不管对象是谁,哪怕是和那个丁雪菲。 应明禹没敢太强硬:“我考虑过答应让她做我的女朋友,可是不管我怎么尝试去接受,我都说不出那种话,可能是因为忘不了你。” “还有呢?”陆浅浅可不会这么容易被敷衍过去。 “其他的没什么,在他们医院住了几天,是她照顾的我。后来回家后她还偶尔来做晚饭,就这些,属于正常交往。”应明禹只是给了那个女人接近他的机会而已,实际上他并没能决定任何事。 陆浅浅不怀疑应明禹所说,他素来不对她撒谎,再说听起来没有需要编造的部分。 “为什么白天我去了你不理我?追上来之后也没有先哄我,却让我回家等,以前都不会这样。”她说的更直白了些。 应明禹本就没有笑容的脸上神情愈发冷淡:“陆浅浅,我不可能一辈子像热恋那样哄着你,以前我曾经努力过,可事后想想,我根本是在欺骗你。如果我做不到一直那样,你之后会失望,我们不可能长久。” 陆浅浅愕然看着他。 24 医患冲突 “我说过很多次,让你要考虑清楚,我是不是适合你的人。可是实际上我以前过于迎合你,为了让你更喜欢我,不至于离开我……”应明禹叹了口气,“事实上我没必要强留你,如果我们真的不合适,迟早会因为各种原因分开,这不是我单方面能决定的事。” 哪怕分开后,他仍旧和前段时间一样,很难开始新恋情,很难忘记她,但应明禹想起来,这是他曾经答应过她的事。 他在她说自己容易移情别恋时,曾许诺她在那种时候会选择祝福她。 可他此前其实从没想过要接受分离,他跟她开始时就计划好了所有的将来,他当时并未想过会有不同的岔路。 为了那个将来,他耗费了很多精力在陆浅浅身上,直到一个个突发情况让他意识到,他变得多不像他自己,他过于在意不想失去她的想法,忘记了去考虑陆浅浅的立场。 这世上并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应明禹往回退了一步,也包括做事时更符合他自己的性格,而非刻意向着她。 陆浅浅傻了一会后醒了神,她发现事实如此,他们在一起之后,应明禹一直在迁就她,特别宠她,以至于她都有点习惯他那样,心底里会希望他把她放在第一位。 可应明禹并不是个这样的人,以他的性格,工作才是他最重要的事。他不会调岗来空出时间陪她,更不会在她上次想逃时,告诉叶绍君说他会放下工作自己去追她。 想到这些,陆浅浅伸手紧紧抱住了人:“应明禹,对不起,你不用做那种事,我就很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浅浅,我也爱你。”应明禹心情很舒畅,他们之间的距离现在很对等。 他凑过去吻了人,顺便开始了适合说完这两句之后做的事。 丁雪菲那天会去警局,是因为他们医院出了一起人命案。本来医院这种地方,有人离世不算特别,可是这一起稍微有点不同。 从目击证人口里听到的情况是,患者家属跟医生起了纠纷,两人纠缠间,医生不慎刺伤了患者家属。而那个目击证人,恰好是推车经过的丁雪菲。 患者家属经过抢救,最后不治身亡,现在这案子成了板上钉钉的人命案。 从表面上来看,医生属于正当防卫,但是否防卫过当,还有待调查。 下午他们已经审过医生周涛,据他的口供,当时是患者家属也就是死者董长庚先拿了水果刀冲他挥过来,他出于自保试图夺过刀,两人各自握住刀的一部分后僵持之下,他用力过度,才会刺中死者。 目前凶器检测和现场勘查都在进行,尸检却没有,没找到疑点的情况下,他们无法单方面决定验尸。 死者的亲人也就是患者,得的病是中风,整个人瘫在病床上,无法商量任何事。 死者董长庚母亲早就不在,是个独子,其他亲戚倒还有一些,但现在他家就剩一个中风瘫痪的老人家,对他的死能发表意见的别无其他人。 应明禹总觉得这个案子怪怪的,太过简单反而让他起疑,他已经交代过王涛,痕检做得仔细些。 疑点很多:首先,患者董池是偏瘫,作为家属的董长庚总不至于质疑这个诊断,那为何会跟医生起冲突?而且听丁雪菲说,董长庚此前就跟周涛有过口角和推嚷。 其次,即便董长庚性格暴躁,会在他已经瘫痪的父亲病床前,跟医生刀刃相向吗?他不怕父亲着急导致病情加重吗? 再者,周涛是个现年三十五岁的青年医生,董长庚是个二十五岁的健康年轻人,两个人如果互相握着刀相持不下,怎么会导致其中一方用力过猛致死的情况?一般来说顶多划伤或浅度刺入,过于巧合了。 最后,如果按照他这样的推理,医生周涛为什么要跟一个瘫痪病人的家属发生冲突呢?动机是什么?据他们初步了解,这两个人此前并不相识。 随便想一想,一堆问题往外冒,应明禹很挂心这个案子。和丁雪菲倒没什么关系。 女生却不是这么想。她那晚从应家离开后,去找了好友诉苦,好友听完后,给她分析了情况,给她的建议就是不要放弃。 “听你这么说,他之前肯定跟他那个未婚妻已经分手了,现在是那个女人回来想复合,而他还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雪菲,你之前太矜持了,应该把你的态度表明,让他给你个负责的回答。” “可是…应大哥好像打算跟之前那个和好,我再介入是不是第三者搞破坏啊?” 丁雪菲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松动,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朋友这句话很打动她。 “搞破坏的是那个女人好不好?都分开几个月了还吃回头草,什么东西!也怪你不抓点紧,你都说是优质男还不早点抓到手。现在什么年代了,还等男人开口,好男人都会跑光的!” 隔天那么巧合地撞上那种事,又去了警局录口供,跟应明禹又遇上了,丁雪菲觉得这肯定是天意。 而且陆浅浅来的时候应明禹并没有停下问话,可见朋友的话不错,应大哥应该还在左右为难。丁雪菲就是这么想的。 录完口供恰好快到饭点,应明禹对她有些抱歉,所以顺便带了她一起去吃午饭,饭后顺路送了她回医院。 因为车上还有应明禹组里的同事,丁雪菲没多说什么,只是转头看了他好几回。 分开时她下了车跟应明禹道别,男人笑着跟她说了再见,也让她感觉自己还有希望。 丁雪菲怎么会想到,应明禹露出少见的笑容,是因为解决了陆浅浅留下来的大事。 以往便是如此,只要浅浅在他身边,他便会经常带着笑。组里人都很清楚,这一天开了他不少玩笑。 下班时包展还糗了应明禹,让他早点回去给浅浅赔罪,省的要跪遥控器。 应明禹心情好,没跟他们计较。这也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原因。 经过睡前那样的交流沟通,应明禹隔天一大早起来去了局里跟进医患关系的案子,心情比前一天更好。虽说挂着案子,但他后院安定,无法不高兴。 应明禹给组里所有人都带了早餐,不仅是他自己的,甚至包括方瑾施的,这份明显很多余,因为人家有个二十四孝的未婚夫范桦。 “恭喜啊老大。”“给老大道喜。”“老大,打算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 一个个吃人嘴短,还打趣了应明禹。 “快点吃完,喊他们来开会,聊一聊昨天那个案子。” “收到。”大壮吃着东西往外跑去喊人。 “笨,打电话不是更快。”包展坐下来吃着东西拨了号。 美丽在一边偷笑,她感觉浅浅一回来,他们组里整个气氛都变了。方瑾施没说话,想法一样,她无法否认,陆浅浅对应明禹的影响很大。 陆浅浅早起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徒留伤感。她还打算今天开始给他做早饭的,看来某人根本就不想念她的厨艺。 填饱自己的肚子后,陆浅浅做了点正事,跟她的未来婆婆商量王家的公司如何妥善安置。 她大概传达了自己的意思后,易然很高兴,说会尽快让人拟定计划。陆浅浅当然都是回答感谢和好的,态度恭敬,语气乖巧。 办完这件事她给应明禹去了电话,让他中午不要出去吃,她要给他送饭过去。而后她就出门买了新鲜的菜蔬,回家做了午饭。 陆浅浅到得很早,组里四个人出去走访了,除了美丽,只有应明禹自己留在办公室里。 “浅浅来送午饭?”美丽凑过去看了热闹,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情况。 陆浅浅点了头:“在家也没什么事。美丽姐,我有个事想拜托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什么事,你说。”美丽正盯着就要打开饭盒盖子的饭菜看,看清后她说了句,“老大真有口福。浅浅,有空也教教我,让我取取经。” 陆浅浅抿了抿唇,憋着笑先说了自己的事:“我已经三个月没去看过我爸了,这个月…能麻烦你帮我走流程吗?” “那不是必须的嘛!”美丽答的干脆,她以前都做惯这个事了,现在能捡起来求之不得。 “谢谢你美丽姐。” 看她们聊完,应明禹拉了浅浅坐下:“做了这么多种类,很辛苦吧?一起吃?” “不辛苦。好啊。” 美丽悄无声息离开了办公室。 “你昨天中午跟组里人一起吃的?”陆浅浅张口吃了喂过来的东西,随口问道。 “嗯……还有丁雪菲。” 陆浅浅感觉东西卡在了喉咙里,吞下去后才慢吞吞问:“为什么……” 应明禹勾起唇角:“你昨天来时,她不是正在这里协助调查,结束后顺便带了她一起。这你也吃醋吗?” “不行吗?”陆浅浅撅起小嘴,拒绝接下来的喂食。 应明禹笑得更明显了,擦了嘴凑过去亲了她一口:“行,我挺开心。” “讨厌!” “许久没听到过,听着还挺顺耳。” “……”陆浅浅还要再骂,看他高兴那劲儿,吞回了那两个字。 “这么想我,都等不到晚上?” “你……”这种事,看破不说破好不好,她不要面子的啊? “我不对,我也很想见你,要是你跟以前一样,能跟着我一起办案就好了。” “嘻嘻。” “这样我下午去医院,询问丁雪菲的时候,你就能在一边看着,不用在家吃干醋了。” 陆浅浅包子脸,这个男人怎么变得跟以前刚认识不久时一样恶劣,就知道欺负她。 应明禹看着她发笑,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见到她就这么开心,随便说什么都觉得有趣。 25 案情重演 虽然死者董长庚的尸体暂时还不能解剖,但尸表检查范桦已经做了,因而他们开会他也参加了。 特别的是还没定性的案子,付局过来先说了两句。 “近年来医患关系紧张,一直在上热门,这个案子你们要谨慎。” “是。”应明禹简单应答。 “知道了付局。”其他人纷纷表态。 “你俩,谁先说?”付局走后,应明禹看看法医和痕检。 “我先说!”王涛可等不了,“凶刀上的指纹很纷杂,经过一层层还原后,我发现一个小疑点……那个,仅供参考。” 王涛拿了示范用的模具刀,握住后说:“如果握刀刺人应该是这样,四指紧扣,拇指捏合。但在刀的这个部位,就是水果刀都有的这个分隔刀柄和刀身的把手上,找到了死者拇指的指纹。” “如果是拇指放在这里,”王涛换了地方,“看起来更像是要削水果。” “当然,不排除这个指纹是以前留下,清洗的时候没洗干净。但刀身其他地方并没有找到类似指纹,极大概率死者使用前已经擦拭干净。” 范桦对此没发表意见,之前他跟王涛已经聊过了,他接过了话头。 “我这边有点专业上的意见,仅供参考。”范桦切换了尸体照片,“入刀部位正中脾脏,正常来说,及时抢救切除脾脏是可以把人救回来的。” 他此话一出几个人都盯着他看,这意思是急救手术的人故意害死了死者吗?就在医院发生的争斗,事发后紧急进手术室,怎么会失救致死? “听我说完。我说的是及时抢救,因为脾脏破裂大出血会导致休克,时间稍微拖久一点,再抢救就会来不及。当然,这个时间是很微妙的,而且因人而异,我不确信有人能准确把握。” 应明禹没再多问,听起来如果有人动了手脚,要么是刺伤他的周涛,要么是进手术室之后的某个人,拖延了时间。 “再有一点,周涛是个医生,他恰好刺中脾脏这个部位,这件事也很可疑。虽说可能是争执时没办法准确控制,但既然如此,这又太巧合了。” 大家都有同感,不自觉点了头。 应明禹接下来说明了他这边怀疑的方向:“其一,二人起冲突的起因很奇怪,他们之间不该有医患矛盾;其二,案发地点在死者瘫痪的父亲病床旁,有点不合情理。” 这样讨论下来,这个案子还真是疑点重重。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应明禹安排了工作。 “方姐,麻烦你和钉子跑一趟,说服周家的亲戚,同意让我们验尸。包打听和大壮,等会跟我一起去医院,我们好好了解下,死者究竟为什么和医生周涛起冲突。” 各自散了回办公室后,准备好他们就要出门,才到楼梯口应明禹接了个电话,说他不去了,让他俩仔细查问。 他自然是为了等某人的爱心午餐,吃完后心满意足,应明禹准备去医院跟他们会合。 “带你过去,你顺便去检查下身边,省的我一天到晚操心。” 陆浅浅憋着笑,看来有人舍不得她走。 路上她才想起来问这个事:“你的车呢?坏了?什么时候买的这个车,黑色,谁推荐的吗?” “嗯,范桦。他说白色太女气,不太适合我这个黑脸的包公。” “噗。”听出范桦损他的意思,陆浅浅笑出了声,“你还真信,真笨。” “你不喜欢?” 陆浅浅没有正面作答:“那以前的车呢,报废了?” “做二手卖掉了,基本是个废品了。” 陆浅浅不太高兴,她觉得从曲线和美感上来说,这辆车远赶不上之前那辆,至少在她看来,这辆才更废。 “逗你的,送去修了。这辆车是范桦的,买来哄他老婆开心的,方便接送,只是借我开几天。” “哦……什么毛病,还没修好?” “老毛病了,4S店的人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下次再送修就直接给我报废了折现,让我换辆新车。” 这个人还是挺念旧的嘛,陆浅浅心情好多了。 “等你去看我老丈人时,车应该好了,我跟你一起去。” “好啊。”陆浅浅懒得再吐槽他不要脸乱叫人,而且现在听起来还挺顺耳。 到了医院后他们就分开行动,陆浅浅去挂号看妇科,应明禹去楼上找了包展和大壮。 不出预料,包展吃完午饭就溜了,只有大壮还在四处找人查问。应明禹特意去找了丁雪菲,她恰好是下午班,刚来不久,他来得正是时候。 “老大…你好。”大壮皱着眉跟他身边的女生打了招呼,“据医院的医护人员所说,此前周涛和董长庚在病房外的过道里还有护士站发生过争执和推嚷,大概就在这边和那边。” 应明禹点了头,对女生说:“你再描述下你当日看到的情形,稍后我跟大壮进去模拟,如果有出错,你通过电话告诉我。” 丁雪菲想了下,娓娓道来:“我昨天是早班,换班后例行收集了自己负责床位的病人的检验样本,做了晨起检查后,推着车从那边往护士站走。经过这间病房时,门关着,我听到碰撞声音,停下来从门上的透明隔板往里看……” “这间病房只有一个病人,我看到两个男人/站在床尾,其中,周医生背对着我,那个董患者的儿子面朝着我,他俩好像在你推我攘,而且是拉锯状,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们连接在一起。我敲了敲门,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而后应该是周医生叫了我。” “他叫的应该是:‘快来帮忙!’我听到后立刻推开门进去查看,就看到他两人之间有一把刀,正插在董先生腹部,周医生刚把手从刀上松开。我吓呆了,还是周医生让我赶紧去叫人来急救,我立刻就去了。” 她这次说的比上次要详细许多,应明禹听完后拨通了她的电话,自己戴了耳机,就跟大壮进了病房。 患者董池已经更换了病房,现在里面空无一人,不过中间的床铺还维持着之前的模样。 “别用上武力,就用死力气。”应明禹交代了大壮两句后,二人开始模拟案发时的情形。 应明禹站在周涛的位置,大壮则是扮演死者,两人拿着模具刀来回了两个回合。 “应大哥,你们的动作太激烈了,昨天那两人的动作幅度没那么大。” 耳边传来门外女生指导的声音。 两人听从指示后,再次把力量控制得更小,重演了刚才的拉锯战。 然而丁雪菲仍旧认为他们移动得过于剧烈和快速,和昨天她眼见的不相符。 应明禹和大壮不厌其烦,最后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老大,这两人都是娘娘腔吗?生死关头,就这么…推着玩?”大壮表示不解,重复了刚才的移动方式。 应明禹想法差不多,只是没有直白地这么说。 “如果按照丁雪菲的说法,这两人脚下几乎没有移动,别说男人,即便是女人纠缠厮打,也没有这么斯文的。” “对呀,老大,是不是那小护士…没看清,瞎说?要不,就是隔着窗玻璃,看不真切?” “也不排除当时她看到的情况的确如此。” 两人交谈一小会后,出去感谢了丁雪菲的配合。 “老大,今天周涛轮休,你要去问问那天急救的医生吗?” 应明禹摇了头:“专业上的东西交给范桦那边,我们问了也听不明白。” “那应大哥你们接下来还要调查什么,我可以帮忙吗?”丁雪菲还没肯走。 “麻烦你带大壮去整理复印一下董池入院后的医生护士轮班值班之类的时间和名单,不仅限于主治医生,还包括其他帮忙开过药的值班医生等。” “好,老大。” “应大哥你……不去吗?” “嗯,浅浅在楼下做检查,我过去看看她。”应明禹还挺挂心未婚妻身体的。这么久不见,她这几个月肯定过得很糟糕,底子本就差还经历了这么一场伤痛,身体能好才怪。 大壮笑了下:“老大加油,我看好你。” 应明禹瞪了他一眼,快速转身往楼下去了。 “陆姐姐身体不好吗?应大哥跟她……关系很紧张?”丁雪菲虽然感觉大壮不太面善,但她实在太介意。 大壮其实是个直肠子,笑着说:“陆丫头都回来了,老大当然要好好表现下,我们都等着喝喜酒。” 丁雪菲呆住了,半晌才多问了句:“前段时间陆姐姐…去哪了吗?” “嗯,有点事去了外地。老大也真是的,一早让他抓点紧,也不至于这么追追跑跑闹了这么多年,人家像他们这样的,孩子都几岁了。”大壮直言不讳。 “他们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吗?” “可不吗!这几年钉子找着对象了,包打听生娃了,连范法医都订婚了,老大跟浅浅总这么耗着,不知道到底在等个啥,我都望眼欲穿了。” 丁雪菲默默不言,带了大壮去医生办公室后,她说还有事要做,先去忙自己手头的活了。 26 重叠伤口 “怎么样,还没排到还是检查完了?”应明禹过去陆浅浅旁边坐下,伸手抓住她一只小手。 陆浅浅手心有汗,没等他继续问,把检查的表递给他看。 “我还没去给医生看,检查的人说,子/宫里面好像有不明阴影,所以……” “可能只是机器问题,小傻瓜,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再不去医生都要下班了。”应明禹拉了人起来。 陆浅浅挽着他胳膊跟了他去看诊。 “两位放心吧,这个大小的阴影暂时无法说明什么,建议你们一个月后再来检查。这个月最好减少房事,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尽量不让病情恶化。” 医生前前后后讲了一大堆,大意就是如上这些。 “看来是我不对,这几天让你太辛苦了。”出去后应明禹逗了情绪低落的陆浅浅。 “放心吧,我没事,你赶紧回去干活,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组里还有方姐看着,尸检也没做,没什么急事,我先送你回去。” 陆浅浅点点头:“好啊。” 应明禹有点不舒服,浅浅比以前开朗,但原因不是他,虽然是个好事,可是起因让他心生疑窦。 “我今天跟然姐说了公司的事,她很上心,说出了方案后,会亲自来这边跟我谈。” “你卖这么大人情给她,她肯定很高兴。” “那也是你出的好主意嘛。” “快谢谢我。”应明禹正帮她开副驾的车门,把脸凑过去了一些。 陆浅浅瞥了瞥附近的人,应该没人注意这边,她赶紧凑过去亲了一下。 应明禹笑着回了驾驶座去开车。 楼上有个人正好在窗边,巧合看到了楼下这一幕,心酸得差点落泪。 回家吃过晚饭,应明禹贫嘴说,在家又会想骚扰她,还是回局里去问问看情况。陆浅浅明知道他是抽空回来陪她,当然没有留他。 应明禹进组看到方瑾施和包展还在研究案子,问了下今天的进展。 “老大你果然来了,还是副队了解你。”包展扯了句不相干的。 方瑾施没搭理他:“家属那边有个人愿意出面签字,法医已经开始解剖,美丽去摄像了。” “我过去看看。包打听,今天医院走访的资料整理好,你可以先走。”应明禹没追究他下午躲懒的事,除非事关人命,这种小事他并不计较。 “我跟你一起去。”方瑾施恰好想去等亲亲未婚夫下班,顺便可以去看看尸检情况。 “你跟浅浅…还好吧?范桦为这个事焦头烂额,你自己也努点力。”路上闲话了两句。 “替我谢谢他。” “你们还真是好兄弟。”方瑾施有些不舒坦,说起来出生入死的应该是她跟应明禹才对,这两人之间的情谊却更深。 应明禹没再接话。 他们进去时,范桦已经接近尾声,放下了手里的活让张珂处理。 “死因没有可疑,不过脾脏上发现两道重合的刺入抽出伤,第二次刺入深度比第一次深一点点,因为重合度很高,只在最后的入口方向上有一丁点错开。” “可能有两次刺入,是这个意思?”应明禹早就有怀疑对象。 “不排除是一次刺入后,稍微抽出少许后再次刺入,因为前面的入口没有找到新伤。” “如果一个专业的医生,能不能做到两次刺入路径完全重合呢?” “那要看是什么专业,外科手术医生的话,不无可能。当然,法医的话也可以。我明天帮你们做试验,感兴趣可以来看。” “麻烦你了。” 应明禹没喊方瑾施,自己往回走。即便测试成功,周涛仍旧可以用刚才范桦的说法作为托词。他只要说当时忙乱之中可能把刀稍微抽出过,就能把一切撇清。 不过也有可能这些都是他想太多,还是要看那些疑点的解答,走访回来的情况能说明很多问题。 如果这两人起冲突的原因合情理,那其他的巧合都有可能只是巧合而已。 根据周涛自己的说法是,董长庚认为他父亲中风住院后,病情一直在恶化,他怀疑他们的治疗有问题。周涛自然按照医学常识给他解释了一番,可是董长庚根本听不进去,然后就动了手。 其他人的口供大多没什么价值,直到应明禹翻到一个过路人亲耳听到的内容。 那是住院的一个病患,他说听到其中一个人说道:“……要不是我爸曾经在这家医院做过,我们也不会特地来这里看病,结果现在还是这样……” 这么听起来,周涛的说法有可能是属实的。董长庚是因为这件事,感觉父亲工作过的医院背叛了他们,才格外痛恨父亲的病情没起色。 他觉得这件事可以去了解一下。说不定董池在医院工作的时候和人结了仇,医院里有人在他的药里做了手脚,加剧董长庚和医生的矛盾,也有可能。 “老大,怎么还没回去?”偌大的办公室就这一个人,美丽有些纳闷,难道浅浅又走了? “还剩一点……”应明禹扬了扬手里的资料。 “跟陆丫头之间…发生什么了?方不方便,跟我说说看?”美丽收拾完东西,过去八婆了两句。 应明禹合上文件夹,看了她一眼。 “我一直是个很自负的人,应该说是自视过高。实际上……我发现自己很无能,仔细想想,从一开始到现在,浅浅的一切事情,我都帮不上忙。反而是别人……” 不管是陆浅浅父亲的事,还是她检查出身体有问题,抑或王子熙死后,还包括下午……帮她的人都不是他,她一贯也不找他帮忙。 “老大…你在钻这种牛角尖啊?”美丽想笑不笑的样子,“浅浅喜欢你嘛,这不就够了,你什么都不做,她还不是乖乖回来找你了?” “我知道。我是怕…算了没什么,下班吧。我送你一程。” “谢谢老大。”美丽没有再八卦。 应明禹是个理智的人,他早就知道相爱的人不一定是最合适的人,如果浅浅只是一时被感情蒙蔽,将来迟早会有后悔的一天。这次分开冷静,他想了很多,结果浅浅回来时,他一下子全忘光了,满脑子都只有她。 应明禹进家门的时间已经过了午夜,房里漆黑一片,他想浅浅应该早就睡下了。 回房开了灯拿衣服,应明禹发现自己床上被子拱了起来,而且在他开灯后,有个小脑袋瓜从里头慢悠悠拱了出来。 “回来啦?” “你怎么…睡在这里,吵醒你了?”应明禹按灭了灯,过去扭开了床头灯。 陆浅浅把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伸了过去要抱,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 “真爱撒娇。”应明禹笑着嘀咕了句,坐在床沿俯身抱住人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快睡。” 拿了睡衣出去的应明禹叹了口气,他觉得理智在感情上没什么作用,见到她时他根本就没有脑子,像个白痴一样。 第二天醒了之后,应明禹看了看嘟着嘴还睡着的小女人,凑过去亲了她一下后,捏她耳朵弄醒了她。 “不是说要起来给我做早饭,我去晨跑了,你再眯会起来?” “好啊。”陆浅浅昨晚早睡就是想早起,可是前阵子夜里总是睡不好,一时半会很难把生理钟调好。 她说着伸手搂住了应明禹脖子,根本没打算放他走。 “浅浅……”应明禹摸着她的小脸无可奈何。 结果十分钟后,醒过神的陆浅浅才收回手,两人一起起了床。 吃完饭还是依依不舍的,浅浅送他到门口亲了他才放他出门。 应明禹心情很好,一直到进了警局才想起案子的事,进办公室前抬手拍了下自己脑门。 “这个案子该查的大部分都查了,钉子今天跟我再去了解下,董池以前在医院工作的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疑点。其他人继续自己手里的事就行,没活的可以调休。” “老大,今天心情很好,昨晚回去跟陆丫头和解了?”美丽凑过去小声问了句。 应明禹看了她一眼,后悔昨晚一时口快了。 他带丁原去医院问人事科,让他们帮忙把董池就职的履历找出来,还有同期的医生名单。等的同时他们问了医院在职年纪比较大的老医生,出去找了个今天在岗的问了下。 “哦,你们说董池,是啊,我们同过事,他大概五六年前退休的,听说现在又回来住院了。哎,老了老了,我怕我还没退休就直接住进来了。” “那你们在一起共事有二三十年吧?董医生是个怎样的人呢?他平时跟同事和患者关系如何?” “是好几十年了。董池这个人,很普通,做医生他只当是份养家糊口的工作,混的过去就行。他这个人不太喜欢交际,跟同事关系比较疏远。我跟他也只是以前一起在急诊待过,有过些来往,后来分科室了就没怎么说过话。” “谢谢你。” 出门后丁原感慨了句:“老大,还是要找个女医生,说不定能问到多一点?” 男人天性不爱说是非,而且同性之间难免会互相包庇,尤其是如果自己跟对方相去不远的情况下,损对方跟损自己差别不大。 “有进步。” 他们拿到履历后,大致翻阅发现董池每年的考评都只是合格,越到后来越糟糕,所以他才在五十岁那年早早被医院请退了。 女性退休年龄早于男性,医院跟董池同期的在职女医生一个都没有了。 27 因果循环 应明禹跟丁原分开去问了些年轻的护士和女医生,她们对董池的印象很差,说他是个很不负责任的医生,经常都没问清患者病情就胡乱开些不好不坏的药。还说他值班的时候病人叫医他半天都不去,多次被患者投诉。 整体来说,这个董医生在这家医院大概只有仇人,亏得他要来这里住院。 吃过午饭后,他们去找了一个已经离职的女医生了解情况,想知道董池更多信息。同时,应明禹打回去让技术部的人注意那些余下的药片的检验,看看有没有奇怪之处。 “就怕做手脚的人事后已经把剩余的药换成了正常的。”丁原提出这个担忧。 “董池?他怎么了吗?我听说他中风住院了,难道还有人害他?” “他为人很不好吗?我们想知道,他在职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医疗事故?” 应明禹之前没问在职的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们一定会考虑到医院的利益,绝对不会告诉他们这种医院的丑闻。 “他那个人虽然没什么爱心,没什么责任心,不过说到大的医疗事故,倒也没有……我记得两件事,印象很深。一个是大概十几二十年前,当时董池在急诊,我记得有一天傍晚,下着大雨,来了一家三口来求医,后来…那个男人好像死了。” “当时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听其他人都说,是董医生延误了治疗时间,才会这样。另外一次大概就是十年前左右,董医生在手术室里不小心割断了输液管,幸好不是大手术,患者安然无恙,但医院当时就讨论了很久是不是要辞退他。这之后就没让他再进手术室了,又过了几年就劝他退休了。” “谢谢你,如果想起什么,再联系我们。” 两人上车后聊起了这两起事故。 “听起来第二次的情节更严重,可是第一次的后果更严重。” “我们再回去问问那个,跟董池在急诊一起待过的老医生。” “哇,老大你记性真好。”丁原佩服不已,给医院去电话后,问到了那个医生的住址,直接去了他家找他。 那位医生排了一天的坐诊,不过下午四点一到就回家了,他们入室多问了几句。 “哦,你们说二十年前那个事……是啊,没错。那天的确下很大雨,一家三口,老婆拿三轮车推着她老公来看急诊。董池当值,他让他们先去交钱,没把病人推进去。后来那女人带着儿子又回来,好像是钱不够,在窗口那边求了董池好一会。” “我记得…他们好像还跪下了,董池都无动于衷。” “后来那个患者就因为失救去世了?”丁原对那位中风的可怜患者有了厌恶感。 “没有。后来是当时的老院长被这边的情况吸引过来后,他做主带了病人进去急救,可惜好像是急性病,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所以没能救回来。” “这么说,当时患者的妻儿肯定恨死董池了吧?如果不是他耽误时间,可能可以救活那个人。那董池这样不用负责任吗?” 老医生笑起来:“你们是警察啊,没证据杀人犯都可以脱罪,何况这种说不清楚的事情,怎么追究责任啊?” “这…倒也是。”丁原有些尴尬。 他们很快就出来了。 “老大,你刚才怎么一句话不说?” 应明禹考虑后简短说了句:“他身上有股怪味。” “……”丁原憋着笑没再说什么。他家老大开始恢复正常了,有洁癖又挑剔,脾气又坏。 “啊,那个,老大你回家吧,我自己打车回警局,把资料放回去。” 走到路边,丁原识趣地开口。 “不用,我们先回警局。”应明禹真是受够了他们这想帮忙的架势,难道他就那么明显在讨好陆浅浅吗?晚回去一点就一个个来问他。 他们回去后,应明禹去技术部问了药的检查情况,他们说暂时没发现问题。 “老大,现在没有发现疑点,是不是要结案?”丁原还不知道应明禹跟大壮在医院病房的试验,这个案子虽然有些巧合,但没有证据显示有人为因素。 “明天再去看看二十年前那件事的资料,排除可疑情况,再考虑。” “是。”丁原对老大的性格多少了解,但凡有一丁点不放心的地方,他都要弄清楚了才睡得着。 应明禹其实也没想太多,出警局后,满脑子就只剩家里的小女友。他猜测着浅浅会做什么给他吃,还想抱一抱她,怀着期待的心情按了电梯楼层。 他到家都八点半了,浅浅还在画画等他,应明禹过去看到她笔下的人是他,得意透了,凑过去抱住了人打断她。 “真人都回来了,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陆浅浅放了笔去厨房忙。 “这么想我?在家还在画我啊?” “不要脸。我只是最近没灵感,拿你练练手。” “哦,那就是说,最近都是在画我?” “……”陆浅浅放弃了,她真是笨,说什么错什么。 “真讨厌。”陆浅浅嘀咕了句,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说不赢他。 “看来我非得喜欢上这个外号不可,一天会被你叫三次。” “讨……”陆浅浅吞了回去。 回来得太早,躺床上后,抱着未婚妻,应明禹有点把持不住,去冲了个凉水澡。 “也…没关系的……” “医生说得对,身体重要,快睡。” 陆浅浅勾着笑,没再招惹身边的人。她睡在他房里也有几天了,明天还是搬回自己房里住好了,省的有人忍得难受。 应明禹第二天跟丁原去医院说明后,医院让人去帮他们找旧档案,等了一会后,心急的应明禹跟丁原一起去了医院的旧档案室。 里面简直是尘封的旧仓库,一股很大的发霉味,而且根本没有整理,既没按时间顺序,也没按部室科室分类。 “算了,换个法子吧。”半小时后,赌运气的应明禹放弃折磨自己和丁原了。 “老大,还有什么办法啊?”二十年前的事,谁会记得当时患者的名字? “不妨…先去问问院长。” 现任院长姓胡,五十多岁,二十年前才三十多岁。 “不知道胡院长什么时候上任的,前一任是谁呢?” “十来年前吧,上一任是葛院长,我很敬重他。我进医院的时候就是葛院长,他为人很好。” “葛院长,他全名是什么呢,现在住在哪里?” “葛天,葛院长退休后还是住在医院分配的住宿楼里,逢年过节我会去看望他。你们要去拜访的话,现在去家属院里的小公园就能看到他了,他肯定在那边打太极或是练剑。” “谢谢您。” 他们从医院住院部后面一个小门洞过去后,就到了住宿的院子,里面跟医院完全是两样,进去后两侧都是绿植,走过不多远就看到了小花园和水池。 空气格外好,医院的味道很快清洗一空。 “不好意思,打扰您晨运。” 葛老先生正在打太极,七十多岁的人看起来还很硬朗,这可能是懂得养生健身的缘故。 他们问了二十年前的事,不过丁原不抱太大希望,他都有点怀疑这位老人家的记忆力。 “二十年前…急诊……”葛老沉思了片刻,“你们问这么多年前的事做什么呢?我记得那个患者是姓周的,具体是什么病因为不是我经手的,我不太清楚了。” “姓周?”应明禹很敏感,“你们医院有个叫周涛的医生,跟那个患者有关系吗?” 丁原看了老大一眼,他觉得老大实在太异想天开,不过都姓周,哪有那么巧。 “小涛,对呀,他就是二十年前那个患者的儿子,你们说,是不是风水轮流转?他就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选择学医,恰好我要退休那年,他进了我们医院,是不是很巧?他特别来感谢我,我才知道这件事。一直到最近,小涛还经常来看我,他是个好孩子。” 丁原惊呆了,真是写故事都没有这么巧。 “您知道当时负责急诊的董池董医生就在这里住院吗?如果说周涛杀了他,您觉得可能吗?” 葛天考虑着摇了头:“小涛跟我一样,做医生的,天生是救人的,杀人……怎么会?” “谢谢您。” 回去的路上丁原才问老大的意思:“到底这是意外还是谋杀?一念之间,怎么办?” “下午去问问看我们的法医,试验结果如何?” “老大心情很好,会开玩笑了?” “一个大男人这么八卦。” 丁原在一旁哈哈大笑,他们看这个热闹看习惯了,反正老大不会真生气。 他们回去的路上直接去了餐厅跟组里人会合,吃饭时说了早晨的事,组里人都很诧异,气氛一时陷入低迷。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巧的事。你们说,那个死者董长庚会不会知道这件事?” “真没想到…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周医生自己告诉死者,因此激怒了死者?” “推理可以有很多可能,可是证据就一无所有。除非死者中风的老父亲苏醒过来,否则我们无法给任何人定罪。再说,就算董池醒了,他的口供也不一定可信,毕竟死者是他的儿子。”方瑾施觉得这案子想弄清楚真得靠天意了。 “老大你怎么看?” 应明禹没有表态。 28 证据不足 应明禹跟方瑾施进解剖室的时候,范桦正在对一块猪肉“行凶”,拔出刀后招呼了他们。 “我试过几次了,虽然注水猪肉跟人有差距,不过我的技术还不错。”范桦拨开创口给他们看。 “谢谢你欢迎我们的方式,不知道你老婆介不介意。”应明禹凑过去时推开他另一只手里的刀。 范桦笑着放下了凶器,看了自己未婚妻一眼,他们心照不宣。 应明禹心情这么好,还会拿他们开玩笑,浅浅的力量真是无穷大。 “理论上说,两次刺入可以同通道,不过我之前也说了,刺入之后的挪动伤也有可能,无法作为实证。” “私心里你是怎么想呢,范大法医?”应明禹站起身问他。 “凭我的专业意见,三十分钟内,就算有两次进出,只要当事人活着,两道伤口是不会出现差异的。而且刺入之后刀受压要轻微移动是比较难的,尤其是再往里刺入,我倾向于相信有人拔出后,再次用力刺入。” 方瑾施在一旁观察了下这两个男人,不知道她是不是当了电灯泡。 “你们那边呢,发现什么疑点吗?” 应明禹简短说了二十年前的事:“你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吗?” “这方面就是你应队长的专业了,我胡乱插嘴怕你不高兴。” “先走了。”应明禹走时看了眼方瑾施,“你们自便。” 方瑾施很纳闷,他们难得一起行动,居然撇下她:“他去干嘛?” “大约,去找那个护士小妹妹了,你跟去不方便。” “你们男人真是的,不懂得珍惜眼前人。” “你真是不懂我们应队长,他是去查案,等他的好消息。”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假公济私。” “会啊,现在不就是。老婆,上班时间,我们聊点正事吧。” “你们都说完了,还有什么正事可说?”方瑾施对他乱叫没发表意见。 “当然有,我们的婚事,要不要赶在应少他们前面你说?” 方瑾施看了他一眼直接离开了。 范桦从去年跟瑾施在一起,就计划过奉子成婚这出戏码。可是当时陆浅浅跟应明禹为了生孩子的事闹成那样,他不想刺激他们,所以暂时搁置了。 下半年应明禹跟瑾施调了岗,他老婆比应明禹还忙,哪有空跟他生孩子。 翻过年就撞上王子熙这个事,陆浅浅一走就是三四个月,他烦透了。 难得陆浅浅都回来了,范桦觉得宜早不宜迟,赶在应明禹前面把婚结了,省的他们一出一出耽误他的事。 应明禹约了丁雪菲喝下午茶,女生下午并不轮休,赶紧喊了同事帮她顶班,急匆匆去应约。 “喝什么,我请。”应明禹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眼前的女生。 丁雪菲点了芒果布丁奶茶,试探着问了他,来找她有什么事? “之前我让你帮我打听下周涛周医生的事,问到什么了吗?” “哦,说这个啊。”丁雪菲期待落空,“问了,跟我之前说的差不多。” “周医生人很好,工作也很认真负责,平时虽然不太主动跟人来往,但对其他医生和我们这些护士都很礼貌,大家对他印象都不错。” “那他在医院有相好的同事吗?跟他同期的医生有吗?”应明禹还以为护士之间会有些不为人知的八卦能打听出来。 “周医生好像是毕业实习就来的我们这里,后来又留院,跟他一起的可能还有两三个人在,不过没听说谁跟他特别相好。” 应明禹沉思了片刻,一个在医院十年的人,竟然没有特别相好的同事朋友,老院长葛天还说他是个好人,还真是个孤僻的好人。 “那他家里的情况呢,有谁知道吗?” “听说他只有个妈妈,她们还八卦呢,说他都三十五岁了,还不找个女朋友结婚。据说之前很多人给他介绍,他都没看到合眼的。” “三十五了还是个单身汉?”应明禹笑着摇了摇头。他要是不遇到浅浅,可能也会这样。 “可不是嘛,他人很好的,听说经常帮各个科室的忙,有时候有的病人拿不出医药费,他还经常贴补别人。很多人都让他别这样了,自己的工资就那么多,帮不到所有人的,不过他还是那样。” 应明禹点点头,他感觉丁雪菲现在才进入状态,打开了话匣子。 “据说最开始医院里有很多女医生都对他有意思,不过追不上,后来就没人自讨没趣了。” “这个周医生还蛮挑剔的。” “是啊。他长得还不错,原先是神经外科的,收入不低,也有挑的条件。” “他原来不是神经内科的医生?”应明禹敏锐地发现关键点。 丁雪菲点点头:“他好像就是近半年转岗的,可能是做手术太累了。内外科偶尔调下科室也是有的,我们医院这方面比较自由。” “那倒挺好的,偶尔我也想调行政岗做一做。”应明禹真心这么想,不管浅浅遇到什么事,他都没空陪她。 “应大哥你开玩笑的吧?” 两人说笑了几句。应明禹想着家里的小可爱,心情还蛮不错。 “就这家茶餐厅怎么样?” “……好啊。”陆浅浅看着窗边两人,应答着跟进了店里。 她特意挑了他们斜后方的位置,从那里她能看到那两人的状况,应明禹却不会发现她。 “这里清净,美女你看看,想要哪种价位的?” “我看看。”陆浅浅觉得这种事主要是看心意,价位倒是其次,地理位置要好一点。 “您今天先挑一挑,明天我带您去实地看看,怎么样?” “这个…是不是在北城监狱附近?在山上是吗?” 男人看过后点了头:“是,这里不错的,珞瑜山上的珞珈寺很有名的,据说可以镇妖避邪,超度亡灵也是很灵的。” “能现在带我去看看吗?” “现在…方便吗?” “你不方便吗?” “不是,时间不早了,我是担心您不方便,我随时都方便。” “那好啊,那我们先去这里看看。” 他们跟在应明禹和丁雪菲后面不远出了店里。 应明禹送丁雪菲回医院后,顺便去查了周涛调岗的时间,以及董池入院的时间,相差不到两个月。说周涛不是有意调岗,只有瞎子才说的出来。 可是推论不能作为证据,回局里后,他给丁原安排了工作。 “从医院这边得不到确实证据,不妨从死者那边下手,明天去查查看董长庚的交际圈子,找找线索。” “老大,这案子还有的查?” “争取破案,别留成无头公案了。” “是,老大。” 应明禹随即就下班回家,到家是七点多,可是家里没开灯也没人。他回自己房间找了下没人,开浅浅房门发现她把房间整理得很整洁,可是人并不在。 出去了吗?回山南市了? 东西并没带走,那应该不是不告而别,出事了吗? 想过一遍做好心理准备应明禹才拨过去。 “浅浅,你去哪了?”电话接通了,应明禹放下心来。 “珞瑜山,我过来寺里看看,想帮子熙立个灵牌,你说好不好?” 应明禹松了口气:“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让我陪你一起去嘛。” “临时起意。”陆浅浅本来没打算今天就来看,可是当时看到他跟别人聊得开心,就想吓吓他。 “快回来了吗,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经在路上,很快到家,想吃什么,我买回去做。” “你赶紧回来就行。”应明禹刚才看到家里没人,整颗心空落落的。 陆浅浅空着手回了家,进门后发现未婚夫在客厅沙发上剥橙子,剥了好几个了。 “饿了吧?”挂完电话也就十几分钟,他动作挺快,不过橙子也不饱肚子,不知道他吃了几个。 “过来。” 让浅浅坐在他身上后,他环着人喂了橙子给她吃:“出去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本来只是想去了解下,没想到看到合意的,所以……你呢,下午…在做什么?” “查案。”应明禹随口回答,放下了手里还剩下一半的橙子。看看他刚才干的好事,他感觉有些浪费,抽纸擦了擦手。 “跟谁一起?”陆浅浅起身拉了他去厨房洗手,她也要做晚饭了。 应明禹想了想,他下午没带人:“就我自己。” 陆浅浅很不高兴,他在敷衍她,以前没有过的,她问到这种地步,他竟然还想隐瞒。 “在哪里?” “医院附近的茶餐厅。”应明禹简单说完后,猛然意识到,浅浅这一连串的问题所为何事,“我只是找丁雪菲问些事情,纯粹是为了查案。” “我恰好在医院附近的中介那里咨询灵牌的事,他们那里人来人往太吵,所以我们就去了茶餐厅,谁知道……” “你当时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应明禹这才知道她为什么玩失踪。 “你在做事嘛,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陆浅浅阴阳怪气地说。 应明禹搂住她的腰笑了:“浅浅,你在吃醋啊?” “你在得意吗?” “知道你这么在乎我,开心一下也不行吗?” 陆浅浅发现他跟以前一样,搂着她时两人之间没有间隙。 “笨蛋,还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我的心意吗?” “也可以不这么麻烦的,老婆,我爱你。”应明禹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陆浅浅感觉厨房太热,推了他出去等。 应明禹坐在吧台边撑着头看着她笑。 29 无证有罪 洗完澡回房没看到陆浅浅,应明禹纳闷地去开了对面房门,发现她靠在自己床头看画册。 “怎么,要跟我分房睡?”坐在床沿抓住她一只小手,应明禹问得迟疑。他猜测她还在生气下午撞到他跟丁雪菲约见的事。 “医生说的嘛,你不是也说要听医生的?” “可是…我想抱着老婆睡嘛。” 陆浅浅憋着笑,放下书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咯。” 应明禹过去关了门,很快爬上了陆浅浅的床。 “结果还是跟以前一样。”陆浅浅压住人之后感慨了句。 “是啊。”应明禹抱着人接道。 回过头想想,还真是如此。她刚回来时,他还试图不干涉她做决定,也很享受她反过来讨好他的举动,还不过一周,一切好像都恢复如初。 这样一想,他之前可能是多虑了,他跟浅浅在一起,或许就会像现在这样一直迁就她紧张她,这根本不是他在勉强自己。 隔天陆浅浅还是很早起来给应明禹做了早餐,而后还说要搭他的车出去。 “我去签合同,付了定金之后,他们就会帮忙联系寺里做安排。” “什么时候弄好,让我送你去,我也想拜祭下王子熙。” “好呀。” 下车之前,陆浅浅解了安全带,凑过去亲了应明禹一下。 应明禹心情很好,进组时步履轻快。 “老大,浅浅早晨给你吃什么了,蜜糖吗?”包展首当其冲去招惹了他。 “少贫嘴,钉子来了吗,你手里头没案子也过来跟这个事。我们分头去了解下董长庚的社会关系,看看他会不会跟人说过周涛和他爸住院的事。” “好……”包展没想到给自己找了事。 他给丁原打了电话,得知他没来局里直接去跑资料了,稍微问了几句,他跟丁原分了下任务。 据丁原所说,董长庚有个女朋友三个月前刚刚分手,可能有信息。除此之外,他有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一个是高中同学,还有个是现在的同事。至于董家的亲戚,跟他同龄的有三四个,关系好不好就要再去问了。 丁原选了前女友,应明禹跟包展各自去找了同学和同事,结束后再考虑亲戚那边。 “是,之前我跟董长庚谈过恋爱。去年别人介绍的,他是做什么计算机软件的,听起来工作还不错,那我们就交往得试试。可是他这个人实在无趣,而且在一起没多久他爸又中风住院了,我忍了几个月才跟他分手算仁至义尽了。” “额…那他爸住院后,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觉得医院的医生不负责任之类的话?” “可能有吧,他偶尔会说他爸的病,那中风瘫痪肯定没什么起色,每次都是那些话,又闷又无聊,我没留意听。” “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想一想,这对我们很重要。”丁原对这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女生很无力。说的话又现实又绝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历经沧桑的大妈。 “可以啊,我慢慢想,想到再打给你们。” 丁原无功而返。 “董长庚这个人,为人比较容易冲动吗?”应明禹觉得他们之前漏掉了很多工作。 “长庚吗?还好啊。他这个人比较老实木讷,有时候脾气是不太好,不过他很少发脾气,真被逼急了才会爆发。” “高中时候有过吗?” “有,有一次班里几个男同学开玩笑,说他喜欢我们班学习委员,把那个女生弄哭了,他发了很大脾气,还跟他们动了手。那次吓到了几个同学,后来就都说他脾气不好,其实他一年到头难得发几次脾气的,主要还是看事。” 应明禹记录后点了个头:“这么说来,董长庚应该不会因为他爸中风住院之后久治不好,就跟医生吵起来?” “那要看是哪个医生,长庚跟我说,大概是两个月前,他爸的主治医生换了个年轻医生。长庚说那个医生对他爸好像有什么不满,有一次他买饭上去,还看到那个医生很粗鲁地把他爸拉起来做检查又推下去。” “他说的医生是不是姓周,叫周涛,他提过吗?” “好像是这个名字。” “所以后来董长庚就跟这个医生发生过冲突?” “没有,长庚虽然很生气,但医生对病人这样也很正常,毕竟又不是自己的亲人。但是更离奇的是,后来长庚才知道,原来那个医生针对他爸,是因为他爸以前当医生时,好像害过那个周医生的父亲。” “你是说,董长庚知道,周涛的父亲是被他父亲害死的?” “害没害死我就不知道,不过长庚他爸当医生的时候很不靠谱,我们多少听说过。” “也就是说,董长庚是因为这件事去找周涛对质,因而起冲突?” 男人还是摇了头:“准确说,是那个周医生一直态度恶劣,累积次数多了之后,长庚才去找他,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他们发生了争执,事后那个周医生才说出多年前的事。长庚觉得很对不起他,但他也接受不了父亲被那样对待,他本来在考虑转院,只是还没找好医院……哎,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该帮他随便找家医院先转出来再说。” “原来如此。”应明禹现在敢肯定这个事件是一起案子,而且还是处心积虑的谋杀案。 包展跟同事聊了几句之后,就发现他们只是酒肉朋友,平时董长庚偶尔逃班或是有事,需要在公司有个帮忙接应的人。 他怕问不到东西回去会挨骂,反反复复问了几遍,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下午应明禹喊组里人一起开了会,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但案子基本能定性了。 “根据查到的资料,董池入院是在去年十二月,周涛调岗则是在今年二月。实际上周涛的调岗申请是在年前递的,但因为医院很忙所以到年后才同意他的申请。可以推断,周涛是有预谋想成为董池的主治医生。” “依据董长庚高中同学任朝天的说法,董长庚最初跟周涛起冲突是因为周涛持续对他爸态度很差,冲突之后周涛告知了董长庚二十年前的事。因此,死者董长庚在考虑给父亲转院。这样看来,他们不会再为此争执,那发生二次冲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既然如此,周涛为什么撒谎?他是有预谋做这些事的可能性非常大,从头到尾他计划周详。” 应明禹说完后大家都很赞同。 “可是老大,我们拿什么指证周涛杀人?” “对呀,撒谎又不犯法,顶多是妨碍调查。” 方瑾施跟其他人看法一致:“应队,他不肯认我们也没办法,应该往哪方面去查?” “周涛母亲还在世,我们可以去拜访一下她。另外,请周涛回来重新录口供。此外,去医院继续问,搞清楚那天早晨周涛几点去巡房进的董池病房。再问问看还有没有其他可用信息,拖得越久越容易失去有效信息,抓紧时间去问。” 应明禹说完,方瑾施补充道:“我记得从医院窗户望出去能看到住宿楼,也可以去问问看。” “方姐,你跟我去见周涛的母亲崔颖。钉子,你去请周涛回来聊聊。其他人去医院做事。” 他们解散是下午三点半,那个时间,陆浅浅早就签完了合同,她逛街给应明禹买了点换洗的衣服,恰好在他表白未遂那家餐厅附近,她一个人过去吃了午饭。 饭后她本打算打车回家,好巧不巧等车的时候,遇到在附近请客户吃饭的叶绍君。 男生跟客户道别后过来帮她接了东西:“这么巧,要不要送你一程?” “嗯…好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叶绍君笑着问了句。 “前不久。你呢,最近怎么样?” “还好……哦,对,我谈了女朋友,下次介绍你认识。” “好啊。”这次陆浅浅答应的很干脆。 叶绍君把东西放在后座,上车后才问:“帮应先生买的东西?” “是啊……你们身材差不多,我送一件给你吧。感觉一直在麻烦你,好像从来没有跟你道过谢。” “不好吧,下次有机会,挑点小东西送给我。” “是我傻了,你说得对。” “时间还早,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会?” 陆浅浅转头看着开车的人,他好像有些困扰,需要有人能帮忙开解。 叶绍君很快找到地方停了车,两人步行找了个安静的咖啡店,在角落里坐下来。 “叶大哥,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叶绍君搅了搅咖啡:“是啊,遇到你,浅浅,我有些事想问你的意见。” 这可把陆浅浅吓到了,她没想到男生还困在她这里。 “我女朋友是个画师,她是画儿童漫画故事的,很像个小孩子,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象。家里亲戚介绍认识后,觉得还不错就交往了几个月。” “叶大哥,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女朋友是你的,你自己喜欢就好。”陆浅浅坐立不安。她虽然感觉对不起眼前人,可是每次独处时谈到感情上的事,她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本来以为我很喜欢她。”叶绍君说完这句停顿了很久,看浅浅不说话,才接着往后说,“家里在催我结婚,朋友也大多结婚生子了,我本来想顺着大家的意思……” 陆浅浅还是接不出话,而且还低下了头,她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30 陈年往事 “应明禹,要不我自己去,你去处理下私事?”方瑾施看身边的男人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咖啡店里的情形后,给了他这个建议。 “等我一小会。” 应明禹径直进了店,他才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等到回家再跟她算账。 陆浅浅好不容易才把手从叶绍君手里抽出来,感觉有人靠近他们的桌子,转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小应应?”陆浅浅吓了一跳,站起身差点把自己绊倒。 应明禹顺手扶住了她。 “我做事路过。你们说什么,说完早点回去,我晚上回家吃饭。”应明禹说话时看了叶绍君一会。他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难甩掉,更没想到浅浅会没脑子到跟他约会。 “浅浅,我送你回家。”叶绍君起身去了门口买单。 陆浅浅抓着应明禹的袖子慢吞吞往门外走,试着想解释两句,一时半会想不到怎么说好。 “回家再说,我还有事做。”眼看叶绍君买完单过来,应明禹简短说完后,俯身亲了陆浅浅一下。起身后他对男人说了句,“麻烦你送浅浅回去,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给你道谢。” 大白天在咖啡店里,陆浅浅真怀疑这个男人是外国人,脸红彤彤的跟了叶绍君出去。 这次陆浅浅坐在了后座,上车后把她买的大袋小袋清理了一下。 “浅浅,对不起,我刚才…有点激动。”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放心,小应应不会跟我生气的。还有……我刚才说的话,希望你能听进去,好好考虑。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朋友,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谢谢。” 此后两人一路无话。 方瑾施在外面看了一会里面的情况,发现她未婚夫还真没说错,应明禹跟陆浅浅在一起,完全不成熟稳重,简直就是个醋坛子。 “心情不好,会不会影响你断案?” “我没事。”应明禹脸色稍微有点臭,并没有特别严重。 周涛的母亲崔颖女士现年五十八,除了有些老花有些风湿,身体状况很好。 “你们是小涛的朋友吗?是不是来给他发结婚请帖的?”请他们坐下,给他们倒了水后,崔女士笑盈盈地问。 方瑾施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他们看起来像未婚夫妻?看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眼前的老人家估计一直指望着儿子结婚成家。 “我们是警察,有点往事想来问您。”应明禹喝了口水,道过谢后开门见山说了。 “警察?”崔大妈很吃惊,打量他们后笑了起来。 “大妈,我们是想问您,二十年前,您丈夫周明发在第二医院不治身亡的事。”方瑾施推进了一下。 崔颖呆了一下,片刻后才慢慢说起来。 “二十年前,很久了。明发是突发性疾病,我记得前一晚他下工回来就说不舒服,很早就睡了。第二天起来还是难受,我去跟他们老板请假,然后就回家做午饭……一切都很正常,跟以往一样。可是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他突然特别难受,好像呼吸困难,说话也说不清楚……” “正好小涛放学回来,我跟他一起,手忙脚乱把他爸弄上家里的破板车,推去医院看病。我还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小涛一手帮我推板车,一手撑着伞帮他爸遮雨。那画面到现在我都没办法忘记。” 女人说到这里抹了眼泪。 方瑾施有些动容,虽说崔颖说的内容和他们在查的案子毫不相关,但他们都没打断她。 “明发很痛苦,一路上我们互相打气,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小涛满是雨水的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我们本以为,马上就可以有医生帮助我们。” “并不是这样是吗?”方瑾施接了一句。 崔颖点了头:“出门前我就把家里所有的钱带上了,没想到他们说手术要五千块,我们还差了一半多。我问他们可不可以先付那么多,等人救回来了,我们一定补交。” “收费处的说让我们去问医生,如果医生同意就行,他们只是负责收费的,没有权利决定这些事。我跟小涛又转回去求那个医生,可是他说什么都不答应。我当时回头看到明发脸色发白,就感觉情况不好,拉了小涛跪下来求他,他还是说不行。” “后来是葛院长过来帮了你们,是吗?”应明禹插话问道。 “是啊,那个院长人真的很好。虽然最后明发没有救回来,但我还是很感谢他。而且还有一半的手术费,还是他给我们垫付的。后来人走了,葛院长说那笔钱就当是医院赔给我们的丧葬费,没有让我们还。” “你儿子就是因此学医,还去了之前这个医院工作,对吧?”方瑾施把话题带回现在。 崔颖笑得很欣慰:“小涛很争气。我记得他去实习的时候葛院长还在,我们还一起去道过谢。” “我听葛院长说,周医生现在偶尔还会去看他,你们很念旧情。” 听应明禹这么说,崔颖感慨了句:“对我们来说,他是我们的大恩人,在那个时候我们一贫如洗,明发又去了,来自陌生人的温情,就只有那一份。” 两人都点头表示应和。 “您知道当年不肯帮你们急救的医生叫什么吗?” “这么多年,不记得了,好像是姓董还是姓方吧?” “现在那个医生自己也住了院,您的儿子恰好是他的主治医生,他跟您提起过这个事吗?” 崔颖很诧异,一会后才问:“你们来问那么多年前的事,不会是那个人出事了,你们怀疑是我儿子做的吧?” 方瑾施看女人起了戒心,直言说了:“实际上,死的人是当年对您的丈夫见死不救的董医生的独生子,而您的儿子确实是用刀刺死他的人,只是目前还在调查,是故意杀人,还是自卫杀人。” “小涛…杀了人?”崔颖吓愣了一会。 “崔大妈,我知道您可能比较难接受,但我们还是想问,您认为周涛,会不会故意杀死仇人的儿子呢?” “说仇人有点过了。那个董医生就算有延误治疗,可是也不能就说明发是他害死的……再说,小涛是个医生,他的目标是做个像葛院长那样的好医生,他怎么会杀人,不可能的!” “是。您儿子周涛的确实现了他的梦想,他平时经常帮助来就医的病人,是个不输给当初的葛院长的好医生。”应明禹对此不否认,他只是不认为这件事和周涛杀人有什么冲突。 “崔大妈,我们现在也只是怀疑,您如果从周涛那里听说过什么,希望您能如实告诉我们。另外,如果周涛真的做过什么,我们希望您能劝他自首。”方瑾施说完后看了应明禹一眼。 虽然不知道从崔颖这里入手能不能打开周涛的口子,但说不定一个重视亲情的人,会因此良心发现。毕竟周涛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某种角度来说,他是个很不错的大好人。 看崔大妈神色不定,大概也不会再跟他们说什么,两人道别后离开了。 “你回去看浅浅吧,其他事我回局里处理。”方瑾施好人做到底,等她的人恰好在局里。 应明禹瞟了她一眼:“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怕老婆的是吧?” 方瑾施挑了挑眉,上车系好安全带,回了他一句:“你不是吗?” 应明禹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开了车回警局。 周涛的询问正好结束不久,他们在院门外打了个照面。 “怎么样?” “老大,副队……你自己看,那小子早就想好怎么说了。” 应明禹接过资料坐下来,翻开时同时问了句:“医院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丁原简单答道。 “行了,你们先下班回去吧。” 方瑾施去找范桦,丁原约了女朋友终于不用爽约,美丽也收拾完回家去带女儿。 应明禹大略看了看,他们再次问了周涛跟董长庚起冲突的原因,他原先还维持原来的说法,直到他们说出二十年前的事,他才改口。 周涛说是董长庚自己知晓了此事,才有了病房里那次争吵,董长庚质问他,他也承认了,因此董长庚才会动手。 他们暂时没说破董长庚朋友的供词,只多问了些二十年前的事,又详细问了那天早晨他在病房里发生了什么。当然也问了他是什么时候去病房查房,待了多久。 往事他跟他母亲说的出入不大,但是时间上他说得很含糊,他开始说应该是七点半,后来又改口说好像是八点去的。 被问到他待了多久,周涛说那天发生太多事,他头昏脑涨没印象了。 整体说得通,包括他撒谎的地方。只是一而再在冲突理由上说谎,足以证明他心虚。 合上文件,应明禹给包展去了电话,得知他们已经收工,暂时一无所获。 至此,应明禹觉得他该做的都做完了,早就过了下班的点,他现在走应该没人会说什么了吧。 可惜的是,那头方瑾施正在范桦那边吐槽下午这个事。 “我信你了,应明禹遇上陆浅浅真是没脑子。” “就跟我撞上你一样。”范桦正收拾东西,就快能走了。 “油嘴滑舌。”方瑾施白了他一眼。 31 渐入佳境 不巧的是4S店打电话通知应明禹去取车,他过去找了范桦他们,还车的同时,让他们送他一程。 “咳。”方瑾施坐在后面,“浅浅打来解释了吗?” 下班时间,聊点私事应该很正常。 “我说,你们一个个没有其他事要做吗?”应明禹瞥了眼开车人脸上的笑容。 “跟我无关,问我老婆。”范桦不背锅,“偶尔也带浅浅出来,跟我们吃饭聚聚,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自然就没那么多好事之徒了。” 应明禹叹了口气,方瑾施才发现她关心得太多余。 陆浅浅回家后很不安,他们分开了那么久,最近才刚复合,就被应明禹撞见她跟叶绍君在一起,他怎么想她都不需要猜。她很后悔当时傻乎乎答应叶绍君跟他喝下午茶,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至少他说会回来吃晚饭,那她还有解释的机会。 当时叶绍君说他本来想顺着家人的意思,成家立业。 “可是就在这时候,我遇见了你。浅浅,这可能是天意,上天想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就是说到这里,叶绍君抓住了她的手。 “叶大哥……”陆浅浅试图挣脱。 “浅浅,你告诉我,我应该跟她结婚吗?” “叶大哥,我觉得,你应该确定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生,之后再考虑结婚的事,否则对你们俩都是伤害。”陆浅浅说完后,感觉他没那么激动了,抽出了自己的手。 恰好在这时应明禹进来了。 陆浅浅觉得自己真蠢,当时怎么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她可以解释的,她跟叶绍君没什么。 纠结了一会后,陆浅浅先去准备了晚饭,然而应明禹直到七点都没到家。 越想越担心,陆浅浅拿着手机考虑了很久,打给他又怕耽误他办案,打给其他人又怕他们追根究底。 听到开门声,陆浅浅立刻起身快步走过去,在客厅入口那里等着。 “小应应……” “浅浅……”应明禹停在了厅里,“你先说。” “我签完合同后,去给你买衣服,午饭后,遇到了叶绍君,他说…想一起喝茶聊一聊,我真笨,我不该答应他。他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还说下次要介绍我认识,我本来以为不会发生什么……没想到他越说越激动,才会抓住我的手,我已经尽力挣开了……” 陆浅浅感觉自己越说越乱,停顿片刻后,悻悻说了句:“总之我们没有什么,你看到的一切只是个误会。” 应明禹翘着嘴角,可惜某人低着头没看见,他伸手抱住人,低头亲了她小脸。 “我知道。” “诶?”陆浅浅这才抬头看了他,他好像的确没有生气,“那你是想跟我说什么?” 应明禹勾着笑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车拿回来了,过几天跟你一起去看岳父大人。” “就…这些?你没有生气?” 应明禹搂了人往厨房走:“我为什么要生气?要生气也不是对你,下次遇到叶绍君,我会好好吓唬他一顿。” “吓唬他……不要了吧,他胆子很小的。” “怎么不要?不警告他,他还以为耍流氓不犯法,他以为我老婆的手是什么人都可以牵的吗?” 应明禹说时接过陆浅浅递给他的饭碗,顺便在她手背亲了一下。 陆浅浅在他肩上推了一下:“不正经。” 第二天,五月十六号,医院那边有个新消息。 董池的病房1103和旁边的1104是共用的一个阳台卫生间和盥洗池,水池恰好在隔壁病房外面,有人看到那天早晨七点半,死者董长庚在外面洗刀和苹果。 奇怪的是他们在现场并没有找到削过皮的苹果,也没有找到吃过后的苹果核。医院每天早晨会有人收垃圾,所以垃圾桶里只有早晨丢进去的早餐塑料袋和用过的纸巾。事发后他们很快到达现场,除非有人刻意清理过,否则应该能发现。 当然,不排除死者洗完后忽然不想吃的可能性,或是被突然造访的医生打断了。 除此之外,他们这天并没有更多收获。 组里还是照旧,大壮负责一些打架斗殴伤人的事情,方瑾施轮休,其他人在医院里里外外继续走访。 这天,陆浅浅下午接到了未来婆婆电话,告诉她初步方案已经有了,会把大致框架先从网上发给她,让她看看能不能接受,之后再谈。 之后在家看过方案的陆浅浅心情不太好,一直坐在那里发呆。 应明禹到点下班回家看到这情况,凑过去问了两句。 “然姐想要王家公司的股份。” 应明禹从头到尾浏览完之后,大概知道了浅浅不开心的原因,他这个继母说到底还是个商人,对自己人也太狠了。 “饿了吧,既然没做,带你出去吃。”他作为中间人不好偏帮谁,想替浅浅换换心情。 “好啊。”陆浅浅没再纠结,跟了男友出门觅食。 “顺便去看电影吧,反正出来了。”应明禹饭后继续找了消遣,主要是这么早回家他也做不了什么,该死的医生。 陆浅浅靠在应明禹怀里,吃着爆米花,想着心事混完了电影的一个半小时。 回去的路上,看她还是情绪低落,应明禹打算改口,让她如果不想出售部分股份,不妨跟他继母直说。这个事说到底是公事,更何况亲兄弟还明算账。 “我想过了,这样也好,不然我都没什么付出,却要拿百分之百的红利,真正的管理者肯定不会尽心尽力做事。”陆浅浅在他张口前,自己改了口。 “这…倒也是。”应明禹没多说什么。 陆浅浅当然可以自己做那个监督者,不过如果她想彻底放权的话,把督促的活也交给易然,是更干脆的做法。易然要接这个活,当然手里要攥着点好处,她又不是做慈善,怎么可能替陆浅浅做白工。 应明禹担心的是,自己这个继母会步步紧逼,不停压榨他这个好脾气的未婚妻。 进门后,陆浅浅当先走在前面,她没开客厅的大灯,而是扭了个昏暗的橘色光。这之后她去开他放在投影器前的笔记本,放了柔和的音乐。 “做什么?”应明禹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么晚了,她还想玩些什么节目? “如果你愿意把这些碍眼的沙发搬到旁边一点,并且邀请我的话,我想跟你跳支舞。” “跳舞?”应明禹不自觉发出了苦笑声,她应该知道,他没什么艺术天赋。 不过毕竟这是挚爱的请求,他赶紧动手把沙发往旁边推开了些,同时意识到他的确买多了点。 “浅浅,我…并不会……”应明禹忙完看到她在地上铺了软毯子,已经脱了鞋踩上去,他跟过去后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拒绝的话。 “很简单,跟着我。”陆浅浅觉得只要光着脚不被鞋底踩到,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浅浅你确定…是这样?”应明禹好歹见过,她似乎贴太近了。 “我们又不是要参加比赛,随意点就好,你放轻松,别那么僵硬,跟大木头一样。” 应明禹叹了口气,尽量配合的时候,觉得自己这个老婆现在脾气还挺大,对他意见一大堆。 等他适应这个事,能轻松跟着浅浅随着音乐晃动时,已经是半小时后。 回过神的应明禹发现他们离得很近,低头的时候似乎能嗅到她的呼出的气息,他吞咽了一次口水。 “浅浅,可以…了吗?”他觉得不太妙。 “嘘,别说话,才刚开始好吗。”陆浅浅撅起小嘴表示不满。 刚开始……现在都快午夜了吧?应明禹没空看时间,深呼吸后,随着舞步,不自觉低头亲吻了她的侧脸。 陆浅浅勾起笑,她觉得他们的关系现在才渐入佳境。 子熙曾经告诉她,男女之间共舞,能说明很多问题。是否能合拍,是否互相适合,是否互相吸引,是否相爱。 “浅浅…别考验我了好吗,让我去冲凉。”应明禹挪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呼吸声很重。 “医生只是说要减少,又没有让你……”陆浅浅停住话头,看他近在眼前的俊脸,凑过去吻了他。 应明禹真没想过他害羞又胆小的未婚妻会说这种话做这种事,吻够后就抱了人回她的房间。 “我明天就把多余的沙发卖掉,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我来做就行,你只要同意就可以。” “这里也是你家,你想怎么改都行。”应明禹开心极了,亲了她之后抱了人去洗澡。 虽然很晚了,但他还有点余力的时候,洁癖还是存在的。 隔天陆浅浅给易然回了话,说她没什么太多意见,请她出了完整的方案后,过来面谈。 应明禹组里医患的案子没什么进展,其他琐事进展顺利,组里又进了个新案子,他依然忙个不停。 易然可能是想着宜早不宜迟,怕陆浅浅会出尔反尔,十九号就来了省城,应明禹上午早早回家接了浅浅,而后一起去接机。 一起吃了午饭后,应明禹送她们去了安静舒适的休闲会所,之后还是回了局里上班。 他跟浅浅说到底还没有结婚,她继承的公司和他没有直接关系,而且夹在继母和未婚妻之间实在太难为自己。 32 心想事成 尽管如此,一下午应明禹都很挂心浅浅那边的情况,一下班就立刻打过去问她们在哪里,得知她俩在逛街,于是开车过去接了她们。 晚饭时谁都没提公事,说着应家和佳佳的闲话,谈笑间度过了。 “明天我和浅浅要去看陆叔叔,然姐你要一起去吗?”可能有些不合规定,应明禹还是问了继母。 “别这么麻烦了,我想在省城走走,你们小两口自己去就行。”易然四两拨千斤推掉了这个事。 应明禹看了浅浅一眼,看来某些事是他想的简单了,人心不是那么容易看穿,心却很容易被伤到。 “那就等我看过爸爸之后,后天跟然姐一起去山南,到时候那边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签正式文件。”陆浅浅赶紧接了一句。 应明禹摸了摸身边人的后颈,帮了一句腔:“这些事不用太急,我这边暂时走不开。要不让浅浅再考虑下,然姐你先回去,等我这边空下来,我们一起过去,我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 万一陆浅浅一去无踪,他再追过去一次,感觉很掉面子,而且他会很难受。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她做断线的风筝。 “那也行,我那边最近也挺忙,等你们都有空,约好了在山南市碰头就行。”易然还不至于不给自己这个儿子三分薄面。 饭后两人陪易然去逛了逛江滩,权当消食,之后就送了她去酒店休息。 两人自然提过让易然去家里住,女人笑着说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让他们自在一点。 分手的时候,易然说她明天会自己打车去机场,让他们不用再过来。 虽然陆浅浅坚持要送她,易然说自己人不用太客气,最后还是应明禹应下了,说让她自己小心,就带了未婚妻离开。 回去的路上浅浅一直看着窗外沉默不言。 “很累?”到家后,应明禹讨好了自己老婆,拉她坐下后帮她揉了揉小脑袋。 陆浅浅拉开他的手,把文件夹递给了他。 应明禹打开翻阅,快速浏览后,提了个小问题,是关于王家公司股份的市价评估。 “然姐给我的价格低于估价,不过她还没去公司调查过,这个出价为时过早。” 王家的企业目前是良性向上发展,实际出售价格肯定要高于现估价,最保守也是等于,低于是不可能的。 “这么说,然姐欺负我老婆。要不要我帮忙说两句?” “不用,你忙你自己的就是了。” “别不开心了,明天要去看你爸,几个月没见了,你就让他看这张臭脸?” 应明禹捏了捏她的小脸:“我去帮你放水,泡个热水澡,会舒服点。” 这个方案是他给她提的,主要目的是不希望她两地跑,他要经常想着她,说起来很自私。照这样下去,浅浅可能要以极低的价格出售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损失的不是一小笔。 虽说她不是会介意这些世俗东西的人,可是公司是王子熙留给她的,从情感上来说,她肯定不想这样作践王子熙的遗物。 陆浅浅考虑了很多,出来后就回了房间。 应明禹洗完跟了进去:“浅浅,不盖被子好不好,会热。” “可是我会冷。” “跟我一起睡,你怎么会冷呢?” “我自己盖,你睡在外面就行。” “浅浅……”未婚妻铁石心肠自顾自睡了。看来前几天对他的好纯粹是太久没见的思念所致,现在彻底恢复如初了,而且可能浅浅还在生气。 想完应明禹连人带被子抱住后,勉为其难睡了。 二十号应明禹调休了一整天,一早起来就带了浅浅去探监。很巧的是在等候处遇到了张荫和张黎宁,他们正好也是今天来看谢冰冰。 在这种地方不适合长聊,双方礼貌打了招呼,就各自进去了。 陆卫国听到有人探就已经放心不少,看到他俩一起来,心里安稳多了。 陆浅浅说她之前几个月都在山南市打理王家的公司,又说了些闲话后,问了父亲这几个月怎么样。毕竟她太久没来,总感觉亏欠了父亲很多。 “我很好,只要看到你们好,爸爸就放心了。让明禹听电话,我有话跟他说。” 陆浅浅瞥了眼身边的人,不情不愿把听筒给了他。 “……是,是我不对,是我的错。……嗯,我知道,好的,好的。” 陆浅浅听了一会,感觉未婚夫好像在持续挨批,不明白爸爸到底说了他什么。 “陆叔叔,其实我一直在考虑改口叫您一声爸,可是我求婚前后加起来也有四五次了,浅浅总是不点头,您能给我支点招吗?” 应明禹开口说的第一个完整的长句子,就让陆浅浅又羞又恼。 陆浅浅拼命拉他的手肘,没多大会橄榄枝又传到了她手里。 “爸,您跟他到底说了些啥?” “没什么。浅浅,你还在为爸爸是杀人犯的事心里不舒服吗?你们在一起日子不短了,要是摸清了他的秉性,觉得能处得来,就别总拖着他,三五次他忍了,迟早有一次他会泄气的。” 陆卫国对女儿说的和跟应明禹说的恰好相反。他告诉应明禹这世上好女人不多,能遇上自己喜欢的更不容易,让他不要那么轻易就放弃,那么容易就让到手的幸福跑掉。不要太过顾忌男人的面子,结果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我知道,我有在考虑的…只是每次时机都不对。” 应明禹第一次求婚后不久他们就分了一次手,第二次是示范给大家看而已,第三次是因为她有病在身想跟他分手他为了逼她说出真相,第四次倒是很日常,可是陆浅浅当时还没有拿定主意。 “浅浅,主要是看你的心,如果认定了这个人,就别把他放跑了。世界虽大,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却不容易。” 这次陆浅浅深思后点了头没有回话。 从监狱出来后,陆浅浅提出想去附近的珞瑜山爬山,刚好可以去寺里吃午饭,她想带他去看看会安置子熙灵位的地方。 珞瑜山并不太大但也绝不是个土坡,他们乘缆车到达山腰后,下来徒步往上爬。上次陆浅浅来也是这么个程序,所以耽搁了比较久,比她想象中要耗时。 寺里说不上香火鼎盛,也并没有络绎不绝的香客。 这座寺庙还很古旧,保持着旧时的风俗习惯,没有任何旅游景区的设置。 “辛苦你吃一顿斋,晚上好好补偿你。”应明禹跟大部分男性一样喜欢吃荤,尤其他的职业关系,工作量和辛劳度都没给他吃素的条件。 “反正今天不用抓贼,可惜的是医生不允许你肉偿。” “正经点!”佛门清净地,他说什么荤话。她说的是晚餐好不好,谁跟他说…那个了。 应明禹立刻双手合十念了句:“有怪莫怪。” 饭后陆浅浅带应明禹去看了放灵牌的地方,就在主厅旁边的副厅里,里面已经陈列了不少。 “据说寺僧早晨会在大厅念经做佛课,声音肯定能传过来,放在这里一定可以帮助死者超生,早日轮回,你觉得呢?” 主厅和副厅之间是相通的,声音传过来是没问题,不过后面这些内容,应明禹不敢苟同。 “心意到了就行。” 陆浅浅没再为难他:“我上次来,时间太晚其实没到处看过,一起去看看?” 应明禹点了头跟随。 就当陪她来旅游半天也未尝不可,他太少做这种事,女朋友肯定闷死了。 下山回家的路上,陆浅浅拉他陪她去逛了超市,这种事有空时应明禹还是爱做的,毕竟他能买很多自己爱吃的东西。 陆浅浅也不介意,有他做苦力,买多少她都不担心。 天色暗下来时,应明禹要开灯,陆浅浅阻止了他。 “帮我把蜡烛插上点起来。”她准备了烛台,买了很久一直没用上。 “要不要……”应明禹收回了后面的话,难得浅浅有要求,他不该打击她的积极性。 “谁说烛光晚餐不能在家里吃,是不是?”陆浅浅切了自己的牛排喂给他。 应明禹咽下去后才回话:“说的是,我老婆什么不会,而且还比店里大师傅做的好吃。” “谢谢。”陆浅浅说完后坐了坐直,“其实这次我回来后,听到你说我还是你未婚妻,我考虑过跟你求婚……” 应明禹满脸惊喜,今早他这剂药真有效,岳父大人神助攻。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检查结果不好,怕你会拖累我。浅浅,这些不是理由。” “可是……” “没什么可是,浅浅,我们说好了,有任何事情都一起面对,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任何问题是问题,对吗?” “说实话我很想跟你结婚,很想嫁给你,很想做应太太……但是我不能太自私……” “为什么不可以?浅浅,这不是自私,你想嫁给我,我也想娶你,这有什么不对?我们说好,六一儿童节去领证怎么样?我会抓紧时间去订做结婚戒指,可能要多等一些时候,之后补给你好吗?” “至少,等检查过后……” “我说了,一定要在这之前,浅浅你还不明白吗,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跟你分开,再也不会。” 应明禹拉住她小手,在戴戒指的地方亲了一下。 陆浅浅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考虑一会后,回答说:“那这样,你们现在那个案子如果在六一之前破了,你可以调休,那我们就那天去……领证。” “真的!”应明禹苦尽甘来,捧住她小脸就吻了上去。 “开心得太早,你先破了案再说。” “你忘了,你老公这方面还是靠得住的,还有十一天,来得及。” “骄傲自大是缺点,得改。” “老婆说得对。” 33 欢喜夫妻 “麻烦了,但凡能想起来什么,都告诉我们。”包展拉着个小护士就说。 丁雪菲正好路过,停下来问了他:“不是说了是正当防卫误杀吗,你们还在查?” “可不吗,事关我们老大的终身幸福,当然得卖力查。” “这个案子…跟应大哥有什么关系?” 包展假咳了一声:“我们嫂子发了话,说这案子要是破了,就跟我们老大去扯证,你说要紧不?” “他们……要结婚了?” 看她深受打击,包展再接再厉:“说的是啊,前前后后拖了两三年,老大追得腿都快断了,头发都白了。” “哎,丁丫头,你还能想到啥跟周医生有关的事不?” 丁雪菲果断摇了头走开。 这两天应明禹自己也在跑这个案子的走访工作,想尽快找到突破点,但因为时间有点久了,其他人在忙别的事,所以人手略有不足。 包展在医院里徒劳一阵后,遇上了当事人周涛,笑呵呵问了句:“周医生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周涛脸色沉闷,好像是对他们的纠缠不休厌烦了,简单说了没有两个字。 应明禹从正对面的小区辛苦出来,撞上了同事正在跟门口保安聊闲篇。 “走了,今天到此为止。” 包展告别保安大叔跟上了应明禹:“老大,今天我家里没人,让我去你家蹭一顿怎么样?” 这种又懒又讨人嫌的下属,可以扔掉吗?应明禹点了头。 “我刚听那保安说,之前有人看到过医院里有一对小夫妻在病房里吵架,讲得绘声绘色的,不少人都听说过。” “源头呢?能看到那间病房的我们基本都问遍了,没人注意到。” “巧不巧,那家姓张,那位张太太刚好跟她老公张先生去旅游了,说不定有戏呢?”包展挑眉。 好吧,看来他刚才还真在做事,应明禹觉得让他打扰一晚还算值得。 这天已是二十五号,再过两天没消息,估计付局都要喊停了。这种案子和无头绪不好追踪的入室抢劫案不相上下,虽然人证物证齐全,甚至有人目睹案发,可要证明嫌疑人杀人时的主观意识,几乎是不可能。 如果一直没有新发现,哪怕应明禹能拖延结案的时间,甚至搁置这个案子,可一旦放下,就算以后重新翻查,能破案的概率只会比现在更小。 假设周涛是故意杀人,为了报复董池,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儿子已经是最残忍的报复,恐怕不会再有下一次犯罪,案情不会再有进展,必须在现有条件下找到有力证据。 “小应应,我知道你很想破案,但是有些事欲速则不达,冷静下来慢慢来。” “嗯,谢谢……”应明禹差点脱口叫出最近一直在练习的称呼。 “丫头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帮老大破案,让你心情舒畅地出嫁。” 陆浅浅涨红了脸,她看起来这么想嫁吗?这个人真是,这种事也告诉组里人。这么想着她瞪了应明禹一眼。 应明禹笑着甘之如饴,他一方面很着急破案,一方面还很着急日子往后过,六一越来越近了。 同样的时间,一个两口之家的饭桌很沉默。 警察来过之后的当天,董母崔颖很坦然跟儿子说起了这件事,过程中发现儿子反应不对,试探着多嘴问了一句。 “小涛,你不会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吧?” “妈,爸爸的死我们都不会忘记,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是个医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那你今年突然调去住院部这事,真只是为了多点时间陪我?” “还有,多点时间相亲,您不是很想让我赶紧结婚生子吗?” “这倒是。” 起初崔颖被忽悠了过去,可是她后来越想越不对,这七八年她一直提这个事,周涛从没应承过,就算换岗后,对相亲他也总是能推就推。 起了疑心后,崔颖给儿子收拾屋子时留了心,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平时迟疑着还会问两句,那个死者和那个病患的事。 周涛显得越来越不耐烦,不想提起来。 这之后崔颖发现了一些东西,反而不再敢问儿子,这件事的原委和真相。 家里的饭桌和日常因此变得冷清而紧张,两人之间话越来越少,崔颖害怕会说错什么。 二十六号没有新发现,应明禹接到了继母电话,大意是想问他还忙不忙,有没有空陪浅浅去山南。 应明禹把他求婚成功那事说了,让她不用着急,等他解决人生大事再说。 “明禹……你还年轻,结婚这事不用太着急。”易然考虑后,还是劝了一句。 “然姐,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让我自己拿主意吧。”应明禹说完后,说他有事要忙,挂了电话。 应明禹叹了口气,好不容易他跟家里所有人都和解了,因为浅浅那个病,然姐现在有些不赞成他们在一起。哪怕浅浅做了那么大的让步,她仍然说这种话,说实话他有点寒心。 二十七号外出旅游的张太太回来了,包展麻溜跑去打听,还真有意外收获。 她老公是气象局的,自己在家阳台设了摄影机,每天早晨固定记录空气质量几个小时,之后打算作雾霾和相关情况的记录片存档用。 她家阳台恰好对着对面医院住院部的窗户,之前张太太就是无聊出来看到对面病房有两人在吵架,而且摄影机还拍到了。 确认过这些情况,他们立刻去找张先生要案发当天的视频记录。张先生听说这个事很诧异,一边帮他们找资料一边吐槽了两句。 “我不确定一定能找到你们要的东西,我原先设定的高度应该不可能拍到对面医院病房的情况,或许是我老婆临时调整了,她那天不见得调过。哎,她真是瞎胡闹,怎么能乱动我的东西!” 他们从张先生口里得知,初始设置的人是他,但之后关机的人是他老婆,有时候张太太忘记了,会开到没电。 张先生平时不处理,一般会累积一段时间后,抽个时间一起处理,届时会剪辑和删减。他们来得还算及时。 应明禹要了他手里所有还没处理的记录,先找出当日的快速浏览了一遍,确认有拍到周涛和董长庚后,两人都很兴奋。 哪怕不能作为直接证据,这也是很有效的旁证。 当时时间有点晚了,包展热血未退,问了他:“我们是不是去找周涛那孙子?” “你把东西带回去,分一下大家看看,我去找下崔颖。” “崔颖?找她有用吗?” “干你的活,那么多废话。”应明禹顶嫌弃他这一点。 包展不以为意,乐呵呵带着东西跟他分道而行。 应明禹去诈了崔颖,跟她说他们已经找到确实的证据和线索,能证明周涛是预谋杀人,希望她能劝他自首。 崔颖当然也问了是什么证据,应明禹如实说有人从对面楼拍到了视频,记录了整个过程。 他还没看过完整的片子,这是他扯谎的部分。 应明禹看得出崔颖跟他们第一次来时差别很大,她脸色不好看而且话不多,感觉心事重重。他不确定周涛是不是已经跟母亲坦白,但崔颖恐怕发现了什么端倪。 他道别出来时,正好撞上周涛下班回家。 “你们又来干什么?我妈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别来烦着我们了!” 应明禹点点头:“我跟她说的话和想跟你说的一样,周涛,如果你良知尚存,就来警局自首。没有人犯了法该逃过制裁,良心不安会让你后半生过不安生,你身边的人也会如此。” “那耽误救治时间的人呢,就没犯法吗?他那样做跟杀人有什么区别?他得到制裁了吗,我看他活得很好,甚至一点都不记得这件事。” 应明禹叹了口气:“故意杀人,和无意害人是有区别的,他不记得,正因为他不是有意的。” “那正好,我就是不小心的。”周涛说完这句就绕开他进了家门。 应明禹回局里早过了下班的点,他才进门丁原就给他说:“老大,那医生跑不掉了。” “是啊,他还真不怕,愣是搁那站了半小时。我们全程不快进看了遍,从周涛进病房,到董长庚去洗苹果又回去打算削,到后来的所有情况,全都拍下了。”大壮跟着补充。 “都说的些什么,乱七八糟。” 应明禹花了一个小时看完后,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老大,是不是现在去抓人。”大壮摩拳擦掌,丁原也还在等。 “下班,明天再说。”应明禹还想早点回家吃晚饭呢。 “啊?!”“什么?!” 两个人纷纷哀嚎。 “顺路捎你们回去,或者…去我家吃饭?我让浅浅加菜。”应明禹心情很好。 “好啊,我们给你作证,就说我们已经破案了。时间刚刚好,这回陆丫头没得抵赖了。”大壮很快意会到应明禹的目的,只是脑子太直,脱口就说了出来。 丁原拉了他两下。 应明禹没跟他们计较,往外走的同时给浅浅打了电话说他们要上家里吃饭。 “老大干嘛不直接在电话里跟浅浅说……”大壮拉了丁原低声问。 丁原懒得搭理他,随口糊弄道:“万一浅浅一听说就跑掉了呢。” “这倒是。”大壮真信了。 34 坦白从宽 “妈,他们骗你的,如果真有什么证据,他们早就抓人了,还会让我坐在这里?”周涛没想到一进家门,母亲就劝他去自首。 “那你的日记本呢?”崔颖早就找到这个重要的物证。 “您看了?”他母亲以往从不做这种事。 “不止看了……我帮你烧掉了。” 周涛愣了一会:“对不起。” “小涛,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事先不跟妈妈说?” 周涛说不出话。 “你爸爸的死……不怪别人,就算没有错过最佳时间,一样可能救不活……再说,我们当时又没钱,你又还那么小,正是念书的时候,哪有办法供你爸看病?” “我不管这些!” “真要怪,也该怪老天爷,让你爸在那个时候得了那种病。” “妈!” “小涛,你不该做那种事,你是个医生,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做医生的吗?再说,你说当年那个医生已经中风瘫痪了,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报应啊,为什么还要再伤害他的家人?他的儿子有错吗,他做了什么应该去死……那只是个年轻的孩子啊!” “妈,你让我想想。”周涛最初的想法是,要让董池亲眼看到他最亲的人死在他面前,曾经他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爸爸死去。 他当时压根没想过,董长庚是不是无辜。事后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当作一切都是意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母亲提到这些,他的良知告诉他,他的确为了一己私欲做了错的事。 有很多事,不是自己想不去想,就能不想的。 崔颖没有再劝,但她觉得今天来的警察说的没错,自首能争取宽大处理。哪怕没有证据,自己坦白罪行也能减轻罪孽,让自己内心平静。 应明禹带两个电灯泡回家进餐厅,陆浅浅正在补上最后一道菜。 “嫂子。”“嫂子。”两个人异口同声。 陆浅浅差点手滑把菜盘子摔了,尴尬看了他们:“你们干嘛,怪怪的。” “老婆,我们破案了,六一去领证,说定了。”应明禹可开心了,凑过去就想亲一个。 陆浅浅拐了他一下阻止了他,盛完饭上桌后,她才问了句。 “你们抓到凶手了?” “还没有。”应明禹快问快答。 “为什么?”陆浅浅很不解,他是不怕凶手跑了,还是不怕她反悔? “他是一念之差,我想给他个机会自首。今天我去见过他母亲了,说不定明天他会自己送上门。” “是这样。” 蹭饭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刚才老大可没跟他们解释今天不去抓人的原因,浅浅就是比较牛。 二十八号一早,应明禹安排了大壮去盯周涛的梢,人跑了也是个麻烦事。大壮出发后,他给医院去了电话,听说他没去上班,应明禹有些头大。 正在他后悔昨晚做了蠢事时,有人来通知他们,周涛来自首了。 “我承认,我不是自卫误杀,我是有预谋杀人的。” 周涛很快自述了犯罪事实。 他起初换到住院部,只是想看看董池的惨状,平时偶尔骂他两句,权当发泄。后来董长庚为了他态度不好的事来跟他吵,周涛一时气愤说出了当年的事。 这之后周涛越想越生气,他失去了父亲,董池的儿子却好好的活着。 他开始构思如何能当着董池的面,杀了他儿子,让董池尝一下世上最深的痛。 机缘巧合下,发生了那天早晨的事。 他去查房,董长庚正好调休来看父亲,看他进门还很热情说要削苹果给他吃。 看到刀后,周涛临时起意,便发生了后来的一切。他伸手夺过刀,董长庚不明所以还在问他要干嘛。 周涛是个医生,很准确把刀刺进了董长庚的脾脏里,这是个重要器官,董长庚很快就失血昏厥。 他知道,如果当时就医,还能把人救回来……他考虑了很久,苦思纠结了很长时间。 周涛最后没有能决定任何事,听到门口有人敲门的声音,他才慌了神,伪造了临时跟董长庚起冲突,导致误杀的假象。 这就是他们还原案发经过时,觉得动作幅度不够大的原因。周涛跟董长庚身材上没有太大差别,他扶着一个晕了的人不可能伪装出很激烈的相互动作。 “你在这时把刀拔出来重插了一次,是吗?”丁原追问。 周涛摇了头:“只是当时他的身体有些僵了,挪动时候可能刀移动了分毫。” 看来医生果然比较专业,完全明白他们提问的意图。 范桦恰好有空来听审,皱了眉不太高兴,他提的疑点居然跑偏了。方瑾施拍了拍他的背,让他没事回去做研究,说三个人在监控室太挤了。 应明禹嫌弃地看了他们小夫妻俩,在他面前发什么狗粮。 “应大少过两天就赶在我们前面了,心眼还这么小。行了,你们慢慢看,我先回去。”范桦这么糗了好友一句,反而看到应明禹笑了。 他摇着头往外走,希望还剩这么两三天,陆浅浅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周涛供述,他喊了护士进来帮忙后,其他医生进行了急救,听说人没保住时,说实话他也很难受。他也是医生,他清楚知道没有什么病的最佳救助时间是固定的,都是因人而异。 当年,他爸或许是因为董池导致延误救治而死;现在,董长庚却的确是因为他故意伤人后,又延误救治时间而死。 “我们调查这个案子有两周了,之前我们问过你无数次,为什么现在才来自首?” 周涛坦言道:“我本来以为你们没有证据抓我,我可以逃过法律制裁。只是终究逃不过自己的良心,这些天我寝食难安,还是决定来自首。” “你做得很对,自首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我不是想要什么宽大处理,只希望自己能不再受良心折磨……我还有母亲,她年岁大了,我可能没法给她送终……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真混蛋,不是人!”周涛说到这里泪流满面。 这个案子算是圆满解决,跟医患关系扯不上边,倒是让人深思因果循环。 医生不负责任跟他们警察一样,往往后果很严重,有时候事关人命。而这样一个不称职的医生退休后,又遇上了被他间接害了的病人的亲属,而那个亲属还成为了他的医生…… “所以刘备才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世上有时候是有因果报应的。”浅浅听他说了个大概,这么总结了一句。 “我说老婆你怎么这么迷信?”应明禹虽说听过她说什么相信这世上有神,有天赋神赐,可是最近她做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格外多。 “我一直都信这些。你们警方不是也常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天网不就是上天在帮忙吗?” 应明禹叹了口气:“浅浅,事在人为,如果不是我们坚持追查,只等着老天把犯人送来,你觉得能有几个案子告破?” “这倒也是,小应应威武!” “是老公威武。”应明禹纠正。 他这两天致力于让陆浅浅改口,可是某人坚持,要等到领证之后再说。应明禹哄她说提前练习,仍旧没能撬开她的嘴。 六月一号那天,应明禹调休,一早催促陆浅浅赶紧出门。 女生要去领证,再怎么也得折腾下,陆浅浅想化个妆。由于平时不练最终宣告失败,卸妆又花了不少时间。 排队等加上各种填表拍照选套餐还有简单的仪式,最终拿到红本本已是十一点多。 “还说结婚便宜就七块钱,你看看花了多少?”陆浅浅表示不满。 “可是照片和视频也是个纪念品,以后还能翻出来看看你的傻样,挺值的。” “那些照得不好看,哪有人登记照好看的?”陆浅浅严重抗议。 “我爱看就行。” 回去路上应明禹提议找个地方大吃一顿,最后挑了他表白未遂那一家。 “小应应…呃,先让我这么叫着。那个,婚后你的经济是不是应该跟家里分开?总让然姐给你买单,你不觉得不好意思,我觉得挺不好的。” 应明禹沉默了片刻,他没想到他老婆称呼没改,其他方面倒是上岗得挺快。 “那我以后要靠老婆养了?” “有什么不好吗?我养得起你。还是,你不高兴…花我的钱?” “没有的事。”应明禹一瞬间决定以后要节俭一点,“老婆,等山南那边的事解决了,你去考个驾照,然后我们去给你买辆车吧?” “为什么?”陆浅浅很不解。 “这第一,你出行方便一点,第二嘛,你可以接送你老公上下班,免得他被别人拐跑了不是?” 陆浅浅又气又好笑:“谁怕你被拐跑?!” “浅浅,你老公我长得帅你是知道的,我很有个人魅力,很多人追的,对吧?” “真不要脸!”这男人婚前婚后最大的差别,大概只有不要脸的程度又加深了这一点。 “老婆都娶到了,这脸要不要都没关系了,反正不能退货了。” “谁说的,我不满意照样退货啊!” 两人一路说笑着,饭前应明禹打电话通知了双方父亲,两边的回应都是高兴和恭喜,当然也让陆浅浅听了电话。 有种叫幸福的东西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肯散去。 35 无耻之徒 六一晚上他们答应了要请客,下午就去了酒店准备。 因为应明禹担心有变,并没有提前太久通知朋友,京里的赶不上,预约了他们回京时补办。除了局里人,额外邀请的只有张黎宁,她哥张荫说是会一起来。至于鲁举小朋友,他再次被公司派出国了,很遗憾错过了这么大的喜事。 包展早早来帮忙接客,应明禹不至于一直跑进跑出,陆浅浅则是守在桌旁等候。 “浅浅,记好了,我们的礼金数,最迟明年就得翻倍给我还回来。”范桦边给红包边贫嘴。 方瑾施递了礼物盒,收回手拐了男友一拐子。 “轻点,谋杀亲夫啊。”范桦咳嗽着求饶。 陆浅浅笑而不答,她特意回家换了个大一点的包包,红包还是要收的,这是习俗嘛。 来得最迟的是美丽,她带了丈夫和女儿,封了红包后,让男人先把女儿抱去桌边,她特意留下来送了东西。 “回家再拆。”美丽眼瞅着应明禹忙完过来,凑过去低声说了句。 陆浅浅傻了眼,她哪会当场拆礼物,其他人送的看着都是日需品。像是对杯、成对的枕套、成双的毛巾,诸如此类的。 “是…内衣裤?”陆浅浅看了看那个小小薄薄的长方形盒子。 “在说什么?”应明禹感觉气氛很奇特。 “我送了浅浅一点她很需要的东西,希望老大你喜欢。” 应明禹挑了挑眉,有些期待。他组里现在说是有两个女人,方瑾施根本指望不上,他对美丽还是很看好的。 人到齐后,酒席正式开始,范桦当仁不让做了主持人和主婚人。 闹够之后,只剩下撺掇最后一个事儿。 “亲一个亲一个!” 美丽捂住女儿的眼睛,也跟着起哄。 应明禹今天心情好,抱住人就吻了上去,跟上回求婚时不一样,他这次演得很投入。 一片掌声雷动,结束后陆浅浅窝在应明禹胸前跟着他下了台入席,半天抬不起头。 “你俩总算是修成正果了,就差个小小应或是小浅浅,早生贵子啊。”包展一开口就踩了雷。 除了范桦跟方瑾施,组里其他人还不知道浅浅那个事,跟着起了哄。 应明禹倒没因为这个事太影响心情,本就做了这种心理准备。他转头看到浅浅有些低沉,悄悄摸了摸她的后颈。 闹了一场时间不早,隔天还要上班,他们散了没再续摊。 到家后陆浅浅第一个拆了美丽的礼物,立刻涨红了脸。 应明禹挺满意的,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怂恿道:“今天洞房花烛,穿这个给老公看怎么样?” 隔天应明禹开始休婚假,在去山南市的火车上通知了易然过去会合。 他们出发得早,午饭前就到了,这次没让人接,直接打车去了公司。 巧的是陆浅浅给黄副总说过行程安排后,程栋恰好打来问,他们上到总裁办公室门外,就遇上了找上门来的男人。 “程大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先生,姓应。老公,这位是程栋程先生,他是个摄影师,还是导演,主要是记录大自然这种类型的。”陆浅浅简单说了两句,没介绍应明禹全名,还很知趣的叫了她一直没改过来的称呼。 “你先去忙,我跟…程先生聊两句。”应明禹大概猜到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了。 程栋没有异议,陆浅浅走了很久未归,公司肯定有些急事要处理。 “应先生…跟浅浅结婚了?” 两人在厅里一角找了两张沙发椅才坐下,程栋先开了口。 “是,昨天刚领的证。怎么了吗?” “你并不适合她,应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应明禹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警察。这么说,程先生认为自己适合浅浅?” “当然。不知道应警官平时和浅浅聊些什么,有什么共同的兴趣爱好,闲余时间会一起做什么呢……差点忘了,警察应该很忙,大概没有什么空闲时间。” “你够了!浅浅是你叫的吗?” “对你这种无耻之徒,怎么会够?之前甩了她,看她今非昔比,又回头找你,迫不及待连结婚证都骗她跟你领了。我还不知道,做警察的居然有你这种败类。” “我甩了她?程先生是不是想象力太丰富了?”应明禹相信浅浅不会说这种信口开河的话。 程栋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面目可憎,徒有一副好皮相蒙蔽了浅浅:“她心里一直放着一个人,想必就是你,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会舍得主动离开自己喜欢的人?” “你知道王子熙吗?王子熙死了,浅浅很内疚,因为我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她无法面对我,所以才跟我分开。我本以为,既然你是那个带她走出王子熙死亡阴影的人,那应该是个阳光乐观积极的人,没想到,程先生的阴暗程度真是无法想象。” “是腾辉原来的……”程栋停下了话头。 陆浅浅已经办完了正事:“聊什么呢?程大哥,中午让我们请你吃个饭,坐下来慢慢聊。” “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应明禹接过了话:“程先生特意来公司等浅浅,怎么会还有其他事要忙,如果是介意我的话,恐怕程先生等不到下次跟浅浅单独见面的机会了。” 陆浅浅本就觉得程栋口气生硬,现在才发觉这二人刚才应该是相谈甚不欢。 “要不简单点,就去楼下我们公司食堂随便吃点?省得挪地方,可以节约时间。” 最终三人坐电梯下了两层楼去食堂吃饭,好在偶尔会在这里待客,包间还是有的。 “我去跟厨房说一声,你们等会。”把两人带到地方后,陆浅浅去安排了下。 “程先生有话快说,等会浅浅来了,少摆脸色给她看。”应明禹刻意留他下来,自然是想一次性把话讲清楚。 程栋的确气得脸色铁青:“不是我想法阴暗,而是这世上的事本就肮脏。既然应警官让我直说,那你敢说你跟浅浅在一起,不是为了她的钱她继承的遗产?” “这么说,程先生是为了这些对浅浅有好感?那我可就放心了。” “你少颠倒黑白!” 陆浅浅回来时,二人各坐一边互不搭理,她去中间落了座。 “我点好菜了,怎么连茶水都没倒吗?” 为二人服务好后,她才笑着开口说了愉快的话题。 “我四月的时候,跟程大哥一起去了一趟自然保护区。他们去拍摄野生鸟类的生活记录,我去采风,那里景色真的很好。天超级高好像超出了可以看到的范围,所有东西都美得很干净。没发芽的枯树造型都很有艺术感……” “我还画了当时看到的一些野生鸟类素描简写图,送给了程大哥他们。不过回来后没什么灵感,等这阵子忙完空下来,我画给你看。” 应明禹点了头:“好。” “应先生在艺术鉴赏这方面很有心得吗?”程栋插了话,“平时你跟浅浅也会聊这些?绘画摄影之类的?” 当然不会。应明禹知道程栋在找茬,大概为了印证他口里所说,他跟陆浅浅并不适合。 “他平时很忙,空下来大多在休息和健身……”陆浅浅帮了句腔。 “那你们平时都沟通什么?” “这个……”陆浅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俩到底是谁得罪了谁? “浅浅,我们晚上回去住,是不是应该跟陈妈说一声?” 陆浅浅顺着接了话:“不麻烦陈妈了吧,到时候我自己收拾就行。” “陈妈也很久没见到你了,我去给她打电话,让她顺便准备点你爱吃的小东西。”应明禹说着起身出去打电话,留下了浅浅跟程栋。 “浅浅,他就是你的心上人?”程栋暂时没说出难听的话。 看陆浅浅点头,他又问了句:“你很喜欢他?” 程栋言下之意她已经被喜欢蒙蔽了双眼。 陆浅浅回了话:“是,我很喜欢小应应。不过……” 在程栋接话问她是不是也知道他们不合适时,陆浅浅说完了后面一句。 “他更喜欢我。”陆浅浅从来对这件事都心里有数,“从我们认识至今,我一直在让他失望,不止三四次。可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每一次都原谅了我。” 程栋想不明白这个事,他怀疑这些都是浅浅的错觉:“你们上次分开,是为了什么?” “上次…是为了子熙;再上一次,是为了我不能生育的事,我不想拖累他;再上一次,是因为我太容易放弃希望,总是对他不信任;再上一次,是我想让我爸逃过法律制裁。程大哥,如果你是担心我,那你可以放心,小应应说,不管遇到任何困难,我们都能一起度过。” 换了一口气,陆浅浅说:“我相信他。”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认识三年多了。” 正说到这里应明禹回来了,笑着说:“我跟陈妈说了我们结婚的事,她说要去买点红纸气球给我们布置婚房,赚大发了。” 陆浅浅对他无语,伸手捶了他一下:“不正经。” “嗯,这个问题有点难,讨厌和不正经,哪个称呼更好听?” “都不好听好吧,讨厌!”说完后陆浅浅抬手捂住脸,她还真是洋相百出。 程栋没有再说什么,至少陆浅浅自认为很幸福,他根本没有劝说的切入口。 很快厨房里的人来上了菜。 应明禹在桌上说了陆浅浅会把公司管理权交出去的事,程栋依然很不放心劝了她很久,尤其是听说要交给的是应明禹家里人之后,而陆浅浅并没有听进去。 36 真实幸福 巧的是,饭后两人送了程栋下楼,正好遇上来例行检查的张显及他的同事。 “今儿赶上了,应队长来看女朋友?”张队长安排了其他人先上楼工作,就大步流星过来跟应明禹握了手。 陆浅浅很好奇,等在一边想让应明禹介绍她认识。 “哦,这位就是浅浅吧,久闻大名,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说起来我来这里临检都是第五回了,没什么运气。”张显一点不客气。 “这边刑警队的张队长,之前王子熙父亲的案子,一起合作过。”应明禹简单介绍。 “应队长说他不能常来,怕你被人欺负,托我经常过来走动,我可是再忙至少每个月都抽空过来瞧瞧,总算是不负所托。” 陆浅浅侧仰头瞅了应明禹一眼,看到他有些尴尬,这的确不像他会做的事。 “麻烦您了,张队长,真谢谢您。” 听陆浅浅这么说,应明禹仿佛喉咙不舒服清了下嗓子。 “那个…我跟他还会在山南待几天,张队长要是有空,不介意的话,让我们请您吃顿饭,我想好好感谢您。” “行啊,那到时候聊。”张队长跟他们道别往里去跟同事会合。 “刚才…黄副总跟我说,他一直偷偷向你汇报我的行踪来着?说是三天没打过去,你就会打来问,有这回事吗?”陆浅浅还憋着一肚子坏没使出来。 “我工作那么忙,哪有空管你的闲事。”应明禹才不会认这种丢脸的事。 “是吗?”陆浅浅不信,偷笑着转头发现程栋还没走,“程大哥对不起,把你给忘了。” “没事…我自己走就行,你们不用管我。”程栋看了偏开头没看他们这边的应明禹一眼,发现他或许真的误解了这个男人。 “那下次有机会再约。”陆浅浅笑着跟他道别后,挽着应明禹胳膊拉着他往里走,继续逼供中。 下午陆浅浅跟高层开会讨论与易家的协作案,应明禹在他们公司的阅读室耗了一下午。 “老公,很闷吧?”结束后她自己去找了应明禹。 “哟,这是在为中午的事讨好我?”应明禹把书合上,准备还回原处。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干嘛要讨好你。”陆浅浅跟了他去还书。 “辛苦了吧?回家给你按摩。”应明禹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再提程栋的事。 “好啊。”陆浅浅挺开心,让她天天跟他腻在一块她都愿意。 他们从公司开了一辆车走,到家时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他们,三个人说着他俩的喜事共进晚餐。 “其实我劝过浅浅好多回……现在这样最好,子熙可以放心了,我也放心。”陈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 陆浅浅只是傻笑,应明禹觉得她能想通很不错了,三个月不算太长。 陈妈走后,两人一起窝在客厅看电视,应明禹才问了两句正事。 “下午的会顺利吗?你想好怎么跟然姐谈没?” 陆浅浅在他怀里挪动着小脑瓜:“不顺利。想好了。” “连我也不透露?” “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可以。”陆浅浅已经想好了,既然她是想讨好婆婆,那就不该计较太多,不管易然还有什么条件,她都会尽力去接受。 “老公感觉自己很没用。” 陆浅浅抬头看了看他的笑脸:“怎么会呢,老公可以用来帮忙提东西啊。” 应明禹无语,原来他就这点用。 接下来两天应明禹见识了陆浅浅之前在公司的作风。她并没有直接参与到方案的讨论中,自己经手的反而是些自然保护的慈善公益之类的事情,他跟着跑了个遍。 听她跟别人介绍自己说是她先生,应明禹就感觉开心。他也知道了她跟程栋就是在这种类型的场合认识。 易然在第二天的上午就带着几个人来他们公司商谈签约的事,谈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才定案,陆浅浅这天下午才参与进去。 “不好意思然姐,让你们辛苦了这么久。” 最终她按市值估价出让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给易家,其中约定有百分之十会分红给经理人,当然有很多前提条件,具体的陆浅浅没有过问。 “没事,能谈成就好,我还怕浅浅你接手时间还短……” 陆浅浅明白易然的意思,易然可能以为她没有腾辉的实际管理权,其他人会百般阻挠。当然不是没有,不过她的表态只有那一条,就是要谈成,其他人怎么闹她都是冷处理。 接下来如果有大的人员变动,那是易家和新来的经理人的事,浅浅有提自己的要求,之前也有跟黄副总聊过这个事。 她说的很直白,易家毕竟是大财团,他们派来的人可取之处肯定是有的,她让黄副总跟着学习下,如果有把握能比那个人做得好,拿得出可行方案,她可以把公司收回来交给他打理。 这应该算良性竞争,也是互相监督。易家如果有野心吞掉王家,陆浅浅是不能答应的。毕竟大部分的股权在她手里,如果她要收回管理权,易家无权拒绝。再说已经让利的股份对易然来说也是收获,即便这样也不至于闹僵。 “以后还要麻烦你们多操心。” “浅浅太客气了,我们是自己人,还说这种话。明禹呢,不是说一起来的吗?” 陆浅浅带了易然去找应明禹,三人约了去吃晚饭,至于签约的庆祝会,她完全交代给了黄副总。 “浅浅你很信得过那位黄副总?”饭桌上易然提了句。 这是陆浅浅提过要求必须留下的人。 “然姐,吃饭就别谈生意了。”应明禹不想食不下咽。 “我去一下洗手间。”陆浅浅中途离了场,想给他们一点时间私聊。 “然姐,我跟浅浅的婚事,爸爸跟你说了吗?”应明禹探了句口风。 易然放下了刀叉:“明禹,不是我保守。你爸就你一个儿子,不管小子闺女你不给他留个后总归是不孝……” 应明禹皱了眉打断她:“我跟浅浅已经领证了,我是问您回京办酒的事,爸爸跟您提了没。” “你们……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易然满脸不悦。 “然姐,浅浅又不是一定不能生,医生也没说概率是零。再说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提什么传宗接代,我爸都没说这个事,您也别替我们老应家操这份心了!” “明禹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嫁给你爸多少年了,你还跟我你们我们的?” “是我不对,我说错话。”起初应明禹说过很多这种伤人的话,但他现在是不该再这么说。 陆浅浅远远看到他们谈的不好,回来破了局:“不合口味吗?” “没有,很好吃。”易然换了勉强的笑容,“你们还要在这边待两天还是要去哪里度蜜月?” 陆浅浅眼珠子溜了应明禹一眼:“明天跟黎经理谈过之后没问题的话,我打算跟明禹在山南市走一走,然姐您有空的话,要不要留下来陪我们一起玩?” “家里事多,你们小两口自己玩好。可惜明禹这职业,出国不太方便,等他日后办好了手续,想去哪玩跟我说,然姐帮你们安排行程,给你们出旅费。” “好啊,谢谢然姐。”陆浅浅乖巧应了话,感觉她才进门,婆媳关系还没出问题,她老公跟继母之间就出现了裂痕。 表面看起来,有点应验了那句古话——娶了媳妇忘了娘。 送了易然回酒店后,应明禹还拉长着一张脸。 “怎么了,谁惹我们的应队长不高兴了,通通抓起来抓起来。” “那我第一个把你抓起来,把你铐我床边上,开心了就逗一逗,不开心了就虐一虐。” “咦,我是小猫还是小狗,讨厌。” 应明禹的婚假有七天,从二号到八号。 他们在山南市四处走了走,陆浅浅带应明禹去看了王子熙念书的幼儿园小学中学,还去了些郊外的风景区。山南不是个旅游城市,市内没什么特色性去处,陆浅浅对这边的商场购物街也不熟悉。 八号上午他们就返程,回去还要收拾家里,应明禹也想好好休息下。 “好可惜,老公明天就要上班了。”应明禹在沙发上抱着人舍不得放开。 “有什么好可惜的,不上进。”陆浅浅发现他还真有点昏君的潜质,被她的美色彻底迷晕了。 “说的是,老公还要赚钱养浅浅。说起来,小钱说我去年的理财还赚了那么点钱,记不清了。” 陆浅浅忍不住摇头:“我会跟喻大哥联系的。” 应明禹勾起唇角:“等这周末我调休,带你去医院复查,别自己偷偷跑去,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真暴力,我要报警。” “真不巧,我就是警察。” 陆浅浅不是一点不担心检查结果,也不太放心公司的事,更加操心应父和易然的态度。只是她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就不会再反悔,不管怎样,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这世上哪有单纯的幸福快乐,如果有,那样不真实的开心也不会让人真的幸福。 正因为生活充满了酸甜苦辣,永远都有未知和难关等在前方,所以人们才会努力去生活,想要过好每一天。 事在人为,陆浅浅愿意相信应明禹说的这四个字。 37 多事之秋 “包打听,给我帮忙,去发糖。”应明禹一早晨搬着一箱东西进门就喊人。 “老大,红光满面,气色很好啊。”包展接过箱子,打开之后先抓了几小包出来。 “这浅浅选的?肯定很好吃。”美丽凑过来“分赃”。 没多大会他们带着空箱子回来了。 “有喜有悲。”包展绘声绘色讲了刚才的事,“财务那边有个小姑娘听说我们老大结婚了,眼泪唰一下掉下来,吓我一跳。” “老大,注意安全,尤其是浅浅的人身安全,很要紧。”美丽在一旁凑了热闹。 “哎,应明禹,我家那口子说你还欠我们一顿单请的谢媒宴,打算啥时候约?”方瑾施剥着糖纸趁火打劫。 “这些事你让范桦跟浅浅商量。对了,”应明禹说着拍拍手,示意大家靠过来,“有个事跟你们说。我婚后会跟家里把账分清,所以以后请吃饭和庆功这种事,大家适可而止。” 组里几人互相对眼后,大壮憨直问了句:“老大是让我们直接去找…陆丫头?” “乱叫,叫嫂子。”丁原假装捶了他一下。 “老大也不比我大啊。” 应明禹由得他们耍宝,坐下看了下这些天耽搁下来的活。 没两天组里人私下联系浅浅后,去他们家聚了个餐,而且没提前告诉应明禹,赶在他前面过去,把应明禹气了个半死。 “你们一个个都有家有口的,净欺负我们家浅浅,下次还是约外面。” “队长,都骗到手了还心疼什么老婆,今非昔比啊,之前没追到时不是还挺欢迎我们的。” 一群人大着胆子起哄,陆浅浅扯了扯应明禹袖子,让他别再跟他们吵了。 说起来还真是,他们婚后,应明禹比以前对她更好了,买食材都让她在家等他回来接她一起去。 晚上散场后,应明禹还问了句,她做卫生是不是很辛苦,要不然还是请家政定期过来打扫。 “以前都是我在做啊,最近干嘛这么献殷勤?” 应明禹笑着说:“现在你是我的人了嘛,老婆娶回来当然是用来宠的,难道拿来当佣人吗?” 陆浅浅发现他的思想很奇怪,这么说来婚前他觉得她是个外人吗,难怪总支使她做这做那。 “那厨房的事也请人来做?” 这个事应明禹很犹豫,考虑了半晌,皱着眉不说话。 陆浅浅噗呲笑起来:“逗你玩的,做家务我习惯了,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 她最近开始构思自然保护区看到的野生鸟群的图,考虑后准备画水岸边那一幕各种鸟类自然栖息的场景,正在构图阶段。 又过了两天,十三号应明禹调休带了陆浅浅去医院复查。 “很抱歉上次没法准确判断,可能让你们担心了,看*的情况,恭喜你们,尊夫人应该是怀孕了。我帮你们开一些相关的检查,去查一下指标,确诊后建议你们尽早去妇幼保健院建卡,现在生二胎的多,医院不好排。” 陆浅浅呆在椅子上,应明禹则是惊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咧着嘴伸手握住了医生的双手,“谢谢您。” “老婆,你太棒了!”应明禹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肚子。 陆浅浅看他开心成那样,不自觉带了笑。虽然不知道之后会不会顺利,但是感觉她似乎转运了。 说不定,是子熙在保佑她。又说不定,这正是子熙没能出生的孩子,转投到了她肚子里。 各种检查都显示受孕,宫内,孕期六周,目前来看一切正常。 从医院出来应明禹就想去妇幼建卡,陆浅浅坐在副驾驶座无力吐槽。 “不用这么急,再过几天还要听什么胎心,还有排除什么畸形之类的,那些过了再说吧。” “呸呸呸,乌鸦嘴,我的孩子一定又健康又可爱。不过也是,我要跟然姐商量下,说不定让你回京养胎更好一点。” 陆浅浅一愣,情绪回落了些:“我才刚怀孕,急什么。” 他们才刚结婚,蜜月还没度,没想到意外的在这时候查出来怀孕了,陆浅浅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更加不想跟他分开。 “不急,不急,是我的错,慢慢来。”说着话应明禹连车速都减了下来,他现在觉得安全太重要了。 下午回了家应明禹把陆浅浅当珍惜保护动物般,她站起身都怕她摔了,坐久了又怕她浑身僵硬。 请家政的事说定了,学车的事自然是吹了,还好陆浅浅慢性子还没去找驾校报名。 应明禹给易然打了电话说这个事,问有什么注意事项,让她转告他爸。这之后他还想打给岳父大人,陆浅浅阻止了他,让他先别说。 看他情绪亢奋,陆浅浅不好说什么,磨蹭到睡前才开口给他泼了冷水。 “老公,医生说了,三个月内有自然流产的可能性,而且我的*位置又不对,这个概率更高……你先别把这个事告诉其他人,自己也要有点心理准备,大悲大喜对身体不好……” 应明禹一瞬有些生气,片刻后吻了她额头应了:“是我不对,你不要有太大压力,我们不是说好顺其自然的吗?第一次做爸爸当然有些兴奋,没关系,我接受能力很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没事的。” “嗯。”陆浅浅稍微安了心。她怕他现在越高兴,之后有个什么万一,到时候他会越伤心。 应明禹才把手里的活处理完,包展一口气给了他好多个新消息。 “刘天明的案子这个月要初审,不知道哪天会传唤你跟浅浅上庭。另外,二队这三个月来破案速度和破案率见涨,都不来找我们讨论案情了发现没?除此之外,听说有个今年毕业的小姑娘要调到我们组来实习,下个月就会过来。” “实习?不是三月份分配吗?”应明禹感觉他几天不在,局里事情真多,付局也没跟他通气。 “更多内幕消息,请今天的午饭就能知道。” 应明禹看了他一眼:“行了,跟他们说今天中午我请。” “就是,小气什么,浅浅那么有钱,养得活我们。”包展走时小声嘀咕。 久违的中午聚餐,连王涛都上赶子来了,更不提范桦。 “还以为应队长结了婚连午饭都要回家吃,这么久不请我们。”王涛白目吐槽。 “那个,三月的时候二队进了两个实习生,这几个月破案率很高,听说跟新进的一个女生有关,听说了没?”包展赶紧卖消息。 “实习就这么…有用……”方瑾施看了应明禹一眼,想起了他的实习期。 “你说要调进我们组的,就是这个女生?”应明禹很不解,她既然是分到二队实习,听起来表现很好,为什么要换组。 他这边这几年都没接过实习生,尤其是方瑾施进了组,他不缺人付局应该是知道的,他也不喜欢麻烦。 包展点了头:“据说她女性的第六感特别强,靠直觉就能猜中凶手,可准了。” “你说的是灵异的范畴吗?”王涛积极参与。 “净瞎胡说,我们是警察,查案靠的是证据。”丁原不怎么赞同。 “可能她省略了推理过程,直接指出疑凶,看起来很玄,不过是脑子很灵光而已。”方瑾施发表完后,点了名,“你们的应队长一度这么做过。” “他现在还是经常这么干。”范桦笑着补充。 “这么说她有可能跟老大很像?说不定调过来就是想跟着老大学习,局里可能也是想重点培养下。”包展合理推测。 一听就很头大,应明禹皱了眉,他最近哪有什么心情带新人,再说他从来就不会教徒弟。 “这一说我好像见过几次,有个生面孔在我们办公室门外往里探头。”美丽比这些大男人还是细致些。 开庭后陆浅浅有资格旁听,不过应明禹怕她情绪起伏太大对孩子不好,劝了她不要每次开庭都去,就第一天他送了她过去,陪她一起听了一会审。 刘天明态度很好,从第一案开始他全都是认罪,辩护律师基本没有怎么发言。 按审讯流程这个案子持续了很久,每一项罪都必须证据链完整,环环相扣。 这个案子审理很顺利,即便第一案只有凶手口供,无法彻底定案,第二案尸体不全存有疑点,至少第三案人证物证齐全。结案那天应明禹才再次送陆浅浅去听判。 因为刘天明存在精神问题,最后判处的是终身监禁。 问到被告人是否有话要说时,刘天明才转向陆浅浅说了:“对不起。” 陆浅浅无法说出原谅他的话,虽然她知道刘天明一定比她更痛苦。 这天回去后陆浅浅哭了很久,眼睛都哭肿了,应明禹好说歹说才劝停了。 她这些天本来就有点孕吐的迹象,应明禹越来越担心她扛不住。 无奈之下,应明禹找了美丽,问她能不能抽空陪浅浅去逛街买衣服散心。他希望浅浅能再找个能交心的女生朋友,可以谈天可以一起消遣打发时间。 一审判决后没多久,应明禹听到消息,刘天明在狱中自杀了,确认死亡。 这个事他暂时没跟浅浅说,也提醒了组里人别说漏嘴。 王子熙的事至此为止应该画上句号了,刘天明可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道别方式。 38 难为人师 “浅浅…够…够了,可以了。”应明禹拉了人过来,“这是干嘛,最近对我这么好?” 他的声音还很嘶哑,听起来很性感,陆浅浅勾着笑去漱了个口。 “我听说妻子孕中丈夫出轨的新闻很多,应明禹,你不会加入他们吧?” 应明禹后背一凉,她今天这么一出是怕他出去偷腥,想太多了吧。 “老婆想真多。下次用手就行。” “讨厌。”陆浅浅不信他刚才那反应是不喜欢,真会假仙。 他们组里进了实习生的事,早就有人通风报信给陆浅浅,她还没找应明禹探过口风,估摸着他应该没问题。 柳敏敏七月一号就从二队转进了他们组,那时候刘天明的案子还在审理过程中,应明禹正烦心着。 他之前找付局反应过不接这个人,只听说了一些其他内幕,拒绝不掉。 “方姐,你带她。”应明禹觉得她俩都是女警,交流起来方便,而且方瑾施也很专业。 “队长,张局跟我说好了,我跟你。”女生一本正经拒绝。 方瑾施看看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五官小巧端正,看不出胆怯和新人的稚嫩,还真有几分应明禹当初的影子。 某人大学时候就开始参与案件协助调查,毕业分配后一进组就像个老油条一样,根本不懂得尊重前辈还有做些新人应该做的杂活。 “行。去档案室把之前的旧案卷拿出来看,过几天我们来谈谈看。”应明禹随口敷衍。 柳敏敏抿着唇不是很满意,不过最后她点了头:“好。” 快到午饭时间,小姑娘腾地站起来,吸引了对面队长的注意后,转身问其他人:“我今天进组,请大家吃午饭,有人不去吗?” “我。”应明禹想离这种狗皮膏药远点。 “队长不去的话,那我还是改天再请。” “就今天吧,走。”应明禹怕组里人跟他闹,提前妥协。 去的路上方瑾施拉他到一边嘀咕了句:“一个小丫头片子你制不住,这不像你啊。” “我也惹不起你。”应明禹觉得女人都很难惹,除了他家那个。 方瑾施听懂了,看来这小丫头大有来头。 范桦听说这茬,赶过来凑了热闹,才坐下被人拍了肩膀。 “我坐这里。”这个位置是她抢好的,之前只是去安排点单了。 这气场范桦在陆浅浅身上都没见过,他看了未婚妻脸色,换到了方瑾施另一边坐下。 应明禹同样转头看着抢到他旁边坐下的人。 “队长,你喜欢短头发的女生。” 组里几人互相对眼色,他们甚至想质疑,每个进组的女生都是冲着他们队长来的吗? “我只是直觉,你不用回答。” 应明禹转回头没再理她。 “肯定说中了,看老大脸色。” “那还用说。说起来之前浅浅在组里时也是剪的短发,莫非这也是投其所好?” “难说。现在不就留长了吗?毕竟是搞艺术的,大部分都是长发飘飘。” 几个人小声讨论着。 “快点吃,吃完回去还有事做。”应明禹怕他再不阻止,他们就要把隔壁包间的人吵过来了。 几人对视后,并没有理会。 “哎,那个敏敏,你还有些什么直觉,我们很想听听看。能看出来我们的喜好吗?” 柳敏敏对这个亲密的称呼似乎不太喜欢,看了一圈后,视线回到了身边的人身上。 “队长你喜欢动物尤其是警犬,还很喜欢小孩子。” “那你知道我不喜欢什么吗?” “我不是故意惹你讨厌的。”柳敏敏只是有点抑制不住兴奋的情绪。 看她识趣闭了嘴,应明禹总算有点食欲了。 虽然应明禹让柳敏敏过几天再来找他聊旧案子,可因为组里最近没大事,她从陆浅浅以前的办公桌离开去档案室拿到资料后,回来就直接拉椅子坐在了应明禹办公桌旁。 “队长,我看了案情介绍后就猜凶手,还有作案过程,你告诉我对不对好吗?” 应明禹没有理她。 柳敏敏自顾自念起了报案人口供以及死者情况,没多大会她就在念到查到的其中一个相关人口供时,断言说那个人是凶手。 “为什么?” “如果我是凶手,你们来问我,我也会这么编故事。” “接着往下看。”应明禹并没有给她剧透。 “好的,师父。” 应明禹并没有说她什么。 那天下午柳敏敏猜了三个案子,三个全中。 方瑾施无聊陪在一边听了听,那些是应明禹刚调来时的案件,她也不清楚。 事后她去找范桦吐了槽:“你那兄弟可能要晚节不保了,那丫头真的很灵。” “你抽空问问我那兄弟的想法,收个年轻漂亮的女徒弟想干嘛,让他老实交代坦白从宽,坚决把犯罪思想扼杀在摇篮阶段!” 方瑾施不晓得他到底几个意思,盯了他一眼。 “应明禹才多大点,说晚节还太早了点吧。” 方瑾施无语。 方瑾施没有打小报告的习惯,隔天找了个机会问了应明禹这个事。 “这个柳敏敏你要多盯着点,有时间多找她聊天,用你警察的正气感染她。” 方瑾施看不出来应明禹是不是找她老公借了剧本:“说人话。” “她总是从凶手的角度在考虑问题,这样很危险,要么以前犯过罪,要么以后迟早会行差踏错。她需要一个安定剂,越早下药越安全。” “听起来,你自己不是就挺合适?” “也可能是催化剂。说不定有一天她会为了想犯下我破不了的案子,去尝试犯罪。再说,我已经有浅浅了,而且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怎么不是了?她跟浅浅不是很像吗?一个可能会成为罪犯,还有一个不在意抓不抓得到凶手。” “这怎么一样。我们家浅浅又不是警察,有那种小市民思想无伤大雅。柳敏敏,组里没人了,二队……我不太熟,你留意着谁合适?” “小市民……”方瑾施偏了下头,刚才某人是说漏嘴了吧,“她从二队过来的,你说呢?” “我想到一个人,你说靠关系我们能弄过来吗?”应明禹不在意他说错的用词,方瑾施是哥们,不会出卖他,再说,陆浅浅的确有那些坏毛病。 自卑、胆小、小市民、迷信、时间观念差、无计划性等等。 谁让他喜欢呢? “你说的是谁?” “组里正缺着,他也快要毕业实习了吧。” “你说的是陈琛?你想从季老师手里挖人?”方瑾施觉得先不考虑能不能成,脑子里拼凑出那两人画面,还真挺合适。 陈琛恰好又是学心理学的,适当引导柳敏敏完全是小菜一碟,如果能成就一段佳话,那更是锦上添花。 这么想完方瑾施感觉自己也有点红娘潜质了,不住摇头想甩掉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 “不知道靠我们家浅浅*有没有用。”应明禹随口胡说了这句,即时结束了闲谈。 下午柳敏敏又想找他一起看卷宗,应明禹直接回绝了。 “按照调查顺序好好看,过两天我会问你。” 柳敏敏不太高兴,满腔热情冷却:“知道了,师父。” 应明禹长换了口气,想让她改口,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几天后应明禹找她聊了旧案的事,问了她对哪起案子印象深,原因是什么,还问了她对调查过程有没有什么改进建议。 柳敏敏大言不惭认为他以后查案应该听取她的第六感意见,有针对性的查能更快破案。她还举例说明,自然说的是二队长的做法。 “查案靠的是证据,不是直觉。在你能为你的莫名想法提出有力证据之前,还是要按部就班去查。” 柳敏敏很不解,跟他吵了起来。 “如果发生那种连环案,我一般在第二起就能猜到凶手了,按照你们的流程,一定要等第三起发生之后再抓到凶手吗?” 她说的正是陆浅浅大学发生那一起,应明禹当时曾为了第三案大发雷霆而且深刻反省。 “如果发生了一起刑事案件,你的第一想法是什么?” “推演凶手的作案动机和手法,找出凶手。” 应明禹沉默了片刻才继续:“修正这个想法,首先为死者默哀,然后为案件定性,接下来下定决心破案,还生者一份安宁。” “师父…你好老土。”柳敏敏直言不讳。 应明禹知道他不适合当老师,根本带不了这种思想不端正的小女子。他连他老婆的迷信都治不好,更不提对凶手抱有同情的那种奇怪想法。 “你可以另选个师父……” “不,我就要你。”柳敏敏不等他推荐其他人就打断了他。 “那你至少记住一点,我们不是凶手,不要试图去跟凶手有共鸣。” “可是,把自己代入到凶手身上,不是破案的最佳途径吗?” “不是。”应明禹干脆果断告诉她。 “没劲。”柳敏敏没有减低音量。 “做警察对你来说是个很没劲的职业,而且也不太适合女孩子,你其实可以考虑其他……” “我会把这句话转告副队。” 应明禹闭了嘴。 “做警察很刺激,可以跟尸体还有凶手打交道,我很喜欢。”柳敏敏临走又回头补了一句。 这之后查案子应明禹都正常带着柳敏敏,她除了格外黏他倒也没什么其他异常。 组里人觉得不对劲还提起过应明禹已婚的事,柳敏敏回说她知道,她有吃到他发的喜糖。 她这么说,大家只好偃旗息鼓了。 39 弃婴失婴 我们出生时,虽然还不懂得爱为何物,但我们都会本能吸食母乳,我们都享受着父母无条件的爱。 只可惜这个我们,不包括每一个人。 她懂得时,曾期待过父母的爱,然后一次次失望,而后绝望。 她抱着孩子行走在熙攘的人群里,没有人留意到她,她就像个普通的母亲一般,丝毫不引人注意。 姚雪梅从工作的福利院回到自己家住的小区是晚上六点,她才走到自家楼下,几个同小区的大妈就一拥而上围过来。 其中一个抱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她很快注意到,笑着问是谁家添了孙子? “还说呢,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我们才来找你的。” “找我?”姚雪梅还以为她们只是和以往一样聚在一起唠家常而已。 “对呀!午休之后我出来说去那边树底下坐着乘凉,就在那草丛边上看到放着一个娃娃……” “王婶发现的,差不多三四点吧,她马上喊我们,我们一起逗了会都没人来要孩子。” “再说,哪有把孩子扔地上走掉的,这个奶娃娃看起来才刚满月吧。” “没有满月吧,看起来出生没几天……” “不一定,可能是早产儿,所以看着小。” “我们满小区问遍了,没听说谁家丢了新生儿……” “田姐说要报案去什么派出所公安局,听起来很麻烦,而且就要到做饭的点,大家想起来你不是在孤儿院上班的吗?是不是要送去你们那?” “不是孤儿院,是福利院,没文化。现在孩子在那里都挺好的,是不是小梅?” 大家七嘴八舌,姚雪梅听得晕头转向,好一会之后才控制住情况。 “这么说,你们怀疑这是个弃婴?” 又是一堆声音,等大妈们停下来,时间已经走到六点半,姚雪梅给熟悉的警员打了电话说明这个情况,说她会把孩子暂时带回福利院,让他们明天上门来了解情况。 “这孩子真可爱,不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扔在这。” 几个大妈还在逗着玩,说是之前孩子饿了,她们找人借过奶粉喂过了。小区院子里谁家有孩子有奶粉还是很容易知道的,这几个大妈也不缺照顾孩子的经验。 “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们,说不定孩子父母会来找,我们那边也会联系警方发布消息,希望有人会来认领。” 姚雪梅他们福利院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早先丢了孩子,后来又来找。只是那时候不由父母说了算,必须做鉴定才能算数,而且还要接受批评教育。 现在这社会,说是大家都奔小康了,避孕的方法也是种类繁多并且科学,然而这种抛弃亲生儿女的事,仍旧无法杜绝。 姚雪梅处理好这个男婴已经很晚了,肚子饿扁的她随便在路边找了家店吃了一碗米粉,心情有些沉重。 丁雪菲这天上晚班,才换好衣服出来就听到两个同事聊得火热。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刚才在楼下好像看到有警察?” “还说呢,妇产科育婴室丢了个孩子,一下午家属吵,警察问,没个消停。真不知道他们科室的人怎么做事的,竟然把孩子都看丢了。” “还说呢,据说那个孩子的母亲好像还怀疑她老公来着,说那个男的一直不关心她和孩子,说不定是他自己把孩子抱去扔掉了。” “不至于吧?”丁雪菲没想到医院会出这种事。 这里总是人满为患,来来往往到处都是人,再说还有护士不停来来回回做事,竟然有人从育婴室抱走了孩子。 她们还在说着,护士长过来打散了她们,让她们赶紧去做事。 丁雪菲忙完一阵子之后,空下来时给应明禹发了微信,说今天医院这个事。 应明禹结婚没请她,但是她后来知道了,因为他发了朋友圈,晒了结婚证。 她知道自己不该打扰他,之前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 应明禹那天遇到了一点小考验,没有第一时间收到她的消息,不过之后他也没回。 那是七月十二号,陆浅浅检查出来怀孕后一个月,算起来孕期是两个月,除了偶尔有些孕吐,她的症状不太严重。 那天一早起来,陆浅浅收拾好准备去小区里遛个弯,听到有人按门铃,从猫眼里看到来人后,心情较为复杂。 拉开门,除了易然,她还带了个小可爱应佳柔。 这年的应佳柔已经在十岁里头,去年她过十岁生日她哥和她嫂子没到,她意见大得很。 “然姐,佳佳,你们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跟明禹去接你们啊。”陆浅浅赶紧请了人进门。 她看易然拎着很多东西,想伸手去接被拒绝了。 “不要紧,你别动,小心肚子。”易然进了客厅把手里的补品衣服等等东西放下。 “嫂子,你真的怀了小宝宝吗?为什么看不出来?”应佳柔伸手抱住人后,摸了摸陆浅浅肚子,不解地提问。 “先坐下。”易然拉了陆浅浅在厅里仅留下的一个沙发坐下。 不再挂分隔的珠帘后,放一个待客的沙发刚刚好,不影响美观。 “别说我们老一辈的瞎操心,生孩子这个事是很要费心神的,我不过来一趟实在不放心。” “我一个人正好没个主意,您能来我放心多了。”陆浅浅言不由衷。 “是啊,明禹又忙。你们请人来做饭打扫了吗?” 已经快到饭点,陆浅浅赶紧说:“我给他打电话,中午我们一起出去吃吧?” 易然这个突然来访很显然没有事先跟应明禹打招呼。 “外面吃的哪里干净,还是在家做好,我学了两个菜,让我试试?你这个月都是怎么吃的,别说还是你自己在做吧?” “我现在…还好,我来做吧。”陆浅浅哪敢让这样的婆婆动手。 易然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不适合做这种事,给她公公做饭菜还算了,她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嫂子,我要看动画片,你快来帮我弄。”应佳柔拖住她嫂子。 “佳佳,你小心一点,别把你嫂子绊倒了。” 陆浅浅无能为力,只好跟了应佳柔去放投影。她还有点想问她婆婆,她就这么脆弱吗,一个孩子也能把她绊倒了? 弄好后陆浅浅趁有空去阳台给老公通风报了个信,让他下午早点回来,带他们出去吃饭。 应明禹还挺高兴的,毕竟陆浅浅怀孕了,他跟易然的矛盾暂时没有了,而且继母这么关心在意浅浅,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晚上到了餐桌上,应明禹才理解陆浅浅的担忧。 “我看浅浅画案上放着画,最近还在画什么吗?”易然听说后,立刻抗议,“这不行,画画一坐下来,浅浅肯定会忘记时间,久坐不动对身体不好,对孩子更不好。” “我…好,知道了。”陆浅浅本来想说她会记得休息,可是想到顶嘴不好,就吞回去了。 “以后我在家的时候看着浅浅才让她画。”应明禹觉得这样老婆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 接下来易然一直在给他们提各种注意事项和要求,陆浅浅基本都是乖巧答应,应明禹逐渐头大。 “饭后去哪里走走吗?然姐有没有什么想买的,这附近有商场,我们可以逛一逛,消消食。”陆浅浅想换个话题。 “商场人多不安全,刚说完就忘了。”易然立刻否决。 应明禹苦笑:“要不我跟浅浅带佳佳去看电影吧,然姐你可以自己逛一会。” “电影院进了场黑灯瞎火的,撞着磕着怎么办?” “那我们还是回家,家里也能放投影……”应明禹宣告投降,“然姐你晚上跟佳佳住一间没问题吧?” “我跟妈妈订了酒店。”佳佳随机插话,小嘴撅着很不开心。 她本以为能跟上次来玩一样,住在哥哥家里,嫂子还能天天陪她玩,听起来妈妈不让嫂子做任何事。 易然皱了眉头:“我还没问你们这个事。明禹,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又刚结婚,难免血气方刚,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又不是没房间,最好还是分房睡。再过一个月,等浅浅过了头三个月,我来接她回家里住。” “我……” “你们还是孩子,哪里懂得照顾孩子,家里可以请最好的保姆,浅浅在我眼前我也放心些。” “这个事,等之后再说吧。”应明禹之前是有考虑过送浅浅回京,可是乍听到继母说一个月后就要带浅浅回去,他又有点接受不了。 这顿饭吃完回家时间不早了,应明禹看浅浅苦着一张小脸,抱着人有一会没开口。 “老公,我们真的要分房睡吗?” “这个……然姐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他一个月好歹有大半个月在家睡,抱着老婆却不能碰,有时候实在是个考验。 “那好吧。”陆浅浅不想再说,起身就打算回房给他把东西扔出去。 “浅浅……我也想抱着老婆睡,可是你看上次,多危险。” 那晚他回来得早,两个人躺床上商量着给孩子取名字,说到后来浅浅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应明禹一下子就来劲了。他本来说要去冲凉水,浅浅说要帮他打,结果反而适得其反,最后浅浅还打算让他做,还是应明禹自己去卫生间解决了下。 他俩之间,会起念想的是他,可是最后意志不坚定的反而会是浅浅。他想做什么,她还不由着他,擦枪走火是迟早的事。 一般的夫妻,可能这也不算大事,但浅浅身体状况不一样,保胎不易,应明禹不想因为这种自制力不足的事,导致更后悔的情况发生。 40 难念的经 “那你真打算十个月不碰我?”陆浅浅转身抱住人。 “头三个月不是危险吗?等你情况稳定点,再说。”应明禹只想先把人哄好。 “然姐说三个月后要接我回京住,到时候我们要分开大半年,你一个人啊?” “啧,我也觉得太早,等到六七个月的时候,你再回去也来得及。” 那样也要分开三个月,陆浅浅还是很不开心。她知道自己应该多加小心,他说的没错,可就是不高兴。 这之后浅浅先去洗澡,她出来换应明禹去。丁雪菲的消息发过来时,手机正好在陆浅浅手边。 应明禹出来后习惯性爬上了陆浅浅的床,而后发现她表情不对。 “怎么了老婆,还生气呢?” 陆浅浅把他手机往他手边推了点:“有人找你。” 应明禹打开看了一眼后,扔开手机过去哄了人:“现在醋劲这么大,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应明禹,说实话,我本来以为我们分开后,你很快就会有新的女朋友,可是过了三个月,你不过找了个暧昧对象。但回过头来想,我们再分开几个月,保不齐你会遇上进展更快的…比如什么同组的实习生,什么之类的。” “陆浅浅,你还搞私下调查呢,我还以为你不查我的岗是对我放心。”应明禹喜忧参半,“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你老公是那么意志不坚定的人吗?” “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你长得帅条件又好,多的是女人送上门。我…没什么个人魅力,我对自己的吸引力没什么自信。” 应明禹快憋不住笑:“你在怀疑我的眼光?就算不提那些追你的男人,至少我对你有多着迷,你不会不知道吧?” 现在或许是,谁能保证以后还是?陆浅浅没再说更多。 隔天一早易然带着应佳柔上门来送早餐,陆浅浅早就吃过了,还包括应明禹那份,也是她做的,不过她没敢提。 易然顺便去检查了下应明禹的房间,发现没住过的痕迹,等浅浅吃完才唠叨了几句。 “早饭一定要吃。明禹的房间里衣服不多,让他有空自己多买点。” 陆浅浅一听就明白了,应声说好。 “说起来,你们结婚,我跟他爸还没送你们贺礼。” 饭后陆浅浅安置好应佳柔,陪婆婆在沙发上才坐下,易然就提了个大问题。 “不用,我跟明禹什么都不缺,不必为我们费心。” 易然看了看四周:“这房子两间房离太远,以后有了孩子不方便,帮你们物色个主卧能放婴儿床的房子怎么样?” 这真是份厚礼,陆浅浅倒吸一口气。虽说她现在也算是个有钱人,可她完全没有这个概念。除了公益赠款签字时她能意识到自己付出去多少钱,其他方面她跟以前花销没有变化。 “这里地理位置好,我跟明禹也住习惯了,那种房子市中心肯定没有,他上下班不方便。”应明禹那么忙,上下班要是还要花一个小时,太得不偿失了。 “你们又不是没车,郊区空气好,地方宽敞,对孩子成长好。” 陆浅浅招架不住,突然想起来一个事:“其实,楼下那间也转到了我名下,我们可以打通了,把楼下的格局改一下,这样地方应该就足够宽敞了吧?” 易然倒是愣了下,她没想到陆浅浅现在的身家不止那家公司。他们婚后应明禹跟她说过以后他的账单不用家里来买,易然想着毕竟房子车子是明禹出的,生活费浅浅那边负责也不是大问题。 现在听起来,如果明禹跟家里把财务分开,完全就是一个吃老婆软饭的,在浅浅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除了腾辉,你名下还有其他的公司吗?” 陆浅浅想了一下:“有一家建筑设计公司,不过我还没正式接手。” “在山南市?” 陆浅浅摇了头,心底觉得很虚:“就在这里。” “那你以后会去这家公司上班,明禹工作也忙,把孩子放在我们那里带也可以,佳佳还能有个伴。” “我还没想好……要不然还是等明禹在的时候,跟他一起商量下,他很喜欢孩子,肯定想自己带。”陆浅浅觉得一味讨好婆婆没用,最后在硬顶和推给老公之间选择了后者。 “也是。”易然还想就家里的财政大权跟应明禹两个人私下沟通下。 这之后易然去给陆浅浅洗了水果,然后去书架那挑了一会,最后递了本花卉册子给她。 “没买育婴和早教的书吗?要早点学起来。” 陆浅浅很绝望,再一想如果真的不让她画画,学一下怎么保胎和养娃,倒也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下午她们仨一起去了书店,易然帮陆浅浅挑书,应佳柔自己在儿童读物区混了半天。 应明禹一上班柳敏敏就缠上来,他顺口说:“去打听下,最近有没有什么绑架或是拐卖婴儿的案子。” 柳敏敏除了二队长还不认识几个人,折腾了许久才回来回话。 “师父,没什么跟婴儿相关的刑事案,倒是有个医院丢了孩子,在我们片区里。” “下午跟我一起去看看。”应明禹就快当爸爸了,对这个事还挺上心。 “好啊!”柳敏敏没想到这么快能有机会跟应明禹单独出去查案。 下午到医院外面,应明禹给丁雪菲打了电话,问她在不在。 丁雪菲前一天上的夜班,今天正好是下午班,本该三点到岗,接到电话后她就往医院赶,到了之后上楼在妇产科的住院部看到了正在询问她同事的应明禹。 “应大哥,你在查这个案子?” “如果不是绑架,不归我们管,我带组里人过来看看情况。” 丁雪菲这才注意到柳敏敏,点头打了招呼,发现这是个新人。之前应明禹组里人她都见过了,绝对没有这个。 柳敏敏好奇看了两眼这个女人,又看了看自己师父,对应明禹有点改观。 他们问到的情况跟民警差别不大,丢了孩子的家里父亲带着人来闹要医院赔钱,母亲没出来估计在家里哭。 临走应明禹才再想起丁雪菲,支使柳敏敏去外面买了杯奶茶送去给她。 “师父,你在外头有这么多红颜知己,我师娘知道吗?” 应明禹转头看一眼副驾上的人:“过两天带你去见浅浅,到时候别瞎说话。” 柳敏敏很纳闷,她不明白师父哪里冒出来这么一句。 应明禹想着昨晚浅浅说起来了,尽快让她俩碰个面为好,但继母现在还在,肯定得送走了那尊大佛再安排。 才送了柳敏敏到局里,应明禹接到易然电话,说晚上约他单独吃个饭,她把佳佳留在家陪浅浅了。 应明禹一听就觉得有鬼,但拒绝是不可能的,他给浅浅发消息说了下,很快收到了老婆提前通风报信的各种麻烦事。 易然挑的餐厅明显比昨天的更高档更符合她的身份,应明禹坐下后酝酿了下词汇。 “明禹,我之前不知道,所以才答应让你跟家里把财务分开,现在看来这样不行。” 应明禹一愣,这个事浅浅没提啊。 “虽说现在浅浅有钱有公司有房子什么都不缺,但以我们家的条件,这些你也是不缺的,没必要花她的钱,说出去不好听。” “然姐,您要这么说,我跟我爸还不是花的您家的钱,我爸都没说啥。”应明禹很不高兴。 “我跟你爸不一样,他不怎么花钱,家里的事女人打点是应该的,你跟佳佳是我的孩子花我的钱很正常。” “那我跟浅浅不是一家人吗?有必要分得这么清吗?”应明禹不等易然说完就插嘴。 “明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有条件养得起浅浅,没必要让她来当家出钱。” “这个事不用说了,我跟浅浅说定了,她不计较我更不在意。” 易然没想到最关键的问题谈不拢,一会后才说了其他的事。 应明禹正在气头上,全部都给拒绝了。郊区买房不接受,说不需要用不着;帮忙带孩子的事也拒绝了,说易然跟他爸一样是双职工,请保姆的话他跟浅浅也请得起;还包括满三个月后要让浅浅回京安胎的事,他说等到六七个月再说,到时候看情况。 这孩子脾气易然是清楚的,没有顶着风头跟他吵,暂时收回了那些话。 那之后应明禹带继母回家接了佳佳,送她们去酒店后,还很郁闷想开车兜个风,想到浅浅还在家里等,才放弃了。 “然姐再怎么说也是长辈,你过分了啊。”听他说了之后陆浅浅劝了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跟她相处那么难,真是奇了怪了。”应明禹丝毫没有反省。 陆浅浅感觉把问题推给老公大错特错:“其实,然姐说我们房间格局不好是对的,真要带孩子,卧室真得大一点。我想着把楼下打通还是可以的,先联系人设计下,等我真去京里安胎的时候让人施工怎么样?” 改动并不大,打个楼梯,再把楼下一间房扩大,要不了三个月。 “老婆说什么都对,听着就顺耳。” 陆浅浅抿着嘴没说话,她只想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41 雷同案件 那晚应明禹去浅浅衣柜拿睡衣,发现他的衣服全不在了。 陆浅浅跟他说了白天易然检查他房间的事,说至少等过了这几天再说。 应明禹想想也是,说他还挺会说,做就没什么行动力。 第三天早晨,易然自己一个人来送早饭,赶在了陆浅浅准备之前。应明禹跑步回来一看吓一跳,冲了凉换了衣服出来吃饭,给继母道了谢。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嫌我们老了啰嗦,但你们只要知道,我们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这就行了。”易然语重心长说完,递了张卡给陆浅浅,“帮你办了张产妇培训班的卡,昨天忘了给你,有空可以去学一下,心里有底了就不会慌。” “谢谢然姐。” “行了,今天晚点我会带佳佳回去,不打扰你们了。遇到什么问题就来问我, 再怎么说我也是过来人。” 陆浅浅感觉压力山大,给应明禹使了眼色:“等会让明禹送你们,我就不去了,在家看看书。” “前三个月要注意点,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多去医院看看,让明禹陪你。” 路上应明禹给继母道了歉,说他昨晚态度不好。 他去得迟,柳敏敏趴桌上一直等着他。 最近组里没大事光调休的就俩,其他人都慢悠悠按部就班干活。 “师父,今天这么晚?我们去找那个丢婴儿的母亲谈话吗?” “不去。去查下三年内相关的档案,看看有没有类似的。” “又查档案?”柳敏敏刚坐起身,又趴了回去。 “这种事还不确定性质,如果是拐卖,很难找得到,之后家属会缠上我们,打拐的也会跟我们起冲突。” “师父,你还会怕跟其他部门的起冲突?”柳敏敏觉得这跟她听说过的不太一样啊。 “不怕事和自己惹事是两回事。”应明禹说着话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没事找事,起身打算去范桦那找点案子,省的越陷越深。 范桦手里没尸体,现在定案的活他大多交给张珂了,这徒弟实习期满后留用了,他轻松了不少。 “你最近怪怪的,是婚后心情很复杂吗,晚上一起出去喝一杯?” 应明禹没接茬:“成家真是个麻烦事。之前浅浅查出来那个事,然姐有意见,现在倒好,浅浅怀上了,还是一堆事。” “什么!”范桦脸一下就黑了,“应明禹你个兔崽子,你这种事还藏着掖着?” 范桦没想到应明禹连这个事也赶在了他前面,他努力了两三个月没见起色,就猜到自家娘子识破了他的计策,肯定偷偷吃了药。但这方面他就没应明禹那么强势,瑾施也不像浅浅那么乖巧好骗。 “浅浅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不然我早告诉全世界了。” 一开始听说她怀孕,应明禹高兴的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要不是浅浅给他泼冷水,他早就乐翻天了。上个月浅浅去看他岳父,应明禹跟她讨论过说不说这个事,他认为这是好事应该说,浅浅说她连*不正的事都没跟爸爸说,要再等等。 现在加上易然这一出,应明禹一个头三个大,他彻底能理解老婆之前给他说的那些婆婆妈妈的事了。 “应大少,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走一步看一步啊?你结婚前没想过这些事?”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没想到,这孩子的事,有没有都是麻烦。”应明禹原来的计划是他们很难要上孩子,主要困难是继母对这件事的唠叨和不满。 “你就偷着乐吧,船到桥头自然直,都怀上了还怕什么。” “就你会安慰人。”应明禹不晓得这腹黑是哪里来的半吊子乐观,还挺管用。 捋直了想还真是,反正最难的关都跨过了,接下来见招拆招罢了。 “晚上喝两杯?” “喝酒算了,正好,我打算介绍浅浅跟柳敏敏认识,你跟方姐来凑个人数,热闹点。” 范桦一听就乐:“我说应明禹你还真是个妻管严,以后也打算这么着,但凡身边有个女的,都领回家过过眼?” “外头那些无所谓,柳敏敏不一样,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浅浅很不舒服。” “我看你这辈子就指不上在外头找乐子了。” “没兴趣。” 范桦耸耸肩,觉得他白说。仔细想一下,这小子要想玩,多的是送上门的,用不着自己去找。 应明禹有点空闲安定后方才刚够用,没工夫给自己找麻烦。 柳敏敏找了一整天旧档案,头晕眼花,晚上听说师父要请她吃饭,瞬间精神了。 “浅浅,这就是我们组新进的实习生,柳敏敏。”应明禹惯性没介绍自家亲爱的。 “师娘…看着挺可爱的。”柳敏敏随口调戏了句。 “放尊重点,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师娘。”范桦笑着接了句。他不信这丫头之前没在局里打听过陆浅浅的情况,见了面还这么没大没小,很显然是在给浅浅下马威。 陆浅浅没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气场很强大,点头打了招呼没有多话。 “人你也见了,就是个小丫头片子,放心了吧?”应明禹低头在浅浅耳边絮叨了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浅浅没想到她多了句嘴,他这么在意,推了他胳膊一下,低声回了他。 “有食欲吗,多少吃点,饿了晚上跟我一起吃宵夜?”整顿饭应明禹光顾着照顾怀孕的老婆了。 散场后范桦说他送柳敏敏一程,在车上小姑娘吐槽了他们队长。 “我师父双面人啊,搁师娘面前判若两人啊。” “瞧见了吧,天造地设的一对。”范桦对这丫头很不放心。 “瞧见了,看来我师父对女朋友就是千依百顺,我更有动力了。” 方瑾施一听这话扭头堵了她一句:“应明禹都结婚了,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女孩,哪里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哪里都找得到啊,我师父不好吗?” “应明禹再好,你也追不上。”方瑾施这话一出,旁边开车的人脸色很难看。 “姐姐,你追不上不代表我不行。” “得,瑾施你也别劝了,小丫头不碰壁不会长大的。”范桦还真不想帮那好兄弟铲事了,他未婚妻还没夸过他本人是好男人呢。 那之后柳敏敏捧着脸看着窗外,顺了一个小时的车。 她住在近郊的别墅区,范桦本打算在外面把她放下,某人表示进去还要走很远,硬是让他们送到了家门口。 “到底是谁家的大小姐,你认识吗?”回去路上,范桦八卦了句。 “问你那好兄弟去,我没问,反正估计来头不小。” “应少几个意思,瞎了眼吗,还真收了这个丫头当徒弟?” “你那个好兄弟觉得这丫头是可造之材,很看好她,又怕她走岔路,自己带着才放心呢。”方瑾施如实转达。 “天作孽尤可救,自作孽不可活。”范桦直摇头。 隔天上午,以柳敏敏绝佳的直觉,她找到了跟这起婴儿丢失案件完全一样的案子。 “师父,有了有了,今年三月有一个刚满三个月的男婴在自己家附近的公园被人抱走了,现在还没找到。” “我看看。”应明禹知道他没看错,这丫头真的很聪明。 他让她去找旧档案,如果不分类的瞎找,一个人三五天都未必能找出来。柳敏敏肯定是直接选了失踪未结案的卷宗分类,再进行筛排,才能这么快找到相关案子。 报案人熊守元,妻子童莉,去年初成婚,同年十二月产下一子,取名熊戴保。今年三月二十二号下午,孩子的奶奶带着孩子在家附近的小公园晒太阳,几个同小区的老人家闲聊的功夫,孩子被人抱走了,下落不明。 公园附近没监控,当时民警调了附近几个路口的监控回来找,最终没有找到头绪。 熊守元是个大学教授,教汉语言文学的,他妻子童莉婚前是一家公司的会计,为了结婚就离职了。 “下午去会会这个童莉。”应明禹指了指照片。 “好啊,师父。”柳敏敏语气亢奋。 “还要接着找,看看还有没有类似案子。” “是,师父。” “别三句话叫四次了,还有,搬个地方坐,钉子旁边吧。” “为什么,师父?” 应明禹总不能说抬头就看到她一脸花痴样,碍眼。再说那是浅浅之前坐的地方,就算看不到想看的人,他也不想看到其他人抢浅浅的位置。 “听我的。” “没有合理理由,拒绝执行命令。”柳敏敏很满意这个离他最近的座位。 “算了。” “师父,今天中午我单请你吃饭怎么样?吃完我们一起去办案。” “拒绝。” “为什么?!” “你的理由?” “我拜你为师,你教我东西,我谢师宴请一顿不为过吧?我又不是请晚饭,耽误你跟师娘相聚的美好时光,你干嘛不答应?” “虽然你理由充分,但我不想答应。” 柳敏敏咬着牙看了他一会,最后没再说啥。 她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拉近了很多,刚才的对话被她解读为斗嘴和逗趣。 她觉得她迟早能约到他,追上他也是早晚的事。 柳敏敏信心十足。 42 感情纠葛 七月十二日丢失刚满月男婴的一家孩子父亲叫李天来,母亲赵木欣,两人今年初成婚,六月中产子,取名李渊亮。这样算起来…… “师父,这次丢孩子的夫妻是奉子成婚啊,你跟师娘也是吗?” 应明禹想了一会,算时间的话他们领证前浅浅就怀孕了,可是婚后他们才检查发现,这算吗? “别这么八卦。” “师父你很喜欢师娘吧,如果你们的孩子丢了,你会怎么办?” 应明禹一瞬觉得后背发寒,如果处理的不好,这丫头做的第一个案子该不会是这件事吧?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应明禹想要帮忙找回孩子的意愿更强了。 “师父还是这么没有幽默感。” “还是?”应明禹可不记得他们之前有过这方面的交流。 “直觉。” 应明禹没再深究。 童莉的孩子丢了后,无心找工作,身体状况也不太好,在家休养。熊守元住的是学校分的教师住宿楼,下来走不多远就有个小公园。 应明禹在公园看了两眼,才带了柳敏敏步行上楼。 请他们坐下后倒了水,听他们说来问三月孩子失踪的事,童莉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是不是有新消息?找到了吗,保保?” “那个,我们只是想了解下情况。”柳敏敏主动接了话,她看师父好像不想回答。 童莉摸了下脸,拨开了头发:“平时我都是自己带保保的,就偶尔外出买东西会让婆婆带一会。那天是周三,很多婴儿用品都要补货,我就去了超市。去之前保保已经午睡了,我让婆婆看着他,免得他醒了没人会哭。” “我没想到婆婆会把他抱下楼去公园,刚好超市做活动我就多买了点,才出超市就接到婆婆电话,说保保不见了……”童莉说到这里就红着眼流了泪,抽了纸巾擦泪。 “我要是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把孩子丢在家里。” 柳敏敏看不下去:“你说的这些对我们没有帮助。你跟你先生有什么仇家吗?” 童莉瞪了她一会:“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老公是大学教授,我是个家庭主妇,我们能有什么仇人?你怀疑有人为了报仇抱走了我的孩子?” 柳敏敏这才看了师父一眼,求助。 “童女士,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刑警,跟民警不一样,我们习惯性会从刑事犯罪的角度考虑问题,如果冒犯到你,希望你谅解。我们只是希望,从不同角度考虑,说不定能找到新线索。” 童莉考虑了片刻:“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看电视上,有的变态仅仅因为别人踢了他家的狗,他就会杀人。” 柳敏敏没有再插嘴,她还没遇上这种变态的案子就是了。 “那你能想起来任何可能跟孩子失踪有关的事情吗?” 童莉眼神闪烁着摇了头。 “你认识李天来吗?那赵木欣呢?”应明禹顺便记录了她和她丈夫的朋友以及社交圈子里的人,打算之后对比用。 柳敏敏没想到师父会把这两个案子的当事人联系在一起,她压根没想过这两个相隔四个月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你婆婆现在不住在这里是吗?” 童莉点了头:“保保丢了之后,她就回去了。” “你跟你婆婆关系不太好?”柳敏敏忍不住插了句。 “以前没有,孩子丢了,你说呢。”童莉很不高兴。 两人没再多问,道别后往楼下走。 “师父,师娘跟伯母相处得好吗?” 应明禹没搭理她。 “不走吗,师父?”柳敏敏还以为他们问完了。 应明禹找了个僻静处等了一会,看到童莉从楼里出来,带了柳敏敏跟上去。 “跟踪?”柳敏敏低声问了句,并没有人回应。 童莉走出不远就开始打电话,然后在小公园附近停下来讲电话。 他们不能走得太近,应明禹挑了个侧对着女人的长椅坐下来继续关注那边的情况。 “师父,你该不会怀疑这个女人贼喊抓贼吧?”柳敏敏也考虑过因为她们婆媳不和所以童莉的婆婆把孩子藏起来的可能性,不过仔细想想四个月这么久,应该不至于。 看到童莉打完电话要走,方向恰好是他们这边,应明禹转过身对着柳敏敏,同时伸单手抱住了人。他可不想这个小丫头坏了他的好事,另一方面这也是常用的伪装方式。他们才见过童莉,被看到绝对会引起女人怀疑,或许会取消接下来的行程。 柳敏敏一瞬屏住了呼吸,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瞟着快要经过他们的女人,凑过去吻了眼前的男人。 应明禹眼睛余光和精力都在童莉身上,吓了一跳的他刚开口说了个“你”字,某人的小舌尖钻进了他口里。 柳敏敏明知道师父现在不敢大动作,恰好童莉蹲下身不知道是在捡东西还是鞋子出问题了,她延长了一下这一吻。 应明禹咬住了她的舌头提醒她别再乱来,听到女生小声哼哼,赶紧松了口。这丫头极有可能会故意出声吸引童莉注意,错过了这次,他可能再也没机会知道童莉想去见谁。 他们刚才提到仇家,童莉神色有异,事关失踪四个月的儿子,应明禹猜到童莉一刻也等不了,肯定会立刻去找怀疑对象对质。 一看到童莉走过去,应明禹就伸手扶住柳敏敏双肩推开了她。 他暂时没空追究刚才的事,吐了口唾沫后,继续追了上去。 童莉打车去了繁华的商业街,进了一个商场后,从电玩城里拉了个男人去了楼梯间。这对他们来说很方便,从楼上悄无声息进入楼梯后,因为回声的缘故勉强能听清楼下两人在窗边的谈话。 “……是不是你抱走了我的孩子,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拜托我们都分手多久了,四五年了吧?你结婚都没请我,我哪知道你生孩子,你以为你谁啊,莫步依啊?” 童莉没空跟他胡搅蛮缠:“不是你还会是谁?我们的孩子是你们家不要的,我现在跟别人结婚了,过得很幸福,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你是不是报复?” “能不提那么久之前的事了吗?我不要你要了吗?别把什么事都推给别人好不好,讲点道理行不行!” “你把保保还给我,求求你,你要什么都行。我们的孩子我生了,我知道在哪里,你要孩子的话我可以给你,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柳敏敏捂着口,她很想跟师父讨论。她本以为这个童莉之前打过孩子,没想到她是生过孩子。 “你够了啊童莉!我说了我不知道你的什么孩子,我也没有要什么孩子,你爱跟谁生跟谁生,别来烦老子。” 说着话男人好像甩开了童莉,拉开楼梯间的门要出去,又被童莉拉住了。 两人拉扯间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但都是些放手和不放之类的话,没什么意义。 应明禹下楼分开了他们。 “警官,你们帮帮我,让他把孩子还给我。” 童莉现在顾不上在意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哭着只想要回自己的孩子。 “麻烦你们跟我们回去走一趟。”虽然是很多年前的感情纠葛,但不能完全排除男人作案的可能性。 柳敏敏跟着师父带了人回局里,进办公室时刚好是下班的点,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走。 “老大,新案子?”大壮放下钥匙准备帮忙。 “问问他三月二十二号的行踪。”应明禹随*代了句。 柳敏敏本打算跟去审那个男人,看到师父留下了,跟着坐在了旁边。 “童莉,请你详细说一下跟那个男人的事。” “他是我的前男友,叫陈力,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我还为他打过一次胎。” 柳敏敏面无表情的听着,丝毫不觉得诧异。相比起来应明禹略微不认同的板着脸。 “五年前,我二十岁那年又怀孕了,本来我们两家商量好要结婚。到六七个月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谈不拢,我们还是分开了。可是医生说我流过一次,而且孩子已经那么大,最好是不要再打胎,否则以后可能怀不了,因此我把孩子生了下来。” “放在父母家里养?”应明禹接口问了句。 童莉摇了头:“我是单亲,家里只有爸爸,他是个酒鬼,哪里会带孩子。” “那是给了亲戚?”柳敏敏顺着猜测。 “没有。”童莉好一会才说了实话,“我把孩子送到了福利院。” “说不定是报应。”柳敏敏顺嘴丢了句。 “注意自己的身份。”应明禹警告了身边的丫头一句。 柳敏敏看到童莉情绪很崩溃,勉强道了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你没说错,这可能真是报应。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家里亲戚都在外地村里,都是些穷亲戚,没人帮我带孩子。我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大城市里,我还要谈朋友还要结婚,带着个孩子要怎么办?” 童莉一径诉苦,说了很久后,才平静下来停下了无休止的念叨。 柳敏敏抱歉的看了无言等待的师父一眼。 “哪家福利院?如果孩子找不回来,你不妨跟你丈夫直说,把自己的孩子领养回去,怎么样?” 童莉还是猛摇头:“守元很保守,他家是书香世家,都是这样,他不会接受的。如果他知道我以前跟别人有过孩子,说不定还会跟我离婚,求求你们不要告诉他。” 柳敏敏很想说敢做就不要不敢认,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她忍住了。 “孩子…我们以后还可以有,能找回来当然更好。”最后童莉这么作结。 应明禹很沉默。他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为人父母的,亲生儿女都不要,难以理解。 43 口不对心 大壮那边很快来跟他们做了汇报,陈力是个无业游民,大部分时间都在电玩城打电动,他不记得三月的事,但提供了他常去的电玩城的名字,让他们自己去查。 此外,他坚称他跟童莉分开后,再也没理会过她的情况,更不可能报复她。 因为柳敏敏,童莉耽误了他们很多功夫,时间不早了。 “明天去查下陈力的情况,有疑点告诉我。”应明禹准备下班了。 “师父,送我一程?”柳敏敏还黏着他不放。 “没空。”应明禹不想跟她讨论下午的事,直接回了家。 路上他考虑了很多,还是觉得不能跟浅浅说。浅浅怀孕后心情起伏很大,而且特别容易吃醋,总感觉说了之后会有大问题。 可是不说,万一被发现,问题会更大。 应明禹到家后先去漱了口,其实他没什么可心虚的,可是隐瞒让他浑身不自在。 “吃宵夜吗?”陆浅浅今天没收到不回来吃晚饭的通知,做多了,这个人又不吃剩菜,只好倒掉了。 以前还能喊子熙…他们来吃,现在脑子里一个合适邀请的人都想不出来。 应明禹摇了头,抱住老婆叹了口气。 “怎么了,今天很累吗?” “嗯…有个案子遇上一个把自己的孩子抛弃到福利院的女人。” “还有这种人。”陆浅浅顺着男人的背,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接下来两天可能都会很忙。”应明禹抱了人坐下,感觉浅浅体重没怎么增加。 “我没事的,最近看那些育儿的书,里面画的图都很可爱。” 只看了图吗?应明禹心情好些了,他家浅浅真可爱。 “有什么帮助吗?” “不知道啊,纸上谈兵。” “很快就能亲身体验了。”应明禹吻了吻浅浅的小嘴,感觉甜甜的,不自觉深入了些。 “今晚…搬回来睡吗?”结束亲吻后,陆浅浅睁着水润的大眼睛问了句。 “一个月我还是能坚持的。”应明禹抚着她的小脸表态。 陆浅浅噘着嘴不是太高兴:“我去帮你放水,泡个澡。” 放了她去浴室,应明禹卸下了白天的心理负担,没再多想。 十六号下午,大壮来回了话。 陈力的确大部分时候都在电玩城混日子,也找到了他三月二十二号充值的记录,不过时间是五点,不能完全排除嫌疑。而且看记录还有收银员的口供都说,他那段时间本来很穷,二十二号才充了五十,没过几天忽然很有钱,一口气充了五百。 应明禹让他继续跟进,去了解下具体情况。 这天他给柳敏敏的任务仍然是找旧案,女生不甘寂寞过一会就会来问他对案子的看法。 “你的直觉呢?”在大壮走后,应明禹理了女生。 柳敏敏没有怯场:“依我看,犯人肯定是为了报复这两个女人,一定是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出于嫉妒做的。调查下她们两人的交际圈,看看重合的人里有没有这种人,说不定能很快找到疑犯。” 应明禹对她一口咬定的说法不予置评:“资料都有,找出来看看。” 上午他自己已经筛排过,不止是这两个女人,还包括这两对夫妻的朋友圈子,没有头绪。 但应明禹这么做的原因是正规调查程序,并不是出于那样的推断。 依他来看,这两起婴儿失踪的案子,并不像是拐卖。一个孩子在人群聚集的小公园被抱走,另一个则在医院的育婴室,根本不是人口贩子会做的事。 犯案难度如此大,犯人还是做了,一开始看起来更像是绑架。应明禹最初的想法是这个,所以才去医院了解情况,是害怕孩子父母会不报警,跟绑匪私下解决。 李天来的父亲是环保局的副局长,家里还算有点小钱。他有交代丁雪菲帮他盯着点,如果那边找回了孩子,他也能知道。 这起暂时不排除绑架,但四个月前那起至今没有找回孩子,案件性质很难确定。 暂时陈力是最有可能的人,属于情仇类型,但应明禹对他的怀疑不深。这不影响他让大壮继续跟进,证据才能决定调查方向。 “师父,我们还不去见赵木欣吗?”柳敏敏还没找到类似的案子,基本放弃了,准备找一找两个受害者之间的交集。 应明禹有这个打算,不过不准备带她去。 “方姐,有事找你。” “快要做爸爸了,所以对别人的孩子也这么上心?”方瑾施没想到他掺和这种案子,说到底不归他们管。 “范桦这张嘴!你呢,今年都三十了,还不打算结婚?” “定了十月。” 应明禹点了个头:“恭喜。范桦的父母很高兴吧?” 他来省城后,最初去他家叨扰过,后来范桦搬出来住,他就很少去了。 方瑾施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浅浅跟阿姨处的不好?” 应明禹说不清,没有接话。 “我爸也看不上范桦,倒是我妈特喜欢他,这就是别人说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吧。”方瑾施跟他说起了闲话,以前他们可聊不了这些,“伯父难道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吗?” “我爸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应明禹觉得他老爹喜欢浅浅肯定是有的,可是他爸不怎么会表达,平时也不会表个态什么的。 方瑾施笑了下:“这倒是,伯父看起来可吓人了,好像全世界都是他的仇人。” 应明禹觉得她说的很对,大部分认识他父亲的他的同龄人,都是这个评价。 赵木欣倒是跟公婆住在一起,给他们开门的是她的婆婆,听说他们是警察就立刻追问孩子找到了没。 女人才出月子没几天,因为早产的关系身体还没调理好,还在房间卧床。 “抱歉现在来打扰你,有些比较隐私的问题想问你,可能对找到你的孩子有帮助。”应明禹好歹说了句场面话。 “你们问,只要能找到宝宝,我什么都可以说。” 方瑾施接口问了句:“请问你之前是否有过孩子?” 应明禹看了眼拿着笔准备记录的女生,他觉得她直入主题得太快了。 赵木欣一脸愕然,倒没有发脾气。 从这个反应,应明禹知道了答案,他身边的人也一样。 “你们胡说什么,我今年才二十岁,亮亮是我第一个孩子。”赵木欣坚决反驳。 “据我们调查,你的孩子失踪不是今年唯一一起婴儿无故失踪的案子,前一起的母亲之前有过一个孩子,目前她的前男友,也就是那个孩子的父亲,是我们的主要嫌疑对象。” 方瑾施如实陈述的情况下,掺杂了诱供的成分。 “前男友…我倒是有,不过不可能的,他父母喊了他去外地,据我所知他一直没回来过。” “麻烦你提供基本信息给我们,我们要去核实一下。” “好。”对应明禹这个要求,女人毫不迟疑就给到了。 赵木欣的前男友是她的高中同学,全名黄少宇,高中毕业就跟随父母去了佛山,他们拿到了几个当初的联系方式。 知道从女人这里无从下手,他们暂时没再追问离开了。 “我回去查看,你先回家陪浅浅吧。”到警局楼下,方瑾施合理建议。 “谢啦。”应明禹现在不在意什么面子,他疼老婆是应该的,再说现在浅浅有孕在身,总是让她独守空房他也放心不下。 柳敏敏正好下班要走,跟方瑾施撞了个正对面。 “师父真是的,不是查案的时候约了女孩子,就是约了女人出去查案,搞什么嘛不带我。” 方瑾施对她的故意挑衅没有理会,自顾自进了局里。 “有什么新线索?”柳敏敏没放过她,跟上去问道。 “怎么不去问你师父?”方瑾施上楼时堵了她一句。 “下班时间,他要陪师娘,明天白天我会好好问他的。” 方瑾施搞不懂这丫头嘴里到底哪句话是真。 “柳敏敏,既然你知道体谅他,以后我带你怎么样?” “不要。” 方瑾施没再搭理她,花了点时间找到黄少宇现在的联系方式后,打算明天再打过去问。 范桦已经等她有一会了,柳敏敏早在得知他们下午调查的情况后就撤了。 应明禹把车停在车库后,正好遇到浅浅送了人从电梯进车库,看起来有点眼熟。 “浅浅,怎么下来了?” 陆浅浅替他们做了介绍:“这是金诚装修设计的副总,张洋。” 至于她老公,她只介绍了姓应。 “几年前好像见过一次,应先生是警察吧?”张洋记性还不错,主要是应明禹长相太好记。 送走了客人,上楼后应明禹才不爽地问了老婆,这是什么情况? “我不是说想把楼上楼下打通吗,恰好…金诚不就是做装修设计的,接手后一直没有去过,之前都是他们把文件邮寄给我签字回寄的。现在我都回来了,以后可能会过去看看,提前接触下,顺便合理利用资源,不对吗?” “全都对,只有一点不对。” 陆浅浅认真思考状,无解。 应明禹有点生气,捏了她的脸:“应该先跟我商量。” 陆浅浅挑了挑眉,她还以为结了婚他这方面会好些,没想到没怎么改,还是这么“职业病”。 刚才在楼下遇到时他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小应应,如果我叫来的是个女设计师,你还会介意我没提前跟你商量吗?” 应明禹愣了下,坚持说:“当然,我是你老公,事无巨细都要跟我商量。” 陆浅浅憋着笑没说什么。 应明禹有点尴尬,他发现自己的确更介意她送一个男人下楼,想到他们可能在一起单独聊了很多,他就很不愉快。如果换成一个女人,他顶多有点奇怪她喊人来做什么,并不会介意她有没有跟他商量。 “爱你哟,小应应。”上桌吃饭时,陆浅浅发表了心情。 她还蛮喜欢他这种下意识的吃醋行为,以前曾经觉得烦,现在想想,至少能确定他的心意未改。 44 殊途同归 方瑾施联系上黄少宇,得知男生去佛山后重读考上了大学,今年才刚上大一,正在放暑假。 他当然还记得自己才分手两年的女朋友,说起赵木欣他满怀歉意。 他们高中就在一起,后来赵木欣怀了孕辍了学,他们租了个房子打算一起生活。黄少宇许诺女生会去找工作,照顾她和孩子。 可是他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应该是学校老师打电话告知的。父母催他去佛山,他不肯去,就这么拖了一阵子。 后来他爸亲自过来抓了他走,他都没跟赵木欣道别,就被他爸抓回了佛山。 那之后的情况他就不清楚了,他不知道木欣生没生孩子,也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方瑾施问了他离开时孩子多大,他说大概有六七个月,他们当时没钱,没怎么去做检查。 听黄少宇说,赵木欣是本地人,父母在她小时候就离婚了,她跟着母亲。可是她父母其实都不太管她,给她生活费和交学费就是全部,她大部分时候在奶奶家住,其他时候就是住校。 方瑾施把情况告诉应明禹时,柳敏敏也凑在一边听。 昨天她比对了两个女人的朋友圈,没找到同样的部分。他们相差五岁,不是同学;赵木欣没有过什么正经工作,工作上没有交集;日常爱好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圈子,难以联系上。童莉原先是外地乡下人,就连家乡都南辕北辙,完全没法找到交集。 柳敏敏还想到她们可能在同一家医院待产,结果童莉在妇幼,赵木欣因为怀孕后很久才商定结婚的事,来不及排队进妇幼所以选择了综合医院。 但她还没放弃,她准备调查下两人是不是有同家化妆品店的会员卡,说不定是店员之类的人。 “看来还要再去找一下赵木欣,顺便去见见李天来怎么样?”方瑾施看过详细资料后,发现这个男人很不靠谱,说不定是他想骗医院赔款。 “师父为什么昨天不带我去?”柳敏敏强势插入,她今天绝对不会被甩下。 “今天你跟方姐一起,约赵木欣出来谈下,保证不会透露她隐私的情况下,请她说出实情。记得问她知不知道童莉寄养孩子的福利院。”应明禹不打算去见那个女人,不太方便,“我去找李天来,回来碰头。” “明白了。”方瑾施看看还紧盯着应明禹的少女,“你跟我去吗?” 柳敏敏不情愿地点了头。赵木欣明显更关键,可是师父作为男人觉得不好介入,她只能忍痛跟他分开行动了。 应明禹直接去了医院找李天来,他估计这个人最近还在医院闹事,路上顺便打给丁雪菲问了两句,果然如此。 院长请了律师处理这个事,但李天来不肯去外面谈,他觉得在医院更有胜算,几个人在院长的会客室谈。 应明禹表明身份后,院长的助理带了他过去。一听说他是警察,李天来立刻起身相迎。 “警官你来得正是时候,他们医院弄丢了我的孩子,您说是不是应该赔钱?” “现在首要问题是找到你的孩子,能请你配合我一下吗?” “找,找孩子当然要找,配合,肯定配合,您看要我怎么配合?”李天来很明显不想分神做这个事。 “想找你问份笔录,方便的话跟我找个地方聊一会。” “我们正在谈事,您看……一定要现在吗?” “寻人这种事分秒必争,我相信你不会不懂。”相比于找回亲生骨肉,李天来显然更在乎赔款的金额。 李天来迫于道德压力还是跟了他去附近的小会议室。 “我想知道,你在这家医院有没有医生护士跟你有过感情纠葛,前女友或是现在还在来往?”应明禹没跟他客气,开口就问了重点。 据民警走访的资料,这个人跟赵木欣结婚纯粹是因为孩子,家里父母认为要给别人一个交代,也想让他安定下来。婚后李天来还是该怎么玩怎么玩,并没有照顾过新婚有孕的妻子。 孩子早产也是因为夫妻俩闹矛盾争吵时,李天来推倒妻子导致动了胎气。 因为早产才放进育婴室观察,即便如此,赵木欣坐月子时,这个男人依然是不见人影。 直到孩子不见了,他才来医院,第一件事就是闹着要求赔钱。 “这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有人出于报复心理抱走了你的孩子,你好好想一下。” 李天来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认真想了下:“没有吧,不过我前女友很多,她们现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应明禹把医院的名册给了他,让他先看一看有没有熟悉的人名。 李天来用了点心找,毕竟孩子丢了他父母也很难过,而且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孩子,能找回来自然更好。 最后挑出来两个有印象的,应明禹带他去看了照片,其中一个护士还真是他前女友,而且很巧就是妇产科的。 应明禹没再跟他纠缠,这个男人虽然无耻,但看他的配合情况,应该不是监守自盗。 那之后他去查了那个叫杨芳的小护士的排班情况,孩子丢的那天她不当值,他去问了当日值班的护士,都说没看到她来。 杨芳今天也不在,应明禹只好下次再找她。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他找了个地方把错过的午饭补起来,胃受不了在抗议了。 吃完他本打算回局里跟另外两人会合,想了下他换了目的地,决定去那家福利院,看看童莉的孩子。 方瑾施跟柳敏敏约了赵木欣在家附近的咖啡店,等了许久女人才妆容完美的出现。 “赵女士,我们已经问过黄少宇,他被父亲带走时,你已经怀孕七个月,如果你之后打胎,请提供给我们诊所还有医生姓名。” “被父亲带走?他不是自己走的吗?”赵木欣显然还很在意当初男人的不告而别。 “你当初为了报复他不告而别所以打掉了孩子是吗?”柳敏敏合理推测。 赵木欣看了她俩,点头后却说不出其他。 “我不记得了,是个小诊所,医生…是个女医生。” “大概在什么地方你总记得吧?”方瑾施猜测她并没有打掉孩子。 “赵木欣,你知道小星星福利院吗?” 赵木欣思考后摇了头:“你们什么意思?” “赵女士,找人这个事,早一天都有可能找得到,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我们保证今天你说的事,绝对保密。” “我真的没听说过什么福利院,两年前我只是个刚成年的女孩子,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东西。” “那你当时把孩子怎么处理的?”方瑾施没再跟她纠缠生还是没生的问题。 赵木欣很苦恼:“那件事跟我现在孩子丢了有什么关系?你们到底是要帮我找孩子,还是要挖丑闻?” “我们是警察不是记者,如无必要我们绝不会告诉其他人,但如果你一直不配合,我们只能找你丈夫或家人了解情况了。” 柳敏敏看了身边的大姐姐一眼,她没想到方瑾施坑起人来也是毫无人性,她还以为只有她师父会这么胡来。 “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赵木欣很崩溃,这两个警察明显是她的仇人和敌人。 “你是不是把孩子送去了这家福利院?” “没有,我那时候哪里知道还有这种方法,我把孩子放在了派出所门口,就是城东红林路那个。”赵木欣最终松了口。 “谢谢你的协助。”记录下孩子性别和名字后,她们功成身退。 那时已经是午休时间,方瑾施带柳敏敏去吃了午饭。 “我们为什么不回去跟师父一起吃?” 方瑾施好心回答了她:“吃完去红林路派出所看看。” “哦。” 小星星福利院恰好在城东,他们去派出所找了旧记录,两年前也是七月,二十号那天,他们在门口捡到一个弃婴,正是送去了小星星福利院。 当初孩子襁褓里放着卡写了名字赵家桦,此外没有任何东西,他们调查无果就搁置了这个事。 这些跟赵木欣说的很一致,复印好资料后,方瑾施做主,她们又赶去了福利院,正好跟应明禹遇上。 应明禹找了在岗的护工,刚好问到童莉的女儿童樱在哪里,正要去看她。 “童樱今年五岁了,这个暑假过完,我们正在计划送她去读小学,还没有找到肯资助她的人。” 护工看他们三人特意来看这个女孩子,积极热烈寻求帮助。 “这个没问题,你把金额告诉我,下次我过来的时候刷卡。”应明禹认为遇上就是有缘,虽然他帮不了每一个,但帮一个是一个。 “太感谢您了,警官。” 他们去时,童樱正跟同龄的小朋友在小花园里玩耍,远远看了一会他们就离开了。 “你们来做什么?” “还想再找个人,赵家桦应该是在你们福利院吧,今年两岁。”方瑾施直接询问了护工。 护工帮他们去找了记录,不同年龄段的孩子看护的人不同,活动区域也不一样。 “看来这家福利院就是她们的交集处。但她们都是抛弃孩子,又不会回来看,不可能有直接接触。”看过赵家桦后,方瑾施跟应明禹在过道里讨论了案情。 “先找负责人谈一下,让他们把近些年照顾过这两个孩子的人的资料找出来,现在可以先要一份工作人员的名册。”应明禹觉得既然顺着查到了这家福利院,那这里的人就都值得怀疑。 等他们跟院长谈完,等到助理整理好名册,出来天色都暗了。 “行了,你快回去吧,资料我带回去整理。”方瑾施看应明禹不好意思开口,主动为他排忧解难。 “辛苦了。” 看他跑路,柳敏敏吐槽了句:“师父怎么搞的,结了婚一点都不敬业了。” 听她这口气,以前一直关注应明禹来着,方瑾施没搭理她。 45 另辟蹊径 应明禹回家跟老婆提了小星星福利院的事,陆浅浅立刻表示想赠款给这家福利院。 “我还可以去做义工。” “知道你喜欢做志愿者,可是你现在是个有孕在身的妈妈,多考虑下自己的角色转换。”应明禹没有直接反对,不过他认为她短时间内没有这个条件。 “嗯…过两天去看爸爸,我打算跟他说,这个事。”浅浅不太好意思地说。 这月过完下月初就满三个月了,总不能等到那时候才告诉自己最亲的人,爸爸肯定会心碎的。 应明禹很满意:“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你说不出口我还能帮腔。” “不用,你赶紧帮别人找孩子吧。”陆浅浅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查什么案子,但联想丁雪菲的微信、福利院、抛弃儿女的母亲,她多少心里有数。 “那你去看过爸爸就直接回来,不要去爬山拜王子熙了,不安全。等以后方便了,你哪天想去都行。”应明禹多交代了句。 “那好吧,听老公的咯,谁让我嫁了你。” “怎么,嫁给我很委屈吗?”应明禹假装怒视着她。 “一点点咯。”陆浅浅仗着有孕在身,拼命作死。 应明禹还真不敢拿她怎么样,饭后抱着人陪她看了一会讲解孕期注意事项的视频,看得昏昏欲睡。 “你去做会运动吧,再看能把你闷死。”陆浅浅推了他去活动筋骨。 “老婆真好。”应明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松开人去旁边活动了。 等他跑够了运动好了,准备去洗漱时,发现他家小可爱在沙发上蜷缩着睡着了。 陆浅浅怀孕后提前买了宽松舒适的睡裙,应明禹把人抱上床后,帮她拉好裙子,盖好薄被遮住小肚子,看了一会后他凑过去亲了下她的小脸。 这样的生活好像过一辈子也不会厌烦,如果只有他们俩,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和矛盾点。 十八号应明禹还没进自己的办公室,柳敏敏在过道里迎了上来。 “师父,我找到照顾过这两个孩子的员工里重合的人了,一共三个。一个已婚有孩子,一个是男人,只有一个未婚而且已经三十岁了,很有问题是不是?” 应明禹很无奈:“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昨晚加班看的。”柳敏敏试图以此控诉师父的不作为。 “那我真感谢你昨晚没给我打午夜电话。”应明禹完全不信。 “好吧,我睡不着,早晨来看的,刚发现的。我们去见见那个护工吧,就我跟你。” 应明禹不知道她还要缠着他多久,叹了口气:“柳敏敏,我有家室,而且我跟浅浅很好,你看到了。我…额,是个很传统很保守的男人,非常专一,绝不会有婚外情,更不可能会跟同事有什么不正当关系。这样说够清楚了吗?” 柳敏敏愣了愣神后露出了几乎没有过的笑容:“师父你在说什么,我在跟你说案子的事。” “再做出上次那种事,我会把你踢出组。” 小姑娘咬着牙红了眼眶,去了女洗手间。 应明禹原先真以为这丫头只是崇拜他的工作能力,上次的意外后,他刻意跟她拉开距离,可是这个女孩子完全没有自觉,他才决定认真跟她说清楚。 他不在意伤了谁的心,就像他告诉浅浅的那样,只要不伤到浅浅,其他女人他不太有所谓。 尽管如此,也不是说他很愿意做这种伤害别人的事,如无必要他尽量不想这么做。 “干得漂亮。”方瑾施恰好在他后面不远处。 应明禹垮着脸跟她打了招呼。 “一起去见见那些工作人员?”方瑾施主动邀约。 应明禹进了办公室拿资料,大壮告诉他有一起高中生斗殴的案子在跟进,需要他帮忙看看,他很快过目了一下。 他看完全部资料后,视线扫了扫办公室里的人,包展调休,他喊了丁原跟他一起出去。 方瑾施诧异地看着他们离开,郁闷之后她去找了自家未婚夫。 范桦正在研究蛆虫在夏季不同环境中生长情况,看到她赶紧盖住了黑布。 “怎么了,那个大少爷又惹你了?” “他早晨狠狠打击了那个小丫头,牵连了我。” “很正常,他曾经在晨跑完有女生拿着水给他并且表白时,拒绝了别人并且让那个女生转告跟着她一起来的两个人,他对她们不感兴趣,所有。” “大学时候?” 范桦点点头:“这不是他的唯一战绩,关键那些美女们没有一个记恨他,真该死。” “看起来你很羡慕。” 范桦耸耸肩,他不小心说漏嘴了,跟未婚妻关系太像哥们也是个麻烦。 “一丘之貉。”方瑾施根本没能平复心情,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这次被应明禹害惨了。”范桦思索了下怎么挽救未婚妻的心情。 被骂的本人下车时打了个喷嚏,丁原关心了句:“感冒了?” “没事。” “我们一个个找他们谈话?” 应明禹突兀说了句:“先去查点别的。” 他觉得老婆说得对,先帮别人把孩子找回来,可能比抓犯人要更重要。 丁原跟在他后面,他们去找了登记处的人,问近一周有没有刚收留的婴儿,大概一个月大的。 “有个类似初生儿的弃婴,就是……”登记处的人翻开记事簿,找出了那条记录,“这个月十二号晚上,是在我们一个工作人员居住的小区,由几个大婶发现的。近期警察已经到处发通知寻找,还没有找到父母。” 丁原惊呆了,难道他们就是那个能提供答案的人? “今年三月的记录,能让我们查一下吗?” 他们很快找到了疑似的婴孩,应明禹给范桦打了电话,让他来取几个孩子的DNA,至于家长那边,他觉得稍后上门去解释过后会更好。 三月时候那个接近三四个月大的孩子,在三月二十三号上午被派出所送过来。据说是前一天晚上半夜有人报警,怀疑邻居家偷了婴儿,他们出警后得知那个人是捡到孩子,因而做了更合理的处理。 福利院的信息记录并不准确也不完整,他们获取信息的方式也不多,只能记下他们能知道的。 范桦处理好需要的东西,出来调侃了一句:“应队长如果真的帮别人找回了孩子,这可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大恩德。” “跟方姐说,我只是担心她母性大发才没带她一起来。”应明禹没跟他多废话,去找了护工问要去哪里刷卡资助孩子念书。 “你们队长接下来还打算资助多少个?” 丁原拿着手里的资料认真回了句:“至少那个两岁的男孩……” 范桦无语,近墨者黑,连玩笑都听不出来了。 应明禹付完钱后,顺便问了姚雪梅今天在不在岗,说他们想见见她。 在小会议室等了一会,一个高挑纤瘦长得很干净的女人进了门。 她就是柳敏敏口里三个人中唯一那个未婚的女性,的确值得怀疑。 “听说你们在帮忙刚进院的婴儿找父母,还给童樱捐了学费?”姚雪梅很感谢他们。 “姚女士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吗?我是指刚进来的那个小孩子,还没有命名。” 姚雪梅一脸莫名的站在那里。 “请坐。一般遗弃孩子都会留下姓名,偶尔有信物,不过这个孩子好像什么都没有。” “也不都有。” “是,我只是说一般而言。”应明禹意识到对方越来越紧张,“听说这个孩子是你抱回来的,当时已经是晚间。” 姚雪梅说明了她那天下班回家遇到的事,还让他们可以去找小区里的那些大妈确认。 “我们会做的。”应明禹觉得她符合一个疑犯的各种状态,进门的时候试图跟他们拉近关系,因为戒备不想坐下提供帮助,意识到被怀疑后下意识提供了准备好的证据希望他们能相信她。 有的疑犯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穷凶极恶,也不一定都是为了伤害别人,不过仍旧是疑犯。 这之后他们也见了另外两个长期照顾过童樱和赵家桦的护工,那两人都很积极想提供帮助,哪怕他们知道的并不比福利院的记录多。 “老大,要盯着姚雪梅吗?”从福利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他们又找了些资料花了点时间。 “暂时不用。”还有很多解释不通的事,姚雪梅为什么知道那两个孩子的母亲是谁,怎么知道她们结婚并且又生了孩子? 找了家店吃了午饭后,他们去走访了两个丢失孩子的家庭,并且取了他们的头发作为物证,告诉他们会为他们提供免费的亲子鉴定,希望能有好结果。 两个女人都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两个父亲则稍微不同。熊守元那天下午正好没课在家,听说后想要尽快见到孩子,虽然没有落泪但情绪很激动。李天来则有些吃惊,有点恍惚之后似乎在思量他还能找医院赔多少钱。 走完这两处出来早就繁星点点,丁原提醒了老大最好打个电话回家说明晚饭的事。 应明禹听取了意见,并且告诉了浅浅不回家吃饭,虽然已经过点了。 “老大,进展顺利,还不回去?” “嗯。”应明禹想回去整理下所有资料,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可能性。 两人找地方买了吃的打包带回警局。 46 缺失的爱 那晚应明禹看到有点晚还是没什么新发现,丁原则早就撤了,他跟女友好事将近,最近有很多大事商量。 他结束后才发现整个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以往会陪他通宵的美丽自从他结婚后就再也不这么干了。 应明禹到家发现浅浅又在沙发上开着辅导新手妈妈的视频看到睡着了,看来她的兴趣度也不高,而且这东西还催眠。 隔天应明禹让包展去查了姚雪梅今年的账户支出情况,找一下有没有三月二十二号之前大额的支出,还包括最近这次的。 包展这次问了为什么。 “她肯定要有途径知道两个孩子的母亲是谁,这种事除了我们,还有谁可能清楚?私家侦探或者类似民间包打听?” “明白了。” 范桦过来给了他好消息,说亲子鉴定完成,两对父母和孩子都匹配上了。 他们马上通知了那四个人来警局报道,要带他们一起去接孩子。 人到了之后,应明禹特意请了两位母亲稍留,额外递给了她们一份亲子鉴定,没有多说什么。那分别是童樱和赵家桦跟这两位母亲的。 他们提前跟福利院联系了,到的时候有人来接了他们,直奔婴儿房。里面就只有两个婴孩,分别是七个月大的熊戴保,和刚满月不久的李渊亮。 两对夫妻进去后,看护就离开了房间,他们抱了孩子要走时,门口有个护工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在外面看着他们。 应明禹看了姚雪梅一眼,她想做什么他知道,但他不认为强迫能让孩子得到母爱。 “是你……”童莉认出了这个女人。五年前她来把孩子放在福利院门口时,遇到了这个人,当时她就极力劝她不要这么做。 她猜到是谁抱走了她的孩子,可是她却没有追问。 “叫啊。”姚雪梅摇了下两手牵着的孩子。 “妈妈。”五岁的小女孩脆生生叫了句。 两岁的赵家桦很茫然,毕竟还不太懂事,他只是萌萌地站在那里摇晃。 童莉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把手里的孩子塞到了丈夫怀里,双眼紧盯着门口的女孩。 熊守元看着那张和妻子五分相似的小脸,大概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赵木欣很紧张地盯着还小的男孩,而后抱紧怀里的男婴转头看了自己丈夫的脸色。 李天来皱紧了眉,催促了妻子:“还不走,等什么?” 他本来就是奉子成婚,没想到千挑万选娶了个二手货,之前还敢埋怨他喜欢出去玩,以后他还要不要她都是两说。 赵木欣不知道没了这个依靠,她还能怎么办,低着头避着两岁孩子的目光,跟了丈夫从门口的姚雪梅身边挤过去,抱着婴儿要走。 “谢谢你们。”赵木欣对门口的两人道了谢,匆匆而去。 包展往旁边让了点,继续关注门里的情况。 童莉看了丈夫脸色后,有些犹豫,她现在离了婚一个人照顾女儿,能照顾好她吗?刚出生的儿子怎么办? 从现实出发她没有能力选择女儿,可是感情上很难选择放弃。女儿已经在福利院长到五岁,又可爱又乖巧。 熊守元脸色不太好看,好一会才开了口:“去办手续,先把…两个孩子都带回去。” 童莉很惊喜,胡乱抹了泪,快步走到门口抱起了女儿。 “谢谢你,还有你们。” 几个事件中的受害者走后,只剩下三个被道谢的人。 “请姚女士跟我们回去走一趟。”应明禹邀请了女护工回警局。 姚雪梅把赵家桦交给了同事,就跟了他们离开。 他们一上楼进走道,方瑾施眼神召唤了应明禹进办公室,包展带了姚雪梅去审讯室。 “杨芳查过了,有新男友,有不在场证明,没有可疑。” “好的,谢谢。” 这个杨芳,是李天来的前女友,妇产科的护士,虽然找到了疑凶姚雪梅,应明禹并没有抛弃其他疑点。 “对了,柳敏敏呢,请假了?” 方瑾施愣了下,他现在才发现吗,不过她并不知道。 美丽闻声抬头回了他:“嗯,她…说是有点事要去查,可能这两天不会按时按点来报道。” 应明禹大概猜到她要去查什么了,肯定是姚雪梅有没有去任何医院检查过妇科,确诊无法受孕。 他没太在意,喊了方瑾施去审讯室,他想去监控室看看。 两人才出去,包展从审讯室出来了。 “技术部找到一笔可疑大额支出,对象是一家正规的侦探社。” 应明禹跟方瑾施进了审讯室,姚雪梅看起来很淡然,双手自然放在腿上。 “想跟我们聊一聊吗?”方瑾施用很随和的态度开了篇。 “你们俩很相配,有孩子了吗?” “我们只是同事。” “哦。”姚雪梅轻轻点了点头。 方瑾施顺着套了话:“你很喜欢孩子?” “嗯,我选择这份工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还没结婚要孩子,是没遇到合适的人?” 应明禹之前也怀疑过姚雪梅跟两个男人的关系,调查了她的生平,结果很简单。姚雪梅是本地人,读书时候跟四个受害人没有交集,念完书后在家考了两年研,失败后去了福利院工作。 这些资料是刚才回来路上丁原打给他说的,说起来现在已经过了午饭的点。 从刚才他们在福利院遇到的情况,姚雪梅跟那四个人似乎都不熟悉。唯一可能认识她的只有童莉,他之后会去了解。 “见多了抛弃子女的父母,对婚姻关系没什么信心。” “那我们这行更难,大部分的凶杀案都跟婚外情或是三角恋有关。” 看两个女人聊起来,应明禹出去了。美丽给他们点了午饭,送了两份进审讯室,还有一份给了老大。 “很不好处理?”美丽凑过去问了应明禹一句。 “嗯,比较难界定。” 先不说证据链,他们能不能找到医院摄像头有拍下姚雪梅抱走孩子的画面,证人方面童莉会不会愿意作证,她的动机和目的都不是出于恶意。 姚雪梅肯定是想帮两个被遗弃的孩子找回父母,可是做法涉及到拐带儿童,但目的不牵涉到利益,也就是不构成拐卖,但将婴幼儿带离监护人身边,的确犯了法。 他相信她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她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对孩子造成伤害,还间接帮助了一个弃婴回归家庭。但对两个家庭的伤害绝对存在,如果能和解,或许是更好的处理方式。 四点多包展回来提供了最新资料,侦探社虽然没直接给到姚雪梅的委托书和调查结果,但他们口头承认了这件事。 姚雪梅找了他们调查一个叫赵家桦的两岁男孩的生母,根据她提供的照片和大概出生日期,他们通过某些手段查找了本市内所有能接生的医院和诊所,包括不正规接生的黑诊所,找到了那个女人。 委托时间是今年的三月份,他们在六月给了姚雪梅报告,当时那个被调查人恰好又怀了孕。 包展跟他们确认了赵木欣的照片,没有再进一步逼问。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生存规则,他们查这个案子也不是为了惩罚谁。 一般而言,父母遗弃子女构成遗弃罪,大概是五年的牢狱之灾,但公安机关不会主动追查这种事。如果当事人入狱,被遗弃子女的状况不会有丝毫好转。 应明禹回审讯室时,里面两个女人聊得很好,虽然不热烈,但是不温不火节奏刚刚好。 “你为了替赵家桦找母亲,花了大价钱,肯定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吧。” 姚雪梅看着他点了头:“会留下孩子姓名的,说明父母一定还是有期许的,我希望他们能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会有新的转机。” “我们这边会尝试联系孩子父亲,有消息通知你们福利院。” “那真的太好了,谢谢。”姚雪梅由衷地说。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你明天来警局,我们一起处理下后续的事。”方瑾施觉得没必要把人留下,说话时眼神征询了应明禹的同意,他没有反对。 人走后方瑾施问了身边的男人:“你知道姚雪梅的母亲也是未婚生子的单亲妈妈吗?” 应明禹没有表态,不过早在之前丁原的电话里,就跟他说过了。姚雪梅的母亲在她离家上大学时才找了对象结婚,现在姚雪梅自己租了房子住在外面。 每个人的遭遇和性格不同,面对同样的事,有的人选择坚强咬牙独自挺过,有的人选择轻松放弃,没有对与错之分,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有的人留下了子女却在漫长的苦难日子里跟孩子关系弄僵,有的人放开了孩子却给了孩子另一片天地,未来这东西,没有谁能提前知晓。 只有缺失的爱,真实存在。 想到这里的人格外想念家中娇妻,把刚才方瑾施和姚雪梅聊的内容看完后,就早早下了班回家。 他打电话让浅浅在家里等他,一直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还准备上楼去接人,有人早就乖巧等在一旁。 “今天不去买菜做饭,我带你出去吃。”应明禹给她开了车门,小心翼翼安置她坐下。 陆浅浅忍不住笑:“太夸张了,我哪有那么脆弱。” 应明禹其实考虑过请人来下厨,可是他喜欢吃浅浅做的东西,而且她自己也喜欢做这些,会给生活增添一些乐趣。但是她怀孕的日子一天天长起来,长此以往肯定是不行的。 非常两难,这个烦恼的过程,大概就是爱吧。 47 突发事件 餐桌上,应明禹殷勤为陆浅浅服务,帮她拆了碗碟,洗好了筷子递给她。 “干嘛啊?”陆浅浅觉得他怪怪的。 应明禹只是以前想得太少,今天忽然发现,幸福并不是必然,他应该更珍惜,对身边的人更好才对。 “没什么,把手伸给我。” 陆浅浅伸了右手过去,以为他有惊喜小礼品送给自己。 应明禹抓住后,俯身凑过去亲了下她的指背,捏了捏她的指尖就松开了。 “说吧,又做了什么?”他这么夸张哄她开心,肯定是为了讨好呗。 “老婆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陆浅浅笑着对他比了个爱心。 应明禹心满意足,给陆浅浅夹了菜。 有个独自一人查了一天自己想要信息的人恰好在找地方吃饭,隔着这家店的玻璃窗看到了里面的两人。她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不管是脸上的笑容,还是殷切照顾人的样子,都前所未见。 柳敏敏进了这家店,在他们附近找了桌子坐下。 应明禹长得很英俊,是那种一看就很招女孩子喜欢的帅气,她在还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见过他更年轻稚嫩时的样子,从那开始就一直在关注他。 当时的柳敏敏还是个初中生,十四岁,应明禹则是警校在读的二十岁,因为他在协助警方办案,所以在她家的惨案里,她认识了这个大哥哥。 最后查明,她的父母不是被什么入室抢劫的人所杀,而是因为她的母亲和小区保安偷情,被她父亲撞破后,保安先杀了她父亲。之后因为她母亲和保安纠缠,保安惊恐之下杀了她母亲灭口。 这个真相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来说有些残忍,按理说柳敏敏应该怨恨查出这种真相的应明禹。可是在此之前,警察给到她伯父的说法更可怕。 最初她父亲的行踪未名,有证词说她的父母之间有争吵,因此警方怀疑她的父亲杀了她母亲然后畏罪潜逃。 她父亲的尸首也是应明禹找到的,就在小区一个作废的地下排水通道里。 这样一对比,凶手是外人多少是个安慰,更何况这才是真相。 柳敏敏当天恰好参加了学校的春游,因此逃过了一劫。或许也是因此,母亲才约那个第三者回家,才会被取消应酬回家的父亲撞破。 她想了很多,但她选择了面对真相,跟了伯父一起去警局听取最终的调查情况。应明禹当时在场,他做了陈述。 柳敏敏无声流着泪,很多人在安慰她,只除了那个年轻的大哥哥,他说完自己要说的,就走掉了。 那之后她找其他警察叔叔问了应明禹的事,他们似乎见怪不怪,不过看在她是个小女孩的份上,多少告诉了她一些。 后来她想了各种办法,知道了他在哪里念书,为什么会在警局帮忙,他家里的大概情况。四年后,她进了同一所警校,只可惜他早就毕业了。 尽管如此,在校期间,她能从师兄口里打听到很多应明禹的事,包括后来他调去了外地。只是从那以后她能收到的消息不多,她只是知道,他一定还是那个嫉恶如仇、爱岗敬业的真汉子。 实习分配来这里是她梦寐以求的,本以为一过来就能见到他,照理说两个人来实习应该各自分在一组,没想到局里把他们全放在了二队。经过一番波折,她终于还是调进了自己想进的组,只是在那之前,先得知了他新婚的喜讯。 柳敏敏本以为,应明禹的妻子就算不是个像方瑾施那样英勇的女警,也该是个和他们工作相关的人。没想到,不管是从资料还是听说,陆浅浅都不符合。 陆浅浅起初是应明禹案件中的一个边缘人物,后来变成了临时的队员,最后完全不相关,而且还是个画画的,跟应明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柳敏敏理解不了,更接受不了。 尤其是看到眼前这一幕幕,她的大英雄,在那个女人面前,就像只警犬,在围着女主人绕圈一样,在对一个女人献媚。 食欲欠佳比他们早结束用餐的人,离开时对之前犹豫不决的事,拿定了主意。 二十号是陆浅浅可以探视父亲的日子,她的心情很好。跟父亲说完怀孕的事后,陆爸爸的心情一样美丽,还交代了她几句要小心。 从监狱转出来,搭车回市里的路上,陆浅浅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电话对面的人她见过一次。 柳敏敏说想找她聊一聊,陆浅浅把人约到了家里。 下午三点,女生准时到达,陆浅浅请了人在客厅沙发坐下,上了茶水点心。 “你进组之后他们好像还没约在我们家庆过功,下次有机会,跟他们一起过来玩。”陆浅浅大概猜到小姑娘找她要说什么,左右离不开她家那个爱招桃花的人。 “我知道你跟师父新婚,他很爱你,可是我也很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我比你更适合他。” 柳敏敏直入主题说了重点,陆浅浅只是木讷地看着她,思考着怎么回答。 如果说她还小还是个孩子,似乎不太合适,她们相差应该不过三岁左右。如果说她没机会,应明禹跟自己很相爱,似乎柳敏敏自己也知道。如果说她比柳敏敏更适合应明禹,似乎和事实不太相符,容易被对方驳倒。 “你也说我们是新婚,你想怎样,让我们离婚吗?” 陆浅浅想说姑且了解下对方的需求,因为可能柳敏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如何。 “我本来以为不用走到这一步,只要他愿意跟我在一起,他有没有家庭,有没有其他的女朋友,我都不介意。”柳敏敏思路清晰,“可是他不行,他说他只能接受一个,我希望你退出。” 陆浅浅沉默了片刻,她曾经退出过,好几次,可是现在她没有这个打算,从今以后都不会有。 “不可能。你自己也说了,应明禹很爱我,我也一样,我们没理由分开。” 柳敏敏从包里拿出了一叠照片递给她,没有多说什么。 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陆浅浅看清第一张后,就感觉心猛的一顿,翻完前面三张,她呼吸有些急促,感觉小腹有下坠感。 陆浅浅松开了手,照片滑落的时候,她捂住了肚子。 “帮我叫救护车,好像有血……”陆浅浅是第一回做妈妈,感觉底下似乎湿漉漉的,她直觉发生了可怕的事,说着话眼泪就下来了。 柳敏敏看她的举动,猜到了什么,慌乱的拨号叫了急救,站起身问道:“要不要去卫生间看下?” 陆浅浅的脸色已经惨白,摇着头没有应答,她不敢自己随便移动。 柳敏敏不知所措,她没听说这个事,考虑后她打给了师父。 “我跟师娘在一起,她肚子很不舒服,还说好像出血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大概十分钟内会到,你在哪?” 一口气说完后,柳敏敏耳朵里还嗡嗡的直轰鸣。 “你们在哪?我往那边赶,如果上了救护车,告诉我是哪个医院。”应明禹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好在今天不是去抓捕犯人,错过了这种时候,他就太对不起浅浅了。 “好。”柳敏敏稍微镇定下来,蹲下身看着疼痛难忍的女人。 “你别怕,师父说他马上回来。”柳敏敏脑子一片空白,说完后补充道,“不会有事的,一定。” 她没想到陆浅浅怀孕了,一个闪念忽然划过,如果他们的孩子没了,对她不是更有利?柳敏敏马上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脑子。幸好她刚才没有思前想后,直接凭直觉行动,否则可能真会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事。 应明禹当时正带着方瑾施、包展和姚雪梅,跟赵木欣及其丈夫李天来沟通和解的事。 他挂完电话说浅浅出事了,他要赶过去,包展立刻表示他来当司机,他怕老大过于激动。方瑾施想着李天来比较难沟通,干脆说要跟他们一起走,让姚雪梅先回家等消息。 三人一起往应明禹家赶的路上,遇到了堵车,而且还看到一辆堵在他们不远处的救护车。 “帮前面的救护车鸣笛开道。”应明禹不知道那辆车里的人是不是浅浅,可是遇上了总不可能看着不管。 方瑾施把车里放着的警笛拿出去车顶,他们开了车窗要求周围的车辆尽量往两边花坛挪开,终于慢慢清出了一条路,让救护车通过后,包展本打算回到自己原来的车道,继续往应家赶。 应明禹接到了柳敏敏电话,说了医院名,他赶紧指示包展换方向。 方瑾施默默把警笛拿下来,看了看心急火燎的男人。 包展还不知道陆浅浅怀孕的事,方瑾施是知情人,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他们一口气冲到医院,路上应明禹又接了一次电话,知道了病房号,到了之后他们直接去了十二楼。 包展跟在后面小跑,看到指示牌上的妇产科时,脚下顿了一顿。 柳敏敏靠在病房门旁等候,看到他们过来就站起身。 应明禹冲过去对她吼道:“浅浅要是出了什么事……” 方瑾施拉了拉他,想让他冷静一下。 “医生在里面检查,先进去看看情况吧师父。”柳敏敏红着眼眶劝了句。 应明禹没再跟她纠缠,开了门进病房。 48 有惊无险 妇产科在哪家医院都是人满为患,托国家二胎政策的福。中间的病床三面都拉了帘子,应明禹过去透过缝隙看到里面有一个女医生两个护士。 他掀了帘子想进去,护士看过来时他开口解释:“我是她丈夫。” 应明禹进去后站在旁边一点不敢妨碍她们,只轻声说了句:“浅浅,我在这里,没事的。” 医生闻声抬头看了他,问了句:“家属来了?患者因为疼痛呼吸有些不顺,吸氧的话可以减轻负担,需要一定费用……” “要。”应明禹不等她说完就应答,护士拿了单子给他签,他立刻签了。 另一个护士从推车里取了吸氧器,帮陆浅浅佩戴起来。 医生很快检查完,应明禹上前帮浅浅把衣服弄好,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初检没发现大问题,孕期突发性的阵痛虽然不正常但也不是没有,明天状态好点之后去照一次B超看看具体情况,才能确诊。因为孕中不能吃药和挂水,还是需要患者自己克服一下,确诊之后再来考虑处理办法。” “谢谢您。” 两个护士收拾东西拉开帘子出去,应明禹跟在了医生后面,压低声音问了句:“孩子能保住的概率大吗?” “现在不好说,等详细检查之后再说。不过她体质不太好,本身有*移位的问题,保胎难度本来就很大。就算最后检查这次没事,如果想保住孩子,最好是持续住院观察一阵子。” “没问题。”听起来医生没有更可怕的情况要单独告诉他,应明禹安心后退回了床边。 “浅浅,还很难受吗?你刚才听到了,医生说没问题,明天再检查一下保险一点。” 陆浅浅摇了头之后又点点头。 “我们还是请个保姆比较合适,能料理家务还能照顾你。”应明禹觉得事不宜迟。 陆浅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隔着罩子说了:“本来我觉得会太麻烦陈妈,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请她过来照顾我几天,看来是必不可免的了。” “对,我怎么忘了,我现在去给陈妈打电话!你休息一下。”应明禹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想了下又躬身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他刚才真的吓死了,不管是孩子出事,还是浅浅出事,他都承受不起。 应明禹出病房就拨通了电话,顺手关上了门。 陈妈一听说这些事,立刻就骂了他俩,说他们年轻不懂事,为什么不早点喊她过去照顾浅浅,不然哪会出这种事。 “对不起,是我们不对,我们只是想着您该颐养天年了,不好意思打扰您……” “当我是外人是不是!再说这种话我真的生气了!我马上就过去,明天就到!” 应明禹反复道了歉和道了谢后,恭敬地挂断了电话。 刚才应明禹进去时,方瑾施也进去站在帘子外面稍微听了两句,听到浅浅没大碍她就出去告知了那两人,让他们先回去。 包展去通知组里人和下楼买东西了,柳敏敏却固执地站在门口等,方瑾施陪站了一会。 因此应明禹挂完电话,回头看到她还在。方瑾施识趣进门去陪陆浅浅。 “你到底做了什么?对浅浅说了些什么?” 柳敏敏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给她看了上次…的照片。” “照片?哪里来的照片!”应明禹很恼火,他做了错误的决定。 “那个公园附近追加了交通摄像,但是很远很不清晰…我记得那天有辆车停在附近,车牌号我还有印象,找到车主后,从行车记录仪里找到了更清晰的……” 原来她这几天都是在查这些东西,应明禹叹了口气。她把这些心思用在正经查案上不好吗,真的是浪费时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爱你,你说你只会专心对一个人,所以我才……我不知道她怀孕了,我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不要再打着爱的名义做些自私自利伤害别人的事了!就算浅浅没有怀孕,你给她看那种东西,就不是在伤害她吗?” “对不起。”柳敏敏道歉后咬牙说,“我比她更适合你,我也比她更爱你……” “我喜欢的只有浅浅一个人,跟适合没有关系!” “对不起……”柳敏敏只剩下道歉,虽说她不想接受他的说法。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应明禹没再发脾气,“你走吧,我还要进去陪浅浅。” “师父……”柳敏敏试探着叫了句。 应明禹没有应答也没有反驳,准备回病房。 正巧方瑾施开了门:“浅浅说她想见敏敏。” 应明禹没阻止,任由柳敏敏跟了他进门。 方瑾施跟应明禹选择了远离门口的那边坐下,把更近的凳子留给了柳敏敏。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陆浅浅自己摘掉了吸氧器,她感觉疼痛好多了,呼吸也顺畅了。 “是我该道歉。” “不是你的错,我不是因为那些照片…不完全是那个原因。我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我担心过自己会拖累…他,可是他打消了我这些担忧。所以以后遇到任何事,我都会选择相信他,跟他互相扶持,一起共度。” 柳敏敏惊讶地看着陆浅浅,她还以为陆浅浅是个软弱的人,完全是因为相信了照片里她跟应明禹很亲密的假象才会退缩到腹痛。 “我还有很多不好的地方,配不上他的地方,包括这样的自卑,我改不掉。可是他仍旧想要跟我在一起,你该知道,我们是下定了决心才互许终身。” 应明禹抓起陆浅浅的手放在唇边没松开。这一刻他爱死她了,真心实意。 他喜欢看到浅浅为他而战的样子,包括她面对谢冰冰那一次失败的经历。 方瑾施觉得她当灯泡当得有点多余,在柳敏敏沉默时,她站起身准备悄悄出去,门口涌进来一堆碍事之徒。 包展提着水果,丁原和大壮拎着大家的晚餐,美丽捧着花,大家一拥而入。 “这种大事都不告诉我们,太不够意思了吧,陆丫头。”包展首先发难。 难怪他今天路上说等这个找孩子的事了了,要去老大家里聚餐,顺便给柳敏敏办欢迎仪式,被应明禹一口回绝了。 他还以为是因为柳敏敏这几天都不见人影,还保证能抓到人一起去,当然没人理他。 “还麻烦你们都来看我,太不好意思了。”陆浅浅试图坐起来。 “别动。”应明禹伸手按住她肩膀,“你们都来干嘛的,吵死了。” “一起吃比较香,今天我请。”大壮递了饭盒给大家。 丁原把特意打包的汤给了老大:“浅浅的,喝点鸡汤对孩子好。” 这个东西应明禹倒是接的很快,开盖闻了闻,尝了尝味道还行。 “饿了吗,要不要喝一点?” “好啊。”陆浅浅强打起精神,她的确有点饿了。 有人赶紧帮忙把床摇起来一些,几个人围在床边站着吃饭,说笑着给陆浅浅打气。 他们没打扰太久,饭后就都散了。柳敏敏傻在那里一句话没有,吃了几口丁原硬塞给她的盒饭,而后跟了大家一起离开。 她走时回头,看到应明禹在用手帮陆浅浅擦沾在嘴角的汤。 方瑾施留了下来,接触到应明禹视线后,解释了句:“范桦说他马上到,让我等他一会。” 应明禹没让陆浅浅久坐,让她躺下等:“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只会来烦人。” 范桦和王涛没过多久就到了,一到就双双坐下好像不打算走。 “应大少回家给浅浅拿点衣服日需品怎么样,让瑾施陪你去?”范桦明显信不过应明禹照顾人的能力。 王涛白目地点头:“对呀,我们会在这里陪浅浅,我准备了很多笑话,绝对不会让她无聊的。” “别做那种多余的事,她需要静养,给我安静一点。”应明禹倒无法反对好友的建议,他光顾着着急,压根没想起来,浅浅需要舒适的衣服,还有洗漱用品之类的。 “那个…放在衣柜下面的小柜子里,麻烦你了,方姐姐。” “什么东西?”应明禹很不解。 “女人的东西,你不用懂。”方瑾施推了他快点走,别耽误功夫。 “怎么不用懂,以后我也要自己一个人照顾浅浅的。”应明禹不满地嘟哝着往外走了。 陆浅浅带着笑送走了老公后,问了坐床边的两人:“想跟我说什么?” “我我我,我要说一个在痕检时发生的事。”王涛还真准备了笑话,说了不少同事出勘现场的丑事,自己笑得前仰后合。 陆浅浅跟着抿着嘴笑,不管事情本身是否好笑,这个人这么尽心尽力逗她,她都要给点面子。 “浅浅你不用担心那个大少爷,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女人那方面,我都会帮你顾好的。”范桦给了颗定心丸。 陆浅浅抿着唇道了谢:“如果不是有你们这些朋友,我真不知道他怎么能成为现在这样。” 想到曾经走极端的摄影师靳杨,陆浅浅这句话说得很由衷。 “他最该庆幸的是遇到了你,你改变了他的人生,浅浅。”范桦回得很诚恳。 陆浅浅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会加油的。” 不管是孩子也好,应明禹也好,幸福的未来也好,她都会加油的。 49 狮子开口 二十号一早,姚雪梅到警局报道,应明禹喊了方瑾施陪他一起,去童莉家沟通后续工作。 这天的柳敏敏依旧是不在岗,美丽表示她已经打电话说明过,姚雪梅没有做过那方面的检查,可是柳敏敏还是没来。 应明禹没有特别在意。 “几年前,我把女儿…放在那里时,曾经见过你一次。”童莉自己先开了口,没有问他们的来意,“谢谢。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 应明禹跟方瑾施对视了一眼,看来这一家倒是好处理。 之前姚雪梅就对方瑾施承认了,是她抱走这两家的孩子,也只有这两家。她初始目的的确是想让这两个遗弃自己子女的女人,尝一尝被迫失去子女的滋味。但事情发展成后来那样,她也并没有不满,或许她更希望是现在这样,孩子们能回到自己家里。 “对不起,我不该做那种伤害你和你家人的行为。” “请问,孩子接回来后,你丈夫和公婆能接受吗?”方瑾施直言问了句。 “可能公婆会不太高兴,不过…我跟守元说了陈力的情况,他也觉得小樱在我们身边比较好,慢慢来吧。”童莉虽然苦恼,却满怀希望。 “我们来是想问你,能否跟姚雪梅和解,她可以支付相应赔偿,我们可以开诚布公谈谈看。”应明禹没把这个活交给仲裁机构,主要不是因为童莉。 童莉摇了头:“保保没什么事,再加上…你还帮忙照顾童樱这么多年,现在我们一家能团聚,我跟守元都很知足了。” 几人在一起闲聊了几句,在调解协议书上填上相应内容和签字后,他们准备带姚雪梅离开。 “妈妈,弟弟醒了,他在哭,是不是饿了?”恰好这时候,童樱迈着小短腿跑进客厅里,着急地过来拉了母亲。 视线扫过众人后,她叫了叔叔阿姨,而后扑过去抱了姚雪梅:“你是来看我的吗?” “嗯,下次阿姨再来看你。” 三人离开后,应明禹请了两位女士吃午饭,在餐桌上问了姚雪梅。 “你第一次把童莉的女儿放在陌生小区,结果被别人抱回了自己家;所以第二次你才选择把赵木欣的儿子放在自家小区,来确保孩子不会受罪,是吗?” 姚雪梅愕了一下:“是,是这样。” “你是怎么从公园,尤其是育婴室这种地方悄无声息抱走婴孩的?”应明禹对此很不解。 小孩子是很容易哭闹的存在,只要不是熟悉的人,身上的气味稍有不同,都有可能导致大爆发。 姚雪梅笑了下:“这很简单。毕竟我在福利院就是负责带三岁以内的婴幼童的,虽然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但这方面我绝对是专家。” 听她这么说,应明禹一瞬产生了请她在浅浅产后来家里当保姆的想法,考虑到现实问题他没有说出口。 下午他叫上了包展去赵木欣家里碰头,就是担心李天来难对付。之前丁雪菲跟他发消息说,医院原打算赔偿三十万,在孩子找到后就减少了赔偿,已经付给当事人了。 凭空减少了那么多“应得的”赔偿,应明禹猜得到李天来这种无赖会怎么做,他肯定想从姚雪梅这里讨回来。这么大一笔钱,绝不是这个在福利院做类似慈善工作的女人付得起的。 这笔差额,是二十七万。 李天来跟赵木欣都在家,上好茶水后,李天来赶了老婆去房里照顾孩子。 “你们带着这个女人一起来,就是她抱走了我的儿子吧?” 几个人都没表态,包展试探着问了句:“假如抱走你孩子的人并无恶意,你愿意跟她和解吗?” “和解?那要看她的诚意了。”李天来倒没说不能谈。 “你先说说你的条件。”方瑾施对这个人有点反感,强忍着问。 “我爸妈都吓得神经紧张,差点就进医院了,两个老人家的精神损失费肯定要赔的吧?我跟赵木欣虽然还年轻,这一个星期为了孩子的事也是东奔西走,总得有点表示吧。” “你说个金额我们衡量下。”应明禹感觉他猜到了数字。 李天来竖起了三根手指。 “兄弟,你孩子都找回来了,不过丢了一个星期,不用三万这么多吧?”包展跟他套了个近乎。 “什么三万,我说的是三十万。坐牢还是赔钱,你们让…她自己选吧。”李天来说到“她”时眼睛往姚雪梅身上瞟了下。 “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姚雪梅顺嘴接了句。 “做人做事留一线,大家以后好见面,你说是不是?”包展没想到这个人狮子大开口,精神损失费赔三十万真是闻所未闻。 “你们让我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该告诉我的呢?到底谁是犯人?” “准确说在法院宣判之前,所有案件都只有疑凶。”方瑾施跟他解释了一下正确用语。 正在他们无法推进之时,应明禹接到了柳敏敏电话,而后几个人全撤了。 临走姚雪梅还很无助,包展安慰了她两句别担心,他们肯定有办法搞定。 那晚方瑾施开车载了应明禹回家,她多拿了几条内裤,还有浅浅告诉她的女性用品,把这两个放在包里的最底下后,她清点了应明禹胡乱拿出来的睡衣和日用品。 “毛巾要分开,浴巾一般而言用不上,等浅浅身体状况好转后,回家来泡澡比较方便。牙刷准备一支新的备用,万一出什么意外,立刻能续上。……” 因为某人一定要问,方瑾施一边收拾一边解释,弄好后就往回赶。 应明禹回去后,范桦又是一通交代:“早晨的检查很难排,你早一点先去排队,等快到你们了,再来接浅浅。” 生活白痴自然都是点头记下,完全没在意他们的态度。 终于只剩两个人后,应明禹坐下来忏悔。 “浅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告诉你那件事,我只是担心你怀了孕会想太多,所以才没说。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当时在执行任务我才没立刻推开她,你相信我。” 陆浅浅笑着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抬高想去捏他耳朵,应明禹俯身低头配合了她。 “我知道,我没有怀疑你。当然你没跟我说,我还是有生气。你知道我会选择相信你,所以以后都要告诉我。虽然我会发点小脾气,但整体来说还是无害的吧?” 她又不是什么多少级飓风,还能把他打残了吗? “是我的错。”应明禹赶紧趴下来凑到她眼前看着她,“今天真的吓到我了。” 陆浅浅相信他以后都不敢了,可是他凑这么近,她快要发花痴了。虽说认识这么久,结婚也已经月余,他的吸引力还是没怎么减弱。 “咳,去帮我倒点水,我想洗个脸。” “温水比较好吧?”应明禹起身去走道打水。 趁应明禹不在,邻床两个孕妇一个跟陆浅浅搭了话,一个教训了自家男人。 “你老公对你真好,刚才来看你的都是他的朋友吧?看你肚子还不怎么显,没过三个月吧?我就等着生了,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都没耐心了。” “看看人家老公,你好好向别人学习。” “我还不够好吗?至少我可没有找什么小三小四,你就知足吧。” “谁知道你有没有在外面瞎搞。” 陆浅浅有点尴尬,感觉这两位同房的病友估计都不见得聊得来。 应明禹进来帮浅浅洗了毛巾,还想帮她擦。 “我又不是不能动,别把我当孩子。” “等你肚子大起来了,我还是要帮你洗的,先让我预习下。” “那个,我去一下卫生间,要…换衣服。” 应明禹跟进去后,才知道陆浅浅不止是要换衣服,她后来又有少量出血,进医院检查后换的一体安全裤也不舒服。 “现在还害羞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再说我还……” “闭嘴闭嘴!”陆浅浅被他气死了,“那你快弄。” “弄…我倒是想。”应明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帮她擦洗干净,就准备换内裤。 “不是,先把那个递给我。”陆浅浅把方瑾施帮她带来的女性用品贴在里面。 应明禹很认真看了一会:“原来是这么用的,不会不舒服吗?” “怀孕之后本来用不着,不过出血的话,还是放一片安心一点。” “很容易弄,下次我帮你。” 陆浅浅鼻孔里出着热气没有搭理他。 把内裤和睡裙穿好,应明禹抱了人出去床上坐好,重新去外面打了热水回来兑温,然后端到床边帮浅浅洗脚。 “别那么轻,很痒。”陆浅浅一直想缩脚,咯咯笑个不停。 “重了又会说疼不是?”跟某种时候如出一辙。 陆浅浅涨红了脸,今天这人挺多黄段子。 终于消停下来后,邻床的孕妇提示他们关灯,陆浅浅才发现除了应明禹,另两人并没有家属陪床。 “你今天真不回去?明天早点来一样的。” “放心吧,我经常熬夜你知道的,能睡就不错了。” 现在是盛夏,就算医院有中央空调,因为都是孕妇的关系,温度开得并不低,趴着睡也不会着凉。 陆浅浅抓住应明禹的手,把枕头拖过来一些分给他,两人头凑在一起,慢慢闭了眼。 50 柳暗花明 应明禹很早就醒了,微光从窗帘里透进来,他看了浅浅一会,她呼吸均匀,应该睡得还不错。 放心之后他出去找护士问了排队的地方,被告知现在还太早,至少也要等七点过去。他又问了浅浅的检查可不可以吃早餐,得知没问题后,就出去打算找个地方买点清淡的早餐。 他回来时浅浅还没醒,下楼把队排上后再上来时,浅浅已经洗漱了准备吃早饭。 “你吃了吗,老公?” “我…用了带来备用的牙刷,回来的时候忘记买新的了。”昨晚在家刷牙洗澡才来的人,没想起来给自己带牙刷。 听起来就是没吃的意思,肯定是怕她醒了找不到他,所以急着回来都忘记买牙刷了。 两人分着吃早餐时,应明禹简单说了检查的事:“八点才开始,我们到时候下去就行。” 听起来他排到了第一个,陆浅浅很佩服,这个男人做什么都有点极端。 等他们忙完,把检查结果给医生,医生说稍后会来跟他们说,时间一晃就走到了上午十点。 包展打了电话来汇报,他跟李天来进行了“友好沟通”,和解的事应该没问题,让他不用担心。 丁原没过多久也来了电话,说是赵家桦的亲生父亲黄少宇经过考虑,跟家里也沟通过,计划和父亲一起来省城,把自己的儿子带回去。 应明禹不知道他们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是不是想给他一点好兆头,不过他的确很欣慰,心情舒畅了不少。 这世上有像他和浅浅这样,很难要上孩子,为了要孩子要经历三灾九劫的人,这样一想,抛弃亲生子女的人实在太不应该。 只能说,每个人想要的不一样,幸福在不同的地方。 包展那天一早就去李家小区院外堵了李天来,对方没理他自顾自去买早餐,而后打算回家享用。 “李先生,我想你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我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来劝你重新考虑昨天下午谈的事。”包展态度高傲,跟上次完全相反。 李天来停住脚步,分了包子给警察同志:“您说说看。”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赵女士两年前曾经遗弃过一个孩子,公检法在证实后有权利上诉判刑,是五年左右的监禁。” 李天来跟刚才一样,半怀疑半不解:“那是她的事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你对婚姻法还不太了解。赵女士现在是哺乳期,一年内你是不能跟她离婚的。” “那就一年后再离……”李天来直觉有什么不对,对方好像在给他下套。 “很遗憾,如果赵女士不同意,你就要经过申请后,等两年分居期满才能正式离婚。而在此之前,赵女士的儿子一定会判给你,前后相加,你们至少要照顾三年。” 李天来张着口就要大吼,被包展打断。 “我相信你未必会尽心尽力照顾别人的孩子,不过我毕竟是个警察,我会特别关照本区派出所民警、社区居委会大妈,还包括你们小区看门的保安大爷,一定要关注你们家的情况。如果你有一丁点对那个孩子不好的状况,我们都有权利告你虐童,不尽监护人责任,想必你还不知道根据程度深浅,会判多少年?” 李天来张着口哑口无言。跟一个警察呛声未免不智,而且对方说的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警官,您吓唬我做什么?那孩子不是我的还能判给我?” “你跟赵木欣是夫妻,她遗弃子女构成犯罪要坐牢,孩子不判给你还能判给谁?你说为了孩子,赵女士在狱中会同意跟你离婚吗?” 李天来表情尴尬:“这个事说到底是偷我孩子的人不对,现在怎么好像倒霉事都冲着我来了?” “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一定要上法庭处理这件事,受审时嫌疑人必须说出所有真相,这里面就包括赵女士遗弃子女这一起,我们必须追究。”包展接了男人递的烟,点燃后接着说,“最好的解决方式其实我们昨天已经告诉过你,只是你似乎不太愿意采纳。” “赵女士毕竟是你孩子的母亲,她留在家里照顾孩子,你才能出去潇洒不是?何必把事情做的太绝,丢了老婆,白捡个儿子很划算吗?” “可是…这赔偿,我父母,看病吃药这是真事,不是我编的。” 包展感觉这男人真是掉钱眼里了,不知道赵木欣怎么看上这个男人,以后估计还有罪好受。 “你们是受害者,我们警方也是赞成赔款和解的,我昨天说的金额,你考虑下能不能接受。” “这有点少吧……”李天来顺嘴接了句,看包展脸色又咽回后话。 “做人讲点良心,医院已经赔过一次钱,你也看到了嫌疑人的情况,以她的经济条件,能拿出这个数已经是捉襟见肘。当然,我们警方只是居中调解,如果你不能接受,可以还是坚持走法律流程。” “律师费在法庭宣判后,应该会判给犯人,不过精神损失费在这类案件上,我记得没有超过一万的,五千是常规数字,你可以参考。” 李天来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悻悻然回了家,早餐垂在大腿边晃荡,失去了诱人的力量。 包展昨晚从医院出去后,给姚雪梅打过电话。他感觉那姑娘心理承受能力不太好,怕她被三十万吓到了一时想不开。 “三万块钱的话你能拿得出来吗?” 姚雪梅愣了一会才点着头在电话那头回答:“想办法的话还是凑得到的。” “那就行,估计还是得花这个钱,你准备吧。” “没事,我做错了事,这是应该的。”姚雪梅认错态度良好。 下午包展跟方瑾施带了姚雪梅再次去李家,谈起和解的事。 这次他们很快达成了共识,虽然李天来看起来很不甘心,最终还是签了字。赵木欣一直在房门后偷听,听到尘埃落定,出来送了他们。 她一直跟出了门有段距离,才开口对姚雪梅说了话:“我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做,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应该怎么做。我也想过找一个能接受我有过孩子的人,跟他一起把孩子领回来养…可是这世道就是这么难,老天爷欺负人。” 方瑾施想劝她自力更生,别什么事都怨天尤人,被包展拉了下阻止了。 “我想知道…家桦会怎么样,还是会在那里吗,我…能去看他吗?” 姚雪梅很生气:“他还能去哪?你要用什么身份去看他,跟他说什么?妈妈不是不要你,只是暂时把你扔在这里吗?” “关于这件事,我们会积极沟通孩子父亲,当然,我们也建议你能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福利机构是为公众谋福利的,你的孩子在这里可以得到基础照顾,但他有条件获得更好的成长环境。” 包展说了几句正经话,方瑾施对他刮目相看。 “如果黄少宇要来领回孩子,需要跟你商量吗?你这边是否有其他意见?”方瑾施提前问了一句,以免以后麻烦。 赵木欣考虑了一会,转头看了看李家的方向:“不用了,他愿意带家桦回家的话,你们通知我一声就行,我会感谢他,还有你们。” 这之后他们还是带了姚雪梅回警局,她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普法教育和社会劳动,相关部门会负责这些事,他们要办一下手续。 才回局里就听丁原说黄少宇来了回复,是好消息,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姚雪梅则是喜极而泣。 她仅仅是觉得自己和那两个孩子投缘,喜欢他们而已,就能做到这种程度。方瑾施有时候觉得,他们这些人可能是工作久了,见太多阴暗面,都有些麻木了。 说应明禹多管闲事也好,还维持着最初的赤子之心也好,插手这个案子总算是有了个好结果。 陈妈下午就到了,应明禹要去接人,喊了美丽来医院陪浅浅。 接到人后,陈妈先到医院看了浅浅的情况,笑着说:“看起来没什么事,没事没事,我现在回去给你煲汤,保证把你跟肚子里那个都养的白白胖胖的。” 陆浅浅觉得白可以接受,胖还是算了,没有说出口,笑着道了谢。 再然后应明禹又送了陈妈回自己家,把门卡给了老人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就打算再去医院守夜。 他到了之后美丽临走问了句:“老大,你明天销假吗?” 看这架势他们队长要休个长假才行。 “等会陈妈来了,吃过饭你就回去休息,明天照常上班吧?” 应明禹摇了头:“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明天会去,有急事打给我。” 他们做刑警的真不能随便说有事,乌鸦嘴灵验得很。晚上一起吃着饭喝着汤,应明禹电话响了,有案子,距离不近,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等我回来再说出院的事。”走之前他交代了句。 下午医生来说了检查结果,暂时没有发现异常,但建议他们先留院观察一个星期。 “都听你的。”陆浅浅不想他在外面还担心。 “乖,等我回来。”应明禹弯腰亲了她脸颊后,在她耳旁低声说。 51 结婚戒指 应明禹回警局带上了之前浅浅给他准备好的出差包,夜幕降临后他们已经在高速上,没过多久下了夏天常有的暴雨。 “希望发案的清浦没有下这么大的雨,否则对范法医他们伤害多大,痕迹和尸体都有可能被雨水冲洗干净。” 包展和开车的大壮扯着话题,大壮艰难的在突然变黑的夜色里行驶,应明禹坐在后面望着窗外没接话。 那个案子有点棘手,因此才向他们发起求援,不破案估计是不会放他们走了。 应明禹每天吃饭时间会给陆浅浅打电话,当然是他的吃饭时间,因为要讲话的关系,最后基本都没怎么吃。包展看他这样,经常塞给他一些路上买的烤饼包子之类的,说是地方特色,让他尝尝。 陆浅浅没有主动打过电话来,除了工作沟通,应明禹接到的唯一一个私人通话是姚雪梅打来的。 “有什么事吗?”应明禹接起来的原因就在于此,他担心之前的案子有什么变化。 包展吓唬李天来的那些话并不完全属实,如果赵木欣因为遗弃子女入狱,属于犯有重大过失,李天来申请离婚,法院是会即时宣判的。 “那个…之前你不是捐赠了资助童樱念书的学费吗?现在童樱已经离院了,我…我们想问你,是否要收回这笔捐款?” 应明禹松了口气:“没关系,帮我转给其他需要的人就行,谢谢。” 挂了电话后,大壮嘴碎问了一句。 “真奇怪,她跟包子比较熟吧,之前帮她摆脱了那么大的麻烦……怎么不打给包子让他来问你,特意打给你?”包展的外号逐渐增多,这个跟历史上断案清官包拯相同的姓氏,格外好组词。 “可能是捐赠单上留了我的号码……”应明禹说到这里卡住了,他还真没留自己的号码,他留的浅浅的。 想到这里应明禹叹了口气,他跟姚雪梅从头到尾有接触吗?除了质问了她几句孩子的事,问了下作案细节,似乎完全没有过其他对话。 “怎么了老大?” “我看起来不像个已婚男人吗?” 大壮直起身喊了旁边一点的民警:“那个,刚才说嫌疑人的住址在哪里,我们去看看吧。” 应明禹得到了答案,黑着脸抬手看了自己空空荡荡的左手。浅浅曾经送给他一个订婚的男戒,是中指上的,他觉得戴着工作不方便,所以比较少戴。结婚时没有买男式的婚戒,浅浅没要求他,他就自发省略了。 现在想来,或许他该从各方面习惯,他身份上的转变,同时也展示给其他人看。 把买婚戒列入回省城后的计划好了,应明禹收敛心神继续应对眼前的迷案。 陈妈一连照顾了陆浅浅五天,应明禹都没有回来后,她才抱怨了两句。 “我还说他是个会疼媳妇的,没想到一走就没影了。” 应明禹刚走那会,陈妈是这么夸过他,说他看着是个挺大男子主义的硬汉,没想到还有柔情的一面。 陆浅浅只是带着笑,她其实也快习惯了,虽说结婚还不久,但他们同居的日子不短了,她这样牵肠挂肚的次数早已数不清。 他毕竟做的是刑警,哪怕现在各方面条件都比她爸那时候要好,担心仍然是免不了的。 方瑾施、杜美丽还有丁原留在局里,三人会轮流来看她,偶尔是隔天才来人。 范桦跟王涛都被征调去同一个案子了,在案发现场碰头的时候,范桦还吐槽了句,怎么没让他老婆过来。 应明禹基本不和方瑾施一起出差,他们都能承担带队的角色,因而会分开。范桦本以为应明禹会回绝上面的安排,换瑾施来出差,他自己留在市里照顾浅浅。 他们日以继夜忙了一个多星期,犯罪嫌疑人终于抓获并招供。大家都累得筋疲力尽,回住的旅馆洗澡后各自睡下,第二天一早应明禹就喊了组里两人起来,要回省城。 “老大,不是说好中午庆祝一下再走的吗?”包展开着车随口说。大壮则在给本地的刑侦队长打电话说他们先走了。 到地方后他们就分开了,应明禹在一个商场门口下了车,进了金银珠宝的柜台,选好婚戒后,等的时候看到旁边柜台的东西,让人拿出来看了看。 八月一号应明禹进病房的时候,还没到午饭时间,可是浅浅并不在病床上,陈妈也不在。 “请问一下,你们知道这张床上的人去哪里了吗?” 之前抱怨太久不生的孕妇已经生产离院,换的一个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应明禹,愣了会神。另张床上的孕妇回应了他:“不知道,好像看到她出去了。” 应明禹打了电话,可是手机就在病床上,浅浅并没有带。 放心不下的应明禹准备去护士站问问看,才走出两步,就看到陆浅浅跟一个眼熟的女孩子一起走进来。 “应哥哥!”女孩子两步跑过来想抱一下这个大哥哥。 应明禹伸手隔开了一段距离:“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去哪了,手机也不带。”处理完碍事的人,应明禹扶了浅浅躺上床。 “一回来就说人家。”陆浅浅不太高兴,噘着嘴低声说。 “是我不对。”应明禹拉了凳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锦盒。 陆浅浅看了看大小,先伸手拿了右手里的盒子,看起来只能放戒指。 “歉意的礼物?”女孩子趴在床上凑热闹。 看浅浅打开盒子,应明禹把另一个盒子换到右手里,伸了左手给她:“麻烦你帮我戴上,陆女士。” “哦,陆女士可以行使拒绝权吗?”陆浅浅贼兮兮地笑着,帮他把戒指套进无名指里。 “这个盒子呢,是什么?”看到东西后,陆浅浅还算喜欢,是一根纤细有很多小点缀物的手链。 应明禹把东西拿出来帮她戴在左手腕上,就听老婆大人问他:“又在外面被什么女人缠上了?” 否则干嘛买婚戒,还给她带了礼物,似乎被某人的挑拨离间说中了。 “只是看到很漂亮,顺便买给你的。浅浅,给我一点起码的信任好吗?” “那要看你值不值得信任,你说呢,黎宁?”陆浅浅找了外援。 张黎宁摇着头否定:“应哥哥你还是坦白从宽,这次招惹了几个?” 应明禹懒得辩解:“你怎么知道浅浅住院了?” “还好意思问我,你们怎么不通知我!还是我有事找浅浅姐姐商量,才知道她不舒服。” “你都知道她不舒服,还来麻烦她,到底什么事?” “嗯……”张黎宁支支吾吾不想说。 “她哥想送她出国去念管理,她不想去,两个人吵了一架。”浅浅简单说明。 “为什么不想去,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好好帮你哥你嫂子管理公司的吗?”应明禹质问某人。 张黎宁坐到床沿搂住了浅浅胳膊:“应哥哥好可怕,总是像审犯人一样,浅浅姐姐你不怕吗?” “嗯…有时候也很怕。”陆浅浅笑着打趣了自家男人。 应明禹很郁闷,这个电灯泡什么时候才要闪人? “快到午饭的点了,你还不回去吗?” “又要赶我走,好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是不是?”张黎宁冲应明禹吐舌头,“这里也不方便啊,人又多环境又差,要不要换到有单人病房的妇幼去?” “还早呢,还不确定会在哪生。”陆浅浅不怎么想换到单人病房,一个人孤零零的。 应明禹看了看这间病房:“倒是可以考虑换到军区医院,可能会清净点。” “我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你都回来了,今天就能出院了吧?何必还浪费国家资源。”陆浅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怎么说浪费,我是正规警校毕业有军衔的,上次…出那个任务回来还拿了功勋升了级,这是应得的福利待遇。”应明禹没计划出院的事。 “麻烦陈妈在这边照顾我这么久了,你还不打算放她老人家回去啊?”陆浅浅听出了这个意思。 “要让我回哪去?”陈妈恰好来送饭,看到应明禹有些惊讶,“回来了?” “不好意思,麻烦您这么久,接下来两天我应该可以休息,您家里有事的话不妨回去看看。” “没什么事,我就一个女儿,跟浅浅差不多大,早就嫁人有孩子了,她公婆帮忙带着在,我们只偶尔接过来玩。”陈妈把汤和饭给浅浅后,继续说了下去,“本来还打算帮子熙带孩子的…要是你们不嫌我笨手笨脚,到时候我还来帮浅浅带孩子。”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才是笨手笨脚又什么都不知道,您肯来帮忙照顾浅浅,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应哥哥还会说这种客气话呢?”张黎宁凑到陆浅浅耳边吐槽了一句后,站起身道了别,“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浅浅姐姐。” “尽会找麻烦,来不来无所谓。”应明禹催了这个小烦人精走人。 “哼,就来!”张黎宁走到门口回身做了个鬼脸。 人走后陈妈问了那是谁,他们做了介绍,几个人说起了闲话。 这些天陈妈已经把常来的几个人都认识了个遍,她觉得陆浅浅和应明禹这些朋友都很靠得住,跟以前子熙那些带不回家的“普通朋友”完全不同。 52 岁月静好 “请问…应队长还没回来吗?” 包展看看在办公室外探头询问的人,起身过去问:“找老大有事?” “嗯…上次的捐赠表要重新填写签字,听说他出差了,你回来了?” “我帮他签吧。”包展觉得这是个小事。 “不太好,我下次再来找他吧。”姚雪梅没赞成这个做法。 包展脑子里有个地方亮了一下,明白了女人的意思:“老大去医院看他老婆了,估计还要几天才会来,他跟我说过这个事,我代他签一样的。” 姚雪梅愣了下:“应队长的…老婆怎么了吗?” “怀孕了,不太稳定,住院观察下,为了保胎。”包展如愿拿到了那张纸,帮队长解决了一个麻烦事。 姚雪梅收走单子后,拿在手上浑身无力地走掉了。 “真是的,我帮了那么大的忙,不说感激一下以身相许,竟然看上老大了,真不知道他哪里比我强。”包展嘟囔了两句。 “这一点就比你强——结了婚还想着有艳遇,没有还要羡慕嫉妒恨。”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低沉地响起。 “人跟人真是不同。”包展回身拍了拍丁原的肩膀。 他们求都求不到桃花,有人不想要却开得漫山遍野恨不得一把火烧掉。 应明禹很快帮浅浅办了转院,军区医院的妇产科人不多,只有不超过两位数的孕妇在住,有女警官,更多的是军属。 单人病房有简单的沙发和茶几,应明禹把这两样搬开一点后,替浅浅把画架画板带了来。 “有陈妈看着你,你稍微画一会就休息一下。” “我知道啦,这么啰嗦。” “进去一点,让我上来。”应明禹没在意老婆越来越嫌弃他,挤上了宽敞的双人床。 “今晚要在这边住吗?”陆浅浅侧过身子抱住人,他们分房睡好久了。 “嗯…可是……”应明禹觉得不*全,他现在就有点想了。 “三个月都过了,就算…也不会怎样。”陆浅浅说到一半就涨红了脸。 今晚恰好是末次经期算起的第三个月满,当时听医生说怀孕六周,陆浅浅还以为医院搞错了。她五月十号才回来,怎么可能五月二号就怀孕了。后来才知道是从末次月经期来的那天算起,才放下一颗心。 “知道啦,今晚我们试试,不舒服要赶紧说。虽然就在医院,可是因为这种事要急救什么的,太尴尬了。”应明禹亲了一口她发热的小脸。 陆浅浅觉得她身体没有这么差,不过是正常的夫妻生活,别人都行没理由她不可以。 应明禹休假这两天陈妈就没去医院,都是他回来带饭菜过去,留宿只有一晚,隔天还是回了家里来住。 那一晚他们做了什么不需要多言,只是浅浅的身体状况,应明禹不可能太过分,因而没能尽兴,反而加深了念想而已,所以第二天果断克制了一下。 能画画的陆浅浅住院的小日子过得挺快,在医院后花园散步时还认识了特警队一位何特警的老婆,跟她一样也是孕中不太稳定,来医院保胎。 陈妈看单人病房那么宽敞,把一些手工活带到了医院里做,顺便可以陪浅浅。 开始她看浅浅在画湖面和湖边的野鸟,还问她来着,说画这个有什么用,有谁要吗?得知这个是画给应明禹看的之后,陈妈不再对这些东西发表意见了。她觉得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在想什么,都做的些没意义的事。 跟她有同感的是陆浅浅,她不理解陈妈在给小宝宝缝尿布片和兜嘴布,也表达过现在都是用纸尿裤和出售的小围兜,不用自己辛苦做。 当然陈妈不接受她这种说法,并且劝她放弃这些想法,以后更不要这样做。 这大概是两代人的代沟,陆浅浅有时候会想,她母亲走得早,应明禹的生母也是,让她少了很多感受到这种代沟的机会。 应明禹回警局后,包展和大壮轮休,其他人都正常轮值,包括许久不见的柳敏敏。 他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柳敏敏就来找了他,说想跟他单独聊一会。 “要转组?”应明禹看她神情不轻松,找了个地方坐下后就问。 柳敏敏摇了头:“做刑警是我的理想,能跟你学习是我憧憬的事,我不会放弃。” “既然你想起了自己的初衷,那以后就好好学。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不会一时冲动走错路,我绝对会成为一个好刑警而不是罪犯。” 看来方姐找她聊过了,应明禹虽然不认为她的保证有多大用处,不过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总是件好事。 “还有,我不会放弃的……我喜欢你,这件事我八年前就决定好了。” 应明禹抬手撑住额头,他不记得那么早之前的事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也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是毫无意义的坚持,我认定的人只有浅浅一个,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爱情。”应明禹顶多能把她当妹妹看,可是这个女孩子明显比张黎宁麻烦。 “我知道,可是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就算你讨厌我,我也停止不了对你的喜欢。” 应明禹叹了口气。 召唤陈琛的计划要提前,他打算尽快联系看看。 行动派的应明禹当晚去看浅浅时,就打了电话,还想顺便让老婆帮帮忙,他不太擅长这种事。 “应队长你认真的吗,我下个月开学才研三好吗?” 应明禹宣告失败后,把电话转给了陆浅浅。 “…诶,是这样吗?那你要出国深造吗?”陆浅浅还蛮高兴的,她自己打给陈琛肯定会让应明禹不悦,既然是某人自己让她接的,那就怪不到她了。 “我就知道……是吗,案子刚结,那你的暑假还没结束,要来省城玩吗?”陆浅浅跟陈琛聊得很开心,越说越远。 “我?在住院啊,一个人超级无聊的。”陆浅浅换了个方向,忘记了身后的人,“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怕你们担心,再说你跟应明禹一样,忽然就会失联,不想打扰你们啦。” “好呀,那我在这边等你。到时候见。” 应明禹听到她报了医院名称和地址,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他拿回自己的手机,板着脸问了句:“你一个人在这里吗,很无聊吗?” 陆浅浅憋着笑拉了他坐下:“我不那么说怎么骗他过来看我?等他来了,你再跟他谈,他不就跑不掉了吗?” “我看你就是想多叫些人来陪你,嫌弃我没空是不是?” “怎么不行吗?我下次还要把赵大哥和喻大哥都叫来玩。” “你以后机会多的是,孩子抓周、十岁、考上大学、结婚,都请他们来,让他们包大红包。”应明禹坑这两个挚友倒是毫无压力。 “想得真美,他们不会结婚生孩子的吗,我们不回礼的吗?” “我工作这么忙,到时候就找借口不去呗。” “无赖。” 应明禹有空时晚上都会过来坐一会,忙起来就没办法保证了。 陆浅浅的情况还算稳定,住进来后每天会检查相关指标,比在家里还是好一些,能及时发现问题,补充需要的微量元素之类的。 从她转院进来后,还没发生过什么不良情况,医院建议她状态好时可以去楼下小花园晒晒太阳散散步。 过了两天,应明禹难得下午就翘班想来看她,结果在病房没看到人,画倒是进展顺利。 他没听说陈琛今天要来,不知道他媳妇又闹什么幺蛾子。 陆浅浅当时正跟何特警的媳妇王姗在楼下院子里闲聊。 “你老公最近常来看你呢,真幸福。” “一阵一阵的,之前失踪了十来天。” “一样一样的。我家何俊就算不出任务,也有一堆酒局。” “我家那个酒量很差,庆功都经常半路逃跑。”陆浅浅倒给应明禹添了个短处。 “说我什么坏话?”应明禹问了护士后,找到了和小伙伴在一起的陆浅浅。 “老公,我给你介绍……”陆浅浅蹦起来,被应明禹接了个正着,让她小心点。 王姗倒是愣了两秒,盯着含笑的应明禹看了一小会。 “王姐?他们当兵的都长得很帅是不是?”陆浅浅给刚结交的好友找了个台阶下。 “不好意思,不妨碍你们了,我先上去……”王姗回神后,道别了小夫妻俩。 “你看你,赶走了我的新朋友。”陆浅浅说是这么说,整个人都靠在了坐到长椅上的应明禹身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手里头事情结了,没什么案子,抽空来看你,不好吗?” “那正好,陈琛说他晚点到,到时候你带他出去吃饭,顺便给他找个地方落脚。” 应明禹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操心的:“跟上次一样给他扔酒店不就行了?” “上次他是公费外出学习,学校给补贴的,这次是私人旅游。你要挖人家过来,不得给安排下吗?以后他来这里工作,你让人天天住酒店啊?” 应明禹挑挑眉:“那成,范桦跟方姐马上要结婚,新房都装上了等搬,我带他去范桦那边先凑合几天,到时候他来租那也不错。” 两个人坐在树荫下也不觉得热,两只手十指相扣,聊着闲话,太阳随着南风的吹拂慢慢西下。 53 夜半铃声 陈琛下午到地儿之后,打了个车直奔市直警局,进门轻车熟路上楼去找应明禹,结果扑了个空。 “早知道我就先去见浅浅了,这不是怕他着急嘛,瞎耽误功夫。” “等我们一会,刚好顺便去看看浅浅。”方瑾施留了人。 “还有谁?”陈琛很纳闷,如果说组里人,都在这里了,还需要等谁吗? 说话间范桦到了,站到方瑾施旁边回了话:“应少说你晚上要睡我那,刚好带你去看完浅浅,再送你过去。” “你俩…这是好事将近啊?” 范桦抬手敲了他:“你个小孩子,屁事儿还挺多。” “我要是追到了浅浅,研究生在读我就把婚给结了,现在早就是大人了。”陈琛接口贫了一句。 “说得好,等会当着应明禹的面说一遍,看他揍不揍你。” “当我傻啊。”陈琛挑挑眉。 “真不知道你们男的都哪来的自信,真以为自己是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还想追谁就能追上了。”方瑾施给他们泼了冷水。 范桦笑着点头:“这倒真是,陆浅浅就难追,看应队长卯着劲儿追了多久?” “说起来,应队长到底为啥这么早喊我来,我还一年才毕业呢。” “你刚才瞅见组里新进的女孩子没?”上车后范桦开着车回头问。 “抱歉了您,我又不是做刑侦的,没注意。” 方瑾施冷言接了句:“应明禹想给你做个媒。” 陈琛吓得后背一紧。 “瑾施你别唬他,一会他直接跑火车站、机场,原路返回,你怎么跟应明禹交代?” “当我没说,你没听到。” 陈琛捂着额头靠在后座靠背上:“你们怎么来了一个地儿,变得天下乌鸦一般黑了啊。” 他们三个人一到,陆浅浅的病房立刻人满为患,陈妈看这架势就先回去了。 闹了一阵子时候不早了,应明禹带了所有人去吃晚饭,他琢磨着浅浅也累了,让她早点休息。 餐桌上应明禹才说正事:“这俩估计跟你说了个七八分了吧?” 陈琛看看那俩:“说你招惹了女孩子自己不想要,想匀给我?应哥哥,这种好事你怎么净想着我了呢?” “这说明你够优秀啊。”范桦接话贫了一句。 “一个比一个损。”应明禹无语,“是那丫头有些心理隐患,让你过来瞅瞅,需要点日子治愈,所以才想让你进组。更何况,你的专业素养我是很欣赏的,一直琢磨着想招个心理侧写师进组,非你莫属。” “你夸我这话我应承着,但我还离毕业远着呢。再说了,季老师那边早早喊了我进组帮忙,培养了我有两年了,你现在让我撂担子,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不说到那么远,那丫头以后指不定还回去,到时候你问问季老师收不收她,你还给季老师找一帮手。” 听应明禹这话,陈琛抓了抓脑袋:“这么烫手?” “长得还挺标致,家底丰厚,绝对是一好对象。”范桦专捡没用的说。 “这我真吃不消。”陈琛差点被菜给噎着。 “我没想强买强卖,你反正放假,进组给我帮几天忙。”应明禹知道姻缘没有强扭的。 “那我不,我是来看浅浅的,明儿开始我去她那打卡,我还有好多经典案例讲给她听,她爱听那些个。” “少胡扯,你那些血淋淋的故事,别把我没出世的孩子给吓到了。” “应哥哥,你的孩子还会怕这些?”陈琛打定了主意不去掺和警局的事。 应明禹没再接茬,他实在没心力对付这些损友,想着省点力气,还是明天让浅浅帮帮忙。 当晚凌晨三点,应明禹跟范桦前后接到电话,闷头闷脑就爬起来穿衣服,赶场子出现场。 方瑾施被吵醒了,看了自己手机没来电,撑着睁开眼问了句:“哪里出事了?” “你睡吧,一准派给应明禹了。”范桦回身揉了揉未婚妻额头。 既然没喊他们都去,要么案子不大,要么不在本地,要出外差。 昏昏沉沉这么想完,方瑾施宽了心又睡了。 这回她真想错了,这个案子既发生在本地,又非常大,是个在省内多处发案的连环杀人案。 陆浅浅隔天起来才看到应明禹的消息,有些不开心他没打电话过来说,不过考虑到留言时间,也知道他是怕吵着她休息。 陈琛倒是挺实诚,一早去买了两本婴幼儿心理入门的书就直奔医院,陪她解闷来了。 陆浅浅兴致不高,随意翻了下他带来的书册,就放下了。 “怎么了,很无趣?不过婴幼儿心理这块我没什么研究,没法给你生动讲解。”陈琛自然并没真打算给浅浅讲些血腥的案例,不说她有孕在身,浅浅本来胆子就不大,那种东西对她而言绝不是愉快的话题。 陆浅浅摇了摇头:“谢谢你来陪我,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们手里的案子。” “你是担心应哥哥的安危吧。”陈琛说着叹了口气,“放心吧,应队长英明神武,不会有事的。” “如果案子很棘手,他肯定会忙到废寝忘食,对身体不好。”陆浅浅继续挖坑。 “应哥哥选择做刑警,这是在所难免的。” “是啊,我现在又不能帮他查案,只能待在这里白操心。” 陈琛苦笑着没有接茬,他实在不想被迫跟什么大小姐纠缠在一起,听起来连应明禹都应付不来,他敬谢不敏。 “说起来去年…那个案子结束之后,我嫂子生了个小公主,已经一岁半了,要看照片吗?”陈琛岔开话题,把暑假时抽空回家拍的小侄女的照片从手机里翻了出来。 “你还有个哥哥?”当时他们更多是聊案子的事,后来她遇上那种事,又没能参与到结案之后,就连一起吃饭都没有过,也就没聊过这些。 这之后陈琛曾经为了查案卷来过省城,当时恰好她跟应明禹关系紧张,陈琛当然不会提孩子的事来惹她伤心。 现在不同,陆浅浅怀上了想要的孩子,聊一下小孩子的可爱,算是很好的心情调剂。 “嗯,亲哥哥,比我大三岁。”陈琛坐上床跟她一起翻相册,“这个就是我哥,我嫂子。” 陈妈进门时恰好看到两人凑很近一起在看什么,头都要碰到了。 “咳,有客人啊?浅浅你饿了吧?” 陈琛识趣地拿回手机从床上下来,准备道别:“到饭点了,我下午再来看你。” “一起吃啊。”陆浅浅显然没意识到陈妈的意思,下来帮忙摆着饭菜,随口就接道。 “应该没准备我的饭,不打扰了,我还约了朋友。” 陆浅浅很纳闷,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琛走后,陈妈试探着劝了陆浅浅:“刚才那个男孩子,明禹也认识?你们关系很好吗?” 陆浅浅点头后说了之前一起查过案,他们几乎同龄所以很聊得来。 “…我…是说,丫头你已经结婚,都跟明禹有孩子了,跟其他男性朋友还是有点距离比较好。明禹要是看到你跟其他人那么好,肯定会有想法的。” 听到陈妈直言不讳说出来,陆浅浅才反应过来,陈琛为什么走掉。 “啊,那个…好的。”陆浅浅本来想解释,她跟陈琛不会有什么男女之情,考虑过后没有多说。 她或许是有点迟钝没神经,经常为此惹恼应明禹,稍微改一改,大概也不错。 下午陈琛却没来报到,而是来了个电话,说她如愿以偿了,他被专案组征召了,而且正好是省城的案子,不出意外跟应明禹是同一起。 “那麻烦你帮我照顾下我家那个生活白痴。” “哇,这样秀恩爱好吗?单身狗嫉妒得胃酸都要出来了。” 陆浅浅在这头嘿嘿嘿地笑,又说了两句就挂了。 放下手机她倒是皱了眉,专案组也过来了,看来这个案子非同小可。 她的猜想很正确,方瑾施他们早晨一进局里,也加入了同个案子的调查,目前仍在局里进行相似案件的寻找和筛排。 最初应明禹和范桦他们抵达案发现场的树林,只当这是一起普通的奸杀案,随着初步检查过程,他们意识到很多问题。 死者并未真实受到性侵,下体有撕裂性损伤,却不是由人体组织造成,留下了明显硬物痕迹。详细情况还需要回去尸检后才能知晓,但法医和刑侦的二人同时想起了,以前曾经看到过的本省其他市里的未破获案件。 他们都还记得,同样是抛尸树林,死者头发梳理整齐,衣服完好整洁,看起来就像是没经历过施暴一般。可是手腕脚腕有约束伤,这一起下体大出血明显,性侵特征显著。致死原因一样是用类似绳索的物件勒住喉部导致窒息,凶器并未留在现场。 王涛拍着照片也跟他们一样想起了这起案子,大家很快就觉得事情不对,打回局里要求调资料准备并案。 死者的随身背包就在一旁,寻找尸源的事省了,凶手的范围也因此扩大。既然凶手完全不隐瞒死者身份,那说明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极大可能跟凶手毫无重合。 不管怎样还是要做,回程途中应明禹想起了他来这里之初看过的一个类似旧案,也是奸杀,但当时似乎是确实发生过性关系。 今天的现场看起来和他那时候看过的照片有雷同感,因而他打回了局里要求继续往回进行寻找筛排,可能还有其他案件可以并案。 方瑾施他们开展工作后,找到了疑似案件,之后经过大家讨论后,发现这极可能是一起跨度很长的持续连环杀人案。于是局里往上汇报,请求支援,很快刚结束上个案子的专案组就赶往本地。 54 年轻死者 赵奇大学毕业后就接手家里的生意,想不到人过中年,生意大不如前。倒是同学聚会时,听说之前高中时的好友靠自己创业,现在跟他做同一行,反而是风生水起。 因此,他在聚会没几天后,约了这个朋友到市郊农家乐消暑,想跟他聊一聊,叙叙旧同时诉诉苦。 十三号当晚,喝了点酒的两人从农家乐旁边的金水河沿途散步谈心,走了一会找了个地方坐下细说。 胡兵岳满口应承下来,以后要常联系,有生意一起做,两人才想起来往回走。 时间已经悄悄走到凌晨一点半过了,沿河再走回去太远,两人醒了酒,加上时间已晚,于是决定穿过并不算茂密的树林回去。 林间距很大,路途平坦,两人大步流星走得很快,直到发现似乎有个人躺在树丛间。毕竟是两个大男人,叫了两声没应答后,他们大着胆子走近去,很快闻到不适的味道,也大概看清是个女人。 这之后两人彻底醒了酒,打了电话报警,等到警察来,很配合地录了口供。 应明禹他们到时,报案人已经被放走了,留了联系方式和地址,随时听传的意思。 他们没有遇到寻找尸源的问题,死者的背包就放在她身旁,打开之后里面一应物品齐全,不止有手机钱包,还包括随身携带的一个平板,全都没有遗失。 现场的民警已经查明,女死者柳斯丝,现年二十岁,本市人,大学在读,现在是暑假期间。 女死者死状来看,凶手极大意图是出于性侵,可是仅使用道具却并未实施真实侵犯,可能性有几种。凶手存在身体疾病,无法实施犯罪;凶手因为不慎弄伤死者下体,导致他丧失性趣;凶手临时性改变主意,因为某种未知原因。 王涛他们打着探照灯拍了许多照片,丁原在一边忍不住感慨:“现在的死者年龄往往不过二十来岁,凶手也有年轻化的趋势,真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说的这一点的确值得注意,这对我们调查是个好事。”应明禹顺嘴接了句。死者年纪不大,社会阅历也会相对简单,尤其是还未步入社会的学生。 当然,曾经陆浅浅他们学校的三·一六案件就出现了例外,死者张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只能说,世事无绝对,查案也是一样,不能拘泥于常规。 “老大,这边我来跟,稍后我就跟包子去死者家里了解情况。”丁原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做,受害者家属的情绪很难安抚。 据范桦初步判断,死者已经死了三天,死亡时间大概是八月十日的晚上到十一日的凌晨之间。 “在死者身体下附近区域,找到明显挣扎痕迹,此处应该就是案发现场。但稍远处没有拖行痕迹,可见死者要么跟随凶手步行至此,要么就是被凶手以某种不落地的方式带来。”王涛憋不住开了口。 “考虑到凶手并未带走死者随身物件,说明凶手和死者并未熟悉到能将她带到如此隐蔽的树林里,基本可以排除第一种可能性。”应明禹接话说道。 “死者穿着夏天的薄裙,裙摆上有挂破的痕迹。”跟着范桦做尸表观察的张珂提道。 王涛听说立刻让人四处树干树枝上寻找,还指定了几个不同高度:“如果能找到相同的衣物纤维,可以以此判断凶手是如何带死者进树林。我猜凶手大概率是背着死者进来,一旦确认无误,可以用衣物纤维的位置来推测凶手身高。” 树林地面环境不便于采集脚印,加之现在是盛夏中,即便留下什么,也被太阳破坏了。 即便如此,王涛还是计划等太阳升起后,好好对周围进行地毯式搜索。 “行了,能发现的都说了,你们慢慢找,我们回去验尸了。这里条件太恶劣,照明也不够用。”范桦眼看着天色要亮起来,原先的困乏因为尸体的刺激早已不在,他感觉自己还能持续工作二十几个小时。 应明禹之前就打了电话回局里,说要查之前的未破获案件找类似案件。他很快也带了组里人回市里,半道分散开,走访死者社会关系的去了一批,他自己回了局里。 方瑾施跟美丽他们先粗筛了一遍,把类似奸杀的未破获案件挑出来。因为应明禹说的是省内相似案件,又没有限定时间范围,基数稍微有点大。 很快他们就找到一起两年前的类似案件,还没过午,案件性质就发生了改变,极可能是连环杀人。 应明禹详细翻阅了资料,案发时间是两年前的七月二十七日,在枚石市的市郊树林发现尸体。死者叶小佳,死时二十五岁,有真实性侵伤害,下体并没有这次这样的大出血。 现场照片匹配度很高,死者平躺在地面上,衣着干净整洁,一头长发梳理得很柔顺,随身物品一样是放在身边。 如果约束伤能证明使用相同凶器,两案并案的可能性会更大。 这一起死者体内发现凶手留下的*,然而检验却没有精子,并且经过法医确定,是凶手本身就有这个问题,而非使用其他方式破坏。 因此虽然留有这么重要的物证,却无法提取到嫌疑人DNA,没法做比对证据。 当时枚石市在市内医院调查了解过有此隐患的,符合条件的男性患者,最终并没有能匹配到嫌疑人。 如今看来,如果两案能并案,凶手未必是枚石市人。 随后他们发现四年前本市发生过一起类似奸杀案,比对之后极大可能符合并案条件。 死者魏子珊,案发时只有十八岁,案发时间是七月二十三号,在城北树林被发现遗体。一样是被性侵过,体内发现*,同样没有找到精子,无法检测。 把三个案子的现场照片放在一起,雷同点非常多,能从中轻易看出,凶手是个有轻微洁癖,有一定涵养的人。 除此之外,另一个感触就是死者死得很惨,很冤。三个女死者最年长的只有二十五岁,最年轻的才刚成年,她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迈向了终结。 已经发现的就有三个案子,而且时间跨度之长超出想象,付局听说后,就往上汇报了,而后传达了特别调查小组会来协助办案的通知。 应明禹求之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他终于轻松地把陈琛拖下水了。 柳敏敏昨晚并未接到电话,因而一早来了之后,只得跟了方瑾施查档案,好不容易师父回来了,却只丢给她一句,继续找。 虽然从目前找到的两起加今天发的这起来看,时间似乎集中在七八月的暑假期间,应明禹仍然让大家先不要放弃其他时间的案例,因为第一案极有可能并非如此。 连环杀人案的首案往往和凶手关系最密切,不论是死者还是死亡时间和方式,因为凶手不一定是计划好再犯案,会留下比较多的初犯纰漏。 应明禹自己也留在了局里找档案,他始终感觉还有没找出来的旧案。 陈琛下午直接去了案发现场跟特案组的人会合,他到得还更早,跟王涛先聊了几句。 急脾气的王涛上午就找到了被挂破的裙摆上的纤维,而后回局里交代完模拟身高的事,就又回了树林里,扩大范围想找到凶手的其他线索。 陈琛跟他还算熟悉,聊完后自己去看了被标记出来的死者躺卧区域。尸体已经被拉走,但遗留下来的泥土上的挣扎痕迹还很清晰,可以想象死者死前遭受过什么。 他站在一边试图还原凶手作案时的情景,可是配合上之前的现场图片,还是缺了一些东西,无法清晰刻画。 首先,死者性格如何不确定,她是清醒被凶手背入树林,还是昏迷后? 假设代入后者,死者清醒过来,发现凶手是个变态,试图呼救并且挣扎自救……不太符合凶手形象,凶手大概率不是个变态,这个想象不符。 还原失败后,陈琛打算还是等初次的案件会议开过后,再来辛苦自己。他抬头四处看了看,这里的树林并不密,树还算高,因为是盛夏所以遮天蔽日还算凉爽。 说实话,这个案发和抛尸环境还有点悠闲和惬意的意味,说隐秘也算隐秘,毕竟是少有人到的市郊树林,说私密却又未必,再怎么说也是开放空间。 是因为凶手是个胆大妄为的人,还是他偏好这种地方,抑或他无他处可选,这也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随后季老师、罗隐和李连兵都到了,杜秀秀则直接去了范桦那边参与验尸。 几人大致对现场有认识后,都表示信得过王涛的细致,而后一起赶回市局,去参加本案第一次调查会议,也是这一起连环案并案后的第一次联合调查会议。 专案组赶到时,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包括在树林周围打探消息的民警,还有去走访社会关系的丁原包展他们。 陈琛稍微溜了一圈眼珠子,找到了应明禹想丢给他的*烦。警队里女人本就少,加上柳敏敏就挨着应明禹坐着,想不发现也难。 55 并案侦查 法医那边先把三起案件的尸检照片放了出来,并案的要素里,很大一部分是从他们这边找出的共性。 “约束伤留下的痕迹高度一致,应该是使用相同的工具造成;尤其是勒死死者的凶器,推测是编织绳一类的绳索,三个死者的伤痕几乎完全相同,虽然不能确保是同一条绳索,但极大概率是同一种绳索。” “根据伤痕深浅,还有打结处留下的印痕来看,三案应该是同一凶手所为;加之前两案在死者体内都找到没有精子的*,重合度很高;此外,在三个死者体内都检测到安眠药残留,死前应该是昏睡后被凶手带到案发地。综上所述,法医这边认为可以并案。” 痕检随即补充了相关证明。 “三案被害者都被发现在郊区树林,仰卧平躺,双手自然放在大腿两侧,地面找到曾经挣扎过的痕迹,死者却被处理得很安详。” “四年前的魏子珊案,抛尸地在金水河边的树林,因为案发前曾经下过雨,当时采集到了一个清晰可以比对的脚印,推测凶手身高在一七五上下。今天凌晨的柳斯丝案,根据死者挂破的裙摆,推测凶手身高在一七三到一七六,两案可以互为验证。” “另外,根据抛尸地点的偏僻性,推测凶手有交通工具,如果考虑到枚石市的叶小佳案,基本可以排除摩托车等短途车,大概率是小轿车。” 王涛说的有点跑远,应明禹示意他到此为止。 “我们这边先说一下这三个死者的情况,看看是否有共性。” 包展应声站起来,拿着本子汇报:“新发这起死者柳斯丝,现年二十岁,在本市师范大学读英语专业。据亲戚朋友所说,她是个涉猎很广,非常聪明博学的姑娘,性格温和,不算活泼也不内向,朋友不算多却也不少。” “两年前的叶小佳,死时二十五,并没有参加工作,而是在家考研,毕业后考了三年一直没考上。按照当地警方走访的情况,她是个比较懒散的宅女,因为要考研的关系基本上宅在家里复习,日常来往的朋友不多。” 应明禹自己补充了前面两起的死者情况:“至于四年前的魏子珊,被杀时只有十八岁,考上了本市的大学没有来得及去报道……她是三个死者里最年轻的,据调查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在同学里人缘很好,朋友也很多。” “这样听起来,三个死者没有什么太大的共同点。”法医和痕检那边表示诧异。 “考研考了三年没考上还在考,那个叶小佳只是因为找不到工作,为了逃避现实吧?”柳敏敏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这不奇怪,我的同学还有在家考了五年的,不过最后还是考上了。”美丽小声接了句。 应明禹看了她俩一眼,敲了桌子暂停了自由讨论。 “这三个死者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是还未走入社会的女孩子,非常单纯好骗,很容易被人引诱外出。” 听他这么说,范桦顺嘴接了句:“这倒是,这么说凶手有可能是个像应队长这样外表出众的人。” “也不一定,现在很流行见网友,说不定凶手只是发了个像应队长这样帅的照片,就钓到了死者。”王涛积极响应。 应明禹叹了口气,看来范桦有了未婚妻后心情太好,性情跟他那个损友同化了。 “连环杀人的凶手一般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挑选行凶对象,但这三个死者从外貌上找不到相似处,唯一相同的是都是长发。装扮上也一样,没有相同的服饰、饰品或是妆容,就连指甲油和内衣都不同。” “这么说起来,从你们这边来看,并没有能并案的点?” 应明禹说回了刚才的共性:“目前只有我推测的这一个,接下来我们会去详细了解她们的兴趣爱好,朋友圈子,找出重合的部分。” 作为独立案件调查时,只能从单一线出发,难免遗漏了一些事情,本着找相同点的目的去找,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除此之外,我们还会继续在旧案里面找相似的案子,包括已破获的。也会联系各地警方,包括外省,提供相关案件进行筛排。” “既然确定了并案,接下来我们说说看,从目前有的线索,怎么调查吧。”罗隐抢了应明禹接下来的话。 毕竟是省里面征调他们来主导调查,总让应队长辛苦怎么行。 应明禹没再插话,静静看他接下来表演。 “现在要尽快查清三个死者之间的共同点,兴趣爱好出发是最好的方向,尤其是刚才王科长说的,网上交友圈,很可能是个突破口,大家要多加注意。” 罗隐说完看应明禹没反对,拐了下身旁的人:“兵子你这边呢,有什么想法?” “我赞同刚才王科长说的,凶手有交通工具的说法,结合法医这边对凶器的推测,有矛盾的地方。先从案发现场出发,结合死者的家庭住址,案发时间来确定交通工具;之后会跟法医一起,寻找能匹配上的凶器,说不定会找到解开矛盾的钥匙。” 李连兵说时看了身边的杜秀秀,女生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这边会跟范法医一起,尽快找出匹配的凶器类型,给你们刑侦提供方向。” 杜秀秀发完言,看回了老师那边。 “陈琛,现在能做初次的心理侧写吗?”季老师给他出了难题。 陈琛想了下,开了口:“信息不多,只能做简单的推测,给大家做参考,不要限制了思路就好。” “凶手应该在二十五岁上下,不足三十岁。受过良好教育,有稳定高收入的工作,可能是书香人家出生,有很好的风度修养。有轻微洁癖,非常尊重女性。在几年前,凶手性成熟之后,在男女关系上遭遇挫折,触发心理伤害,导致了行凶行为。” 方瑾施这时插了话:“无精子并不代表不能人道,凶手如果只是跟女方发生关系,应该不会发现问题。我认为凶手大概率是婚后无子,去做过相关检查,而后跟妻子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才导致心理变态。” 陈琛不知为何看了一眼应明禹,虽然浅浅已经怀上了,可是某人当时肯定经历过一番磨难。 “我同意方姐的看法,凶手年龄这块是否有调整?”应明禹觉得枚石市当时的调查方向是对的。 陈琛考虑了片刻:“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不可能更大。” “理由呢?”应明禹实在想不出来,如果凶手已婚还要查出患病,考虑到现在男性成婚平均年龄的增长,加上案发目前找到的第一起是四年前,凶手应该超过三十岁才对。 “作案频率。”陈琛直接回答,“三十岁以上的男性性情完全稳定,一旦开始犯罪,一般来说作案间隔不会长于六个月,最多一年。这次的凶手行凶时间都是在七八月的暑假期间,就算算上还没找到的案子,给我的感觉也是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凶手对自己是否应该继续持有很大怀疑,不太像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我们这边会尽快帮你补充素材,让你能做出更完整的侧写。”应明禹说完后接着说,“钉子,安排人在市内所有医院,包括能看男科的私人诊所,去查符合条件的,有无精子症的患者,从四五年前确诊的开始查起,往前推。” “要不要通知枚石市也查一下四五年前的患者信息?”丁原多问了句。 “暂时不用。”应明禹、陈琛、罗隐还有方瑾施同时说了类似的话。 “四重奏啊你们。”王涛笑着打趣。 “目前发现的首案及最新发的这起都是在省城,考虑到陈琛对凶手的心理侧写,即便之后再发现其他相关案件,枚石市是凶手所在城市的概率也很小。”罗隐好心大哥解释给了所有人听。 “我们这边还想让大家帮忙开动下想象力,推测下凶器类型。”范桦主动寻求关注,“这种宽度的编织绳,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东西,说是装饰品也不对,说到日常用品也没有匹配的。” “会不会是那种叠起来的手环,就是可以绕很多圈的那种?” 大家很快集思广益起来。 “也有可能是装饰用的腰带,配衣服的,所以很独特?” “或者是手提袋的编织袋,可以背的那种所以比较长?” “说不定是造型奇特的头绳,绑一圈的那种?” 范桦把大家的意见纷纷记录下来,不管听起来多不靠谱,都有可能打开思路,找出真相。 “应队长呢,有什么看法吗?” 应明禹脑子里跑过了一些东西,可是都自我否定了,听到某人点他的名,他咳嗽后低声回了句:“我抽空会问下浅浅。” 某人经常画各种东西,这种需要凭空想象的存在,说不定能让她用画的还原出来。 柳敏敏纳闷地看了坐她旁边说这话的人,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是其他人全都没有疑问,似乎都觉得理所当然。 “那大家就加快脚步,尽速破案吧。”季老师拍板结束了初次会议。 56 教师视角 在警局那边不分日夜追查的时候,应明禹眼里的麻烦精又找上了陆浅浅,张黎宁进了病房就不肯走了,缠着床上的人不停吐槽她哥。 “…完全就是道德绑架,什么外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人,要差使我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可怜的美少女去国外独自生活,太惨无人道了吧!” 陆浅浅一脸淡定地看着激动的“美少女”,这丫头虚长了一岁,比去年更不靠谱了。 “张先生说的也没错啊,黎宁你没去怎么知道国外生活不好呢?你看鲁举不就经常去国外出差,他不是一句抱怨都没有吗?” “啊,浅浅姐姐你也向着哥哥,跟我嫂子一个样,哼!”张黎宁换了个背对她的方向。 陆浅浅苦笑着岔开了话题:“你哥跟你嫂子还好吧?” 张荫出狱后因为之前妨碍司法公正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念在他已经入狱两年而且情有可原被从轻发落了。 之前陆浅浅和应明禹去监狱探视陆父时曾经遇到过张荫和张黎宁一起去看谢冰冰,听起来张黎宁跟她嫂子的关系比以前还要亲密些。 “好得不得了,就是我哥有点相思成愁,哎,惨。不说这个,现在我大姐也来了家里帮忙,堂哥也很用心,二哥还是说忙不过来,看来嫂子真的很厉害,一个人支撑了这个家两年。” “你既然知道现状堪忧,为什么不听你哥的话,乖乖出国读书?” “我对管理公司没什么兴趣,对钱也没概念。我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事做,不想因为家里的事被动选择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张黎宁转身跟她交了底。 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眼的小丫头,心思还挺细腻,想得很深很远。 “这的确是个需要想清楚的事,自己的梦想和家人之间,你要做个决定。” 张黎宁应了之后又咋咋呼呼了一会,才终于尽兴撤退了。 她闹腾完之后陆浅浅摸了摸肚子,稍微有点不舒服,她很快按了铃叫了护士来帮忙做检查。住在医院有一万个不好,至少有这一点好。 最近她在医院新结识的朋友王珊的老公有假期,出于不想当电灯泡的合理心理,她暂时失去了打发时间的小伙伴。 隔天倒是有个意料之外的访客,找上门来给她道了歉之后,又不好意思地想拜托她一点麻烦事。 “小宁肯定给你添麻烦了,她还是孩子心性,你多见谅。” “没关系,黎宁很可爱,就像我妹妹一样,没关系的。” 张荫拉凳子坐下后,才略显尴尬地开口:“其实这次来,还想请你帮忙,劝一下小宁,出国去念管理。” “这个事她跟我说了,她有她的考虑,该劝的其实我都劝过了。” “我…想也是,不过这孩子很任性,估计也是听不进去。”张荫来的时候不太敢看陆浅浅,坐下后说到这里,目光交汇后却移不开眼,真的好像…… 陆浅浅摇了头,考虑了下是否该把张黎宁的想法转告给眼前的人,或许会让他也很为难。 “黎宁没有你说的那么孩子气,你放心吧,我想她很快就能拿定主意了。” “希望…如此吧。”张荫说着话手往前伸展时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他不自觉抓在了手里。 陆浅浅吓了一跳,试着把手抽回来又不好太大动作。 “对不起……”张荫说了这三个字,却并没有放开她,而是把她的手心贴在了自己脸侧。 陆浅浅想起了张黎宁说的话,这个人大概是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想从她这里寻找一点精神慰藉。思及此,她没再反抗,放松了下来。手心里的皮肤温热而细腻,让她稍微有点发怵起来。 陈妈在这个巧合的时间进门来,看到这一幕瞬间喉咙很不舒服咳了起来。 张荫一下子醒了神,慌慌张张站起身,跟来人打了招呼后,他就给陆浅浅道了叨扰离开了。 “丫头你什么时候把子熙那些坏习惯学会了?” 陆浅浅刚才被撞破也是后背发汗,或许比被应明禹看到还要惊吓到。 “张先生…不是……哎……是我不对。” 实在说不出口张家的惨事,她选择了道歉。 “也许我不该多嘴,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要收敛点。虽然明禹工作忙,但我看他肯定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这样对他总归不太好。” 说到这种地步陆浅浅还是辩驳了句:“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是您误会了。” “最好是这样。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搞不懂……”陈妈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会。 陆浅浅自然是嘿嘿傻笑着卖了一会乖,等到老人家消停下来,才问起晚饭的事。 晚上陈妈走后,她躺在床上翻着手机,想着今天是调查第一天,估计很忙,所以某人才没来电话的吧,而且大概还会持续个几天,除非案子很快有头绪。再一想陈琛说他们也过来查同个案子,恐怕很棘手才对。 不过再想想还有张荫和谢冰冰那种一个月才能见一回的夫妻,陆浅浅还是很知足的。 应明禹虽然在会上说了句,之后会帮忙去问浅浅,凶器的推测,但暂时还没到这一步。 刑侦这边目前的重点,就像罗隐说的那样,是从头调查几个死者之间的联系和共同的兴趣爱好,说不定能最快找到凶手。 开完专案会已经入夜,法医继续手里的验尸工作,痕检有一堆东西要验,刑侦这边则把旧案资料都熟悉了一遍,内部讨论完毕,才进行工作分配。 天亮后,包展和丁原还是继续跟进最新发的这一案死者柳斯丝的社会关系调查,应明禹跟罗隐去找了目前发现的首案死者魏子珊的家里,想重新从头来过。出外差去枚石市的则是方瑾施和大壮,本来包展想要陪美女上级去出公差,可是应明禹认为他留下来处理眼前的死者家属安抚工作更合适。 魏子珊是独生女,虽然案发已经是四年前,应明禹调过来之前的夏天,家里还是保持着她的房间不变,经常还会打扫清洁,一切都宛如她在生时一样。 “这台电脑是魏子珊的?”应明禹看了看放在房间书桌上,贴着粉红色贴纸的笔记本电脑。 “嗯,现在…应该说那时候的学校就开始用多媒体教学了,孩子说要写作业之类的,就给她买了。” 看来这家的家境还不错,而且对孩子绝对是付出一切,无怪乎魏子珊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 “这个稍后我们想带回去检查,希望你们配合。”罗隐对这里面的东西很期待,说不定这几个女孩子真有个共同的帅哥网友呢? “可以,只要能帮助你们破案……你们现在重新查这个案子,是有新的线索了吗?” 当初二队长他们排筛了这个女孩子周边的各种男性,验证了绝大部分的不在场证明,还有一些从身高上排除了,更多的是无法找到动机和关联性。 当时电脑应该也是有检查过,估计网友也排查过,但单一案件没法有太强的针对性,可能把凶手从某种角度给排除了。 现在合并在一起调查后,说不定技术那边能有新发现。 回到客厅后,罗隐追问了魏子珊上网的情况:“您知道她平时玩游戏吗,玩些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的网友?” 魏子珊的母亲叹了口气:“玩游戏应该是有的,不过孩子都是那样,她没有特别严重,我跟她爸也没多说什么。至于其他情况,我们实在不清楚,她平时也不会跟我们说那些。” “这倒是。”罗隐觉得他找错对象。 “能让我们把这张毕业照借走吗?”应明禹打算去找找魏子珊高中的老师,然后是好闺蜜一类的朋友。 “没问题,记得还回来,家里就这一张。” 两人没再多问,离开了魏子珊家。哪怕不是新近失去儿女,对父母而言,要回忆那样的失去也是一种残忍。 “魏子珊,还记得,这个丫头很机灵,稍微有点调皮,我印象很深。”四年前魏子珊的班主任老师看着照片认出了当时的小姑娘。 “那她平时有没有什么校外的朋友,或是玩游戏认识的不良青年您知道吗?” 老师摇了头:“之前警察来问,我就说过。魏子珊虽然玩一点游戏,但还算适度,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当时她发生那种事,是我始料未及的,全班同学都很伤心。这在我教学生涯中,也是第一回遇到。” “那她当时玩的特别好的朋友是谁?您知道他现在的联系方式吗?” “魏子珊跟班里很多同学都交好,不过跟她关系最好的是这个女孩子,叫…莫离,是个比较乖巧的优等生。” “诶,是吗?我们看记录,好像是另外一个叫航航的女孩子跟她最好吧?”罗隐不放过炫耀自己记性好的机会。 老师带着一种自豪的微笑:“这种事你们当了老师就知道,班里小孩子间那些事,很容易看明白的。” “这个班有班级群,我问一下就能知道联系方式了。” 记录下来后,两人道别离开:“谢谢您,如果再想起什么,请立刻和我们联系。” “看来这个叫莫离的女孩子,会是个突破口。” 应明禹没有搭理他。 57 意外之人 很遗憾的是,他们在一家电子商务公司找到刚大学毕业正在实习的莫离后,发现最好的朋友未必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人。 莫离跟魏子珊的确非常要好,她自己也认为她才是子珊最好的闺蜜。 “发生那种事真的太可怕了,要不是……我们说好一起上大学,还要在同一家公司就职的。”莫离没想到他们会来跟她追问四年前的案子,“犯人还没有抓到吗?” “我们正在追查这起案子,今年有了新线索。” “请问你还记得当时魏子珊爱玩的游戏,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朋友吗?” 莫离摇了头:“虽然我们经常在一起,但我是住读生她是走读生,她平时是会玩一些游戏,她跟我说过一两个,可是我从来没玩过所以记不得了。应该就是那两年比较火的那些游戏吧……” 又聊了一会后,两人告别女生时,女孩子还特别嘱咐他们,希望他们能尽快抓到凶手,让好友走得安心。 “落空了居然!”罗隐大失所望。 “意料之中。”应明禹补刀。 “你小子早就猜到了?” 应明禹没有否认:“老师不是说了吗,这个莫离是个乖乖女。魏子珊正相反,调皮鬼机灵。这种互补类型的朋友,虽然可以交心,但平时大概没太多共同爱好。” “那接下来怎么办?” “趁天色还早,去见见你说的那个航航,一起疯玩的普通朋友,可能意外地掌握一些线索。” 史航航读的是专科学校,去年就毕业了,在手机营业厅做充话费的工作好几个月了。 他们找到她时,女孩子正在手机上玩游戏,看到他们头都没抬问了句:“充多少?” “有点事问你。”罗隐敲了工作台,出示证件想进入流程,然而并没有得到响应。 “什么事,说。”史航航并没有抬起她高贵的头颅。 罗隐看了应明禹一眼,大少爷接过话直接提了问,并没有执着于表明身份。 “四年前魏子珊喜欢玩什么游戏,有什么特别的朋友吗?” 听到这个问题,史航航终于放下了手机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先是愣了半秒,然后情不自禁“哇”了一声。 “帅哥你跟我最近在玩的游戏里面的一个人设长得好像。” 罗隐转头试图憋住笑,没能成功。现在的小姑娘真的太难驾驭了,居然连警察叔叔也敢调戏。 应明禹没理会帮不上忙的队友,在此时出示了证件。 “子珊啊……之前我跟警察叔叔都说过,我们玩的就XX世界这种,当时大家都玩的。说到比较特别的朋友,就是在网吧认识的一个男生,好像是那种混混,叫什么全名我不知道,反正子珊喊她强哥我也就这么叫了。” “你说的是陈天强,为什么觉得他很特别?” 史航航单手翻动着黑屏了的手机:“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子珊有意思,有一次坐在我们附近,后来就一起打了起来,再之后还给我们买水买宵夜什么的……也可能他就是那种人吧。后来还约过一起去打游戏,不过没听子珊抱怨过他什么,大概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四年前我也说过这些,你们没有去查吗?” “其他的网友呢,比如没在线下见过面的?魏子珊有提起过什么网名之类的吗,次数不多的也行?” 他们当然查了,根据旧案的资料,陈天强的时间证明坚不可破。不止魏子珊被杀时他不可能在场,甚至前后三天他都不可能见过死者。因为聚众斗殴,恰好在推测的死亡时间三天前,陈天强被抓进去治安管教蹲了七天才出来。 无法推翻的不在场证明。 史航航想了下:“不记得了,你们当时不是都查过吗?好友列表里面聊得多的没记录吗?” “谢谢你的配合。” 出门后罗隐才吐槽:“没什么进展啊。” 除了不可能的陈天强,史航航并没有提供更多帮助。 应明禹沉思后说:“好友列表说不定有用,技术部还能查到当时的人吗?” “你电脑小白啊,当时如果没查,现在还怎么查?这个游戏早就过气了吧。”罗隐接着科普,“估计这游戏开发公司都早就删掉了四年前的记录,账号太久不玩也会删号的。” “……”应明禹保持了沉默,他没有概念。 “我记得,物证里有保存好友列表,也算个线索吧。”罗隐拍拍应明禹的肩想安慰下他。 应明禹没有领情,二话没说准备回局里。 差不多是时间回去整理大家今天的调查情况,说不定另两个死者也有相同或类似的爱好,很快能找到抓手。 包展和丁原前一天花了许多时间安抚她的父母,在柳斯丝家大致问过后,让他们先不要动各处的东西,稍后会有痕检来检查。 因为现在才是八月中,学校还未开学,他们花了不少时间跟学校沟通,找到了柳斯丝在读专业的主要授课老师,又一一联系确认他们的行踪。 直到昨晚开会前,他们只见了两门主课的老师,都是女老师,对柳斯丝的遭遇表示悲痛的同时,并没有提供太多信息给他们。 今天天亮后,他们一边继续走访留在本地的任课老师,一边尝试联系了跟柳斯丝同专业的本地好友。 下午他们见到一个叫谭琳的女孩子后,有了一点发现。 “我跟丝丝高中就是同学,一起报考的这个学校,选了同个专业,没想到……”谭琳且说且哭,擦了泪又接着说,“丝丝涉猎很广,非常喜欢读书,我们都爱开玩笑,说她是‘百晓生’。” “丝丝很喜欢武侠,所以还蛮喜欢我们这么叫她。我当时想选英语专业,还以为她不会愿意,没想到她二话没说答应了,还跟我说,她以后要用英语来写武侠小说,让外国人也看一看我们中国文化。” 包展跟丁原都很惋惜,听起来这次的死者是个学识渊博并且心怀大志的姑娘,年纪尚轻实在是太可惜了。 “那柳斯丝平时会玩网络游戏吗?” 谭琳点了头:“你们肯定以为,我们这种专业的女孩子,都是书呆子吧?” “怎么会。”包展感觉女生的情绪好转了些,乘胜追击。 “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劲舞团和飞车之类的,上大学之后就少了。丝丝好像玩过一些别的,之前听她跟我们体育老师聊起来着,叫什么…来着……” 谭琳努力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毕竟对她来说很陌生,是因为说到这里才想起来的一件小事。 “体育老师……男老师吧?不知道是哪一个,我们之后找他问问看。”丁原跟着追问,他对于故事里出现的任何一个男性都充满怀疑。 谭琳肯定了他们:“路老师,是我们大一的体育老师了,大二开始是选修的体育专业课,好久没见过了。” “路老师?”两人打算去了解下具体情况。 体育老师稍微边缘了一点,他们最初根本没有想过要调查这种一学期上不了两次课的老师。 包展和丁原随后又返回学校查找了这位路老师的情况,知道他姓路名敏,目前陪同妻子老母,去外地旅游未归。 听说他暂时无子无女,二人还特意打探了他是否有什么隐疾,教务处的联系人倒是表示没有听说过。 他们立刻把这个消息通报给了在查医院那边信息资料的人,让他们特别注意下路敏这个名字。 忙完这些天色已晚,他俩匆匆忙忙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就赶回局里去开会。 “我们这个疑点你说靠谱吗?” 丁原沉默了半刻:“查下去才知道。” “如果真的运气这么好歪打正着,这次我们可比老大先破案!”包展拍了下大腿,好似这事已成定局。 听他说到这里,丁原倒是忍不住勾了唇角,不过憋回去了。 方瑾施跟大壮晚上连夜开车赶去了枚石市,到的时间恰好是隔天一早,跟当地警方讨论完案情后,就去了死者叶小佳的家里了解情况。 这个女孩子实在太宅,家人能说出的东西极少,朋友也少得出奇,只是都说她是个温和好脾气的慢性子,跟人没有结过仇,也没有什么特别爱好。 “她整天就是玩电脑玩手机,也没玩什么游戏,大概就是消消乐连连看这种类型的休闲游戏吧。”就连叶小佳打小的邻家发小,也没说出更多东西来。 “消消乐和连连看这种游戏,难道还能联网和人对战吗?”大壮对这类东西实在不熟悉,出来后跟方瑾施讨论了两句。 “可以是可以,不过大概很难有什么交际。” 他们已经拿回当初还给叶家父母的电脑和手机,痕检会重新调查使用记录,不过方瑾施估计不太可能有发现。 他们这边情况简单,倒是结束得不算晚,回局里后,就跟省城联系,准备进行视频会议。 方瑾施直觉,这个叶小佳可能会像上一次靳杨案子里的第三死者楚骏一样,成为打断连环案线索的一个钉子。 有时候,越是简单的死者,社会关系越少,反而对案情越不利。尤其是这种连环杀人案,阻碍大增。 58 丁克主义 两边按照指定时间通上话后,大家把今天的调查情况大致说了下,毫无意外,唯一的抓手正是柳斯丝的体育老师。 局里寻找旧案档案和接听各地警局来电的人汇总消息后,暂时并未发现新的可以并案的疑案。 法医那边经过一天的研究对比,证实三案死者体内遗留的安眠药成份一致,可惜是很普通的处方药,并没有侦查的价值。 痕检那边正在从大量现场照片里寻找有参考价值的部分,暂时没找到能说明交通工具是什么的线索。王涛对李连兵认为交通工具和凶器有矛盾的看法是认同的。 他们怀疑死者有车,可是凶器却是一种想象起来就很劣质不太高级的东西。 不管大家猜测的头绳手环也好,还是腰带编织袋也好,从死者创口的伤痕来看,有毛边不平整,绝不是什么精致的上等货。 有车却随身带着这种粗糙东西,为什么?凶器到底会是什么呢? 他俩纠结了一天了。 “瑾施你们明天回来吗?”没外人,正事聊完后,范桦问了点不相干的事。 方瑾施看了没发话的队长一眼,考虑后作答:“我这边会再待一两天,看看你们那边有没有其他线索需要我们配合调查。另外,我想等等看这边的技术解析死者电脑和手机的情况,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应明禹没多说同意了她的决定,没有去在意好友的视线。 尽管这天案情进展并不多,两方通话也长达三小时,结束后已是深夜。 痕检和法医那边已经体力透支宣告阵亡,散会后就回去休息了。刑侦这边则开始轮岗,应明禹自然想守第一班,他是习惯如此,可这次包展自告奋勇要担纲,让他先轮休,隔天来听他们的好消息。 虽然纳闷,应明禹也没拒绝,看看时间不早,想了下没给浅浅打电话,回了家直接洗澡躺下睡了。 丁原大概晓得搭档那点心思,这种连环案很多时候都靠一点运气,尤其是想要快速破案的情况,而他跟包展今天似乎有一点好运。包展肯定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想抢个头功。 包展去技术那边跟进了调查情况,还提供了路敏家地址,希望他们特别针对他家的网络地址做一下调查验证,看看会不会在几个死者的联系人里有重合的。 丁原则去陪了轮休后来加班的柳敏敏找旧案资料,看她找的认真,随口搭了两句话。 “师父说他觉得肯定还有相关案件,我相信他。” 触了个霉头后,丁原没再多嘴,默不作声开始干活。 忙了一晚,他们这边没什么新情况,倒是包展那头有点苗头。 技术从魏子珊电脑里未删除的游戏记录里,找到了一个经常带她玩游戏的账号,追溯最后一次登录地址,恰好是路敏的家庭地址。 这可绝非是个巧合,这个路敏现在已经跟两个死者扯上关系。 隔天一早应明禹一到,包展顶着最后一口气得意洋洋去汇报了这个事,丁原坚持着旁听到了最后。 “知道了,你们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我们来查。” 罗隐在一旁低声笑:“小应子你还会说两句人话呢,他们跟着你没白干吧?” “我们老大口头上的少,嘴软上的多。”包展最后贫了句,就跟丁原一起撤了。 人走后罗隐吐槽了句:“昨天咋没见你请我吃顿好的?” “有这个空,赶紧去查吧。”应明禹正要走,美丽喊了他一边说话。 听美丽说柳敏敏还在查档案不肯回去休息,他才无奈去劝了一句,吩咐了她回家休息,晚点再来。 “师父我没事,等会去楼上睡会就行。” “先回去睡,晚上来了……跟我们一起讨论,明天让你上一线。” “真的师父?!”柳敏敏仰着小脸,黑眼圈映衬着脸色的苍白。 应明禹点了头:“快回去吧。” 柳敏敏这才高兴地放下手里的活,准备回家,站起身还踉跄了下,应明禹伸了手却没有扶。 打发了人,应明禹转回去找罗隐时,他正跟勤奋来帮他们破案的陈琛在聊天。 “搞定你的‘小情人’了?”陈琛壮着胆子招惹了应明禹。 “你走不走?” “来咯。”罗隐笑嘻嘻地跟上了没搭理陈琛的应明禹。 他们直接去了学校教务处,从家里被催来加班的主任接待了他们。 “我们想了解下,路敏老师祖籍或是老家是哪里的?他家跟枚石市有什么关系吗?” 主任毕竟是多年的老人事了,想了一下就给了他们一个准确消息。 “这要说枚石市,路敏他老婆好像是那边的,有时候放假听说他会带老婆回去看看。” “您这边有他老婆娘家的地址吗?” 主任摇了头:“他老婆不是我们学校的,没聊起来过,不清楚。怎么了吗,他?” “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想找他了解。” “好的,我听他们说,昨天已经联系路敏了,差不多这两天他就该回来了。” “谢谢你们配合我们工作。”罗隐负责了客套话的部分。 “应该的。” 他们立刻把这个情况告知了方瑾施那边,让他们上门去调查下。 “小应子,你真觉得那个体育老师有问题?”回局里去看尸检和痕检那边情况的路上,罗隐啰嗦了几句,“体育老师身体应该很好吧,没有孩子说不定只是还年轻不想要。” 应明禹沉思了片刻:“等方姐那边消息吧。” 虽然罗敏因为妻子是枚石市人的关系,跟死者叶小佳仿佛扯上了关系,但实际情况如何,暂时还未可知。 尤其是从昨晚的视频会议,听起来叶小佳是个宅女,很难跟其他人找到共通点。 “小应子你还真是谨慎,我们随便聊聊案情,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吧?” 应明禹轻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我们运气这么好,但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能抓住那家伙的小尾巴的。” “还要抓紧时间。”应明禹很担心凶手的脚步会加快,距离暑假结束还有十来天,他不想再有一起。 尸检那边已经做过复验,法医还想还原造成下体损伤的器具,难度系数太大,扔处于摸索阶段。而且这项作业对于杜秀秀来说有点尴尬,她应该是能提供参考意见的人,实际上她没有任何经验。 应明禹觉得这纯粹是范桦的学术控:“等你闲着有空时再研究,这个凶器参考价值不大。还是先着力查找致命的凶器会是什么吧。” 不说除非凶手使用的器具格外特殊才能进行侦查,使用器具是这一起案件才开始的现象,独立的证据难以验证和进行排筛。 痕检那边的线索则数不胜数,以前两起案件的照片和相应物证都重新收集整理放在一起对比,看得人眼花缭乱。 应明禹和罗隐把时间花在了同样的地方,希望从繁多的照片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方瑾施跟大壮通过当地警局,很快找到了路敏妻子姚媛的家庭住址,上门去询问了情况。 他们带了当地居委会的大妈一起去,以评选和谐家庭为由,了解了下他家的家庭关系。 “我家就媛媛一个闺女,她两年前嫁给路敏后,两个人就去了省会学校里住,平时经常回来的,像清明五一放假这种,可孝顺了……” 大妈跟姚家大婶聊得兴起,家长里短聊了半个多小时。 “您女儿和女婿结婚两年了,没给您生个孙儿孙女?”方瑾施搭话问了句。 说到这里姚大妈面露苦涩:“说来也是冤孽,媛媛和路敏两个人都是丁克主义,说什么不要孩子,两个人生活更幸福。” “这还真是少见,不过现在的年轻人,生活方式很多。”方瑾施打了个圆场。 “可能就是这两年的心态,孩子们年纪大了自然会好的。”居委会大妈说的明显更符合姚大妈的想法,两人立刻又聊起了生儿育女的事。 说的多了,他们还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路敏和姚媛婚前去做了身体检查,证实路敏并不存在男性方面的隐患。 结束这边的走访后,方瑾施立刻电联了应明禹那边,通知他们方向不太正确。 尽管如此,路敏回来后,他们还是要去见一见,说不定他还能给到一些关于魏子珊或者柳斯丝的信息。 罗隐听说后啧啧了几声:“真被你个乌鸦嘴说中了。” “接下来怎么办,处处是瓶颈?”罗隐有些束手无策了,没想到三个死者之间的关联性这么弱。 “查档案,找找看其他出路。” 罗隐想了下点了头:“你早晨是不是答应一个小姑娘,说明天让她上一线来着,结果你回头找档案了,这是个空头支票啊?” “案情进展不由我控制。”应明禹倒不是真想骗柳敏敏,的确是查到现在没法往前推进,无奈之举。 晚上开会时,听说这事的柳敏敏倒没有不高兴。 “师父你要一起找档案啊,我之前分了类,到时候我匀一些给你。” “好啊,谢谢。”应明禹冷淡回答。 59 多重巧合 晚间应明禹会后请大家吃了饭,而后拉了陈琛帮他们找档案。 “柳敏敏,你是女孩子,跟美丽一样,晚上可以少加点班,我们人够用,这不还有陈琛。”应明禹强制性介绍了两人认识。 陈琛风度翩翩浅笑着点了个头:“交给我们吧。” 柳敏敏看了他一眼,脸上表情大意是:你谁啊。 陈琛尴尬过后心底安心了些,这丫头眼光极高,看来他已经没戏了。 出于替陆浅浅看着应明禹的心思,陈琛还是硬凑在应明禹旁边当灯泡,跟他们一起找了一晚的档案。 天亮之后困得迷迷糊糊的陈琛,被突然站起来的应明禹给吓醒了。 “找到了一起已破获的!” 揉着眼睛撑起脑袋,没睡醒的他恼了一句:“应大少你靠点谱,已破获的有屁用?!” 柳敏敏则丝毫没怀疑自家师父,立刻凑过来追问:“什么时候,在哪里?” “三年前的八月八号,在锦阳市山台县,死者陈彤彤,死时二十一岁。当地警方抓获了同村一个智力有点问题的青年,给他定了罪结了案。” “三年前?这么说凶手不是两年犯一次案,而是一年一次吗?”柳敏敏思维敏捷,“这么说去年应该还有一起?” “可能吧。”应明禹缓缓回答,整个人明显在思考,并没有留心外界的事。 陈琛从他手里拿过了案卷资料,他没想到频率会变更,凶手的形象发生了变化。如果真的固定为每年一次行凶,那凶手极有可能从不太稳定的低龄懦弱犯案者,演变为心思缜密更为残暴的疑犯。 可是这和他最近从大量现场照片和死者照片里得出的看法不一致,陈琛认为凶手并不是个行事果决的人。 “通知大家开会,把这个新情况通报一下。” 正好包展和丁原休息了一天也来报道了,顺便通知了还在外地的方瑾施和大壮。 “陈彤彤当时被抛尸在锦阳市往山台县方向下乡的树林里,报案人是务农回家的农人。因为发现尸体时,陈少斌就在尸体旁边逗留,当时警方认为他嫌疑很大,加上他是个心智不全的成年男性,警方很快就判定他是凶手。” “这么草率吗?难道连体内遗留精/液的DNA都没有验吗?”丁原还没看过资料,忍不住质疑。就算山台县是小地方,锦阳市应该也会复核案件,不至于这么马虎吧,毕竟事关人命。 “巧的是这个陈少斌恰好存在这个问题,但他以前从没去做过类似检查,所以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这么说,这一起也有可能真是他做的吧?” 应明禹把现场照片散发下去:“尽管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陈少斌是个不具备健全心智的人,否则他就不会在大白天待在遗体旁边被人发现了。可是死者仪容安详,死前受过性侵却衣衫整齐,不太可能是他为死者整理。” “我同意师父的观点。陈彤彤前一晚就死了,隔天还跑去死者身边转悠,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更何况是凶手。而且不管是现场情况还是尸检都跟其他几起相符,死者体内发现了残留的安眠药成份。一个弱智总不至于还会用安眠药吧?” “当地警方没有质疑这一点吗?”包展觉得不合理。 “陈少斌的母亲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他家里恰好有同种的安眠药。” “没想到还真有这种巧合……太冤枉了吧,那个陈少斌没喊冤吗?” “他要是会喊冤还是个弱智吗?”柳敏敏吐槽了句,“他还供认说在跟那个小姐姐一起玩。” 因为陈少斌的病情不具备刑事责任,故而他也没被判刑,只是被强制送去了相关医院封闭式治疗。 “注意措辞。”应明禹不得已提醒了身边人一句。 “对不起师父。” 应明禹叹了口气,换了话题,“稍后你们把资料都详细看一遍,法医和痕检去做对比并案。方姐,辛苦你跟大壮跑一趟锦阳市,有情况随时交流。” “没事,我们立刻动身,今天晚点等我们的消息。” 当事人没介意,挂断通话后,范桦却没离开,而是找好友诉了苦。 “应队长不能这样啊,你自己跟老婆同不了房那赖不了我,你还要好兄弟陪你一样孤枕难眠,不厚道啊?” 应明禹睨着他:“你考虑这些,不如计较下,等你俩结了婚,是你不升职还是你调走?” 方瑾施下放的时候职称就已经在那,说是副队长可是级别是高于这个岗位的。范桦虽然现在还没到相应级别,但他迟早会升上来。根据规定,到达一定级别的同志是不可以和亲属在同一单位的,到时候他俩势必要调开。 应明禹这意思,他更想留下方瑾施,希望范桦自寻出路。 “你个没良心的,在这里等着我呢?”范桦没想到他打个趣,竟然被辩白了一句。 应明禹挽着胳膊摇摇头:“我听说省厅的郭主任很看好你,你可以考虑去跟着师父好好学,接他的手呗。” 范桦没想到他是诚心说这个事,倒是考虑了两秒:“看呗,等我真升了职,指不定我岳父一个高兴,喊我跟瑾施一起回京里,到时候你就自个留这里玩吧。” “呵。”应明禹冷笑了声,他家就这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分配回来了,他要走,也不看他爸妈会不会哭着留他。 说完这些闲话,范桦回去比对陈彤彤的验尸报告不提,应明禹倒是想了一小会人事上的事。 今年他组里真是喜事不断,从他跟浅浅算起,方瑾施定了十月,丁原定了十二月,就剩大壮还是个光棍了,加上刚进组那个让他头疼的小丫头。 在其他人忙着核实陈彤彤案是否能并案时,应明禹带着组里人继续找了案卷,这个工作实在是费眼,到午后他们看了通宵的几个人都阵亡了。 留了早晨来的几个继续干,应明禹打算带陈琛和柳敏敏休息一会。 “可惜浅浅不在,不然还能有下午茶吃。”陈琛随口抛了这么一句。 应明禹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揉着脑袋的柳敏敏说:“去买点奶茶点心,请我们的陈教授吃。” “哦,师父。”柳敏敏瞥了陈琛一眼,不情不愿出了门。 看她离开,应明禹给浅浅打了电话,难得休息,他觉得现在是个插科打诨的好时机。 “是啊,好累……” 陈琛听旁边那人讲电话,胃酸一阵阵往外翻,做了个想吐的动作,就出了办公室去散步。 陆浅浅难得接到老公电话,自然是不肯浪费自己的温柔体贴,听他喊累,心疼得不得了。 “我这边很好,黎宁这两天常来找我玩……嗯…对了,我的野生飞鸟图画完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看?”她考虑再三,还是没有提张荫的事,想着等见到人了,再说不迟。 “很快,等这个案子有头绪了,我立刻就去。” “哦……”听起来就快不了,这种大案哪能三五天就有头绪。 “没糊弄你,我之前还答应范桦他们,说要找你问事来着。如果他们还是那么没用,我这两天就会抽空去问你。” “问什么?你来啊。”陆浅浅摸着肚子翻了个身,她感觉好久没见他了,虽然算起来才两三天光景。 “到时候再说,要看图的。” “这样啊……” 应明禹勾着唇角,感觉能看到老婆噘着嘴的可爱样子,忍不住更想她了些。 柳敏敏买水回来正要进去,看到陈琛靠在一边墙上发呆,还示意她别往里冲。 陈琛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带着笑容指了指里面。 柳敏敏探头往里看了看,看到师父笑容灿烂的样子,知道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退回来站在了陈琛旁边。 陈琛瞥了眼女生的表情,毕竟还是个女孩子,难受和伤心很容易看懂。 “看到自己喜欢的人高兴,自己不该高兴吗?” 柳敏敏瞪了他一眼:“你总是这么口无遮拦吗?” “我看到浅浅高兴我就挺高兴的,她跟应队长很合拍,两个人一个雷厉风行一个温吞迟缓,凑在一起还挺搭调。” “这些话谁让你转告我的?” 陈琛耸耸肩:“忠言逆耳,我绝对是一片好心。” 虽说他对柳敏敏还没有多少情分,可是对浅浅和应明禹多少有几分,有机会他还是打算帮浅浅平平事,省的她操心受累。 “哼。”柳敏敏没空跟他继续扯,直接加重脚步声往里闯进去。 应明禹听到声响抬头看到人,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一直到晚上方瑾施那边要求视频通话的九点,他们仍旧没找到新的疑似案卷。 方瑾施他们到锦阳市是下午,下乡去山台县时间更迟,只来得及了解了下村里的情况。 村里大部分姓陈,因为陈少斌当时被判杀人,虽然没有入狱,但村里人对他家侧目而视,全家都搬去了外地,只剩老房子还原封不动受风吹雨淋。 陈彤彤家父母说女儿很胆小,当天离开时曾说过要去市里见朋友,他们还以为当晚没回来是住在市里同学家。 天色已晚,加上旧事重提让陈家双亲悲痛万分,他们就先回了市里警局,跟他们开视频会议。 60 绝处逢生 对陈彤彤的调查,出现了很多个例外。 她是四个死者中唯一一个留短发的,并且她没有电脑、平板、智能手机,所以自然也不玩什么游戏。 至少,从她的父母那里得知的情况是这样。 一个叶小佳是个宅女就够难找共性了,陈彤彤居然是个内向胆小没什么朋友的女孩子。 应明禹也没想到这种发展,他本以为增加连环案的案件数量,能从中找到更多破绽。 昨天给浅浅打电话时的好心情少了一半,大家讨论完快要凌晨,他直接回了家里躺尸。 陈妈隔天去医院还跟浅浅问起来,说也没见应明禹回来,浴室里隔天还能见到换洗的衣服,是什么情况? 陆浅浅憋着笑解释了两句,说他可能是夜里回去洗过澡换过衣服。 “这没出差还不着家啊?”陈妈本以为应明禹跟上次一样是去了别处办案。 “家常便饭了。” 陆浅浅还挺期待他来问她案子的事,虽说不一定帮得上忙,至少能见上一面。就像陈妈说的一样,在一个地方待着还见不着,让人怪难受的。 陈彤彤死亡现场的照片,地上稍显凌乱,据说是因为当时以为的凶手陈少斌拿着树枝在旁边胡乱勾画,破坏了现场。 隔天方瑾施他们重新去村里走访了情况,正好是暑假,还有一两个跟陈彤彤同龄的男生女生在家休息,他们一并去问了问。 大家都是说陈彤彤胆子比较小,别说玩游戏了,她连网吧都不敢去,怎么可能接触电脑这类的东西。 “再说她家也没有这个闲钱,供她去市里学护士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她很懂事不会浪费钱的。” “对呢,彤彤平时还练字,她说手写比电脑打好看多了,她的字的确写得漂亮。” “是啊,她随身带了本子,经常写点东西,应该是个文学少女,可惜没考上大学。” “当时还以为我们村要出第一个大学生了呢……” 大家说的很热闹,终究没得出什么线索。 事后无奈,方瑾施重回陈彤彤家,找了相关的本子,想着带回去研究一下。 这一找还出了点事,并没有找到她平时常用的本子,据说是个活页可以换纸的本子。陈彤彤就买了这一个高级一点的本子,家里找遍了却并没有发现。活页的纸倒是发现一些,他们都让痕检带上了。 “会不会她去世那天也带着本子呢?” 陈母觉得有可能:“应该是,彤彤走哪都带着,说是有时候想写什么就要当场记下来。” 这个本子到底是不小心丢了,还是说被凶手拿走了呢?难道这会是凶手行凶的目的吗?还是说是陈少斌犯糊涂的时候带回了家? 考虑过后他们又跟痕检一起去陈少斌家老房子找了一遍,而后联系了陈少斌家人,听说他们就在市里打工,回了市里去找了一遍。 听他们说陈少斌可能并没有杀人,做母亲的痛哭失声。 “我都说少斌不会做那种事的,不会的,他没有……” 他们没有打断,法医之前已经来过电话,陈彤彤体内的安眠药和其他三个死者的一致,加上勒死的痕迹做了对比,证实可以并案,陈少斌是凶手的可能性已经非常小。 但没抓到疑凶,得到口供之前,他们无法断言排除这种可能性。 “对不起,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证明陈少斌的清白,如果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最终他们没能在新居找到陈彤彤的本子,陈少斌母亲也说并没有从老家带出来过那种东西。 “少斌有些东西送去了他休养的医院里,你们也可以去看看。其实我们搬来城里,一个是不愿意跟村里人争吵,还有就是为了就近照顾少斌。” “可怜天下父母心。您放心吧,我们会去找的。” 方瑾施跟大壮团团转跑了一整天,市里乡下来回跑了两趟,陈家、医院又是前后跑。 最终没找到那个活页本。 “副队,这难道是个关键?” 他们来之前来之后都看过当时的物证照片,陈彤彤随身带的包就在身旁,跟其他死者一样。里面有各种随身物品,所以没人认为缺了什么,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这样。 晚间视频通话时,他们把这个要点提供给了省城的人。 “明白了,我们明天会重新去询问随身笔记本的事情。” “我跟大壮明天去陈彤彤的学校看看,说不定还能有发现。” 找本子估计是没戏,毕竟死者去世三年了,当时的物品肯定让父母带走了。 方瑾施是想看看她的学习环境,会不会有机会能接触电脑,比如使用同学的,或诸如此类的。去了学校自然能查名录,可以找到当时的同学问一问。 “随时联络。” 跟应明禹把轮休时间调成一样的柳敏敏,隔天早晨来了之后,就跟在师父身边,想和他一起去查案。 “罗哥,你问看学校那边,路敏回来了没,过去见见他,我去魏子珊那边。” “哦,好。”罗隐倒不在意自己一个人,联系到路敏后就约了他见面。 包展和丁原自然是不用吩咐,去了柳斯丝那边询问是否有手写笔记本的事。 应明禹跟柳敏敏到了魏家后,魏母表示不清楚,但让他们在房间里找,说笔记本的话很多的。 柳斯丝死时还是个高三刚毕业的学生,房间里作业本和记笔记的本子都挺多,但说到随手记录的本子,似乎没有发现,也没有日记本。 “哎,师父,这个像不像是摘抄?还是小说?”柳敏敏用胳膊拐了两下身边认真寻找的人。 应明禹看了两眼,只有短短三页,看着是有点像蹩脚的小说。 “带回去研究。”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总归比作业本要强。 “师父,你看我还是很有用的吧。”柳敏敏很得意。 应明禹没接茬,表扬肯定不可取,打击又好像太刻意。 方瑾施他们去了陈彤彤曾经就读的专科学校,发现有计算机类的专业,所以学校是有机房的。通过查找记录,以及找到了当年跟陈彤彤同宿舍的同学证实,陈彤彤的确会去学校机房上网。 因为是供学生使用的,可以使用学生卡上网,费用比外面的网吧要便宜很多,相对来说陈彤彤负担得起。 “玩游戏大概没有,有一次跟她一起去,她好像就看看电视电影,看看小说什么之类的。” “你记得陈彤彤有个随身带着的小本子吗?” 同学点了头:“她去上网也会带着的,我还看过一眼,里面好像是她自己写的小说。” “你确定吗?”方瑾施感觉这可能是个关键。 “确定,当时彤彤发现后,我俩都很尴尬。她胆小,这事没跟人说过,我也没往外说。” “谢谢你。如果还能想起什么,打这个电话联系我们。” 他们从学校出来,大壮立刻就跟副队聊起来:“看来是凶手拿走了死者的手稿,莫非这就是凶手跟死者之间的联系?凶手杀人的目的难道也是这个?” 方瑾施看看天色,先带了他去吃饭,等菜的时候给应明禹打了电话说这个事。 “小说,我们这边也有发现,到时候对照着看看。” “你通知下钉子他们那边。” “好,你们差不多就回来吧,有人想你了。”应明禹说了句闲话。 方瑾施挑眉挂了电话。 包展和丁原跟进的柳斯丝案毕竟是新发的案件,他们能询问的人最多,问到的消息也都确切。 上回柳斯丝的闺蜜谭琳就说过那么一句,说是柳斯丝开玩笑要用英语来写武侠小说,向外国人推广中国文化。 这次他们直入主题就问了,柳斯丝有没有什么随身携带的小本本。 “现在什么年代了,谁还手写?”谭琳直接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丝丝有个平板,平时她会带着的,有找到吗?里面应该有她的记事本之类的,你们可以看看。” 这个他们有印象,不过没听技术说从里面发现什么可疑的聊天对象,当然也或许是他们提供的信息不足,技术毕竟没有判断什么资料有用的条件,还是需要他们给到相应的需求。 就在他们聊完准备走时,接到了应明禹电话,然后追加了一个提问。 “柳斯丝…有写小说吗?” 谭琳毫不考虑就点了头:“有啊,她还在网上连载来着,这个有关系吗?”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在什么地方连载,能提供给我们吗?” 记录下来之后,他们立刻回局里,让技术赶紧去查,相信他们很快能找到凶手的路径。 组里几个人全都在技术那边碰了头,应明禹跟柳敏敏也是想让他们检查下魏子珊电脑里是否有存档的小说文件。 除了罗隐跟路敏聊过后,就去了痕检和法医那边找李连兵杜秀秀他们聊天去了。 技术很快证实了这个共通点:魏子珊电脑里有存档的小说,柳斯丝的平板里也有。 方瑾施那边已经证实陈彤彤的手稿丢失了,只剩下叶小佳。 叶小佳的电脑这次调查时,枚石市警方已经重新获取这个物证,他们通知了那边的技术配合,得到了同样的结论,找到了原创的小说文件。 四个死者相同的兴趣爱好出现了,而且这或许就是凶手找到她们的原因,是凶手真正的途径。 61 竹篮打水 从十三号凌晨案发,到十八号晚间找到四起连环案并且发现刑侦方向的缺口,历时六天,整体来说还算快的。 十八号晚上视频通话时,应明禹没跟方瑾施那边详细聊凶手的推断,而是让他们赶紧回来,方便群策群力。 “明天会回枚石市,把相应物证一起带回去。”方瑾施他们到锦阳市走得急,没来得及带上这些东西,而且带到另一个出差地也不合适,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辛苦了。” 这下子算起来,方瑾施他们出差了整一周,到明天他也一样,一星期没去看过浅浅了。 挂断后他们内部讨论了下,痕检和法医没参与。 “看来大概率这个凶*走了陈彤彤的小说原稿,说不定是她写得特别好,凶手为了占为己有。”罗隐觉得大概率是这样了。 “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凶手并没有清除其余死者电脑里的记录,也没有带走柳斯丝的平板电脑,他难道不害怕我们查到他发表别人的小说吗?” 丁原说的这个想法他们已经让技术在全网排查,如果找到抄袭的人,极有可能顺藤摸瓜抓到凶手。 “可能他没有这么好的反侦察能力,又或者他会进行修改之后再发布,网上检索毕竟没有那么先进,只要不是原文抄袭,说不定根本查不到。”包展积极参与。 这种电脑方面的知识应明禹仍旧很欠缺,并没有插嘴。 “根据我的心理刻画,凶手并不是一个会剽窃他人作品的人,他有较深的文学素养,才能跟几个死者在小说创作上聊得起来。”陈琛试图力挽狂澜,他不认为凶手是为了偷取他人作品杀人。 “说不定是一个有身体隐疾的作家,通过交流写作的方式找到了这些死者,可是见面后却是为了发泄他的不正当欲望。”柳敏敏倒没有硬是要跟陈琛唱反调,她的直觉告诉她的猜测和陈琛相似,但她也不想认同他的说法。 “师父你怎么看?” 看应明禹迟迟不说话,柳敏敏拉了拉他。 “行凶原因应该还是在身体问题和心理问题上,我们只是找到了凶手和死者联系上的纽带,接下来还是要从凶器上着手,做出清晰的疑犯侧写,缩小排筛范围。” 看来应明禹已经想到很远,陈琛觉得就算他不来帮忙,他们的破案速度大概还是不会太慢。 “那就等明天瑾施姐他们回来之后,我们再来讨论做推演吧?”陈琛伸了个懒腰,准备撤离。 总归是要等各方面的检查结果,大家难得一次还没转钟就讨论完了,接下来还是要继续找档案。这一晚包展和丁原轮休,美丽素来很少晚上加班,应明禹把刘敏敏也赶回去了。 人都走了后,应明禹挺想吃宵夜,可是某人不在家,这么晚把陈妈吵醒也不太好,他跟罗隐去外面店里吃了一点,不知为何感觉格外凄凉。想说去医院看浅浅,又怕把她吵醒了耽误她休息。 放松完了之后他们才回局里,跟其他征调的民警一起,继续找一年前应该有的案件资料。可是重点针对去年的七八月暑假期间,大家详细找了一整晚,完全没有可以并案的疑似案件。 十九号上午,技术那边给了他们无数个失望和一个大发现。 他们在网上检索找到了四个死者相应发表的小说,经调查就是她们本人所发。此外并没有找到其他人盗用或是抄袭的痕迹,也没有相同的读者留言。 锲而不舍的技术人员在排查柳斯丝发表小说的论坛时,捕捉到一个经常留言的账号;同时在叶小佳常上的考研论坛里,找到了同一个名字的账号,并且两人有着私信往来。 经过寻找IP等方式核实,确实是同一地址同一个人,而且注册信息是个男性,真名也查到了,叫田程,长得还不赖。 “你们现在这么厉害的?!”包展夸人不怕嘴疼,而且他是真的惊讶。几年前为了查楚莉莉的地址,他们愣是找了鲁举来帮忙,还花了许多时间,现在技术部竟然引入了这么多高科技人才。 “科技在进步。”技术倒很谦虚。 楚莉莉当时用了切换器,这次的田程可没有,而且现在的技术手段的确进步了,对他们查案帮助很大。 应明禹感觉他真该报个电脑培训班,去学习一下技术方面的东西。现在科技犯罪概率也在上升,他快跟不上时代了。 “在副队回来前,我们先去把这小子逮回来怎么样?”包展请示了老大。 看他得意忘形的嘴脸,应明禹瞪了他一眼:“先了解下他的情况,去见面问问看。” 虽然有个特别方便的办法是检查田程的身体状况,不过暂时用不到这种手段,可能和路敏一样,只是个巧合。 毕竟还未找到他跟其他两个死者的关系,而且他们对这个人尚一无所知。 “师父你不去吗?”柳敏敏还挺想跑这一趟,她认为这个田程很可疑。 应明禹摇了头:“你想去跟钉子他们一起,注意安全。” “那我不去了,我跟着你吧。”柳敏敏见风使舵,“师父你还要接着找档案吗?” “他们在找,去法医和痕检那边看看。” 除了去年的案卷,他还让人在六年前七年前的案卷里找暑期里面的奸杀案,想看看首案还有没有可能推前。 这次的案子因为一开始发现有连环案的嫌疑,把更多重心放在了找旧案并案和重新调查里面,柳斯丝的尸检他都还没去详细看过。痕检那边因为物证繁多,上回他跟罗隐去时,大家都是毫无头绪。 “怎么样,凶器有头绪了吗?” 应明禹去的时候,范桦刚结束另一个案子的尸检,无语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着我平时从早到晚都在跟你手里那一个案子?”真是大少爷脾气,以自我为中心。 “这么说还是没有方向?” “这不是为了给你机会去找浅浅以公谋私吗?”范桦不想承认这个事。 应明禹白了他一眼。他还不想去麻烦自家老婆呢,虽说能见一面,多少要她费心神,还要给她看那种图,多影响保胎。 包展跟丁原很快联系上了田程,他在一家外贸公司做职员,大学念的是汉语言文学,一边工作一边在考研,现年二十六,未婚。 得知这些信息,两人很快对了个眼色。某些地方很符合,有的地方背道而驰。 “请问你本月十一号到十三号的行程能告诉我们吗?” “这…正常上班下班,跟平时一样。” “你跟家人住在一起还是和人合租?” “自己一个人住。到底怎么了?”田程一头雾水。 “有女朋友了吗?” 这次田程倒是点了头:“有啊,跟她没关系吧?苗苗怎么了吗?” 如果他是凶手,装傻的本事太高了。 “没有,请问你认识柳斯丝吗?”看对方摇头,丁原接着问了,“那叶小佳呢?” “认识,她是我考研的战友,她考上了吗?” 两位刑警不由悲从中来,从田程的反应,他在意的还是考研这种跟自己切身相关的事,而且毫不否认跟叶小佳相识的事实,这个人跟凶手已经渐行渐远。 “你介意我们问一下,你的身体状况吗,尤其是在男科上面?” 田程脸色尴尬:“我身体很健康……让苗苗打胎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也想生,可是当时实在没条件……现在不是可以自由选择要不要孩子吗,你们还管这种事?” “是什么时候的事,麻烦你提供医院名称,我们要去核实。” 丁原本着怀疑一切的原则,还是要了相关信息,而后跟包展去走访了医院,证实了田程没有撒谎。 他的女朋友在两年前怀孕之后打胎,正好是叶小佳遇难前后,很显然田程不具备凶手的隐疾,不说动机问题,他都无法留下那样的现场物证。 两人垂头丧气回局里时,方瑾施跟大壮早回来了,正在看案卷休息等他们一起讨论。 包展先汇报了田程被排除的详情,而后悻悻地坐下了。 这是开始调查后第二次全体会议,季老师也参加了,于是大家先梳理了下进展。 法医这边判定四起案件可以并案,确定凶器为同一种,并从柳斯丝伤口提取到了微量物残留,已交技术检验。残留物分解后主要是涤纶,还有其他一些化纤材料,推测凶器是编织带一类的粗糙物件,暂时还未找到这一特殊的编织带。 痕检那边通过四处抛尸地点,结合刑侦这边的调查情况,确定凶手有车。尤其是在外市的两起:枚石市的叶小佳家住城北,尸体却是在城南的树林被发现,即便凶手把她约在靠近城南的地方,没有交通工具也无法完成抛尸;其次是在锦阳市山台县的一起,尸体被抛弃在下乡路上的树林里,当时从市里下乡只有一种短途客车,并且不会中途停车。 刑侦这边确定了四名死者都有创作小说的爱好,并且都在网上发表,有可能凶手也是同好中人,通过某些途径认识她们后,引诱外出并实施犯罪。 关于路敏的调查排除情况,他们也做了补充说明。 62 最佳外援 目前的难点在于,四个死者互不相识,没有联系,跟死者之间的联系很弱,很难从聊天记录里面寻找到同一对象,无法锁定凶手。 其次,凶器目前仍未确定,无法从获取途径寻找凶手所在。 另外,暂时并未发现任何可以作为验证凶手身份的证据,没有找到凶手指纹、DNA残留。 季老师总结完这些后,让大家继续发表想法。 “我先来完善下之前的侧写,看看能不能帮你们打开思路。”陈琛自告奋勇想起点作用。 “男性,二十六到三十岁,出生书香世家,从事文字相关工作,有很好的文学涵养和个人修养。已婚或离异、丧偶,属于中高收入人群,工作稳定,有车有房有存款。四年前患有无精子症,内心萌发自卑的种子,平时现实生活中内向腼腆不善言辞。” “在网路上可能有另一种面孔,幽默风趣侃侃而谈,很容易博取女生好感。身高一七五上下,身材苗条偏瘦弱。省城本地人,不与父母同住,有自己的私人住宅。” 陈琛说到这里停了片刻:“已婚,排除离异和丧偶。” “为什么?”包展顺口就问了句,打断了陈琛的思绪。 “凶手有自己的住处,而且并不是个胆大妄为的人,却没把死者带回自己家,说明凶手家里还有其他人。” “年龄这块没有调整?”应明禹虽然对精确到二十六岁心里有数,可是对年龄上限仍旧有异议。 陈琛肯定地点了头:“根据我国婚姻法,男性二十二岁才能成婚,凶手必然遵守规定,所以一定在二十六岁以上。心理年龄偏低,符合大部分男性的状况,不可能超过三十岁。” “我相信你的判断。”应明禹还是很尊重专业人员的。 “我有个问题,身材是怎么推断出来的?”柳敏敏想要跟上师父的步伐,跟着提了问。 陈琛没再进入深思状态,看了她一眼回答:“死者的心理状态,如果见到的网友是个五大三粗的男性,本能会产生防备心理,也就没那么容易被迷晕带走。从凶手使用安眠药来看,面对几个个子并不大的女孩子,他的自信都不足,很显然不会是个健壮的人。” “哦,是这样。”柳敏敏没再刁难他。 “另外,我怀疑凶手在今年内身体状况发生了改变,有两种可能。其一,是无精子症治愈了,心理变态却没有得到调整,因而凶手杀人时不敢真的性侵以免留下证据;其二,凶手的身体状况更差,已经不能完成两性关系,所以使用了道具。” “这是个值得关注的点,不过还没找到去年的案子,也可能从去年起凶手就发生了转变。”应明禹觉得这是个排筛的好范围,“找病例的那边,通知他们注意留意这两年病情发生相应变化的人。” 结合凶手的年龄、工作,从病例上应该能筛排到疑凶,再进行排除或许稍微慢了点,但应该不会有错漏。 只是仍然是个大工程。 “我们说说看凶器这块,根据疑凶刻画,他身边会有什么东西,是可能的凶器?”方瑾施这话正是在问自家未婚夫。 范桦很为难,他还没来得及跟她对口实。 “说实话我们想过了各种可能性,但都没找到匹配的。这两天我跟张珂还去旧货市场上淘了淘,那种地方没有干净的编织带,跟死者勒痕不符。” “凶手四次都使用了相同的凶器,但并不是同一件,这说明凶手一定是经常能接触到这样凶器,车上或者随身带着。”方瑾施自己考虑了片刻,也没有答案。 “从这里说不定能打开突破口,稍后我会去医院问问浅浅的意见,有消息了通知你们。”应明禹对季老师点了下头。 “那就麻烦浅浅了。”季老师首肯了。 “我也要去,我本来就是来看浅浅的。”陈琛立刻举手。 “再说说看首案,目前能找到的就是魏子珊案,我建议还是要更详细走访,当时能接触她的人,可能凶手离她很近。”罗隐把话题拉了回来,他可不希望会议到此为止。 “赞同,我来跟你一起跟进。”方瑾施认同这个想法。 按照陈琛推断的年龄限制,加上两起都发生在省城,四年前是首案的概率很高,凶手是本地人的侧写也是从此而来。 “哎,我感觉我们痕检在这个案子里没什么贡献。”接近散场,王涛吐槽了自己一句。 应明禹看他说这话时盯着杜秀秀,为他找了点事,“既然陈彤彤的随身物品里少了笔记本,你不妨也找找看,说不定这些死者的随身物品里还有多出来的东西,是属于凶手的。” “这倒真是没想到!连兵,走,杀一个回马枪回去看看!” 临走还不忘带走情敌,有战略。应明禹摇着头准备带陈琛出发去看浅浅,瞥见杜秀秀好像有话跟季老师说,凑过去一边正在等他们走完。 “老师,我想留在这边向范法医学习,他很多实践经验是我在每年少数的几起大案里很难遇到的。”他们跟进的大多是连环案,死者经常遭遇分尸、油炸等残忍手段,尸检起来难度大是一回事,她很少接触其他类型的尸检,经验的确很欠缺。 在处理相同类型的尸检时,也很容易被固有经验所限制,想不到更好的方式方法,帮助刑侦那边提供抓手。上回靳杨的案子就是,她根本没想到还能有那种方式确定凶器。 季老师看了看这个秀气的徒弟:“范桦跟瑾施在一起了,他们以为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没有特别说,你还不知道是吗?” 杜秀秀愣了愣。 这个大千世界真的很有趣,组里组外多的是人喜欢这个女孩子,可是她每回都会挑上那个错的人。上次是应明禹,这回是范桦。 相比起来,挑范桦算是一个合适的选择,上次应该纯粹是女孩子的梦幻而已。只可惜正确的选择也不一定就能导向美好的未来,她不止来迟了,而且并不是对方喜欢的类型。 “反正也没有其他案子,留在这边跟着多见识下也是好的。”季老师没再多说,拍了拍小姑娘肩膀。 “是,老师。”杜秀秀暗自庆幸她是先跟老师说这个事,而不是直接找范桦。 可惜有个大嘴巴走得慢把这事听了去,很快就向自己的上级汇报了,自然是包展。 方瑾施倒没想到,她几天不在,范桦还给她惹了个风流债。 应明禹带了陈琛去医院看陆浅浅,到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还算早,他特意买了点小点心。 陈琛一去就自顾自坐下准备吃晚饭,刚才来的路上顺便买的。 “你也还没吃吗?”陆浅浅拉了人坐下,拿了小点心就想喂食。 “这个是你的,我买了……那吃完再说正事。”应明禹本来还在工作状态,被陈琛一打岔,只得先放下。 陆浅浅连连点头,笑着对陈琛示意感谢。 “这几天还好吧。对了,不是说画好了,我看看。”应明禹想要绕去画板后面,被人拉住了胳膊。 “急什么,等会再看。” “也是,我老婆比画好看多了。” 陆浅浅意识到应明禹察觉了她的心思,瞥了陈琛一眼,男生假装没听见,她还是有点脸热。 一周没见,她很想他,就想多看看他,这要求很过分吗,他还要拆穿她。 “案子很棘手吗?现在有头绪了?”陆浅浅也想说点别的,可是有个外人在这里,她还是脸皮薄。 “还行,我这不是来找外援了,离了你还是不行。”应明禹脸皮厚,完全不在意第三者的存在。 陆浅浅努力想忍住笑,咳了声说:“那把照片给我吧,早点想出来,你们也好回去接着查,省的你总惦记着,饭都吃不好。” 应明禹把带来的图放到她摊开的手心里,浅笑着回话:“我不急,见到你了还有什么吃不下的。” 他也就会口头这么哄她,陆浅浅拿过照片看了看,她并不太懂。 “范桦他们推测是某种编织带,比对了市面上的那些,并没有找到一致的。” “你说的是那种细长用来打包东西的编织带?”陆浅浅现在懂了几分。 “嗯,见过吗?还要我帮你补充其他信息吗?”虽然不方便告诉陆浅浅太多案情,但凶手和文字工作相关还是可以透露的。 陆浅浅摇了头:“虽然现在是不太用了,不过还是能看见的,在两个地方。” 陈琛猛地站起来,他们这些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陆浅浅竟然一刻钟都没用就想到了,而且还一下子想到了俩。 “早知道一开始就来找你了。好了,我吃饱了,快说吧。”应明禹丢开饭盒,伸手帮浅浅拨了拨头发。 “你们破不了案,都是没文化的缘故。这种粗细应该是捆扎书册用的编织带,书店里进书时就能见到。不过,”陆浅浅大喘气,卖了下关子才说,“另一个地方更常见,出版社,我之前接画封面图的时候,去过几次,他们那里到处都堆放着捆放好的书册,应该就是这种粗细。” “其他的我暂时没想到,你们回去了比对看看,我也再想想。” “老婆真棒。”应明禹凑上前就想亲一个,被推阻了,“陈琛你出去等会,我还有两句话跟浅浅说。” “正好吃饱了想消食,一会楼下见。”陈琛只有羡慕而已。 应明禹节约时间,立刻就吻别了爱人,下楼去追陈琛。 63 贴心朋友 “画……还没看呢。”陆浅浅减低音量嘀咕了句。 她早看出来应明禹心急如焚,根本不是来看她。 “工作狂,大笨蛋……”又念叨了两句,陆浅浅拿手机找学姐聊了天。 近来看到学姐杜子榕发的朋友圈,好像是找到了男朋友好事将近,她于是去八卦了几句,顺便送上诚挚的祝福。 陆浅浅本以为学姐会和冶俊清学长在一起,当时她就觉得他们关系很好接近暧昧。为此她还旁敲侧击关心了下学长,问他是不是也找到女朋友了。 “你学长就不劳你操心了,身边姑娘没断过,只有没追到你这件事,他还是耿耿于怀。” 反而被学姐打趣后,陆浅浅没太在意,又说笑两句带过了这个话题。 偶尔热闹过后,陆浅浅就会想起王子熙,如果她还在,该有多好,这样的想法压不下去。 子熙才是那个喜欢热闹的人,能给她带来开心和安心的人。 应明禹他们一上车就立刻打给了范桦,说他们现在要去找凶器的样本,带回去让他们试验,让他别走了,喊人准备着。 挂了电话,范桦杀了他的心都有,难得瑾施回来了,因为出差辛苦今晚也能回去休息,他正好想陪陪老婆,这挨千刀的朋友简直就是仇人。 尽管心里一万个不高兴,范桦还是让老婆先回去,自己回了实验室等他们带东西回来。 期间他继续思索了一会,到底这东西会是什么,仍然无果。放在以前他肯定打过去让浅浅给他剧透,现在时间已晚,浅浅又不方便,他没有多余找事。 应明禹他们也一样,现在这个点很难找到还开着的书店和出版社,他们费了点功夫才弄到几根粗细差别不大的编织带。 跟法医那边在旧货市场找到的不同,书店的编织带是用来捆书的,因而非常干净,根本不会被什么东西污染。 柳敏敏听说他们有发现要回来送检,早早过去了范桦那边等人。 “师父你今天不是轮休吗,你回去睡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陈琛看了范桦一眼,谁做了这么多余的事,显而易见。可惜柳敏敏并没有为陆浅浅的聪明机智所折服,反而来缠了应明禹,得不偿失。 应明禹一样盯了范桦一眼,转头对徒弟说:“等这边检查出结果了我就回去,你一个女孩子,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我跟你一起等吧,师父。” “你们人多,我先回去睡了,看来明天的部署会可以把范围缩小到人力能及的范围。”陈琛不想凑热闹,再说他很相信浅浅的判断。 应明禹很想让他顺道把柳敏敏送回家,考虑到现实问题放弃了多费口舌。 范桦早就准备好试验用的材料,很快跟其他同事一起动手做验证。 “要等淤痕成型,还要段时间,嗯…要聊聊吗?”范桦现在觉得他有点自掘坟墓了,多了个柳敏敏,他们两兄弟没法畅所欲言。 “你初步判断,符合吗?”应明禹没在意灯泡。 范桦思考了一小会:“虽然不排除还有其他可能性,目前这是我们找到的最贴近的凶器。再加上你们本来就怀疑凶手是文字工作者,那这应该是最准确的推断。” 应明禹自己也是这么想:“大概率是出版社的职员,书城或者书店的工作人员,即便能接触进书卸货这类的工作,频率毕竟不高,不至于会想到用这种东西做凶器。” “同意。”范桦习惯性回话时,有人跟他和声。 “师父,那我们明天就把所有出版社的人事信息拉出来,一家家进行筛排吧。”柳敏敏很兴奋,她现在是最接近真相的人,“查病例那条线是不是让他们停掉?” 应明禹看了她一眼摇了头:“还要同时派人去书城和书店调查。不能把希望放在一条线上,而且其他途径或许能更快有发现。” “尤其是查案例这边,如果增加检索条件是出版社的男性职员,大部分出版社每年肯定有定期体检,筛选出有男性问题和没检查的男性,比一家家走访可能还快些。”范桦跟应明禹谈论案情多了,刑侦思路杠杠的。 “还有犯罪地图学,明天让王涛发挥一下,他正愁这次没立功。”范桦顺便帮好友争取机会。 柳敏敏有些发愣,她没想到有这么多接近疑犯的方式,而且比起直觉来,更加科学可信。 应明禹想了一下:“我已经给他找了点事,不晓得他发没发现什么。那方面才是他的强项,如果有建树,能让杜秀秀对他刮目相看。” 听好友提到杜秀秀,范桦一脸吃瘪。 “应少,这个事你得帮我。” “咋了,你招惹别人了?” 范桦咧着嘴苦笑:“我怎么敢。刚你组里那个大喇叭偷偷告诉我的,还添了句,他先告诉了瑾施。” 应明禹曲起食指撑着下巴:“这我可帮不了你,你肯定是罪有应得。” “姓应的你别不仗义,再这样我明天就休假去浅浅病床边给她讲故事了。” “呵,我有什么可怕你讲的?”应明禹很不屑,他行的端坐的正。 “故事这种东西谁保证要确有其事了?再说了,什么故事放你身上不可信?” 应明禹叹了口气认栽:“行了,方姐大方明事理,不会跟你计较的。有事你开口,做兄弟的不至于看着你掉坑里。” “这还像半句人话。”范桦满意了。 柳敏敏在一边捂着嘴乐:“范法医你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性格跟长相不相符就算了,范桦这性格变化人前人后简直判若两人。 两人看看一边看乐子的第三者,没再斗嘴。 “师父,你俩关系真好。”柳敏敏由衷说了句。她至今还没有这么好的朋友。 “下次去问陆浅浅,我跟你师父是什么关系,看她怎么跟你说。”范桦挑眉逗了柳敏敏一句,也是诚心的。 女生的好心情少了一半,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 柳敏敏当然不是不知道范桦特意告诉她凶器推断有进展的原因,她也没想到陆浅浅会对他们查案有这么大帮助。陆浅浅分明是一个没有参与调查过程的人,从头到尾对所有情况都一无所知。可是组里所有人包括上头来的季老师都很信任陆浅浅,而陆浅浅也没辜负大家的期待。 相比起来她一直跟着师父调查到现在,反而对案情破获没起到什么作用,她心底的着急和自责比王涛只多不少。 柳敏敏曾经夸下海口说她可以在连环案第三案前就用直觉猜到凶手,可是这起案子从后往前倒,已经找到了四起,而她还是毫无头绪。 “师父,我先回去了,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目送低落的小丫头离开后,范桦拐了好友一下,“我是不是神助攻?” “多事。” “真是的,你成天身边莺飞燕舞的,你家浅浅都那么好哄,我感觉我回家可能要跪地求饶,惨。” “说不定方姐猛然发现你还是有市场的,一个失常就提前跟你去把证领了呢,这岂不是因祸得福?”应明禹不走心地安慰了一句。 说着话他打了呵欠,毕竟连着上了一个星期倒班,这又是两天第二夜了。 “你说这话我还正想问你呢,你们组吴大壮对我老婆有意思你明明知道的,干嘛指派他们俩去出差,给我找不痛快是不?”说闲话还能止困,范桦恰好也想问这个事。 应明禹撑着头半耷拉着眼皮回他:“包子有老婆孩子不方便,再说他那人不靠谱你还不知道?钉子的女朋友比较折腾要维稳。再说了,大壮身手好,跟方姐一起还能保护她,你不该更放心吗?” “我老婆身手就很好,说起来你俩好像没打过,有吗?”范桦再接再厉。 应明禹脑子里似乎全是墨,乌黑一片,他想了一会,“没有吧,抽空可以练练。” “我就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应明禹我跟你说,不许欺负我老婆。” 范桦继续絮絮叨叨碎嘴说了很多闲话,眼看着应明禹闭了眼打起了瞌睡,看来催眠效果不错。 他这好友脑子里装着案子时,睡觉经常都还想着,一旦插科打诨跟他聊不相干的闲事,就能暂时把案子从他脑子里挤出去。 当然,前提条件是应明禹得接他的茬。刚才他从浅浅的话题入手,还算顺利把某人带进了局。 “哎呀,我自己一个人去看结果吧。” 虽然心底里认为应该不出所料,不过科学就是科学,证据必须由试验推导出来,不能凭空想象。 其他同事帮忙准备完东西、做完试验就分波撤了,就剩范桦一人,为了等这个结果,第一时间给应明禹汇报,还留在这里。 从几根样本里,他找到了最相似的一根,整体来说这些样本都比较符合死者伤口情况。 做的创面试验证实材质相同,粗细也有基本符合的。 或许每家出版社有不同的进编织带的渠道,而且很固定,所以凶手在四年间使用的都是同样的凶器。 不管怎样,接下来的事就是刑侦的了,作为法医,他能给的支持已经做到尽善尽美。 详细的比对分析等隔天再来出,他也该去喊醒那个损友,跟他分别回家去了。 64 口舌之勇 应明禹打盹打了一个半小时,精神好多了,起来听说了结果,看看时间不早,想着还是回家躺会。虽然浅浅不在家里,他这恋家恋床的毛病养成了还挺难改。 陈琛住在他租的那里,范桦自然还是回了瑾施那边,洗完澡悄摸想爬上床,被一个声音吓得激灵在那里。 “结果如何?” 范桦稍微放松下来照旧躺下才说了:“浅浅说的没错,等明天详细验过就能出认定结果了。” “哦?”方瑾施闭着眼发了一个上声音,“秀秀帮你们一起试验的?” “没有,她早回去了,就隔壁办公室小王……”范桦发现他犯了个大错误,看到未婚妻睁开眼,他闭了嘴。 “你还知道她啥时候回去的,够关心人家的啊?” “绝对没有!那不是应少让找人帮忙,我没见着……”范桦翻身坐起来,说到这里考虑了下是不是干脆先跪为强,至少是在床上,不至于受罪,等会指不定给他打地下了。 “这么说,你还特意去找别人帮忙,可惜没找到?” 范桦立刻就跪好了:“老婆饶命,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我发誓。” “你要是有应明禹一半的可信度,我就相信你发誓有用了。” 范桦低着头无力反驳,他倒是想问他老婆,怎么不及人家陆浅浅一半的温柔,可是他不敢。 “行了,忙了一天了,赶紧睡吧。”方瑾施并没真想跟他计较,她只是希望某人能勤汇报,长教训,还有记得她不好糊弄这件事。 “谢谢老婆,老婆万岁。”范桦小心脏还砰砰直跳,僵硬地躺下后,半天才闭上眼睡了。幸好做这行的确累,没一会他就睡着了。 二十号一早,应明禹召集了所有刑侦方面的人碰头,说明凶器已经比对,凶手的大范围,而后分配了工作。 “罗隐,你等会用犯罪地图学做下魏子珊和柳斯丝的分析,看看凶手更可能出没的地方,寻迹查找范围内的出版社和书店。”虽说凶手有可能仅仅是和死者网上联系之后约见,但人都有心理安全区域,超出范围有可能会让凶手打消约见的计划。 “钉子,跟进技术那边,让他们排查下四名死者是否有向哪些出版社或杂志社投稿的记录,找到后重点跟进。” “包展,顺着凶器寻找制造商,通过制造商下延找出订/购那种编织带的出版社名单,回来进行排筛。” “方姐,你带人按照嫌疑程度,找相关单位了解下他们是否有进行年度体检,让他们提供医院信息,把体检资料调出来排查。” “如果没有安排体检的,是不是要建议他们安排一次?” 应明禹摇了头:“记录下来就行。” 现在操作所需时间太长,而且容易引起凶手怀疑。 虽说限定了范围,但在省城这个庞大的人口基数下,排查还是需要不少时间。 “老大,这次破了案,庆功是不是该带上浅浅?居功至伟啊!”包展贫了句嘴才开溜。他那边跟罗隐的分析无关,找出凶器相关的制造商,再让他们提供订/购方的名单进行筛选就行。 丁原立刻就去了技术部提供需求,等他回来结合罗隐给到的范围,就能确定方瑾施那边排查的顺序。 接下来,就要靠时间,还有一点运气。 陈妈送午饭过去时,看到陆浅浅坐在画前发呆。 “不是说画完了吗,又在画?坐多久了,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我哪有那么脆弱,你们都太夸张了。” “还是小心点好。你今天心情很好,明禹来过了吗?” 陆浅浅小小地点了头:“昨天晚上,过来问了下案子的事。” “什么?!真是搞不懂你们俩。”陈妈放弃了追究他们小两口的另类相处方式。 “说是没我不行所以过来问我。”陆浅浅还挺开心的,不管是哪方面的意思,也不论应明禹是不是为了哄她。 “你们高兴就好。”陈妈摇着头,“尝尝看这个,一直吃中餐你应该也有点腻了吧,我听他们说,这个什么西餐很好做,我就试了下,看看能吃吗?” 午饭后,最近的常客张黎宁小姐又来了,一进门就直奔病床,大喇喇坐下了。 “哎,拗不过我哥,再过两天就要走了,你家那个呢,他到时候来不来送我?” 陆浅浅抿了唇:“我到时候去送你啊。” “真是的,你看你嫁了个什么老公,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说得好,有空帮我骂骂他。”在背后逞口舌之勇,陆浅浅还是蛮擅长的。 “你舍得我就骂咯。” “你联系鲁举没,他是不是还在那边,你们到时候也有个照应。” “谁要跟他照应……”张黎宁闹起了小孩子脾气。 近些天有这个开心果陪着,陆浅浅过得还不错,不过再过些天怕是没有人来缠她闹她了。 丁原那边很快就有消息,但是没太大帮助。魏子珊是个开朗外向的姑娘,她给很多地方都发了投稿,还包括外省出名的杂志社。陈彤彤没有设备无法查证。叶小佳当真是宅,她完全没有过这种记录,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途径,还是根本没想到过。柳斯丝倒是也有投稿记录,她倒是精挑细选只投了几家。 可是三个人的情况差异太大,没法对比验证,参考价值并不大。 罗隐那边根据死者魏子珊抛尸的城北树林、柳斯丝抛尸的城西金水河边树林,还有远抛近埋的原理,推测凶手活动范围在本市东南方向。 范围内的出版社有不少,还有仅仅是负责出刊的工作室,他们做了细致的资料收集。 “师父,我到时候能跟你一组去走访出版社和书店吗?”柳敏敏暂时跟美丽一样,帮忙处理信息筛选的工作。 应明禹还没接茬,那边陈琛故意问了句,“瑾施姐,我能跟你们一起去排查吗?说不定我能凭心理认识发现可疑的人。” 方瑾施二话没说答应了。 “方姐会带队侦查,我不会去,你跟他们一起吧。”应明禹推掉了这个纠缠。 “一般这种时候应队会留在局里统筹全局,你不去一线就能跟他在一起了。”方瑾施推波助澜了一句。 柳敏敏考虑了下:“我请缨去一线。” 她不想跟美丽一样只负责文书,希望能像方瑾施一样成为真正的女警;而且她还在为这次查案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发现而自责,想要去立个功。 “注意安全。”应明禹多交代了一句。 柳敏敏进组时,他看过她的体能记录,顶多算及格往上,完全赶不上方瑾施。 有了侦查方向,范围会越来越小,应明禹隔天抽空给自己放了一会假,这次是专程去医院看浅浅。 “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万一我不在,不是白跑了。”陆浅浅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先说了他一句不是。 “你不在这还能去哪?” 陆浅浅赶紧把张黎宁决定出国念书那事告诉了他,说过两天她要去机场送人,问他有没有空一起去。 “定了时间你发我,看情况。” “嗯…不来也没事,就是下次可能要很久才能见到了。”陆浅浅不抱希望。 “那我尽量。你也是,去可以,要小心一点,你跟孩子都是。”应明禹摸了摸她的肚子,还没什么起色。 “真是的,我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孕妇好不好?要不是你坚持让我住院……”看他脸色变黑,陆浅浅收回了后话。 “画呢,让我看看,你都跟别人去多漂亮的地方玩了?” “应明禹,你真是小心眼。”陆浅浅把画布揭开,不动声色挽住了他胳膊。 “下次休个长假,我带你去玩。”应明禹哪里真懂得看画,他不过是爱屋及乌而已。 “这个下次看来要等很久,听她们说,生了娃带娃几乎就有两三年离不了家。” “那是她们,我们家浅浅潇洒得很,孩子你怎么会放心上?”应明禹把画布盖回来,低头在她脸侧亲了下。 “那也要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陆浅浅还想给他个台阶下,没想到他不领情。 “哎,真想一直陪着我老婆。” 应明禹抽出胳膊搂着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开启了被美色所迷的软骨头模式。 陆浅浅憋着笑回说:“我还想陪你去查案呢,你这些天是不是又有上顿没下顿的,还连夜连夜加班?” “哪里敢,陈琛帮你看着我不是,跟个女人似的,催东催西。”那晚来找浅浅问事,他就只记得给老婆买点心,晚饭倒是陈琛替他买的。 “他答应了我嘛,看来他还蛮守约的,你呢,听不听话?” “老婆的话我怎么敢不听。” 听他专捡好听的哄了她许久,陆浅浅满意了,自己开口劝了他回去调查。 “别把漂亮话都说完了,留着下次再继续?” “既然老婆这么说,那就听老婆的。” 应明禹没有再多纠缠,说了下次再来看她,就在陆浅浅脸上亲了下,快步离开了医院。 人一走,陆浅浅就撅起了小嘴,真是见不见都惹人心烦意乱,他才走她就开始想了。下次,不知道是几天后,还是又一个一周,甚至更久…… 65 集体失踪 接下来两天警局这边进展平缓,信息处理的事特别多。 两天后的二十三号,陆浅浅跟医院请假,上了张荫的车陪兄妹俩去机场,去送张黎宁。 “我不想走,浅浅姐姐。”路上说个没完的人,到了机场还是在撒娇犯浑。 陆浅浅正低声劝慰,鲁举来了个视频电话,张黎宁还想挂断,陆浅浅手快接了起来。 “你们到机场了吧?看看,这是我给你找的房子。小姐姐你也要过来玩吗?” “离我学校近吗?”张黎宁挑剔起来。 等她问完各种问题,鲁举才有空再跟陆浅浅对话。 “只是过来送黎宁,你在那边好吗?” “小姐姐真好,放心吧,这边也有一起工作的同事,等小宁过来了又多了个伴,更不用担心了。再过阵子我就回去了,到时候可以去你家蹭点心吃吗?” “不行,浅浅姐现在有孕在身,不方便下厨,你没有口福了。”张黎宁凑过来拒绝。 陆浅浅笑着接了话:“看你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我到时候还在省城,可以帮你做。” “最爱你了,小姐姐。”鲁举还想再跟陆浅浅聊一会,张黎宁伸手挂断了。 看身旁的女孩子有点生气的红了脸,陆浅浅不觉好笑,她还是认为这两人很合拍,现在又去了一个地方,说不定真能有点缘分。 临走张黎宁红了眼眶落了一回泪,张荫太忙没法送她过去,恰好有鲁举接她,总算是让大家都放了心。 离开机场已经快到晚饭的点,跟张荫两个人坐在车里,陆浅浅有些不自在,才想起来,上次的事忘记跟应明禹说了。 “一直都这么麻烦你,很不好意思。” “没有的事,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张荫过了一会才接话:“我…没什么朋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让我请你吃个晚饭?” 最好是不要答应,可是他说到这份上,拒绝也挺难。 “我现在不能吃口味太重的,会不会不太合你口味?” “没关系,我平时就吃得很清淡。”张荫没察觉到陆浅浅想退缩,正常回了句。 无可奈何下,陆浅浅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张荫虽然是个私生子,毕竟打小在豪门教养,餐桌礼仪齐全,非常斯文。他跟应明禹不一样的是,吃得很慢之余,他还吃得不多。 “张先生平时有什么爱好呢?” “叫我名字就好,我也叫你浅浅,可以吗?” “好啊,张…张荫。”陆浅浅知道他们同龄,而且她有些同情这个男人。 “我现在工作忙,有空就多学习,会看看管理的书。以前经常跟冰冰一起听歌,我…也喜欢看画,你如果要开画展,我可以帮忙。” “我…暂时没有这个计划。”陆浅浅本来想说不用这么客气,想了下还是没说出口。 “也是,你跟应警官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冰冰能不能争取到减刑,听说…伯父也在服刑?” 陆浅浅点了头,她现在不太在意这些身外事了,“我爸表现很好,应该可以争取减刑,再过两年或许可以有保释假,到时候让他带带孙儿,他肯定很高兴。” “一定会的。”张荫用力说完这句,缓和了口气,“等冰冰出来,我们第一件事也是要孩子,这是我们刚在一起时,共同的梦想。” “我家那个也很喜欢孩子,不过之前我查出来……”话说到这里,陆浅浅就把她的病大略说了下。 她跟张荫性子相投,一说起来就没完,还真像老朋友一样。 “这我倒没想过,当时出了那种事,我跟冰冰领证领得急,什么时候是得检查看看,免得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这种概率很低,不过身体检查做一下总没错的。” 张荫浅笑着点头:“你跟应警官总算是苦尽甘来,度过了难关。” “我们真的是很不顺的情侣,在一起之后我就一直卷进他们的案子里,之前我最好的闺蜜……” 陆浅浅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打开话匣子,两个人聊起各自的恋爱历程,边吃边说,一直聊到了晚上九点。 陈妈当天中午送饭过去,听说她下午要出去,也没多想,送晚饭时没见着人,还想着他们是从机场回来堵车了,于是在病房等了一会。 等的过程太无聊,陈妈打了个盹,醒来发现已经过了八点,陆浅浅竟然还没回来。陈妈打电话过去没接通后,先去问了医院的护士小姐,得知陆浅浅只请了半天假,她有些慌了神,给应明禹打了电话。 虽然觉得不该用这种事打扰应明禹,可是毕竟是她在帮忙照顾浅浅,把人弄丢了又失联,她只好找他了。 “浅浅还没回医院?我知道了,您放心,没事的,我来联系她。”应明禹担心和恼火参半,出于不想让老人家担心的心理,先安抚了陈妈。 他已经从陈妈那里得知陆浅浅出门的原因,之前他也听她说起过,出发点没问题,可是至今还没回医院,这个事很有问题。 应明禹先打给了老婆,没接通之后尝试打给张黎宁,才想起来这丫头出国了,大概还在飞机上。 早知道他今天就抽空去送那丫头了,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 无可奈何下,应明禹让美丽帮他查了张荫的旧案,他出狱后因为之前妨碍司法公正的问题,保持了一段时间跟警局的联系,自然提供了新办理的手机号码。 花了点时间找到后,应明禹立刻打了过去。 “对不起,有个电话。”张荫现在毕竟是一家大企业的总裁,就算有一两个未知姓名的来电,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接起来之后他吓了一跳,后背瞬间挺直并且发毛,“浅浅吗?是,我们在一起,好的,我换她接。” 陆浅浅很莫名,接过来之后,知道对面是谁,才醒过神来。 “这么晚了吗?我没发现……我们只是出来吃晚饭……你打我电话了吗?”陆浅浅慢吞吞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早就没电关机了。 应明禹听说后一肚子火,又不敢胡乱发:“陈妈等你半天了,你在外面吃饭怎么也不告诉她一声?”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很快就回去。不用,你不用过来了,张荫会送我回去的。” 应明禹愣了下,他敏感地察觉到浅浅叫了男人的名字,而且还挺顺口。 “到医院了充上电了给我回个电话。”他并没有多问,这种时候怀疑浅浅未免太过自寻苦恼。 “嗯,我一到就打给你。” 挂了电话后,陆浅浅给张荫道了歉:“都怪我没发现手机没电了,时间不早了,能麻烦你送我回医院吗?” “是我的错,啰啰嗦嗦耽误了太多时间,我现在去买单,立刻送你过去。” 到医院后陆浅浅没让张荫送她上楼,她怕陈妈又误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以后…常联络?”张荫不太确定陆浅浅的态度,他们很聊得来,可是她似乎在抗拒跟他更多接触。 陆浅浅点了头。 应明禹那边进展很平缓,也意味着暂时还未发现可疑人物,对这种胶着的情况他总是很烦躁,因而没有特别去医院查看情况。 接到浅浅电话说平安回医院后,他就暂时放下了家里的事,回到了手里的案子里。 很快,深夜回来交班的方瑾施他们,给他汇报了一个坏消息。 这一晚失踪的人不止有让他白操心的陆浅浅,还有两个人,柳敏敏和陈琛。 那两人并不每天都跟了方瑾施出去调查,有时候会留在警局,还有时候是排休。 这一天他们出去是一起去的,现在已经进展到去见之前排查过有做体检的出版社的可疑职员,当然是以其他理由见面。 这项工作自然不可能一行四五个人去同一家,所以他们分了小组。 方瑾施忙完到宵夜碰头时间,就没能等到那两个年轻人。试着电话联系未果后,他们回头去找了他俩负责的两家出版社。毕竟这么晚了,早都关门下班了,他们又联系了公司的相关负责人,都说陈琛他们早就走了。 不安之下,他们把那两个出版社的可疑职员联系方式和地址都要到了,分别找上门去核对了下,这一忙就到了凌晨,然而并没有发现异常。 如果说他们在查的人里有可疑的,发现问题后抓了他俩,那除非是心理素质极好的凶手,才会在他们找上门时镇定自若。根据陈琛的刻画,真凶并不满足这个条件。 这丫头到底是给他惹出麻烦来了,应明禹有些头疼。 “通知王涛,我们上柳敏敏家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另外让痕检去陈琛那边看看,有发现第一时间汇报。现在这两人定性为失踪,极有可能是被凶手绑架,不排除遇害的可能性,争取在二十四小时内找到他们。” “我这边去喊技术来加班,定位他俩的手机,就算关机了,花点时间还是有迹可循的。凶手应该不可能有太多反侦察的经验,说不定以为关机就安全了。”方瑾施弄丢了人很自责,立刻就要去忙。 “陈琛跟着她,应该没那么糟糕,别着急,慢慢来。”应明禹稍微安慰了她一句。 66 锁定目标 “对不起,我没想到有这么快的办法……” 应明禹跟范桦在柳敏敏家里的电脑上,很快找到了线索。 “没关系方姐,不是你的错。” 失踪寻人最要紧的是最佳二十四小时,方瑾施认为自己发现得太迟,之前花了不少时间在错误的调查方向上。 应明禹猜测柳敏敏私下在调查这次案件的凶手,因而第一时间跟进了她家的情况。 在柳敏敏电脑里,找到了她在网上四处寻找人要投稿的消息,她加了许多个群,还有无数个私聊对象。 技术部正在从里面寻找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凶手一定不是直接在线上约见,否则从以前死者的记录里就会找到相关的可疑人等。 应明禹也在一边提供参考意见,他认为柳敏敏肯定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从最后几个人里做筛选排除就行。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查一下IP地址。” “好。”留了同事继续看信息后,另个人开始做追踪。 查手机信号的人定位到地方后,他们在凌晨三四点出去,在两个不同地方的马路边捡回了两人的手机,两处相隔并不太远,看来是凶手刻意沿途扔下。 看起来凶手是往城南方向去,和罗隐之前的犯罪地图相符。 他们从体检这边的筛选加上今天的走访也只剩不足十人,方瑾施从这边也做了一些匹配,按照住处锁定了五个人。 这一夜无限漫长,留在局里的人都在已经看过和新的线索里不停寻找,外出的人则秘访目前发现的余下的可疑之人的住处。 天色微明的时候,技术部有大发现,他们查到了应明禹点出的三个地址,其中一个并非是住宅区,而是一家公司用的局域网,根据地址显示是一家出版社。 他们马上调了那家出版社的资料出来,针对三十来个人寻找一个符合陈琛心理刻画的男性,非常容易就找到了。 姚兆荣,现年二十八岁,省城本地人,出版社编辑,二十三岁结婚后,在今年已经离婚。 这家出版社发体检卡而非组织员工体检,他们还没排查到。地理位置在城北,他们已经核实,姚兆荣私人住宅在城南,和抛弃手机的路径重合。 罗隐和方瑾施带了人前往姚兆荣的住处,包展去了其父母处了解疑凶的详细情况,应明禹虽然知道自己坐镇警局比较好,不过他有些坐不住,留了丁原留守后,自己去了出版社询问情况。他们还安排了人去医院查姚兆荣的病例,想尽快确认疑凶身份。 范桦早晨来才听说这个事,他还正纳闷自家媳妇昨晚怎么没回家。 “你们老大也出去了?他是不是很着急?” 丁原想了下:“不好说。” “希望他们没事。” 丁原沉思着点个头。他想起了几年前在窄巷遇到疑凶的事,当时就是老大帮他挡了一刀,这次要是组里人出了事,真是想都不敢想。 尤其是失踪的两人,一个是新进组的实习生,还有个还是个学生。当初他俩要去一线是老大批准的,现在人不见了,老大肯定很自责。 陆浅浅早起没接到陈琛的汇报电话,有些疑惑,按照他们说好的两天到三天一通报,今天应该是他要来电话的日子。 陈琛虽然进组帮忙查案,但他毕竟还是个学生,工作强度自然没有应明禹那么大,因而他跟陆浅浅说好,没过两到三天会给她打电话,报告应队长的生活作息情况。 接下来来了个电话,彻底把她担心这点事的心思弄没了。 叶绍君通知她下个月十号教师节那天结婚,希望她能参加。 自从上次偶遇后,他们有阵子没联系了,陆浅浅还以为应明禹上次把他吓得够呛,叶绍君以后都不敢跟她来往了。 “你老婆…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画画的女朋友吗?” “嗯,是啊,你们是同行,肯定有很多聊得来的,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对面应声挂断了,陆浅浅连个回复都没能说出口。 虽说她不是叶绍君的前女友,可是这种关系她去真的好吗? 考虑过后陆浅浅找了人商量,应明禹当然不可取,她打给了张荫聊这个事。 “嗯…听起来你们是好朋友,他也已经找到了另一半,如果应先生有空的话,你们一起去也不错啊。”张荫听完她说的两人之间的纠葛后,给出了这个建议。 “就怕应明禹到时候没空,他的工作你知道的,这分钟猜不到下分钟的事。”去年应明禹跟方瑾施换岗后,曾有一次计划跟她出省去玩,车票都买好了,去火车站的路上来了电话,有案子走不了。 俗话说这种事多了之后就会有经验,不过陆浅浅并没有给自己太多失望的机会,她从那之后就不怎么想跟他一起外出旅游的事了。 上次婚假能安稳在山南待了那么多天,恐怕也是托了方瑾施的福,大概是她向领导反应,给指挥中心下了指示。 但是陆浅浅认为公事比他们两个人的私事重要得多,警局有需要的时候她还是希望他能立刻到岗,毕竟这也是应明禹自己热爱的事业,她不想拖后腿。 “这倒也是。如果你需要一个男伴的话,我到时候抽空陪你去吧?” “你工作那么忙,太麻烦你了吧?” “没关系,主要是我笨,所以做的慢,很多事情就拖延了下来。抽出时间参加婚礼还是可以的,推掉一些没必要的应酬就行了。” “到时候再联系吧。怎么你应酬很多吗?” “是啊,都是些以前不拿正眼看我,现在却点头哈腰的人。我堂哥张麟在这方面比我好多了,大部分人都认识他,不过他帮我介绍了一些比较重要的朋友。” “你们再怎么说也是兄弟,能互帮互助最好不过了。等黎宁回来,你们又多了个得力助手,到时候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对了,我们最近有些工程设计上的事,定来定去都拿不定主意,你是学美术的,有认识这方面的人吗?” 陆浅浅忍不住失笑:“听起来你是想帮我介绍生意。我名下有家装修设计公司,我介绍副总张洋给你,怎么样?” “好啊,什么时候,越快越好……就今天吧?” 陆浅浅想了下,左右没什么事,可以考虑喊张洋来探个病,顺便介绍个工作。她一个大老板躺下了,公司人还不知道,再说,跟张荫接上线对他们这种小公司肯定是有益无害。 “行,你下午来医院看我,我喊他一起过来,你们聊聊看。” 这样她也热闹一点,谈点工作上的事,省的她闷得发慌。 在陆浅浅努力爬墙时,应明禹那边正分秒必争找人。 方瑾施跟罗隐突入姚兆荣家后,并没有见到任何人,车库里也没车,看来人不在家。 他们去查了小区的监控,证实昨晚姚兆荣有开车回家,而后又在凌晨两点后开车离开。 这个人的可疑程度在上升,极有可能是他绑架了柳敏敏和陈琛,然后在带他们回家后,发现了柳敏敏的身份,又带着他们转移了。 随后去医院查体检资料的同事来了电话,找到姚兆荣的体检记录,而且是持续五年的治疗记录。 从四年前查出来患有无精子症无法生育,这些年姚兆荣一直在治病,直到今年年初三月确诊心理障碍无法人道。 这下和陈琛的侧写几乎完全一致了,年龄在范围内,连今年的病状变更都得到了证实。 “看来这就是他今年离婚的原因。”应明禹打给包展问父母那边的进展,并没有收获。 “不过我找到了他前妻,正聊到这里,她说的情况跟医院反馈的相同。” “知道了,你那边再详细了解下,姚兆荣还有没有其他房产,或者他家有没有购买后闲置的产业。” “明白,放心吧老大,我都问了,暂时没有发现。” 挂断后,应明禹也向出版社打听了同样的事,“你们出版社有什么空置不用的厂房吗?” “我们搬过一次地方,不过之前的办公室早就租出去了。” “问问看我们的老行政人事,说不定他们知道?” 出版社的人都很配合,还帮他们打电话联系退休的老员工。 “有了有了,雷老说以前有个打印装订的小厂房,后来政府改革征用了那块地,据说现在还荒着没开发。” “太感谢了,能告诉我们详细地址吗?” 又花了一点时间核实地址,知道大致道路和位置后,应明禹通知了罗隐和方瑾施那队赶过去,他随后跟了过去,留了其他人继续在出版社调查。 所有去现场的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个废旧厂房就是姚兆荣的藏身之处。 应明禹在路上联系了交警帮忙查测速监控,寻找姚兆荣的车在昨天凌晨外出后的行驶记录,给到了他们要去的目的地信息,让他们沿着小区往废旧厂房的方向查。 如果能证实最好,不行的话或许也能为他们提供一些其他的参考。 救人这种事就是争分夺秒的,应明禹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67 难以捉摸 最初分组的时候,方瑾施想自己带着柳敏敏,让陈琛跟罗隐,她们两个女生在一起方便,那两人是老战友比较有默契。 可是柳敏敏大小姐不愿意跟方瑾施在一起,罗隐说带她也被拒绝了,陈琛无可奈何下跟她凑在了一起。 方瑾施想着这倒是如了应明禹的意,而且去办公室见嫌疑人,危险性并不大,她没多坚持。 陈琛倒是纳闷这丫头要跟他组队,她之前就表现出对他的极其讨厌,相比起来那两人总比他好,因而他一开始就留了个心眼。 下午走了两家后,柳敏敏说她要去洗手间,陈琛在拐角地方等了一会后,眼看着那丫头往后门溜了,他叹口气跟了上去。 陈琛倒不怀疑她是翘班去摸鱼,不过他有点好奇柳敏敏想做什么,故而暂时没有往上汇报,只是悄悄跟着她。 柳敏敏打车去了一家店,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家餐厅见面。陈琛跟进去在附近坐下点了单,监视着那一桌的情况。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长得斯文秀气,个子不高很白净。 柳敏敏看起来跟那人并不熟悉,两人很礼貌地打了招呼后,看起来很客气的在聊天。 看了一会后,陈琛心里有数了,这是柳敏敏另起炉灶查的嫌疑人,不过暂时来看,无法确定人是否有问题。 他有点想找应明禹吐槽,他自己是这个样子,带出来的徒弟有样学样,一点组织纪律都没有。 陈琛吃完后假装拿着手机玩,看到那边的柳敏敏好像不太舒服,撑着头昏昏欲睡的样子。 察觉到不对劲,他立刻起身去了洗手间,想要汇报这个情况。 没料到忽然感觉后脑一疼,他就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已经是在陌生的地方,被绑住了手脚和口舌。 陈琛并不觉得自己是大意失荆州,他本就不是职业警察,从没接受过体能训练,跟踪被发现没什么奇怪的,被人跟踪没发现更无可厚非。 只是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还是有责任的。好奇心害死猫,这回他恐怕要害死那丫头和自己了。 陈琛清醒后四处寻找,发现柳敏敏就在他身边不远处,跟他一样被绑住,不过她很可能被下了安眠药,暂时还昏迷不醒。 随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家民居的客厅地板上,好在是夏天,并不冰凉。小心翼翼又挪动了几下,他看到房间里面坐在床上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什么证件,看起来是在发呆。 陈琛很快明白了,疑凶先检查了他和柳敏敏的随身物品,发现了警员证。 按他的推想,疑凶胆子很小,现在应该正在纠结该怎么办。 这个事可能会导致两个极端,疑凶一定很矛盾。他绑架了一个警察,这意味着警察已经盯上他,最坏的结果他杀了他们灭口然后逃跑。最好的结果,他选择自首,放了他们跟他们一起回警局。 无论是哪个结果,疑凶都会犹豫很久,这种事最后决定往往在一瞬间,执行中都随时可能会改变主意。 不管怎样,他们还有时间,陈琛希望疑凶能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作为一个犯罪心理学的学生,这才是他最有利的武器。 想到这里,陈琛才想起来确认时间,他的手背在身后,看手表肯定是没戏,他往墙上找了下挂钟,发现他昏了有五个多小时,早就过了午夜了。 看来这个疑凶的性格真的懦弱又没主见,竟然纠结到现在。 接下来男人发现他醒了,收拾好柳敏敏的东西出来准备找东西再敲他一次。 陈琛摇着头嗯嗯了几声,想要阻止对方这么做。 男人考虑片刻后,似乎也放弃了,而后先背了还昏迷的柳敏敏出去,一会后又回来背了他下楼去车里。 或许怕出小区大门被监控摄像头拍到,男人让他和柳敏敏都上身侧躺在后座上,这叠放方式,幸好柳敏敏没醒,陈琛一个人尴尬了半天。 开了许久后,腿麻的陈琛才发觉车停了,男人来依次搬运了柳敏敏和他进一个黑漆漆的房子里。 他四处张望只看到附近都是荒地,较远的地方才有灯光和楼房,看来这里是什么废弃的荒屋。 屋子里基本搬空了,只剩下些不要了的纸箱编织带之类的东西,看到细长条的时候陈琛感觉心跳猛的停了下。 凶器出现了,可别一个冲动,疑凶要对他们动手吧? 然而男人把他们平躺放好后,自己只是在一边靠墙坐着发呆想事。 陈琛哼了两声试图跟他沟通,并没有得到丝毫回应,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后,他暂时放弃了。 时间已晚,不知道应队长他们进展如何,有没有查到眼前这个人,什么时候能来救他们。陈琛虽然身体疲惫,心理压力太大也睡不着,努力思考了下怎么挽救柳敏敏还有自己。 隔天一早,男人开车离开了。陈琛立刻就想找地方把绑住自己的绳子割开,然而他很艰难挪动到门边,而后又好不容易坐起身,才在门框边上的转角上开始努力,就听到车声,应该是男人回来了。 陈琛立刻又像蛇一样滑回了原先那里躺下,不过地上的灰尘他就无法还原了,只能希望疑凶不会注意到。 天色已经明朗,男人进来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扶了他坐起身。 陈琛看到男人带回来的东西是早点后,不觉松了口气。这个疑犯说到底是个知识分子,应该有很大几率劝降成功。 要吃东西肯定会把口里的东西解除掉,目前最大的难题,大概是柳敏敏不会配合他这件事。 男人应该会叫醒她吃东西,那丫头素来嘴上不饶人,陈琛真怕他们俩说的完全不一样,会惹恼疑凶。 如他所想,男人扶他坐好后,提前交代了让他不要乱叫,陈琛点头答应后,口里的东西就被拿掉了。 “吃点东西……”男人没头没尾这么说了之后,喂了东西给陈琛。 “谢谢。” “你…也是警察吗?” “我?不是,我女朋友是。”陈琛自己打开了话匣子,而且满口胡话,“本来她今天下午调休,我约她去看电影她又说没空,所以我才跟过来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没想到……看到你们在约会。” “你当时怎么不过来……”后面的话男人吞了回去。 陈琛吃着东西低声说:“我要是这么有本事,就不会约不到女朋友去看电影了。我本打算去喊两个兄弟过来给我壮胆,没想到…被你打晕了。你是什么逃犯吗?” 男人手里的东西停顿了片刻:“我跟她…只是网友,昨天第一次见面而已。” “你是什么网络杀手吗,专杀网友?”陈琛仿佛有些胆怯地往后移动了双肩。 男人沉默后没回答,喂他吃完东西,过去叫醒了柳敏敏。 柳敏敏醒来后,发现现状立刻往后退了一些,虽然因为被绑住,根本没挪动多少。 看清四处环境后,她才注意到离得不远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跟踪你爬墙结果…没想到你真的是在查案,对不起,我不该怀疑自己女朋友,是我不对。”陈琛给了她一些暗示,希望她不要反应太大。 “谁是……”柳敏敏咬牙吞回了后面的话,“哼!” 这丫头也不看看处境,这时候逞什么强,陈琛暂时住了口。 “你要做什么?”柳敏敏回归到跟眼前的男人对话,听得出紧张还是有的。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男人倒没为难她。 “不会又下了药吧?”柳敏敏还挺警觉。 陈琛懒得吐槽,就算这样她还能怎样?他倒是挺羡慕她的,在这种环境下还能从昨晚睡到现在,安眠药真是个好东西。 吃上东西后,柳敏敏考虑了下先装了个傻,“你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男人倒是反问了她。 “不是你说可以帮我出书吗?我写的还行吗?”柳敏敏当然准备了伪装用的原稿,找朋友借的。 “只是为了小说的事?” “不然呢?倒是你,你是个绑匪啊?” “你是警察?” 柳敏敏点了头,她当然没有天真到以为疑犯到现在还没发现这件事,“实习警察。所以你绑架我可没什么好处,没人会给赎金,而且警局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我失踪了。” 男人深吸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一个警员无故不上班,又不请假,联系家人告知未归,恐怕最迟今天一早上班后,就会被发现。 “你看起来不像个绑架犯,你真的是出版社的人吗?这是你第一次实施绑架吗?如果是的话,我劝你还是跟我回警局自首,这属于未遂,有我们给你作证的话,应该不会判太重。”柳敏敏放软了口气劝了下。 陈琛总算放心了,这丫头还有点脑子,并不需要他太担心。 男人喂完早饭在地上离他们差不多距离盘腿坐下,三人围成了一个三角形。 “我不是绑架犯,我是个杀人犯。” 陈琛吓得后背发毛,这什么情况,这个疑凶才是让他捉摸不透,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吗,自己招供? 柳敏敏一样惊讶得合不拢下巴,原因自然和陈琛是同一个。 68 艰难选择 “你…是讨厌情侣吗?你还是单身,大哥?”陈琛立刻接了话。 男人轻轻摇了头:“其实我该讨厌的是医生,他们治不好病,还要劝病人治疗。” 陈琛和柳敏敏对视了一眼,虽然理解了男人的意思,两人都没搭腔。 “你们交往顺利吗?” “还…还行。”陈琛觉得这情况不妙,试着推动了下,“大哥你跟你女朋友不顺利?” “嗯,今年跟结婚五年的老婆离婚了。” 该死,柳敏敏瞪了陈琛一眼,他是故意踩雷的吗? “所以…你看不得别人成双成对?要杀了我们泄愤吗?”陈琛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对方都承认杀人了,不顺着聊反而奇怪。 男人看了看他俩:“我开始并不知道你们是情侣。” “那…你绑架敏敏是想杀她?”陈琛说完立刻激动地说,“大哥,你要杀还是杀我吧,她一个女孩子,你何必跟她为难?再说,她还是个警察,杀警察罪名很重的!” 柳敏敏皱了皱眉,她在想,陈琛是希望她配合他演戏吗?演出一对情侣为了对方互相牺牲的狗血剧情? “姚大哥,如果你要杀人,还是选我吧,警察有保护平民的义务,再说你最初就是想杀我,不是吗?”柳敏敏勉强配合了他,不过不是从感情很好的角度。 男人沉默了片刻,接下来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考虑他们的建议。 过了一会陈琛再接再厉开了口:“大哥,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不妨跟我们说说,看看能不能帮你分担下。反正…估计我们也命不久矣,你杀了人肯定也跑不掉……三个死人临死前互相坦诚怎么样?” “临死前的坦诚……吗?”一会后,男人接了话茬,“说实话我有时候真的想找人说话,只是没有人肯听我说。” “几年前我查出来不能生育,父母一直催我赶紧治好,又说让我注意这注意那,难道我不是他们养大的吗?得那种病难道是我的错吗?” “这的确不讲道理了,那你老婆呢,她总该站在你这边吧?”虽然陈琛觉得是男人放大了父母的责难,不过当然不能在此时刺激他。 “要是这样就好了。”男人痛苦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脸。 “她开始是嫌弃我不能生,说既然这样,同不同房有什么区别。后来治不好,她更是变本加厉,直接就提出了离婚,一点旧情都不念。人家娶老婆都是关心体贴老公,她动不动就打击我,说我这不行那不行,说不定治不好就是被她诅咒的!” 男人越说越激动,陈琛的左眼皮随着跳了起来。 应明禹他们赶往废弃厂房已经是两人失踪后隔天的下午,路上陈妈给他打了个电话,考虑后他没有接,害怕会让他分心。但他又担心浅浅那边出事,于是给美丽去了个电话,让她帮忙打去问问,如果不是要紧事,先不要告诉他。 美丽立刻就抽空回了电话过去,说老大现在很忙,问她是不是急事? “这个…也不算,明禹真的这么忙吗?” “您先跟我说说看,您放心我不是外人,不会跟人说的。” 陈妈仔细考虑了一会:“其实也没什么,你就跟他说一声,最好还是抽空来看看浅浅……” “哦,是浅浅一个人很无聊吗?等会下班了我过去看你们吧。”美丽觉得浅浅应该能理解,不过这次的案子的确有点长线,她代老大去一趟也很应该。 “没有,你不用过来,这里热闹得很,没什么地方了。”陈妈按捺着抱怨了句。 “浅浅…有其他客人,是男的?”美丽多聪明,瞬间就会过意来。 “嗯,一个是什么大老板,还有个说是什么工作上的同事。” 陈妈说的正是下午在病房碰头的张荫和张洋,她出于担心浅浅又像昨天那样跑出去玩失踪,才在忙完家里的事后就过来陪她,没想到病房里人满为患,三个人正有说有笑聊得兴起。 她只好出来打电话通知当事人,希望应明禹稍微把这个事放心上一点。 美丽忍着笑回答她:“好的,我知道了,一定催老大尽快去看浅浅。” 她大概有数后,给老大去了信息,只有简单一句:没事,放心。 不过应明禹那时已经抵达废旧厂房附近,指示大家不要把车开太近后,下了车安排部署搜查,并没有空闲看到这个消息。 当天下午先到病房的是张荫,他这回还算有心,带了看望病人的花,挑的是百合。刚把花换好,张洋就拎着水果篮到了。 互相介绍后,张洋笑着说:“这么说我们是本家,看来这就是缘分。” 张洋毕竟是一家公司的副总,人际交往这块比陆浅浅自然要好多了,两个人很快相谈甚欢,从日常问候聊到了公事。 建筑设计和实施陆浅浅虽然还没有真实经验,但她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和审美的,因而也加入了他们的聊天。 陈妈到的时候他们正说到关键处,三个人各抒己见说的好不热闹,都没注意到开门进来的老人家。陈妈当然问了客人都是谁,三人大致说了两句情况就继续热火朝天地聊起来了,也没在意陈妈出去。 眼看着快到晚饭的点,张荫提议说要一起吃晚饭接着聊:“浅浅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就在附近找个地方怎么样?” 陆浅浅这才想起照顾自己的陈妈,婉拒后让他们吃好喝好。 “没想到小老板业务上这么专业,其实很多事我自己一个人决定心里很没底,以后还能来跟你商量吗?”张洋倒是说的实话。上次接触他们很陌生也没聊多少,一下午过去后,他觉得这个新老板还是可以依靠的。 “好啊,虽然我估计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多个人出主意也是好的,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 他们走后陆浅浅联系了陈妈,这回陈妈没再问她下午那两个男人的事,而是一个人似乎在生闷气。 陆浅浅问了两次陈妈都没说什么后,她只好默认自己犯了错,装起了乖巧。 “昨天下午五点后两人失踪,到深夜两点疑凶转移人质,距离现在超过十二个小时,确保人质安全是第一要务。进去后压低声音,避免失误碰撞发出声响。先确定交通工具,通过搜查逐渐缩小范围,确定人质位置,不要打草惊蛇,以免疑犯铤而走险。” 分队安排好方向后,大家各自悄无声息进入废旧厂房范围内,按照指示开展工作。 大家无声有序往建筑群四方潜入进去,交通工具很快就在正门口外不远处找到,确定车的型号和车牌无误,是姚兆荣的车,正是深夜从小区离开的那辆。 总算安心了,人肯定就在这里。 很快大家的搜查圈缩小到互相能见,意味着范围越来越小,最终确定了疑犯和人质所在的房间,大家各自在窗外和门外以及两个逃生方向站好自己的岗位,准备听指示攻入还是抓捕。 应明禹在房子里正门外的位置,指示大家不要妄动注意隐蔽后,决定先听一听里面的动静。 很快,他们听到陈琛的声音,而后是一个陌生男人,还有那个丫头。 应明禹松了口气,他猜测陈琛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定他们可以等一等里面的情况,确定不妙再突入。最好等到犯人被说服,主动出来自首;其次等待犯人单独离开房间的机会实施抓捕;贸然冲进去很容易刺激姚兆荣挟人质做出傻事。 所有人在外面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过程很焦心,很多人后背和手心全是冷汗,但他们还是选择相信应队长的安排,服从命令保持沉默静候着。 与此同时,房里的人也是一样,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位。 当时男人说完老婆要跟他离婚后,情绪很激动,松开捂脸的手,顺手就扯过了一边地上的编织带。这里因为太久没人积了很厚的会,编织带一样是脏兮兮的尘土覆盖。 男人无意识用手拉动着带子,把上面的灰尘都沾到了自己手心里。 柳敏敏拼命给陈琛使眼色,意思是“你看你干了什么好事,快想点办法”! 陈琛回给她的是尽量想让她宽慰的浅笑。情况是不太妙,他的本意是想和姚兆荣聊聊心事交交朋友,杀死陌生人或许容易,但如果这个人成为了你认为可以交心的知心朋友,情况自然发生了变化。 可现在适得其反,男人在刚开始故事的时候就触动了最深处的伤痛,极有可能一时冲动拿他们作为发泄的出口。 陈琛也在纠结,是该继续就这个话题深入,还是赶紧改弦易辙。再深入会不会刺激到疑犯?突然换话题会不会反而让他起疑? 这是个豪赌,而且给他选择的时间并不长,他跟柳敏敏的命,或许都在这个决定上。 尽管他保有一个心理学生的素养,试图安抚柳敏敏,可作为一个还未毕业走上社会的学生,陈琛内心的慌张并不比那个小他两三岁的丫头少。 总之,在男人把手里的编织带扯到底之前,他一定得接话。 听天由命吗?不,陈琛想选择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所学,相信……眼前这个疑凶人性未泯。 69 舍身相救 “那你老婆还真是不贤惠,跟我们家敏敏完全比不了。”陈琛拿定主意后接了话,“再说了,这世上大部分女人都不像你老婆那么刻薄吧,太过分了。” 男人抬头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往后说。 “反正我没遇到过这种女人。我倒是有个兄弟,他之前谈了个女朋友查出来很难怀上孩子,那个女孩子自己跟他提出了分手……” “后来呢?”男人被带入了陈琛的故事里。 “我朋友不肯啊,他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千方百计都要跟她在一起,费尽千辛万苦把她拐去领了证。” “是吗?你朋友挺特别的。” “其实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好多不要孩子的,我朋友虽然很喜欢孩子,但他显然更看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陈琛越说越顺,后背的汗渐渐止住了。 柳敏敏一样专心在听,同时在猜测,这是他现编的什么故事,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你说的这种情况应该很少见吧?” 陈琛耸耸肩,感觉被绑的浑身发麻:“可能吧。不过他俩可能是真爱感动上苍,婚后没多久那女孩就怀上了,你说是不是奇迹?” 柳敏敏现在有了怀疑对象,她纳闷地看了陈琛两眼,还在揣测可能性大小,不过她并没有插话问他。 男人明显呆住了:“竟然有这种事?” “对呀,医生也说概率很低,现在看来医生没几个靠谱的。”陈琛没再刺激疑犯。虽说应明禹和陆浅浅的故事能引人入胜,但太过明显的反差也容易引起男人的对比心理,勾起自己的悲惨记忆。 “同感。我已经完全按照要求调理,结果反而更严重了,都是些庸医。” “还说呢,之前我有个亲戚……”陈琛把话题彻底往庸医害人的方向扯了过去。 柳敏敏看他们聊得不错,鼓起勇气参与了下,又说起了很多医院不合格还有乱收费的问题。 这之后彻底打开话匣子的三人,在陈琛有意识的引导、柳敏敏的积极配合下,断断续续聊了不少事情。 中午的时候他们都饿了,但毕竟是大白天,加上姚兆荣怀疑警方已经开始找人,因而并没有外出买午饭。 “只好委屈你们饿一顿,等天黑了我再去买饭。” 陈琛顺势聊起了之前挨饿的经历,渐渐都有些相谈甚欢的架势出来。 三个无所事事的人,最后终于连小时候的事情都说了起来,互相之间都感觉对对方有了较深的了解,往朋友方向前进了一大步。 陈琛也在此时听说了柳敏敏家里的事,她为什么做刑警,怎么跟应明禹相识,都被他推断出来。 到下午稍晚些时候,陈琛说到绑着手麻,试探着问了能不能解开。 男人考虑片刻,并没有答应,只是帮他们换绑到了前面,反正他看得见两人的手脚,不担心他们自己解开。 那之后陈琛又说到了人有三急的事,还给柳敏敏递了眼色。 可是姚兆荣并没有上套,坚持要他们在房间内解决,还说只要他不回头看,即使是女孩子也没有关系,让陈琛帮他女朋友就行。 欲哭无泪下,柳敏敏放弃了这个机会,说她暂时不想上厕所。 “大哥,你就打算一直绑着我们,躲在这里吗?”陈琛觉得既然对方这么谨慎,还是只能正面突破一下,试着劝他自首为好。 男人并没有回答。 事情还是毫无进展,陈琛虽然觉得对方杀心应该已经灭了,可是这个疑犯还真是个犹豫不决的人,他并没有想好要怎么走下一步,估计劝他自首也要很久。 “大哥……我想好了,你行行好,我留在这里陪你,你先把我女朋友放了好不好?她是个女孩子,虽然做了警察其实胆子并不大,是负责文书之类的工作的。等她一走,你就带着我做人质逃跑,我们逃到哪是哪,等你想好了,决定要杀我还是要自首,我都听你的成不?” 陈琛这话说的诚恳,柳敏敏不知道他有几分真心,却立刻激动反驳道:“我说了我是警察他是平民,你如果要留个人做人质,当然是我更好。我是女生更方便移动,再说你一开始就是想要杀我的吧?” 男人并没有接话,那两人却争论了起来,关于谁应该留下来等死这个议题。 当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听到里面似乎发生了争吵,应明禹做了指示,示意大家戒备,他准备带人突入。 他们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姚兆荣吓了一跳,站起身按开了不知何时就攥在手里的弹簧刀。 这种刀具太过窄小,而且他握在身前,无法像上次那样通过子弹带动脱手。 陈琛乍一看到这东西,腿上用力扑过去扑倒了柳敏敏,用自己做人肉盾牌想替她挡一挡。 姚兆荣却并没有上前蹲身去挟持他们,而是有另外一个举动。 应明禹冲上前抓住刀身阻拦了疑犯自杀的举动,其他人很快一拥而上控制住了姚兆荣。 柳敏敏还有些蒙在那里,被人救起来后下意识在人群里找了自己师父。 “师父你没事吧,跟我们一起去医院,你做一下消毒和包扎吧?” 陈琛无奈摇了摇头,他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吧,现在这年头好人真难做。 “你们俩没事吧?赶紧去做下检查,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其他的事交给我们就行。”应明禹打量二人都平安无事,总算放了心。 “多谢了。”陈琛正常道了个谢。饶是他是个学心理的,现在都有些余悸未消。 柳敏敏跟在陈琛后面往外走时,才低声对他说了句:“刚才谢谢你。” 陈琛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柳敏敏则是回头看了自己师父,他已经在如常指挥大家进行现场取证。 回警局的路上,沉默许久后,柳敏敏问了句:“你说的那个很难怀上孩子的朋友,是说我师娘吗?” “他俩经历了很多事,才走到如今这一步,虽然说不见得会一帆风顺下去,但我想一般的难题还不至于能拆散他们。”陈琛没回头正经劝了她一句。 柳敏敏陷入了沉思中,没有再多问。 反正抓到了人,局里又有罗隐、方瑾施坐镇,应明禹离开现场后,绕道去了医院看自己老婆。 他还没收到美丽的汇报,简短的留言自然无法让他明晰陈妈想说的内容。 应明禹进病房的时间陆浅浅早就吃过晚饭,陈妈已经回去了。 “我们已经抓到疑凶,应该过两天就有空调休了。很想我吧,老公马上就能陪你了。” “不要脸。”陆浅浅说是这么说,手已经贴到他脸上,每次许久不见都会感觉他瘦了。 “你敢说你没有想我?”应明禹伸手来抓她的小手。 “你受伤了?”陆浅浅看到他手心缠了一圈纱布。 “一点小伤,跟见不到老婆比,不值一提。”应明禹抓住她想要查看的小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花言巧语哄了人。 “让我看看!”陆浅浅不接受糊弄,认真研究了一会,“你又做什么危险的事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为了阻止那个疑凶自杀,你老公伟大吧?” “真是的,总是这么不小心。”陆浅浅心情很糟糕,捧着他的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公不对,那救人总该奖励一个亲亲吧?还有惩罚,也要一个亲亲,可以吗?”应明禹把脸凑过去。 真是不要脸,陆浅浅想是这么想,气也还憋着气,可是看他这么耍宝哄她,先满足了某人。 “这些天的辛苦都有了回报,满足了。”应明禹感觉两颊都有点温热和湿,幸福感油然而生。 “真夸张。对了,我有事跟你说。”陆浅浅无意识摩擦着手里应明禹的手指,说了张荫上次来探病的事,还有今天她介绍了张洋和他认识的事。 “我跟张荫真的特别聊得来,他很多想法跟我一样,而且还不像子熙那么不正经,还能给我出主意……” 听她把一个男人夸得上天下地当世无双一般,应明禹慢慢怄了一口气,却没打断她。 “说起来叶绍君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张荫说如果你没空他可以陪我去……” “我一定陪你去。”应明禹听不下去了,他人都在这了,她居然还说什么找其他男人陪她去参加婚礼的事,当他是透明的吗? 陆浅浅撅了嘴:“你最好不要说一定这种话。” 他们做警察的很邪门,还包括法医和痕检,经常好的不灵坏的灵,说什么来什么,越说不要发生什么偏会发生那种事。 “老婆你真的很迷信。”应明禹无奈摇头。 他一天到晚说的话多了,哪有次次应验的。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陆浅浅不想让他做个经常失信的人,说过的话总是做不到,她听多了也会产生逆反心理的。与其如此,还不如他一开始不要给她承诺,也免得她过后埋怨他。 “对不起。只要有时间,我一定陪你去。”应明禹加了个前提条件。 “我知道啦,你最好了。” 陆浅浅很开心,抱着人无声度过了一段自我满足的时间,就放了他离开。 70 一念之差 陈琛和柳敏敏做完活体取证出来,李连兵、杜秀秀、包展和丁原他们都很关切问了情况,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两人的神情和感受却并不一样。 陈琛心安理得,组里人一直把他当个小弟弟看待,平时就都很关照他。发生这种事他们很紧张是无可厚非的,他也受之无愧。 柳敏敏则相反,虽说她的初心是想尽快破案,可是造成这次危机的原因在她。除此之外,她平时对组里人并不太好,基本上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种时候反而接受大家的关心,她更多的是愧疚。 说到柳敏敏待人冷漠,倒并非出于刻意,她也曾经和所有女孩子一样,直到家里发生那种变故。虽则后来伯父伯母待她很好,可是毕竟和父母不同。她变得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和人交往,只有对应明禹的关注一直持续了这么多年。 方瑾施曾经觉得柳敏敏跟应明禹很像,就因为她相识最初的应明禹也是这种独来独往特立独行的性格。 可是和陆浅浅相遇后的应明禹,不再如此。他跟组里人关系处的很好,甚至超越了同事,更像是朋友,是真正可以互相托付的战友。 “想什么呢?你的心理疗程就交给我,休息好了明天开始我们挑个时间进行?”陈琛倒不是为了给应明禹铲事,只是恰好他俩都需要心理调适,与其各自去找医生,不如互相治愈。 “额,好,谢谢。”柳敏敏还有些没回过神。 她似乎在这里获得了非常多的温暖,还包括她一心想追却追不上的师父。 应明禹离开医院准备回局里,接到了罗隐电话,他说疑犯要去做各项检查,让他明天来了再审不迟,不妨先回去休息。 考虑后他回了家里,想顺便问问陈妈要跟他说什么。 一进家门就看到老人家在收拾东西,应明禹倒没反应过度:“您要回去?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下班了?”陈妈试图思考她有多久没见到他,没想出来,感觉很久,“我看浅浅并不太需要我的照顾,想说回家看看老头子他们。” 应明禹听这话发现老人家有气,立刻上了心:“您说什么话,浅浅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跟我说,她是个孩子脾气,一定不是故意的。” “这倒没有……说起来也是你的问题。”陈妈对白天的事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所以才想着眼不见为净,省的以后小夫妻俩闹起来,她还落一身不是。 “您说,我一定改。”应明禹对这位非亲非故来帮忙的老人家绝对尊重,比对自家继母都要礼让三分。 陈妈看他态度诚恳,就把陆浅浅行为不检点的事挑着说了两句,还刻意辩解了几句,说是他太久不去关心老婆的缘故。 “您多心了,刚才我去过医院,您说的这些浅浅都跟我讲了。陈妈您把心放宽,浅浅可喜欢我了,绝不会跟其他男人有什么牵扯,她就是喜欢交朋友,没关系的。” 虽则这话应明禹说出了口,可他心底里到底还是对老婆这个喜好并不开心的。 只是在浅浅没有知心朋友,和交了一个男性的知己之间做选择,他自然还是会选后者,至少对浅浅是好事。 只要他像陈妈说的那样,稍微看的紧点,暂时大概不会出什么乱子。 陈妈听说陆浅浅自己已经说了这些事,又看应明禹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松了口气没再多想。 “我手里的案子正好快结了,您回去休息几天倒是刚好,可以去看看您女儿孙女。如果家里有事放不下,暂时浅浅那边情况也还稳定,如果再有需要,我们再麻烦您也行。”应明禹不是个不懂事的人,只是以前和父亲、继母关系不融洽,所以不太表现他的孝顺而已。 “你们破案了?”陈妈质疑了半秒,“你们在本地查案也总是十天半月不见人啊?” “呵呵……”应明禹有点尴尬,“也不是,这次的案子比较重大。一般还是能正常上下班的。” 陈妈非常不信,从她过来,这也有小一个月了,应明禹不在的日子绝对超过半数。 “您早点休息,明天我送您去火车站。” 听他这话,陈妈才彻底相信他最近是真有空,把之前的一点担忧都抛开了。 隔天应明禹先载了陈妈去医院,带了陆浅浅一起送老人家去坐火车,显示他们关系很融洽。 回去的路上陆浅浅开始作妖:“老公,陈妈不在,我吃饭不方便,你最近休息也需要人照顾,让我回家住几天怎么样?我保证你一忙起来我就立刻回医院乖乖待着。” 应明禹思考了片刻:“等我回局里把事情处理完,到时候来问问医生的意思,如果医生同意,我当然不反对。” “好啊。”陆浅浅有点不高兴却没再多纠缠。 等应明禹进组,姚兆荣的审讯早就开始了,罗隐和大壮在审,方瑾施回去休息了。 他进监控室,看到王涛和范桦两个人在里面凑热闹。 “才来呢,大英雄?立了功就跑没影了,有没有点责任心啊,应队长?”范桦当先调侃了他。 “你要体谅他,应队长肯定是回家哄老婆了,你还没娶妻当然没法感同身受。”王涛接了嘴。 应明禹受不了他们,尤其是他那个损友,马上就要结婚了,反而比以前更不稳重。 姚兆荣非常合作,从早晨开始审讯,就是问什么说什么。 内容和他告诉陈琛与柳敏敏的一样,不过更具体更细致。他说起父母和前妻对他患病的态度仍旧激动,说到之前的四名死者则满怀愧疚。 五年前,他跟大学时候的女朋友结婚,在出版社的工作基本稳定,一切都仿佛是最好的样子。直到一年后,老婆的肚子一直没什么起色,父母催他们去医院做个检查。这检查结果一出来,家里算是炸了锅了。 之前为这个事他老婆没少受气,现在发现是他的问题,那还不扬眉吐气。姚兆荣自知理亏也就低声下气给老婆赔了不是,想说按医生的意思调理好身体后,再要孩子也不迟。 可是他的前妻林晓甜并不是这么想,姚兆荣越是放低姿态,她反而变本加厉。至少在姚兆荣口里是如此,他说妻子经常不许他进房不让他上床,还抗拒跟他发生关系,说是没必要的事。 鉴于长期夫妻关系不融洽,姚兆荣开始在外面寻求心理满足。虽然他日常生活中是个内向少话的人,可是在网上他可以跟不认识的人谈笑风生。 姚兆荣本身是个出身很好又受过高等教育的优质男人,工作也算得上收入颇丰,加之几个死者都是写手,知道他的工作后,自然更会对他产生好感和信任。 魏子珊其实是他第一个在线下见面的女孩子,他没想到对方还那么年幼,在线聊的时候感觉起来很成熟。姚兆荣长得并没有很抱歉,但是他仍然是见光死的一类人,因为他并非是个真正健谈的男人。 看出女生想尽快离开,姚兆荣趁她借口去洗手间时,在她的茶水里下了药。这个安眠药是医生开给他的,因为他的睡眠状况在这一年急转直下,他随身就带着。 把人扶上车后,姚兆荣起初也不知道要干嘛,开着车兜了好久后,他被莫名的冲动抓住了。他正好绕到了城北郊区树林那一片,于是把人带进了树林里。 姚兆荣先把人绑了起来,他纠结了一会。想起来刚才女孩子说自己才刚满十八岁,他并不想伤害她。 可是清醒过来的魏子珊却大喊大叫了起来,问他要做什么,还骂他是变态。 姚兆荣脑子一短路,就做了个变态应该做的事,事后看女孩子泪流满面赌咒发誓要报警抓他的模样,他才一不做二不休动了杀机。 杀了人之后,惊慌失措下,他发了很久呆。冷静下来后,才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帮她整理了衣着和头发,让她能走得安详。 之后姚兆荣后悔害怕了很久,在路上看到警察都会后背发汗。可是一直没有案发,他渐渐才放松下来。 尽管如此,姚兆荣当时也并不打算再做这种事,他不认为这是对的,也不想伤害别人。 一上午,姚兆荣才把首案交代完毕,他们也打算休息下,下午再继续,毕竟这个犯人不存在认罪上的难题。 范桦和王涛早就跑了,应明禹出来带了组里人去吃饭,抽空给浅浅打了电话,说他下了班就过去接她,让她再等等,别自己跑回去。 他当然不是以很温柔的口吻说,素来吓唬她惯了,而且应明禹觉得陆浅浅就是说不听要对她严厉点的类型。 “老大,还管这么紧啊,小心适得其反把浅浅吓跑了。”大壮直白说了一句。 罗隐一听就乐,笑着接话:“没错,陆丫头行情大概不比你差,小应子你还是多哄着好。” 应明禹很无奈,没接他们的话,只是感觉似乎在大家心目中,陆浅浅的地位远高于他。 71 另类抒发 休息过后,姚兆荣继续交代了后续的案件作案过程。 魏子珊死后,姚兆荣担惊受怕了大半年,安下心来后,便下定决心不再做这种事。 可是陈彤彤不一样,她是外地人,而且她真的很努力。她写的东西发过一些给姚兆荣,他很感兴趣,但她说上网不太方便,平时更多是手写。 姚兆荣鼓励下发到网上试一试,让她尽量多打一些给他看。后来会约见,完全是一系列巧合。 恰好公司派他去锦阳市出差,正是一个周五,稍微耽搁了一下就到了周末。他反正回家也是被父母、妻子冷遇,因而决定干脆留下来休息两天。 他跟陈彤彤聊到他在锦阳出差后,女生起意说想让他看看她的原稿,跟他约在了锦阳市里见面。 姚兆荣尝试过拒绝,可是女生反而很受挫,最终他接受了邀约。他觉得这次不会发生什么,跟陈彤彤聊天的他很真实,他们互相之间其实很熟悉,类似于真正的朋友。 见面后他们的落差不大,两人在线上了解得很充分,陈彤彤让他帮忙看了原稿,也并不在意他的寡言少语。 整个气氛还是不错的,只是他毕竟已婚,并没有往深入的地方去想。 聊完之后,时间稍微有点晚,陈彤彤说她要赶车回县里。姚兆荣反正有开车,就提出送她回去。送她去车站和送她回县里对他而言区别不大,但对女孩子来说方便很多。 下乡的路上,陈彤彤轻声细语跟他说着写作的事,姚兆荣想起了家里的老婆。 林晓甜完全不是这种人,兴趣爱好就是购物花钱还有跟朋友显摆,在家跟他无话可说,他想聊什么都是爱搭不理,还经常拒绝跟他同房。 一种莫名的冲动抓住了他,姚兆荣把自己加了催眠药的水递给了身边的女孩子,这本来是他自己晚上睡前会喝的东西。 在那个时候,姚兆荣觉得他膨胀的欲望无法平复,满心都是蠢蠢欲动的邪念。 平时得不到的纾解,他发泄在了这个自己本来相交不错的知心朋友身上,就在回县里路上的树林里。 和上次一样,他帮忙陈彤彤整理了遗容,哀悼之后离开了案发地。 这一次,姚兆荣的愧疚比上次要深,但恐惧却少了很多。 因为他犯案的地方在外地,而且他跟陈彤彤没有现实交集,女生上网又是通过网吧之类的地方,无法查找记录。 而且做完那种事后,姚兆荣感受到真实的舒畅感,他从这种变态的犯罪行为里获得了某种无法言明的满足感。 发现陈彤彤的原稿本子落在他车座椅底下,已经是他回了省城之后的事。考虑过后他并没有毁掉这个东西,而是选择了放在自己的书柜里。 这件物证在痕检上门搜查时已经找到,做过字迹比对确认是陈彤彤的本子无疑。 隔年的叶小佳正是在这种心态驱使下,他主动邀约的人。一样是异地网友,这次出差是他特别申请的。 毕竟是第三次做同样的事,姚兆荣比以前要更熟练也更从容。 结束之后的后悔却是与次俱增,他并不想再伤害其他人,可是那种让人中毒一样的吸引力,始终困扰着他。 被问到去年的案件和死者情况,姚兆荣第一次否定了提问。 他说他去年没有犯案,原因是他发现自己不能人道。起初他还瞒着家人和妻子这件事,并且没有去医院复诊。 后来在避无可避下,他才听从父母之命去做检查,并被证实这件事。 他前后治疗了四五年,结果病情反而加重了。 当时姚兆荣跌入人生低谷,哪里还有心思在网上交友。雪上加霜的就是他的前妻林晓甜,知道检查结果没多久,就提出了离婚。 姚兆荣有这种隐疾,如果现在离婚,父母觉得会无脸见人,因而不赞成这个事。 其实他自己对此事倒没有多少挽回的心思,更多的是对妻子的愤怒和怨恨。 他以前已经因妻子的态度对她好感降低到底线,但他们毕竟是大学开始交往的男女朋友,他认为美好回忆还是存在的。他也尽量去理解妻子,面对一个有生理缺陷的丈夫,有些情绪在所难免。 但林晓甜这次的绝情彻底粉碎了姚兆荣仅剩一点的希冀,他心底深处的怒火也点燃了。 事情没能拖太久,今年初他们就离了婚。 这之后姚兆荣整个精神几乎崩溃了,开始有意识寻找下一个作案目标,而且他不再在意对方是不是外地人,也不再那么害怕被抓。 时间恰好又是在暑期,对姚兆荣来说并不是刻意。大概是因为跟他聊得来的大多是些在校学生,这才导致这个现象。 姚兆荣起初也想过,会不会尝试这种方法,能让他找回做男人的本能。 事实让他绝望,姚兆荣只是又一次证实了自己确实不行了这个事。 这次抛尸后,姚兆荣忽然发现自己很蠢,他家里已经空无一人,完全可以把人带回家慢慢尝试。 有了这个想法后,姚兆荣加快了他寻找下一个目标的进程,而这个时候柳敏敏自己送上了门,撞到了枪口上。 可这一次却发生了太多意外。姚兆荣发现邻桌有个男人持续在关注他们这边,大概和他约来的女孩子有关。 可是药早在女生来之前就下了,柳敏敏困顿时,发现陈琛起身离开,姚兆荣立刻跟了上去。 之后发生的事完全是出于他自保的本能,他一个个扶了他们上车,假装是相好的朋友喝多了。 到家后,因为有些怀疑,姚兆荣查看了女生的随身包,发现柳敏敏的警员证后,他彻底傻眼了。 本以为警察马上会包围这里对他实施抓捕,可是等了很久没动静后,姚兆荣才想,或许这个女孩子的确有在写作,只是第一职业是警察而已。 不管怎样,他暂时都没有勇气进行之前的计划,更何况他还多带了一个累赘回来。 出于安全考虑,他选择了先逃离自己家,去了之前在出版社听说过的旧厂房。 姚兆荣完全相信了陈琛和柳敏敏的说法,录口供时还说他们是一对小情侣。 下午来接班的方瑾施当时假装不小心轻轻拐了身边的应明禹一下,给他递了个眼色。 应明禹倒不认为陈琛是听了他的意见,他觉得应该完全是出于情景需要才对。 疑犯是个为情所困因情犯罪的人,陈琛选择以情侣身份作为介入点,绝对是个正确选择。 听说陈琛还举了他和陆浅浅的例子,应明禹也没说破。 录完口供出来天早黑了,晚饭的点过了一小会,他们给疑犯送了晚饭,打算让他休息一会。 应明禹这才想起来自家老婆,立刻抛下方瑾施跑路了。 “师父?”柳敏敏的心理疗程结束后,她也在帮忙整理文稿,看他回办公室拿车钥匙,顺嘴叫了一句。 应明禹停步看了她两眼:“没什么事吧?多休息两天,心理调适好了再来做事,更有效率。” “知道了,师父。”柳敏敏感觉很暖心,虽然听起来不怎么贴心,她知道师父是体谅她。 应明禹没再多说,立刻赶去了医院。 陆浅浅正守在窗边望眼欲穿,她一猜他就是又忙忘记她了。 应明禹去找医生,陆浅浅的主治医生早就下班走了,值班医生说她没有权限让病人离院。 稍微有些抱歉,他打算今晚留下来陪老婆住医院,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 “浅浅…对不起,我来迟了一点……”说这话的同时,应明禹发现病房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浅浅似乎真的很期盼回家,他更内疚了一些。 陆浅浅伸开了双臂:“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应明禹接住了人,抱歉地说:“医生走了,今天可能走不了,我去买饭来,吃了留在这边陪你怎么样?” “出院单我之前已经找方医生签好了,赶紧回去买菜,我要大展身手。这么久不做,说不定我都不会做了。”陆浅浅还真挺担心她厨艺下滑,这个人那么嘴刁,他要是不满意可怎么办。 “太晚了,我们出去吃吧。”应明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他老婆太机智了。 陆浅浅不是太高兴,看来某人完全不想念她的手艺,憋着口气没说什么。 “明天我调休,陪你一起做饭怎么样?”应明禹倒没有那么不会看脸色,尤其是他这个小老婆,还是很容易看懂的。 “真的?”陆浅浅很惊喜,她还从没体验过这个男人在厨房的温柔。 应明禹此前在厨房里做过最贴心的举动不过就是从背后抱着她或是递调料拿东西而已。 “你老公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应明禹喂了菜给老婆,当即打电话给美丽说了调休的事。 美丽只给了他两个字评价:“敬业。” 对这个反讽,应明禹没接茬,只意识到他组里人现在脾气都见涨,一个个还敢找他的茬。 当时还在陪美丽处理文书的柳敏敏听到后大概猜到了,想想她进组后师父每次早下班的理由,不要多想她也知道师父突然调休的原因了。 心酸的同时,不知为何有些羡慕。 72 思想转变 到家后陆浅浅就开始整理东西,应明禹有些不解:“不是说只回来住几天,干嘛全放回去?” 家里都有备用的,他觉得带回来纯粹只是不方便留在医院而已。 “我都回家了,还弄得像个寄住的算什么回事嘛。”陆浅浅很不高兴,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一丁点想她,难道很不想她回家吗? “也是,那我暂时回自己那边住两天?”陈妈住进来后,他一直睡在浅浅这边,早就把衣服全搬过来了。 陆浅浅更郁闷了:“陈妈住过的,又没洗又没晒的,你干嘛要去睡?” 应明禹不知道到底哪里惹恼了老婆大人,小心翼翼问:“那我去楼下睡?”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医院,至少你会陪我睡!”陆浅浅彻底火大了,说着话都有些哽咽。 应明禹吓了一跳,看她背过身去,听声音不对立刻上前道了歉,“是我不对。怎么了,浅浅?前段时间是我太忙,明天开始肯定有时间陪你。” “然姐不在,陈妈也不在,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睡?”陆浅浅感觉她不说他还会在错误的自我反省道路上跑很远。 应明禹哑然,仔细想想她刚才好像就是这个意思,“浅浅,这件事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了吗?” 他当时花了一段时间劝说,浅浅后来总算是接受了,为了避免擦枪走火,分房睡更好。 更何况对他而言,禁欲了这么久有点习惯了,万一给他机会打开阀门,感觉会一发不可收拾,不尝试为好。 “之前…不是因为没满三个月,上回…我们不是试过都没事吗?” “……”应明禹哑巴吃黄连,她还好意思提上回,“浅浅,你饶了我吧,要忍着做很难受。” “为什么要忍着,我是你老婆,有什么不能做的吗?” 陆浅浅莫名不讲道理,应明禹跟她说不清楚。 “浅浅,你还要考虑下肚子里的孩子,别什么都由着性子来。” “你现在是在说我任性是吗?” “没有……”应明禹真心怕了她了,想着这该不会是怀孕之后的副作用,无奈之下改了口,“我们毕竟在家里不在医院,万一出点什么问题来不及……” “在家里才好啊,在外面好奇怪的好不好……不会出什么事啦,我不信别人夫妻之间孕中就从来不……反正我肯定没问题。” 陆浅浅看他态度软化下来,心情很快好转了。 应明禹瞅着真有点怀孕之后情绪起伏不定的症状,没敢再跟她对着干。 只能他自己小心着点了。至于这小妮子一定要这么做的原因,之后再慢慢套话好了。 虽说他不想把自家小娘子当犯人,可有些时候对待陆浅浅真不能放松,偶尔还是多深入些得好。 大概真跟回了自己家有关系,陆浅浅比在医院放得开,应明禹的自制力也明显欠费,两人折腾了小半个晚上,才沉沉睡了。 隔天陈琛和柳敏敏跟姚兆荣聊了一会,说明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并且陈琛给到了他的诊断推测。 “我怀疑你的病情恶化是由于心理压力引起的,只要心理医生适当疏导,很快就能恢复正常。至于无精子症,我看过你的病例,医生的治疗方式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当初他积极配合过姚兆荣谴责医院和医生的不专业,但最终证实姚兆荣并没有遭遇到不规范的医院和不尽责的医生。 “你们俩当时都只是为了配合我是吗?” “并不是。的确存在那些现象,但最终要用证据说话。”柳敏敏回答了他。 陈琛看了她一眼:“我跟你的父母聊过了,至少他们是真心关心你,并不是故意想给你压力。你过于放大了父母的在意,其实是你自身压力过大的缘故,你应该更早接受心理调适。” 姚兆荣现在平和多了,认罪之后听他们说了很多,回过头想想,自己也能意识到很多问题。 关于他前妻林晓甜的态度,他们没有多提,这个女人倒是和姚兆荣描述的差别不大。 “没想到学校恋情也有这么假的。”出来后陈琛感慨了句,他还是个学生,按照统计概率这也是不太合理的。 柳敏敏忍不住接了句:“你这话倒还像个同龄人。” 之前看他行事处事那么稳重老成,她总感觉他们好像差了辈分,就像她师父一样,像个老油条。 “我们应该隔了三岁一代沟吧,尊重点,以后叫哥。”陈琛顺势争取了下待遇。 柳敏敏横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当日下午案件梳理进入尾声,虽然审讯和证据链都还在继续完善,但侦查难点已经不太存在了。 “琛哥,你明天要跟特案组的人一起走吗?”柳敏敏有点别扭地改了称呼。 毕竟陈琛现在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仔细想来,他从头到尾说的话都是为她好,她不过是自己不想接受,之前才讨厌他。 陈琛有点开心,他这算是用自己的个人魅力转变了一个人的态度,非常成功。 “你有什么事吗?我应该还会留几天,原先说好是来看浅浅的,还没能陪她玩两天。” 柳敏敏傻了下:“师父调休了,师娘肯定不需要你了。我想向你讨教下犯罪心理学的事,能带我入个门吗?” 原来这么讨好他是为了这个:“以后想给你师父做个好帮手?” 柳敏敏没否定点了头:“我以前不知道心理侧写对案件侦破有这么大帮助,想学习一下。” 以前的案子应明禹自己做这部分比较多,他是出于经验和刑侦敏感,并不是系统的学过。柳敏敏当时就很佩服师父的这项技能,现在发现可以有更科学的学习方法,当然想从这个途径赶上师父的进度。 听出来女生在捧他,但反正不是个坏事,陈琛答应了下来,说会就姚兆荣这个案子给她做几次实例讲解,还推荐了一些书籍给她。 她跟普通学生不一样,柳敏敏平时就能接触到各种案件,从实例出发学习,加上她很聪明,很快就能举一反三。而且这也算柳敏敏本身就带的技能,她擅长体会凶手思路,从犯罪心理学上去做研究,能将她这种习惯导入正途。 “估计浅浅会喊我们晚上去他们家聚餐,你肯定会一起去吧?我要去通知老师了,让罗哥他们备点礼。” “诶?”柳敏敏至今还没经历过这个事,“师娘不是怀孕了,不太方便吧?” 陈琛笑得很得意:“浅浅就是这种人。你也要当心,你们应队来上岗后肯定会骂你,做好心理准备。” 他自己也逃不过,但他不是正式工,应明禹大概私下说几句就完了。 那天早晨应明禹和陆浅浅自然起得有点晚,而且男人很懊恼,觉得自己有点像禽兽。 陆浅浅身体状况好得很,为此鄙视了她老公好一阵。 两人外出吃了早餐后,去买了一大堆食材。和陈琛想的一样,她想趁特案组的人还没走,请大家吃一顿。 中午他们尝试了新的做饭方法,应明禹接过了掌勺这个活,陆浅浅只负责放调料。 不过晚饭陆浅浅还是打算做火锅,虽然是夏天但是人太多,这个更方便,另外再准备一些速食菜,大概就够大家自助了。 应明禹怕老婆太辛苦动了胎气,外叫了一部分菜,酒水通知了来参加庆功宴的组里人带来。 所有人一进屋就进入了以往的模式,包括罗隐他们很快也宾至如归反客为主,和应明禹组里人玩在了一起。 “哎,琛子,你来跟兵子PK一下枪法试试,我看看你们谁比较灵!”罗隐自己玩还不过瘾,折腾了非专业的二人。 “兵哥还是打过的,让他和涛哥来比较势均力敌吧?”陈琛立刻把坑挖给了两个喜欢杜秀秀的痕检员。 柳敏敏感觉自己是个女孩子,应该和美丽姐一样去厨房帮忙,没想到师父也在厨房,正很笨拙地听从师娘指挥。 “师父,让我来吧?”虽说她没有进厨房的经验,但她觉得自己应该还行。 “不用,你跟他们一起去玩吧,我可以。”应明禹素来的自我感觉良好在今天发挥得很好。 “你去招呼客人吧,这里我跟美丽姐就够了。”陆浅浅正在赶人,杜秀秀过来也想加入厨房组。 “浅浅,你应该把画都拿出来办展的,季老师跟我们都很喜欢。”方瑾施来拉了柳敏敏去看画,一部分人正在自便,而且还在“大放厥词”评论陆浅浅的画。 杜秀秀很快取得了陆浅浅和美丽的好评,应明禹被推出了厨房。 柳敏敏看完画后,又被方瑾施拉去比了枪法,她自愧不如。 而且玩下来一阵子,她还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虽然似乎融入了大家,但内心深处有种不能融入的孤独感。 柳敏敏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像到了自己家一样那么随便,而且整个氛围完全就是庆功,还是很家常方式的庆祝。 “你们经常来这里庆功?”抽空她问了算是比较恰当的对象也就是陈琛。 “我们组里人是第一回,但你们组里应该是常态了吧,毕竟他俩在一起都三四年了好像。据说陆浅浅最初搬来这里租住就常请组里人来玩,这大概是你们组里第二个据点。”陈琛如实说明了他知晓的情况。 “哦。”柳敏敏又一次意识到陆浅浅的力量,她虽然不是他们的同行,但似乎在很多方面都很能帮助到她的师父。 73 喜事连连 陆浅浅回了家就不想再住院了,趁机完成了之前欠陈琛的导游任务,应明禹也陪了他们一天,顺便带上了柳敏敏。 陈琛九月要开学,几天后完成给柳敏敏的心理辅导和犯罪心理学入门指导,就回了学校。 应明禹差不多同样时间提了让浅浅回去住院的事,在老婆的软磨硬泡下,陪她去了医院做复检之后,在医生允许的情况下,没有再坚持。 医生对陆浅浅的身体状况判断是良好,认为她胎位很正,而且现在怀孕已经满四个月,胎儿发育很好,不出现意外的情况下,可以在家养胎。如果出现任何不适,第一时间来院就医就行。 这种情况下,应明禹反对也是无效,因而暂时回到了之前的二人世界状态。 不过陆浅浅提前跟他打了招呼,说可能有两个人会来家里比较频繁,她说的当然是张洋和张荫,也告诉了他是为了生意上的事。 在应明禹忙起来之前,叶绍君婚礼的日期先到来了。 那天早饭后,应明禹换好礼服出来,陆浅浅稍微不满意。 “穿成这样太华丽了吧?会不会过分了点?” 应明禹不太愉快地看着她:“你老公我穿什么不比那小子帅,他既然请我们,早就想到了吧?” 陆浅浅叹了口气,还是给他换了身朴素一点的。 应明禹配合地让老婆帮他更了衣,顺便偷亲了一口。 “你买了什么礼物给他?” 这个人素来不关心这些,看来是醋坛子又打翻了。陆浅浅沉吟片刻才笑着回答他:“一对摆件。” “不是你自己做的吧?”出了门应明禹还没消停下来。 “老公啊,我这些天有空做这种东西吗?”再说她怀了宝宝,暂时没什么心思沉浸在艺术创作里。 “有空也不许做。”应明禹明确给出要求。 “真小气。” 叶家生意上的伙伴来了很多,除此之外也有叶绍君和女方的同学朋友,但陆浅浅全都不认识。 她跟叶绍君之间原先的共同好友是王子熙,现在其实别无其他,维系联系的原因是叶绍君对陆浅浅的好感和执念而已。 两人的到来吸引了不少关注,主要是因为应明禹,长太帅有时候是个*烦。 叶绍君忙完自己那边的事才有空过来招呼他们,他俩已经自便找了桌子坐下。 “对不起,太忙了,我介绍我老婆给你们认识,易小雪,叫她小雪就行。”这桌都是同龄朋友,叶绍君同时给自己身旁的新娘子介绍了他们,其他人都是同学,迅速就过了,到陆浅浅他们这边稍微卡了一下,“浅浅和她老公应先生,也是大学时候认识的朋友。” 应明禹大方地恭喜了他们,顺便提了一句:“希望你们早生贵子,尽快赶上我跟浅浅的进度。” 新娘子易小雪很惊喜的样子:“浅浅怀孕了?恭喜你们。” 叶绍君则是愣了片刻,看了陆浅浅脸色后,确信了应明禹说的是真的,跟着道了恭喜。 应明禹很满意,浅笑着说了谢谢。陆浅浅颇为无奈,打岔问了夫妇二人的恋爱故事,其他人很快跟着起哄,把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扯开了。 叶绍君带着新娘走后,陆浅浅拐了身边的人,问他干什么。 别人的婚礼上,该收到祝福的明明是那两人,他凑什么热闹找别人讨祝福,想给叶绍君找不痛快? 应明禹勾着笑搂住了她的腰:“来都来了,把喜事告诉他,也好让他安心结婚,不对吗?” 陆浅浅拍了他胳膊:“松手,讨厌。” “不松,人这么多,我要好好保护我儿子。” “真不要脸。”陆浅浅掰开了他的手,“正经点,想想你的职业。” 这人不当班也不用这么流氓吧。 应明禹叹了口气,松手后打量了同桌的人,之前试图和他们搭话的人都转变成了好奇地默默观察而已。 他不喜欢参加这种集体活动,以往记忆中,也并没有参加过这种正式的喜宴。大多是亲密群体小规模的庆祝活动,类似他和浅浅订婚、范桦和方瑾施订婚诸如此类的小聚会。 过了一阵子后,随着婚礼进程,其他人聊天里渐渐把陆浅浅带了进去,应明禹则从头至尾没参与。沉默寡言等到了上菜,又默不作声吃起了饭菜,除了替浅浅夹菜,他并不接任何话。 对陆浅浅来说,他这个状态算是常态,她并没发觉什么不对。 酒酣之际,叶绍君带了新娘子过来敬酒,桌上的人立刻闹了起来。 现在不方便闹新房,但酒席上闹新郎还是很流行的。 叶绍君并不太会喝酒,在其他桌都找人代了,只有他们这桌,他自己多喝了几杯。 陆浅浅情况特殊肯定不会喝酒,应明禹以他要开车为由拒绝了,旁观了其他人瞎闹。 可能是喝多了,叶绍君临走特意敬了浅浅,让她用饮料代酒就行。 “祝你们百年好合。”陆浅浅起身回敬了两位新人。 应明禹留意到新娘子的神情有些怀疑的成分,肯定是觉得她老公最后这一出有点刻意。 酒席一结束,应明禹就趁乱带了老婆离开,没让她去跟主人家打招呼。 “今天这么忙,人家哪有空管我们,别给人添乱了。” 陆浅浅想过觉得他说的也没错,没多分辩就跟了老公回家。 陈妈听说浅浅出院了,暂时就留在了山南,嘱咐他们有需要一定要联系她。 应明禹虽则习惯了陆浅浅照顾他的舒心日子,但这一个月还是跟以往不同,他格外关注家里的宝贝老婆。每天尽量早点下班之外,出差的活推给了方瑾施,范桦并没有谅解他,只是也没找他抱怨。 张洋因为来得勤,应明禹撞见了好几次,张荫则不然,他来得很少。 应明禹生日那天,陆浅浅邀了他来做客,应明禹才算见着他俩相处的情况。陆浅浅跟张荫一聊起来就不是三五句可以结束的,为此应明禹通过强行抱腰带走的方式打断了他们两次。 晚上散场后,应明禹还是醋劲很大,陆浅浅倒是憋着坏,问他:“老公,你是不是把醋坛子打翻在身上了,好大一股酸味。” 应明禹无可奈何:“今天是我生日,你就没什么要跟我单独说的吗?”跟别人那么多话。 “有啊。老公,我好爱你。如果你不希望我跟张荫太亲近,我以后会跟他保持距离,好吗?”陆浅浅难得认真且坦诚跟他商量这种事。 应明禹愣了下,回神后凑过去吻了人,而后直接回了房。完事后他还是表了态:“浅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跟张荫只是朋友。” 以前陆浅浅跟王子熙好时,应明禹连王子熙太黏浅浅都会抱怨,更不提陆浅浅把这个知心好友换成了一个男人。 “老公最好了。”陆浅浅给他灌了迷汤。 应明禹勾着唇看了她一会。他知道浅浅那么说的时候就等着他这个回复,但他当时听到她那样问,还是很冲动。 在范桦和方瑾施的婚期到来前,陆浅浅先接到了另一个婚礼邀请,是她的学姐杜子榕的。 “看来今年真的是喜庆年,你说是不是小应应?” “叫老公。”应明禹随口敷衍了句。 “讨厌,你理我一下嘛。” 应明禹叹了口气:“如果有空我就陪你去。” “这还差不多。” 近来陆浅浅公主病严重,应明禹觉得和她怀孕了关系很大,只能尽量顺着她。 然而应明禹很快投入到新的案子里,虽然不是很重大,但事情很多,一时半会没办法调休。 陆浅浅郁闷过后,约了新晋男闺蜜张荫陪她去参加婚礼。 张荫一早准备齐全就去接浅浅,路上接到了应警官电话,提醒他多加注意,保护好浅浅,他诚惶诚恐地保证必不辱使命。 陆浅浅看到他之后笑着打量了一会:“等我有空,帮你画一幅肖像,你可以送进去给冰冰,怎么样?” 张荫苦笑着说:“这是想让冰冰发飙吗?” 他这月探监时才向老婆汇报了跟陆浅浅交好的事,下个月就送什么画进去,难保冰冰不会误会。 “你下个月探监是几号?美丽姐说我大概还是二十号。” “可能是同一天,到时候我带你过去?” 两人真的是说什么都能说到一块去,一路很快就抵达了办婚宴的酒店。 杜子榕结婚的酒店比上次叶绍君办的那家要更大更豪华,学姐的家境陆浅浅是知道的,因而猜测着是男方条件很好,还是说男方比较好面子。 这次一进去陆浅浅就遇到了好多熟人,毕竟她跟学姐是同学,再加上之前一起合作过画社的工作。 其中最熟悉的当然还是冶俊清学长,不过他身边的女生她不太认识。 “浅浅没跟应先生一起来?”对方先发了问。 陆浅浅介绍了身边的人,说明了应明禹工作忙没空的事实。 “林彩歆,很高兴认识你们。”美女自我介绍后,伸了手跟张荫握了手。 “浅浅,我们去那边坐下吧。”张荫对眼前的女人印象不太好,又很担心浅浅的肚子,很快跟他们道别分开了。 74 错综复杂 环顾会场后,陆浅浅很快有了正确判断,学姐的对象大概真的很富有。 没多大会,杜子榕带了丈夫段睿过来他们这一桌做介绍,期间冶俊清早就和女友坐在了他们附近。 出了点小插曲是,新郎官认出了陆浅浅身边的人,特意跟他打了招呼。 “没想到张董的女友跟内人是朋友,真是缘分。” 杜子榕正纳闷应明禹的缺席,听到这里赶紧解释了两句,“浅浅是我的学妹,这位张先生应该只是她的朋友。” 陆浅浅慢半拍跟着说:“我跟张荫只是普通朋友。” 张荫倒不太记得眼前的男人:“段先生在哪里高就,我们之前见过?” “张董贵人多忘事,我们在好多场合都见过,你可能不记得了。”段睿没太在意,笑着跟他握了手。 陆浅浅没想到有这么巧的事,对学姐这个丈夫印象还不错,虽然长的普通,但看起来性格很大度,而且很有事业心。 “不好意思,以后可以常联系。”张荫礼貌回复后,坐下来看了浅浅一眼。 桌上其他人倒是因此对张荫似乎有所改观,因为他原先看起来只是个长得有点小白脸的俊男,现在多了事业有成的标签,自然更引人注意了。 林彩歆顺着这个话题问了张荫的工作,被浅浅帮忙扯开了。 “今天是学姐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聊工作这么扫兴的事了,说点开心的吧。” 冶俊清倒没掺和,他只是看了身边这几人,对于陆浅浅带来的朋友身价不低他没什么想法,毕竟他知道陆浅浅本人现在身价也很高。 “我去下洗手间。” 对女伴试图勾搭张荫,冶俊清好像也不在意,说完后就起身离开了餐桌。 “浅浅,你之前没见过你学姐这个老公?”张荫跟好友聊了两句私事。 他之前大概问过几句,知道陆浅浅跟杜子榕关系还不错,因而他刚才给了段睿几分薄面。 陆浅浅点了头:“我不是跟你说我本来以为……吗?后来一直没听说学姐有男友,就是上个月才看到她发朋友圈,没想到这么快……” 张荫没再追究,他知道陆浅浅关于学姐和学长关系的猜测。 “说起来我跟冰冰还没有办婚宴,我准备办得盛大一点,可能会去国外办,你跟应先生呢?” 陆浅浅摸了摸肚子:“我们现在不方便,恐怕以后也没什么空,不过回京大概还是要办一次的,他家那边需要告知下亲戚朋友。” “其实婚礼就一天时间,应先生肯定是空的出来的,只是需要提前策划下。要不要我选婚礼方案的时候,替你们挑一个?” 陆浅浅考虑了一会,说实话她是期待有个很梦幻的婚礼的,这个想法和张荫不谋而合。但是她知道应明禹不会乐意做这种麻烦事,对他而言纯属浪费时间。 想到他们领证到现在还没拍婚纱照,就足以印证她的猜测,应明禹根本不在意这些在他看来是形式主义的东西。 跟她交往是以结婚为前提,求婚后在意的事情只有领证,其他根本不在他脑子里。 “先不麻烦了,我跟小应应商量下再说吧。” 听出浅浅语气里有一丢丢的失望,张荫计划下次跟应明禹说说看婚礼的事。 可能是在大酒店办的缘故,流程比上次叶绍君婚礼要长,桌席也过多,人来人往却没多少热闹喜庆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他们同桌在他们附近的林彩歆不见了,而陆浅浅的学长冶俊清似乎回来过又离开,又好像一直没回来,反正座位空着在。 “请问你们见到彩歆了吗,林彩歆?” 陆浅浅刚注意到这件事,就被人问到了这个人。 “你是?”张荫纳闷地看了男人两眼,看起来不像是女生的什么亲戚或普通朋友。 “我是她的男朋友董琪昌,我看她发的朋友圈,她应该是来了这里,你们有看到她吗?” 男人或许是一路问到了他们这一桌,不过听过这个自我介绍后,两人自然不可能如实告知。万一这个董先生跟冶俊清撞上了,不是会惹出大问题。 “你们是一起来参加婚礼走散了是吗?再找找看吧,我们没见过。”陆浅浅插了话,因为张荫并不擅长撒谎。 男人走后,张荫低咳了一声后,八卦了不在的人,“你这个学长好像有点忙,刚才来的时候,我看见他跟你学姐身边的伴娘使了眼色,你认识吗?” “伴娘?”陆浅浅倒是没留意到,在场内找了下,找到了在一旁角落喝酒的女孩子,“她叫古宁香,跟杜学姐是大学同班同学,不过我跟她不太熟。” 正谈起冶俊清,凑过来一个认识的人。 “浅浅,社长去哪了?” “豆姐,你坐在哪,为什么没跟我们坐一桌?”浅浅正常搭了话之后,却无法说明冶俊清的去向。 童豆豆暂时坐在了她身旁的位置上:“是社长没跟我们坐在一起好吧,画社的人都在那边,他却挑了你身边的座。” 陆浅浅尴尬笑了两声。虽说冶俊清没有直白追过她,她当时也假装不明白他叫她去画社的另有企图,但杜子榕开玩笑说的那句“你学长因为没追上你还耿耿于怀”,陆浅浅多少有听进去。 又聊了几句,女生回去后,浅浅给张荫科普了刚才这个人:“我学长的忠实追求者,是他同画社的同事,童豆豆。” “看来太过有才华,个人魅力过剩也是个麻烦事,你学长真是有精力。”张荫光是公司的事就做不过来,能抽空陪浅浅出来已经是挤出来的时间。居然有人能兼顾工作、绘画和交往多个女友,他真心佩服的同时,并不存好感。 “说不定学长的画传神,也有生活阅历丰富的原因,虽然这方面我学不来,不过人各有志,我们没必要强求别人。” “这倒也是,还是浅浅你宽容大度。”在这方面张荫觉得他可以多学习,因为他小时候的经历,他偶尔考虑事情会比较偏激,而且和浅浅一样他也很容易悲观。 仪式进展到*部分,新郎新娘说了互许终身的誓言,交换戒指后,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陆浅浅和张荫正在关注台上的重要时刻,忽然有些不合时宜的喧哗扰乱了他们。 附近桌的人都往那个方向看去,他们也不例外,似乎是洗手间那边发生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吗?”张荫低声问她。 陆浅浅轻轻摇头,不知是否应该过去看看。 主席台那边结束重要议程后,好像有人过去跟他们说明了骚动的原因。 “请大家不要担心,只是酒店遇到临检,请大家不用在意,婚宴一切照旧。”司仪上去安抚了大家,会场气氛还是怪怪的。 酒菜正常上了,陆浅浅他们桌上空缺的两个位置却没人来。 没多大会,陆浅浅看到了自己的枕边人,他正带了人在她学姐那边沟通什么事情。 “好像是应先生?”张荫现在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陆浅浅没接话只是盯着那边看,仿佛想用意念叫动自己老公。 应明禹倒是的确很快就往他们这边移动过来,跟浅浅和张荫都打了招呼。 “出什么事了?”看他就要走,陆浅浅拉住了某人袖子。 “等会你就知道了……做好心理准备,情绪不要起伏太大,对孩子不好。”应明禹临走还是不放心,捏了捏她的小脸,劝慰了两句。 虽然看到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也晓得他多说这两句纯粹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陆浅浅还是不自觉猜测,一定是发生了非常糟糕的事情。 应明禹刚才来的时候先去看过现场了,跟请客的主人家打过招呼后,又回到了案发地。 这场婚礼已经无法按照原计划结束,他们要即时对在场人员进行信息登记和初次筛排。 人群很快被区分成两个阵容,分别是男方和女方阵营,排除掉其中一方后,另一方则又被细分成多个小组。 通过询问和谁同时来参加婚礼,相熟的朋友还有谁也来了诸如此类的方式,他们把人分成了几组,单个分开简单提问后,再从中筛出跟死者关系更亲密的。 提问陆浅浅的人是方瑾施,之后换了丁原。虽然他们也问到了一些她不认识和不熟悉的人,但陆浅浅还是从应明禹此前的提示里,猜到了出事的人可能是谁。 在学姐的婚礼上,学长发生了什么意外? 结束盘查后,时间早已走到晚饭的点,段睿他们提前跟酒店协商,多订了晚上的宴席。 因为临时下订的关系,酒店只能用现有食材来准备,自然不如中午那顿丰盛。不过大家都揪心于刚才突发的状况,大多数人没什么食欲,也就不太在意了。 晚宴后今天的婚礼就散场了,只除了初筛挑出来的嫌疑人小组。 很不巧,陆浅浅就在这个组,她跟冶俊清属于关系密切的朋友。 只不过刑警队的人都认为她嫌疑很小,出于他们对她的了解,以及动机和实施上考虑,陆浅浅实在缺乏这两样关键。 她对冶俊清顶多是学妹的崇拜,现在又有孕在身,也不属于身强体壮的类型,比较难完成杀人这项“壮举”。 75 致命婚礼 冶俊清去了洗手间后,很快等到了约他的人。 “这种时候比较有意思?” “你不这么认为?”来人笑着凑过去吻他。 冶俊清顺势搂住了来人的腰,加深了这一吻。他当然深有同感,所以才会应约而来。 一阵子后,有个人离开了洗手间,冶俊清却一直没出去。 很久之后,例行打扫卫生间的人,推开杂物间的门,发现了躺靠在墙角,心口上插着刀的男人,吓得倒退几步撞到了身后洗手间的门。 “干嘛啊,这么急?”在里面蹲坑的人问了句。 外面上小号的一个人过来看热闹,吓得低叫了一声。 这之后两人才冷静下来,报了警。因为他们退到卫生间外面报警,并且拿了立牌来不许人进去,结果聚集了不少人过来问情况。 陆浅浅他们就是在这时候被洗手间这边的骚动吵着,错过了新郎亲吻新娘的重要场景。 参加一个午宴场的婚礼,结果到晚上都走不成,还能勉强接受,最后参加到要去警察局录口供,这才是绝无仅有。 陆浅浅倒是对这里很熟悉,张荫也差不离,不过张荫不是疑犯,他纯属送浅浅一程,到地方后,把人交给了应明禹就先走了。 “没想到发生这种事,看来学姐你的蜜月要推后了。”在过道遇到时,陆浅浅稍微宽慰了两句。 杜子榕勉强点了头:“没事,你也别太伤心,社长…他可能是咎由自取。” 虽然陆浅浅听学姐玩笑过几句学长花心的事,之前倒没怎么注意过,今天酒席上跟张荫闲聊几句,才意识到她错过了很多细节。 在男女关系这方面,陆浅浅实在不怎么机灵。 进局里后,陆浅浅很快就把她所知关于冶俊清的事都说了。因为他们在同一桌,张荫也提供过时间证据,他印象中杜子榕来他们桌之后冶俊清就离开没回来过。陆浅浅则说不清学长中途是否回来过,但离开的时间两人供词一致。 她这边结束后,留在办公室帮老公整理了下桌子,而后趴着休息了一会,今天这一天可够累的。 柳敏敏进来拿了两次东西,陆浅浅发现自己以前的办公桌更替成了她的,心情不太愉快。 应明禹忙碌的空隙过来看了她:“累了吧,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他们都这么忙,陆浅浅摇了头,“很久没来了,我挺想在这坐一会,你去忙吧,忙完来找我就行。” “真的没事?肚子没有疼吧?”应明禹摸了摸她的小脸,脸色看起来稍显苍白。 “真的没事。”陆浅浅抓住了他的手,“你才辛苦,偶尔还是要休息一下。” “我知道。老婆真好。”应明禹又有点挪不动腿。 “快去做事吧,早点做完早点来接我。”陆浅浅看出来他这个意图,催了他去忙。 应明禹沉默了几秒,点了头起身离开。 下午他们抵达酒店后,第一时间去看了案发现场。 死者冶俊清坐靠在男公厕的杂物间里,两腿张开,头向斜后仰着,心口上插着一把刀。 因为刀并没有拔出来,所以血并不是太多,只染红了他穿着的黑色衬衫和深蓝色西装外套。衣服是深色的,所以血迹并不是太明显,看起来也不吓人。 张珂很快就发现,死者的裤子拉链是开着的,“你们说,他会不会是进来解手的时候,突然被人制住,然后拖进这个杂物间杀害的?” “可能性不大。”范桦合理推测了下,“这是酒店的公用厕所,今天又有喜宴,这里肯定人来人往,要抓住这种时机杀人,职业杀手恐怕也要碰运气。” “这倒是。”张珂悻悻地低声嘀咕了句。 “这么说起来,死者极有可能是在做其他需要解开拉链的事……说不定还是凶手帮他做的这个事?”王涛蹲着身不正经地回头丢了句。 “也不排除他是做完某件事正要拉拉链,就被闯入的凶手杀害了。”丁原正跟在一旁一起查看死者,接了句嘴。 “看这个凶器,凶手大概率是女性。”范桦并没有把小刀拔出来,只是观察了下露出来的刀柄。 “看起来很像是个艺术品。不愧是搞艺术的,死也死在这种刀下,凶手或许是他的同行。” 刚才到的时候应明禹就认出了冶俊清,大概说了他知晓的情况。 “今天是浅浅的学姐结婚,来参加的估计很多都是这一行。”应明禹补充了下自己已知的情况。 “怎么,在头疼又会把浅浅牵扯进案子里?”方瑾施看他情绪不高,旁敲侧击了一句。 “我出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安排下登记和录口供的事。”应明禹没直接应答,转身往外走。 柳敏敏被他留在局里,和美丽一起处理信息工作。因为出了上次那种事,短期内他都不打算带她上一线,并且要求她在短时间内尽快提升体能,增强自我防御能力。 “这门把上几道指纹,你们说会不会有凶手的?”他离开时,王涛正在耍宝。 “要是凶手这么大意,那就太好了!多省事儿啊。”包展拍着手看他们在采集指纹。 五星级酒店的洗手间宽敞,杂物间则是隔间厕所的两倍大,整个空间完全不显得逼仄。痕检正逐处寻找有价值的痕迹线索,法医则带了尸体回去做尸检。 “应队他老婆今年是不是走背运,怎么尽是她的朋友被害?”路上张珂贫了句嘴。 “乌鸦嘴,刚才没当着应队长的面说,还算机灵。” “嘿嘿,师父,我好歹跟了你这么些年,还没有笨到这种地步吧。” “勉强有救。”范桦跟冶俊清毫无交情,虽然对发生命案感到难受,但还不至于特别沉痛。 应明禹他们花了一整个下午,筛排出来的嫌疑人如下:林彩歆、董琪昌、杜子榕、段睿、古宁香、程澄青、童豆豆以及陆浅浅。 其中,林彩歆是冶俊清当天的女伴,而董琪昌是她的现男友;杜子榕是冶俊清画社的合伙人,段睿则是她新婚的丈夫;古宁香是婚礼伴娘,从浅浅和张荫口中得知她跟冶俊清似乎有私情;程澄青则是冶俊清上一任女友,是做陶艺品的手艺家,当天也是客人;童豆豆不用说,是冶俊清的爱慕者。 陆浅浅虽则只是冶俊清的学妹,但画社的其他同事说及以前冶俊清曾对她有好感试图追她,因而嫌疑稍大,被列入了需要带回警局录口供的嫌疑人之列。 所有人进局里后又是录指纹又是录口供的,陆浅浅则免去了很多繁文缛节的东西,早早就结束后,在办公室里等着老公完事。 应明禹那边的战役却很漫长,最先录完口供的是新婚夫妻二人,没过午夜就放了他们回家洞房花烛。这之后陆续是童豆豆、程澄青和古宁香,最终剩下了林彩歆及董琪昌。 发生这么戏剧化的进展,得益于王涛的戏言成真,杂物间门把手上检测到两对指纹可以匹配到嫌疑人名单,正是这二人。 表面推测起来,应该是冶俊清约了女伴在杂物间幽会,或许在林彩歆出去时,恰好被董琪昌撞破,而后他冲进去杀了人。 又或者是林彩歆自己杀了人,董琪昌正好在杂物间找到她。 两种案发情况推测都不太符合情况,董琪昌是做汽车销售工作的,和凶器很难扯上关系。林彩歆是做车模的,虽说或许会弄得到那种精致的古董刀一般的东西,但她杀冶俊清动机不足。 这两人最初开始录口供时都是说不清楚情况,林彩歆说冶俊清离开后她就没再见到过他,董琪昌则说他根本不认识冶俊清,见都没见过。 检测到指纹,证实他们撒谎后,在惊慌下两人说出了非常类似的口供。 林彩歆承认冶俊清约了她在男厕的杂物间见面,可是她说她去的时候,人已经死在里面,她吓到了,赶紧关上门走掉了。 董琪昌的供词类似,他说在酒宴上寻找林彩歆,问到后来听说她去了洗手间,又有人说看到有个女人进了男厕,他才跟进去看了看。当时其他隔间都没人,他推开杂物间的门就看到了死者。 至于确切时间,林彩歆给到了下午一点这个准确时间,董琪昌则说不清,但印象中是一点半左右。 在证明他们二人没有撒谎之前,暂时要留他们在局里继续接受调查。 应明禹忙完出来早已是凌晨三点,看到浅浅趴在他桌上睡着了,一瞬想起了她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 可是现在明显不合适,现在天气开始凉了,她又大着肚子,趴着睡多不安全。 他赶紧过去抱了人要走,想了下四顾想找人送他们,他开车放浅浅一个人他怕会有意外。 “师父,我送你们吧。”美丽早就走了,柳敏敏还在警局学习审讯的事没走,凑过来自告奋勇。 “你会开车?”看到女生点头,应明禹没再多疑,抱着人带了柳敏敏出去。 路上应明禹也没把人放开,在后座上半抱着浅浅,生怕弄醒了她,又怕她颠着。 柳敏敏开车不快却还蛮稳,都是市中心的大路,这个时间也没太多车,走得很顺畅。 66 锁定目标 “对不起,我没想到有这么快的办法……” 应明禹跟王涛在柳敏敏家里的电脑上,很快找到了线索。 “没关系方姐,不是你的错。” 失踪寻人最要紧的是最佳二十四小时,方瑾施认为自己发现得太迟,之前花了不少时间在错误的调查方向上。 应明禹猜测柳敏敏私下在调查这次案件的凶手,因而第一时间跟进了她家的情况。 在柳敏敏电脑里,找到了她在网上四处寻找人要投稿的消息,她加了许多个群,还有无数个私聊对象。 技术部正在从里面寻找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凶手一定不是直接在线上约见,否则从以前死者的记录里就会找到相关的可疑人等。 应明禹也在一边提供参考意见,他认为柳敏敏肯定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从最后几个人里做筛选排除就行。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查一下IP地址。” “好。”留了同事继续看信息后,另个人开始做追踪。 查手机信号的人定位到地方后,他们在凌晨三四点出去,在两个不同地方的马路边捡回了两人的手机,两处相隔并不太远,看来是凶手刻意沿途扔下。 看起来凶手是往城南方向去,和罗隐之前的犯罪地图相符。 他们从体检这边的筛选加上今天的走访也只剩不足十人,方瑾施从这边也做了一些匹配,按照住处锁定了五个人。 这一夜无限漫长,留在局里的人都在已经看过和新的线索里不停寻找,外出的人则秘访目前发现的余下的可疑之人的住处。 天色微明的时候,技术部有大发现,他们查到了应明禹点出的三个地址,其中一个并非是住宅区,而是一家公司用的局域网,根据地址显示是一家出版社。 他们马上调了那家出版社的资料出来,针对三十来个人寻找一个符合陈琛心理刻画的男性,非常容易就找到了。 姚兆荣,现年二十八岁,省城本地人,出版社编/辑,二十三岁结婚后,在今年已经离婚。 这家出版社发体检卡而非组织员工/体检,他们还没排查到。地理位置在城北,他们已经核实,姚兆荣私人住宅在城南,和抛弃手机的路径重合。 罗隐和方瑾施带了人前往姚兆荣的住处,包展去了其父母处了解疑凶的详细情况,应明禹虽然知道自己坐镇警局比较好,不过他有些坐不住,留了丁原留守后,自己去了出版社询问情况。他们还安排了人去医院查姚兆荣的病例,想尽快确认疑凶身份。 范桦早晨来才听说这个事,他还正纳闷自家媳妇昨晚怎么没回家。 “你们老大也出去了?他是不是很着急?” 丁原想了下:“不好说。” “希望他们没事。” 丁原沉思着点个头。他想起了几年前在窄巷遇到疑凶的事,当时就是老大帮他挡了一刀,这次要是组里人出了事,真是想都不敢想。 尤其是失踪的两人,一个是新进组的实习生,还有个还是个学/生。当初他俩要去一线是老大批准的,现在人不见了,老大肯定很自责。 陆浅浅早起没接到陈琛的汇报电话,有些疑惑,按照他们说好的两天到三天一通报,今天应该是他要来电话的日子。 陈琛虽然进组帮忙查案,但他毕竟还是个学/生,工作强度自然没有应明禹那么大,因而他跟陆浅浅说好,每过两到三天会给她打电话,报告应队长的生活作息情况。 接下来来了个电话,彻底把她担心这点事的心思弄没了。 叶绍君通知她下个月十号教师节那天结婚,希望她能参加。 自从上次偶遇后,他们有阵子没联系了,陆浅浅还以为应明禹上次把他吓得够呛,叶绍君以后都不敢跟她来往了。 “你老婆…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画画的女朋友吗?” “嗯,是啊,你们是同行,肯定有很多聊得来的,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对面应声挂断了,陆浅浅连个回复都没能说出口。 虽说她不是叶绍君的前女友,可是这种关系她去真的好吗? 考虑过后陆浅浅找了人商量,应明禹当然不可取,她打给了张荫聊这个事。 “嗯…听起来你们是好朋友,他也已经找到了另一半,如果应先生有空的话,你们一起去也不错啊。”张荫听完她说的两人之间的纠葛后,给出了这个建议。 “就怕应明禹到时候没空,他的工作你知道的,这分钟猜不到下分钟的事。”去年应明禹跟方瑾施换岗后,曾有一次计划跟她出省去玩,车票都买好了,去火车站的路上来了电话,有案子走不了。 俗话说这种事多了之后就会有经验,不过陆浅浅并没有给自己太多失望的机会,她从那之后就不怎么想跟他一起外出旅游的事了。 上次婚假能安稳在山南待了那么多天,恐怕也是托了方瑾施的福,大概是她向领导反应,给指挥中心下了指示。 但是陆浅浅认为公事比他们两个人的私事重要得多,警局有需要的时候她还是希望他能立刻到岗,毕竟这也是应明禹自己热爱的事业,她不想拖后腿。 “这倒也是。如果你需要一个男伴的话,我到时候抽空陪你去吧?” “你工作那么忙,太麻烦你了吧?” “没关系,主要是我笨,所以做的慢,很多事情就拖延了下来。抽出时间参加婚礼还是可以的,推掉一些没必要的应酬就行了。” “到时候再联系吧。怎么你应酬很多吗?” “是啊,都是些以前不拿正眼看我,现在却点头哈腰的人。我堂哥张麟在这方面比我好多了,大部分人都认识他,不过他帮我介绍了一些比较重要的朋友。” “你们再怎么说也是兄弟,能互帮互助最好不过了。等黎宁回来,你们又多了个得力助手,到时候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对了,我们最近有些工程设计上的事,定来定去都拿不定主意,你是学美术的,有认识这方面的人吗?” 陆浅浅忍不住失笑:“听起来你是想帮我介绍生意。我名下有家装修设计公司,我介绍副总张洋给你,怎么样?” “好啊,什么时候,越快越好……就今天吧?” 陆浅浅想了下,左右没什么事,可以考虑喊张洋来探个病,顺便介绍个工作。她一个大老板躺下了,公司人还不知道,再说,跟张荫接上线对他们这种小公司肯定是有益无害。 “行,你下午来医院看我,我喊他一起过来,你们聊聊看。” 这样她也热闹一点,谈点工作上的事,省的她闷得发慌。 在陆浅浅努力爬墙时,应明禹那边正分秒必争找人。 方瑾施跟罗隐突入姚兆荣家后,并没有见到任何人,车库里也没车,看来人不在家。 他们去查了小区的监控,证实昨晚姚兆荣有开车回家,而后又在凌晨两点后开车离开。 这个人的可疑程度在上升,极有可能是他绑架了柳敏敏和陈琛,然后在带他们回家后,发现了柳敏敏的身份,又带着他们转移了。 随后去医院查体检资料的同事来了电话,找到姚兆荣的体检记录,而且是持续五年的治疗记录。 从四年前查出来患有无精子症无法生育,这些年姚兆荣一直在治病,直到今年年初三月确诊心理障碍无法人道。 这下和陈琛的侧写几乎完全一致了,年龄在范围内,连今年的病状变更都得到了证实。 “看来这就是他今年离婚的原因。”应明禹打给包展问父母那边的进展,并没有收获。 “不过我找到了他前妻,正聊到这里,她说的情况跟医院反馈的相同。” “知道了,你那边再详细了解下,姚兆荣还有没有其他房产,或者他家有没有购买后闲置的产业。” “明白,放心吧老大,我都问了,暂时没有发现。” 挂断后,应明禹也向出版社打听了同样的事,“你们出版社有什么空置不用的厂房吗?” “我们搬过一次地方,不过之前的办公室早就租出去了。” “问问看我们的老行政人事,说不定他们知道?” 出版社的人都很配合,还帮他们打电话联系退休的老员工。 “有了有了,雷老说以前有个打印装订的小厂房,后来政府改革征用了那块地,据说现在还荒着没开发。” “太感谢了,能告诉我们详细地址吗?” 又花了一点时间核实地址,知道大致道路和位置后,应明禹通知了罗隐和方瑾施那队赶过去,他随后跟了过去,留了其他人继续在出版社调查。 所有去现场的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个废旧厂房就是姚兆荣的藏身之处。 应明禹在路上联系了交警帮忙查测速监控,寻找姚兆荣的车在昨天凌晨外出后的行驶记录,给到了他们要去的目的地信息,让他们沿着小区往废旧厂房的方向查。 如果能证实最好,不行的话或许也能为他们提供一些其他的参考。 救人这种事就是争分夺秒的,应明禹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76 嫌疑人组 九月二十八号是杜子榕和段睿大喜的日子,新郎新娘几乎一直在会场里忙个不停,其实他俩的嫌疑并不大。 只是杜子榕和冶俊清的关系亲近,他们一方面想从她这里获知更多死者的信息,另一方面对他俩的实际关系也存疑。 杜子榕很配合他们工作,很快就自述她曾经跟冶俊清交往过,是大学时候的事了。她毕业后又去了冶俊清的画社工作,后来入了股做了合伙人。 这些年两人工作上也有过争吵和分歧,但都属于正常业务范畴内的争执,并没有上升到个人矛盾的地步。 “我跟社长在一起这事毕竟是很早之前了,而且他换女友换得勤,所以我也没多提过。我丈夫和浅浅都不清楚,还希望你们尽量不要说破。” “对不起,我们可能也会提问他们这件事,请你不要介意。” 方瑾施出来后就去问了段睿,是否知晓他新婚妻子和冶俊清的关系。 段睿坦言说:“他们是合作伙伴,之前我们一起吃过一两次饭,不过我跟冶俊清并不太熟悉,子榕不太提起他。” 方瑾施和包展对视后没有再多问。他们对段睿的唯一怀疑,就是他对杜子榕和冶俊清的关系有猜疑,或许出于嫉妒杀人。如果段睿根本不知道杜子榕和冶俊清有过曾经,那他就完全没有了杀人动机。 第二嫌疑梯队是童豆豆,她是冶俊清的爱慕者,喜欢了他很多年,照理说是没理由害他的。但她有个杀机是一直得不到冶俊清,而且总是看着他换女友却轮不到自己,这种痛苦也有可能让她偏激到杀人。 但看死亡现场情况,冶俊清是约了某个女人私会,如果这个人是童豆豆,她应该是梦想成真,不太可能再为了得不到这个理由杀人。 询问下来的情况相符,童豆豆哭得很伤心,直说她喜欢社长并不是想得到他那种,她只是钦佩他的才华,崇拜他的天赋诸如此类。 另外,她强烈要求他们一定要赶快抓到凶手,她要看看是哪个疯子害死了社长。 审下来这个人几乎毫无破绽,而且她是目前看来为了冶俊清的死最伤心的一个女人。 接下来他们认为嫌疑较轻的是冶俊清的前女友程澄青,稍微多问了几句仍旧是收获不大。 “我跟冶俊清是之前有工作上的合作认识的,在一起交往了三四个月,很快我就发现他正如传闻所说,是个三心二意靠不住的男人。最初我听说过他这些坏习惯,但他追我时表现得……情真意切,后来知道他并不是认真的,我们就分手了。” “据我们所知,你跟冶俊清分手时闹得很厉害,当时那个合作案差点就此终结,你应该很介意冶俊清欺骗了你的感情吧?” 程澄青是个非常有气质的美女,在陶艺界很有名,是年轻一辈中非常有才华的艺术家。 冶俊清其实跟她很相配,他们当初走到一起很多人都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想到两人好了不到半年就散了。 沉默片刻后,女生回答了他们:“我当时的确很生气,但这件事情过去也有两三个月了,我早就没有那么记恨他。虽然他死了我有点解气,但我并没有恨他恨到想自己动手杀他。” 看来女生着实还很讨厌冶俊清,但看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加之冶俊清应该也很清楚她的态度,不可能约她私会才对。 据他们对现场的判断,冶俊清大概率是约了某个女人在男厕幽会,没防备下才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被一刀刺中心口。 程澄青跟他闹成那样,即便假意跟他修好,冶俊清大概还是会心存疑虑和戒备,也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杀。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合理推测和讨论的判断,暂时作为参考。 至于伴娘古宁香,她似乎胆子很小,整个询问过程她都是担惊受怕居多,显得有些可疑,但她这个状态实在不符合杀人凶手的情况。 既然凶手能预谋杀人,就不会在杀人之后如此慌张才对。 根据现场情况,并无打斗,而且凶手提前准备了凶器小刀,因而他们推测预谋杀人概率更高。 “我…我跟学长最近……是有些…‘暧昧’,但今天我们没有做什么,他……怎么会死,我真的…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他今天有约你见面吗?在婚礼上或者婚礼后?” 古宁香只是不停摇头。 被问到她认为会是谁杀了冶俊清,古宁香想了好一会才摇着头说她不清楚。 看起来这个人可能还有所隐瞒,关于她和冶俊清的实际关系,但她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小。 就是在此时,痕检那边比对指纹,发现在男厕杂物间门把手上检测到林彩歆和董琪昌的指纹。 最初这两人在审讯时完全没提供这方面证词,好在他们并没有太快把人放走,省去了再去请他们的时间。 董琪昌一开始说他不知道冶俊清是谁,从没见过所以根本不认识。发现指纹后,他才承认,他之前已经怀疑女友在外面劈腿,并且通过打探知晓了冶俊清其人,也看过照片。 “我虽然觉得撬别人墙角的人很可恶,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要杀了他。” “那你在洗手间找到林彩歆了?你怎么会去男厕找她?” “我在会场找了一圈没见人,就怀疑她去了厕所,本来只是想去那边等她。在门口听到两个男的闲扯,说今天真奇怪,女的都往男厕所跑,不晓得是不是瞎了眼。我听他们这么说,才想说进男厕去看看,也没多想。没想到里面除了小便池那边有人,隔间都是空的,只有最里面的杂物间关着。我随手推开看了看,吓了一跳赶紧带上门就出去了。” “你为什么不报警?” “……你们为什么怀疑我?我当时认出了死者,他就是彩歆劈腿的对象,我又出现在酒席上过,肯定有嫌疑,我报警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是凶手才算是自投罗网,你不是凶手有什么可怕的?” “警官那是你们的想法,我反正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厕所出来我本来就想离开宴会场,可是酒席已经开始了,我往外走看到门口有人负责指引。所有人都在座我却往外走,这样也很突兀,说不定他们会因此记住我,所以我只好找了个桌子坐下来。” 又审了一会,男人都是相同诉说,他们暂时放了他休息。 林彩歆这边在发现指纹后,承认了冶俊清约她一点在男厕所杂物间碰面的事,她犹豫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我没敢抬头,也不知道厕所里面有没有人,直接走到最里面,拉开杂物室的门就看到他躺在那里。我吓傻了,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关上门跑了出来。” “为什么没报警?” “我怎么说得清楚?我一个女人,在男厕所发现了死人?你们问我为什么要去男厕所,我说死者约了我……你们还不以为人是我杀的?” “人不是你杀的吗?” “当然不是!我没有!我杀他做什么?俊清长得帅又有才又多金,我跟他在一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为什么要杀了他?” “因为他是个三心二意的男人,你知道他只是跟你玩玩,不是吗?” “……我也没打算跟他怎么样,大家在一起开心就好,不一定要有什么以后,太认真做什么?” 这符合林彩歆的性格,他们之前打去问了她的朋友,都说她是个菟丝子,专门依附男人而生。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俩嫌疑最大,但实际上疑点重重。 之前发现指纹时,应明禹和方瑾施就聊过这件事,他们在门把上发现了两人的指纹,但在刀柄上并没有找到。 如果说凶手是戴着手套行凶,那门把上就不该有指纹,如果说凶手是行凶后擦掉指纹,没把门把上的指纹擦掉未免也太不谨慎。 林彩歆杀冶俊清动机不足,董琪昌则不具备预谋杀人的时间,他怎么可能提前想得到他会在男厕所的杂物间撞上冶俊清? 除非他早已知晓林彩歆和冶俊清的约会,可是如果是这样,他大可不必在宴会场无头苍蝇一样找女友。 如果说这也是他的伪装,并不是很聪明。因为他大可以不出现在任何人眼前,直接等在男厕,杀了人之后逃逸,他们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发现他是疑凶。 审讯完之后,他们又在一起讨论了许久,总结了上述情况,但仍然没有放这两人离开。还有些疑点需要解答,还要再看看其他检查结果,是否和他们相关。 期间范桦来送了尸检报告,还给应明禹施了压:“应队长,这个案子得抓紧时间,我跟瑾施还等着摆酒休婚假呢,别拖延我们的进度啊。” 方瑾施白了他一眼。应明禹倒是拍了拍好友肩膀:“放心。” “信你。”应队长说出口的话还是很可信的,而且应明禹自己在这件事上吃过苦头,肯定不会为难他的。 等范桦闹完,尸检报告也大概扫了一遍,应明禹才想起来去找自家小可爱。 77 捉奸现场 陆浅浅早晨起来,老公还在安睡,她出去打算先给他做早饭。洗漱出来,她撞上了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发呆的女孩子。 “……”陆浅浅呆了下,下意识想回房把应明禹给弄醒,暂时忍住了。 “师娘……昨晚太晚了,所以师父留我住了一晚,你别想太多。”柳敏敏先声夺人,解释了句。 “哦……没事,你吃什么?”陆浅浅暂时克制住不悦,礼貌大方待客。 柳敏敏在厨房吧台边围观陆浅浅的时候,应明禹醒了,洗漱后过来看到这画面,后背一凉。 “老婆,怎么不喊我帮你。”他赶紧跟进了厨房里面,笨手笨脚想帮忙。 “不用你,出去陪敏敏聊会天,我马上就好。” “师娘,上次我说范法医和我师父关系很好,他让我来问你,他俩是什么关系,你给我说说?”柳敏敏倒很识趣,跟陆浅浅搭了话。 “他俩……我开始也以为他们是挚友,后来才听说,他们又是情敌,又是什么救命恩人,之前是校友好像,反正很复杂。” “现在不是情敌了。”应明禹补了句。 范桦追上了方瑾施,他们这个矛盾点已经不存在了。 “范法医…也追过师娘?”柳敏敏很显然想岔了。 “他敢!”应明禹顺嘴接了句。 “是方姐姐……以前追过你师父。” 柳敏敏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刚才没意识到,这样算起来,范桦和应明禹也能算情敌。 “师父你行情真好,追你的女孩子肯定数不清吧?” “那是不止,还有男孩子呢。”陆浅浅笑着揶揄了自己老公。 应明禹脸彻底黑了,咳嗽了两声。 “哇塞,这么厉害。”柳敏敏瞅了自己师父两眼。 “尽损你老公,这都是什么爱好?”应明禹凑到陆浅浅耳边低声埋怨了句。 “嘿嘿。”陆浅浅傻笑。 “听范桦说你住得很远,有想过在附近租房子吗?”应明禹难得关心了下自己徒弟。 “租在你们这里…肯定是不行咯,有地方推荐吗,师父?”柳敏敏口快,差点说出口。 “范桦马上要结婚,他现在租的那里上次陈琛住过,挺方便的,你可以去看看。”应明禹积极推销。反正他没能把陈琛骗来,范桦那狗窝租给谁不是租。 用过早饭,应明禹就带了柳敏敏去上班,陆浅浅在人走后才撅起了小嘴很不开心。 她这个老公三天不管还挺会来事,又留人家住在家里,又关心别人住在哪里,还带了别人一起去警局。 进了电梯,柳敏敏伸手试探着去挽了师父的胳膊,这种感觉太梦幻了,跟心上人一起从他家出发去工作。 应明禹拉开了她并且往旁边闪了一点:“放尊重点。” “这有什么关系嘛,就算只是好朋友,挽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昨天师娘跟别人去参加婚礼,难道不是挽着男伴的胳膊进去的,是并肩走去啊?”柳敏敏嘟起嘴吐槽。 应明禹心情更糟糕了:“你能安静一会吗?” 柳敏敏抿了嘴,低声嘀咕:“你要是不说话让我挽,也没有后面这些话不是。” 应明禹看了她一眼没再搭理她,昨晚他就不该一时心软让这丫头留宿。可是当时的确太晚了,让一个女孩子自己走他实在做不出来,他又想在家陪浅浅,只好出此下策了。 让浅浅和张荫一起去参加杜子榕的婚礼,可能也是个下策。 早知道会发生那种命案,他还不如调休陪她去,省去许多麻烦。 虽然张荫做证,说陆浅浅一直跟他走一起。可是毕竟前后两三个小时,陆浅浅单独上洗手间还是有的,他并没有跟去,无法做时间证人。 因此浅浅才会需要去警局录口供,又牵扯进案子里,而且还算半个嫌疑人。 如果他陪老婆去,当然会全程陪同,由他来做时间证人,可信度更高。 这案子其实他应该回避,因为浅浅有嫌疑的关系,而且暂时无法完全排除。不过针对其他人的调查,他参与下并无问题,之后要看付局那边的指示了。 陆浅浅在两人走后,收拾完厨房,出来坐进摇篮里,一边休息一边想了一会心事。 稍晚些到时候,她接到了张荫电话,男生打来问她还好吗? 陆浅浅并不好,当着老公的面没有说出口,除了因为有个外人柳敏敏在场,也不想耽误应明禹的时间。更何况她纠结的东西,对他来说或许是她对案情的误导,最好不跟他说。 “我就猜到你一定很难过。你学姐大喜的日子,学长却……哎,可能这就是命吧。”张荫陪浅浅坐在客厅沙发上,劝解了两句。 “嗯……为什么人总要杀别人,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是解决不了的?” “哎,要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就好了。之前冰冰……不说也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勾起你的伤心事。如果是为了自卫和保护心爱的人,我觉得还是可以理解的。” “没事,都过去了。我是来劝你的,还让你反过来劝我,真不应该。其实你也别想太多,应先生破过那么多案,这个案子也一样,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杀你学长的凶手的。” 陆浅浅纠结的正是这件事,疑凶大多是她认识的人,有的是特别熟悉的朋友。说实话她并不太想知道凶手是谁,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会比现在更伤心。 学长被人杀了,凶手又在她的朋友里面,这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吧。 上次她遇到类似情况,是子熙和刘天明的案子。最初陆浅浅一心想找到王子熙,根本没想过她为什么会失踪,会是谁害了她。 知道真相时,她同时承受了这两个噩耗,她的朋友去世了,凶手也是她的朋友。 这根本不是陆浅浅承受得住的悲痛,哪怕学长跟她的关系没有子熙那么好,她也不想再体验一回相同的痛苦。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张荫看她久久不回话陷入沉思,不自觉道了歉。 “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很害怕小应应他们查出来,凶手可能是子榕学姐,可能是豆姐,可能是宁香学姐……真相很可怕。” 张荫理解了她的意思,伸手把人抱进了怀里,轻轻顺着她的背。 “可是真相是对的。如果当初应先生不查出真相,你就会被冤入狱,不是吗?如果他们查不出这个案子的真相,你的学长就会死不瞑目,对吗?” 陆浅浅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没办法不难受。 “再说了,凶手未必就在这些人之中,你的学姐她们只要没做过,应先生很快就能证明她们无罪,这不是更好吗?”张荫再接再厉。 “谢谢你,张荫。”他俩其实都不是多乐观的人,在一起互相鼓励时才会显得阳光开朗些。 “跟我客气什么。”张荫看她从怀里抬起的小脸略显苍白,伸手帮她暖了下。 巧合的是,他们在此时听到门声,回头看到愣在门口的应明禹。 “小……老公,你回来啦?”陆浅浅慌忙站起身,想到刚才到情况,再加上看清进门后应明禹的神情,她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 “应先生你别误会,浅浅只是因为案子……不打扰了,我先走了。”看出应明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张荫就道别先走了,临走抱歉地看了浅浅一眼。 看来这次,他给她惹麻烦了。 没外人后,陆浅浅还有些后怕,小心翼翼站在一旁等老公发话。 “这个案子我要回避,所以先回来了……”应明禹脸色很难看,却不想对她说狠话。 陆浅浅倒没想到这一点,在一旁点头后,试图解释刚才到事。 “我只是担心…学姐她们会是凶手,有些难受所以张荫才过来陪我,他开解了我很多……”陆浅浅口才并不好,虽则以前很多次她跟他吵过,认为他不信任她,可是今天的事实在有点超过,应明禹会误会是合情合理的。 “我知道。过来。”应明禹在懒人沙发上坐下后,召唤了老婆。 “我说我没有生气,你肯定不信。浅浅,我说过,希望你有什么事都能跟我商量。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朋友,跟他分享你的心事,但张荫毕竟是个男人,你们相处时,多少要有点分寸。” 应明禹抱了人坐在自己身上,低声慢慢道来。 “是我不对,刚才说到那里,我有点伤心他才会……我以后一定注意。”认错服软和哄老公上,陆浅浅还是比较擅长的。 尤其是看出应明禹并没有怀疑她,而只是对于刚才见到的画面怒火攻心时,陆浅浅有底气多了。 她曾经假装怀疑他和让他怀疑自己,然后跟他争吵过,但她其实一丁点都不希望真的发生这种情况。不说她怕她解释不清楚,应明禹如果不相信,她会很绝望。 “刚才我真的气得够呛,你有时候真是没脑子。”应明禹进门时第一想法还真以为自己抓奸在当场了。 不过再一转脑子,他就晓得自家老婆做了什么蠢事了。 “那人家是这么笨嘛,老公不生气啦。”陆浅浅开启了装乖卖萌模式。 “就知道扮猪吃老虎。”应明禹捏了捏她的耳朵。 78 鞋钉鞋印 应明禹跟柳敏敏到岗后,很快开了专案会,讨论“九·二八”冶俊清的命案。 法医那边先详细说明了尸检情况:“死因是心脏大动脉被刺破,心脏受损骤停,供血不足全身器官坏死导致死亡,是速死。凶器就是插到死者心口上的那把刀,是个样式古朴的工艺品刀,刀口是开过刃的。凶器来源暂时未知,但指向从事艺术行业以及在旅游中购买两种情况,刑侦调查时候可以留意。” “刀口角度是从下往上斜插进入,可以推断凶手比死者要矮,初步估算不会超过170cm。根据刀口深度,凶手力度还是有点大的,但不排除借助现场环境以及自身作为道具,来弥补力量上不足的可能性。”他们之前在现场讨论过,推测女性行凶的可能性很大。 “除此之外,就是在现场发现死者长裤拉链开着,经过检验,在最底部找到了一根不属于男死者衣物上的白色丝线,暂时还不知晓是什么材质,正在检验中。从颜色和细腻程度来看,更像是属于女性衣物的材质,可能来源于凶手戴着的手套,或是袖子上、衣服上抽丝所致。” 这一点也佐证了对凶手性别的推测,等刑侦那边的调查走访情况出来,证实冶俊清没有同性恋倾向,基本就能锁定凶手性别。 “我们推测,死者当时在杂物间等到了凶手,二人在热吻时,凶手突然发难,死者毫无防备下,被一刀刺中心脏而死。死者当时可能后背抵在墙上,替凶手省了一部分力,也导致了死者没法躲开这致命的一击。”范桦说明了他们现场还原的猜想。 “到我们了吧?”王涛早就等得不耐烦,看他那志得意满的样子,肯定是有大发现。 应明禹唯独对他这脱线的性子无比嫌弃,叹了口气看他开始表演。 “我们在杂物间内仔细查找了一遍,完全没找到除死者和清洁工人之外的指纹,这说明凶手并没有特别擦除指纹,极可能凶手知道自己并不会留下指纹,所以在外面把手上发现的两组指纹,可能反而证明了两人的无辜。” 王涛后面的部分已经越过了刑侦的界限,应明禹没有打断他。如果只是这么点发现,他不会那么得意。 “洗手间里脚印很杂乱,人来人往加上清洁工还未来得及打扫,因而虽然是最里面的杂物间,但对面还有厕所隔间的缘故,所以还是留下了很多叠加痕迹,几乎无法辨认。” “咳。”应明禹稍微有点等不及了,他还想在上面的强制休假命令下来之前,多分析下案情。 “靠我们专业的分解手段,从里面找到了一个确切的高跟鞋的鞋印,尤其是奸细后跟的印记,清晰到可以做比对。之前我们针对嫌疑人做了随身物品检查,也采了指纹和鞋印,正在进行匹配,相信稍晚些就会有结果。” 看到刑侦那边有人就要接话,王涛提高了音量,“此外,我们在通道角落找到了高跟鞋底的鞋钉,推测这和高跟鞋印是同一双鞋,而且我们知道鞋钉掉了的人是谁,恰好是留下指纹的林彩歆。本以为鞋印不再重要,可是比对之后发现并不是同一种。” “林彩歆身高一七六,所以只穿了一双低跟三厘米的小皮鞋,但高跟鞋印推测是六厘米以上更高的高跟鞋鞋跟留下的印记。” 说了一大通,最终没起到什么作用,所有人用一脸失望的表情望着唾沫乱飞的某人。 “比对结果迟早会出来,嫌疑人就会浮出水面,你们那是什么态度?” 不管怎样,这的确是个发现,应明禹只担心会跟指纹一样,起不到决定作用。 “鞋印留下的位置呢?” 听他问到这个,王涛才有点尴尬:“在杂物间门口。” 很好,他的表演终于结束了,“如果有其他发现,随时通报。” “明白,目前还在对当时酒店里的可疑物品进行搜检。” “冶俊清的父母都在外地,昨天听到噩耗后悲痛欲绝,已经在家里亲戚陪同下赶来,暂时安排了他们住下先行休息,之后再进行询问。”接下来刑侦这方面说明了情况。 “昨天集中在酒宴上的相关人等调查上,目前为止,所有人都表示冶俊清没有同性恋倾向,基本可以确定凶手为女性。” “根据疑凶董琪昌的证词,他说听到有人讨论,说女人都往男厕所跑,这说明极有可能不是一个,结合鞋印和鞋钉不匹配的情况,不排除有两个或更多女性到过现场的可能性。” “老大,接下来怎么安排?” “鞋印比对还需要时间,先针对凶器去做些调查,找专家问问看,是否是贵重物品,在哪些地方可以买到,找到来源再回溯买家信息。”应明禹开始分配任务。 “另外,找一下冶俊清的男性朋友,尤其是关系铁的那种,问下他的情况,补充现在缺失的部分。”目前他们听到的几乎全是女性对死者的描述,难免有偏颇之处。 “老大,你说这种花花公子类型的渣男,会有铁哥们儿吗?”包展贫了句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肯定有同样嗜好的朋友圈子呗。”王涛积极参与。 “说起来应队长跟死者有过交情,你对这个人看法如何?”范桦顺便挖了坑。 一个曾经试图跟陆浅浅扯上关系的男人,应明禹对他能有什么好印象,范桦明显是找事,方瑾施看了自家腹黑老公一眼。 “我们不算深交,我的意见不值得参考。”应明禹懒得理他,“因为浅浅的关系,可能我很快会从这个案子抽离,你们多用点心,我感觉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别掉以轻心。” “师父你放心,我们肯定很快能抓到凶手,让死者安息,帮师娘洗脱嫌疑。”柳敏敏第一个跳出来表态。 “你跟钉子去查凶器来源,大壮跟包子去找死者生前的朋友了解情况,方姐跟我留在局里,等鞋印的比对结果。” 方瑾施听他这意思,已经打算好随时撤离了,不过这是常理之中的事,他们都留在局里正好交接下工作。 散会后,两个留守的人跟了范桦去看尸检录像,昨天嫌疑人太多他们忙着审讯没空来细看。 “你觉得凶手会是在我们目前列出的嫌疑人里面吗?”从法医那边出来,往痕检那边走去时,方瑾施问了身旁的男人。 “虽说不排除作案后离开的可能性,但就像董琪昌说的那样,从宴会上突然离开也很惹人注目,可能性并不太大。” “可是现在筛排下来,好像找不到可疑的人。”方瑾施逐一说明,“陆浅浅不提,新郎官和新娘子哪里有空在自己大喜日子做那种事?再说新娘一直穿着婚纱,走到哪里会没人看到?” “留下指纹那一对情侣档可疑度大大下降,那就只剩下了死者前女友,伴娘还有那个仰慕者。仰慕者基本能排除,情感属性相反,而且动机不足。” “看来前女友和伴娘里面,肯定有一个是鞋印的经手人。常理推断是伴娘,但她跟死者最多是个地下情的关系,杀人动机完全不存在。” “前女友或许是得知死者约了其他女人在厕所幽会,所以偷偷潜入杀人,但死者对她肯定有所戒备,不会造成死亡时那种情况,除非他真是个精虫上脑的禽兽。” 就方瑾施这一长串分析,应明禹都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最后这么一句,让他一口水差点卡在喉咙里。 “虽然相交不深,但我不认为冶俊清是这种人。”说完这个后,他补充道,“我还是认为疑凶就在我们圈定的这些嫌疑人里,而且是女性里面。” “不排除陆浅浅吗?”方瑾施问了句觉得多余,赶紧转移话题,“说不定她们有人故意制造不利于自己的证据来脱罪,比如林彩歆,或许她之前戴了手套,临走特意留下指纹在门把手上。” “戴手套去约会这个事…有点奇怪。” 在室内又不需要防晒手套,其他手套戴着去见约会对象都很莫名。 “那就是在手上涂胶水?”方瑾施说着摇头,涂了胶水出来还怎么在门上留指纹? “看看痕检这边还能不能有点发现,给我们提供抓手。” 说话也到地方了,两人进去看到王涛在做物证分类一样,把一些东西一个个摆放开,像是要做什么四方格研究。 “在干嘛?” “还说呢,上回那个奸杀案,你不是让我找找死者遗物里有没有多出来的东西吗?我当时没发现,后来那个疑凶自供说他带走了其中一个死者的手稿时,因为之前帮她改过一些内容,后来才发现自己的笔不见了吗?你说气不气人,他的笔是他们公司特别定制的,笔盖上面刻了出版社的名字!那个死者还真的带走了那支笔,当时要是早看到了,不是节省了很多功夫!” 这个精益求精的态度应明禹很满意,不过他还不知道这个事,“找仔细点,不要又事后后悔。” “知道啦。” 两人也一起帮忙在物证里找了下线索。 79 人以群分 赶走了陆浅浅的男闺蜜后,应明禹冷静下来听了一会好话,心情终于放晴了。 “这么说你现在开始就放大假了?” 看她转着眼珠子,就知道她又要想法子折腾他了,应明禹没阻止,“因为你涉案的关系,离开省城是不行,不过市内的话,可以带你去玩。” 虽说她有孕在身不太方便,不过应明禹觉得保护下自己的小娘子,他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那是明天的事了……”陆浅浅笑着凑过去亲了他的唇角,而后才往回侵入主阵地。 虽然时间还早,不过难得有空闲,而且白天或许他自制力还会好些,应明禹很快有些来劲。结束这一吻后,他抱了终于有些重量的老婆,准备回房正法。 与此同时,小区门口有个人和保安沟通了半天还是无法进去,眼泪就要下来,开车离开的张荫恰好看到,帮她做了个证明,保安才将信将疑放了人进去。 来人对张荫道了谢,又问了陆浅浅在几栋几号,很快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踌躇之后,她出来按了门铃,正巧应明禹抱着陆浅浅走到过道附近,瞬间想骂人。 “快放我下来,我去开门,你去洗手间洗个脸?” 应明禹叹了口气,听老婆话去了洗手间冷静。 陆浅浅拉开门,稍微有些吃惊:“宁香学姐?快进来,找我有事?” 古宁香还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环顾四周后在沙发上坐下了,“我听说,你结婚了,你老公上班去了?” “嗯……”陆浅浅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应明禹从洗手间出来了。 “你不是……昨天的警官?”古宁香瞬间如惊弓之鸟般站起身。 陆浅浅顺便做了介绍:“他就是我老公,姓应,你先坐,我去帮你倒水。” 应明禹没想到还有自动送上门的嫌疑人,可惜这事现在他管不着,但意外收获他还是想要的。 “因为浅浅牵涉在内的关系,我现在暂时停职了,你不用太紧张。” “是这样……”古宁香迟疑地坐下了。 陆浅浅倒了水过来,在老公和学姐中间落了座,“宁香学姐来找我,肯定有急事吧?如果不方便,我让他出去走走?” 古宁香犹豫着摇了头:“我本来就是因为听说你老公好像是做警察的……想说跟你说了之后,让你帮忙转告他。” 陆浅浅点了头,她跟这个学姐并不熟,可想而知她一定是为了昨天的案子特地来找她。 “你放心吧,我老公是个神探,你实事求是跟他说,只要你没做过,他肯定会还你清白的。” 应明禹看了身边的老婆一眼,对她夸他的部分姑且不论,她这套供的水平,看来没把之前在局里兼职那事忘光。 古宁香深呼吸了一下:“其实……我昨天进过男厕所,我也看到了…俊清的尸体。” 她说到这里就停下了,观察了下夫妻俩的表情,发现他们都很淡定,没什么特别惊讶的神色。 “大概是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我收到他的信息说让我半小时后去男厕所最里面的杂物间找他,当时也没什么事,我就去了,没想到……” “我当时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往外跑时,有两个人正要进男厕所,他们可能看见我了……”古宁香断断续续说到这里,“我怕他们会指认我是凶手,毕竟女生进男厕所本身就很引人注目,更何况在里面死了人……所以我没有敢报警。” “但是我很害怕,出来后喝了不少酒,才稍微镇定下来。本以为不会那么快被发现,我还在犹豫是就这样回家,还是要跟子榕商量下,警察就来了……我害怕极了,所以没敢说出来,我去过男厕所的事。” 陆浅浅跟应明禹对视了一眼,她不太清楚其他人的情况,但她觉得仅仅去过现场就害怕到这种程度,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她不是太清楚这个学姐的性格,但印象中没有这么胆小才对,毕竟她都敢应约去男厕所和地下情人私会,怎么会吓成这样。 “你是否还有所隐瞒?如果你不说出全部事实,不管是我还是警方,都很难帮你。”应明禹和老婆想法一致。 这已经是第三个嫌疑人自供到过现场了,此前两个虽然有所顾虑,但并没有这么惊慌失措。 “额……”古宁香求助一般看向学妹。 “学姐,你就如实跟我们说吧。”陆浅浅抓住了学姐的手,想给她力量。 “其实……那个……” 看来学姐还有很多顾虑,陆浅浅提议说,“这么晚了,我去做点吃的,大家边吃边说吧?” 应明禹起身去帮了孕妇,近来他越来越熟练了,在代班炒菜上面。 古宁香一个人在客厅呆坐了许久之后,去了厨房那边参观那对夫妻的另类做饭方式。 她也交过这种类型的男朋友,愿意在厨房和她一起烹调食物,最后还是分开了,因为各种原因。 饭菜上桌后,应明禹的心情已经好转,扶老婆坐下后给她盛了汤,“老婆辛苦了。” “帮学姐盛点。” 应明禹听指挥,盛好递给浅浅那边的人,点了下头,“随便一点,别客气。” “你们…很幸福。”古宁香发表了一个有点怪的看法。 “学姐的恋情不顺利吗?”陆浅浅顺势展开了话题,没有追究女生有点怪异的说法。 “开始的时候都很好,慢慢地就变了。倒是跟俊清,反反复复牵扯在一起,我偶尔还真想过,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突然之间意识到,我们才是彼此最适合的人。” “学姐以前就跟学长在一起过?” “说起来是大学时候的事了,子榕跟他认识不久,我们也相识了,当时有过一些来往,但都没有当真。这之后不知道是哪一次,对当时的男朋友觉得腻了时,又遇到了他……再之后常常是同样的循环,他就像是一个我调剂无聊恋爱尾声的惊喜糖,总是在我每段恋情走向结束时,给我带来对美好爱情的新希望。” “学长…那种时候一般都有女朋友,是吗?” “或许吧,我没有问过……有时候是反过来的情况,大概他是想寻找刺激,我都会尽量配合他。” 看来这两人的关系远比表面看上去的暧昧要复杂,应明禹没插嘴,默默听了下去。 “你们这样…不太好吧,对你们那时候的男朋友和女朋友来说。”陆浅浅偏离了案情,往私聊方向走远了。 “可能吧……说不定这是报复……” “什么东西是报复?你说学长的死吗?” 古宁香好像终于放松下来了,放下筷子稍微低着头说出了她一直说不出口,也是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那把刀是我的。” 起初陆浅浅一头雾水,看了老公一眼,才明白过来。 “你是说……凶器?” 古宁香抿紧唇点了头,好一会才继续说,“那是我之前去旅游时,在一个古物陈列店买的……虽说不是独一无二,但大概生产的量不大,很快就会查到我……” “你此前没在警局交代这个情况,这对你很不利。” “我当时太害怕了……我去过厕所,凶器又是我的……如果我当时承认,你们还不立刻认为我是凶手?” “你的确嫌疑很大。” “我知道……可是我回去之后左思右想,你们肯定很快还是能查到我,那两个人看到我了,刀的事也不保险,你们肯定能查出来的……”古宁香抬手捂住了头。 “如果你早点说,我们会因为你认罪态度良好,考虑你实施犯罪的可能性和这之间的违和感。如果等到警方查到这些线索,那情况正相反,你的隐瞒不报反而加深了你的嫌疑。” “所以…我才想到来找浅浅,我希望她能帮我转告…你,我不敢自己去警局……” “我建议你尽快去自首,说明情况,以免影响警方调查,避免他们耽误时间,走错方向。”应明禹正直不阿地劝说道。 “你们…不相信我吗?”说到这里,古宁香求助般望着身边的女孩子。 “请你相信我们警方,只要你如实协助调查,我们必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应明禹没给老婆开口的机会。 浅浅很感性,说出什么不应该的话之后,极有可能还会给他一些不靠谱的求情撒娇。 古宁香再次低下头陷入了沉思,没再说什么。 晚饭接近尾声,门铃再次响起。 方瑾施带着人进门时,脸上的表情近似无可奈何的抱歉。她也晓得应明禹难得休假能陪浅浅,可谁让事情就是如此狗血。 应明禹不知该不该表扬这些同事,他们速度还挺快。 “鞋印比对之后,发现她不在家里也没去公司,出于担心她潜逃的考虑,我们查找了手机信号,没想到会在这里……”两位警长低声讨论了两句。 应明禹把他所知的情况告诉了对方,并且补了句,“或许是和冶俊清还有古宁香同时有仇的人,尤其是古宁香的人际关系,查查看她的现男友之类的仇家,说不定凶手用了其他方式伪装,导致冶俊清没有防备,例如伪装成清洁工。不能完全排除男性作案。” 方瑾施点了头。 应明禹倒不完全是为了给古宁香开罪,这种可能性的确不能忽视。 如果凶手是男人,那即便不借助外部环境,也有可能一击即中,而且还能插入那么深。至于死者的裤子,可能是结束欢好后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不无可能。 80 可恨之人 柳敏敏跟了丁原去查凶器来源,一路上很不开心。 “师父这个任务分配,我们根本就很边缘,这种东西想找到来源,多需要时间和运气,完全没法加快破案速度嘛。再说了,让女生去套那种花花公子的口供也比较方便吧,真是的,为什么不让我去调查社会关系。” 听她一直抱怨,丁原才沉稳地回了一句,“凶器很重要,从物证出发更稳妥。” 社会关系当然是寻找破案抓手的重要方式,但相比起很难把控真实性的口供和对人的判断推测,凶器这种关键性物证其实更确实可信。 只要查明凶器归属人,很快就能锁定疑凶,即便疑凶并非凶手,也能顺着这条线找到能接触到凶器的其他疑凶。 “我知道啦。”柳敏敏还是不太高兴地敷衍了句。 不过丁原无法否认,女生说这条线很耗时间还有需要一点运气这件事。 他们接到局里电话,说鞋印比对结果出来了时,寻找凶器的工作才刚刚开了个头。 柳敏敏瞬间很想回局里去跟进那边的事,被丁原阻止了,让她根据工作分配,认真完成手头任务。 女生叹了口气后,两人继续去拜访了下一个店家。 包展和大壮那边难度相对较小,他们找人多方打探后,很快问到了冶俊清男性好友的名单,然后通过简单电话询问,找到了其中最关键的那个——郑宗治。 这个筛排一点都不困难,因为冶俊清死在婚宴现场,那种情况下消息很快就扩散开了。大部分人接到警方电话询问这种事情,都是避之唯恐不及,说自己跟冶俊清只是普通朋友。而这时候还愿意积极主动给他们提供帮助,希望能尽快破案的,肯定是真的朋友。 郑宗治正是这种朋友。 两人遭遇这种情况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不过对于愿意挺身而出的真兄弟,他们永远都怀有敬意。 局里通知鞋印比对结果时,他们的调查正在逐步推进,根本没有在意,完全跟着自己的节奏在走。 郑宗治跟冶俊清一样,都不是本地人,他们是高中时的朋友,校友。 他俩本以为这两人肯定是学美术艺术生的校友,没想到见到人之后,郑宗治详细说起来,他们才知道,他俩是文化课学校的校友。 郑宗治是个学霸,考上的是省城数一数二的大学,学的是当年正热的计算机专业,毕业后进了高科技公司,一路平步青云,事业很顺利。 只有感情方面,两人还以为他肯定追求者甚多,经验丰富,没想到完全相反。 “其实我高中时候暗恋班上一个女孩子,为了她才努力学习,想跟她进同一所大学,等到时机成熟再向她表白。没想到我反而比她考得好,她因为早恋的事成绩一落千丈,只考进了二本学校。” “那这之后呢?总该换过几个女朋友吧?平时会跟冶俊清一起出去找女伴吗?” 郑宗治苦笑着摇了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还很喜欢初恋时那个女孩子,虽然我听说她早就嫁了人生了孩子。我没有去联系她问过她的近况,却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一些。” “你不是想说这些年你一直没有女朋友吧?”不说包展,连大壮都不想相信。 “工作很忙,实在没什么心力。” “高中同学那么两三年,感情这么深?”包展一样怀疑。 “我们并不只是高中同学,她是我的发小,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我们一起长大,直到高中我才发现自己喜欢她。而那时候,她也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早恋了。” 对于他们追问自己的私事,而非询问冶俊清的情况,郑宗治并没有表现丝毫不耐烦,还是娓娓道来,如实相告。 “你说的那个你初恋的早恋对象,该不会是冶俊清吧?”包展的脑洞忽然大开了一下。 郑宗治沉默看了他们片刻后,点了头。 “阿俊长得帅,又会画画,性子又很酷,班上很多女孩子都很喜欢他。因为学美术的关系他很少来上文化课,更加深了神秘感。他俩走到一起我丝毫不吃惊,说实话我也没有怨过阿俊。” 大壮和包展面面相觑,眼前这个人太神奇了,说他佛性合适吗? “阿俊因为招女孩子喜欢,所以经常会换女朋友,曾经一度以……”郑宗治稍微停顿后叹了口气,“累积他破处的女生数量为目的,频繁更换女朋友。” 大壮和包展对冶俊清的为人加深了了解,自然并不是往好的方面。 “那只是一时的,阿俊他并没有刻意要去伤害她们,只是那些女生就像飞蛾一样,甘愿扑火自取灭亡。” “这样你还愿意跟冶俊清交朋友?”大壮非常费解。 “我不是女生,不能理解什么对她们而言才是幸福,也曾经劝过阿俊一些事。但这终归是他的私事,从品性上来说,阿俊除了私生活不太健康,其他方面都是个很好的朋友。” 郑宗治进入了正题:“他很仗义。之前我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家里老人出事要住院,拿不出钱不说,我差点大学都念不成。是他听说后,二话不说送了钱过来。他那时也还只是个学生,平时接一些零活挣钱,可他就那么给我了,借据都没有让我写。” “现在这样的社会,这种朋友会多吗?” 大壮和包展瞬间能接受多了,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有些人即便可恨之处很明显,也总会有闪光之处更耀眼。 “阿俊在工作上很负责任也很讲原则。你们去问他的同事就会知道,他从不偷工减料,答应的事全部都会做到,约定的工期基本上也都是按期完成,很少故意拖欠稿件。在日常生活中他也是这样,是个一诺千金,诚实守信的君子。” “只有在对待女人时候,不是这样是吗?”包展对冶俊清有了更多了解,已经不再那么轻视这个男人,却还是想多知道一些和他死因会相关的信息。 郑宗治考虑了下措辞,“也不能这么说,我估计阿俊应该是没有给她们任何承诺。他或许是还没找到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所以才习惯在花丛里嬉戏,大概也是想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个吧。” 这倒不是不能理解,包展代入了死者的角色去思考。身边一堆追求自己的女人,既然如此,挨个试一试并不妨碍自己其他事情的话,也不妨试一试。 此外,遇到自己有好感的女性,很快就能追到的情况下,自然也列入了试验对象名单里面。 或许对冶俊清而言,他只是纯粹没把男女之事看得太重要而已。 可恰好,他就死在了这样轻浮的感情观上。凶手极有可能是对他这种处事方式恨之入骨的女性。 这样一想,包展不禁想到了自家队长,幸亏老大是个正经人,而且那么早就遇到了陆浅浅,否则他还真是给老大捏把汗。 “那你知道,有哪些女人特别恨冶俊清吗?” 这方面男人似乎完全不知情,摇了头之后,考虑着说,“阿俊换女友换得勤,说实话我认识的可能还不到十一。但如果说会恨他到杀死他,我个人认为肯定是跟他相处日子很久,一直等着他的答复,却迟迟等不到一个回应的女人。” “因为阿俊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如果能得到他互许终身的承诺,那必然是女生梦寐以求的。而且相处得越久,对他的好才会知道得更清楚,也才会矛盾和苦恼于得不到他的认真对待……我是这么想的,对不起,是不是我说太多了?” “不会,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很感谢。”大壮由衷这么觉得,一个搞计算机的男人,这么懂女人心,也是难能可贵了。 尤其这个高收入高学历的高管还是个单身汉,包展真替那些没发现他的女人抱屈,都是瞎了眼吗? “之后可能还会来打扰你,如果你还想起什么,可以打给我们。”包展留了联系方式,就道别了郑宗治。 “这么听起来,鞋印的经手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她跟冶俊清是校友,肯定很早就相识,现在还有暧昧关系,说不定这么多年都维持着这种地下情。” 出去后两人看时间不早,回局里的路上探讨了下案情。 “因为求不得所以因爱生恨,终于下定决心要除掉这个男人。选在婚礼上,说不定是两人那个后,女方提出要结婚确定关系,可是死者根本不应承,因此凶手下定了决心,下了杀手。” 两人都觉得自己的推理非常顺畅,很好的佐证了鞋印主人就是凶手这件事。 他们回去后,方瑾施正好要出警,顺便带了他俩一起。 她留守局里,应明禹的休假通知先下来,人走后没一会鞋印比对结果就出来了。 方瑾施立刻就想联系上这个嫌疑人,可是家里和公司都没人,电话又无人接听之后,她才动用了技术手段。 正如她告诉应明禹的那样,他们花了点时间找到古宁香的手机信号定位,没想到是一个那么熟悉的地址。 早知如此她一个电话就省了多少事,但方瑾施并没有就这件事去谴责应明禹,说他没有打回局里报告情况。 方瑾施相信,他肯定是出于某些考虑才会暂时不上报,她无条件相信这个男人。 81 暖心日常 包展和大壮先带了人下楼,方瑾施留在后面,跟应明禹两人在过道里谈了很久。 “辛苦啦。”谈完后,应明禹拍了拍同事肩膀,跟她道别。 “没事,你刚好趁这机会多陪陪浅浅。”方瑾施潇洒地挥手去按了电梯。 应明禹转回头,看到大肚子的老婆靠在门栏上看着他。 “站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怕风大受了凉。” 陆浅浅撅着小嘴在他还差一步过来时转身自己走了进去,看背影都透着一股不高兴。 “怎么了,浅浅?”应明禹赶上两步进去关了门,扶住自己老婆。 “没什么……”陆浅浅试图拉开他的手,没有成功,“我只是觉得,你跟方姐姐站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 应明禹眼皮子直跳,努力回忆刚才他有没有做错什么,没想出来。 “浅浅……方姐那事儿不早过了吗……范桦跟她下个月都要摆喜酒了,你还翻这种旧账……” “那就当我无理取闹咯。”陆浅浅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 “老婆大人,我难得休假,你要把时间花在跟我打哑谜上吗?”应明禹真心求饶。 “你刚才干嘛摸方姐姐的头?”陆浅浅想了片刻,觉得的确不划算,选择了直说。 “我……”应明禹收回了反驳的话,仔细回想了半天,“有吗?” “还不承认,明明就有。”陆浅浅说归说,人正常回了厨房想收拾一下。 “我来,你坐着休息。”应明禹现在很会做这些善后的事,虽然做得很一般,不过他自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 陆浅浅没跟他争,乖乖坐在了吧台边,以往都是相反的情况。之前他走后她会再把碗清洗一次,不过这两天大概没办法了。 “哦,你是说……那个只是方姐头上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我帮她弄掉了而已……”应明禹灵感突发,想起了老婆说的事。那完全是个无意识的举动,他没在意,方瑾施也没做出丝毫反应。 “重要的是你做了那种亲近的动作,方姐姐一点都没有防备,这说明你们平时处得很亲密,对不对?” 这一点应明禹倒是无法反驳,浅浅很多时候看事情都很透彻,说话也是一针见血。 “我们是战友,有默契更安全点,这样不好吗?”看浅浅神色有动摇,应明禹再接再厉,“方姐在我看来,跟兄弟一样,至少我没把她当女人。”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最爱的人是我的老婆,基于这一点的话,我想应该没有值得怀疑的必要了吧?” 陆浅浅憋了一会笑,低声说了句,“讨厌。” 不闹心之后,她想起了点正事,“老公,我学姐不会是凶手吧,方姐他们来找她,只是想找她问话,是吗?” 应明禹稍微沉默了一小会,他知道浅浅自己也不是这么想,所以口气很迟疑。 “放心吧,就算没有你老公,我们组的人也是很能干的,他们肯定会查清楚的。”他难得只能用一种外人的口气来安慰案件中的妻子,感觉怪怪的。 应明禹心知肚明,组里人并非因为古宁香自己说的那些理由来抓她,大概率是鞋印比对结果出来了,恰好是这个女人匹配上。 再加上刚才古宁香对他们说的那些,不管她去局里后说不说,他都已经告知方瑾施,而且警局的人很快就能查实,这个女人的嫌疑的确非常大。 包括古宁香对他和浅浅所说的内容,是否就是全部真相,他也有怀疑。 不排除聪明的真凶通过自首一些不相关的情况,扰乱调查企图逃过警方怀疑,以达到误导警方筛排的可能性。 收拾整理完,两人都没了之前的心思,尤其是陆浅浅,非常挂心学姐的事。 反正应明禹不能再查这个案子,她不用再担心影响他查案,于是睡前想认真跟老公探讨下这个案子。 “哎,应明禹,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应明禹出了一口长气,连名带姓叫他就算了,还问这么没水准的问题,他这老婆最近越来越难伺候了。 “谁是凶手我不清楚,不过我老婆肯定不是凶手,过来让我亲一个。” “人家跟你说正经的。”陆浅浅一边抱怨一边把脸凑过去了一些。 应明禹忍不住勾起唇角,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还挺贪婪的,又要说正事,还不忘了占便宜。 “你到底亲不亲?”等了片刻没动静,陆浅浅小声嘀咕了句。 应明禹赶紧亲了一口,再不动怕是老婆大人要发火了,“查案子的事还是留给方姐他们,我们就想想你要去哪里玩好了。” “没意思,都不跟我聊,还不如张荫呢,起码……”陆浅浅住了嘴,因为顺口说错了话,她看了看身边人的脸色。 应明禹叹了口气:“我跟你聊,你一样不会高兴的,说点我们都能开心的事,不好吗?” 他曾经在王子熙的案子上试图跟她沟通案情,但事实证明,他太过中立客观的描述,往往只会惹恼这个感性的大小姐。尤其是牵涉到她的朋友,陆浅浅根本不具备置身事外思考的理智。 陆浅浅现在就很不愉快,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他不会像张荫那样顺着她的心意安慰她,而且他也的确不是那么想的,所以无法应承她。 她跟应明禹从来都不是特别聊得来的那种情侣,更不提还想做成闺蜜那样,她知道得很清楚,却往往喜欢自己碰壁。 “可是我没什么心情去玩,而且现在的确有点不方便,人太多的地方都不能去……前些天去看爸爸,他还让我下次不要去,等孩子生了之后再说。” “那就去人少的地方,之前你好像说过,什么西郊小村?”应明禹极力转移话题。 陆浅浅对他根本没把她说的事放在心上颇多不满,“是度假村,叫月浦。” “是是是,去那采风怎么样?你可以去看看乡村风景,回来有点新素材。”他又不是故意记不住的,局里事情那么多,他又不是个机器人,怎么记得了那么多东西。 “嗯…听起来还不错。但是马上十一,人肯定会增多。” “那我们明天一早去,当天去当天回,赶在假期前面?”在做计划这方面,应明禹逻辑性强多了。 陆浅浅迟疑了一会,最后才说出自己的担忧,“你…不会觉得无聊吧?真的想去那里玩吗?” 应明禹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是老公不对,在你看来,我就是个完全没有生活情趣的工作狂,是吗?” “没有……人家只是怕你到时候嫌闷,不开心。” 他们之前也一起去过万里湖,算起来是去年十月的事了,在此之前就是在京里的时候,不过那时候还有应佳柔这个小可爱做调剂。最近一次应该是婚假时候在山南逛了几天,但都是很零散地闲逛。 整体来说,陆浅浅当时很快就会投入到自己喜欢的事情里,类似看画展的情况,所以她并没有关注到应明禹是否表现过不满。 但她下意识害怕他会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以至于勉强自己配合她游玩。包括办婚宴这件事,她也是主观认定应明禹会嫌麻烦,所以提都没提过一次。 应明禹的手下滑到她脸上,轻轻捏了两下,“跟老婆一起,去哪里都很开心。看到你担忧这些我才会不舒服,只要看到你笑容满面,我就会不自觉跟随你,一直都是这样,你没发现吗?” 陆浅浅傻愣在那里看着他,这个男人不太说情话,但偶尔说的时候,会格外动人。 “老公,我好爱你。”她不自觉抱紧了身前的人,把头拱到他胸前。 这时候应明禹发挥了他一贯的水平:“手松开点,小心肚子。” 陆浅浅满腔柔情化作了流水,稍微松了手无语地看着他。 “老公也很爱你。快睡,明天早点起,我们早点出发。”应明禹知道他破坏了气氛,赶紧哄了老婆入睡。 隔天一早,两人准备妥当,下到车库,应明禹的老旧奔驰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又坏了。 开倒是还能开,一直在报警亮红灯,肯定是哪里有问题。 无奈之下,他们先去了4S店,并且听从了店员上次的建议,选择了折现换新车。 “再买个同款怎么样?”某人想要图方便。 之前这辆车是他自己挑的,花了一些心思和时间,出钱的人自然是易然,他开来省城时早就半旧了。 陆浅浅摇了头:“可以花同等价位买到一辆更好的车。” 在应明禹不解时,陆浅浅跟导购聊了起来,很快就确定了几款车型,要去试车。 她挑中的是一些比较大众的品牌,但却是那个品牌里面配置最好的车,相比起来的确性价比更高。 这笔账是这么算的,一个高端品牌的中上配置车型,价格大约等同于一个普通品牌的顶配车型。 最后挑中了一辆后座有三座的SUV,浅浅认为他们组里人多,这个比较实用;而且后座中间可以设置安全座椅,供孩子使用,她认为应该提前有所准备。 对于这么精打细算的老婆,应明禹只有省心这一个感触。 只是他们花了太多时间挑车、试车、下单、买保险等等,加上暂时没有了代步工具,最终乡村之旅并没有能成行。 82 聊天记录 方瑾施他们带了古宁香回警局后,虽然时间稍微有点晚了,他们还是立刻开始了审讯。 古宁香胆子很小,加上前不久才说了一次那些隐情,打开了口子之后,人就会像倒豆子一样不断对不同的人讲了。 和应明禹一样,方瑾施对她说的内容是否属实,是否是全部实情她都存疑。 他们追问了聊天记录的事,因为手机上并没有找到这个记录。不仅是死者手机上没有,就连古宁香手机上都没有。 她的说法是,事后她觉得害怕删掉了整个聊天窗口,所以聊天记录没有了。 他们已经把手机送去技术部做还原,时间稍微有点久了,可能需要花点时间恢复。 凶器那块的核实,古宁香只提供了大概的几个旅游景区,她自己也记不清是在哪里买的了。 但其他人肯定有见过的朋友,方瑾施安排了包展隔天去跟进这块的事。 “钉子,明天再去找一次林彩歆,看看冶俊清是怎么约的她,有没有可能也是通过手机临时约的?” 丁原点了头,感觉自己这个副队长某些时候,和老大有着一样的敏锐,还有联想能力。 如果的确如此,至少古宁香的嫌疑会下降,因为这两个女人肯定不存在合谋的可能性,她们在此前完全没有交集。更不可能在婚宴现场认识后,一拍即合要去杀冶俊清。 师父休假了,柳敏敏稍微有些情绪低落,尤其是她仍然被方瑾施分配在做凶器寻找来源这条线上,距离一线很远。 因而工作之外,她遵从师父的要求,会早起去运动场练体能,下班后也会去强化搏斗技能,希望师父早日验收,判定她可以回到一线。 这些强制规定自然是因为上次她的自作主张导致了严重后果,虽然涉险的是她和陈琛,但最后承担责任的是她的师父。 尤其陈琛是编外人员,因为他们的原因导致一个研究生身陷险境,属于重大失误,好在最后没有真的出事。 说起来陈琛在季老师组里帮忙前后算起来快两年了,从没遇到过这次这样的事。他一般都是在局里看资料做心理分析,出现场都是少之又少。 柳敏敏跟陆浅浅不一样,她对警局的规章很清楚,和上面的领导也熟。虽然事后师父训过她,也给了她很多禁令和要求,但她其实很清楚,局里对这件事的处分比师父给她那些训示要严重得多。师父一句都没跟她提过,她也就没当面给他道过谢,可是内心深处的感动,无法言表。 其实她也知道,师父素来如此,对组里人都是这么维护,出事了都是一力承担。不过对柳敏敏而言,意义自然不同。 能被喜欢的人庇护,是她做梦才敢想的事,这么快就能发生,她在家里回想时曾经喜极而泣。 不过她并不打算再做那种冒失的事,会给师父履历上抹黑是一回事,也会让他还有其他人担心,并且可能连累别人,对破案的帮助也不一定比正常调查要大。 说来她昨天就搬到了范桦租住的那里,范桦反正要结婚了,彻底搬去了老婆那边。这也是应明禹之前给的建议,柳敏敏欣然采纳后,上下班省了很多时间可以做运动提升体能。 丁原在天亮之后立刻赶去见了林彩歆,在坚持按铃十几分钟后,终于吵醒了睡得深沉的女人。 她昨晚大概是出去喝了很多酒,丁原进门后在屋子里闻到一股酒味,而且客厅里扔着很多衣服杂物,显得很乱。 “又有什么事?” 看她这状态,如果她是凶手,稍微有点不谨慎,说她不是凶手借酒消愁,倒还说得通一些。 “有点细节想跟你确认。你说是死者冶俊清约了你去男厕所,请问他是在酒宴开始前口头约的你,还是以其他什么方式?” “微信啊,手机上。” 丁原立刻感觉有戏,追问起来,“我们当时检查你的手机并没有找到这个记录,他约你的具体时间你还记得吗?” 林彩歆撑着头揉了揉头发,“我删掉了啊,看到他死了,你们又说要挨个查问,不删等着被抓啊?至于时间……好像是他去厕所没多久,十二点左右吧……记不清了。” “需要你提供手机给我们拿回去做数据还原,你可以先把手机卡取出。” 林彩歆叹了口气,烦躁地开始取电话卡。 丁原想到昨天跑过脑子的想法,抓紧时间问了她,“你认识婚礼当天的伴娘吗?” “伴娘,谁啊?”女人随口问。 “古宁香,有印象吗?” 林彩歆快速摇了头,“不认识。” “她跟冶俊清也有私情,你没撞见过吗?” 这次林彩歆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着他,冷冷回了句,“他有多少女人,我还要认识每一个?我又不是他老婆。” 丁原后背发凉,没再多问,他相信对方是真情流露。 这个女孩子性格有点彪,之前在局里时有队长他们压阵,加上发现指纹的事,她还有几分怯意,如今彻底放飞自我了。 丁原有点驾驭不住,放弃了自讨没趣。 包展和大壮那边不认为他们还能找到比郑宗治证词更可信的死者朋友,因而暂缓了冶俊清社会关系这边的事,把应明禹提到的,关于古宁香前男友现男友信息的调查提前了。 据古宁香自己所说,她的前男友杜子墨,是一家茶艺馆的少馆主,并且她目前暂时单身,没有现男友。 他们也追问了她此前交往的男友有没有不欢而散,会对她怀有恶意的。 古宁香承认之前有两次分手是因为对方发现她劈腿,当时闹得有点难看,但她说事后大家很久没联系没见过面,也没有谁对她做过什么报复举动。 这两个人恰好其中一个就是杜子墨,另一个人很快核实到早就去了外地工作,根本不在本地。 杜子墨成为了一个嫌疑人,他做茶艺馆可能对艺术品有研究,对古宁香家里摆放的那把古典刀肯定也有留意过。 说起来他们问到古宁香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刀丢了,女人的回答是,她根本没发现,直到那把刀出现在冶俊清胸口上。 她说她买的旅游纪念品很多,虽说当时很喜欢,但过后其实并没有太珍惜,毕竟这把刀并不是太贵重。 他们自然也问了她谁知道她有那把刀,古宁香说去过她家的朋友都有可能见过,人数很多。其中肯定包括她的前男友,当然也包括邀请她去做伴娘的新娘子,还有冶俊清组里的个别人,童豆豆就去过。 这几个是目前已经进入他们嫌疑视线内的人,其他人他们让古宁香尽量去想,不过他们也不抱太大希望。 最好的方式还是由他们发现可疑名单,而后找古宁香核对。 包展跟大壮找上茶楼时,杜子墨正在和一群朋友品茗唱曲,两人让工作人员帮忙去喊喊,在一旁站着等了一会。 “又是个文化人,跟我们队长夫人肯定聊得来,信不信?”包展耍了句贫嘴。 大壮勾起笑,想着幸好老大没来,听到这句指定一肚子火。 杜子墨带了他们去包间谈话,还慢条斯理给他们泡了茶。 包展勉强端起来喝了,大壮觉得杯子太小不够填牙缝,没有上手。 “两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呢?” “想跟你咨询一些古宁香的事。” 杜子墨脸色变得有点差,一会后恢复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你是她的前男友,应该去过她家吧?” “……嗯,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怎么了吗?”杜子墨一副不想谈起这段过往的表情。 “听说你们分手分得不是太…友善,能说几句吗?”包展顶着压力上了。 “是……实话实说,我撞见她跟一个男人去酒店开房,当场堵住了他们,你们觉得这样分手友善吗?” “是这个男人吗?”大壮适时出示了冶俊清的照片。 杜子墨忍耐着看了一眼,“是他。” “你们当时动手了吗?我是说,你跟这个男人。”包展查问过很多回这种事情了,还算熟练,只是每次刚开始总要做点心理准备。 “哎,”杜子墨叹了口气,“这种事只怪自己识人不明,跟第三者有什么关系?即便不是他,也可能是别人,我对他没什么想法。” “这么说,你对古宁香还是有…埋怨的?”包展措了下词。 “她…也不是只有不好的地方,两个人在一起,难免有各种问题。说我完全看开了不至于,不过终归是自己的问题,眼光不好也是硬伤。”杜子墨这话说得倒很中肯。 “那你去过她家,见过这把古董刀吗?”大壮这个憨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真诚,往下提供了凶器照片给他辨认。 杜子墨看了一会后点了头,“看到过,她好像很喜欢,我也觉得还挺好看的,聊过一次吧好像。” “谢谢你的配合,如果还能想起什么关于这把刀的事,随时打给我们。” 虽说没能问出什么新东西,但至少基本排除了这个嫌疑人,也不算一无所获。 两人回局里时,丁原早晨带回来的手机、古宁香的手机以及死者冶俊清的手机数据恢复都完成了,真找到了由死者发给两人的邀约,时间只相隔半分钟。 从逻辑上推论,他们都认为由凶手发出之后再删除的可能性较大。 应明禹的推论被侧证了,凶手大概率是跟死者和古宁香同时有仇的人。 83 回到原点 丁原下午轮休了,方瑾施坚守在岗位上,几人内部讨论了下。 “凶手不止恨死者冶俊清,恨古宁香,甚至还恨死者现在的交往对象林彩歆,所以给她们俩都发了邀约的信息,让她们出现在死亡现场,导致她们涉案被怀疑。”包展抛砖引玉。一般副队带队,他都是这副狗腿子样子,喜欢美女大概是所有男性的通病,更何况方瑾施还是个巾帼英雄。 “这说明凶手是女性这一点更可信,只有女人才会有这么强烈的嫉妒心。”大壮顺嘴接了这么句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毕竟现在带队的就是个女人。 方瑾施没太在意,她整体上是个不拘小节的人,除了在对待自己男朋友时。 “从这里出发,凶手是古宁香的前男友的可能性不太大,毕竟这个人不存在陷害林彩歆的理由,而且他应该不知道林彩歆和死者的关系。” “这么说,凶手还是在我们圈定的嫌疑人范围内,只有他们才是互相认识的。”柳敏敏勉强参与了下。 美丽重新列出了之前的嫌疑人列表,包括陆浅浅。 “我们来做一下排除,”方瑾施有点困,撑着过去接过了笔,“新郎杜睿、林彩歆男友董琪昌,这两个人可以排除,就算他们起意杀冶俊清,也不可能同时陷害这两个女人。” 柳敏敏接口说,“那凶手就在杜子榕、林彩歆、古宁香、童豆豆,还有陆浅浅五个人里面。” 其他几人都看向了她,对于她师父不在,她就这么直呼师娘名字的做法,他们略微不满。 “如果是林彩歆或古宁香,自己陷害自己这个做法,有点冒险,但也很高明,存在这个可能性。”柳同学继续高谈阔论,她这两天只是查凶器,基本是按时上下班,完全不辛苦,精神很好,“另外三个人则存在同时怨恨林彩歆和古宁香的可能性,尤其是童豆豆。” “我认为可以排除陆丫头,她根本不喜欢那个冶俊清,也就不存在恨这两个女人的可能性。”大壮实在憋不住打断了她。 方瑾施咳嗽了一声,“陆浅浅那边有你们老大跟着,不用我们浪费时间去查。敏敏说的不无道理,按照嫌疑度来排,童豆豆现在的确很可疑,可以对她做一下深入调查,看看是否存在我们还未知的杀机。” “另外,也不能排除杜子榕,同时跟进下这边的情况。” “副队,我可以跟进这条线吗?杜子榕只是个女人,我完全没问题。”柳敏敏觉得主线轮不到她,副线总该有戏,立刻争取一线工作。 “等你师父回来验收你的体能测试,他同意再说。” 柳敏敏瞬间意兴阑珊。 “我劝你还是让副队验收,老大可狠了,又很严格,你很难过关的。”美丽好心好意提醒。 包展立刻帮腔,“可不是。之前就连浅浅的体能验收,老大都毫不手下留情。” “什么……”大壮正要说话,被拐了一下住了口。 方瑾施还不知道这么个事,纳闷地看了他们三人的一唱一和。 “是吗?这么说,师娘通过了师父的验收?”柳敏敏深度怀疑。 “嗯……”“额……”“……”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三人都说不出听着就不可能的答案。 方瑾施一样觉得够呛,陆浅浅能通过应明禹的体能测试,做梦的时候吗? “并没有,所以浅浅在组里时,老大一直带着她。一方面老大可以保护她,另一方面老大居心不良想追人家,当然想多点机会跟她独处。”美丽说破了这个往事。 方瑾施叹着气捂住了额头,她这个战友某些时候真是不要脸。 柳敏敏则撇着嘴很不高兴,主要是嫉妒,其次是埋怨师父的以公谋私。 “老大哪里手下没留情了?”陆续出会议室时,大壮拉着包展追问。 美丽看到副队回头,笑着问她,“有视频,要看吗?等我明天带来。” 做个心情调剂也不错,这么想的方瑾施点了个头,说不定还能打击下柳敏敏那丫头。 分配完工作她就回去休息了,稍晚些丁原会来顶班,应明禹不在他们的人还是稍微不够用了些。 包展和大壮很快着手了童豆豆社会关系调查,结果很惊讶。 这个在画社做小职员的女孩子,家境非常优渥,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她的人缘很好,朋友对她的评价是很像个小孩子,性格很可爱,兴趣爱好还是看动漫以及玩Cosplay这些,是个二次元和现充糅合的矛盾综合体。 大壮听都听不懂,什么二次元和现充,聊完后才找包展取经。 包打听是个万事通,给他一一解说,二次元就是指虚拟动漫人物,也就是说喜欢二次元的人大多很宅不出门总待在家,现充则是说现实生活很丰富很立体,日常活动很多。 大壮恍然大悟,不过他们的工作决定了他们非常现充,完全没有宅的机会。 “听起来这丫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性格,好像完全没什么阴暗面嘛。” 包展耸耸肩说出了一句有哲理的话,“听说看动漫的都是好孩子。” 大壮后背一凉,“你中邪了吗?” “他们业内的说法。不过目前来看,这个童豆豆嫌疑很小。她看起来不像是特别有执念的人,跟冶俊清也没有真的交往过,杀他做什么呢?” “就算她是因为得不到就想毁掉,为什么一定要在一个婚礼现场杀人?” “是啊,他们是同事,在画室、约在外面、在各自独居的房子里,哪里都更安全……” “搞不懂。”大壮选择放弃。 晚上两人回局里把这个疑惑说给了代班的丁原,得到了一个解答。 “为了陷害现在正跟冶俊清有私情的两个女人,在婚宴上不是很方便吗?” “可是她也可以把地址定在画室,照样能约到那两个女人过去啊。”包展据理力争。 “如果没有监控,她们自己不承认,我们多久才能查到她们去过现场?” “这倒也是。婚宴现场相对来说就好比一个密闭空间,尤其是进过男厕所的女人,更容易被人记住……”说到这里包展有灵光一闪的感觉,呆了一会之后忘光了。 “我们轮休了,童豆豆这边感觉没多大可能,不如你去查查看杜子榕。”大壮给出自己的建议。 “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人走后,继续看资料的丁原有些担心,绕来绕去该不会杜子榕是凶手,那浅浅得多伤心。 很快他就放下了这个担忧,没查出来之前完全是杞人忧天和多余,他还是赶紧抓到凶手是正事。 说到要查杜子榕,丁原挑了个比较边缘的办法,约了她现任老公段睿出来喝茶谈天。 大晚上约喝酒比较合适,但他们聊的事情还是保持清醒为好。 “你跟杜子榕感情好吗?”类似随便聊两句的状态,丁原开了头。 本以为是个轻松的问题,段睿却思考了一会才作答。 “我很喜欢子榕,不过她…可能并没有那么喜欢我。” 丁原有些愕然,这是男人的不自信,抑或确实存在这个现象? “这话,怎么说?” “其实我跟子榕认识的时间不长,就是今年五月的事,在一起交往也不过三个月,但我是真心喜欢她,也心疼她。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有主见有勇气,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理想,说实话非常吸引我。” 丁原虽然不太了解杜子榕,从他说的内容,却多少能对这个女人有些认识。 “不过大概也是因此,我感觉她对我的态度时远时近,我不太能捉摸得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无法对我说的难处。” 丁原想到了陆浅浅的情况,她的学姐该不会也有这种苦衷吧? “你认为她跟冶俊清的关系如何?” 段睿皱了眉,“起初我以为他们只是因为是合伙人,所以关系亲密些,也很有默契。前天才听说他们以前交往过,对我打击还是有点大。现在想来,他们之间确实非常熟悉彼此,交往时肯定感情很好。”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这两天,你们还好吧?” 丁原真心深感抱歉,大婚之日让别人去警局录口供到半夜,还说破了这种往事,难免又给人添了堵,现在还来追问细节。 段睿勾起浅笑,“没事,毕竟是过去的事了。子榕心情不太好,只希望这件事尽快了结了,我们去度个蜜月,让她散散心。” “会的,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的。” 丁原暂时没发现什么不对,杜子榕的忽远忽近可能只是女孩子特有的状态而已,很多女生在感情中都会患得患失导致心情起伏很大。 结果花了一整天调查下来,事情仿佛回到了原点,筛来筛去似乎每个人都有嫌疑,却每个人都可以排除。 鉴于此,丁原也回了家休息,打算隔天大家来了之后再碰头梳理线索。 只有他还不晓得,美丽他们预备把一个古老的视频拿来做回放。 84 悠闲假期 陆浅浅和应明禹耽误了点时间买车,错过了九月三十号这个好日子,隔天就是十一,外出行程自然是取消了。 难得的是十一当天下起了小雨,陆浅浅整个人慵懒得不行,起得不早就算了,早餐干脆拜托给了不靠谱的老公。她自己趴吧台那边懒洋洋地看着手忙脚乱的人,心情好得不得了。 一年到头有机会能让他做一次这种事,她就很知足了。 应明禹有点绝望,勉强弄上桌后,试探着问了句,“我们要不要叫一份外送早餐?” “下雨天麻烦别人送餐多不好。”陆浅浅拿了叉子准备上手。 应明禹只有硬着头皮吃了,“会不会对孩子不好,我去买一点别的东西给你吃吧?” “不用了啦,还可以吃得下去。”毕竟只是把本来就是即食的东西加热,哪怕稍微糊了一点,还是没问题的。 “今天要不要去看画展,应该人不会太多吧?”如果挑一些不是太盛大的类型的。 陆浅浅摇了头,“今天想在家里看雨。” 应明禹眼皮直跳,老婆大人到底在计划什么折腾他的计划? “老公你刚吃完,要做运动吗?”结束用餐后,还是完全没沾手,指挥某人收拾碗筷的陆浅浅暗示性问道。 “…嗯,刚吃完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那不如看会书?” “也好。”听起来没什么陷阱。 陆浅浅这天是真心懒散,拉老公在客厅长沙发一角坐下后,自己很快把头枕在他腿上假寐起来,侧着头看着外面的雨帘。 只是这样而已吗?应明禹伸手给她勾了勾头发到耳后,摸了摸她的侧脸。 这样感觉也不错,跟养了只黏人的小猫一样,度过一天安静悠闲的假日。 没多大会孕妇睡着了,怕她着凉,应明禹抱了人回房去睡,自己也没敢离开,怕她醒了生气。 陆浅浅睡得很浅,没多大会醒来发现自己换了地方,不过老公还是被她压着在。 应明禹感觉身上一轻,看到她起身趴在了窗户上,看着外面。 “下雨很好看?” 小脑袋点了点,“能看一整天,很有趣。” “老公呢?” 陆浅浅转头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能看一辈子,不过……算了,没什么。”他在家的时间加起来,不知道能不能超过看雨的时间呢。 “老公很无趣?”应明禹放下了书,凑近去看着她,看她有些呆住,凑过去吻了她。 “偶尔还挺机灵的嘛。”结束这一吻后,陆浅浅低声说了句。 “还有更机灵的,我叫了午饭。” “是吗?万一我想自己做呢。” 应明禹苦笑,“今天还是饶了我吧,老公点了你爱吃的清炒芥兰,还有对孩子好的鸡汤,可以吗?” “那老公给自己点了什么呢?”陆浅浅把他的手拿到了自己肚子上,假装自己的手一样抚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 “嗯…肉。”某人简洁表述。 陆浅浅憋着笑,“我也想吃肉。” “吃,老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这句话音落,陆浅浅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口里,一口咬了下去。 “饿了?”应明禹用另一只手揉了她的脑袋。 “无趣。” “那…手好吃吗?”应明禹配合了下老婆。她脑子里总有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 “还行。” 应明禹无奈摇头,更多的故事他也编不出来了,“起来洗漱下,午饭大概快来了。” 陆浅浅没再不悦,他能说出一句能听的已经不错了。 “老公抱抱。” 应明禹担心她的肚子,没敢依她的环抱,而是在床上用了公主抱的侧抱。 下午陆浅浅放过了他,让他自己做会运动,她也是一样,做了些在产妇培训班学到的减压运动。 “你什么时候去上了培训班?”应明禹印象中,她出院到现在应该都在家里才对。 “你不在家的时候咯。”他以为她一天到晚闷在家里吗? “还做了什么?”应明禹差点忘了,他这个小老婆除了画画之外,不会待在家里。 “嗯……”陆浅浅看他停下自己那边的项目过来围观她,想了片刻说,“约了男人来家里,红杏出墙咯。” 应明禹一瞬气得上头,看看她的小肚子,只好压下了火。 “惹我生气有什么好处吗?” 陆浅浅换了个方便看蹲着的人的姿势,“有啊,你生气的时候——很帅。” 应明禹依然是无可奈何。 做完运动陆浅浅稍微来了点精神,跟老公一起做了晚餐。而且她胃口大开,吃了不少,心情格外好。 “老公,雨停了,吃完我们下去走走?” “路上湿滑,你没问题吗?” “老公可以扶着我。” “行。顺便在附近逛逛,给你买点孕妇装?肚子越来越大了,要多准备点吧?”应明禹难得想到点生活琐事。 陆浅浅笑眯了眼,“那些我买了不少,倒是宝宝的东西,一起去看比较好,先把摇篮什么的买回来怎么样?” “孩子的东西?这么早买吗?”饶是应明禹这么有计划性,也还没想过这件事。 “不早了,男孩女孩的都可以买一份。对了,我之前叫了张副总来看楼上楼下的格局,让他给我们出设计图,他给了我几个方案,等会回来拿给你看。” 看来她在家还真是做了很多事,应明禹感觉自己太没用了,“好啊。” “我打算这个月参加完范大哥和方姐姐的婚礼,安排妥当家里装修的事,就回京去安胎。你呢,就好好上班,如果回家休息,就让装修的人暂停。等到做涂料有味道,你可以去住一阵子酒店,等我快生了,就请陪产假回来看我,怎么样?” 应明禹惊在当场。 “嘿嘿,被我的高瞻远瞩吓到啦?” “士别三日,还真是刮目相看。”应明禹露出赞赏的笑容。 逛街时,应明禹大开眼界,小孩子的东西的确可爱,可是他这个老婆更可爱,像是想把婴儿用品店打包带回家。 刚刚才产生的一点“老婆长大了”的感触,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婆,家里不是接下来要做装修,买这么多放在哪?而且到时候沾染了涂料的气味,对孩子也不好,不是吗?” “这倒也是哦……不然我带回京里?” “然姐应该会准备的,说不定佳佳小时候用过的还能用。” “嗯……好像也是……可是这些真的很可爱,你看这个小风铃,每个铃铛都不同声音。” “那,挑三样来买。” 陆浅浅撅起了嘴,开始看眼前的东西,“好难挑……” 应明禹勾起浅笑没打扰她,想到她刚才说这个月安排妥装修的事就要回京,还有些不舍。 没了这个小可爱在身边,他的生活一定会过得越来越无趣。 最后陆浅浅挑了摇篮、推车还有风铃,她觉得肯定用得上。 应明禹没有表态,他猜测然姐会让浅浅在家里待到孩子满一岁至少,所以摇篮大概用不上。 看浅浅的状态,她大概想很快回到他身边,虽说应明禹也希望如此,但这想法太过自私,对老婆负担太重了。 回去后先把孩子的东西放在了楼下不会修改格局的那间房里,除了风铃,陆浅浅拿到了楼上自己房里。 应明禹一开始就猜到了,这是她自己看中的东西。 看她在那里摆弄,想挂在窗边,他才开了口,“先放在书桌那边吧,这么晚了,该关窗睡觉了。” “哦……”陆浅浅想想也是,爬下床去了桌边继续摆弄。 应明禹摇着头关了窗拉了窗帘,他有时候觉得她也挺麻烦的,虽然还透着几分可爱。 看她叮叮当当拨个没完,他才再次出声喊了老婆上床。 “老公在家你不多陪陪我?” “老公反正已经是我的了嘛,还有什么可陪的。”陆浅浅死鸭子嘴硬,说着话就爬上了床。 “是吗……那明天老公想报班去学电脑,你自己在家可以吗?” “啊?!电脑,我也可以教你啊!”陆浅浅立刻就紧张不已。听起来他不像是开玩笑,之前也提过一两次,难得现在有空,他有这种计划顺理成章。 “老婆有孕在身,少接触电脑和手机比较好,有辐射对孩子不好。” “才教你一天两天有什么关系,要不然你就带我一起去学,我电脑也很差。” 相比起来去外面学电脑的地方或许电脑更多辐射更强,应明禹收回了前话,“那明天就麻烦老婆教我。” 等之后浅浅回京养胎和育婴,他再去报班补课不迟。 “哦,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气我的?”一孕傻三年的某人突然聪明了一回。 “我哪敢,老婆大人说了算。”应明禹立刻求饶。他刚才听她说不用陪他,是有点小心思想逗她,但惹恼了浅浅肯定没有好下场。 “哼。”怀孕后脾气见涨的人没有再发作,但明显没有信。 应明禹没再提这个事,问了些生活琐事,哄了老婆大人入睡。 陆浅浅很喜欢说这些,东拉西扯说了京里的人事,他组里的人事,范桦他们婚礼送什么礼物,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后,困意上涌,慢慢就睡着了。 应明禹看她睡熟,才下了床去阳台,给局里去电话,问调查进展。 听丁原保守汇报后,他也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85 辉煌过往 “这么热闹在看什么,发现案发现场的监控拍到有用信息了?”丁原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大家围在一起。 “你们老大的‘辉煌过往’。”方瑾施本来就在外围,抬头回了句,满脸不敢苟同。 丁原头顶一个大问号,绕到电脑后面后,很快明白了副队为何如此表情。 柳敏敏坐在凳子上正对着电脑,此时正撇着嘴不高兴。她这个师父未免也太有“英雄气概”了,撞上她师娘简直就像个软脚虾。 “哇,美丽你把这个视频翻出来了?”丁原感慨了句。当时他们都在场,偶尔画面也扫到了,每个人都是不怀好意的傻笑。 “老大那次真的很有趣,你们说回家后老大有没有再单独验收一次?”包展看着还挺乐的。 “一次?我看十次不止。”范桦也在这里凑热闹,他早晨来听说要看这个就跟着未婚妻过来了。 “还是范法医有见地。”他们以前常这么凑在一起八卦应明禹,一般范桦都是十次九中。 “应明禹是个一根筋,他最初可能真以为能教会陆浅浅自保,估计试过许多次碰了太多壁之后,才意识到这条路走不通。”范桦完全没替好友遮掩。 他们都找回了往常的气氛,各自开始了损应队长的惯常。 “老大还真是,很多时候有点莫名的轴,死脑筋。” “可不是,之前浅浅走了时,老大也是,想追又不去追,想开始新感情又舍不得。”大壮不靠边的也扯了句。 方瑾施旁观了下这批“长舌妇”组合,大概猜到了以前应明禹追妻过程中,这些人的业余休闲都是什么。 “想不到应队长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这份证据值得妥善保存。”方瑾施看视频结束了,发表总结性言论,“到时间开会了,一起讨论下。” “是,副队。”大家一哄而散,各自去拿资料准备去会议室碰头。 会议一开始,方瑾施就把黑板翻了回来,大概说了之前的情况后,重新又理了一下。 “我们排除古宁香的前男友这条线,回到之前的嫌疑人圈定范围,排除男性,暂时撇开古宁香和林彩歆,把程澄青和童豆豆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做了深入调查,还侧面了解了一下杜子榕的情况,大家说一下。” 包展眼皮子一跳,“童豆豆这边的调查,这小姑娘完全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基本可以排除。” “杜子榕这边还可以再跟进一下,目前来说嫌疑不大。”丁原觉得顶多是有些新婚夫妻之间的隐私,跟冶俊清的死大概率不相关。 “程澄青呢?”方瑾施圈了下名字。 “这个…今天去查。”大壮想起这个事情了,当时是他跟丁原说,让他接下来可以去查杜子榕,把程澄青彻底给忘光了。 “还是我跟大壮去。”包展接话扛了雷。 方瑾施扫了他们两人,“就剩这么两个嫌疑人,查仔细点,到时候再来碰头。” “副队,关于杜子榕的调查,我觉得浅浅可能还能提供我们一些信息,你觉得我要不要……”丁原有些迟疑。 “先走其他途径调查之后再说,难得给他放两天假。”方瑾施低声回了句。 应明禹休假当天下午他们就上门抓了人,昨儿才一天没去,今天又跑去,就算某人不发火,她也有点对不起陆浅浅的感觉。 二号起来后,陆浅浅还是懒洋洋的,应明禹觉着她这状态有点不对劲,早饭后拉了她出门打车去医院,想做下检查。 既然打了车,就还是去了军区医院,省了许多排队的功夫,还有现成病例。 检查完要等结果,应明禹带老婆在附近吃了饭,逛了逛消食后,又找地方坐着聊了会天,就回了医院拿结果。 陆浅浅如旧担心得不得了,很紧张,应明禹则还好,一直抓着她手心出汗的小手带着她。 “孕妇嗜睡是正常现象,一般发生在怀孕前三个月,也有人会持续很久。陆女士的情况,应该是胎儿在快速成长,母体供应营养略有不足。只要多加调养,增加食物摄入量,保证充足睡眠,嗜睡现象应该会逐渐缓解。不用特别在意,保持心态轻松愉快更重要。” 陆浅浅松了口气。 “是老公不对,我太紧张了。”出去后应明禹首先认了错,当然他基本不会改。 出医院打车时,应明禹接到了丁原电话,说想找浅浅问点事,他约了人家里见,就扶老婆上了的士。 “慢点开,我老婆怀孕了。”这司机起步就一个抖急的颠簸,应明禹不乐意了。 司机应了一声,却并没有照办,速度没降下来就算了,他还按喇叭想超车,在红绿灯口想赶上变黄灯,最后又是一个急刹。 “我说了让你开慢点,再这样我告你故意伤人你听见没?” “你谁啊……”司机反正等红灯,回头看到了警官证,“对不起。” 陆浅浅拉了拉应明禹,他今天有些暴躁,每次有案子卡住会这样,不能参与调查看来也是如此。 这之后司机很稳地送了他们到家,还没敢开口收钱,应明禹递给他时也没敢开口说半句。 “当警察了不起啊,吓唬普通老百姓。”电梯里陆浅浅才吐槽身边人。 “还是要赶紧把车提回来,等会我打个电话问问4S店。”应明禹觉得这个事他完全占着理,他说明了情况做出了要求,那个司机还是危险驾驶,分明就是拿他老婆的健康在冒险,完全可以归于故意伤人。 陆浅浅有点不高兴,他看着就想立刻回去工作,这放假还没三天呢。啥时候都是一本正经,有时候让她觉得很闷。 “钉子说有点事问你,我喊了他来家里,等会留他吃个晚饭?” “好啊,丁大哥什么时候来?” 电梯门一开,丁原等在门口,“老大,浅浅,打扰了。” 他这个告知还真是及时,陆浅浅抬高头看了身边人一眼。 “进来坐。”应明禹开门招呼了人,“案子进展还行?” 丁原点点头,“浅浅别忙了,让老大给我倒水,你坐着,我问你两句,没大事,就补充下资料。” 陆浅浅听这话还挺乐,“热水壶你知道的,台上那个银灰色的,茶叶在旁边盒子里,给倒点热茶。” 他反而成了外人,应明禹听令行事,给自己和丁原冲了热茶,给老婆倒了热水。 “你知道你学姐杜子榕,和你学长冶俊清交往过吗?”此前他们虽然追问了杜子榕的老公段睿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告诉过陆浅浅。 “他们真的…交往过,以前什么时候呢?” “说是大学时候的事了,很多年了,那个伴娘古宁香也是当时一起认识的冶俊清,据说那时候就有点瓜葛。” 陆浅浅愣住了,一会才说,“你是说,子榕学姐跟学长交往时候,宁香学姐就有插足吗?” 当初古宁香跟她说起这段过往时,只说她跟杜子榕是同时期认识的冶俊清,当时就有些牵扯。可陆浅浅并不知道杜子榕跟冶俊清认识后有过交往,而且还在那么早,差不多时间。 “这个事我们倒没追问过,不过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是……” 应明禹坐一边沉默聆听,他感觉自个老婆怎么总是一针见血,弄得他都有点隐忧了。 “其实我来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杜子榕和冶俊清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他们会不会也是古宁香和冶俊清那种暧昧不清,纠缠不放的情况?” 如果真是这样,那杜子榕的杀机就出现了,长期苦于没有保障的感情,而且男方还一直女伴不断。 “你们是发现什么了吗?”陆浅浅没有直言,她又升起了最初的担忧,祸不单行的预感。 “有一些发现,暂时不方便跟你们说。” 对队员遵守规章,应明禹并无不满,没有插话帮忙询问。 “其实我觉得学姐学长很般配,他们关系也很好,我还跟张荫说,本以为他们会走到一起……以前我也并不知道学长那么…不专一,我们接触并不算太多。现在想来,他是有些游戏人生的感觉,之前还骗我……”陆浅浅吞回了半句话,看了老公一眼。 应明禹自然而然想到了她要说的事,就是那次在车库被他撞破那有伤风化的事,他一直就觉得冶俊清不是什么正经人。 “没想到学长会死,还死在学姐的婚礼上。我本来觉得,学姐找到了别的人生归属,这样也算好结果。既然学长是那种没责任心的人,学姐找的老公看着人又大度上进的,哎,真是世事无常。” “我们近来也觉得这种死法象征意义很浓,所以怀疑有某种仪式感或偏执存在,因此才来问你这些。浅浅,你别太担心,我们很快就会破案的,让你学长能安安心心走,你学姐踏踏实实过日子,你也是,就不用再烦心这些了。” 这是包展上身了吗?应明禹仍旧没插嘴,默默喝茶。 “辛苦你们了。应队长说留你吃晚饭,你稍微坐会我们去做?” “不打扰你们了,副队原先还不答应我来找你,说要让老大好好过个假期。” 陆浅浅尴尬地笑着让他帮忙给方姐带个谢,两人送了丁原离开。 “吃完看电影,在家里安全方便,我挑了片子。”应明禹原先就有这个计划,看老婆似乎对“假期”二字有些在意,提前预告了一下这项休闲活动。 86 白色手套 二号大壮和包展去补程澄青的调查,很快查明这姑娘出生艺术世家,家教甚好。平时日常那不是茶艺陶艺,就是花艺美术,旅游不少,但对刀具没太大兴趣。 杀人动机不足放一边,有一个事很快让她被排除——她跟古宁香并不熟识,并没有去过她家。 程澄青跟画社合作过一段时间,跟冶俊清也交往了几个月,但古宁香并不是画社的人,跟冶俊清表面上也只是普通朋友,程澄青缺乏跟她特别熟悉到能去家里做客的程度。 他们回局里找古宁香核实,的确如此,她可以确定程澄青没来过她家,她更没有把那把小刀带出去人前展示过。 丁原那边在跟进杜子榕的情况时,听一个当天也曾到婚宴现场,但并非因为画画和杜子榕交好的高中女朋友说了一件事,加深了他的怀疑。 “我还以为子榕那婚事会黄,只能说婚前恐惧症不是男人的特权。” “怎么讲?”这次丁原是从杜子榕和段睿的夫妻关系着手,想打探下杜子榕的苦衷,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大概就是她婚前一周,约我喝酒时喝多了还说呢,说不甘心,不想放弃什么的,只能这样了之类的。” “这是什么意思?” “子榕其实心底里有个人,我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感觉离她很近,却一直没能成。这些年她好多机会结交新的男朋友,都因为这个泡汤了,她好像想等那个人。” “是冶俊清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觉得她现在这样挺好,过去的人事就该让它过去,人总得往前不是。” “说的是。” “我也这么劝她来的,她想开了挺好的。” 杜子榕这些年都没谈过恋爱,对丁原来说还挺震撼的,他回局里问了可能更清楚情况的古宁香,才知道这事不假。 “说起来还真是,子榕跟俊清分手后,好像就一直是单身,直到这次遇上段睿,没几个月就决定结婚。” 丁原出去找副队汇报情况时还很没底,毕竟杜子榕作为新娘子,哪里有那个时间和机会去作案? 这天痕检这边给了他们非常大的帮助,王涛过来报告,说是追回了一套物证。 当天负责清洁卫生的一个大妈,在报案前在垃圾桶收了一套男性的服装,还很新很好,一种军绿色套装。她想着家里儿子个子差不多,就给捎自己包里带走了。 拿回家后一直忙差点忘了这个事,这天拿出来过水,一下水出了血的红色,她才想起来这是案发当天捡的东西,立刻就报了警。 痕检已经取回这套衣物,虽然上衣泡过水,但不影响他们取证。经过比对,衣物上的血迹证实是死者冶俊清的,这套衣服大概率是凶手穿着杀人的。 一套男性服装,尺码是S码,对应身高一米六五,女性完全可以穿。 这一聊起来,包展猛拍脑门想起了他之前的灵光一闪。 “我就说凶手选在婚宴上,选在男厕所杀人有原因!进男厕所的女的特别容易被记住,可是如果凶手不是以女装进去的呢?!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还有指纹的事,你接着编。”王涛一副胸中有丘壑的感觉。 “什么意思?”方瑾施也不太喜欢他这卖关子的性子。 “你们既然怀疑凶手是新娘子,那我觉得有两个人都很可疑,新娘和伴娘。” “为什么?”柳敏敏都忍不住搭了茬。 “婚礼上,穿着婚纱和伴娘服的两个女人,不是经常都戴着那个白色的丝状手套吗?我们正在比对死者拉链上卡住的丝线和这种手套上的材质,大概率会成功。”王涛感觉自己已经到达了人生巅峰。 这下杜子榕的可能性更大了。 方瑾施安排了包展和大壮去问段睿,关于婚礼当天的详细流程,主要是新娘子是否有离开会场超过十分钟的情况。至于丁原,她还是让他去骚扰了那对夫妻。 如果事先准备好更换的衣服,在女厕所换完后再去男厕所杀人,实际上并不需要太久。 丁原当时忘了追问那么一句,杜子榕和冶俊清分手的理由,去过浅浅那边之后,他又赶回去补了这个问题。 “他俩当时都说是性格不合,分开后两人还是朋友,我感觉跟以前没什么差。” “你当时就跟冶俊清有交集,算他俩的第三者吗?”丁原追问得更细了些。 古宁香尴尬一小会后如实说了,“他俩交往时,俊清是跟我有过那个…但子榕应该不知道吧,否则还会跟我做好闺蜜吗?” “当时还有没有谁跟杜子榕关系特别好,能知道她跟冶俊清分手的真实原因的?” “这个…你找她同寝室的问问看。”古宁香提供了人名。 兜兜转转丁原又找回了杜子榕那个高中同学那里,问她知不知道她大学那次恋爱分手的原因。 “就子榕那初恋?好像对象是她同学,听说是那男的出轨,出轨对象还是她闺蜜,反正听着跟电视剧似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是我记错了。” 这倒是个实在人,还怀疑过杜子榕是编故事。 如今看来,杜子榕非常可疑,丁原回去请示了副队,是不是把人带回来审。 “虽然从逻辑推理上可以说得通,但连间接证据都没有,暂时不行。” 这一晚痕检那边加了班,隔天一早王涛来汇报好消息。 “我们在那套衣服没有下水的裤子里找到两根头发,但由于证物获取的环境和途径都不稳定,只能作为我们自己的参考证据,没有法律效益。但是,”王涛一个大转折,“我们比对了死者拉链上的丝线,可以确定是做婚纱的材质。而且根据当天的现场视频,新娘有一套白纱是配白色纱手套的,伴娘也是。” “案发当天我们检查和记录了主要嫌疑人的随身物品情况,新娘的那双手套并没有出现在名单里。虽然不排除她放在酒店某处忘记提供给我们的情况,但你们现在可以去搜查这样重要物证。” 方瑾施点了头,“这倒是个好的切入点。女人的婚纱虽说一辈子只穿一次,但都会收藏起来的,唯独缺了手套的话,可以好好问问她。” 丁原和大壮去了段睿和杜子榕婚后的住处,提出想看她婚礼当天穿的婚纱的要求,发现确实没有白色的手套。 “这件婚纱的手套呢?”连头纱都没丢,手套不见了。 “不知道,可能换衣服的时候掉了,又或者…后来收拾的时候忘了拿吧。”杜子榕想了下之后说。 段睿听说他们要来所以也在家陪老婆,听到这里思索着说,“老婆,好像不是,你穿着这件的时候起初是有手套的,后来去了趟洗手间还是哪里,回来就没了。你是不是自己摘下来忘在哪里了?” “怎么这个东西很重要吗?” 听男人这么问,丁原表了态,“我们怀疑死者身上的一样遗留物来自于这双手套,想请段夫人跟我们回去走一趟。” 段睿惊讶极了,杜子榕则没有任何疑问的样子,有些忐忑,又有种了然。 丁原他们带走杜子榕后,痕检那边很快上了门来寻找失踪的手套。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杜子榕就是杀死冶俊清的凶手。 因而带人回警局审讯室后,他们暂时没有正式审问,只是从旁边的监控室观察了下女人的状态。 杜子榕直着眼睛仿佛在发呆,又或许是在编口供。 “你们说,人真的是她杀的吗?婚礼当天的新娘子,所有人视线的焦点,要不要做这种事,放弃本来的幸福人生?” “我看她那状态很像,不然为什么一言不发,难道是自愿帮别人顶罪?” “有空扯闲篇,不如想一下从哪里入手能找到证据吧,带了人回来却无法证明她是不是凶手,不是白搭?” “喂,钉子哥,一言不发装什么深沉?” 丁原感慨了句,“这事要怎么通知老大和浅浅?” 这句话彻底阻断了大家热闹的聊天气氛。这案子查到现在终于有了疑凶,而且八九不离十,大家心情不错。 “丁大哥,这事交给你了!”包展立刻用敬称把活推给他。 其他人都注视着他想用眼神表达同样的意思时,柳敏敏举了手,“我可以去通知师父师娘,这件事交给我吧。” “不用,这件事用不上你,赶紧帮美丽去整理文件做档案。” 所有人互视后立刻阻止了她。 他们为难的是如何跟浅浅说,才能缓解她的难受,这个丫头绝对不会顾虑这件事,她完全是想去探望应明禹而已。 最后还是丁原顶着压力给老大去了电话,先大概说了下这个事,对面的沉默让他觉得压力更大了,老大肯定很想发飙,他赶紧挂断了。 那天陆浅浅才想起来把楼上楼下打通的设计图给应明禹看,当然主要是楼下改一间能放婴儿床的宽敞主卧的格局图。 应明禹并不太懂这些,只能尽量配合老婆,由着她憧憬美好未来。 还没到午饭的点,接完丁原电话后,他脸色不好,陆浅浅追问了两句。 应明禹叹了口气,考虑了下要怎么跟她讲。 87 另类男女 “浅浅,我知道你跟你学长学姐关系很好,但他们毕竟是外人,不要为了别人的事太伤神,好吗?” “这是…什么意思?”陆浅浅愣了愣。 应明禹把人拉到怀里,伸手抚着她侧脸,“钉子刚才打来说,他们怀疑凶手是杜子榕,虽然证据链还不完整,但疑犯本人没有强烈抗辩的状况,所以大概率……不会错。” 陆浅浅点了点头,抬手附上了那只大手,“我知道啦,你放心吧。” “真的没事?如果不舒服要跟我说,老公虽然没用,但贵在现在有时间,可以听你说。” “我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搞成这样,本来还以为他们是对欢喜冤家,迟早会喜结良缘……真是意料之外。” 应明禹摸了摸她的头,“世事难料,我们怎么能知道别人的人生,对不对?” 陆浅浅乖巧点了头,她这个老公任何时候都那么理智,根本聊不了心事。 她这次回来后本来觉得一切很顺利,还怀了宝宝,可是现在又好像全都是坏事,她跟应明禹到底是谁走背运,还是在一起就会没好运? 看她还有点走神,应明禹换了话题,“不如今天出去吃,去…我们定情那家餐厅,好久没去过了。” “哪有什么定情的餐厅,我们订婚是在京里好不好?” “那,是我表白未遂那家,可以了吗?”应明禹脸上有点发热。她要是想糗他,多的是办法,何必让他自己揭短。 陆浅浅低声偷笑,跳起来亲了他一下。 “别乱蹦乱跳。”应明禹现在可紧张他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了。 “没情趣,就知道说我。” 看老婆撅起小嘴,应明禹赶紧凑过去亲了下,“老公不对,先去吃饭好不好?” “好啊,我想吃他们家的火腿牛角包。” 应明禹摇着头松开人去给老婆拿外套,“尽惦记些吃不饱肚子的东西。” 陆浅浅在他背后做了怪脸,嘀咕了句,“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 她做事主要靠喜欢,看心情,非常感性;她老公正相反,他们认识以来他最感性的一次,大概就是二选一的时候选了她而不是喻小钱,可是这件事让他们俩都很不开心。 “等会我去局里看看,如果你学姐…认罪的话,我就顺便销假,明天回去上工。”快吃完时应明禹征求了老婆意见。 陆浅浅很不高兴,“在家陪我很无聊是不是?” “怎么会!但是范桦跟方姐的婚事近了,那个损友一直催我给方姐放假,老婆你可以理解的对吧?”应明禹赶紧补充说明。 虽说他是个工作狂,但在家陪老婆也不是什么苦差事,虽说最近浅浅因为怀孕的关系难伺候了些。 陆浅浅回过神来,“说起来也是,方姐姐他们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也应该给他们帮点忙,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啊。”估摸着老婆是不想跟他分开,反正还有半天假,应明禹没有反对。 饭后他们去买了点饮料和小点心,作为下午茶,送去了警局。 对老婆这啥时候都想着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应明禹唯有配合而已,虽说他更希望老婆只在他身上花心思下功夫就行。 他们到的时候,杜子榕的审讯已经开始了,丁原和包展在审,方瑾施和大壮在旁听,美丽跟柳敏敏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先开始了愉快的用餐。 “师父你真是的,就算这个案子不能跟,手里面还有好几个小案子,干嘛这么久不来,偷偷给自己放大假。”本应吃人嘴软的柳敏敏却没有买账。 陆浅浅转头看了老公一眼,莫非他是特意休假陪她的,她错怪他了? “美丽,今天审讯顺利的话替我销假,我明天回来。”应明禹没接茬。 “我们老大啊,自己挂心的案子,只要在局里,就没法不插手,所以这样处理比较好。”这当然是有前车之鉴的。 陆浅浅垂下了头,她到底在幻想些什么,她自己的老公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怎么会做那种事…… 没说两句,方瑾施出来了,看到他们打了招呼,“带浅浅过来看我们?” “我跟她说了,杜子榕怎么样,招了吗?”应明禹知道她刚才那个眼神什么意思,解释了句。 方瑾施看了看陆浅浅,缓缓点头,“我们本来计划用血衣上面的头发做‘证据’,来套一套供,不过杜子榕没让我们这么麻烦,她自己直接承认了,有自首成分。” 陆浅浅紧闭着嘴没有说话,她心情实在不好。 “那不掺和你们做事了,明天我来了跟你交接下工作,就给你放假去筹备婚礼,别到时候弄得不够盛大,范桦要怪在我头上。”应明禹拍了拍老婆肩膀,跟队友道别。 方瑾施一脸无语地看着他,顺便打算事后去教训下自己老公。 如她所说,杜子榕的审讯很顺利,她一开始的沉默只是因为他们没有直接问罢了。 丁原和包展照例问完信息后,先问了最主要的问题,“冶俊清是不是你杀的?” 女人干脆果断点了头,“是我。” 这倒是让他们大吃一惊,卡了一小会壳。 “你为什么要杀他?”既然凶手已经承认,接下来就是动机还有犯案过程的询问。 结案要讲证据链,并不是来个人说自己是凶手,就能当成凶手的。 杜子榕轻叹了口气,慢慢道来。 “我上大一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学长,比我高两届,很有天分,为人稍微冷漠高傲了些,可是非常吸引人。真的认识是大二时候的事,也是我介绍他认识宁香。” 相识不久冶俊清就接受了杜子榕的告白,两人正式交往了。对杜子榕而言是梦想成真,她发自内心爱着这个有才华的帅气男人。 “其实交往了三个月我就发现他对我没有了太多热情,但他没有提分手,我就想尽力挽留这段感情。” 杜子榕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学长很滥情,换女朋友跟换新衣服一样勤。但每个女孩子都有幻想,以为自己会是真命天女,会是他的小公主。 “大概是半年后,我才发现他跟宁香也有私情,我去问了他,他直言不讳承认了,我问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他说跟我们的关系一样……” 杜子榕当时真的很伤心。冶俊清是她第一个男朋友,也是她第一个男人。她曾经想过,能拥有一段曾经就很不错了,还能把自己的第一次给真心爱上的人。可是知道男朋友在恋爱中劈腿自己闺蜜,还是一个太沉重的打击。 “人家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就连找小三也不说稍微避着我一点,偏挑了我最好的朋友。” 包展表示可以想象她受到的打击一定很深,问她当时怎么处理的? “处理?能怎么处理?我提出了分手,他答应了。起初有段时间没跟他接触,但在一个学院,难免会碰到,渐渐就像是过去了。再之后他毕了业,自己开了工作室,经常会来学校找人帮忙画图,就又回到了朋友的位置。” 包展和丁原对视后,还是他提了问,“只是朋友?” 杜子榕苦笑了下,“对他而言是这样,虽然我们偶尔会踩过界。” 冶俊清有了自己的画社,自然也有了自己的住处,找了女同学去帮忙画画,留别人住也很慷慨。杜子榕知道自己不会是唯一一个在他那里留宿的女人,也知道他大概对谁都是这样。 “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跟他纠缠不清。开画室的不止他一个,我也不愁找不到工作。可是偏偏毕业的时候,听他说画社资金周转不灵,选择了跟他合伙,延长了这段孽缘。” 冶俊清从没给过她承诺,也没有再说过要给他们的关系定个性,他就是偶尔空窗的时候会找她填补空虚。杜子榕自己也知道这种关系很不健康,也考虑过跟他拆伙,或者干脆放弃,另外找个男朋友。 “然而事实是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找到其他人,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虚耗青春,直到现在。前前后后算起来也有近十年,我真的觉得太累了,这时候遇到了段睿。” 杜子榕想过要跟往事告别,跟过去的人说再见,走向新的人生新的未来。可就在她谈婚论嫁的阶段,冶俊清还约她去家里留过宿,她没有能拒绝。并且还发现,自己的好闺蜜仍然和他藕断丝连。 “这么多年,我跟她还一直是朋友,她从没对我说起过和冶俊清的关系。我知道他当时有个女朋友,就是林彩歆,我只是不晓得原来这个女人还有个男朋友,真是可笑。” 丁原和包展可笑不出来,心没有那么大。 “我恨他们,所有人。我恨我自己,我觉得我摆脱不了他。如果我想跟我老公好好过日子,只能杀了他。”杜子榕终于说到了重点,“不止是冶俊清,还有那些不检点的女人,跟我一样下贱的那些女人们……” “所以你计划杀死冶俊清,并且嫁祸给他的女朋友还有情人?”丁原直入主题。 杜子榕抬双手搁在桌上捂住了头。 两人暂时没有追问,想给她一点时间冷静。大部分有良知的人,即使有预谋的杀了人,事后还是会为此痛苦后悔不已。 88 房产本本 杜子榕没有消沉太久,很快坐起身继续交代了犯罪预谋和实施的过程。 “最初也只是想想而已,真的起意是婚前去宁香家里跟她讨论一些婚礼细节的时候,她去洗手间,我看到了柜子里的古典刀。我偷偷放进了自己包里带走,回家后自己给它开了刃。” 古宁香倒没提到刀没开刃的事,人在慌乱中,明明对自己很有利的线索也会想不起来。 “那之后我又找过俊清,问他对我结婚的事怎么想,有没有考虑过阻止我,跟我在一起,当然,他毫不考虑就拒绝了。因此我下定决心,在婚礼上动手,并且约了他在男厕所见面。” 婚宴会场是杜子榕和丈夫选定的,她当然对环境很熟悉,不过男厕所的情况,是她提前调查过才知晓的。 “我本来只计划杀死俊清后,嫁祸给宁香,可是我要发消息时,发现他已经约了林彩歆一点见……看来是觉得跟我在厕所的相会不能满足他,还约了之后的消遣。无可奈何下,我只能删了这个记录,假借他的名义约了宁香半小时后厕所见。” 丁原和包展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冶俊清还真是找死。 “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如约去了厕所等我,我换好衣服从女厕所去男厕所竟然没人喊住我。我一下子就刺中了心脏,他吭都没吭一声就倒下了。也没有其他人来查看情况,没有遇上清洁工人。军绿色的衣服不显血色,我回女厕所换回婚纱后,把手套从马桶冲走了,衣服就扔在了后楼梯那里的垃圾桶里。” 巧合的是清洁工在案发前带走了血衣,否则他们不会兜了一个大圈子。 “我还以为宁香发现尸体后会报警或者来找我商量,没想到并没有,我还担心她是不是没去。后来我想着林彩歆总归会去,说不定会报警,没想到也没有。最后反而是清洁工报了警,你们说,他找那么多‘女朋友’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还不如一个外人。”杜子榕冷笑了下。 两人无法反驳,这样说来,古宁香没留下指纹恰好是因为伴娘服也有手套的缘故。 “跟他交往的女人都是些烂人吧,我自己也不例外。他追不上浅浅,现在想来除了因为浅浅心里已经有了那个很帅的房东先生,或许也因为她根本就和我们不是同种人,即便没有别人,她大概也不会答应。” “浅浅…说她本以为你和冶俊清会有一天在一起,她一直觉得你们很般配,我想就冲着这个理由,她也不会介入你们之间。”丁原插了句嘴。 杜子榕点了头,“我知道不管怎样我都不该杀人,事已至此,我能做的也只有赎罪了。我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关心我的朋友们。” 看女生泪流满面,包展递了抽纸给她,没再多问。其他细节就容后做二次三次审讯时再补充好了,他们暂时离开了审讯室,给她一点时间平复情绪。 回到办公室知道老大和浅浅来过,他们才吃着剩余的下午茶,问了两句浅浅的情况。 “看着还行,估计很难过。”方瑾施还记得跨年时王子熙那个案子,陆浅浅是个很容易感情用事的人。 几人没再多说这个,因为美丽说起老大要来跟瑾施替换休假的人,他们笑着说起了这桩喜结连理的婚事。 “该不会又在婚礼上发生什么案子吧?”柳敏敏这句乌鸦嘴才出口,就被包展拍了头。 “呸呸呸,我胡说的,对不起。”她这次倒是懂事地赶紧道了歉。 案子进入尾声,应明禹恢复正常作息,没有大案子基本上还算能回家吃晚饭。 陆浅浅也走入自己的节奏,找张荫哭诉了两次学姐是凶手的惨事后,打起精神开始弄家里装修的事。 范桦和方瑾施的婚期就在十一假期之后不久的十三号,陆浅浅坚持挺着大肚子去参加了婚宴。 这两人的婚宴很平实,在一家还不错的酒店,主要是范桦这边的亲戚,方瑾施那边只家中近亲过来参加了。 他们这批同事朋友坐了三五张桌子,大家互相都认识还蛮熟络热闹。 范桦酒量一般,还是坚持着挨桌敬了酒,给他帮忙喝酒的自然不是应明禹,而是他的一个堂弟。范桦一开始就没指望应明禹会这么会做兄弟,更何况现在浅浅有孕在身,他更不可能拉应明禹下水。 陆浅浅则有些羡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满眼放光的看了穿婚纱的漂亮新娘子许久。 还好靳杨那件案子时她跟应明禹拍了几张假的婚纱照,她偶尔还能拿出来看看,有个美好回忆。否则指望她这个正牌的木头老公想起来跟她去拍婚纱照办婚宴,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 应明禹也没有木到那种地步,笑着哄了老婆两句,“等你生了孩子,出月子之后,我们先在京里摆酒,回省城后我们再补一次这边同事朋友的,可以吗?” “嗯。”陆浅浅都不怎么期待,估摸着他都不会花什么心思,肯定是平平无奇的婚宴。 应明禹没再多想,他是打算交给继母来办的,以易家的手笔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家里装修的事,陆浅浅跟张洋敲定设计图样后,也让他找了相熟的装修施工队来准备动工前的测绘工作。 正式动工前,需要她出示两套房子的房产证,陆浅浅四处寻找后,发现一个让她惊讶不已的事。 婚后应明禹曾带她去过一次房产中心,说是要把她的名字加上。陆浅浅本来觉得不用,但应明禹很坚持,他说答应了她爸的事,到时候落个不守信用,给她爸的印象多不好,她就没再多争。 可是两个房产本上都只写了她的名字,这件事才是奇怪了。 她本来还想说约个他也在的时间和施工队碰头签字的,没想到完全没有必要了。 那晚等到老公下班回来后,陆浅浅立刻想迎上去,只是没有以往的活泼跳跃。 “怎么了,这么想老公?” “老实交代,这是怎么回事?”陆浅浅出示两本长得快要一样的房产本。 “这个…有什么怎么回事?” “我说你那天跑去跟别人说些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不是说只是加上我的名字吗,怎么变成只有我的名字了?” “反正跑了一趟,我想说…加个名字不如干脆……家里的账都是你管,把房子写在你名下没什么不对吧,老婆?” “没说你不对,不过,我现在不缺房子,我早说不用去加名字什么的……” 应明禹早看出来她满怀的感动,抱了抱人说,“老婆有多少都是老婆的嘛,那我娶你做老婆,把我的都给你,也是应该的嘛。” “真的?今天吃了蜂蜜回来的?” 应明禹笑着说:“有蜂蜜就带回来给老婆吃了。” “嘴真甜,是不是想说我快走了,打算把接下来几个月的好话一次说完?” 这真是给应明禹泼了盆冷水,他摸了摸老婆的肚子,“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还是让陈妈过来,陪你一起上京怎么样?” 他这么忙,没空送她?不过让他白跑一趟也很辛苦,陆浅浅并没有真想让他送。 “与其让然姐给你找个不熟悉的人照顾,陈妈照顾你我也更放心,让她多在京里陪你一段时间,把请的保姆带熟练怎么样?” “真自私,只顾自己。万一陈妈不习惯那边的生活呢?不过还是跟她老人家商量下,不然之后肯定会生我们的气。” 隔了两天应明禹给陈妈打电话询问了这个事,立刻得到了必须要去的答复。 “说起来我还没去过京里,正好可以去玩一玩,我这两天就过去。”陈妈笑意满满地答应下来。 “谢谢您。”应明禹没有拒绝的意思,陈妈对浅浅绝对用心,他只有更安心而已。 陈妈过来没两天,应明禹轮休的那天,陆浅浅收拾好东西,他送了二人去乘车。 以往应明禹惯常是坐飞机回京,浅浅有孕还是选择了高铁,路上不适还可以下车休息。 神奇的是张荫来送了人,陆浅浅跟他说了一会悄悄话,惹得应明禹醋意大发。 人走后,两个同样开车来的男人都往停车的地方走,路上张荫自己找应明禹说了话。 “浅浅很想有一个浪漫的婚礼,跟应先生一起留下一些值得回忆的美好经历,我想,只是婚礼的话,也花不了太多时间。现在这种职业的婚庆公司很多,找个靠谱的帮忙策划一下,就能有很不一样的效果……应先生觉得呢?还是我太多嘴了?” “浅浅这么跟你说的?让你代为转告我?”应明禹首先不高兴的就是这一点,因为说的人是张荫,他更不高兴了。 “没有,是我跟她聊起过一两次,她好像有这种想法,她并没有说什么。浅浅只是说你工作忙,之后应该会补办……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 “张先生言重了,是我过于小气了。你放心,等浅浅生了孩子之后,我们会在京里补办婚宴,回来后会请朋友们聚一聚,到时候张先生一起来,就知道我有没有用心了。” 应明禹放平了心态,想了下自己老婆的心思,接受了张荫这个好心提醒,并且打算认真考虑下补办婚宴的事。 “那就好。”张荫没二话,赶紧告辞上车跑掉了。 89 谋杀未遂 陆浅浅离开的当晚,范桦约了应明禹喝酒,才喝了一杯就恭喜了他,“又恢复了单身,是不是有自由自在想飞的感觉?” 应明禹白了他一眼。 “结了婚才觉得还是单身好。”范桦叹了口气。 “怎么,方姐虐待你了?” “还好,不过说是财政大权归她,我现在手里统共只有几百块。”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是我买单。”应明禹不以为意,浅浅不在,他一个人在家无聊才想出来走走。 “跟你是无所谓,其他人呢?万一我想请自己组里人大吃一顿,还要先跟老婆打预算请示,可怜。” “帮不了你。”应明禹不接受这个诉苦。 “你当然不懂啦,有钱人。” 应明禹默默喝酒没搭理他。 “对了,我跟瑾施计划顺其自然,所以大概很快会有孩子,你别让她太辛苦了,自己多做点,反正浅浅不在家。” “知道了。”应明禹觉得这也是废话,浅浅不在他除了工作也没太多寄托。 “这么快就想老婆了,应明禹你真是个异类,浅浅不在你也不逍遥快活一下。” “之前没追上方姐时,我看你也卯着劲纠缠她,怎么不像以前那样风流潇洒一下?”应明禹堵了他一句。 “哎,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去,何苦来哉。”范桦打了哈哈。 “别嘴上没个正经,真被方姐听到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范桦吓得一个激灵,往身后四处看了看才定下心来,“别唬我。” “你真不担心浅浅跟你那个继母处不好?婆媳关系可是亘古难题。” “然姐才比我们大几岁,再说她又不是我生母,应该没事的。”想想此前继母驾临的情况,应明禹觉得唯一值得担忧的,大概是然姐太紧张孩子,给浅浅太多限制。 反正浅浅已经怀上了,然姐说的什么给应家传宗接代的“大事”也算完成了一半,这婆媳俩应该不存在任何矛盾了。 “你自求多福,以后电话里多注意下浅浅语气心情,实在不行偶尔也抽空飞过去看看她。我可不希望你们再出…呸,当我没说。” “我知道了,”应明禹跟他碰了杯,“谢谢。” 他是心太大了些,好友的劝诫他认为值得听。 没多大会他们就散场了,应明禹放了好友回家去创造下一代。 浅浅一下车,易然找司机开了车来接她,陈妈的事她提前听应明禹说过两次,笑着点头打了招呼,让她坐在前面,自己陪浅浅坐在了后面。 “我之前就帮你在离家最近的妇幼建了卡,休息好了,明后天挑个日子我陪你去做一次全检怎么样?”易然刻不容缓地跟浅浅商量。 “谢谢然姐,不过你那么忙,到时候我让陈妈陪我去就行了。” “我听明禹说,前些日子麻烦您照顾浅浅,真是太感谢您了。难得您来京里玩,过两天我找人陪您四处走走如何?”易然毕竟不认识陈妈,不太放心把浅浅交给一个外人照顾。 “然姐…那些事等陈妈安顿下来,再慢慢计划吧。” “也好。你们都累了吧,回去先休息。”易然没再分秒必争,想先看看情况再说。 陆浅浅这回去楼上房间,发现摆设又有了变化,易然连婴儿床都准备好了。 陈妈之前在王家做过事,进门后稍微吃惊了片刻,很快就习惯了这个大房子。 “之前没听你跟明禹说过,他家条件这么好?”帮浅浅把带来的东西稍作收拾时,易然去喊人送茶送水果,暂时离开了,陈妈趁机问了她。 陆浅浅考虑了下怎么解释,“其实然姐是小应应的继母,易家经商多年所以家资颇丰。应叔叔…不对,我应该喊爸爸,爸爸跟小应应一样也是做公安工作的,只是普通的公务员。” 看陆浅浅停顿后稍微憋红了脸才叫出来,陈妈笑了下,“婚后还没有见过家长?” 陆浅浅点了头,说起来这件事她跟应明禹做的很不对,结婚就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到现在还没给公婆敬过茶。 不知道今天应叔叔…陆浅浅有点担心自己改口改不过来,心里默念了几遍爸爸。她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见到应父,他会不会不高兴应明禹跟她先斩后奏,而且这么久都不上门来拜会父母。 “想什么呢,浅浅?喝点温水,吃点水果,先躺下休息一会,晚点再喊你吃饭。”易然回来安排好这些事,带了陈妈出去,一样让人送了茶水水果去她的房间。 陈妈年事已高,回房后很快睡了一觉。 陆浅浅则相反,她很担心婚后首次跟公公的相见,很害怕应父会对她有所不满。尤其这次应明禹没陪她一起回来,她心里完全没底。 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陆浅浅摸出手机想联系老公,想了半天发了个信息,说她已经到应家了,然姐让她休息。 结果等了半天,应明禹就回了一句话:那你好好休息。 陆浅浅气得要吐血,把手机扔到一边,嘀咕了句,“帮不上忙的没用男人。” 应明禹跟范桦聊完,回家后看时间还早,给老婆去了个电话表示关怀。 “老婆还没睡吗?” 陆浅浅很想骂人,睡了怎么接他电话,“是啊,一个人,有点不习惯嘛。” “在想我啊?”应明禹勾起唇角,“我也很想你,老婆大人。” “真的?”这一句抵过了他之前一天的愚蠢,陆浅浅开心坏了。 “我爸今天回家了吗,他没吓到你吧?” 应明禹并没有特别跟父亲打招呼,但他想继母应该会转告浅浅回京安胎的事。 陆浅浅考虑了片刻怎么说,“叔…不是,爸爸晚上特意回来了一趟,让我在家里随意点,还让然姐好好照顾我,茶都没喝一口就又回去工作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应父明显是专程为了安抚她才回家的。 “看来我爸很喜欢你,他那个人比较少在意别人的感受,你也不用太在意他总是板着一张臭脸,他只是不会笑而已。” 应父对儿媳妇的宠爱已经达到应家之最了,就连应佳柔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陆浅浅噗呲笑出了声,“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父亲的?” “我不是人吗?”应明禹感觉这波哄老婆效果还不错,“然姐可能会管得有点多,但你也的确要多注意,能听的都尽量听话。有什么不开心的就打电话跟老公说,最近还好,没什么大案子。” “好啊,老公真好。”陆浅浅心情好多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老婆也很乖,早点睡,明天再聊。” 陆浅浅为了实现他夸的乖,道过晚安后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这一个月,应明禹再忙也至少三天打一个电话,每次浅浅的情绪都不一样,他会尽量保证哄到老婆口气带笑,再让她挂电话。 工作完之后再做这件事,本应觉得很累,应明禹却刚好相反,每次哄完老婆他自己也很高兴,并不觉得辛苦。 陆浅浅则花了许多时间跟易然磨合,基本是一半一半,按照她的想法,陈妈负责了陪她产检和日常照料;听从易然的约束,她除了偶尔去公园散散步,基本不做什么画图、外出的事。 易然花了许多时间了解陈妈,最后终于相信了陈妈靠得住,也让她负责教会家里请的保姆。 陈妈很快就跟应家的厨子、家政还有新来的保姆熟悉起来,她对应家的帮佣人印象不错,处得也很好。 更何况应家还有应佳柔这个小可爱,每天下课回来后,都会拉陆浅浅陪她做作业,做完之后就要嫂子和她一起玩。应佳柔的游戏除了看动画片、画画,还有诗歌朗诵、小演讲家、唱歌跳舞等等,节目种类繁多,大部分都是她自己表演,陆浅浅只需要坐着观赏。 陈妈很快就爱上了这个开心果,简直就像是自家孙女一样宠着,还一个劲说希望自己的孙女长大了也有这么乖巧懂事就好,还说浅浅的孩子肯定也会这么乖,等等。 浅浅也蛮期待的,倒不是孩子有没有佳佳乖,而是孩子快点出生来到世上。 十一月过完很快就要满七个月,预产期是隔年的二月九号,元宵节之后一天,大概会在过年期间出生。 应明禹组里人看浅浅不在,老大又恢复了以前的工作习惯,说不清好坏。难得没新案子可以休息时,老大总会翻查下旧案,他们觉得很累;但破案之后又很有成就感,而且老大还会请客吃饭,又感觉很舒畅。 还算平稳地过完十一月后,十二月本来例行是他们在省内复核案件的出差月,可这项日常工作在今年被一桩案子阻挠了。 这件案子往大了说也只能算是谋杀未遂,案发时暂无人死亡,往小了说可能会是食物中毒。 但存在诸多巧合,涉案人又比较特殊,最后落了案交给了他们组。 判定案件性质的功臣自然是法医,范桦找医院获取了洗胃所得物质,检测证实是某种化学成分S中毒,将案件性质往人为谋杀方向推进了一大步。 范桦根本不在意工作上的功绩,他郁闷的是努力了两个月老婆的肚子毫无动静,瑾施还总是起早贪黑在局里陪应明禹加班。 90 宿舍卧谈 “舒意,你还真答应跟那个丁敬民在一起了?他才跟依伊分手就追你,这样你也相信他?这个男的太不靠谱了吧?你说呢,依伊?” “我?人家长得帅,有人只看脸就够了,管他渣不渣。反正我是不在意有人捡垃圾的,别人喜欢用我扔掉的东西,我能说什么?” “额,那个,干嘛聊男生这种无聊的话题,还有很多可以聊的啊。嗯,最近小小你买的那个包很漂亮,是不是很贵?” “还好吧,不过秋萍你肯定是买不起的,你要是喜欢,我借你背两天。” “不用了,我喜欢背双肩包,方便一点。”梁秋萍只是想转移下话题。 “秋萍是这样的啦,她洗面奶都是买最便宜那种,哪里有钱买名牌包?”刘依伊冷嘲热讽了一句想做和事佬的人。 “你们不要说得太过分,要针对我就直说,秋萍又没有招惹你们。”舒意实在忍不住才开了一次口。 “我们只是随便聊聊,要不要说到针对这么夸张?”陈小小冷言说了句。 梁秋萍很想说第一个挑事的明明是你,还是忍住了,劝解了句,“行了,明天早晨还有课,大家早点睡吧。” 女生宿舍的卧谈也不总是友善的,这个宿舍就不太和谐,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 刘依伊跟谈了一年的同班同学丁敬民分手,没过一个月,她们同寝室的舒意答应了这位男同学的表白。 男生宿舍的聊天则简单直接得多。 “大民,你真是有本事,甩了那个刘依伊,又跟舒意好上了,长得帅真是牛逼。” “胡说八道什么。别扯了,他们俩又去通宵打游戏了,明天翘课啊?” “无所谓咯,都大三了,补考都过了,他俩还怕什么。” “真不知道他俩怎么考进来的。”丁敬民吐槽了句,两人笑了一回就睡了。 这个宿舍四个人常常只有两个人独占,另两人简直是在网吧办了包年卡,除了无法逃的课和实验,他俩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汉中大学是省城数一数二的大学,在全国也是能排进前十的高校。 十二月五号下午,该校化学专业四个女生两个男生因为腹痛难忍进了医院急救,医院判断是误食不干净的东西,很快给他们洗了胃。 离奇的是,他们分别是在不同的宿舍楼各自病发,并不是在一起吃了什么之后发病。 这四个女生在同一间宿舍,两个男生也是同一间宿舍。 事发后六人洗了胃,都暂时留院观察。其中,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情况稍微轻一些,已经苏醒没有太大问题。最严重的是丁敬民和梁秋萍,他们出现了胃烧灼的现象,还有连带的其他器官功能衰减,还在昏迷,可能会有后遗症。 舒意、刘依伊没有那么快醒来,但她俩情况尚属轻微,顶多是昏迷得久一点,并没有其他并发症。 应明禹他们介入这起案子已经是十二月六号下午,医院的初步检查告一段落,舒意和刘依伊也相继醒来。 学校的老师、教授,负责公关的工作人员都来了一轮,六个孩子的家长也纷纷赶到,医院简直人满为患。 因为涉案人全都是还没走入社会的大学生,实在非常特殊,局里把案子交给他们的同时,下了指示要高度重视。 所以应明禹跟方瑾施一起带了队去医院,录口供的同时,帮学校安抚下家属。 痕检那边直接去了学校搜查两间宿舍,法医当然是去医院跟医生了解情况,此外给几个遇害者做活体取证。 他们先分别去见了中毒最轻的两个人,陈小小和陈长林。 “昨天,早晨跟大民,我是说跟我同寝室的丁敬民,我们一起去上课,路上买了点包子吃,两个人吃得差不多,没什么问题。上午两节课上完后,我找了个教室自习,大民就约了女朋友。中午我在学校食堂吃的饭,下午就在宿舍打游戏,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大民下午回来的,我们还说一起打一局,才开局没多久我们都觉得肚子疼,大民打了电话叫救护车,我就打给辅导员喊他救命,就这样。其他没吃什么…哦,我想起来,我那天吃过一个香蕉,还有剩下的应该在宿舍。” 陈长林边想边说,就提供了这些信息。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是跟谁发生过争执之类的?” “我?虽然没什么朋友,但跟班上同学都还行。男生大家都是哥们,平日里也就是约着一起打游戏,没什么争执。女生…我不太会接触,没特别熟悉的。” “这次遇害的四个女生,有你喜欢或是讨厌的吗?”应明禹总是有很多联想。 陈长林稍微有点脸热,“喜欢谈不上,说到有好感,刘依伊还不错,长得很可爱。” “说起来,之前她跟大民谈过恋爱,还谈了很久。听大民说,她不像看着那么单纯可爱,挺麻烦的,不知道是不是。” “谢谢。”方瑾施觉得这个男孩子看起来有点内向,不宜再多问。 陈小小明显不如男生镇定,还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什么中毒?我们那天也不是一起吃的东西啊,怎么会一起中毒?” “陈同学,你回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主要是吃了什么东西,慢慢告诉我们好吗?” “昨天?我早晨起不来…就没去上上午的课,在宿舍睡觉。起来后第二节快结束了,我就喊她们帮我带午饭,后来秋萍给我带了炒饭。下午没课就在宿舍看电视,本来好好的,先是秋萍说肚子疼,没半分钟大家都不舒服了。” “没有一起分着吃什么东西吗?” 陈小小想了半天,“我看剧的时候有吃薯片,好像分给过依伊,舒意她们没吃。都吃的……哦,舒意好像洗过小番茄分给我们,大家都有吃。不会吧,她投毒想毒死我们?” “应该不是,你们四个人都中毒了。你最近有跟谁不合吗?” “跟谁不合,舒意算吧。不过我只是觉得她有点过分,说过她两句,不至于就为了这么点口角要下毒杀我吧?” “你说她过分,具体是指什么?” “丁敬民咯,我们班班草,之前跟依伊谈恋爱的,才分手没多久,舒意就跟他在一起了,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就有点什么。我看不过眼,就说过那么两次而已。” “这么说起来,你们宿舍的刘依伊和舒意,近来应该关系很紧张?” “有点。秋萍也是,老想做和事佬,鬼知道她怎么想的。说不定她也喜欢那个丁敬民,是她下毒想毒死依伊和舒意。我才倒霉,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宿舍的人和其他宿舍的关系如何呢?” “一般啊。我们宿舍依伊长得漂亮,秋萍学习好,舒意会唱歌跳舞,我家里有钱,所以比较招人嫉恨。” 几个人点头放弃了这个当事人,陈小小看着高傲又没逻辑,自我为中心的厉害,估计很难有客观的描述从她口里说出来。 他们出来碰头汇总了下信息,都想接下来去见见那个刘依伊。 “既然如此,一起录口供也不错。”方瑾施认为没大问题,“梁秋萍和丁敬民还没醒,他俩下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看来重点是在这两个有感情矛盾的女人身上。” 应明禹没说话默许了。 包展和大壮进病房后,不自觉同时转头看了老大。 刘依伊长得是挺可爱,因为洗过胃没多久,脸色还很苍白,很惹人怜爱。这些都不是重点,她长得跟陆浅浅有几分神似,跟他们三年前第一次在学校见到的陆浅浅非常像。 “做事,发什么呆。”应明禹很想一人给他们一下。 方瑾施首先提了问,自然是那个前一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的常规题。 “昨天……跟同寝的一起上一二节课,她们买了饼和面条吃,我没什么食欲,就买了点豆浆喝。上完课我跟秋萍去图书馆,舒意呢,就去会男朋友。中午回去路上,秋萍给小小带了炒饭,我买了酸辣粉吃,大家都吃得不一样。但是下午的时候,大家都差不多时候觉得肚子疼,真不明白为什么。” 刘依伊刚开始说话时视线扫过了他们几个人,后来就主要是对着应明禹在说。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这姑娘非常外貌协会,看来之前的男朋友也是这么挑的。 “陈小小说你们都吃过小番茄,是吗?” “这么说起来,是哦,是舒意分给我们的。” “你最近跟舒意,是不是因为丁敬民的事,有些不愉快?” 刘依伊稍微撅了下嘴,这个动作非常像陆浅浅,“还好吧,过去的事了,其实我无所谓,小小为我打抱不平嘛。现在大家对感情的事都看得很淡,我们都分手了,他另找他人我无所谓的,不过找我们寝室的就有点尴尬。再说,舒意…不知道他看上她哪点。” 最后这句让几个人好感顿失,看来这个刘依伊对自己自我感觉很良好,主要生气的倒不是前男友这么快移情别恋,而是认为舒意不如自己,前男友选了舒意让她很不忿。 几个人出来后,暂时没讨论,都对接下来去见的舒意发生了兴趣。 91 毒物来源 舒意跟刘依伊一样还很虚弱,让他们把病床摇起来后,先问了句男朋友的情况。 “他暂时还没醒,不过洗了胃,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吧。”包展对这丫头印象不错,大概是学唱歌跳舞的关系,形体很好,看起来很有气质,“跟我们说说看,昨天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吧?” “昨天…早晨起来我喝了盒纯牛奶,然后跟秋萍和刘依伊一起去上课。路上我买了饼吃,秋萍买了面条,刘依伊好像……没吃东西。秋萍还劝她不吃早餐不好,刘依伊没有领情。” 从称呼来看,舒意只有对刘依伊连名带姓的叫了,看来这两人关系真不怎么样。 “课后敬民约了我,我们一起自习了一会。之后在学校附近那家东北菜馆一起吃了午饭,点了两个菜一个汤,嗯…好像是锅包肉、炒西芹还有萝卜排骨汤。饭后我们散了一会步,我看到有人卖圣女果就买了一点,之后就各自回宿舍了。” “你请了宿舍的人吃是吗?” 舒意点了头,“我买了不少,所以洗了之后分给了大家……你们不是想说,是我买的圣女果有毒吧?” “现在还没确定来源,要等痕检和鉴定那边出结果。你们是吃完小番茄后肚子不舒服的吗?” 舒意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时间上…好像是。” “你有把小番茄分给丁敬民吗?” 这次舒意很快摇了头,“他不爱吃这些,说起来他跟陈长林怎么也会跟我们一样?” “还在调查中。你最近有跟谁结仇吗?” “说不上吧,大家都是学生,就算有些不喜欢,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舒意倒没说出刘依伊的坏话。 “听陈小小说,你们宿舍比较招人嫉恨?都有哪些人呢?” 舒意好像有些为难,最后才支支吾吾说了,“莫清灵的话,她好像一直很喜欢敬民,因此之前跟刘依伊起过冲突,最近也有点讨厌我的样子。还有就是孙亚研,入学不久去选学生会的时候,她输给了秋萍;后来报名参加文艺汇演的时候…我的节目和她的只能保留一个,她的被取消了,她应该也不喜欢我。” “陈小小呢?她人缘好吗?” “嗯…一般。小小家里很有钱,有时候说话可能不太注意,所以……” “明白了,你先休息,之后有问题我们再来麻烦你。” 他们就从这短时间的接触,对陈小小的印象也是如此,她估计很会得罪人,而且自己还不自知。 出来后他们跟各位家长见了面,校方的工作人员显然已经安抚过几轮了,虽然大家还有不满,但并没有闹哄哄的。 “请各位放心,我们警方一定会尽快查明起因,排除险情,保证学生正常生活学习。”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是学校食堂的问题吗?” “学校周边的东西不干净,没有安全检查是吗?” “这些问题也是要学校管理的吧?” “现在还没有确定毒物成分和来源,调查刚开始,法医那边也需要时间化验和检查,稍后我们会跟学校沟通详情,由他们通知各位家长。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尽管法医那边早已查明是化学物质中毒,但他们没必要引起恐慌,并没有直接说明。 跟留守医院的小警员交代了几句后,他们就离开医院,转往学校进行现场取证。 “你们说,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投毒?如果是投毒,难道是无差别杀人?只要是这两个宿舍的人,不管是谁,他/她都讨厌,都想毒死?”上车后,大壮先表示疑惑。 包展正在摸车的内饰,虽然顺老大的车也有不少次了,每次还是感觉超级手欠。他觉得浅浅真是贤内助,这车又大又宽敞,内饰还都很高级,又柔软又暖和。 “又或许凶手有特定目标,只是他/她不想暴露,又或者没有办法对特定对象投毒,所以选择了这样宁可误杀也不放过的方式。”方瑾施说这话时转头看着身旁开车的男人。 “如果是这样,你们觉得目标会是谁?” “应该至少有两个人,女生宿舍一个,男生宿舍一个。”包展回神加入案情讨论,“这样看来,或许是想投毒杀死丁敬民和舒意这对小情侣。” 大壮颇为不解,“丁敬民…如果这样说来,他的确是个焦点人物,但是梁秋萍是女生宿舍中毒最深的人,这是为什么?” “凶手大概率是他们同专业的学生,学化学的同学有条件接近各种化学试剂,S中毒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学生都能知道的,这种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弄到的。”包展发表意见。 “你怎么看,应队?”方瑾施很不满意他这沉默寡言的臭脾气,从浅浅走了就越来越严重。 “先去看看痕检那边的发现,现在只能瞎猜。”应明禹觉得没找到投毒的来源,一切都是空谈。 知道凶手投毒在哪里,就能知道哪些人可以接触到投毒处,自然而然能圈定一个大致范围。 他们到学校后,先上了女生宿舍,时间有点晚了,他们有男有女,男生宿舍还可以容后,女生宿舍必须要趁早。 痕检还在进行搜查,一堆女学生围在门外往里看,简直像是里面有演出。 应明禹有点头疼,那边包展去赶了人,有个女生看到他之后低声尖叫了一声,而后跑到旁边一个宿舍门口拍着门就在低声喊,“快出来看,来了个帅哥。” 方瑾施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在想他跟陆浅浅的邂逅是不是也是如此。 他们挤进去后,外面围着的女同学反而更多了。 “把门关上。”应明禹环顾了下这间房,“发现什么了?” 四个上铺的四人间,下面是书桌,衣柜在两张床中间和靠门口这边,进门还有一个四门的置物柜。四张床都挂了蚊帐,只有一个是素白的,估计是梁秋萍的床位,其他三个都偏公主风,有一个格外华丽,应该是陈小小的床铺。 四张桌子上都放了笔记本电脑,其中一张放了薯片袋子,是陈小小的位置,对应了她的床。有一盒小番茄放在斜对面的桌上,应该是舒意的桌子,桌上散放着一些书,电脑放在一边没有打开。 这样看起来,舒意和梁秋萍是邻床,对面是刘依伊和陈小小。 “第一个发现是,现在的孩子住宿条件真好,四人间,带独立卫生间和水池。不过这样她们还不满足,自行添置了不少不允许的电器。小冰箱、电饭煲、热水壶……饮水机倒没买,可是订了桶装水,买了这种按压取水的装置,真会生活。” 应明禹跟着参观了下,发现这个小宿舍还真是五脏俱全,她们还买了单个的电磁炉和锅,完全就是一个小家。 “这房间里能入口的东西都送检了吗?” 王涛逐一说明了下,“**小番茄、二号薯片、三号四号五号是垃圾桶里吃剩下的两份炒饭和一份面食,六号是垃圾桶里扔掉的一个牛奶盒子,七号是桶装水,八号是桌上这个玻璃水壶,其他暂时没发现更多。你们那边询问的情况呢,还有漏掉的吗?” “哦,笔要不要带回去检查,说不定她们有吃笔头的习惯?”王涛自己想了个东西,吩咐人分别装起来。 “先不用查得太细,如果明显的食物里都没有,再考虑纸巾化妆品这类的东西。”方瑾施倒不认为一开始需要收集这么多东西。 “方姐说的有道理,既然是四个人都能轻易接触到的,相信不会是太个人的东西。” “好吧,那先带回去备查。” “男生宿舍那边怎么样?”包展插了一句。 “那边比较乱,东西也收得差不多了,我跟你们过去。”王涛自然不是一下午都在女生宿舍,他来回跑了两三趟。 “包子、大壮,你们留在这边问一下附近宿舍的女生,我们去那边看看。”应明禹暂时更在意两间宿舍的情况,这么晚问话只是权宜之计。 方瑾施进男生宿舍带来了一点小骚动,不少男同学本来穿着秋衣裤,立刻回去换好衣服穿上大衣出来晃荡。 如王涛所说,男生宿舍就没有女生宿舍那么整洁,进去一股味道,好在是冬天,没那么明显。 四张床铺只有一个人叠了被子,跟书桌对应后,是陈长林的床位。丁敬民桌上尚算整齐,电脑开着在,停留在游戏的失败界面。 “垃圾桶里就一个香蕉皮,一些烟头,都送检了,再有就是桶装水,他们也是订的水,不过比女生宿舍的大桶。” 听王涛说完,应明禹和方瑾施基本走了一遍,男生宿舍除了个电水壶,倒是别无其他不合规定的电器设备存在。 “他们宿舍还有两个人呢?”方瑾施有些好奇,之前在医院忘了问陈长林。 “我来的时候见过了,在隔壁宿舍,你们要聊一聊?”王涛带了他们出来,过道里就看到了那两个少年。 应明禹问了两句,发现这两人是典型的网游翘课学生后,知道他们跟这次的案子没什么交集,问了上网的网吧和时间。 两人倒是蛮好奇,一边问了他们陈长林和丁敬民的情况,说是隔天想去医院看他们,一边还问了他们是不是吃食堂中毒了,然后感慨自己运气好。 警局几人哭笑不得并没有透露太多,让他们先在隔壁宿舍休息后,就离开了。 92 千里寻亲 “女儿没什么事吧?” “还好,洗了胃脸色有点苍白,吃几天流食就没事了,医生说没什么副作用。你也是,让你跟我一起来你不肯来,现在又一堆问题。” “都去,家里生意怎么办?再说,嫣然不是在省城,她过去了吗?” “跟她说了,她说下班了过来,还没来,可能是加班吧。这孩子真是的,妹妹出事了也不说请假来照顾,还跑去上什么班,还加班。” “你也是的,孩子上班哪里不对了,你不是过去照顾依伊了吗?还非得她姐围着转,再说,嫣然哪里会照顾病人。等会她去了,你别又说她,就你那张嘴,真是讨人嫌。” “知道了,我先去给依伊买粥,等会嫣然来了我让她给你打电话。” 刘嫣然晚上七点多赶过来,晚饭还没吃,进门看到妹妹在吃粥,问了她两句感觉如何。昨晚她来陪了床,妹妹没有醒,她也是担心得很。知道父亲今早就能到,她才安心去上班。 刘父把白天医生说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又让大女儿给家里老婆打了电话,收拾了小女儿吃剩的粥,喊了大女儿出去说两句。 “你明天还是请假陪一下妹妹,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去办。” “什么事?”刘嫣然对父亲不太信任。 “之前不是跟你们提过,我有个亲妹妹,也就是你们有个姑姑嫁去了外地,后来很多年没消息嘛。最近我听人家说,有个新闻报了,什么十几年前有一桩案子,老公把老婆杀了的,好像是你姑父和姑姑。我打算去警察局问问看,说不定能找着你姑父或姑姑呢?” 刘嫣然脸色不好,“您都说好多年前的事了,再说了,姑姑当初也不是嫁到省城,您在这边的警察局能问到什么?” “怎么不行,现在不是说什么联网了吗?这里是大城市,肯定都查得到的。”刘父倒是还蛮有新思想的。 “那您就去问问,别在警局胡搅蛮缠,妨碍公共治安是很严重的罪,可能会被抓去坐牢的。”刘嫣然吓唬了父亲一句。 在她想来,父亲极有可能是想去领姑姑的死亡抚恤,或是找她没见过的那个姑父讨赔偿费。可是在她看来,姑姑和他们失联很多年,姑父如果真杀了人坐了牢,哪里来的钱赔给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 不过最好,是她父亲搞错了,根本那个案子和她姑姑无关。刘嫣然觉得,就算姑姑失联,或是不愿意和她家扯上关系,也好过成为新闻里那个人。 七号一早,刘父看到警局的小员警来换班,立刻问了要走的人是不是要回警局,让别人带了他一起去。 他进了警局,找了个人就问别人,能不能替他查一个案子有没有。 几经波折,他还真找到了愿意帮忙的人。 “我妹妹叫刘美花,她老公应该是姓陆,叫……陆什么,爱国还是什么,卫国,有吗?” 这起案子距今已有快三年,系统里早就录入了,检索刘美花之后再从结果里筛选,有能匹配的案件。 “陆卫国,杀死妻子刘美花,判了十二年。是这个吧?” “美花真的死了?哎呀我可怜的妹妹啊!”刘父跺着脚嚎了两声,“那个杀千刀的陆卫国呢,现在在哪里坐牢,他们后来搬到哪里我不知道。” “现在就在省城,你是亲属,应该可以申请通电话,需要吗?” 刘父感谢了办事员,一通流程走完后,接通了妹夫在狱中的电话。 “我是刘小帅,别说你不记得我了?当初我就说你们当警察的靠不住,本来还只是想着东奔西跑工作危险,没想到你个白眼狼,我爸妈把妹妹嫁给你,你竟然杀死了她,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放妹妹跟你走!” 陆卫国没想到时隔十七八年,能接到义理上的哥哥的电话,不停道了歉。 “爸妈…岳父岳母还好吗?” “好什么好,前些年二老一个接一个走了,我又联系不上妹妹,他们临走都没见上一面,遗憾终生。” “对不起…我现在这样也不方便去拜祭。不如这样,等浅浅生完孩子,我让她代我跟美花去祭奠二老。”陆卫国现在才想起来这个不孝的事,非常追悔莫及。 “浅浅?是你跟美花的女儿?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来跟她联系。她嫁人了,嫁得怎么样,老公是做什么的?” 陆卫国想想刚才大哥对警察的态度,不知道该不该讲,“浅浅她就嫁在省城,不过回了她丈夫老家那边安胎,大概还要几个月才会回来。大哥你们是搬到省城了吗?这么多年联系不上,你怎么知道我在牢里?” 刘小帅把女儿在省城念大学,中毒入院的事说了,又把大女儿在这边工作的事提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小侄女可能牵涉到案子里?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浅浅说,她老公还在省城,可能可以帮上忙。”陆卫国没有细说,把浅浅的号码报给了大哥。 挂了电话,刘小帅心满意足,但没有立刻打给陆浅浅。他觉得先想好怎么说为宜,他又没见过现在的陆浅浅,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面讲更合适。 突然冒出个舅舅,不说她信不信,万一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人,说不定不等他开口,就会挂电话,那不是得不偿失。 刘小帅买了午饭回医院,上到刘依伊那一层,听到两个警官在闲聊。 “…你说丁敬民说的是不是真的,会是刘依伊下毒想毒死他跟舒意?” “现在的小孩子真可怕,一丁点小事,对同学投毒。” 刘小帅没敢去问他们,先去了病房看女儿。 “上午警察又来问过话吗?” 刘嫣然给妹妹拿了午饭,没有接茬,“医生来通知说依伊可以出院了,吃过饭休息一下,下午我们给依伊办出院手续,带她回学校吧?” “出院出院,你妹妹出事是学校的问题,住院是应该的。刚才我听见警察在怀疑你妹妹是下毒的人,真离谱。” “我下毒?”刘依伊瞬间没了食欲,“我为什么要下毒?” 刘嫣然愣住了,“不会吧,警察应该会查清楚的,依伊没做过,不会有事的。” “你又知道什么?鬼知道那些警察怎么做事的,我最怕跟那种人打交道了。” “那现在怎么办,爸爸?我没有做过。” 刘小帅也有点六神无主,想起了妹夫说侄女的丈夫就在省城,如果是本地人,说不定能认识点人,“我打个电话试试。” 两姐妹面面相觑。 “…请问,是陆浅浅吗?嗯…我该怎么介绍我自己呢,总之……我们是亲戚,算起来我是你舅舅。” 陆浅浅沉默了片刻,“您好。” “其实是这样的,我来了省城这边办点事,顺便去警察局问了美花的案子,跟你爸通过电话,知道你现在怀孕去外地了,对吧?” “嗯,是爸爸告诉您的?” “是啊。当初你妈想跟你爸走,你外公外婆不许,还是我放美花走的,没想到那次一别就是永别。最初的时候美花还会写信回来,我们通信通了好多年,我还有收到过你小时候的照片,梳着一个小辫子,很可爱。不过后来就没有了,” “是吗?我那时候还小,不太记得了。舅舅,你现在还在省城吗?我老公在那边,我让他代我接待下您吧?” 陆浅浅没想到母亲那边还有亲戚,非常希望能跟舅舅一家亲近起来。 “会不会太麻烦?你表妹在这边念书,遇到点事,你先生是不是省城本地人,能不能找到人帮忙?”刘小帅客套了半句后,立刻说了重点。 “表妹?遇到什么事呢?表妹没事吧?” “好好的在学校念书,也会中毒,现在还被警察怀疑她投毒,真不知道这边的警察是怎么查案子的。” 陆浅浅有些尴尬,“这样啊……您放心,省城的警察很专业的,只要表妹没做过,一定会没事的。您稍等一会,我跟我老公联系一下,让他跟您联系,这个就是您的手机号码,对吧?” “是,你老公帮得上忙吗?”刘小帅怕这个侄女挂完电话就不认人了。 “您放心吧舅舅,我老公一定帮得了表妹。”陆浅浅完全没怀疑过自己的表妹会投毒。 “什么舅舅,你哪有这种亲戚?你别胡扯一些人出来想打岔,我才说你两句,再说我说的有不对吗?那个什么研究生,隔三差五跑来找你,这里到底是明禹的家,这里住的是他的父母,你说多不好?” 陈妈刚才正在开启碎碎念模式,陆浅浅来了电话她才停了一小会。 “陈妈,我保证打完这个电话,一定认真听您训话,好不好?” 陈妈才不信,生着气没再多话。 应明禹看到来电显示,有些惊讶和惊喜,这么久以来,老婆从没自己打过来过,说是怕打扰他做事。 “怎么了浅浅?”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学校投毒的案子?” “你这么神,连这也知道?谁偷偷告诉你的?现在还在保密期,没有公开调查情况。” 陆浅浅于是把她接到舅舅电话的事说了,把号码也给了他。 “这个案子是我在跟,我大概知道你说的表妹是谁了。放心吧,你还不相信你老公我吗?稍后我去见见…舅舅,帮他安排下住宿,请他吃个饭联络下感情。这种事,男人之间更方便,等我回话,老婆大人。” “好啊,谢谢老公。” 93 误中副车 十二月六号,技术部加班做检验,应明禹他们则把拿回来的资料做梳理。 他们拿到了他们班学生的名册,还包括同专业同级另外三个班的名册,根据白天询问的情况圈了一些待查的人名。 后半夜技术部来了结果通知,在两间宿舍的桶装水里检测到毒素S,而且含量很高。其他食物里就没有找到任何毒素,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投毒位置。 “这大概率是一起人为投毒案,凶手是能去他们两间宿舍的人,可能不是一个人……不过这么巧一起发案,会不会是一男一女合谋?” “还有可能是送桶装水的人下毒,会不会?” “那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在同一家订的桶装水,还有送水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你们在编故事还是写小说,哪有这种事,卖水的有心理变态,要对大学生投毒?” “好了,别越扯越远,照例也是要去调查的,明天大壮跟钉子去跟,结束后回学校会合。”应明禹怕他们开茶话会,打断了话头。 “是,老大。” “说回来,我认为凶手不会是两个人,两桶水里的S含量虽然不同,但是换算剂量其实一样,百分比不同是因为水的容量不同。”最多话的应明禹登场,“如果两个人合伙下毒,拿药的剂量不会一样,假设两个人合伙却让一个人去取药,压力全在一个人身上,这也很难说得通。” “那……两个人没有合谋,巧合在同一天动手?” 柳敏敏同学插嘴发了话,“什么呀,依我说根本就是一个人,而且肯定是女生,投毒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女人的专利。” “你的直觉又发作了?”大壮糗了她一句。 “才不是直觉,我是跟着师父的思路推理。两个人不合谋怎么会那么巧在同一天下毒还用同样剂量?肯定是一个人独立作案,既然如此,女性的概率显然大于男性。” 应明禹咳了一声,“应该是一个女学生独立作案。重点锁定在他们班女生身上,隔壁两间宿舍八个人,不排除本宿舍中毒的四个人。” “同意,据初步询问,她们和其他年级的学姐学妹没太大交情,顶多是梁秋萍在学生会做事,会有些交集,等她醒了可以问一下她。”方瑾施顺着发表意见。 “老大,她们宿舍四个人都中毒,还有可能是自己毒自己啊?”丁原觉得这未免太有心计了,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有这么狡猾吗?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应明禹很谨慎。 “明白了。” “希望明天梁秋萍和丁敬民能醒,好多问题都需要他们。” “明天方姐和包子去医院,补录一下口供,估计那两个会醒,最先醒的那两个今天已经出院,明天估计另两个也会出院。” “师父,我呢?”柳敏敏争取工作。 应明禹看了她一眼,“明天跟我去学校,找莫清灵和孙亚研聊一下。” “真的,师父?”柳敏敏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行了,解散,明天分头行动。” “师父,你明天几点过去?”柳敏敏立刻黏上去。 “八点我去接你。”应明禹反正有车方便,“体能验收没过关,下次继续。” “哦……”柳敏敏还以为师父带她上一线,是撇开这件事,打算自己贴身保护她呢。 从十月底到十一月底,她挑战了三次,没有通过考核就算了,还有种无法战胜师父的绝望。她倒也不打算真能打赢师父,可是让他说合格好像也难如登天。 应明禹自己带着她是有这个原因,他怕这丫头跟浅浅一样容易惹麻烦,又不能自保;也怕这丫头又自作主张没有组织纪律,其他人没法保证她不偷跑。 丁原和大壮一早去找了给学校送水的那家店,他们开门早,而且男女宿舍都是他们送。不过他们也有分人,男宿舍是男员工送,女宿舍是女员工,否则上不去。 他们这些天送出去上百桶水,都没有问题,而且员工根本不认识几个学生,能说出来的名字都是活泼一点喜欢交朋友的学生,并不包括这次的遇害者。 另外,他们送的水都是密封好的,水桶质量上佳不可能扎针,顶上的塑料纸扯开后,还有很厚的按压盖,也无法做手脚。 彻底排除可疑后,两人步行去学校找应明禹和柳敏敏碰头。 方瑾施和包展到医院后,知道昨晚丁敬民和梁秋萍已经醒来,做过很多检查后,正在进行治疗康复,上午可以接受询问。 两人立刻去打扰了丁敬民,他可能是这次案件的核心人物。 “肯定是刘依伊,她昨晚还跟她们宿舍那个陈小小来奚落过我几句,就站在我们宿舍进门口的地方,你们说下毒的地方是在桶装水里对吧,水就是放在门口那里。” 说完自己前天的日程后,丁敬民一口咬定凶手是自己的前女友。 包展忍不住想咋舌,这什么仇什么怨,才分手的男女朋友这么看不得彼此? “那你们同宿舍,还有和其他宿舍的男生关系好吗?” “我跟长林都正常上课下课,偶尔跟他们一起组队打个游戏,没什么合不来的人。” “你应该很招女孩子喜欢,没有人因此讨厌你吗?”方瑾施倒不在意夸一下眼前的男孩子。 丁敬民有点脸红,还是说了,“之前跟刘依伊在一起的时候倒是有个别不待见我,主要是他们也喜欢刘依伊估计,现在我们分开了,我跟舒意在一起好好的,他们求之不得,有什么可计较的。” 这倒是说得通,不过包展接着问了句,“那就没有一两个喜欢舒意的开始找你的茬吗?” “我暂时还不清楚,但是舒意不是也中毒了吗,难道他这么狠,得不到还要毁掉她?” 他们在一起时间还不长,这大概是真心话。 “好,你好好休息,过一会我们都问过话,舒意应该会来看你。” 梁秋萍毕竟是女孩子,体质弱一些,虽然醒了,说话比丁敬民要吃力很多。 “我真搞不懂,怎么会是有人下毒要害我们?” 他们才开了个头告诉她是人为投毒,梁秋萍就红着眼落了泪。 这丫头就感性这块来说,赶得上陆浅浅,包展在心底里自言自语。 “你在学生会有跟谁结仇吗?” 梁秋萍都是摇头,“我平时都是尽量帮忙劝架的,就算讨不到好,也不至于被人讨厌吧?” 这倒是符合宿舍其他三人对她的说法,包括刘依伊和陈小小,虽然说了梁秋萍两句不好,但都是叫她的昵称,看来并不真对她怀有厌恶。 “那前天有哪些人来过你们宿舍你还记得吗?” 梁秋萍想了一会,“那天只有一二节有课,下午最后两节还没来得及我们就肚子疼……中间休息时间很长,我跟依伊午饭的点才回去,上午不知道,下午隔壁宿舍的都来玩过,好像是对面的潘莉,还有隔壁的谁,来找舒意应该是。” “再想起什么,让护士喊我们就行。” 两人出去在附近对了下资料,“看来梁秋萍不太可能是行凶的目标,她应该是被误伤。” “这孩子真倒霉。”包展感慨了句。 “行了,再去问下刘依伊和舒意,她们有没有注意到谁靠近过桶装水,差不多去学校见那两个出院的了,跟应队他们会合。” 舒意提供了来她们宿舍找她聊天的同班同学姓名,不过前一晚就有更多人来过,包括通知她们要开始交实验报告的班干部等等。 因为五号一早她们就匆忙去上早课,除了舒意喝了一盒纯牛奶,其他人根本没喝水,无法排除前一晚就被下毒的可能性。 应明禹跟柳敏敏到学校后,很快先后单独找了莫清灵和孙亚研,没聊几句就排除了后者。 孙亚研讨厌这个宿舍的所有人,主要是梁秋萍和舒意,其次也不喜欢自以为长得漂亮的刘依伊,还有爱卖弄臭钱的陈小小,所以她从来没去过她们宿舍。 “站在门口都够恶心了,还进去?”这是女生的原话。 莫清灵倒是跟梁秋萍关系不错,她说前一晚和当天下午她都进去过,不过就是去找秋萍说话,其他的她一无所知。 考虑到这两个女孩子有交情,她下毒伤害自己的好闺蜜就有点逻辑不通。 这个班统共十二个女生,有三间宿舍,这两个人问完,就查了一半的人了。 大壮和丁原过来后,已经陆续简单问了其他六个人,她们之中有两个案发前和当天恰好没去过501,还有三个分别和舒意、刘依伊、梁秋萍关系不错,所以才常去玩,动机存疑,剩下那个是比较内向没朋友,倒没有讨厌任何人的情况。 包展和方瑾施赶来后,找出院的陈长林和陈小小问了两句,他们说的和其他人差不多。 “前一晚我是跟依伊去过男生宿舍,说过丁敬民两句,但我们可不是专门去骂他,只是去隔壁宿舍找一起做实验的同学,顺便而已。” 陈小小承认了丁敬民反映的事情,还保证刘依伊没有接近过桶装水。 “我们又没在他们那边喝水,根本没碰那桶水好不好!” 一遍筛下来,似乎没谁可疑。 94 旧化妆瓶 到饭点了,大家在应明禹请客的餐厅坐好等菜时,正想给老婆打电话的某人接到了浅浅的来电。 “舅舅?表妹?你家亲戚来省城了?”方瑾施一听,还以为是易家来了客人。 “浅浅家里的亲戚,我打给美丽问看。” “不是喊了她来吃饭吗?” “她来了就能吃了。”应明禹二话没说打了过去,他急着想确定老婆没被骗,因为浅浅听起来很高兴多了个亲戚。 美丽没想到这时候老大打给她,还以为是改了吃饭的地方,接起来才放心。 “哦,这个事,我正打算等会跟你说。早晨楼下的小丹来跟我说过了,说有个刘先生来查陆家的旧案,还给狱里打了电话。监狱那边也给我透了口风,说是陆先生接了个亲属来电。楼下的应该核查过才帮他接通电话,监狱也反馈无异常,所以那位刘小帅先生应该的确是陆先生的大舅子,也就是浅浅和老大你的舅舅。” “知道了。”应明禹果断挂了电话,而后就打给了自己“舅舅”。 看老大出去打电话,几个人笑着八卦了他和浅浅多了个亲戚的事。 “舅舅,您好,我是浅浅的老公,我姓应您叫我小应就行。”应明禹可不敢怠慢浅浅交代的活,“您应该还在医院陪表妹吧,稍晚点我过去找您,帮表妹办好出院手续,请你们吃个晚饭,可以吗?” 刘小帅没想到侄女婿这么快就打过来,听起来很尊敬他,立刻感觉腰杆子直多了。 “爸,你到底给谁打电话?”刘嫣然没想到她爸的电话还一个接一个。 “我不是说去找了你们姑姑吗,她不在了,不过联系上了在牢里的姑父。他有个女儿你还记得吧,叫浅浅的,说起来她小时候的照片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跟你妹小时候可像了,现在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 “爸,我是问你谁打给你?”刘嫣然很不满意父亲的答非所问。 “我给浅浅打了电话,她在外地,所以让她老公联系了我。姓应,说是等会晚点来接依伊出院,顺便请我们吃晚饭。” “哎,爸,这样麻烦人家好吗?我们今天之前见都没见过那个表妹,更不提她还不在,她老公跟我们论得上亲戚吗?”刘嫣然很不喜欢父亲这种喜欢麻烦人的性子。 “怎么不是亲戚,他刚才喊我舅舅。”刘小帅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随你吧。”刘嫣然懒得再说,“等会妹妹出院回学校了,爸你该回去了吧,妈一个人看店多累。” “我怎么走,你妹现在被怀疑投毒,我回去了他们不更会冤枉她?” “爸,那你住哪?省城的酒店可不比我们乡下那种小旅馆,一天都要好几百。” 刘嫣然只租了一间单间,还是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合租的,不可能留宿她父亲。 “等会那个小应来了,问看他,浅浅不在,我可以跟他挤一挤。” 刘嫣然彻底无语了。 刘依伊没参与父亲和姐姐类似针锋相对的聊天,她有点担心自己被怀疑,还有点愤怒被怀疑。 至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姑父、表姐和表姐夫,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压根没怎么在意。 “老大,你刚说你除了多了个舅舅,还多了个表妹?” 应明禹扫视了一圈,反正美丽马上就要到,“你们已经见过了,就是那个涉案的刘依伊。” “有没有这么巧!”“我就觉得那丫头跟浅浅很像!”“天上掉下来个表妹,恰好老婆还不在身边,这运气!” 就知道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应明禹对于婚后还总混他们的饭局的范桦尤其不满。 “这案子不会因为你表妹涉案,让你不要插手吧?”丁原还是正经人代表。 应明禹摇了头,“刚找回来的远亲,应该没关系。” 饭后应明禹他们回局里和痕检还有法医开了会,这案子虽然没有死者,但毒药的种类、用法和效果等都需要法医做解说。 这起案子毕竟没有死人,至少没有上升到谋杀既成的阶段,但发生在大学校园的预谋杀人,性质稍显恶劣,如果之后真的演变成杀人案,他们才是失职到家了。 “这种S元素在许多化学实验用的试剂里都有,不过单独萃取出来达到一定剂量才能使人中毒,化学实验室为了方便可能会有一定存量,痕检那边已经核实了,确实实验室丢失了差不多剂量的纯S。” “这个我已经跟学校教务处联系过,他们表示立刻就会出实验室管理办法,以后不会再让危险试验品不受监管。”美丽插话汇报了下自己这边做的事。 “我们衡量了他们六个人的身体状况,除了男女差异外,其实体质差不多。丁敬民和梁秋萍中毒较深,可能纯粹是因为他们喝了比较多的水,稍后你们可以去证实一下。” “另外,S摄入过量就会导致休克和死亡,但因为凶手将药剂放入饮用水中,经过稀释之后,短时间内一两次的饮水摄入并不会达到死亡剂量,所以所有人都在真的遇害前发生了腹痛的中毒先兆。” “明白了,谢谢。”应明禹看了王涛一眼,“痕检这边还有新发现吗?” “有,我们检查了八号玻璃水壶,发现里面的水没有S存在,水壶放在刘依伊桌上,你们之后可以去问问她。另外,听法医说纯S必须用深棕色试剂瓶装着,我们重新回女生宿舍找了,包括附近几间宿舍和楼底下的垃圾桶。” “猜猜我们在哪里找到了这只小瓶子?”王涛出示了一个装在物证袋里的深色小瓶子,“刘依伊的枕头底下。而且这并不是专业试剂瓶,而是女生用的化妆品的瓶子,是很贵的牌子,她们宿舍的陈小小就是用的这个牌子。” “瓶子上找到的指纹,跟这次的嫌疑人做匹配,女生宿舍的四个人都有,男生没有。班里其他女生的指纹没有采集所以无法比对,瓶子上还有多组指纹。这大概率是陈小小用过的化妆品,可能本宿舍甚至其他宿舍的女生都有拿过,看来做不了筛排的证据。” “在这个瓶子里面找到了S残余,可以确认是投毒所用的装备。”王涛说完才想起来忘了最重要的这点。 “这么说起来,凶手真可能就是这个遇害的女生宿舍里的人。”柳敏敏第一个发了话。 “刘依伊的嫌疑很大。”方瑾施看了队长一眼,稍微有点避忌。 四个人里挑一个,梁秋萍不至于自己下毒自己却喝最多水,舒意抢到了男朋友没有动机,陈小小只有招人厌没有讨厌别人的资格。 刘依伊就不同,她肯定恨自己的前男友和同寝的舒意,另两人她又不是那么喜欢她们,下毒之后自己也假装喝了一定的水,就可以免受怀疑。 “她们都还是学生,在找到更确实的证据前,暂时不要造成恐慌。”应明禹倒不是为了偏袒刚知道的表妹,即便其他人有最大嫌疑,他一样会这么处理。 “明白。我们会再去搜集证据,多去问话,尽快找到突破点。”丁原表了个态。 “行,我稍后去接我‘表妹’,还要请我舅舅吃个饭,可能晚点……” “别回来了,弄完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继续也是一样的。”方瑾施打断了他。 “是啊,老大,有我们跟着,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那辛苦你们了。” “祝老大一切顺利。”包展说了句丧气话。 应明禹无可奈何,他也觉得这是场硬仗,老婆不在,他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种亲戚关系。 他敲门进去时,刘依伊的出院手续早就办好了,只是在等应先生来而已。 “警察哥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刘依伊对他印象还蛮深。 应明禹看了看房里除了一个大叔还有个女孩子,先过去招呼了长辈,“您就是刘小帅先生吧?我是浅浅的老公小应,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啊…你是查这个案子的警察?”刘小帅有点傻住。 “嗯,我负责这起案子的侦查工作。先不说这些,表妹的出院手续办了吗?需要我帮忙吗?还有这一位是?” “我大女儿嫣然,比浅浅大一岁左右。我们弄好可以走了,你不会是开警车来的吧?”刘父有种应明禹是来抓女儿去警局的错觉。 “表姐。”虽说刘嫣然不比他大,谁让他娶了人家表妹呢,应明禹姑且叫了,“放心吧舅舅,我自己开了车。” 在路上问了他们喜欢吃什么,只有刘依伊说想吃日料,其他两人都是随便,但是考虑到她才洗了胃,应明禹没挑这种店。 他选了一家比较出名的中餐厅,要了包间而后自己点了菜,还帮表妹点了白粥和水煮青菜。 刘依伊情绪复杂倒没表示不满,她没想到这个帅哥结婚了,而且竟然是自己姐夫,更没想到自己姐夫是负责自己这起案子的警察,这个警察还挺细心挺关心她。 只是好不容易来这种地方却要吃白粥就青菜,对她而言实在太惨了。 95 初次印象 “小应你在省城做警察,工资很高吧?” 听父亲问出这一句,刘嫣然低下了头,她有时候真的羞于跟父亲同桌。 “舅舅您放心吧,我们警方一定会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不会冤枉任何人的。”应明禹倒不想应承这种问题,“难得能跟您联系上,浅浅开心坏了,让我一定要好好招待您。” “可惜她十月底刚回了京里安胎,二月的预产期一时半会都回不来。等她回来,我们再接您和舅妈一起来省城做客,好好招待你们。” “这可以到时候再说,倒是今晚,我就不知道住在哪,昨晚是在医院睡的嘛,那现在依伊出院了……” 应明禹多聪明,立刻接了话,“这个没问题,稍后我送您去酒店,找一家离汉大近点的酒店方便您跟表妹联系,可以吧?” “会很贵吧?”刘父很担心这侄女婿只是送他去酒店而已。 “这些您不用担心,您来了省城就是我跟浅浅的客人,怎么能让您破费。”对自己这个舅舅有了初步认识,应明禹决定把话说明白些。 “那就好。”刘父低声嘀咕了句。 刘嫣然脸都气红了,完全没好意思接话。 “表姐现在是在读研还是参加工作了呢?” “我在出版社工作。” “浅浅有时候会帮人画封面,会跟出版社的人打交道,你们肯定聊得来。”应明禹对这个小表姐的印象还不错。 “表妹是画画的吗?浅浅…也是她的艺名吗?这么一说我好像看过她画的封面和插画。”刘嫣然脑子终于转了转。 应明禹笑了下,他老婆某种范围内还是挺有名的,“是啊,第一次看到她画完画落款签名的时候,我就觉得好笑。” “这么说,浅浅是个画家,很出名那种?”刘父积极参与。 “出名谈不上,浅浅很喜欢画画。不过因为怀了孩子,担心她坐太久对孩子不好,她很久没画了。”说到这里,想到老婆牺牲蛮大,应明禹有些感动和对不起老婆的感觉。 “浅浅一直以为自己在世上娘家只有爸爸这个亲人了,没想到还能跟舅舅联系上,她肯定归心似箭。等浅浅回来了,表姐和表妹你们要常来找她玩,她肯定很欢迎你们的。” “说的也是,我这个做舅舅的从来还没见过她,就看过她小时候的照片,现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这个容易,我跟浅浅开视频,大家先打个招呼,也让浅浅验收下,我没有敷衍她交代给我的任务。”应明禹跟老婆通话说明情况后,就用手机开了视频通话。 “老婆,我把手机给舅舅,你跟他说会话。” “舅舅,我是浅浅,真抱歉之前不记得您了。我很想听您多说说我妈的事,等我回去之后一定接您到家里来玩。” “来日方长,浅浅你先安心养胎,有小应照应我们就够了。”刘小帅一看就发现侄女跟自家闺女很像,都是随他妹妹,“我给你介绍你表姐还有表妹,嫣然,依伊。” 刘依伊接过了手机,跟姐姐凑在一起和陆浅浅打了招呼。 “表姐,表妹。”陆浅浅非常高兴,原来她不止有一个表妹。 “表姐你在出版社工作,那就是文字工作者,以后有机会要让我看看你的创作。” “表妹在汉大念书,那真的很聪明,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陆浅浅觉得表妹跟自己长得相像,因而格外面善,对她很有好感。 正互相介绍姓名和工作、学校的事,应佳柔下课回来了,丢开书包就凑过来陆浅浅身旁,从她肩上探头往手机里看。 “嫂子你在跟谁视频,这两个漂亮姐姐是你的朋友?” 陆浅浅给她介绍了两个表姐妹,应佳柔乖巧叫了人。 “佳佳是明禹的妹妹,她今年十一岁,在念小学。” “是哥哥打来的电话吗,哥哥不在吗?”应佳柔腆着小脸想找熟人。 刘嫣然做主把手机还给了应明禹。 “佳佳,别趴你嫂子身上,小心她的肚子。” “哥哥真讨厌,有了宝宝就不疼佳佳了,还说我,我对嫂子可好了。” 陆浅浅在一边忍不住笑,她老公是太爱教训人了些。 “那你对嫂子的宝宝好吗?他出生你准备送点什么给他?” “有啊,我正在编一串星星手串,到时候送给小宝宝,再怎么说我也是要做阿姨的人了。” 应佳柔这句话不止逗乐了应明禹,还有桌上另外三个人。 “谁告诉你要做阿姨的?” “妈妈,她说我长大了,以后要照顾小宝宝,我都很会的,我有好多娃娃,都照顾得可好了。”应佳柔自我感觉良好,“琛哥哥都常来看嫂子,还陪我出去玩。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跟我玩?我可想你了。” “哥哥也很想你,等哥哥有空就回去看你跟嫂子。现在你去找张姨玩一会,哥哥有话跟嫂子说,好不好?” 应佳柔撇嘴做了个鬼脸,离开了视频范围。 “好了,你赶紧去陪舅舅他们吧。” “我还没跟你说话呢。”应明禹稍微看了眼其他人,“你们先吃,我跟浅浅聊两句。” “对了,你有帮表妹叫点清淡的吗?”陆浅浅嘱咐了不靠谱的人。 “当然有,你老公这么靠不住吗?等会我安置好他们三个人才走,你放心吧。”应明禹浅笑着问,“你在家里闷吗?等这个案子完了,我回去看你怎么样?” “你请得到三天的连休吗?”来去就得耽误不少时间,如果才两天假,待不了一天就得回去,太辛苦了,得不偿失。 “因为这个案子,下乡复核的事派给了二队,这案子结了没什么大事,组里又有方姐,我多请两天都没事。佳佳都想我了,你没有想我吗?” 尽管他压低了声音说话,两个女孩子还是看了他一眼。 刘嫣然觉得自己这妹夫肯定很喜欢自己表妹,跟表妹说话时笑容溢于言表。之前跟他们说话也是,三句话不离浅浅。 陆浅浅看了看周围没人,点了头,“想啊。” “我也很想你。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啊。对了,陈妈有跟你打小报告吗?”陆浅浅想起了一点要汇报的小事,“陈琛最近总来应家看我,陈妈觉得这样不好,你说呢?” “那,你跟他约在外面不就行了?”应明禹倒不想让老婆在家太无聊。 “然姐不让我出门,除了去做孕检,我都乖乖待在家里。” “外面人多眼杂,我又不在你身边,的确是不太方便。易生、小钱和家升有去家里给你解闷儿吗?” “有啦,你不要老麻烦他们,自己根本都不给他们帮忙的。” “那谁让他们交了我这个朋友。”应明禹不以为意。 “嫂子,张姨喊吃饭了。”应佳柔的声音由远及近。 “老婆赶紧去吃饭,老公晚点给你汇报工作。”应明禹还有点舍不得挂,平时他也总是饭点抽空打给浅浅。 他挂了电话,刘依伊问了句,“姐夫和表姐是新婚吗?” 应明禹勾着唇点了头,“今年六一领的证,没多久就发现浅浅怀孕了,我工作忙怕没法好好照顾她,还是让她回京去安胎更保险些。” 刘小帅刚才看视频那边陆浅浅坐的沙发和身后那房子,看着可宽敞着,捎带问了句,“小应家里做什么的,房子看着很大呀。” “我父亲跟我一样是公务员,继母家里是经商的,倒不至于缺钱。” “应家是大家庭是吗,我听你们说什么阿姨都住在一起?”刘小帅还想摸摸底。 “张姨是负责厨房的,至于陈妈,一言难尽,算是我跟浅浅的半个母亲吧。”应明禹有问必答。 “还有负责其他事情的人?” “嗯,还有家政和司机,听说给浅浅新请了一个保姆,家里现在人是比较多一点。” 刘小帅惊讶得合不上下巴,这个侄女婿家里条件真不是一般得好。 饭后应明禹先送了刘嫣然回住处,而后预备送刘依伊回汉大,女生说她想先送爸爸去酒店。 “爸爸在这边人生地不熟,我知道酒店在哪也方便些。” 时间已晚,让刘父去学校也看不见什么,应明禹就在附近绕了下,找了家离得最近的好点的酒店。 “舅舅要在这边住到表妹的案子查清是吗?先帮您开三晚的房间可以吧?” 应明禹搞定房间,还上去看了下没问题,就打算送表妹回学校。 “那个小应,还是我们一起去送依伊,等会我们去吃个宵夜喝两杯?” “舅舅来这边一定还没好好休息过,今晚不如早点休息。如果等会饿了,这里提供叫餐服务,餐费会记在账上,到时候退房的时候我来结就行。” “对呀,爸爸你先休息,明天我没课的话,带你在我们学校逛一下,然后在省城玩一下怎么样?” 下楼后,刘依伊飞快上了副驾。 “姐夫,你跟表姐,怎么认识的?” 应明禹对这小丫头的八卦有些无力,“跟你差不多,他们学校发生一起杀人案,我找她录过口供。” “表姐也是嫌疑人?” “这倒不是,她…只是碰巧进入我的视线。”应明禹没说出王子熙的存在,故事太长。 96 直言不讳 好在酒店离学校很近,应明禹把人送到宿舍外面,就功成身退了。 回去路上,应明禹就挂上耳机打给了老婆大人。 “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你这个舅舅有点现实和势利,不太招人喜欢。你表姐人还不错,比较内向暂时还不是太清楚具体是什么性格。至于你那个表妹……” 看他半天不说话,陆浅浅开了口,“我听着,没事,人非完人,再说我们又不是会跟舅舅住在一起。” “你那个表妹有点刁蛮任性,还非常八卦,一直打听我跟你的私事。” 陆浅浅挑了挑眉,“听起来你有点应付不来?你可是人家姐夫,难道连个小女孩都搞不定吗,应队长?” “如果老婆在身边,我自然不用烦这种事。相信我这么忙,不应你表妹的约,老婆你不会怪我?” “应队长这么没自信,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吗?作为你的老婆,我对你绝对……没信心,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跟表姐和表妹她们来往吧。” “收到老婆指示,不过对我没信心是什么意思,我保留追究权利,等我回去跟你算账。” 陆浅浅正笑嘻嘻的,陈妈推门进来说了她两句。 “都跟你说手机有辐射了,今天抱着打了一天,这么晚了还不睡!” “知道了,马上就睡。” “行了,你早点睡。这两天因为案子的事,可能你那个舅舅和表妹会打去麻烦你,老婆多担待,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会打给你。” “明白。辛苦老公了,爱你哟,亲一个。”陆浅浅模仿了个啾的声音。 应明禹笑着挂了电话,老婆这么通情达理,他做事方便多了。 隔天一早,方瑾施带队去学校找了刘依伊问话。 “不好意思,有几个问题想打扰你一下。” “我姐夫没有来吗?”刘依伊还挺自来熟,瞬间就对应明禹很有依赖感。 “嗯…他有别的事。我记得你说,那天中午你吃的酸辣粉,吃完后应该喝了很多水吧?” 刘依伊眼珠子往上转,想了一会,“对,味道很重,我喝了不少水,你们说毒药是下在水里是吧?” “是,你桌上有个水壶是你的吧?你喝的是壶里的水?” “那个是小小的水壶,我呛到了就拿了她的壶倒水,去按压打水挺费时间。不过她壶里剩的水不多,喝完后我拿杯子去按的桶装水。” “原来是这样。”方瑾施眼珠子转了转,没有质疑她,“这个东西见过吗?” 刘依伊看过图片点了头,“小黑瓶,小小用的这个牌子,我借用过几次。” “你自己没有买吗?” “稍微…有点贵,我家的条件负担不起。” 方瑾施点了头,“听陈小小说,你们在中毒前一晚去过男生宿舍,还找过丁敬民?” “我们是去找他们隔壁宿舍的邹磊,说实验的事,出来的时候小小提起了…他,他们又没关门,我们就聊了两句,有什么问题吗?” “介意我们问,具体说了什么吗?”方瑾施直言不讳,身旁的包展稍微低了头认真做笔记。 这种事还是女生之间比较方便,他们这种大男人每次逼问小姑娘都感觉对方快要哭起来。 刘依伊沉默了一小会,鼻子里出了点气,沉着回答了,“我只是问他舒意有哪里好,他是不是眼光差了分不清好坏……他回了两句嘴,就这些。” “请问过程中你或者陈小小有接近过桶装水吗?” “门口那个?我没有,吵了两句就走了,又没有坐下来喝水聊天。” “据你所知,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最近特别讨厌丁敬民吗?” 刘依伊想了一会摇了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曾经跟我抱怨有些学长还有同班的男生故意找他麻烦,现在应该没有了吧。”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们。另外,最近尽量待在学校,不要离开本市。” “我想起什么会打给我姐夫的。” 包展忍住了笑,走开后才跟副队吐槽,“老大还真是招人喜欢,这要是成了算**吗?” “积点口德。”方瑾施没太在意,这种小丫头她不认为应明禹搞不定。 接下来他们去医院问了梁秋萍,关于她喝了多少桶装水里的纯净水的问题。 “那天中午的炒饭很咸,所以我一口气喝了比较多。” 听她这么说,包展好奇了,“根据记录,陈小小的午饭是你帮她带的,是同一家买的吗?” “是啊。” “你认为你们宿舍的谁对你最有恶意?” 梁秋萍为难了一会,最后说出了一个他们意料之外的人,“小小吧,她看谁都不顺眼。” “这样吗?你觉得刘依伊这个人怎么样?” 在他们看来,梁秋萍是这个宿舍目前能最客观描述其他人的存在,不自觉多问了她一些事。 “依伊…有点公主病,不过她在我们专业的确是少见的美女,性格又很大方,所以男性朋友很多,也不是不能理解。除此之外,我觉得她没什么坏心眼,应该不会做什么投毒这么恶毒的事。” “那你认为舒意和陈小小比较有可能吗?” 梁秋萍摇了头,“我们宿舍的人都中毒了,难道会是我们自己投毒害自己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觉得凶手不会是我们宿舍的人。” “明白了,谢谢你,好好休息。” 下一个自然是也在医院的丁敬民,他跟梁秋萍都还需要多住院观察一阵子。 “为什么喝了很多水?那天…吃完饭走到宿舍附近,舒意发现她的伞忘在了吃饭的店里,所以我跑回去给她拿的,回宿舍后感觉很渴就一口气喝了许多水。” “还记得事发前一晚你喝过桶装水里的水吗?” 丁敬民摇了头。 “你跟舒意…感情好吗?” 这个问题让男生尬住了,半天才说,“虽然我们才刚开始交往,但毕竟同学三年了,互相之间还是比较了解的,我觉得……我很喜欢舒意。” “舒意在你跟刘依伊交往时,就有对你表示过好感吗?你是因为移情别恋才跟刘依伊分手的吗?” 方瑾施这两个问题颇为犀利,包展很佩服副队,对还在大学的孩子就这么狠。 “没有,怎么会。我跟刘依伊分手是因为她太…麻烦了,之前追她时,我买了很多东西送给她,后来在一起了,她还总是要这要那。我只是个学生,哪里有那么多生活费给她花,不给买就跟我吵架,平时一点小事也爱夸大,乱发脾气。总之我们真的是因为合不来分手,和舒意一点关系都没有。” 丁敬民没给前女友太多面子,“之前跟刘依伊在一起时,舒意和她同寝室,我们也会有些接触,但真的开始还是在我跟刘依伊分手之后。” “是你追的舒意?” “是。要我说,舒意比刘依伊好多了,她有气质性格又好,非常关心体贴人,也不会无理取闹。” 包展眉毛直跳,这男人还真都差不多,喜新厌旧大概是常态。 “原来如此。祝你早日康复,不打扰你了。” “现在的孩子还没出社会就这么渣吗?一点旧情都不念。”出去后包展忍不住碎了一句嘴。 “少闲扯。”方瑾施没搭理他。 下楼开车后,两人聊了下案子。 “这么看来,陈小小和舒意也有嫌疑。陈小小前一晚和刘依伊一样到过男生宿舍,舒意作为丁敬民的女朋友,去他们宿舍更正常,大概他们都没太在意。另外,那天饭后舒意忘记拿伞,说不定是有意为之。” “副队,舒意说不通吧,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男朋友?还在自己宿舍下毒,是要自杀?殉情?” “这就要我们再加强对丁敬民的调查,说不定舒意发现了什么,男友对不起她的事。”方瑾施对这些无耻的男性保持高度怀疑。 “陈小小怎么说?” “她去过男生宿舍,装毒的瓶子是她的东西,而且你别忘了,她那天上午没有去上课,可以在宿舍完成投毒。”方瑾施把材料都仔细看过几次,记得清楚,“除此之外,她的水壶里有没毒的水,是刘依伊用掉了。恰好午饭很咸,说不定她是因此才去喝桶装水然后中毒,否则她可能可以幸免。” “这么想会不会有点太巧合了,再说,如果她计划好要给自己留水,为什么不留一整壶,这样不就不会不够喝了吗?” “她如果留太多水,刘依伊就不会自己去打水了,不是吗?” “这倒也是,万一其他人也都找她借水壶……这么说,假设陈小小是投毒的人,她的计划里毒杀的人包括刘依伊?她们俩关系不是挺好吗?” 方瑾施否定了一部分,“她们宿舍应该只有刘依伊会找她借水壶,其他两人不太可能,你说得对,陈小小投毒的目标包括刘依伊。” “我们直接回学校找她俩聊,还是先回局里跟老大碰个头?” 包展从早晨刘依伊的态度,知道了自家队长没来的原因。 “先回去,等学校下午课结束后,再去找她们。” 他们早晨去得早,赶在上课前找的刘依伊,听说她们上午一二节没有课,就多聊了一会。 “说的也是,刚好看看老大怎么想的,说不定能省点事。”包展说完改了口,“估计不可能。” 他们老大只会让他们查得更细,在定案前绝不会给他们省事的。 97 案件定性 应明禹早晨去了之后就去找了好友详谈,他想多了解下毒的情况,例如存放条件,能存放的时间,取用是否需要特殊用具等等。 这案子找到真凶一方面是避免再次发案,另一方面也要给凶手一个直面错误的机会,还其他人一个安心的学习环境。 从口供里找漏洞固然重要,从物证里找到突破口能更准确。 范桦详细给他讲了一会,又说他跟王涛都合计过了,估计痕检那边已经按图索骥都查过一轮了。 “说起来有个事儿你听说了吗?” 应明禹盯着他看,他就开个头他哪知道他要讲啥。 “涛子寻摸着想调岗进京去追杜秀秀,申请都打了一阵子了,你没听说?” “你说这个,包子说过了。” “你没啥想法?” “别人要追求自己的终身幸福,我有什么理由挽留?”应明禹耐住性子跟他扯了两句闲话。 “你听说谁要调来没?” 应明禹摇头,这事包展还没提,“你听说了?” 范桦叹了口气,“我也是听说,说是省厅的那个欧阳靖要调给我们用,你认识不?” “都是做工作,有什么关系。你交往过不好相处?” “那倒没有,都是些传闻。” “尽是些长舌妇。”应明禹趁还记得毒物细节,赶紧去找了王涛。 范桦在他身后无语,浅浅不在这男人还真是对人事关系打不起精神。 王涛接待了一早来找茬的应队长,给他说了他们紧锣密鼓做的检查,“学校的药瓶带回来了,上面没检测到指纹,凶手可能在取药后擦拭过瓶子。” “更绝的是我们把取药的勺子也验过了,没有指纹,这孩子还挺细心,这么看起来大概率是女孩子。” 应明禹点头应和,“还有吗?” “验了男生宿舍桶装水上的按压器,只找到陈长林和丁敬民的指纹。”王涛继续汇报工作,“我们拿了她们四个人案发前一天的衣服回来,其中陈小小的已经洗过了,检验难度有点大,目前还没出结果。” 这是因为他们怀疑下毒的人在男生宿舍投毒后,可能仓促间会遗留一些痕迹在衣服上。 “她们宿舍几个人的背包我们也带回来了,还没排查,可能要等一等。” “暂时没找到有指明性的证据?” “这不能怪我,四个女生同个宿舍,即便盛毒的工具在刘依伊枕头下发现,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放的不是?我估摸着其他证据也一样,说不定凶手就把那东西在其他人衣服里蹭过,这真的很难限定嫌疑人。” “我知道你很难,不给你压力了,有消息了来通知我们。” “欧了。” 应明禹想了下要不要问他调岗那事,最后只说出句,“中午吃饭来吗?” “又请客啊应队长,一定去。”蹭饭谁不去,不去不是傻子吗。 饭后他在组里详细看了资料,还是认为凶手大概率就是女生宿舍这四个女孩子其中之一。 梁秋萍中毒最深,但不排除自导自演的可能性,好好人的反弹有可能就是动机。而这个丫头性子冷静内敛,是可以这么理智犯案的。 陈小小是个自我为中心的女孩子,对谁都看不过眼,做这个事动机充足,盛毒工具也扯得上边。 舒意表面上看起来真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但男女之间那点事,只有自个儿清楚,不排除她跟丁敬民之间有嫌隙。 刘依伊不用说,她的动机一目了然,跟丁敬民和舒意“仇深似海”。 没多大会,方瑾施和包展回来了,三个人凑一起要开小会时,柳敏敏凑了过来,也要参与。 应明禹刚才回办公室她就缠他有一会了,他没理会,现在人多他没说什么。 沟通完毕,柳敏敏第一个说话,“师父,如果凶手真是你表妹,你打算怎么跟师娘交代?” 应明禹看了她一眼,没有正面作答,“大家说说看自己的想法。” “如果问我,直觉是那个陈小小。”柳敏敏因为今天师父没去走访,她也没能上一线。而且她来得不如应明禹早,上午没能黏上他。 “我认为舒意和丁敬民的关系很值得去调查,尤其是丁敬民的为人,需要做进一步了解。”方瑾施也没搭理这丫头。 “我觉得那个梁秋萍也很可疑,这种人很有可能闷不吭声然后爆发,鲁迅先生就是这么说的,不在沉默中那啥,就在沉默中那啥。” 应明禹一脸想骂人的表情,“截止到现在的调查,我发现一个定性上的错误,我们最初推测这是一起预谋杀人未遂,实际上应该不是。凶手在女生宿舍四个人之中,所以大概率是恶作剧性质的报复性为,疑凶最初没有预想到毒药毒性这么强,导致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额,老大你是想提前为你表妹找条退路吗?”美丽放弃手里的文字工作,过来凑了热闹。 应明禹不喜欢公私不分,组里人总爱开他玩笑,“刘依伊应该不是下毒的人,她跟她父亲一样…是个很现实的人。除开丁敬民,她肯定还有很多其他追求者,分手对她来说不是什么打击,她完全不会在意。” “昨晚老大你是去查案还是去招待亲戚?”美丽笑着问了句。 “如果按照我的思路,犯人只是想恶作剧警告下中毒的众人,那我倾向于舒意和陈小小。既然不是要杀人,要排除自己的嫌疑,只要自己也中毒就行,绝不会让自己中毒那么深,可以排除梁秋萍。” “师父,如果按照性格来论,舒意也不存在投毒可能。丁敬民不是说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吗?即使丁敬民是个渣男脚踏几条船,她也只需要下毒毒这个男的吧,跟自己宿舍的人有什么仇?” 包展看看围在周围的三个女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果然精彩。 “应队,等会的询问你还是不去吗?”方瑾施觉得人手稍有不足。 丁原这月十二号要结婚请了几天假,大壮轮休不在。 “我带柳敏敏一起去,你们刘依伊,我们舒意,结束后一起去找陈小小。” 西几人就出发了,自然是应明禹开车。 “听丁敬民说,那天中午吃完饭后,你把雨伞忘在了饭店里?” “哦,是,对,是有这么回事,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你平时也经常忘东西丢东西吗?”柳敏敏帮了句腔。 舒意点了头,“我…有时候有点迷糊,大学三年买了不下五把伞了。” “这么说,小番茄是你独自一人时买的?”应明禹往远处扯了下。 “小番茄有问题吗?” “没有。我们只是想了解得详细一点,看看有没有其他可能性,并没有什么特别理由。”应明禹不希望女生知道丁敬民喝了许多水是因为跑回去拿伞,扯开了话题。 “另外,想问一下你喝了多少水,有没有借陈小小桌上水壶里的水喝?” “中午点了汤,回宿舍后我就打了一杯水喝了一点。我没找小小借水,平时也都是自己打。” 两人结束后去了说好的地方等人,方瑾施他们很快就来了。 “早晨不是问过了吗,又来问什么,你们烦不烦?”刘依伊有些不耐烦。 “这次主要是想问你一些关于丁敬民的事,你们交往了一年,你认为他是个用情专一的人吗?” “嗯,至少跟我在一起时,我没发现他出轨。” “你的意思是,你跟丁敬民交往时,他跟舒意之间很清白?” “呵,如果不是这样,他们突然在一起,我会觉得惊讶吗?” “对了,你说你找陈小小借了水壶里的水喝,当时壶里就剩的不多了是吗?” 刘依伊想了下点了头,“是,所以我喝完后才自己去打水,要不是这样我还不会中毒。” 方瑾施和包展都没有说出心里那句话,这女孩子完全只考虑了自己,她根本没想过,如果不是她喝了陈小小的水,陈小小才是真的不会中毒的人。 正尴尬的时候,丁敬民来了电话,说他听说盛毒工具是化妆品的瓶子,他曾经买过那个牌子的化妆品送给刘依伊过。 “请问你是否也有那个牌子的化妆瓶?” “嗯,用过一次,不过瓶子早就扔掉了。” “上次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们?” 刘依伊有点紧张起来,“你们又没有问我用没用过,再说我又没撒谎,我家的条件是买不起,那次是丁敬民送我的。” 这孩子还真会给自己加重嫌疑,还很会找借口。 “刘依伊,隐瞒事实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你不希望被我们怀疑的话,麻烦你诚实相告。” “那个……瓶子我没扔,带回了家里,现在就在我房间的柜子上……”刘依伊说出了新的真相。 包展叹了口气,这丫头还真是学不乖,跟浅浅一点都不像。 “我们想了解下,你最近的课外生活,应该有不少男生追你吧?” 刘依伊眼神往旁边瞟了下,“算是吧,不过都是些无聊的人,没什么意思。” “你姐夫怎么样?”包展插了句嘴。 方瑾施瞪了他一眼,“没什么要问的了,你回去休息吧。” 刘依伊噘着嘴走开了,没再问他们应明禹的事。 98 诈降失败 其实这几天,汉大的化学系颇不太平。 从案发班上就发生过恐慌,有的同学认为学校食堂不卫生,还有的认为在外面吃饭不安全。学校很快联系食品安全管理处的来针对学校食堂和附近餐饮店做了检查,却无法阻止学生之间为此而起的争执和担忧。 随后警方介入其中,怀疑存在人为因素的下毒,那才是让大家炸开了锅。 尤其是受害者的同班同学们,大家接受过盘问后,互相之间也起了戒心。相好的朋友私底下讨论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附近的人听到,然后吵起来。 刘依伊出院比陈小小和陈长林迟一天,学校另外给她们安排了一间宿舍暂住。但舒意去了同班同学的寝室挤一挤,梁秋萍又没有出院,只有她跟陈小小无处可去,住在陌生的房间里。 隔天一早刘依伊又接受了警方盘问,去教室后,不少人看她的眼光很奇怪,反而和陈小小在一起聊些什么,也算是少有的景象。 那天下午课间休息时,去完洗手间回来的刘依伊听到隔壁宿舍的莫清灵在跟陈小小讨论她们中毒的事。 “丁敬民和舒意都中毒了,可想而知是谁下的毒,警察怎么也不抓她,留着她祸害我们啊?” 陈小小耸耸肩没有反驳,“谁知道呢,我昨天好像看到那个查案的警察送她回来,不晓得什么情况。” “我去,这也行!现在的警察叔叔也这么以貌取人的,真是下流。不过你跟秋萍才真是倒霉,没招谁惹谁莫名其妙躺枪。” 刘依伊听到这几句就火大得冲了过去,“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凭什么说是我下毒!我也是受害人好不好?!” 陈小小看到她倒有几分尴尬,就想走开。 莫清灵不愿意,跟她据理力争吵了起来。 刘依伊很想替应明禹辩驳几句,可是想到说出他们的关系更不好,还会让人说他徇私,最后她忍住了。 上课铃声打断了她们,莫清灵一副自以为无比正确的样子坐下了。 刘依伊气急,抹了两回泪,也无心听课,发了许久呆。 下课后也没一个人找她说话试图安慰她,就连之前玩得不错的朋友都没来约她吃饭。 刘依伊伤心欲绝,还是收拾好心情准备去找父亲吃晚饭。 上午一二节没课,她已经带父亲在学校逛过,下午有课就把公交卡给了父亲,让他自己搭公交去景点看看,说好了晚上会回来这边一起吃饭。 没想到才出去又遇上方瑾施他们来问话,刘依伊的烦闷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想到自己的姐夫也是警察,她肯定会骂他们几句,为什么这么没用,还没把凶手查出来,还她一个公道。 应明禹他们四人碰头后,一起去找了陈小小,她已经吃过饭在操场散步,几人找了个角落坐下聊。 “陈小小,你不用多想,我们只是想跟你确认几件事。” “你们说。” “装毒的瓶子是你用完的化妆瓶对吧,你确定吗?我们听说刘依伊也用过这个牌子的化妆品。” “依伊用过,这个我知道的,之前吧。我也不确定你们说的瓶子是不是我的。不过……”陈小小犹豫后还是说了,“依伊当时很小气,碰都不许我们碰,我还说过她两句。她都借用过我的,给我看一下怎么了。” “请问你知道S的毒性很强,人体摄入超过10mg就会致死吗?” 陈小小吓傻在那里,“这么厉害吗?那…我们不是死里逃生。” “你们运气还不错。”方瑾施看了眼应明禹,接着套了供,“我们现在怀疑下毒的人不是要杀人,而只是想恶作剧,这个区别是很大的。” “如果下毒的人能自己自首招认,按照丁敬民和梁秋萍的验伤结果,仅仅是意外伤人而已。但被我们查出来,预谋杀人是刑事犯罪,你知道区别吗?”应明禹吓唬了下小姑娘。 柳敏敏看二人配合默契,有些发酸。 陈小小看了看他们,“你们是希望我这么转告依伊吗?” “据刘依伊所说,她桌上的玻璃水壶是你的,里面剩的水不多,她都倒完了,是吗?” “是啊,依伊经常找我借水,这有什么吗?” “你总是用水壶去接水吗?” “有空的时候会装一点,方便一些,不然每次都要去那边按好久。” “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 陈小小考虑了一小会,“大家都在说,依伊是下毒的人,是这样吗?” “我们暂时没有查到确实证据证明是刘依伊下毒,请你们不要妄自揣测。” “这样啊,希望你们尽快破案。”陈小小说完就镇定自若地离场了。 “怎么办,老大,散场吗?”包展没想到队长和副队一起劝降,居然失败了。 “你们下班吧……”正说着应明禹来了个电话,“散了。” “干嘛不接?”方瑾施没动地方。 叹了口气,应明禹说了句,“刘依伊。” 虽说陆浅浅没来给他添乱,但抵不住别人主动。他好歹是刘家的侄女婿,昨晚电话号码还是留给了舅舅和表姐妹们。 “自求多福。”说完这句方瑾施就撤了,包展亦步亦趋。 柳敏敏还想跟师父的班,应明禹对她挥了挥手。 刘依伊跟父亲简单吃了个晚饭,就说她上了一天课很累,父亲应该也逛累了,各自分开。 打给应明禹时她刚走回学校门口,感觉非常委屈,一天到晚被警察盘问,同学都怀疑她是下毒的人,宿舍又回不去……即便案件结束后,她们宿舍会变成什么人间地狱,无法想象。 “有事吗?”男人的声音没有多少温度。 “姐夫你在哪?我好难受。”刘依伊现在就想见到他,扑到他怀里好好哭一场,释放掉所有不愉快。 “放心吧,案子总会水落石出。你喝点牛奶早点睡,醒来就没事了。” 应明禹从来就不擅长安慰女人,也不喜欢做这种事。 就连对浅浅,他也从没在这方面起到过太大作用。向来如此。 刘依伊听到这种直男癌晚期的话也呆住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姐夫你现在不能来一趟吗?” “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暂时走不开。”应明禹说到这里看到了校门外的人,往附近黑暗有阴的地方躲了躲。 “这样啊,那我不打扰你了,你们赶紧把真凶找出来吧。” 无可奈何下,刘依伊说完这句贴心话,往宿舍方向走去。 像躲债主一样躲过了自家亲戚的应明禹,回了局里去整理资料,只有美丽还在办公室里,正要下班。 “老大,不是说只是恶作剧性质,没必要这么拼吧?早点回去跟浅浅煲电话粥不好吗?” 应明禹只是跟她招手再见。 就算开视频也没什么用,听得到看得到却碰不到,终归是想她。之前他们曾经因为各种问题分开过,他也曾抑制住想她的情绪,可是这次不行。 应明禹不止想老婆,还很关心她肚子里那个。 通话之后只会更想见她,更想去到她身边而已。 刘依伊倒不是没人约,挂完电话就接到打给她试图约她见面安慰她的学长来电,不过她婉拒了。 说法是现在做这种事,只会增加其他同学谴责她的话柄,明明大家遇上了这么倒霉的事,她却一个人出去吃喝玩乐什么的。 最近不乏想在她脆弱时候晋升男朋友头衔的男同学,可惜遇上了不太在一个层级的“情敌”,最近刘依伊都没心思留意身边这些男生。 跟成熟稳重长得帅气又多金的应明禹比起来,还是学生的男同学一丁点吸引力都没有。 刘依伊倒也没想过要撬自己表姐的墙角,只是遇到如此让人心动的对象,满脑子都想着他而已。 这天的陆浅浅让陈妈跟张姨一起去市内游休假一天,她负责了所有的费用,两位大妈一早就出发了。此前她也曾试图让赵家升带陈妈去玩,老人家说什么也不肯,现在和家里的张姨熟悉了,两人正好搭个伴。 自由散漫度过一天的陆浅浅,还听话地打给陈琛,警告了他不要来得太勤,也好好在学校念点书。 陈琛笑得前仰后合,又给她讲自己的论文,如何在图书馆找到想要的书之类的事,东拉西扯讲了许多时间,好在陈妈没在没人管她。 那之后做了足够的运动后,陆浅浅偷偷在幼教的书里夹了画册,看了最近出版的画册和摄影杂志等。 晚上佳佳回来后,她还接了张荫一个电话,聊了几句近况就挂了,陪小姑子玩游戏。 最稀有的是晚上睡前收到了张洋的消息,说是装修如期进行,已经过半,预计新年前能够完工。 这个事她家老公倒是从来没提过,陆浅浅怀疑他压根没注意到家里的变化。因为主要是楼下的改装,除了修楼梯其他修改并不影响楼上的正常生活。 这天没有接到的电话,是舅舅或者表妹打来投诉她老公查案不利,或是让她说好话。鉴于此,陆浅浅对老公的表现比较满意,希望案情进展顺利,他能早日摆脱公私纠缠的困境。 不过没接到应明禹电话,还是让她觉得很可惜,难得陈妈不在家,他们可以多讲一会的说。 99 含情脉脉 这晚详细看了口供的应明禹,发现了一点破绽,对他来说很不合情理,但的确发生了。 一晚上没睡好,隔天上工后,应明禹喊了方瑾施,“把刘依伊带回来问话。” “什么情况?痕检那边有发现?” “口供有问题。你们没告诉过她,陈小小的水壶里没毒对不对?刘依伊却说,如果不是壶里水不多,她不会中毒。” 方瑾施一瞬愕然,“的确是,她为什么会知道壶里的水没毒?” “应明禹,把人带回来问话容易……就算刘依伊真是犯人,赔钱和解也可以解决,不过……” “没关系,反正我只是个现捡的表姐夫,该怎么办怎么办。” 方瑾施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大壮去做事。 包展今天轮休倒不是想偷懒,他纯粹不想掺和这个案子,感觉吃力不讨好。 “师父,你昨天不还跟我一样怀疑陈小小的,今天怎么转了风向,太没原则了吧。” “我说过,调查要跟证据走,直觉不能作为依据。” 刘依伊真的气死了,坐在审讯室后,捧着脸鼓着腮等人来。 应明禹选择了做审讯那个人,方瑾施跟了他一起。 “姐夫,你们到底……” 应明禹敲了桌子,“正式审讯,我姓应,叫我应警官就行。” 刘依伊呆呆看着面无表情的人,再没了二话。 “有个很简单的问题想问你,你怎么知道,陈小小水壶里的水没有毒的?” “诶?!”刘依伊像是没想到他们会为了这么一个理由带她回警局,“怎么知道的……” 想了一会,刘依伊说出了答案,“小小跟我说的啊。” “昨晚,不对,前天晚上,我们聊起水里有毒,小小说,早知道我会喝她壶里的水,她早上就多打一点了,那我俩就不用喝桶装水,根本不会中毒。” “陈小小告诉你她水壶里的水没毒的?” 刘依伊点了头,“不是你们告诉她的吗?她说完后我也觉得很对,否则我喝的水可跟秋萍差不多……早知如此还不如这样,我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就不会被你们冤枉,带到警察局来。” “现在同学们肯定都以为是我下的毒,我以后还怎么回去读书?”刘依伊说到这里眼眶红了,很快泪珠子就滚出来。 方瑾施下意识看了身边的人一眼,这丫头哭起来和陆浅浅还真像了个八成,一样楚楚可怜。 应明禹叹了口气,“等事情查清楚,如果你没做过,我们自然给你道歉,还你清白,你不必担心这些。现在先把你能想起来的事如实告诉我们。” “你说陈小小告诉你壶里的水没有毒,但我们昨晚问她时,她一句类似的话都没有过。你们是在宿舍说的吗,当时还有其他人听到吗?”方瑾施推进了下审讯。 刘依伊擦着泪摇了头,“舒意不住在那间房里,只有我跟小小……” “刘依伊,如果你的确做过,也仅仅是恶作剧的投毒而已,只需要其他人同意赔款和解,甚至都不需要留案底。我建议你考虑清楚,再告诉我们……” 方瑾施还没说完,刘依伊就打断了她。 “我没做过没做过!我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再说,我恶作剧为什么要下毒毒我自己?而且还要用S这么危险的东西,不到10mg就会死人,我疯了吗?我大可以放点巴豆,那不是更解气吗?” 刘依伊情绪激动,应明禹却很冷静,随即问了她,“谁告诉你S很危险的?” 他们昨晚才跟陈小小说过,或许她是从陈小小口里得知,但听起来不像。 “课上学过,这种危险试剂,老师平时都会多强调,大家应该都知道吧,这有什么奇怪的。”刘依伊情绪稍微平复下来。 “请问你平时化学课成绩如何,你们宿舍其他人呢?”应明禹彻底转了方向。 刘依伊不知道姐夫是什么意思,怀着疑惑说道,“我跟秋萍差不多,专业课能考到班里前十吧。舒意一般,勉强能及格。小小就差一点,之前挂过一次,因为是专业课,之后恶补了一阵才通过补考。我记得的是这样,应该差不太多。” “明白了,这个证词对你很有利,我们会去核实,麻烦你在这里稍等。”应明禹多少安慰了自己表妹一句。 “姐夫……”看他们起身要出去,方瑾施关了摄像头,刘依伊起身叫了一句。 应明禹伸手摸了下女孩子的头,“放心吧,如果你没做过我们会查清楚的。” 他们一出去,大壮凑过来说了急事,“老大,你舅舅找上门来闹了一阵子,我请了他去会议室坐,你过去看看?” 刘小帅一早起来去学校给女儿送早饭,正遇上警方带了人上车,立刻就给浅浅打了电话。 陆浅浅说警局应该只是按照流程请表妹去问话,让他不用着急,可是刘小帅完全听不进去,不停说让她打给应明禹,还说要去警局抗议,最后二人牛头不对马嘴地挂断了电话。 应明禹早在下达带人回来的命令时就暂时关了机,此时开机就看到舅舅的三个未接来电,老婆大人倒是只发了条消息,说让他多担待。 有个这么讲理的老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应付下麻烦的亲戚也变得可以接受得多了。 应明禹一进会议室,刘小帅就声讨了他足足十分钟,都没让他开过口。 等男人说完,他才开口说了刚才的询问结果,“我们已经找到对刘依伊有利的证据,稍后证实后就会放她离开,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出去后,应明禹喊了美丽帮忙冲茶送进去,觉得仁至义尽的他回到了调查上。 他们打电话问了他们班的专业课老师,证实了刘依伊所说,她的化学非常优秀,在整个学院都算得上拔尖,S的毒性问题对她而言不可能不清楚。 此前曾有考到过类似内容,刘依伊的试卷记录显示,她没有答错。 如果这样,刘依伊明知道毒性还选择使用S投毒,只能说明她目的就是杀人。可是如果她真要杀人,在熟知使用方法的情况下,就不会选择下在桶装水里。这里存在一个矛盾,她知道下在水里,在达到足够杀人的剂量前,就会先出现腹痛的先兆。 而且如果她想以这种方式来杀人,却自己大量喝水,就存在悖论。她如何提前知道陈小小水壶里的水是在她投毒前还是投毒后所打?更何况那天上午陈小小没去上课,刘依伊下毒必须在此之前,正常来说都会认为水壶里的水有毒。 如果说刘依伊知道毒性却选择使用S来做恶作剧,就像她说的那样,并不能解气,而且自己也中毒来免除嫌疑,更不能起到报复的作用了。 究竟是谁,用了这么蹩脚的方式来惩罚别人,也害苦了自己,现在还不肯自首认罪? 中午警局请了两父女吃盒饭,应明禹他们的调查结束后,送了两人离开。 刘小帅还是很生气,骂骂咧咧说以后要投诉警察局。刘依伊则很感谢自己姐夫,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人走后,方瑾施打趣了身边人一句,“喂,好感度不降反增,这丫头傻了吧,她忘记是你抓她来的了,只记得你救了她。” 应明禹头很疼,没答话转身往回走,他快烦死了。 其他女人就算了,黏上来他还能敬而远之,这个可是名义上的表妹,浅浅还打算深交的,他不能太过分。 刘依伊回学校后,自然遭到了更进一步的孤立对待,包括陈小小在内,完全没人跟她说话了,私底下已经把她当“凶手”看待,窃窃私语。 辅导老师开了班会试图调解学生间的矛盾,也说明了刘依伊回来就证明警方查实事情和她无关,至少暂时没有证据显示是她做的,然而作用如何只有个人自己清楚。 刘依伊本打算等晚上再找小小聊之前说过的事,可惜陈小小仗着有钱的优势,临时性去了学校外面的酒店住。 怀着一肚子气,和表姐夫的安慰,刘依伊勉强平衡了,她认为至少还有一个人相信着她。 当天下午,应明禹考虑过请陈小小回来问话,但想到前一晚的无功而返,他最终没有这么做。再草率行事,只会导致学生之间矛盾激化而已。 孩子和大人不一样,会因为某人被带去警局问话就用有色眼镜看人的大人还是少数,孩子还没有太多社会阅历来知晓这并不是太奇怪的事。 更何况,陈小小并不是个胆小怕事一吓就会招供的女孩子,如果她坚称她没跟刘依伊说过那些话,或者是推理得出那种想法,他们还会做无用功。 相比起来,刘依伊的说法更诚实,她并没有说她是推测过后那么以为。 疑凶基本可以锁定在陈小小身上,虽然暂无确实证据,但排除其他人后,答案很明显。 接下来要做的,是逆推,从疑凶往回寻找可做证据的线索,找出能证明真凶身份的铁证。 应明禹相信,痕检那边不会从那么多证物里都一无所获,一定很快就会给他们好消息。 100 幸灾乐祸 十二月九号晚上,出了个比较麻烦的斗殴案子,二队没人,应明禹他们临时接了这个活,把人全带回来教育。 法医那边也是临时加班,验伤忙了一整晚,隔天还要出报告。 技术部那边复核案件送检的东西也很多,校园投毒案改为恶作剧定性后,紧急程度下降,所以很多物证的检验推迟了。 十号忙了一圈后,应明禹才想起来,他三天没打给老婆大人了。 录口供的间隙,应明禹找了个僻静处打给浅浅。 “老公,原来你小时候那么调皮,真可惜我都没见过。”陆浅浅一接起来就口气带笑说了句。 应明禹愣了片刻,“你在做什么?” 喻小钱虽然跟他是发小,知道他小时候各种糗事,但并不太会说故事,应该不会跟浅浅说太多才对。 “爸爸今天下午休息,他在给我讲你以前的事,怎么,你怕了?” “呵……”应明禹苦笑,他爸能知道他多少事,居然能把他媳妇儿逗得这么开怀,他都有点嫉妒了,“我从小就英明神武,有什么可怕的。” “是不是这么有底气?我可听说了你小时候尿床到几岁,要我说吗?” 应明禹抬手捂住额头,这未免说得太过了吧,他爸到底编了些啥故事。 “你开心就好,我这边事情还有点多,过两天再打给你?” “表妹那个案子快结了吗?”陆浅浅顺便问了句,她还是挺关心这件事的,只是不好意思打扰他而已。 “还没有,刘依伊应该没做过,手里有点别的事,了结之后那个案子很快会有进展的。放心吧,老婆你还不知道你老公的本事吗?我还是靠破案娶到的老婆,你忘啦?” “不要脸。”陆浅浅笑着骂了句,“那老公赶紧去做事,我还要回去听爸爸讲故事。” “听可以,不要尽信。”应明禹说完就笑着挂了电话。 陆浅浅捧着肚子走回去,应父问了她,“明禹打来的?” 陆浅浅抿着嘴点了头,一下午相处下来,她觉得自己公公非常有内涵。讲故事有趣,还听得出他很疼儿子,她已经完全成为小粉丝,不仅不再害怕应父,还很崇拜他。 “多久打一个?”应父一样职业病上身。 “嗯…三天左右。”陆浅浅肯定是老实交代,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家长追问这种事。 应父点了下头,“表现很好。我以前忙的时候,经常一个星期才想起来打给他妈,自己还毫无自觉,想起来真可笑。” “那您…现在呢?”陆浅浅大着胆子问了句。 “争取每三天至少回来一次,你阿姨还不满意,说有家不归的只有乞丐和流浪汉。”应父勉强苦笑了下。 陆浅浅忍不住笑,她今天真的开心坏了,因为感觉公公很喜欢她,并不像她以往揣测的那样。 吃过晚饭应父就回书房做事去了,易然回来后也进去了。 难得老公休假,却是为了哄家里的儿媳妇,易然还是有点小吃味的。 应佳柔终于解放了,父亲在家她总是很拘谨,有种无形的压力。 姑嫂俩玩了一会,陆浅浅就到点要去睡,陈妈催了两次她就乖乖洗澡上了床,感觉自己过的生活还不如小学生。应佳柔都比她自由得多,能蹦能跳能外出。 十号忙了一整天过半夜才理清大半,学校那起案子完全没能着手去查。 十一号上午还是要跟这个案子,应明禹录口供的过程中看到刘依伊来电,考虑过后并没有接听。 校方倒是在听说这极有可能是学生之间恶作剧性质的报复后,逐一找班里有可能涉案的同学谈了心,试图用晓以大义的方式劝说他们自己承认错误。 刘依伊也是被谈话的其中一人,整个人都不太好,一个人住在陌生的宿舍第二晚,她想起了一些事。 隔天早晨和父亲一起吃早饭时,她想起来问了父亲一句,“姐夫只订了三晚的酒店,昨晚他过来续了房费吗?” 刘小帅还很不满,“你还说,那个小应真是不靠谱,他忘了这个事,还是酒店打去问他,他才又续了三天的房。” “哦。”刘依伊听说姐夫没来过,心情低落。 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刘依伊自己给应明禹打了电话,可是对方没有接听。 她想过是不是发消息告诉他,可是又赌一口气,他不接她电话,那她就不告诉他。 十一号下午,忙得差不多之后,应明禹犹豫着还是给刘依伊回了个电话,差不多是晚饭的点。 “姐夫,我想起来一个事,不知道跟案子有没有关系,你现在有空过来吗?我跟爸爸正要找地方吃饭。” “……好,你们在酒店等我一会。”应明禹料想她不至于信口开河说这种大话,为了案情进展,还是决定去一趟。 跟美丽交代好去向,让方瑾施辛苦一下后,他立刻赶去了刘小帅暂住的酒店。 抵达后,应明禹先去前台补刷了三天的房费,又多缴了一点押金,才带父女俩出去吃饭。 “刘依伊你说想起来和案子有关的事,是什么?”点完菜后应明禹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姐夫,私底下叫我依伊就行了,连名带姓太生分了。”刘依伊说完自己想说的重点,才说案子的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相不相关,就是我们肚子疼的前一天晚上,我跟小小不是去男生宿舍,还去骂过丁敬民嘛。我想起来,当时我跟丁敬民你来我往吵了两句,吵完我很气要走,喊依伊时她正蹲在我身后。我问她干嘛,她说她鞋带散了要系鞋带。” “现在想想,说不定她不是系鞋带呢?不过我也不确定她到底是在做什么,所以我说,我也不知道跟投毒有没有关系。” 尽管刘依伊就是想举报陈小小,可是当着姐夫的面,他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她不好意思把自己表现得太恶毒,太小人。 应明禹点了头还没开始说话,那边刘小帅先开了口。 “听依伊说的,那个什么小小肯定就是凶手,你们还不赶紧抓了她结案?” “我们会做事的,舅舅你放心。局里还有事,菜都点好了,你们吃着,我先去买单。” “姐夫……”刘依伊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人,他居然一顿饭都不吃就要走。 “放心吧,你提供的线索对我们很有帮助。” 刘依伊很无语,她才不在意线索有没有用,虽说案子能破她也会比较开心。 “小应,你家里还有什么兄弟吗?”刘小帅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让应明禹的脚步凝滞在那里。 “我只有个亲妹妹,老家那边倒是还有堂兄弟,舅舅想认识他们?” 因为应父进京的关系,他们和应家的亲戚走得不太近,毕竟好多年都难得见上一回。应明禹印象中,还是他母亲去世时,乡下来过亲戚吊丧。 平时偶尔有来往,大多是电话,而且大多是易然在处理,因为主要是想借钱的亲戚,不过分的他继母肯定都借了,至于有没有还他就不太清楚了。 “没事了,去忙吧。” “那对不住了,舅舅,表妹。” 外人走后,刘父喊醒了还望着出口的女儿,“他是你姐夫,还比你大那么多,还是个做警察的,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 “爸,你胡说什么,你都说了,他是我姐夫!”刘依伊有点恼羞成怒。 “还说呢,你前天还跑去警察局耍什么混,你都说了他是我姐夫,难道他还会害我吗?” 刘依伊反口咬了人,刘父倒没再跟小女儿争辩,说他也是关心她。 吃晚饭要散场,刘依伊想起来个正经事,“爸,我没投毒姐夫他们迟早能查清楚,你都来这边一个星期了,妈妈一个人在家照顾生意多累啊,要不你明天先回去吧?” “这个事有什么可急的,小应刚才续了三天的房,至少也等住完再说,指不定他们明天就去抓那个什么小小,结了案再走我跟你妈才放心。”刘小帅进了城还能免费住高级酒店,完全不想这么快回去,“再说,家里那点小生意,你妈一个人照看就够了,她也没说不行。” 刘母这些天当然有打电话催刘父回去,只是某人不愿意,还大吹特吹他找到了一个有钱又有良心的好侄女,还附带一个好侄女婿。 想想这个案子是拖了有几天,应明禹回去后暂时撇开了斗殴的案子,去痕检那边问了王涛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算有半点,不过无法作为铁证。在陈小小的背包里检查到S残余,已经证实。但她可以说是以前做实验的时候沾上的,你们审的试试?” “这就是那个包?”应明禹拿起来端详了下,“如果这是个新包呢?看来有必要去找她了解下她这个背包是什么时候买的。” “高!”王涛给他竖了大拇指,说实话他还真喜欢跟着应明禹查案,总能学到东西。他就没往这方面想过,明明他才是负责痕检的,应该比应明禹先发现包很新,但脑子里压根没想过这个事会有关系。 “怎么了,兴致不高?”以往这家伙总是一堆废话,今天却很简洁明了。 王涛耸耸肩,“我申请上调没批下来。” 应明禹眉毛跳了下,他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不过肯定不会当着他的面这么说。 “应队长倒是,今天还会关心人了?” “我也不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吧?”应明禹浅笑着离开了。 101 校园投毒 其实这个事一开始和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但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丁敬民是他们班的班草,从大一开学就有不少女生盯着他,但是他当时有个在本市其他学校念书的女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 大约过了半年,就听说他分了手成了单身,当时不说他们班,同年级甚至高年级的学姐都有蠢蠢欲动示好的。 然而丁敬民就那么浑浑噩噩过了半年,大一毕业也还是孤身一人。 神奇的是,大二开学不久,他就跟刘依伊在一起了,还是他主动追的女生,当着许多人的面表的白,羡煞了多少旁人。 她跟刘依伊同宿舍,初始听刘依伊说了他许多好,简直就是个白马王子。 几个月后,刘依伊偶尔也抱怨丁敬民,随后就越来越多争吵和埋怨,甚至演变成看不起和冷战。 这么折腾了几个月,到了大三开学后不久,两人互相不待见了一阵子,最后终于分了手。 刘依伊自己在寝室那么说了句,一滴眼泪都没流,好像说别人的事一般。 这时候这事就又和她有点关系,和班上所有女生都有了那么点关系。 好景不长,一个月后,丁敬民向舒意表白,有了第二个同班的女朋友,这次距离上次分手才一个月,似乎完全没有情伤需要疗伤。 至此她非常愤慨,原因很多。 为什么又是她们宿舍的女生,为什么又不是她? 为什么他们把感情都当儿戏,一点也不认真? 为什么他才跟刘依伊分手,就又找了舒意?一点旧情都不念,简直是畜生。 许多的酸楚在心头,她却从没对任何人说过。 偶尔奚落舒意两句,刘依伊还不怎么帮腔,听起来她在乎的只是丁敬民选了舒意,而非前男友这么快移情别恋他人。 盈满胸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她感觉这些人都无比讨厌。 见异思迁的臭男人,水性杨花的女人们,还有个什么也不懂却爱掺和其中的烦人精。 她只是想纾解下郁结,于是在实验课下了之后,留在最后一个,去实验试剂里取了药,还细心地擦掉了自己的指纹。 当天晚上去男生宿舍找邹磊说实验的事时,即便丁敬民他们宿舍的门不是开的,她也会怂恿刘依伊过去骂他,因为她要去下点药,让他受点“教训”。 她甚至希望是刘依伊自己来做这件事,只是她知道不可能。 晚上吵了几句后,她更不高兴,根本没怎么睡着,一直想着丁敬民会不会已经喝了水,说不定会肚子疼一整晚。 她没有觉得解气,反而有点担心他,她为自己的没用感到更生气,气自己。 隔天她装作起不来没有去上课,等其他人走后,她才起来考虑是不是要下药在自己宿舍。 她考虑了很多,最后先打了水在自己壶里,想着等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自己喝不喝毒水。 斟酌打多少水花了她不少时间,打太多那她一定会失去喝毒水的机会,打太少又怕不够喝。 最终刘依伊吃面呛到找她借走了自己用来自保的无毒水,她才将错就错去打了桶装水喝,自然没有喝太多。 她本以为,这个东西下到水里,含量那么低,肯定肚子疼一阵子就没事了。 她没想到,秋萍喝了太多水,疼得脸色惨白,而隔壁宿舍来帮她们叫了救护车,事情闹得有点大。 她更没想到,学校竟然报了警,隔天警方居然出现了医院,找他们逐一录了口供。 事情闹得这么大,她最初也很害怕,所以恶人先告状,一开口就咬了舒意和梁秋萍。 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警方接着查下来,最会被怀疑的一定是刘依伊。 接下来的情况的确如此,她刚稍微放松下来,警方居然告诉她S毒性很强,劝她自首。 陈小小吓坏了,那一晚刘依伊跟她说话她都没听见。 这之后她就暂时搬离了宿舍,学校里没有相好的女同学愿意收留她,她也不习惯跟别人挤一张床,所以选择了出去住酒店。其实她内心深处是想干脆逃离这里,逃到一个没人能找到她的地方才好。 隔天警察没来,学校倒是找了他们谈话,心虚的陈小小总感觉老师已经知道了什么。 十二号是丁原结婚的正日子,中午的酒席,包展已经预定了一定到场并且坐席。 一早应明禹就带大壮去学校找了陈小小,带了她回警局,让方瑾施在学校里找舒意问一下陈小小买包的时间,还让她去医院找梁秋萍也问下。 刘依伊虽然或许也知道,但她首当其冲举报了陈小小,接下来的证词可能有偏向性。 舒意只记得是她们中毒前不久买的,应该没几天。 梁秋萍则说的很清楚,是她们中毒前三天换的这个新包。 巧的是方瑾施打去学校核实了他们班课程表,实验课那三天里还就只有一堂,并且没有跟S相关的实验。陈小小这个包沾到S的机会变成了唯一,就是她把毒藏在包里的时候。 方瑾施打回去告诉应明禹这个消息时,已经是十点半过了。 “好的,知道了。这边没问题,你们先赶过去吧,给钉子帮忙招呼下客人。” 方瑾施到场送了礼金,进去看到包展、美丽和大壮都到了,她老公事多走不开说是会迟点。 “你们都来了,敏敏那丫头呢?” “肯定是想假装老大的女伴呗,在局里等他呢。”美丽积极响应,给副队让了座。 包展笑着搭了句,“要我说,老大不来才好,省的钉子老婆悔婚。” “现在的女人就这么看脸吗?”大壮忍不住怼了一句。 “咱家老大那是只有颜值吗?”美丽捧了不在场的人一句。 说完这句他们不自觉都往副队脸上扫了一眼,毕竟这可是比他们都更早认识应明禹,并且还追过的人。 “行了,别把女人说得那么不堪,谈了几年的感情还抵不过一个陌生人吗?”方瑾施不得已表了个态。 “这倒也是,钉子这些年不带他女朋友参加我们的聚会是对的。我也是孩子大了才带偶尔带莉莉出来,第一次见到我们老大后她回去还说半天呢,问我有没有照片,说孩子看得多能长得像点。你们说,怪谁呢?” 他这话倒逗乐了桌上的人。 丁原抽空才带了老婆过来,还问了句老大还没来。隔壁桌还有他之前在技术部的同事,方瑾施他们也过去打了招呼。 陆浅浅之前还说想等参加完这个婚礼再回京,后来考虑到身体因素只得放弃了。她走之前倒是把礼物都选好了,应明禹这天一早就带出来了,好歹他也会赶去送礼金和礼品。 其实陈小小进了警局后,情绪就有点失控崩溃,他们还没问两句,她就趴那哭起来了。 柳敏敏难得能跟师父一起审讯人,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场面。她正想学习下师父要怎么处理时,应明禹就喊了她出去。 “等她冷静下来再说。” 这处理方式,柳敏敏白了师父一眼。 “师娘哭了你也这么干吗,师父?” “多嘴。”他才不会弄哭浅浅,不过如果浅浅为了其他事伤心流泪,他也的确没啥好办法,这是他的痛处。 “师父你真是的,多给我讲讲你跟师娘相亲相爱的故事,也打击下我追你的积极性撒。现在师娘不在,我动力很强你知道吗?” “我有多爱浅浅我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倒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 应明禹没跟她多说,去监控室看了会陈小小的情况。 接到方瑾施电话后,陈小小也干了眼泪,他给女孩子倒了杯水进去,哭了那么久不得补点。 “我们已经证实了,下药的人就是你,好在没出什么大事,认个错,赔点医药费给同学们,好好回去念书。” “我还能回去读书吗?”陈小小红着眼睛巴巴地望着他。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真心改过,同学们会理解的。”柳敏敏帮了句,看女孩子看她师父那模样,不禁想,谁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呢。 “经一事长一智,多想想自己的问题,如果交不到任何朋友,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有了朋友,就有了释放压力的出口和办法,不至于做这种傻事,吃力不讨好。” 应明禹诚心劝了句,也没给她录什么口供,他不准备存案底。 “稍后我们送你去学校,让你们教务处来处理后续事宜,其他同学的和解也由学校来主持,行了,收拾下情绪我们好出发。” 陈小小不知道缘由,柳敏敏却晓得,师父估计是着急想赶去参加丁原的婚礼。 他们把人交给学校,说明了查出来的情形,陈小小自己也承认是她下药,但她完全没想过会这么严重,最初也只是为了吓唬下丁敬民和同宿舍几个人而已。 “学习不好也是个硬伤,能考进这种高校却犯这种错误,真是枉费了。”出来后柳敏敏才感慨,她已经学会不再当着犯人的面直言,以免激怒或是刺痛疑犯。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能进警队就好好用心工作学习。” 柳敏敏撇了撇嘴,她不过稍微示了下爱,他要不要三句话不离打击她。 102 冰释前嫌 应明禹到得晚,丁原听说后带了妻子到入场处来接他,并且介绍了他们认识。 “这就是我们老大应队长,旁边这个是我们组的柳敏敏。我老婆,朱君然。” 新娘子看帅哥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招呼了客人,“额,欢迎你们,谢谢你们能来。” “我们队长夫人有孕在身,回京养胎没有来,下次介绍你认识。”丁原顺便给老大免了点事,也替自己找补点面子。 “好啊。那我们先失陪了。”送了他们去方瑾施他们那桌,两人就回到了主桌等着开席。 “你们队长长得比明星还帅,完全看不出来是做这行的。”回桌上后新娘子跟丁原咬了耳朵。 老婆素来是直言直语,丁原笑着回了她,“是啊,可多美女上赶子追了。” “要不是先认识你,我们今天结婚,他又已婚,我都想追得试试。” 看出老婆有八分玩笑意味,丁原笑着没说啥。 饭局过半,应明禹他们这桌和邻桌就都散了,局里事情还多,吃饱就够。 应明禹和方瑾施去了学校,想说学校的和解应该进行得差不多,他们要去了解下情况。 陈小小是本地人,她父亲赶来了学校,脸色颇为尴尬。 之前出事后,陈父也曾赶到医院,谴责过学校监管不力,发生这种事情,没曾想罪魁祸首是自家闺女。 梁秋萍和丁敬民这天也出院了,他俩家里人都还在,毕竟他们受了大罪,好在经过一周调养,医院判定器官功能衰减已经恢复,并不是不能还原的损伤。 陈父承诺会承担医疗费,至于赔偿的事,他愿意接受学校和学生们协商的结果。 校方倒是表示他们会承担一半的医疗费,因为他们也有管教不严的责任。 受伤最深的两人根据医院给到的疗养方案计算了需要的医药费,并没有额外追加什么精神损失费,毕竟是同学。 舒意表示她没什么事,也不需要再吃药,就不用什么赔偿了。 刘依伊也是一个意思,可惜的是她那个父亲,张口就说闺女受了这么大罪,他跑来一趟这些天,旅费总得补贴点。 至于陈长林,他基本没啥事,家里父母来都没来过,加上他又是个男孩子,干脆说不用算上他。 陈小小的父亲还是过意不去,最后除开丁敬民和梁秋萍的医药费外,他给每个人开出了一万块的精神损失费,这方面学校没参与。 陈长林坚决拒绝了,并且离开了现场。他本来就是被误伤的,又没有什么事,根本不想参与这个尴尬的和解。 应明禹他们到时,学校才解释完情况不久,他们在外面等了许久,确定和解完成后,才进去见证他们签协议书。 “姐夫,案子破了,你等会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刘依伊这一声让其他人都很惊讶,陈小小更是心生嫉妒。 “局里还有事。舅舅,委屈您今天再住一晚,等我忙完,明天送您上车。”应明禹还是挺尊重长辈的,再说媳妇儿嘱咐了他要给舅舅舅妈买点礼物,让舅舅带回去,他还没来得及。 接下来二人和校方代表进行了一番谈话,主要当然是针对如何为学生纾解压力,以及避免发生类似案件的探讨。 陈小小其实找老师沟通过转专业,可她现在都已经大三,半学期快结束了,校方不建议她现在临时转专业,没有办法跟上课程,除非从头学起。 她父亲也提出是否能让女儿住在校外,因为即便调换宿舍,如果还是和本班同学住在一起,总难免会尴尬。校方没有同意,住校是学校的校规,再说住在校外难以保障学生安全。 校方保证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进行班级教育,让大家都能明白事情真相,并且互相达成谅解。 陈小小还是感觉前路灰暗,甚至有辍学的打算。尤其是在知道应明禹是刘依伊的姐夫后,她再次萌生了恨意。 她感觉谁都比她的运气好,能跟帅气的男孩子谈恋爱,还能有那么帅又有本事的亲戚,等等。 她简直是人生输家,做了傻事还被查出来,差点就犯法要坐牢,现在还要面对其他人的冷眼,接下来还要这样度过一年…… 无法想象要怎样过以后的日子。 和解散场了,刘依伊陪父亲去吃晚饭,陈小小也和父亲出去找了地方吃饭,父亲肯定想跟她聊一会。 等陈小小千万般不情愿地回宿舍时,其他三人都已经回了501,她一进去都停下手里的活看了她。 “陈小小,以后有什么不满的直接说,大家同宿舍的,吵过就过了,憋在心里多难受。秋萍也是一样,没必要管我们,有时候吵一吵更健康。”舒意当即开了口,事已至此说不说话都是尴尬。 “我…对不起。”陈小小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关系,都过去了。舒意说得对,我们同班又同宿舍,人家说十年修得同船渡,这也算是缘分,大家开诚布公说清楚就好,有什么过不去的?” “刘依伊你说呢?”舒意挑了事。 刘依伊也站起身表了态,“这次没出什么大事也算我们的造化,过去了就算了。倒是丁敬民他们,我们明天请他们吃个饭道个歉怎么样?舒意你去约?” “行啊,尤其是陈长林,他是真倒霉,我们都不算冤。”舒意一口答应下来。 “你们…真的肯原谅我?”陈小小眼睛一下子红了,她从没想过,她一直怨恨讨厌的室友,根本不是她自己想象中那样。 “说什么原不原谅,就当我不小心弄破了你的包,你难道还要记一辈子吗?”舒意尽显侠女风范。 “行了,当没发生过,明天还是一样的一天,赶紧的,排队洗澡睡吧。”刘依伊虽然有点介意之前班里同学讨论,还有陈小小也曾诬赖她,不过她还是赞同舒意的说法,大家毕竟还要同住一年左右。 “那我第一个。”梁秋萍也没客气,她需要更多休息,打算早早洗了睡。 这晚就这么过了。 隔天痕检的来送还了之前带走做检验的东西,也给她们道了抱歉,个别东西有些损坏,比如陈小小包的内衬。他们取了小部分做检测,因为沾到东西的地方太小太不明显,而且在包底太难做滴取。 她们当天中午就请了男生宿舍那两个倒霉鬼吃饭,丁敬民稍微有点尴尬,毕竟和前女友现女友一起同桌,说啥做啥都怕错。但为了表示他跟陈长林已经不介意,他们还是接受了邀请。 刘依伊一早听父亲说,姐夫给他买了下午的火车票,说好会来酒店接他,所以她逃了下午的课,也去了酒店送父亲。 应明禹花了点时间去买礼物,因为不会选所以问了老婆大人。浅浅给他的指示是肩颈按摩仪和电动剃须刀,不需要纠结太多,也不用他有什么技巧,买有品牌价格合适的就行。 下午到酒店结账的应明禹发现舅舅还在酒店体验过做SPA,他也没说啥,刷卡买了单。他比较纠结的是表妹还没肯放过他,跟着上了车。 “这次真对不起舅舅,我太忙了都没空陪您。等浅浅回来了,我们一定请您和舅妈来省城,到时候好好陪你们玩一下。” “没事,下次有机会的。”刘小帅完全没把这些当客套话,他是非常想有下次的。 “对的,机会多的是。您代我和浅浅给舅妈问个好,以后我们一定会去看你们的。” 应明禹光跟舅舅说客气话就撑到了火车站。 “东西好拿吗?我送您进站吧?” “不用,我空手来的,就这么点东西可以的。”刘小帅没有再更麻烦他。 “姐夫,你今天休假吗?”刘依伊终于等到了独处的机会。 应明禹否定了她,“只是抽空出来,局里还有事,我先送你回去,还要赶过去。” “这样啊…姐夫你们不是双休吗?”公务员不都是双休的吗,刘依伊吞回了这句话。 “刑警队不太一样,我们是轮休制,没案子的时候排休。” “哦……那姐夫你平时休息都做什么?我是说,现在表姐不在这边,你一个人对吧?” “健身,练枪,我还打算报个班学计算机。”应明禹有问有答,只是很简洁。 “那还挺忙的。”刘依伊有点不高兴。 “你们也快期末考了吧,好好学习。”应明禹竭力劝服她别再试图打他的主意。 “我知道了,谢谢姐夫。” 这案子结束后,柳敏敏又挑战了体能测试。应明禹这次在她热身时就陪了她对打,验收时也稍微放了水,然而女孩子天生体能就差一些,不是短时间可以提升起来的。 “体能训练要持续,你的实习还有几个月,我会根据情况分配工作,不用太着急。”应明禹松了口,毕竟每个月验收这个也没有太大意义。 “哦,知道了师父。”柳敏敏听出师父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后,接着问了句,“师父你没打算留下我吗?难道我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应明禹很想问她自己不知道他为啥不肯收她吗,忍住了。 再说他觉得自己组里不差刑侦,就差个心理侧写师,可惜陈琛估摸着没戏了。 103 望穿秋水 这案子结束后应明禹没调休,他想攒着等月底回京看老婆,所以去请示了付局,是不是他们组也出差去做复核案件的事。 付局同意了他的请求,自从两年前让他带队去做年底复核后,效率高了很多,所以才连着几年都是他们组。今年换成二队后速度稍有下滑,正好可以拉一拉进度。 组里几人轮了下休,丁原的婚假也结束后,十五号他们一起出了差。 没想到三天后,他们结束一个市里的验收,接到二队消息。二队在复核案件时,发现凶手,并且有同事被袭击受了伤入院,目前凶手在逃,希望他们能赶去汇合。 应明禹他们闻讯而动,赶到时凶手已经被抓获,可是同事的情况却在恶化。 他们连夜送了人回省城急救,复核案件的事暂时搁置了,大家都没什么心情。 两天后,抢救失效,医院下了死亡通知书。 虽说刑警死亡率在公安系统内算高的,但是在年底复核案件这种时候出这种事,还是让人始料不及。 隔天二十三号,应明禹请了假,买了二十四号一早的机票。 他印象中这几年都没陪老婆一起过平安夜圣诞节,今年格外想陪她过节。 那晚接到电话,听说他隔天要回来,陆浅浅开心坏了,半宿都没睡着,摸着肚子跟孩子交流说,“明天你爸爸要回来,你要好好表现,乖一点知道吗?” 二十四号一早,陆浅浅起来吃了早饭,就搁客厅坐着不肯挪位置。 “行了,明禹不说他晚饭前才到吗,至于一大早傻坐着等?”陈妈来回两趟都取笑了她。 陆浅浅只是憋不住笑,反反复复起来去门口晃一晃。 上午十点左右,听到开门声,她还以为是张姨买菜回来了,低着头还在想,等老公回来要做点什么好吃的犒劳他。 “浅浅。”应明禹不知道她在发什么呆,走到她身前躬身叫了人,她一抬头就吻了上去。 陆浅浅惊呆了,慌乱地搂住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她醒过神才推了推人,推开后四下看了看,“真讨厌,也不看看在哪里。” “在我家里还不行吗?”应明禹苦笑着摇头,还想凑过去继续。 他可是想苦了她,早知如此,真不该那么早让她上京。 “先上楼。”陆浅浅脸皮薄,拉了人回房。 回房锁了门,家里又没大人,那能做的事可就多了。 “你不是说晚上才到的吗?” “不那么说怎么给你惊喜?”应明禹买了早班机,天没亮就到了机场。 陆浅浅其实开心得不得了,一边侵犯老公一边问了他,“我不在这段时间你有没有犯错误,老实交代!” “那你自己问问它。” “你有没有不乖?”陆浅浅弹了一下他的宝贝,听到某人低吟了一声,才笑着说,“反正我马上就知道了。” 现在诸多不便,陆浅浅只是拿手给他帮了下忙,应明禹倒很给面子,没一会就缴械投降了。 “我过关了吗,老婆大人?” 陆浅浅帮他整理好衣服,躺下问了他,“平时都是怎么解决的?” “还能怎么办,想着老婆自己解决呗。”应明禹一副很惨的口气。 “是不是呀?我有这么大吸引力吗?”陆浅浅笑着质疑他,同时眨了眼问他,“要不然……” 应明禹打断了她,“赶早班机有点累,我去洗个澡补个觉,你也是,昨晚肯定没睡好吧?” 她这个老婆还是跟以前一样,太爱他了,什么都想顺着他,恨不能把他惯坏了。 早在上次她出院后那一出他就通过有技巧的询问发现了,陆浅浅主要不是担心他会在她孕中出轨,而是不想委屈他总是要憋着。 尤其是刚才,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大着肚子,还想让他做。 应明禹洗完澡出来,孕妇早睡着了,见到他之后就彻底放松心情的缘故吧。 爬上床躺下后小心翼翼调整好位置,应明禹摸了摸身边人的小脸,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午饭好了,陈妈上楼来叫人,才发现应明禹也在。 “呀,什么时候……” “不好意思吓到您了。”应明禹笑着起身,“您先去吃,我洗漱完就叫浅浅起来。” “好,快点来,趁热吃比较好。” 陈妈摇着头出去了,她对这小夫妻俩真的是服了,一个是傻傻的一早等在那里,还有个竟然真的大早晨就赶回来了。 两人下来时,张姨和陈妈都快吃完了,她们很快就闪人,把餐桌留给了夫妻俩。 “哎,他们真是天生一对,不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各自都有一堆事要忙,一碰头就腻腻歪歪的,毕竟是新婚。” 张姨听陈妈这么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现在是这样吗?我刚来时,不对,应该说直到这两三年,少爷都过得不怎么开心。我很少看到他带笑的样子,只有陪佳佳玩时,偶尔有个开心的模样。” “是这样吗?”陈妈很惊讶,她认识应明禹时,他是有些严肃不苟言笑,但从这次浅浅有孕接她到省会帮忙照顾,她相处得多了,觉得应明禹挺平易近人的。 “你还管他叫少爷啊?听起来怪好笑的。”陈妈自己转了话题。 张姨笑着点了头,“以前一直这么叫的,他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以后叫他明禹试试。” “不用试了,就这么叫,他肯定应的。” 外面两人吃得很慢,边说边吃自然如此。 “老公你想不想吃什么,晚上我给你做?” “不用了,难得回来一趟,下午带你出去散心怎么样?” “然姐那边?” “放心吧,我开车带你出去,人多我们就不下车,然姐不会说什么的。” “好啊。老公威武。” “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夸我啊,老公破案的时候不威武吗?” “不要脸。” “好像好久没听到这个外号了,果然好听。” 陆浅浅对他无语,“等会帮你录起来,讨厌,不要脸,正经点,都给你录,成吗?” “那不够,之前说每天会说一次的那句呢?”翻旧账谁不会,应明禹多了去的话逗她。 陆浅浅憋了一口气,半天吐出一句,“真烦人。” “老婆你的常用语还真是贫乏,不过我喜欢,简单点好。” 那天下午应明禹开车带了陆浅浅出去,一路绕外环线往外开到郊区后,找了个清净地方停车带了老婆下车采风。 “然姐不让你出门,一定闷坏了吧?”搂着老婆散步时,应明禹问了两句贴心话。 “还好吧,还不是为了你儿子,等他出生了我要你补偿给我。” “那是自然,说吧,你想我带你去哪玩?”漂亮话他多的是。 “等宝宝出生了,我们回省城后,我要去看舅舅舅妈,还要去拜祭外公外婆。我还要去看爸爸,还要去山上看子熙……你都陪我去吗?” “这些是应该的,还有吗?”应明禹虽然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做到,但她要求这么低他又很不满意,显见的她对他的期望值很低。 “还可以有?那…我们去国外度蜜月好不好?一个月太久,三五天也好啊。” 应明禹思索着点了头,“差点忘了,然姐还说要给我们承担旅费的,倒不能便宜了她。” “我们又不缺钱,干嘛还要然姐给我们出旅费?”陆浅浅抱着人万事足,随口问道。 “那是她自己说的,我又没有提过,再说,我们结婚她跟我爸还没啥表示,送房子我们没要,给点旅费不为过吧。” “这倒也是,总比真给我们送房子要好。” “说到这个,我打算等你出月子之后,挑个日子在这里补办婚宴,到时候让然姐帮忙操办,你怎么想?” 陆浅浅稍微起身抬头看了他,“会不会太麻烦然姐?” “易家的亲戚多,交给然姐比较方便,只要你到时候不嫌麻烦就行。” “我跟你一样当甩手掌柜,哪里说得上麻烦。” “还有拍婚纱照的事,你是想去国外玩的时候拍,还是在这里,或者回省城去拍?” 陆浅浅睁大了眼,“老公你什么时候转性了,还想起来这个事?” 应明禹叹了口气,“你那个好闺蜜为你打抱不平,我反思了下,自己的确遗漏了很多事,所以打算补起来。浅浅,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这个人比较无趣,你有什么需要,想让我做什么,最好是直接跟我说。” “或许我当时不一定能做到,但我会记住,只要有空,一定想办法做成的。”应明禹抬高手摸了摸她的头。 很多时候他把浅浅当孩子在看,因为她性格如此,非常可爱,比佳佳心智大不了多少。 “我想让你做的事多了去了,都说出来你肯定会烦死的。”陆浅浅环着人戳了戳他的腹肌,有些小纠结。 “怎么会呢,只要是老婆想做的,我都会记住的。” 现在已经入冬,天气很冷,日照时间又短,走了没一会应明禹就带了浅浅返回,两人开车回了市区。 应明禹挑了家高档有情调的店要了包间,请了老婆吃平安夜大餐,配合环境说了许多好听的,哄的浅浅开心得不得了。 “你儿子今天表现很好,一直没闹腾。”回家路上浅浅摸着肚子表扬了自家宝贝。 “那是,也不看看谁在镇宅,他敢吗?”应明禹自大得很。 “不要脸。”算来有两个月没跟老公一起睡了,陆浅浅口里这么说着,心里只想着终于不用只有自己和肚子里的娃了。 104 依依惜别 “哎,老公,我给孩子取了个名字,想用来怀念子熙,你说好不好?”晚上躺床上,陆浅浅兴奋得睡不着。 “子熙……女孩子可能还合适,男孩子怎么办?什么名字?” “女孩子呢就叫念熙,跟子熙一个字,男孩子呢也叫念西,但是就是西方的西,好不好?” 应明禹绕了绕眼珠子,“女孩子还行,男孩子…可能我爸会参与意见,有空遇到了你问问他?” “对哟,下次我要问问爸爸。你的名字是爸爸取的对不对?明禹,听起来就很有文化很高深。” “没见识。”应明禹捏了她鼻子,“我爸纯粹是凑了两个看起来吉利的字而已,他能有什么文化,我出生时他不过是个高中毕业生。” 陆浅浅没憋住笑出了声音,“你要不要这么损自己亲爸爸?” “本来就是,你看多拗口,姓应还叫什么明禹。明肯定是取光明的意思,禹才离谱,大概是取自上古三帝尧舜禹,打算让我当皇帝啊,还要是明君。” 听他这么一说,陆浅浅更乐了,“原来如此……这么说,爸爸取的名字很贴切啊。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你也是个工作狂,差不多嘛。” “有没有这么夸张?这不是请假来陪老婆了吗,我没有大禹那么敬业吧?” “是没给你机会,如果让你管更大的事,你肯定比大禹还过分。” “我舍不得,有个这么好的老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应明禹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时候不早了,你不睡孩子也该睡了,快休息吧。” “这倒是。对了,明天你约胡大哥赵大哥他们,他们都有空吗?” “不用你操心,快睡。” 这个事是陆浅浅晚饭时提起来的,她说她过来后多得这边的朋友照顾,应明禹难得回来,应该跟大家聚一聚,道个谢,联络下感情。 老婆大人喜欢做这些事,应明禹唯有配合而已。 今晚回来得迟,佳佳已经控诉过他,应明禹本打算明天花点时间陪妹妹,看来不行了。 为了弥补他以前最宠爱的女生,应明禹隔天很早就起来,陪妹妹吃了早饭后,开车送了她去学校。 应佳柔一路上说个没完,像是要把一年份的话都跟哥哥说完,到学校了都不肯进去。 “哥哥跟你保证,晚上一定早点回家陪你玩,好不好?” “拉钩!” 拉完钩应明禹催了妹妹快点进去,应佳柔才一步三回头地跑远。 应明禹回家时浅浅已经吃过早饭在消食,“老公你去送佳佳了?” “嗯,昨天没陪她玩,佳佳意见很大。” “老公你真忙,谁都想跟你玩,我啦,喻大哥他们啦,佳佳啦,还有好多……” 应明禹忍不住笑了,“你是在夸你老公受欢迎吗?” “真不要脸。” 应明禹还是觉得悦耳,太久听不到老婆这么糗他,他当时不觉得,再听到之后才发觉自己多想听到。 上午应明禹替了陈妈,在画室看着浅浅让她画了一会,他坐在后面陪了半天。 “这是画的什么?” “我想画我们的宝宝,可是没什么灵感,四不像是不是?” 应明禹笑着说,“傻丫头,再过一个月他就出来啦,到时候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何必自己发愁。” “如果是男孩子,那我就放心了,肯定跟你一样帅;可是女孩子的话,我就比较担心了,长得像你也很奇怪。” “老婆,你这么漂亮,女儿肯定像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应明禹曾经想过,能有个女儿,跟浅浅一样可爱,现在就快心想事成了,一说到这里就高兴得不得了。 陆浅浅午休多睡了会,起来没看到老公,就猜到估计是局里有事,他不告而别赶回去了。 有些不愉快,洗漱后她垂头丧气下了楼。 “怎么了,没睡好啊?”陈妈这两天清闲,正无聊。 “没有,晚上约了胡大哥他们,所以我要出去,然姐回来问的话,您帮我解释下。” “我?明禹都会说的吧,你何必操这种心。” 陆浅浅眼睛亮了下,“他…出去了吗?” “哦……”陈妈懂了大半,起来没看到人所以在担心,“明禹他爸回来了,喊了他去书房说话,估计就快出来了。” “爸爸回来了?等会我也去打个招呼。” 应父有些工作上的事跟儿子说,也有些生活上的事要交代他,所以抽空回来了一趟。 “你是我儿子,你的品性我还是清楚的,只是现在你跟浅浅毕竟是不在一起,生活作风上还是要谨慎一点。” “爸,您放心吧,我心里只有浅浅,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行,就说到这里。” 两人开门出去,浅浅恰好在附近徘徊,看到他们就叫了爸爸。 “醒了?”应明禹瞬间就忘记了爸爸。 应父应了人就走掉了,小两口处得好他也放心点。 “我还以为局里有事你先走了呢。”陆浅浅嘴都要噘掉。 “怎么敢,有急事也要叫醒老婆,跟她吻别了才走嘛。再说,我们说好了晚上请吃饭,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 “算你有良心。” 晚上的宴请连陈琛都来凑了热闹,挤着坐到浅浅旁边跟她说个没完。 还没散场应明禹就偷偷叫了陈琛出去单聊了两句。 “我拜托你小弟弟,君子有爱美之心我可以理解,你也别趁着浅浅无聊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感情这种事,没希望就别越陷越深,你懂的?” “应哥哥,看破不说破,要不要这么狠?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只是……浅浅实在太好,越相处越是想见她,你也知道,感情这回事,不由人的嘛。” “那你还该知道,有个词叫克制,总之别再总黏着浅浅。” “行啦,浅浅跟你分手那次我都没有趁虚而入,应哥哥你不用这么小心眼吧。” 应明禹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带了人回包间。 差不多要散场,应明禹起身敬了酒,“很感谢大家,帮我照顾浅浅,以后还有麻烦之处,就不再一一道谢了。” “应少婚后果然懂事多了。” “肯定是嫂子教得好。” “那是自然,不然哪里有这顿饭。” 几个损友笑着打趣了说正经话的某人。 “老婆,你看他们,我就说不用这么好,还请他们吃什么饭。”坐下后应明禹苦笑着跟老婆诉苦。 陆浅浅只是笑嘻嘻的,她很满意老公的表现。 陈琛稍微有点心酸,最近这两个月他都是跟浅浅独处,至少没有应明禹在场。此时看到浅浅看着应明禹时眼里发光的模样,还有她的笑容也比跟他在一起时要发自内心,难免有点难受。 不过看到浅浅高兴的模样,他也很为她开心。 晚上回去稍微有点晚,佳佳还扛着困在等他们,而且非常生气。 “哥哥不对,哥哥明天陪你玩好不好?明天周末,哥哥绝对不会爽约。” “好吧,原谅你这次,明天一定要陪我玩,不陪我以后都不叫你哥哥了,哼!” 应明禹抱了妹妹回房,给她开了星空灯才出去。 “佳佳没事了吗?”陆浅浅只想着老公回来了,能时刻陪着她,倒忘了这个妹妹了。 “没事,明天陪她玩一会,什么不开心的都忘了。” “好啊,我在一边看你们玩。” 隔天陆浅浅大开眼界,应佳柔真心喜欢攀上爬下的游戏,应明禹又能配合她,所以两个人玩起来真是花样百出。这样想来,应佳柔之前每晚给她表演节目,朗诵之类的,对佳佳来说肯定很无聊。 不过她感觉可以想到以后老公和他们的女儿一起玩的样子,倒是心生安慰,就算女儿跟佳佳一样爱跑爱跳,至少还有老公降得住她。 应佳柔下午有培训,午饭后就离开了。 “老公你买的晚班机吗?” 应明禹笑看着她,一会后才说,“老公请到了四天假,厉不厉害?” “真的?!”陆浅浅还以为肯定是三天假期。 “这就高兴了?老婆下午想做什么,带你去逛书店要不要?是不是很久没看画册了?” “不是啊,我有网购的,然后…偷偷夹在育婴的书里看,跟高中时候一样,很有乐趣。” “都要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皮。” “老公你不喜欢?” “喜欢,浅浅这么乖,怎么样我都喜欢。” “决定了,下午我们就在家里休息,老公你呢,负责说好听的,到我满意为止。” “这个简单。” 晚上佳佳回来后,又拉着哥哥玩了一会,累了一天早早就睡了。 隔天早饭后,应明禹才跟老婆说了警局的坏消息。 “老婆,你说,以我们的情况,给多少抚恤费比较好?” “你肯定是想往多了给,但太多的话也会让人家不能接受,听你所说,他们家情况不太好,还有个才六七岁的儿子……”陆浅浅有些为难,“不妨给三万,如果他的家人问起来,你可以说是我给孩子的心意,他们应该听说过我继承大笔财产的事,应该会接受。” “好,听老婆的。”应明禹最初想过给十万,听老婆说过才发现有些过分。 “哎,真是可怜,留下老婆孩子就这么去了……” “老婆放心,我保证万事留心,绝不会…我肯定陪老婆到白发苍苍,发誓。” “我相信你。”浅浅亲了老公一下。 午饭后应明禹就依依不舍地离开,因为浅浅肚子太大,劝了她好久让她别送他。 105 突闻噩耗 “新年将近,还要去郊区查什么超速,今年真是倒霉。” “我们做交警的嘛,应该的,快出发吧。” “余宝你才是,人太好了,还替别人来顶班。” “你们都有家有口的,我孤家寡人一个,无所谓啦。” 郊外某些路段测速摄像头比较少,偶有交通意外发生,到年关时候意外还会增多,这几年都是如此,所以交通部特别在年关时节增加了这项工作。 他们都带了路障,可以在车多的时候设置好之后拦人查驾照,也带了手动的测速拍摄仪,如果有人硬闯也能拍下来。 一周下来罚单开了一堆,倒是很创收,至于超速现象有没有减少,就要过段时间再看了。 应明禹归队后,他们继续了之前暂停的复核案件,二队则取消了这项业务。 忙了十多天回到省城,包展很快打听来一个小道消息。 “老大,交通部那边说是有个人在执勤的时候殉职了,你也认识的,就是浅浅那个救命恩人,真惨。” 应明禹立刻就上了心,“什么时候的事,交通部找到肇事者了吗?” “就这两三天,据说毫无头绪。” “师父,什么师娘的救命恩人?这个事到底是交警的事,他们自己会查吧。” 虽说人命案是刑警的事,但交通意外比较特别,一般来说是分属交警。 “包子,你再去问下具体情况,只是我个人想了解下。”应明禹还是很在意。 “明白了,老大。哎,听说那个小交警是独生子,两老该怎么想……” “也帮我问问,出殡没有,我想去参加。” 不管怎么说,余宝曾经救过浅浅的命,这是不争的事实。虽说之前请过谢恩的饭后,他们就没什么联系,但恩情还是在的。 “好啊,等会下班我就去详细打听下。” 距过年就剩一周左右,余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很惨,交通部那边在筹款捐给余宝的父母,包展去打听情况,也参与了一下。 “余宝兄弟救过我们队长夫人,我们队长很关心这件事,让我来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哎,说来也是他人太好的缘故。本来排班是没排到阿宝的,小季子的孩子发高烧所以让他代了班。” “那个肇事司机真是害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发什么神经,本来都停车让阿宝在抄牌,忽然就发动车子逃跑,挂到了阿宝,他还不顾而去,阿宝才会不治身亡。” “这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有摄像头拍到了?” “这倒没有,如果有就好了,早抓到那孙子了!”交警的同志很懊恼,“是阿宝的测速摄像头拍到了车子的大概情况,他咽气之前还拍到了一个车尾。” “然后结合我们在现场勘查的刹车痕迹,还有突然发动加速的痕迹,推断是这样。” “看来可能是酒驾逃逸……现在变成了意外致死。人为了掩藏一个错误,往往会犯更大的错误,得不偿失。希望你们早日抓到那个肇事者,有头绪了或者需要帮忙通知我们,我们老大肯定会配合的。” “好啊,多谢了兄弟。”交警同志只是客气了一句。 包展却是当真的,马上要过年,今年年前两个月他们竟然损失了两位同事,老大一定很气闷。如果交警不能很快破案,说不定他家老大会不顾规条硬插手这起案子。 终于忙完下乡的事,那晚给浅浅打电话时,应明禹纠结了很久,还是没说余宝的事,而是逗了妻子好一会。 “浅浅,我想到了两个名字,女生就叫应如是,男生的话叫应如此,怎么样?” 陆浅浅被他逗得笑个不停,眼泪都要出来,“胡说八道什么!讨厌死了。” “不好吗,我可是想了好几天取的好名字。” “完全不好好不好!”陆浅浅止住笑后才说了,“我之前问了爸爸,他说如果想纪念我的朋友,男孩子的话取‘子’字,应子杰,你觉得怎么样?” “一听就很俗气,我爸也就这个水平了,你满意吗?” “我觉得还行,反正总比什么应如此应如是要好。” 听老婆那俏皮的口气,应明禹也笑意盈盈。 “老公,你过年什么时候调休?年三十能回来吗?” “嗯…手里头有点事……老婆,如果老公不能回去陪你过年,你会不会生气?” 陆浅浅沉默了一小会,怕他多想才赶紧回了话,“没关系,还有爸爸然姐和佳佳嘛,你自己一个人多可怜,要去范大哥他们那边一起吃年夜饭哦。” “还不是一定赶不回去,过几天再说吧。” “好啊。” “老婆,我这几天可能还会取一笔三万,你不会怪老公太败家吧?” “不会,老公要吃好睡好。是房子装修吵到你,打算去住酒店了吗?” “这些可以刷卡,不过他们已经临近完工,刚好前段时间我出差,倒是正好。这笔钱老公另有用途,过几天再告诉你好不好?” “完全OK。”陆浅浅还沉浸在老公大概回不来过年的惨痛告知里。 他既然说出了口,那大概率是有事回不来了。 “最近儿子乖不乖,有没有折腾你?” “跟你一样可爱动了,简直像是现在就想出来,一天到晚在肚子里练拳一样。” “让我跟他说两句,怎么能这么欺负他妈妈,他爸爸不同意了。” 陆浅浅忍不住笑了,把手机放到了肚子上,一会后拿了起来。 “……可爱你妈了,不许欺负她你知道吗?” 听到这后半句,陆浅浅低声咳了一声。 “偷听犯法的啊,刚才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交流,浅浅你不该听的。” “那你判我罪咯,偷听什么罪,要判什么,罚款还是坐牢啊,法官大人?” “罚你一生一世都为我所囚,要负责照顾我,还要帮我生孩子,嗯,还有很多,以后慢慢列给你。” “不要脸。” “老婆,我好想你,好想回去抱着你。” 他这句让陆浅浅心都化了,半天才红着脸回了句,“老公我也好想你。” “亲一个,老公想睡了。” 陆浅浅“啾”了一声,知道他是在催她早点睡,没再多说,道了晚安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应明禹听了包展打听回来的内容,决定去法医那边看看。 范桦他们不止针对刑警工作做配合,而是所有存疑的死亡事件他们都有义务做尸检。 不过以范桦现在的职级,这种案子没到他手里,他带了应明禹去找经手的法医问情况。 “你们来看交通警余宝的验尸情况,怎么他是你们谁的亲戚吗?” “嗯,是我们应队长夫人的救命恩人。” “这样啊。验过了,简单报告就是这些。” “死因是撞击导致的颅内出血?没有解剖吗?”范桦提出了疑问,同事也把人从冷冻柜拉了出来。 解剖后就会写明对冲伤诸如此类更详细的致伤原因,而非简单的撞击二字。 “没有,太过一目了然,而且交警那边已经判断是肇事逃逸,现场也在花坛边找到血痕,估计是撞到了花坛,所以……” “头发都没有剃吗?”范桦觉得这未免有些草率,就算不解剖,至少也要判定下头部伤痕和花坛吻合。 “正好也打算做复检,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我来帮你。” “范科长愿意帮忙那真是求之不得。” 把头发剃掉后,范桦很快发现了一个疑点。 “这里有个圆滑的伤痕印记,花坛应该不可能是圆形的吧?” “哎,还真是,可能还撞上了别的东西。” “看来我们要去交警那边看看现场图片,说不定这案子没那么简单。”范桦没再更进一步为难同事。 案情定性不同,也会影响法医的工作流程,这起案子如果有其他可疑,交给刑警队处理,他才好接手做解剖。 “你怎么看,那个伤痕?”出去后应明禹才开了口。他不是专业的,除非是范桦主刀的尸检,他一般不太插嘴。 “底部圆滑,上端有粗细变化,大概率是棒子,比如棒球棒,很符合。” “被车挂倒,人翻起后落地撞到棒球棍上,造成这个伤痕的可能性有多大?” 范桦摇了头,“先看看现场照片,理论上来说不太可能,因为旁边的确有撞到花坛的伤痕。如果先撞到花坛再弹到球棒上,球棒伤痕应该比花坛浅,实际上却比较深。” “相反,先撞到球棒上,不可能再弹起到花坛上,这不合理。当然,还是要结合现场实际来考虑,我只是觉得不太正常。” 应明禹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去交警那边走一趟,等我好消息。” “哎,等等。”范桦叫住了人,“你现在接这个案子,不打算回京了?” “你又无所谓,今年方姐肯定会留在这里去你家过年吧?” “那还不是看你应队长怎么给她排休,时间长的话,我还是计划带瑾施回京给岳父岳母拜个年。” “都骗到手了还这么拼表现?” “谁像你,完全不用操心浅浅那边的亲戚。” “估计就到今年了,你忘了浅浅那个舅舅?” “哦……对,有你好受的。”范桦可听说了上次刘小帅来警局大吵大闹的事。 应明禹无奈摇着头走了。 106 自找麻烦 “师父今天没来吗?”柳敏敏有些无聊,年关近了,大家开始排休了,组里没啥事。 “去交警那边了,老大想再了解下交通部那个案子。”美丽回应了她。 丁原新婚所以排了比较长的假给他,下乡回来后就休假了。 美丽夫家娘家都在本地,文字档案的工作又都是她,所以一般会多做几天,等年后再长休。 “师父是不是想接这个案子?虽说不归我们管有点没事找事,不过有事做也好啊,省的无聊。” “哇,你不打算休假吗,小丫头?”美丽很惊讶,看户籍柳敏敏是京里人,不该想早点回去吗? “休假有什么意思,又见不到师父。”柳敏敏完全不想休假,哪怕是三五七天,对她而言也是漫长。 美丽卡了一会,叹了口气,“丫头啊,老大跟浅浅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何必为难自己为难他呢?” “我也不想,可是这又由不得我,我就是很想跟他在一起嘛。” “哎,你们现在的小孩子……”美丽没有再劝。 应明禹去了交警那边询问调查情况,主查这起交通肇事的人都出去了,局里留守的人帮他调了资料出来。 “应队长真是记恩,听说阿宝就是碰巧救过你老婆,你还这么关心他的事。” “应该的。” 应明禹看过现场拍的照片,又查看了余宝临死前他的测速仪里的照片,完全没有球棒出现的痕迹。 “具体路段在哪里?我想去看看,拜祭下他。” 路上应明禹去定了花圈,他打算事后去余宝家里看看。 事发地点在郊区外环路上,他开过去就看到还拉着警戒带,周边情况一览无遗。 应明禹想着既然交警那边没有带回球棒类的东西,那现场应该有所发现,然而路边除了一些垃圾袋、矿泉水瓶,并没有见到木棒类的遗弃物。 血迹已经在这两天被风沙所遮挡,但从花坛上的新伤痕可以看得出当时余宝撞到的地方。 应明禹回首看了看这条路,前面不远有岔口,所以余宝才会在这里设关卡拦人检查。 如果两条路上的车都超速驾驶,撞到的可能性非常大。 当时肇事车辆看到路障,停车等交警过去,两人肯定交谈了两句,然后余宝到了车头的位置去抄牌,就在这个时候,肇事者忽然发动车辆…… 应明禹暂停了思绪,他觉得就算疑犯发动车子,也该往前直行,不会撞到余宝才对。 除非他出于慌张,不但往右斜方发动车子,还为了逃逸猛踩油门,才会把余宝整个挂飞到一旁的花坛上。 这种时候,疑凶肯定已经发现自己撞到人,他应该减速看看余宝的情况。 应明禹往前走,找到了第二处拦起来的现场,他还记得看过这里车辙印的照片。 疑凶在此处停车,然后下车往回看了余宝的样子,却没选择救人,而是继续上车逃跑。 或者,应明禹站在一旁回望余宝陈尸处,疑凶下了车,然后拿了车上的球棒,走回余宝处,挥棒打在他头顶,来确保人死亡…… 会是这样吗? 疑凶出于什么原因要仓皇逃跑,这个逃跑的原因会是他杀人灭口的动机吗? 从交警的角度出发,疑凶逃跑的原因可能是酒驾,或者甚至是二次酒驾,前者罚款加扣驾照半年,后者则严重的多,五年内不得驾驶机动车。 可是在撞人之后再逃逸,余宝已死的情况,至少是七年以上的量刑。 还是说,疑凶有不得不杀余宝的理由,比如,他车里藏着尸体……所以为了掩藏杀人罪行,他又再开杀戒。 大过年的,会有这么晦气的事吗? 应明禹发现死因上的疑点属实后,才驱车回市里,先去吃了个下午三点的饭。 他已经问过余家地址,上门时二老都呆坐着抹泪,还有不少交通部的同事在一旁规劝。 应明禹说明了身份,就把取好用信封装着的钱给了二老。 “如果不是余宝兄弟,我媳妇儿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可惜好人不长命。”余老先生不肯接他的东西。 “您放心,不管是交警的同志,还是我们刑警队的同事,都不会让余宝兄弟死得不明不白的,我保证一定抓到兄弟,还余兄弟一个公道。” “谢谢,谢谢你们。” “这些是我和内子的一点心意,请你们一定要接受。”应明禹强硬地送了礼金出去。 “其实我还有点事,想跟二老商量。”应明禹还是说了,“我今天去看过余兄弟的遗体,其实……我怀疑死因有可疑,希望您能让我们解剖遗体,做进一步的确认。” 他这话一出,不止二老呆住,交警的同志们也都傻眼了。 “这……”余母心疼儿子,当即想回绝。 “宝儿死因有什么可疑?”余父冷静下来,理智问道。 应明禹就把在头部发现可疑伤痕,在现场没找到能匹配的凶器的情况说明了一下。 “既然如此,只要能有助于抓到凶手,我们愿意。” “老头子……”余母还一个劲落着泪拉老伴儿。 “你也不想儿子死不瞑目吧,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配合。” 余父其实很清楚,肇事逃逸破案的概率是非常低的,撞了人的人很可能一去无踪,逃到外地去,根本不可能找到。 “谢谢二老……如果你们不嫌晚,那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局里签文件。如果尸检发现疑点,这个案子可以转到刑警队这边来跟进。” “好,我们跟你去。” 交警队的同志很惊讶,但也没多问,就此散场离开了余家。 “对不起,我是个急性子,麻烦您二老了。”路上应明禹再次道了歉,“如果确定是刑事案件,我会负责这起案件调查,您们相信我,余宝救了浅浅,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让他枉死的。” “好,谢谢你。” 知道老大带了人回来要重新验尸,包展立刻过去凑了热闹。安抚二老情绪为主,顺便吹夸了下自家老大,破案多么厉害之类的,给他们吃定心丸。 应明禹在一边看了解剖过程,跟范桦讨论了几句。 “身体躯干部分没有致死伤痕,只能是头部大出血导致死亡。这些硬边的伤痕应该是花坛所致,但伤痕深度并不足以导致内出血,相反,这个椭圆形带收缩条状的伤痕更深,导致颅骨损伤,颅内积血。” “以这个形状和伤痕深度,看得出是什么材质的棒子吗?金属还是木棒?” 范桦摇头,“这还要看疑凶力道大小,但凶器硬度还是有的,绝不是什么柔软的木头。依我看,棒球棒很符合,明天我会来做比对试验。” “好,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 应明禹绝对是知恩图报的人,范桦也不希望这位同事死的不明不白,他会尽力而为的。 忙到有点晚出来,应明禹去让美丽打了报告,这起案子死因查明,完全不是交通事故导致的,应该归于刑事案件,他们组想接这起案子。 美丽就猜到有这一出,下了班还等在组里。 “师父,这个案子归我们了,你该带我一起查吧?” “不会少了你。”应明禹真受够了这个狗皮膏药。 毕竟是过年前了,许多同事都调休了,做事效率比平时慢了许多。 应明禹跟交警队联系,说隔天会跟他们交接所有的资料,让他们尽快准备好。 当晚他们组碰了个头,稍晚些就下了班散了。 这晚回去后,应明禹自己一个人喝了会闷酒,最近这些事实在让他心情郁闷。 楼下和楼上的楼梯已经打通,按照浅浅和张洋定的设计方案,楼梯开在了阳台上,倒完全不影响客厅的布局,只是晒衣服稍微不方便了点。 应明禹反正冬天的衣服都是送去干洗,倒没有特别在意。 主要改动也是在楼下,就算要空置散味,也是楼下的事,再说他们晚上会收工,他一般晚上才回家,所以应明禹根本没有去酒店过渡。 陆浅浅倒是在近几日收到了鲁举的联系,说他上次回国没去找她,问她现在还在不在省会。 鲁举说是带了张黎宁一起回来过年,如果方便想一起去看她。 得知陆浅浅去了京里安胎,鲁举只好作罢。 “哎,小姐姐,这个张大小姐太任性了,脾气又不好,你有没有啥方法制住她,也教教我。”不能当面谈,鲁举在电话里求了助。 “黎宁怎么了吗?你这个问题我无能为力,你去找你姐夫,他很会对付黎宁,让他传授经验给你。” “应哥哥?他靠的是个人魅力吧,我比不了。”鲁举倒不敢去麻烦应明禹,天然有点怕他。 上回因为他介绍张黎宁找应明禹求助,结果害了陆浅浅,鲁举也曾去找应明禹道歉,就被吓了个够呛。虽然事后浅浅请他吃了饭给他赔礼,鲁举还是不敢再在应明禹独自一人时找他。 “好吧,我会跟黎宁通话聊一聊,让她少欺负你。” “她欺负我倒无所谓,我怕她招惹别人惹出事来,在国外我们无依无靠,我可帮不了她太多。” “明白了,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劝她的。” 陆浅浅打算先跟张黎宁聊一聊,如果觉得不对,再联系张荫让他就近教育下自己妹妹。 107 毫无头绪 十六号一早,应明禹去交通部拿回了所有的物证和调查资料,还找了他们负责人谈合作破案的事。 这起案子因交通而起,线索非常需要交警配合。 “麻烦你们出两三个人来跟我们一起开会,有很多需要交警同志配合的地方。” “没问题,余宝是我们的人,为他昭雪也是我们的责任。” “那太多谢了,就约在下午三点,您安排人过来,我们在会议室等你们。” 应明禹还要回去梳理下资料,大家理一理思路,只能下午再开会了。其实他本想昨晚做交接,今早就能开会,可是交警这边已经没人了,他只好推迟了。 这几天交警的兄弟正在四处找寻摄像头里没拍全的肇事车辆,所以局里没留什么人。 包展工作情绪不高,他都等着休假了,却要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柳敏敏很积极,只是看完调查资料后,没什么头绪,她觉得凶手的画像很模糊,动机未明,性格不明,行为逻辑很奇怪。 这半年来她私底下跟陈琛保持着联系,在学习犯罪心理学的东西,只是还很难运用自如。 方瑾施先发表了想法,“这个车挂到了死者,那在车头灯的位置会留下痕迹,凶手应该要送修,交警这些天没查到,说明凶手没有进行这一步,或许采用了其他方式处理凶车。” “如果是停放在自家车库里,那对我们来说就难了,但也可能是销毁或者弃置荒野,我们可以让交警的同志往这两个方向去查。” 应明禹简短评价说,“交警肯定这么做了,还是要想办法缩小范围。” “这倒也是。”方瑾施感觉为难。这种露天发生的交通肇事逃逸,却变成了凶杀案,实在很难下手。 从社会关系入手完全不现实,从凶器下手也是无从切入,整个一个毫无头绪。 如果能找到凶车,对推动案情发展非常有帮助,可是凶手当然也知晓此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让他们找到车。 “还有什么吗?” “这个凶手…为什么要下车跑回来杀人灭口?”大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车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我曾经猜测,他在后备箱藏着尸体,可是现在想来,大概不是。”应明禹简单说了被自己否定的想法。 “为什么说不是?”大壮觉得老大这个猜测很靠谱。 “第一,行车方向是从市郊往市区,不符合抛尸路径;第二,大白天运尸还超速,不合逻辑;第三,如果车里放着尸体,余宝拦车时凶手就不会停车受检,他一定会硬闯,没人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带着尸体去接受检查。” “这么说也对。那凶手最初应该觉得他停车接受检查没有问题,可是接下来余宝发现了什么,他才会硬冲,而且还回来补刀。”包展勉为其难参与了下。 “那会是什么?”大壮一头雾水。 “嗯,走私,贩毒,贩卖人口?”这方面包展来得还挺快。 “走私、贩毒,有点可能。贩卖人口不可能,谁开小车贩卖人口?”方瑾施纠正了下。 “这么说,可能和海关还有缉毒队有点关系,师父,这案子会这么复杂吗?” 一起交通肇事逃逸的案子,会变得这么复杂吗?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先按照已知情况调查下去,等有进一步发现再考虑联系他们帮忙。”应明禹觉得不无可能,否则很难解释凶手突发奇想的逃逸。 “目前已知的情况就只有这些,要怎么展开调查?难怪交警那边查了几天都没有进展,的确是无从下手。”方瑾施忍不住感慨。 “我有一些想法,等跟交警那边沟通过后,说不定能有点方向。”应明禹倒不至于束手无策。 “师父,到底是什么,说说嘛。”柳敏敏对自己师父的崇拜达到了又一个高峰。 “先去吃饭,回来再详细看看资料,差不多就开会了,走。” 这一顿自然还是应队长请。 陆浅浅这些天不停在拜别朋友,先是陈琛来应家看她,同时给她辞行,说是学校已经放假,他要回乡过年。 聊起来,陆浅浅才知道他们是老乡,陈琛也是平城人,不过跟陆浅浅家完全是一南一北扯不上边,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同过校,也就没有了更早的缘分。 陈琛走后没两天,陈妈说要赶回家里去过小年,也跟她道别回去了。 家里请的保姆也提出来,说是大年三十要回去过年,初七左右才会回来。 浅浅的预产期就在元宵附近,提前一周也是大有可能,但不批准保姆按照国家规定放假也是不可能。 应父已经私底下交代了易然,等保姆走后她最好是每天留在家里陪浅浅,过年休息个七天也是理所当然的。 易然自然是答应了,也没有吐槽自家老公,他怎么不好好放个年休假。 其实应明禹给父亲打过电话说近来手里有个案子,可能赶不及回去过年,应父还真计划今年在家好好陪老婆孩子儿媳妇过个团圆年。 “新婚第一年就这么干,浅浅又有孕在身,你自己长点心。”应父语重心长嘱咐了儿子一句。 “我知道,爸爸,我会尽快破案赶回去。” 这个案子很难有线索,想要在十天内破案赶上过年难如登天,应明禹只能尽量。 其实听说余宝去世那一晚,应明禹夜里做了个噩梦。他梦见浅浅在家里客厅上楼梯,上到还剩几阶的时候,忽然脚滑后仰跌了下来,众人惊呼却没人能接住她。 应明禹吓得惊醒过来,想起上次救浅浅的小交警不在了,这或许是某种示警,又或者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倒没有浅浅那么迷信,所以也没特别打回家去麻烦保姆和易然,只是心底里总归是不放心,很担心浅浅的安危。 想过后,他希望能替余宝查出真凶,让他能走得安心,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回去看望浅浅。 所以应明禹不顾管辖权限的问题,大刀阔斧介入了这起案子,还把案子争取到了刑警队自己手里。 差不多同样时间,陆浅浅也做过一个噩梦,恰好是关于自家老公的。 她梦见应明禹去抓捕逃犯时,正跟一个凶徒搏斗,忽然有人从后面出现偷袭他,对着他就举起了枪。 陆浅浅吓得半死,惊醒后缓了好久。 她跟应明禹不一样,隔天就打电话给他说了这个事,还让他多加小心。 应明禹不以为意笑着哄了她,说最近手里没什么追捕犯人的事情,让她不要杞人忧天,安心养胎,把他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生下来。 “就知道关心你儿子。”陆浅浅颇为不满。 “我也很关心我老婆,你也把自己养得胖点,上次回去感觉你都没怎么长,以后拿什么喂儿子?” “哪里没长……那里有长好不好!”陆浅浅气急差点脱口而出。 “有吗,我下次试试手感变没变。”上次回去他不想出事,自己从没犯过禁。 “你…不正经!”陆浅浅气得涨红了脸,早忘了噩梦的事。 “老婆不生气,老公工作很谨慎的,最近都是在局里签字的活,明天我签字的时候也会小心,不让笔头戳到自己。” “讨厌。”陆浅浅被逗笑,想到他的签名还是她给设计的,非常满意。 柳敏敏曾有一次夸师父签名写得好看,就遭到了一记重击,应明禹笑着告诉了她,是他老婆帮他设计的。 当时柳敏敏才进组不久,应明禹还不知道她暗恋自己的事,真不是故意打击她。 可就是这种无心之语才更伤人,柳敏敏郁闷了很久。 上次平安夜回去时,应明禹给老婆带的礼物是毛绒玩偶。一个是时间紧没空选,还有个也是考虑到她现在不方便,只有这种东西倒是还能夜里抱着睡,不会有什么妨碍。 这次听了老婆说做噩梦的事,应明禹打算投其所好,回去前去给她买个玉观音的挂坠,也算是镇宅,也算是求个心安,让她不用再忧心忡忡,总担心他出事。 做这种迷信的事对应明禹来说是能免则免,可是为了讨老婆欢心,偶尔为之也不为过。 除了当面道别的,喻小钱走之前也给浅浅挂了电话,说他回乡过年,来年会给她带当地特产,说明禹也很爱吃,她可以做给他吃。 胡易生虽不是本地人,但他从毕业后就留京开酒吧,父母也已接来,所以会留在本地过年。 赵家升则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说是到时候会上门来拜年,让浅浅一旦知道应明禹回来的时间就通知他。 至于季老师组里的人,陆浅浅并不是特别熟悉,倒是从陈琛那里听说了一个消息,还比应明禹早知道那么两天,但她还没告诉自家老公,因为觉得不一定会如此。 陈琛说是季老师计划叫王涛进组,他也是听说的,还没最后定夺,可能要等年后下定论。 出于私心,陆浅浅当然希望王涛能留在省城帮应明禹,但是考虑到王涛的个人发展,陆浅浅也希望他能调到京里来。 一方面在季老师组里能学到更多东西,另一方面组里还有他喜欢的杜秀秀,一举两得。 108 前期工作 两天后,恰好是应明禹召人来开会,讨论一·一一余宝被谋杀一案,王涛来得格外早。 “提前来跟你打招呼,应队长,这个案子可能会是我在省城最后一案了。” “哦,你要转行了?”范桦随口吐槽了他。这人老婆在这边,自然一天到晚想过来凑热闹。 王涛差点被口水噎到,“去你的。季老师跟我联系了,说年后想让我进组,嘿嘿,太优秀了挡不住啊。” 俗话说做熟不做生,王涛跟他们组里人合作过两次了,他的严谨态度和专业水平季老师也是认可的。 “什么时候的事?你进组了,李连兵呢?”范桦有点吃惊,这个事他也是头回听说。之前王涛北调入京的申请没批他是晓得的,还以为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 “这个不知道,应该没变吧,难道一个特案组不能有两个痕检吗?之前为了方便查案不是还调了好几个刑警进组吗?” 范桦对他无语,“那是临时性的,季老师一个人怎么同时带你们两个,奇怪了。” “这么说是不太对劲,难道兵子辞职了?”这人是认真的。 “行了,散了会我帮你打去问罗哥,现在先集中精神处理手上的案子。” “好嘞。”王涛并没有配合此前交通部的现场勘查,立刻开始认真翻看照片和物证。 交警的同志到齐后,大家互相做了下简短介绍。 应明禹组里目前缺丁原一人,而且三天后包展也排休,大壮是一周后年前排休,方瑾施未定,柳敏敏表示要跟师父同时休,美丽是年后无疑。不过初三丁原会回归,包展是初六,大壮是初九。 往年应明禹排三天休一个是不怎么需要回家,另一个也担心有案子走不开。今年应明禹本打算跟前年一样正常排个七天左右的连休,现在看来已经不太可能了,除非他能在一周内破案。 “前期工作交警的同仁们做了很多了,我们刚接手就指手划脚虽然不太好,但大家探讨一下还是需要的,说的不对的还请各位多多包涵。”这种客气话,自然是包展的拿手好戏。 范桦接下来说了法医这边对死因的鉴定,也是这案子归于刑警队的主因。 王涛习以为常第二个发了言,不太有把握的提了一个点,“我还没去现场看过,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不过看这个车尾的照片,虽然不太清晰,牌照也只照到一部分,但我有个猜想,不知道方不方便说……” “快说。”应明禹懒得等他。 “这会不会是假牌照,死者就是在抄牌时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提出了质疑,结果凶手就慌了神然后…发动车子撞了死者。” 应明禹眼前一亮,这家伙虽然啰嗦,有时候还是很敏锐的。 “这么说真有可能,这几天我们已经排查过可能的牌照,但完全没找到同样的车型。” 从照片里至少能确定凶手驾驶的小轿车是某品牌某型号,但交通部在系统里查了记录,包括私下出售牌照的,全查了一遍都没找到符合牌照里的车型。 如果是假牌照,自然不在系统内,事后凶手再更换假牌照的话,完全无从查起。 “从车型查起实在是太难了……”交警的同志很为难,牌照是有限且唯一,并且登记在册的。 售车记录虽然也有登记,但数量和知晓了一半牌照数字的牌照数量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还存在多次出售的情况,全国流通的可能性。 应明禹开了口,“从这个车型的失车里查一查如何?既然牌照是假的,那车可能也不是正规途径获取的。” “这倒是一个好想法,明白,我们稍后就往这个方向去查。”交警的同志有点吃惊,他们平时可能还是缺乏这种经验,没有太多联想能力。 一旦找到失车原来的主人,就能从丢车的位置和方式里找到偷车贼,运气最佳的话,这个人可能就是肇事者。即便没有这么好运,也能从偷车贼销赃的途径找到购买失车的人,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凶手。 “另外,关于寻找肇事车辆的方法,我认为需要设定范围。”应明禹调出了出事路段附近的电子地图。 “当时凶手杀了人,肯定慌张逃跑,正常来说一定会调头往市外逃窜,可实际上地面出现了凶手继续往前行驶的痕迹,说明他没有即刻调头,肯定有必须要去的地方。” “在短时间内,他不会想到立刻更换牌照,即便牌照能换,车也无法换掉。从这条路往市区走,前面的岔口并不多,而且每个进市内的关键点都有摄像头,我们先要找到凶手接下来的行为路径,才能知道肇事车辆的大概范围。” 听应明禹说了这么多,交警的同志才开口,“应队长,你说的我们也考虑过,但测速监控和市内监控不一样,大部分时候只拍到一个虚影,而且车不超速就有可能不触发拍摄。” “对呀,再说,就算岔路不是太多,想要把那天各个时段的查找一遍也不是件轻松的活,某一个地方的找不到就无法做出完整的路径图,还有可能出现互相矛盾的结果。” 另一位交警补充说明。实情的确如此,如果在A路段出现凶车,B路段没找到,C路段没有找到,后来在D路段出现,而A到D根本是相反的两条路,无法判断行驶方式之外,甚至无法保证A和D的记录是否正确。 “我推测凶手最终应该没有使用凶车开往市里,先要验证我这个想法,我这边会找人来做行车路径查找和模拟,麻烦你们提供案发当天后来几个小时的相关测速视频就行。”应明禹倒不会把这么大工作量交给本就为了维持交通忙碌不已的交警。 “应队长,不瞒你说,我们把郊区附近能弃置或隐藏凶车的空旷地方都查找过了,虽然或许有不详尽的可能性,但并没有找到。” “所以我们要把工作做在搜索之前,先划定重点区域,再进行地毯式搜查,相信一定能找到凶车。”应明禹知道工作量很大,但相比于广撒网大略找一遍,不如敲定目标逐一详查。 “那前期工作就拜托给应队长了,等你们有消息后我们再针对重点区域逐个巡查。” “没问题,麻烦你们先去查同车型的失车,发现可疑之处立刻联系我们,我们来跟进。” 第一次的合作会议没花太久就结束了,正好是下班时间。 “说起来最近付局很少下来参与调查会议?”王涛有些好奇。 “自己要走了就不关心领导了,听说付局年后可能转正,估计卯着劲往上疏通,哪有空搭理我们这些蚁民。”包展口快接了句。 “诶,那张局呢?” “另有去处呗。”包展倒没在意这个,即便张局升任省厅领导,反正和他们组扯上关系的可能性很小,他更在意谁会出任他们的副局长。 等付局升了局长,谁来接管他们组的政治工作,是他自己还是要指派给新来的副局长? 年关附近这种升迁调岗很多小道消息,往年都是如此,只是应明禹不太关注而已。 他天生喜欢这种一线基层的调查工作,或许有一天会和他爸一样为了家庭妥协,但暂时他还没有这个想法。说不定等孩子大一点了,总是埋怨他没时间陪他,应明禹会考虑升职。 “应明禹,你说要查视频,打算就靠我们几个吗?”方瑾施在人走后提问队长。这种时候想找民警或技术部帮忙很困难,警局总人数只有平时一半左右。 “不用,我打算找个专家帮忙。” 应明禹之前联系了鲁举,询问他是不是能通过技术做处理,男生表示可以试一试。 他会知道鲁举回了省城,自然还是靠自家好老婆,虽然浅浅跟他提起鲁举的原因,是为了让他找张黎宁碰个面。可惜他忙到现在还根本没这个空,这次找鲁举来局里帮忙,作为报答,他计划抽空见一见那个任性的小姑娘。 交通部那边搜集所有相关的摄像记录也需要时间,应明禹跟鲁举约了隔天上午来警局报道。 事后鲁举当然立刻打给陆浅浅,说她老公又要奴役他,喊了他去警局帮忙。 陆浅浅有些抱歉,笑着说,“多谢你啦,等我明年回去了,一定给你做好多小蛋糕奖励你,你先帮帮他的忙吧,专家。” “我知道的,随口跟你说两句。小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帮他查出来,让他早点回家过年,我好吧?” “特别棒,非常优秀。”陆浅浅给男生灌了迷汤,她真希望她老公也能这么好。 虽说她知道应明禹肯定也想早点破案回来,可是口头上那个人从来不会提一句。 挂了电话后,陆浅浅还是很心慌,前两天她做了噩梦,应明禹还安慰她说组里没什么案子,他就在做签字的工作。今天听起来根本不是这样,而且可想而知,如果他没什么事,为什么不早点休假回来? 109 对比模型 应明禹本来答应王涛,会后会帮他打去问罗隐,李连兵的去向问题,实际上开完会他就忘光了。 王涛却没那么健忘,走到一半跑回来找了他。 “应队长,你还是帮我打去问看,如果我过去要踢连兵出组,我有点受之不恭啊。” “那不是更好吗,还省去一个情敌?”方瑾施参与了一句。 王涛抬手做了奋斗的动作,“拜托,我要靠自己追到秀秀,以我的聪明才智,绝对没问题好不好?” 方瑾施真受够了这些自大狂的男人们。 “行了,我帮你打去问。”应明禹被他吵得头疼。 罗隐很惊讶,这种一万年不会主动打给他的人,竟然会拨给他。 “哦,你说兵子……跟你说没事,到此为止。”罗隐提前警告他后,才吞吞吐吐说了,“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这样,但似乎兵子给秀秀表白然后被拒绝了……又或许不是,反正诸如此类的事吧。老师恰好听说王涛想调过来,他可能也想让兵子换个环境,所以……兵子大概会回市公安局。” “明白了。”应明禹当即挂断了,没有转告感情纠葛的部分,只说了李连兵会回市局。 “这样啊,那还是有机会常交流嘛。”王涛心满意足地走了。 “今年变动这么大,你有没有考虑调回京里?还可以就近陪着浅浅。”方瑾施跟他闲聊了两句,反正手里的资料无法推进调查,其他信息又需要交通部再提供。 应明禹摇了头,“我的户口已经迁过来了,浅浅也比较习惯这里,再说不用跟父母住在一起她压力也小一点。” 最初他就是出于这些原因选择在这里定居,而非带浅浅上京。 陆浅浅纯真善良,其实很容易让他父母喜欢,但是她自己本人比较自卑又想得多,住在一起肯定会很心累。 “以前真不知道你这么会为女方着想。”方瑾施很感慨。 她最初喜欢他只是因为这个人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还有刚正不阿的耿直性子。 “不是为女方着想,我只是为浅浅考虑得比较多。”应明禹很有自知之明,如果换了其他女人,他大概压根不会想到这些。 除了陆浅浅以外,应明禹至今尝试过接受另外两个女人,都是一种放任对方的态度,他自己并没有付出过什么。 如果真的在一起,他大概还是会那样,这或许就是虚有其表的夫妻会有的状态。 柳敏敏在一边胃酸都要反出来,她师父面无表情说这些,可见的不是为了气她,而是发自内心。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开始可能会忙起来,大家先回去休息。” 应明禹赶了其他人走,自己却留下来从头看了资料。 论归心似箭,现在没人比得过他,可是现有材料非常有限,包括交警这些天的调查报告,全都是没有发现,没有找到失车,没有嫌疑人。 他们根本还连个方向都没有,应明禹本来想寄希望于鲁举的专业,现在看来失车这块或许也有点线索。 只是这两个都是笨办法,想缩短调查时间非常靠运气,还有就是靠鲁举的技术了。 隔天早晨应明禹还为鲁举带了早饭,在需要别人帮忙时,他是非常礼贤下士的。 技术部的设备还是齐全一些,鲁举带着早饭去那边找了个位置,很快交警就把所有视频资料拷贝了过来,应明禹跟着在一旁验收。 “说吧,应队长,想让我怎么做,你要得出什么结果?”鲁举并不是万能的,没有指示他也无能为力。 应明禹没有说明案情,而是描述了方式和结果,“在这个地方发生了一起交通肇事逃逸,肇事车辆就是这一辆,这里的视频是事发之后从这里往市内的各条马路的测速监控,我想找到肇事车辆的行车轨迹,可能吗?” “额……这个,我要先看看这些视频的质量,如果比对素材一致,最好是速度都相差不大,然后又没有很多相似车辆的话,可以。” “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应明禹没打算全交给这个专家来做。 鲁举点了头,“如果你们有空的话,先来检查这些视频的清晰度吧。如果很模糊就要用肉眼判别是否有你们要找的车,确定没有的话就排除掉,不确定的话就分类出来,之后我给你们做清晰度调整。” 应明禹由衷说了句,“谢谢。我去喊人来帮忙。” 虽然源数据有点大,不过这个案子和同事有关,大家积极性很高。应明禹自己也带头在做这个枯燥的活,其他人自然更不会叫苦了。 鲁举自然是用余宝拍到的两张清晰一点的车头和车尾照片,想模拟出完整车身,用来作为参照的原图。 好在测速仪拍到的肯定都是车头和车尾,车身的还原度低并不太影响,鲁举觉得应该无伤大雅。 应明禹看视频之余也学习了下专家的技术,大概能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是怎么做的就是一无所知。 技术部的有位同时倒是在看过鲁举做3D还原后,就站在一旁挪不动脚,不停发出“哇”的声音。 鲁举的技术那真是没得说,速度又快,准确度又高,脑子更不是一般的好,技术部的同事偷师都有点跟不上趟。 “这里为什么要这样?奇怪,可是这个……” 应明禹听他念叨半天才说了句,“别烦他了,等弄完了他有空,我请他来给你们讲课怎么样?” “真的吗,应队长,那全靠你了。”技术君头也没回就说了句。 应明禹估计他想学会纯属枉然,也就认真和其他同事一起看视频做分类做筛选,还有做排除。 这工作一做就是两天,鲁举没有通宵加班,他说费眼,夜里做反而效率低,不如休息好了继续。应明禹同意了他的说法,他们也回去睡过后隔天再来看。 这次和上回他陪浅浅看有限的视频内容不同,全都是差不多的画面和不太清晰的车辆,费眼是一方面,还很容易疲惫。 十九号初筛完成了,鲁举的比对模型也经过一轮检验证实有效。接下来他开始进行一项非常神奇的代码写作,来进行源图和视频内相似图片的比对。 “有了这个模型,即便现在提供的视频里找不到想要的,也可以再让他们提供之后的,比对起来虽然要花点时间,但准确度应该是很高的。” 鲁举感觉自己已经基本解放,等他把比对方法教给技术组的人,他就能功成身退了。 “这个好智能,比肉眼方便多了。” “正确率也很高,扫到的两次都是正确的。” “你们自己编一下号,等确定没有遗漏,我再帮你们做路径还原。”鲁举想给自己放两天假。 “辛苦了,那过两天再麻烦你。”应明禹送了他下楼。 “应大哥,今天过了还有四天可就过年了,你们这案子,四天后我看就算路径模拟出来了,找到车也还要几天……小姐姐好像说预产期就是元宵节附近,你该不会打算让她自己一个人进产房吧?” 鲁举换了称呼说了两句体己话。 “我知道,谢谢你。稍后我会抽空去劝劝张黎宁,有机会再请你吃饭给你道谢。” “客气啥,小姐姐说等她回来会补偿给我,到时候应大哥不要嫌我总上门麻烦她就行。” “没事,有你们去陪她,浅浅也会开心很多。”他家老婆是个好客的主,朋友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好。 这几天应明禹忙着手里这个没有头绪的案子,彻底把联系老婆的事给忘光了。 这天跟鲁举聊了两句,才想起来打回去报道。 “老公,这次超时了哦。”陆浅浅上次才夸过他每三天会打给她,还没过几天他就忘记了。 “对不起,老婆,老公认罚,你说吧。” “嗯…”陆浅浅其实昨天他没打来就琢磨这个事来着,现在还假意在思考,“那罚你明天开始每天都要打一个电话,直到你回来为止。” 应明禹沉默了几秒,“我尽量。” 那就是做不到,陆浅浅有点不高兴。 “老公,你手里的案子很棘手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不会,你老公多有本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应明禹不想她多担心。 “对了老公,明天是探监的日子,你如果很忙,不用代我去看爸爸了。” “我会去的,放心吧,你把照片发给我,我明天给爸爸看。”之前两个月都是应明禹抽空去探监。 浅浅不在这边,他尽量想给爸爸报个安心。 “不用太勉强。”陆浅浅本意并不是想提醒他。 “不勉强,开车过去很方便。”来回也就一个小时最多,他稍坐会就走,爸爸应该能理解的。 应明禹跟陆父本就没太多可说,每次去主要也是把浅浅的现状图给他看,还有汇报下自己近期的日常而已。 这些图他偶尔也拿出来翻看,浅浅以前很少自拍,这几个月为了给爸爸看才拍了不少。对应明禹来说,反正老婆怎么拍都很可爱,哪怕上次回去见她有些浮肿发胖,他也还是觉得非常可爱。 110 人手不足 “那就辛苦老公跑一趟啦。” “老公不辛苦。老婆比较辛苦,最近是不是很累?” “还好,反正也快卸货了,等你儿子出世,我就解放了。” “卸货,这什么说法?”应明禹想把之前漏打的电话补起来。 “我上育儿网站,那些妈妈们都是这么说的,生孩子呢就是卸货,卸完肚子空了就轻松了。” “这么有趣吗?”应明禹苦笑着摇头。 技术部一位女同事给大家买晚饭从旁经过,看到后偷笑着去技术部跟大家八卦,“应队长肯定在跟他老婆打电话,好声好气的,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笑容。哎呀,再刚直的汉子,面对老婆也都是柔情似水,真叫人羡慕。” 柳敏敏听到这里心酸不已,她这个师父还真是,哪怕相隔千里,依然和她师娘心心相牵。 应明禹挂完电话回去做事时,感觉大家似乎放松了一些,都抬头冲着他笑。 “怎么,找齐了吗?” “这个不做路径推演也不清楚,但应该差不多了,明天再叫上次那个小伙子来帮忙么?” “也好。” 这两天交通部也有打来说他们找到了同车型的失车共计三十多辆,已经按照遗失时间和使用情况做排除。初步排除完之后正在跟进其他失车的具体情况,也找了失主来认车,希望能确定失车归属情况。 交警这些天也是维持交通的要紧时候,能去调查的人数有限,也需要一点时间逐一核实清楚,和他们的进度不相上下。 二十二号是个好日子,鲁举花了一天时间给他们做路径还原,还真完全搞清楚了凶车的去向。 “从这里沿外环路往市内开,转左走通顺道,而后又转左从顺民道平行,再之后又转紫阳路往市外开去,最后去了哪里,就只能从这三条岔路里猜测了。” 鲁举做的路径图是类似于地图导航那种,根据图片匹配之后做了移动动态和推测。 “跟我想的一样,不过这个很精确,我大概知道区域了。”应明禹很满意,他的推测应该是对的,凶车最后并没有进市区。 “说起来紫阳路往外的视频好像没有比对过,为什么?”鲁举表示疑惑。 “这边可能没有摄像头,我有数了,感谢你这么帮忙。今晚留下来,我请大家吃晚饭。” “应队长是说,我们也有份吗?”技术部的小姑娘首先提问。 “当然,大家有空都可以来。” “好吃的就最适合我啦。”鲁举很满意,“只不过现在吃晚饭稍微晚了点,但也正好,我饿得很,可以吃很多。” 应明禹带了所有人去下馆子,真的是挥金如土,气氛倒很融洽,他们跟技术部很少做这种联谊类型的聚餐,留守的几个技术人员都感觉是赚到了。 “辛苦大家了,能在年前有结果,都是托各位的福,真的很感谢。”应明禹现在比以前会做人多了,因为自己想回家,多少能体谅其他人想休假的心情。 “应队长客气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嘛。” “王涛,虽说明天二十九,但还是想让你们带人去搜车,我会陪你们一起去,可以吗?” “行啦,说了这是我在省城最后一个案子,我一定让它圆满落幕。”王涛的敬业依然在线。 “谢啦。” 阴历二十九,应明禹、方瑾施和王涛分别带队,去三条路沿途寻找,下午三点就结束搜索,确定一无所获。 三人回到岔道口讨论,应明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方姐,你先回去吧,我跟王涛过去看看。” “对不起,毕竟我今年新婚,说好要去夫家过年。”方瑾施还很在意,她明天开始调休,今晚约了范桦去买礼物。 “应该的。”应明禹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别客气。 “应队长,你说的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找,是哪里?” “高速路口的摄像记录,我们带回去用鲁举的程序做比对,说不定会有发现。” “你怀疑疑凶开车上了高速?可是你不是说,他有事要进市区才会继续往前吗?否则他直接调头上高速不是更快,还绕一圈再上高速?” “中间他走过那么多条路,说不定联系了朋友帮忙,朋友到了之后他们把要做的事做了交接,然后他换了车牌,把车开出省城抛弃,合理吗?” 王涛摸着下巴点头,“真可能哦,应队长你脑子真灵活。不过万一他把车开到邻市什么犄角旮旯里,我们怎么找?” “先看看是不是有上高速的监控,如果有的话,我相信我们只要找最近的能下高速的地方,很快就会有发现。” “为什么?”王涛好奇心很重。 “疑凶来省城有事,就算为了弃车要开出市里,也不可能还有那么多时间去兜太多圈子,他还要赶回来做更重要的事,不是吗?” “哇,跟你在一起,真感觉自己的脑子是空的。” “等你进了季老师的组里,跟的大案要案多了,很快这些自然而然就会了。”应明禹知道他没有吹捧自己的意思,他也是真心这么想,他现在会的这些不过是经验而已。 “哎呀,这一说我还真期待。”王涛摩拳擦掌的。 “你明天…还有空吗?”组里人都调休了,只有柳敏敏不肯走,应明禹已经下了命令让她今天一定要回家去等着过年。 “我又不是本地人,现在也来不及了,明天舍命陪君子咯,应队长请团年饭吗?” “可以,你有想去的地方可以先定位置,我怕明天来不及。” “两个大男人,怪怪的。” 他们拿完资料回去,柳敏敏还在办公室里,美丽已经先下班回家了。 “你怎么没有走?”应明禹有点恼火。 “师父你肯定缺人帮忙,至少也等到初三,丁大哥来了之后,我再调休不迟。” “你父母同意吗?一个还没毕业的女孩子,过年就不回家。”应明禹教训了人,虽说他自己以前曾经也是如此,不过他是情况特殊。 “我哪还有父母,师父,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应明禹傻了眼,想了片刻只说了句,“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刚好,明天跟你一起团年可以吗师父?” 王涛还在一边看热闹,“那正好,有个女孩子,养眼多了。” “你也一起去吗?”柳敏敏还以为只剩她了呢。 “不欢迎我?”王涛纯属没心没肺。 “没有,也好,三个人好点菜。” 当晚,应明禹找到案发那晚能匹配的上高速的车,时间有点晚,他才想起来又有几天没给老婆挂电话。 明天是年三十,他想着隔天再打更好,没打扰老婆休息。 大年三十一早,应明禹和王涛一起上了高速去第一个服务站找凶车,还真让他们找到了。 “哇,大开眼界。”王涛和值班的痕检员很快展开了初步调查。 “找到一点白色的东西,估摸着大概率是**,事情闹大了哦,你不如去找缉毒队问问看,他们估计人很多。” “行,那这里留给你们,稍后在店里会合,别忙忘记吃饭的事了。” “论忙忘记谁比得上应队长,你记得来买单就行。”王涛笑着糗了他。 应明禹想想也是,在回程的车上挂耳机打给了浅浅拜年。 “哦,你还记得你有老婆孩子的吗?”陆浅浅一开口就给了他下马威。 “老婆,对不起。” “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大过年的,给我拜年算什么,我们是平辈啊,应队长。爸爸和然姐那边你先打去拜年吧,一会又没空了不是?” “老婆,你没生我的气吗?”听出老婆在教他做人,应明禹颇为惊讶。 “有啊,谁说没有。等你回来了,我要好好打你十拳八拳来解气。” 应明禹失笑,“好啊,你把次数攒起来,到时候我让你打够算数。” 陆浅浅翘起嘴角嘀咕了句,“真笨。”她哪里舍得,她只是希望他赶紧回来兑现诺言罢了。 “你快给他们拜年吧,佳佳来找我玩了。” “那我跟佳佳说两句先。”应明禹明显更在意老婆和妹妹,父亲和继母什么的,以前得罪的够多了,不在乎一次两次。 应明禹去找了缉毒队,没想到上次找过他帮忙的那位长官也在坐镇,看来最近有大案子。 他说明了他们这边的情况,长官考虑过后,才对他大概说了几句。 “估计是同一拨人,我们跟丢了,正在尝试跟…粱术取得联系。” “他又去卧底了?”应明禹颇为感慨。 “没办法,人手不足,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下,加入我们?” “免了。我知道了,我们这边会联合交通部的人,以寻找肇事逃逸的司机为由,找到他们的藏身处,需要的话帮你们去探一探虚实。” “有你打掩护,那事情肯定成了一半了,我把跟丢的大概位置告诉你们,方便你们去做甄选。”长官大方了一回。 最近这里的毒贩有大动作,他们准备收网,没想到跟丢了人,还节外生枝发生了交警被撞死的惨事。 拿到想要的资料,应明禹拜别了他并不太喜欢的长官,赶往交通部给他们参考资料做筛排。 这大大缩减了交通部筛排失车的难度,缉毒队也说要提供人帮他们一起去走访失车车主,还加上应明禹这队零星几人,预计两三天内能有收获。 再坚持几天,就能回去见老婆,应明禹目前非常乐观。 111 里应外合 初一晚,缉毒队、刑警队、交警队三方碰头汇总消息,交警提供了几个可能是凶车来源的失车车主和他们的住址。 刑警队自然有路子从销赃的人那里探听到购买赃车的人,一番辛苦,在初二知道了赃车最终去向。 当晚缉毒队去做了摸排,找到了毒贩可能藏身的一栋大屋。 隔天一早,就只有应明禹和柳敏敏去了缉毒队参与案件跟进,交警那边能做的事都做了,再涉入更深很危险。 “明禹,今天我让人跟你一起,扮作交警去查肇事司机,你们去探探虚实如何?” 柳敏敏很吃惊,这个人是谁,居然叫她师父的名字而非职务。 “这种伪装恐怕弄巧成拙,他们自然有消息来源,肯定知道刑警队已经介入调查。而且以刑警队的身份,可能有助于和粱术联络。” “明禹你有什么主意?” 应明禹点着桌面开了口,“以我对粱术的了解,他们听说刑警队在查肇事司机的事,肯定会建议毒枭让人出来顶包,这么多天没动静或许是毒枭怀有侥幸。我们找上门去,为了避免我们搜查,他们必然会交出一个人。” “一方面我们能确定他们的所在,继续跟进,另一方面,我相信粱术一定会想办法传递消息给我们。” “也好,否则被他们识破,反而麻烦。”长官同意了他的想法。 “那行,宜早不宜迟。”应明禹看了看桌上几个人,挑了个机灵的,“你跟我一起去。” “柳敏敏,你可以待在这里,也可以今天开始休假。”临走他交代了一句。这丫头原先说丁原来了就会休假,然而昨天赶她走,她又说难得案子有头绪,想等案情分明再调休。 这天丁原留守局里,美丽开始休假,应明禹才带了柳敏敏过来,后期需要她帮忙做文字档案工作。 “师父,我也想去,就算不去查访,在车上策应也可以啊。” 应明禹拍了拍她的头,“太危险了。” 柳敏敏没有再纠缠,心里甜丝丝的,师父毕竟是为她着想。 其实从那天雷浩回来说起遇到交警查超速,乔飞就建议过仇哥,说过个两三天,最好是找个人去顶包,以免在这种重要关头节外生枝。 仇哥当初不以为意,直到一周后,听说刑警队在查这个案子。 乔飞又提起找人去自首的事,仇哥随口回了句,“谁去,你去?” “如果仇哥吩咐,我立刻就去。”乔飞倒是回答的很果断。 “你去我还舍不得,再看看吧,我就不信那些条子有什么天大的本事,能查到浩子身上。” 这种肇事逃逸的无头公案,交警查了七八天都没头绪,刑警又能有什么不同。仇哥就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五天风平浪静,直到前一天有些交警在附近查问凶车的情况。 “真恼火,大过年的还搞这么多事情,这些条子是不是吃多了撑的,改天寄包狗屎给他们,说不定他们也吃得欢呢。”去探消息的大兵进来骂骂咧咧说了一通。 “怎么,他们查过来了吗?” “还在附近,估计明后天肯定会来问。仇哥,我们怎么应对,打发他们走吗?” “阿飞你怎么说?” “仇哥,他们只要问附近几家,肯定有人会说那辆车以前停在我们院子里,我们矢口否认,恐怕他们会要求进来搜查,那麻烦就大了。”乔飞分析得很中肯。 仇哥倒不是完全听不进去,“那依你的意思,要怎么解决?” “浩哥肯定不能去自首,我们可以找个人去顶包,他只承认撞了人逃跑,其他的一概不认。警方顶多也就能定个肇事逃逸的罪,不过是没收驾照五年内不许开车而已。” “那你觉得谁来顶包比较合适呢?” “上次我跟阿金去接浩哥,后来是阿金开车去弃车,阿金为人还算聪明机警,不如……”乔飞说到这里有人打断了他。 “说得轻松,你怎么不去投案自首啊?”大兵质疑了他。 乔飞看了仇哥一眼,“仇哥你怎么说?” “那就按阿飞说的办,明天他们上门来要人,阿金你就去,陪他们玩一玩,该说什么你知道了?” 阿金看了看仇哥和乔飞,简单点了个头。 “仇哥……”大兵和雷浩同时叫了句。 “住口。大事当前,不要因小失大。” 有人面露不忿神色,也有人纯属看热闹一般。 乔飞来得迟,却因为头脑聪明很快就得到仇哥重用,难免被许多人眼红。 最近有人恶言中伤,说他有可能是“那个”,仇哥听的多了,虽不至于全信,但也多了个心眼。 上次雷浩半道上出了事,他安排乔飞去接应之余,也让阿金一起去了,避免他有独自一人的机会。 前阵子他们的确被警方盯上了,但最近已经摆脱掉,而出主意甩掉尾巴的正是乔飞。 即便如此,仇哥仍然对他有所保留。 这次的事,乔飞的提议可以采纳,但让他去投案又有所不妥,仇哥出于这个考虑才选择阿金。 事后雷浩私下找他聊了两句,仇哥把这个担忧说给了他听,“你们不是怀疑他是内应,让他去顶包不是帮了他大忙?” “这倒是。”雷浩摸了摸脑瓜,“仇哥高明。” 这之后他们没再刻意针对乔飞,按下了火气。 当晚,乔飞让雷浩把当时的细节说了许多次给阿金,以便阿金可以在警局糊弄那些警察。 隔天一早,他们等到了该来的敲门,大家一瞬紧张起来。 “仇哥,我去了。”阿金站起身。 “仇哥,不行,我们还要有个人去应门,昨天我考虑的不够周详。”乔飞忽然提出来。 “怎么说?” “阿金去应门,说明阿金是这里的主人,既然如此,他是肇事司机,搜他的家也是情理之中。我们换个人去应门,就说阿金只是偶尔来借宿的朋友,他们抓到了人,要搜查也该去阿金家里搜查。”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 “阿飞,你去。”现在也来不及再编故事,只有乔飞灵机应变,肯定能处理。 “是,仇哥。” 乔飞去应了门,一脸心虚的模样。他和门外的人一照面,卡了一小会。 “两两位什么人,有事吗?” 应明禹出示了警员证,“我们在找一个肇事逃逸的司机,附近的居民说,看到凶车在你家停放过,是你的车吗?” “什么车,什么肇事逃逸,我不清楚。是谁胡说八道?” 应明禹身边的人出示了车的照片,“我们劝你坦白从宽,跟我们走一趟。” “啊…这个车,我知道,是我朋友的,他之前有时候开来这边。” “那你这个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他…其实恰好在我家中作客……”乔飞往里喊了人,很快阿金就出来束手就擒。 早晨也有人提出要让阿金逃跑,乔飞否定了这个提议。 “如果他们抓到人就算了,抓不到人肯定会回头来这里找。” 大家想想他说的有理,也就不争了。只是乔飞的聪明机智表露无疑,反而给他长了脸。 “那个,关于你朋友的情况,我们可能会再来询问你,这两天你尽量待在家里不要随便出远门。”临走应明禹交代了一句。 “是。”乔飞看了眼阿金,“金子,我相信你,知道怎么认罪的。” 阿金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 “金子,你不要怨我把你招出来,我也是不得已。”乔飞最后说了这句,就关了门。 送了阿金去刑警队的审讯室,应明禹把人交给丁原暂管,就去了缉毒队。 “粱术有麻烦。” “怎么了?”长官明白他这么急过来的原因了。 “可能你们之前盯得太紧,毒枭对他所有怀疑,他向我暗示,他不太得到信任。” “难怪他忽然切断了跟我们的联系,肯定是被盯死了。” “我想,还是尽快让他脱身比较保险,下午我再去一趟。如果粱术真有此意,我相信他会想办法出来。” “会不会打草惊蛇?” “现在只能尽力一试,我以怀疑他是肇事司机同伙的理由去抓他,希望不会让他们起疑。” “不妨一试,但如果他没有举动,或者有其他情况,你见机行事。” “明白,我会随机应变。” “需要我们在外面布防吗?实在不行我们就一举拿下他们,反正毒品应该就在里面,应该不会扑空。” 应明禹摇了头,“未必,如果是这样,粱术应该有所暗示。暂时不要布防,以免引起怀疑。”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功亏一篑,如果你失败,我们会立刻去营救粱术。” 一旦事情败露,粱术必死无疑。毒贩是打击不完的,卧底的同仁性命攸关,自然是先救人要紧。 “行,就这么定了。”应明禹一回头发现柳敏敏所在一旁偷听。 “你干嘛跟着我?钉子已经来了,你可以休假了。” “师父,多一个人帮手不好吗?你们都是些大男人,有些时候女人可以帮上很多忙,你信不信?” 应明禹长出了口气,摇着头没搭理她。 柳敏敏跟了他的车,到附近后,应明禹让她留在车里,等他走后,柳敏敏和他一样找了地方埋伏。 不过她选的地方主要不是为了等什么卧底,而是为了能看到她师父。 112 外出理由 晚饭之后,宵夜之前,乔飞摇着空了的烟盒,跨出了门槛。 冬天日照短,天色已暗,应明禹随后跟上了他。 乔飞走入暗巷,应明禹立刻跟上前,“站住,警察,有事想让你跟我们回去走一趟。” 没想到,乔飞拔腿就往前跑,他们拐入了另一条狭路。 乔飞停步转身,刚开口说了两句话,看到有人追过来巷尾,只来得及伸手拉住了应明禹胸前衣服,带着他往地上倒下去。 装了消声器的手枪只发出很细微的声音,应明禹感觉肩上有灼烧的疼痛感,知道出了差错, 他还在考虑该如何应对,乔飞推翻了他到一边,起身迎上了后巷来人。 “快走啊,这条子已经死了。” 来人看了地上没动静的人一眼,跟着拉他的乔飞一起跑了。 “大邦,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就被那个条子抓走了。”进门后,乔飞感慨了句。 严德邦闻言没有应他,反而举枪抵着了他后腰,“进去,仇哥有话问你。” 乔飞无奈摇着头坦然走了进去。 “刚才那个条子叫住你干嘛?”严德邦说完情况后,就代替仇哥问了他。 “他说怀疑我跟大金有勾结,大金只是撞人,我可能才是杀人凶手,所以想带我回去查问。”乔飞实话实说。 “我看到你们在那边拉拉扯扯的,就是说这些?” “那个条子追上我要抓我,我下意识想逃,被他抓到了,我正想办法脱身,大邦你就帮了我,就是这么回事。” “仇哥,看来这里已经不安全,我们是不是要换个窝?”老虎觉得这件事重要得多,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跟阿飞斤斤计较。 “我看未必,那个条子一个人来找我,现在又是下班时间,可能是他个人行为。如今他被大邦打中,极大概率已经挂了。”乔飞积极参与,“只要明后天他们不来烦我们,应该就没有问题。” 仇哥没对这件事发表意见,而是提了另一个问题,“阿飞,这么晚你出去做什么?” “嗯…没烟了,出去买包烟而已。”乔飞估计这回真的在劫难逃。 “这么简单?”仇哥摆弄着手里的小刀。 “那个……” “仇哥,阿飞去买包烟嘛,有什么问题?”老虎更加不解,帮了句腔。 “之前几个月,我们在省城总是有小尾巴跟在后头,你们没想过,是谁出卖我们吗?”仇哥盯着乔飞问。 也是因此,他们在几个据点换来换去,狡兔三窟也扛不住这么个换法,现在他们真的没什么退路了。交易日期快到了,东西也已经到手,现在不容有失。 “仇哥,你怀疑我?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出卖过兄弟们!”乔飞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多说无益,仇哥,你要是怀疑我,就杀了我吧。” 仇哥正在思虑,忽然前面有人敲门,所有人都警觉起来。 柳敏敏当时从另一边绕到那边路口,一探头就看到师父躺在地上,巷子里并无他人。她立刻跑过去想扶他起来,才发现他肩上黏湿,应该是血迹。 “师父,你怎么了?” 她按开手机照明灯才发现他中了枪,血流了不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稍微冷静后,柳敏敏打了电话叫救护车,缉毒队的人也在随后赶到。 救护车来了之后,柳敏敏却没有跟上车,她通过缉毒队同事,联系了那位长官。 “……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下。” “小丫头,你还是个实习生,现在情绪又不稳定……” “我很专业,我是警校毕业,又是我师父的高徒。你们难道想就这样放弃这次大好机会吗?” “太危险了……” “请您批准。” 最后他叹了口气,答应了女生的请求。 有人敲门,出于谨慎,仇哥让大兵去开了门。 “有什么……”大兵愣了下,“有事吗?” “乔飞是不是在里面?别骗我,我看到他跑进去的!”女生探头往里看,神色带怒。 “你是谁,乔飞是你什么人?” “他是不是在里面,你让我进去不就知道了?” 大兵还在犹豫,女孩子从他胳膊下钻过去,很快往里屋跑去。 里面一堆人都在客厅或坐或站,看到一个女孩子跑进来都很惊讶,大邦也迅速收起了枪。 “哥哥,你果然在这里……这么多人吗?”女孩子叫完前一句后才有点害怕,畏畏缩缩靠到乔飞身边去,挽住了他胳膊。 “仇哥,我妹妹,我…出去说两句?”乔飞说完推开旁边房门拉了“妹妹”进去。 “你来干什么?” “我…看你一直没来,就在附近逛逛看,正好看到你往这边跑,我……不知道你在做正事。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妹妹了,才会不来应约,还这么久不来看我。” 女生说着话眼泪就下来了,很快哭出了声。 “怎么了,哥哥不对,是我不好。”乔飞伸手抱住人。 “大过年的哥哥你也不陪我过,我一个人很可怜你知不知道,哥哥……” 门外的人听到里面哭得凄惨,对来人的身份没什么怀疑了。 “过几天,再过几天,等哥哥事情做完一定回去陪你过年。” “真的,不骗我吧,哥哥?” “这次哥哥真不骗你。”乔飞摸了摸她的头,希望她赶紧止住泪。 女生停下泪,也停止了在男人手心写字的动作。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哥哥也只是来这里找朋友,你不要再跑来烦别人了,知道吗?”乔飞搂着妹妹的肩带了她出来。 “知道了。那哥哥你过几天一定要来看我。” “仇哥,我送我妹出去。” 仇哥点了个头。 乔飞就送了妹妹到门口,“这么晚了,回去小心点,到路边就打车,乖。” 他摸了摸口袋,给了点钱给妹妹。 “谢谢哥。” 乔飞在门口等到人走远,才转回去见仇哥。 “怎么没告诉我们你还有个妹妹?” “对不起仇哥。我爸妈出车祸死后,就剩我跟我妹相依为命,如果不是为了供我妹念书,我也不会……走这条路,做这行。” “来省城后你每次出去,都是去找你妹?” “看来,条子可能是跟上了我才会发现我们的行迹,真是我的问题。” “你妹妹知道你做什么的吗?” 乔飞摇了头,“我跟她说我跟着别人跑生意的,她还是学生,哪里懂这些。” “行了,大家都辛苦了,去买点宵夜来吃,大邦。”仇哥能理解这个男人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他有个妹妹的理由,毕竟他们又不是做什么好事。 大家各自散开,乔飞跟了仇哥往楼上走去。 “仇哥,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隐瞒,只是…我妹跟这些事完全没关系,你不会动她吧?” “谁没有亲人,你放心吧,下去吃东西吧,我一会就来。” 乔飞感觉稍微松了口气,下去找了个地方坐。 “你妹妹长得挺可爱的,有男朋友了吗?”老虎开玩笑问了句。 “别开我妹玩笑。” 其他人看他这么护短,没再多说什么。 大家想得都差不多,乔飞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无懈可击,原来软肋在这里,倒还像个人多了。 这边安全度过危机不提,柳敏敏出去后立刻打车去了医院。 应明禹肩上中的一枪斜穿过了肩胛骨,并没有命中心脏,也没有伤到其他器官,没有生命危险。 只不过他到医院后,医生止血包扎后给他做完身体检查,出去训斥了陪他去医院的缉毒队队员。 “他在发烧,为什么这种情况下还让他去工作?现在还发生这种事情。” “发烧?是因为中枪引起的吗?” “中枪发炎引起高烧还要等一段时间,而且未必会发生。患者此前已经在发烧了,你们没一个人发现?” “那他的情况危险吗?” “暂时没有,但是等他退烧之后如果再发烧,可能会有点问题,你们自己看护的时候多注意。” “好的,谢谢医生,有些事情想跟您还有你们院长商量下。”小队员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柳敏敏赶到医院时,病床旁空无一人,她坐下后看他额上出了汗,赶紧抽纸给他擦了下。 她师父真的长得超帅,这样安静躺着不会打击她的时候,更好一些。 只是脸色很苍白,刚才还差点死了…… 一想到这里,女孩子的眼泪一颗颗往下落,从她父母死后,她很多年没有哭过了。警校训练再辛苦,她都不觉得什么。 眼泪打在自己手上,她赶紧换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坐。 柳敏敏用双手抓住了男人的手,哽咽着呢喃道,“师父你要快点好起来知不知道,师娘还等着你回去陪她过年呢。” 床上的人自然没有回应她,子弹射穿肩胛骨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的,加上出血导致的昏厥,来医院后为了止血包扎又给他打了麻醉,怕他会痛醒还给他注射了一点安定,一时半会不会醒。 应明禹中枪受伤的消息还没有扩散出去,因为缉毒队预备私底下散步死亡讯息去麻痹毒贩们。 稍微冷静下来恢复知觉的柳敏敏发现他手上有个硌手的东西,抬起来才看到是他的婚戒。 柳敏敏慢慢给他取了下来,拿着看了一会,她觉得这枚戒指很一般,师娘根本就不重视师父嘛。 113 嘴硬心软 刑警队把案子归到自己这边后,法医先后复验了两次尸体,就让余宝父母领回了儿子。 应明禹二十号去看岳父那天,恰好是余宝出殡的日子,从监狱拐回来时,他才想起来打去让花圈店把东西送过去,自己也去参加了葬礼。 交警的同志基本都分批去了,尤其是余宝替他顶班的那个同事,在那边守了一天。 应明禹当时看着年轻的遗像,就下定决心要把那个杀人凶手缉捕到案。 昏迷中的应明禹也梦到了那天的现场,憔悴而无助的二老,义愤而无力的同事们,还有悲伤的余家亲戚朋友。 接下来他梦回了被枪击中那一刻,粱术救了他,浅浅的噩梦竟然成真了,虽然他跟粱术并不是真在搏斗,但有人从后偷袭的确发生了。 粱术怎么样了?那个偷袭他的人之后会不会也开枪击毙他?即便他回到毒贩那里,又要如何度过难关? 一夜折磨之后,隔天一早,应明禹醒了。 他活动手指感觉有什么人抓着他,右手没挂水在被子里自然没有这个烦恼。 看到趴在床边的小脑袋,应明禹有些无奈,感动也有,他试着想抽回手。 他这一动,柳敏敏就醒了,“师父,你还好吗?会疼吗,需不需要再补点麻药?” 应明禹摇摇头,“钉子呢,喊他过来,我有事交代他。” 昨天他还没安排好余宝被杀这件刑事案的调查,就出了意外,应明禹还很挂心这个事。 至于粱术的情况,他认为等那位长官来看他时,他再问不迟。 “师父,你都受伤了,就不用再操心调查的事。那些事,范法医、王科长还有丁大哥自然会做的。” 应明禹还要再说,柳敏敏先给他讲了昨晚她做的事。 “太冒险了。” “那位长官也是这么说,可是我成功了,怎么样?师父,我就说女人能量很大,你现在信了吗?要不要重新考虑下,把我留在组里?” 应明禹叹了口气,“摇我起来,我想喝水。” “师父,你现在是病患,有求于我,这种态度合适吗?” 说是这么说,柳敏敏还是如他所言做了,嘴硬心软大概是她今天刚掌握的技能。 这之后应明禹支使了这个小丫头去买早饭,他则打给了张黎宁,喊她来医院看他。他恰好想把答应鲁举的事给做了,案子的事丁原他们应该没问题。 至于浅浅那边,他暂时没打给她,如果说漏了嘴,浅浅一定会很担心,她现在又过不来,肯定会越发担心。 其实那天王涛找到车后,现场勘查完毕,他们就把车拖回了局里做检查。 车并没有经历过损毁,所以在车上找到了无数的“证据”,方向盘有指纹,座椅底下有泥土。除了车头的烟灰缸内只有几个烟头,大概是经历过清理。 不过王涛在车底角落找到一个熄灭的烟头,怀疑是之前清理时落下的,分开做了检验。 结果出来证实不是同一个人。 当时能那么快找到失车车主,也得益于找到了凶车,根据车辆唯一编号找到了售出记录,大大缩减了交通部的工作量。 应明禹他们也是根据失主所在区域,找到了那一片惯常负责销赃卖车的中间人,不过为了迷惑敌人,他们同时找了另外两个地方的蛇头去问话。 他们已经找到凶车的事,至今还没有曝光,敌人肯定以为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来分辨真凶和顶包之人。 贩毒是缉毒队的事,凶杀案是刑警的活,应明禹可没指望让那个混蛋隐藏在毒贩身份下逃过杀人罪名。 王涛他们没能在车内找到凶器,根据范桦之后做的还原试验,基本确定凶器是一根非常坚硬质量上好的棒球棒。 不过细心的痕检员在后座上找到一个血迹,虽然车很脏他们还是发现了,不得不说王科长带领下的痕检队的确很细致。 经过血迹检验,证实是死者余宝的血迹。 案件推理由这些证据得到了论证,当时开着这辆凶车撞人的人,就是返回来杀人的凶手。 阿金归案后,丁原找隔壁组的同事帮忙,一起给他录了口供。 “拜托,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人吧,不是去交警大队吗,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那位交警已经去世,现在案子归我们刑警队负责,你最好老实交代。”隔壁组同事因为自己组里同仁殉职的事还正气愤伤感不已,态度自然不太好。 “喂,你们不是因为死了个警察,就要冤枉我杀了人吧?你们别吓唬我,我当时看他还好好的,我顶多就是个肇事逃逸。” 丁原开了口,“你还知道自己是肇事逃逸?你怎么保证死者不是在你逃逸后因为得不到救助而死?” 这倒是让阿金傻了眼,他明知道死者是怎么死的,总不至于自己说出来,那不是不打自招。 看他无话可说,丁原才接着往下,“死者的确不是不治身亡,你难道不想知道死者是怎么死的吗?” 阿金愣住了,他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愚蠢的条子,他刚才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既然他承认了自己肇事逃逸,警方又说可能是不治身亡,正常人应该下意识会问这个问题,毕竟这关系到自己是杀了人要坐牢还是只需要吊销驾照……可是他没有问。 “请问你是那辆车的车主吗?车在什么地方买的?”丁原继续了自己的提问。 阿金接下来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他发现说得多可能就会错得多。之前乔飞让他记住了车祸时间、车速等相关问题,阿金当时觉得很有必要,现在发现毫无用处。 又问了他那天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开到哪里,撞到交警的时间等几个问题都没回答后,他们暂停了审讯。 丁原打电话通知了法医过来取阿金的DNA和指纹,范桦不在他们的沟通略不顺畅。 对于阿金的不配合,丁原本打算等老大晚点回来后,让他来支招,没曾想老大一去不回,还包括那个悄摸跟上去的柳敏敏。 经过一晚的对比验证,凶车方向盘上的指纹属于阿金,车头烟灰缸里的烟头里也检测到他的DNA,但是掉落在车底角落的烟头上,并不是他的DNA,大概率来自真凶。 一晚上没来就算了,天亮了还不来,丁原去问了缉毒队的人,才晓得昨晚老大受伤了。但组里现在就他值班,他实在走不开,而且老大可能还没醒,他打算等中午再给老大打电话,汇报调查情况。 这些天,最郁闷的不是别人,恰好就是陆浅浅。 年三十接到应明禹电话后,她还以为他至少过年这几天会每天打来问候她,还有家里人。 然而三天过去了,老公一个电话都没有就算了,还一条信息都没有。 到初四这天还是杳无音信,陆浅浅非常怄气,还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距她的预产期还有十二天,老公却像是失踪了一般,如果他不是做警察的,她都想去报警了。 应父这年还真在家过了三天大年,今天一早才去上班,易然还留在家里照顾儿媳妇。 这天午饭后,范桦带着方瑾施来应家拜年送了礼,顺便蹭了顿下午茶。 “浅浅你就快生了吧,肚子看着好大了。”方瑾施很好奇,盯着她肚子看个不停。 “方姐姐你要摸一下吗?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和脚,他还会一直动,很有趣。” “真的吗?”方瑾施换到了浅浅身边。她虽然有两个哥哥,大哥已经结婚生子,不过她跟大嫂并不太熟悉,这么近距离接触孕妇还是首次。 范桦沉默旁观了一下,他觉得媳妇儿对这些感兴趣是好事,他超想要孩子的。 “你们是来方姐姐家里拜年的,什么时候来的?”闲聊过半,陆浅浅才问了自己想问的事,只是绕了个弯子。 “大年三十和初一在我家过的,初二飞过来,今天晚上的飞机回去,局子里有点事。”范桦浅笑着配合了她。 “是…急事?有大案子?” 看陆浅浅紧张起来,方瑾施拉了拉老公胳膊,让他别乱说话。 他们原计划是初七上工,今天听说应明禹住院,方瑾施做主当即买了回去的机票。 “嗯,应少手里的确有个棘手的大案子,我相信他再忙个几天,一定能破案回来跟你团圆。尤其是我跟瑾施马上会回去帮他,你放心吧。”范桦多有分寸,在对付这对多事夫妻上,他经验丰富。 对陆浅浅完全不提是不对,全说自然更不对,他这才叫恰到好处。 方瑾施很快放了心,点头配合了老公,“对呀,浅浅你别太着急,手里的事一结束,应明禹肯定立刻赶回来的。” 陆浅浅有点不好意思,她的意图太过明显了,“谢谢你们。还麻烦你们帮我多照顾下他,你们知道,他这个人忙起来没什么分寸。” “完全了解。”范桦笑着应承。 这之后两人就道别回家收拾东西去赶飞机了。 114 不解风情 大年三十那天,应家的团圆饭是易然提前订好的,外面酒店订做的。 陆浅浅还以为今年会和前年她来应家作客时一样,加上应明禹还没回来,可能只有她和易然还有应佳柔三个女性孤单过节。 没想到应暮天今年破例在家里吃了年夜饭,易然跟陆浅浅可开心了,只有应佳柔略显沉闷。 应暮天讲了些儿子念警校时候的事,大多是跟教官闹矛盾,和同学练手脚时真动了手,虽然一般是对方先下手过重,最后结果是他反击过头而已。 除此之外,易然说了些易家的事给陆浅浅听,毕竟儿媳妇已经领进门,很快会在这边办酒席,更何况孙子辈都要出生了,她还打算给宝贝请满月酒还有过周岁。 “世天和芊芊你都见过了对吧,明后天我让他们上家里来玩,浅浅你没意见吧?” “我很欢迎,人多热闹,过年嘛。”陆浅浅不知道她该不该这样发表意见,但还是说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稍后我跟他们说。” “表哥表姐他们要来玩?太棒了。”应佳柔低声嘀咕。往年都是她跟母亲去易家走动,因为大家聚在易家更方便,而且她爸爸从政,大过年的很多人往家里跑也不太好。 “可惜我现在这样没办法招待大家,等明年过年,我一定亲自下厨请大家来玩。”陆浅浅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都是家里人,不用太客气。”易然笑着抚慰她。 易世天就算了,陆浅浅只是在商场见过一面,没什么印象。易芊芊是上次应佳柔去省城玩时,为了带她回来跟他们碰面的,当时应明禹警告过她一句,说她表姐不太好相处,让她别在意。后来易芊芊问候过她一句,陆浅浅印象还很深。 出于这些记忆,陆浅浅其实心里有点没底,不过有易然在,她估摸着不至于出太大问题。 不过应家的年三十颇为无聊,饭后应父就回了书房办公,易然关心完浅浅的肚子后也跟了进去。 应佳柔想放鞭炮可是市区不允许燃放,她还有很多想法可是没有哥哥实施不了。 陆浅浅肚子那么大,她也不敢轻易让嫂子做什么,乖巧陪嫂子聊天看春晚度过了年三十夜晚。 当晚应明禹没打回来接着拜年,他们那边的年夜饭也就三个人。 三十那天王涛把凶车拖回局里安置妥当后,就去了订好的酒店签到,这种时候,酒店特别要求,预定过时不候。 应明禹那天去完缉毒队又是交通部,等他结束都很晚了,柳敏敏给他打了电话喊他赶紧的,他才想起来还约了团年饭。 等他开车过去,门口连个停车的地方都没了,应明禹花了点时间找停车位。 虽然浅浅选这个车的初衷是想能多坐点人,可是停车的时候就不太方便,除了回家有停车位不用担心,出来总是比较麻烦。 应明禹进到包厢里面,那两人都开席了,火锅里面煮了一堆东西。 “谁的主意,年夜饭吃火锅?” “你们家女当家。”王涛隆重介绍。 应明禹没说什么,看来某人把他的喜好摸得很透嘛,大过年的三个人点了火锅。 “师父,你爱吃的,我都帮你烫好了,快趁热吃。”柳敏敏没理会男生的挖苦,急着帮师父夹菜。 “你们那边进展如何,能找到比对证据吗?”应明禹没跟她追究,找王涛问了案情。 “拜托应队长,今天大过年的,吃顿饭你不能消停下吗?” 应明禹叹了口气,“那你说吧,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看出他不想搭理殷勤的女生,王涛给他解了围,“哎,应大少,我想问下你,追浅浅有些什么经验,等我进了季老师组里,追秀秀也得有点策略不是?” “嗯……”应明禹思考了片刻,“你可能借鉴不了我的经验,抽空还是去问下范桦吧。” “这是几个意思?”王涛很起火。 “哎,我跟浅浅不一样,她本来就很喜欢我,只不过有些其他考虑才会拒绝我。方姐不同,范桦是实打实靠感动她追到手的,你还是问他吧。” “炫耀是不是?”王涛从他碗里抢了柳敏敏夹过去的牛肉,“应明禹你这个人真是,浅浅不在超级招人嫌,我要是打得过你,一准打得你爬不起来。” 应明禹耸耸肩,“可惜你打不过我。” 王涛气得要喷火,“真不知道小范怎么忍得了你。” “呵,大学刚认识时,我也很忍不了他。” “怎么说,师父,以前范法医很烦人吗?”柳敏敏积极参与,她觉得师父吃得差不多了。 “他…还算好的。当时有一堆人总是莫名来找茬,他是其中一个。” 王涛表示理解,他要是大学听说有这么个人,估计也会加入抵抗他的团伙。 “有什么记忆深刻的,给我们讲讲?” “其他的都算了,反正他们都打不过我。有一次骗了我去看解剖,估计是想吓我,后来被解剖室的老师知道了,罚他们抄解剖室管理办法。范桦一直拿这个事说我欠他的,我说他纯属自找的。” “你们…这样还能做成朋友?”柳敏敏很好奇。 “后来其他人不再招我了,范桦却还是时不时来找我,他倒是话不多,偶尔凑一桌吃个饭。再之后,他碰巧遇上了家升,还认识了我妹……说起来这家伙长得斯文秀气,很有女人缘。我妹当时就很喜欢他,浅浅也是,刚认识时对他印象很好。” 王涛趁机挑了事,“应少,要是当初,假设小范范没有喜欢方队,他也跟你一样追浅浅,你会怎么做,打他一顿?” 柳敏敏没想到还有这种过往,好奇地望着师父。 应明禹瞪了王涛一眼,“你以为他没有喜欢的人,就敢追浅浅?” “应少,你这脾气真是讨人厌,亏得浅浅那傻丫头喜欢你,我要是女人一定离你远远的。” “柳敏敏,你可以采纳他这个建议。”应明禹顺便打击了下柳敏敏。 “他是个男的,那是他没眼光。”柳敏敏坚决不赞同。 “你的眼光也很一般。”应明禹摇头否决了她。 吃饱后应明禹就叫了散伙,买单后他就回局里继续查案去了。 柳敏敏试图约他去广场看倒计时一起等跨年,自然没有打动他,路上应明禹就把她丢回了租住的公寓。 对于他大过年的不打电话回去跟老婆温存这一点,柳敏敏觉得师父有点闷,不解风情,不过她并没有好心提醒他。 出于这一点考虑,柳敏敏觉得他师父能追到陆浅浅还真是命好,尤其是陆浅浅可能很好骗。 大年三十陆浅浅一夜无眠,一方面是老公音讯全无,另一方面隔天她要独自面对两个不熟悉的亲戚,压力很大。她也考虑过麻烦应明禹,但想到他一定是有大案子,又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发信息麻烦他。 不管怎样初一还是如期来到了,早饭是易然做的,鸡蛋三明治加牛奶,还有蔬菜沙拉,玉米浓汤以及鱼子酱。据说鱼子酱对胎儿有好处,所以虽然陆浅浅不喜欢吃,她还是听话尽量吃了。 差不多是上午茶的时间,易世天和易芊芊先后到了。 易世天还是单身贵族,虽然不缺女伴,但家里的聚会自然不会带,所以他一个人来的。 易芊芊已婚有个儿子,比应佳柔小那么一岁左右,她带着儿子一起来的。 进门互相寒暄过后,应佳柔立刻拉着小侄子去玩了。 “说起来从小姑你婚后,我还没来这里看过,介意带我参观一下吗?”易芊芊显然不想搭理陆浅浅。 “浅浅你就坐这休息一会。”易然当然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世天你不去吗?”易芊芊看表弟好像准备入座。 易世天点了头,“堂姐你跟小姑去吧,我喝口茶。” “那正好,世天你陪浅浅聊会。”易然对这个侄子还是挺放心的,他们走得很近。 离开的姑侄二人自然是私底下聊了浅浅的事,易芊芊百般挑剔,认为这个土包子根本没资格嫁进他们家,还怪易然当初没为应明禹把好关。 易然说了浅浅现在的身家情况,再说她认为浅浅温婉宜家,还是挺适合应明禹的。 两人去了比较久,厅里的两人气氛还行。 “上次见面好像是…三四年前吧,当时明禹还在追你,这小子还蛮行的嘛,浅浅…介意我这么叫吗?” “不介意,大家都是这么叫的。”陆浅浅觉得对方态度友善,放松了一些。 “浅浅应该很喜欢明禹吧,现在还有了自己的宝宝,我真心恭喜你们。” “谢谢。”陆浅浅倒不至于否认她喜欢应明禹这个事实。 “明禹平时工作忙,还要你多体谅他。我也想找个愿意包容体谅我的女孩子,可惜欠了点运气。” “表哥你平时工作也很忙吧?现在没有女朋友吗?” 易世天浅笑着没有作答,女伴有一些,不过想定下来的就暂时没有。 易然和易芊芊回来后,才是陆浅浅考验的开始,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前年陪易然和应明禹一起去见史清漪时的情况,惨不忍睹。 115 意外来客 易芊芊问了易世天最近手里的片子,谈起了现在电视电影业的状况问题,还有些娱乐圈的绯闻。 陆浅浅乖乖旁听,她的饮品是热牛奶,这些都是易然安排好的。 “弟妹有喜欢的电影和演员吗?”易芊芊忽然拉了她入局。 “嗯…其实我平时看的电影不多。”陆浅浅倒不是真没有喜欢的电影,但万一说出来之后,完全没有易世天导的片子,或是她说错什么,总感觉不太好。 “其实浅浅是画画的,对电影某些定格画面应该有看法吧,你觉得李X杰版倚天里面,赵敏在马上回眸一笑那个画面如何?”易世天给她解了围。 在专业上陆浅浅是非常健谈的,由易世天来找话题,她只需要跟随,基本上还算聊得来。 易芊芊没想到自己表弟会顺着陆浅浅来给话题,颇为无趣之后,换了女人之间的话题。 “浅浅就快到预产期了吧,平时都怎么胎教的,有给她听古典乐吗?” 这个话题易世天就帮不上忙了,他说他想去洗手间,顺便去参观了下房子。 易然帮忙答了一些题,陆浅浅只能勉强应付。 她清楚感觉到表姐不太喜欢她,她很想逃离这里,连肚子都觉得不舒服了。 易然很快发现了,看她脸色不好,问她要不要回房躺一会。 “好了,别硬撑了,孩子重要,上楼休息一会。” “我扶浅浅上去吧。”易世天恰好逛完。 带人上楼回房后,他顺便给她倒了杯热水。 “浅浅你放宽心,其实我也好,堂姐也好,我们都不是你需要讨好的人,只要你跟明禹好就行。” “谢谢你,表哥。”陆浅浅喝了口热水。 “明禹眼光还不错,替我恭喜那小子。你好好休息吧,我先下去了。”易世天浅笑着离开了房间,为她带上门。 陆浅浅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翻动着手机考虑了下是不是该给老公发个消息,恭喜他一下。 最后她的确发了,可是消息一去无回,石沉大海。 她老公可能不在线,或者……出事了……陆浅浅初一晚在诅咒和不诅咒应明禹中犹豫了很久,因为他工作特殊,她怕诅咒真的应验。 初二易然没安排亲戚来访,因为前一天回来吃午饭的应暮天发现了家里氛围不对,事后说了易然两句,让她别给孩子太大压力。 初一下午应暮天就留在家里陪老婆女儿还有儿媳妇解了闷,应佳柔第一次发现,原来爸爸可以像哥哥一样,陪她玩举高爬低,毫无难度。 初一晚上没等到老公回复,陆浅浅太过郁闷跟好闺蜜张荫聊了几句,隔天她就后悔了。 初二下午,张荫上了应家拜年,自称是陆浅浅的朋友。 “你怎么来了?”陆浅浅吓了一跳,她现在真的有点解释不清了。 之前陈琛来玩还算正常,毕竟他还是个学生,而且算是应明禹半个同事,易然问过她一回后来就没问过。 当时家里人还多,陈妈、家政、保姆之类的,不过易然和应暮天就很少撞见了。 张荫不一样,他是个已婚的成功人士,大年初二特意从外地赶来,给陆浅浅拜年,怎么想都很诡异。 “刚好有生意过来这边,顺便来看看你,不打扰吧?”张荫还没那么不会看眼色,笑着解释了句。 “浅浅,既然是你的朋友,你们自己聊会,我去帮你们倒喝的。张先生喝点什么?” 陆浅浅也不敢说她自己来,张荫点了茶之后易然就先去了厨房。 “真的是过来有生意?”陆浅浅不太信,她不知道易然信了没。 张荫笑了下没说什么,“如果我跟你婆婆做生意,她会不会对我少一点防备?” “尽胡扯。”陆浅浅被他逗笑了,“对了,黎宁回来了,你跟她聊过了吗?听鲁举说来,这丫头在国外好像有点会惹事。” “我妹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安心生你的宝宝就行。你说应明禹这两天没消息,以前不也总是这样,对他来说,大概过年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吧。” “我就是随口说说,谁知道你还跑来一趟,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们俩谁跟谁,客气什么。我家的亲戚还剩哪些人你不也知道,反正我也没什么长辈可走亲戚了。” “说到亲戚,我上次不跟你说,我找到了我舅舅吗,可惜今年我这情况,没法去给他们拜年。” “你舅舅能理解的。说起来你还说你有表姐和表妹,有机会介绍给我妹,让她多交点女生朋友,说不定她会学得乖巧一点。” 两个人聊起来就跟平时一样,没完没了。连易然端茶上来都没意识到,一直说到了易然来留张荫吃晚饭。 “不了,晚上还约了生意伙伴,打扰了,我先走了。” 初三就没那么折腾,陆浅浅想得太多,肚子有点不舒服,在家躺了大半天。 最纠结的是,应明禹仍旧没有回她消息,弄得她越来越不舒服,尤其是入夜之后,她辗转反侧时,不知为何觉得老公好像出事了。 最好的期望反而是他太忙,忘记联系她,可是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 初四见过范桦和方瑾施后,陆浅浅反而放心了些,既然他们马上要回去,至少范桦肯定会提醒应明禹联系她。 初四这天,住院躺着的应明禹还是挺忙。 他打电话喊了张黎宁,女生没半小时就到了医院,不过那时候柳敏敏早就买了早饭回来了。 应明禹只是左肩被射穿了,右边胳膊完好,所以他拒绝了喂食这种会引人误会的进食方式。 “应哥哥,你这是什么情况?!”把探病的水果和花篮放下,张黎宁挤到了柳敏敏和应明禹之间的病床边上坐下,挽住了他空着暂时没挂水的左臂。 “先别说我,鲁举说你在国外也这样,跟男人相处过于亲密草率,有这回事吧?” “鲁举真是的,到处打我小报告,这几天我哥、浅浅姐姐都说过我了,应哥哥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那边张黎宁还在耍小姐脾气,这边柳敏敏已经快气炸了,就想直接拉她下来,碍于张黎宁抱着应明禹胳膊,她害怕弄到师父伤口,暂时没敢动手。 “师父,她谁啊,师娘知道你有这么亲密的‘女朋友’吗?” “应哥哥,她是谁啊,一副跟你很熟的样子。”张黎宁才不是省油的灯,她干脆贴应明禹更紧了些。 应明禹左边半边身子疼得动不了,动了动口给她们互相做介绍。 “张黎宁,算我跟浅浅的半个妹妹;柳敏敏,我们组的实习警员。” “什么半个,我哥现在跟浅浅姐姐是闺蜜,我就是你们亲妹妹好不好?” “实习警员,师父你太过分了吧?” 两个人对他给的定位都不满意,尤其是柳敏敏,应明禹撇太清,她都想掀桌子了。 “你先下来,师父左边肩膀受伤了,你别弄到他伤口。”柳敏敏站起身拉了张黎宁下来。 小姑娘多机灵,***了床边的椅子。 柳敏敏不干了,这椅子是她的。 两人眼看着要打起来,缉毒队来人了,找柳敏敏有事。 “还有点后续工作要你配合下。” “快去吧。”应明禹立刻开口赶了人。 工作重要,柳敏敏气冲冲地走了。 “哈,开心。”赶走了“情敌”,张黎宁高兴坏了,“应哥哥你到底怎么搞的,上次浅浅姐姐住院是怀了宝宝,应哥哥你是怎么了?” “中了一枪。这不重要,说你的问题。” “哇塞,中枪了还不重要?依我说你们少听鲁举胡说八道,我在国外可遵纪守法了。” “要我叫他来跟你对质吗?” “这个…大过年的,人家家人团聚的时候,你就别打扰别人阖家团圆了。” 应明禹看她心虚,没再纠缠这个事,“你哥跟你说,他跟浅浅是闺蜜?” “那倒没有,不过他前天上京去给浅浅姐姐拜了年,这架势,不是闺蜜,难道是想以已婚人士的身份追一个有夫之妇?” “你哥…自己想去的?”应明禹哪还有心思管鲁举说的事。 张黎宁看自己阴谋得逞,嘿嘿笑着说,“听说是浅浅姐姐担心你出事,他过去安慰了下。应哥哥,你不能总这样给别的男人机会啊,浅浅姐姐多好,长得漂亮性格温柔,很容易被别人抢走的。” “多嘴。”浅浅有多好他不知道吗? “要不要现在给浅浅姐姐打个电话?赶紧出现一下,挽救下自己?” 应明禹叹了口气,“我现在这个声音,她听到问我怎么了,我说感冒,她能信吗?” “这倒是。”应明禹毕竟受了重伤,中气不足,声音听着就很虚弱。 “你也是,别跟你哥说,更不许告诉浅浅。她马上就要生了,有什么意外我唯你是问。” 张黎宁立刻举起手发誓,看时间不早,她问了应明禹想吃什么,就跳跃着去给他买午饭了。 下午应明禹状态不好,躺下后昏昏沉沉就晕过去了。 他忘了喊张黎宁过来的正事,小丫头倒是记得喊了护士来帮他看情况。 晚上有点反复,他有些低烧,张黎宁却到点回家了,柳敏敏立刻催她赶紧走。 柳敏敏忙完下午就回来了,还带了晚饭,可惜人没醒。 张黎宁不想走,就留下这俩,考虑后别无他法,跺着脚不高兴地撤了。 116 留院待产 柳敏敏那天被叫走后,拿到了一个类似剧本的东西,缉毒队为她安排了身份背景故事,需要她再配合演出一下。 毒贩肯定会找小弟去核实她的身份,所以不止是她,还包括她居住地的另外两人,也是安排好的。 柳敏敏正常在缉毒队安排的房子里生活作息,出来买饭,在小区散步等等,并没有遇到直接来烦她的人。 倒是住她楼上晚上准备下楼跳广场舞的大妈,在她房门外被一个男路人拉住,问了她的情况。 “这间是住着一个小姑娘吗?她哥让我给她送点东西,我连她名字都忘记了,电话又没电了,您认识她吗?” “哦,你说乔敏吧?是的呀,她哥哥怎么不自己拿给她?过年那天还是她一个人,我还喊她上楼跟我们一起过,她没答应。她哥哥又走了吗?” “对呀,她哥比较忙。乔敏对吧,她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别是同名同姓吧?” “什么时候……好几年了吧,四五年至少得有。” “您见过她哥哥吗?” 大妈摇了头,“有时候遇到她回来,说是出去见她哥了,我还没看到过她哥自己回来。真的是,把妹妹一个人丢在这里,招人心疼哦。” 正说着,赶上柳敏敏买晚饭回来,“大妈,这是您亲戚?” “找你的,说是你哥的朋友。” “真的?我哥让你跟我说什么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来人倒没有多纠缠,从口袋里掏了个东西给她,“你哥让我帮他给你的,我还有事不打扰了。” 事后确认安全,柳敏敏解除任务后,问了一样下班的缉毒队同事,“万一他找了那栋楼的其他居民询问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那栋楼有除了你们以外的其他居民呢?” 柳敏敏忽然觉得,这缉毒队的同事平时是不是都做的很玄幻的工作。 “的确有,不过他们不清楚情况,不会随便乱说的。” 柳敏敏放弃追究了。相比起弄清楚缉毒队的工作方式,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回医院去守护师父。 可惜她买了晚饭过去,她师父又昏迷了,而且那个讨人厌的大小姐还没走。 两人在门口争论了几句,最后都气得不轻,好在张黎宁有门禁,最终柳敏敏获得了阶段性胜利。 应明禹半夜醒了一回,发现床边睡着的人后,他想了下明天一定要让丁原来一趟,想办法把这丫头支走,然后就又睡着了。 初四中午丁原给他汇报过案情,还说找缉毒队聊过,对方让他们多加配合,暂时不用继续推进调查。应明禹也是一个意思,让他尽力配合缉毒队。这个案子只要缉毒队收网了,他们的犯人也会落网。 贩毒和杀人,这种罪是没人会替其他人背的,更何况他们也不是一点比对证据都没有。 不过正常的审讯他还是让丁原继续进行,麻痹对手也好,给敌人假象也好,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 初五一早,两个人的到来为应明禹解了围。 前一晚飞机晚点到得太迟,否则方瑾施一定会坚持连夜来看他的,范桦为此已经郁闷了半宿。 他们给病人和看护人都带了早饭,并且方瑾施要求柳敏敏开始休假。 在得知她已经介入到缉毒队的案子里,暂时不能离开本地后,方瑾施劝了她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终于把人赶走了。 “我们昨天去看望过浅浅,她不太好,非常担心你,你多久没跟她联系了?”范桦昨天可没敢拿这个问题问当事人。 应明禹想了想,“三十那天通过话。” “这都跨年了。”范桦对他很无语。 应明禹自己也知道,他超级想陆浅浅,如果不是她有孕在身,他多希望她能在他身边照顾他,看到她病痛就能好一半。 “也没回消息?”方瑾施接着追问了句。 “回了怕她立刻打过来。”应明禹想过这个事,他昨天看到浅浅的留言了。可他回消息意味着有空闲,浅浅可能见缝插针会打来说两句。 “你不回她以为你失踪了。” 应明禹很郁闷,“其实我今天感觉还不错,反正你们也回来了,等会我就出了院飞回去。” “现在飞回去,让她看到你这副模样,那跟打电话有什么区别?照样能让她哭肿眼睛。”范桦不太赞同。 “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病情都不稳定还妄谈坐飞机?你顾好自己再说,浅浅那边交给我老公,他可以搞定。”方瑾施坑老公无所谓的。 范桦苦笑着摇头,“行了,听我老婆的,你先躺两天,好些了再订个机票,再怎么也赶得上浅浅临产的。” 应明禹算了下日子觉得不太可能,“不行,万一她早产个一周十天的,我连自己孩子出生都赶不上,这太过分了。” “信不信我让护士来给你打一针安定?”范桦吓唬了他,“你是个伤患,养伤要保持心态积极平和,想太多对身体没帮助。” “至少,浅浅身体状况很好,就剩这么几天了,你想惹得她情绪波动太大,然后早产?”方瑾施换了个角度威吓。 这倒是说动了应明禹,他没再提要出院回京的事。 几人谈了谈案子和缉毒队的事,把该交接的工作都谈完后,两人就撤了,临走给他找了另一个看护人——医院的护工小陈,性别男,约莫二十多岁。 他只要负责早午晚饭,有空来看看应明禹病情就行。上午下午晚上医生都会查房,一般来说除非特别不凑巧,应明禹正好在医生走了之后病情加重,就没问题。 洗漱之类的,范桦打算晚上抽空自己来。 养病这些天,应明禹最痛苦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必须喝热水,他最讨厌喝热水了。 应明禹无比想念老婆泡的手工茶。 初五这晚,应家出了点状况。 晚上睡前,陆浅浅忽然觉得肚子疼,慢慢越来越疼,她受不了也没力气再爬下床去开门叫人,直接给易然打了电话。 吓了一跳的易然赶紧跑上楼,看过人之后立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而后是自己夜不归宿的老公。 “会不会是要生了,还有点早吧?”易然慌得不得了,“浅浅你别怕,先深呼吸。” 陆浅浅气都有点喘不过来,还深呼吸,她只能尽量呼吸。 救护车到了之后,医生进来救人,弄醒了一楼的应佳柔,她揉着眼睛出来问妈妈怎么了。 “嫂子有点不舒服,妈妈要陪她去医院,佳佳一个人在家锁好门,好好看家知道吗?” 应佳柔乖巧点头,“嫂子怎么了?我也一起去吧?” “佳佳乖,妈妈没空分身照顾你,你就在家里睡觉,哪也别去。” “那好吧。嫂子会没事的吧?” “会,有妈妈在,嫂子一定没事的,快回去。” 易然跟了救护车到医院后,医生把人推去做紧急救助,她接到了应暮天电话,对方说他暂时走不开。 “没事,我跟浅浅已经到医院了,医生正在急救,应该没问题的,稍后打给你。” “辛苦你了。” 易然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终于冷静下来,坐在一边的长椅上。 她想起了自己生佳佳那天,天上下着暴雨,电闪雷鸣,应暮天没有来,直到她推进手术室那一刻,她也没见到他。 不过她出来时,老公就已经在产房外面了,笑着亲了她说谢谢她。 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的委屈都不如见到他的笑容时重要,她觉得自己很爱他,一如最初。 或许她选择了做他的妻子,就注定了这么多的独自承担和惶然无助,但他仍然是她最坚实的依靠。因为知道他永远都在,所以她才能鼓起勇气坚强面对。 经过了一两个小时的抢救和检查,最终和上次一样,是虚惊一场。 由于陆浅浅体质特殊,医生建议她留院待产,易然帮她办了住院手续,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那晚易然在陪产病床上睡了半晚,陆浅浅却没睡着。 她感觉很不好,主要是委屈,然后是生气,还有郁闷和担心,还有负气。 她觉得应明禹很可恶,就知道说些好听的,她这么辛苦,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为她做过,还连个电话问候都没有。 陆浅浅甚至后悔为什么要给一个这么没良心的人生孩子,她很生气,不止是对老公不管不顾她的气,还有对她自己。 她为什么要顾虑他的工作不敢打去问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还要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对这种没心没肺根本不关心她的人,她为什么还要在意他的境况如何? 陆浅浅纠结了许久,无声落了很久泪,后来终于忍不住变成了哽咽,吵醒了易然。 易然叹口气摸着她的头安慰了她许久,“明禹肯定是有事情做,他不会不管你的,他有多喜欢你就算你不清楚,我们这些局外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别钻牛角尖了,对自己对孩子都不好。到时候明禹回来看到你哭成这样,我跟他爸也不好交代不是?” 好容易缓下来,陆浅浅才抽噎着说了句,“我住院的事先不要告诉他,免得他担心,影响他工作。” 易然有些红了眼眶,这孩子明禹没选错,她摸着浅浅的头点了头。 117 突然袭击 初六早晨易然说她要先回家一趟,帮她拿点换洗衣服,也要把佳佳带过来。 易然走后,陆浅浅才发现,她昨晚光顾着伤心,竟然没发现应明禹给她回了消息,就在凌晨三点的时候。 “老婆,再过两天我就回去,想你。” 应明禹是想,他这么晚回消息,浅浅肯定睡了,隔天看到也不会再打给他了。 陆浅浅想过后给他回了消息,她已经不再打算给他打电话了,怕自己忍不住跟他诉苦,害他丢下工作跑回来。 “老公,我跟宝宝都很想你,等你回来。” 应明禹即时就收到了消息,心情瞬间很好,立刻就上网买了隔天的飞机票。 “师父,你干嘛捧着手机不放,快吃早餐吧,吃完我给你读新闻怎么样?” “不用了,我打算吃完多睡会,休息对身体康复有好处。”应明禹没想到这丫头一大早又来了,他的护工都还没给他买早来。 吃完早饭应明禹背对着柳敏敏侧躺着睡觉,女生换到了对面椅子上,他换了平躺的睡姿。 “师父,你昨天一整天,没发现自己少了什么东西吗?” 应明禹睁开眼想了想,他有什么,车钥匙、手机、钱包,出门三件套没有少,都丢在床头柜上。 握了握拳,他发现了一点异样,立刻开了口,“我的婚戒呢?” “花了一分钟才想起来,看来这东西也不怎么重要嘛。”柳敏敏从颈项那里把项链拉了出来,吊坠的地方挂着那枚婚戒。 “还给我。”应明禹伸了右手。 柳敏敏把东西放回了衣服里面,“师娘眼光很一般嘛,让她给你换一枚更好的吧。” “那是我自己买的。”应明禹当时只是挑了个很普通的,他觉得男人戴的东西,不花俏就行。 柳敏敏噎了一下,她想起来她刚进组时,他好像是没戴婚戒,后来才戴上的。 “可以还给我了吗?” 柳敏敏不情愿地把链子解了下来,然后让戒指顺着项链落到手心里。 “这样,你这几天照顾我也很辛苦,等年后我从家里回来,给你带礼物好吗?”应明禹往前伸了手。 “这个看你啦。可不可以,让我帮你戴上?” “柳敏敏,我不想让你难堪,现在立刻把戒指还给我。”应明禹有些动气。 “给你就给你咯。”柳敏敏不情不愿把戒指放到他手上。 应明禹戴上后补了一句,“范桦给我请了护工,你有空可以回警局帮钉子的忙。” “师父啊……” “我不想看到你。”应明禹说了句狠话。 “……”柳敏敏站起身难受了一会,还是走了。 应明禹并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相反,他很懂得知恩图报。刚才如果不是柳敏敏一直逼他,侵犯他的私人领域,他并不想伤害她。 柳敏敏很受伤,忍住泪后,去了警局打卡上班。 方瑾施和丁原看她整个人很阴沉,没招惹她也没给她安排工作,让她在警局待命就行。 初七一早,应明禹就离院去了商场,上次看好的玉观音买了之后,他还买了点别的,作为赔罪用的礼物,还有给孩子的礼物。 应明禹心情特别好,去机场吃了午饭后,就登机踏上了回京的行程。 下飞机后,他才打了个电话回去,“然姐,浅浅现在在家吗?” 易然停顿了两秒才回答他,“在啊,怎么了?” “没事,我现在从机场回去,你先不要告诉她,我想给她个惊喜。” “等等明禹,先别挂。”易然立刻叫了停,“其实,我们现在在医院,你过来这边吧。” “在医院,做孕检吗?”陆浅浅建卡的妇幼离家里不远,应明禹是知道的。 “差不多…你过来就知道了。” 易然既知道儿子中枪受伤的事,对浅浅隐瞒了这个事,也知道浅浅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佳,并且做到了不告诉应明禹。 应明禹根本没多想,跟司机改了目的地之后,躺靠在车子椅背上休养生息。 他撑到下飞机不容易,以前没经历过,现在才发现受了这种伤坐飞机非常要命,稍微一个颠簸他就很想吐。 到医院后,他打了电话,易然给了他病房号,应明禹才明白过来,很快去了住宿楼。 易然带了佳佳出去等应明禹,没让女儿太耽误功夫,就放了应明禹进病房。 陆浅浅正无聊躺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发呆,从上次的消息后,她又很久没有应明禹的联系了。 “老婆,想我了吗?”应明禹凑到床边坐下才出声叫她,吓得浅浅猛地回头。 应明禹趁机亲了上去,不过这次他没有纠缠太久,他气力不足,老婆也不方便。 陆浅浅瘪了嘴眼泪簌簌往下滑,“你真讨厌,老搞突然袭击。” “还在生我的气吗?”应明禹可不认为,他过年没回来,失联了一个星期,还是在老婆预产期快到的时候,浅浅会那么容易原谅他。 “老公,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陆浅浅的确还一肚子火,可是先关注到了这一点。 应明禹得逞了,浅笑着吓唬了她,他抬右手指了指左边肩膀,“这里中了一枪。” “真是的!一点都不小心,你不是才答应我,会跟我白头到老的吗?!”陆浅浅生气跟心疼各占一半。 “那当然,答应老婆的事怎么敢不做到。” “死骗子,你答应我的事没做的多了去了。” “老婆不生气了,老公让你随便打,好不好?”应明禹拿起老婆左手,放到自己脸上。 陆浅浅另一只手也一起捧住了他的脸,“老公,你好像瘦了好多,是不是很疼啊,现在伤好了吗?” “老婆不在身边照顾我,吃什么都没胃口当然瘦了。伤口呢,当然好得差不多了,我才敢回来见你。” “我不信,你脱了衣服让我看看。”陆浅浅很不放心。 “老婆,大白天的,这样不好吧。”应明禹想蒙混过关。 “正经点!”陆浅浅捏了他耳朵后,想要动手脱他的羽绒服。 应明禹配合了她,反正医院有暖气,他也是该把厚外套脱掉。 “大衣也脱掉。”陆浅浅不依不饶,扯掉他左边袖子让他披着后,扒开他左肩的衣服看了看。 “纱布出血了,快去让医生帮你处理下。” “没事,我带了药,等会老婆帮我处理就行。” “什么等会,现在就帮你换药!”陆浅浅感觉鼻头发酸,热气都快冲的她再次落泪了。 “急什么,让我先抱抱老婆孩子,等会再换不迟。” 他俩现在都不具备打热水擦洗伤口的能力,应明禹不想浅浅勉强自己。 “老公……” 佳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带了她在餐厅点菜用餐。 “妈妈,我们不买回去跟哥哥嫂子一起吃吗?” “买,等我们吃完,再给他们买回去不迟嘛。” 应佳柔仍然非常不解,因为妈妈点了好多东西,她感觉她们还要好久才能吃完回去。 其实今天初七,家里家政和保姆等人都来上工了,不过易然让他们先把家里收拾整理下,暂时没让他们过来医院这边。 陆浅浅说不几句就要落一回泪,应明禹心疼得不得了,一边道歉一边哄人,好久才哄好了老婆。 “老公,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陪产假可以一起请吗?” 应明禹刮了下她的鼻子,没想到她最关心的是这个,“我现在是年假伤假陪产假一起请,你说呢,就算不能陪你到出月子,只要警局没事他们都不会催我回去的。” “我相信方姐姐。”陆浅浅很开心,憋着笑说了句。 还是这么容易满足,应明禹拉过人亲了亲她额头。 “对了,给你买了礼物,还有赔礼道歉的一份,还有我们儿子和佳佳的,你看看合适吗?” 陆浅浅一份份拆了,就留了佳佳的没动,她都很满意,她家这个能想到这些就很不错了,更何况还投她所好。 “爸爸和然姐的呢?” “老婆啊,我受了伤,哪提得了那么多东西,我衣服一件都没带呢。” “那没事,我给你买了好多新衣服,正好可以试试。”正中下怀。 “老婆真好。” “老公也很乖啊,说今天回来就今天回来了。”陆浅浅还是很满意的,还没入夜他居然就到家了。 “那是,是不是有奖励?” 陆浅浅点了头,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正巧应佳柔跑在前面推门进来,“啊呀”了一声抬手捂住眼睛,转过身去。 陆浅浅一瞬涨红了脸,推了推身边的人。 应明禹轻叹口气,起身换到了床边椅子上坐下。 易然随后进来,给他们把浅浅病床上的小桌子展开,把晚饭摆上去。 “稍后我让小珊来医院,你们俩都是病患,端茶倒水什么的事还是让她做方便一点。” “嗯,好啊,麻烦然姐了。”应明禹虽然想跟老婆二人世界,可是现在的确不行。 “佳佳,跟妈妈回家了。” “啊,可是我想跟哥哥还有嫂子一起玩……”应佳柔正拉着哥哥左边的大衣袖子。 “不急,明天白天我们再来看嫂子好不好?” 应佳柔不乐意地点头,跟着妈妈走了。 没外人后,小两口甜甜蜜蜜吃了晚饭,只有右手能用的某人还很上道的喂了浅浅几次,自然也收获了回报,两人心情都特别好。 118 顺藤摸瓜 易然口里的小珊就是她给陆浅浅请的保姆,是个年轻的职业保姆,经过专业训练,不过经验略显不足。 “麻烦你晚上加下班,还有,可能要委屈你一下,在医院病房外面过道里休息,他们夫妻俩很久没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没关系,我这个人很好睡,在哪里都睡得着。” 小珊是他们家请的包食宿的保姆,工资待遇很好,他们平时待她也不错,女生真没特别不高兴。 那晚小珊只给应明禹打了热水就出去了,陆浅浅在帮他擦洗伤口时又流了一回泪,边骂边哭,应明禹哪敢说什么,只有求饶的份。 晚上应明禹睡在陪护床上,恰好侧躺压到的是右边胳膊,他跟老婆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浅浅也随后睡了。 隔天初八,范桦才打给陆浅浅,谴责应明禹带伤逃跑。 “对不起,我代他向你们道歉,其实…他是因为我身体不适,才会提前回来的,不会妨碍你们工作吧?” “那倒没有,警局不至于要压迫一个受了枪伤的病人,只是他身体状况不好,我跟瑾施都很担心他半路晕倒,既然没事那最好不过了。” “嗯,放心吧,有我照顾他,你们可以安心啦。” 范桦无声笑着说,“听口气你很开心,身体上的不适肯定都好了吧?” “是啊。警局的事就拜托你跟方姐姐了,辛苦啦。” “我们应该做的,让那小子好好休息养病,别再让我们担心了。你也是,快点生吧,我跟瑾施的礼金都包好好久了。” “送礼还有上赶子的,急什么,我过两天就生了,怕你们给得不够啊。” 范桦叹了口气,他觉得他们怎么劝,都不如本尊现身来的有用,看看浅浅这心情好的,都能跟他逗乐子了。 “我随便说说的,别当真。”陆浅浅还以为他真在想礼金的事。 “范桦吗?成了,说我知错,让他挂了得了。”应明禹不乐意了,早饭才吃到一半呢。 早晨家里的家政翠儿来给送的早饭,顺便带了保姆小珊回家去休息。 陆浅浅这回很乖,立马挂了电话。她家老公这一点好像永远不会变,总不喜欢她跟别的男人独处和多聊。 吃完饭陆浅浅感觉很好,说想起来走走。 “老公,我陪你去下面挂个号看看,要不要挂消炎水什么的,伤能好得快点?” 应明禹知道她心疼,没跟她争执,扶着老婆去等电梯。 浅浅是孕妇,医院里也不会有横冲直撞跑来跑去的人,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应明禹这情况,医生一检查,给他开了住院单,严令他立刻住院。 可是这是家妇幼,他们建议他去别的医院住院,但应明禹不肯,最后勉强在浅浅病房的陪护床上给他吊了消炎针,还预定了营养针。 这下陆浅浅终于消停了,两人中间就隔了一步半,她偶尔还能下去坐会,玩一玩老公的右手。 易然前一晚说是今天会带应佳柔来医院,实际上她难得可以轻松一下,带了女儿去易家走亲戚。 胡易生倒是在下午过来医院探了病,通知他的人自然是应明禹。 虽然说起来,喻小钱和赵家升跟他相识比较久也比较熟悉,但胡易生才是个正经人,应明禹回来有空时总会抽空跟他碰个头。 一方面看看他的近况,另一方面通过易生他就能知道他另两个损友的近况。 “说起来,胡大哥你还没打算找个红粉佳人吗?”陆浅浅八卦了两句。 胡易生看了眼应明禹,浅笑着答,“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 “就好比你跟明禹,说实话,我从没想过,他会这么早遇到心仪的女孩子。” 应明禹接了茬,“我自己也没料到,不过遇上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肯定栽她这里了。” “就会说好听的。”陆浅浅还一肚子气,不肯买账。 “那就不错了,浅浅,以前这个人口里可没有半句好听的。”胡易生给好友助了威。 “你们认识他时,他到底是怎样的?我感觉他一直就这样,总爱欺负我,嘴上不饶人。”陆浅浅真心好奇。 胡易生又看了应明禹一眼,这个男人成了个迷,“四个字形容,惜字如金。” 陆浅浅想了下,刚认识时好像是这样,他除了工作一句多的没有。 就是因此,她感觉他喉咙不舒服,所以给他做了特调。那之后,至少跟她在一起,他好像还蛮健谈的。 “现在也差不多,只有哄我的时候才尽编瞎话。” “老婆,我保证跟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应明禹立刻表态,他感觉还要求饶个三五天。 “你们俩真是,别撒狗粮了,都好好养着吧,我回去看店了。”胡易生起身作别。 “不好意思。”陆浅浅说回了刚才的事,“胡大哥,以后有合适的美女,我给你介绍可以吗?” “那就谢你操心了。” 人走后陆浅浅继续八卦了几句,她就爱说这些家长里短,应明禹自然是尽力配合,以求老婆早日宽恕他。 “胡大哥之前说,他前女友都走了好多年了,他是不是还没忘情,刚才不太乐意我帮他介绍对象啊?” “可能吧,不过人总得往前看,老婆你要是遇到合适的,就给他介绍呗,说不定能遇到有缘人,就像我们这样。” 应明禹说的话这么合她心意,陆浅浅自然非常高兴,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省城那边的贩毒案也接近尾声,仇哥他们听说上次的警察死在附近了,还有刑警上门来问了两句,虽然没怀疑,但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就在初七那晚,他们约了上家来省城交易。 上一次雷浩就是去外地验货,带了样品回来,路上出了岔子,余宝正好撞上这么个倒霉事。 缉毒队大行动,花了半宿抓住了所有人,封锁消息。 然后顺藤摸瓜,正在追击毒品的源头。 初九丁原给应明禹回了话,余宝的案子结了,凶手是雷浩,已经确定无误,还有梁术的证词,人证物证齐全。 应明禹放下了胸口大石,打算稍后慢慢跟老婆说这个事。 “还有,缉毒队那个卧底精英梁术,说有点事跟你说,稍后案子结了打给你,听起来是私事,可能跟女人有关,老大你心里有点数不?” “行了,知道了。局里最近有啥其他案子吗?”应明禹想来,左右不过是给粱术演妹妹的柳敏敏,可能说了他几句不是。 “没有,完全没有。”丁原一口否定。 应明禹虽说不信,也没再追问。 挂了电话,他就把余宝的事跟老婆讲了,再三劝了她多想想孩子,别那么难受。 “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没能回来过年,你都帮他伸冤了,我还有什么好难过的。你之前说要取钱,是给他家的?” 应明禹点头,说了下余宝家里的情况,就想换话题了。 “这案子看起来很简单,你怎么会中枪的?” “跟缉毒队扯上点关系,现在差不多结案了。不说这个,老婆,你这身子骨,还是剖腹产吧,就要到日子了。” “可是都说顺产对孩子好。再说,肚子上留个刀口也不好看啊,我不要。”爱美是女孩子的专利,更何况陆浅浅还是搞美术的。 “那我们听医生的,如果他们觉得剖腹产更好,老婆你也别拧,好吗?” 这天他们就跟医生聊了这个事,医生的意思是,陆浅浅**位置不正,顺产可能会导致**下移更严重,建议剖腹产。 “就不能试试顺产吗,也只是有可能下移对不对?”陆浅浅拼死抵抗。 “也不是不行,不过产后如果出了问题,还是要做手术开刀做复位,得不偿失。” “我还是想试试。”陆浅浅犯了轴。 应明禹很头疼,“老婆,我们不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好不好?” “那两位再商量一下,即便进了产房,还是能根据现场情况来调整的。”医生先行离开了。 就剩这么一周时间,陆浅浅格外作孽。 应明禹其他的都惯着她,只有这生孩子的事,他觉得真没必要。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为了要顺产多受罪,真心没必要。 “孩子在我肚子里,想怎么生我说了算。” “浅浅,听话,乖,听老公的好不好?” “我平时都听你的,就这一次听我的不行吗?” 应明禹这两天吊瓶比较少,左边胳膊也能动了,就不怎么受力。他换去了老婆床沿上坐下抱住了人,这姿势最近习以为常了。 “浅浅,最主要是你受罪我心疼,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小应应,你也要为我着想下,我坚决不想在肚子上留疤。” “人医生也说了,如果顺产**下移,还是要动手术的,何必呢?” “医生原先也说我很难怀上宝宝,现在呢?老公~你让我试试嘛,医生也说就算到时候临时要改也来得及啊。” 陆浅浅钻老公怀里,搂着人一个劲撒娇。 应明禹争不过她,浅浅有时候某些坚持很莫名,却很顽强,“那你也要答应我,一旦医生说顺产不顺利,你立刻就要听话让别人剖腹,好吗?” 陆浅浅在他胸口点点头。 “行了,别贴着我挪你那小脑袋,气血上涌。”应明禹里面就穿着病号服,外面套着羊绒的外套保暖。 陆浅浅退开些仰头看着他,这个人是进了医院就很多荤话吗? 119 喜得贵子 正月十五那天,是二月八号,元宵佳节。 易然带着应佳柔,应暮天也调休去了医院,一家人在妇幼过了个节。 汤圆是买的现成的,味道很不错,大家难得能凑在一起,气氛很温馨感人。 应佳柔现在已经不怕爸爸了,吃汤圆时拉了爸爸坐左边,哥哥坐右边,心满意足。 “身上的伤好些了?”应父关心了儿子一句。 应明禹抬了抬端碗的左手,“没啥大问题了。” “那就好。浅浅这段时间受累了,明天就到预产期了,还要再辛苦你两天。”应父主要是为了儿子媳妇跑这一趟。 “没事,您太客气了。” “是啊,爸,我老婆给我生孩子,那不是应该的嘛。浅浅辛苦我知道,事后一定好好补偿她。”反正没外人,应明禹表了个态。 陆浅浅看到易然在旁边笑,憋红了脸有些尴尬,这男人真的超级不要脸。 吃完东西几个人聊着家常,陆浅浅忽然觉得肚子疼,这几天经常这么疼一阵子,但今天好像格外疼。 易然立刻去喊了医生,来检查过说是要生了,要推人去产房。 单人病房的病床并不能推动,护士看看一旁两个大男人,“谁帮忙把孕妇抱过来这边?” 应明禹脚比手快,立刻就靠近床边想伸手抱人。 “我来吧。”应父看出浅浅想推开应明禹,想起来儿子伤大概还没好全乎,上前伸了手。 易然想着幸好今天自家老公在,不然明禹肯定会逞强,然后伤口裂开,病情加重,自找苦吃。 应明禹很懊恼,他才不希望让别的男人来帮自己抱媳妇儿,哪怕那个人是他爸。 不过很快他就没空管这个事了,浅浅疼得满头大汗,在产房旁边的病房等着进去,应明禹陪在一旁抓着她的手,心疼得不行。 “医生,这还要多久才能进去生?”他见个人就问,别人总是说等会,他都想投诉了。 从下午折腾到晚上,好不容易医生来看过说可以了,把人推进了产房。 应明禹看浅浅脸色惨白,他脸色也不好看,出去后焦急并且烦躁。 “哥哥,吃点东西吧,不吃也喝点?”佳佳作为代表来拉了哥哥过去坐。 应明禹喝了点热茶,才注意到小珊来了,应该是来送晚饭,顺便就留下一起等了。 这么算起来,浅浅折腾了有四五个小时才进产房,还不晓得还要多久才能生,应明禹快烦死了。 应父早走了,说好等晚点忙完再过来看浅浅。 佳佳虽然觉得无聊,但还能跟妈妈还有珊姐姐说会话,她感觉哥哥像是疯了,一会起来走来走去,一会坐那不知道想啥。 “嫂子还要多久才出来?” “佳佳困了?要不,我让小珊姐姐带你回去休息先?” 易然觉得第一晚,还是她守在这里好点,浅浅心里也好受些。 佳佳摇头,坚持要等。 到十点了,易然还是让小珊带了佳佳先走了,她估摸着还要一阵子。 不巧的是,十点半,医生出来了,陆浅浅生了个男娃。 “祖先保佑一索得男。”易然很满意。 应明禹挺不喜欢这句,不过浅浅总算熬到头了,他当了爸爸,心情非常好,没跟继母计较。 这回应父没赶上儿媳妇从产房出来,应明禹抱了人回病床上,他感觉老婆可轻着呢,一点没事。 事后易然帮他检查了下,表面上没看出啥问题,她让他隔天再去拍片检查下,省的浅浅挂心。 陆浅浅扛着顺产了一回,医生说移位的情况还好,跟正常人生娃差不多,产后做复位理疗就行。 不过她身体状况一般,坚持到生完就晕了,医生还怕她坚持不到孩子落地呢。 孩子没有任何问题,易然抱了一会,就放摇篮里了。 应明禹不太会抱孩子,加上胳膊没好全,他就没敢抱。反正老婆没醒,他盯着孩子看了一会。 刚出生的娃娃眼睛都睁不开,白净倒是随了浅浅,其他地方他还看不出啥来。 “明禹,你还是回家去睡吧,孩子晚上要吃奶,可能会哭,很吵的。”刚才易然已经让孩子闭着眼尝试过吸食母乳了,不过浅浅没醒,总归是不太方便。 “不用了,我现在能陪她一天是一天,浅浅醒了看见我肯定高兴些。”他的假期到今天已经九天了,他再怎么也不可能休超过二十天的长假,半个月基本是极限了。 “哎,也行。”易然最初是考虑儿子有伤需要好好休息,不过听起来儿子说的也很对。 折腾了一宿,陆浅浅半夜也醒了一两回,隔天天亮后,精神好些了。 应父忙完来医院接了人,顺便给他们买了早饭。 “浅浅还好吧?” 易然点了头,“等会让医生再看看,没大问题还是回家坐月子方便,家里人多宽敞,东西也都齐全。” 早晨说好让家里给送燕窝来的,大概还没好,而且就算保温送来,现在这天气,估计到了也温了。 “辛苦你多费心了。”应父跟老婆聊完,喊了儿子出去说话。 应明禹把之前的工作简要跟父亲交代了下,他现在也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似乎比较能理解,做父母的永远都担心自己的儿女。 “以后工作努力可以,还是要想着自己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多注意安全。” “知道了,爸。” “行了,进去照顾浅浅吧,我先走了,跟她说一声,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她了。” 那天下午浅浅就回了家,应明禹也一起出了院。 当妈的还是心疼娃,浅浅觉得自家儿子超可爱,精神好点的时候都愿意让儿子在床上躺她怀里,想吃了就给喂。 应明禹觉得自己失宠了,除了拿点心拿汤水,也就是帮老婆把娃抱过来抱过去。 这么着过了有三天,应明禹在继母的教育下,也学会了给儿子拍背避免回奶,还有换尿不湿,虽然有点笨手笨脚。 “小应应,你儿子还真随你,被你那么折腾都不哭。” “都没睡醒呢,一天到晚闭着眼。”应明禹说完看老婆撅了嘴,赶紧补救,“元宵肯定很乖,就算大了也不会哭的。” “元宵元宵,起这种小名,真讨厌。” 就是回家那天,应明禹发了朋友圈,也给个别亲戚朋友打了电话报告喜讯,顺口就起了这个小名。 他说儿子元宵节生的,长得也白白圆圆的,叫着名字挺可爱。 陆浅浅不高兴,跟他争执了两句,说听着要被人家一口吃掉一样。 “美丽的女儿不也叫小柚子,你不挺喜欢她这个小名的吗?” 陆浅浅最后放弃了,自己也叫顺了口,不过总会抱怨两句。 这几天赵家升上门来拜过晚年,顺便看了看新生儿,给送了点小镯子小衣服,还损了应明禹好一阵子,说他闷不吭声什么都跑到了他们最前头。 应明禹懒得理他,简单说了句,“那你抓点紧,赶紧把婚一结,孩子一生。” “你别激我,好像谁不会一样。我都算了,小钱那边你倒是想点办法,催他找个对象结个婚呗。” 哪壶不开提哪壶,应明禹没再理他。 十三号那晚,应明禹跟浅浅打商量,“老婆,我都休假快半个月了,明天…我打算回去,你看,怎么样?” 陆浅浅不说话。 “老婆……” “你去把元宵抱过来,我想抱着他睡。” “老婆……那要不我再待两天,后天再走?” 陆浅浅翻身理了他,“好吧,那就再待两天,外后再走。” 应明禹笑了声,打算下床去抱儿子,被陆浅浅拉住了胸前的睡衣。 “干嘛,你都要走了,我不能抱着睡两天?” 应明禹憋着笑,让老婆压着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整个人都是你的,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尽哄我。”陆浅浅不高兴,她觉得好日子才过了几天,“你说我出月子了就回省城,怎么样?” “孩子那么小,急什么嘛,再说,不是说好要在这边补办婚礼,再怎么也得等两三个月后吧?”应明禹倒不是不想让她赶紧回自己身边,只是带着孩子诸多不便,他那么忙没空照顾浅浅,她还是留在京里能轻松些。 虽然陈妈还没过来,但每天然姐张姨还有小珊会轮着照顾元宵,浅浅自己不用太操心。 陆浅浅不太高兴,但应明禹说得合情合理,她无法反驳。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陆浅浅抱着儿子送了应明禹下楼出门,满脸不乐意。 应明禹还以为老婆生了孩子能恢复正常,没想到还是这么娇蛮,看来一时半会回不到原来的模样。 他飞机一落地,粱术就给他打电话,说了个女孩子的事,但并不是柳敏敏。 “廖芳你还记得吗?她的劳教结束后,我们给她找了培训学校,文化课学了些,她自己想学厨艺,想到省城投奔你,你怎么想?” 应明禹大吃一惊,“小芳?” “对呀,她爷爷大概是大半年前去世了,她现在就孤身一人。刚好前阵子办案遇到了你,我提了一句,她听说你中枪,关心得很。应队,我说你帮人帮到底,你既然也关心她,那不是正好。” “行了,我知道了。”应明禹很恨他,为什么不早一点说,他好当面跟老婆商量。 120 远方来客 应明禹回了省城非常繁忙,一堆私事。 余宝的父母跑警局好多趟要给他道谢,原先只是做了锦旗,后来包展添油加醋一顿吹,说应明禹为这个案子中了枪,连老婆怀孕都没回去陪着等等,二老就非得当面道谢不可了。 应明禹哪里当得起,让包展送了二老回去。 这个事了了,陆浅浅那个表妹开学了,一直约他,说是给侄子买了点小东西想拿给他。 应明禹推说浅浅和孩子都还没回来,让她等浅浅回来了,约浅浅碰面再说。 他自个主动去做的事,是联系廖芳。 女生没好意思联系他,他找粱术要到了联系方式,自己拨过去喊了她来省城。 事前他已经跟浅浅商量好,在浅浅回省城之前,他先替廖芳租房子,找地方学艺。等浅浅回来了,他们再看廖芳的意思,要不要搬到他们家一起住。 应明禹其实哪会做这些事,自然拉了范桦下水帮忙租房子和找艺校。 这些事一忙完就三月了,浅浅的生日快到了,应明禹手里有案子估计回不去,给老婆寄了礼物订了花盒,计划着到日子了跟浅浅视频通话给她过生日。 到那天了,应明禹提前了一会回家,路上买了点晚饭,到家就跟老婆开了视频。 陆浅浅给他看了她的生日大餐,还有来陪她过生日的朋友们,以及她收到的礼物,自然包括了应明禹送的两份。 “这桌是我自己做的,想吃吗,老公?” 应明禹内伤严重,苦笑着跟其他人打了招呼,“你们有口福,浅浅好久没亲自下厨了。” “应哥哥馋的话就回来吃啊。”陈琛笑着勾引他。 赵家升也跟着掺和,把应明禹气得够呛。 陈妈也抱着元宵隆重登场,小娃娃乐呵呵笑个不停。 这个月应明禹常跟老婆视频,当然主要是为了看儿子。陆浅浅说他儿子很乖,一逗就笑,很难弄哭,不爱咿咿呀呀学话,跟他一样。 应明禹反驳了她,说他小时候挺爱哭,长大之后才无知无畏跟个愣头青似的。 陆浅浅当时笑得不行,问他听谁说的。应明禹还能听谁说,如实说了是他妈。 “老公,我生了元宵后好像很笨有没有?”陆浅浅觉得自己问了傻问题,提起了老公的伤心事。 应明禹浅笑着哄了她,“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不过我老婆没有,还是很聪明,又善解人意。没事儿,我妈都走那么多年了,没关系。” 他跟浅浅相识那年,恰好是应母去世十年,所以清明节他回了家扫墓。 今年清明应明禹也打算回去扫墓,因为浅浅生日时他手里案子没结,所以他想等案子结了如果没新案子就抽空回去一趟,清明节正好。 天从人愿,三月那案子结了之后局里轻省了一阵子,应明禹立刻休了假回京。 临走范桦嘲笑了他一番,说他现在这么恋家呢,以前一年回去不了一趟,现在恨不能每个月回去一趟。 应明禹没有搭理他。 这次回去,易然跟应明禹说起了婚礼的事,问他五四和六一选哪个日子好。 五四的话稍微仓促,但浅浅好像急着回去。六一是他们前一年领证的日子,有周年庆和儿童节两重好意向。 应明禹跟浅浅讨论过后,做了老婆的工作,最后挑了六一。 “老公,要是你到时候手里有案子回不来怎么办?”相比于选日子,陆浅浅更担心这件事。 应明禹想了片刻,“你放心,我一定回来。” 自己的婚礼都不参加,大概这辈子浅浅都不会原谅他。应明禹不信他这么背,也不信有什么案子非他不可,组里还有方瑾施,二队还有何队长。 这趟回去前后就三天,飞机上加起来就一天。 应明禹一回警局,就有个天大的喜讯,对他来说却不算好事,方瑾施怀孕了,刚查出来,怀了一个月了。 范桦开心得要疯,才刚怀上就恨不得要请他们喝满月酒。 “行了,以后一线的活我不让方姐上,你放心了吧?”应明禹还说他怎么这么好,主动请他们喝酒。 “你办事我放心。”范桦整个一喝了迷魂汤的模样,笑容满面。 “应爸爸你别管他了,他已经笼罩在做爸爸的喜悦里了。”包展损了他俩一句。 王涛调走后,新来的痕检科长正是欧阳靖,范桦的小道消息很准。 应明禹跟他合作了两次,感觉还行,范桦跟他配合起来一般,所以法医和痕检沟通交流有所欠缺。 法医和痕检以往经常是两位一体在现场活动,互相给对方提供发现和帮助,现在他们彻底分拆成两支队伍了。 不过现在范桦不在意这些事了,他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就要做父亲的喜悦里。 说到人事变动,柳敏敏的实习期满应该是今年三月,应明禹本来是不打算留她的。不过这丫头说她想继续深造,去读犯罪心理学的研究生,警局已经给她去了推荐信,她还要参加几次面试,现在让她回学校毕业分配,反而不方便。 出于这个考虑,应明禹暂时留了她在组里。如果她面试通过,就会成为陈琛的学妹,虽然陈琛今年就会毕业。如果面试没过,她就还要在组里留一年,等年底研究生考试,再接再厉。 说到这个读研的事,是因为初七缉毒队行动后,粱术归队,危险排除,应明禹也跑路了,柳敏敏就休了假。 她不稀罕回京跟伯父一起过年,所以联系了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也是她半个师父的陈琛。 陈琛还在平城家里过年,就喊了她来自己家玩,带她游览了一下小城风光。 难得有时间在一起共处,还能参观下师娘的家乡,柳敏敏咨询了很多犯罪心理学的课题,同时对陆浅浅的性格形成进行了一些探讨。 也就是因此,几天过后,柳敏敏决心要去读犯罪心理学的研究生。 她是正月十二回去报道,应明禹却没有回。过了没几天就看到师父发朋友圈,说是师娘生了个男孩,组里人一堆组团在下面恭喜和讨酒喝,她没有掺和。 应明禹回来后,柳敏敏就找他聊了考研的事,最后就暂时留了她在组里,没有再让她回学校专心毕业等分配。 接下来这一两个月柳敏敏都没再纠缠她师父,工作照做,下班了还要补习犯罪心理学的知识,所以体能训练这块反而弱化了。 四月中一次调休,她外出去买书,巧遇了也在书城的应明禹,以及廖芳。 柳敏敏先看到他们,接着就偷偷跟了一会,发现她师父在帮那个女孩子挑一些烹饪的书。 她第一想法是,她师娘不在,师父找了个这么年轻的保姆?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做家政还会做饭的大妈多了去了,她师父要不要这么刻意?就算是为了以后师娘回来提前做准备,也不用提前这么久吧? 考虑良久,她还是出去做了正义使者,跟她师父碰了头。 “师父,这么巧,你…们也来买书?” 应明禹为她们做了介绍,“柳敏敏,我们组组员;廖芳,嗯…算我的妹妹,可以吧?” 他自然问的是本人,廖芳没意见点了头。 “师父,我说你到底有多少个好妹妹,我师娘知道吗?”柳敏敏意见很大。 “是说陆姐姐吗?我认识啊,她人很好。她跟应哥哥刚有了宝宝,等她回来我还打算帮她照顾小宝贝呢。”廖芳察觉到女生有所误会,立刻帮忙做了解释。 柳敏敏看了两眼女生,她真不明白她师父都哪里找来这么些红粉知己。 “正好,你俩年龄相差不大,应该没有代沟。你陪她去挑点烹饪的书,我完全不懂。”应明禹这个人只会吃,根本不会做,看这些书也都是天书。 “好啊。”柳敏敏没有推迟,看师父随手拿了本书去一边找了地方坐下。 廖芳今年二十二,柳敏敏则是年底会满二十三,两人岁数相差不过几个月而已。 柳敏敏对吃的很有研究,怎么做跟应明禹差不多没谱,但女生天生喜欢看着漂亮的食物,看封面图和食物完成图就能很有发言权,两人还算合拍。 这之后应明禹给两个女孩子都买了单,包括柳敏敏的心理学书籍,还鼓励了她两句好好学好好考。 五月初柳敏敏请假上了一趟京,去面试,同时去看看自己的伯父,回来后很快就收到了好消息,她被录取了。 她第一时间打给了陈琛报喜,毕竟专业课知识都是他帮她补习的,也算不忘师恩。 那之后应明禹做东,约上组里人一起给她庆祝了一番。 散场后柳敏敏找他坑了第二顿,“师父,你明天再约小芳,你俩单独给我庆贺下呗,反正我都考走了,最迟九月初就要去报道,以后都不会烦你了。” 应明禹没有推迟,过年时候他说过她两句,这几个月小丫头还算听话懂事。 他顺便把过年带回来忘了给的礼物带给了她,还多买了支钢笔送给她,算她考试通过的礼物。 “你真给我带了礼物?”柳敏敏还以为他那样发过脾气后,不会再实现这个诺言。 “浅浅挑的,喜欢吗?”应明禹可不想她又误会。 柳敏敏撇了下嘴,哼了声没多说什么。 倒是这次吃饭,应明禹发现这两个小丫头很合得来。 廖芳比较内向,但柳敏敏是个蛮横霸道的主,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做什么都想带着她。 可惜她马上就要去读研,否则倒是能把廖芳带得开朗大方一点,应明禹还是只能指望老婆大人赶紧回来接棒了。 121 踏上归途 不巧的是五月中旬应明禹接了个棘手的案子,到五月底还不见分明。陆浅浅看他许久才打一次电话,不禁有些担心,婚礼会黄,同时努力想要让自己不因为这个事生气。 请柬早就发出去了,取消肯定是不可能了,陆浅浅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让她一个人出场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好在五月三十一号,应明禹丢下案子坐下午的飞机回了家,赶在宵夜前见到了自己老婆。 为此,欧阳靖讽了他一句,“素闻应队长是个敬业的人,这次算是大开眼界了。” 当事人不在,范桦跟他争吵了两句,“难道欧阳部长会因为查案,不赶回家参加自己的婚礼?” 欧阳靖倒是绝,冷冷回了句,“我没有女朋友。” 范桦气得要吐血,事后跟老婆吐槽了这个事,“听说他好像都三十了吧,居然还是个单身狗。” 方瑾施很不满意他这句话,“去年结婚时,我也是三十。” “老婆我错了!”范桦立刻道歉。 “作为一个工作狂,欧阳靖说的也没错。放在以前,调换过来,应明禹也会这样说,你肯定还会附和他几句。” 范桦想了下,应明禹如果没有遇到陆浅浅,现在是欧阳靖丢下工作要回家结婚……他发现老婆说的没错,应明禹大概率会这么损别人一句。 “那老婆你也觉得应明禹回去结婚不对?” “我没有这么说。虽说结婚只是个形式,但对女人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案子是查不完的,老婆却不一定不会跑,没有他一个人也不会影响我们查案的进度。” “老婆你要小心,就要满三个月了,别出什么岔子,危险的事千万不要做。”范桦最在意的还是老婆肚子里的孩子。 “知道啦,根本看不出来好不好,一点没影响。”方瑾施身体好得很,虽然算是高龄产妇,她完全没有太大的妊娠反应,孕吐都才一个星期就停了。 “那是我儿子听话懂事,知道心疼他妈,谁像应家那小子那么折腾,害浅浅一次次跑医院。” 陆浅浅在京安胎那几个月,其实过程中住院过两三次,她没敢告诉应明禹,范桦却是知道的。 陈妈管她管得严,自然是有原因的。 “臭不要脸。要不是手里有案子,我也想去参加他俩的婚礼。” 方瑾施说这话是有原因的,柳敏敏就逃班跟了应明禹一起回京,不过下飞机后,她就自回自己伯父家了。 应明禹能在正日子前到家,陆浅浅开心得不行,当晚就把元宵送出了屋,让小珊先带他玩一会。 “干嘛呢?”应明禹很不解,他刚到家还想逗会儿子呢,这都三个月了,应该蛮好玩了。 “验货。”陆浅浅推了人坐在床沿就上了手,她想死他了。 应明禹叹了口气,“浅浅,你明天想让人家看到你精神萎靡的结婚?” 陆浅浅暂时住了手,坐在他身上问,“就做一次,我精神好着呢。” “明天不成吗?再说我开始了可很难结束,以后日子还长,急什么?”应明禹有点怕他这个小娘子,经常脑子短路折腾他。 陆浅浅想了想没说啥,抱着老公没撒手。 “好了,元宵该睡了,我去看看。”一会后,应明禹抱了老婆起来,放了她下地。 元宵睡一会醒一会,应明禹抱了抱自己儿子心情不错笑容满面,看的浅浅都有点吃味。 晚上浅浅喜欢带元宵一起睡,这一晚也是如此,结果她一晚上醒了好几次给娃喂奶,应明禹看她精神好不了多少。 六一的婚宴易然没请陆浅浅刚找回来不久的舅舅舅妈和表姐表妹,怕他们不适应,这事浅浅是答应了的。 一早浅浅就去化妆打扮,应明禹比较简单,他“天生丽质”稍微调整下就成。 胡易生自告奋勇做了伴郎,陆浅浅则找不到合适的人给她做伴娘,张黎宁出国未归,杜秀秀有案子没空。 柳敏敏这丫头鬼着呢,自己穿了伴娘服就凑到了陆浅浅化妆的地方,抢了这个活。 易然原先计划让易家里的小辈给她充个伴娘,那丫头正烦恼她跟陆浅浅不熟悉,不想帮忙,趁机赶紧推辞掉了。 应佳柔今天也是重要人物,她要扮演花童,跟易然一起找人化了妆做了头发。 元宵还太小,陈妈和小珊都留在家里照顾他,今天的母乳只能用奶粉代替了。 易然安排的婚礼,排场非常盛大,客人也很多,陆浅浅却不太开心。 婚纱很漂亮,婚礼场地更美,开放的绿草地,长长的红毯,一溜的花架,美不胜收。 陆浅浅最满意的只有身边这个人,穿新郎服太帅了,她看呆了,半天才回过神,肯定出了丑。 应明禹笑着凑过去亲了她一下,“老婆今天太漂亮了。” “油腔滑调。”陆浅浅推了他一下。 宾客席离得近,客人低声议论了两句,大概是说这新郎新娘都不太懂礼数。 陆浅浅耳不尖也听到了,不过老公这么配合她,她没太在意外人的口舌。 柳敏敏在一边站得近,羡慕得不得了,她师父要肯那么维护她一次,为他死了都值。 婚礼的流程倒是一般无二,交换戒指时,两枚钻戒都是易然准备的,又大又闪。这算是易然补给他俩的结婚礼物,陆浅浅接受了。 易家很多亲戚朋友都是第一次见到应明禹,对他印象倒不错。毕竟长得帅,工作好,看起来稳重大方。 陈琛跟柳敏敏凑一起聊了两句,女生觉得婚礼隆重浪漫,而且两位主角非常相爱,男生没多说什么,他感觉浅浅未必满意。 柳敏敏的伯父柳山川也是观礼嘉宾,叫了小侄女过来问候主人家。 “我这个侄女去年就麻烦应贤侄照顾了,还一直不晓得他是易总的儿子。”柳山川当然不是认识应暮天,他是易然生意上的朋友。 易然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不用问也知道这又是招惹了别人家姑娘。 “应该的,明禹平时待下可能不够宽厚,还要请您多谅解。” 柳敏敏帮了句腔,“师父对我很好,什么都肯教我,我非常感谢他。” 她说完看陆浅浅脸色不好,笑着补了句,“我跟师娘关系也很好啊,不然我怎么会是她的伴娘?” 这一天穿着高跟鞋的陆浅浅走了一天只觉得脚疼,好在老公一直半搂着她,不过又被人说了几句闲话就是。应明禹不在意,陆浅浅反而因为老公的贴心感觉开心,因而没在意。 散场后,几个同龄好友还有易家跟应明禹比较熟的或是对他感兴趣的同龄亲戚回了应家小聚。 陆浅浅换了舒适点的衣服鞋子出来作陪,顺便抱了儿子一起。 “我儿子像我吧?”应明禹立刻接过去笑着问了他几个损友。 赵家升搭了话,“嗯……眼睛比较像浅浅,看着柔情似水,比你好多了。” 陆浅浅在一边笑得很满足,她老公是真喜欢孩子,还有点臭美和不要脸。 易家的人对这对夫妻还不太熟悉,在赵家升和陈琛一唱一和的说故事中,渐渐也融入进来,大家一边说着夫妻俩的傻事,一边逗着几个月大的小娃娃,度过了愉快的聚会时间。 那晚客人走得晚,散场后都到点睡觉了。 元宵吃了母乳后就又睡了,陆浅浅本来想把他扔下面先睡会,她还惦记着昨晚那个事。 产后他们还没同过房,陆浅浅又不在应明禹身边,她很介意这个事。 “老婆,这么晚了,明天还坐飞机回去,来日方长好不好?”应明禹心疼他儿子,也心疼他老婆,没急着把元宵抱上来,“你今天婚礼上不太高兴?” 陆浅浅没吱声。 “老婆,我比较笨你知道的,跟老公说说,有什么不满意的,下次回省城一定修改。”后来在家里浅浅明显心情好转了许多,但估计心底里还是有根刺。 陆浅浅又磨蹭半天才慢吞吞说,“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我是谁?” 陆浅浅纳闷地看着他,“应明禹?” 这句逗笑了俊俏的男人,“我是你什么人?” “老公,你咋了?” “浅浅,我是你老公,你是我儿子他妈,你要是外人,还有谁跟我亲?”看老婆听进去了,他再接再厉,“你要说其他那些客人,说实话我也不熟,跟他们在一起,我也感觉自己是个外人。”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就当给然姐个面子,结婚这事终归要公之于众,办完就算了。回省城老公只请朋友,再补个婚礼给你,好吗?” “算了,大家都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元宵都这么大了。”陆浅浅对婚礼有些失望,再办也是多余。 “这个事我说了算。”应明禹没跟她争论,亲了下老婆就下楼去抱儿子了。 婚纱照的事肯定是吹了,应明禹根本没有这个空闲。 二号一早陆浅浅就跟陈妈一起收拾东西,下午要回省城,她想得不得了。 装修一新的故居,已经获得减刑的父亲,很久没见的朋友们,等等。 小珊就没办法,她要留在京里另找工作,易然付了她六月的工资,让她可以慢慢找事。 回去一路应明禹都抱着他儿子,除了他儿子要进食,他都不肯把儿子给陆浅浅。 122 返璞归真 二号坐了飞机回去,家里要收拾,元宵换了个地方不太习惯还哭了两嗓子,折腾完都很晚了。 应明禹还担心案子的事,陪老婆吃完晚饭就回了局里上工。 陆浅浅很郁闷,虽然早知道回来可能也是要独守空房,没想到这男人这么没良心,一晚都没过就抛下她。 隔天早起她事情多就没空在意应明禹了,她喊了廖芳来家里玩。三年没见了,廖芳也念了书,做了心理辅导,现在出落得漂亮水灵的。 “家里现在地方大,有空房,我跟陈妈带孩子正愁缺个人换手,你要不嫌麻烦,不如搬过来住,我们大家有个照应。”陆浅浅倒不是想找个免费的保姆,她对廖芳多少有些了解,加上应明禹提过两次,她希望能多照顾下这个妹妹。 廖芳立刻答应了,她还是不太适应这个大都市,自己去买菜买饭都很胆怯。 她东西不多,收拾整理下,三号当天晚上就搬完了,就住在以前浅浅那间房。陈妈还是住在应明禹以前那间房,陆浅浅自己住在了楼上重修过的主卧里,元宵的小摇篮就放在这间房里。 楼上小半个客厅改成了主卧的空间,卫生间也囊括在了主卧里,另外半个客厅本来是书房,也改成了孩子玩乐的空间,整个房子里除了次卧都铺了软垫子。 楼上的楼梯开在客厅和主卧的角落里,并不在阳台,而且和楼下连通的楼梯旁边还有个滑梯的通道,陆浅浅打算等孩子大了,给孩子用的,她自己也很想玩。 三号晚上下班回家的应明禹,去楼下浅浅的旧房间拿衣服却没找到,准备问下床上的人,就发现床上并不是他老婆,吓了他一个激灵,忙到昏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想到老婆应该要带孩子一起睡,应明禹退出去悄无声息下了楼,浅浅正给元宵喂食,看他进来只瞥了一眼。 “老婆,你喊了小芳来家里住,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看他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陆浅浅低声回了句,“我给你留言了,你自己没看,还怪我。” “那是我不对。”应明禹凑上去想亲一口。 “快去洗吧,一会元宵吃完要睡,别把他弄醒了又。”陆浅浅很不买账。 应明禹理亏,乖乖听话接受惩罚,没有奖励的亲亲,他只好赶紧洗了睡。 事实证明,亏的他是做这一行的,后来元宵又醒了,干嚎了两声要吃,陆浅浅起来喂了奶,应明禹完全没醒。 四号醒来的应明禹迷迷糊糊满床找老婆,睁眼才发现房里空无一人,元宵也不在,看来是老婆抱了他出去。 他洗漱完下了楼,在厨房找到了正在做早餐的陆浅浅,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人。 陆浅浅推了推他,“正经点,陈妈在给元宵换尿不湿,马上就出来。” “你是我老婆嘛,抱一下谁敢说什么?”前几天太忙,他根本没这个空闲。 正巧陈妈从次卧出来,看了眼笑了下,“你们夫妻俩先吃,我带元宵去下面哄他睡。” 陆浅浅涨红了脸,起了锅说了应明禹几句“不要脸”。 反正挨了骂,应明禹趁机吻了老婆一次,他想死浅浅做的早饭了。 两人吃完饭,应明禹才想起来说正事,“我今天调休,约了婚庆策划公司的人跟我们谈细节,定了六月六号摆酒,请柬我都发了,等会把宾客名单给你。” “你…什么时候?” “当然是回京办酒之前,前两个月空闲的时候慢慢准备的。” 陆浅浅开心坏了,勾了勾手指,在应明禹凑上来后,就亲了他一口。 这天见过婚庆公司的人,看过婚礼地点,陆浅浅认真看了宾客名单。 她的舅舅舅妈在最前面,她的表姐表妹也在名单上。此外都是应明禹警局的朋友,她在省城的朋友,有一个名字她有点陌生。 “这个欧阳靖是谁?” “新来的痕检。”应明禹考虑过请不请他,最后还是觉得请比较好,别人来不来就另说。 陆浅浅还有疑问,“男的还是女的?” 应明禹倒没想到她在意这个,勾了勾唇,“男的,是个帅哥,你满意了吧?” “真的?那我到时候要好好看看。” “可能要让你失望,他才来不久,我们还不是很熟,虽然请了,人家不一定会来。” “我迟早有机会见到。” 两人赌气说了几句,陆浅浅才回正题,“元宵楼上楼下带,摇篮推车都买两份才好,趁你有空,我们去买吧?” “行。”应明禹想起去年浅浅回京前去逛母婴用品店的情景,预备好把人家的店搬空了。 廖芳正好下课回来,跟了他们一起去逛街。 应明禹抱了他儿子,连陈妈也喊出去了。 反正出来了,他们给元宵买东西之余,给廖芳和陈妈都买了衣服鞋包,还给陈妈的小孙女也买了一些婴幼儿用品。 隔天陆浅浅要去试婚纱,顺便约了廖芳去试伴娘服。现在陆浅浅在省城的未婚女友只有张黎宁,那丫头还在国外,肯定赶不上了。 五号晚上应明禹自己把元宵丢在了楼上,带了老婆下楼回房。 “你不担心我明天精神不好吗?”进房后就被扑倒的陆浅浅吐槽了一句。 “我老婆明艳动人,没事的。”应明禹就三天假,明天婚礼结束后隔天要上班,挑来挑去也是今天比较合适。 流氓。陆浅浅憋在了心里。这男人真的是,自己说什么是什么,从来不听她的。 这之后曾经很积极想验货的某人后悔了,一直在让他轻点和慢点,可惜某个禽兽听不太进去。 应明禹倒实现了之前他说的话,证明了他很诚实,他开始之后的确很难结束,折腾了很久才心满意足住了手。 抱老婆去洗了回床上躺着后,应明禹自己去楼上抱了元宵。 “刚吃了点奶粉,可能不顶饿,可以在睡前让陆姐姐再喂一下。” “好的,谢谢你,小芳。” 廖芳红着脸摇了头没说什么。应明禹自己没觉得不好意思,这个小姑娘倒是可以想到他为什么把孩子丢在下面这么久,不自觉脸热。 六月六号的婚礼比京里那次热闹太多,他们忙碌也更多。 包展开车去接了刘嫣然和刘依伊,而后再去车站接浅浅的舅舅和舅妈,最后抵达婚礼场所。 范桦琢磨着在游戏环节里增加一些坑应明禹的部分,例如夫妻俩合吃一块饼干时,在一边涂些芥末等。 杜美丽把上次翻出来看过的视频剪辑了一下,然后提速,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陆浅浅虐打了应明禹一样。他们已经把这个替换掉原先的宣传视频,这个视频还是靠昨天两人去试衣服时拍的几张照片剪辑的,当然没有旧视频有看头。 神奇的是欧阳靖到场了,他是个最没参与度的客人,跟浅浅那边刚认的亲戚差不多。 今天的婚礼元宵在陈妈的看护下也参加了,方瑾施还蛮喜欢他,逗了好半天。 客人不多,都到齐后,范桦替换掉了婚礼策划公司的司仪,自己上去调整了流程。 应明禹吃够了这些损友的亏,芥末饼干吃了,苦瓜汁喝了,莫名其妙还没进行到主要流程就喝了一瓶红酒。 全场一直在哄笑,不是起哄就是笑得不行,平时没机会整应明禹,现在大家都抓住机会一次到位。 陆浅浅都受不了心疼起来,劝了范桦好几次,不要再这么玩了。 结果只换得大家起哄说她心疼了,然后还是依然要玩。 应明禹背着浅浅在宴会厅跑了一圈后回到台上,才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游戏环节。 “好了,求婚也补了,誓词也说过了,新人交换戒指吧。”范桦又让应明禹在台上跪着求了一次婚,他们百看不厌。 他们换回了之前应明禹买的婚戒,易然送的钻太大个了,陆浅浅觉得有点夸张,应明禹则嫌太花哨。 终于到新郎亲吻新娘的环节,应明禹感觉松了口气,结果范桦跳过了这一步,直接说大家可以开始就餐了,气得他一口血淤在胸口。 欧阳靖还以为应明禹老婆是什么天仙国色,让应队长不是抛下工作回京,就是回来再补办婚礼,结果也就那样。 这次应明禹和陆浅浅主要是跟亲戚坐一桌,舅舅一家四个人,加上陈妈廖芳和元宵,正好一桌。 陆浅浅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娘家人,很高兴跟他们拉了许多家常。 刘家在遥城下面的来平市安家,老家是在来平市下面的凤水镇,祖坟还在村里。刘家在市里开了家杂货铺,卖点日用百货度日。 这些都是陆浅浅的舅妈说出来的,看得出来她舅舅不是很满意自家现在的状况,觉得丢人。 陆浅浅只简单说她继承了两家公司,所以手头还算宽裕,让他们安心留下玩一阵子。等之后她一定回一趟来平,去探望他们之余,她要回乡去祭祖。 “姐夫跟表姐一起来吗?再过一个月就放暑假了,到时候我带你们下乡啊。”刘依伊积极响应。 陆浅浅意识到了老公之前说到的问题,笑着替他解了围,“他比较忙,要看他有没有空。” 这个婚礼陆浅浅非常满意,散场送人时,张荫跟她相视而笑,只说了句,很有特色的婚礼。 婚礼的重点不是多豪华,而是多用心,应明禹绝对放了很多心思在这场婚礼里面。 123 马不停蹄 补完婚礼了,可是婚纱照还没有,应明禹把这个事交给了陆浅浅,让她找好摄影师之后通知他,他来腾时间配合。 接下来几天,陆浅浅带舅舅舅妈在省城游玩了一下,顺便带了廖芳和陈妈,刘嫣然还有工作只参与了一天,刘依伊除了有考试的时候都参加了。 人多加上还有个几个月大的孩子,自然玩起来麻烦许多,好在有廖芳帮忙,倒不至于陆浅浅一个人手忙脚乱。 应明禹吃晚饭时听她们说白天旅游时的趣事,他感觉廖芳开朗多了,他过得也很舒心,老婆在身边就是不一样,什么都不用他操心。 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逗元宵,应明禹乐得不行,他超爱他儿子,虽然现在还很笨,什么也不会。 晚上睡前老婆会跟他商量些家里事,这一晚说的是,陈妈都连着照顾元宵三个多月了,打算送舅舅他们走的时候,也让陈妈回去休息一阵子。 应明禹自然没有意见,他唯一担心的是,老婆一个人带孩子会不会太辛苦。 “还有小芳会帮我嘛。”廖芳的培训班是可以自己调节上课的,所以时间还算自由。 “还有我,老婆不用怕麻烦我,用得到的时候喊我。” “我知道。”老公这个后盾是拿来做心理安慰的,平时能不用还是不用。 老婆主动投怀送抱,应明禹回抱住了人,正想温存下吃两下豆腐,他的冤家醒了要吃,嚎了几声。 “快去把元宵抱过来。”陆浅浅立刻推开了人。 偶尔他儿子也不招人爱,应明禹叹着气去抱了那个臭小子。 送走了亲戚,陆浅浅约了美丽和包展他老婆,主要是想让几个孩子在一起交流下。 小柚子已经很大了,包展他儿子其次,元宵最小,但小孩子在一起总能沟通。 这么闹了一场后,陆浅浅接到张荫电话,才听说一个让人担忧的事。 张黎宁在国外出了点事,把鲁举也牵连在内,现在正闹着要辍学回国。 张荫预备要去一趟,他知道浅浅走不开,只是想提前跟她说一声,对她诉诉苦。 陆浅浅约人来家里聊了一次,让他不要太生气,先过去了解下情况,如果张黎宁实在不适应那边的生活,回国也有地方可以读书,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张荫听了她的劝,宽心后逗了一会元宵,那天婚礼上人太多没抓住机会。 陈妈回家了,廖芳去学校了,没人在耳边啰嗦,陆浅浅跟他一起带了一会元宵,倒腾出手做了点点心。 这之后陆浅浅跟应明禹商量后,去了趟山南。从去年把公司托给经理人,她就每个月看看报表,去年年底跟他们视频通话过一次。这都一年了,她想亲自回去看看,公司到底发展如何。 廖芳请了假陪她一起去。处理完公司的事,陆浅浅又跑去看了陈妈还有她的小孙女,耽搁了两天。 应明禹最怕老婆像放飞的风筝,打电话催了两次,陆浅浅都让他不用担心,结果一连走了一周多。 陈妈本来想跟她们一起回省城,陆浅浅说她之后还要去看望舅舅舅妈,让陈妈再在家里多玩一阵子,她那边跑完再联系陈妈过去。 陆浅浅好不容易回了省城,应明禹发现他老婆很忙。 张荫带了张黎宁回国,鲁举也回来了,几个人找上门跟她倾诉了在国外发生的事。 张黎宁看着跟受过罪的小媳妇似的,但真正受伤的反而是鲁举,脸上都挂了彩。 “鲁举,还是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浅浅听张荫说,至今他俩都没一个人说出实情,只是他看情况严重,直接带了妹妹回来。 “小宁,那我就直说了。”鲁举跟小姑娘确认了下,才开了口,“小姐姐,事情是这样的。” 张黎宁跟鲁举吵了两句嘴,小姑娘一时赌气,就约了外国同学回自己租住的房子玩,可是约的时间稍微有些特殊,又是晚上,对方误会了她的意思。 等到喝了酒,有几分醉意,张黎宁想送客,客人却反客为主想跟她发生关系。察觉到危险的小丫头急着找了鲁举帮忙,男生赶到后请了客人离开,结果对方在醉酒状态下跟他动了手。 一个班人不多,流言却传得很快,张黎宁哪还敢去上课,出门都觉得脸上无光。再加上受了惊,做什么都蹑手蹑脚,活泼开朗的性子都吓没了。 “年前鲁举就提醒过你,在国外做事要小心些,你看你,不早听话,把自己吓了个够呛吧?”陆浅浅听完后,拉了小姑娘的手说了她两句。 “我知道错了。”张黎宁靠到陆浅浅身上,才流下悔恨的泪。 张荫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个会惹祸的妹妹才好,只叹了几口气。 “不如留在这里吃晚饭,我让小应应说两句,他可会教孩子了。” 运气好的是,应明禹很快来消息说会回来吃晚饭。 被应明禹教育过后的张黎宁,虽然眼睛红红的,但嘟着嘴已经有点生气了,不像来的时候那样,死气沉沉。 送走客人后,应明禹提问了老婆,“你是知心大姐姐吗,还给人解决这种麻烦?看来楼上楼下的饭桌都要换大一点的。” “换一个就够了嘛,待客就在那边,自己吃就在另一边做。”陆浅浅还应了这个事。 应明禹叹了口气,看来他家里只会越来越热闹。 处理完这个事,陆浅浅才有空约了表姐表妹来家里做客。 刘嫣然在出版社工作,陆浅浅拜托了她帮忙找摄影师,说她想拍特别一点的婚纱照。 刘依伊就快要放暑假,把之前案子的事大概跟陆浅浅说了之后,还时常来应家玩,虽然很少能碰到应明禹。偶有一次遇上,陆浅浅让他开车送了刘依伊回学校。 应明禹没想到自己老婆也会坑他,回来后倒没说这个事,而是问了点别的。 “刘依伊手腕上戴的那串手链,好像是我之前在医院送你的吧,她要走了?” 陆浅浅没想到他会留意到,“依伊喜欢,就送她了,你下次再送我嘛。” 应明禹倒不是小气,他也不缺这点钱,只是毕竟是他送的东西,“你别把这个表妹惯坏了,爱贪小便宜虽说不是什么大缺点,总归不太好。” “我知道。以后我们多送点东西给她,她什么都有了,就不会再拿别人的了。” 应明禹只是摇头叹息,“对我来说倒正好,至少七夕节的礼物不用多想了。” “少糊弄我,今年我可还有宝贝儿子压阵,别想打发我!”陆浅浅倒耍起了刁蛮。 “不敢。” “谅你也不敢。” 应明禹现在对老婆这状态很满意,生完孩子后,陆浅浅彻底丢掉了之前的不自信和不要求,省了他许多苦恼琢磨的时间。 没过多久,陆浅浅就带了刘依伊一起回来平市,她还要下乡去拜祭外公外婆,前前后后花了三天时间,廖芳也陪了她一起去。 “陆姐姐认识好多人,而且大家都很喜欢她。这么短短两个月,我就跟着她去了好多地方,长了很多见识。”回去后,廖芳自己在饭桌上这么对应明禹感慨。 “你陆姐姐如果不是要带元宵,一年能出去旅游两三次,每次都要一个月,你以后就知道了。多跟着她去玩,能认识很多朋友,开阔眼界。”应明禹说时看了陆浅浅两眼。 明知道他在嘲讽自己,陆浅浅也没什么可以辩驳的,谁让那是她自己以前说过的话。 应明禹觉得值得开心的是刘依伊回家过暑假了,终于不会再来缠着浅浅,或是折腾他了。此外,他老婆的东游西荡应该结束了,他的特调供应有待稳定。 陆浅浅正把这门手艺传授给廖芳,她当然是倾囊相授,反正廖芳正好是学厨,多学点总没错。 回来这两个月陆浅浅除了这些事,还给元宵提前买了安全座椅,各种背着抱着的背带,各种发声的玩具,图册和数字卡等等。 她这个新手妈妈是特别忙,自从那一晚被应明禹弄疼之后,都没再刻意挑起老公的**。 应明禹工作忙,还加上一个小家伙,他很难才能找到机会排除这个第三者,跟老婆亲热。 转眼间小元宵就快半岁了,陆浅浅才得空联系表姐,问她摄影师的事。 刘嫣然给她介绍了两三个,有工作室也有个人摄影师。陆浅浅看过他们的作品后,又约谈了两个人,最后定了一个摄影师,排期排到了十月份。 那时候天气凉爽,对她和应明禹都比较友好。 陆浅浅还想给儿子也拍一点照片,之前百天照是在京里拍的,易然找的摄影师。元宵当然可爱得不得了,又爱笑又呆气,白白胖胖的特别招人喜欢。 应明禹喜欢他儿子,陆浅浅一样爱得不得了,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 廖芳上午有课的时候,下课回来会先去买菜,回家后她来试验学习成果,做午饭给她和陆浅浅吃。晚上应明禹回来就还是陆浅浅做,不回来就她们俩随意。 下午有课那自然更方便,她上午去买了菜回来,就能研究菜谱做午饭,下午回来就能吃上陆浅浅做好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