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第一章 梦回大秦(1)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章 梦回大秦(1) [第一卷]暗潮汹涌 在小圣贤庄的时光,总有那么些瞬间,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仿佛过去一切腥风血雨都从未发生过。而暗潮汹涌背后即将上演的历史,太过冷彻入骨,让人不敢去细想。 ======== 梦回大秦(1) 强烈炽热的白光向四周激射,猛的脚下一空,还没来得及哼叫半声,我就被如龙卷风般飞旋的漩涡吞没,猛烈坠落的晕眩瞬间抽离了大脑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浑噩昏沉里,似乎有人把我抱入怀中,能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我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个软榻上,悉心地盖上了薄被。 恍惚间耳边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声音越来越清晰,脑海一片混沌也被这清越的雨声洗涤地越来越清明,终于,我从半梦半醒中彻底回醒了过来。 吃力的睁开了双眼,待模糊的焦距调整到清晰,眼前的情景猛然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哪里?!”我倏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雨日不算亮堂的光穿过镂空的雕花窗桕撒入屋内,被窗外茂密的青竹摇曳成了碎影。一个低矮的几案置于窗边,桌上整理垒放着卷成筒状的竹简。几案一侧搁置着两个古朴的木柜,其中一个木柜上搁置着一面古铜镜,在昏暗中泛着黯哑的光泽。 一切恍如隔世。 仿佛又陷入了梦游中一般,我木然下了床榻,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缓步,细视屋内的每一件摆设,寻思着可以打碎这虚幻梦境的蛛丝马迹。 不知踱了几圈,最后停在几案前,随手翻开了一卷竹简,上面书写的文字全为篆书。因从小练习书法我自然认得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竟然是论语!篆书所写的论语,而且还是写在竹简上实在有些诡异。 就在思量的一晃神间,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换了一身古代裙袍,一席淡绿色长裙及地,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工整绑着一个蝴蝶型的结,肩头长发杂乱披散。 我走到铜镜前试想仔细端详自己的一番,没想铜镜虽然打磨光洁,人的五官还是被扭曲地有些变形,乍一看还有一丝惊悚。 恰在此时,传来叩门声,我背脊一凉,目光转而凝在木门处,心脏砰砰乱跳,都忘记了应门。 等了良久,咔哧一声,木门推了开来。 一席淡色青衣长袍的男子,映入了眼帘。 他见我已立于前,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又弯起一个好看的弧线,明朗的微笑似乎可以拨开云雾,温和而又自若。 我已然看呆。 那是仿佛精雕细琢般的容颜。白皙的肤色,微薄的双唇,高挺秀美的鼻子,细长的眉下一对微挑的丹凤眼又不乏英气。没有完全束起的长头散在肩头,微微扬起,青色衣衫微微拂动,衣和发都飘飘逸逸。 他缓步入内,双手作揖,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俊逸卓然的气质。 “姑娘有礼了,在下张良,字子房。对姑娘有冒犯的地方,望恕罪。” 他的声音如溪水潺潺,在耳边流淌。但他的口音很是古怪,而更古怪的是我居然能毫无障碍的听懂。 我的意识浑然如在梦游一般,对眼前所见双耳所听都不明就里,千头万绪无从说起,此刻,又失语了。 “姑娘如此无措,可能是因不知自己身在何时何处。当今是秦朝,此地是儒家小圣贤庄,在下正是儒家的三当家。” “秦朝?儒家?”话语刚脱口而出,惊觉自己的口音居然也变了! “没错。此外,在下也知道姑娘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子,而是来自未来之后世。” “未来?后世?”我一蒙,瞪大了眼眸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说我穿越了?” “姑娘,敢问穿越为何意?” 我已无意解答他的疑问,只感脑袋轰轰作响,磅礴的信息犹如大江奔腾般涌入而至。 片刻稍作梳理,我反问道:“那你知道我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他点点头,拿出一卷竹简,不徐不疾地说道:“应和这卷苍龙的书有关。” 我半信半疑接过一看,这不是博物馆那个最新出土的千年文物吗?我思绪被猛地拉回到失去意识前的时刻。那时我正在博物馆参观这卷竹简,上面的字都已斑驳不清,但苍龙两字却清晰可见,还泛着淡淡的微光,就在我看的入神时……突然就…… “我的天!”在一阵头脑风暴后,终于理出了头绪。 我的确穿越了,媒介就是这卷竹简!?这可是科幻小说里才有的桥段,时空隧道难道真的存在?!而且真的能通过一个物体就能成功穿越?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了! 我定了定神,稳了稳心底翻涌而起的浪潮,瞥了一眼青衣男子,忽然意识到方才被忽略的一个问题。 “那个……刚才你说你是张良?” “没错,在下张良” “就是那个千古谋圣张良?” “姑娘,你说……千古谋圣?” “字子房,五代韩王之相?” “正是在下。” 没想到古代十四圣人之一的谋圣张良是这般摸样的,真是大开眼界了!更没想到竟然还是儒家三当家!这也太扯了吧!果然历史上记载张良功成身退号称‘欲从赤松子游’,只是他归隐的一个借口而已吧。 不经意间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这一切是梦还是幻?我不仅穿越了,第一个遇到的还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张良!我不仅遇到了张良,更离谱的是他还一清二楚我是穿越而来的人! 这实在太不科学! 我的表情被张良看了个正着,他有点不明所以,好奇地端量了我一会儿,但也并没有多问,只是付之一笑。 “多谢姑娘夸奖!没想千年之后在下还有谋圣的美誉。” 此时,一个少年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恭敬的向张良行礼,见到的一边的我也想行礼,却半张着嘴不知怎么开口。 张良莞尔一笑:“按照辈分,你应该叫这位姑娘三师娘。” 少年略显尴尬,忙作揖行礼:“三师娘好!三师公,掌门师尊请您过去。” 张良点点头:“好,我马上过去。麻烦您再去请下二师公来为三师娘诊脉。” “是,三师公。”说完少年便快步离开。 我被他们一个三师公一个三师娘搅和得莫名,没有了东南西北。对自己此刻处境也还在半梦半醒中混混沌沌,这一切实在不可思议,但又实在太真实,不得不让人去承认这个事实——玄而又玄的所谓穿越就这样神乎其神地没有预兆的发生了。 “还不知姑娘芳名?” “徐子雨,友风子雨的子雨。” “荀师叔《荀子·赋》有云:托地而游宇,友风而子雨。姑娘的名字果然很有意境。” 张良仍旧明朗的笑着,眼眸在霏霏细雨的映衬下更显流光溢彩,他双手作揖温文尔雅。 “在下有事就先告辞了。” 我点点头,望着他翩然离去的背影,慢慢地融入蒙蒙雨幕中。 翩翩君子潇洒不羁,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外,谈吐气质确实是如此符合。 === 《荀子·赋》:托地而游宇,友风而子雨。释义指云。云以风为友,以雨为子。盖风与云并行,雨因云而生。 === (ps:张良并不是预知女主来自未来,而是另外一个关键人物告之了他,后一章会有提到。后文也会慢慢揭开前因后果。) 第一章 梦回大秦(1) 第二章 梦回大秦(2)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二章 梦回大秦(2) 徐徐的微风,把青竹的清香送入鼻息,沁人心扉。那细雨随风飘洒,留下如烟、如雾、如纱、如丝的倩影,染了竹叶一片片娇嫩欲滴。 我倚着门,陶醉于屋前小院美轮美奂的雨竹美景,听见了脚步声传来,一个步履从容的男子缓缓走入了画中。 待他走近时,我才看清他的容貌。柳眉桃花眼,五官精致柔美,而尖细下巴上的小胡子又平添了几分沉稳和大气。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固定于冠,只留下两边遮耳的发丝缕缕规整而飘逸。他唇自然的抿出一抹充满暖意的微笑,不带一丝刻意而为之。 “在下颜路,受子房师弟所托特来替姑娘诊脉。” 颜路?这位就是张良所说的二师公吧。我学着儒家弟子作揖行礼:“二师公好!” “姑娘不用见外,叫我师兄便好。” 颜路客客气气地示意我坐下,让我把手腕朝上平放在诊脉用的小垫枕上。他端坐下来,三指轻轻搭在脉上细心地切脉,专注而认真。 颜路如此亲切随和,让我也心情闲散缓和下来,想起了刚才非常疑惑却没来得及问张良的一个问题。 “二师公,你和张良都那么年轻,为什么被称呼师公呢?更奇怪的是刚才一个少年竟然称呼我三师娘!” 颜路眉眼微提,略显意外:“子房还没和姑娘说那件事吗?” “哪件事?”我一脸莫名。 “在下不瞒姑娘,小圣贤庄是儒家圣地,一般是不会接纳女子的。子房在街上救你时,众目睽睽抱你进了小圣贤庄,有失儒家颜面。为了掌门师兄能够应允收留你,也为了止住流言蜚语,谎称你是他的未结发的妻子,因国破失去了消息,如今才重逢。” “什么?!妻子?!”我着实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不由提高了嗓门。 “子房这样做也是为了护姑娘你周全。”颜路看了看我惊讶的表情,仍旧从容不迫的道来,“子房知道姑娘身份特殊,现在世道动荡,你在儒家是最为稳妥的。所以为了掩护,只能出此下策,姑娘千万莫怪他。” “奇怪了!我有什么特殊的身份需要他这样保护?” 即使张良知道我是来自未来世界,但我和他毕竟非亲非故,为何要想出这么个雷人的借口?真是让人费解! “这个还是让子房亲自告诉你吧。姑娘身上有摔伤,加上还有些惊魂未定,我先去抓些药请弟子熬好了给你送来,记得务必要服下。” 颜路语气和婉儒雅,如他的微笑一样充溢着暖意,让人不可反驳和拒绝。 我点头谢道“那麻烦……师兄了!” 颜路见我心神稍许安定,他微提的眉眼又舒展了开来,向我告辞后便匆匆离去。 想到如今,自己十有八|九会被卷入这个大秦乱世,我就不由寒颤。虽然颜路说张良会护我周全,可是作为一个女子真的能在这乱世立足吗?真的能躲过战争的杀戮吗?我和张良非亲非故,他护我周全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不过不管怎样,张良作为汉初三杰,为刘邦打下天下后功成身退,想必仰仗他总是没错的。只是,我该怎么样才能回我自己的世界呢?张良既然知道我怎么来,说不定也知道我怎么回去吧。再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问清楚!这恐怕也是我最后的一线希望了!张良张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越想越心乱如麻,我长叹一声,索性放下不再想,看到几案上的笔墨,突然心血来潮想写来试试。从小练书法的我,习惯了心烦时写书法静心,也算一个不错的发泄压力的方式。 我翻找出了一卷空竹简,拿起笔沾了墨,心想这还是第一次在竹简上写字,不知道好不好写。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想到身处秦朝,我便以篆书写了这句诗。哎,真是映照我现在的遭遇,希望有柳暗花明吧!我带着一丝幽怨叹息着,没想猝然出现一只手把我的竹签抽了过去。 我吓了一大跳,手上的笔也差点脱手,仰头一看,原来是张良。 “我晕,你是鬼吗,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我晕?子雨姑娘这是何意?” 我被这种滑稽问题问的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索性跳过他的问题,反问道:“难道张良你也会轻功?!你都走到我跟前了我竟然都没听到脚步声。” 其实我只是调侃一下的胡扯而已,什么飞檐走壁蜻蜓点水都是武侠小说才有的桥段,现实生活中哪来什么轻功!完全没料到张良会回我一句十分确定的肯定句:“在下也是习武之人,轻功自然会些,刚才刻意放轻了脚步不想打扰姑娘,没想让姑娘受惊了,实在失礼。” “那你的轻功是否能飞檐走壁呢?”“那是当然,轻功不就是为了飞檐走壁吗?” 我愣了一愣,心底泛起一丝隐隐的不安。这好像不大对吧?怎么有种乱入武侠小说的赶脚?总感觉有种说不上的诡异。 我走神了半响,直到听见他含笑问:“姑娘写的这首诗很有寓意,请问是出自哪里呢?” 我回过神,回答道:“这是……这是王维的诗句,对于你们来说王维也是未来的诗人了。” “和姑娘说话果然有意思,尽是些我不知道的,以后如果子雨姑娘不嫌张良打扰,还很想听姑娘多聊聊。” 张良这话说的悠悠然,而我听得却感一阵凉意。什么叫以后?如果我能回去,谁有功夫和你瞎扯! 我便连忙切入正题,带着充满期盼的眼神,问道:“张良先生,既然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回去吗?” 我充溢着殷切感情的一问,却只换来他淡淡的一笑:“这个在下不知,张良只知道必能护姑娘周全,子雨姑娘不必担忧。” 一句姑娘不必担忧,说的淡定异常,而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唯一的希望,我沮丧不已,再三求证:“张良先生你真的不知道?” “这件事张良真的不知,不能帮姑娘真是对不起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来自未来的呢?”我带着怀疑质问到。 “这个说来话长,是之前一位故人把苍龙这卷书交于我保管。请我注意东方苍龙的天象,如果有异样,预示着一位来自未来之世的少女会出现,这位少女的命运是和苍龙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必定会在我身边出现。后来这位故人遭遇不幸,这本书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也不可而知。但请姑娘不要担忧,张良觉得既然苍龙能把你带来这里,也一定也能把你完璧归赵,只是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而已。”。 我心灰意冷,唯一的救命稻草张良也无能为力,又或者有更多的秘密没有向我明说。而唯一的线索苍龙也是字迹斑驳不清,可以说根本就是无字天书!我这样一直在这个世界呆下去,父母会多么焦急,说不定我连自己的这条小命都保不住! 我目光空洞,黯然神伤,只听张良突然朗声念起:“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绝处的确不一定都能逢生,但就看你采用何种心境了,不见流水,总会有行云,雨因云而生,姑娘名子雨,必定也懂得那份洒脱和悠然。” 张良手拿竹简,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神情淡定自若,自信满满。或许,他真的是我可以信赖的人吧,况且目前为止我能仰仗的也只有他了,根本别无选择。 他又关照道:“我的屋子就在隔壁,有任何需要帮忙尽可以找我。” “好,多谢了,张良先生。” “子雨姑娘务必请叫我子房。张良先生这个称谓太过疏远,让弟子听见就不妥了。”张良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羁的笑意,却又不乏认真的叮嘱之意。 “嗯。”我轻声应允,思绪还在神游,消化着张良方才对诗句的解释。 他见我不说话,便也没有多逗留,彬彬有礼地告辞后便离去。 我的名字……子雨?他的意思是不是想告诉我,水变成了云,云又可以变成雨,到时山涧又会有水了,所以即使已到水穷处也不必绝望,也要怀揣一份坐看云起的心境? 我倚着门,深吸一口气,雨日的空气新鲜而湿润。缓缓张开手心,置于细雨中,柔柔的雨丝如羽毛般轻盈飘摇,随风拂过手心,清清凉凉,顿时心情也释然些。 “浮生如梦,世事如风,就当自己一梦回大秦吧。” ====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出自终南别业王维。这句诗对于水穷处指哪里有不同的理解,此处张良所指水穷处是指下雨后汇流成的溪水在这里干枯,到了水穷水尽,索性坐下来,看见山岭上云朵涌起。原来水上了天,变成了云,而云又会化作雨,山涧又会有水了,何必绝望。 女主名字子雨出自“托地而游宇,友风而子雨”这句荀子的赋,就是描写的云。风与云并行,雨因云而生。所以张良说,女主既然名字叫子雨,自然懂得这份洒脱和悠然。 ==== 起点的童鞋可忽略此段说明:由于同步出错,看不到第三章狂风骤雨的童鞋,可以到起点阅读看哦!落落实在也找不到方法修正(ㄒoㄒ)~~不过还好不太影响关键剧情的理解。起点的书友不受不影响。 第二章 梦回大秦(2) 第三章 狂风骤雨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三章 狂风骤雨 原本柔顺的细雨,到了夜晚突然转瞬一变,化作来势汹汹的倾盆暴雨,乌云已然遮蔽了月光,漆黑一片。狂风激烈地横冲直撞,拉扯着窗外的竹子哗啦呼啦地作响,它们拥挤着钻过狭长的门缝冲进屋内,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叫。 我呆若木鸡沉坐在床榻边,胆战心惊。 就知道在这里生活会有很多不便,没想到来的那么快,平时睡觉都不敢关灯的我,怎受得了这惊吓。就在我被恐惧折磨得快要魂飞魄散时,传来几声敲门声,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子雨姑娘,你睡了吗?” 是张良!我心里窃喜,你可来的正好! 我箭步上前打开门的一瞬,张良不自觉小退了一步,目光中有一丝惊讶。 难道是我迫不及待的速度吓到了他? 他端详了我一翻,想必已经看出了我的惊慌,温言道:“子雨姑娘人生地不熟,今夜又突然暴风骤雨,张良特来看看姑娘安顿妥当了没有。” “多谢关心。”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谢过。 “姑娘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个……”我一时语噎。 我一个女孩子家总不能那么直接叫一个男人留下,但是我又不能让他走。今晚这鬼天气实在太惊悚,我不被吓死才怪。 “这个……这个……风雨吵的我睡不着,张良先生可有空陪我陪我下下棋呢?” 我大喜自己真是机智无比。 “张良欣然奉陪。不过在下要麻烦姑娘务必唤我子房,这个不改口,戏可要露马脚了。”张良字句中混杂着点滴戏谑,语气却也斯斯文文没有一丝无礼。“姑娘务必谨记。” 想到颜路今日告诉我张良谎称我是他未结发的妻子,我犹豫着是否和张良要聊一聊这个戏他打算到底要怎么演,又要演到何时,却又感羞涩不知怎样开口。我对自己失望透顶,一个21世纪独立自主的女汉子竟然这样扭扭捏捏,真是贻笑大方。 在我走神片刻,张良已经安置好了棋盘在桌边坐下,他冲我淡淡一笑:“没想到子雨姑娘也爱下棋。” 我拉回自己的思绪,在他对面坐下。“张……哦,那个……子房……对吧。”说真的我真不习惯叫一个人子房,总让我不可抑制的联想到植物的器官,我不禁失笑。 “姑娘这是在笑什么?”张良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目不转睛。 我有些尴尬,笑意骤然凝固僵在了嘴角。怎么有种时刻被看穿的感觉? 为了搪塞过去,我连忙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了下去:“那个……子房!你一定精通围棋吧,我的棋艺那叫不堪入目,你就主要教教我下棋的心得吧,对弈的话就算了,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张良冁然而笑,若有其事的说道:“遵命娘子!” “你……你演戏也不用那么投入吧,这里可一个人都没有!” 从张良口中突然冒出的娘子二字着实把我雷的外焦里嫩,我羞得面红耳热,竟也有些狼狈。 “这话可不对,平日里不习以为常,关键时候不要露马脚了?” 即使是戏谑,张良还是说的淡定自若又不失温文尔雅,让我一时有些纠结不清到底应该以何种态度去回击他。想来想去没个所以然,也就作罢,我摇摇头道:“也罢!自从莫名其妙来到秦朝,我就已经七晕八素,没有东南西北了,随你怎么安排吧,你不会害我就好!” “张良害谁都不会害自己的娘子的,娘子请放心。” 张良又坏坏一笑,一副放荡不羁的摸样,语气却是坦坦荡荡,甚至还给人一种隐隐约约的真诚之感,真是个奇怪而又难以捉摸的人。我郁闷着自己老是被他扰的雨里雾里不明所以,也就作罢了与他的口舌之争,专心下棋了。 说到棋琴书画,我也算样样擅长的标准中文系女生了。但是到了这里恐怕就要处处技不如人,沦为三脚猫功夫了吧。我与张良走了几回合,明显感觉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每步落子总能恰到好处,让我抓不到空挡,一直被牢牢牵制。 “子雨姑娘,你的棋艺也不差,看得出是把握了围棋的精妙的,不拘泥于局部,而更看重全局形势,审时度势。” 我笑笑,没想到我这个业余三段也能得到谋圣的夸奖。 谁知张良又话锋一转:“虽说的确远不是我们儒家弟子对手,但加以时日,用心钻研,应该可以精进不少。” 这话在我听来怎么那么变扭,明摆着是嘲讽我嘛,是何居心!我也懒得理他,继续琢磨着眼前的这盘棋。就这样不知不觉已过一个时辰。 “子雨姑娘,时间也不早了,棋就简单下到这吧。” “这个……”我在脑海里奋力思索着新的借口。 “没什么事,在下先告辞了。子雨姑娘也早些休息吧。” 我很想叫住他,但是又苦于合理的借口还是没有从我脑袋里蹦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起身离开。谁知门刚打开,一阵风猛的刮进屋内,忽的一下就把油灯给吹灭,四周顿时一片漆黑。 我憋了好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你别走!我……我害怕!” 黑暗中,张良轻笑一声,折返回来又帮我重新点起了油灯。 “男女授受不亲,在下留下来恐怕不妥吧。” “这个……但是我真的很害怕,这里晚上周围一片漆黑,风还刮的鬼哭狼嚎的,我实在……实在不习惯!”到了这份上也不拐弯抹角了,反正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他给我留下。“你不是号称能护我周全,所以你就得帮我想办法,我一个人在这里已经快吓得魂都没了。” “子雨姑娘你就那么相信我?” “你可是名垂千古的谋圣,德才皆备的英雄豪杰,我当然相信你啦!赫赫……” 张良哑然失笑,估计没意料到我会拍马屁拍的如此直接。转而他又故作深沉似得思索了一会儿,镇重其事的说道:“娘子请夫君留下,那是天经地义不是吗?” “你…你还取笑我!有没有同情心啊!”我被气的牙痒痒,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怎么司马迁尽写你好的,只字未提你的腹黑事迹,真是太可惜不能让后人见识到你让人惊艳的真面目。 “小圣贤庄上上下下都以为你是我的娘子,我留下的确也无碍。” 面对恼羞成怒的我,张良语气反而突然沉稳下来。 “你还有伤今天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我就坐在这桌边睡。” 此刻的他,仿佛又换了个人似的,言语中满是温柔和关心,让我有点晃神。 “你就在这桌边睡真的没问题吗?”我故作客气的关心到。 “张良也是习武之人,没事的,你早点休息吧。” “那就谢谢你啦!” 我松了口气连忙趴到床榻上,其实自己折腾了半天早已经累的不行了,这不是碍于面子才死撑到现在。我侧过脸偷偷的瞥向张良,见他侧对我坐着姿态异常端正,端起一杯水,缓缓地喝着,慢条斯理温文尔雅,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在烛光的映衬下闪着金色的光。睡眼惺忪中看着看着我仿佛就看醉了,没多久便昏睡了过去。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我睡得很沉很沉,就像睡在自己的闺房中那么踏实和安心,而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半梦半醒中我还乐呵呵的笑着,笑话自己怎么做了这么个奇葩的梦,竟然还有谋圣张良……这个张良还性格那么古怪……真是滑稽! “子雨姑娘?你醒了吗”一个明朗的声音打碎了我的好梦。 “这不是张良的声音吗?哦,不!”我心一沉,眉头紧皱,挣扎着想摆脱这个声音,但它还是像催命鬼一样在我耳边缠绕不去,我猛的睁开眼,倏地一下坐起身来。 “子雨姑娘,你没事吧?!”张良眉头微紧,担心的看向我,可见我的脸色有多恐怖。 我像是见到扫把星一样幽怨地看着他,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那个潇洒倜傥的谋圣还是真真切切的站在我的面前。什么叫做无畏的挣扎,说的就是现在的我吧!我苦笑,坐了许久还没回过神来。 张良在一边也站了颇久,他突然双手握住了我的肩,轻轻地晃晃了,让我猝不及防。他手掌的温热在我的肩膀晕开,我像触了电似的立即清醒了过来,心扑通扑通狂跳。此刻有那么一瞬,我真的怀疑自己是犯心脏病了,我摸摸自己的脸,我的天,烫地40度高烧似得。 “子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张良见我面色潮红,伸手来摸我的额头。 “我?哦!没有,就是觉得特别热,呵呵,被子盖多了……”我连忙转过头,挡掉了张良快要放上我额头的手。我擦擦额头的汗,异常狼狈。 咚咚咚,此时突然有人敲门。 “子房,你在里面吗?”好像是颜路的声音。 张良应声开门,颜路见到张良,笑了笑说:“子房,别忘了早点带你的娘子去拜见大师兄,另外今日还有贵客迎门,你也需早些准备。” “是,师兄!”张良笑着答应,并不在意颜路话中的调侃,他看了一眼我又问颜路道,“师兄,你的医术精湛,可是为何喝了你的药后,子雨姑娘还是惊神未定面色那么……” 颜路的目光轻轻地落到我身上,我面红娇羞的摸样似乎让他明白了什么,他只是摇了摇头,微笑着冲张良嗔怪道:“你啊!子雨姑娘无碍。你赶快准备下吧,掌门师兄正等着你们呢。”说完便转身先行离开。 这时我已经起身,走到了水盆边准备洗漱。张良见我似乎的确无碍,便交代道:“师兄精通医术,如果你有什么不适都可以请师兄给你诊脉。” “嗯”我应了声,捧起打湿的手帕往通红的脸上拍,一阵冰凉。 “那好,子雨姑娘,我在外面等你,等下我们一起去见掌门师兄。”说着便转身出去帮我合上了门。 我见张良已经出去,方才松了口气,心想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张良再帅的没天理也是和我两个世界的人,我乱激动个什么,被他碰一下都像打了强心针一样。虽说没穿越到秦朝前,我本就非常欣赏历史上的留候,认为一定是个很有性格魅力的人,否则怎么会像刘邦这样不拘小节的草根,对谁都会乱冒脏话的主子,只对张良言必称其子房呢。此刻我再联想起这个场景,还颇感有些滑稽!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见到刘邦呢?但愿没这机会吧!此地还是不宜久留! ===== 第三章 狂风骤雨 第四章 新的身份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四章 新的身份 说怪也怪,昨夜狂风骤雨今天确是晴空万里,难道上天也在故意要捉弄我?我这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被这么一折腾也淡定不起来了,纠结着到底是哪方神灵把我带到这里,冥冥之中摆布着我的命运?不知不觉我的思绪已飞得老远,想到很久前看的discovery讲到霍金的《时间简史》,当时感觉太过抽象深奥,似懂非懂。哎~!如今好后悔,早知道当时应该好好研究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或者拿本《时间简史》好好参悟,说不定现在的我还不至于那么被动。 我闷不做声缓步而行,已经拉下了张良很远。 他回头唤我:“子雨姑娘,你快跟上我吧,别让掌门师兄等久了。” “嗯。”我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加快了步子。 张良看看我,笑了笑说:“等下见掌门师兄你可别这么魂不守舍了,我可不想被你连累又受罚。” “受罚?”我疑惑的问,“为什么要受罚呀?” “儒家最讲究‘礼’,如果你不小心什么地方做岔了,对掌门师兄不恭敬,那后果不堪设想啊。”张良微微拖长了末尾的语气词,进一步引起了我的好奇。 “有什么后果?!” 他顿了顿,镇重其事地看向我,道:“罚抄论语十遍!” 我脑门一滴汗,不就是罚抄嘛,用得着那么扑朔迷离的语气吗? 我瞥了他一眼。“抄十遍论语?那要浪费多少竹简呀?有地方堆吗?” “偌大的小圣贤庄还没地方堆几打竹简吗?子雨姑娘,多虑了吧。”他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我转过头并未搭理他。 “子雨姑娘,等下见掌门师兄,我怎么做你跟着做就是,尽量少语。如果掌门师兄问到你不知怎么回答的,我自会帮你答。” “哦~~”我胡乱答应着。 “我老是唤你子雨姑娘也不妥。你名子雨,索性我唤你云儿。如果师兄问起,你就说你名申云,字子雨吧。” “申云?是哪个申?” “云儿,你可知道申不害申相国?” 他的一句‘云儿’,唤的我鸡皮疙瘩一地。我无奈的倒吸一口气,想想以后听多了习惯便好,慢慢自然会练就雷打不动,稳如泰山的能耐! “申不害?帮助韩昭侯推行‘法’治,韩国任相十五年,使韩‘国治兵强’”我娓娓道来。我们21世纪的祖国花朵可都是历经中考高考各种考试的历练,所谓学霸的知识量可不是盖的,要议论文写的出彩,这种具有代表性的历史人物的英雄事迹不记下点是不行的。 张良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点点头道:“云儿知道的真不少!师兄问起,你就说是申相国的后裔,你我家族的先辈历来较好,所以儿时就定下婚约。” “哦~~”我有些无语……张良说起谎来真是一套套信手拈来,连细枝末节都想的那么清楚,把谎圆的还真像那么回事,明显非善类! 只是一小片刻,我们就走到了小路的尽头,突然前方一片开阔,映入眼帘的画面把我着实惊到,嘴巴张成了o字形好一会儿都没合起来。 我住的屋子被葱郁的竹林和树木包围很是清幽,而小圣贤庄也是学者讲学人文荟萃的地方,所以我自以为这里的景致应该类似典雅别致的江南园林,就像无锡的东林书院那种格调差不多吧。我万万没想到,所谓小圣贤庄完全和‘小’字一丁点都沾不上边,放眼望去,一片大气磅礴之势! 一路上,长廊如带,迂回曲折,飞檐高耸,像鸟喙一样在半空飞啄。亭台楼榭,各自凭借不同的地势,重横交错。假山泉池,飞阁流丹,雕梁画栋,浑然天成,巧夺天工。 我彻底看傻了眼,不停的发出啧啧声,没想到一代显学的学府竟然如此气派,让人咋舌。 张良看了看我,笑着说:“这里依山傍海,等空闲下来我带你到处逛逛。” “好啊!”我兴奋的一口答应,冲他灿烂一笑。见到那么绝美那么大气磅礴的景致,我内心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就像个身在旅途的孩子般雀跃。 张良也眉宇扬起,笑脸盈盈,这样的他的确可亲许多。我催促道:“那我们快走吧,见完掌门你带我去看海好不好!” “看海可能要改日,但是今天倒是有一出好戏可看。” “嗯?什么好戏?!” “云儿,到时便知。” “啊?”这个张良怎么总爱故弄玄虚,神秘兮兮的,还真会卖关子,烦人! 还真是走了满长的一段路,我们终于到了前院正厅,可见小圣贤庄面积有多大。 “掌门师兄,二师兄好!” 我往里看去,只见堂上正席一个面目严肃的男子正襟危坐,应该就是掌门伏念了。他目光霸气凛冽,面容端端正正一丝不苟,见张良行礼也只是威严的嗯了一声。我怎么感觉手心已经开始微微冒汗,掌门果然是掌门,这个气场真是气势逼人。 我连忙紧随张良,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小女……申云,字子雨,见过掌门师兄!” “嗯~”伏念真是惜字如金,又只是一个嗯!这种大当家的估计要端点架子,以符合自己高高在上的位置,和绝对的权威吧。我微微抬头偷偷瞄了一眼,他纹丝未动表情也无任何变化。我愣在那,等着张良开口。 这时倒是颜路先开了口,说到:“大师兄,子雨姑娘是前韩申相国的后裔,也算名门望族,先秦战火纷乱,没想也落魄于此。如今有幸与子房重逢,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一件美事。” “嗯~” 听见掌门又嗯了一声,我差点想吐血。他不苟言笑刻板严肃,颜路和张良倒对他很是恭恭敬敬,想必一定是个厉害无比的角色。 “大师兄,韩灭后,张良已无家可归没有了亲人,有缘能和云儿重逢甚是欣喜。如今桑海城秦兵重兵严守,恐怕会有风云突变,张良只希望芸儿能时刻在身边好护她周全,还望师兄成全。”张良毕恭毕敬,语气诚恳,脸色凝重,说的像真的似得……我听得背脊发凉,这个张良整个影帝,忽悠人不在话下! 威严的伏念这时终于开口:“子雨姑娘名门望族大家闺秀,想必也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子房年少气盛桀骜不驯,日后就辛苦你了。” 闻言,身旁的张良突然一声轻笑,我轻蔑的扫了他一眼,低声嘀咕:“笑什么笑!” 我和张良的小动作被伏念和颜路看个正着,伏念熟视无睹的样子还是不苟言笑,而颜路眉宇舒展眼中满是笑意,他不紧不慢的端上了两杯茶,提点道:“你们还不给大师兄敬茶。” “是,师兄。” 张良接过茶,递给了我一杯,邪气的对我一笑。 “谢师兄成全!”张良跪下身子恭恭敬敬的说着。 我也跪下了身子恭敬的递上了茶,和着张良说道:“大师兄请喝茶”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不必拘礼。”伏念接过我递上的茶喝了一口,便催促我们起来。 敬完茶后,我很自觉的靠边站,一副低眉顺眼主动被晾在一边的姿态。 我行事四平八稳,伏念看了看我,放心似的点点头。 “如今沧海城的确是暗潮涌动。”伏念站起身,踱着步说道:“今日相国来访,你们都准备妥当了吗?” “大师兄,都已安排妥当。”颜路答道,原本舒展的眉宇微微收紧,露出少有的英气。 “嗯~此次来者不善,我们行事必要小心。” 这气氛非同寻常,我看了一眼伏念,他神情凝重眼中似乎还有一丝担忧。 在这独尊法家的大秦,儒家难逃一场狂风骤雨,只是眼前三人是否都心知肚明呢?小圣贤庄如此气派终究还是会走向萧条和衰败,我不由轻叹一声,转回头,正迎上张良目光。 他看着我,有些微诧,若有所思。好一会儿他才笑了笑走了过来,说道:“云儿,走吧,陪我去等两个人。” 第四章 新的身份 第五章 子明子羽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五章 子明子羽 “子房,你等的人是谁呀。”“云儿通晓历史,这两个人可能你也有所耳闻。”张良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不过他们真实身份必须隐藏,不能告诉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告诉要我呢?” “你是我的娘子啊,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张良似笑非笑道。 我无语……难道我已经被拉上了贼船,还浑然不知……? “云儿,你知道项氏一族吗?” “当然知道,西楚霸王可是无人不知的。” “西楚霸王?” “哦哦,那是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吧。” 张良眼中一丝惊诧闪瞬而过。“嗯,不过也在我意料之中。”他默然思索了一会儿,脸色突然凝重起来,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道:“云儿,你知道许多未来之事,这毕竟违背常理,所以会左右局势的事你最好只字不提,免得闯下大祸。” 张良的话的确点中了我绞尽脑汁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如果我不小心说出什么改变了历史,那么和未来已经发生的历史不是矛盾了吗,会不会导致未来也改变呢?那么原本的未来去了哪里呢?还是变成两个互相平行的时空!?不过我个人觉得平行时空这个假设还是太扯。哎,总之太复杂,科学家都没法给出定论的问题,我怎么可能想得出答案。 “哎!云儿!小心……” 还来不及我回神,我已经一脚踩空,完全失去了重心,等我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已经掉进了张良的怀里!他宽厚的臂膀稳稳的把我接住。我与他近在咫尺,近的能感受到他从容不迫的呼吸,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轻轻拂面而来,简直就像是迷魂药,能让人凌乱了神智,实在太妖孽。我一个激灵,慌忙找稳重心,顺手一推,从张良的怀里挣脱出来。 我感觉我的脸颊又开始发烧,一时慌了手脚不知怎么好。看了看脚下,还有有几节台阶呢,这样摔下去可不得了。 这时张良也责怪道:“云儿,你也太不小心了!” 我扭捏的笑笑,轻声说了声谢谢,转身自顾自走下了台阶。 我的心绪已经被张良惹的纷乱,虽然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才第二天,他总能给我安心的感觉,即使他总是戏谑我,不过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无意中拉近了我与他的距离,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但我似乎又隐隐害怕着与他之间那层密不可分的联系,这种联系越是紧密,越让我有种无法逃脱的无力感,它仿佛是一股无形的力量,会让我泥足深陷这乱世的漩涡中不可自拔。 没有几步,我和张良已经到了边门外,看到许多秦兵已经重兵把守在大门前,一个个顶盔掼甲全副武装,威风凛凛,这样子还真和兵马俑极其神似!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里是一个个斑驳安详历经千年的陶俑,而这里却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骤然让我有种时空的错乱感。 张良就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停了下来,一语不发等了会儿见人还没现身,自言自语道:“今天可比平时晚了些。”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将军厉声询问着谁。 “他们来了!”张良嘴角微扬,又转向我道:“云儿,你就在里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只见他快步走到正门前,带着责怪的语气喊道:“子明~子羽~!你们两个跑哪去了,找了你们半天!” 原来是两个少年,神情紧张,背靠背站在路中央,他们被张良这样一说愣了半响。原本盘问他们的将军也觉古怪,问道:“他是在叫你们两个吗?” 两个少年迟疑了一下,之后又肯定的点点头。 “两个不孝子弟!”张良移步上前,加重了语气训斥道:“客人马上就要到了,你们还在胡闹,给将军添麻烦,还不快赔不是!” 此时将军已经放下戒心,向张良作揖:“子房先生,这倒不必了,只是大人马上就要莅临,我也是怕忙中出错。” 张良客气的点点头,询问起两个少年:“叫你们办的事情完成了吗?” “额,完成了。”少年迟疑的答道。 “那东西呢?”张良问道,但见两少年都两手空空吞吞吐吐,张良便摆出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质问道:“就是客人要用的茶点呢?”。 正在此时,一个身形魁梧壮实的中年人从远处走来,笑呵呵喊着:“丁胖子茶点来啦!” 张良笑笑,寒暄道:“丁掌柜,很准时哦!”而丁掌柜也是哈哈大笑,看起来两人非常熟悉的样子。 这场景我怎么看怎么不对,总觉得张良是不是又在演戏,再说之前我刚见识了他的演技,绝对影帝的水准啊。而这两个少年……刚才张良突然提到项氏一族,不会其中一个就是西楚霸王吧?! “不想被秦军逮住就跟我来吧。”张良领着两位少年向我这边走来。 “记住,这是你欠我的第一个人情!”张良回头对其中一个表情呆萌的少年说到。 “第一个人情?”呆萌少年挠挠头,一头雾水的问到:“好像我会欠你很多人情一样!?” “回答正确,孺子可教也。”张良言外有意,城府颇深的一笑,眉宇间满是自信和傲气。 “那以后我还会欠你多少个人情?”看似呆萌的少年,脑子倒也转的快,追问道。 “不多不少,刚好七个。”张良慢条斯理的答道。 “啊?!七个!?”呆萌少年歪着脑袋的,惊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看着甚是可爱,心里暗笑这个张良果然时刻都不忘戏谑别人。 一转眼张良已经到我跟前,我嘴角的笑意还没收回,就被他看了个正着。他冲我一笑,调侃道:“娘子,久等了。这两个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哇,张良先生的娘子!”呆萌少年惊奇的看向我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摸样甚是滑稽。 “土包子,没见过美女似得!”另外一个紫衣少年重重敲了一下呆萌少年的头,嘲笑道,随后又向我作揖客套道:“张良先生的娘子果然清丽脱俗,真是才子佳人羡煞旁人。” 我讪讪地回礼。这少年还是很会找对形容词啊,我这样的姿色大概只能用清丽脱俗这样的词来避免太明显的阿谀奉承了。 张良低头一笑,转而催促道:“好了,你们不用如此溜须拍马,该欠的人情还是要欠的,赶快跟我走吧。” 第五章 子明子羽 第六章 奉承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六章 奉承 刚踏进前院大门,呆萌少年就被眼前风景彻底震惊到,嘴巴张了老大再也没合起来过,惊讶着说不出话来,尽是“哇!~“哦!“”哈“”咦?“兴奋的无以言表,东张西望活蹦乱跳。“有人说贵族懂得奢华儒家懂得享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紫衣少年说道,语气沉稳中还透露着一丝英气和孤傲。 我心里揣摩,这孩子的确有那么点王者气派。 “这就是你们儒家住的地方呀?!”呆萌少年兴奋的问道。 “这是前院,读书会客的场所。”张良看到两孩子对这里如此喜欢,自豪感也油然而生,兴致盎然的介绍到:“住的地方,是在后面的海边~~” “海边?能够看到海?”呆萌少年的好奇心被张良强烈勾起,着急的问道。 “嗯~~~”张良把音调拖了老长绕了几个弯,意犹未尽的点点头,仿佛那样的美景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只可亲自目睹自己去感受其磅礴了。 “哇太棒了!我还从来没看过海,快走快走啊!”呆萌少年已经兴奋的找不着边际,刷的直往前冲,迫不及待。 张良看着快乐的少年,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隐隐还有一丝关切的怜惜。我意外之余,也觉得合乎人之常情。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多少人流离失所,而这个少年看打扮看他那呆萌不开化的样子,应当也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说不定也经历了不少磨难,如今仍旧有满脸幸福满溢的神情,也实在难得,怎么不唤起人的疼惜。 “那是干什么的?” “那是闻道书院,给弟子授课用的。” “哦!~~~” “那个呢,那个大房子?” “六艺馆,儒家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诶?那那个呢!“呆萌少年问个不停,完全刹不住车的节奏。张良到也不在意,耐心的介绍着,笑脸盈盈。 “三省屋舍,这应该是由儒家前辈曾子所云‘三省吾身’而来的吧。是让弟子可以在每天睡前,想一想自己一天的作为与得失。” “少羽说的对。”张良赞许道。 紫衣少年说的头头是道,看来也很有学识,果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是西楚霸王应该八|九不离十,何况张良还称呼他少羽。 张良引我们到屋内安顿了少羽和天明后,突然转向我问道:“云儿,白马非马这个故事你可有所耳闻?” “白马非马!?的确听过。”我莫名张良怎么突然问起白马非马的典故来,这个还是高中政治课讲过的内容呢,当时只是觉得很有意思,也就记得特别清楚。 “嗯,那就省去不少事,等下就拜托你了。”张良点点头,对我赞许一笑。 我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刚想问清楚,张良已经走到了门边。“前面有贵客迎门,我先过去了。” “张先生!这……”少羽看起来有点不放心,想问什么却被张良打断。 “以儒家的辈分来算,你们应该叫我三师公。”张良端着所谓三当家的架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咦~三师公?你有那么老吗?”子明不明所以的问道:“你是我的师公,那不是剑圣聂大叔也要叫管你叫师叔了吗?” 张良也被这萌娃逗的邪魅一笑:“子明~果然聪明!“ “咦,我怎么觉得哪里有点不大对头呀。”萌娃摸着自己不开化的脑袋,一副想也想不明白的样子。 我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想这个萌孩子被占了便宜还浑然不知,真是心思单纯的可爱。 “娘子,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张良故作任重道远的嘱托我,转而对两熊孩子交代道:“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可以问三师娘~!”张良腹黑一笑便翩然离开,也没理我满脸的莫名其妙。 两萌孩子看看我,我看看他们,六目相对,一脸茫然,都不知张良卖的什么关子。 “诶~~?怎么样啊,是不是很有学问的样子啊?!”呆萌子明把儒家弟子的衣服穿的邋里邋遢松松垮垮,还一副得意的样子厚着脸皮夸自己很帅,把少羽和我逗的笑喷。我心想,这是哪来的熊孩子,张良还说要帮他七个人情,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过既然谋圣都如此提携他,其中必有玄妙吧。 “你可要把衣服穿穿好,张良先生让我们穿这个是有他的用意的。”脑子明显机智不少的少羽提醒子明到。 “哦?什么用意啊?” 少羽指指原本放衣服的桌子,原来上面早就搁着一个锦囊,之前只是被衣服遮住了而已。 “嗯?是不是又要猜谜语啦?上回那个锦囊就让我们半天没搞明白,这次又来一个!”子明挠挠头,又看看我,拿起锦囊直接递给了我,得意的笑起来。“还好有三师娘在,三师娘一定知道~哈哈。” 我被一口口三师娘叫的非常不自在,想张良又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还搞个锦囊故弄玄虚。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写满了字的丝帛,我看了看,恍然大悟。 谋圣果然是谋圣,这种偏门的招数都想得出来,真是够狠的,难怪他说今日有好戏可看。 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便带着子明和少羽来到前院正厅,大门前已经聚满了儒家弟子。 他们见我来,都恭恭敬敬作揖行礼:“三师娘好!”还谦恭的主动让出一条道让我上前。 我被他们突如其来的恭敬和奉承吓了一跳,心想我并未见过他们怎么都知道我就是传说中的三师娘?果然这种八卦比什么消息都传的快,这些儒家弟子恐怕并不是真的一心只读圣贤书吧。 “三师娘果然霸气哈!”子明跟在我的后面一副狐假虎威的摸样得意的不行,连奉承都是那么露骨让人承受不了。我脑门一滴汗,子明这萌孩子说话为什么总是不经大脑那么让人想喷饭。 我毫不费力就站到了前排,但转而想到毕竟是在儒家,我一个女子还是不要显眼好,于是示意其他弟子挡在了我的前面。 张良似乎发现了我,往我这边点了点头,那神情淡定悠闲的很那! 我心里暗自不爽,这个张良他到好,而把子明这个呆萌活宝直接扔给我讲什么白马非马,我可费了老大的劲才把逻辑给他扳过来差点把我自己都给绕晕了,脑袋里尽是马儿乱蹦,真搞不懂,他到底哪来的自信交给子明这么一个高难度的任务?! 第六章 奉承 第七章 名家的挑衅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七章 名家的挑衅 子明这没开化的脑袋这样真的可以吗?我质疑的看向张良使了个眼色,张良似乎领会了我的意思,眉峰自信一挑,更重的点了点头,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虽然张良看起来胸有成竹,可是堂上那位儒家弟子看得出可谓如坐针毡,已经满头大汗一脸窘迫状。如张良锦囊所说,擅长辩和之术的名家今日会来挑衅儒家,只是我没想到名家公孙玲珑竟然是个女人,虽然在看锦囊时也觉得公孙玲珑这名字太女人,但我真没想过在这个年代也有女人可以因学识名满天下,即使这个名声不是那么好吧,但我们后人可不这么看,名家怎么说也是中国逻辑学的鼻祖,对于不是特别重逻辑学的中国古代来说,也算是有不可磨灭的贡献,不只是诡辩的旁门左道而已。 “先生不是鸟,却说知道鸟的快乐,岂不是荒谬之言?” “真的荒谬?那兄台不是我却断言说我不知道鸟的快乐,这不是荒谬又是什么?” “这个……这个……” 公孙玲珑得意的笑着,笑声尖细刺耳,让本来就窘迫不已的对手,更加狼狈不堪。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是我们祖国花朵们都知道的课题,这个故事明明是庄子在讽刺名家惠子,公孙玲珑倒也不忌讳直接拿来诡辩。可惜这个儒家弟子定是闭门只读儒家典籍,根本没读过《庄子秋水》。 方才公孙玲珑手持一个做工精美的面具,在我这个角度刚好挡住了她的脸,此刻正巧她移下了面具,用轻蔑的眼神扫视着全场。目睹她的真容后,顿时我一蒙,怎么说公孙玲珑也算装扮艳丽声音婀娜,即使身材有点那个肥硕,姿态倒也非常有女人味的,没想这长相……真是不同凡响,语言都无法形容了!绝对雷倒众生!小眼大嘴,塌鼻大脸,真的没一处长得让人感觉妥当。难怪名家在秦朝后就销声匿迹,恐怕有一点也‘归功于’这个形象代言人也过于不靠谱了,让人实在难以油生敬仰之情,我胡乱想着。 公孙玲珑连胜六阵,气焰嚣张。虽然在坐还有伏念,颜路,张良三位儒家大当家,但仍旧目中无人的嘲讽到:“原来~~一向好为人师的儒家,也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嘛!我说是和李大人的法家相提并论,就算是我们公孙名家相比,也还不如的很那,嗯赫赫~”公孙玲珑故作大家闺秀的样子手挡在嘴前,阴笑了几声。 面对如此张狂露骨的讥讽,儒家弟子们都脸色难看低声议论纷纷。伏念虽然有点微怒,但基本还是能保持住他威严端正的表情,而颜路也神情平静不露声色,只有张良眉宇扬起目光凛冽,似乎在严正以待,剑拔弩张,只等时机恰当,杀回一个回马枪。 看的正起劲的我,到莫名感觉大快人心。原本书本上乏味的课题,如今亲眼所见如此精彩的演绎,真是很有趣。再加上一个女子竟然把儒家上下搞得狼狈不堪一时无言以对,倒也挺解气的,叫你们儒家还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公孙玲珑怎么不拿这个题目来辩一辩,一定很有意思。 公孙玲珑轻蔑的话语震耳欲聋:“赫赫赫~~~在坐各位都已成为我手下败将,现在……” “先生错了,儒家还有弟子未曾讨教。”张良通透明朗的声音打破了此时僵持的气氛,他起身移坐于公孙玲珑面前,姿态儒雅从容。 “赫赫~~原来是儒家的三当家子房先生,可真是俊俏的一表人才呀,嗯喝喝~~~~” 我狂汗,被雷的目瞪口呆。哪有她这样赤|裸|裸调|戏人家儒家三当家的,声音还如此勾魂。我心里暗笑,张子房!你也有这个时候,这下可轮到你被戏谑了,还是当着大庭广众,真是有趣。 “哪里哪里~~,张良在儒家之中也算资质愚笨的弟子了。”张良客气的双手作揖,面对公孙玲珑直言不讳的调|戏仍旧风度翩翩。 “你我今天比试辩和之术,要拿出真本事来哦,千万不要见人家是一个美貌弱女子,就怜香惜玉~~~”公孙玲珑见张良不为所动,仍旧孜孜不倦的戏谑着张良,音调婉转,吴侬软语。 “好……那就不客气了。” 张良这话说的勉勉强强四平八稳,看来他总归还是抵挡不了公孙玲珑直言不讳的殷勤,给惹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忍不住失笑,乐的不行。没想被周围弟子听见,都奇怪的看向我。 “三师娘,你笑什么呀?难道你不生气吗?”少羽一语点中真相。 我楞了下才反应过来少羽言中之意,摇摇头笑道:“我不生气啊,我反而还挺欣赏这个公孙玲珑的呢~” 少羽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我,好像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似得。 “请问,题目是什么?”张良问道。 公孙玲珑妩媚的一笑,手一挥,命人牵上了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看来真正的好戏要上演了,我看看子明问道:“没有问题了对吗?” 子明拍着胸脯答道:“没问题,这种小事包我身上!三师娘请放心!” 我怀疑的点点头,心想这孩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真的把张良交代的破解方法烂熟于胸了,如此险招,其中玄妙也只有张良自己才明了了,谋圣的世界我们普通人果然不懂。 “此白马乃是我公孙家世代相传的传家之宝踏雪,我们便以此为题,如何?”不出所料,张良一上场,公孙玲珑就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先生请稍等。”张良谦和有礼的说到。 “嗯?” “子明~你来。”张良转而向这边招手,示意子明可以出场了。 “嗯,为什么又是我每次碰到这种容易的对手你就推给我,一点挑战都没有”子明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很不削的样子。 “委屈你了,下次一定帮你找一个强一点的对手。”张良装腔作势帮着腔,他演的太不露痕迹,知道原委的我看着特变扭,哼了一声,耍人玩还那么翩翩有礼正人君子的摸样,公孙玲珑说的对,什么好为人师,为人师表,简直误人子弟。 “好吧,下次可要找一个像样点的来做对手!”子明叹口气,显得很勉强委屈的样子,竟然也和张良一唱一和,对戏对的天衣无缝。 全场都被这萌孩子惊呆,摸不着头脑。颜路嗔怪的表情看向张良,问了句什么,张良笑而不语。正座上的李斯也一脸莫名的看向伏念,而伏念仍旧正襟危坐。他一瞬间有那么点震惊,但很快又恢复他标准的扑克脸,想必他早已见怪不怪这个小师弟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了,即使一点也不明白张良在搞什么鬼。 第七章 名家的挑衅 第八章 白马非马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八章 白马非马 “他们都说我书念的最少,每次遇到对手弱的时候就把我给派出来,你也是你们那书读的最少的吧?”虽然话语中是满是无礼毒辣的挑衅,子明这玩世不恭的呆萌样说出来到也自然而然。 我暗叹张良的剧本的确是为子明量身定做呀!子明虽说脑袋不开化十足草根,但正因如此,他根本不在意在场所有人的注视的目光,和敌人的威慑,就算高高在上的李斯丞相在此。也因为如此,我不免为他捏把汗,李斯位高权重,在这大秦恐怕也是有生杀大权的人,子明可别说岔了什么,得罪了李斯。 “这位胖大妈~~请出题吧!” 子明脱口而出一句胖大妈可谓是一鸣惊人,妙不可言。只见公孙玲珑双唇紧闭面目狰狞估计被这个萌孩子气死了。 我暗笑,子明这孩子果然有点意思,胖大妈这个称呼可不是张良的剧本,他自己竟然超常发挥了。 公孙玲珑稳了稳,又恢复她的骄傲姿态,说到:“这位兄台,我们就以白马为题。” “白马?就是这匹马吗?”子明顺着公孙玲珑的话问道。 “踏雪分明是一匹白马并不是马。”公孙玲珑抓着话柄诡辩道,在场儒家弟子的都听的莫名其妙,议论纷纷。 “你说这是白马不是马?”子明装糊涂到。 “这世上的马颜色繁多,白、黑、褐、红、黄、灰,各色皆有如果有人说马亦是白马,或者马亦是黑马,那岂不是说,白马就是黑马?所以,白马非马。” “嗯,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呀。”子明似乎很赞同的点点头,转而马上接了一句玩世不恭的尊称:“胖大妈!” 公孙玲珑被胖大妈这个称呼气的脸色都变了,但还是定了定神故作不在意,说到:“那是当然。“ 子明一溜烟窜到白马跟前,顺势向我这边使了个眼色,吐了吐舌头。我回应一笑表示称赞,竖起拳头,提示下一步的关键词。子明眼一眯,调皮的一笑。 “啊?啊?啊?”见子明突然凑近白雪行为怪异,公孙玲珑惊慌道,“你做什么!!” 子明挠挠头,像见了稀世珍宝似的夸赞踏雪:“呃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马。” 子明这小子看着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公孙玲珑听子明这样夸赞,暂时放下了戒心,抓住子明话中‘马’字又做起文章混淆视听:“兄台又错啦,你应该说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白马才对啊。” “哦~对啊,不过这匹白马可真好看呐。” 公孙玲珑轻蔑一笑,定觉得是子明已经中计,说道“:你说的没错,这可是我们公孙家一脉单传的传家宝哦。 “传家宝?”子明看向我,又调皮的一眯眼。我肯定的点点头,心想这子明忽悠人本事还真有点,难怪张良如此提携他,原来一路人臭味相投啊,呵呵,我对我的推理甚是满意,轻轻一笑。 “此白马名为踏雪,一生只生一胎,极为珍贵,从我家先祖公孙龙子起到现在,正好传了16代,只此一匹哦。”公孙玲珑还未发现自己已经入圈套,反倒骄傲的介绍起自己家的传家宝踏雪来。 “哦,这么珍贵,难怪是传家宝了。” 子明那呆萌样,完全找不出理由让公孙玲珑提起戒心,她挑眉答道:“那当然。” “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哟!!”子明突然佯装被绊倒,啪的一下重重拍了下马屁股,只见踏雪一声嘶叫,一个完美的跳跃,一路狂奔,很快便没有踪影。 公孙玲珑惊的花容失色,大叫:“我的马啊!!” 在场的人都一愣,我暗赞真是妙,张良的奸计果然得逞了!我张开手掌心,给了个暗示。 为了防止子明把顺序颠三倒四,我们都做了二手的准备,我在手心画了个马的图案,暗示“马”这个关键字,当然画的故意难看晦涩以免他人怀疑。而之前手握拳则暗示传家宝这个关键词。当然我也给子明留了一手,历经考试无数,哪有鞋不湿的,我给他留的一手,其实就是他写在衣服袖子上的鬼画符,说直白点,就是作弊的小抄! 我正得意,撞着张良投来的目光,他皱着眉头坏坏一笑,饱含深意的点点头。而颜路似乎也已经看出了事情的端倪,转而也对我温柔一笑。 子明歪着嘴巴怔怔的看向公孙玲珑,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摆出十分歉意的表情,说到:“诶嘿嘿嘿嘿嘿,真是不巧啊,胖大妈!”那可怜摸样甚是可爱,连道歉都不忘尊称一句胖大妈。 “不准再说人家胖,你这个臭小子!!!!”公孙玲珑已经气的完全没有了仪态,大骂道。 子明并没有被公孙玲珑那尖细刺耳的嗓门给震到,仍旧装模作样乖乖示弱:“我错了,我错了,呃,人家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辩不过人家就报复人家的马!!!”公孙玲珑暴跳如雷,已经顾不上什么马不马的,说漏了两次嘴竟然还没有意识到。 子明突然还以颜色,纠正道:“是白马!” 我心里暗赞,子明时机找的真不错,虽然教他时他脑子一团浆糊,但真正领会了后,似乎是条理清楚的很那,还真看不出来,原来这熊孩子还是有智商的呀。 公孙玲珑果然是气疯了,尖声大叫道:“不管白马还是黑马,反正就是人家的传家宝!!!!” 这场戏实在太精彩,竟然此时全场鸦雀无声,都对这一幕看的目瞪口呆。公孙玲珑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但为时已晚,见子明并没有抓住她的话柄追究下去,就压住怒气坐了下来。 子明还是一脸无辜的说到:“一定帮你找回来!” “兄台有什么本事能把人家的传家宝找回来。”公孙玲珑冷静了下来,质问道。 子明拍拍胸脯,打着包票:“胖大妈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回来。”说完回头对我眯眼一笑。 我举起手,指指自己左手的袖子。萌宝心领神会,瞄了一眼袖子上的鬼画符,自信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少羽牵着一匹事先准备好的骨瘦如柴的黑马,走了进来。 公孙玲珑面色顿时铁青:“啊!” 子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的传家宝,我给你找回来了。” 公孙玲珑气的不行,气势汹汹的质问道:“荒唐!我的踏雪是一匹白马,这明明就是一匹又黑又瘦的老马,你却想骗我说这就是踏雪?!实在是太过荒唐!” 子明摇摇头,头头是道的解释到:“什么又黑又瘦的老马,这可是我家的传家宝呢,传了500多代,就这样一匹,哦,对了,它的名字叫踏人!”萌宝调皮一笑,“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家的传家宝踏雪啦。” 萌宝这一句“踏人”绝对笑翻全场,但忌讳于这种正式场合,在场弟子看起来都很辛苦的强忍着笑的样子,我看着甚是滑稽,倒是张良只是淡淡一笑一副阴谋诡计得逞后的狡猾,而颜路也只是轻轻一笑,笑的云淡风轻。坐在正坐一直保持着老大威严的伏念和李斯,明显也尴尬不已,这等滑稽让他们脸色不知是笑好还是气好,竟也十分不自然,脸色难看的很,让人忍俊不禁。 公孙玲珑怒火中烧:“简直一派胡言,公孙家又不是瞎子,这白马黑马明摆着的事儿,还看不出来?” 子明装傻了半天后,终于开始反击:“还真是奇怪了,按照你们公孙家的说法这个不就是踏雪吗?” “你胡说!” 子明顿了顿,似乎在脑中过了下我画的鬼画符,然后一板一眼的说到:“呐,你听着啊,按照你们的说法,这马不是白马,所以白马也不是马,对吧?” “是又怎样?” 子明顿了顿,又瞄了眼右手袖子上的鬼画符,转而答道:“这就对啦,你看啊,这踏雪是你们家的传家宝,踏人呢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也就是说,踏雪同传家宝,踏人也同传家宝。 公孙玲珑完全慌了阵脚,原本伶牙俐齿的她,此时却吐不出一点诡辩之言,只是骂道:“胡说!你胡说!!” 子明笑笑,又偷偷瞄了一眼小抄,说到:“传家宝同传家宝,所以踏雪就同踏人喽。” “你……你!”公孙玲珑猛的站起来,想反击却竟然哑口无言,声音也颤抖起来,可见已经是气的咬牙切齿,一直手持在手中的面具也啪的掉在了地上。 子明大功告成,无比自豪的退下场来,仿佛自己瞬间真的很有学问,学富五车的样子。 他走到我身边,嬉皮笑脸的对我说:“三师娘,我说了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你看,我可给你好好出了口气了吧!” “子明,什么叫帮我出气?”我奇怪的问到,心想这是帮了儒家一个大忙,关我什么事。 子明鼓着嘴生气的说到:“这个胖大妈老是色眯眯的盯着三师公,这下看她还怎么猖狂!” 我听了汗颜万分,脸却不由微微泛红,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好。 “那个,三师娘啊,我可非常欣赏你的呢”子明两眼亮晶晶的闪着,突然卖起了乖,真情吐露道:“大家都觉得我一无是处老是闯祸,但是三师娘一点也不嫌弃我笨教我那么多,张良先生,哦不是,是三师公,他也这么相信我,我真的太开心了。” 听子明这么一说,我心里到有点愧疚之感,我怎么没嫌弃过他呀,不是他那么不开化我怎么会脑袋里马儿乱蹦脑细胞死那么多呢?我只是威慑于流传千古的那个谋圣的名号而已,自己再聪明也不比过谋圣张良,所以即使看起来是剑走偏锋难以完成的任务,我还是兢兢业业去做了,不敢改一分。 我拍拍子明的肩膀,冲她一笑,赞美到:“子明那是大智若愚,其实一点就通很有天分的呢,况且刚才啊你的表现真的是处变不惊,做的无懈可击,真是让我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真的吗?” “当然啦!不信你去问你那个…那个三师公!” 第八章 白马非马 第九章 他们有点暧昧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九章 他们有点暧昧 今日的夜晚格外宁静,月光皎洁,微风徐徐,湿润的空气拂过脸颊,沁人心扉,让人内心格外的恬静安详。整个下午都兴致盎然的和子明少羽在小圣贤庄晃悠,此刻才感到疲累不堪。我走进屋内,锁上了门,躺倒在床上很快便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中似乎又看见张良如昨晚一样坐在桌边悠然的喝着茶,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俊逸非凡。我猛的一晃脑袋,这画面便飘散不见,我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幻觉,犯病了不成!我叹口气,虽然诧异但也累的也没力气细想,一合上眼睛就睡的不省人事。 咚咚咚,我被敲门声惊醒,睁开眼,阳光明晃晃的照进屋里,天已经大亮。 “云儿,你醒了吗?” 听到张良的声音,心脏又不听话的跳快了一拍,我顿时内心涌上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我回过神,连忙答道:“刚醒。” “洗漱的水我帮你放门口了,妥当之后便到闻涛书院来,我让子路师兄替你诊下脉。”张良悠悠的说到,声音明朗通透,洋洋盈耳。 我定了定神,不允许自己再乱想,用异常平稳的语气答道:“嗯,知道了。” 我简单的洗漱完,便向闻涛书院走去。路上见子明慌慌张张的一路狂奔,差点撞上我,他边跑边喊着:“三师娘对不起啦,我上课要迟到啦啦啦~~~~~”我不由会心一笑,萌孩子就是萌孩子,不到关键时刻什么都不上心。 小圣贤庄的闻涛书院就在海边,景色自然美的无以言表,放眼望去就是一片波澜壮阔。 颜路见我来,笑着请我坐下为我诊脉,张良就端坐一边一语不发。我坐着一动不动,不知该看哪里好,便看向窗外,此时晨光照耀着大海波光粼粼煞是好看,我一时看呆。 张良突然轻轻一笑说道:“云儿,今日同我出庄如何?” 我一愣,也不知怎么此时应该看向说话之人,我却看向了颜路。颜路点点头,含笑道:“子雨姑娘身体已无大碍,多走动舒展筋骨也有益恢复元气。” 我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心想温柔儒雅的颜路真是君子如玉,虽然寥寥几句但听他说话总有种如沐春风的舒畅自在。只是这个张良,总让我莫名紧张,不过既然要带我出庄转转也好,见识下当今大秦的民风一定很有意思。 一边张良似乎发现我有意躲避他的目光,神色古怪地调侃起来:“师兄,看来你的魅力不小,云儿自从进门都没看过我一眼,对你却能笑颜如花。” 颜路笑意盈盈站起身,并不在意张良的玩笑话,只是摇了摇头嗔怪了句:“你啊~” 张良眉眼一挑,也随颜路起身。“谢啦!”话语中竟然带着孩子般的调皮,“谢师兄出手相助!对云儿悉心照顾!” 颜路轻轻一笑,眼中满是对小师弟的宠溺:“子房日后行事要谨慎,毕竟一个女子在小圣贤庄有诸多不便,礼节上勿要惹人非议。” “是,师兄。”张良笑着作揖。颜路含笑点了点头,向我告辞后,便翩然离去。 这气氛我看着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怎么就感觉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含情脉脉,我像电灯泡似的呢?这个奇怪的念头倒也让我突然松了口气,心想张良在颜路面前都如此‘放荡不羁’,也难怪整日戏谑我了,我何必傻傻放在心上。可能只是‘三师娘’这个假身份让我见到他总觉得尴尬吧,他还老是娘子的娘子的唤我,我今后一定要淡定淡定再淡定!再次,我当务之急还要从张良身上好好找找能帮我回去的线索。 第九章 他们有点暧昧 第十章 约定比试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十章 约定比试 离开闻涛书院,张良带路走在前,我安静的随后。走到六艺馆附近,远远就看见子明一个人站在树下发呆,面容沮丧。张良笑着对我说:“看来子明上课第一天就闯祸了。”子明很快也看见了我们,原本满脸的沮丧瞬而不见踪影,还笑嘻嘻的向我们招手打招呼:“三师娘!三师公好!” “子明~为何事被罚?”张良走上前问道。 子明皱起眉头唉声叹气道:“还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嘛。” “哦?昨日何事?” “还不是三师公你让我去和那个胖大妈辩论什么马不马的,三师娘为了我不被那么多马儿绕晕,在袖子上画了这些。”说着,子明举起双手把我的鬼画符给张良看。“闹,就是这个,昨天太累我没换衣服就睡了,这不被掌门大师公看见了,哎,说我衣冠不整。” 张良看看我画的鬼画符,琢磨了一小会儿,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那真是委屈你了。” “哪里哪里,一点不委屈,昨天我可威风啦哈,还帮三师娘出了口气,可带劲了。”我一听顿觉不妙,这个呆萌小子又要开始不经大脑的胡扯了,果然子明口无遮拦的又补充到:“那个胖大妈老是色眯眯的盯着三师公你,我看着也替三师娘生气呢。” 我汗颜万分,对这个子明实在无言以对,只能用震怒的眼神看着他。子明这才发觉我的异样,尴尬一笑,不明所以的问道:“三师娘,我说错了什么吗?哈……” “子明~你没有说错!”谁知这种时候张良竟然还帮腔,张良笑了笑说:“昨天多亏你!才把公孙玲珑给气走了!” 子明一听张良的夸赞,马上飘飘然,笑道:“小事一桩!不足挂……什么来着~~~”子明突然卡壳,挠挠头,“挂什么来着?……” “是不足挂齿~~!”我冲着子明说到,还是带着微怒的语气。 “啊?!三师娘~昨天的你那么温柔今天怎么突然……那么……凶。”子明眼珠子往上一转,一副委屈的可怜样,但话却越扯越离谱,简直不让我下台的赶脚。 张良听了嘴角的笑意更深,摇摇头解围道:“子明别误会,是我今早不知怎么惹怒你三师娘了,她并不是生你的气。” “哦~~~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哈哈”傻傻的子明竟然信以为真,我叹口气,心想真是败给他们了,两个人一唱一和真是聊的投机,一个呆萌一个腹黑,这叫什么奇怪的组合? “子明,你好好上课我们先走了。”为了尽快终止这段无聊的对话,我对张良催促道:“我们快走吧,早去早回。”说完我便自顾自快步离开。 张良见我走的飞快,对子明交代了几句,便也快步跟了上来。 “云儿,你给子明画的图案挺特别的,两横是代表左边同右边吗?”张良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点点头:“没错,那叫等于号。” “嗯,等于号。这样写的确精炼清楚。那么两横当中加一斜,是表示不同,就是非咯?” “对,那叫不等于。” 被他这么一问,我突然想起我昨日一直在奇怪的问题,便问道:“子房,你就那么自信让子明应战公孙玲珑吗?就不担心子明搞砸吗?” 张良淡淡一笑,说到:“的确,不过我也有所准备,只要子明完成前面几步把踏雪吓跑,事情就几乎等于成功了不是吗?”张良说着,转而对我赞许一笑,“不过没想到云儿如此聪慧,让天明说的天衣无缝,一直到最后也没有乱套。” 我得意的笑笑:“那当然,我的数学可比你强多了,这么个逻辑问题光用文字表述,不把人看晕才怪!” “请娘子点拨,逻辑为何意?”张良半调侃半认真的问道。 “逻辑?逻辑嘛……反正说了你也不懂!”我实在不想解释什么逻辑的定义,再说自己根本也不知如何定义,索性打打马虎搪塞了过去。 张良又一阵轻笑:“你说的数学,可是指儒家六艺中的数,算术?” “嗯,就是了” “既然云儿说数学比我厉害,下次我们何不比试一下?” “哦?怎么比试?”我心想,棋琴书画我自认比不过你们,数学还会比你们差?虽然我这个文科生,数学对于我来说真的是智商捉急,但应付你们绰绰有余。 “改日,你我各出一道题,让对方解,谁先解开谁胜,如何?” “可以!”我胸有成竹的答应,心里暗自得意,这可是一扫谋圣锐气的好机会,真的好像看看这位谋圣大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捉急表情,一定超级有意思。“呵呵。”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张良见我莫名得意成这样,又冲我坏坏一笑:“娘子如果输了如何?” “输了,没如何。不过。。。。”我脑袋一转,说到,“不过我赢了,你得无条件帮我做件事。” “哦?何事。” “赫赫,我还没想到。等想到了再和你说!”我对自己的智商突然得意的不行,不管怎么样先占个便宜再说,说不定将来能派上用场。 “好吧,不违背道义即可。”张良又冲我坏坏一笑,竟然没有质疑我这个不平等条约,我看看他还是一副自信的样子,心想,谋圣难道至今未逢对手?他不是还没尝过被打败的滋味吧?好吧,改日看我来怎么好好给你上一节数学课。 第十章 约定比试 第一十一章 一杯沧海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十一章 一杯沧海 张良说桑海位于齐鲁之地并没有受到战乱摧残,所以这片土地还算安宁富足。这样说来这里应该就是山东一带,难怪站在山腰放眼望去的海景总让我有似曾相识感觉,和青岛的海岸线有异曲同工之妙。 座落有致的房屋街道就紧靠着海岸而建,大海磅礴一望无垠,却宽厚温柔没有让人敬畏的气势汹汹,海浪前赴后继欢快的拍打着海岸,不曾侵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大约下山路走了半个时辰,我们便到了桑海城内。能亲眼目睹大秦市井风貌还是让我有些小小的激动,我做梦都不曾想过此时此刻,我会在这遍眼都是绿砖青瓦飞檐楼阁的古代街道闲云漫步,商铺旗帜高高飘扬,还有那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古人,仿佛我也成了画中人。 小圣贤庄就像个世外桃源,而这人来人往的街道,浓浓的市井气息,却让我有一种真正融入这个时空,成为大秦王朝茫茫子民中的沧海一粟的入世感。一时有些错乱自己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相对宇宙的浩淼,渺小的我真的不值一提,还阴差阳错的被丢入这时代变革的洪流中没有定所。 我的思绪就随着眼前的这街市风景样洋洋洒洒飘飘荡荡,以至于张良已经停下脚步转过了身我都没察觉,直接和他撞了个满怀。 不想我撞上的力道还挺大的,自己都一个踉跄往后倒,张良见我失去重心手臂顺势拦住了我的腰,抱住了我。 一瞬间我真的有种很邪门的感觉,怎么莫名其妙又撞进了张良的怀里?!这到底有没有搞错啊!而且这次我们不仅近在咫尺,更不巧的是还正好四目相对。 他看着我烧的通红的脸庞,似乎有所顿悟似得地微微一怔,眉宇微紧,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神色。 心跳的飞快,我们之间那凌乱的气息我也已经分不清是来自于他还是我,时间倏尔变得异常的缓慢,慢的几乎要凝固,直到一声直插云霄的叫卖声:“卖蒸饼啦~~!!!” 我们都被这一声石破天惊的叫卖声一惊,顺着声音看到一个包子铺的伙计怔怔的看着我们,神情尴尬,他结巴的道歉道:“赫~赫……不好意思……前面没看到你们,吓到这位姑娘和公子了。” 张良手一松,我也往后一退,虽然此时心中那波起伏并没有完全消退,但这位伙计憨厚直白的话却让我不禁一笑,气氛转而轻松起来。 “那个……两位要买蒸饼吗?” “不用了,多谢~!”张良淡淡一笑,转而对我叮嘱道:“云儿,跟紧了,这里人多别走丢了。” “嗯知道了”我便上前了一步,和张良并肩而行。 不知是我敏感还是张良的确也变得有些拘谨,他时隐时现挂在嘴边放荡不羁的笑意也不见了,走路姿态也变得一板一眼好像生怕走错一步似得。我琢磨着,难道他已经意识到每次我脸刷的通红都是因为他?因为那些让人有些难以启齿的少女怀春? 我窥探着望向他的侧脸,想从他的神情中更多的挖出些细节,来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窥探,在他转过头正要看向我之际,我连忙收回了目光转到了别处,装作心无旁骛欣赏着街道风景。 “云儿,你应该知道我的过去吧?”张良突然问道,语气如和一个老友叙旧一般,带着隐隐的怅然。 “嗯,知道。”我应道。 “那你也知道我的未来和我现在在做的事,对吗?” “现在在做的事?你是指……”我话语虽带着疑问,但明显语气已不是问句,而是一句彻底的肯定句。 张良点点头,又说道:“你来自的那个未来世界一定是一个和平安宁的地方吧?” “哦?你怎么知道。” 张良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浅笑着说:“从你身上看不出岁月留下的一丝伤痕。你看待万事都是一种单纯的欣赏和品味,眼中没有一块阴暗似得。” 张良突然多愁善感起来,让我一下子有点不能适应,奇怪的看向他。 “云儿,你看。” 我顺着张良示意的方向看去,长长的街道远远通向海边,景色虽美但也无特别之处。 “一觚沧海” “一觚沧海?”我思索了下,你是不是指:“沧海如倒入了酒杯中?” “云儿果然很有悟性。”张良云淡风轻的一笑,“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这不是诗经中的一句?”张良如此怅然,我虽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但定心一想张良的过去也领会了他的心思。 无意间想起曾经去过的青岛的一个茶馆,名字叫:一杯沧海。茶馆门前有一句诗,十分有意思,便突然来了兴致读出来几句给张良鉴赏,心想要不我也学古人附庸风雅一回? 每个人都是一只杯子 但杯子的大小不同 有的杯子装的下一片汪|洋 有的杯子装不下自己的欣赏 倒空你的杯子 让人生做别样想 张良听闻,露出十分意外神色。“云儿,你念的这个是什么?” “是诗啊~很美吧?”我摆出一副十分陶醉于其中意境的样子回道。 “这也叫诗?” 我汗颜,瞥了一眼他,不削道:“这叫自由诗,多有意境,哪像你们的古诗那么多规矩,生涩难懂!” 张良不禁失笑,眼中满是好奇的问道:“那么云儿,你能否解释下这意境呢?” “嗯~~~”我拉长了语调,一副诗仙附体的样子,感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内心的对往事的执着的确令人感叹,但人生追求也不能因此戛然而止,何不倒空你的杯子,让人生做别样的畅想呢?” 张良被我这翻话说的脸色一变,微微一怔,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才道:“云儿果然与众不同。” 我不置可否的一笑,“这不是废话吗!我可是穿越来的,当然与众不同!哎……我可不喜欢这种与众不同。”不知怎么,笑意瞬而又变成了哀叹。 “云儿,废话指什么?” “额……哎~!以后你听不懂的字就跳掉,别老问我这个什么意思,那个什么意思,我可不是新华字典,没功夫解释!” “这……”张良一时无语,看得出他很疑惑新华字典是什么东西,但他还是很配合的忍住没问,直接转掉了话题说:“你随我去个地方。” “哪里?” “有间客栈” “有间客栈?有一间客栈?……什么意思。” “这是客栈的招牌就叫有间客栈。” “哦~~~~”我点点头点评道,“这个名字好特别,非常非常有个性。” 张良看了看我,嘴角又扬了起来。这笑意里有一份随性,有一份愉悦,柔柔地如迎面而来的徐徐海风,温润清新,吹得人很是惬意舒畅。 ==== 插句题外话什么是蒸饼 《事物绀珠》一书中,有“蒸饼”即馒头的记载:“秦昭王作蒸饼”,这就是馒头的雏形。(*__*) 第一十一章 一杯沧海 第一十二章 密会墨家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十二章 密会墨家 有间客栈是先秦赫赫有名的一代显学墨家在桑海城的据点,客栈的掌柜就是每日给小圣贤庄送三餐的丁掌柜。 我这才明白为何张良要掩护子明和少羽混入儒家,原来这个脑袋不开化的呆萌宝竟然是墨家巨子,而墨家根据地已经在先前秦军剿灭,所以墨家头领都前来桑海集结各路英雄共谋反秦大业。 而更让我大掉眼镜的是,前任墨家巨子竟然是燕子丹,而且更离谱的是子明真名是荆天明,竟然是荆轲的儿子! 这个这个……实在让人太难消化,这些历史上的人物被这么一串连起来,让我也惊诧的不知怎么说好,司马迁竟然漏了那么多精彩的环节?想想也正常,百家讲坛王立群教授也说过不止一次,许多我们很想知道的关键情节,古人偏偏没有记载让人费解,也让后人非常惋惜不能了解其中的精彩。 不一会儿,我与张良便到了有间客栈的正门,只是客栈大门紧闭并没有开张营业。 张良低声道:“今日墨家首领应都在客栈里,云儿可借此机会结交墨家的英雄豪杰,如今后有个什么变故,也可多个照应。” “变故?”我自言自语琢磨着这两个似乎言外有意的字,心想难道张良已经深知儒家之祸在所难免?刚才他这样惆怅说着一觚沧海,恐怕不只在叹息他的过往吧,只怕他这也在未雨绸缪小圣贤庄风雨飘摇的未来! 我心中油生一丝凉意,看向张良,仔细打量他此时的神情。 他也正看着我,似在揣摩我心里所想,眼中带着明显的询问。但问题都还没问出口,他眼中已是了然的神色。 他又语重心长的提醒道:“云儿,要牢记我告诫过你的话,遇到左右局势的事,务必不要多言以免闯下大祸。” “嗯!”我重重点了点头。 有间客栈一行,肯定会遇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在这个年代有几个英雄没有个悲惨的结尾,即使再惋叹在这时空错乱问题无法解开之前,我都不能不知好歹的轻易去潮弄历史的走向。 张良看了看我,见我神情严肃似乎也放心下来,上前敲了敲客栈的大门。 咯吱一声,门打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里面传出了丁掌柜憨厚直爽的声音:“原来是张良先生,快请进!” 丁掌柜走出门迎接,这才发现张良身后的我。他打量了下我,警觉的问道:“张良先生,这位姑娘是?怎么从来未见过?” “这位是子雨姑娘,在下的……娘子。” “啊?娘子?!!!~~张良先生!!!你何时成亲了????”丁掌柜惊讶不已,眼珠子瞪得老大难以置信。 张良被丁掌柜这么一惊一乍的弄得也露出些许尴尬,他客气的笑了笑,简单回到:“这个说来话长了。” “怎么也不告诉在下也好做上好菜送上贺礼呀!哈哈,我真是有眼不识那个什么泰山……了,哈哈。”丁掌柜拍着自己挺着高高的肚皮,爽朗的笑起来。 “丁掌柜,客气了。”张良斯斯文文做了个揖。 “快请进,快请进!”丁掌柜热情的招呼道。 我便随张良走了进去,虽然知道墨家老大们都在里面,但此刻我还是被他们的仗势一震。 扑面而来一堆雪亮雪亮的目光,把我闪退了一小步。一桌子人端坐在那,都带着万分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我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万分穷迫,便往张良身后站了站,以便避开这一桌子人直射而来的刺眼目光。 “哈哈,张良先生,你们儒家小圣贤庄那是风景如画,吃的是丁掌柜做的美味佳肴,没想先生您日日还有娇|妻相伴,真是过的神仙般的日子啊!让我们这些人都望尘莫及啊~~~哈哈哈哈” 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直言不讳的嘲弄道,引得在场所有人都忍俊不禁。但毕竟这种笑话实在不上台面,在儒家三当家面前实在有些失礼,所以在座的墨家老大们神情中似乎也都有些不好意思。 “子雨姑娘你千万不要在意,盗跖那是嫉妒的牙痒痒才出言不逊,莫要见怪,赫赫~~。” 说话的是一个声音清亮但又不失俏皮的女子。我迎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女子美若天仙,面容精致秀美清丽,而长长的头发却是雪白,白晃晃如一席瀑布一泻而下。 坐在这位美貌女子身边的是一个气质忧郁高雅的男子,此时他却无奈的摇摇头,嗔怪道:“阿雪……” 看得出他们两个关系亲密,白发女子马上回应他甜甜一笑。 面对调侃潮弄,张良并没有回应任何。待气氛稍显缓和后,他便把我介绍给众人,而再坐的墨家首领也随后一一介绍自己。 原来这个美女姐姐叫雪女,是先前燕国笑傲王侯的舞姬,而身边的男子,就是历史上和荆轲共和易水寒的高渐离。在座的还有秦国第一剑圣盖聂,继承墨家机关术的班大师,铸剑师徐夫子,大块头大铁锤,当然还有一进门就对我和张良满口嘲讽的偷王之王盗跖。 “这段时间,城里往来的部队比往常多了许多,而且看番号都不是本地驻军。增兵驻防至少两倍,而且还在持续增加,府衙附近几条街都封闭了,即使白天也不许闲杂人等靠近,我在桑海多年这么大阵势也是第一次见……”丁掌柜说着桑海的形势。 我坐在一边默默的听他们分析当下局势,虽不做声,但心底早已百感交集。 原本一个和平年代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竟然此时与墨家首领同坐,浑浑噩噩的成了反秦势力的一员。其实对于千古一帝秦始皇,在历史上也可以算是功大于过的,我也曾想过如果心怀仁厚的扶苏登基,或许他会是个好皇帝,施行仁政让子民得以休养生息。 我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一股疑虑,这么一个绝密的会面张良为什么一定带上我? 难道他是谋算着我这个来自未来的人知道太多的绝密,只有把我拉上反秦的贼船才能确保他的复国大业?但他又反复告诫我不要透露任何关于未来的历史关键,如果他想利用我的预知,又何必如此慎重告诫。 而那本无字天书苍龙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就因为我是苍龙带来的,张良就要如此护着我?这本苍龙难道真的隐藏着关系天下的重要秘密?所以张良才如此作为,千方百计掩护我的身份还号称一定会护我周全,就如同完成一个重要的使命般不遗余力。 我想的入神,顺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滋味甘甜的确比我们那个世界的水好喝很多。我看着杯子中澄澈的水,又想到我和张良先前的对话。 “何不倒空你的杯子,让人生做别样想。” 这句话虽然原本是我说给张良听的,但此刻仿佛又变成了我自己对我自己的质问。我真的承受的了这样的人生吗?这样的梦又要做多久呢? 第一十二章 密会墨家 第一十三章 为人师表I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十三章 为人师表I 在离开有间客栈的时候,我还特地问雪女姐姐借了本墨经。据我所知,在先秦诸子百家中墨家最精通数学几何,何不拿来看看了解下当下古人的数学水平,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然我并没有让张良发现,以免他得知后有所准备又出什么歪招,就像那个伶牙俐齿的公孙玲珑都被整的哑口无言可见他阴谋诡计多端的程度,所以就算胜券在握,我还是要小心为妙。 回到小圣贤庄已是午后,张良说下午他要给弟子上节剑术课。反正我也我闲来无事便随提出想旁听,张良也没拒绝,只是交代我在窗外看便可,不要影响弟子上课。 上课时间一到,张良双手负在身后,长身玉立在教室中央一站,儒家弟子们都在他身后整齐站好了队,作揖行礼道:“三师公好!“ 听到弟子们问好,他这才潇洒翩然的一转身。拖慢了语调慢条斯理的询问道:“大家的功课准备的如何?” 虽然我不愿意去承认我心底隐隐骚动的少女情节…但不可否认张良的确谦谦君子,风姿绰约,淡雅如风,迷死人不偿命的节奏,连上个课举手投足间都像在耍帅似得,还好儒家弟子都是男生,如果都女生……这个课估计也没法上下去了。我脑海中勾画着我这个滑稽的念头,不由一笑。 堂上的张良刚想开始上课,天明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天明这个呆萌宝衣服邋邋遢遢,一个肩膀上袖子都掉了下来。张良问道:“子明,你的衣服?” “嗯?这衣服实在太怪了老是穿不好”天明无奈的说,拉扯整理着衣服。在场的弟子们都哄堂大笑。 我看这些儒家弟子完全不是只是觉得有趣笑笑而已,明明是满脸的嘲讽和不削,一点也没有儒家所谓的君子风度,和他们的二师公颜路真是相差太大了,天天耳濡目染也不学着点怎么做个正人君子,让人不得不质疑儒家收学生的标准。 此时张良只是对天明莞尔一笑,他走上前蹲下了身子,亲自给天明整理起衣服。 “子明~要把衣服穿好,腰带上的结一定要打好。”张良语气平缓温和,他打开了绑在子明腰带上乱七八糟的绳带,整理了下,又熟练的系成一个工整的结。 张良这温柔和蔼的一面让我看的有些犯愣,我这才注意到张良洁白的双手,说是芊芊玉手不为过,心中暗叹到,妖孽果然是妖孽,一个男人竟然连双手都生的那么好看,白净的像女子,但就因为是男子,明显修长了好多。 “就是这个结特别麻烦~!”呆萌的天明不仅没有不好意思,还发起来牢骚。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节吗?”张良仍旧微笑着问天明。 天明摇摇头“这个,不知道……” “子幕,你来说给子明听吧。” “这个节称为礼节,子曰不学礼无以立。每天整理服饰也是要提醒自己,生于天地有礼有节,才有安身立命之本。” “子明,明白了吗?”张良点着头温言而问,此刻还真不失为人师表的风姿。 “额…有点糊涂了。”子明宝宝还是一脸茫然。教室里又一阵哄然大笑。 张良截然一笑站起身来,说道:“有长进~似懂非懂,比一窍不通好。”话语里满是鼓励又带着那么点调笑。 我正看得入神,突然感觉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在晃荡。抬头一看,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我伸手想捂住嘴巴不发出声响,但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啊~你!” 那个像鬼一样倒挂在屋檐下晃荡的正是盗跖,他见我惊慌的样子,得意的笑笑。 而就眨眼间,张良也不知怎么已经站到了我身旁,又把我着实一惊,这速度是用飞的吗?我诧异的看着他一时语噎。他眉头微紧,看我惊慌着掉了魂的样子,关切的问道:“云儿,发生了什么事?” 我定定神,往屋檐指了指。张良不解的看着我不明白所以。我一抬头,这才发现,盗跖已经不见踪影。 “哦……!没事没事。”我压低的声音解释道:“刚才是盗跖把我吓一跳。” “是盗跖?难怪把云儿吓一跳。不愧是偷王之王,哪里都敢闯。”张良笑笑,转而关照我道:“云儿你自己小心,我回去给弟子们上课了。” 我点点头,张良便转身回去。 “赫赫,子雨姑娘,才多少时刻不见张先生,就忍不出来偷看夫君了啊?”盗跖突然又现身于屋檐上,倒挂着,在我耳边玩世不恭的嘲讽道。 “谁偷看啊,你才偷看呢。”我生气道,哼了一声。 “还说没有,我刚才明明看你看的那么入神,你不是思君心切是什么?”盗跖嬉皮笑脸的继续调侃道,“我看张良先生也差不多了,你看啊,你只是啊了一声,他就飞一样的出来了,看来他心里也想着你呢。赫赫” “想什么想呀,他是担心我打扰弟子上课!”我脸微微发热,反驳道。 “子雨姑娘,我同是男人,这男人的心思我可比你懂。”盗跖不知哪里来的兴致和我瞎扯起来,还莫名的面露忧伤:“哎,就像我,无时无刻不担心着蓉姑娘,她如果有什么闪失,我第一个冲过去护住她。” 我越听越不对劲,意识到再在这里呆下去,恐怕要和盗跖瞎扯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墨家医仙蓉姑娘在先前秦军剿灭墨家时受重伤不醒,而盗跖到对她也是痴心一片,不过一个痴情男说出来的话真让人鸡皮疙瘩一地寒毛都要竖起来了,还是先闪人为妙。 “盗跖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不招待了,告辞!”我说完转身就走,只听他在身后一声叹息,似乎还在想着他的那个蓉姑娘伤感不可自抑。 ==== 推荐少司命和盗跖的同人好文《秦时明月之烟尘梦》:[bookid=3237936,booknae=《秦时明月之烟尘梦》] 第一十三章 为人师表I 第一十四章 为人师表II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十四章 为人师表II 甩掉了盗跖,我便想着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看看《墨经》,无意间看到颜路端坐在对面的亭子中,正专心看着竹简。 湖柳绕堤,池馆水榭,颜路神情恬淡安然,两边掩耳的发丝在微风中飘舞,看着这个令人陶醉的画面,我脑海中竟然冒出了一句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回味了下这个诗中的意境,顿觉汗颜,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了?颜路虽然长相柔美,但怎么说往那一坐,还是很有二当家的气场的,而且往往越淡然的人越是深藏不露,起码以我的直觉是这样!想到这里,我便走了过去,安静的在离颜路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并没有想打扰他,只是想等他看好书请教他几个问题。关于儒家六艺中的数,我还不是很了解,总得先问个明白。 “子雨姑娘,你坐在这里许久怎么不说话?”看得出他早就发现了我。 “子路师兄,我有问题想请教。”我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礼节性的行了个礼。 颜路眉宇舒展淡然一笑:“子雨姑娘不用拘礼,有什么问题尽管可以问。” “请问子路师兄,儒家六艺中的数,学的是什么内容?” “哦?子雨姑娘对算术也感兴趣?”颜路看着我,眉眼的笑意更深。 “这个……不瞒师兄,因为我和子房说好要比试算术,所以特来讨教,也好有个准备。”说着我又想了想,补充道:“对了,子路师兄,之后遇到子房,你可别告诉他我来请教过你,谢啦!赫赫。” 颜路冁然而笑:“那么子雨姑娘想了解算术的哪部份?” “大致说下学些什么内容便可。”听颜路欣然同意,我忙端端正正坐到他边上,认真的洗耳恭听。 “儒家的数,主要学的有算筹,还有商高的算术之道。” “商高?” “商高是周朝有名的学士,周公姬旦称他善数。经常与周公论数学,他提出数之法出于圆方。‘圆出于方,方出于矩’与‘勾股圆方图’,以及用矩测望高深广远的方法。” “啊?子路师兄,你刚才说勾股?”我用手指在手掌心比划着勾股两字。 颜路看了看,点头道:“正是。勾广三,股修四,径隅五。” “三……四……五……”我琢磨着,这不就是勾股定理嘛,三的平方加四的平方就是五的平方。没想周朝时就已有此理论,这个比西方是不是还更早呢? 颜路看着很认真思索的样子,笑道:“没想到子雨姑娘也是颇有学识,如果你想学习算术,我等下请弟子帮你送去一本典籍供你慢慢学习。有什么不解之处,问我和子房都是可以的。” “恩恩,谢谢师兄~”我心想,颜路果然也是为人师表循循善诱,虽然内容枯燥但他话语柔和让人听着如沐春风,自然也不觉得乏味了。我又转而一想,这个篆书过于晦涩,看着累人,何不现在就请颜路继续给我上上课,也好理解的快些。我便恭恭敬敬试探性的问道:“子路师兄,你能否现在就给我讲讲算筹呢?如果你没时间,也没关系,我拿了书自己去琢磨。” 颜路点点头,悠然的放下了手上的竹简,笑道:“也好,我现在就帮你说说算筹。”说着拿起身边搁着的笔,摊开一条空白的竹简,给我示范算筹运算的过程和原理。 不知不觉天色已是一片深红,对岸少羽和儒家弟子们嬉笑着说要去海边,看来张良是上完课了。正想到这,就听见张良清朗而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对岸传来:“二师兄,云儿可有烦你?” 颜路闻声,起身笑道:“哪里,只是问些……” 怕颜路直接说出真相,我连忙用力拽了下颜路的衣角提醒他。颜路顿了顿,微怔,不过很快回过神,对张良说道:“只是问些论语中不解之处而已。” 我看了看颜路,他神态似乎有些不自然,这才意识到自己举动不妥之处。儒家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哪有像我这样堂而皇之去扯别人衣角的,顿觉有些尴尬,便行礼告辞道:“子路师兄,多谢指教,改日再来请教!” 颜路也礼貌作揖:“子雨姑娘,举手之劳而已,客气了。” 张良就站在水榭走廊的尽头,见我过来便和我并肩而行。我们都默然,各自在想各自的事情,走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云儿,你好像和二师兄很谈得来?” 这时我正思索着刚才学的算筹,也就无心的答了句:“嗯~师兄的确为人师表循循善诱。” 张良脚步顿了一下。 我侧过头,目光落在张良身上,见他神色古怪似乎在想什么疑惑不解的事情,我这才开始回想:他刚才问我什么来着?我和二师兄很谈得来?嗯~~~的确感觉和颜路说话很是亲切,只是好像哪里不大对……我回答对于儒家的人来说……似乎是不是…太露骨了?!我顿感汗颜,张良不会以为我喜欢颜路吧…… === 此段提到的六艺的数学的内容是楼主自己的脑补不是正史,算筹是的确先秦时期就有的计算方式,颜路说一段周朝商高勾股是在西汉的《周髀算经》中写的故事这里借用下原文走个故事情节。 第一十四章 为人师表II 第一十五章 怪符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十五章 怪符 我在小圣贤庄这几日也过的悠然自得,每日闲来无事便是看着风景濠濮间想,或者写写书法看看古代典籍顺便走走神发发呆;偶尔和张良下下棋精进下棋艺,有时也会去请教颜路养生秘笈。 而呆萌宝宝天明似乎过得焦头烂额,总是被人欺负、取笑,罚站罚抄家常便饭,这位墨家巨子真是太太与众不同,他将来真的会成为一代侠士,统领墨家上下吗?实在有待观望。 而少羽因文才武艺样样精通,而倍受儒生们的欢迎,但想到西楚霸王乌江自刎就不由唏嘘,况且他悲剧的罪魁祸首也有张良一份推波助澜,这层复杂关系让我也觉得混乱,很难想象那时的张良会有何感想,这是历史的捉弄,还是乱世的悲凉,不得不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今日是来秦朝的第七天,是我和张良约定好到闻涛书院比试算术的日子,这个可是煞煞谋圣气势的好机会,没有人观战欣赏实在可惜,于是我提出让颜路做裁判,也好张良输了后,不要赖掉欠我的赌债。颜路当然没有拒绝,他看起来从来不懂得推辞似得,麻烦他的事只要自己力所能及,就会欣然接受并认真待之。 一大早出门没多久,就见张良和颜路。张良蹲下身子似乎要察看着一块石头上的什么,而颜路也表情严峻。 我快步上前,问候道:“子路师兄早!” 颜路原本严峻的表情,瞬而又恢复往常的柔和,回礼道:“子雨姑娘好~” 我探过头去看张良正在端详的石头,上面画着一个红色的奇怪符号,正看得仔细时,张良突然起身,差点就被他的后脑勺撞个正着,我连忙后退一步。张良看了看我,眼中带着一丝好笑的神色,说道:“云儿,我还以为你只看到师兄没看到我呢。” 我被他这句话说的莫名,不过也没功夫追究,这个张良说话拐弯抹角的什么意思,是怪我没打招呼呢还是真觉得我喜欢颜路?总之懒得理他。 片刻安静,张良转身对颜路说道:“师兄,这个看来是阴阳家的符号。”语气变的凝重。 颜路点点头稍稍思索下,回道:“还不能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符号一定和阴阳家有关”。 阴阳家?在历史上,阴阳家似乎不是很起眼,诸子百家中属于三教九流,但看颜路和张良神色如临大敌般警觉,我想这个阴阳家实力应该不一般。 张良和颜路互换了个眼色,转而同时望向了远处的桑海城,似乎在惆怅宁静背后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我也被这沉重气氛的感染到,心中溢出满腹愁绪,也随他们望向的方向看去。 桑海城,一个很美的海滨城市,天天见这样的美景,人都会变得诗意浪漫起来。如果没有时局的动荡,小圣贤庄的生活的确也是恬淡悠然的让人羡慕嫉妒恨。别说盗跖了,我们现代人估计也会眼红的不行。而此刻,颜路和张良的眼神中明明满是忧虑,我在心里暗暗叹息到:宁静的日子~的确不多了。将来的将来,他们又会怎样看待如今的岁月呢,这场景似乎太悲凉的寒彻入骨,于是乎,我有点不敢去细想。 “哎!石兰,等下就麻烦你再跑一次了。”正在我们都在借景抒怀之时,传来了庖丁满是牢骚和无奈的声音。 我们都迎声回过头去,见庖丁带着个伙计正往这边走来。由于庖丁掌柜体型壮实庞大,显得他身边的这位伙计身材更加纤细一推就会倒似的,但倒也步履轻盈。此时这位小伙计也向我投来打量的目光,他的眼神冷淡但似乎朦朦胧胧有女孩子般的澄澈迷离,一时让我摸不着头脑,这古代的男子为何都面如好女?颜路虽然美,但不乏男子的沉稳大气,而这位伙计似乎美的有些妩媚动人的倾向了,即使刘海长长的遮住了小半个脸颊,也掩不住她容貌的秀美。 “丁掌柜,又有人惹你生气了吧?”张良带着笑意问道。 庖丁挥了挥手,叹道:“算了,别提了~”便急急离去。 “一定又是子明”颜路笑着说。 “哦?二师兄怎么如此肯定?”张良腹黑一笑,装模作样问道。 “换了其他人的话,丁掌柜早就火冒三丈大呼小叫了。” “嗯~~~”张良嘴角上扬,鬼鬼的一笑,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丁掌柜似乎对这个子明特别照顾,是不是?”颜路虽问的婉转,但已经点到了事情的真相。 而张良语气却故作调皮,还一丝不苟的装着傻,似乎在试探颜路道:“诶?的确啊,被二师兄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颜路看看张良,嘴角仍挂着笑意但已经面露不可置疑的质问:“你好像对此真的都不知道,是不是?” 张良轻笑一声,并未回答。颜路也只是笑笑倒也并没有追问。 被他们晾在一边半天的我,就这样默默的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眉来眼去,脑海里那种奇怪的念头又冒了出来……难道,我又成了电灯泡?!当我正琢磨着这个古怪的念头走神时,张良似乎总算想起了我,唤到:“云儿~怎么又发呆!?” “我?没有啊?”我上前几步跟上了他们。 “子雨姑娘,算术题准备好了?”颜路笑着问我。 “嗯,准备好了!赫赫。”我自信一笑,瞥了张良一眼。张良眉宇舒展,笑意盈盈,双手负在身后,怎么让我感觉像等着看好戏似得悠然自得?哼~~看你等下怎么自得的起来,你们儒家可别小看女子。 第一十五章 怪符 第一十六章 比试算术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十六章 比试算术 “子房,今日我与你比试算术,各出一题让对方解,谁先解出谁胜,如果你赢了,我无须承担任何后果,如果我赢了,你就必须无条件帮我做一件事,只要不违背道义,就必须无条件执行,对不对?”我与张良面对面坐于闻涛书院内,颜路为证,我一本正经的把比试内容和规则统统陈述了一遍。张良听了我这番话,忍俊不禁,点头道:“没错!” “我说你认真点啊!没错的话,就一言为定,子路师兄为证!” 颜路见我如此认真,冁然而笑,点了点头。 “那么云儿,是你先出题还是我先出题?” 我想了想答道:“还是你先出题吧!” “好,我的题目就在这。”张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竹简递给我。 我接过竹简打开一看,顿时懵了,这些短短长长的横线是什么东西?图案一共两排,第一排三个图形,第二排两个图形最后一个位置空缺,每个图案都是由并排的两短横或者一长横竖排而成,我绞尽脑汁思考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子房,你这个是让我看图形找规则吗?” 张良冲我坏坏一笑说到:“云儿果然聪慧过人,看来这道题难不倒你啊~“ 颜路点点头,微笑着提醒道:“子雨姑娘,接下来该你出题了。” 虽然张良出的题目,我一下子还真没看出什么门道,但我出的题他也绝对不会解对,我也就索性先把他的题目放在了一边,心想先考倒他再说。 “子房,你知道什么是圆吗?” 张良被我这么一问又是一阵轻笑,“云儿,你觉得我会不认识圆吗?” 我不削的看他一眼,“我是说圆的定义!” “哦?定义??怎么说?” “圆,一中同长也” “嗯~~”张良摆出一副很受教的样子,声音拖了老长,还不住的点头,转而却又马上接上了我的话说道:“圆,规写交也。” 我汗颜,都说儒墨不相往来,张良竟然也读过《墨经》。我心想算你张良厉害,饱读诗书,但即使你知道圆的定义,即使你再智商高到天上去,也没有可能会答对我这问。 “子房,我出的题就是算圆的周长。” “圆,径一而周三。云儿,你不会就是考我这个吧?” “没错我就是考你这个,但是~”我笑笑,摆出一副老师认真教诲学生的姿态说到:“但是~这位弟子,你这个答案是错的~!” “哦?怎么说?云儿师傅请指教!”看我还有底牌的样子,张良反而笑意更深,貌似非常期待我会有什么新奇的说法。 “嗯~~看你那么好学,我就给你好好说一说。我先出道题,我们各自算一算,你就能看出你的误差有多少了。”我头头是道说着,给谋圣当老师还挺新鲜一件事情,我到也乐在其中,“我们先算径为二十,子房你先说周长为多少?” “嗯,径二十就是周六十。” “这不就错了,径十应该是周六十二点八更为精确。” “六十二……点?……八?”张良满脸的不解。很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就比如径为一尺,那么周为三尺一寸四分;径二十尺,周长就为六十二尺八寸。不信我们可以量一量。”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木尺和长绳,说到“我们找个空地画画看,量一量,看我说的对不对,怎么样?” 张良和颜路看我这仗势,相视而笑。张良站起身俯身说道:“云儿师傅,那请把~~” 我找了个空地,插了个树枝固定了个圆心,拉着绳子绕圆心在地上划出一个圆。然后我就把绳子递给张良,说道:“这位弟子,你来量下这个圆的周长吧。” 张良看了看我,莞尔一笑,还给我恭敬的行了个礼,接过绳子,沿着我画的圆绕了一圈,确认了个相接的端点。然后又接过我的木尺,量了起来。 我见谋圣大人如此乖乖听话,心里十分满意。在一边的颜路也看的饶有兴趣,对我投来赞许的一笑,说道:“子雨姑娘的算术的确技高一筹,颜路也自叹不如。那日你还不耻下问虚心求教,可见姑娘的谦逊好学。” 颜路为人沉稳,就连表扬也是那么真心真意不带一点虚浮,被他夸的我仿佛道德情操猛然就提升了一个档次,被一位真君子赞赏还是让我内心十分荣幸,便连忙谦虚道:“子路师兄,过奖了~!不敢当。” 这时张良已经有了结果,他把尺递给我说道:“张良甘拜下风,请问云儿师傅是如何得出如此精确的周长的?” “赫赫……不告诉你!”我故作玄虚的说到,“这个天机不可泄露~哦~那么子房,你认输吗?” “云儿,我们说好是谁先解开题目谁胜,我虽然没有解对你的题,可是你也还没解开我的题,所以现在还没有胜负!”张良冲我腹黑一笑。 “好吧,你等着,不就是找规则,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解出来。”我赌气说到,心里却心虚的很,完全搞不明白这些图案是什么意思。我试探性的看看颜路,而颜路只是望着我笑而不语。没想我的这个小动作都被张良抓了个正着,他马上提醒到:“云儿,公平起见,你可不能请别人帮你解题。我们就约定一天时间吧,明日此时你如果无解,那么我们就是平手咯。” “好!一天就一天时间,我就不相信我解不出来!” 张良眉毛挑起,眼角笑意满满,神色似乎是欣赏似乎是好奇。 “云儿,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墨子《墨经》中写:“圜,一中同长也。”意思就是:圆这种图形,有一个中心,从这个这个中心到圆上各点都一样长墨子关于圆的定义与欧几里得几何学中圆的定义完全一致。 《墨经》中还写:“圆,规写交也。”进一步说明圆是用圆规画出来的终点与始点相交的线。也可用圆规进行检验圆。 “径一周三”:最初在《周髀算经》中就有“径一周三”的记载,取π值为3。径:圆的直径。周:圆的周长。圆的直径与圆的周长之比为1:3,这是古算学计算圆周率的近似比。 第一十六章 比试算术 第一十七章 世事如棋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十七章 世事如棋 我拿着张良出的数学题愣愣的看着,这个竹简似乎都快被我看穿,但我仍旧一无所获一点线索都没有,虽然我总隐隐觉得这样的图案好像有那么点眼熟。我很想去颜路那里套套口风,不过颜路实在太兢兢业业,课都排满了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我正苦思冥想着,望见张良和一位白发老人在前面亭子中坐下,正准备要对弈。这个张良倒挺清闲的还有功夫下棋消遣,难怪颜路和伏念整日忙忙碌碌,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上课的路上…… 亭中观战的还有一位中年男子,我无意中听见他称呼那位白发老人为范师傅,而范师傅也称呼其为项梁。我思量了下,这个范师傅十有八|九应该就是范增吧,这三人关系真是奥妙了,这画面这情景实在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但又似乎又是一个历史的隐喻。 虽然自觉有些唐突,但我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观战。 张良见我来也有些意外,问道:“云儿,你题解出来了?” 我讪讪地笑了笑:“还没有……” 张良唇边漾开一丝笑意,引见道:“快来见过范老前辈。” “小女见过范前辈,久仰前辈大名。”我恭敬的上前行礼。 范增看了看我又转向张良问道:“子房,这位是?” “范前辈,这位是在下的娘子,申云姑娘,为申不害丞相的后裔。“ “哦?没想到老夫今日能见到法家申不害丞相的后裔。申云姑娘快请坐。” 我便上前而坐,本来只是想安安静静看他们下盘棋,毕竟是高手过招肯定精彩,但没想范增到突然问起我话来,似乎有意试探我。 “申云姑娘,你平日耳濡目染,想必对诸子百家也有一定的见解,敢问你对如今李斯推崇的法家有何看法呢?” “这个……”我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语噎,我一个文科生早已麻木这种考问,便答到:“荀卿有云——‘明礼义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罚以禁之’,从而达到‘使天下皆出于治,合于善’的目的。如果极端的行苛政严法,必然会失去民心,如果失去了民心,国家自然也无法安定繁荣。” 在场的人目光中都有一丝惊诧,其实我自己也一惊,这还是我前日刚刚读过的荀夫子的性恶篇,因为身在乱世也就不得不仔细想了想其中的道理,没想到今日脱口而出。范增似乎甚是满意我的答案,点头说道:“申云姑娘虽为女子,但句句是真知灼见切中时弊,对儒家典学也是造诣颇深,难怪会与子房情投意合,喜结良缘了。” 我被范增一席话说的尴尬不已,微红着脸谦虚道:“范前辈过奖了,不过是申云的鄙见而已。” 这时张良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自在,及时解围道:“范前辈,这步棋该轮到您走了。” 我低头看着棋盘,原本兴致勃勃想看高手对弈的我,现在却什么都没看进去,倒霉自己又在张良面前出了糗,什么情投意合,喜结良缘…虽然范增是无意,但却让我像被人开涮了般有点窘迫。 我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张良,见他下棋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心里也就稍稍放心下来,如果让他发现我的难堪,事后不知道又会不会冷不丁的戏虐我一下。不过话说回来,自从上次出庄回来,不知为何,他一下子收敛了不少,再也没有打趣乱唤我娘子,那些雷人的玩笑话也再也没说过。细细想来,突然的变化还真大,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张良和范增棋逢对手一连下了五局,就在六局时,少羽也走了过来,低声对项梁问了几句话。 “哎,输了”范增叹到。 “前辈,承让了。” “可惜我上半局遥遥领先的大好形势啊,如果不是有人在旁边干扰我思考,也不至于被子房逆转局面。”范增摸着胡子责怪道,似乎言指少羽。他摇了摇头,又觉不甘,便对张良说道,“不行不行,再来一盘。” “范师傅请等一下。”少羽恭敬的上前作揖说道。 “干什么?”范增头也没抬,有点不耐烦。 “我有些事情要请教范师傅。” “什么事情,不能让我安静的下完一盘棋再问吗?”范增脸色一敛,语气隐隐微怒。 “范师傅,你们已经连下多局了,也该休息一下了吧。”一边的项梁也劝说道。 “现在是八胜八负,再来一个决胜局不是更好?”还在兴头上的范增还是执意要下完这最后一盘棋,并不理会等在一边的少羽。 张良见此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笑,仿佛把眼前几人的品性都已摸穿。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我的个人臆断,如果不是知道鸿门宴,我又怎么会有如此的兴致大半个下午来看两人对弈六局,又怎么会对此时他们对话和神情有一番另外的解读呢 “咳咳…”就在此时,颜路出现在不远处咳了两声示意张良过去。 “抱歉,二师兄找我,这个决胜局看来要和前辈择日再战了。” “我们棋逢对手,战局正酣,子房可不要爽约啊” “前辈放心,张良告辞了。”说完张良起身,也示意我一起离开,“云儿,你跟我一起来吧。” 第一十七章 世事如棋 第一十八章 原来是易经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十八章 原来是易经 张良和颜路似乎是先前早就约定好了,并没有说话只是交换了个眼神点了点头,就向后山方向走去。张良在前面带路,我和颜路紧随其后。 我疑惑的问颜路:“我们这是要去哪?” 没想到颜路也摇摇头表示不知。不久我们便到了山后的一个小木屋前,张良终于停住脚步,开口对颜路说到:“师兄,你要的答案就在里面。” 我不明所以,只见颜路推开了门,屋内竟然是雪女和高渐离,看得出他们已经等待多时。 “在下高渐离。” “雪女,我们都是墨家的弟子” 颜路脚下一顿,面色微怔:“两位大名颜路也是如雷贯耳,只是儒墨两家自古不相往来,今日突然到访,不知有何指教。” 雪女高渐离突然跪下,颜路一惊,连忙上前一步,请他们起来说话。 但两人仍旧跪着未起,神情恳切。高渐离说到:“颜二当家精通《易经》,我们在此敢请颜先生出手相助,为墨家医仙端木蓉诊治,不胜感激……” 见此情此景,我心中已断定颜路肯定不会推辞,医者父母心,何况他的为人从来就不懂得拒绝。不过高渐离提到的《易经》据我所知好像不是医书吧,真的可以救人? 想到这里,我猛然灵光乍现,《易经》?如果没错,张良画的那些图案的确颇像易经的八卦!只是先前对易经了解甚少,根本没想起来这回事,现在听他们提起,这才恍然大悟!真是天助我也~~~! 果然,才没多会儿,颜路便招架不了墨家的殷切恳求,答应第二天清晨去赴诊。 见张良和颜路准备要走了,我借口有话和雪女姐姐要说请他们先走一步。张良见我鬼鬼祟祟便问:“你认识回去的路?万一没跟上我们迷路了怎么办?” 我这才意识到这个后山的路的确难找,便说:“那麻烦你们门外等我一下下,我马上好吗?” “云儿,你为何现在不问?一定要我们离开了才问?”张良的确不是一个容易搪塞过去的人,抓住疑点就问。 “这个这个……这个是女子闺中私事,你们男人不方便听哈,快回避回避~~” 雪女哑然失笑,其他的几位到被我说的也面露尴尬,不仅张良和颜路到了门外回避,连高渐离也跟着他们一起走到了门外。 和张良混久了我感觉自己智商也提高不少,竟然想出这种借口,真是佩服我自己。我拿出竹简给雪女看,问道:“雪女姐姐,你帮我看看这个图案是不是易经八卦?” 雪女看了看,奇怪的问我:“看起来像是,子雨姑娘问我这个做什么?“ “哎,说来话长,听闻雪女姐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中豪杰,不知道姐姐可知道这个什么意思?” 雪女嗤嗤一笑,答道:“这个嘛,我还真不知道。《易经》是群经之首,甚至可以说是无字天书,都是些奇怪的图案组成,很少有人能读懂理解其中的奥秘。不过你为什么不去问颜二当家,在这里问我呢?” “哎”我叹口气道:“我也想问呢,可是违反规则张良不认账怎么办……” “子雨姑娘,你说的怎么我都听不懂?你上次突然问我借《墨经》我就挺奇怪的,你到底在忙何事呢?” “雪女姐姐谢谢了,下次我一定和你细说,我先回了。” “恩,好吧,你也别让他们等久了,这次我也谢谢子雨姑娘了。” “谢我?谢我什么呀” “谢谢你帮忙说服颜二当家为木蓉姑娘诊治。” “哎呀,哪里,这个都是子房的功劳,不用谢我!” “赫赫,子雨姑娘果然贤惠,客气了。” “嗯?姐姐怎么突然夸我贤惠呀……”我疑惑道。 “子雨姑娘甘当贤内助,功劳都是的夫君呀,赫赫。”雪女甜甜一笑。 “额……”为何我走到哪,都要被人开涮?心底油然而生一丝无奈。 我和张良颜路回到小圣贤庄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吃完晚饭,我翻箱倒柜翻出一本易经读起来,可惜这个只是易经的部分,竟然只有鬼画符一大篇根本没几个字来解释。我沮丧无比,思前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去请教颜路,虽然知道那么晚打扰他实在有点对不住,但有了线索却只差一步就能揭开答案的好奇心还是让我硬着头皮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敲敲门,“子路师兄,是我,子雨~” 颜路闻声打开门,眼中满是意外,问道:“这么晚了,子雨姑娘找我难道有何急事?” “那个……子路师兄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只是……那个……也不算急事吧……” 我支支吾吾话语组织了半天不知如何表达妥当,颜路看了看我,便说道:“子雨姑娘,你先坐吧,慢慢说。” “赫赫,子路师兄,其实。。我就是想请教你《易经》八卦。” “子雨姑娘,既然你和子房约定比试,那么还是要遵行规则比较妥当。明日我再细细给你讲解也不迟。” 我看看颜路,他仍旧笑的那么温润亲切,可是他明摆着就是和子房一伙的感觉嘛。我有些沮丧,但还是振振有词道:“子路师兄,看来你还是不帮我,子房只是说不许别人帮我解题,没说不许人家教我《易经》啊,我可没有违反规则。你明天再教我不等于我和张良就平手了吗?” 颜路截然一笑,突然问道:“子雨姑娘为何如此在意与子房的输赢呢?不过切磋而已,况且你已经考倒了子房。” “这个……这个……”颜路这一问,的确也问的我也答不上来。我琢磨着,难道是考试考多了对解题产生了强迫症?难道就是因为我强烈的好奇心?为什么我就那么气势汹汹非要赢了张良不可?难道只为了让他欠我一个赌债好让我日后恶搞他一次? “子路师兄,果然高人,难怪精通易经。你说人与人非要挣个输赢是为何,为何要执着于一件事像有强迫症似得,就像公孙玲珑所说,人从一出生就是走向死亡,生生死死都如此何必在乎个输赢呢?”我悠悠的说着,内心满腹感慨,我自己也觉得来到这秦朝短短没几日,我整个人都像老了好多岁,开始冥想人生的哲理,开始思考人活着到底意义为何。 不过无论如何,此刻有一个念头我很坚定,就是我的确想赢这次比试!我回过神,收起自己一箩筐惆怅不已的心绪,转而又怀着满腔的热血对颜路说到:“我就是很想自己把这道题解开,你们儒家说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服气,我要给天下女子以正名!” 颜路展颜而笑,点点头道:“子雨姑娘所谓的生生死死其实也是易经中对于人生的一种解读,在下就大致给你说说八卦的含义吧,姑娘如此聪慧,一定一点就通。” 我见颜路突然被我说服,马上恭恭敬敬作揖,带着期盼的眼神等待着颜路老师的讲解。 “《易经》是天地万物变易之学。《八卦》,用八种符号代表自然界的八种现象,并通过这八种自然现象的演变规律,进而推及人事规律,从而达到天人合一。八卦分为先后天,先天八卦就是这个图”颜路指着我拿过来的易经上的八卦图说到:“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即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我茅塞顿开,虽然完全没听懂颜路说的八卦是什么意思,但这个数字我是听懂了,张良原来是用八卦的图案来暗示数字!他果然鬼点子不少,不按常理出牌啊! 颜路似乎也猜到了我已经有所领悟,提醒道:“子雨姑娘已经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吧。颜路也不便相送,还好路不远,这个灯笼你带着引路。” “多谢子路师兄指教!”我连忙作揖谢过颜路,接过灯笼匆匆离开。 天色的确已经很晚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我连跑带走的往回赶,谁知在我屋前看到了张良。 “云儿,那么晚你跑哪去了?”张良脸色微敛,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撇过头,搪塞道。 “一个女子,深更半夜乱跑,你不知道现在的世道吗?” “我知道啊…我只是在小圣贤庄里而已,没有乱跑!” “总之以后你一个女子不要晚上独自外出,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与你一起,如今各方都对小圣贤庄虎视眈眈,难保深夜没有人潜入有何作为。”张良语气突然变得很重,似乎十分不快我的行径。 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我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心中也隐隐来气。不过定心一想,我也知道他说的没错,这个时空有很多诡异的地方,好像很多人有特异功能似得,就像那个盗跖,刷的一下人就没了,飞檐走壁跳上跳下好像轻而易举就如平时走路一样得心应手,太夸张了不是! 虽然心里明白张良的责怪都是一片好意,但不知怎么嘴上偏偏不想饶人:“你怎么说的像是要监视我似得……我还有没有人生自由了……” “云儿,不要孩子气了。”张良看着我,脸色缓和下来,眼瞳中笼罩着一层温柔的光泽,如皎洁的月光。 我看着一愣,心中一紧,这样一句话这样一个眼神,竟然让我此刻有那么一丝感动……好似亲人般充满暖意让人熟悉的关心。但嘴上还是违心地赌气道:“我?孩子气?……我看在掌门师兄眼里,你也好不哪去,也是个捣蛋鬼!” 话音刚落,张良忽然笑了起来,他很快换上了一副愉悦的神情,顿了顿转而问道:“云儿,题你解出来了吗?” “你放心,快了~马上就能解出来了。” 张良轻笑一声:“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百思不得其解而夜不能寐呢。” “你什么意思啊!不和你瞎扯了,你明天等着瞧吧,我睡觉去了,告辞!”我虎着脸,走进房里把门啪的一关。张良在门外说道:“云儿,明日你随我们一起去赴诊,早点休息吧。” “哦!”我随口答应了一声,拿出张良的算术题,对应《易经》的八卦琢磨起来。 === 中国古老的易经就使用二进制来进行演算。-为阳爻,--为阴爻。其实就是2个数,0和1。三为乾卦,3个全是阳爻,3阴爻为坤卦。如此搭配,2的3次幂共有八卦。 第一十八章 原来是易经 第一十九章 情非得已I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十九章 情非得已I 在桑海城外有一个隐秘的墨家据点,端木蓉就被安顿在那里,我们一大早便坐上马车赶路。其实马儿也没跑多快,但这个马车实在让人坐不惯,再加上昨夜睡的晚没有休息好,一路颠簸晃荡的让我晕的没有了东南西北。“子房,为什么非要叫我一起来呢?”我在隐隐反胃,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云儿,关于你通晓未来之事,万一之后阴阳家或者李斯从什么途径了解到这个秘密,恐怕你会有危险,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盟友,获得他们的信任有利无弊。”张良郑重其事的说着,突然眉头微微皱起,关切地问到:“云儿,哪里不舒服吗?” “子雨姑娘按住内关穴,可以缓解症状。”颜路已经看出我是在晕车,提示我到。 “内关穴在哪里?”我胃里翻江倒海,脑袋晕晕乎乎,还没反应过来,张良已经拿起我的手,拇指在手腕穴位处按了下去。 我不知是真的穴位起了效果,还是被张良这一举动给惊到,猛然一下子神志就清醒了许多。我双颊不自主的烧红发烫,慌忙想抽回手,却没想到张良手按的还很用力,竟然抽也抽不动。我扭捏的不敢看他,视线往一边移开,无意间撞上了颜路的目光,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我不要动。 大约就这样按了穴位好几分钟,直到我明显感觉到了穴位的酸胀感,张良这才松开了手。我如坐针毡,害羞的低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余光里似乎感觉到张良的注视,但也或许只是自己疑神疑鬼把自己搅得心神不宁的错觉罢了。 大约一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我终于缓了口气,刚要下车,见到张良递过来了手,示意要扶我下车。我见在场还有前来迎接的墨家众人,生怕太扭捏只会让大家尴尬,也就把手顺势搭在了他的手掌心,他略略握紧了些,让我借了些力,跨下了马车,见我站的不够稳,又用手臂在我身后一扶。 我与他两手相合,第一次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似乎可以把心都燃烧起来,纤长白净的手却稳而有力让人感觉安全稳妥,淡淡的幽香随着骚动的气息拂面而来,我抬起眼,正对上他的眼睛,他黑曜石般的瞳仁光彩粲然,干净澄澈的眼眸中仿佛被泛起一层轻微的波动。他怔怔地看着我,我仿佛也已被卷入他眼底的涟漪,电光石火间,我们都猛然一惊,不约而同地慌忙收回手,移开了目光,僵在那里,不敢看对方。 “颜二先生,拜托了!”墨家众人都恭敬的向颜路行礼,并未发现我与张良的异常。 颜路进入屋内给端木蓉姑娘诊治,而我刻意装作东看西看,站的离张良远一些,刚才那一阵凌乱,让我有些一时消化不了其中的隐含的感情,是多是少,是一瞬,还是预示着会有更深的眷恋?在这个错乱的空间里,我就是一个浮萍无所无依,期待着回到来的地方,我真的有可能爱上一个人吗?爱上了又有何意义呢?最终都是不该遇见的人。我一直在逃避着张良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魅力和吸引力,也不曾想过他会对我有任何真情真意,我只是一个使命而已,一个预知未来的特殊的人而已。 正在我想的入神时,听到盗跖在对一个人吼叫,异常愤怒:“我不希望我是对的,我希望我是错的!我认为她那么做不值得,但是我很希望我是错的,我希望她那么做是值得的!是为了值得的事是为了值得的人,你懂不懂!” 什么错的对的,对的错的,值得不值得的,我都有点听糊涂了。我走过拐角,闻声看去,原来盗跖吼的人正是剑圣盖聂。 “我……很抱歉。”盖聂衣领被盗跖一把抓起,但他仍旧纹丝不动,话语虽平静但还是隐隐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哀伤。 然而盗跖却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他举起了拳头,嚷道:“谁要你抱歉,谁要你抱歉,你这个混蛋!”正在盗跖拳头要挥过去之时,他手臂突然被高渐离一把抓住,高渐离淡淡的说到:“颜先生在里面诊断,需要安静。” 盗跖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但仍旧义愤填膺的说到:“哼,我看你们这些剑客都是冷酷的人,比你们手上的剑还要冷酷无情。” 我这才明白盗跖为何如此激动。听闻先前端木蓉姑娘就是为了护盖聂而受的重伤,可谓情深意重,而盗跖一直为蓉姑娘不值得,因为盖聂没有能力去偿还这份情,只因他是一名剑客。 虽然我不太明白,这个时空的剑客到底要承受多少腥风血雨,而需要冷酷到无法给予心爱的人想要的生活,但他的冷静他沉默中的深埋的情感,让我想到了杀手里昂。作为一个杀手无法承受人生的温情,当他心动时,他便不再是个无懈可击的杀手,离失败和死亡也就不再遥远,又有什么能力去保护所爱的人呢?难道剑圣盖聂正是如此? “云儿~”张良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后,他问道,“你好些了吗?“ 我定了定神,转过身轻声回到:“已经没事了,谢谢。” “嗯”张良顿了顿,视线移向了我的身侧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找话题,但竟然顿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我也僵在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突然想到算术题,便拿出竹简递给张良。“你看,我解出来了!” 张良接过一看,嘴角微扬,问到:“云儿是怎么解开的?” “就这样解开的啊,不就是九九口诀嘛,对应八卦图案代表的数字,上面一排是二三得六,下面一行就是二四得八咯。”我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涌动,平淡似水的说道。 “哦?你确定是你自己解的?”张良也是淡淡的语气,目光定在了别处,似笑非笑。 “是啊,你不信问子路师兄,你和他关系那么好,他不会骗你的,赫赫!”我不自然的轻笑道。 “你昨晚是不是就是去师兄那里求教了?” “这个……” “害我担心了半个时辰。” “嗯?”听起来似乎是和随心的一句话,但内容却让人震惊,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 张良并没有等我问完就打岔道:“好吧,算云儿赢了!要我做一件什么事,你想好了告诉我便是。” “哦……” 本应该很兴奋得意的我,期待着谋圣大人被我打败后哑口无言的神情,如今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气氛。我们已经无意于比试的胜负,而似乎都在纠结于另外一个更难解的考题,那便是“情”这一个字。 ==== 第一十九章 情非得已I 第零二十章 情非得已II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零二十章 情非得已II 颜路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神情虽然平静但并没有平时那让我熟悉的微笑,想必结果不是太好,他只是说需要回去斟酌下治疗方案,便没有再多说。看得出墨家众人都有些失望,但他们还是很恳切地拜托颜路一定要尽全力诊治蓉姑娘,哪怕是一线生机都可以一试。 我们正要回程时,雪女走到我跟前低声问道:“子雨姑娘,你和张先生好不容易重逢,怎么才没多久就闹变扭了?” “啊?没有啊。”我一愣,打马虎搪塞道。 “那你们为何两个人都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故意回避对方?” 我讪讪一笑:“有吗?” “子雨姑娘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 “子雨姑娘,在这个乱世,有情|人长相厮守恐怕很多时候的确是奢望,不过如果因为害怕一个不好的结局,就不去把握眼前人,那么就会永远失去值得我们去爱惜的人,我与小高就是如此,希望能帮到你解开心结吧。” “明知道是错误,还要义无反顾吗?” “何为伤害何为错误,还是要看人心,如果你觉得是保护对方而让对方心如刀割,你觉得是爱还是害?” “雪女姐姐……你……” “子雨姑娘,他们在等你,你先去吧,以后如果有何心结自可以找我。” “嗯。谢谢你了~雪女姐姐,先告辞了。” 其实我有好多话憋着想说出来,却还是止住不言,看着雪女一片真情,心底感慨便汹涌而出。这样的飞蛾扑火太过壮烈,而高渐离的命运对于雪女来说她又会怎样去承受呢,此时她无怨无悔,而那时将是肝肠寸断阴阳相隔,风华绝代的雪女又将何去何从呢,可惜我不知道这个结尾。在这个年代里,爱情故事果然多是凄美的让人心疼,雪女高渐离,盖聂端木蓉,都是如此。 在回去的马车上为了防止再晕车,我按住了内关穴试了下,果然有奇效。这时我又联想到武侠故事里的各种奇门怪招,便好奇的问颜路道:“子路师兄,内关穴的确有奇效,就是不知道真的有没有能让人无法动弹的穴道呢?” “云儿,你这是想点住谁的穴?”张良带着一丝好笑的神色问我道。 我微微鼓起嘴,直接选择无视这个张良,况且先前内心的起伏还未平复,自己还是少答他话为妙。 “子雨姑娘,的确有这个穴位,不过一般的人恐怕做不到这点,这需要有一定内力才能一点即中。”颜路工工整整的答道。 “内力?”我一怔,这个时空果然不简单,还有内力一说,难道说那些武侠小说的扯淡都是真的? “嗯,这需要很多年的修炼。” “哦~~~~,那么子路师兄被点穴了有什么办法解开吗?像我这种人没那个什么内力的怎么办?” “别无他法,时辰到了自然解开。” “不是吧……”我心中闪过一丝惊恐……那不是任人宰割的节奏了……? “云儿,你放心,我不会点你穴的。”张良冲我邪气的一笑,调笑似的说道。 张良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不削的哼了一声,用我最犀利的目光扫视他。 之前僵硬的气氛也随着我的古怪问题和张良的调侃,慢慢缓和起来。我想到端木蓉的病情,便问颜路道:“子路师兄,端木蓉姑娘可有救?” “依我对易经的领悟,尚不足以解疗端木姑娘的伤势。”颜路说着又转向张良,试探性的说道,“恐怕必须要请出荀师叔,这可是难如登天的一件事情。” 张良城府颇深的一笑,反倒问起我来:“云儿,之前一直忘了问你,不只你的名字还有上次在范前辈面前你的所言,你似乎很了解也很推崇荀师叔的主张是不是?” “你们说的荀师叔就是荀卿?” “正是。” “不瞒你们说,我父母都是历史系老师,而我也是个国学的爱好者。儒学的确博大精深,而我最欣赏的就是孟子和荀子。” “哦?如何说呢?”张良饶有兴趣的看着我,问道。 “孟子倡导君权民授,为人也大义凌然,一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说得淡然又不失雄心。而荀夫子更是让我惊叹,他提出人性的‘性’和‘伪’之分,注重后天教育认为事在人为的那种自强精神,还有‘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的观点都让我不得不叹服古人的智慧,完全不输几千年后的后人呐。”我怀着满腔的对中国古文明的自傲感娓娓道来,突然意识到眼前两人不就是我言中的所谓古人,顿然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违和感。我连忙把话打住,对他们讪讪一笑,安静的坐下来。 颜路笑着点点头,转而对张良说道:“子房,改日你是要带子雨姑娘去拜见下荀师叔,毕竟你们的事还是要告知长辈的。” “嗯,师兄说的是。荀师叔一定不会想到,一个女子会侃侃而谈他的性恶篇,肯定会颇为好奇,而考问几句。云儿,你可要做好准备,不要答了不该答的惹怒了荀师叔。 “子房,你不说荀师叔怎么会知道我欣赏他呢,自然也不会考问我了。“ “这个必然要说,如果你没有一技之长,恐怕荀师叔也不会待见你,脸色只会更难看。”张良诡异一笑。“而且我还需要你帮个忙。” “又是我?上回天明那事已经够折腾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吧!” 颜路也打量了一眼张良,嗔怪似的问到“子房,你又要搞什么鬼?” “师兄,我自有请出荀师叔的方法,还请你再助一臂之力。” 张良便把他的计划大致叙述了一遍,见颜路面色有些为难,他又说道:“二师兄只需说服师叔,其他诸事自有我替你办妥。” 颜路想了颇久,迟疑的看了看张良。而张良目光自信而坚定,还是一副胸有成竹不容置疑的摸样。 “好吧,我答应你。”颜路轻叹一声点了点头,似乎拿张良也无可奈何。 第零二十章 情非得已II 第二十一章 荀子性恶说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二十一章 荀子性恶说 这些日子来我已经总结出了经验,有任何问题就问颜路,他一定会耐心的端端正正的解答,而我绝不会去问张良,他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哪句是玩笑往往会让我糊涂,让我对真实情况反而更加摸不着头脑,哎,谋圣大人的世界我们普通人还是不懂。 所以我也是从颜路这里得知了些荀夫子的情况,荀子是一个性格古怪,脾气又很大的老人家,虽然颜路言辞很婉转没有那么直接用词那么难听,不过我觉得差不多了,就是很怪癖。甚至连伏念他都冷眼相看,好多年都懒得见,而伏念也从来不敢擅自求见。但荀子只对一个人赞赏有加,还会经常一起切磋棋艺,那就是张良。 为了及早实行张良的计划,尽快请荀子出山,从墨家据点回来后的第二天一早,张良就带着我去见荀子。 我心情十分的忐忑,因为张良还要我做件事,让我觉得是在做间谍似的,万一被荀子发现质问起来,真难想象荀子这样大脾气的人会不会把我给直接给轰出去,我在小圣贤庄估计也要身败名裂了。 至于为什么我同意掺和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主要还是看在端木蓉和盖聂那么悲情的分上实在不忍心不管不顾。而为什么就一定要我去做这件事情呢,张良也向我说明了充分的理由,因为其他人连见一面荀子都难更别提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了,荀子毕竟第一次见我对我言行举止也不了解所以他为我打掩护,必能万无一失。 荀子就隐居在半竹园内,不让人打扰。半竹园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十分偏僻,但没想一段看似曲径通幽的小路后又是豁然开朗的一片天,碧蓝的一潭湖水映入眼帘,倒映着郁郁葱葱的青竹美不胜收,而在湖水边便是落枚棋室,荀子整日冥想下棋看书的地方。 “师叔有礼。”张良上前行礼到。 “嗯~~。”荀子端坐于案前,双眼合着似乎在冥想着什么。 “荀师叔,今日小侄还带来了一人。”张良看向我示意我上前。“这位是小侄在故国就已定亲的妻子,申云姑娘,这两天才在桑海城重逢,所以特带她来求见” “哦?”荀子缓缓睁开眼打量下我。 “小女申云有礼了,见过荀师叔。” “嗯,申云姑娘,既然和子房故国就已定亲,肯定也是出身名门之后吧?” “小女申云,先辈是韩国丞相申相国。” “嗯~原来是这样。”荀子点点头,马上又合上了眼睛,似乎还沉静在他自己的冥想里,并无意于与我们过多交流。 “荀师叔,云儿虽然是女子,但也通晓儒学,并且还特别推崇您老的主张,常常和我侃侃而谈呢。” “哦?申云姑娘最为推崇哪一点?”荀子果然考问起我来。 这个问题我预料到荀子会问,所以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我恭恭敬敬的答道:“小女不才,哪里敢侃侃而谈。小女最为敬佩的便是荀师叔的性恶篇。” “嗯。那你怎么看‘性恶’呢?” “‘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大多善的、有价值的东西都是人努力的产物,就如道德、文化也是人的创造的结果。所以小女陋见,性恶论并不是对人性的否认,而是以人性有恶,强调后天道德教育的必要性,强调事在人为的重要性,是种对人性的鼓励和肯定。”这翻话我在心里默念了许久,终于吐了出来,我也松了口气。中国古代哲学在大学课程里面是个很冷僻的科目,没想在这里到挺派用场。 “嗯~”荀子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我们,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么申云姑娘怎么看如今的法家?” “所谓苛政猛于虎也,暴政比吃人的老虎更加可怕。秦统一六国历经战火无数,生灵涂炭,百姓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极端的苛政严法。小女更为赞同荀师叔的理念——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 “嗯~~,申云姑娘虽为女子,很有见地,那帮儒家弟子也不及你啊。”荀子语气明显缓和下来,不再如刚才这般冷淡。 “荀师叔过奖了,小女不敢当。”我低下头,摆出尽可能谦卑的姿态。 “子房,你与申云姑娘定亲,可有行成婚礼?” “荀子师叔,还未行礼。” “既然如此,你们年纪都已到,择日就行成婚大礼吧。” 荀子这话把我们都一震,不知道怎样拒绝才合适,张良迟疑了会儿才回道:“荀师叔,现在形势恐怕没有时间……” 还没等张良说完,荀子就打断了他的话,告诫道:“子房,女子名节最为珍贵,你不要轻视,早日给申姑娘一个名分,听见了没有?” “是……师叔。”张良见荀子如此郑重其事也就不再多说,只能先答应着。 “好。既然来了,你就陪我下盘棋。” 如张良所料,荀子果然又提出对弈,而这次张良会故意下一手好棋步步紧逼,引开荀子的注意力。战局正酣时,张良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无奈的点点头,知道时机到了轮到我行动了。 我佯装要欣赏墙上镶嵌的篆刻作品,轻手轻脚走到了荀子身后,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铜币和粘合物。其实这个粘合物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明白,总之我把这个黏糊糊的东西涂在铜币上往窗上正中位置一按,就是给粘上去了。事情妥当后,我回头望向荀子和张良,荀子还在低头苦思冥想,而张良见我已经办妥,冲我截然一笑。 “咳咳……”荀子突然低声咳了两声,我一个激灵,慌忙走了几步站到篆刻作品前装作很欣赏的样子。 荀子突然转过头,看向我,问道:“申云姑娘,你在看什么?” “啊,荀师叔我正在看……这个篆刻。这个是师叔您的作品吗?” “嗯。” “俗话说字如其人,难怪那么苍劲有力大气磅礴,赫赫赫……”我尴尬的笑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荀子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只是神情流露出一些困乏,他转而对张良说到:“今日我有些乏了,这盘棋先搁着改天再下。” “是,师叔。那我和云儿就不打扰师叔休息了。” “嗯~~~”荀子又合上了眼睛。 从落枚棋室出来,我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深吐一口气。张良布这个局来骗荀子出山真是胆大包天,只有他才有底气使这种怪招,真是让人哑口无言。不过还好自己总算大功告成,接下来就轮到颜路师兄出马了,真是为他捏把汗,一个正人君子竟然要被逼着去骗自己的师叔,哎,张良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嘛。 “云儿,你刚才很机敏啊。”张良带着笑意夸赞到。 “这还不是给你逼的嘛!刚才师叔咳咳两声真把我吓坏了,还以为他发现了呢。”我鼓着嘴埋怨道。 “师叔这是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我疑惑不解。 “我与师叔那盘棋故意下的互相胶着,只差一步就能决胜负,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想认输,所以才突然询问起你在干什么。”张良淡淡一笑,在他眼中似乎没有什么人是不会被他看穿摸透的似得,不由让我有些不安,思量着他到底看穿我了几分,将来我会不会也被他这样耍的头头转? “不过子房,在窗上粘上了铜币小孔的确成了,但真的就能成功小孔成像了吗?”我有点怀疑的问道。 “我们未时再来,你便知。现在我要去找天明,你可一起来?” “教他下棋吗?算了吧,我还是躲远点,免得你又推给我,说什么这里就拜托你啦,我可受不起。”说完,我拔腿就准备开溜,没想一把又被张良给拉住了手臂。我气呼呼的质问道:“你干嘛呀!?” 只见张良眼睛弯成了两个漂亮的弯,说道:“云儿,我只想说,你走错方向了,出去是那条路。” 我汗颜,自己的方向感真的太弱了,但嘴上仍故作不置可否:“知道了啦,你可以放手了吗?” “好,未时我在这等你。”张良松开了手。 “等我干嘛,你自己确认了就行,我没兴趣。” “真的没兴趣?” “是!没兴趣就是没兴趣!”说完我便一溜烟地跑开了。 第二十一章 荀子性恶说 第二十二章 婚事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二十二章 婚事 离开半竹园之后,我一个人也无所事事,便找了个清净地方发呆。在小圣贤庄的日子,我已经习惯这样看着风景濠濮间想。但今日不知怎么想着想着总会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张良,想到他各种捉摸不透的笑意,想到他那刻闪烁的目光和僵硬的动作所泄露出的不同于往常的那些许凌乱。 事实上,我一点也不惊讶自己会对他萌生特殊的感情,毕竟张良的确潇洒倜傥,俊逸不凡,正常的女生都无法抵挡他的魅力,更别提天天都会见到他,还要天天和他配合着演戏的我了。只是他,为何昨日面对我时会有一丝慌乱?难道他对我也有好感?应该不至于那么离谱吧?毕竟他对于我可是千年前的古人啊,实在有些雷人狗血了是不是?再次,纵然我容貌也算姣好,但在这里似乎根本不值一提,别说风华绝代的雪女了,就连颜路五官都长的比我精致。想到这,我顿感汗颜,自己竟然胡思乱想到了拿一个男人的容貌来和自己比的地步,实在病的不轻。 我就这样呆呆坐在亭子里,看着一片波光粼粼,怀着少女的情愫纠结着,一纠结就是小半个下午晃过。再看看太阳,似乎差不多就快未时了。想起张良说未时在半竹园等我,真搞不懂他为何用‘等’字,说的像约会的似得,让人觉得怪怪的。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有点担心小孔成像到底成功了没有,如果没成,不会又要我做一次间谍吧? 于是乎,我还是起身往半竹园去了。刚走到门口,就见到张良双手负于身后,悠然的站在那里,听到脚步声,他翩然转身,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对我说道:“云儿,你不是说不来吗?” 我被问的有些莫名,反问道:“不来又怎样?来了又怎样?” “我只是觉得云儿那么有好奇心那么好学,肯定会来而已。” “赫赫”我冷冷的一笑,“我只是来确认下而已,万一出什么岔子,难保自己不会又被你拉去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张良一阵轻笑。我瞥眉横扫了他一眼,质问道:“有那么好笑吗?” “嗯~~~有点!云儿在我眼里很是有趣。”张良拖长了音调,若有其事的说到,嘴角的还荡着那一抹轻笑。 而在我听来‘有趣’两个字似乎是褒词贬用,而他的笑声更像是嘲讽,于是我哼了一声回击道:“子房在我眼里很是奸诈!无人可敌!” “多谢云儿夸奖~!”张良双手作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我的讽刺,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 我无奈的轻叹一口气,无话可说。 其实此时颜路已经到了落枚棋室,我远远的便看他站在屏风外一动不动。估计是已经站了太久,平时坐行都异常端正的颜路也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没想被荀子抓个正着厉声质问了一句,颜路连忙又毕恭毕敬作揖行礼,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般满是慌张。 只听荀子冷冷的丢出一句我没空!颜路僵在那里,手紧紧握拳,低着头,看起来非常亚历山大,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就是张良的下一步计划:让颜路故意说出上午这盘棋的破解方法引起荀子注意,谎称子明是围棋天才,破解了这盘棋局,并且张良与其对弈都三战三败,为了挽回小圣贤庄颜面,请荀子一战。同时还要荀子同意遵守子明下棋的一个规矩,就是赢的话可以提一个条件,让对方做件事只要不违背道义,由此契机来请荀子出山救治端木蓉。 在我看来颜路向来云淡风轻,淡然从容,他这窘迫摸样我还是第一次见,真心给他捏把汗,不知不觉自己也皱起的眉。 “云儿,你看起来比师兄还紧张啊……”张良语气古怪。 我有点疑惑的看向他,面露愠色,鄙夷道:“我是感同身受!还不都是你的鬼点子,把我们都卖了。” “我在你眼里真的这么奸诈?” “没错!无人可敌。” “好吧,师兄的确正人君子,温文尔雅,也难怪云儿如此在意了。”张良唇角抿出一道略显促狭的弧线,似笑非笑,神色古怪,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子房,你今天怎么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还是关心下正事吧,小孔成像到底成功了没有?” “你转身看便知。”张良指了指我身后。 我回过头,赫然看见竹门上倒映着一个棋盘,定睛一看就是张良上午留下的棋局,竟然如此清晰可见,由此可以看出这个时间这个角度这个光线张良算的有多精准。通过这个方式张良就可以知道室内的战局,再通过戒指对阳光的反光直射到窗户上,对应棋盘的位置指导子明下棋。而落枚棋室的窗户正是根据棋盘的格局而设计,格子数完全一致,甚至天元和星位的位置都设计成了圆形,非常容易识别棋子位置。 “子房,真有你的,这都能行,不可思议啊!”我不由赞叹。 “没想到在云儿眼中~我除了奸诈竟然还有优点。”张良眉毛微微挑起,嘴角的局促的笑意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无奈。 我有些诧异的瞥了他一眼。“子房,你说话能不拐弯吗?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啊!” 张良并没有理会我满脸不解,望了一眼颜路,说道:“云儿,看来师兄那边事情也办妥了,我们外面去等他。” 没多久,颜路就翩然而至。他看到我们,似乎正有急事找我们似得,加紧了脚步赶到了我们跟前,他问道:“子雨姑娘,子房,师叔是否已经和你们说过成婚大礼的事情?” 我心里一惊,差点把这个事都忘了,难道荀子是认真的?不让我们成亲不罢休了吗? 颜路见我们都不回话,便又说:“荀师叔已经答应和子明对弈了,可是他还交代我转告掌门师兄,尽早打点你们的婚事。这个……” 我嗔嗔然,脸胀的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连拜堂成亲都要演,真是够离谱的。 张良看着微怒的我,思量了会儿,带着一丝犹豫说道:“云儿,恕我直言,其实这样对你来说只会更安全,就算有人知道了苍龙的秘密,也不会想到苍龙带来的那个人就是你。只是……” 张良的目光肯定而真诚,不带一丝轻率,我转而一叹:“哎,也罢。其实假成亲也没什么。” “子雨姑娘,你这是……”颜路面露诧异。 我苦笑一声,心如止水地说道:“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等到我回到我来的地方,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都将会是过眼云烟,我又何必在意呢……既然子房说这样能更好隐藏我的身份,就这样办吧。在我找到回去方法之前,我还是保住我的小命要紧不是吗?就不节外生枝了。” 闻言,张良和颜路都默然,他们交换了个眼神,随即又都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僵硬的笑了笑,转过身,自顾自往回走,嗒焉自丧着自己的遭遇,一阵酸楚猛然袭上心头,好像听见张良唤了一声云儿,但我没有回头,我只想好好的静一静。这些日子以来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消化,这得要多少胆魄和悟性才能承受的了这样的剧变,而且日子一久,我真的想家了。 第二十二章 婚事 第二十三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二十三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小圣贤庄虽大虽美,但这么多天来我也已经逛了个底朝天,原本的震撼之感早已变成见惯不怪。而且今日,我眼中的小圣贤庄似乎笼罩着让我烦闷的气息,外面的世界或许腥风血雨,我漂泊无依只能躲避在这里等待着烽烟四起天下大乱,被动的承受命运的摆布捉弄,没有一丝主导和选择的机会,而总有一天这里也不会再是我安全的避风港,所有绝美的景致都将是虚幻一场,会有多少人魂飞魄散?我顿感四周一片冷冷凄凄。 郁郁沮丧之余,我突然想出去逛逛,热闹的街市或许能让我心情愉悦些,要不买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也好无聊之时把玩把玩,免得又胡思乱想,搞得自己哀哀怨怨全世界都欠我似得。 我刚走到门口,脚正要跨出门槛,忽然被一个人喊住。“三师娘,请留步!” 侧过头一看,原来是子聪。他是弟子中最为聪慧为人也最为正派的一位,经常得到三位师公的称赞,所以我也认得他。 “三师娘好!”他向我行礼。 “子聪,你找我何事?” “这个…最近外面世道动荡,三师娘还是不要外出比较妥当。” 我莫名其妙,子聪怎么变得多管闲事起来。“我就出去一会儿买点东西,没事。”我向前走了一步,没想他直接用身子挡在了我前面,我往左他挡左,我往右他挡右。 “你这是干嘛?”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三师娘,您还是请回吧,真的不能出去。” 我心中满腹狐疑,他在搞什么鬼?抬头打量了他一翻,见他手上捧着打开的竹简,似乎刚才是一直在此看书。 “子聪,这里光线阴暗,哪里不能看书在这里捧着本书干嘛!?” “那个……”子聪支支吾吾起来,我更觉诡异,加重了语气质问起他来:“你老实交代吧,我不会和师公们说的。” 他还是缄默不语,难道子聪这样唐突行为并不怕师公责怪?或者就是他们指派的? “子聪,你不说的话,我就去和荀师叔说了,说你鬼鬼祟祟行为诡异!” 荀子的名号果然厉害,经我这么一威胁,子聪马上如实道来:“三师娘,其实是三师公嘱咐我在此的。” “在这里干嘛?” 平日出口成章的子聪口齿变突然变得的迟钝,好不容易才挤出一段完整的话。“那个……就是叫我守门……不让……不让三师娘出去……” “什么?!”我惊怔不已,那个张良还在真把我当犯人看,还专门派人看守!真是太太太太过分了。我气的说不出话,转身就往里面冲,急匆匆地要找张良好好质问一翻,没想转了一大圈也不见他的人影。这跑了半天我的一哄而起的愤怒也似乎消耗掉了一大半,我顺了顺气,抬眼一看,前面不就是藏书楼吗? 平日里藏书阁大门都是紧锁,今日门上门锁却打开着。心想正好还没见识过里面是什么样子,藏书楼又是小圣贤庄最高的建筑,我还可以登上顶楼一览小圣贤庄,不知会有怎样的一片煦色韶光。于是我上前一推,木门转动发出干涩的吱嘎声,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时空,沉寂地没有一丝声响,满眼都是陈旧古黄的色调,一股竹简的清香混杂着些许潮霉味和炭焦味扑面而来。我不由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里面一堆堆竹简堆满了四壁的书架,而房间的楼层也是挑高的,乍一看去,还有点壮观,仿佛置身于由竹简堆砌的堡垒之中。我顺着狭窄的楼梯往上爬,越是上去楼梯就越狭窄,到了最后我整个人都几乎要趴在上面匍匐而行才不至于掉落了。就在我快要到尽头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了一声:“云儿。” 我抬眼一看,果然是张良,他伸过来一只手拉住了我,我身子一轻,就被他稳稳的给拉了上去。我拍拍身上的灰尘,定了定神,酝酿了下消了一大半的怒火,用拷问的目光直直看着他:“子房,你发什么神经?!” 张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我这才意识到神经这个骂人的词汇他们古人是听不懂的,便立马换了个词厉声质问道:“你有病不成!为什么派人守门不让我踏出庄子半步!你真当我是犯人吗?!” 他看着我,微微一愣,令人匪夷所思的淡淡一笑:“云儿,你要出庄,自可以叫我陪你。但一个人就是不行,你不是一般的女子,务必注意安全,不要让我老是担心。” “你别说的好听,你给我实话说吧,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利用我!要这样监视我,生怕我逃走吗!” 闻言,他眼底淡淡的笑意忽然消失,取而代之一片肃然,他默然了一会儿,看着我黑眸欲深,仿佛要把我看穿。“云儿,你真的那么想吗?” 我突然被他这样的眼神慑住,心底一丝悲凉一闪而过,瞬间没有了气势汹汹的底气。我当然不是那么想,张良怎么待我,我虽然也有过质疑,但这么些日子来他早已是我最信赖的人。记得那个夜晚他有点生气却关切的眼神,皎洁温润如月光,而此时,他眼眸中神色竟然如此萧瑟,莫非……我的话刺痛了他心底的什么? “子房,我……”我没由来的涌上了一股怜悯之情,缓和了语气想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怒气骤然已褪,缓缓收回了目光,望向了窗外。 “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帮你做决定,无论是谎称你是我的妻子,还是不许你独自出庄。保护你的确是我的使命,苍龙关系着天下,不是儿戏,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然把你看作知己。” “知己?” “你我都是孤独一人无依无靠,因为苍龙而命运被牵连一起,也是缘分吧。你一直让我倍感亲切,如同重逢的老友般,或许是因为你知道我的所有吧,无论过去还是将来。” 我凝视端详他侧脸精致而孤冷的棱角,忽而心绪泛起一阵动容,悠悠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他看了看我,温言道:“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家可念,而我早已孤家寡人,了无牵挂,突然冒出一个人需要我照顾,一时还真有点不习惯,做的不妥的地方你别放心上。” 他眼中的萧瑟已经飘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暖煦的温柔,唇边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但他的话却让我心微微一紧,他如此孤单,孤单到牵挂也成了奢望,而我还气势汹汹质疑他的关心,这个实在有点不近人情了。此时窗外已是暮色绯红,小圣贤庄宁静安详,泛着金色的柔光,美的让人窒息。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样的凄凉或许不是我可以去体会的。 “子房,我很高兴你能帮我知己,赫赫。”我冲他调皮一笑活跃了下气氛,实在不习惯这种凝重,我又调侃道:“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可怜弱女子,可要仰仗谋圣大人您了!你可别嫌弃我麻烦啊!”说着,我的肚子突然咕噜噜一响,我尴尬的脸一红。 “云儿,我们走吧。”张良笑道,一把抱住了我,我还没回神,人一沉,一阵如坐过山车般的晕眩,猛然发现人已经到了楼下。我稳了稳心悸,看了看张良,讪讪一笑:“这个……谋圣大人果然厉害!这都行!走楼梯都省掉了……赫赫……就是突然这么一下,还真有点吓人!” 张良看看我,眼中又露出一丝好笑的神色,莞尔而笑道:“下次我会提前通知云儿的。” “啊?……不用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走楼梯,赫赫。” 第二十三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第二十四章 偶遇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二十四章 偶遇 申时的阳光斜照着大地,暖煦柔和,看书正好,我坐在亭子中翻看着一本《易经》。自从上次颜路给我大致讲解后,我就对周易产生了兴趣,现代人都拿这本书卜卦算命讲风水,没想到和医学也有关系,想着自己也学学,多一门技艺,回去之后说不定还有用处。此时,天明和荀子应该差不多下完棋了,果然没过一会儿,我便看到张良从半竹园方向走来。“子房,事情怎么样?” 张良眉头微微皱起,嘴角抿出一丝苦笑。“哎,子明这个小子还真会给我出难题。” 如果事情搞砸,那么端木蓉不是没救了?我担心的追问:“到底怎么了?” 张良顿了顿,道:“子明第一步就把棋下在了天元。” “啊?”我狂汗,第一步就走天元是新手都不会犯的错误,走错这一步,后面要扳过来的机会是微乎其微,可况对手是荀子。“子房,你怎么教子明的,这个都出错,这下该怎么办!” “谁叫云儿不出手相助,听到要教子明下棋,躲的倒是很快!”张良反倒责怪起我来,但语气却是不紧不慢。 “子房,别卖关子,到底怎么样了?”看他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我也不信事情就这么搞砸了。 “结果嘛,当然还是子明赢了。”张良笑道。 听到是子明赢了,我这才放下心来,总算心血没白费,但还是有点让我难以置信。 “真的吗?第一步就走天元,还能赢?” “不可以吗?”张良眉毛一挑,投来傲气的一抹微笑。 “好吧,算你厉害!” 我冲他笑笑,心里暗忖:张良他到底是不是正常人?竟然这样都能赢。荀子的棋艺怎么说也肯定是宗师级别,而天明第一步走岔到天元,这样烧脑级的难题都被他迎刃而解,不得不让人叹服他非常人的高智商。 “明天荀师叔就会去给蓉姑娘诊治,云儿就找个借口和天明一起去吧,看着子明,不要又出什么岔子。” “好吧。” “麻烦云儿了。” “哪里,我正想出去走走,都快闷死我了。” “那好,我就不打扰云儿看书了。”张良双手作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语气却满是调笑。 我瞥了一眼他,索性也学着荀子冷淡而严肃的口气,一字一顿道:“嗯~好~,去~吧~”我手一挥,张良轻笑一声,转身翩然而去。 *** 第二日一早,我就带着天明去请荀子出诊。 “荀师叔有礼了,申云正想出去散散心便遇见子明,听说他也要出门,便一起来了,不知是否可同行?” “嗯,好,我们走吧。”荀子看了看我,点点头,并没有察觉任何蹊跷的样子,我也放心下来,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出城的马车。 马车颠颠簸簸刚出城没多久,荀子突然喊了声“停车!”。 马车猛的刹车,顿时四周一片安静。荀子说道:“你们听,有动静。” 我不明所以,明明只有鸟鸣而已,还能听见什么? “诶?嗯~~~”天明眉毛挑起,眼珠子一转,侧过耳朵又细细探听了一会儿。“嗯,有九匹马,一匹在前,八匹在后。 荀子露出非常赞赏的神情点了点头,随后交代道:“我们先到一边的树丛中躲避下,看是什么情况。” 车夫把车停到了树丛后,而我们也隐藏在后面,不一会儿就见远处尘土飞扬,一个白衣长袍男子骑着一匹白马飞奔而来,后面追着一帮人野蛮地叫嚷着,听来像强盗之徒。 忽而一箭飞出,射中了马腿,白马嘶叫一声随即倒地。白衣男子一个空翻,手在地上一撑,便稳稳落地。 匪徒们一哄而上,包围住了白衣男子,冲着他威胁到:“怎么样啊,逃不了吗。早就告诉你这是大爷们的地盘。你插上翅膀都飞不出去!” “各位,在下只是一名普通客商路过此地,各位却还是苦苦追赶,不肯放我一条生路。”白衣男子双手作揖,面不改色,神情中并没有一丝狼狈。他一双剑眉下两眼长而上扬,目光中带着三分温润三分霸气,一身白色披风长袍衣袂飞扬,气质高雅脱俗,举手投足间器宇不凡,看来也是有点来头的人。 “你要我放你一条生路?首先要给大爷们一条财路,对不对啊兄弟们!哈哈哈哈~~~” “各位已经掠夺了在下的财物,而且随从也已经受害,不知还要如何?”白衣男子语气稳而不迫。 “我看你非但身边有钱,家里应该更有钱,不如和大爷回山寨住几天,让家人带着钱把你领回去!兄弟们把他捆上,带回去!” “你们不要乱来!”白衣男子剑眉横起,露出一丝凛冽的英气。 “乱来?如果反抗的话,就把你的手先砍断!”匪徒面目狰狞胁迫,声音粗狂不堪入耳。 这边,天明问荀子道:“要救人吗?“ 荀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天明犹豫了片刻,大喊:“住手!”把我也给一惊,还没等我回过神,荀子和天明已经到了路中间。我也只好压低了身子仍旧躲在树丛后,小心观望。 匪徒看到天明和荀子,都哄然大笑起来。 “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来打抱不平,那还真是没得挑啊!快给我滚开,今天不是我大爷发财高兴,绝对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匪徒头头放肆的大叫大嚷。 天明也不甘示弱,挑衅道:“你们才是该滚开的人,今天若不是小爷我午饭吃的高兴,绝对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有些忐忑,这个天明哪来的豹子胆这么大言不惭? “给我收拾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蠢货!”匪徒头头号令一下,匪徒们都竖起了大刀,直向天明和荀子飞驰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天明看了看荀子,似乎等着荀子出手,但荀子却纹丝未动,摇了摇头,天明顿时大惊失色大叫道:“夫子不会武功?!我也不会啊~~!!” 我一惊,头顶心直冒冷汗,这两个人是送死吗?都不会武功!?见义勇为也不至于无谓的牺牲吧! 但荀子神情却异常淡定,冲天明眨了眨眼,手一指。原来天明手中已经握有一个奇怪的武器,刷刷刷几下,瞬间就变形成一把造型奇特的剑,我彻底傻了眼,这是变形金刚的赶脚吗? 一阵混乱彭彭作响,我都没看清天明是如何出招的,几个匪徒就都落下马来。没想到天明还有这般能耐,真是惊为天人啊!我心中惊叹不已。突然,一只手从后来勒住了我的脖子,刀刃的冷光在我眼前晃了下,只觉得脖颈一侧一凉,已经被刀刃紧紧抵着。我整个人僵直在那一动不敢动。 “住手,如果敢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话音刚落,一片寂静。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转向了惊恐的我。 白衣男子见状,立即上前一步正色道:“这位仁兄,你们不过是要我跟你们走,何必伤害无辜,你们放了这位姑娘,我自会随你们走。” “好,把他捆起来!” 另外一个还未被打伤的匪徒拿起了绳子,正要去捆白衣男子,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我身后的匪徒手一抖,刀子啪的一下落地。回头只见他捂着手,倒在地上直打滚,看起来十分疼痛,手中血流不止。又听一声惨叫,正要去捆白衣男子的匪徒也被击倒在地,似乎是天明所为,他手中还拿着剑,神情少见的杀气冷冽。几个匪徒都倒地不起,还能站的也骑上了马儿灰头土脸的落荒而逃。我这才缓过神,深吐一口气,庆幸自己大难不死。 “多些各位救命之恩!”白衣男子双手作揖,神色诚恳。 天明手中的武器又刷刷的变为一个短小的长方体,他往腰上一插,作揖道:“承让承让!”我又看呆了,不由对天明刮目相看,不愧为墨家巨子,深藏不露啊! 白衣男子看向我,莞尔一笑,作揖道:“对不起,让这位姑娘受惊了!” “我?没事没事,有这位武艺高强的兄台在,我一点也不受惊…赫赫。”我看了看天明,虽然明显底气不足,但还是故作镇定的笑着。 天明神气的对我眼一眨:“那是当然啦,三师娘有个什么闪失,没法向三师公交代啊!” 我脸一红,很想抽天明这小子一顿,怎么整日拿我开涮口无遮拦真是烦死人,不提张良会死吗? 白衣男子嘴角笑意更深,好笑似的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突然定在我的脖颈内侧,提醒道:“姑娘,你脖颈处有伤口在流血。” 我摸了摸刚才被刀刃抵过的地方,果然手上一抹鲜血,这才注意到伤口处微微泛疼。 白衣男子从腰间拿出一瓶罐子,走上前递给了我。“这是我家独有的金疮药,姑娘用此药敷于伤口上,不出几日就可复原,不会留下疤痕。” “那谢谢你啦~”我冲他礼节性的一笑。 “该我道谢才对,姑娘快敷上吧。”他温言提醒道。 我本想回去后再处理伤口,但他目光关切的看着我目不转睛,一定要看到我抹上才放心似得,我微微一愣,看了看荀子。荀子接过药瓶打开看了下,点了点头递还给我,我便沾了些药膏涂在了伤口处。白衣男子又从袖中拿出一块锦帕:“姑娘先简单包扎一下吧,这样好的快些。” 他这样细心,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接过手帕尴尬一笑:“多谢!” “请教各位恩人的尊姓大名?容在下日后报答。” 虽然白衣男子语气真挚,但荀子只是冷冷一笑转过了身,向我和天明催促道:“我们还有正事要做,走吧” 我们便随荀子上了马车。白衣男子站在原地微怔,还是不依不挠地询问道:“几位请留名!”看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子明小友,你的招数和其他剑法完全不同,看似古怪离奇甚至有些粗俗,但却准确有效威力惊人,不知出自哪个门派?”荀子捻着胡须问道。 “额额额……这个我也搞不明白,我就是前段日子和丁掌柜学了几招他的解牛刀法。”天明摸摸脑袋,傻呵呵的笑着。 解牛刀法?庖丁解牛?我脑袋混乱了,庖丁解牛的刀法还能使出这样的效果?这个时空实在太奥妙,我真是服了!以后自己的确不能乱跑,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人和事,难保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天明的武器,那是什么巧夺天工的玩意儿,还能变形!下次一定要借来研究下,难道是墨子的发明? “三师娘,刚才抓住你的那个匪徒,是你打伤他的吗?”天明突然问道。 “我?没有啊!我也觉得奇怪呢,完全没搞明白怎么无缘无故他就受伤了。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啊!那会是谁呢!?”天明也疑惑不解。 而一边的荀子只是看着我们,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第二十四章 偶遇 第二十五章 上药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二十五章 上药 荀子为蓉姑娘诊断后开了一副药方,并嘱咐十日后还会来复诊。墨家众人终于看到了一线生机,神情都释然不少。盖聂还是静坐着削着一把木剑,冰封的脸终究有了一丝雪融般的生气。当然大家都没有告知荀子真正身份,而我也小心翼翼盯着子明,生怕他说漏嘴什么,还好一切都很顺利,并无发生意外状况。 回到小圣贤庄,凡是和我打照面的弟子都面露惊诧,我估摸着应该是我脖颈处锦帕已经透出了血色。我便打了盆清水径直走回屋,在铜镜坐定,刚准备解开锦帕清理伤口,就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已经离得很近。 “云儿,让我看下你的伤口。”是张良,他眉头微锁,一进门就甩出这么一句似乎不容我推诿的话,让我也一愣,见他将要伸过来的手,我侧过身躲了一下。 “不用,荀师叔已经看过了。” 我自顾自解开了脖颈处的锦帕,原本雪白的布已经被染了一抹鲜红,强烈的色彩反差看着有些许刺眼,血腥味丝丝缕缕。 张良在我身侧坐下,白皙修长的手指环过来,轻轻将我肩头凌乱的发丝拨开,目光定在我的伤口处,端详了一小刻。“疼吗?”他就像关心一个柔弱的孩子般柔声细语,那种语气让人听得酥|酥|痒|痒,不由心脏又不安分地砰砰乱跳。 “不疼,不疼。”我连忙搪塞到,别过了头。 “我帮你换药。”又是不容人推辞的语气,好像这件事本来就是应该他做似得。 “嗯?不不,我自己就行了,荀师叔已经交代过了,我自己知道怎么弄。” “就是荀师叔命我来的。” “哦?是吗?但我真的自己……”我笑了笑,话还没说完,张良就拿起了湿布清理起伤口四周,虽然动作轻柔,但还是触痛了伤口,我忍不住发出嘶嘶声。说也奇怪,先前可能情绪紧张也没觉得伤的有多深,而且白衣男子给的金疮药涂上去一点也没觉得疼,反倒沾到清水顿感一阵阵生疼。 张良停了停,温言道:“云儿,忍一下。” 我只能呆若木鸡的坐着,任他清理伤口,拿出那瓶金疮药置于案上。 “这个不是我们儒家常用的金疮药,是从哪来的?” “我们今天救的那个白衣男子给的,说是他家秘方。” 张良拿过药瓶,端量了下。“装药的瓶子如此精雕细琢,看起来不是一般人会有的东西。” “荀师叔已经看过,说没问题可以用。” “嗯。”张良打开瓶子,用手指沾了些药膏,看架势似乎要亲自帮我上药,我连忙往他手臂上一挡。我已经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还来刺激我!这位谋圣大人的温柔实在让人承受不了,我表面强稳住的淡定,似乎马上都要被不堪一击。 “子房,这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们儒家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嘛!这样不妥不妥。”我干笑着推辞道。 张良唇边促狭的一扬淡淡一笑,轻轻把我的手推到一边,眼中闪过一抹捉摸不定的神色。“云儿是会理会这种繁文缛节的女子吗?那换成子路师兄妥不妥呢?” 我顿时汗颜,难道我在他眼中是这样轻浮的女子? “子房,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有手有脚……我,我就要自己来不行嘛!”我的口齿都有些迟钝起来。 “你自己不甚看得清。”他不容我再回驳,他指腹已轻轻的拂过我的伤口,冰冰凉凉的药膏还参着他手指尖余留的温度。 我头皮发麻,脸慢慢发热,发愁着该如何掩盖自己的窘态。呼吸拂动他额前的头发,微微地飘开来,几次忍不住屏息,可过一会儿又憋不住,反而让呼吸更加的剧烈。 他无意抬头看了一眼我,突然问:“云儿,你看起来很紧张?” “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 嘴上这么说,脸却不争气的越发火烫起来。他完美无瑕的脸庞实在靠的我太近,鼻息如此清晰,一股股暖润的气息扑面而来,扰地我更加透不过气来。 “是因为疼吗?”他淡淡的问,声音轻得好像羽毛的尖端,若即若离地划在心尖,语气真挚似乎真的是这么以为。眼眸中闪烁着隐隐的宠溺,和颜路嗔怪他时的目光竟然非常神似。 我的思绪顿时被切的纷纷碎碎,凌乱不堪,我这是在想什么和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我真被迷晕了神志不清了?! 我不自觉抿出一抹苦笑,我连忙顺着他的话,把自己的窘迫状给掩饰过去:“嗯?哦……是的,有点疼有点疼。” “三师娘!”是天明! 这突然的一声叫唤,让我和张良都一顿,张良手指突然按重了那么一下,我顿觉一丝伤口微裂的生疼,条件反射的一把抓住张良的手,不让他继续敷药。 “哎呀!”天明惊讶的一叫,我和张良都侧过头怔怔的看向天明。只见他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半张着,端着的药碗倾斜着还在滴着汤汁。“哈呵呵,三师娘三师公,你们这是……。”天明尴尬的摸着脑袋,呆站在那里, 我这才意识到我还握着张良的手举在半空,这场景让旁人乍一看的确太暧|昧,而且好像哪里很不对劲,不是都应该男生握女生的手才对吗,现在怎么搞的像我在做什么坏事似得……真是雷死人,我连忙收回手。 张良也一愣,目光闪烁中他白皙的脸颊竟然也隐隐浮上一抹淡红,我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神智错乱又来错觉了,还好这一抹淡红很快隐去,我也总算回过了神,站起身来,看向天明。 “天明你小心,药洒了。”张良提醒道。 “哦!是荀夫子叫我来给三师娘送药的,我放下就走。” “天明,你来了就坐一会儿,我正有事想问你。”我找了个借口想让天明留下,来缓解我和张良之间的尴尬,天明却连连推脱:“哎,不不不,少羽等着我去城里玩呢,我先走啦”说着人已经跳到了门外。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傍晚就会禁严,你们记得早点回来。”张良交代道,如一位尽心尽责的家长对孩子的叮嘱。 “好好好,我帮你们关上门哦,真是不好意思啊三师公三师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哦!”天明耷拉着脑袋一副无辜的摸样,咔嚓一声关上了门。 我和张良四目相对,又不约而同忽而闪开。他默然站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拿出一条干净的白布,说到:“云儿,我帮你包扎下。” 经这一翻折腾我也不再试图推诿,因为知道推诿也是无用,自己脑袋也已经完全当机,完全处理不了这一涌而上纷乱纠结的信息,竟一时答不上话来。张良迟疑了下走上前,拿着白布仔细的在我脖颈上绕了两圈,轻柔的打了个结固定,他拿起了天明拿来的药碗,递给我,修长的手指握在汤碗的边缘,在黑色药汁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晶莹白皙。 我一晃神,接过汤药一口喝下,差点把自己都给呛着,苦涩的味道冲击着舌蕊,不由眉头拧成了一块。他看了看我,抿了抿薄唇,笑容清俊优雅,却摄人心魄。我心中一沉,猛然发现自己已是在劫难逃。 === 第二十五章 上药 第二十六章 蜃楼出现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二十六章 蜃楼出现 天明和少羽去城里游玩,宵禁的时间已过都还没有回来,张良有点不放心,换了一身黑衣出去找他们。 最近桑海城实行宵禁戒备森严,晚上天空常有不明飞行物盘旋,气氛非同寻常。对于见惯了飞机满天飞的现代人来说当然不会惊讶所谓的不明飞行物,但是出现在秦朝还是非常让人匪夷所思,当今无论墨家还是公输家法机关术再高超,但是哪里来的动力呢?现代滑翔机也没这等能耐在没有动力的情况下如此自如盘旋。 虽然我知道张良和少羽肯定会没事,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天明的命运我可一点也不知道,可别出什么意外情况。秦朝法律严苛,如果违反宵禁被抓入狱后果不堪设想,更别说少羽和天明本就是大秦的头号通缉犯了,重金悬赏捉拿叛逆分子的告示都贴了出来,这也是张良为何把他们藏匿儒家的原因所在,作为儒家弟子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安全的。 我坐在院子里望着张良屋子默默的等,夜慢慢已很深,但仍旧不见张良踪影,夜色中隐隐见一人渐行渐近在张良屋前停了下来,我定睛一看是颜路。 “子路师兄!” “子雨姑娘?这么晚还没休息?”我的出现让颜路也有些惊讶。 “嗯,有些担心他们。” “子雨姑娘放心,子房武艺卓群他们不会有事。”颜路总是给人很稳妥的感觉,既然他说张良武艺卓群我自然也不会怀疑,即使我从没见识过张良动武,最多也只是几下轻功而已。 “嗯,我只是很担心子明和子羽。”我看了看颜路,他神色中的关切不言而喻,看来也是有点操心他的这位师弟呢,便转而问道:“师兄你也是担心才来吧。” 颜路唇角微微抿起,点了点头,道:“已经两个时辰了,如果找到的话子房也该回来了。” “哎,子明子羽也是的,不让人省心。”我叹息道。 这些日子以来和他们朝夕相处,友情也就这样慢慢积累起来,甚至隐隐还有种亲情的感觉,在这个时空原本无亲无故的我似乎也有了许多牵挂,所以此时才会因为担心都已无意睡眠。想想以后呢,时间一久是否会有更多更多的牵挂和不舍?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使再洒脱,即使世事都可以如风,回忆还是会永远存在在脑海时时刻刻伴随着我们,冷不丁就会冒出来一下,或感动或痛楚或温暖或伤怀,被填过的心不会再有办法放空,未来的人生也已然不会再一样,除非真的可以失忆。 “外面风凉,子雨姑娘还是早些回屋休息吧,你今日也奔波劳碌又有伤。”颜路温言,他关切的话语总能恰到好处的暖人心扉,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曾经有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永远的云淡风轻,让人心存敬仰,如果我能有这样一个哥哥多好,此刻我倒有点羡慕张良起来。 “没事,我再等会儿,子路师兄不是也说应该快回来了吗?” 颜路点点头,似乎是很明白我的坚持,也没有再过多劝我,只是拿下了自己的披风递给了我。我原本想推辞,但想想自己毕竟一个女人,把披风让给一个男人也有点说不过去,便就接了过来披在了肩上。 “谢谢师兄,你对谁都那么好。”我冲他灿烂一笑,赞美颜路我从来不会迟疑自己的用语分寸,我想可能是他总给我很超然的感觉,看什么问题似乎都很透析,在他面前只要想什么说什么就好,不用多解释也不用担心意图被扭曲。 “子路师兄,子房像子明子羽那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很调皮,老是让师兄担心呢?”我突然心血来潮八卦起张良的小时候。 颜路看看我,莞尔一笑:“的确,子房少负不羁之才意气风发行事不拘小节,也惹了不少事。” 说起张良,颜路眼中总是满溢宠溺,语气也会变得和平日的端端正正很不一样,多了些许轻快,可见他们感情深厚,真是羡煞旁人……高山流水觅知音,可遇不可求啊。 颜路顿了顿,又突然笑着补充道:“我可帮他顶了不少罚。” “啊?哈哈……”我不由失笑,也没在意自己身在古代,女孩子要笑不露齿,笑的肚子都有点疼了弯下了腰。 “什么事那么好笑?!”张良像一阵黑风似得倏地飞到我身边,一个侧转便轻轻落地,不经意的一个姿势竟然都那么潇洒,他冲我促狭的一笑,我的心就这么咯噔了一下,哎,妖孽啊! “没聊什么!”我搪塞着,马上岔开了话题。“子房,子明和子羽找到了?” “嗯,找到了,不过他们正躺在在屋顶上欣赏星空好不惬意呢,我也没好意思打扰他们。” “子房,这么晚怎么不把他们带回来?”颜路问。 张良淡淡一笑:“不是我不想,我也是成人之美。” 我听的云里雾里,疑惑道:“成人之美?什么意思啊?” “云儿想知道,可以亲自问子羽。”张良的唇角扬起,眉毛微挑,又是一副故作深奥的样子,真会吊人胃口。 “对了,刚才到底什么事那么好笑?”张良又饶有兴趣的追问起来。 我尴尬一笑。“真的没什么!我回去了睡觉了,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听见身后的张良问了声颜路:“师兄?”颜路还是那个嗔怪的语气道:“你们啊!”为什么要用‘你们’呢?我有一丝不解……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去找子羽子明,完全搞不懂张良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成人之美?忍不住就想去问问。只是三省屋舍还是没他们人影,我便在门口候着,心里疑惑着到底什么美事竟然一晚上不回来。等了差不多快半个时辰,他们这才终于回来。 “子明子羽,你们昨晚去哪里了?” “三师娘,说起来真是太惊险啦!我们不小心回来晚了,没想被像鬼魂一样飘来飘去的怪人追。” “飘来飘去的怪人?你们见鬼啦!?”我震惊道。 少羽连忙补充道:“那些怪人,应该是阴阳家的傀儡。” “阴阳家,傀儡?……”越听越诡异,我不禁一个寒战。 “还好石兰引路救了我们,逃过了那些怪人的。” “石兰?”我一愣,怎么冒出个石兰?不是丁掌柜家的伙计吗? “恩恩,就是丁掌柜的伙计,竟然是女孩子哦~!而且还会武功呢。” 女孩子?难怪之前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妩媚,明明就是个美人胚子嘛。张良说成人之美又说让我亲自问子羽,难道…… “子羽,石兰女孩子的摸样是不是很美?”我问的单刀直入,好奇子羽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子羽的脸突然就泛红,眼神闪烁,似乎被问的有点措手不及,支支吾吾道:“那个…三师娘怎么突然这样问。” “哦~~~我懂了!你是不是迷上石兰了,哈哈。”平日都是我被开涮,没想这次终于轮到我开涮别人了,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完全没有了淑女仪态。 “啊!三师娘你说的真的有道理呢,少羽的确一直盯着人家看呢!” 少羽啪的一下敲了下天明的脑袋,“臭小子,尽乱说,我去上课了,你自己看着办别又迟到!” 说完就转身就走,留下我和天明相视而笑。笑着笑着天明脸色不知怎么突然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伤心的事情,眼睛都开始微微泛红,十分酸楚的摸样。 “三师娘,我见到了月儿,她坐在那个坏女人旁边,童男童女一起上了蜃楼!” 月儿是燕子丹的女儿一直由端木蓉照顾,她和天明就是在蓉姑娘的医庄相识,是天明最为挂念在心头的一个女孩,后来月儿被阴阳家的人带走后就杳无音信。只是天明口中这个童男童女,蜃楼是什么情况? “天明,你说童男童女?蜃楼?” “就是海边开来了一艘巨大的船,他们说是蜃楼,带着童男童女要去仙山求仙。” 我猛然一惊,这个就是历史上徐福去求长生不老药的船?童男童女最终都会随徐福一去不归,可能月儿也会一样,我该怎么安慰他好呢? 正在我们两个都愁眉不展时,送早点的丁掌柜突然走过来乐呵呵道:“子雨姑娘,好啊!掌门已和我交代了成婚大礼的事情,这次都有我们有间客栈全包了,今天你就有空就随我去客栈一趟吧,尝尝我新钻研出的点心,看是否和心意,哈哈,另外还要去下裁缝店,量身定做一套婚嫁的衣装。” 哎……我不由苦笑了一下,他们动作真是迅速!不过也好,今天总算有借口可以去城里溜达一圈了,有丁掌柜做挡箭牌,子聪这回也不会拦我了,正好还可以去看看蜃楼到底是什么样子! 第二十六章 蜃楼出现 第二十七章 扶苏?!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二十七章 扶苏?! 说起蜃楼,其实根本不用去城里码头就能领略它的风采,我站在山腰一眼往海岸瞧去就赫然望见这个庞然大物,如金色的海上航母载着重峦叠嶂的高台厚榭,巍然屹立于大海之上,高大巍峨、气魄雄浑让人叹为观止,如果蜃楼能被完好保存到21世纪,绝对可以堪称世界第九大奇迹啊! 来到桑海城,丁掌柜带着我去裁缝店量了尺码,挑选了布料,对于我来说只是应付下而已,草草了事就催着丁掌柜陪我去码头,我要好好近距离看看这个巧夺天工的蜃楼。 码头上人头攒动,大家都被蜃楼的宏伟壮观所震慑,惊叹之词不绝于耳。 “子雨姑娘,你认识那位白衣公子吗?他似乎一直看着你。” 我侧头一看,那不正是昨天天明所救的白衣男子吗?他对我温雅一笑,缓步走来。 “丁掌柜,我的确认识他,昨日我们在城外天明曾经出手打走了匪徒救了他一命。” “天明?”丁掌柜有些惊讶。 “是呢,用的还是你那招解牛刀法呢!” “哈哈,这小子,学了马上就给用上了,真是不费我苦心!”丁掌柜拍着高高的肚皮得意洋洋,似乎为他的这个好徒弟骄傲的不行。 “姑娘,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白衣男子已经站定到了我跟前,双手作揖,翩翩有礼又带着几分英气。 “是啊,真巧。”我淡淡一笑。 丁掌柜见状,低声对我说道:“子雨姑娘,你们聊,我先回客栈,你等下直接去客栈便可。” 我点点头,丁掌柜便先走一步。 眼前的白衣男子目光移向我脖颈处的伤口停了停,关切问道“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多亏你的金疮药,的确很管用!” “昨日,你们都不愿意留下姓名,不知姑娘今日可否告之。”他语气诚恳依然。 “公子何必一定要知道姓名呢,师叔既然不说自有他道理,我也不便多说了。” “这…” 我笑笑,带着一丝调侃,道:“不瞒公子,师叔他脾气可大了,我们一丁点都不敢忤逆,他说的算。” “好吧,在下也不为难姑娘了。”他也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孤冷的神色,消纵即逝。 “对了,公子的锦帕看起来似乎很名贵,只是没想到那么快会在这里遇见你,也没带身上,否则就可以归还给你了。” “姑娘喜欢就留着吧。”他看着我意味深长的一笑,拿出一卷竹简,问道:“昨日在下捡到这个,可是姑娘你丢的?” 我拿过一看,这不是我学习易经做的笔记吗?难怪后来找不到,原来遇到匪徒时候就掉了。“嗯,是我的,谢谢啦。”我冲他客气的笑笑,卷起竹简正准备收起来,他突然一手握住了竹简,道:“姑娘这个竹简可否送给在下?” “你留这个做什么?”我疑惑不已。 “我送姑娘锦帕,这个作为交换,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啊?这样也行……”我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不过看他手还握着竹简不放,看来是认真的,我便松了手。“好吧,给你就给你吧。”心想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姑娘一个女子,为何会看《易经》?这可是寻常人都看不懂的奇书。”白衣男子收起竹简,满是好奇的问道。 “这个……就瞎看看而已。” “在下并不觉得,这份很明显是姑娘在研读《易经》时非常认真做的笔记,思路清晰有条理,也总结归纳的简明易记,让在下颇为叹服。”他笑容柔和,赞赏的口吻工整有力,似乎是很真心的叹服…… “啊?哪里哪里~~随便鬼画符而已。”我有些汗颜,为了方便记忆,我把易经的知识点整理成了思维导图,因为只给自己看,所以画的很简略概括,他竟然也说的像看懂了似得,难道他也研究过易经? “姑娘谦虚了。”白衣男子笑道,眉宇扬起,阳光洒在他脸上,更显意气风发。 “快看!快看!仙山!”随着人群的躁动,人流涌动起来,冲向前去。我也被推搡着往前倒,白衣男子见状横起了手臂护着我隔离了涌动的人群。 我往海上望去,竟然真的看到一座绿山飘渺在云雾中,这个就是海市蜃楼的奇景?!我还从来没有机会见过呢,果然像仙境一样如梦如幻啊! “传说是真的?东方的海里真的有仙山那?”人群里大家议论纷纷,七嘴八舌道。 “听说我们皇帝身边的国师曾经讲过,海上的东方有三座仙山,一座叫蓬莱,一座叫方丈,还有一座叫瀛洲。那山里居住着仙人不管男女都美的不像话,而且已经活了上千年了。山上长满了奇花异草,山上还有一种树,每三百年开花每三百年结果,凡人如果喝了用这种果实酿造的仙酒,可以长生不老啊。凡人只能远远的看到,但却永远无法靠近它。据说有仙缘的人才有机会登上仙山遇到仙人。” 闻言,我不由好笑。白衣男子有些奇怪的看着我,问道:“姑娘笑什么?” “仙山恐怕只是幻影吧,真的有长生不老药吗?就算能长生不老那真的有意义吗?”我淡淡地说道。海市蜃楼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早已经是不是什么神秘事件了。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不怕得罪仙人吗?”旁边的人听见我的言论,突然指责起我来。我也只好笑笑并没有争辩,古代人敬畏神灵也是情有可原,到是自己要注意言辞了,什么都脱口而出,这不让别人把我当成异类了。而白衣男子却神色平静默然不语,目光迎向我,目光中隐隐有一丝考量又有一丝不露声色的诧异。 “快看!有仙人在飞!!”有人激动的呼喊起来,人群又开始涌动,一股力量直接把我挤向了白衣男子。我有些尴尬又没有地方退让,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怎么有种高峰时间挤地铁的感觉……但还从来没有这样囧过,直接撞进一个男人怀里……哎,真是郁闷。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目光闪烁了下,倒也不介意,用手臂推了推人流,我这才有稍许空间站稳,我看向仙山,我晕,不就是一行白鹭上青天嘛,哪是仙人…… “云儿!” 张良的声音!我一愣,他怎么也在这!我费力的侧转过身回头一看,张良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嘴角无一丝笑意,经常扬起的眉宇也横着,一脸严肃。我刚想开口问,他一把拉过我于他身边,力度还挺大,再加上周围那么多人挤着,手臂都被拽的有些疼。我紧皱眉头撇了一眼张良,不懂他那么用力干嘛。 “这位是?”白衣男子看了看张良,又看向我问道。 “他是……我的朋友!”我笑着打马虎眼。 “娘子,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还不改口吗?”张良严肃紧绷的脸突然展开一丝诡异的笑容,他这是要干嘛,气势汹汹的大庭广众的跑来雷人,还乱叫娘子。 白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淡淡一笑道:“原来这位先生就是小兄台口中的三师公。”他推理的倒是很快,还记得天明昨天的那一句鬼话。 “这位公子,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张良一手拉住我的一手拨开人流径直带我走到了人群外,我连句礼节性的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你怎么又一个人乱走!”张良没好气的责怪道。 “我,我这是和丁掌柜一起出来有事,哪里乱走了!” “那怎么走到陌生男人怀里去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张良的话语带着温怒,在我听来尖锐刺耳还有点人生攻击的意味,是在说我随随便便不检点吗?!我顿感心中姗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厉声反驳道:“他就是昨天天明救的那个人,鬼知道他是谁啊!我就是在那里看蜃楼而已,碰巧遇到他聊了几句啊!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已经被气的气息也理不顺,声音也微微颤起来。 “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吗?”张良语气突然沉了下来,透着一股冷峻,他看着我,眼眸中却满是关切,眉头还是微锁着,似乎情况的确有点那么严重。见张良如此镇重其事,我也稍许冷静下来压下了怒气,不解的问道:“什么危险?” “如果我推断没错的话,他很有可能就是扶苏。” “扶苏!!!”这个名字着实把我给震惊到,真是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推 第二十七章 扶苏?! 第二十八章 会故国人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二十八章 会故国人 经张良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的确这个白衣男子无论谈吐气质还是着装都非常符合。难怪扶苏态度如此真挚恳请恩人留名,荀子态度却十分冷淡甚至有一丝不削,难道荀子也早就看出了白衣男子有问题?根本就是在伪装身份?“云儿,你们聊了什么,有没有说了不该说的?” 我瞥了一眼张良,道:“我哪会那么容易说漏嘴。昨日荀师叔根本就对他非常冷漠,姓名都不肯留,今日我自然也一样,虽然他又非常诚恳的问起,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份竹简是什么?” 竹简?那一幕也被张良看到了?我用质问的目光扫向张良,道:“子房,原来你一直在旁边监视我啊!” 张良一顿,别过头淡淡道:“我只是路过。” “你……哎,算了不和你计较。”一听就是敷衍的话,什么路过,明明就是监视,懒得和他讲了,这个人有时候真是霸道的没法说,整天一副谋圣大人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不容人质疑,无论什么行为似乎总有他自己的道理。 “那份竹简到底是什么?”张良迎向我,追问道。 “没什么,就是子路师兄教我易经时候我写的笔记而已。” “他为什么要留下这竹简?”张良面色疑虑,看来对扶苏此举也有点莫名。 “我也不知道,见他不放手执意要这个竹简我也就随便他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我带着好笑的语气说道,谁知道为什么,这个大概只有扶苏自己才知道了,难道他也对思维导图感兴趣,留下来研究下这种放射性思维记笔记的方式?呵呵,真是滑稽。 “云儿,这次太危险,下次可别那么大意了。”张良看向我,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告诫我道。 我点了点头,随即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扶苏的神情话语和举止,推测道:“我看他态度很真挚,好像只是知恩图报而已,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不只是这点……”张良突然欲言又止,深深地看我一眼,迟疑了片刻,从我身上移开目光正言道:“难道你不担心扶苏他若是对你有意,一道诏书下来,纳你入宫吗?” 我顿时狂汗,这都是什么和什么,着实被他的一席话给雷到。“就说了几句话而已哪会那么严重啊!” “总之以后……你离他远点,不要惹祸上身,我也救不了你。”张良语气古怪,带着一丝责备又有一丝调笑,嘴角微扬一个僵硬的弧度,眉宇微绷,他瞥了我一眼,不置可否我此刻怒视的眼神,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又别过头去。 “你…你……哼!懒得理你!”我和扶苏就说了几句话而已,张良竟然就这么出言不逊警告我,像是我自己自找麻烦故意要亲近别人似得,听来说不出的不舒服。我虎着脸自顾自在前径直走了一小段,突然意识到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这才停下脚步,回头向张良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会故国人。” “故国人?韩国的朋友?” “嗯~。” 我随张良走过曲曲折折的小径,蜿蜒而上的石阶,来到一处三面都是石崖的僻静处。这里面朝无垠大海,海浪拍打着崖壁回声雄壮,海水在此湍急,滚滚而来一个侧翻又奔驰而过。 这里空无一人,似乎要等的人还没来。我闲来无事撩起袖子看了看刚才张良握疼过的地方,这才发现他的手劲真的很大,赫然一道红印,哪有他这么粗鲁的人,真是! 正在我默默在心里发着牢骚之际,张良突然拿过我的手端详了一刻,语气变得柔和起来,歉意道:“对不起,刚才情况太……太危急。” 我不禁好笑:“子房先生,你都监视我半天了,都没过来,有那么危急吗?” 我无心的一句话竟然说的张良不知如何回答,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柔声问道:“疼不疼?” 他冷不丁的一个关心的话语也让我心扑通一跳,气氛又有点莫名的不尴不尬。“有点。”我轻声回道。 正在此时,忽而一道冷剑的寒光直逼而来,白色发丝在风中洋洋洒洒,张良神色忽而警觉眉峰一敛,倏地转身拔剑一挡,只听彭的一声,两剑相撞,闪出几道火星。我猛然一惊,这是…被袭击了?武侠小说的桥段真实出现在眼前,还是让我有点适应不过来,呆立在那如被点了穴道般动弹不得。 对手是一个白发男子,一身深色长袍,出剑狠而快,我还没有看清,几招火光四射后,张良似乎是闪躲不及一跃而起,立于了屋顶之上,白发男子也一跃,紧跟一剑劈去,张良一个转身见缝插针向白发男子又一剑,白发男子迅猛的一闪过后顷刻间又一刀砍来。张良向后仰倒纵身一跳,只见他脚下的屋檐碰的一声响已被白发男子砍去了一角,白衣男子剑锋直逼张良而来,张良剑横于身前挡住了这一剑,火光四溅,直接被白发男子逼到了地面上,他用剑鞘撑地减缓反冲力,一个转身,顺势又刺出一剑,嘎然停止在白发男子下颚。 我吓得背后满是冷汗,震惊地哑口无言。侧头看向张良,白发的男子的剑已经抵于张良脖颈处,一毫就可刺入。 “你就是子房的妻子吗?”身后忽而冒出一个妩媚的女子的声音,我一个激灵,转身一看。一身红衣,身材曲线妖魅,风姿绰约,尖细下巴上鲜红的唇,双眼一眨眼波流|转。我一时间完全没搞懂什么情况,傻看了好久,愣是没吐出一个字。 “呵呵呵呵~~~~”红衣女子尖锐的笑起来,笑的勾人心魂。“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没想到子房喜欢的是这样单纯不染尘世的女子。” 嗯?听起来她好像和张良很熟?难道……他们就是张良所说的韩国故人?一见面就这仗势真够霸气侧漏的!我心中还在七上八下,但还是稳住了表情,故作淡定的一笑:“这位美女姐姐怎么称呼?” “呵呵呵~~~”红衣女子又妖媚的笑起来:“姑娘说话到挺有意思的,我是赤练。你呢?”赤练拖长了疑问句,语气高挑满是试探和质问。 “我?……我,我是……申云。”我突然有点脑袋混乱,不知道该报上自己哪个大名好。他们都是张良的韩国故人的话,肯定会识破我不是申相国的后人,我到底该以哪个身份面对他们?我一时迷茫,舌头也打结起来。 “嗯?你回个名字都要老半天,这是为何?”赤练媚眼一挑,目光锐利,似乎能把人心魂给慑住。 正于我在她刺眼的目光扫视下焦灼于该怎么回答时,白发男子和张良已经收起了剑,走到了涯边。赤练的目光也随之从我身上移开,看向了白发男子,一双眼眸秋波荡漾似乎夹杂着一种深深的凝视,是崇拜?是眷恋?似乎只要白发男子的一个转身就能抽走她眼中的所有,只剩下那一个黑色背影,高大刚健如伟岸的山峰般。 “旧的岁月已经结束,新的时代正在开始。每个人都必须学会在新时代生存,是不是,子房?”白发男子冰冷深沉的声音透着一股孤傲幽绝。 张良看了一眼白发男子,又把目光转向层叠奔腾的海浪,眼神渐渐悠远,似乎有一丝惋叹,缓缓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第二十八章 会故国人 第二十九章 逝者如斯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二十九章 逝者如斯 这两人看气场衣着打扮言谈举止貌似都不是一般人,在韩国与张良交好的故友应该不是贵族就是上流人士了吧。话说他们的见面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独出心裁……先是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剑拔弩张比剑过招,现在又突然文绉绉骚客无比的拽起文起来……这气氛转变了太快,我思维顿时有种切换不过来的赶脚。但见张良神情泰然并无太多警觉防备,我也慢慢定下心来。 “当年意气风发的子房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白发男子似乎对张良这句逝者如斯的感叹有些许意外,言语中透露着隐隐的不削。 “你呢,好像一点都没有改变?” “你觉得呢?” “成为嬴政的兵器,这好像并非是流沙创立的原意吧?” “流沙创立的原意?” 听起来他们并不像同道中人。一连几个反问双方都没正面回答,言辞中满是互相的试探和质疑。我一个完全不知来龙去脉的看客已经被他们搞得彻底没了方向,他们见面到底要谈什么呢?句句用词含蓄,含沙射影……不能直接点吗?还有那个‘流沙’是什么 “每个人都必须学会在新时代生存,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优雅的借口。”张良措词婉转,说话还是那么拐弯抹角,什么生存什么借口,哎,真是伤人脑细胞。 白发男子并没有回应只字片语,似乎是无视也可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沉静片刻,张良突然转过头来向我身边的赤练,言外有意地问道:“红莲殿下,你觉得呢?” 殿下?能让张良尊称为殿下的?难道赤练是韩国的公主?没想到古代的公主竟然可以如此性感火辣,简直太让我目瞪口呆。 赤练双手插于胸前,骄傲的扬起她尖细的下巴,正眼都没瞧张良,不以为然地回道:“这里没有什么殿下,只有流沙的赤练。流沙不需要借口,借口是留给那些需要逃避的人。” 张良嘴角微微扬起,清淡一笑。赤练御姐范十足,气场强大,一身傲气无视张良的样子,在我看来还的确有那么点意思,不由会心一笑。 张良收回的目光突然停在我身上,似乎是发现了我的笑意。“云儿,你似乎有想法要说”他冲我腹黑一笑,故意想为难我下似的。 我一愣,你们故人见面聊了半天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回念一想,既然张良这么问,我也就骚客一下吧,我一个堂堂21世纪中文系大学生拽文还输了你们,既然你们把我绕晕,我也来胡扯一通绕晕你们吧。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江河几千年来川流不息不曾有一日停顿,月有阴晴圆缺周而复始没有真正的消长,历史的变迁也是如此,真正不变的就是变,时代的变革是永远不会停止的巨轮。借口也好逃避也好,时间会给出一切答案,真理自会沉淀,成为不变的永恒。” 我故作深奥的乱七八糟说了一堆,自己都觉得拗口,往常考试才会写的晦涩句子,如今这种调调和别人说话,还真有点说不上的憋闷。 我的言论看来都让他们有些许始料不及,各个都面露讶异。白发男子瞥了一眼我,目光深邃犀利,他转而对张良问道:“子房,你的妻子?” “嗯,名申云,字子雨,是韩非曾经托付过我照顾之人,申相国的后裔。” “哦?你突然成家,只是因为韩非的托付?” 张良一时语顿,低头沉思片刻,又望向了大海。 他为何不回答?顾忌我面子?为什么突然扯到韩非难道交给张良苍龙的故人就是韩非? “呵呵呵,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赤练鬼魅的笑声,让我心也随之一颤,她话语中隐含的意思让我不敢去多推敲。 “子房,你在逃避什么?难道因为她?”白发男子突然冷冷的问道。 “或许就是这样为了生存,而一点点淡忘了最初的本意。”张良言辞含蓄的答道,似乎有意转移问题的中心,话语中隐隐带着一丝对白发男子的质问。 “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流沙创立之初的誓言。”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即便没有国家的依存。” “法的贯彻,正是为了安国定邦。”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这些所谓的侠义之人……哼!”白发男子语气满是鄙夷。“他们正是国家最大的乱源。你知道为什么他提出五蠹的同时,却还一起创立流沙么?” “术以知奸,以刑止刑?” “不错,以刑止刑,这就是流沙。” 我恍然大悟,听起来是韩非创立了一个叫流沙的组织,而韩非是集法家大成者,只可惜最后被诬陷惨死狱中,现在流沙的老大似乎就是这个白发男子了。而张良方才所说的什么成为嬴政的兵器……难道这个白发男子是为秦王做事?既然这样,那不是很危险?那为什么张良还要与他会面?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颇有点复杂。 “我听说,你一直在调查他的死因。”张良问白发男子道。 “不错。你有线索么?” “我……” 就在张良和白发男子刚要说到重点时,一个白色人影一闪而过,啪的一声闷响,一个黑衣人从屋顶上掉下来,摔到了离我们不远处的地面上。他七窍流血,脖颈处深插入一片白色羽毛状的物体,他惨死的摸样看的我心惊肉跳,不由双手捂住了眼睛。偷偷从手指的缝隙中往屋檐上看去,一个容貌俊秀,深蓝色长发白衣一身的男子停在屋檐上如鸟儿般轻巧,双手插胸,姿态优雅,虽然刚杀了一人,却神情淡然此时眼中已不留一丝杀气。 “他在监视我们。”赤练看了看死去的黑衣男子,淡定的说到。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张良目光凛冽,沉语道。 他们一个个都淡定异常,似乎死一条人命对于他们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我却已经失魂落魄,全身冰凉,冷的寒彻入骨。之后他们说了什么我已经一点也听不进去了,一直深陷在内心的惊恐中,血腥味冲击着我的鼻腔,似乎舌尖都能尝到血的咸腥味丝丝缕缕,让我毛骨悚然。只到张良唤我名字我才回过神。 “云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可以走了吗?”我心神不定的催促道,不敢往尸体的方向瞧一眼挪一步。 第二十九章 逝者如斯 第零三十章 噩梦惊回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零三十章 噩梦惊回 我浑浑噩噩心不在焉,风雨末世,杀戮与正义已经分不清界限。在这个古老的年代,时代变革的巨轮,是用最暴力的方式推动,毁灭后重生,如此往复。 对于生于和平年代的我来说,死亡是多么遥远的一个词汇,甚至一条小狗小猫这样的小生命的逝去也会牵动我的怜悯之心,何况目睹这样的血腥暴力,恐怕抑郁症都会被吓出来吧!此刻的我,非常为自己心理承受能力担忧,但愿在我找到回去方法之前不会先发疯! 我一路并无心在意四周,只管跟着张良的脚步,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已走到有间客栈的大门前。 “云儿,我们进去尝下丁掌柜新手艺如何?”张良明朗的笑着,他着看我,眼眸中满是暖意的关切,仿佛欲把我脸上的冰冷融化。我点点头,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我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丁掌柜热情四溢前来招待。 “张良先生,子雨姑娘,你们这次成婚礼我可一定下功夫好好帮你们打理。小圣贤庄的名声那么大,肯定有很多高官达人,英雄豪杰前来庆贺,我怎么也不能马虎,丢了儒家的面子哈。” “哪里哪里,简单操办而已,不会劳师动众。”张良客气道,隐隐的不自在。 丁掌柜又乐呵呵的说道:“诶?怎么会呢。张良先生成亲,那是想不轰动都不行啊,哈哈。我这就去给你们拿我新做的点心。” “那劳烦丁掌柜了。”张良作揖谢道。 我在一边沉默不语,原本冰冷的脸,又慢慢温热,竟然有些害羞起来。我闪躲着目光,不知放哪儿好,就在此时,张良突然站起,一把拉过我匆匆走到角落隐蔽处才站定。我一脸莫名,他低声道:“是扶苏。” “这位掌柜你好,恕在下冒昧想请问下,今日与掌柜一起在码头的姑娘什么时候会来客栈?”扶苏诚恳有礼的问道。 丁掌柜余光往我们先前坐的位置一撇,马上答道:“哈哈,这位公子,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很少会亲自来。” 闻言,扶苏默然片刻,拿出一块锦帕,递给丁掌柜,道:“那麻烦掌柜帮忙我把这个交予那位姑娘,谢了。” “好好,没有问题。这位公子要坐下吃点什么吗?”丁掌柜堆着笑脸问道。 扶苏刚想回话,突然一个人行色匆匆走到扶苏跟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扶苏顿时脸色铁青。扶苏温怒片刻,稳了稳神色,转而彬彬有礼地对丁掌柜说道:“在下有事就先告辞了,这个就麻烦掌柜务必交予那位姑娘,有劳了!”说完便匆匆离去。 “云儿你就在这里,我去看下是什么。”张良一脸严肃的交代道。 丁掌柜见张良现身,便把锦帕递给了他。张良打开看了看,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返回来,拉着我径直从后门离开了客栈。 “子房,扶苏的锦帕让我看下。”我好奇的催促到。 张良犹豫片刻,还是递给了我。我摊开一看,上面端端正正写着:拜读姑娘大作受益匪浅,特为书请之,三日后在客栈,便中还请一询为荷。 我汗颜,他是发现了什么疑点,还是真的离谱到要向我讨教易经?…我看看张良,一脸迷茫的问道:“他这个是什么意思?三日后到底要不要赴约探听下他口风?” 张良神情僵硬,只是冷冷道了一句:“到时再议。”我瞥了一眼张良,翻了个白眼,什么语气啊,搞得我像是他手下似得,要听他指挥,讨论下都不行。 后来张良似乎一直都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猜想大概他在担心墨家在桑海的据点会被暴露。不过我听扶苏的询问,语气真挚,只问到点而已,并无深入探听我的底细,我的名字我住哪里他一概没问,只是问我何时会去客栈,似乎不像来者不善。但愿自己不会让有间客栈处于危险境地,我可不想连累墨家上下,这份罪过我可承担不起啊。 回到小圣贤庄,我与张良各忙各的,一个下午直到傍晚都没再见过他。这些日子以来已经习惯他每日傍晚的问候,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足以扫荡我内心的迷茫无助,他是唯一能让我倍感安心的人,或许也是因为我知道他未来的关系吧。 昨晚睡的少,现在虽没入夜,却已经很困乏,竟然倒下便睡了死沉。睡梦中我恍恍惚惚掉入了一个黑色深坑,黑暗不见四壁,突然头顶一声惨叫,一个人掉落下来,直接摔在我的脚跟前,我定睛一看不就是今日见到的那个毙命的黑衣人!我一惊,想移开脚却动也动不了,猛然发现黑衣人的手死死拽着我的脚腕,我惊悚万分,黑衣人突然抬起头看着我,颤抖着音调幽怨的说到:你也会和我一样,和我一样! 不不不~!!!!!我撕破了嗓门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子房!我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倏地坐起,失声痛哭起来。是醒是梦,我已分不清,只觉身处一片混沌不安之中,仿佛被丢入万丈深渊般不得超生,一种绝望的感觉压迫着我无法呼吸。 我蜷缩着浑身颤栗,似乎身体的热量都被抽光,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彻底冻僵时,一股暖流从我的肩膀蔓延开来,慢慢渗透入肌,我努力的睁开眼睛,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但我清醒认得这股幽香,和他焦急却仍旧澄澈明朗的声音。 “云儿!做噩梦了吗?” 我眨了眨眼睛,看清了他俊逸的面容,真的是张良。我如见到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他的一只手臂,颤抖着哭诉道:“我见到了那个……惨死的黑衣人……他还抓着……抓着我的脚不放……” 张良微微一怔,眼中露出怜惜之色,轻轻抹着我满脸的泪水,安慰道:“云儿,只是个噩梦而已。”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气息瞬而蔓延我全身,他把战栗不止的我小心翼翼地拥入了怀中,带着一丝迟疑,环绕的双臂越来越有力。 第零三十章 噩梦惊回 第三十一章 情动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三十一章 情动 他环在身侧的手越来越有力地箍住我身体,收拢抱紧,绵绵包裹住我,仿佛想把所有的热量传递到我冰冷的身上。我的额头鼻尖紧紧抵住温暖坚实的胸膛,能闻到他身上幽幽的檀香还夹杂着淡淡的氤氲书卷气,今日他一定又去过藏书楼,是不是又独赏着夕阳西下,感叹逝者如斯的愁绪呢? 渐渐的我身体回暖慢慢停止了颤栗,泪水却还止不住的下落,此刻的眼泪已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感动使然,心中的火星似乎被他炽热的怀抱点燃,猛的燃烧起来,竟然烧的浑身发烫。 这样的拥抱让我留恋,让我深陷,又让我没有勇气去回应,我自私的不想清醒过来,就这样一动不动贪恋着这份温存,直到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阳光照进屋里明晃晃的一片,有些刺眼。我感到全身疲软乏力,额头上也垫着一块湿布,难道我真的发烧了?难怪昨晚有浑身火烫的感觉。 突然门咔哧打开,张良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顿时我心脏又不听话的砰砰乱跳,想起昨晚的场景我脸不由火辣辣的发烫。张良看向我,微微一愣,我羞涩的穷迫样被他一览无余,他竟然也有些不自然起来,白皙如玉的脸上泛起几丝尴尬的红晕,他顿了顿脚步,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在我床边坐下。 “云儿,我扶你起来喝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手臂已经环过我的后背,手掌搭在了我的右肩,轻柔地将我扶起背靠在他的侧身。他此刻无微不至的温柔有些让我迷失,头昏脑热已无法思考,就这样呆呆的任由他摆布。他把汤药递到我的唇边不徐不疾的倾倒喂我喝下,药的苦涩愈来愈浓刺激着味蕾,这才把我猛的惊醒,我紧皱着眉头,连忙坐正了姿势。 “云儿,吃一口这个就不苦了。”他递过一个花型的糕点到我嘴边。我动作不受控地扭捏,接过糕点咬了一口,软软糯糯的一股山楂的甜甜酸酸,还真的很好吃,丁掌柜的手艺真不是盖的。我浅笑道:“谢啦!很好吃。” “你还是躺下好好休息吧,昨晚你发烧了一夜。”张良眉宇舒展开来,微笑如一泓清泉,沁人心脾的清凉。“好。我再睡会儿。”我轻声答道,躺了下来,他帮我悉心地盖上被子,换了块湿布轻轻放于我额头,在床边默然的坐着,我不敢看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他见我睡了,这才起身离开。 静静的屋子里留我一个人思绪纷乱。在一个可怕的噩梦后,我仿佛又做了个很美好的梦,可是,就是因为太美好,我怕,永远没有办法实现。我是该欣喜还是该悲伤,我遇到了会让我一辈子都我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只是,在一个错误的时空里。 又昏睡了大半天,醒过来简单吃过桌上留下的饭菜,见天气晴朗,就出去随便走走。 抬头看看太阳,已经是下午时候了,现在张良应该在给弟子上剑术课吧。而颜路一定又在老地方看书。 “子路师兄!”我笑着打招呼道。 颜路见到我有些意外,问道:“子雨姑娘,你怎么不在房里休息” “我已经从早上睡到了下午,就想出来晒晒太阳。” 颜路端详了下我的脸色,点头道:“气色是好些了,你坐下我帮你诊个脉。” “谢啦,师兄!”我坐于颜路身边,伸手给他把脉。 “脉象已经平缓了很多,恢复了很快,子房昨晚照顾你一夜也是没白费苦心。” 听到张良的名字我的心又咯噔一下,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冲颜路尴尬一笑。 “子雨姑娘切记不要再受惊,以免病症反复。”颜路细心关照道,笑容还是那么亲切随和。和他说话,我总能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自己问出的问题是否太傻太怪异或问内容的太不妥当,他总会仔仔细细的为我解答。于是乎,我毫无顾忌的问道:“子路师兄,秦国扫灭六国,你和子房都一定见过不少血淋淋的场景吧?甚至自己手上也沾过别人的血?” 颜路眼中讶异的神色一闪而过,他看向我凝视片刻,点了点头,嘴角的还是那一抹清淡的微笑。 “但是从你们身上我看不到一丝冷酷、压抑。甚至你们的微笑总给人非常温暖的感觉,淡然到好像从来没经历过那么残酷的事实似得。”我直言不讳我的心中的感受,和颜路聊一些晦涩的话题气氛从来不会僵硬,脸上总是挂着毫不在意的笑颜。 闻言,颜路嘴角的笑意变深,缓缓道:“放下对生的执念,坦然面对死亡,真正的安然来源于自身,而非外界。很多事情不可控也无法改变,有些事也不是不想就可以不做,我们唯一能掌控的就是决定自己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它。子雨姑娘,是不是这样?” 沉思片刻,我看着颜路亲切的笑脸,双眸神彩温润恬淡,不由冲他调皮的一笑:“嗯~~子路师兄说的非常对。你的药方,总能药到病除!”颜路绝对是个很贴心的人生导师。 “心病还需心来医,并非我能药到病除。”他突然言外有意的说道。 “心病还需心来医?”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是在说我的恐惧症吗?还没等我来得及的细问,就听到丁掌柜的声音:“子雨姑娘!” “丁掌柜好!”我回头向丁掌柜问好。 “今天那位公子又来问了,我就按张良先生说的告诉他你生重病了,不一定能赴约,谁知他托人送来这个什么野山参叫我转交你。”丁掌柜递给我一个做工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这个野山参个头还颇大,看起来很贵重的样子。 颜路拿起人参端量了一下,说道:“这是长白山的野山参,非常名贵,具有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吓、除邪气的功效,子雨姑娘的确可以用。只是他如此关心姑娘你,看来子房担心的没错,他的确可能对你有意。” “啊?”我有点被颜路的结论惊到,连忙解释道:“他只是知恩图报而已吧!我和他真的只是讲过几句话而已,根本一点都不熟。” 颜路看看我,笑着摇了摇头,说到:“子雨姑娘不知一见倾心吗?子房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啊。” 第三十一章 情动 第三十二章 决定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三十二章 决定 一见倾心四个字,沉沉的压在我的心上。原本就很复杂的情况变得更加盘根错节,一团乱麻。 无论张良的告诫还是颜路的提醒,都的确很有道理。我一个女流之辈,用得着扶苏如此大动干戈地向我请教易经吗?帝王之家不缺知识渊博才高八斗的师傅。至于他是否对我们和有间客栈起疑心,这个可能性在我看来也异常的小,当他得知我如果透露姓名忤逆师叔会被责罚后,便不再深究我的身份,即使找到了有间客栈,也一寸也没跨过雷池,盘查我们的底细。 我拉回纷乱的思绪,抬头看了看颜路,试探着问道:“子路师兄,扶苏并非来着不善,只是如果他一直来往于客栈,我担心万一被他发现墨家据点的蛛丝马迹,那岂不是后果很严重了?我是不是应该和他见一面打探清楚呢?” 颜路凝视我片刻,似乎想在我眼中探寻到什么,随后又语气肯定的说道:“子雨姑娘,恐怕这个子房不会答应。” 被他这句话说得我有些无地自容,脸刷的通红,拽着衣袖揉来揉去,不知道怎么回答。 听到丁掌柜说张良已经自做了主张帮我推掉了扶苏之约,其实我心里的确有那么点小欣喜。而颜路又说张良悉心照顾了我一夜,让我更加内心悸动的无以复加。我多想永远停留在那个拥抱里,不用去想我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不去管我是谁他又是谁,什么风云末世,什么穿越时空,我所贪妄的就是那一刻的完美,他用全部的热情包裹着我,他幽香的气息,他温热的胸膛,和他柔声细语的安慰,我宁愿永远沦陷其中不再清醒。 一翻五味交杂后,忽而又陡然而生满溢的伤感。我知道张良的过去和将来,知道他的抱负,知道他未来所要经历的战火和抉择,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真的有资格留在他的身边吗?就像赤练说的那样,我的确只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姑娘,一个杀人现场都可以把我吓得魂飞魄散。而《苍龙》又会在何时把我带回我自己的世界?我想我首要考虑的应该是怎样不拖累身边的人吧,想到墨家可能遭遇的险境,我不得不有所行动。 “子路师兄,据我所知扶苏生性悲天悯人,慈悲心肠,也是个有政治远见的人,而且主张经常与秦王背道而驰是不是这样呢?” “的确如此,这方面子房比我更了解。”颜路点头道。 “那就没错了。”我自言自语,对自己心中的打算,又多了几分把握。 颜路看向我,疑惑地问道:“子雨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子路师兄,我还是想和扶苏见一面。”对于自己的决定,我还是想听听颜路的意见,也不想因自己的莽撞而走岔一步害了大家。 颜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个……你不会要瞒着子房去吧?” “嗯。”我坚定的点点头,轻叹一口气,埋怨道:“子房处处监视我,恨不得把我关起来才放心,肯定不能告诉他。” “但是你见扶苏,你有把握扶苏他不会…”颜路顿了顿,话到嘴边又犹豫的收了回去。 我看了看颜路,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淡淡一笑道:“师兄,我懂你意思。但我相信扶苏不是这样的为人,否则凭他的势力,查到我底细那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他如今找到有间客栈,即使联系我也是很有礼节的通过丁掌柜,况且……况且上次遇到他时。” 说到这里我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吞吞吐吐道:“子房在他面前当面提过……提过我们成亲的事。”说着,脸越发热起来,转而心中又微微一怔,现在回想起昨日那一幕才恍然意识到张良行为背后的冲动。 他本不应该出现,我分明见到李斯也在码头巡视蜃楼的情况,如果让李斯注意到他岂不是更加暴露我们的身份,张良什么时候不现身偏偏在那时我撞进了扶苏怀里……哎,自己真是神经大条。 听到我这么说,颜路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子雨姑娘,的确如此,估计生病的借口挡不了多久,他还会再三盛请。虽然他非来者不善,但这样的确太不安全,不能让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客栈甚至小圣贤庄。如果你能让他知难而退,那也是最好不过了。” “那子路师兄也同意了?你可要帮我瞒着子房啊,有间客栈有丁掌柜在我不会有什么事。”我冲颜路狡黠一笑。“就这么说定咯!” “云儿!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跑这里?”是张良,应该是下课了。他快步走到我跟前仔细打量了我一翻,摸了摸我的额头,微微皱起的眉头这才松弛下来。 “子雨姑娘已经无大碍,子房你不用担心,就是切记不要再受惊。”颜路嘱咐道。 张良看向颜路,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我们手上的野山参,疑惑的问道:“师兄这是?” 颜路顿了顿,看了一眼我,有些许犹豫,但还是说了实情:“这个是扶苏请丁掌柜送来的野山参,正好可以让子雨姑娘服用安神定气。” 张良脸色忽而一变,微微泛青,神色复杂。我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岔道:“那个在这呆了半天,还真有点累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们聊。”说完,不等他们回应,我便转头就走。 张良并没有跟过来,我也松了口气,一个人回到屋里思索着和扶苏见面该说些什么。怎么样才能让他知难而退又不会得罪了他,毕竟他之后可是站在儒家一边,极力反对秦始皇焚书坑儒的。 没过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慢慢有些忐忑起来,昨晚惊魂未定,让我越发害怕夜幕的降临。此时敲门声传来,温润悦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云儿,是我。” 我打开门,一抬头对上张良的眼睛,四目相对,眼神闪烁,一刻沉寂,除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听不见半点声音。张良愣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走了进来,气氛尴尬异常。 “云儿,你不能再受惊,今晚我就留在这里。”这似乎是酝酿了好久才好不容易吐出来的一句话,说的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我误解什么。 我脸都红了大半,脑袋当机,此时说什么好像都有点不尴不尬,我便索性不说话,侧过头去,只用余光看着他的一言一行。 张良很明显也十分不自在,他垂眼看着地面,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弧度,浅淡地一笑,径直走到几案边坐下,拿出竹简一语不发,一个人闷头看起了书。 虽然自己也没淡定到哪去,但我心里还是不由暗自好笑,谋圣偶尔窘迫的样子的确也满可爱的…… 第三十二章 决定 第三十三章 山有扶苏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三十三章 山有扶苏 夜很宁静,偶尔只有张良小心翼翼翻合书卷的声音。我躺在床上,透过木窗,眺望一方天空,天上的星星都在调皮的眨着眼睛。古代的星星的确比现代的多很多很多,没有环境污染也格外的明亮。虽然这样的星空这些日子来我已经司空见惯,但今日的星空似乎和往日有了些不一样,它们仿佛也被我心中星火点点所点燃,更加璀璨闪耀。这样的美景如梦如幻,纯净美好,让我想起了那个美妙的童话故事,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 “如果你爱上了一朵生长在一颗星星上的花,那么夜间,你看着天空就感到甜蜜愉快。所有的星星上都好象开着花。” 无论今后自己身在何处,每次抬头看星空,是否也会有和小王子一样的感受呢?每一颗星星都是他澄澈皎洁的笑颜,明朗到可以拨开心底深处的云雾,即使远隔千年的距离,即使远到只能仰望,远到触不可及。他曾经出现过,驯服了我的心,住进了我的心里,闪耀了我一瞬的生命,留下的光热便不会再熄灭。 一夜好梦,朦胧中有人轻轻拿起我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面盖好,我脸上遮住了面孔的发丝被温柔的拨开,我能感觉手指的温热轻拂过我的脸颊,又很快的离开。是他吗?还是梦的幻觉呢? 第二日醒来,张良已经不在。我急匆匆梳理妥当,便到小圣贤庄门口候着丁掌柜。没多久丁掌柜就准时送早点来了,我把他喊到一边角落处,正言道:“丁掌柜,如果扶苏再来,你就说我明日可以赴约。” 丁掌柜眼中满是诧然,不明所以地问道:“张良先生叮嘱我务必要推辞,子雨姑娘你又说可以见,我都有点被你们搞糊涂了,到底是要见还是不见呢?” 我看着丁掌柜摸不着头脑的摸样,扯出一个苦笑,镇重其事道:“丁掌柜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子房,我已经和子路师兄交代过了,他也说可行。有间客栈毕竟是你的地盘,不会有大事,我只是劝说他几句,让他别再来往于客栈而已。保护墨家秘密据点为重,你也不想整日有乔装的秦国侍卫在客栈外面站岗放哨吧。” 丁掌柜皱起眉头沉思了会儿,看起来他也正苦恼这件事,随后点头道:“嗯,那好,既然二当家同意,就这么办吧。到时我们也会暗中保护你。” “嗯,那丁掌柜,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的消息。”一切交代妥当我正想走,丁掌柜又叫住了我,从饭盒里拿出一碟山楂糕,递给我,他乐呵呵的说到:“子雨姑娘,这个是你的糕点。” “谢啦,丁掌柜,这个特好吃!”我接过糕点,笑着答谢。 “这还是张良先生特地交代我做的,说是帮你解药的苦味。子雨姑娘喜欢就好,说真的,张良先生待姑娘你真是细心体贴啊。哈哈。”丁掌柜拍着肚皮,憨厚爽朗的笑着。 闻言,我不由愣了下,羞赧地笑笑道“丁掌柜,见笑了,谢谢你糕点,那我先走了。” 回到屋里,我坐在几案前,低头看着手中的糕点发呆。张良的关心总是默默而为之悄无声息,甚至常常让我感觉还真有那么点霸道,自作主张不容我回驳和拒绝,一手帮我挡掉所有可能的危险。也就因为这样,当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心意时候,我成了那一个最后知后觉的人。或许他是故意掩饰着不想让我察觉吧?或许他和我一样,都在努力克制着内心那些草长莺飞的情愫。 天色一暗,张良又来了,还是那样气氛,他不再交代来意,我也无声的默认。 让他这样整晚睡在桌边我有些过意不去,但让我一个人安然入眠如今对于我来说也的确是件难事。为了能让他躺下睡的舒服些,我便找出一条棉絮平平整整铺在几案边的软席上,又拿了一条被子搁在他身边。在我做这些的时候,张良只是安静的看着我,待一切安置妥当,他突然柔声唤了声:“云儿。” 闻声,我脚步一顿,转过头看了一眼他,见他没有继续说,便轻声问道:“怎么了?” 只见他欲言又止,白皙的手指紧握了下手中的竹简,又令人捉摸不透的轻淡一笑,说道:“没什么,云儿早些休息。” 我奇怪的又看了一眼他,见他立刻低下头又闷头看书,便也不在多问。此刻我的情绪有些复杂,有那么点遗憾有那么点失望,我似乎期待着他能说些什么,又害怕他真的说出口。想到这,我羞惭万分,咬了咬下唇,难道我在期待他的表白? 哎,我在胡思乱想着什么,他有他的抱负,他的天下,而我有我该去的时空,我们比谁都明白!我还是乖乖回床上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去见扶苏,傍晚的时候丁掌柜已经带来了消息,扶苏明日下午会在客栈等我。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我在心中默念着这四句诗,多美好和温馨的画面啊,情侣间打情骂俏情意浓浓,可见当时嬴政对母子的深切爱意。 过去和朋友也曾谈及过,为何嬴政这样的帝王会有扶苏这样的儿子,性格如此反差,我想可能也和他们童年经历也不无关系吧。有一个喜爱吟唱《山有扶苏》小调的母亲和一个疼爱他寄予他厚望的父亲,扶苏自然不会像嬴政那样性格暴戾,寡恩薄义,而扶苏最后毅然选择自尽也让人不得不纠结,到底是他生性迂腐,还是他真的为了天下安宁不想与胡亥兄弟残杀。 想到这里,我倒有点对他好奇起来,很想去探知真正的扶苏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第三十三章 山有扶苏 第三十四章 赴约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三十四章 赴约 因为扶苏的关系,这两天有间客栈也经常有乔装的秦国侍卫走动,张良早已有所顾忌,所以拿丁掌柜做挡箭牌现在也是不管用了。这次出庄,还是由颜路出面支开了守门的弟子,我才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而且只要颜路保密,这回张良是肯定不会得知我行踪了,我可不想再发生上回那么狗血的事件,让两人狭路相逢。 当我抵达有间客栈时候,扶苏已经端坐于客栈内。他见我来,连忙起身迎我,翩翩有礼地作揖道:“姑娘大病初愈还有劳姑娘真是失礼了。” 我陪着笑行礼道:“哪里,公子送与我如此贵重的药材,我正是来道谢的。” “姑娘客气了,答谢恩人,这个是在下应该做的。”扶苏语气温和平静,神色也坦然自若,似乎并无其他异常。 我客套的朝他笑笑,他这样说我心里也着实安心了好多。我在桌边坐下,思索一翻该怎么套话,故作疑惑不解的问道:“公子,你找我不会真的是要向我请教易经吧,我也才学没多久都是一知半解实在不敢当,误人子弟。” 言罢,我等了半天也不见扶苏说话,只见他拿起手中的杯子饮了几口水,脸上是我看不明白的神色,似乎是在思量该如何表达妥当。安静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道:“不瞒姑娘,在下只是想见一面姑娘而已。“他停顿片刻,看了看我,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柔光。 我顿时一蒙,心一沉,这人说话也够直接的。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神色的局促,转而又继续说道:“上次听姑娘的一席话让我印象深刻,请问姑娘,为何如此肯定的说仙山是虚幻呢?” “呵呵……这个……我胡说八道而已,公子不要见怪。”我勉强挤出一点干笑来,随口敷衍道。 扶苏嘴角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姑娘能读懂易经,相必也不是口出狂言之人。” “这个……我只是不相信那个传说而已啦!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传说吗?蜃是海上的一种巨大怪物,会喷出云雾变成亭台楼阁,会把人们吸引过去,变成它的猎物。我比较信那个。”我胡乱的东拉西扯,圆着自己先前口不择言的言论。 “那么姑娘也不相信有仙人?可以求得长生不老药?”扶苏又追问道,我心存疑惑,他为何和我聊这个,难道他也这么认为?我笑了笑,道:“我相不相信都无所谓,只是觉得长生不老对于很多人来说真的没有任何意义。有逝去才会懂珍惜,很多事情如果没有尽头,拥有再多都会麻痹,就成了折磨,我们真的有能力承受那么多回忆吗,何况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闻言,他的嘴角原本极淡笑意渐渐加深,眼睛里流转着闪烁细碎的光,突然向我作揖道:“姑娘说的甚是,在下受教了。” 他的恭维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我讪讪一笑,推脱道:“哪里哪里,我也是蒙高人指点而已,自己哪里有这等觉悟,见笑了。” 言罢,有一阵安静,气氛又局促起来。我心里默默念叨着他到底是要和我说什么,不会就这些吧,我总要问问清楚,免得他三番五次来往于客栈,但是我该从哪里开始问呢?我端详了一翻扶苏,此时他目光一直停在别处,若有所思。反正此刻我也毫无头绪,不知从何说起好,索性看向了窗外,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慢悠悠地品着杯中甘甜的清水。在没摸透对方意图前,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 “敢问姑娘何时成亲?”扶苏突然问道,把我一惊,口中的水一呛,差点喷他一脸水……我稳了稳心神,故作淡然的说道:“那个……就在十日后了。赫赫。”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眸中柔光微微一暗,沉声问道:“这桩婚事不知是否如姑娘的意呢?” “如意?……公子问这个做什么……不要取笑我了呵呵。”我故作调侃的说道,打着马虎眼。 “我只是在想如果还有其他选择,姑娘是否会改变心意而已。”扶苏缓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又隐含一丝期待。 又是一阵沉默,虽然我原本还是有些心理准备,但真的听他说出口这样敏感的言辞,我还是被一惊,脑袋一阵轰轰作响。我深吸一口气,果然事情不是知恩图报那么简单,我定了定神,故作镇定不以为意地反问道:“公子,我们不过几面之缘,连彼此的姓名都不知,聊这样的问题是否有点过头了?” 扶苏并没有回应我的质问,深深看我一眼,眸中神色微微一闪,突然道:“姑娘,这里说话不方便。” “不方便?”我不明所以,还没等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拉起我就往客栈外走。丁掌柜也一惊,连忙上前阻止,谁知门口冲进两高大魁梧的男子挡住了丁掌柜去路。丁掌柜也不敢动手,怕惊动了周围保护扶苏的秦国侍卫,气氛剑拔弩张。 扶苏见状,停下了脚步,抱歉地一笑,语调神色竟仍是如初的谦和淡雅,他对丁掌柜说道:“掌柜不用担心,在下只是带姑娘借一步说话而已,不会伤害姑娘一分一毫,请放心。”说完就把我抱上了马,他挥了下马鞭,马儿飞奔起来,这个这个是不是太霸气了点!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有些惊慌失措,声音都有点微颤。 “姑娘,不用害怕,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带姑娘去个可以畅谈的地方。” 畅谈?哪里不能畅谈非要这样劳师动众吗?我的心随着踢踏踢踏急促的马蹄声也越发忐忑不安起来,但好在也对扶苏的为人有几分把握,也没彻底乱了阵脚,而且我们也早做了准备,盗跖也肯定会跟过来暗中保护。 第三十四章 赴约 第三十五章 告白(1)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三十五章 告白(1) 他一言不发,只顾策马往前,看来要去的地方也不远,颠簸了没多久他就勒住了马。 我抬眼一瞧大门上的牌匾,赫然刻着将军府三个大字,顿时心里打起鼓来,早就听说将军府守卫森严到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里面恐怕盗跖也没办法跟进去了,哎,怎么没想到这步呢,他竟然会带我来这种机要的地方,难道他真的没有缘由地信任我?即使不知道我的身份?或者……他根本就知道,只是一直在装傻? 他翻身下马,大门前侍卫都毕恭毕敬向他低头行礼,剩我一个人坐在马上纠结着该怎样下马。话说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骑马,看这高度离地面还是有点距离的,我一时乱了手脚。 扶苏看向我,莞尔一笑,拉过我的手,示意我跳下马,但笨手笨脚的我还是不知道脚在哪里着力翻身好,又呆愣在那。扶苏带着一丝好笑的眼神凝视我焦灼的样子片刻,索性手臂一伸一把拦住了我的腰,直接把我从马上抱了下来。 我站稳了身子,推了推他紧靠的胸膛,重也不是轻也不是,扶苏我可得罪不起。 他轻轻一笑,手一松,我连忙退后一步,略显窘态的陪了个笑脸,带着一丝心神不定,搪塞道:“公子,这个地方一般人可不能随便进,我还是不进去了。要不我们到海边畅谈,也是可以的,风景也好是不是呵呵,何必……何必到将军府……这个好像有点……气氛太庄重了点……” 扶苏碾然而笑:“姑娘如此聪慧,应该已经猜到我大致的身份了吧,我只是邀请姑娘入内一坐,没有其他人打扰,好好畅谈一番。你的那位三师公看起来也不是泛泛之辈,估计知道姑娘被我带走,他肯定前来寻你。所以在下看来,只有这里面他是寻不来了。” “这个……”我心一沉,他想的真是天衣无缝,我低下头盯着地面的青石板,绞尽脑汁想着推脱之词。 “姑娘是不相信在下的为人吗?你可知道只要我想,其实我并不需征询你的意见。姑娘请进吧。” 闻言,我脸色猛的一白,怔怔地看向他,他还是清雅的笑着,眼中温润的柔光流转,并无一丝敌意,看起来应该的确是诚恳的邀请。好吧,如果司马迁的史书真的没写错,扶苏公子应该不至于那么霸道,摆个鸿门宴给我吧……我且随他入内吧。 将军府如此机要重地,里面的确气氛庄严肃穆,几步就一排身穿盔甲的士兵巡逻。围墙四角哨楼高耸,手持强弩的弓箭手立于内扫视着四方。我被这阵势震慑到,手脚越发冰凉,心里七上八下,这次只能赌一赌扶苏的人品了。 他邀我在一个屋子坐下,命人端上了点心和酒水。 “姑娘,你说的对,我们不过几面之缘,连彼此姓名都不知,问姑娘那样的问题的确失礼。现在我就介绍下自己,在下正是公子扶苏。” 我装作惊讶的样子连忙起身,故意显得很慌张,唯唯诺诺行礼道:“拜见公子殿下,小女有眼不识泰山,望公子殿下恕罪!” “姑娘不必多礼,快请坐。” 他看了看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拿起青铜爵喝了口,便没有多说什么。 我坐回几案前,拿起桌上古董样杯子,闻了闻里面的酒,好冲的一股酒精味,连忙又放回去。扶苏看了看我,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问道:“姑娘,不喝酒?” 我笑笑,推脱道:“我不会喝酒。”心想这么烈的酒,估计两杯下去我就要不省人事了。 “姑娘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懂易经,又能言善说,想必也是达官贵人之后,但是却不会骑马,还滴酒不沾,真是让人好奇姑娘的身份了。” 我心中一慌,还好脑袋转的快,马上找到了借口,道:“公子殿下见笑了,是小女体弱多病,不宜骑马饮酒的关系。” “姑娘还不愿意告知在下身份?” “这个……其实就算我不说,公子殿下想知道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是吗?” “在下只想姑娘自愿告之,并无盘查之意。” 至于是否要告诉他身份我还是有些纠结,心里思忖着扶苏毕竟是推崇儒家行仁政的,结交他对儒家并无害处。只是如果告诉他,他会不会做出些我预料不到的对小圣贤庄或者有间客栈不利的事情呢? 扶苏见我不说话,又接着说道:“恕我直言,像姑娘这样的女子,如果只是嫁为人妇,相夫教子实在可惜,姑娘就没有想过施展自己的才华吗?” 这话问地我始料不及,我笑笑道:“公子殿下实在太抬举我了,只是些小聪明而已不值一提。” “其实…”扶苏顿了顿,抬头凝视着我的眼睛,认真道:“我很想姑娘能留下。” “留下?留下……施展才华?不会让我做女官吧,呵呵,大秦有女官的职位吗?”我故意戏谑道,胡扯着避开他话语中让人不安的言外之意。 “大秦并没有女官,不过有王妃。” 他突然的这句话着实惊到我,不安和忧虑猛地揪住了我的心,但嘴上还是带着调侃的口气道:“公子殿下说笑了。” 扶苏深深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直直看到我的心里,直把我看得有点发毛,他才沉声说道:“在下并没有说笑。”他走近我,突然拉起我的手,带着一丝期待的语气柔声问道:“姑娘愿意留下吗?” 我全身发麻,一个侧身顺势抽回了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勉强挤出一丝干笑,道:“按照公子殿下的为人,应该不会强迫别人做不愿意的事情吧?” “姑娘你的心真的都在他身上?” 扶苏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脸一红,有些话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但此刻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股脑都冒了出来,我也直直的看向扶苏,毫不避讳他质问的目光,不留一点余地,语气坚定:“公子殿下说的甚是,他就是我想厮守一生的人,不管将来如何,我现在很肯定很确定,不容置疑……” 扶苏微微一愣,脸色一沉,沉默了好一阵子,突然又嘴角一松,促狭地一笑,温言道:“姑娘这么斩钉截铁,那在下只能祝福你们百年好合了。” 听到百年好合这四个字,我顿感心头一松,一块吊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我暗自庆幸史书果然写的没错,扶苏的确是个胸怀仁厚之人,关于他的优柔寡断从今天这件事上也可见一斑。 “谢公子殿下美言。”我低头行礼谢道。 “你不用总是叫我殿下,唤我扶苏公子便是。” “好吧,扶苏公子。”我淡淡一笑,抬眼正迎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他的眼眸益发幽黑深邃,脸上因喝过酒而微微泛红,对视良久,他又沉声问道:“下次若在下还想见你,姑娘还会来吗?” 第三十五章 告白(1) 第三十六章 告白(2)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三十六章 告白(2) 他的灼灼紧迫的目光,让我不由退后了一步,心中又是一阵惴惴不安,他口中的百年好合看来明显不是真心真意。虽然我已经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语气,但还是不由蹙起了眉,回答道:“扶苏公子要见我,我哪敢不见,只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姑娘请说。” “再见面能别在将军府吗?” 话音刚落,扶苏截然轻笑,问道:“为何呢?” “扶苏公子毕竟是皇子,现在你觉得我有那么点…有趣,所以邀请我在此畅谈,但你也有你的底线,这话一说多,万一我不小心踏到底线,惹怒了你,我怕直接被拉出去…”我瞟了一眼门口手持兵刃的侍卫,手在脖子前做了个手势横了横,冲他讪讪一笑。 扶苏嘴角的笑意更深,微紧的眉宇也舒展了开来,他带着一丝好笑的神色,问道:“姑娘就如此怕我吗?” “伴君如伴虎,谁不怕呢。”我干笑道。 “好,我答应你。只是,这不会就是你不愿意留下的原因吧?” “这个……其实不只是因为这一个原因而已。”虽然聊这样的话题万分尴尬,但为了表明态度我还是不得不说,我深吸一口气道:“对于扶苏公子这样身份的皇家子弟来说,身边美女如云,换一波又是一波,时间一长再美的也会看的厌倦,再新奇的也会觉得枯燥无味,再次我也做不到如此宽容,可以和别人分享…分享……那个夫君……。”我越说越结巴,总觉得自己言辞有点说不上的突兀,真是郁闷自己嘴巴笨!这古代人接受得了我说话这么直白吗?一个姑娘不知羞的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不会把我当怪物吧…… 扶苏看着我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默然了一会儿,只是淡淡的说道:“姑娘说的或许有道理,只是,扶苏虽为皇子,但并不是姑娘口中所说的那样的人。” “扶苏公子,即使你觉得你不是,但是为了国家社稷为重,你必然会成为那样的人。” 我自己也没意料到自己思路竟然一下子跳的那么快,话一出口,突然心中掠过一丝怜悯。扶苏说的不无道理,也许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历朝历代哪个成功的帝王不需要一点心狠手辣、铁腕手段,哪个又不薄情寡义?只是对于扶苏来说,可能他真的做不到。 我的话也让扶苏若有所思,他眼眸中忽而浮现一片孤寂之色如子夜般暗沉,他嘴角勾出一抹苦笑,叹道:“姑娘,如果你是男儿身,我们一定能成为知己。” 我当然明白他眼中忽而显现的黯然是为何缘由,心底不由被触动,漾开一波动容。我似乎是不忍看他眼中的萧然,嘴角扬起了一个尽可能真诚而灿烂的笑容,戏谑道:“不是还有个词叫做红颜知己吗?”我的怜悯之心竟然让我此刻有了些许想亲近他的念头。 虽然我语气跳跃努力调节着气氛,扶苏眼中的孤寂之色仍旧没有消退,他看看我,嘴角是一个促狭的弧线,有那么些僵硬,他问道:“姑娘既然说可以做红颜知己,那可以告诉我名字了吗?” “这个,你可以叫我……友风……” “友风?这个似乎不像是姑娘家的名字吧。” “扶苏公子,友风这个小名供您这位知己专用,如果告诉你我大名,我怕哪天得罪殿下您,追索天下要我的小命怎么办?呵呵,你就体谅下我吧,你也不想我和你说话,每说一个字都要谨小慎微想半天那么吃力吧?” 言罢,一阵安静,扶苏莫名的又一阵深深的直视让我嘴角的微笑也陡然凝固。他一动不动伫立在我跟前,本就已经近在咫尺,他突然又上前挪近了一步,把我一怔,连忙后退,没想后面竟然就是几案,把我重重一绊。他伸手一把搂住了正在倾倒的我,动作如此迅速及时,似乎是故意而为之。他凝视着我眼眸愈深,手指轻轻撩开我额头的碎发,最后停在我因错愕而煞时冰凉的脸颊上。他顿了顿,猛然意识到什么,热烈的目光突然冷却下来,他松开了搂着我的手臂,黯然道:“友风姑娘,不用如此紧张,在下不会勉强姑娘做任何事。” 我的心跳就这么停顿了下,空气仿佛都被他孤冷的神色所冻结,他走回桌前坐下,拿起青铜爵手一扬一饮而尽杯中烈酒。 看着他的落寞,我又不得不想起他人生的悲剧。如果他没有自尽,手握兵权夺回王位,历史的进程又会是怎样呢,秦朝或许不会覆灭,之后的楚汉争霸也不会再有,但是历史真的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吗?扶苏公子,虽然在不曾真的认识你之前,我就被你的故事所感动过,但对于历史的进程而言,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绝对的对或者错。我所能做的只有袖手旁观。 “公子殿下,赵高在外求见。”门外突然有人通报道。 “你让他一个时辰后再来,就说我正在召见贵客。” “诺。” 听到赵高的名字我不由心头飘过一丝寒意,我打量了下扶苏此刻的神情,明显多了一丝冷峻。心中暗自叹息道:扶苏公子你到底有没有想到过,最后你会死在他的手上,而且是用那么低级的手段,你那时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此愚忠守孝。 因为赵高今日要求见,扶苏终于想到该送我回客栈了,可任我怎么推辞,他都要亲自送我,而且还是骑马……我心中隐隐泛起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张良早已等在客栈门前,看到我们同坐一匹马而来,原本就脸色就异常难看,此时又是一阵煞白。 扶苏跳下马,毫无顾忌的伸出手臂拦住我的腰把我抱下马,我已经稳稳落地,他却似乎是故意不松手,手臂挽着的我的腰迟迟不离开。我顿感一阵凛冽的气息刮过,不由全身都泛起了疙瘩,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怎么这么狗血的桥段让我给碰上了,实在太汗颜…… 第三十六章 告白(2) 第三十七章 对峙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三十七章 对峙 张良脸色已经僵的发青,微怔片刻,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突然就扯出个明显的假笑,可说实在的,这笑比不笑还让人发慌,他作揖道:“谢公子亲自送我的娘子回来,有劳了!下回如再相约,我和娘子一定亲自登门拜访,不烦劳公子如此奔波相送了。” 张良上前牵过我微微冒着冷汗的手,想把我带离扶苏的怀抱,但扶苏看起来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气氛有些诡异。他们两人都没有任何大幅度的动作,但我隐隐感觉到两边气流的不正常,似乎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在涌动在互相对峙,这种感觉非常的真切,并不像是自己的错觉 纳闷之余我侧头看了一眼扶苏,他的眼眸里尽是一片萧瑟暗沉,神色复杂带着一丝犹豫。我尽可能显得恭敬有礼的轻轻推了推,提醒他放手。其实我心里早已经非常确信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好人,对我不会有任何的威胁。果不其然,只是僵持了片刻,他终究还是放开了手。 就在扶苏放手的瞬间,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强大的惯性,让我重重地跌向张良,差点和他正脸撞个正着,千钧一发之际幸好自己身手敏捷的一个侧身,这才没有闹出那些偶像剧常见的狗血乌龙事件……只是侧身跌进了他怀里而已。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一股冲力?真是莫名其妙。我心砰砰直跳,后怕之余暗自庆幸这大庭广众的还好没出糗,否则真要没脸见人钻个地洞下去了。但是客栈里还是飘出了丁掌柜的窃笑声,煞时我脸涨得通红,我立刻站稳身子,慌手慌脚地推开张良。 “姑娘,后会有期。”扶苏作揖说道,语气波澜不惊却隐隐透着孤冷的无奈,。 我一个神智清明,连忙转身向他低头行礼道:“今日多谢公子款待,小女就不远送了。” 扶苏看了看我通红的脸颊,清冷地一笑,翻身上马,扬长而去。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感伤……这些日子来,我似乎变得越发多愁善感了不成……这个时空虐心的故事实在太多太多……隐隐有种负荷不了的压抑感。 刚走进客栈,盗跖就突然窜出来站定在我跟前,幸灾乐祸道:“子雨姑娘,将军府里面可有意思?” 我瞟了一眼他,见他笑的那么不怀好意,我抽了抽嘴角道:“盗王之王难道也被挡在门外?没有本事混进去了?” “可不是嘛。”盗跖不以为然带着戏谑的语气道:“还好张良先生在将军府有眼线,否则哪还能淡定的在客栈门口等你,早就心急火燎冲到将军府去要人了,呵呵~万一姑娘有去无归做了人家王妃,这个事情可闹大了。哈哈哈哈,这场戏真是精彩的很那。” 盗跖的话让我猛然一惊,这么说来我和扶苏所有的对话张良都一清二楚?我还真是到哪里都逃不掉他的监视了,张良这个人真有点恐怖…… 盗跖直言不讳又继续嘲讽道:“张良先生你可要看好自己的娘子咯,别一眨眼就让别人给拐走了。难得扶苏还放子雨姑娘回来,要我是他直接一个旨意下来奉旨成婚,哪还那么拖泥带水,这个扶苏还真是不爽快,让我看着都替他着急啊。哈哈哈。” “诶?盗跖,你不要添乱了!”丁掌柜瞪了一眼盗跖,随后带着一丝歉意的表情看向我和张良,说道:“张良先生,子雨姑娘也是为了我们墨家这才涉险,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她,实在抱歉啊!” “丁掌柜,云儿既然回来了就不用自责了,这次也是因为云儿才把扶苏给引来了客栈,该是我们抱歉才是。” “张良先生你可别这么说,你可帮了我们不少忙。你的那位朋友看来真不简单,不仅能掌握黑龙卷轴这样的机密,这次子雨姑娘出事他竟然那么及时就能传递回消息,真是让人佩服啊!” “那丁掌柜你们也小心,因为黑龙卷轴失窃,扶苏已经注意到帝国内部存在奸细,同时同意了李斯在桑海城召集赵高下属的神秘组织天罗地网,以后行动要倍加小心了。” “多谢张良先生提醒,这次也不知道扶苏有没有对我们有所怀疑。”丁掌柜皱起眉头警觉地问道。 “据我朋友传回的情报,应该是没有,丁掌柜可暂时放心。”张良语气笃定了然,似乎很清楚扶苏的一举一动。 “有张良先生这句话,我也就安心不少。”丁掌柜憨憨的笑着,对张良的话无比信服。 “那么丁掌柜,我们先告辞了。” “好,不远送,张良先生请走好。” “云儿。”张良转向我,唤了我一声,语气冷沉地让我有点不适应。 “子房,那个……”还没等我说下去,张良就打断我,沉语道:“我们回庄吧,马上要禁严了。” 他虽然面色有些温怒,但并没有一句责怪,我也稍稍定下心下来,默默随他出了客栈。身后飘来盗跖的玩世不恭的轻笑声:“看来张良先生不舍得对娘子发火啊,先前脸还绿的那个难看,喝水的杯子都要被他捏碎了,哈哈。” 我心里一咯噔,用余光小心窥探张良的表情。他脸还是僵硬的板着,只顾看着前面的路,一语不发。原本我也不想打破这样的沉默,只是刚才他和丁掌柜的一翻话信息量实在太大,我脑海中冒出好多不解的问题,好奇地想一探究竟。我思索了一会儿,摆着笑脸问道:“子房,那个黑龙卷轴是什么东西?” 张良脚步顿了顿,并没有看向我,只是冷冷的说道:“你可以去问扶苏。” “你……”他那么担心我原本我还有点那么感动,谁知他这样说话,我顿时心中说不上来的来气,忿忿然道:“不说就不说,我去问子路师兄,哼…” “云儿,下次不要瞒着我自作主张。”张良郑言道,又是那种那人不爽的霸道语气。 “自作主张?我不是你手中的木偶,只能被你牵着走,我到底成了什么了……我自己都搞不懂了,所有事情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把握什么争取什么,老天把我带到这里,到底要我来干嘛的?看戏吗?看这个风云乱世,腥风血雨,淡定的做一个看客,拍手鼓掌叫好吗?何况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血腥暴力。”我一股怨气喷薄而出,越说越激动。 “云儿,我是为了你好!” “是啊,为了我好,为了天下苍生是不是!你谋圣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天下就是你的一盘棋,所有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这样!”我不由提高了嗓门质问他,心里就是有气要对他全部发作出来才觉得畅快似得。 张良闻言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回应我的质问,只是看着天边夕阳沉思了一会儿,颀长的身形,伫立在那,风神俊秀,我似乎听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他转过身,目光停在我身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严肃地问道:“云儿,扶苏可有对你有过分的举动?” “什么叫过分的举动?你不是神通广大将军府都有耳线吗,还来问我干嘛。”我别过头,故作不削,自顾自径直往前走不理睬他。哼~你不回答我,我凭什么要回答你! 谁知张良从身后豁然抓住我了的手,一把把我拉转了回来,他直直地看进我的眼睛,加重了语气又一字一顿沉声问了一遍:“到底有没有?” 第三十七章 对峙 第三十八章 争执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三十八章 争执 他的眉微微一皱,眉眼间蕴涵了一些怒气一些担忧,我愣怔地看着他,一时也没想明白我这个受害人都没激动,他如此凶神恶煞的紧张什么? 我在脑海稍稍思索了一小片刻,一个恍然,难道他是担心扶苏对我……我被自己的这个结论惊了一下,浑身鸡皮疙瘩泛起。 我用看待怪物般的眼神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还能发生什么啊!?”真是他瞎想个什么! 正想转身继续不搭理他,我的双肩忽然被他双手牢牢扳住,我一个踉跄,抬头对上了他神情复杂的面容。 他墨黑的眸中仿佛被扯开了一个小口,语气骤冷悻悻然道:“孤男寡女你说我指的是什么?” “指什么?!就像你现在这样?他可没你那么粗鲁!”我故意摆出意味不明的语气和他对峙,没想张良竟然也有如此拧巴的时候。平日总是一副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的样子,他想知道就一定能知道吗?偏偏就不告诉你! 再说,哪有像他这样盘问人家姑娘这种隐私的?态度还那么像审问犯人似的。 “真的有?”他神色一变,质问的目光紧紧盯住我,不容我闪躲回避的压迫。 “有又怎么样!你放开手啊!”我赌气地嚷道,他微微一愣,手劲一松,我顺势用力挣脱掉。 张良收回目光移向别处,语气又冷三分道:“你一个女子难道不知道洁身自好,有又如何?怎么说的如此毫不在乎。” 他话语中隐含的羞辱之意不由让我心中一颤。 “你……!混蛋!神经病!思想猥琐!”我也顾不上他听不听地懂我的用词,劈头盖脸就骂了过去。 张良微怔,温怒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完全不协调的莫名之色。 嗤……我心里暗暗冷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用对方听不懂的话骂人还真是解气。他眼中被搅得不尴不尬的神色让我隐隐有种胜利者的得意。我用我最犀利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一路上,他没有声响地走在我的后面,到了小圣贤庄刚上九曲回廊,就见撞见颜路。 他带着一丝担忧的神色打量了我们一翻,问道:“子雨姑娘没事吧? “子路师兄我没事。到是这个神经病毛病挺多的,师兄好好帮他看看病吧!”我虎着脸气愤地说道。 颜路显然被我的用词难住,疑惑地问:“神经病?” 我有些哭笑不得,缓下语气回道:“子路师兄,我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了。” 多日的相处,颜路也早已习惯我用词的古怪,也就没有追问,他和张良交换了下眼神,转而又看向我,投来一抹似乎是宽慰我的笑容,对我点了点头。 我匆匆回到屋子,开始一个人生闷气,扯着衣角揉虐来揉虐去。 这个张良为什么老是那么霸道粗鲁!古人就是封建,和一个男人独处难道女子的贞洁名誉就毁了?就算是这样管他什么事,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他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洁身自好!难道是觉得我丢他脸了!还谋圣呢,这么不淡定,用得着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吗!阴差阳错弄得要和他假成亲已经是非常无语了,还要受他管制数落…… === 今日晚餐是石兰来送饭,她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鸟笼,里面有两只雪白色羽毛的鸽子。 “石兰,这个鸽子?” “子雨姑娘。是今天那位白衣公子派人送来的,说是送给姑娘。还留了封信。“ 我拿过信一看,原来是扶苏送了我两只信鸽,他还真是细心,这样既能避讳我的身份又能联系到我。或许他真的太孤独了吧,好不容易才遇到个我这样古怪有趣,看起来还非常理解他心中苦闷的人,想一吐为快吧。既然他将来也是站在儒家这一边的,这个朋友应该还是值得深交的,何况自己也很欣赏他的为人,只是这种品质绝对不适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皇宫,作为未来的太子,他的性格弱点毕露,的确是那么的不合格,才让小人得势作威作福。 我转头对石兰说到:“石兰,你可别告诉别人这个鸽子是谁送的,就说我托你买的宠物,拿来消遣的可行,谢谢啦” 石兰看着我神色微微有意外,随后又点点头,她原本就是个不会多管闲事多嘴的人。 “那拜托你也关照下丁掌柜啦,谢啦,石兰姑娘。” 石兰用奇怪的眼神瞟向我,一怔,我这才意识到我刚才叫了她一声姑娘,便解释道:“石兰我知道你是女儿身,子羽都告诉我了。” 我冲她一笑,看着她完美无瑕的美颜,突然来了兴致逗逗这个冰美人:“石兰,你觉得子羽怎么样?英俊潇洒,文武双全,是不是很让人喜欢呢?” 石兰表情非常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变,又默然的说道:“子雨姑娘,我要回去了。” “石兰,你晚上客栈有事吗?没事的话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吗?”我连忙喊住她,带着真挚而恳切的眼神看向她,虽然有些唐突,但她是我身边唯一的女子,只能请她帮忙了。 石兰虽然有些惊诧,但语气还是那么不抑不扬,不带一丝情绪:“我?那张良先生……” 我脸一下子红了半边,说者无意听者有意,我顿感鸡皮疙瘩一地,但仍故作淡定清了清嗓道:“别提他了,一包火。” “子雨姑娘我要回客栈了。” “哎你不留下来啊?!” 石兰带着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看我,然后淡漠地摇摇头。 哎,我不禁叹口气,好不容易在小圣贤庄遇到个同性别的小伙伴,没想到那么冷漠少语,拒人千里之外。我顿时忧愁起来,那晚上怎么办呢?今天张良还会来吗?罢了,我就不信离开他我就不行了,我翻箱倒柜,找出尽可能多的蜡烛把房间点的灯火通量,把门一锁。 没想我前脚锁好门,后脚张良就来敲门了,我闷不作声也不开门。敲门声又响了几下便没了声响,看来似乎真的走了。我莫名有些失落有些生气……这样就走了?一句问候都没有,起码也要问句:“云儿,你晚上一个人没事吧?” 不知不觉,我的心底已经泛起一波淡淡的苦涩,都怪我自己嘴硬让他误会我是个轻浮的女子。而自己只是赌气而已,赌气他为什么一句安慰都没有,还用那样的语气问我那么让人难堪的问题。 我独自矗立在门前发呆了好一阵,终究还是抵不住内心的小小奢望去开门,如果他没走多好。而当我打开门,看到的只是一片宁静的夜色而已时,我的心突然空荡荡起来。我跨出门外,望了望四周,还是一样的结果,我轻叹一声抬头看着迷蒙的月色愁绪弥散,竟然有些失神。 “云儿。” 一道黑影一闪,那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吓了我一大跳,回头便见张良已经立于我身后,我见了鬼似得脸色一白。 “你没走!”我惊讶地脱口而出。 他阴沉着脸淡淡道:“我只是不想你又生病,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来照顾你。” “谁要你……”听到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我刚想回驳却被他更强有力的话语打断,“你早点休息吧,我看会儿书不要打扰我。” “你!谁要理你啊!”我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虽然他还在自己真的打心底里开心,但是他说话如此冷言冷语没好气,实在让人听着又想冒火。 第三十八章 争执 第三十九章 内力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三十九章 内力 扶苏在信中说如果我真的愿意当他为知己,就放回一只信鸽,鸽子自然就会认得来回的路。但是我这样做难免会被人误解有通敌的嫌疑,万一之后墨家或者儒家出了什么状况,会不会因为我和扶苏有联系而牵涉到我身上?我想我很有必要把这件事向颜路交代一下,相信有颜路证明足以扫除他人的误解,而颜路的确也是一个看问题十分通透的人,不会曲解我此举的意图。思量了几遍我最终还是打开了鸟笼,白色的鸽子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我一手遮着阳光,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忽而见一道白色弧线划过,信鸽也随之瞬而消失不见。我还没回过神,一身月白色衣袍的青年已经站立于我眼前不远处,身姿俊挺,面容凉薄,手中捧着的正是我放飞的那只信鸽。奇怪的是信鸽竟然非常温顺的停在他的手心,就如栖息在鸟巢中般安然。我怔了怔,这不就是上回杀了黑衣人的白袍青年?张良告诉过我这个青年的身份,他原为韩国大将军姬无夜麾下高手之一,人称白凤凰,最后因背叛了荒淫暴虐的姬无夜,加入了流沙组织。 “你不会真的要接近扶苏吧?”白凤的声音仿佛是从深谷传来般冷幽孤绝,语调上扬带着明显的诘问。 我一愣,他怎么知道这个信鸽是扶苏的?难道…监视将军府的正是流沙组织的成员?不过在没搞清楚确切的状况之前,保险起见我还是不要贸然回答他的问题。 我看了看他,稳了稳心神,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面对一个杀手我的语气也不禁凉了几分。 他寂静的眼眸闪过一丝不以为意的冷傲:“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他微微抬眼,眼神却空无一物。 “我们很熟吗,我凭什么回答你。”我瞟了他一眼,也用不削的语气回应道。 他嘴角勾起一个清冷的角度,似笑非笑缓缓道:“我只是不想看别人,也犯同样的错误而已。” “同样的错误?” 白凤冷冷一笑,手臂一扬,信鸽又飞向了空中。就在同一瞬间,他也如幻影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样的错误?什么错误……这个人好莫名……话也不说清楚,只留下只字片语,勾起别人的好奇心,又突然消失,搞得那么神神秘秘,说了等于没说……真是让人有点无语。看样子要问问张良才能明白他话中含义,只是现在我真的懒得和那个神经病说话,句句带火药似的,我可不想自找没趣。哎,还是以后再问吧。 就在我对白凤的那句话纳闷不解时,颜路翩然而至。 回想起来,我穿越到这个时空的这些日子,就一直没太平过,磕磕碰碰外伤心病接踵而至,几乎天天都在把脉喝药,我这个弱女子在这个乱世注定命运多舛,前途堪忧。好在有颜路不厌其烦,悉心医治,即使再忙也会抽空为我诊脉,而且每次的方子都会细心地根据每天不同状况微调一两味药,可谓尽心尽力。有这样一个师兄真是让人倍感暖心,只是我并不知道他的命运,当儒家遭遇劫难之时,他可否安然无恙呢?每次想到这类问题,我的心都会突然地被揪的一紧,但愿颜路的人生不是一个悲剧吧,真心为他祈祷。 “子路师兄,又麻烦你了。”我冲他充满谢意的一笑,递上手,他把脉片刻后,突然问道:“子雨姑娘这几日可否有察觉身体的异样?” “异样?好像没有吧。”我奇怪地看向颜路,见他低头沉思状,我思路一跳跃,突然有些担心起来,“师兄,严重吗?难道我得了什么怪病?!” “姑娘无需担心,在下只是发现这几日姑娘的内息有些混乱,原本以为是受惊所致,但这两日我明显能感觉到姑娘体内有股不知源自哪里的内力有愈来愈强之势。” “我?内力?”我有些震惊,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颜路。这么深奥的内力两字也能和我扯上关系?真让人不敢相信。 “姑娘体内的确有内力这个确信无疑。” “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成为武林高手?”这是不是太疯狂了点……没想到在这个诡异空间我还能实现一把武侠梦? “姑娘的确有必要学一点武艺,也可防身。只是要成为高手恐怕不是一两日可以的,即使有高深的内力,不懂得如何运用,也是空有其表。” “真的?我可以学武功?那子路师兄你教我可好?”再三确认都得到肯定答案后,我突然兴奋起来,两眼放精光。能学两手武功听起来真是非常让人激动的一件事,真是超级让人期待! 这个空间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超自然力量,我也常常感到心里无比忐忑,总觉得像自己这样手无搏鸡之力的弱女子,时时刻刻都有被秒杀的节奏。今日听到颜路这么一说,我似乎看了一线生机,起码在这个空间里,我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的控制感,不至于惨到任人宰割。 颜路看看我,满眼笑意道:“子房会先教姑娘儒家剑术。” “啊?为什么要他教啊!”我连忙抗议道。心想颜路教我该多好,循循善诱温柔耐心,让人毫无压力感。 “子雨姑娘,儒家能方便教你武艺的也只有子房了,其他人恐怕都不甚合乎礼数。” “这……这下又要被他数落了!哎,我不会被他整吧…”我满腹牢骚,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颜路轻轻叹了口气,笑笑道:“子雨姑娘,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为何不告诉子房实情?” 我看着颜路微楞,随即直言不讳地埋怨起来:“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子路师兄,那是他无理在先!你没看他昨天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真的让人很火大!”面对颜路我一向说话不拐弯抹角,他就像个杂念过滤器,遇到任何心结任何不满都可以向他倾吐,他总能用他能融化人的微笑和意味深长的话语去抚平他人内心的波澜,他内心如有一个强大的磁场无形中就影响着身边的人,心境也跟着他安宁下来。 颜路看了看我,眼眸中闪过一丝宠溺的柔光,他摇了摇头:“你们啊~”还是那个让人熟悉的嗔怪的语气,听在心里投下一抹温馨,他又说道:“子雨姑娘,你随我一起去藏书楼,子房在那里等我们。” === 推荐好书,故事情节和秦时无关,但主人公原型为墨鸦,白凤《七星倾情》。[bookid=3255713,booknae=《七星倾情》] 第三十九章 内力 第零四十章 苍龙七宿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零四十章 苍龙七宿 在去藏书楼的路上,颜路突然问道:“子雨姑娘,思想猥琐是何意?” 闻言我不禁失笑,听到颜路这样文雅的人语气平缓一本正经问出这样的问题,这画面还真有点喜感。 “师兄,是子房想知道?” “看他似乎很在意姑娘此话中的意思。” “那他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说不定下次我还用得上。” “下次还用的上?” 我轻笑一声,朝颜路挤了挤眼。 他看看我,无奈的摇摇头,亲切的笑容依然,浅浅的阳光仿佛全部溶入了他的眼内。颜路就是这样充满了谦然的包容,张良或许就是在他的这样的宠溺下还意外地留有一份孩子气的调皮,时光有那么几个瞬间真的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仿佛一切腥风血雨的过往都从未发生过。 走进藏书楼,见张良手持书卷站于内,低头看着书,听到声响,他抬起头正对上我的眼睛,一丝闪烁一掠而过,停顿片刻,他走上前将手中的书卷递向我。 我看看他,满脸疑惑地接过竹简。 “子雨姑娘,《苍龙》突然出现了几行字,但似乎并不是当朝的文字甚是古怪,不知你看过后,会不会有所另外的发现。”颜路见我们都不说话便在旁说明道。 无字天书有字了?!我一怔,心底闪过一丝急促的波动,关于怎么回到我自己的时空难道终于有所线索了?我连忙打开书卷一看,竹简微微泛着银光,好熟悉的场景,想当初我在博物馆就是见到了相同的微光之后就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我心底的波动越来越扩散,仿佛隐约看到了回去的曙光。淡淡星辰般的微光中,两行字字忽隐忽现,我定睛凝视,猛然一惊,竟然是简体汉字! 这些日子晦涩的篆书看的我都快要吐血,突然看到简体汉字真是太亲切的感觉!我心底的波动倏而剧烈起来,思绪涌动,遥远的21世纪,我还回得去吗?伤感又毫无防备的窜了出来,我努力压回我的酸楚,心里思忖道:或许这是个好现象,让我看到了两个空间存在的密切联系,穿梭的通道并没有被切断,我应该高兴才对!只是这几个字要告诉我什么?为什么突然显现? “子雨姑娘,你认得这种文字?”颜路问道。 “这个是我那个时空的文字。” “时空?” “就是…这个文字是几千年后未来的文字,经过了演变所以你们不认得。” 张良微愣,眼中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他又看了看竹简,低语道“原来如此,难怪和篆书有形似之处,但看起来写法简易不少。” 我正想说话,意外的看到了他眼底掠过的一丝黯然,一晃而过,快的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颜路见我们忽而又不说话,在旁问我道:“子雨姑娘,这几个字写的是什么?” 我回过神,收回目光,看向竹简读道:“物复其本,则为成实。顺天应人,止而不止。” “物复其本,则为成实。这个可以对应易经中的第二十四卦地雷復。这个卦是异卦相叠。震为雷、为动;坤为地、为顺,动则顺,顺其自然。复卦,阐释恢复的原则,必须根绝过去的错误,重新回复到善道。”颜路娓娓道来,虽然他很清楚地雷复卦的含义,但话语中仍旧透露着一丝不解。 我也很倍感疑惑,到底何为错误,何为善道?我接着颜路的话说道:“止而不止是不是大蓄之意,就是行为方面的畜止,即等待时机,不盲目行动,先脚踏实地积累学识修养巩固实力完善个人行为,等待时机成熟。顺天应人,就是顺应天道意指顺应天命,合乎人心,也预示着必然出现的变革。子路师兄我推测的对不对?”在小圣贤庄的日子我甚是清闲,所以无所事事之时,都在和颜路学习易经,还妄想着给自己卜卜卦算算命,算算自己再在这个诡异时空混下去,是不是会命不久矣,也好给自己一个提醒,好好想想有什么心愿未了,好好享受人生,也不枉此行。 “子雨姑娘学习《易经》短短时间,领悟的很快。”颜路点点头。 张良眉宇微锁,郑重道:“这句话似乎很明显是种告诫,看来我的推测没错,云儿知道未来之事违背常理,的确不能泄露半句而左右局势,逆天而为。” “那么怎么样才是顺应天命呢,是不是我知道的历史就是天命?如果历史因为我而改变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就是逆天了?所以说要顺其自然?但是又说要物复其本,这个本到底又是指什么呢?” “看来这一时半刻也无法解开。”颜路缓缓道。 “我总感觉这几件事都存在某种隐隐的联系。”张良踱了几步,继续说道,“墨家机关城青龙启动不久,云儿便出现。而如今蜃楼到达桑海,苍龙突然显现文字,云儿体内内力陡增。” “你是指什么联系?”颜路问。 张良面色凝重起来,沉语道:“流传千年,尚未破解的苍龙七宿之谜。” 颜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很快隐去,他带着一丝忧虑轻叹道:“一旦得到,就能够拥有掌握天下的力量,有多少人穷其一生在追寻这个苍龙七宿的传说。” “是否能够拥有掌握天下的力量不知真假,但是这个传说却不是空穴来风。我听韩非曾经说过,这个秘密与齐楚燕赵魏韩秦这七国都有关系。” “这正是近三百年来,乱世中最强大的七个国家,而其中的六国最终被秦国吞并。” “韩非把苍龙交予我时虽没有明说,但他交代过我此书关系着天下苍生,要慎重保管。此书的重要之处很有可能就和苍龙七宿的秘密有关。只是《苍龙》把云儿带来这里到底为何,我如今还没有线索。”张良眼眸中闪烁着明显的担忧之色,他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停,又很快的移开,停在别处,略有所思。 听起来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什么苍龙七宿,能够掌握天下的力量?还七龙珠呢……但有一点似乎越来越确定,这次穿越事件并不像是偶然的时空错乱而已,我越发感觉到自己未来之路的坎坷,看起来似乎有着很任重道远的目的。 我思索片刻,想起了一直以来让我非常惊异的超自然现象,便说道:“我也一直很不解一件事,虽然这里的历史进程和我所了解的基本一致,但这里有一点和我所知道的古代完全不一样,到处都充满了超自然的力量。” “超自然?”颜路和张良满脸疑惑不解看向我。 “超自然就是……像你们可以有轻功飞檐走壁,可以动用内力轻轻一掌下去就能把对方震到十米开外,在我了解的历史中可不是这样的!我所了解的古人哪有那么厉害,根本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当然我所知道的历史也不一定全对,即使正史也不可全信,不过这个差别也太大了些,即使千年后的人类也没厉害到这种夸张的程度,实在太超乎了我的想象。” 待我一股脑说完,藏书楼顿时陷入一阵寂静,我的话似乎把大家本就理不清的头绪,又给搅和成了一锅粥,都有些不知从何入手整理这杂乱的线索,而陷入了沉思。 “这些谜团楚南公或许能指点迷津。”张良突然开口说道。 “楚南公?”突然听到楚南公这个名字着实让我有些惊讶,就是预言亡秦必楚的楚南公? “上次和李斯一起到访的那位白胡子老人家就是楚南公。”颜路道。 “他?这个老人家我印象深刻,公孙玲珑和儒家弟子辩合时,他一直在那低头呼呼大睡呢。”想起那个场景我不由失笑道,“我那时还纳闷这个老人家真是真性情,李斯伏念正襟危坐在上头他都能睡着,真是一点都不给面子,直到子房出场他才醒过来,大概是知道有好戏要开场了吧。” 没想这个白胡子老人就是传说中的楚南公,也是个大人物,难怪行为如此大胆异于常人。 “这个楚南公可是个世外高人,是昔日楚国的第一贤者。”张良补充道。 颜路疑惑道:“子房,如何请教到楚南公,他如今俨然已是李斯的门客,又归属于阴阳家。” “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张良笃定的一笑。 我奇怪的瞟了一眼他,难道他和楚南公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据我了解,阴阳家可是受嬴政重用的一个帮派,可以说也是最威胁儒家的强大敌人,所以上回李斯前来儒家挑衅不仅有名家的公孙玲珑,随行的还有阴阳家的两位高人,一位就是这个白胡子老人楚南公,另一位是个正太摸样的少年,年纪虽小但看起来面色冷峻杀气腾腾不是好惹的角色。张良为何要请教一个阴阳家的老者? “师兄,今日把脉,云儿内力可有变化?”张良问道。 “仍有愈来愈强之势。看来假以时日可以有所小成。” 张良点了点头,转向我淡淡道:“时间不早了,云儿你随我来吧。” “来干嘛?”我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道。 “学剑。” “这么快!?” “学不学随你,如果你不介意任人宰割的话。” 他冷冷道,又是那种让人不爽的霸道语气。我咬了咬唇,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我就先暂且忍你! === 推荐好书,故事情节和秦时无关,但主人公原型为墨鸦,白凤《七星倾情》。[bookid=3255713,booknae=《七星倾情》] 第零四十章 苍龙七宿 第四十一章 学武第一课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四十一章 学武第一课 张良带我至剑术馆旁的水榭中,命我坐下后半天没说话。他自顾自在我身前来回缓缓踱步,似乎在琢磨该怎样教我武功,这种问题需要想那么久吗?我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我是他第一个女弟子的关系吧,自然不能照搬教男弟子的方式来教我,需要另外斟酌下。 “子房,你不能拿两把剑来再说吗?我已经坐了有一刻了。”我有些不耐烦道。 他终于停下步子,嘴角微微勾起,说道:“今日就先练习静坐。” “静坐?!”我睁大了眼睛问道。 “嗯,没错。” 我瞥了他一眼,不削道:“我平日里已经够无聊了,被你关在这小圣贤庄,出去散心都不行,你还嫌我不够无聊是吗?” 他看了看我,不以为然地说道:“当然不会如此无聊,我会先封住你的穴道。” “封穴道……”我一脸莫名看向他,只见他温文尔雅地说了一句:“云儿,不好意思冒犯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嗤的一指,他已经点中我侧腰的穴位。 “你干嘛!”我一使力想站起来,却发觉自己完全动弹不得,连脖子也无法转动,只能保持半仰着下巴的姿势。我手心直冒冷汗,曾经的担心果然成真,我记得清清楚楚张良还信誓旦旦地说过不会点我穴道的,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点中了京门穴,在两个时辰内你将无法动弹,除非云儿能用自己的内力解开穴道。” 我横眉冷目道:“你!你也事先不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有你这么当师傅的吗?” “师傅给徒弟出难题那是理所应当,这也是为了让云儿通过静坐感受内息的在体内的流动,当你能控制你的内息自如调动内力的时候,穴道自然会解!” 我又瞪了一眼他,忿忿然道:“那你为何在这里点我穴,也不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这里等下上课来来往往那么多弟子!” 他完全不顾我的焦灼,不疾不徐地说着:“静坐就是练一个心静。在这里练习效果最佳,你的思绪不要被别人干扰,将注意力集中于自身便可。” “你说的太深奥,我怎么可能那么快掌握,不带你这样捉弄人的吧!”我脸色气的煞白,但还是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又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你看我这个姿势多傻,你也让我摆个自然点的动作,比如看书的姿势也好啊!” 张良轻笑一声,看向我,不怀好意的鼓励道:“云儿,我相信你的实力,我先去给弟子们去上课了。” “哎!你别走啊!”我想叫住他,他却完全不搭理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由背脊一阵凉意,冷哼一声,“算你狠!” 剑术课的时间快到了,弟子们纷纷来上课。他们经过我对面,看到我的弟子都停了停脚步,带着古怪的神色打量我,但是忌于我三师娘的身份,他们都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便又快步离开赶去上课。我心中恼羞成怒,这个张良非要在我抬头看他的时候点中我穴道,太没人性了!现在我的姿势一定弱爆了,我的形象呀!这个张良还让不让我在小圣贤庄好好混了! “三师娘,你坐那里干嘛呀?”是天明。 我苦笑一下,看到天明旁边少羽也在,便连忙唤道:“子羽,麻烦你过来下。” 天明和少羽一同走了过来。少羽有些不明所以,他端详了我半响问道:“三师娘,你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不难受吗?难道是……扭到脖子了?” 我脑门后黑线刷刷地拉下,也顾不上解释了,问道:“子羽,我知道你文武双全,你一定知道怎么解穴吧?” “略知一二。”少羽点点头,豁然顿悟,“三师娘,难道你是被点穴了?” 我心中暗喜,果然没找错人,年少有成的西楚霸王果然不是徒有虚名。我微笑道:“子羽果然聪明,我的确被点了京门穴,你能帮我解开吗?” “谁这么大胆点三师娘的穴道?!”天明一脸惊诧,忙为我打抱不平起来。 虽然我很感动天明的关心,但还是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们别问了,先解开我穴道再说吧!” “好,我试试。”少羽运起内力一点,没想我还是一动不能动。他皱眉道:“三师娘,看来点你穴道的人功力颇深,我解不开。” “哎……气死我了!”我简直要崩溃了,只能另找救兵了,忙交代他们道:“麻烦你们马上去找下二师公?” “二师公?我好像见他出门了。”少羽道。 “我晕……”很少出门的颜路偏偏这时候出门,真是天意要我被捉弄吗? 天明眼睛精光一闪,说道:“三师娘我帮你去找三师公吧,他现在应该就在剑术馆。” 听到天明说要找张良,我连忙喊住他搪塞道:“诶!不用了,不用了,别和三师公说耽误他上课就不好了。我突然之间想到办法了,你们不用管我了,我没事,你们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那好,我们先去上课咯!”他们奇怪地看看我,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样子,我勉强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打发道:“快去吧,我没事。” 好不容易弟子们都走光去上课,我这才舒口气,这下只能靠我自己了!张良说要集中精力感受内息的流动……但是要怎样才能集中呢?我突然想到了我在一本心灵鸡汤类书籍上学到的自我催眠的方法,我在失眠的时候曾经用过这样的方法帮助入睡,或许现在也可以一试,反正都是摒除杂念,应该可以融会贯通着使用。 我顺了顺气,深呼吸吐纳了几次,让心安宁下来。眼睛微闭,暗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只专注于当下,无思无念。然后开始默数呼吸的次数,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鼻腔处,每次呼气就数一个数字,就这样从1数到10,然后再从10数到1。慢慢地我进入一种安宁舒适的状态,接着我开始想象自己的右脚越来越沉重,像铅一样沉重,在沉重的同时,觉得越来越放松依次放松左脚、右手、左手、头部、胸部,直到全身全部放松下来。 渐渐的我似乎真的感觉到了体内气流的窜动,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内力吧。我凝心静气通过心理暗示的意念去慢慢引导它,慢慢引导它涌向京门穴。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毫无预兆的突然之间,这个封锁就被冲破,我顿觉腹部一热,两道暖流通向双腿,登时血脉畅通,我倏地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惊喜不已。没想现代催眠术对修炼内力还颇有作用!真是没想到!我得意地不行,笑不可仰,实在太欣赏自己的智慧。哼,叫你捉弄我!看样子恶搞一次张良势在必行,否则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想到这,我又安静地坐了下来,默默盘算着怎么以牙还牙对付他。 === 推荐好书,故事情节和秦时无关,但主人公原型为墨鸦,白凤《七星倾情》。[bookid=3255713,booknae=《七星倾情》] 第四十一章 学武第一课 第四十二章 水榭闹剧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四十二章 水榭闹剧 我耐下性子在水榭中等了一个时辰,快到下课的时见张良一个人先走出了剑术馆,我连忙摆好原来被点穴时的姿势,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张良远远打量了我一翻,缓步走来。 待他走近,我摆出嗔怒的表情,横扫了他一眼,他勾起唇角问道:“云儿,还没解开?” 我故作急躁的姿态,气愤地答道:“嗯!没有!”见他没有质疑任何,我又继续试探道:“子房,你说的太深奥,又说的太概括,我根本一下子无法领悟,你先帮我解开穴道好好教我调动内力的诀窍,容我摸索两日,下次测试我也不迟。”我拖延着话题,一方面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对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一方面也在寻找机会给他个措手不及。 “看来你并没有静下心摈除杂念。内力在体内的流转还是需要自己去体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两个时辰一到,穴道自然就会解开了,你自己再领会下。”张良从容不迫地说着,并无帮我解开穴道的意思。 我还是演着我的戏,摆出委屈的样子牢骚道:“马上下课了,弟子们出来看到我还坐在这里多丢脸啊!” “云儿学习易经多日,又颇有领悟,会介意这点小事吗?”张良缓缓说着,毫不理睬我的抗议,悠然地踱着步,望向远处,似乎在欣赏那云舒云卷的一片天。水天一色,波光粼粼,明媚的阳光照到了他的身上,一袭青衣在微风中轻轻飘舞显得身姿格外修长,风仪潇洒闲雅,俊逸出尘。这画面诗意悠远,静泊醇美,不经意间自己竟然已经陶醉其中,差点就忘了自己要干嘛。 我猛地拉回快走岔到太空的思绪,在心里暗暗骂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好自己在这里优雅地耍帅,狠心让我在弟子面前出丑! 下课钟声敲响,练习剑术的弟子们都纷纷走出剑术室,此时张良背对着我临水而立,正看向对面弟子,看来动手的时机到了。虽然对于调动内力还是一知半解,但我还是努力尝试着用心理暗示的意念去催动内力的流转至双臂。我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准备给他突然一击,推他入水。 我自然明了不一定能袭击到他,但考虑到如今自己的内力既然能冲破他的封锁的穴道,说不定趁他不备也能得手。反正就算失败我也不损失什么,万一成功可就精彩绝伦了,落汤鸡谋圣……呵呵,叫他还得瑟! 不过不幸的是就在我出手的煞那间,我就已经深深地后悔了……张良虽然背对着我,但显然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动作,他敏捷地一个侧身就闪躲了过去。这下完了!我大惊失色!惊的不是张良躲过了我的袭击,而是我猛然发现自己虽然领悟到怎样调动内力,但却完全不知如何收放自如,发力过猛导致整个身体都连带着冲了出去,我懊悔不已,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脚!我一个转身想减缓冲力,但已经为时已晚。眼看自己就要悲催地掉入水中无疑时,一个有力的手臂拦腰一劫,一把我拽了回去,我就这样紧紧被他手臂环住,身子倾斜着靠在他的臂膀里。 我心有余悸,双手顺势落在他的胸膛,无意间触及到他结实有力的心跳,竟然和我此时乱了节奏的心跳如出一辙,我难以置信地一惊,抬眼撞上了他的目光,彼此的目光互相交织。我心底柔软的情愫在不经意间顺着目光流转而出,他定定地看进我的眼睛,那黑曜石般的眼眸内仿佛有什么在涌动,眼底浮出柔软的光亮,灿若星辰。他手臂还是有力的抱着我,似乎是愣在那里忘记了松手又像是故意这么紧紧的箍住我不让我逃离,我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凌乱地拂过我的脸颊,温热缱绻。此刻我们竟然都有些失神,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还有……对岸的弟子们。 “你们看什么吶那么起劲?”对面传来天明宝呆萌的声音。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是少羽带着调侃的声音。 一片细碎的脚步声,明显刚才很多人在看戏! 我脸腾一下烧起来,不敢去打量对岸的弟子的表情,肯定个个目瞪口呆,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儒家,哪有机会见得这种雷人的场景。 我脑袋轰轰作响,想挣脱张良的手臂却根本用不上力,我心中一阵纳闷。张良只是拉我不掉进水里而已,怎么手臂力道如此之大,我如被铁锁箍住般动弹不得,难道是自己刚才用力过猛冲力过大他动用了内力才拦住我?我气哄哄地嗔怪道:“放手啊!你手臂困住我了!” 他眼中忽而闪过一丝尴尬,白皙的脸颊竟然浮上一抹淡红。他这才想起收回内力扶我站稳,松开了手,退后了两步,神色有些局促。 无语良久,他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云儿你刚才是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我别过头不置可否地答道。 他上扬起语调质问道:“想推我下水?” “不是……”我心虚道,虽然我的行为意图如此明显,但是我还是嘴硬不想去承认。我偷偷瞟了一眼张良,他嘴角竟然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难道他在心里暗暗笑话我?哎,今日实在太失策,丢脸丢大了,还是等我武功长进了再来偷袭你也不迟。 第四十二章 水榭闹剧 第四十三章 八卦绯闻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四十三章 八卦绯闻 昨日我和张良水榭上那一幕好戏在小圣贤庄传地沸沸扬扬。本来弟子们是不敢细问闹剧背后的原因的,谁知弟子们闲言碎语被掌门伏念听到,行事一板一眼的伏念当然不能允许这种八卦风气在小圣贤庄滋长,因此他还特地把张良叫去询问事情的始末。 而张良竟然说我因为所谓的家庭琐事和他吵架赌气才趁他不备偷袭他,谁知搞地自己差点掉入水中还好他出手相救,才有了昨日的闹剧。据说伏念听了之后也很无语,因为事情听起来颇有点滑稽,准确的说应该是觉得我行事古怪有点滑稽。但由于关乎到家长理短的家庭琐事他也不便多问下去,便不了了之,只是告诫张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引起他人非议。 于是乎,我作为小圣贤庄唯一存在的女子成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典型实例教材,我的小肚鸡肠的气量也人人皆知。 这种绯闻往往是传的最快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我的耳中,这个多亏脑袋不够开化的天明,他很贴心的如实道来某某弟子是如何聚众绘声绘色讲述我和张良的八卦的,大家是如何如何聚精会神听的有滋有味的,是如何如何激烈讨论的。 我怒火中烧,看到前来教我剑术的张良,便冲他高声质问道:“你为何在掌门大师兄面前那样说我!” 张良看看我,云淡风轻地一笑,道:“我这样说是最合适的,你不是儒家弟子,即使你有过错,掌门师兄也不能拿你如何,也不会追问这些家长理短的琐事。” “你不是很智谋超群吗?不会编点好听的话啊,害我被儒家弟子们非议!” 张良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淡淡地说道:“云儿的确是想把我推入水中不是吗?至于儒家弟子们怎么说,嘴长在他们身上无需多理会。” “你……”我一时找不到驳斥之词,又被张良抢去了话头,他故作镇重其事道:“对了,云儿,掌门师兄让我转告你,天下之理,夫者倡,妇者随。让你日后务必谨记,无非无仪,达于人情而知礼。” “什么夫者倡,妇者随!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冷冷地横扫他一眼,义正言辞道:“在我那个时代,女子才不是男人的附属品呢,都和男子一样平起平坐,一样接受正统的教育,有自己的事业和理想,不比你们男子差到哪去!你们儒家在这点上真是迂腐难怪被后世病诟,道家老子在这方面就比你们看的通透多了,女子为阴柔男子为阳刚,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莫之能先。上善若水!女人就像水一样可以以柔克刚可以孕育生命,充满了奉献精神好不好!再说,没有女人哪来男人!” “嗯……在下觉得云儿说的非常有道理。”张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转而脸上又浮起一抹邪笑,道:“只可惜如今寄人篱下,自身难保,云儿还是谨记大师兄的告诫为上。” “哼!不和你废话了,免得被别人看见又遭人非议。”我不削道,打量了下张良,见他今日还是空手而来,并无带剑,撅眉问道:“今天学剑练什么!不会又耍什么花招捉弄我把?!” 张良浅浅一笑,拿出一卷竹简递给我道:“今日还是静坐,云儿先把这份剑法招式图通读,然后静坐的同时在心中默念,慢慢参悟每招每式之间的关联和玄妙之处。如果云儿能把这剑法图了然于心,再练招式也不迟。” 我带着讽刺的口吻道:“你这个师傅做的真是敬业啊,昨天点我穴自顾自走了,今天扔下一本书就打发我。” 张良嘴角噙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今日我还有事,明日会来考问云儿。” “哦。”我随口答应一声,便打开剑法图看起来,心想如果子路师兄教我才不会这样敷衍呢。张良真当我是天才呢,什么都要我自己顿悟。 不过为了能尽快精进自己的武功,我还是看的非常认真,并且如张良所说,练习静坐的同时在脑海默想招式,把一个个动作串联起来在脑海回放,竟也慢慢体会到了这套剑法独特魅力之处。 儒家剑法一招一式,亦防亦守,优雅大气,高雅不凡。和武侠片中的花里胡哨的招式有的一拼,不过这套剑术明显更切实际点,古人的智慧还是不容人小觑。 此刻我突然想到上次张良与白发男子的对剑的场景。那个白发男子张良告诉我他叫卫庄,曾经是韩国的大将军,如今是杀手组织流沙的头领。 当时见他们打起来,自己由于太慌张并没有多想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他出招颇为狠而霸道,而张良招式飘逸旋转,颇为儒雅清秀。想必女孩子舞这套儒家剑术一定也非常好看! 想到这我更加用功的钻研起来,畅想着自己也能舞出行云流水般美轮美奂的剑术,光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当然只止于防身和耍帅……杀伤力这种概念对我来说实在太高大上不在考虑的范畴。 只是背剑谱,自然难不倒我这个21世纪的大学生,何况大多都是些图解,自然很快烂熟于胸。早上就听天明说过今日的马术课是赛马比赛,想着要不前去凑个热闹,那个呆萌天明宝可别又倒数第一啊…… 我到达跑马场时比赛刚开始不久,见颜路安静的坐于旁边的亭子里看书,便走过去想找他讨教下剑法,有他的指点肯定事半功倍,哪像张良,都懒得多解说一个字。 “子路师兄,打扰了。” 颜路抬眼看向我,含笑道:“子雨姑娘,今日剑术练好了?” “哪里练好了,这两天我连剑都没碰过。今天子房就是扔给我这本书叫我自己看,昨天更别提了。”我在几案边坐下,开始倒起了苦水。 颜路自然知道我满腹牢骚为何,他莞尔一笑道:“子雨姑娘,昨日你是如何那么短时间内领悟到解开穴道的方法的?” “这个嘛……我用的是催眠术,是一种心理学疗法,让人摒除杂念做到心静放松。” “催眠术?心理学?” “是的师兄,怎么说呢,未来的心理学有点类似现在所说的修身养性吧。只是有很多方法更加具体方便操作,没有那么玄奥。催眠术就是其中一个方法,通过心理暗示放松自己,进入一种更安逸祥和的境界,减轻压力,改善睡眠,提高注意力。”说着说着我怎么感觉自己在打广告词的赶脚不由讪讪一笑。 “子雨姑娘果然颇有悟性。”颜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师兄你别取笑我了,昨天我被子房捉弄,不知道有多惨,现在我都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了。”我皱起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颜路看了看我,眉眼间温润的笑意漾开,他语重心长提点我道:“子房封你穴道也是有他的用心良苦之处,给你出难题为难你也是为了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挖掘出你的潜力。而今日给你剑术图谱也是想让你先在心中练剑,因为对于姑娘来说毕竟不是从小练武之人,如果从实打实的招式开始学习恐怕很难精进,但是姑娘体内的内力有愈来愈强之势,如果能顿悟心法,就能够很好的借助内力去发挥招式的威力,必能事半功倍。” “原来是这样!子房也不和我明说,老是故弄玄虚摆高深。”经颜路这一通解释,我顿时豁然开朗。 他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温言道:“你们啊~或许子房是想用激将法吧。” 第四十三章 八卦绯闻 第四十四章 少羽石兰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四十四章 少羽石兰 “激将法?是够激将的!让我那么难堪。不过既然子路师兄这么说,我也不和他计较了。”我眯起眼仰慕状冲颜路一笑:“师兄,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你动武,但光看你的气场,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武功肯定在子房之上,你一定知道子房的致命弱点吧,能不能稍微透露下?” “这……恐怕胜之不武吧,子雨姑娘还是通过增进自己的实力去发现对方的弱点比较妥当。”虽然颜路完全不赞同我这种非君子的做法,但他还是满脸的笑意,温和宽厚,我自然不好意思再去纠缠。在他这样的高洁雅士面前,自己也不好意思做什么投机取巧的事情了,只会让自己更加自惭形秽。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子路师兄教导的很对。”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很自觉地自我反省起来。 颜路看看我,笑意更深:“子雨姑娘怎么突然如此见外。” “孔圣人有云:君子道者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在我看来子路师兄就是真君子的典型代表,我一直以来都很崇拜像师兄这样思想深邃品性温厚的高人,一时感慨对师兄肃然起敬而已!”我绝对是真心的欣赏,夸起他来当然也是言辞凿凿。 颜路摇摇头,道:“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孔圣人都如此自谦,我颜路又怎敢当。” “总之在我眼中师兄就是当之无愧的真君子!” “你啊~~”颜路嗔怪道,淡淡一笑,似乎是在责怪我拍马屁拍的太过头。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无意间瞟到石兰正提着饭盒从远处走来。我脑海中灵光一闪,连忙上前拦住她去路。 “石兰,我正有事找你!” “子雨姑娘找我何事?”石兰的眼神还是如此淡漠。 “那个……那个……哦,我就是想问问最近那个白衣男子还来过客栈吗?” “并没有。” 说完她就绕开了我,我连忙又横到她面前问道:“诶~~~你别走,还有事。那个……那个你知道怎么养鸽子吗?” “养鸽子?” “是啊,哎,我正愁那两只信鸽平时应该喂什么吃才能养的胖胖的?”我摆出一副很纠结的样子。 石兰美丽澄澈的双眸闪过一丝质疑,答道:“喂一些谷类粮食即可。” “哦……那喂哪种粮食最好呢?玉米,大豆,高粱,谷子,红豆,绿豆,菜籽,花生,大米,小米,那么多种类我都有点无所适从了那个你能给我点意见吗?”我胡扯着拖延着话题。 看得出石兰对我很无语,她一脸莫名地问道:“子雨姑娘,你到底找我何事?” 就在此时马蹄声渐近,赛马第一个到达的肯定又是少羽无疑。我循着马蹄声望去,果然见少羽策马飞驰而来,英姿飒爽,旁边观赛的弟子开始欢腾起来,都在为少羽喝彩。 “真厉害!” “果然是子羽跑在第一!” “好样的!子羽!!” “子羽好厉害!” 我看看石兰,看她的神色似乎已经了然我的意图,大家都向子羽的方向看去,她却头也没回。 “石兰你看!子羽第一名哦!”我指着少羽的方向赞叹道。 “嗯,我还有事真的要先走了。”石兰淡淡说道,迈步就走。 我真是无语了,这位冰山美人真是够冷的,不过既然到这份上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吧。我一把抢过石兰的饭盒,把石兰的目光引了过来,箭步走到栅栏前,向少羽挥手。少羽看向我,见石兰在我身边,他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的神色。 西楚霸王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还挺萌的嘛! 少羽减慢了速度,行至我和石兰跟前,突然从马上跃起一个矫健的后空翻,帅气无比的落地,神采英拔,一身谁与争锋的霸气。 没想到少羽追求女孩子还挺有一手的啊,这一个空翻真是魅力无穷,能迷倒多少少女芳心啊!别说少女了,我看儒家弟子都被他深深折服了,只听他们大呼小叫着。 “真厉害!好样的子羽!” “是啊,是啊,是啊!” “没人是他的对手!” 儒家弟子们个个都赞叹不已,仿佛少羽已经成为他们心中的偶像明星,就差冲上去要签名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石兰,想必少羽一举一动都被她尽收眼底,虽然她的表情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淡,但眼眸中微微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她见我回过头,突然低下了头。 少羽在大家的吹捧声赞叹声中英气十足地走到颜路面前,工工整整作揖道:“二师公。” 颜路肯定的点点头:“嗯。”转而又看向我,浅笑道:“子雨姑娘,你拿着石兰的饭盒作何?” “呵呵,一时好奇今天丁掌柜做了什么好吃的。”我把饭盒递给石兰,对她笑笑道:“不好意思啊石兰,还给你。” 少羽转过身,深深看了石兰一眼,见石兰看也不看他转身就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他定定地看着石兰离去的背影,看的十分入神。 “子羽,加油哦!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感觉。”我轻声道。 少羽脸色立刻尴尬起来,但嘴角却不禁浮起一抹笑意。 这就是年少懵懂的情愫吧。传说西楚霸王和虞姬从小青梅竹马,这个石兰如此冷艳动人少羽对她又如此倾心,有没有可能她就是未来的虞姬? 弟子们陆续完成了比赛,一点也不意外,最后只差天明。可是过了好半天,跑道上还是未见天明的人影。大家越来越不耐烦,发起牢骚来。 “子明怎么还没有到。” “就是啊,每次都是他最后一名!” “真慢,怎么还没来呐!怎么回事!跑哪去了?” “傻瓜就是傻瓜!” 弟子们毫不留情的嘲笑着天明,让人听着不由来气。 话说这儒家讲仁,对待弟子可以说过于宽容,这些纨绔子弟丝毫不懂何为君子。孔子说,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可是如果真的面对毫无自省能力的人,恐怕也是对牛弹琴,别指望他们能耳濡目染,近朱者赤。 “子明他是生平第一次骑马,速度慢些,也是正常的。”听到儒家弟子这般言论,少羽言辞中也带了些温怒,看来他还挺帮兄弟说话的。 我也早就看不惯这帮八卦的弟子们了,正好逮这个机会嘲讽一下他们,便提高了音调正言道:“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子羽你说这句话是不是很有道理?” 少羽嘴角勾起一个英气的角度,两手插于行前,点头道:“三师娘说的甚是,这句话的确很有道理。” 此时一向与世无争的颜路只是站起身看了一眼我,微微一笑,并无发表任何异议。 弟子们看看我又看看颜路,顿时安静了不少,无人再敢出言不逊。 其实我也很奇怪,面对这样素质的弟子,颜路为何还能如此不以为意极少训斥。小圣贤庄如此大气奢华,想必背后也有不少当代财团势力的支持,所以门下才收有许多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或许颜路也是觉得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责骂也是无济于事了吧 第四十四章 少羽石兰 第四十五章 颜二师公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四十五章 颜二师公 “快看!天明怎么趴在马背上了?睡着了?” 只见马儿缓缓而来,天明浑身发抖,倒着身子趴在马背上,双手牢牢抓着马尾巴。 “我还是生平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骑马!”说话的是子慕,学业成绩优秀仅次于子聪,但作风跋扈,德行远不及子聪。 在往常,听到这样的言论大家都会哄堂大笑,但今日由于忌讳于我对于小人比而不周的讽刺,大家并没有肆无忌惮地嘲笑,只是忍着笑看向了颜路,好奇颜路会如何评价天明这让人大跌眼镜的骑术…… 颜路只是微微一笑,温言道:“快下马吧。” 天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惊魂未定,喃喃道:“已经到啦……” 可怜的天明,第一次骑马被吓成这样。我看向颜路,他还是含着笑望着天明,并无半点批评之意,就如看待一个调皮捣蛋不懂世事的孩子般温柔慈爱充满了包容。只是不知突然为何,颜路倏尔眉峰一敛,拾起一颗小石子放于指尖,一弹,石头飞向了天明坐的马匹,精准地击中了另外一颗飞向马匹的小石子。两石相撞,敲了粉碎,可见颜路这轻轻一弹释放出的力道之大。 其实颜路的动作异常的快,石子也是瞬间飞出瞬间撞地粉碎,只是在我看来这过程如此清晰可见,如同在观看骇客帝国里的“子弹时间”一般,时间极端地变慢,看到了在以前不能见到的景象……好诡异…… 颜路目光移向子慕,摇了摇头,神情难得严肃。原来是子慕要暗算天明。 “哼……”少羽冷哼一声,看来他也发现了子慕低劣的小动作。 还趴在马上哆嗦的天明缓了缓心神,准备下马,没想动作太笨拙,直接一个头朝地掉下了马,摔了个狗啃泥。 大家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我也汗颜不已,这个天明,貌似不出下丑就怕别人不认得他似的。 赛马比赛终于结束,弟子们排好列队,站定,颜路慢条斯理道:“骑术是我们儒家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中的御。正传六艺彰显天地,师法自然,是每个儒家弟子都必须掌握的本领。这轮比试,子羽第一,子聪第二,子慕第三,表现出色。未入三甲的弟子也不必气馁,可向他们三人多多请教。” “是。“弟子们恭敬地回答道。 颜路便宣布下课,弟子们纷纷散去。他叫住了天明,含笑道:“子明,感受如何?” 天明歪着身子,手摸着屁股,撅着眉头道:“屁股好痛……” 颜路也被这个萌娃逗乐,禁不住笑起来。我好奇地看向颜路,不由赞叹,好一个美腻的笑颜!他脸上飞出笑意,像柔和的阳光在荡漾,笑声袅袅如水中荷香,余声幽然不绝,说是盈盈一笑百媚生也不为过。看来子路师兄也是个妖孽啊,只是举手投足如此低调严谨不像张良那样才情毕露而已。 “你是脑袋着地,怎么反而屁股痛了?”少羽调侃天明道。 “还不是让那匹马给颠的!”天明一脸委屈,可怜巴巴。 “子明第一次骑马,虽然速度较慢,但是也能坚持跑完全程,精神可嘉。”颜路赞许道,仍旧美腻地微笑着。 “是嘛!”天明得到如此的肯定,沮丧的神情立马又恢复了生气。 颜路似乎对天明率性明朗的性格颇为肯定,鼓励道:“下次要继续加油。” “啊?还……还有下次啊?!”天明牢骚着,看起来很苦恼,骑马对他来说的确不擅长,但是问题是六艺中没有一样是他擅长的。哎,天明宝,你何时能小宇宙爆发呢?墨家众人还指望你这位巨子大侠统领上下,继承燕子丹的衣钵呀! “另外,荀师叔让我告诉你,下了课去见他。”颜路对天明说道,随即又转向我交代道:“子雨姑娘,荀师叔也让你随天明一起去。” “好的师兄。” 我先行了几步,回头见天明一瘸一拐的磨蹭样,故意捡起一根竹条吓唬他道:“子明快走吧,走慢了我可要打你屁股啦!” “哎哟……哎哟……三师娘不要啊。” 他蹭地一下似乎都忘了屁股痛了,一溜烟就跑得老远。 我笑不可支,心中暗叹,激将法果然很有效率啊,立竿见影…… 颜路和少羽也忍俊不禁,我快步跟上天明,留下身后一片笑声。 穿过清幽葱郁的竹林,我和天明来到落枚棋室,见荀子和张良正在内对弈。 “荀夫子好!” “荀师叔有礼!” “嗯。”荀子点了点头,他打量了下天明,问道:“子明小友,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 “我……我屁股痛。”天明尴尬地摸着脑袋,傻呵呵地笑着。 “你们今天上的是马术课?” “是啊。” “这就难怪了。子明小友,最近我研究了一卷古籍,其中有一局棋谱,颇为有趣。” “荀夫子,你……要找我下……棋?”天明脸色一白,心虚起来。上次骗了荀子赢了一局棋,荀子还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呢。 “那倒不是。”荀子道。 天明看看张良,见张良神色淡定坐于一旁冲他微笑着,他倒也放心下来,笑着对荀子说道:“我还想跟你切磋切磋棋艺呢!” 荀子脸色突然一变,闪过一丝尴尬,他顿了顿,说道:“在这卷古籍中,除了棋谱之外,我还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古药方。”我心里暗笑,荀子还真是可爱,肯定又是怕输给天明连忙转移掉了话题。 “古药方?” “正是,这个药方可以治疗蓉姑娘的伤。” “真哒那太好了!那夫子我们现在就走?”天明一时太激动,抬脚就要往门外走。 “且慢,这个盒子你拿着。”荀子递给天明一个做工考究的木盒。 天明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他正想打开瞧个究竟,被张良手一挡,张良笑道:“你只管拿着,这个非常重要不要弄坏了!” “嗯。”天明看了看张良,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肩负拯救天下的重任般镇重其事。 此时荀子开口道:“申云姑娘,听子明小友说你平日被子房严加看管,不能出庄,说下次出城一定要带上你,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啊?!”听荀子突然这样说,我差点吐血,惊讶过后又连忙赔笑道,“是,师叔。” 言毕,我瞪了天明一眼,他还是那种无辜的眼神望着我,眉头皱了皱不明所以。 哎,天明这个不开化的脑袋果然很伤人脑经,我只是交代他下次和荀子出城要记得叫上我,他怎么把不该说的都说了! 张良也颇为尴尬,对天明摇了摇了头,脸上浮起一丝无可奈何。他恭敬地向荀子询问道:“荀师叔,让您见笑了,这次出庄,小侄也一起去吧。” “嗯。平日里不拘绳墨的子房,没想对自己的娘子如此上心。”荀子捻着胡须,缓缓道。 “嘻嘻……”天明在一旁窃笑。我不由轻叹一口气,真是输给了这个天明。 张良走到我身侧低声道:“云儿,你想出庄自可以和我说,何必绕这个弯子,让荀师叔出面。” 我瞥了一眼张良,压低了声音冷冷道:“谁绕弯子啦,这不是天明大嘴巴嘛!”说完便快步跟上荀子,不再理他。 第四十五章 颜二师公 第四十六章 墨家遇袭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四十六章 墨家遇袭 在去墨家据点的马车上,荀子突然问道:“子房,你和申云姑娘的成婚礼是否都已打点妥当?” “师叔,都已妥当了。”张良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神情竟也有些扭捏。 而坐于对面的天明两眼放光,兴奋道:“哇,我还第一次看别人成亲呢,是不是会很热闹,一定很好玩吧!?” 我被他说的啼笑皆非,碍于荀子在场,我还是挤出了一个僵硬的干笑。 “子明,不过简单操办,没你想的那么好玩。” 张良淡淡道,脸上隐隐掠过一抹不自在神色。 “哦哦……那是不是会有许多的好吃好喝的呀,那也不错啊!哈哈。” 天明仰着脑袋似乎在畅想着满桌丰盛的美食,嘴巴半合着,馋涎欲滴,差点口水都要从嘴角流了出来。 见天明这滑稽的摸样,我不由摇了摇头,侧头时不小心对上了张良投来的目光,他眼眸中的柔光闪了闪,我心跳就这么又漏了一拍,脸微微一热,连忙避开他的视线,转过了头去。一种局促,一种不自在,让并肩而坐的我们一时都成了哑巴。 天明还是不停地问着婚礼是怎么样热闹的,新郎新娘是如何拜堂的,筵席会吃什么等等等……荀子倒也不嫌弃天明问题那么多,还慢条斯理地解说着当今婚嫁的习俗和礼节,只是一边的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其实,这些天来,我都没把成亲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所有大小事宜都是丁掌柜在打理,他的所有规划我都全盘默认,他交代的我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以至于秦朝婚嫁应该走什么流程该准备什么,甚至我的礼服是什么摸样,我都全然不知。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就等着成亲当日被大家当木偶一样摆弄,指挥,敷衍过去走个形式这件事也就了结了。但如今成亲的日子在即,我到有些说不上的张惶不安起来,不就是演戏走过场嘛,为何事到临头就有些淡定不起来了呢? 我颔首一路无语,默默整理着内心纠结的心绪。突然马车重重一颠,天明忽而大叫:“哎哟!好痛!”他手中木盒没有拿稳,脱手飞了出去,我眼疾手快连忙起身伸手一够,抓到了木盒一端,而木盒的另一端被同时出手的张良给稳稳抓牢。我们对看一眼,微微一愣。 张良唇角倏尔勾起一抹轻笑,道:“才几日,云儿身手见长啊。” 我回应一笑,正想从他手中拿过木盒,谁知马车突然又猛地一个急刹车,我一个坐立不稳向前扑去,一时抓不到地方稳住重心,手臂胡乱一挥也不知勾到了什么突然借上了力,顺势一个转身,安然坐定。 我倒吸一口凉气,猛然发现自己整个人坐在了张良身上……而此时我的双臂竟然搭在他的肩上环绕着他的脖子,这一定是刚才慌乱中所为。 我一蒙,脑海一片凌乱,惊诧地看向张良。 在最初的一霎间,他似乎是因为太措手不及脸色变得刷白,而现在他白皙如玉的双颊隐隐涨起了一层红晕,他定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这样搂着,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羞涩腼腆之色。 “怎么突然停车了?”天明诧异道。 我一个激灵,连忙起身,没想站起的动作太猛‘砰’的一声撞上车顶。 车内一阵轻笑,连荀子的脸上都挂着一丝好笑的神色。 我窘迫不已,双颊火烧起来,心里暗暗骂道,这个车夫怎么搞的,这样子损我。 而木盒完好无损还在张良手中,他递给天明道:“子明,你拿好了,别再掉了。” “不好了!不好了!~”车外突然传来车夫惊慌失措的大叫声。 “什么不好了?”我们连忙下车。 车夫脸色惨白,指向旁边的一个院子。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人一动不动。 “他们怎么了?!”天明脸色铁青。这里就是墨家据点附近的人家,肯定也是墨家弟子乔装的村民,天明自然认得他们,他颤抖着肩膀冲进了院子,去推他们:“醒醒啊,醒醒啊~!”却怎么也推不醒。 我心中猛地一震,一脸骇然地呆立着,难道他们都死了?上次是死一个人这次是一群人这还有完没完了!我的心被恐惧撕咬着,我浑身忍不住起了阵寒栗。 此时,荀子已经走入了院子内逐个查看是否还有人有气息。 立于我身侧的张良,刚上前迈了一步又停了下来,他转回身看向诚惶诚恐的我,眼眸中轻怜的柔光流泻而出。 他突然牵过我的手,语气温柔而坚定地说道:“云儿,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事。”他的话语如山谷温泉带着一股暖流涌入我的心底,他又紧紧握了一下我冰凉的手,似乎是想给予我更多的热量和勇气。 我愣怔地看着他那双缱绻波动的黑眸,手心霎时温热起来,一直蔓延到指尖,我收拢手指扣住了他的手掌,无声却彼此了然的回应。他向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却是波澜不惊的沉稳,让我不由稍稍安定。 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自己并没有退路,消除恐惧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反复面对自己害怕的东西,而眼前的这番景象再残酷再不忍直视,都是我必须面对的的现实,无法逃避,我必须学会去面对他们,直面死亡,直面杀戮,否则,我将会一直是他的累赘,而风雨飘摇的小圣贤庄又能够庇护我多久…… 第四十六章 墨家遇袭 第四十七章 六魂恐咒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四十七章 六魂恐咒 院子内的瓦罐粮食等都整齐放置,并无被打翻移动的迹象,只有一个破裂的水桶倾倒在水井旁,流出一滩水渍。空气中没有一丝血腥味,却像刚被烈日烘烤过的沙漠般没由来的燥热,弥漫着一股诡异惊悚的气息,我隐隐感觉自己的皮肤嘴唇嗓子都莫明地干涩。 “杀人不见血,凶狠手辣,整个过程就是一瞬间,容不得他人一丝反应和防卫。”张良沉语道,秀气的眉宇一紧,眼中忧虑之色越来越浓重。 他将一具尸体翻了过来,只见这人面色惊恐异常,看来是见到十分可怖的景象的同时顷刻间丧命。这张绝望无助的脸和恐怖片中受害人见鬼时的神色如出一辙,我手不禁一颤,直冒冷汗。 张良手心紧了一紧,站起身挪近我半步,正好挡在尸体前,切断了我的视线,他端详我片刻,道:“云儿如果有何不适,我可先带你离开这里。”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眼眸中满溢的关切之色映入我的眼帘,如拨开云雾后的和煦阳光,暖彻心扉。 我咽了一口唾液入喉润了润嗓,镇定道:“我没事,不用管我。”不想处处做他的包袱,被他无微不至甚至有些过分的保护,我怕早晚有一天,懦弱的我会让他会分身乏术。 就在此时,墨家首领众人也从另一边疾步赶来,行色匆匆,当他们看到这番景象后,面色都刷地一下萧然苍白,唇齿颤动,难掩心中的愤怒与悲伤。 “大叔!”天明见到剑圣盖聂,哭丧着脸跑到他跟前,用急迫的语气问道:“大叔,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会这样?!” 剑圣盖聂是天明最信赖和崇拜的人,视如亲人一般,从大叔这个称呼上可见一二。关于盖聂的辉煌事迹我还是从少羽天明那里得知了许多。 盖聂师出鬼谷,剑术出神入化,被称为秦国最强的剑客,在江湖上享有“剑圣”的名号,但是却因为好友荆轲的托付,带着荆轲之子天明,从秦国叛逃,亡命天涯,最后加入了墨家的势力。他是个少言寡语之人,到底他和荆轲有如何的深厚渊源墨家众人也不得而知,但能肯定的是他的立场绝对不在帝国一方,所以墨家众人对他也是十分信任和尊敬。 盖聂蹲下身子,端详了下死者的手,手背上赫然可见暗红色条纹如血管脉络状分布。他粗浓的剑眉微蹙,凝重道:“是阴阳家的人,这种手法看起来与当时墨家巨子燕子丹所中的六魂恐咒是一样的。” “六魂恐咒?”雪女听到这四个字,原本忧伤的眼眸又更加黯然。 当初墨家巨子燕子丹就是一时疏忽中了阴阳家大司命的六魂恐咒而死,临死前把内力传给了天明并传他巨子之位,之后燕子丹便发出了启动青龙的命令。青龙被启动的同时,墨家百年机关城也就进入自毁模式,化为废墟,墨家众人从密道得以逃离。据说青龙是杀伤力异常之强的机关兽,不到最后时刻不会见天日,一直是墨家守护的最高机密武器。 而也就是在青龙启动后不久,我便被古卷《苍龙》带到了这里,其中的关联张良也一时无法解释,而他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一切连锁事件,和苍龙七宿的秘密脱离不了干系。 “这些兄弟的内力、武功修为远低于巨子,所以中了六魂恐咒后立刻发作,血液加速沸腾而死。”盖聂站起身说道。 “又是大司命这个恶毒的女人!可恶!!”墨家大力士‘大铁椎’握起一个拳头手臂青筋暴出,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她怎么会知道墨家隐居在这里?”盗跖道出了他心中的不解。 “有两种可能,这里应该有六名兄弟轮值,而现在这里只有五具尸体。”高渐离分析道。 盗跖突然意识到什么,恍然道:“对啊,怎么少了一个人?阿中呢?阿中不见了。难道……他……” 大铁锤不可思议地质问道:“你们怀疑阿中是奸细?!” “这是其中一种可能。”高渐离平静地说道。 “这不可能!阿中的为人我们都知道,他怎么可能是奸细!”大铁锤明显不敢苟同这个推论,拍着胸脯为阿忠开脱道。 高渐离看了看大铁锤,继续说道:“还有一种可能。阿中还没死,被阴阳家抓走了。他之所以还活着,就是因为阴阳家还不知道墨家的确切位置。” 雪女忽然抬头看向高渐离,忧虑道:“他们一定会对他严刑逼供。” “可能会更糟糕,他将面对的人很可能是星魂。”盖聂神情凛冽,说到星魂两字语气明显更加重而沉,听起来他口中的星魂是个连盖聂自己也不敢低估的狠角色。 “星魂?”这个名字让我很耳熟,不就是上回…… “星魂就是上回和李斯一起到访儒家的蓝衣少年。”张良提醒到。 “就是他?上回就觉得他杀气腾腾,不好惹。” “的确是这样。”盖聂继续说道:“星魂堪称少年天才的阴阳家传奇人物,无论在武学修为还是阴阳术方面都已达到了常人穷极一生之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因此他小小年纪便已拥有极高的地位,与月神并列阴阳家左右两大护法之位,大司命也是他的手下。传说他不仅精通奇绝诡异的阴阳术,更掌握着极端可怕的杀人手段,如果被他那双冷冽的眼睛盯上,会令人犹如陷入无底深渊之中,不寒而栗。他擅长读心术,可读取并控制人的思维。” “所以他并不需要严刑逼供即可通过读心术获取他想知道的线索。”张良接着盖聂的话补充道。 “那么墨家据点不就马上就要暴露了吗?”盗跖一脸惊讶,担忧地问。 “来就来吧!跟他们决一死战!”大铁椎挥舞着他的拳头示威着,一副置生死于肚外的豪情壮志。 高渐离看向大铁锤,摇了摇头,冷静道:“我们还有重要的使命,又获得了帝国最高机密黑龙卷轴,诸子百家的各路英雄正在朝桑海汇集,此时此刻不能冲动行事,正面对抗不是上策。” “那怎么办?!”复仇无门的大铁锤显得非常懊恼,眼睛撑地滚圆带着怒气问道。 “我认为迅速转移会比较好。”盗跖说道。 高渐离点了点头,看向盖聂,询问道:“你觉得呢?” “读心术有一个缺点,就是只能读取对方脑海中模糊的方向和轮廓,具体位置必须亲子驱使本体才能获得。所以我们唯一可以一试的便是半路救走阿忠。” “半路?这谈何容易!”雪女叹息道。 众人也是一筹莫展,帝国想要围剿墨家据点必定派出蒙恬的黄金火骑兵,要从这个猛将手里救人还要全身而退的确难如登天,可况对手还有星魂这样难以应对的阴阳家高手,连能使出六魂恐咒的大司命都是他的手下。 “那倒也未必。”张良突然语出惊人,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他,洗耳恭听他的见解。 张良继续道:“各位且等我消息,等星魂和蒙恬出动,可以使用声东击西之计。此计策的关键就在盖先生和盗跖的互相配合,方能天衣无缝。” 就在张良与墨家众人商讨计策之时,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脑海闪过一丝诧异,众人居然毫不忌讳荀子在场。我看向一边的荀子,只见他安静地听着张良的计谋,似乎非常赞赏,缓缓地点着头表示肯定。 难道荀子已经知道了真相?他还如此尽心尽力帮端木蓉治疗,看来荀子的立场显而易见。张良果然有一手,先是拉拢二师公入伙,不知道何时,又把荀师叔也成功拉上了贼船。看来儒家和墨家真正的联手,指日可待。 第四十七章 六魂恐咒 第四十八章 献丑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四十八章 献丑 众人收拾了院子里的残局,便来到墨家据点。雪女带荀子进入屋内给端木蓉诊脉,而我们则在屋外静候荀子的诊断结果。墨家众人还是愁眉不展,满是躁动不安的气息。 张良看了看我苍白的脸,问道:“云儿,你还好吧。” “我真的没事。”我淡淡一笑,想让他放心,随即又问道:“对了子房,荀师叔已经都知道墨家众人的身份了?” “嗯。”张良点头道:“荀师叔虽然隐居,但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很多事情他已看出了端倪,立场也很明确。我自然也没必要隐瞒了。” “那么上次下棋的事他知道吗?” “这个当然不知,我可不能让荀师叔知道我们这样糊弄他。” 我想想也是,这件事如果让荀师叔知道,我和颜路也要被张良拉下水,脱不了罪名。 “那我和你婚约之事你有和他说明吗?” “并没有。”张良的目光突然凝在我的脸上,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我被他看地有些不好意思,便侧过头避开他视线,问道:“为何不说呢?这样也不用那么麻烦成什么亲啦!那么伤人脑经。” 张良踱了一步,默然片刻,反问道:“云儿,你就不担心扶苏吗?” “扶苏?他不是那种人!”我嘴角荡出一丝苦笑,张良怎么突然又提到扶苏,上回那个尴尬的问题还没说清楚,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会还以为我和扶苏发生过什么吧…… “你为何如此肯定?”张良带着促狭的语气问道。 我侧头直直看进他的眼睛,肯定道:“不是就不是!” “总之不能冒这个险。”张良的话语突然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他顿了顿,眉宇微微一紧,肃容道:“你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我越来越有种不好的感觉,似乎知道苍龙七宿秘密的人都会遭遇不测。” “遭遇不测?”我心中一凛,难道他的意思是有幕后黑手在杀人灭口? “嗯,似乎有人想掩盖这个秘密,只是背后始作俑者到底是谁还不能很确定。所以你也要万分小心。”他语重心长道,眼中满是担忧,又带着一丝警告。 “不光是我吧,听起来你也很危险哦!” 张良抽动了下嘴角,一字一句道:“只要云儿不给我添麻烦,我自然应付地过来。” “谁给你添麻烦了啊!你下次有麻烦事别找上我还差不多。一会儿耍公孙玲珑,一会儿骗荀子,哪件事不是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不削道,瞥眉瞪了他一眼。 闻言,张良突然定定地看着我,眼眸中柔光流转。我有些莫名,他为何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明明是在讽刺他啊! 他似乎察觉了我的疑惑,又收起了目光,问道:“上午给你的剑法招数图都背熟了?” “嗯,背熟了。” “好,你不妨舞几招,正好让剑圣盖先生给你指点一二。” “啊?我只是背熟而已,你什么都没教我,就让我舞剑,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丢人现眼吗?” “剑随心动即可,你不舞出招式我如何知道你已熟记于心了,再次,难得剑圣在场可以指点迷津,云儿何不把握求教的机会?” 听他这么头头是道一说,我也觉得挺在理,精进自己的武艺要紧,还如此看重自己面子做何,便点头道:“也对,难得剑圣在,何况盖先生看起来比你这个师傅要好相处多了。” 我虽然同意张良的提议,但最后还不忘嘲讽他一句。 他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眼眸中的柔光又闪了一下。 我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走到盖聂跟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诚恳道:“盖先生,我上午刚读了一套剑法招式图,想献丑几招,请先生指教一二。不知道先生是否方便?” 盖聂满脸意外,一边的张良也向他作揖道:“有劳了。” 盖聂见张良也如此郑重其事,便点了点头,递给我一把木剑,道:“姑娘请。” 我接过木剑,脑海过了几招招式,随意挥动了几下,找了找感觉。而一旁的盗跖一声窃笑,笑地我好不心虚,我这种花拳绣腿在盖聂看来一定弱爆了。 不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收拾起自己的心神,暗示自己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我深呼吸吐纳了几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直到能感受到体内流转的内息。木剑在我手中嗤嗤作响舞过几下后,体内的这股内力居然顺着心意,也迂回曲折的沿臂而上,我被这股力量牵引着,一招招下来倒也水到渠成,正在兴头上,突然手被人重重一挡牢牢给握住。 我侧头一看,猛然发现我的剑锋就停止在张良脖子前一公分,还好他一个侧身一个格挡,止住了我这一挥。 顿时我额头也沁出了汗珠,狼狈不已。 “子雨姑娘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盗跖嘲讽道。 墨家众人也被我这一折腾,阴霾的气氛顿时些许轻松起来,脸上都不禁扯出了一丝笑意。 张良嘴角一掀,浮起一抹坏笑,把我握剑手轻轻放下,倒也不以为意,他只是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了盖聂。 “子雨姑娘这套剑法十分特别,敢问出自哪里?” “这个不就是儒家剑法吗?”我答道。 “并非全是。” 张良突然开口子道:“盖先生,的确如此,这是子路师兄从四象八卦中领悟变化而出的剑法。” “原来如此,这应该属于两仪剑法,两个人配合阴阳混而为一更能发挥其极致。”盖聂说道。 张良儒雅一笑,点了点头。我有些不知所云,什么两仪剑法,四象八卦 “虽然子雨姑娘看起来并不是练武之人,出手缓和无力,但是由于这套剑法招式本就遵循阴柔之道,姑娘只要调用好内息的收放,到能很好的发挥这个剑法的特点,而且看起来姑娘的内力也不浅,稍加时日可以有所成。姑娘第一次舞剑可以这样,看来也是蒙受高人指点过。”盖聂还是一如往常平淡似水的语气,但句句实实在在毫无敷衍之意。 “盖先生,让你见笑了,哪里来的高人……”我瞟了一眼张良,他薄唇一抿,付之一笑。 我看了看手中的木剑,又问盖聂道:“不过先生这把木剑用起来真的很顺手,比儒家的木剑看起来霸气多了。可以借我一用吗?” “子雨姑娘,这把木剑可是盖聂现在的随身佩剑,你也要拿去?”盗跖调笑道。 我一愣,惊讶道:“这把木剑?盖先生的配剑?!我还以为是做给天明玩的呢……” 天下第一剑客的配剑竟然是把木剑!这个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众人哑然失笑,而盗跖总是抓准时机不忘来戏谑两句:“子雨姑娘果然与众不同,语出惊人啊。” “盖先生的佩剑原本是十大名剑排名第二的渊虹,后来被毁,才做了这把木剑作代替。”高渐离解释道。 盖聂的表情还是异常的沉静,他淡淡地看我一眼,道:“子雨姑娘如果喜欢可以拿去,我自己再做一把便是。” 我莞尔一笑,倒转剑柄,拱手向盖聂道:“那就谢过盖大侠了!” 话音刚落,周遭又是一阵轻笑,此刻大家的心情似乎也在笑声中稍稍释然了些许。而盖聂还是保持着那张似乎永远没有情绪波动的脸。其实在我看来,盖聂外表冷峻但内心还是满热心温厚的,况且我本就觉得,能够包容天明这样闹腾的男子,一定不会是个高冷孤傲人情淡漠之人。 第四十八章 献丑 第四十九章 碧血玉叶花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四十九章 碧血玉叶花 木门咔哧一声被打开,荀子为端木蓉诊脉完毕从屋内走了出来,众人的注意力瞬而都转向了荀子,大家都关切着端木蓉的病情是否有新的转机。荀子吩咐身边的天明道:“子明小友,拿出来吧。” “嗯。”天明把木盒放于外面的石桌上,小心翼翼打开了木盒。 一朵猩红色的花朵静静躺在木盒之中,花瓣叶片娇艳欲滴仿佛是被血滴浸润染红。花儿的姿态婀娜翩若仙子入凡尘,气质天成,从容高贵。这种奇异的美动人心魄,一看便知此花乃稀世珍宝,难得一见。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赫赫有名的碧血玉叶花吧?”班大师赞叹道,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碧血玉叶花?”在场的墨家众人都齐齐看向桌上的这朵花,不知道这朵花有什么玄妙。 “班大师好眼力!”荀子点头道。 “此药价值连城,是世所罕见的稀有灵药,有起死回生的药效,如此珍贵!荀夫子你……”班大师的眼神闪烁起来,略显激动。 荀子缓缓道:“我与子明小友有一个承诺,帮他一个力所能及,不违道义的忙,这件事既不违背道义,也是老夫我力所能及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件事就是自己应尽的义务而已。 “荀夫子如此大恩,我们感激不尽!”班大师满怀感激地谢道,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且慢道谢。端木姑娘被带着内力的利刃伤及心脉,没能第一时间救治,加上之后长途颠簸、缺少静养,原本绝无生还可能,但是我为她诊脉,发现她的脉象如深谷落雪,微不可察,虽细若游丝,但却始终顽强地没有放弃。”荀子徐徐道。 “蓉姐姐还有心愿没有实现,她舍不得离开我们。”雪女美丽的眼眸闪动着温热的光泽。 还有心愿没有实现……我想在蓉姑娘未了的心愿之中,盖聂一定占了很重的分量吧。她可以为了盖聂义无反顾舍命相救,此情可昭日月,无不让人动容。 我看向默然坐于台阶上的盖聂,他的脸色略显黯哑,不过这些根本无损于他的英俊,反倒给他身上平添了几分沧桑感。此刻他有如深潭般幽邃的黑眸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神色柔和了起来。 他的心一定也被端木蓉深深牵动着,这种隐忍的爱,看在眼里,心也被紧紧揪起,感同身受。酣畅淋漓的爱得来可能会是一个并不简单的过程,而让这样一个过程牵动人心的是隐忍其中的压抑和伤悲。 当端木蓉醒来的时刻,真心希望盖聂能卸下内心的包袱,直面这份弥足珍贵的真情。就如电影中杀手里昂,即使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是却给予了他心爱的女孩新的希望,女孩把里昂的盆栽种入大地的时刻,爱的真善美含苞绽放,感性深厚激颤人心。无关长相厮守,只是曾经的拥有,也可以是心灵永远的养分,何况在这个时代,生与死不过是一念之间。 荀子又说道:“碧血玉叶花是世上奇药,如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用之,必有疗效。但端木姑娘师出医家,号称医仙。从小到大,一直与百药为伍,体质与常人不同,所以她的抗药能力也远远超出常人。我一直在寻找解决的方法,这次终于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古药方,再加一味雪蒿生狼毒,或许就可以让碧血玉叶花的效力发挥出来。” “什么?!荀夫子,雪蒿生狼毒不是致命的毒|药么!”班大师惊讶地问道。 “不错。这个古方正是利用阴阳相生相克的原理。用雪蒿生狼毒削弱端木姑娘的抗药能力,再让碧血玉叶花充分发挥药效。” 高渐离开口问道:“蓉姑娘的身体已经这么虚弱,能够承受这样的剧毒吗?” “用药的时机、剂量都必须十分精确,不可有毫厘之差,否则……” 众人脸色一冷,但端木蓉伤情如此之重即使再危险只要有一线希望也必须一试了。 “还有件难事,这些日子,桑海城及周围市镇所有的药铺都已经被秦军严密地控制了。就连最基本的跌打药酒也买不到了。丁掌柜和小跖探寻了好几天,发现所有的药材都被搜走,然后由蒙恬亲自带队押运,整箱整箱地运往同一个地方。” “运到什么地方去了?”荀子问道。 “蜃楼。” 蜃楼为公输仇霸道机关术与阴阳术的集大成者空前绝后的心血结晶,几乎是一座海上堡垒。大家都明白要到蜃楼上取药难如登天,不禁脸色又冷了三分。 如果在蜃楼那不是……他可以轻易得到上面的药材?扶苏又视天明荀子为救命恩人,让他帮忙拿到雪蒿生狼毒也并不是件难事。 “云儿。”张良突然挪步至我跟前。 “嗯?”我抬眼看向他。 他深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微微一愣,他一定猜到了我的想法,也一定会反对我和扶苏再有任何瓜葛。可是……明明可以救我怎么可以如此冷漠地袖手旁观?如果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拿到雪蒿生狼毒,我们只有找扶苏一试了。 张良直直地看进我的眼睛,我神色中的迟疑似乎都已被他看穿。我低下头躲开了他目光的盘查,然而他突然伸过手轻轻地将我的下巴抬起,又让我的眼睛对上他的目光,他收回手略带命令的口吻沉语道:“云儿,不要再冒险,明白吗?” “可是……真有其他办法吗?” “现在还没有,但之后可能会有。” “那就希望会有吧。”我点了点头,但他眼中的担忧之色并没有退去,我知道他并不相信我真的会袖手旁观。 “碧血玉叶花被珍藏已久,花蕾收敛,必须在水中培养七七四十九天,接受雨露日照,方可重新绽放盛开。培养期间如果中断,则花蕾凋谢,前功尽弃,切记切记。”荀子千叮万嘱道。 还有四十九天,希望张良和墨家能找到取得雪蒿生狼毒的办法吧!可是不请扶苏帮忙,是否他们需要冒着更大的风险或者付出更严重的代价才能取得此药呢?特别是对木蓉姑娘一片真心的盗跖和盖聂,他们此时的内心何尝不会有涉险取药的念头,张良应该先告诫他们别轻举妄动才对吧! 雪女小心翼翼地将碧血玉叶花放入水罐之中栽培,置于窗台之上。花儿吸取了水分,显得更加娇媚鲜嫩,在风中轻轻摇曳着枝叶,翩若惊鸿。它和端木蓉的生命被紧紧维系在了一起,一种脆弱而绚烂的美,牵动着所有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在这个风云乱世,命如草菅,但真爱仍旧如此坚强而纯美地盛开着,对爱的执着,对爱的无悔,超越了生命的重量。 第四十九章 碧血玉叶花 第零五十章 拉拢石兰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零五十章 拉拢石兰 事情就是如此巧合,我从墨家据点刚回到小圣贤庄就发现之前放走的信鸽飞了回来。扶苏传信约我明日桑海城码头相见,说是有贺礼相赠。不管怎么样这一面总是要见的,码头也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我趁此机会,一方面可以探探口风,不知道蜃楼上是否的确有雪蒿生狼毒,另一方面我的确也是诚心诚意交他这个朋友,其实他悲怆久远的故事让我也充满了好奇心探秘心想倾听他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 好吧……我承认我同情心泛滥成灾,谁叫我来自21世纪,身边少有这种悲|怆的人物,而看个连续剧都可以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我,怎看得了身边的人这样虐。 他们的悲剧又何尝不预兆着我自己命运,我接下去的路何尝不会和他们一样命运多舛,这种世道我还能奢望什么安宁的生活。 人活着横竖都是一死何不活得真性情点? 不过如今的状况我该怎样避开张良的看管呢?丁掌柜、颜路……他们都已经被张良列入了黑名单,这下还可以找谁帮忙呢? 正在我漫无目的散着步,苦思冥想时,见少羽一个人靠在前面的大树上,双手插在胸前,摆着一个英气逼人的pose,这绝对绝对是故意在耍帅! 他站那一动不动,目光定在路的另一端,似乎在等谁出现。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石兰正提着食盒走来,原来少羽这是特地在石兰必经之路上守着,等石兰出现呀,他这是要搭讪吗?我连忙躲到身侧的大树后面,不想破坏了少羽的好事。 “你好,石兰。”少羽见石兰过来,勾起嘴角,帅气地一笑,搭讪道。 石兰停下脚步,冷冷地问了句:“有事吗?” “跟你打招呼不行吗?”听到少羽这句话我着实想笑,好像在责怪人家怎么可以面对这么帅的自己竟然这样无动于衷。我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看的出石兰也有些无语,沉下眼睛,回了句:“你好。”便不再理他,迈步就走。 “有点事情想问你!” 少羽连忙喊住她。 “什么事?”石兰语气平淡,但明显比过去少了些许漠然。看来他们关系已经在慢慢亲近。 “你是不是来自西方蜀国?”少羽腼腆地笑着,见石兰不说话,他脸上扬起一丝傲气,继续说道:“其实你不回答我,我也知道答案,因为你就是来自西方蜀国。你的武功身法就是蜀国特有的腾挪格斗术,号称比猿猴更敏捷、比虎豹更猛烈的拳脚。” 少羽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腾挪格斗术的招式,动作的确倒也英姿飒爽,很能表现他英武和智慧的一面,只是……似乎石兰的脸色并不好,还略有一丝不快。 少羽顿然有些尴尬,他满身英气似乎一下子被石兰的冷冷的眼神给浇灭,底气不足地问道:“额……对不对?” “既然你已经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说完,石兰又继续往前走。 “那你,那你到底为什么要调查蜃楼?”少羽一脸无奈,连忙又找来话题吸引石兰注意。 石兰停下步子,答道:“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 “和你没有关系的东西。你知道了也没用。” “我们也有一个好朋友被抓走,带到了蜃楼上,所以我也很想调查蜃楼。我们可以一起调查。” “为什么?” “因为我们可以交换情报啊。” “你有什么情报可以交换?” “这个么……”少羽摸着脑袋似乎在思索着扯什么话题,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知不知道上面有一个幻音宝盒?” 我真搞不懂了,他到底是纯粹搭讪还是真的有正事要打听,在我看来似乎更倾向于假公济私吧…… “幻音宝盒?”石兰明显被这个话题抓住了注意力,刚想迈出的步子又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看向少羽。 见石兰这样的反应,少羽推测道:“你知道幻音宝盒?” “你是为了得到宝盒而来?”石兰问道。 “那个宝盒本来就属于我们的一个好朋友,她和宝盒被一个叫做月神的女人夺走了。” 少羽说的就是月儿吧,月神应该就是天明口中抓走月儿的坏女人,而他们所说的幻音宝盒又是什么?这个时空的莫名其妙的东西还真多,什么苍龙七宿,黑龙卷轴,现在又多个幻音宝盒…… “月神,阴阳家的左护法。”石兰的语气透露着隐隐的不安。 “我已经提供了我的情报,该轮到你啦。”少羽笑着问道。 “我还没有收集到什么情报。”石兰不以为然的说道,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啊?你……你,太狡猾了吧!”少羽眼睛瞪地老大,一脸惊讶,望着石兰的背影想叫住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哎哎”喊了几声见石兰根本不理他也就作罢。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嘴角突然扯起一个不羁的微笑。可惜石兰背对着他,让他错过那一抹清丽动人的笑容。 这一个美丽的瞬间被我尽收眼底,石兰清冷的脸上意外地展开了一丝笑颜,如同烟花般飘渺而绚烂。有那么点突然,让我也不由赞叹一向沉静冷漠的石兰原来可以笑地如此纯美,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我绕开了少羽,快步赶上石兰。听到少羽和石兰的这一翻对话,我突然想到既然石兰也在调查蜃楼,说不定她会愿意帮我。 “石兰姑娘。” “子雨姑娘?你找我?”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我淡淡一笑,道:“帮我避开守门的弟子,掩护我出庄。” 石兰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子雨姑娘要出庄自可以找张良先生。” “如果可以我也不来找你啦,而且你刚才和少羽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或许…我可以帮你找你想要的东西。” 石兰别过头,淡淡道:“我不需要帮助。” “石兰姑娘可不要那么快下断言,明日我要到桑海城码头见扶苏,说不定可以找到方法进入蜃楼,或者打探到你想要的消息。” 石兰转过头看向我,沉默片刻道:“听起来我们可以合作。” 见她被我那么快说服,我连忙问道:“那你可有办法带我混出庄?” “有。”石兰肯定地点点头。 “什么办法?” 石兰看了我一眼,道:“翻墙。” “额……好吧,这个办法够直接。只是小圣贤庄围墙那么高,有办法?”我有些汗颜有些无语,看来这里的人思路就是不一样,我的思维定势让我怎么也没想到翻墙这回事。 “明日几时?” “未时” “好,明日我就在此等你。” “好,那就说定了。”我冲她微微一笑。天天被关在小圣贤庄的我,交个同性朋友真是太不容易了,今日总算把高冷的石兰给拉拢过来,希望以后我们可以相处愉快吧。 晚上张良还是按时到来,只是今日他的目光中多了更多探究的神色。 我端量了他一翻,质问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他带着意味不明的语气淡淡道:“你说呢?” “那个……我不打扰你看书了,我觉得好累想去休息了。”我连忙转移掉话题,今天还是少和他说话为妙。 “嗯。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说完,他便一如往常地埋头看起书来。 基于上次受惊吓后的悲催经验,我原本很担心自己晚上又会做什么可怕的噩梦,可是事实并非我所预料。 我竟然做了个很美很美的梦,那是个我自己都不敢去相信的梦,虽然它那么真实,真实到可能并不只是梦而已…… 第零五十章 拉拢石兰 第五十一章 吻?!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五十一章 吻?! 离开21世纪那么久,我早已习惯每天睁开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原本让我惊诧的古物如今在我看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摆设,慢慢地我也不再奢望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我努力地改变自己去适应这个诡异的时空,而当自己正渐渐融入这个世界的同时,也似乎在深陷不可自拔的泥潭。我和身边的人越来越亲近,情感的牵绊也越来越繁杂,到将来的将来,我真的可以洒脱地一走了之吗?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殊途同归,唯一不同的是过程与回忆,对于我来说,我更愿意体味怎样的人生呢? 这个原本没有悬念的选择题如今似乎慢慢变得难以抉择。我发现自己开始舍不得,舍不得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即使也目睹了那残忍无情令人发指的画面,但或许就是因为夜的黑暗才让满天的星辰更加璀璨夺目,那是平庸的生活无法带给我的一种夺人心魄的美。 我脑海思潮奔涌着激荡着,虽然睡意已深,但是大脑似乎还无法安宁下来,把我带入了似真似幻的梦境。 梦见了好久不见的妈妈,她暖暖地笑着,眼睛弯成一个漂亮的月牙弯,带着嗔怪的语调问我:“那么多日子去哪里调皮了?” 听到这样熟悉的话语,我禁不住眼泪婆娑,拥进她的怀里,唤道:“妈妈我想回家……” “傻孩子,你舍得他吗?” “谁?” “你心里的那个人啊。” “他?我们都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我该回自己的家不是吗?” “子雨,你早晚都会离开我们遇到与你厮守一生的人,开始你自己的新生活,你明白吗?” “妈妈你说什么胡话呀!”我莫名不已,紧紧抱住她,“我真的不喜欢这里,这里有许多可怕的事情,我们回家吧!” “子雨,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是你不可逃避的宿命,你必须学会去面对!”妈妈的声音忽而飘的好远,那么地渺茫,好似自亘古洪荒始便存在的沧然。 我环抱她的双臂一空,抬头望去,只见她的背影也越来越远。我连忙起身追着她消逝的方向跑去,却突然被一席青衣的挡住了视线。 “云儿?” “子房?!”我怔愣地看着他有点无措,有那么一瞬我的确想把他推开,追上妈妈的背影,但当我抬眼对上他黑钻石般深邃的眼眸时,我突然像着了魔似得,双脚被死死定在了地面上,挪不开一步。 “怎么哭了?”他眼中溢满了怜惜之色,伸手轻轻擦着我脸颊的泪水。 “我不喜欢这里,这里有太多可怕的事情,我想回家。”我的声音透着丝丝缕缕的哀怨。 他薄唇抿起,低语道:“不用害怕,有我在。”如同在安慰一个走失的孩子般柔声细语。 “你在又如何,你只会把我当犯人一样看管,又霸道又讨厌!”梦里,我突然发起脾气来,赌气地嚷道。 “我只是想护你周全。” “你能护我一时又能护我多久,我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早晚会成为你的包袱。” 一刻沉默,他深深的看进我的眼睛,他的眼眸如幽深而澄澈的湖水,漾开一波波旖旎的涟漪。皎洁的月光洒在湖面,微波粼粼,荧光流转。 “有我在,你再懦弱无能又如何?” 此刻,他的声音深沉而柔情,带着说不出魅惑,听在我的耳中,如夏日的热浪袭来,仿佛可以融化整个极地的冰雪。 我心底埋藏的情愫被深深触动,我握住他抚摸着我脸颊的手,问道:“你真的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不会嫌弃我麻烦吗?” “当然不会。云儿自己也很努力不是吗?” “谢谢你,子房,其实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可是我怕自己越陷越深,最后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他被我的话一怔,随后他慢慢靠近过来。有东西在我的额头上微微停顿了一下,吐息温热。我想到那是什么,心底一动,这只是个美好的梦境吧…… 小鹿乱撞的心跳刺激着我慢慢苏醒过来,缓缓睁开眼,梦境与现实交错起来,我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神智清醒。 房间里光线昏暗,烛光朦胧,应该还是深夜。 我一侧头,床边的端坐的身影着实把我吓了个心惊肉跳。我用力撑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定睛一看。 嗯?是张良!他正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我! “深更半夜的你坐这里干嘛!别吓我好不好!”我倏地坐起身子,缓了口气,没好口气地责怪道。 温暖的烛光淡淡笼罩在他的脸上,昏黄中闪烁着红润的光泽,他微微一愣,随即举起了右手往我面前晃了晃,浅笑道:“云儿,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嗯?我一惊,这才意识到我的左手正紧紧抓着他举起的右手。我连忙手指一松,像扔个烫手山芋似得把他的手甩到一边。 我一个恍惚,我握着他的手和我的梦里的场景竟然诡异的相似,这样的话……那一个吻?! 连忙摸了摸额头,那一抹温润的湿热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我脸一热,脑袋一片混沌,梦境与现实错乱起来,让我难以分辨。 我瞟了一眼张良,他脸上红润的光泽越发明显,他是在脸红吗? 他的目光闪烁着移向一边,神色竟然也有些腼腆,但语气还是如此平静:“刚才听到你叫我才过来看看。” “我叫你?然后呢?” 他嘴角蓦地勾起一抹坏笑,带着一丝好笑的语气道:“然后就听到你骂我什么,又霸道又讨厌把你当犯人一样看管。” 我顿时脑袋轰轰作响,这句话和我的梦境又一致,难道我刚才梦里说过的所有话都被他听见了?! “然后呢?我还说了什么?”我追问道,心里有些着急,我的那些暧|昧异常的话给他听到那以后我怎么面对他呀,真是个太烧脑的问题。 “嗯……”他顿了顿,沉吟着像是在回想的样子,然后答道:“没有了。” “没有了?”我稍稍松了口气,但是还是不忘再确认一遍。 他转过头打量了一翻我的神色,耐人寻味地浅笑道:“云儿,你就那么讨厌我?“ “讨厌你?”我被问的莫名其妙。 “嗯。”他点了点头,眉毛挑了挑,道:“你连说梦话都全是在说我的不是……” “是吗?”我在脑海里搜索着梦里的细节,我好像只说了他一句坏话吧……还说过其他的吗? 他看着我,漂亮的眉眼绽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他伸手抚过我凌乱的头发,又扶我躺下,给我盖好了被子,说道:“云儿,别胡思乱想了,再睡会儿吧!” 我点了点头,被他惹得一愣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到底说了哪些梦话被他听到了呢?哎,算了不乱想了,就当他没有听到吧!可是……那个吻?好吧……应该只是梦而已……就当自己犯花痴吧…… ==== 第五十一章 吻?! 第五十二章 两仪剑法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五十二章 两仪剑法 昨晚的梦还让我有些恍惚,如此真切,让我回想起来就有点心乱。我端坐在屋外院子里发着呆,其实我应该静心打坐修炼内力才对,可是任我怎样努力都集中不了注意力,心底的悸动总是冷不丁的冒出来扰乱我心神。 “子雨姑娘,你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我回过神,才发现颜路已经站于我身侧,脸上还是那样随和的笑容。 “子路师兄?你怎么来了,难道今天换你教我练剑?” “子房稍后就来。” “哦……”只是提到张良而已,我的心又不听话地漏跳了一拍。该死的难道我又中邪了不成,不就梦到额头一个吻吗?用得着这样不淡定吗? 颜路看了看我,不知道为何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漾着一抹像微风一样似有似无的浅笑。 我收拾起凌乱的心绪,不允许自己再乱想,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剑法上,问颜路道:“对了师兄,我练的这套剑法是你由八卦四象领悟而出的两仪剑法?” “嗯,这套剑法从易经八卦四象变化而出,有八八六十四般变化,有阴有阳,亦刚亦柔。” “难怪看剑法图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容易记。《易经》果然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天地人物一切事理尽在其中。” “的确,姑娘学习《易经》多日,领悟这套剑法会得心应手些。” “那么何为两仪剑法呢?”不知道颜路这套剑法更加倾向于武侠小说中所写的哪种两仪剑法。 “两仪剑法,需要两人配合无间,阴阳混而为一。若两人相济,则可有四千零九十六般变化,几可化尽天下武功之纷繁复杂。子雨姑娘所练的招数主阴柔,重意不重力,静而不滞、柔而不软,轻灵柔和,绵绵不断。”颜路一板一眼地缓缓道来。 “子路师兄,昨天盖先生好像也是这么说的,难道说我还要和另外一个人配合一起练这套剑法?” “嗯,那个人就是子房。” “他?” “两人心意相通,心有灵犀,才能双剑合璧,发挥这套剑法的威力。” “我和他?有吗?!”我心咯噔了一下,一脸诧异地问道。 颜路只是又摇了摇头,浅笑道:“你啊” “我?……我怎么了?”我眨巴了几下眼睛,装着傻,心里却在琢磨着颜路的话,无关剑法而是心有灵犀这四个字颇有点耐人寻味…… 其实回想起来,我和张良好像基本都是在互掐互相捉弄,偶尔还会语言攻击,哪和心有灵犀搭地上边呀…… 我随手扯下一片竹叶,在手中拨弄着,不找边际地胡思乱想着。如今我自己也搞不明白我和张良到底处于什么关系,我们之间有太多复杂的牵连,分不清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而他这个人又会演戏又会故弄玄虚,让我更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云儿,你不认真听师兄讲解剑法,怎么又在走神了?” 我转过身,见张良已经站在我身后,带着一脸不羁的笑意看着我,脸颊就这么不争气地腾地热了起来。都怪昨天的梦,扰地我看到他竟然都有点手足无措局促起来。 一慌神,目光不知道往哪儿放好,便索性别过头,搪塞道:“我这不是在心里回想师兄的讲解嘛!” 张良一声轻笑,摆出师傅的姿态交代道:“今天你就把招式全部过一遍,动作放慢,不求快只求每个动作到位。” “好吧。”我拿起剑根据昨日所记的招式练起来。 我对于武术真的是一窍不通,全靠感觉,结果就是,每个动作都要被张良叫停。颜路在一旁讲解要点,指导点评,而张良则直接在一旁纠正我动作。 这套剑法动作看似飘逸灵动,但真的每招每势要做到位还是颇费一番力气,没一会儿我就腰酸背痛。再加上张良一会儿扳我的手纠正我挥剑的姿势,一会儿摆正我的脑袋说不可歪斜,一会儿拍我的肩提醒我要保持松沉,扰地我根本没法静心,动作也越来越走形。 终于,他也忍受不了我的愚钝,叹了口气道:“才练了几招,云儿怎么就如此不在状况了?” 我脑门后一排黑线齐刷刷拉下,真想冲他吼一句: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张良见我不答话,低头思索了片刻,突然走到我身后,握住我拿剑的手,又耐心道:“我带着你练招式,你静下心,记清楚每个动作的要点。” 和他离那么近实在让人有点受不了,说不出的不自在。我如坐针毡生怕稍稍动作大点就会贴到他身上,心也越来越烦乱,索性停下了动作,把他的手甩开,收起了剑。 “子房,你示范动作,我跟着你练就行了。” 张良看着我似笑非笑道:“真要领会剑法精髓,需要你去用心体会每一个动作而不是用眼睛去看!” 一边的颜路点头赞同道:“子雨姑娘的确是这样,你沉下心去感受每个招式所带动的内息流动,不要去在意外界如何。这样才能最快的掌握剑法的精妙之处。” 见颜路也来帮腔,我真有点想崩溃。 “云儿,你就当我不存在,想象是无形的力量带动你每个招式即可。” 当他是不存在?这个难度好高……我得好好酝酿一下,叫我一下子进入这种境界貌似还颇有点困难。 我苦笑:“今天我有点不舒服,改日再练吧,我今天还是继续练习静坐比较好。” 颜路看了看我,了然地微微一笑:“可能因为昨天的事,子雨姑娘还有些心神不定,先静心打坐修养身心的确更好些。” 听颜路这样说我总算松了口气,向他作揖道:“今天谢师兄指教了!” “子雨姑娘,那我们先告辞了。”颜路看了一眼张良,和他交换了个眼神,轻轻一笑道,“子房,走吧。如果你再不走,看来今日子雨姑娘是打坐都无法安心练习了。” 我汗颜不已,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颜路…… 第五十二章 两仪剑法 第五十三章 扶苏之约(1)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五十三章 扶苏之约(1) 下午未时,我在约好的地点等到了石兰。 原本想直接带我翻墙的她,知道我一点轻功都不会后就果断放弃了这个计划,她轻功虽然了得但是要带上个人翻越小圣贤庄的高墙还是有点困难的。不过石兰绝对非泛泛之辈,来自西方蜀国的她还精通巫术,会使用一种神奇的障眼法。更妙的是这个障眼法有个很有哲学意味的名字,叫一叶障目。 一叶障目,不见天下,可以迷惑别人隐藏自己。 虽然我一点也没搞明白这个障眼法是如何蒙蔽弟子的视线让我们就这样堂而皇之走出门的,但我也并未很诧异,这个诡异的时空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根本不讲什么科学原理,那些玄幻的事件我也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也不知道这种巫术外不外传,如果可以,能学两手应该很不错…… 神秘少女石兰让我更加对这个未知的国度西方蜀国充满了好奇。而石兰又为何会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到桑海城呢?她女扮男装潜伏在有间客栈又到底是要调查蜃楼上的什么东西呢? “石兰,你要在蜃楼上找的是什么?” “子雨姑娘不必知道那么多。” “可是你不说我如何帮你探听消息呢?” “子雨姑娘眼下不用刻意帮我打听消息,以免引起扶苏怀疑。如果以后我有需要姑娘帮助的地方,自会来找姑娘。” 石兰不想告诉我,我也便不再多问,的确她与我并不算熟悉,没有理由如此信任我,把她的秘密都向我和盘托出。 “子雨姑娘,我会在一边暗中接应你,以防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那就太谢谢你了,石兰!” 石兰不过十几岁的少女,却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从骨子里透露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与冷静,在我看来她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光阴似箭逝而不返,却把岁月深深刻在了我们的脸上,我们心里,我们的喜怒哀乐之中,让我们每个人都变得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而石兰冷幽而澄澈的眼眸中所隐藏的,我想,一定是个凄美过往。 桑海城的码头海风徐徐,金碧辉煌的蜃楼岿然屹立于大海之上,不知它何时会起航,又会去哪里寻仙,会不会真的东渡日本呢? 想到这,我不由抿嘴一笑,历史学家们无法定论的问题,说不定亲眼目睹历史进程的我,可以有幸知道这其中的答案。 “姑娘,你为何而笑?”扶苏如约而至,他走到我身边好奇地问道,嘴角扬起一抹探究的笑意。 “公子殿下有礼!”我低下头,向他恭敬地行了个礼。 他脸上的闪烁的笑意暗了一下,顿了顿又说道:“每次见到姑娘这样笑容,都会听到一翻独到的见解,不知今日姑娘是所笑何事呢?” 被他这样一问,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好了,便胡乱找了个话题搪塞道:“我在想这个蜃楼没有风帆,又如此巨大,不靠风力,那么它又是靠什么力量推动航行的呢?不会永远停在这里开不出去了吧……” 话音一落,扶苏忽而笑出了声,他点了点头,神色中浮现出一丝王者的霸气和傲气,正言道:“姑娘果然慧眼独到,蜃楼由公输仇设计,整个工程耗费十年,投入了我大秦不少资金。如今一切准备就绪,只是在动力方面出了一点小问题,不过很快就会解决,这其中的奥妙只有公输仇明了了,在下也并不精通公输家的机关术。” “公输家的机关术果然巧夺天工,真是让人叹服,完全可以比肩墨家。” 听到墨家两字,扶苏脸上忽而闪过一丝冷峻,叹道:“可惜墨家自不量力与我大秦为敌,否则,一代显学墨家在当世也可以有一翻大作为。” 为了不让扶苏起疑心,我娓娓道来肯定秦朝大一统的言论:“大秦统一六国,虽然经历战火无数,但是也是变革无法避免的代价。墨家提倡兼爱非攻是没错,只是这个理想或许的确过于理想无法实现了吧。即使秦国不灭六国,七国之间硝烟又何尝停止过呢?” “的确如此。相比墨家的非攻兼爱的理念,在下更加崇信儒家的仁爱之说。” “那公子是否赞同孟老夫子民为贵的思想呢?”我心想,既然扶苏提到了儒家,我索性就问问清楚他的主张和立场,看看是否和史书的记载完全一致。 “如今天下归一,虽是大势所趋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天下初定,如果能倡导仁德治国,更能安抚民心,只是……”话说到一半,扶苏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看向我,像是在鉴赏一件艺术品一般,带着赞许又探究的神色,忽而又扬起一个微笑道:“姑娘真是有胆魄,居然敢于和在下聊这样的话题,不怕我兴师问罪于你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如果我不知道未来的历史我当然不敢如此猖狂!宋代以前有多少帝王家听地了孟子‘君权民授’的主张,哪个不是装聋作哑不愿正面回应,历史上朱元璋更是读孟子《尽心章句下》后大怒,索性删孟,把孟子许多名贵君轻的名言尽皆删去。 尴尬之余我连忙转移话题,冲他笑了笑,问道:“扶苏公子,你信中说有贺礼相送?” 扶苏的目光仍旧定定地停在我的脸上,只是突然收起了笑容,带着意味不明的语气问道。“如果我不以赠送贺礼为借口,姑娘是不是就不会来赴约了?” 我有些汗颜,挤出一个干笑,别过头躲开他的目光。 “其实……我也正有事想找你帮忙。”我刻意回避他的提问,倒也顺而带出了我此行的目的。 “哦?有何事在下可以帮忙的姑娘尽管说。” “那个,我有个朋友得了一种怪病,最近才有幸遇到一位高人诊治,那位高人说要治我朋友的病需要一种特殊的药材,只是如今桑海城药铺里面连普通的跌打药都买不到,所以想问问公子有没有。” “嗯,是何种药?” “雪蒿生狼毒。” “毒|药?” “的确是一味毒|药。我朋友这个病颇为古怪,那位高人说只能试一试以毒攻毒的方法,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他点了点头,语气诚恳道:“好,我可以帮姑娘找一找,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希望能帮到你的朋友。” “那就太感谢你了!”扶苏果然好说话,真是没有看错他的人品!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突然又问道:“那姑娘要如何报答我呢?” “这个……” 第五十三章 扶苏之约(1) 第五十四章 扶苏之约(2)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五十四章 扶苏之约(2) 他望着有些局促的我,淡淡一笑道:“姑娘现在不用回答我,请先随我来。” “请问公子要去哪里?” 他抬起手指了指海的方向:“蜃楼。” 我一怔,他不会直接带我上蜃楼取药吧?虽然我心里这样猜想着,但还是故作不明所以地问道:“蜃楼?为何去蜃楼?” “姑娘想要的草药说不定蜃楼上就有。” 我一时也没有心理准备,没想到那么快就有机会可以进入蜃楼,这的确也是个难得的机会,说不定可以帮石兰和天明找到些有帮助的线索。只是蜃楼和将军府一样,只要踏进去了万一有诈,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我思忖着,保险起见还是先故作推脱,探探清楚扶苏的态度再说。 我赔了个笑脸,行礼道:“那就有劳公子殿下了。我等在码头即可,蜃楼这样的地方怎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可以随意踏足的。” “姑娘请随我一同去,难得有机会邀请到姑娘一起倾谈,一直让你站在这里也不是待客之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并不介意。” 扶苏突然脸色沉了沉,看向我说道:“看来姑娘的确只是为药材而来,并不相信我这个朋友。”此话从他口中吐出来,隐隐透着一丝忧郁,他眼眸中的神色因寂寥而更显空旷萧然。见他这样的神情,我心底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或许他真的太需要一个真心真意的朋友,才对我如此无条件的信任,而我却在利用他的信任,心中不免油然而生一丝愧疚。 扶苏见我不答话又说道:“姑娘如果想要找到草药,就不要再退却我的邀请了,这边请把。” 我看了看他,故意带着一丝犹豫的语气道:“那小女就却之不恭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磨练,我突然发现自己演技越来越精湛,果然还是被张良带坏了,变得越来越有心机。 码头的秦军侍卫一声令下,随着齿轮的咔咔转动的声音,蜃楼上缓缓伸出一道像是云梯的东西,构成这道云梯的每块木板都卡位精准,啪啪啪只是没一会儿的功夫而已就连成了一片,组成了通往蜃楼的冗长大道。这场面着实让我震撼了一下,突然思绪有些跳出,诧异着当今只是秦朝而已,造船技术居然就有如此高的机械化水平,那为何还轮得到荷兰英国称霸大航海时代呢?中国应该早早就有能力称霸全世界了吧! 由于蜃楼的船体过于巨大,我随扶苏走了良久才到达了蜃楼的甲板。一个装扮有些古怪的中年男子在上迎接,他一身淡紫色长袍,头戴高高的乌纱,衣着上的花纹和点缀之物都是祥云的图案。他皮肤深暗,眼睛狭长,目光神秘阴沉,他向扶苏行礼后,用一种古怪的眼光打量了我一翻。 扶苏正言道:“云中君,三千童男童女是否都在蜃楼上安顿妥当。此次东渡求仙,务必不可有任何闪失。” “禀公子殿下,都已妥当,此次之行准备如此充分,一定能够感动神灵,取得仙药。” 云中君?他就是徐福!?听张良说过,云中君是阴阳家五大长老之首,精通丹药之术,备受一心想要求取长生不老的秦始皇所器重。而且他的事迹完全和我所知的历史走向一致,就是他向秦始皇描绘海外仙山仙人传说,说服了秦始皇建造巨船“蜃楼”,东渡求仙。 “嗯,很好。”扶苏点了点头,此时的他器宇轩昂透露着一派君王气质,他又吩咐云中君道:“有件事要烦劳云中君,蜃楼上可否有雪蒿生狼毒?” “公子殿下先容卑职查看下药材登记清单,稍后再来禀报。” 云中君退下后,扶苏便带我于一间亭台中坐下。 蜃楼如一座海上城市,亭台楼阁纵横交错,金碧辉煌,璀璨夺目。在这楼阁之内,不知为何我总隐隐听到一阵美妙的音乐袅袅飘散而出,空灵纯净,不绝如缕。让我听得有些入神,直到扶苏打破了沉默,突然问我道:“姑娘成婚礼就在后天了吧。” 我看向扶苏,只见他凝望着大海,神情中有一丝惆怅。我低下头恭敬地答道:“是的,公子殿下。” “我说过叫我扶苏公子便可,不要如此见外。”他转头看向我,促狭地一笑,淡淡道:“其实我很羡慕他能够得到姑娘你的芳心。” “扶苏公子身边肯定不缺红粉佳人,都是沉鱼落雁国色天香,天下的男人应该羡慕你才对,呵呵。”我堆起了笑脸迎向他,却对上了他冷寂的目光,顿时觉得些尴尬,头皮发麻。 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忽而又泛起一丝苦涩的笑,缓缓道:“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似乎你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点中我心中所想,你和那些宫中女子很不一样,多了一份随性和真性情,和你说话总让我感觉很少有的轻松,不知不觉就很想亲近你。只是我也是有身负重任而来桑海,平日里政务繁忙,日后也不知道有多少机会能再邀姑娘这样倾谈。” “公子殿下身边的佳丽肯定棋琴书画样样精通,都是不一般的女子,像我这样平凡的女子只是有些小聪明稍显有趣罢了。” 他侧过头,盯着我,微微挑了挑眉道:“姑娘过谦了,你可不只是稍显有趣而已!” “公子,如此抬举我,真的是言过了,我只是比这些宫中女子幸运,不会被关于宫廷的牢笼,自然性情豁达地多。公子也应多体谅她们的苦衷,很多也是迫不得已而改变了自己,原本的她们何尝不是心思单纯的少女。” “但是能和我大胆直言民为贵君为轻的,恐怕这天下只有姑娘一人了没有第二人了吧!”他微微一笑,顿了顿,眼眸又忽而一暗,眉宇间蕴涵了几分忧郁,黯然道:“他们是笼中鸟,我又何尝不是,宫中尔虞我诈,身边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真意相待,甚至连我自己的父皇都无法倾心而谈。” “公子此言差矣,公子名扶苏,也是大王希望你能像大鹏、扶苏树一样扶摇直上九万里。可见大王对你的期望。” “可是父皇不曾听我一言,如今独尊法家,民怨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作为皇子的我却无法为民请命,束手无策。”他语气沉重起来,眉头微皱,垂下的双手也不禁握了握拳头,可见他与秦始皇之间政见不合带给他不少苦恼。 见他这样的神色,真的很想安慰安慰他,我思索了片刻,劝道:“物极必反过犹不及,很多时候想要达到某一个目的,都需要很长时间的蛰伏不是吗?公子的仁厚也是黎民百姓都深知的,我相信你的仁德一定会流芳百世。孟子曰,达则皆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公子何不多一份孟老夫子的豁达,或许会身上的包袱也就没那么重了。而历史的循环往复时代的变革也自有它推进的方式,很难说是对是错,公子何不放宽心,天道自在人心。” 闻言,他脸色稍稍缓了缓,唇边漾开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道:“姑娘说的甚是,姑娘看起来并不像经历复杂之人,没想到心境如此高远。” 见他皱起的眉宇又舒展开来,我也为他舒了口气,笑道:“公子过奖了,师叔常和我谈及人生哲理,经他指点,难免想法多些……让公子见笑了。” 言罢,一刻的安静,他目光凝向远处,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一会儿,忽而抬头看了看天,说道:“不知云中君药材找到了没有。马上就要禁严了,等下我送姑娘回去吧,以免受到盘查。” “这不用烦劳公子费心了,等下我到客栈就行,我可以在那里留宿一晚。”我心里思忖着,石兰一定有办法帮我回庄,上回不就是他帮助天明和少羽逃过了阴阳家的傀儡,只要我能及时赶回去,张良便也不会知道我出来过了。 扶苏看了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叹道:“好吧,等下我送你到客栈。看来姑娘真的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告诉我真实身份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拿出荀子做挡箭牌。“请扶苏公子谅解,小女只是不想被师叔责罚。” “好吧,姑娘请放心,在下不会强迫姑娘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 就在此时,云中君终于现身。他把一个锦盒交予扶苏,盒子里面就是雪蒿生狼毒。待云中君退下,扶苏走到我身前,把锦盒递给我,轻轻一笑道:“姑娘,你好像还没说如何报答我吧。” 我看了看他,茫然道:“这个……公子贵为皇子,小女也实在不知公子缺什么可以回赠答谢的。” 扶苏忽而收起了笑容,深深地盯着我,一字一句清晰道:“在下只缺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子留在我的身边。” 第五十四章 扶苏之约(2) 第五十五章 扶苏之约(3)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五十五章 扶苏之约(3) 待云中君退下,扶苏走到我身前,把锦盒递给我,轻轻一笑道:“姑娘,你好像还没说如何报答我吧。” 我看了看他,茫然道:“这个……公子贵为皇子,小女也实在不知公子缺什么可以回赠答谢的。” 扶苏忽而收起了笑容,深深地盯着我,一字一句清晰道:“在下只缺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子留在我的身边。” “那个……公子又在取笑我了。” 我努力保持着有些僵硬的微笑,打着马虎眼,试图让气氛不要再继续暧|昧下去。而他仍旧直直的看进我的眼睛,目光灼热而又隐忍,神色不停变幻着,似乎在心底纠结着什么。我感到隐隐的不安,把手中锦盒放入袖中,便转过身挪开了几步,避开了他太过于热烈的注视。 而似乎恰恰正是我刻意的躲避和疏离瞬间点燃了空气中的躁动,他突然伸手拉过我一把揽我入怀中,双臂臂牢牢地环住我,后脑勺也被他的紧紧扣住,不留一丝退却的余地。 他在我耳边沉语道:“其实……我也可以不放你走。”语气中带着一丝霸道却仍旧温柔。 我整个脸深埋在他胸前,有些喘不过起来,想用力推开他,但他抱得实在太紧让我完全动弹不得。就在我焦灼于怎样挣脱这个太过猛烈的拥抱时,无意间就催动了内力,这才在我与他之间挪出了一小格空间,让我可以抬起头正视他。 我定定地看进他的眼睛,出于对于他为人的信赖,我虽然无措但语气仍旧冷静:“扶苏公子我都知道,你是皇子你要做决定不用征询我的意见,但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我很欣赏你的为人,也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所以……” 我的话被他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硬生生地打断,他双唇毫无预兆地吻在了我的脸颊上,他吐息炽热如火而我的脸颊却霎时冰冷没有了血色。 他似乎察觉了我的惊愕,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如羽毛般轻柔,双唇又很快的离开。他怔怔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我,眼眸中流转着轻怜惜的柔光,似乎有些后悔似乎又有些担心,担心我会被他这样的举动惊吓。 他缓缓松开了手臂,脸上忽而泛起一抹难以言明的苦笑,低语道:“这个就当报答吧。”他顿了顿,又歉意道:“对不起姑娘,在下冒犯了。我送你回客栈吧。” 被惊地有些发愣的我,见扶苏已经起身往回走,终于舒了口气,缓过了神,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暗自消化着刚才那失控的一幕。 他这样的行为虽然有些过分,但是在冲动举动的背后我明明感觉到了他心底深深的隐忍。他也完全可以用权利强迫我留下,而他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并没有这样做,此刻的我竟然并没有一丝愤怒,反而对他产生了更多的一份信任。 下了蜃楼,天色已暗,扶苏吩咐侍卫们不必随行,独自一人送我回客栈。一路安静,气氛有些许尴尬,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走到了半路,天空忽然飘起了细雨,他解下披风,亲自披到了我肩上,柔声道:“别淋湿了。” “谢谢。” 他看了看我,开口问道:“姑娘不会以后都不敢见我了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便还是沉默着没有回应他。 他见我一语不发,又歉意道:“在下并不是有意冒犯姑娘,我只是……只是一时……”他突然语顿,似乎自己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去解释自己过分的行为。 我侧过头看了看他,平静道:“我相信公子的为人。” “姑娘真的不生气吗?”他诧异地问道,有点难以置信的样子,好像我不生气反而有点不正常似的。或许我那么轻易原谅他,这样子的确显得自己太不够保守,完全不符合古代贤良淑德女子的标准。不过此刻我真的没心情再演戏装可怜,随他怎么想吧。我肯定地答道:“嗯,不生气。” “那在下就放心了。”他低头若有所思,默然地走了几步,又突然轻叹道:“如果姑娘最先遇到的是我,不知是否姑娘会为我留下。” 我淡淡一笑道:“公子,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只有面对,不讲如果。如果两字只是自己给自己虚无的安慰不是吗?” 他唇角微微勾起,黯然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惜在下没有这个福分,希望他能好好待姑娘。” 听到这样的祝福,我顿觉有些滑稽,轻轻一笑道:“谢谢公子美言。”心里嘀咕着,这个张良那么腹黑,不被他捉弄就已经很谢天谢地了,哪敢指望他好好待我呀。 没多久,我们就到了有间客栈大门前,大门紧闭里面却是灯火通亮。我刚想敲门,想到身上还披着扶苏的披风,便解下来递给他。他摇摇头道:“这个披风就留给姑娘吧,以后还能为你遮风挡雨。” “你还是披上吧,雨越来越大了。”我推辞道。 “淋淋雨倒也觉得心里舒畅些,这个披风就当是我的贺礼吧。” 我摇摇头,故意带着调笑的语气说道:“这个就是贺礼,你也太没诚意了吧!” 他忽而笑了起来,看着我却不说话。 “这么寒酸的贺礼你也送的出手,还是还给你吧。”我开着玩笑,不想让气氛又变得尴尬。 而他还是站那一动不动,眼眸中满是萧瑟如雨夜般凄冷,雨滴已经打湿了他大半身。他的心真的有那么痛吗?我的出现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此刻看着他我莫名地感同身受,不由叹了口气。 我把披风披到他肩上,给他绑好了系带。给予他一丝温暖也好吧,这样我心里仿佛也能好受些。我和他都是注定要受情感羁绊的人,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学会放手,学会放下,回到自己应该回归的位置。 还未等我手来得及放下,他突然伸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凝视着我一字一顿道:“姑娘如此待我,不怕我改变主意吗?” 我一愣,连忙抽回手,镇重其事地对他说道:“关心下朋友是应该的。”我重重地强调了朋友两字的语气。 他看着我,促狭地一笑:“姑娘外面冷,你赶紧进去吧,后会有期了。今日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恕罪。”说完便转身走入雨幕之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只能一声叹息而已。即使我再同情他的人生,我也必须见死不救,作为朋友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此微薄的关心而已了。 咔哧一声,身后客栈的门被打开。 “云儿!”是张良有些温怒略带低沉的声音。 我一惊,转过身讶异地看向他。自己真是太失败了,为什么每次出庄都能被他发现?! “还不快进来。”他伸手把我拉了进门,定定的看着我,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质问道:“这么晚你不在小圣贤庄为何会和扶苏在一起?!” 第五十五章 扶苏之约(3) 第五十六章 留宿客栈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五十六章 留宿客栈 “我?我……”我一时语顿,不知从何说起才比较妥当。 等不到我的回答,他目光突然暗了暗,眼中忧虑之色更深,但还是用不以为意的语气冷言道:“而且……你们看起来关系很融洽?” “融……洽”他看到了什么?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口中所说的多有冒犯之处,又是何意?”见我并不正面回答,他又追问道,脸上掠过了一丝淡淡恼意。 “你……你一下子那么多问题到底要我回答哪个啊!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监视我的吗?”我提高了音量反问道,他一连串的盘问让我也有些恼火,审问越狱的犯人吗? “咳咳……”一旁的丁掌柜咳嗽了几声,有意缓解我和张良之间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憨厚地笑了笑道:“子雨姑娘,张良先生今日赶来客栈也是传递消息,救墨家于危难,你千万不要错怪他。” 这个话题成功叫停了我与张良之间将要升级的对峙,我看向丁掌柜,关切道:“墨家?墨家据点有情况了?” “据张良先生的情报,蒙恬火速集结城内黄金火骑兵连夜出城,看来是往墨家据点而去了。” “不知道声东击西的计策会不会成功,万一……”万一失败,墨家据点被暴露问题可就严重了,要牵连进多少人的性命呀。 “万一失败只有从据点地下密道紧急转移了。”丁掌柜接着我的话说道。 “希望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吧,否则奔波劳碌木蓉姑娘的病可就更难治了。”我忧虑道。木蓉姑娘好不容易有了一线生机,现在连两味最名贵的药材也都备齐,可别在最后功亏一篑了。 张良踱到窗边,望了望细雨蒙蒙的夜色,胸有成竹道:“今晚形势对墨家非常有利,应该可以万无一失。蒙恬的黄金火骑兵虽是精锐,但都是骑兵,天雨路滑会阻碍骑兵的行动。而没有月光的雨夜,恰恰更能掩护盖先生和盗跖的行动。” 我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残月谷之战,盖先生一人敌秦军三百铁骑,这个辉煌战绩的确能威慑对方军心,但是如今出动的黄金火骑兵既然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盖先生真的能堂而皇之挟持到蒙恬吗?” “以盖先生的速度完全可以做到,再加上有雨天和山谷地形作掩护,只要主将蒙恬受制于盖先生,就能成功引开整支部队和星魂的注意力,让盗跖趁乱成功救出墨家弟子。”张良笃定道。 “嗯,经张良先生这样一说,我也放心多了。”丁掌柜释然地点了点头。 张良侧头打量了一翻我,问道:“云儿,你袖中之物难道就是雪蒿生狼毒?” “嗯,没错。”我拿出锦盒交给丁掌柜道:“丁掌柜这个就是可以救木蓉姑娘的雪蒿生狼毒,你千万收好了。” 丁掌柜接过锦盒,满脸的意外之色,感激道:“子雨姑娘,你这…你和张良先生对我们墨家的大恩真是不知道如何回报。” 我摆摆手道:“丁掌柜,别这样说,如今这个形势唇亡齿寒,大家也是应该互相帮助的。” “子雨姑娘如此大义凌然,可谓女中豪杰啊!” “丁掌柜你见笑了。我可不是女中豪杰,而是扶苏实在太好说话,又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云儿,你好像对扶苏很了解啊。”张良语气古怪的问道,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促狭的弧线。 “那是当然,他……他……赫赫,他的仁厚也是百姓皆知的嘛。”我一顺口差点说岔,连忙找了个借口圆掉。这个张良也是的,他明明知道我为什么我会那么了解扶苏,还问这种问题,害我差点说漏嘴。 “子雨姑娘,张良先生,很晚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你们的房间我已经让伙计帮你们准备好了,就在楼上第一间。 “谢谢丁掌柜了。”张良作揖道。 “等等等,子房,我们不回去吗?”按照我之前的印象,以张良的武功应该是能轻而易举避开夜晚巡逻的秦兵和阴阳家傀儡的。 张良点点头正言道:“今晚还是谨慎为好,不要冒险外出,我们就在客栈留宿一宿,也好最快得知墨家据点的情况。” “嗯,也是。”我顿了顿,突然想到有一点不对劲,连忙问丁掌柜道:“等等等,丁掌柜,我们的房间是楼上第一间,那另外一间在哪里?” 丁掌柜奇怪地看了看我,脸色有些不尴不尬,他憨憨一笑,突然语重心长道:“子雨姑娘,看到你和张良先生总是因为墨家的事而闹变扭,我们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夫妻两人只是因为一些误会而躲着对方闹冷战也不是办法,而应该面对面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心,没有解不开的心结,是不是?” “啊?……闹变扭……”我的脸顿时绿了,丁掌柜竟然以为我要和张良分开房间是因为闹变扭,还非要把我们扯到一个房间里,客栈的房间又如此狭小,叫我们怎么共处一室啊!真是太让人汗颜了。 丁掌柜带着一丝好笑的神色看着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笑了笑丢下一句:“我先失陪了,你们早些休息吧。”便一溜烟地跑掉了。哎,这个丁掌柜,实在太会“解风情”地过头了吧。 我无奈地叹口气,来到楼上,刚踏进房门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我何不去找石兰?可以在她房间借宿一宿。 “子房,这个房间给你吧,我睡在石兰那里。”说完便挪步离开,却没想被张良在前一挡断了去路。 “云儿,我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他原本清朗的嗓音此刻听来略显黯哑,语气毫无起伏但透着一丝冰冷。 我心中一凛,他果然还是要刨根问底。我低头缓了缓神色,换上一副淡然的表情对上他,语气尽量地从容不迫:“你指哪个问题?” 他的细眉微微敛起,眼里充斥着若隐若现的点点怒火,加重了语气问道:“扶苏口中冒犯两字是何意?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第五十六章 留宿客栈 第五十七章 坦白心迹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五十七章 坦白心迹 我愣怔地看着他,沉闷而带着怒意的气息充斥在整个房间。他的愤怒是源自于什么呢?是觉得我擅作主张赴约扶苏让他在大家面前难堪了?还是觉得我自以为是私自涉险是陷天下于危难了?还是…… 他质问的目光直直射向我,让我没办法去细想,反驳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我不是已经安然无恙回来了,没有伤一分一毫,其他事情有那么重要吗?” 他眼中点点怒火闪了闪越发刺眼,语气却平稳而肃然:“你明明知道他对你有非分之想,为什么还要去见他,不知道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吗?!” “他不是那种人!”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肯定道。 “你就那么信任他?” 我义正言辞道:“你谋圣大人不会不知道吧!扶苏深受儒学影响,崇信仁德治国,品行温厚,结交他有何不可!你难道就没想过将来他的主张会站在儒家这边吗?!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想不到!” 张良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冒出这般言论,他顿了顿严肃道:“他毕竟是皇子,即使他主张偏向儒家,但是他的忠义是体现在对秦帝国的效忠,绝对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而他此次来桑海一大重任就是剿灭叛逆,你还这样毫不顾忌与他来往!” “流沙不也是秦王的兵器吗?你为何又和他们接触!如今各种力量互相牵制,有那么绝对扶苏就一定是永远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吗!?你别忘了知道未来的是我不是你!” 张良脸上忽而闪过一丝理屈词穷的尴尬,他薄唇紧紧一抿,又带着怒意质疑道:“那也不用你这种方式去结交!” “何种方式?”我冷冷瞥了他一眼,他难道是在说我出卖色相! 他身形一顿,一刻沉默,转而又用命令的口吻道:“总之,你要学会爱惜自己别老是让我担心,其他事情我自有我的办法!” “是不是我每件事都要向你报备吗?” “云儿!以大局为重,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不要做没有把握的冒险。” “我并没有觉得我在做无畏的冒险!我相信他的为人,也愿意做他的朋友,他是个好人,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害我!” “不会害你?多有冒犯之处望姑娘恕罪,他如果没有做过分的事情,这句话又是指什么?”张良说了半天又开始和我纠结这个问题,让我郁闷不已。 “我不想再说下去了,我想去休息了。”我冷冷道,轻轻叹了口气,挪步绕开张良往门外走去。心中黯然:“我最不想告诉的人就是你,你为何还要这样刨根问底,扶苏的感情何尝不让我感动过,但是我多么期望那个冲动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云儿!“张良在身后拉住了我的手叫住了我,语气忽而缓和起来,他嗔怪道:”你为何总让我如此操心才罢休!” 我心中一动,他的话是那个意思吗?我停下了脚步愣在那里,心如擂鼓,嘴上却不肯放下矜持仍旧用平静的语调质疑道:“子房,你真正操心的是天下吧。你那么保护我只是因为我关系到天下苍生安危是不是这样?” 房间里一刻安静,安静只都能听见油灯燃烧的噼啪闷响。良久,他温润的嗓音打破了宁静,他低语道:“不是。” “不是……?”我转过身,对上一双深邃、黑亮、仿佛一汪深潭能将人吸卷而入的双眸,不由一楞。只听见他温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我最操心的是云儿你这个人,无关其他。” 他的话忽而让我有些无措,突然的感情表露让我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答案,低头嗫嚅道:“真的?” “嗯。”他声音清澈,略有些隐忍,沉声道:“所以云儿,和我说实话。” “你为什么非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我不想说可以吗?”我侧过脸仍旧低着头拒绝道,他就不能多学学颜路,别人不想说的便不问。 他用手托起我的下巴,让我对上他的眼睛,用殷切诚恳但毋容人揶揄的语气,吐出了三个字:“不可以” 听到他这样的言辞我又不由来气,愤愤道:“你,太霸道!” 他目光仍旧坚定,看不到一丝回旋的余地。原本想搪塞真相的我就瞬间改变了心意,我又没做亏心事,何必藏着掖着,索性告诉他事实,看他会作何反应,免得没完没了了被越描越黑。 我深吸一口气,定定看向他正言道:“好,你那么想听我就告诉你,今日他一时冲动,吻了我的脸,不过后来他道歉了我原谅他了。好了你满意了吧,我可以走了吧。” 张良脸色顿时铁青:“你就默许他这样做?” “我不许又怎么样,容我余地回避吗?”我看了看有些震怒的张良,又故作不以为意道:“而且在我那个时代的西方世界,亲脸颊也是种见面打招呼的礼节,根本不必大惊小怪!” 张良面色顿然由青转成了煞白,脸上写满了对我言论格格不纳的神色,目光也从我脸上移开定在了地面上,垂着的左手握成了个拳头负于身后。难道他也是满脑子儒家思想的顽固不化,他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我挣脱掉他的手,快步离开,心中堵地慌,儒家的人果然迂腐。 我在客栈兜兜转转半天也没见石兰,她的房间也是紧闭,其他房间要么就是有住客要么就是被锁。我索性坐在大厅,身心疲累,纠结着要不要回去。 只是坐了没一会儿,张良就从楼上走了下来,温言道:“云儿,坐在这里要着凉的。” 我奇怪的看看他,疑惑他的态度为何转变地那么快。他又说到:“你如果坐这里一夜,让别人看见会怎么看我?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他说的也是,我干嘛和自己过不去,让别人看见也够可笑的,要赶出门也是他被赶出门,我蹲在外面干嘛。我咬了咬唇,便起身上了楼。 房间里的床当然是被我霸占,而他就坐在不远的几案边,慢条斯理地喝着水,这架势又是要端坐一夜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道:“云儿,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见他了。” “他是好人,又是个遵守承诺的人,可以让人信任。” “你对他的关心是否有点过头了?” “我是真的很同情他理解他,看他那么孤独,不忍心冷漠对他,再说他的命运……”说到这,我又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这么说你还会再见他?” 张良明显有些不快。 “你不相信我吗?我们真的只是朋友一样的相处。” “我只是不相信他……”张良沉语道。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水杯,似乎用力过度的样子白皙的手指也微微泛红起来。诡异的是,水杯中的水忽而冒起了白烟,我一愣,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我揉了揉眼,惊诧道:“子房,你杯子中的水怎么了?怎么突然冒热气了。” 张良脸色一僵,淡淡道:“我只是……觉得水太冷,催动了内力使之温热。” 我一阵莫名,随即忽而恍然,轻轻一笑道:“哦?催动内力还能让水变热……看起来还蛮实用的,下次你教教我吧。” “云儿你快睡吧已经很晚了……”张良立刻打断了这个有些滑稽的话题。 我仿佛看到了一排黑线在张良的脑后刷刷地拉下,心里止不住想笑,他这是在喝水还是在喝醋? 第五十七章 坦白心迹 第五十八章 ‘巧遇’公孙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五十八章 ‘巧遇’公孙 昨晚的事让我许久心绪难平,竟然失眠了,好不容易才睡踏实,没想一大早就被张良吵醒。 “别吵我再睡会儿!”我蒙起被子不理他。 “我们务必要赶紧回庄,今日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 “你会有什么事呀,反正子路师兄总会帮你顶着。”我不以为意地牢骚道,头蒙在被子里眼睛都没睁一下。 “明日就是成婚大典,这个也能师兄顶吗!” “成婚……”听到这两个字我突然脑袋一个清醒,叹了口气,幽怨地坐起来,苦着脸问道:“应该不需要我做什么吧?反正明天你们叫我怎样就怎样我照做就……” “给你的《礼记·昏义》篇你牢记了没有?” “《礼记》?都是些条条框框形式化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呀,我情愿看《易经》!” 张良淡淡一笑,摇摇头道:“明日婚仪礼节上别出岔子就好,否则荀师叔也会大发雷霆,所以你还是上点心为好!” “哦,好吧。”上回张良给了我一卷《礼记》要我认真读下昏义篇,我根本就一个字都没看,连打开都没打开过,而且书都不知道被我丢哪里去了,回去还得翻箱倒柜找一找,哎,真是伤脑经。明天的婚礼看来我还是要稍微用点心,否则惹怒荀子的确后果难以想象,连那么威严霸气的伏念都对荀子那么恐惧,我还是不要以身试法为好。想到这,我连忙起床,简单梳洗下就下了楼。 “久等久等,张良先生,子雨姑娘,为了感谢你们我亲手烹饪了新菜色请你们品尝。” 丁掌柜手中拿着一碟点心,乐呵呵着拍着大肚皮。 “看丁掌柜那么神采奕奕肯定昨晚计划成功了是不是?!”我笑着问道。 “是啊!张先生,谢谢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及时送来的消息。”丁掌柜感谢道。 “不用谢,我的情报也是来自一位朋友。” “这位朋友真是神通广大,对墨家有恩啊!” “帝国已经展开了大规模的搜索,请大家务必要小心隐藏行踪。”张良脸色一凝,肃然道。 “好,张良先生请放心。”说完,丁掌柜把盘子往桌上一放。 我一看,这个点心还颇有点像小笼包子呀,难道秦朝就有小笼了?不大可能吧。 “丁掌柜,这个点心叫什么?”我问道。 “小笼啊!子雨姑娘,难道我做的不像吗?” “啊?真的是小笼呀?”我一脸惊讶。 “是啊,这道点心还是我根据张良先生的转述研究出了做法,据说是你们韩国特有的风味小吃,也是子雨姑娘你最喜欢吃的点心呀。” “我最喜欢吃的……?”我这才回忆起来,前几日无意间惦念起21世纪我最喜欢吃的小吃,就很随心地和张良提起了小笼,没想到就这样被他牢记在心了。看着热腾腾的小笼,我的眼睛差点都要泛起一层感动的水雾,不可否认,张良有时候的确非常贴心,就像上回,他也特地叮嘱丁掌柜做山楂糕,帮我戒喝药苦味。 “你们快吃吃看啊,看味道对不对!?”丁掌柜热情地催促道,一脸期待的样子。 我拿起一个小笼咬了一口,虽然和21世纪的小笼还是有点差别没有那么多汁水,但味道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皮薄而劲道,肉嫩而有弹性,又香又糯,口感极佳啊!丁掌柜这手艺还真不是盖的。 “子雨姑娘,喜欢的话多吃点,厨房里还有!哈哈。”丁掌柜看我吃地那么香爽朗地笑起来。 “云儿,你慢点。”张良看我有点崩坏的吃相,忍不住提醒道。 我望了一眼张良,见他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吃相,不紧不慢地,不由一笑。“子房,沾点醋更好吃哦!” “不用了,我不吃醋。” “不吃醋?……”突然联想到昨晚他吃醋的样子,再听他这句话,我不由觉得有些滑稽,不禁笑出声来。 张良见我笑地那么莫名其妙,有点很无语的样子,眼中却带着一丝宠溺的神彩。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催促道:“云儿,我们尽快走吧,禁严已经结束了。” “恩恩。你门口等下我哦!”我转而问丁掌柜道:“丁掌柜!剩下的可以都打包吗?” “打包?”丁掌柜不明所以。 我这才意识到打包这个词太现代了,连忙解释道:“就是……放在食盒里全部带走。呵呵。” “子雨姑娘,这个当然可以,早上送饭时候就帮你带去,你就不必亲自提着了。” “多谢丁掌柜啦!” 就在我和丁掌柜说话之时,忽而从门外飘来一个女子酥酥麻麻的声音:“哟~~~这不是小圣贤庄的张良先生么?” 这个声音好熟悉,不就是公孙玲珑那销魂的吴侬暖语吗?我一个箭步闪到门边望了一眼,果然是她!哈哈,这下又有好戏可看了。 张良神色微微一变,端庄儒雅地作了个揖,又四平八稳道:“公孙先生,早啊。” “啊呀呀~~~人家刚才还在想呢,今天天气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呢?谁知,一转头就看到了一表人才、潇洒倜傥的张良先生。呵呵~~”公孙玲珑妩媚地笑着,翘着兰花指,眼波流转,那闪着精光无比动情的眼神让人简直……不敢直视…… 张良皮笑肉不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缓缓道:“果然很巧。”俨然还很镇定的样子。 而躲在一边的我早就肚子都要笑抽筋了,公孙玲珑的攻势果然猛烈啊,我倒要看看张良能雷打不动淡定多久。 公孙玲珑果然不同凡响,她扭动着滚圆的腰肢,手中拿着面具妖娆地挥动着,眼睛中秋水荡漾,她用她那雷死人不偿命抑扬顿挫性感无比的语调说到:“这么大清早的,就能在街上相遇,张良先生你说说看,是不是跟人家很有缘啊?”公孙玲珑一手翘着兰花指抵着下巴,羞涩地侧过脸,眼睛一眨一眨向对面的张良放着电波……“嗯~~~是不是啊?”她销魂的音调真是太肉麻,我都被她惹地心里痒痒的,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公孙先生说笑了。”张良似笑非笑,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警觉,他长身玉立身姿优雅,即使大庭广众被公孙玲珑就这样赤|裸地调|戏,仍旧没有任何窘迫的痕迹,也没有表露一丝厌恶之情,一副不以为然的从容。 “听说这家客栈的丁掌柜是桑海城最好的厨师,小圣贤庄的每日三餐,都是由他负责烹制?”公孙玲珑突然把话头转向了客栈。 “正是如此。” “子曰“君子远庖厨”,张良先生怎么还亲自下厨房呢?”公孙玲珑扬起本就尖细的语调,话语中多了一丝质问。 张良很有礼节地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回答道:“祖师孔子所言君子远庖厨,乃是主张仁爱之心,减少杀戮,并非读书人自视过高,而将庖厨之人视作下等。” 公孙玲珑眉眼一挑,妩媚地看向张良,赞叹道:“好有道理啊……张良先生,人长得俊美,心地又善良,而且还这么勤快。呵呵~~”说着,她忽而神色一变,目光狡黠直直射向张良,沉了沉语气问道:“这一大早的,张良先生就起身出来行走啦!” “公孙先生不是一样也很勤奋。”张良仍旧温文尔雅地微笑着。真心佩服他的忍耐力,简直是个淡定帝。 “哎呀,人家是睡不好。所以,起来走走嘛。上次去小圣贤庄,路上走了快半个时辰,张良先生脚程好快呀。大清早的,戒严才刚刚取消,你居然……已经到了桑海街头了。张良先生一定有什么秘诀,可不可以告诉人家嘛?嗯~~?”公孙玲珑这番话明显带着盘问,看来她已经注意到张良的行踪异常。她看似是痴迷张良,暗地里实则在监视。 闻言,张良低头沉思片刻,忽而诡异地一笑,突然望向躲在门边的我,唤到:“娘子!” 我一愣,装傻道:“呵呵,你是在叫我吗?” “你就是……!”公孙玲珑用凛冽的目光狠狠瞟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质问道:“这位姑娘你躲在门后鬼鬼祟祟作何?” “额……这个嘛,公孙先生见笑了,子房潇洒倜傥一表人才,青睐者追求者甚多,所以大庭广众小女不敢贸然暴露身份,免得遭人……嫉恨……”我耸了耸肩,强忍着笑说道。 张良脸色一顿,侧头扫了我一眼。似乎在责怪我不帮他打掩护,还来这捣乱胡说八道。 “哼,还以为张良先生娘子是一位国色天香的佳人,没想就是个黄毛丫头,举止谈吐还如此小家子气,哎呀,真是委屈张良先生了~~~~”公孙玲珑的话语带着满满的酸味,毫不掩饰对我的敌意,对我投来鄙夷的眼神。 而我早已忍笑忍的辛苦不已,脸都要涨红了,但还是努力摆出一副非常淡定从容的样子说到:“公孙先生教训的甚是,论才智小女怎比得上公孙先生口若悬河,只有像公孙先生这样才高八斗的女子才配得上子房的智慧,像我这样的黄毛丫头,真的是与子房共同的话题都没有啊!的确委屈他了。若是我有公孙先生一半的学识,子房也不会觉得我如此无趣,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我侧头瞄了一眼张良,他似乎很汗颜的样子,脸色有些许僵硬,但嘴角的笑意还浅浅的挂着,一副静待好戏上场的样子,我倒不经意间被反客为主了。 不过难得面对名家公孙,我到的确很想好好和她交流一翻,我一个21世纪中文系大学生就不相信不能辩倒你公孙玲珑,叫你还那么毫不掩饰地鄙视我! 第五十八章 ‘巧遇’公孙 第五十九章 ‘鸡三足’之辩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五十九章 ‘鸡三足’之辩 “呵呵,姑娘到挺有自知之明,啊~~。”公孙玲珑得意的笑道,似乎非常赞同我刚才那一番主动贬低自己智商的见解。 “公孙先生,不瞒您说,小女还一直想拜公孙先生为师呢,公孙先生可谓女中豪杰,一直是我敬仰的对象。”我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哦?呵呵,没想儒家三当家张良先生的妻子要拜名家为师,这个听起来到是挺有意思的。”公孙玲珑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说道,阴阴地一笑。 “小女向来听说先生道义高尚,早就愿为弟子。听闻名家的‘辩者二十一事’后更是佩服。只是恕小女直言,虽然‘二十一事’中很多论题的确标新立异见解独到,但是有些论题实在有点无稽之谈之嫌了,不知公孙先生能否解惑让小女信服,我自然心甘情愿拜您为师了。” “可笑!你既然要拜我为师,居然不赞同名家立家之言,还说是无稽之谈,你难道连尊师重道的道理都不懂吗!”公孙玲珑冷冷扫了我一眼,不削道。 “那请公孙先生解惑为何鸡有三足?” “好!请姑娘回答,鸡有鸡足,对不对?” 我点点头道:“对!” “鸡有左足,鸡有右足,对不对?” “嗯~~~不错。” 公孙玲珑阴笑一声道:“既然姑娘都说对,一共三足对不对?” 我轻轻一笑点点头道:“嗯~~本来小女也觉得公孙先生这个说法非常有道理,不过当我拜读过荀师叔《荀子·正名》篇后,小女又实在不敢苟同了。恐怕‘鸡三足’之说是‘惑于用名以乱实,蔽于辞而不知实’吧,左足和右足为实,鸡足只是为名,实和名怎么能混为一谈。名者所以名实也,实立而名从之,非名立而实从之也。” “姑娘我可并没有说我谈论的是实,名可以独立于实而存在,现在我们只谈论名,以这个为前提鸡三足的说法并没有错,左足右足都可视为名,鸡的确有三足,左足,右足,鸡足。” 我笑了笑道:“公孙先生言之有理,那么只讲名,不讲实。” ‘鸡三足’之说以一个谬论开头,偷换概念自圆其说,那我就顺着她的逻辑,好好帮她讲讲数学中的集合吧。我见街边正好有人卖鸡,便请公孙玲珑一起与我上前,我指着鸡的左腿问她道:“公孙先生,这是不是鸡的左足?” 公孙玲珑冷冷道:“当然是。” 我仍旧指着鸡的左腿问道:“那么这是不是鸡足?” “是又怎样!”她瞥了我一眼道。 “好,容我画张图给公孙先生看看。” “赫赫,姑娘你可不要辩论不过我就用这种小把戏来糊弄!”公孙玲珑讽刺道。 我看了看他,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找了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公孙先生,这个圈代表鸡足这个词所表示的含义。而公孙先生也说了,这个左足也叫鸡足是不是?这就说明两者含义重合。”我把圆圈用一竖一分为二,在左边写上了左足,代表左足的含义包含在鸡足之内。 “同理右足也叫鸡足,这两个名的涵义也可视为重合。”我在圆圈右半边写上了右足,“既然鸡足这个名包含了左足和右足,那么按照公孙先生逻辑,应该鸡只有鸡足,这一只足呀。何来三只呀?” “你!”公孙玲珑脸色越发难看,她斥责到:“你竟然用这种鬼画符来挑衅名家!” 我摇摇头道:“公孙先生这不是鬼画符,这个是‘集合’!”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说岔了,怎么把集合也说出来了,连忙打圆场道:“不瞒公孙先生,这个鬼画符其实还是子房教我画的呢!呵呵。”说完我看了看张良,讪讪一笑。 从头到尾张良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做着看客,并未言一语,见我突然把话头抛给他,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又娓娓道:“二名一实,重同也;不外于兼,体同也;俱处于室,合同也;有以同,类同也。”张良果然熟读《墨经》倒背如流,马上搬出了墨子的逻辑学观点来解释我所画的集合。 见公孙玲珑脸色铁青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又继续讽刺道:“不过无论‘鸡有三足’还是‘鸡有一足’,这种诡辩的说辞即使胜人于口也无法胜人于心,辞胜于理,夸夸其谈,脱离实际,表里不一。也难怪曾经赵国平原君想请邹衍先生与公孙龙先生辩论,邹衍先生却不削于其争辩,他的理由一针见血,辩论就是要明辨是非,说得对方理解才行,像公孙龙先生这种辩论,说得再有理也是一点益处都没有。” 公孙玲珑怫然作色脸像蜡一样黄,嘴唇都发白,刚想开口回驳我什么,天明突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大喊一声:“胖大妈~~~!” 这三个字绝对杀伤力无穷,公孙玲珑整个脸都扭曲狰狞起来,横眉切齿,猛的一转身,高举着面具愤愤然走向天明,冲天明怒吼道:“哼!你叫谁胖大妈呢~~~~!!!?” 天明眼睛睁地大大地,左看右看,然后双手一摊很无辜的样子说道:“这里好像没人比你更胖了吧。” “你~~~~~!”公孙玲珑戟指怒目,身体也颤抖起来,就像快要爆炸的锅炉一般,想反驳却因为气地咬牙切齿愣是没吐出一个字。 天明不知所谓的样子眨巴着大眼睛,丝毫没被公孙玲珑这气势震到,也是个淡定帝啊!简直都快把我萌翻了!我在一边笑的合不拢嘴,腰也快直不起来。而张良倒站的异常端正,仍旧一副谦谦君子的摸样,一本正经道肃容道:“子明!不得无礼。” 张良此语一出,公孙玲珑霎时脸色大逆转,她猛地收起怒容,展开一抹娇羞的笑容,侧过脸瞟了一眼张良。“嗯~~~呵呵~~~”又是她那酥酥麻麻的声音。一边的我顿时被石化……这变脸变得实在太高水平…… “哦,三师公。嘿嘿~~~”天明从公孙玲珑身后探出脑袋,眼睛一眯,朝张良做了个鬼脸。 “还不向公孙先生赔罪?!”张良加重了几分严厉,板着脸装腔作势道。 天明连忙作揖,鞠了个大躬,拖长了音调提高了嗓门道:“公孙先生~~早睡早起~~心宽~~体胖~~~” “哼!人家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你们给破坏了!”公孙玲珑没好气地说道,自感无趣便也不再逗留,扭着腰肢,悻悻然而去。 张良看了看公孙玲珑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这才露出一脸的忌惮之色。 “三师公,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天明忽而脸色一凛,手遮口低语道。 “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里不方便说。” 张良点点了头,示意天明进客栈再说。 第五十九章 ‘鸡三足’之辩 第零六十章 黑龙卷轴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零六十章 黑龙卷轴 “张良先生,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见我们又折回,丁掌柜先是意外,随即又饶有兴趣地调侃道:“嘿嘿,刚才那个瞎扯鸡有三条腿的公孙玲珑是不是被子雨姑娘气走了啊哈” 我重重点了点头忍笑道:“的确被气走了,不过不是被我,而是天明。连子房都拿公孙玲珑没辙,没想到子明一句胖大妈就把人家给气疯了,实在太有杀伤力!” 丁掌柜叉着腰挺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的确!的确!姑娘所言极是!” 原本闷笑的我终于也忍不出笑出了声,一边的张良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安静的看着我略带无可奈何的眼神。而按照常理,此时应该得意洋洋的天明反倒一脸严肃,他一语不发像个躲避捕猎者的小鹿,伸长了脖子警戒地打量着四周。 “咦?子明你今天有点反常啊!”丁掌柜一巴掌拍在天明的肩膀上。 天明缩回脖子,尽可能压低声音镇重其事道。“我带了重要的东西过来。” 丁掌柜笑笑道:“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鬼都知道你带了重要的东西在身上。你放心,这里很安全。” 张良看向天明问道:“天明,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黑龙卷轴。” 原来是黑龙卷轴!据我所了解,黑龙卷轴是秦国最高机密的卷轴,由秦始皇亲自签发的机密文件,知道黑龙卷宗里的内容的人绝不超过三人。先前张良得到情报黑龙卷轴由一队乔装成商队的秦国侍卫兵护送,大致什么时间会经过城外官道都清清楚楚,墨家得到消息后,派出盗跖和大铁椎成功截获了卷轴。 同时黑龙卷轴也不是普通的卷轴,它类似达芬奇密码中的达芬奇密码筒。外有公输家族的霸道机关术“六道轮甲子锁”保护,如开启方式不当,内有腐蚀性酸溶液会把文件瞬间摧毁,而那个秘密,也将会永远消失历史的尘埃之中。在当今能有可能打开公输家密码锁的也只有墨家班大师。 “嘘……”丁掌柜知道事关重大,连忙去关门。 张良问道:“已经解开密锁了?” “嗯,锁是解开了,但是,没有人能看懂。他们都说天底下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够看懂,那就是三师公你了。” 里面的文件没人能看懂?难道这个文件还要特殊方式解码?而且只有张良能解开?这个张良是万能的吗?历史上只讲他谋略,可没讲他还有数学家的潜质……而且这种情报战的赶脚,好像对于这个时代似乎太超前了吧。 “他们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带来?”丁掌柜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直言不讳道。 “那当然,我可是墨家巨子,剑圣唯一传人!”天明拍着胸脯无比自豪,他把一个竹筒递给了张良,打着保票道,“万无一失,绝对安全!” 张良浅笑着接过竹筒一看,忽而神色微变,他顿了顿,随即看向天明问道: “子明,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怎么了?” 张良把竹筒倒了过来,晃了晃,道:“这个竹筒里面是空的。” “什么?!!怎么会这样!”天明惊诧不已,连忙在身上翻找,可是找了个几遍都一无所获。 张良蹲下身,握住了天明的双肩,镇定道:“子明!黑龙卷轴不见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放在身上的!怎么可能找不到了!”天明一脸茫然,看起来的确大事不妙了。 “你真的把黑龙卷轴给弄丢了?!”丁掌柜惊道。 天明一下子就像个泄了气的起球,两眼无神,差一点就要泪崩的样子,低吟道:“好像是的。” 丁掌柜心急如焚,责怪道:“我的天哪!你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吗!糟了糟了,这回糟了!” 张良定定看向天明,眼神中带着一丝信任和鼓励,他用温和而有力的语气提醒道:“子明,现在需要你仔细回忆,不要放过任何细节。你从墨家出来,经过了哪里,遇到过谁,卷轴有没有拿出来过,是不是一直在你身上?” 天明似乎被张良的话语点悟,哭丧的脸色稍稍一缓,回忆了片刻后,他突然大叫:“啊呀!竹林!”噌地一下,人就飞一样的跑出了客栈。 我愣了愣,总觉得不够稳妥,问张良道:“子房我们不跟去帮他一起找?” “我的行踪已经被暗中盯上,天明他肯定是沿着去墨家的路寻找,我不方便跟着,容易暴露墨家据点。” “这黑龙卷轴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才得到的,解锁也是费尽心机,居然被天明他……张良先生,你说这到底怎么办啊?”丁掌柜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心绪不宁道。 “丁掌柜,先别着急,如果天明找到卷轴请他回庄交予我。”张良语调极其平稳地说道,不知是他真的不生气还是只是想稳定对方阵脚而已。 丁掌柜叹叹气道:“好吧,张良先生。希望天明能找到,否则真是枉费先生一翻心血了。” “嗯,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张良作揖道。 我们折腾了半天总算踏上了回庄的路,虽然天明这个祸闯地不一般地大,但张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如此紧张,他反倒饶有兴趣问起我辩论的事情来:“云儿,你为何会突然想起要和公孙玲珑辩论鸡三足?” “只是觉得有趣罢了,看她如此鄙视我,忍不住和她交流一下。其实我还是很欣赏公孙龙先生的,他虽然有许多诡辩,但是他的‘白马非马论’‘坚白石论’的思辨的确流传千古被后世所肯定,蕴涵着很深层次的哲理。而且他用诡辩也是表达自己政见,讽刺当今名不副实的现象,并不是毫无益处。他在政治观点上也是主张“偃兵”的和平主义者,数次用他的辩论口才力劝诸侯国君停止相互之间无谓的战争。” “的确如此,名家前辈惠子、公孙龙是与儒家的孔孟、道家老庄、墨家墨子大派齐名的人物。不过这些年一路传下来,似乎有点越走越偏门,诡辩之道也有点走火入魔之嫌了。” “那个公孙玲珑好像是有点走火入魔啊,呵呵。”我轻笑道。 张良嘴角勾起,带着一丝**道:“云儿,我看你画的集合非常有意思,你的算术造诣不为人师实在可惜了。要不以后我的算术课都换你来教弟子吧” “我没意见,只要你有本事能说服伏念大师兄……”我奇怪地睨了一眼张良,疑惑道,“子房,你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你就不担心子明吗?” 张良收起表情正言道:“子明调皮捣蛋,也经常胡闹。不过,能够被选中成为墨家巨子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是万里挑一的英雄男儿。我相信身为墨家巨子的子明,不会让大家失望。” “恩,他看似行为常常不找边际,但关键时候的确让人惊叹,不过还是有点让人担心啊……” 张良淡淡一笑道:“再担心结果,也不能改变事实,我们何不相信天明一回。而且听子明说竹林,在墨家据点到客栈这条路上只有一片竹林,那林子里人烟稀少,如果卷轴掉在那里应该找回的几率很大。另外子明用来装卷轴的竹筒是空的就说明卷轴一定是那时候掉的,只要找到砍竹子的地方便可找回卷轴。”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张良如此淡定原来如此,他心中早已经有了八九分的把握。 我们行至半路山腰,突然间几道人影晃动,窜出四个蒙面黑衣人,倏然停定在四方屋檐之上,身法甚是迅速。 张良脸色骤冷,凝神把我拉到身后,低语道:“罗网。” 罗网?我掌心冷汗暗生,罗网的来头光想想都让人有点发毛。它是秦帝国最庞大同时也是最可怕的神秘组织,大量吸收亡命死囚、流浪剑客,加以残酷、血腥的训练,将他们培养成致命的一根根毒刺。如同一只只潜伏在帝国阴影里的蜘蛛,时刻守候着落入网中的猎物。而且看这阵势我们俨然已经被包围。 张良看了看我,目光镇静沉稳,他温热的手掌握住了我手,让我顿感安心。 一个威严男子的声音从前面不远处的宅子里稳稳地飘了出来:“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子房果然是胸怀大志的俊杰。”听起来说话的人应该就是李斯。 “子房只是一介平民,怎敢有劳大人尊驾?” 张良虽然面色凝重,语气却是波澜不惊的沉着,他又侧身在我耳边低语道:“云儿,离庄也不远了,你先回去,路上小心。”他顿了顿,似乎还不放心又补充道,“切记不要再乱跑了。” “乱跑……谁乱跑啊”我顿感汗颜,压低了声音想抗议几句,但见这形势还斗嘴实在有点没轻没重,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自己可要小心。” “嗯。”张良目光扫过宅子门口的侍卫,不知是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语气又稳了几分道:“应该只是一次会面而已,不会有事。” 第零六十章 黑龙卷轴 第六十一章 定情信物?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六十一章 定情信物? 我一个人匆匆回庄,刚走到前院,迎面而来便是满目琳琅的红艳。弟子们因为婚礼而停课两天,因此个个都喜笑颜开,他们来来往往,搬运着婚礼所用的各种物品,忙着把装饰用的红绸带挂到树上,门梁上,桥栏上。 眼见此景,我陡然一个神思恍惚,我与张良之间真真假假的身份和关系一时让我有点无所适从。突然蹦到脑海里的婚姻两字让我莫名地紧张,喜不喜欢又如何,婚姻对于我一个大学生来说实在有些太过于遥远,何况在这个错误的时空里这更是想都不敢去想的问题,如今只是演一场假戏,将来我又该如何处之。一想到这里,不由得芳心忐忑。 在九曲回廊上遇到了颜路,他见我独自一人便问道:“子雨姑娘你怎么一个人从外面回来?子房没和你一起?” “子路师兄,子房在回庄路上遇到了李斯,所以我先回了。” “李斯……”颜路垂眼眉头微微一皱。 “不过师兄放心,子房不会有事。” 颜路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我为何如此笃定。他又轻轻一笑道:“子雨姑娘,这瓶药丸你记得给子房,等下忙起来怕给他迟了,这个需要提前一天服食,一日三次。” 我接过颜路递过来的药瓶,端量了下,疑惑道:“药丸?他得了什么病?” “子房向来不胜酒力,这个是我特地为他准备的防醉酒的药。” “原来是这样,师兄我记住了。” “子雨姑娘,婚仪流程是否都已清楚了呢?” “呵呵,应该……大致清楚了。”我眯着眼睛讪讪道。 颜路轻轻摇了摇头,温雅一笑:“好。那我先去忙了。” “有劳师兄了!”我行礼谢道。 道别了颜路,我便想着得回去找出《礼记》好好看一下,婚礼流程还是有必要大致了解下,有备无患。走到一个回廊,一个曼妙的身影忽而映入眼帘。我微微一怔,怎么会有个少女出现在儒家?!少女身着蓝色裙衣容貌姣好,柳眉轻轻大大的眼睛,七分清秀,三分娇媚,面上虽带微笑,但眉宇间却似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之意。那个少女见我来,迎上来问道:“这位姐姐就是子雨姑娘?” “正是,那请问姑娘你是……?” 少女微抬下颌,翘起嘴角,扬起了语调道:“儒家掌门就是我的亲哥哥。” “原来是掌门大师兄的妹妹,你好,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她眼睛闪了闪道:“伏琳,姐姐叫我小琳妹妹就好。” “好,小琳妹妹。”我微笑道,尽量表现地友善,虽然我隐隐感觉她并不是真的待见我。 “姐姐可否有空陪小琳走走?妹妹我有好多话想和姐姐说一说呢。”伏琳挽着我嗲声嗲气地邀请道。 走一走?也无妨。在这小圣贤庄待久了,天天和张良颜路聊的那些无外乎儒家典学,天下大事,难得遇到个女子能瞎扯些废话倒也觉得新鲜。我爽快答应道:“这样甚好,乐意奉陪。” “姐姐,要不是家中有事走不开,这阵子没来小圣贤庄,否则我们早就能见着面了。我大哥也是那么大的事也不知会我,我今日才知你和良哥哥的婚事,真是失礼啊!” 良哥哥?听得我鸡皮疙瘩一地,唤地真是亲昵。 “小琳妹妹不必客气。”我礼节性地笑笑。 “虽说姐姐和良哥哥也是儿时就相识,但毕竟良哥哥在桑海求学多年,衣食起居习惯多有改变。我和良哥哥也算竹马之交,这些我都一清二楚,姐姐有什么想知道,不懂的自然可以问我。”她虽然甜甜地笑着,言语中却句句带刺,明显来者不善,看来这位姑娘也被张良这个妖孽迷晕了,而且中毒不浅吶。 “哦?多谢妹妹啦呵呵。”我依旧还以笑脸。心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成亲,的确是件让人苦恼的事情,言语尖酸刻薄也情有可原,我也不必和她斤斤计较了。 “姐姐你看这个荷花池,以前每逢秋天,良哥哥都会带小琳荡着小船采拨莲子,甚是有趣。”她神采飞扬地说着,腮帮上浮起淡淡的粉色,更显娇美,忽而她又眉头一蹙,轻轻叹道:“只可惜……” 我看了看她,心中自然懂她的意思,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装傻道:“只可惜什么?” “哎,没有什么,姐姐不要再问了。” “好,妹妹不想说,姐姐自然不会多问。” 我还是一副毫不为意的表情,但伏琳似乎不让我吃醋就不想罢休的样子。她俏生生地一笑,娇声问道:“良哥哥可有送什么定情信物给姐姐呢?” “定情信物?”我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那卷《苍龙》的书算不算?我和张良情都没定,哪里有信物,我摇摇头道:“这个还真没有呢。” 伏琳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顿了顿,又嘴角得意地一勾,挽着我的手悠悠道:“良哥哥怎么那么小气,连信物都没给姐姐,见到他我一定帮姐姐好好说说他。” “不用不用,我并不在意。”我还是满不在乎地呵呵一笑。 伏琳显然非常不满意我的处之淡然,又翘起小嘴说道:“姐姐这个可不行,男女定情怎么可以没有信物。一点诚意都没有。” “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婚女嫁,谁说一定要定情呢,所以信物也自然可有可无。何必较真。” “姐姐你也太大度了,良哥哥可不是木讷之人。“伏琳狡黠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块锦帕,眉眼间尽是欣喜之色,“你看,这块锦帕就是我及笄那年良哥哥送我的。姐姐你打开看看,上面还写着一首诗呢。” 我接过锦帕摊开一看,字迹清雅看起来的确是张良亲笔所写,写的是诗经中的一句—— 真没看出来这个张良还到处留情,竟然会写诗送姑娘手帕,难怪人家一肚子酸醋了。我心里不由来气,猛然觉得自己好傻,张良只是说了句关心我的话我竟然就感动地一塌糊涂,原来他早已经和别人定情,古代男女之间送手帕不是定情是什么? “这句诗很美。”我勉强挤出一丝干笑赔笑道。 “这块锦帕我特别喜欢,天天带在身边。哎,可惜……” “妹妹你又可惜什么?”我不依不饶地装着傻,只是语气再也柔顺不起来。 茯琳似乎察觉到了我态度的变化,转过头用胜利者的眼光扫向我,刚启齿欲说,忽而目光越过了我,定在了我身后的远处,似乎看到什么,脸色一滞。而我正想回头看个究竟,只听她突然厉声道:“锦帕还给我!” 我一愣,此时的她完全变了个人,脸上满是愤怒和焦急。我不明所以,但还是把锦帕递还给她,她接过手去却又不知为何手指一松,锦帕随风扬起,飘到了荷花池里。 我心中一阵莫名其妙,而就在此刻发生了更让我膛目结舌的事情,伏琳竟然纵身一跃,跳进了池子里。我顿时傻了眼,她在池子里扑腾着,还喊起了救命。 不会游泳还跳进去至于嘛!真是吃不消这位大小姐,搞什么鬼!但作为一个有功德的人,虽然这位大小姐的行为实在有点蹊跷,也是不能见死不救的,于是乎我也没多想,傻兮兮地跳入了水中还想去救她。这个水真是冰凉,我不由哆嗦了下,朝她游去。就在此时一个身影飞快地掠过水面,似乎只是轻轻一提就把那位大小姐拉出了水。 “子房!” 我汗颜,心中恨恨道:我都跳进水里了你才来,早知道你会轻功水上漂我至于成落汤鸡吗! 第六十一章 定情信物? 第六十二章 心灰意冷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六十二章 心灰意冷 张良抱着伏琳回到了岸上,松手想放下伏琳却突然被她拉住了胳膊。张良脸色一僵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转而关切地看向水里的我。 我非常好心地拾起了掉入水中的锦帕,才游了回去,浑身湿漉漉地爬上了岸。一棵长长的水草不偏不倚挂在我头顶上,垂在我的眼前晃荡了几下,我深叹一口气,抓起水草愤愤然往水里一扔,脸色一沉,简直太让人无语了! 张良看着我想笑又不好笑,表情有些不尴不尬。此时他怀里的伏琳突然紧张地询问道:“良哥哥,你送我的锦帕还在水里!”她声音颤抖着,全身瘫软的样子。 “锦帕我捞起来了。”我走过去递给伏琳。她接过锦帕紧紧握在手心,虚弱地说道:“我心急想去捡回锦帕,才不慎掉入水中,还好良哥哥来救我。” 这场景的确有些出人意料,张良也微微一愣,他看了看伏琳,又看了看我,犹豫了一小片刻,开口说道:“云儿,我先送她回屋,你没事吧。” “你看我这样子叫没事吗!”我冷冷剜了张良一眼,转身就走。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简直有一种被人耍了玩的感觉!伏琳好像是故意而为之,但是锦帕的事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之间到底是什么暧|昧关系!想着想着我的脑袋就有要爆炸的感觉!我努力让自己冷静冷静,但心中翻涌的情绪怎样都难以平复。他为何要我对我那么好,让我越来越在意他,结果发现是自己插足了别人的感情,这种感受真的太糟糕! 我狼狈地坐在屋里,心里拔凉拔凉的,都忘记了快点换掉湿透的衣服。再冷也冷不过心冷,此刻的我更加能深刻理解扶苏心底的伤,那种孤单的感受猛烈地袭来。扶苏是心的孤寂,而我是真的无依无靠,连真正的家都没有!我越想越顾影自怜,最伤心的不是得不到,而是以为得到了其实都是假的虚幻,我竟然信以为真他是我可以最信赖的依靠! 不经意间一滴眼泪划过嘴角,苦涩渗进心底,却莫名地有些清甜。如果没有感动没有期待,也不会有失望……心不动,则不痛。我何必自找苦恼,继续一个错误的期待,我可能终究是一个会离开的人,何必在意他的关心是真是假,是多是少,我也没资格去计较不是吗? “三师娘,你在吗?”是天明。 “在!”我上前打开门。 天明被我吓了一大跳:“哇!三师娘,你……”他眼睛瞪地滚圆,愣怔地看着还是落汤鸡摸样的我。 “子明,你找我什么事?”我也顾不上平复他的惊诧,压低了声音问道:“卷轴找到了吗” 天明点点头:“我正为这事找三师公三师娘帮忙呢!” “什么忙?” “卷轴被子慕捡到了,现在还在他身上!” “你问他要过吗?” “这个说来话长了,他们还害我掉进了深坑里,差点被石头砸死,我好不容易才爬出来呢,总之我问他要他也不会给我,三师娘要不你帮我问他要回来?” “子慕居然那么过分?我帮你要回来可以是可以”我又低头思量了片刻,又觉不妥,“但这样直接去问他要回来似乎有点意图太过暴露。” “那怎么办!?” 我思索了一会儿答道:“偷偷的拿回来,不让他知道是我们在找这样东西。” “偷偷的?” 我点点头:“子明,你等我换套干净的衣服,我随你一起去找子慕,查看查看具体情况,再帮你想想怎么偷。” “好!三师娘果然霸气!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帮我!”天明闪着大眼睛,投来期待的眼神。卷轴丢了一定让他也打击很大,身为墨家巨子却并不服众,大家都觉得他老闯祸,难得一次承担那么重要的任务竟然失手,如果卷轴真的找不回,估计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了,还好总算有了明确的线索。 “霸气你个头啊,我们是去偷东西!”我笑了笑,在天明脑袋上敲了个木鱼,天明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 我从头到脚湿了个底朝天,但颜路交代我要给张良的药倒因为瓶塞封闭没被水浸泡,我确认了下药丸完好无损刚想塞上瓶塞,忽而眉头一纵,计上心来。这个药丸和颜路给我调理虚寒的药丸都差不多样子,我何不偷梁换柱,到时候张良不知情喝了个大醉,那不是……联想此景,我不禁暗自发笑,那样子一定很妙!而且酒后吐真言,说不定我可以借此机会套些话,还怕他不供出来自己的致命弱点!整倒谋圣大人指日可待啊!我越想越觉得此计划甚好,于是把防醉酒的药给扔了放进了我调理虚寒的药。 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这样跑出去实在难看。突然想到张良既然可以用内力让水热,我应该也可以用内力把头发烘干吧,但回头一想,万一收放无度,过头了那不是完了,我猛然脑门一滴汗,立马放弃了这个念头,拿了块干布稍微吸了吸水便和天明一起去找子慕。 我们找到子慕的时候,他和一帮弟子站成一排,正在被掌门伏念盘问。 “……我们骑马外出游玩,发现竹林的深坑里有个摸样很凶狠的怪物,子明在张望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失足滑了下去,然后……被那个怪物抓住了。我们,为了救子明,除掉了怪物,但是子明他已经……” “子慕,你说的是真的?!”伏念脸色煞白。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严肃的脸,有如昆仓的耸峙,毕竟一条人命,让伏念也无法冷静以对。 “是啊。弟子们竭尽全力,想要救出子明,但是他被那个怪物……” “你们呢?”伏念质问道,声音沉冷,凛冽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位弟子。 “如子慕师兄所言,情况确实如此。”弟子们唯唯诺诺道。 “子明年幼调皮,你们几个做师兄的居然无法保护他?!”伏念厉声训斥道。 我轻声问天明道:“子明,他们说的怪物是什么?” “是流沙的无双。” “流沙组织的?”我有些意外,这个无双我还没听谁提起过。 “三师娘,这个说起来话长了,你想出来我们怎么偷吗?” “还没有,不过你现在有必要现身一下当着掌门的面去戳穿他们谎言。他们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天明眼睛眨了眨,点头道:“嘿嘿,对哦,我这就去。“ 天明步履轻盈满面春风地走到弟子们身后。伏念见到天明也一愣,天明恭敬地行了个礼:“掌门师公好!”他又眯了眯眼睛,嬉皮笑脸地向弟子们招了招手道:“你们好啊!我回来了。嘻嘻。” 弟子们都被一惊,像见了鬼似的脸色大变,一阵青一阵白,额头直冒汗,嘴巴都半合着,震惊地好一阵子都闭不上。 伏念沉重的脸色稍稍缓了三分,也没再多问,眼见此景,他心中似乎早已明了弟子们一定又是在欺负天明。他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火斥责道:“罚你们抄写国风十遍!子慕,罚抄写二十遍!明天早上交出,没有完成者,一定重罚!” “是。”弟子们颤颤巍巍应道。 要抄写那么多文章,子慕他们肯定要熬夜罚抄,我就与天明商议晚上再见机行动,去偷回卷轴。 第六十二章 心灰意冷 第六十三章 恶作剧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六十三章 恶作剧 我和天明敲定了深夜会和的时间,刚分头走开没几步,就听见伏琳带着哭腔和恼恨的声音。 “大哥!” “茯琳,你怎么来了!?”听起来伏念也很头疼的样子。 我停下了步子,闪到一边假山后,有些好奇他们会说什么。伏琳之前还很虚弱的样子,现在已经如此气势汹汹,看来的确都是故意做给我看,想让我知难而退。只是她竟然使出如此下策,难道是想用苦肉计一探张良的心思?想到这里,我倒也觉得情有可原,张良这个人城府颇深,谁搞得清楚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难怪伏琳如此牺牲竟然跳入水中想一探究竟了。 “大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子房明天就要成亲了!” “伏琳,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意气用事!”伏念像个严肃的家长,话语中是不可辨驳的威严。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子房无法忘怀亡国之痛一心于求学,并无心于成家之事。他如今怎么又和别人成亲了!你明知道我一心想要嫁的人就是他,你为什么不帮我争取,还瞒着我那么大的事!”伏琳含泪的美目满是委屈、骄傲和倔强。 伏念沉下眼,脸上隐隐浮现一丝疼惜,但仍旧直言不讳规劝道:“伏琳,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房与子雨姑娘早已故国定亲,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且当初我向子房提起你们的事他的确也是那样回答我,这其中的道理你还没有想明白吗?” “我推掉所有的提亲,就是一心一意等他忘记过去,等了那么多久,你叫我如何能想明白!”伏琳仰起脸,很是不甘地看向伏念:“况且他们只是父母之命……不代表……” 见伏琳还那么执着地心存念想,伏念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加重了语气肃容道:“伏琳,我再说一遍,不许再胡闹,否则我只有罚你禁足了。” 伏琳仿佛是呆了,望了伏念半晌,眼中慢慢溢出难以抑制的失望和苦涩:“你!你们都太过分了!”两行热泪滚落,她泣不成声地掩面跑开。 眼见此景,我竟然也同情她起来。我叹口气,转身往回走,心想,其实张良那句话并不假,对于张良来说,国仇家恨,天下安危才是第一位的,其他儿女私情都是不可轻易沾染,他反秦的决心又是如此毅然决绝,也不会允许有过多的包袱干扰他全盘的运筹帷幄。 我一个人惘然若失地回到屋前,见张良负手立于门前似乎在等我。 他端详了一番我,目光停在我湿漉漉的头发上,嗔怪道:“云儿,你头发湿成这样怎么还外面吹风。” “你呢?怎么不去好好安慰你的琳妹妹,在这瞎晃悠什么。”我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张良轻轻叹口气,摇了摇头。转而又带着有些怪异的神色看着我,用意味不明的语气问道:“是你把锦帕扔进水里的?” “当然不是!是小琳自己脱手的关我何事。” 张良嘴角一勾,让人捉摸不透的一笑,淡淡道:“其实你承认是你故意扔的也无妨。” 我不明所以,鄙夷道:“你,你什么意思啊!”这人说话怎么老是这样阴阳怪气,真让人搞不懂! 张良深深看进我的眼睛,仿佛要从里面探寻出什么,我望着他莫名地眨了眨眼,他忽而又薄唇一抿,转掉了话题,关心道:“你有没有着凉?” “没有,我不知道有多好呢,不用你操心!”不巧我刚说完,就上来一个喷嚏,真是太应景。我皱皱眉,看到张良嘴角的笑意更深,他柔声道:“我帮你把头发弄干,你这样子不生病才怪。”说着他的手就已经抚过我的长发,纤长的手指轻轻穿梭于发丝之间,所到之处都能感觉到一股暖流缓缓游弋。我愣怔地看着他,一时有些晃神,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心底闪过一丝隐痛,他真的不必对我那么好,让我中毒越来越深,最可悲的是连解药都没有。我抬起手挡掉他的手:“你这招我也会,不用麻烦你了。” 他轻笑一声问道:“哦?云儿何时会的?” “你没听过自学成才吗!”我瞥了他一眼不削道,拿出药瓶递给他:“给你,这个子路师兄要我给你的防醉酒的药,一日三次,需提前一天开始服食。” “嗯,谢了云儿。” 见他没有一丝质疑收好了药瓶,对于明日的整日计划我也更加笃定起来。为了和他撇清纠缠不清的关系,我又交代道:“子房,晚上你不用来了,我的夜惊的毛病已经好了。” 他看了看我,淡淡道:“可是,我的屋子已经布置成新房,今晚不能睡,一直要到明日才……” 我脸一红,别过头去,虎着脸道:“那你去子路师兄那里不就好了!”说完便冲进屋子里,把门一关。有些时候,张良的确给我感觉有那么点放荡不羁的倾向,他自己也不注意下谨慎言行,这样招蜂引蝶,绝对谁做他娘子谁就要操碎心的节奏! 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默默看着《礼记》,说是在看书,其实是想把脑袋塞的满满的,不去想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事情。一直到晚上张良来敲门,我也默不作声,不理不睬。我下定决心,不能让自己习惯于依赖他,否则后果很严重,我必须吃一堑长一智! 夜慢慢变深,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去找天明,今晚还有偷卷轴的重要任务。 谁知刚打开门就见张良长身玉立于我面前。他似笑非笑道:“云儿,那么晚去哪里?” “要你管。”我偏过头去说道。 “去找天明偷卷轴?” 我瞥眉看了一眼他:“你知道还问!” “我随你一起去。” 我轻轻一笑,调侃道:“不用了,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就不麻烦谋圣大人您了。” “卷轴事关重大,以防万一,我还是很有必要同往。”他正言道,明显在故作一本正经。 我冷哼一声,扬起语调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不相信我的智慧和实力!?” “没错,的确有点让人不放心!”他点点头道,忽而又坏坏一笑。 “你!哼~懒得和你讲!”我甩了甩袖子,索性不再理他。 第六十三章 恶作剧 第六十四章 偷卷轴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六十四章 偷卷轴 夜晚的小圣贤庄格外宁静,天上斜斜的挂着一弯月,银色的月光铺洒下来,包裹着周遭一景一物一花一草,像一个笼着轻纱的梦,一种平淡的唯美。芳草的清香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晚风载着醉人的气息直向人心里钻。 张良与我并肩而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被蒙上了一层皎洁的柔光,鼻梁如玉石雕刻般更显挺秀,嘴角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发丝飘飘逸逸在微风中轻舞,让人无法视而不见的美,我忽而有些看呆,目光不由自主地凝在他脸上许久无法离开。 张良余光一瞟,似乎发现了我的目光,我连忙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云儿,我脸上有什么?你盯着我看作何?”虽然有戏谑的意思,但他的语气还是如此淡淡地,平稳地,让人无从揣摩他心中所想。 “谁……谁盯着你看啊!你别疑神疑鬼的。”我有些心虚地搪塞道。 他微微一笑,便也不再多问。而我心底的涟漪却还在一波波荡漾,喜欢此时的我此时的他,无需太多言语,只是一段幽静的夜路,但岁月静好的感觉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沁人心扉。 **** 教室里的烛光明晃晃地亮着,我和张良走近窗户望了一眼,子慕和其他弟子们还在奋笔疾书。他们一边抄写着文章,一边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 “好困啊,才抄了两遍,真是要命啊!” “你们说子明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呀,明明看到他被大石头压到。” “而且,深坑底下还有那可怕的怪物……” “子明没有出事那不是挺好的,难道你们还真希望他……” 天明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人,一到关键时候就会突然小宇宙爆发,难怪这些儒家弟子搞不懂状况了。天明身上有墨家至尊武器非攻,他又有前任墨家巨子燕子丹传授的内力护体,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石头砸死。而在儒家弟子们眼中,天明总是技不如人,一无是处。 我和张良闪到一边的假山后,不一会儿天明就穿着一身夜行衣出现。 我从头到脚打量了天明一番,汗颜道:“天明你穿成这样,谁都知道你鬼鬼祟祟图谋不轨啦。” “啊?偷东西不是都该穿成这样吗?”天明张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望着我。 “子明,你三师娘说的的确有点道理,这是小圣贤庄,在自家院子穿一身这样,万一被逮住,你如何解释?”一边的张良含笑道。 天明挠了挠头,低喃道:“这个……我倒没想过……” 张良带着一丝好笑的神色,又补充道:“不过也无妨,以子明的实力应该不会被发现。” “嘿嘿,三师公说的太对了,我可是墨家…” 见天明又要开始大言不惭,我抢过话头调侃道:“我们知道,你是墨家巨子,剑圣唯一传人!不过这句话能留到你得手后再说吗?早上刚出过糗,现在又来?!” “哦……”天明耷拉着脑袋,安静地坐了下来。 我们三人就默默地等在屋外,欣赏着大好月色倒也惬意。大约等了大半个时辰,总算等到屋里的弟子都抄书抄累了,抵挡不了睡意呼呼大睡起来。此时的我已经有些恹恹欲睡,不过天明这个小子倒两眼炯炯有神,看来他的确很上心,这次行动关系到他这个新任墨家巨子已经岌岌可危的名誉和威信,对他来说绝对不可有失败。 “子明,你进去拿卷轴,我们在外面帮你把风。”张良交代道。 “好嘞。”说着天明噌地一下窜到了屋顶。 我狂汗,挥手示意他下来。 “三师娘,怎么了?”天明奇怪的问道。 “你上屋顶干吗?” “从天窗用绳子爬进去偷呀?” “有门不走走天窗,你当你是飞天大盗啊!” “额……”天明眼珠子转了转,想了想。 “既然你会轻功,就不能从门口进去,走路不要发声响不就好了?” “对哦……”天明终于恍然大悟。 张良笑了笑,点点头道:“子明就按你三师娘办法去做,快去吧。” “好嘞!”天明冲我们挤眼一笑,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溜了进去。他走到子慕身边刚要动手去取子慕衣襟里的卷轴,突然子慕一个翻身,把卷轴压在了身下。正在天明焦急着不知该怎么把子慕翻过身又不吵醒他的时候,远处出现一点亮光,不知谁提着灯笼往这走来。 “是大师兄。”张良道。 “大师兄!子明还没有得手,子房你赶快去拖住大师兄。”我推了下张良。 张良看了看我,淡定道:“云儿和我一起去比较妥。” “我一起?为什么?” 张良笑笑,并未回答,拉着不明所以的我向大师兄走去。 “大师兄。”张良作揖道。我讪讪一笑,连忙也行了个礼。 黑灯瞎火地我们突然冒出来,伏念也有些意外,他问道:“子房?子雨姑娘?那么晚你们怎么在这里,也不提个灯笼引路?” 张良道:“大师兄今日云儿心情不佳睡不着,我便带她出来赏月,见这月色甚好,灯笼反倒有些煞风景,所以就没有提。” 伏念脸上忽而闪过一丝尴尬,我猜他一定联想到了伏琳,以为我因此和张良赌气这才心情不佳被带出来赏月。果然,伏念垂眼思索片刻,便开口说道:“子雨姑娘,今日小妹伏琳多有得罪了。” “赫赫,哪里哪里,小琳妹妹对我可热情了,哪里得罪呀,大师兄别误会小琳妹妹了。”我干笑道。 伏念点了点头:“子雨姑娘出身名门之后,果然有大家闺秀的气度。子房你还是早些带子雨姑娘回去休息,明日就是大婚,又要忙碌一天,不要过于劳累了。” “是,大师兄。” 张良侧头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便随他绕到了屋后。我们刚站定,就听到了伏念浑厚有力的斥责声在屋内响起:“你们是这样抄写课文的吗?!” 我往窗里一看,昏昏欲睡的弟子们都一个惊醒,一名弟子不知怎么和子慕竟然抱在了一起,他们倏地坐起,对看一眼,不知被什么吓着了,掉了魂似的颤抖着声音大叫了一声。惊愣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神,慌忙转向伏念行礼:“师尊。” “你的脸上怎么了?”伏念冷着脸问子慕道。 弟子们纷纷看向子慕,都忍不住窃笑。原来子慕的脸上被画上了好多个王八,滑稽不已。子慕一脸茫然,用手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脸上都是黑色的墨汁。我用手捂着嘴,忍住不笑出声,心想这一定是天明的杰作,都这种时候了他还不忘调皮捣蛋一下,真是太可爱了。 “你们都抄写完了吗?”伏念肃容问道。 “没……没有。” “你们休息的还不错吧?”伏念厉声道,吓得弟子们浑身发抖,他又横眉质问道:“都睡醒了吗?!” 子慕颤颤巍巍答道:“睡……睡醒了!” “子曰,学而时习之,温故而知新,既然睡醒了,那就再增加抄写两遍吧。”伏念沉着脸,说完便提着灯笼转身离开,留下屋子里的弟子面面相觑。 “你这个家伙!不好好睡抱着我干什么!”子慕重重敲了下抱着他的那个弟子的脑袋,恨恨道。 被打的弟子一脸无辜道:“我怎么知道,我明明是在那边位置的!怎么会睡着睡着就到这里来了?” 子慕凶狠狠地问道:“我脸上的墨水,是不是你给画的!” “绝对不是!” “你就在我旁边,不是你是谁?!” “真的不是,你别冤枉我!” 子慕捏了捏拳头,重重地挥舞过去,打地对方直抱头。子慕狠言狠语道:“你还想抵赖!我看就是你!现在好了,因为你这个笨蛋,师尊罚我们又要多抄两遍!为了惩罚你,我这里多出来的两遍,由你代替我抄写!”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叫你抄,你就抄!难道你敢违抗?”子慕又举起了拳头威吓道。那个弟子被他吓地忙求饶:“别,别打我……我抄写就是了。” 子慕这样蛮横无理,我看了眼一边张良,问道:“子房,你不去训诫下子慕吗?” “这些纨绔子弟,欺软怕硬彼此彼此,改日训诫也不迟。” “嗯,也是。“我扫了一眼四周,“也不知道子明去哪了,不知道他得手了没有……” 张良嘴角勾起浅浅一笑,指了指屋顶。我一抬头,只见一个黑色身影在屋檐上一闪,很是迅猛的样子,是天明!他在屋檐上站定,冲我们得意地笑笑,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卷轴,脸上满是自豪的神色。谁知突然一个站立不稳,身形晃了几下,一个四脚趴地重重摔在我们跟前,鞋子都飞了出去。张良一个侧身,伸手接住了鞋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递给天明。天明嘿嘿一笑,接过鞋子,尴尬道:“谢啦,三师公。” 我不由轻叹一口气,天明果然还是天明,不出点岔子就怕别人不认识他。 第六十四章 偷卷轴 第六十五章 被迫试剑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六十五章 被迫试剑 成功拿到黑龙卷轴,我好奇拿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一行乱码,我还给张良,质疑道:“这个你也能看懂?” 张良胸有成竹道:“虽然目前我也无法解开其中的意思,不过应该很快会有答案。” 今日一整天折腾下来,我已倍感疲惫,脑袋也有些晕晕乎乎,便不与张良再多说,打发道:“那祝你早日解开黑龙卷轴的秘密。我回屋休息了。” “云儿,我已经问过子路师兄,你仍旧有气血不足的迹象,需注意安神……” “是吗?”我伸手想开门,却突然满眼飘起了雪花,额头直冒冷汗。耳边隐约听到张良说道:“你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之后他说什么我也没听清,只觉全身突然软绵无力,满眼的雪花变成一片煞白,已经无法站稳,我心中暗暗,难道是低血糖了……都怪这个儒家讲什么君子远庖厨所以小圣贤庄连个厨房都没有,害我闹腾到深更半夜都没地方找点宵夜吃,这不把自己饿晕了……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坐一会儿就会没事。无力挪步的我索性整个身子靠在门边,正想蹲下来缓一缓,顿觉身子一轻,已经被张良横抱而起。本就有些晕头转向的我,被这一抱,脑袋更加晕眩起来。直到他把我抱上床榻,轻轻放下我,我才稍稍缓了缓,听到他柔声关切道:“云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好像是低血糖了。” “低血糖……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哎,说了你也不懂。”我皱着眉头道,虽然清醒了点但浑身还是很难受,也说不动话。 张良摸了摸我冷汗涔涔的额头:“还是请子路师兄来帮你看下吧。” “深更半夜地不用了,我只是太累了。你放下我,我想睡了好困。” 张良端量了我良久,大概见我脸色的确缓回了血色,这才把我放了下来,掖好了被子,擦了擦我脸上的汗珠。今天一天的确是太累,我也顾不上赶张良走了,脑袋一碰枕头,浓重的睡意就袭来,没一会儿就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日一早,我被敲门声吵醒。脑袋涨涨的,隐隐作痛,我摸了摸额头微微发烫,难道是伤风感冒了? “谁啊?”我问道。门外人却不答话。 我匆忙整理了下仪容,打开门,一道冷光一闪,一把剑竟然横在了面前。 “伏琳!你这是干嘛?”我惊诧道。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眼见剑光闪闪,罩向自己头上,我惊慌之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伏琳见我如此惊慌失措如惊弓之鸟,不削道:“还不拿剑还手啊!” 被迫无奈,我也顾不上什么,拿起先前盖聂的木剑就往身前一挡。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手背上已经划开了一道口子。顿时心中一凛,还来真刀真枪不成…… “真是可笑,竟然用的是木剑。”伏琳冷笑一声,反手又一剑向我递来。 我完全只有闪躲格挡的份,毫无回击之力,狼狈不已。之前的剑谱虽然熟知于心,但一到实战,手上功夫却使不出来,几招来回已经被伏琳逼到了墙角。长剑剑尖指着我心口,相距一吋,停了下来。 我武力如此不济,似乎让伏琳更加愤懑,她恨恨道:“我与子房青梅竹马,他曾经说过,他欣赏满腹经纶又有侠肝义胆的女子,我便读万卷书,还苦练剑术,就想将来能有资格做他的妻子,而你凭什么留在他的身边!论姿色,论才学,论武功我哪样不远胜于你!” 我一愣,满腹经纶又侠肝义胆,在古代这样的封建社会能有这样的女子吗?张良这是在开玩笑吧…伏琳竟然当真,还执念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一个女子,真是太过痴情。 虽然心里暗自觉得有那么些好笑,但看着伏琳满是痴情和倔强的美目,我只是平静道:“我的确没有资格” 伏琳也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脸色一凝,转而又质问道:“既然知道为何不知难而退?” “因为我没有地方可去。”我顿了顿,想到张良与伏琳定情的锦帕,心中忽而又一沉,狠下心道:“其实我是一个迟早会离开的人,只是不是现在……如果你和子房真的……情投意合,我也不会是你们的阻碍。” 伏琳看着我微微一怔,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颜路突然出现。他看到我和伏琳这个架势,也是一惊,只是一眨眼间他已移步我们跟前,食指在伏琳右腕穴位上轻轻一点,伏琳握着剑柄的五指便即刻松了,长剑哐镗一声坠于地。 “伏琳师妹,你这是作何!” 伏琳咬着唇,沉默不语。 我松了口气,干笑道:“子路师兄,我们这是在切磋剑术。” 颜路眉宇微皱,但语气仍旧平缓:“伏琳师妹,你快回去吧,别让掌门师兄看见了,否则又要受罚了。” 伏琳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拿起剑收回剑鞘,快步离开。 一阵混乱后,房间里倏尔安静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连忙抢过话头问颜路道:“子路师兄,你怎么来了?” “是子房交代我过来一趟,看你的脸色的确不佳,估计是昨日染上了风寒。你坐下我给你切个脉。”颜路嘴角很快又扬起了往常的微笑,示意我坐下,他把脉片刻后又悉心关照道:“等下我请人帮你把药送来,今日大婚,无法休养,子雨姑娘只能坚持一下了。” “嗯,师兄,我没事,只是感觉头有点痛而已。” “你的手受伤了?“颜路拿起我受伤的手仔细查看了下伤口,问道:“子雨姑娘这里金疮药可还有?” “有,等下我自己上下药。” “好,记得上药前清理干净伤口。” “嗯,记住了。” “伏琳性子率性冲动,子雨姑娘也不必放心上。” “嗯,师兄我明白,她毕竟对子房也是……”我欲言又止。 颜路微微一笑,宽慰我道:“子雨姑娘切勿多想。”他看向我似乎还有话想说,但今日他也一定是诸多事务缠身便也没再说下去,站起身道,“等下会有喜婆来帮你梳妆,我也不宜久留,就先告辞了。” 第六十五章 被迫试剑 第六十六章 假婚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六十六章 假婚 我清理了伤口,敷上了金疮药,又趴到了床上,头昏脑涨。刚瞌睡一会儿又被敲门声吵醒,我满心不情愿地打开门,见一个中年妇女捧着一件红色喜服冲我笑着:“姑娘,我是喜婆,来给你梳妆打扮。” 喜婆进屋后,把我扶到镜子前,将我胡乱挽起的发髻解开,拿出梳子梳起来,他很熟练地给我盘上了一个更显典雅端庄的发髻,带上发带,插上两支金色的发簪固定。紧接着又拿出一堆古代化妆品家当,点绛唇,描黛眉,抹胭脂,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好好把我给整顿了一翻。 话说穿越到古代以来,我整日素面朝天,发型也是能简单就简单,这还是第一次精心打扮,自己还挺好奇会是什么摸样。只可惜在古铜镜上要把此时的妆容看的一清二楚还是很吃力的一件事情,但在模模糊糊中,也能看出几分不同于往常的妩媚,可能更有女人味些了吧… 我愣神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心中突然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张良看到我这样的打扮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我心跳就这么停摆了一拍,我脸一红,轻轻摇头,想要散去这些不该出现的情绪。但邪念就是这样不听话地乱冒……我又开始好奇张良穿上一身喜服会是什么样?会不会更加妖孽了!?他真的喝醉酒的话要不要问他些更加隐私的问题?!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搅地我越发心神不宁起来。 喜婆看了看我,弯着眉眼安抚道:“姑娘害羞了吧,放心今天很美,等下按照我的提示做就好,不用紧张。”我眯着眼看向她,苦笑了一下。和一个自己爱慕但又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假成亲,这个心情真的好难形容。 当中送药来的是石兰,一身女装打扮,她今日就留在我身边帮忙。一切准备妥当,喜娘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扶我朝南而立,盖上了盖头,等待迎亲。由于张良与我都是无亲无故之人,也就不存在娘家婆家,一切就从简了很多,都在小圣贤庄完成,也不用游街大费周章了,这的确很省心。 不一会儿,外面就有了动静。门咔嚓被打开,张良缓缓走了进来,牵过我的手。不巧拿起的正是我被划伤的手,他动作一停,关切地问道:“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划伤的。” “云儿总是磕磕碰碰不让人省心。”张良轻叹一声,似笑非笑地说着,语气中有一丝担忧又带着一丝调笑。 我冷哼一声,催促道:“可以走了吗?我站这里都站半天了!”要不是门外众多弟子,真想踩他一脚。 他轻笑一声,牵着我走了出去。刚出门,就见天明脑袋凑了过来,他好奇地瞧了一眼盖头下的我,两眼放光:“哇!三师娘原来可以这么美啊!”我瞪了一眼他:“我平时很丑吗?”天明脸一塌连忙狂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众人忍俊不禁笑起来,张良却一本正经嗔怪道:“子明,不要胡闹。” “遵命,三师公!”天明嬉皮笑脸做了个揖,闪回了队伍里。 张良扶我上了彩车,放下了帘子。周围弟子们开始咏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就这样一路到了前院,张良迎我下彩车,一条红菱塞到我手上。虽然看不见周遭,但婚宴的喜悦、来客的欢声、弟子们的雀跃,热闹的声音汹涌地传来。我从红红的盖头下,看到张良缓缓迈出的脚步,我深吸了一口气,挪步走到他身侧,在慢他一步的地方,与他并行。 “今逢良成吉日,新人上堂!”司仪大声宣布道。 很短的路似乎走了许久。或许因为伤风感冒的缘故,感觉头上的盖头突然变地很重很厚,闷地我都有些呼吸不畅。 “行沃盥礼。” 沃盥礼就是洗手。这是中国古代在祭祀典礼之前的重要礼仪,象征整个仪式的纯洁庄重。天明少羽拿着一个器皿往下面的盆里倒水,我们在空中接活水把手洗净。之后便是拜堂礼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司仪洪亮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本来很简单的流程,但因为头疼脑热,我竟然转来转去一时没了方向,到了“夫妻对拜”,我身子直接转向了宾客,还好石兰连忙把我扳回来,纠正了方向。 刚稳住阵脚,弯腰交拜,不料我脚一软一个踉跄,重重撞到了张良的头。周围传来宾客们的窃笑声,让我尴尬不已,还好有盖头掩面,否则真是出糗到家了。我低下头时无意看到身后一席蓝色衣裙,隐约听到伏琳冷哼了一声,她定是觉得我丢了张良的脸,一双纤纤玉手重重绞着袖子。她一定心里很不好受吧,不知道张良此时又是怎样的心情,他是不是也在默默心疼伏琳呢。 还没待我多想,张良伸过手稳稳扶住了我。紧接着就听司仪喊道:“礼成,新郎新娘入洞房。” 我深吐一口气,擦了擦满脸的汗珠,终于可以回房休息了。 到了新房,我已顾不上身边还有喜娘,往案边一坐,忍不住催促道:“子房,盖头可以掀掉了吗,快闷死我了!”刚言罢,盖头就已经被掀开,突然间的四目相对让我们都一怔。 今日的他,一身红色的喜服更显肤色白皙如雪,有一种纤尘不染的纯净。他定定看着我,眼眸中倒映着我嫣红的身影,缓缓波荡,尽是温柔宁和的柔光,脸颊上一丝可疑的红晕一闪而过。愣了半响,他忽而又轻轻一笑,仿佛阳光照射进了我心底深处,那种温存的感觉一直漫延着,漫延着。我扭捏地偏过头,娇羞之色似乎欲盖弥彰。 “好了好了,等晚上洞房花烛有的是时间看新娘。现在我们先行同牢合酒礼。”喜娘见我们都傻愣着,在一边笑呵呵提醒道。 同牢,就是同吃从一头牲畜上取下的肉,象征夫妻俩同甘共苦。而合酒,就是所谓的交杯酒,只是这个交杯酒和我想象中的实在差异太大,其实是一个葫芦样的瓜一切为二,盛上了酒。酒有多烈光闻气味我都知道,但在喜娘热情洋溢的催促下我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一口喝了下去,这才发现这个酒不仅很烈而且非常苦!我眉头不自觉拧成了一团,直打呛。张良看了看我,笑笑道:“是不是很苦?因为这个瓜是苦的,所以里面的酒也会很苦。” 这个酒的苦劲非常之厉害,刺激着舌蕊久久不散,我紧锁眉头道:“原来是这样,这可是我喝过最难喝的酒了!” 张良递了个甜点到我嘴边:“还不赶快吃一口?”他语气温柔,笑意似乎快从眼眸里溢了出来。 我接过甜点一口咬下去,总算压住了在嘴巴里乱窜的苦味。一抬眼,又撞上了他笑意盈盈的目光,我脸一热,笑道:“谢谢了!”不知为何,总觉得那目光有些莫名地灼热,让我心里又酥又痒,难道是酒精使然? 喝了合酒后,本来就混混沌沌的我现在似乎更觉头昏脑眩。不过张良还要出去应付喜宴的宾客,我正好可以趁这空隙先睡一会儿。于是在张良走后,我便对留在房里陪我的石兰认真叮嘱道:“石兰,我先睡会儿,等子房回来,切记切记切记一定要叫醒我,多谢啦。”见石兰点了点头,我终于抵挡不住睡意,倒头进入了梦乡。 === 婚礼不是完全按照周制婚礼而写。根据情节需要,夹杂了明朝婚礼的元素。 第六十六章 假婚 第六十七章 洞房花烛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六十七章 洞房花烛 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好像并没有听见石兰唤我,会不会睡过头了?我带着疑问努力撑开如铁般的沉重的眼皮,揉了揉无法聚焦的眼睛,睡眼惺忪的状况持续了好久,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张良……一张放大的脸! 他的脸居然离我那么近!这个是什么情况!?我猛然一个清醒,连忙坐起身,看到我和张良都还穿着大婚的喜服,我也舒了口气,缓了缓神。 屋子里烛光朦胧,安静异常,我能清晰地听到张良缓而沉的吐息声,他一定是喝醉后被人放到了床上。我眨了眨眼睛,凝神看向张良,我还从来没见过他熟睡的样子,不经意间我好奇的目光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流连在了他的脸上,一分分,一寸寸。 此刻的他如此安然恬静,睡容如一个婴孩般纯净无瑕。白皙的面颊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密密遮住双眸,投出一道美丽的剪影,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仿佛正在做一个甜美的好梦。愣了好一阵我不由看痴了,直到他睫毛忽而微微一颤,我这才回过神。 我暗自思忖,趁他熟睡我得及时采取行动,直接把他推下床?但这样不就会被他知道我们睡在一起了!?而且以我今天病怏怏的状况也不一定推得动他吧!哎,算了,不是他走就是我走,既然不能动他,那就我走吧!我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口气,手臂撑起身子,小心翼翼越过他上方,谁知动作刚做一半他突然一个转身,直接压倒了我支撑的手臂。 如此悲催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此刻我深切体会到学习轻功的必要性。 张良被我惊醒倏尔睁开了眼睛,讶异地看向整个身子倒在他身上的我。我们脸对着脸,离得那么近,近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我吓得连忙起身想翻身下床,但动作一急,慌手慌脚完全没找到支撑点,整个人往外倒。正当身子已经一半倾倒在外,马上就要撞地时,又是那一个有力的手臂把我猛地拦腰抱回,仿佛只要他在,我总能被保护地妥妥地,不会伤一毫一发,他每次总能如此眼疾手快!只是这次,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我们顺势一个惯性整个被翻身180度,结果尴尬的场景还是那个尴尬的场景,只是我们换了个上下的位置,我心头剧跳起来,仿佛揣了一只不老实的兔子,就要跃然而出。 我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一僵,呆呆望着张良,愣愣地等他开口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打破这雷人的僵局。而他就这样牢牢地望着我,目光忽明忽暗有些飘忽有些迷离,慢慢地他莹亮、水雾迷蒙的眼中隐隐燃起荧荧的融光,缱绻深邃,仿佛能把任何人席卷而入。他吐息带着一股潮热的酒味,拂过我的面颊,空气中像有不安分的火苗,在窜行跳跃。 “云儿……”他突然唤道。 “嗯?”我愣怔着,问不出一个字。 “我………你……”他欲言又止断断续续薄唇开合间只能听清两个字。 “你…?我?”我讷讷地看向他,心中疑惑他到底要说什么?竟然还有些期待,期待他会不会继续说下去爆出什么猛料。 然而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更加灼热的看进我的眼睛,黑曜石般的眼中似乎闪烁着浓浓地复杂情愫,温热的手掌捧在我的脖颈后,手指在我耳根轻轻摩挲……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酒后吐真言是不假,只是我似乎忘记了还有一句话……叫‘酒后乱性’…… 我惊觉不妙,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在一瞬间,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张温软柔滑的唇贴覆上了我的双唇。触电一般,一阵酥麻感遍布全身。我头晕目眩,大脑倏尔处于急度缺氧状态,茫茫然无法对周身的一切做出反应,眼前暮然一黑。 我就是如此不争气,震惊到僵化,无力去躲避,或者说,自己真的无法抗拒,就是如此默默承受着他温柔似水的吻,席卷着我的唇齿,甚至我的心,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身体一点点被温暖,点燃,带着说不尽的复杂情绪,是不安,是矛盾,是心酸或许还有那么些欣喜。直到他双唇轻柔地拨开唇齿,吻地越来越深入,封住了我的口,辗转吮吸的力量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我才猛然从原本迷蒙地意识中清醒过来。 我必须想办法让他迅速清醒,否则这样下去,岂不是会发生更加过头的事情! 悲剧的是我根本无法动弹,张良武功远远在我之上,他不让我走我自然也走不了,后脑勺被他手掌紧紧扣着,没有空间容我闪躲。危急时刻,心中电念飞转,看来只能攻其薄弱了! 我一狠心,含住他的上唇牙齿就这样咬了下去,一丝血腥味混杂在了唇齿间。 被这一痛,张良动作倏尔停了下来,他抿了抿唇,微微动了动,似乎尝到了血的咸腥味,原本迷蒙的眼中陡然回复了一丝清明。他愣怔地望着我良久,终于想明白了什么,神色忽而变得复杂起来,有一丝隐忍,有一丝无奈,或许还有一丝懊悔,他倏地坐起,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脸颊火烧似的通红,双唇半启,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说,失神迟疑片刻,自责地锤打了几下额头,匆匆离开了房间,脚步凌乱,完全没有了平日的从容不迫。 第六十七章 洞房花烛 第六十八章 夫妇之道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六十八章 夫妇之道 张良落荒而逃,我目光凝在刚刚被合上的门上,心底很乱,乱如潮涌,到处发出嘶嘶声,涌入我的大脑里,突然鼻子酸酸的,心中有点闷闷的。 或许真的只是酒后乱性,一切只是无心无意,任何男人都会有的冲动而已。而且这次也是我自己闯的祸,不是我故意捉弄他让他醉地迷迷糊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还好及时制止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怎么陡然有种自己在骗色而他是受害人的感觉……我眉头一皱,不禁唏嘘,每次都是整人不成反被自己整,自己真是太可笑…… 我慢慢的扭转过头,咽下一口酸涩,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烛光仍旧轻轻摇曳,装饰用的红色绸带如此惹眼,喜庆的火红,几案上还放着盛合酒的瓜,那酒的苦涩记忆忧心,心底的惆怅又席卷而起,此刻那浓烈的苦味仿佛又开始回味在舌尖。我手指抚过双唇,这里曾停留过他的吻,热烈的柔情的,眼前景物错乱,是刚才的一片凌乱灼热,心中隐隐一颤,一切又只是一场梦吧,再美也无法握在手心 眼睛忽然起了一层雾气,感觉眼角一串冰凉…我的心一片迷茫,我该停留在哪里,未来变得如此遥远,而当下我的心又该放哪里,真的需要封闭起来才是最安全的吗? 眼睛迷蒙间,看到房间的们突然又被打开,一身红色喜服的张良又出现在门边。他脸上挂着水珠额头上的发也湿湿地贴在他轻红的双颊,这摸样看起来好像是脸埋进水里过似得,难道他刚刚去醒脑了?他望向我,似乎发现了我眼里的湿润,身子一僵。眼眸闪烁了下,闪过一丝说不清是轻怜还是自责的神色,身子向前倾欲往这来,却脚步定在那没有挪一步。 “云儿,我……”他温润的声音幽幽响起,话到一半突然又吞了下去,良久他才又开口道:“你的病还没有好,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酸楚的感觉又猛然袭击心头,我连忙把头埋进被子里,淡淡道:“我好累,想睡了。”紧接着我听到他的脚步声,移到了几案边。 屋里又陷入一片寂静。如每个晚上一样,我们如此近,似乎又如此远,命运让我们相知相识牵连捆绑,却找不到相依相偎的理由。 婚仪的流程还没有完全结束,第二日还有拜见公婆仪节。我与张良无亲无故,荀子作为小圣贤庄最德高望重的长者,对张良又一向倍加爱护和提点,自然如父亲一样了。 一大早,一干人等就聚在新房前。张良,颜路,伏念,捧着竹盘的天明,还有主持婚礼的司仪。气氛有些古怪,除了天明乐呵呵的瞪着竹盘里的干果两眼放光外,其他人都面色尴尬似笑非笑的样子,张良更是神情复杂,见我眼睛有些红肿,目光里关切有歉意又有很多难以捉摸的神色,闪闪烁烁飘忽不定。我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往他身边一站。 司仪引带着我们来到荀子竹园里的住处。我接过天明手中的竹盘,里面有枣子和栗子,脸向东行拜礼,然后我上前一步,跪坐下,把竹盘摆在荀子身前的几案上,荀子用手抚了一下,我站起身恭敬地再行拜礼。还好自己昨日看了一下午的《礼记》,这些规矩都也牢记在心,否则还真的会出岔子。 接着,司仪递给我一杯甜酒,这是代公婆行馈赠的一种礼节。之后便是行“馈食礼”,就是按照习俗要求准备一些常用食品赠予公婆,以表示公公婆婆的生活,今后新娘也会分担照顾。完成了所有礼节,司仪便大功告成离开了房间。 屋内一刻安静,我抬眼看了一眼荀子,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太好,心中突然有些紧张,暗暗纳闷,我好像礼仪上没做错什么呀?荀子为何有些生气的样子? “子房,怎么回事?”荀子冷冷问道。 怎么回事?我心里直打鼓,荀子不会是问……那个吧…… 张良一时语顿,一边的天明似乎发现了什么,好奇的目光停在了张良的脸上,突然道:“对啊!三师公,你的嘴巴怎么了?受伤了?” 天明一句无心的问话却如雷声滚滚,在屋内久久回荡,气氛尴尬到不行,众人脸色一僵,想笑又不能笑。我已经被天明雷地外焦里嫩,心中一片惨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颜路总能洞察人心,心思还那么细致,他连忙用手肘推了下天明,看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及时制止了天明再继续口无遮拦地说下去。而天明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眨巴着眼睛看了看颜路,见颜路一脸认真状,便也乖乖地闭上了他的‘大‘嘴巴。 张良愣了好一会儿,脸颊不合时宜地绯红:“荀师叔,恕侄儿愚钝,请问是指?” “两个人魂不守舍的,你说怎么回事?”荀子威严地一字一句问道。 张良半天说不出话来,看来谋圣也不淡定了。 此时,伏念突然上前一步,作揖道:“荀师叔,事情是由小妹伏琳而起,才让子房与子雨姑娘有些什么误会,才……” 还未等伏念说完,荀子突然起身,肃容道:“夫妇之道,不可不正也,君臣父子之本也(1)。夫妇相处之道,是检验一个人品质和德行的最好试金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家都顾不好,还能做出什么大事!” 张良连忙作揖道:“师叔训诫的是。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2)。小侄一定谨记。” “嗯~~”荀子点点头又看向我,严肃道:“子雨如何看待夫妇之道?” 我汗颜,儒家真是三纲五常,连夫妇之道都要被考问,还好曾经写过有关古代男尊女卑思想的论文,我稳了稳心悸道:“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诚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3)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 很多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误解很多,以为中国古代只重君臣之义、父子之恩,不讲男女之爱、夫妇之情。其实在世界各大文明中,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华文明是最重视夫妇关系,最讲究男女相处之道的。在《中庸》里,描述了社会上的五种关系,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其实,我们说的三纲五常中的三纲,应该确切地说是五纲,只是前三纲,是最基本的社会纲。其中,夫妇乃是五纲之首,一切的社会关系由此中产生,因此必然是最重要的。想到这里,我倒也理解了,为何荀子今日突然如此郑重训诫。 “嗯!君子以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既然你们对夫妻之道都如此了然于心,就要身体力行,切勿空余言表。夫师以身为正仪而贵自安者也。子房你不以身作则,如何教导儒家弟子?” “侄儿谨遵教诲。”张良毕恭毕敬地作揖道。其实据我所知他很少被荀子责备,没想到这次竟被我害了。 “好你们下去吧,新婚燕尔我也不多惩戒了。”荀子终于结束了考问,挥了挥手,坐在案前,又开始闭目冥想。 莫名其妙被训诫一通,我悻悻然低着头自顾自走了一段。原本周围还有众人的一片脚步声,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安静,我回过神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众人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张良一人。我晕,他们不会都故意绕远路走了吧……这帮子人真是…… (1)夫妇之道,不可不正也,君臣父子之本也。:出自《荀子大略》 (2)“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出自《中庸》大意是说:君子之道,起点在于夫妇之间的相处,当这一点作到了极致,也就明白了天地间的大道理了。 (3)“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诚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出自东汉的才女班昭曾作《女诫》,意思是说:阴阳是中国思想的核心概念,夫妇是最直接、最常见的阴阳关系,所以夫妇之道不但是人伦之始,而且与天地同德,具有某种神圣的特征。 第六十八章 夫妇之道 第六十九章 酒后真言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六十九章 酒后真言 走出半竹园,我想还是回去再睡会儿吧,脑袋还有点胀痛。而张良也该去给弟子上课了,但走了好一会儿,身后还跟着他的脚步声,我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他。 “你不去给弟子们上课吗?今天上午好像有你的算术课吧。”我用尽可能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虽是问他话,眼睛却看着别处。 等了好一会儿,他也不说话,我余光瞟了一眼他,见他正低头沉思,神情扭捏的样子。 他难道是在困扰不知该如何解释昨晚的事?会不会和那些电视剧演的桥段一样,说些什么你不要放心上,我不是故意的,忘记昨晚的事吧,就当没发生过……类似的种种,如果真是这些废话我宁愿不听! 于是我硬挤出一个坏笑,调侃道:“看来整个小圣贤庄除了我和荀师叔之外,果然你最闲啊,赫赫……”或许开个玩笑,让他清楚看到我并不放心上,他也就不用纠结如何解释,我们也不必如此尴尬了。 果然此话一出,张良的脸色忽而一缓,他看了看咧嘴而笑的我,勾起唇角道:“云儿你说我和你一样游手好闲也就罢了,你拿师叔相提并论,此话传到他老人家耳中,不怕他严加惩戒你吗?” 听他接着我话也调侃起来,我也松了口气,瞥了他一眼道:“你不说他也不会知道,你不会那么无聊吧,这种话也会说给荀师叔听。” “我当然不会说,你惹怒师叔我也逃不了干系。孟子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使人不以道,不能行于妻子(1)。所以云儿不对,就是子房不对。” 云儿不对就是子房不对?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变扭,我别过头不削道:“你不会就是特地来和我讨论什么儒家的夫妇之道吧,我可没有这个雅兴。” “云儿……”他沉默了会儿,突然调笑的语气又切换回先前的扭捏,“我是想说,昨晚……” “其实你不用解释什么。”听到’昨晚’两字,我像触电一样心中一颤,连忙打断他的话,干笑道:“你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真的没事,况且是我错在先。”我刻意咧出一个我自认为无比云淡风轻的笑容,笑盈盈道,“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未来,看待很多事情观念是很不一样的,其实在我们那个时代,这个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说完我还很洒脱地挥了挥衣袖…… 张良微微一愣,探究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停在我的脸上,我连忙眼睛一顺,望向别的地方,不让他察觉我的心虚。 他愣站着半天不走,似乎还有话要说,我到底是闪人好还是继续站在这里傻等呢?!正在我犹豫的时候,看见伏琳拿了一卷竹简走了过来,眼睛红肿的样子,我微微一笑,或许是一个很明显的苦笑,淡淡道:“看来你要抽点时间去安慰你的琳妹妹了。” 张良看着我,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很快伏琳已经走到了他跟前道:“良哥哥,今天我发现一局棋谱没有看懂,你能帮我看看教教我吗?” “伏琳师妹,我马上还有课,今天恐怕…” 还没等张良说完,伏琳目光突然定在了他的唇,疼惜道:“良哥哥,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额……”张良无语,我脸刷的下涨红,偏偏目光又不小心和他撞上,我们如被人推搡了下般,身子往一侧微微一闪,又不约而同的慌忙闪开目光。 看来今天我还是离张良远一点为妙。按张良今日的状况,走到哪儿都会被雷击的节奏……够他头疼一整天了吧。 我对伏琳无奈地笑笑:“你们聊,我不打扰你们了,我有点头疼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便快步闪人,今日如果卜卦,肯定是蹇卦不宜出门,我还是躲回去睡个安稳觉再说吧。 我回屋睡了一整天,等醒过来已经快天黑。我吃过桌上的晚饭,就有人敲门。见来者是石兰,她一身黑色夜行衣裹身,更显身段轻盈苗条,长发飘飘,拂过她灵秀绝俗的面容,楚腰卫鬓,英姿飒爽,我一个女子也不禁看醉了,赞叹道:“石兰,你这样的打扮实在太帅了!” 石兰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帅?” “是啊,很有女侠的风范。” 我拉石兰进屋,正想到要问问她昨晚的事:“石兰昨天怎么没有叫醒我?” “子雨,你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我一脸疑惑问道。 石兰看着我,神色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让我顿觉有些诡异。 “昨晚张良先生喝醉了……”她的语气依旧平静。 “我知道啊,然后呢,你为什么不来叫醒我?” “我本想叫醒你,可是……” “可是……什么?”我警惕地问,眼皮隐隐在跳,石兰偏偏语顿在一个转折词上,难道还有不知道的糗事…… “他一进门就冲到你身边。” “额……然后呢……”见石兰开不了口的样子,我催促道:“石兰,你就别顾忌什么直白的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向清冷的石兰,忽而露出了不同于平日的异样表情,想笑不笑道:“他说…云儿答应我不许再乱跑,不许再去见扶苏,不许再让我担心……还捧着你的脸就亲…” 我心里立刻十级龙卷风大力刮过……脑袋全被搅乱了惊愣地望着石兰,脸颊火烫,说不出话来。石兰说的这个人是张良吗?简直难以相信脑海不自禁地想象勾勒出那画面,身子不由一颤,像触电了般,温热的情愫陡然在心底满溢充盈,心砰砰地乱跳,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然后你马上推开了他,你们就都不动了像是睡着了,我也走了。” 我稳了稳心神,还好还好都睡着了,简直太险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自己竟然睡得那么沉,病晕了吧。 石兰交代完毕,也顾不上理会我一阵白一阵青的脸色,立刻收起了略带笑意的表情,似乎有重要的事找我。 “子雨,你的金疮药能借我一用吗?” 我回过神,端量了一番石兰,问道:“当然可以,你受伤了?” “不是,是我的朋友,伤比较重,一般的金疮药没有效果。” “原来是这样,我这个药的确好用很多。”我拿出扶苏的金疮药递给石兰,她接过药瓶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开。 (1)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使人不以道,不能行于妻子。:译文:自己不按道行动,道在他妻子儿女身上也实行不了;不按道去使唤人,那就连妻子儿女也使唤不了。 第六十九章 酒后真言 第零七十章 恶夜暗战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零七十章 恶夜暗战 石兰刚走我还没来得及合上门,少羽不知从哪里突然窜了出来。 “三师娘,石兰她来找你何事?” “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在跟踪她?!” “我没有。”少羽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他连忙又解释道:“今天是三师公叫我来在这里。” “来干嘛?”我不解道。 “还能干吗…”少羽眉眼微挑带着一丝好笑的口气道:“当然是看着三师娘了,三师公说今晚他有事要很晚回来,让我来守着,说是担心三师娘怕黑受惊!” 我汗颜,脸一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转移话题道:“石兰是来借金疮药给朋友疗伤。” “金疮药?我前几天看到她一直在给谁往后山送饭的样子,今天又来借药,看她走的方向,估计又是去…” “你还说没跟踪!明明很了解别人行踪嘛!” 少羽尴尬别过脸:“难道她送饭的那个人受伤了?” 我看着少羽望着后山有些望眼欲穿的眼神,说道:“不如我们跟过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他的朋友伤重不重,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 “被三师公发现我不是就惨了。”少羽嘴上这样说,脚下却已经跟着我往后山走了。 “你就说我非要去不可不就好了。”心中暗想,要追就追,扭捏什么,还暗地里跟踪人家,这次非把你推出去不可。 少羽根据上几次跟踪过的路线,我们在后山找到了石兰。 “今天来晚了,真对不起,饿了吧,快点吃吧。”石兰的确在和一个人说话,语气温柔更有一份疼爱,只是夜色漆黑,又有树丛遮挡完全看不到对方。 “可恶总是看不到,每次都是差一点。”少羽皱着眉低喃道,有些被好奇心惹地很着急的样子,而且在我看来他好像有那么点嫉妒甚至有那么点吃醋。我不禁一笑,故意大声说道:“你现在马上冲过去不就看到了。” 少羽脸色一僵,目光定在了我身后。我回过头,石兰已经站在我身后,她黛眉一撇,问道:“你们在跟踪我?” 我笑笑道:“不是我,是少羽。我只是好奇跟过来看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石兰看向少羽,有些温怒。 “你好像有位朋友受伤了,是不是……”少羽眼光闪烁不定又带一点心虚。 “这与你无关。”石兰的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冷峭。 吃了个闭门羹,少羽尴尬地挠挠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笑道:“我们楚国有很好的疗伤药,或许可以…… ” “不需要!” “我……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帮你。” 少羽支支吾吾起来,灰头土脸地努力解释。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 石兰话音刚落,少羽忽而脸色一变,浓眉敛起,警觉的目光扫向四周:“我想你可能需要。” 我也立刻感觉到周围的气混乱起来,风声呼呼,一群似乎是蝙蝠的鸟类嘶叫着冲出树林,一道疾风黑影在树间穿梭,最后停在一棵树上,倒立悬挂着,仿佛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两点红光是它恐怖阴森的眼睛!?是我眼花了吗?乱入了侏罗纪时代吗? 在我还在震惊,疑惑,很困难地消化眼前这幅让人难以置信的画面的时候,少羽石兰已经心有灵犀不约而同把我推向了一边,背靠背双手握拳摆好了准备格斗的姿势。 “这个人是流沙组织的隐蝠,一个非常邪恶的坏蛋。”少羽冷眉沉语道。 这个人?少羽你确定他是人类吗?我心底一个寒战,哪里来的怪物。 “呵呵呵呵……”隐蝠一阵毛骨悚然的阴笑,如暗夜的冷风,寒气逼人。 “你先带三师娘先走,我来挡住这个怪物。”少羽对石兰说到。 石兰坚决道:“不你们走。” “你不知道这个怪物的厉害!”少羽加重了语气劝道。 隐蝠带着阴笑的声音又在暗夜中凉飕飕地响起:“知道厉害就好!你们也别客气了,统统留下来陪我!哈哈哈哈哈!已经好几天没吸血了,少年人血气方刚,小女孩鲜嫩可口,哈哈哈哈哈……” 吸血鬼?这里竟然还有吸血鬼这种物种存在!这个时空果然不是正常人可以呆的地方…… 或许经过这么些日子我的抗压能耐的确增进不少,此刻的我竟然还能基本稳住自己的姿态,努力显得与石兰少羽一样冷静镇定,怎么说西楚霸王还叫我一声三师娘,我也不能太丢人了不是…… 我猛地站起身,不知哪里来的豹子胆身子居然没有一丝颤抖,大声喝道:“是谁派你来的?我相信不会是卫庄吧!”既然是流沙组织的人,凭张良与卫庄之间这层关系,他就有理由不伤害我们。 隐蝠泛着红光的眼睛看向我,阴森森道:“今晚我只是想吸这两位少男少女的血,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不要怪我也伤到你。” 还来不及我再说什么,隐蝠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速冲向石兰和少羽。 少羽毫不犹豫挡在石兰身前,用自己手臂硬挡住了隐蝠第一击,隐蝠的武器似乎是一个装在手臂上的铁爪,打在少羽铁护腕上发出哐哐的声响,冒出几点火星。隐蝠紧接着第二击,石兰已经抽出一把弯刀,横在少羽身前挡住了隐蝠的铁爪。少羽石兰配合无间,一个控制隐蝠的脚,一个飞向空中,趁机攻击隐蝠头部。几轮下来倒也没让隐蝠占得优势。 我虽然是外行只练过几招剑法,但很明显看出,石兰少羽并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他们两人虽然竭尽全力抵挡住了对方攻势,但隐蝠神情满是不削,对眼前的猎物,眼中闪烁的冷光分明是手到擒来的自信。果然才没一会儿功夫,少羽为救石兰已经被隐蝠擒拿吊起在树下,而石兰也不是其对手,攻击的弯刀被隐蝠打飞,脖子被硬生生的掐住,面色苍白,神情痛苦似乎呼吸都很困难。 隐蝠一手吊着少羽,一手掐着石兰,眼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嗜血的眼睛闪着刺眼的红光,恶心地舔了舔暗枯的双唇,肆意狂笑。 此刻,暗夜中一道冷光蓦地吸引了我的视线,那是石兰的弯刀,就落在身前不远的树桩上。虽然我武功弱到暴,但武器就在眼前又有偷袭的机会如果我就这样视而不见袖手旁观,万一石兰少羽有什么不测,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这样懦弱无能见死不救,一辈子受良心的谴责。于是我一咬牙,迅速拔下刀子。面向我的少羽似乎发现了我的动作,突然拼命晃动身子更剧烈地挣扎帮我引开隐蝠的注意力。 我屏气凝神移动到隐蝠背对的方向,调动内息,流转至手臂,拿起弯道一鼓作气刺向隐蝠的背部,动作快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一眨眼已经快刺进隐蝠的身体,难道这将是我第一次杀人! 而恰恰就在这一念间,手臂突然被猛的一击被反手制住,自己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刀尖已经转向往我眼前而来,我用尽全力抵住他手上的力量,刀刃就停在我的脸颊边,只要微微动一下就会触碰到冷光闪闪的刀刃。刺眼的寒光让我脑海一阵空白,一切来的太快,都来不及意识到死亡来临的恐惧。 第零七十章 恶夜暗战 第七十一章 暗夜星辰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七十一章 暗夜星辰 劈啪两声,隐蝠的手臂被黑鞭缠绕,被往后一拽,我定睛一看,石兰手中紧紧握着黑鞭的另一端。隐蝠身形一侧,夺过我手上的弯刀,右臂一抬,那缠着手臂的长鞭便被他抓在手中一带,石兰就被他大力拉近,手中的弯刀直逼石兰咽喉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地面突然震动起来,一声狮吼,眼见一个巨大的不知是熊是豹的野兽直冲而来,野兽体格巨大,直接碰撞隐蝠绝对不占上风,他收回刀子翻身一个躲闪,一只手还拿着吊着少羽的锁链,另一只手又把我从地上拽起,挡于他身前。 野兽龇牙咆哮,露出了锋利的白牙,凶狠狰狞,如果不是它和石兰是一伙的,这张大口绝对可以一口把我整个人吞下。 石兰朝野兽喊了一声:“小黑,小心别伤着这个姑娘。” 我有些郁闷,此刻我真的成了拖后腿的累赘。不过还好,一个人的及时出现让我没有继续郁闷下去。 只见一道眩目的青光闪过,吊着少羽的锁链已被砍断,又听几声衣袂飞扬被风拍打出“呼啦”的声音,一把剑就架在了隐蝠的脖颈前。准确的说,是把未出鞘的剑横在了隐蝠的面前。 “云儿,你怎么又乱跑。” 我抬眼看向这个手执三尺青锋,挺身昂立的黑衣人,心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是不是说错台词了… “子房,你是不是忘记拔剑了?”我平静道,触到他沉稳的眼神,我就知道他能保我们无恙,即使他此刻的的确确是拿着一把没有出鞘的剑对着敌人。 “凌虚剑…看来今日我有机会见识一下这天下排名第十宝剑的威力了。”隐蝠阴笑道。 凌虚剑?我不由打量了下眼前这把剑,修颀秀丽,剑身亮如秋水,红色宝石镶嵌其中,果然剑如其人,飘逸绝俗。传说张良得道登仙,宋朝被道教封为凌虚真人,没想他的佩剑就叫凌虚。 “放了她,你知道这把剑出鞘的后果。”张良连威吓对方都是如此不紧不慢,但这种平静的语气反而让人有一种捉摸不透的压迫感,当然这只是对我而言,隐蝠似乎并不买账。 “放了她可以,但是他们两个不可以。” “你似乎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张良墨眸似冰潭般寒意森森,目光如剑,偏语气还带着一份儒雅。大概也只有他这种人面对这样的怪物还能如此斯斯文文说人话了。 隐蝠眼中杀气一闪,嘲讽道:“就凭赤练那个女人?命令我?” “那么卫庄呢?” “卫庄大人……他没有被胜七杀死吗?” “你快走吧!” 这四个字普普通通却仿佛是一句最有力的威胁,看起来卫庄对隐蝠的威慑力的确不一般,他勒住我的手即刻一松,但双眼还留恋在他鲜嫩可口的猎物身上,闪着嗜血的光芒直直射向少羽和石兰。嗤的一声,凌虚剑滑出剑鞘一寸即止,散射出耀目的雪芒,在黑夜中不可逼视。 一比四,隐蝠一人对阵少羽,石兰,张良,还有一头黑豹,当然不包括我这个拖后腿的…铁爪上的锁链也被凌虚切断,他当然自知劣势,便飞身而走。 张良手一挽,宝剑回鞘,发出轻轻的脆声。 “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少羽揉着被勒红的脖子道。 张良看向少羽,责怪道:“子羽,那么晚为何你们会到后山?” “三师公,这个……” “子房,是我执意要来,看望…石兰的朋友。”我目光转向石兰身边的黑豹,指了指道:“就是它,似乎它受伤了,情况不是很好。” 这头黑豹,眼角长了白色的息肉覆盖了半个眼睛,眼角发红,嘴巴还淌着口水。这种症状我很熟悉,我曾经养过的宠物狗就有过这样的情况,兽医说是破伤风。 石兰抚摸着黑豹的脖颈,黑豹温顺地坐下来,动作略显僵硬迟缓,急促喘息着。 张良问道:“这就是蜀山瑞兽?居蜀山之巅,吸云雾精华,食地脉灵气而长的瑞兽?” “是的,它叫小黑。”石兰道。 蜀山瑞兽?听起来好霸气的来头。不过刚见过吸血怪物的我,再见到小黑,也没想象中震撼了。 “小黑的伤口是不是不大但很深?有没有吃东西吞咽困难的现象?”我问道。 石兰忧虑地点了点头。 “那么光外敷药也治不好这个伤了,恐怕小黑是伤口感染,得切开伤口彻底清理里面坏死的腐肉。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有生命危险。”听石兰这么说毫无置疑就是破伤风了,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这个伤可不好治,我想了想又问道:“这里附近有没有干净的活水?” 破伤风的伤口一般创口小而深,按照兽医的做法就是要彻底清洗然后扩创,剔除内部坏死的组织,然后消毒创伤口。但在这里没有消**水,只能用烈酒代替了。至于接下去再如何消炎,这还要去请教颜路,不知道有什么草药可以代替抗生素。 少羽石兰看向我有些微愣,对我突然对小黑的伤势如此头头是道一时还有些不解。只有张良了然的点点头,淡淡一笑道:“山崖附近就有。”看来他已经深切领悟到我们21世纪现代人的智慧,我摆出一副师长的姿态很满意的冲他肯定地一笑,意思是:孺子可教也。 后山一处山崖边,有一股泉水从山壁流淌而下。我们就在泉水边给小黑做了所谓的清创手术,小黑果然是蜀山瑞兽,任石兰切割开他的伤口,清理里面深入的腐肉,最后烈酒浇上去都没有嘶叫一声,只是微微颤抖。一切清理完毕,石兰额头已满是汗珠,她怜惜地抚摸着小黑。小黑温顺地半垂着眼,像只猫咪般用头亲热的蹭了蹭石兰。 “小黑,真是个英雄好汉。”少羽笑笑道。 “呵呵……”石兰闻言忽而笑了起来。 少羽愣愣地望着石兰:“怎么了?” “小黑是女孩,今年四岁。才不是什么好汉呢。” 说完,石兰口角含着一丝讪笑带着小黑走到山涯边坐了下来,望着山崖下桑海城的夜色,靠在了小黑的身上。长长黑发直垂而下,似一层黑纱披泻在身后,柔柔的夜风,贪恋地抚着它。 我向少羽使了个眼色,轻声道:“我们先走啦。” 少羽挠挠头,眼中闪过一丝羞涩,点了点头,随即走到了石兰身边坐了下来。 我与张良回头刚走没多远,身后传来两人aiei的对话。 “喂,别看了!”是石兰带着笑意的嗔怪。 “哦,对不起!这……太失礼了。” “小黑。这个人呆呆的,老是盯着别人看。” 好甜腻的两人,我不禁一笑,抬头一望,满天的星辰,璀璨夺目,两个暗生情愫的少男少女相依而坐仰望星空,这画面太美太浪漫。 “今夜的星空真美。”我轻叹道。 张良看了看我,莞尔一笑:“云儿,你跟我来。” “去哪里?” 他脱下夜行衣披在我身上:“看风景。” “风景?”一丝歪念倏尔闪过我的脑海,这是在约我吗? “天黑别跟丢了。”他微微一笑,牵起我的手。 第七十一章 暗夜星辰 第七十二章 倚星细语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七十二章 倚星细语 “云儿,你跟我来。” “去哪里?” 他脱下夜行衣披在我身上:“看风景。” “风景?”一丝歪念倏尔闪过我的脑海,这是在约我吗? “天黑别跟丢了。”他微微一笑,牵起我的手。 “子房,等一下,我又没答应你去看什么风景。”哪有他这样都不等我同意就拉着人走的,也太不尊重我的自主权了吧。 “哦?云儿不想看吗?” “我得考虑考虑这么晚要不要跟你去…” 他似笑非笑,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云儿果真不想看的话,那就当陪我吧,反正现在也没人可以送云儿回去。” 我冷眼瞥了他一眼,他为什么总是这样爱自作主张,要约我也态度诚恳些啊! 他看了看我,轻笑一声:“云儿放心,定会不虚此行。” “你保证?” “保证。”他目光幽亮,保证两字说的有力而认真。喜欢看他镇重其事做承诺的样子,亦如第一天见他时那样,他胸有成竹道:我一定能护你周全。他,就是谋圣张良,不会有虚言,每句话听在耳中都是那么稳妥让人深信不疑。 “嗯……那我就勉强同意陪你走一趟吧。”我故作勉强地点点头,他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笑我的扭捏造作…也或许他并无此意,只是我自己,真的在心虚…… 我任由他拉着我在黑夜的山间穿行,周围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他就像一盏明灯,有他在,我就不用担心迷失在黑夜之中。眼前这个身影,从我来到这个时空以来就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慢慢地他的点点滴滴就刻进了心里,像亲人一般,已经无法割舍,仿佛只要有他在,没有家的我就会落脚的地方。即使我迷失在时空的长河里,总会有双手会牢牢地抓住我前行。 他的脚步在山崖拐角处的一块巨石前停下,这里也是路的尽头。这里平时一定也很僻静,地上青苔湿滑,杂草丛生。 “云儿,在这上面可以看到桑海最美的风景。” 我望了一眼,估摸了下巨石的高度,这么平滑的石头要我爬上去很困难的样子,看来我又要有求于人了,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一切尽不在掌握的郁闷……弱肉强食是这个时代最的基本法则,而我就是弱了不能再弱的那类…… “子房,你这个做师傅的到底什么时候能教我轻功?我武功那么差,如果连轻功都不会,想逃跑都没辙啊。” 话还说着,已觉身子一轻,一个有力的手臂拦腰把我抱住,眨眼间,我与张良已经立于巨石之上。我低头看下去,这里居高临下,脚下最多也只能供两人而坐,面积狭小,站在上面还真有点骇人,我不由颤颤巍巍犯起了恐高症,条件反射地更往张良身上紧靠。 “站稳了云儿,小心脚下。”他提醒道,扑朔的热气喷在我的耳际,在清冷的夜风里像热浪一般掀动了什么,心又不听话的扑通乱跳。原本就因为恐高而有些发颤,现在又莫名心慌,以至于整个人更加紧绷犯悚。 “云儿,你好像在发抖?” “有吗?” “这样就害怕,即使学会了轻功恐怕也无用武之地吧。” “害怕又怎么样,慢慢习惯就好!”我不服气道,甩开他扶在我腰间的手,连忙坐了下来,缓了缓心神,“的确,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是有那么点恐怖和疯狂,很多地方不适应,不过想到当今芸芸众生经历过的,都是比我经历过的残酷百倍的事情,我那些困难就太微不足道了,你们都撑过来了,那我也一定可以。” 张良嘴角好看地一扬,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点头道:“云儿的确很努力。” 这句熟悉的话语突然冒出来,让我有些始料未及,猛地想起了之前那个梦。梦里他抚着我脸颊的泪水柔声道:“云儿自己也很努力不是吗?” “子房,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云儿的确也很努力不是吗?” 我一愣,一摸一样语气,几乎分毫不差的话语。难道……那天不是自己在犯花痴?他到底听到了我那句疑似表白的话没有? “云儿,你低着头发呆作何,难道这里的景色真的不称你心?” 我这才回过神,抬眼对上了他那双微微弯起迷人的眼睛,他的笑就像清泉的波纹,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漾及了满脸。我的神思有些恍惚,心中凝聚起某种温柔而珍贵的东西,竟然让眼睛也湿润了起来。我侧过头闪过目光,放眼望去远方的城市远方的海和天。 古代的星空自然比现代绝美的多,繁星像宝石,密密麻麻地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近地仿佛触手可及。乳白色的银河,从西北天际,横贯中天,斜斜地泻向那东南大地。星空倒映在平静墨黑的海面上,便微波上下跳舞,时现时灭。蜃楼在月光皎洁的天空下轮廓格外分明,矗立在大海的银波之上。桑海城微光点点,就如繁星洒下的倒影,有多少知心人也在秉烛夜谈。 脑海中突然冒出了泰戈尔的诗句,似乎描绘当下很是应景:‘如果我占有了天空和满天的繁星,如果我占有了世界和它无量的财富,我仍有更多的要求。但是,只要我有了她,即使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一块立锥之地,我也会心满意足。’ 今夜我与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看最美的夜空,那溶溶月色使人眩晕,波浪以我血液平缓的节律在我的胸前潺潺地奏鸣,浮动的风带着我心底的动容扑进夜空的怀抱,在这寂静中沉|沦,他的低语就如夜间的天籁,轻柔地抚触着耳膜。有些人或许注定无法一辈子相守,但当下这一刻的美好却可以温暖心灵一辈子,再无遗憾。 “子房,你一定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吧。” “嗯。云儿如何知道的?” “在世人面前越是处变不惊,似乎没有弱点的人,在世人背后一定有释放自己内心世界的另一面,人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那么紧绷着弦,早晚也会崩断,所以我猜你一定常来这里陶冶情操,放松冥想……” “云儿,难道你也会读心术吗?”张良调笑道。 “星魂那种的读心术我倒不会,不过你知道什么叫心理学吗?” “心理学?” “就是通过观察你的言行举止,通过和你沟通,窥探你隐蔽的内心世界,探知你不为人知的潜意识。”我故作深奥地解释道。 “潜意识?” “潜意识就是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某些念头,隐藏在你所表现出来的行为言语之下。比如说荀师叔所说的人性中的恶,有些人最原始的恶念是我们不想去承认和面对的,但却是无法自控的,冥冥中摆布着我们日常的行为。” 张良眉毛微微一挑,嘴角荡起一抹轻笑:“听起来好像很玄奥,看来我以后要提防着云儿了。” 我抿嘴窃笑,点点头道:“算你有先见之明!天下没有完美的人,谋圣也不例外。难道你一心天下,心中就没容下过自己的私心和歪念吗?史书上没有记载,但小心被我发现哦,等我收集到证物带回千年以后抖出你的丑事,名垂千古的谋圣大人可要晚节不保了,呵呵。” 我一脸得意侧头看向张良,却迎上了他如夜色一样深幽的目光,眼眸如星空般泛着黯哑的荧光,银白色的月光静静泻在他身上,发光的银边勾勒出他身影的寂寥。我心中微微一颤,嘴角的笑意随夜风而散。是不是我的话让他想到了离别,所以在他的眼中竟泛起了点点忧伤? === 题外话: 这章里看星星的石头灵感一个来自于童话《小王子》另一个来自于西湖乌石峰。乌石峰上有一块巨大岩石,上面大约只能坐两人,是眺望西湖湖西风景和日落的绝佳之地。(*__*)童鞋们如果去西湖玩,值得一看哦~ 第七十二章 倚星细语 第七十三章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七十三章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他的目光渐渐闪烁起来,嘴角忽而勾出一个温雅淡然的笑容,目光转而落向了远方。 “云儿,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来这里。” “哦?子路师兄没来过?”我挑眉问道。 张良轻声一笑:“没有……” 想想也是,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块石头上看星星也怪变扭的。那画面真是…… “而且云儿不是也说了,整个小圣贤庄除了你就是我最闲。不过如今我这个闲人总算遇到了另外一个更闲的人可以作陪了,也算是件幸事把。” “你说谁更闲呐!”我连忙抗议道,“我要和子路师兄学习《易经》,还要学习剑术,休息的时候还要顺便打坐修炼心法,很忙的好吧!” 张良含笑道:“听起来是很忙碌。” “不过,子房可以找…伏琳陪你啊?”我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就提到了伏琳。 张良深深地看我一眼,随即洒然一笑:“云儿,我和我伏琳只是师兄妹而已。” 他什么意思?怎么说地好像这个地方只可以带我来似的。 “其实我觉得伏琳很不错啊,对你一心一意,人也漂亮,还很有学识,武功也不错,很适合你啊!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也怪可惜的。”我淡淡一笑,笑地连我自己觉得心虚还带了那么一点心酸。 “你真这么想?” 虽然我的确言不由衷,但还是故作不削道:“我骗你干嘛。” “那块锦帕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啊?这是你和伏琳之间的事,和我说那么多干嘛?” 虽然我摆着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张良却不以为意,仍旧继续道:“那锦帕不是我送的。” “上面明明就你的字。”没骨气的我还是忍不住接上了他的话。 张良嘴角一勾,不紧不慢道:“那是伏琳及笄那年,我礼节性的送了发簪,但是她说不喜欢,让我写一句诗在她的锦帕上作为礼物。” “所以你就写了一首情诗?表明心意?”我冷冷一笑。 “那是伏琳说她最喜欢的就是这句诗,非让我写上这句而已。” 张良说的坦坦荡荡,反倒显得我有些局促,我低下头,低喃道:“我都说了,这是你和伏琳之间的事,你和我说那么多干嘛……”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刚才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哪有!”我脸倏地热了起来,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连忙义正言辞道。“我只是替她觉得不值,你也不能这样耽误人家吧,说什么喜欢满腹经纶又侠肝义胆的女子,也不带你这样忽悠人吧,这个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女子,结果伏琳为了这个目标倾心全力就是为了嫁给你,结果呢,你怎么给别人交代,耽误女子最好的年华可是种罪过哦!” 张良微微一愣,随即又问道:“忽悠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欺骗感情!”我加重语气批斗道。 他坏坏一笑,看向我道:“云儿,满腹经纶又侠肝义胆的女子谁说没有呢?” “有吗?” “嗯~~~”他拖长了音调,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尽是意味不明的神色。 我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翻,突然脑袋里灵感乍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得,眉飞色舞道:“哦~~!我看那个公孙玲珑很适合你。满腹经纶口若悬河,只要你谋圣大人把她的人生价值观给摆正了,以后走遍天下无敌手没人说得过你们呐,简直是完美的搭档。用口舌用计谋不战而胜,总比兵戎相见的好。如果放在现代,你们一定能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哦!” 张良脸色微微一僵,摇了摇头,有那么些无语,他顿了顿又问道:“诺贝尔和平|奖又是什么?” “就是一个很崇高的荣誉,认可一个人对维护世界的和平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片刻,又突然轻叹道:“云儿,我也很想有那么一天,这个天下不再有战祸,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子房,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的脸上出现了追忆神色,半响,皱眉沉声道“国仇家恨,是错是对,曾经我也有过犹豫。秦扫六合,结束了相持数百年的诸侯混战,恰是应人民所愿。但他刚毅戾深,乐以刑杀为威,专行法家,不亲近士民,抛弃仁政王道,徭役繁重,苛捐杂税。秦律繁杂,刑罚残酷,百姓坐罪者极多,以致穿囚服者塞路,囹圄成市,恐怖万状。大量农民“亡逃山林,转为盗贼”。虽然战火平息但天下子民如今仍旧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我抬眼看进他灿若星辰的眼眸,里面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楚亦沧桑,却仍旧澄澈清明。我想此时的张良也有他的矛盾,当下烽烟未燃,他已决绝反秦,难免受到各方的压力,他自己也一定明白,将来他所要面对的,要抉择的,要失去的,还会有更多更多。 “子房,如果一场战争是为了惩恶扬善,不会造成对和平、秩序和正义的更大破坏和伤害,那么战争本身是没有罪的,这就是正义之战。即使这个过程也会有许多人牺牲,但它在给予我们悲痛的伤痕时也带来了时代的跃进。你说是不是这样?”关于战争正义与否的定义,原本对于我来说就如同答题一般轻巧,而如今这个话题变得如此真切而深刻,沉沉地压在心头,紧紧牵连着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张良看向我,眼中透着了然,他扬起了温润的浅笑:“云儿,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和一个来自千年之后的女子谈古论今。” 我冲他挤眼一笑:“我也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竟然有幸能和名垂千古的谋圣成为知己啊,简直像做梦一样!” “世事沧桑,知音难觅。”他脸上的笑容越加轻柔却仍旧带着淡淡的忧伤。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子房定会名冠天下,功成名就,如果很久的将来,你还能记得我这个…红颜知己,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我也只是一个跑错了地方的过客罢了。” 我淡淡一笑,只是无心的话,脱口而出那刻却似乎击中了我的心。 我们都是彼此的过客。这句话在我心头索绕,酸楚的感觉翻涌而出,让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张良也沉默了,这一刻万籁俱寂,只有远处海浪的沉吟。我凝视着眼前的美景,那寂静的星河仿佛隐藏着热情的火焰,在心底燃烧起来。 “云儿,你冷吗?”他突然问道,那声音温柔似水。 “还好。” “你的手很凉。”我的手已经被牢牢握进他的手心,他忽而揽住我的肩,轻柔地将我靠在他的胸前,低喃道,“有时候我也想自私一回,可是这里,腥风血雨动荡不安……” === 推荐少司命和盗跖的同人好文《秦时明月之烟尘梦》:[bookid=3237936,booknae=《秦时明月之烟尘梦》] 第七十三章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第七十四章 君生我未生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七十四章 君生我未生 我的手已经被牢牢握进他的手心,他忽而揽住我的肩,将我靠在他的胸前,低喃道:“有时候我也想自私一回,可是这里,腥风血雨动荡不安……”他纤长的手轻柔地抚弄着我肩头的青丝,宛如在弹拨美妙的乐曲。 良久,他又突然问道:“云儿,在你的那个世界没有战乱,人们是不是快乐很多?” “那个世界大家都很忙,忙着挣钱……”我轻轻一笑,“商人是在这个时代最被看不起的吧,韩非子在《五蠹》中称“工商之民”是无益于耕战而有害于社会的“五蠹”之一,可是在我们那个时代掌握世界风云的就是那些金融巨头,就是富商大贾。” “那么说掌握了财富就掌握了天下?” “呵呵,某种程度上也可以那么说吧,起码能翻手覆雨,牵制一个国家的领导者,虽然民众并不希望这样。”我笑笑,这说的不就是世界霸主美国吗?这里的古代人恐怕难以理解何为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其实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这个世界到底被什么摆布着它的运转模式,到底是谁制定了那些生存的规则,和平年代的我们也不会去考虑这些深沉的问题,吃好喝好玩好,学业事业有成,小康的日子就这样过着,糊里糊涂也就过了一辈子。而自从到了这里,我似乎就没停止过哲学思辨脚步,再加上高人颜路的熏陶,自己简直快变成半个哲学家…… 张良缓缓道:“大成若缺,物不可穷,世界是永远也达不到完美无缺的,如果达到了完美无缺,就没有了进步方向。但无论怎样,起码你那个世界没有战火不会有生灵涂炭。” “嗯……也不是真的没有,只是离我生活的土地很远很远。而我就是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一员,每天重复着相同的事,虽然有些忙碌但也有些枯燥,生活平静地没有波澜……对于你们这里的人来说我们那里过的的确可以说是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他点了点头,怅然一笑道:“这种平静的日子其实也很不错。” 我心中一沉,低语道:“我知道平淡也是福,可是子房,我发觉自己越来越不舍得这里。” “云儿舍不得什么?”他轻声道,明显是明知故问。 “舍不得这里的点点滴滴,最舍不得……”我抬头冲他调皮一笑道,“最舍不得子路师兄。” 他微微低头,脸颊两边的发丝垂下,似笑非笑的嘴唇挑起,类似邪魅的神情看向我,调笑道:“我以为你会说是我。” “当然不是你,谁叫你老是捉弄我。”我嘟起嘴瞥他一眼,娓娓道来,“子路师兄比你温柔体贴,还医术精湛,那么会照顾人,还循循善诱教会我很多人生道理,教我读懂《易经》,我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找他说,他总会耐心倾听并且开解我,我当然最舍不得他啦。如果我也有这样一个那么会宠溺人的哥哥多好。” “好吧,我服输。”他带着孩子气的语调说道,双眼弯弯若新月,嘴角潇洒地扬起。这个人的笑,太明艳,好似引了满天繁星的光芒在他的身上,让人离不开眼睛。 “子房,我还舍不得……很多很多。在我那个时代,没有这样纯净的夜空让人冥想,今夜,是我有生以来最感动的一刻。子房,谢谢你。” 张良忽而轻轻一叹,柔声道:“云儿,战争的伤痛不是每个人都能背负的,很多人表面坚强,内心何尝不在煎熬,在你那个安宁的世界会有更好的生活,如果可以回去,就要忘记这里的血腥与苦难知道吗?” 他叮咛的话语如亲人一般亲切温暖,却浸湿了我的眼睛。忘记?我想永远也无法忘记。张良,你真的希望我离开这里吗? 一滴冰凉的泪滴落,正中他的手背,他握着我的手微微一颤,把我搂地更紧,耳边清晰的传来了他结实有力的心跳声。此刻,心中难描难诉的柔情似乎都停留在了默默无言。 恒古不变的孤月当空,月光梦一般漫溢在安睡的大地。这一瞬的悲欢,由光阴的琴弦弹响,飘向无尽的来世。君生我未生,我们之间,千年的距离。 如果我们身下的这块石头就是一个星球,上面只容得下的我和你,我愿与你相依,陪你看日出日落,看斗转星移,直到地老天荒。这是不是个有点可笑的童话? 他忽然低下头,温热的唇轻轻印在了我冰凉的额头。 我抬起头看进他的眼睛,黑眸欲深,他气息慢慢靠近,心跳慌乱起来,我紧张地闭上了眼睛,许久…却听一声轻笑。 “云儿,你在做什么。” 我猛地睁开眼,见张良坏坏地笑着,定定地看着我,脸上火烧般地一热,别过头道:“没什么。” “云儿的牙齿很锋利,我可不想再受伤。”他淡淡道。 我眉头一皱,感觉头顶一排黑线:“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 “今日一整天都有弟子问我,怎么会受伤,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他们?” “不知道。”我冷冷甩出三个字。 他轻轻一笑,将我横抱而起,只觉一个晕眩,我们已经在巨石下,他却没有放下我的意思。 “云儿抱紧了。” “子房,我自己能走。” “你走的太慢。” “……” “晚上风凉。” 他跟水一样,透明的,润泽的声音,交融在流泻的月光里,说不出的好听。 === 推荐少司命和盗跖的同人好文《秦时明月之烟尘梦》:[bookid=3237936,booknae=《秦时明月之烟尘梦》] 第七十四章 君生我未生 第七十五章 情之一物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七十五章 情之一物 我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那种清淡的幽香,半垂了眼睑回想着,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迷蒙中他就是这样抱着我,把我带到了小圣贤庄。这个怀抱这个场景如此熟悉恍如昨日,他亦如那天,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床榻上,悉心地盖好薄被,只是现在的我是睁着双眼,能清晰地看到他满含温柔的脸。 他安然地坐在床边,定定看着我。忽而他又拿起我被子外的那只带着伤的手,细细端量了一翻伤口,认真道:“不许再让自己受伤了知道吗?” 我眼睛一酸,说不出话来。他浅浅一笑,把我的手放进被窝里,才露出放心的表情。 我怔怔地望着他,我只顾去欣赏那个笑,好像那笑上有阳光,可以落在我的心,一点一点收集起来,集腋成裘般,藏起来,多温暖。 “云儿,不闭上眼睛睡觉,盯着我看作何?” “谁盯着你看啊!“这个人真是自恋,我虎着脸抱怨道,“你……你坐在这里我睡不着。” 他邪魅一笑:“我今天没醉,你不用担心。” “担心……”他这是想到哪去了!?我头皮一麻,连忙转过身,把头埋进被子里,紧紧地。 “云儿别闷在被子里太久了会透不过气的。”他含笑的话语中带着叮咛又带着一份戏谑,紧接着起身离开了床边。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砰砰地在跳。我的心里,泛起了一丝异样的道不明的情绪,如果他问我,你是否能为我留下,我的心会如何作答? ******** 由于我把睡懒觉的习惯也带到了这里,再加上这里没有闹钟,也没有什么学习压力逼迫我早起,所以张良总是睡得比我晚,但起的却比我早,每日如此,看得出他有很好的严于律已的优良品质。 今日颜路上午没课,是我照例找他学习的时间。我跑到水榭边,见张良和颜路正望着湖面凭栏而谈,两人背影皎然而立,晨光笼罩他的身上,点点跳动,徐徐微风吹过衣袂飞扬,他们不紧不慢地交谈,举手投足温文儒雅又带着一丝英伟之气,隐隐又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洒脱。 两人偶尔侧头相视,眉头微皱神色中隐隐有些凝重。他们似乎在交谈比较重要的话题,我便静静等在一边,望着他们两位美男子翩翩君子的背影发呆,实在太养眼,让我看一整天估计都不会腻烦。 他们谈完话沉默着望了波光粼粼的湖面很久,仿佛都沉静在方才的谈论的事情中若有所思。他们总是让人感觉很深邃很有内涵的样子,哪怕只是往那里一站,什么事都不做,都很深沉。终于在张良无意间的一个侧头他余光瞥见了我。他看向我,笑了笑道:“云儿,又来麻烦子路师兄了?” “子路师兄为人师表,才不会觉得我麻烦呢。” “我会和荀师叔说是否愿意为云儿授业解惑,这样子路师兄就不会连难得休息时间都被你打扰了。”他明显不怀好意的一笑。 我瞥他一眼道:“荀师叔?!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云儿如此好学,荀师叔博学识广,你一定能受益匪浅。” “不要……荀师叔好凶的。”我压低了声音强调道。 他笑意略略收敛,故作严肃地看向我:“云儿,严师出高徒。” “你是故意要捉弄我吧!” 他笑笑:“我正要去见荀师叔,就不多说了,先走一步。” “你……你不是认真的是不是?”我连忙再确认一遍。 他脚步停了停似笑非笑道:“我是认真的。”便向半竹园方向而去。 “哼!”我跺了跺脚,看向颜路道,“师兄,子房为什么不给我出点难题就很难受的样子?!荀师叔不会真的同意吧,想想就有点恐怖啊。“我顿觉亚历山大,手心都冒起了冷汗,听颜路上课那是种怡然自得的享受,如果换成荀子……那简直是天天提心吊胆,时刻准备被骂狗血喷头的赶脚…… 颜路摇摇头,莞尔一笑:“你们啊!”他似不经意般,轻轻地一拂袖子,动作柔和若春风。 一股清风扑面而来,我顿时感觉刚才加在我身上的压力就在瞬间消逝了七八成。 他安坐了下来,又问道“子雨,是你换了防酒醉的药?” “嗯……”我低声应了声,就知道瞒不过自己的罪行。 “子房对掌门师兄说是他自己拿错了药瓶,所以这个月子房被罚独自一人负责打扫整理藏书阁。” 这次张良居然那么有觉悟帮我说话,还帮我顶黑锅,让我也有点为他打抱不平:“喝醉酒就要被罚,掌门师兄也太苛刻了吧。” “不只是这个原因,是子房说了不该说的话。” “什么话?” “大婚那天,扶苏亲自送来了贺礼。” “扶苏?!”我一惊,诧异道,“难道他知道了?” “扶苏的老师就是儒学大家淳于越前辈,这样的场合扶苏送礼来也无可厚非。我想,扶苏应该也是无意探知你的身份。” “嗯,我相信他也不会做对儒家不利的事情,何况还有一份救命之恩在。” 颜路点点头道:“子房醉酒时,一时糊涂说了些对扶苏不恭的话,宾客面前如此失态,所以掌门师兄才盛怒。” 难怪石兰说那晚张良一冲进来就说什么不要见扶苏,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汗颜,想象那个场景我不自觉脸又热了起来,难道他在大庭广众也说了类似那些那么白痴的话?那画面真是不敢想象,太雷人…整人计划成功应该开心才对,为什么现在我有的只是愧疚的感觉…… 颜路看了看皱眉发呆的我又道:“子雨姑娘你今天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件事要问我,关于石兰的蜀山瑞兽?” 我拉回思绪,问道:“的确,师兄怎么知道?” “子房已经向我提过,按他描述的情况,可以针灸一试。不过毕竟人与兽还是有很多差别,我也不确定穴位能否找准,只能先试一试。” “师兄,就知道你会帮忙。” “子雨姑娘对伤口的处理也做的很到位,没想到你对医术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哪里,我歪打正着而已,不过师兄我的确很想跟你学医术?你收我为徒好不好?”我恭敬地行了个礼,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颜路,多学门技艺总是好的,将来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也好多个混社会的筹码。 “子雨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三人行必有我师,很多时候你说的见解让我也很有启发。”颜路语气真挚,说的我都有些自惭形秽。 “谢谢你师兄,还总是那么鼓励我!”我向颜路投去感谢又崇拜的目光,从他这里总能获取到积极向上的能量,让我感觉生活又朝气蓬**来。哪像张良,老是故弄玄虚搞什么激将法,弄得人精神紧张…… 颜路嘴角轻轻一扬,摇了摇头,眉眼满溢笑意,带着纵容又带着嗔怪,简直可以把人宠溺地融化了。 “对了,师兄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托着下巴,一本正经的问道,问颜路问题从来不用经过大脑,想问就问。 “子雨突然问这个作何?” 我笑笑道:“不知道子路师兄喜欢的人是什么的呀,好难想象……一定也是个超凡脱俗的女子吧。” “遇到了自然就知道了,情之一物,说不清,道不明。”他淡然道,脸上看不出一丝神色的变换,看来颜路的确还没有倾心的姑娘。不过没关系,这并不妨碍我与他交流一下感情问题,我相信以他哲学家的脑袋一定能帮我解答一二。“师兄,你说喜欢一个人,但不能在一起,还要霸占,而让他错过其他更好的姻缘,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子雨姑娘难道不想留?” 没想到颜路会反问的那么直接,我微微一愣,讪讪道:“子房说这里太血腥……不适合我,而且是去是留也不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吧……”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黯然,心疼的感觉隐隐从心底漫延开来,又想起他昨夜的话,他叮咛我,要记得忘记……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顺其自然。因为心无所恃,所以随遇而安。或许,人生是系在蒲公草上的。风一吹来,人生也就随风飘落,谁都不知道它最终指向哪里,不知道他的归宿。随遇而安,到哪里,就在那里生根发芽。这就是人生。人生不在于到哪儿这个结果,而在生根发芽这个过程。有时候能被预知的未来反而会带给人更多无谓的烦恼,束博住了自己的心,无法着眼于当下,子雨姑娘也应该深有体会吧。” 颜路柔和的目光轻轻落在我身上,他温润如玉的脸上挂着丝丝清朗的笑容,话语如微风般淡然而缓和,却道出了我内心一直不敢确认的决定。 推荐少司命和盗跖的同人好文《秦时明月之烟尘梦》:[bookid=3237936,booknae=《秦时明月之烟尘梦》] 第七十五章 情之一物 第七十六章 天明的烦恼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七十六章 天明的烦恼 “去见你想见的人吧。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噪,趁繁花还未开至荼蘼,趁现在还年轻,还可以走很长很长的路,还能诉说很深很深的思念,趁现在自己的双手还能拥抱彼此,趁我们还有呼吸。”我深吸一口潮湿而温存的空气,扬起嘴角对颜路说道,“师兄,这是我以前读到过的一句话,我想我如今才真切体会。” 颜路的唇边绽开一抹更深的笑颜,那样的云淡风轻,却又是蕴意悠长。 当下阳光温煦,细风轻拂,微波荡漾,心中所念,眼前之人,一切都是如此诗情画意,如此地完美。正在我惬意地看着书,微醺陶醉于这样的气氛里时,耳边却传来了极为煞风景的鬼哭狼嚎。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伴着砰砰砰撞击的闷响声。 我扫兴地皱皱眉,闻声望去,果然是天明……不是他,又还会有谁… “是不是我太笨了!这么一个小方块也对付不了!”他脑袋用力撞着树,很抓狂的样子,“为什么啊!明明是那么简单的,班老头几下就弄好了!我为什么就弄不出来!!” 他又歇斯底里的举起双手对天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几近崩溃的摸样。 “子明似乎又遇到了麻烦。”颜路轻轻一笑,眼中没有一丝反感和责备。 我好笑道:“是啊师兄,我去看看他撞坏了脑袋没有。” 天明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那么激动,这样撞下去可别撞成了脑震荡…… “子明,你有什么事想不开?何必和这棵树过不去?” “三师娘,你知道这个怎么玩吗?”他停下了撞树的动作转身向我摊开手心,上面是一个……魔方?我定睛一看,的的确确是个魔方!难道魔方也玩穿越了吗? “子明,这个哪里来的?” “是班大师给我的尚同墨方,他说这个方块包含机关术原理,如果我能把打乱的色彩复原,就教我墨家的非攻机关术,否则就去找雪女姐姐学棋琴书画!竟然打发我这个堂堂……” “子明!你轻点!”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巴,真是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管住自己口无遮拦的嘴巴! 他塌着脸,顿了顿,待我松开手,他低声幽怨道:“居然打发我这个剑圣唯一传人去学什么棋琴书画……” 原来墨家也有魔方,这个时空机关术如此强大,有魔方这种小玩意儿也不足为奇了。不过一向贪玩贪吃的天明居然对机关术有了学习的兴趣,这个倒也挺让人不可思议的。 “子明,你怎么突然想学机关术了?” “我想帮一个朋友。” “朋友?谁?” “三师娘,上回子慕害我掉进大坑里,就是坑里面的无双帮我爬了出来。” “无双?就是他们口中的坑里的怪物对吧,听你上次说,无双是流沙组织的?” 天明点点头:“三师娘,他虽然也做过很多坏事,但是他也很可怜,上回在墨家机关城他被大铁锤打伤后,就被流沙抛弃了,变成了无用的废物。” “嗯,其实也不是说流沙就都是坏人,大家不过各为其主。不过为什么学机关术就能救他呢?” “他本来是大力士,后来被大叔杀死后,被公输仇改装成了机关人。” “然后又活了?” “恩恩。只要我学会了机关术,就能帮他修复受伤的地方。” 我汗颜,死而复生的机关人,太科幻了吧…… “三师娘,你会玩这个尚同墨方吗?”天明带着期待的眼神望向我。 我摇摇头道:“子明,这个我也不会。” 我这个文科生,魔方这个东西根本不在我能力范围,我的确也爱莫能助。 天明一脸沮丧道:“我很努力的试过了,但是我做不到,我答应过无双会治好他的,他一定会对我很失望!”砰砰砰,天明又把脑袋撞上了树。 我脑门一滴汗,立刻喊停,把他拉到离这颗树十米远的安全距离。看着他的眼睛,安慰道:“子明,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不到的事,这没有什么大不了,不用这么想不开吧!” 天明叹了口气,喃喃诉苦道:“班大师肯定早就知道,教我学机关术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他只是没办法拒绝我,所以用这个方法让我自己退出。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呢?每个人都想做一个了不起的人,做一些了不起的事情,让身边的人对他说--你真厉害!这些事情,对于少羽来说,好像是天生的。很容易就能得到别人的佩服和崇拜,但是对于我来说,好像无论怎么做,都做不到。” “子明,你每次关键时候都会潜力爆发一鸣惊人,我觉得这次也会一样。很多的失败,都是失败于做事情不彻底,往往做到离成功只差一步就停下来。所以你一定要继续努力,就算不一定能成功,但是还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你知道吗,决定放弃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失败。” 天明看着我,水汪汪的眼睛里多了一丝亮光。 “子明,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常常觉得自己很没用。你看你会轻功会武功,有那么帅的武器非攻,还是墨家巨子统领墨家上下,而我呢,手无缚鸡之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你可比我厉害多了。” 天明同情的看向我,顿了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可是有三师公在啊。” 我脸一僵,讪笑道:“他呀,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不能做他的包袱。如果我自己不强大,又如何与他共进退?” 天明突然茅塞顿开,信誓旦旦道:“三师娘,你说的对,我不能气馁,也一定要让自己变强,才能从坏女人手里救出月儿!” “这就对啦,以后千万别自暴自弃用头撞树啦,这样子说实话真的很傻!一点都没男子气概,很有损墨家巨子的形象!” 天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吗?我下次不会了。” 我笑笑道:“像我啊,有什么烦心事就会找子路师兄聊天。” 天明皱皱眉为难道:“二师公说的话都太深奥,我怕我听不懂……” 我不禁失笑,想了想又说道:“你的三师公也可以啊!他可处处提携你,帮着你……他还说过……”我清了清嗓,学着张良的语气慢条斯理道,“能够被选中成为墨家巨子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是万里挑一的英雄男儿。我相信身为墨家巨子的子明,不会让大家失望。” 天明一脸感动涕零,激动道:“我上次闯了那么大的祸,没想到三师公还那么相信我,他对我真的很好。”转而他又挠挠头,尴尬道,“可是他老喜欢给人猜谜语,我也听不懂呢。” “那倒是……子明啊,我发现你总结能力很强诶。”我笑道,简直被这个天明给萌翻了。 “还是三师娘说的容易听得懂。”天明嘿嘿一笑,随即又很认真的看向我道,“三师娘,其实你也不用烦恼,老觉得自己很没用!” 没想到天明反过来安慰我起来,我好奇的问道:“哦?为何?” “三师公那么聪明那么厉害,一定能保护好三师娘。”他说的一脸诚恳和真挚,让我心头一暖,忽而掠过一丝感动。被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但这个世道,任谁都会有捉襟见肘的时候,我怎么可能安然地做一朵温室里的花朵。 “子明,如果我老是拖累他,他迟早也会嫌弃我麻烦的!” “不会啊,男子汉保护自己心爱的人是天经地义!”天明突然一脸正气地说道,“而且在三师公心里三师娘很重要哦,否则他也不会对着那个白衣公子说那样的话了。” “白衣公子?你是说……” “就是上回我们在城外救的那位公子啊,竟然是帝国大公子扶苏哦,婚宴他也来了,三师公有点喝醉了,还为了三师娘和他吵了起来。” “那么他说了什么?” 刚才颜路故意转移了话题没有爆出张良的糗事,但我知道以天明的直肠子一定会一五一十告诉我,心中不由有几分忐忑,希望不要太离谱就好。 第七十六章 天明的烦恼 第七十七章 说了什么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七十七章 说了什么 “就是上回我们在城外救的那位公子啊,竟然是帝国大公子扶苏哦,婚宴他也来了,三师公有点喝醉了,还为了三师娘和他吵了起来。” “那么他说了什么?” 天明板起脸压低嗓子模仿道:“扶苏公子怎么又是你!云儿是我的娘子,她的每一寸我都不会允许别人……别人……染什么来着……”天明突然卡壳,眼珠子往上一转,努力回忆了半响却愣是没吐出下一个字。 我微叹一口气,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道:“是染指吗……” “哦!对对对,染指!然后三师公还很霸气地说,请公子注意自己的身份,以后不要再打扰她,否则……” 我手撑着额头,感觉脑袋也疼痛起来:“否则什么?” “三师公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二师公拉走了。” 谢天谢地…悬崖勒马……不过这次可真的玩走火了,儒家堂堂三大当家,温文尔雅翩翩君子形象,就此被我一手毁灭……还好得罪的是扶苏,否则真的不堪设想…… 而天明还不依不饶地问着让人头疼的问题:“三师娘,大家都说扶苏喜欢你是真的吗?” “大家都在说……大家指谁?” “墨家的人都这么说呢,现在儒家的弟子们也都在传这件事。” “我和他只是很普通的朋友。” 天明看了看我伤神的样子,突然郑重道:“三师娘,扶苏他毕竟是帝国公子是我们的敌人,很危险的人,你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 我看着天明认真的样子,不由淡淡一笑道:“机关无双鬼也是流沙的人,也是我们的敌人为何你又会和他成为朋友呢?” “这个嘛…他帮过我,本性不坏。” “大家只是各为其主,扶苏本性也不坏,宅心仁厚是个正人君子。” 天明想了想点点头道:“三师娘说的也有道理,那天,三师公说了那样的话,掌门师尊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但扶苏他并没有为难儒家,还很客气的样子。” “他有说什么吗?” “他只是说,可能先生对他有些误会,但他并不在意。” “嗯,他是个好人,你上次还救了他的命,我相信他是知恩图报的人,不会害我们。” “可是三师娘,我觉得你还是里他远一点比较好,三师公平时都是笑嘻嘻的,那天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生气呢,像换了个人似得。” “子明,你在说我坏话吗?”天明话音刚落,张良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天明回头急急地解释道:“三师公!我没有,我是在和三师娘说……” 就知道天明又会口无遮拦,我连忙重重地拍了下天明的肩膀,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没想用力过猛,打地他直叫疼。 他歪着身子,用力揉着肩膀道:“三师娘,你怎么突然手劲变那么大啊。” “对不起啊子明,我武功不到家,内力掌控不好,不小心过头了。你下次注意小心躲开,不要再被我打到哦!呵呵。”我干笑着瞪了他一眼,威胁道,即使他可能根本领会不了我这是在威胁他…… 没想到张良却接着话头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子明,要谨遵三师娘的教诲,如果下次你再敢背后非议我,就别怪你三师娘手下无情哦!” 我吐血,这个是什么和什么呀,亏他说的出来,也只有天明这个呆萌宝才回当回事。 天明果然信以为真,一脸无辜发誓道:“我真的没说三师公坏话!” 我无奈地叹口气,还是转移掉话题为妙:“天明,你为什么不把尚同墨方给三师公看下,说不定他能帮你呢?” “对哦,三师公,就是这个。”天明拿出尚同墨方递给张良。 “尚同墨方,是墨家创始人墨子为了让墨家弟子更好的领悟“尚同”的含义而发明。虽然是最简单的机关术,但却包含了墨家机关术的原理和精华。没想到子明会喜欢玩这个。“ “三师公我想学机关术所以才玩这个呢,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怎么玩吧?” 张良含笑道:“墨方的核心是一个万象轴,并有二十六个小方块组成,变化繁复多端。据说只有历代墨家巨子和历代机关部首领才能复原墨方。子明,要复原墨方并不容易,牵动一面,其他三面都会发生变化,不可只着眼于局部,需要参透整个方块变换运转的规律,才能成功复原。所以不可心急,慢慢找到其中的法则,自然就能得心应手了。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其他要靠你自己钻研了。” “历代墨家巨子?那么说我也一定可以啦!” “嗯~~”张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鼓励道。 被这么一激励,天明更加自信满满,坐到一边又开始专心研究起墨方。 张良转而看向我,诡异一笑道:“云儿,荀师叔已经答应教授你《易经》。” 我一个激灵,不解地扬起眉,问道:“子房,你别吓我了,荀师叔才不会收我这个女弟子呢。” 张良镇重其事道:“荀师叔的确同意了。云儿应该觉得荣幸才是,看来荀师叔很欣赏云儿的学识,否则也不会破格为你授业解惑了。” “你确定?是真的?”我用犀利的眼神逼视他,仔细考量着他那意味不明的神情,听到这样的消息,真的很难让人保持淡定。 他打量我片刻,忽而轻描淡写的一笑:“明日卯时,准时到落枚棋室。” 连伏念都畏惧的荀子,竟然要为我授业解惑,这个 “子房,你是在故意捉弄我!” “云儿,我好心提醒下,不要迟到…否则后果…很严重。”他似笑非笑一字一句道。 “卯时?也太早了吧!”我心底一片惨然,自然醒的日子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另外云儿记得用心练剑,下午我会来考察你的剑术练习地如何。”张良交代完便轻轻一笑,自顾自翩然而去,连一句安慰和鼓励都没留下! 我心中戚戚,他是在怪我害他喝醉吧才故意给我出难题,也罢,这次的确是我闯了大祸,害人害己。 想到张良说要考察我剑术的练习成果,心中又有点隐隐地不安,不知道他又会出什么歪招,于是我吃好午饭就急忙练起剑法来,免得又被他轻易捉弄一翻。 剑法的一招一式,在我心中尽皆清晰异常,可到第三招就卡壳,练了半天,仍练不成功,不是跃得太低,纵跃不够轻灵,便是来不及挽足剑花。想到被张良害地每日大早都要到荀子那里报到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急躁,沉不住气,动作也越来越糟,只练得满头大汗,剑在手中反复划圈,连试了七八次,手脚配合仍旧无法协调,始终差了半个剑花。 “姐姐,你这般练法,恐怕再练一百年也是没用。” 我回头一看是伏琳,她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看着我,不知是取笑轻蔑还是只是调侃而已。 “伏琳妹妹,你不会又来找我比剑吧!我手上这个旧伤还没好呢,你就饶了我吧。”我带着一丝调笑尽量和气地说道。我可不想和她之间整天带着火药,动不动还来真刀真枪,太伤神。 她看看我,忽而收敛起嘴角的笑意,幽幽地问道:“我只是想问你上次那句话是否当真?”(1) === (1)女主对伏琳说:“其实我是一个迟早会离开的人,只是不是现在……如果你和子房真的……情投意合,我也不会是你们的阻碍。” 第七十七章 说了什么 第七十八章 执念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七十八章 执念 “小琳妹妹……你指哪句?”我心虚地问道。 我知道她是来确认那句话来的,如果我现在反悔的话,是不是有点玩弄别人感情的嫌疑,给人以希望一回头却又马上浇上一盆冷水。 “你说你是迟早要离开的人,不会成为我和良哥哥之间的阻碍,这句话当真?”她淡淡地问道,脸上已找不到先前的倔强与不甘,似乎还有些忧伤。 “小琳妹妹,那个……”我倒吸一口凉气断断续续道,“本来是真的,但现在情况有了点点变化……我也不确定我会不会离开……” “你果然反悔了是吧?”她略带幽怨地微微一笑,不知为何把我的心也揪了一下,我这个人是不是移情能力太强? “小琳妹妹,上次跳入河中就是想知道子房的心意吧,那么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有答案又如何?我宁愿永远不知道那个答案。”她沉默半响,又忽然低语道,“我知道他心里有你,否则他怎么会对扶苏说出那样的话……” 霎时,我们都沉默了。 湿热的风吹来,漫天突然飘起了似雪的飞絮,这个就是木棉树红花落尽后的飞絮吧,纷纷扬扬地随风起舞、飞扬、缠绕、分离、缓落我记得木棉花的话语是:珍惜身边的人!珍惜眼前的幸福! 安静良久,伏琳突然认真道:“姐姐,我想与你比试六艺。” “为何要比……我最讨厌比赛了赫赫。”她说地我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你能胜过我,我也心服口服。”她平静道,有些黯然。 我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回念一想,倒也很快理解了她的意图。 毕竟那么多年的执念要放下谈何容易,或许她也试图忘掉执念,但若是执念轻易能放下,又怎能配得上这个‘执’字。也因放不下,人心才有了诸多挂碍,她需要一个足够重量的理由。 所以她才提出这样一个比试,或许我赢了她,她就能真的狠心放下,趁年华正好,寻得如意郎君。 “好,小琳妹妹我接受你的挑战,不过‘礼’都是繁文缛节就省去吧,我们比一比乐、射、御、书、数,如何?” “好。姐姐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找我,我先告辞了。” 她的背影在雪絮中渐渐隐没,我想她只是执念了不该执念的……古代女子如此执着追求自己的爱情,也是个可爱的女子,敢爱敢恨。只是……明明是张良系的铃,却要我来解……这个人情他以后一定要还! 看着漫天的木棉絮,只是一时兴起觉得好玩罢了,拿起了剑,手腕转动剑柄让剑慢慢转起来,扰动空中的雪絮,它们随剑的方向,飞旋起来,我把手中剑转地更快,把地上的飞絮也卷了起来。剑到之处,花絮飘舞,无形的剑气变成了有形,突然脑海闪过一丝灵光,这样正好更帮助我看清剑气的轨迹,花絮婉转飞舞不显凌乱无章,那么手中剑自然就舞地灵动自然。 玩的正在兴头,远处忽而飘来一阵清冽的箫声,抑扬顿挫,曲折飘荡,忽快忽慢忽缓忽急的节奏,像是不经意间与剑法呼应。 我伴着箫声随心起剑,挽了几个剑花,回身,跃起,挑剑,一招一式缓缓而出,在箫声的牵引下,招式衔接中也陡然顺了些许,剑气随着招式游走于花絮中,时轻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雷落叶纷崩。 箫声轻扬,手中剑也如鱼得水,花絮顺着剑气飞舞出唯美的弧度,漩涡,煞是好看。让我顿觉得舞剑还是也蛮好玩的,竟然有种上瘾的感觉,难怪那独孤求败能忍受寂寞与萧索,一身追求无剑胜有剑的极致境界,最后叹息,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阿嚏!”鼻腔突然痒痒地,太不应景地重重打了个喷嚏,那个箫声也截然而止。看来我的喷嚏的确挺扫人兴的,不过这是谁在吹箫呢? “阿嚏!”又一个喷嚏……紧接着又连续两个,“阿嚏,阿嚏~!” 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了那个冷笑话,不禁一笑。 打一次喷嚏表示有人在骂你,打两次表示有人在想你,打三次表示有人爱上你了,打四次……表示你感冒了……而此刻,我觉得我是对这个棉絮过敏了…… 我收起剑,看了看天。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张良还没来?马上都要傍晚了,是不是他忙着打扫藏书楼把这事给忘了。这样想着,已经缓步往藏书楼的方向走去。 刚推开门,就见他矗立在我眼前,像是知道我来了在门后等候我般,他笑笑道:“云儿,你是来帮我打扫藏书楼吗?” “我是来看看你是不是在偷懒!你不是说下午要考察我剑术吗,怎么不见你人?” “嗯,我已经考察过了,觉得云儿练得很不错便没有去打扰云儿舞剑弄花的雅兴。” “我看你就是偷懒,哪次你认真教过我!”我挑眉瞥了一眼他。 他不以为然道:“既然来了,就帮我打扫下吧。” “凭什么要我帮你打扫!” 张良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堆竹简道:“藏书楼平时除了调用典籍不允许杂人入内,但每半年都会彻底打扫一次,清点里面的典籍,查看有无蛀霉的典籍进行修补,所以一个月时间由我一个人完成恐怕也很棘手。” “活该,关我什么事。” “活该?”张良不解道。 “人活着,有些事就应该去学会承受,这就叫活该。”我坏笑。 “嗯……”他眉眼微挑好笑似地点了点头又道,“但是你不帮我打扫,我只能熬夜整理了,夜里你可要一个人了,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我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只好别过头掩饰脸上的心虚。 他笑笑:“那想不想学轻功呢?如果云儿帮我,我到可以考虑考虑教你。” “轻功?”我带着怀疑扫了他一眼,问道,“真的吗?不许忽悠我哦!” 他狭长眸一挑,唇角微翘,故作认真道:“云儿放心,我不会欺骗你的感情。” 我脑门一滴汗,脸色一敛,连忙纠正道:“忽悠不是只能指欺骗感情,所有的欺骗,说话不算话都可以叫忽悠!” 他轻笑一声,随手就向我扔来一大打的竹简,简直可以把人给砸晕的高度:“云儿,接稳了。” 第七十八章 执念 【楔子】小说梗概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楔子】小说梗概 梦回千年,细雨低吟命定的相逢,惹芳菲漫天,到底为何缱绻? 战非罪,风云变幻,沧海横流,烽火几回燃。 弹指间,一瞬流年,恩怨情仇,不过轻梦还。 山一重,水一程,一叶扁舟,只愿与你共享逍遥,得一世清欢。 ===== 故事发生在秦始皇横扫六合后的秦朝,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神秘力量导致这个时空充满了不可控的超自然力量。而流传千年苍龙七宿的秘密正是这股力量的源泉。 女主21世纪中文系大学生,因为来自千年前的文物古卷《苍龙》穿越到秦朝,卷入因苍龙七宿的秘密而风云涌动的乱世之中,而她究竟为何而来?迷局背后隐藏的又是怎样的秘密和不为人知的过往? 为了隐藏来自未来的特殊身份,阴差阳错成了张良名义上的妻子,没想假戏成真,暗生情愫。 张良同人文小说,bg,he男二:颜路,扶苏。没有看过《秦时明月》也不会影响对情节和人物的理解。(偏向玄幻,历史半架空,不考据。)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打赏和一直以来的支持,你们的鼓励是我最大的动力~!扣扣书友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欢迎加入参加讨论哦~多提意见~!新建小说贴吧: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里面会分享些相关资料,欢迎关注~ 【楔子】小说梗概 第七十九章 宠溺的捉弄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七十九章 宠溺的捉弄 他轻笑一声,随手就向我扔来一大打的竹简,简直可以把人给砸晕的高度:“云儿,接稳了。” 决定就是一念间容不得半点迟疑,我到底要不要冒着被砸晕的风险伸手去接没想手臂的动作快过了大脑的反应,我居然没有闪开还伸手一抱。在这个时空呆久了果然我的思维也变得有些不正常。 一打竹简重重压在手臂,整个人重心都晃荡起来,我在原地打转缓解冲击力,竹简上的灰尘都扑到我脸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我连忙一个顺势,把竹简扔到了几案上。砰地一声,感觉几案都要被压断。 “子房,你谋杀吗?”我不是好脸色地抬眼眉,质问道。 “云儿,身手很不错,还好你接稳了,这里面很多典籍天下只此一本,万一被摔坏无法修复,后果很严重。” “那你还扔!” 他很淡定的答道:“云儿不是接住了吗?我相信你的实力!” 我皱着眉头,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如何攻击他才好,他这样对待我也未免太粗鲁了吧。 他看看脸色铁青的我,端倪了一会儿,忽而走到我跟前,大手抚过我的头顶,吹了口气,温柔一笑道:“头上都是棉絮,下次别贪玩了,看你打不完的喷嚏。” “我就爱打喷嚏,要你管。”我赌气道。 他又笑笑,手指穿过我肩头的发丝,顺了几下道:“这里还有……” 转而他修长的手指又抚上了我的脸颊,指腹轻柔的来回,认真地在擦拭什么 “你别和我说脸上都有哦……” “没有,不过云儿的脸脏了。”他含笑道,眼眸温如清水,淡若春风。 我脸微微一热,抿唇向后退,抬手用袖子胡乱地在脸上蹭了几下。 “我自己擦。” 他好笑似的看看我,又慢条斯理地交代道:“云儿,这些竹简你检查一遍,有霉蛀的就挑出来,完好的竹简放置到藏书阁顶层空着的那个书架。” “那么多?顶层?这种体力活应该男人干才对啊,你好意思叫我做!太没风度了吧。”。 “云儿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师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够了够了,劳其筋骨就可,不要再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子房你不用那么尽责,我也不想天降什么大任于我。” “嗯~~~我也不忍心。”他顿了顿,邪邪一笑道,“对一个女子下狠手。” “我知道~~你最懂怜香惜玉。”我撇撇嘴,低声嘟哝,“所以到处招蜂引蝶。” “云儿说我到处什么?” 我干笑了一下,搪塞道:“没什么,快整理吧,师傅!拜你所赐,我明早卯时还要去荀师傅那呢。” 他摇了摇头,纵容一笑,继续修补手上的竹简。 我整理好了手头的竹简,便分批运上藏书楼的顶层。藏书楼可是小圣贤庄最高的建筑,再加上阶梯本就陡峭狭窄,把我累的也够呛。我上下走了好几趟,终于归位了最后几卷竹简,感觉腿都开始打飘,索性坐了下来,在顶楼稍作休息,免得太早下去又被他无情地砸过来一堆竹简。 天色渐渐暗下来,书架某处似乎在隐隐发光。我先是一惊,以为自己要见鬼了,一身冷汗后方才定下了神,发现原来是《苍龙》那卷书在发光。我打开一看,上面隐隐闪烁八个字,我随口一字一句读了出来:“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龙出现在田间,有利于大德之人将出现治事。”张良缓缓道,他不知何时已经到楼上。 我苦笑:“那也意味着就要天下大乱了吧。” “云儿,你怕吗?”他看着我,眉宇中仿佛带着一抹轻怜,犹如风中柳絮,淡淡芳华。 “不怕,不过……我很担心小圣贤庄。” 话刚出口我知道我又多嘴了,只是已经来不及吞下肚子……他眸底顿时染上了几丝萧然,一眼探进去,被深眸捕捉,带入淡淡的忧伤中。 寂静片刻,他握起我的手,忽然道:“云儿,闭上眼睛。” 我脸一热,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可不能被他取笑了。我镇定地反问道:“闭上眼睛,为什么闭眼睛?” 他笑笑,把大手放上我的眼睛,轻轻一抚,待我闭上了双眼,听到他又道,“把内息转于脚下,想象自己轻如羽毛。等下你无论脚下触碰到什么,牢记用脚尖点碰即离,也不要睁开眼睛,免得惊慌,乱了章法。” 我还来不及细想他到底要干嘛,已经被他一牵,脚下一空,身子一轻,像滑翔机一般似乎在沿着四壁盘旋。明明在坠落,心中却没有一丝恐惧,要知道我可是那种玩个激流勇进都会吓个半死的胆小鬼。此刻,我突然有了那么种奇特的感觉,仿佛只要这个人紧紧握着我的手,即使带我去刀山火海我都会听话地闭上眼睛,义无反顾地跟他走。我想我的确是疯了,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他带着我轻盈的降落,没有一丝落地的震动,他揽过我,像跳双人舞般旋转旋转,旋转地我都开始晕眩。慢慢地停止,一切水到渠成,翩然而落,动作完美无缺。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他的笑颜:“云儿身手不错。” “刚才我在是在飞吗?” 他点点头,又淡淡道:“不过还需再练习几回,熟练章法。” “还来?” “嗯,云儿以你的武功底子,单独练习这招很危险。” “嗯?”我一时有点混乱他言语中强调的意思,虽然他说的无比坦荡。 “闭上眼睛云儿。”他又说道。 “哦……”我乖乖照做。 倏尔,一抹温热在脸颊微微一停,轻盈地拂过。我心一动,痒痒地,就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 “你!”我睁开眼,凝起眉嗔怪道,“你搞什么鬼啊!真的一定要闭上眼睛才行吗?” “嗯,这是为你好。”他仿佛揶揄,却有似认真地提醒道,脸颊浮起淡淡一抹红润。 顷刻,他一个闪身,我已经被他带着腾空而起,简直过山车般,眼前景物都点四下颠倒混乱起来。脚下都乱了正法,他拦腰护着我,我才不至于四壁乱撞。 我连忙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混乱的内息,稳住了脚下的步调,他这才松开了环在腰间的手。看来真的是眼不见心不乱……谁让自己有点恐高。 第七十九章 宠溺的捉弄 第零八十章 严师荀子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零八十章 严师荀子 全身都在酸痛,我在梦里轻轻飘飘混混沌沌,忽而感觉一个手掌在拍打我的脸颊,还好动作还算温和,我可以毫不在意继续睡自己大头觉。可没一会儿,自己的鼻子又被捏了几下,可能是见我毫无反应,那只手索性紧紧捏住了我鼻翼两侧不放,让我呼吸都开始不畅。我心中一股子火窜上来,谁这么不道德打扰人家休息!我一把抓住那个手狠狠一拽。 “放手!”我冷冷道,睁开眼发现四周还是昏昏暗暗。近在咫尺的是张良似笑非笑俊逸无瑕的脸,他的一只手被我牢牢抓住,另一只手撑在我耳边。我一愣,周围一片安静,安静地似乎都能听见我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披在肩头的发散落到我的脸上,一丝丝,撩人心弦。 “云儿,要迟到了。”他澄澈清透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温柔却让我大脑彻底清明。 “迟到!?什么时辰了?”我担忧地问。 张良不疾不徐道:“还有二刻就卯时了。” “完了……”我惊觉不妙,甩开他的手道,“子房你快让一下。” “云儿不用慌张,上课用的东西都帮你准备好了。”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指指几案上的竹简,慢条斯理的说着,简直把人给急死。 我连忙下床,闪过他身边,慌乱洗漱一通,就往门外冲。 “云儿,你还没拿这个了!” 张良叫住我,把竹简塞给我,我也没来得及问他是什么,只是猜想着应该是荀子上课要用的教科书,便拿着就跑。 我一路急急匆匆赶到半竹园,却见大门紧闭,推了推还是锁着的,难道看门的小童也赖床了?!我一心想着荀子的课绝对不能迟到,也没顾上三七二十一,回想了下昨日学的轻功,加了段助跑,一个跃身翻墙而入。果然水平不到家,虽然成功翻越大门,却站立不稳摔了个四脚爬地……还好周围没人呐,否则那个郁闷!那个丢人!正在庆幸,突然听到看门小童的声音:“师娘,你这么早急着找夫子?” 我脸一僵,拍拍脸上的灰土,讪笑道:“呵呵,夫子叫我卯时来上课。” “师娘记错了吧,我怎么听夫子说是辰时?” “是吗?子房和我说是卯时啊…” “师娘,我不会记错,夫子特地交代过我。” “那怎么会……”我这才恍然,难道……我!又!被!整!了! 好吧,虽然被耍了,但我还是要表现地淡定洒脱。 我洒然一笑:“没事没事,我正好可以先预习一下课文。” 我向童子挥了挥手中的竹简,从容迈开步子,走到了落枚棋室外,找了个地悠然地坐了下来。看门小童饶有兴趣地望了我半响,才走开,可能他也觉得我行为古怪吧,堂堂三师娘居然翻墙而入,这个传出去我的形象又要被大打折扣……我叹口气,心念念,好腹黑的子房! 闲着也是闲着,我便打开竹简看了看,上面的字是张良所写。 坚白,不相外也。坚,于石无所往而不得,得二。异处不相盈,相非,是相外也。不坚白,说在无久与宇。坚白,说在因。无坚得白,必相盈也…… 我顿时汗颜了,不是教易经吗?怎么写了一堆坚不坚白不白的,这个貌似是墨家批判公孙龙坚白石论的话把!和儒学又有何关系?莫名…… “子雨,卯时就到了?” 我抬头一看正是荀子,连忙站起身恭敬地行礼道:“是的,荀师叔有礼。” “嗯~~”他点点头道,“进来吧。” 我随荀子在落枚棋室坐下,他一脸神清气定,缓缓问道:“听子明小友提到过,子雨和公孙玲珑辩论过鸡三足?” “是的,师叔。”那个天明果然和谁都无话不谈,希望他还没在荀子面前爆过其他更猛的料。 “后来子房告诉了我来龙去脉,没想到儒家弟子都很难辩倒的论题,被子雨轻易解开。你和子房行事风格还颇有点相似,不拘泥于世俗之见,独具个性” 荀子把我和张良相提并论我着实也有点受宠若惊,我连忙谦逊道。“荀师叔见笑了,小女不才,只是些鄙见而已。” “名家最闻名的莫过于白马非马和坚白石论,虽说名家的诡辩儒家不敢苟同也不削与之辩论,但老夫还是很好奇子雨姑娘会如何驳倒坚白石之论。” 张良原来早就知道荀子会问我这个,所以写了一堆反驳坚白石的论点,算他有良心。于是我便把张良留给我的墨子的论点叙述了一遍。 “子雨,你说的都出自《墨经》吧。” “是的,荀师叔。” 荀子似乎对我的回答非常不满意,冷着脸严肃道:“老夫想听的是你自己的观点。重复他人的论调就免了,不用多费口舌背诵,老夫也没有时间听这些。” 我着实被这个问题难住,让我用自己的观点反驳我能怎么反驳?而且我觉得公孙龙说的也没错啊!在中国古代哲学里,坚白石论可以看作是客观唯心主义,但我根本没有读到过驳倒这个论点的案例,而且坚白石论虽说有偏执的部分,但它所蕴涵的哲理也是受到后世肯定的,不能一概而论,这一扯就扯远了……都要扯到柏拉图、黑格尔去了。 “荀师叔,以我的学识恐怕无法驳倒坚白石论……” “不用急于一时回答,我给你一个时辰时间思考,你可以把想到的论点先书写下来。我先离开下。”说完,荀子便起身离开。 我叹口气,手撑着脑袋,一个头两个大。坚白石论本就绕得很,再加上我昨天累得半死今天又那么早起,不由睡意猛烈袭来,脑袋左摇右晃了几下,很快便瞌睡地迷迷糊糊,直到我被荀子的一声呵斥惊醒! “子雨!睡醒了吗?!” 我一个激灵,这话语好熟悉,好像听过伏念也是这样训斥弟子的……不愧是师徒,训人的话都可以传染。 虽说之前知道伏念,颜路都很怕荀子,但总体来说几次见他,他除了有时冷淡,很多时候还是挺慈爱的感觉,他发怒的样子我还真没见识过,直到今天……我以身试法这才有幸亲眼目睹他的威严,那脸色,比伏念盛怒时候的脸色还冷冽严肃三分。或许用杀气这两字来形容真的很不妥当,但那气势,也差不多了。当然我知道儒家的人都很仁爱,即使如此杀气逼人,他们还是会用比较文雅的方式来执行惩罚,以德服人。 “醒了醒了。荀师叔对不起。” “本来觉得你卯时就来,很有求学的诚意,可是你一个时辰一个字未写,还偷懒睡觉,是不是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我……还没有答案。”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只听他严厉道:“今日课就到此,到门口受罚吧。明日把你的论点交予我。” 荀子是指受什么罚?也不说清楚,但我又不敢问,便应道:“是,师叔,小女告退了。” “嗯!”荀子闭上眼睛,冷冷道。 我忐忑地走到门口,看门的小童手中拿着一根竹尺走到我面前,道:“三师娘,得罪了。请把手摊开。” 这就是惩罚?!打手心?不过反正是个小毛孩,能有多重,我乖乖的摊开手。啪啪啪三声,响亮而刺耳,一阵钻心的疼,手心赫然三道红印,这孩子下手真够狠的! 我皱皱眉道:“你一个小孩子没想到下手那么重!” “师娘,不重的话荀夫子明日见你手心没有红印,我可就没办法交代了。”他略带无奈道。 “哎,好吧……”我沮丧不已,想想也是,荀子哪是那么好忽悠过去的,也不怪这小童,要怪只怪张良非要给我出难题让荀子做我的老师。可是明日要交的作业怎么办?万一他不满意是不是我另外一只手也要遭殃了!?想想就头大,这几天我还要去蹭课,练习骑马射箭呢……虽说这两项我不指望能胜过伏琳,但也总不能太挫了,让别人都觉得和我比赛一点挑战都没有,毫无竞技的乐趣吧! “云儿,是不是受罚了?” 没想一回头就撞上张良。 我把受伤的手握起拳头,瞥了他一眼道:“没有。”今天被他耍的够呛,我决定无视他。 他拿过我的手,掰开我握紧的手指,仔细看了看,柔声问道:“疼吗?” “你还好意思问……” 他眉心皱了皱又很快的松开,嘴角飘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笑,转而拿出一个金疮药的药瓶,一言不发地帮我上药。看他小心翼翼认真涂抹的样子,我原本的郁气瞬而都被一扫而光,差点都要忘记今早自己的狼狈不堪都是谁害的。 === 好文推荐:大秦王朝的背景,前期乱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淳朴爱情,后期权谋朝争的主线。身为大秦王朝死忠粉的倾力之作《秦颜》:[bookid=2254626,booknae=《秦颜》] 第零八十章 严师荀子 第八十一章 最好的姿态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八十一章 最好的姿态 我静静地看着他专心认真侧脸好一会儿才想起了要质问他的问题。 “子房,我不记得你有金疮药也随身带的习惯吧?你早就知道我会这样是不是”他这个始作俑者到底是何居心?又像是关心又像是在静观好戏的样子。 “云儿,过去我们都受过荀子的罚,当然料想得到。”他淡淡地答道。 “辰时上课,你和我说卯时!你明明知道昨天帮你打扫藏书楼都快累死了,你还那么早叫醒我,害我打瞌睡被荀师叔罚!” 他看向我,语重心长道:“荀师叔愿意为你授业解惑本就是破格,你要以行动证明你的诚意。” “好!那么坚白石呢?你写的东西根本不是荀师叔想要听的答案,以你的才智不会没想到这点吧,你既然猜到他会这样问我,你为什么不写清楚答案!” “即使我有答案写给云儿,他老人家对我们都了如指掌怎会猜不到哪些是我的言论,我写墨经只是给你些启发和提示可没说这就是答案。”他娓娓道来,一切都在他鼓掌之中的摸样。 “为什么我问你什么你总有理由狡辩!?”被他说地我气也发不出来。 “那是因为我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道理,何来狡辩?”他眉毛一挑,反问我道。 “又狡辩……”我低声咕哝,也没了心情质问他,和他争辩总占不到上风,不争也罢。 他轻笑一声,忽然又关切道:“云儿,你的轻功还需精进,下次用那招要小心点。” 轻功?早上一幕难道都被他看到了?我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他。 “手上有点磨破了,身上还有泥,看来你一定是使用轻功的时候摔到了,而且是头朝地。”他好笑似的看着我,嘴角轻轻扬起。 我尴尬地别过头去,这种糗事竟然都被他猜到…… “下午骑术课你还是不要去了,手受伤了不方便拉缰绳。”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 他调笑道:“云儿,其实……我也会心理学。” 我斜睨一眼他,闷闷道:“不要学我说话……” 他不以为意,仍旧故作威胁道:“你怕不怕?” “怕你个大头鬼!”我汗颜,他竟然用我那套来反问我!是在取笑我那种威胁有多幼稚吧! “云儿,我去荀师叔那了,你好好用功想想如何解题吧,争取明天别再受罚。”他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我受伤的手,又抬眼看进我的眼睛温柔地叮嘱道,“不要让我看到你的手总是伤横累累,知道吗云儿” 我望着他,突然有些纠结,不知道以什么姿态回应他才好,被他都这么整了应该不能那么轻易就原谅他才对,但我此时却满心的动容,他眼中闪烁的分明是怜惜和疼爱,或许他真的只是想帮我,让我变得更强大更坚强,不再那么弱不禁风。 他看着我傻愣的样子忽而又邪魅一笑,凑上前,浅浅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轻缓却珍重无比。 一种酸涩的甜腻在心口如砂糖化开一样,漫延着。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表白,没有诺言,但很多事情也许真的不用说的太多说的太穿,互相懂得互相珍惜就足够。 默默在心里,做好一辈子的打算,也做好随时分离的准备,这大概是我们可以有的最好的姿态,喜欢而不纠缠。太多未知何必承诺,或者何必急着承诺? **** 虽然手上有伤但我还是决定去马术课,毕竟只是皮外伤,不能因为这点小困难就却步。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自己莫名有种强迫症,张良越是交代我别去我好像就越是想去。被他害了打手心,他还如此动容地说着‘不要让自己伤横累累’……他这个人还真是个矛盾体呢……一会儿腹黑一会儿可以暖到能把人给化了 我到了跑马场才知道,今天马术课是到林子里赛马,没想到还可以出去溜达一圈兴致就更浓了。不过颜路看起来很不情愿带上我,因为张良向他交代过我手上的伤。于是我把伏琳的事告诉了他,他倒也觉得我这件事做得很有意义,把人拉出红尘的泥潭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也是件很仗义的事情,也就不再阻止我…只是骑马之前他说还要帮我处理下伤口。 他拿出一条白布,把我的手仔细包扎了一遍,道:“这样子拉缰绳的时候就不会磨到伤口。” 我感谢地一笑:“师兄想地真周到。” “子雨,子房应该稍后也会过来,你随他练习即可。” “他也会来帮忙上课吗?不像他风格吧……”我有些不相信。 “他既然猜到你会来上课,想必定会亲自前来看看。” 我无言以对,尴尬地应道:“这样子啊呵呵。”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 “师兄,你别老是纵容云儿胡闹。”张良带着调皮的语气嗔怪道,他常常这样对颜路说话,透着些许孩子气。 颜路还是那样宠溺地微笑,摇了摇头道:“你啊。” 张良拿起我的手看了看包扎的地方,握起我的手举了举,眉眼轻挑,对颜路了然地一笑:“谢啦~师兄。” 大庭广众被他拉着手还举起来显摆,自己竟然有点害羞起来,连忙抽了抽手,他看看我,嘴角一勾,反而把我手握地更牢。我浑身不自在,手脚不知道怎样放才好似得扭捏起来。难道再这里呆久了,我也变得像古代女子一样保守了,不就牵个手吗?我居然脸皮薄成这样…… “三师娘,你脸好红。”天明眯着眼睛冲我鬼鬼笑道,如火上浇油,我脸更加烫起来。 “子明,上马吧,我们要出发了。”颜路笑道。 “是,二师公。” 颜路骑上马,带着弟子们往林子而去。 “上马吧云儿。”张良道。 “子房我也想去林子里骑马,一定比跑道上骑马有意思多了。” “的确会更有意思,不过以云儿的骑术……” “我已经和子路师兄学骑马学过小阵子了,没事的,不是还有你在吗?”我满心期待,努力说服他。 “嗯~~这个倒是。”他挑挑眉,若有其事地点点头,笑道,“就凭云儿这句话,我们走吧。” 这个人,又在得瑟了…不过这样的他,虽有些小坏却也很可爱。 === 好文推荐:大秦王朝的背景,前期乱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淳朴爱情,后期权谋朝争的主线。身为大秦王朝死忠粉的倾力之作《秦颜》:[bookid=2254626,booknae=《秦颜》] 第八十一章 最好的姿态 第八十二章 遭遇陷阱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八十二章 遭遇陷阱 关于骑马,我原本连下马都不会,自从上次在扶苏面前出了次丑,我就下定决心要学会这门技能,毕竟这也是古代最便捷的代步方式。这段日子以来,我蹭了几节颜路的马术课,已经能够自如地驾驭马匹快跑,只是这个奔驰的速度……常常让旁人不敢恭维。 颜路是个温和而包容的老师,最常用的激励弟子的方式就是正面的鼓励。而张良一贯以来就喜欢用激将法刺激人的神经,所以他并没有放慢很多速度来迁就我,被他带着,我也越骑越快,完全超出了我平日里骑行的速度。 散落的阳光,青草的香气,鸟儿的鸣叫,四周的一切都让人气爽神怡,在林子里骑马,心情还是很愉悦的。今日速度够快,风儿在耳边呼啸起来,两边绿波翻涌,景物快速得忽闪而过,这种感觉还是蛮刺激蛮让人兴奋的。虽然对于我这种新手野外骑马也算比较危险的运动,但我知道张良会务必尽责地负责起我的人生安全,以他的风格是不会允许任何危险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也毫无顾忌大胆挥起马鞭紧跟着张良,没有落下过一刻。 “云儿,身体放松不要前倾,脚跟不要提,注意控制节奏。还可以更快吗?” “可以。” “好,遇到紧急情况我会来救你,不要突然猛拉缰绳试图让马停止,这样很危险。” 我有些汗颜,但还是应了声:“知道了。” 就在此时,一声震天的呼啸声,贯彻长空,受惊的林鸟飞散而出。那个嘶叫声很熟悉,很像小黑。 “子房,那个声音很像是石兰的小黑。” 我们减慢了速度停在了一条通往林子深处的岔道前。 “听这个声音,似乎是中了陷阱。”张良推测道。 “子房,我们去看看吧,它还带着伤,估计被捆住了自己逃不出来。” “好,云儿小心,要紧跟着我。” 我们循着声音往林子深处骑行,远处又传来了几声剧烈的碰撞声,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正担心着会不会有更复杂更危机的情况,突然听张良大声喊道:“云儿离开马背!” 离开马背?是叫我跳马吗?这个实在太高难度了吧!而就在我犹豫的一念间,听到啪的一声,眼前一根绳索横扫而来击中了身下的马匹。马儿一声惨叫,在我被一甩而出的瞬间,张良已经一跃而起腾空抱住了我,他双臂护着我的后脑勺和腰背,把我的头紧紧埋进他胸膛,做了几个飞速地侧转借力腾空,我们经过一个长长的抛物线,直接侧身掉落在地,翻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 我有些纳闷,张良的轻功何时退步了,只是飞跃这样的距离竟然无法站稳而滚落在地? 他护着我的手松了松,我刚从他怀里探出头吸了一口空气,只听咔嚓一声像是什么机关被开启的声音,张良立刻扳过我的脸紧贴着他侧脸,双手护着我头两侧。紧接着嗖嗖嗖地好几声,万箭齐发从我们上方飞过,如一阵黑色的疾风。 张良紧贴着我耳边道:“云儿别动。”他开合的双唇在我耳垂抚过,虽然低沉但多了几分磁性的声音说不出的魅惑。 一阵箭雨落在树杆上发出密集地一片声响,如横扫崩坏的琴弦发出的闷响。 此刻,危险近在咫尺,我却奇异地感觉不到一丝恐慌。他微微急促的呼吸,温度越来越高的脸颊,让我不合时宜地脸热心跳起来…… 很快四周安静了下来,他又在耳边问道:“云儿没事吧。” “没有,没有事。”虽然自己很想极力掩饰,但还是说的羞涩扭捏。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细碎的光,忽而目光从我的眼,看似不经意地掠过我的鼻梁,最后停在了我的双唇。气氛暧|昧异常,我们交融的呼吸里仿佛酝酿着一股热浪,烧地我双颊绯红。 就在一晃神的片刻,一道贯彻天地的号角声把我们猛地从这个气氛里拉了出来。 “这个声音……像是军队的号角。”他扶我起身,叮嘱道:“云儿,这里有机关陷阱,一定要万分小心。” 我这才发现离我们不远处就是个深坑,里面还有批奄奄一息的马。还好刚才张良抱着我飞跃了这个坑我才没有掉进去。 “看样子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这个是儒家的马匹,能逃过这样的陷阱的,估计就是子羽了。”张良说着,扫了一眼四周,又指着不远处一棵树上断裂的绳子道:“子羽可能中了这道机关,被吊上了树,不过成功割断绳子逃脱。看树下往林子深处去的脚印连贯没有停滞,前面应该没有其他陷阱。”他虽然推理地胸有成竹,但还是警觉地把我拉到了他身后才往前走。 没走多久,我就望见前方黑压压一片人影。走近一看,是一群看起来像是盗匪的人,他们整齐的排排站着,虽说是像盗匪却服装统一,队伍整齐,而少羽石兰就被包围在匪徒们的中间此时气氛有些神秘,并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和张良,众人目光都齐刷刷盯向了一个方向,仿佛是在等待着某个重要人物的出现。 伴着哒哒哒马蹄声的渐进,一股强势的气势迎面而来。一名身穿红衣鳞纹盔甲,头戴遮面头盔,脚踏黑色骏马的英武男子缓缓骑行到人群中央,手中银色长枪直指少羽。 第八十二章 遭遇陷阱 第八十三章 见龙在田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八十三章 见龙在田 “你是要和我单挑么?!” 少羽赤手空拳,面对骑在马上一身戎装气势逼人的敌人,从容而自信,引得周围匪徒们都非议纷纷,认为他不自量力。 “这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啦!居然敢跟我们老大叫板?!” “哼,他很快就会知道厉害了!” “他伤了我们好多弟兄,该让老大给他点苦头吃了!” 少羽回头低声和石兰说了一句什么,石兰点点头退后了几步。 戎装男子策马冲来,长枪迅猛地刺向少羽,速度之快让少羽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惊诧,连续几招,长枪都紧贴少羽身子擦身而过,再这样下去,少羽恐怕… 我忍不住问张良:“子羽这样很危险,不想办法阻止他们吗?” 张良却一脸淡然,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难道在微笑?! “云儿放心,他们只是比试,定会点到为止。” 我被他说的莫名其妙,压低声音质疑道:“你有没有搞错,和一群匪徒讲点到为止!?” “云儿,你记得昨日《苍龙》显现的那句话吗?”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张良怎么突然和我扯这个……我真被他搞得越来越糊涂。不过以张良的行事风格,应该不会胡说八道,其中一定有联系,只是又在故弄玄虚了吧。 “慢!亏你们还是江湖中人!这样耍赖皮啊!你骑在马上,还用长枪!他在地上,两手空空。就算你赢了,也不稀奇。看你也是一个做老大的人,如果我是你的手下,看到老大靠耍赖皮获胜,我都觉得脸上无光。” 突然一边冒出天明的声音,侧头望去把我着实给一惊。天明坐在一个身材魁梧的怪人肩膀上,这个怪人身上关节处由机械零件连接,样子有些惊悚,他的脸长得凶神恶煞,让人看了就会害怕的长相,但他的眼神倒有几分憨厚。 “你说对吧,大野熊?”天明低头问怪人。 怪人点点头。 “我就知道,你跟我有同感。”天明嘿嘿一笑,看起来他们关系非常不错,像铁哥们儿的样子。 戎装男子似乎同意了天明的提议,手中长矛一挥,发出了指令。匪徒们心领神会,跑进了林子,大概是去取比试的兵器。 “没想到子明居然和机关无双鬼在一起。”张良说道。 “他就是无双鬼?难怪了,子明先前研究魔方要学机关术就是为了修复无双。” “看来子明成功了。” “这个小鬼还真不简单。” “的确是这样。”张良点点头,很是欣赏天明的神色。 我们走向天明,他看到我们眉飞色舞,得意地介绍起来:“师娘师公你们也在呀~~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大野熊,他就是无双,我成功帮他修复了受伤的地方。”他又拍拍无双肩膀道,“大野熊你和师公师娘打个招呼吧!” 机关无双看了看我们,点了点头,他僵硬的脸似乎是天生就不会笑,但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到他的友善,似乎还有那么些忧郁,又似乎更像是一种自卑。 我也笑笑,打了声招呼:“大野熊,你好!” “子明能够化敌为友,不愧为新任墨家巨子,秉承了墨家一贯的宗旨:非攻墨门,兼爱平生。”张良含笑夸奖道。 “哈哈,哪里哪里~~我也要多谢师娘师公,那么看得起我相信我,否则……说不定我就会放弃。”天明拍了拍无双鬼的肩膀,目光略带感动的闪烁,仿佛在用眼神告诉他,相信自己我们都是有用的人。这个小鬼,虽然呆萌,但真性情地让人都有些动容。 在我们谈话之际,匪徒们已经从林中牵出了一匹马,扛出了一排长枪。看来就要上演一场真正公平的对决。 “哈哈,看来有好戏看咯!”天明兴致勃勃。 少羽挑选了一只长矛,只是随手试了几下,就让人看得咋舌。长矛在他手中飞速转起来,从前到后从左到右,挥舞得密不透风,煞是好看。他冲马上之人冷哼了一声,傲气凛然道:“你可不要后悔!” 双方手执长矛,威风凛凛骑于战马之上。一边的土匪不知何时已经架出了战鼓,有节奏地敲起来,如沙场上两军对垒时般的气势磅礴。这个单挑可不是电视剧,实打实的真人秀,这样的气势,我不由也被感染到,热血沸腾。 双方策马飞驰,刺出长矛,碰的一声响,火光四溅,空气一阵波动,由对阵中央到四周一股强烈的气场席卷着尘土落叶扩散开来。他们胶着战了数个回合,谁都没占了上风,索性双脚站在马上对阵厮杀。少羽抓住对方一个破绽,急速向对方胸腹刺去,戎装男子仰面躺在马背之上闪过这一攻,回手一枪往少羽心窝刺去。少羽横过长矛一挡,没想枪杆瞬间被刺断,千钧一发之际他双手合十猛地将枪挟住,两人在马上夺枪僵持。只听一声响,枪杆被拗断,他们各拿半节在马上胡乱打了一通,又跳下了马,转为近身搏斗。 回想起过去看过的那些武打片,内功乱喷,剑气乱甩,场面虽然好看,但是哪里有眼前这般实打实的来的精彩,他们的每一击玩的都是心跳,没有一点虚招!我惊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要再打下去吗?”少羽冷笑着问。 戎装男子不削道:“你害怕了吗?” 此时他们已经战停,手中都握着半截长矛,互指对方咽喉。看来是战平了。 少羽不甘示弱,挑衅道:“你才是应该害怕的人。只有穿着这样厚厚的盔甲,你才敢做我的对手吗?” 哐的一声,戎装男子手中的半截长矛掉落在地。顿时众人哗然。他缓缓摘下了头盔,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竟也是个俊朗的少年,五官棱角分明,英气飒飒。只是他眼中隐约闪烁的激动的泪光,让我有些目瞪口呆摸不着头脑。 “这个匪徒的老大居然长得这么……帅!”天明赞叹道。他的关注点总是和别人有那么点不一样。 “手中如果没有武器,你的拳头简直就是在给人挠痒。”少年笑着打趣,如兄弟间的调侃般。 “你还是带着头盔比较威猛,怎么越长越有女人味儿了?”少羽也调笑道,话语中隐隐透着一股莫名的温馨。 “哼。”少年笑笑,眼中的泪光终于化成了泪水,在眼中打滚。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哪?我怎么有点糊涂了。这……这两人难道打傻了?”天明不明所以。 “你好,小龙。”少羽问候道,一句最简单的你好,却似乎重重戳中了对方的心。 少年难掩激动,眼中的热泪滚落,双臂牢牢抱住了少羽。众人都傻了眼,砰地一声,击鼓手一脸惊诧,张目结舌,手中的棒槌也松手掉落。 “小龙,你变强了。”少羽的眼中也有了晶莹的泪光。 少年单膝重重地跪地行礼:“少主驾临,末将龙且拜上。” 原来他就是龙且,楚国名将,项羽的左膀右臂,难怪张良如此淡定,他大概早已猜到了些许。 “什么,是少主?!”匪徒们惊叹,原来他们都是楚国的士兵。 少羽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小龙……” 龙且带着一丝悲怆,向少羽汇报道:“腾龙军团奉命在山谷撤退中断后,末将与两千兄弟浴血奋战,击退秦军进攻十九次,杀敌七千五百人,我方六百五十人战死,重伤两百,轻伤六百。腾龙军团坚守阵地不失,共三十日,才退出战场。追寻大部队不得,被迫转为游击,与敌军周旋到底。腾龙军团现有军官十六人,士兵两百十八人,一共两百三十四人。” 战争中的死亡,只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听在心里,冰冷地刺骨。我想少羽此刻的内心也在被深深地刺痛,被这一串惨烈的数字刺痛。 少羽咬牙仰起头,似乎是想将眼中打转的眼泪忍回去,但最终还是不敌心中的悲戚,落下了男儿泪。 龙且双手捧上代表军魂的虎符,铮铮有力道:“龙且复命完毕,请少主示下。” “龙且将军,腾龙军团不辱使命,以少胜多,为大军撤退争取时间,当记大功!你们都是真正的楚国军人!”少羽说地铿锵有力。物非人也非,他的话语仿佛是一种庄严的祭奠……让在场的楚国士兵们都难掩心中的追忆和缅怀。 “三年了,少主终于找到我们了!” “牺牲的老少兄弟们,你们放心去吧。我们完成任务了!” 龙且的情绪也越发激动,竟然抱住少羽失声痛哭起来。曾经沙场的兄弟不离不弃,保护楚国的军魂追随到此,这种等待,或许也是刻苦铭心的,又带着几分壮烈和豪情。 少羽也伸手抱住了龙且,动容道:“小龙,我们又见面了。” “少主……”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在场的男儿们都痛哭流涕,他们流的似乎不是泪,而是心中的血和仇。这些走过沙场的男儿,经历了太多杀戮,见过太多生死离别,日久天长,本应铁石心肠。却不知道,铁石包裹下的心也是软的,只是比寻常人更为深刻与隐秘,因为那是他们的软肋,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帮子汉子哭得稀里哗啦,更别提我这个女子。 张良忽而轻声叹息道:“苍茫世间,血泪浸染。” 他握住我的手,抹了抹我脸上的泪。我看看他,微微一笑道:“这里的故事,我原本就都知道,你不用这样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他嘴角扬起清雅的一笑,不再说话,搂住我的肩,我把额头埋在他脖颈里,感觉好温暖。 “为什么我看着他们,也跟着一起哭了,他们到底在哭什么?”天明带着哭腔无厘头地问道,真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三师娘,你知道他们在哭什么吗?”天明忽然回头问我,见我与张良相依,他又一怔,连忙捂住眼睛道,“哎呀,我好像又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二师公教过我们,非礼勿看非礼勿看。” 我已经站直了身子尴尬地退了半步,张良无奈的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非礼勿看……子明又在牛头马尾了……” === 推荐好书,故事情节和秦时无关,但主人公原型为墨鸦,白凤《七星倾情》。[bookid=3255713,booknae=《七星倾情》] 第八十三章 见龙在田 第八十四章 扶苏到访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八十四章 扶苏到访 夜渐渐深,我与张良坐在几案边,他悠然地看着书,而我盯着一块白色的石头望眼欲穿。骑了一下午的马,我现在骨头都感觉有点散架,还要苦思冥想这千古命题坚白石,真的很考验人的意志力。 “云儿,你已经盯着这块石头足足看了两个时辰了。”他带着一丝好笑说道。 我有气无力道:“好困啊…子房,你就告诉我个答案吧。” “我说了,即使我有答案,荀师叔也会察觉到是我帮你作的答,云儿还是自己想吧。” 我鼓起嘴拧起眉:“见死不救!” “荀师叔一向欣赏不拘小节的怪才,云儿可以另辟蹊径,写一些特别的论点。” “怪才?你说你自己吧,是够怪癖的。”我想了想,试探地问,“特别的论点?那我就写我非常赞同公孙龙的坚白石论!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勾了勾唇角,点了点头。 “你确定?” “确定!” “好,如果你再唬我,让我再被荀师叔罚我不会再那么容易就原谅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反复确认道,生怕在不知不觉中又被他整了。 “哦?云儿要对我怎么样?”他眉眼微挑,饶有兴趣地问。 “怎么样?”我想了想,我的确没本事对他怎么样,闷闷道,“对你实施冷战!” “何为冷战?” “就是再也不理你!” 他笑笑,淡淡道:“我觉得云儿忍不住。” “哼,谁说我忍不住,我不和你说话还可以找子路师兄,还可以找天明少羽石兰,还可以找……扶苏!”只是想气气他没想扯到了扶苏,我连忙收住嘴。 “云儿。”他突然板起脸,正色道,“不要闹。” 我吐吐舌头,没想到张良那么忌惮扶苏,心里有些小小的幸灾乐祸,其实自己有那么点私心,还是很喜欢看他吃醋的样子,真的比平时他得瑟的样子可爱许多。 张良不再说话,好像有那么点小生气,那么晚了我也顾不上解释什么,埋头就奋笔疾书,写了一堆为何我赞同坚白石论的论点,长舒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没想一趴就睡地死沉。 **** 第二天一早,我又被该死的张良捏鼻子给捏醒。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了案边一夜,不过身上严实地盖着薄被。 我抬眼看向张良,见他一脸坏笑,神色有点古怪。 “子房,你也太不体贴了,你就眼睁睁看我睡这里一夜?” “嗯。”他点点头,笑的更厉害。 “什么事那么好笑?!” 他收敛起几分笑容,提醒道:“云儿,你赶快去上课吧,这次真的要迟到了。马上就要辰时了。” “什么!?你也不早点叫我!”我收拾起桌子上的竹简就往外出冲。 张良说的没错,我差点迟到,见到荀子第一眼,就发觉他半合着眼睛一脸冰冷,似乎很不满意。我心中恐慌,哆哆嗦嗦问了声早行了个礼,在案边坐下,静候荀子的训斥。他睁开眼,看了我一眼,脸色微变,又端量了片刻,竟然没有责骂,只是平淡地问道:“子雨,功课写好了?” “是的师叔。”我把竹简交予他,他打开扫了一遍,神色有些意味不明,看不出怒色,也看不出赞同。 “子雨的观点的确很独特,但是你是否想过,要安国定邦,名家的诡辩是否有利于维护一个国家的原则纲纪?” 荀子语气平缓,似乎并没有批判我论点的意思,于是我顺着我的论点答道:“荀师叔,申云鄙见,名家虽然提出自己的观点的方式苛察缴绕,但也是提倡“循名责实”学说的流派,他们提倡的“正名实”,是要“正彼此之是非,使名实相符”。就说坚白石,虽说是诡辩,但它也有其深刻的道理,很多时候我们的感知也是有限的,很多现象背后的确有许多我们没有感知到的另外一面,不能仅靠主观的经验去臆断。这也是讽刺名实不符的现象。” 荀子脸色毫无预兆地一沉,正色道:“名家辩论办法虽然有一定效用,但是纠结于这些‘弱于德,强于物’之论题,舍本逐末不顾是非,然不然、可不可地相互攻击,相互侮辱,不是仁人的处事方法。甚察而不惠,辩而无用,多事而寡功,不可以为治纲纪。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他们玩弄概念,把等级名分都搞得乱了套,结果只能让社会失去了秩序,陷入混乱。当年邓析在郑国宣扬其“两可之说”,使得郑国“学讼者不可胜数”,结果造成郑国大乱。“ 听荀子这么说,我也不再继续为名家开脱,连忙迎合道:“荀师叔说的是,的确名家过于不切实际。”在这个只关注安邦治国、伦理道德的政治伦理社会,却去探索极其抽象的概念,自然会被历史棒杀,只怪生不逢时。按荀子对名家的态度我知道多说也无益,说不定只会更加惹恼了他。 正在此时,看门小童突然前来传报:“荀夫子,门外扶苏公子殿下来访。” 听到是扶苏来访,荀子也略显意外,他朝小童点点头,又对我说道:“子雨,今日课就到这,回去罚抄正名篇10遍。” “是,师叔。”我无奈道。 张良还说肯定可以,这下可好又被罚,还好只是抄写正名篇,没让我抄整本书。 我随小童一起退出门外,在门口遇到了扶苏,和陪同的伏念,扶苏身边还有一位容貌清丽可人的少女,看打扮也是身份高贵,气质端庄优雅。 他们见我,脸上都不约而同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特别是那位少女,笑的最为欢乐。而伏念的却黑着脸,和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这一幕看地我满心茫然,行了个礼:“公子殿下有礼。” “子雨,为何仪表如此不整,实在太失礼。”伏念肃容道。 我一脸不解地看了看伏念,根本不知道他指什么,完全没搞懂我到底哪里惹他生气了?哪里仪容不整了? “这位就儒家三当家的令正,张夫人吧。” “语琴公主,正是。” “掌门师尊,可否麻烦张夫人陪我参观一下小圣贤庄?” “公主不用如此客气,如此甚好!”伏念又转向我,提醒道,“子雨,还不赶快把脸上的污渍清理干净。” 脸上?我摸了摸脸,顿时懵了,脸上还摸得到一排排印子,像是竹简纹路,手指上也全是黑色的污渍,这才意识到定时昨晚刚写好就趴在上面睡着了,字都印到了脸上。我脸刷地涨地通红,这个死张良,居然又整我!这次更离谱了,害我在这种场合出丑,可想而知,事后伏念定饶不了我,我心中一片惨然,搞不好自己还要被伏念罚,真是祸不单行。 我窘迫不已,硬挤出一个笑脸道:“实在失礼!请公子殿下,公主殿下多包涵。” 我急忙在身上翻找,半天硬是没找出一块手帕,今天出门急根本没带身上。我更加局促不安起来,只好尴尬的用袖子擦脸。扶苏只是轻轻微笑着,安静地看着我,待我胡乱擦了一通,他忽然走上前,拿出一块锦帕,我愣了愣刚反应过来要去接,他的手已经越过我的手,锦帕在我的鼻尖上擦了擦。 他笑了笑,把锦帕放进我手里:“你又弄脏我一块锦帕。” 我被他说得也不知如何作答,上次的锦帕是包扎伤口,这次是擦脸上的墨水,难道我要下跪说殿下请恕罪? “实在抱歉,公子殿下。”我干笑了一下,低头无意瞟到锦帕边缘有四个字:友风子雨。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还给他又觉得也不妥,索性连忙塞进袖子。这东西给八卦的弟子们看到还不完了。 “你要的金疮药我已经带来了,稍后会有人送到你手上。” “多谢公子殿下。”我写信给他想多拿些金疮药,是要给小黑疗伤用的,还真没想到他今日突然到访儒家,我猜想着,他见荀子应该是答谢救命之恩吧。 “那…你,最近可好?”他突然认真地问道,还是那种温润柔和的语调,目光定定地落在我的脸上一瞬不瞬,似乎是很郑重地等着我的答案。 我微微一愣,他的话语虽是简单的寒暄,但这种场合,用这种有些太过亲近的语气说话,让我也有些尴尬,毕竟伏念在一边,上次张良对扶苏失礼的事在小圣贤庄传的沸沸扬扬已经让他有点恼怒。 见我没有马上答,扶苏似乎了然了我的顾忌,眼眸暗了暗,又淡淡道:“最近可好,张…夫人。” === 坚白石:公孙龙认为,一块坚硬的白石,用眼看不会看出它是否坚硬,只能看到它是白色的,用手摸不能感觉其白色,只能感觉到其坚硬,所以世界上只有白石和坚石,没有坚白石。这是战国名家著名的诡辩论点。这种论点具体分析了各种感官对于事物的感受方式的特殊性,认为人们感觉接触到的事物的各个属性,都只能是绝对分离的独立体。 第八十四章 扶苏到访 第八十五章 有琴解语,意在无弦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八十五章 有琴解语,意在无弦 扶苏似乎了然了我的顾忌,眼眸暗了暗,又淡淡道:“最近可好,张…夫人。” “谢谢公子殿下关心,妾身很好。” “那就好。”他嘴角轻轻扬起,眼中却是寂然,“在下先去拜见荀夫子,稍后与夫人……再叙。” 伏念随扶苏拜见荀子,我作为儒家唯一的女子,招待语琴公主自然责无旁贷。关于她的背景我当然不敢主动询问,不过公主似乎为人谦和,很乐意与我交流,我并没有问,她便很友善地介绍了自己。她是扶苏的妹妹,此次能一起来桑海也是好不容易死缠烂打求来的机会,扶苏的老师是大儒淳于越前辈,公主平日也会和他学习,对儒家自然也是十分敬仰。 “公主待我如朋友般,妾身受宠若惊。” “谁让你是……我皇兄最钦慕的女子呢。”她笑地悦耳动听,柳眉舒展,又道,“原本我也不明白皇兄为何对你一见倾心,不过今日当我看到你那个有趣的样子,我懂了。” “公主见笑了,今日是我太失礼。”我尴尬道。 “不失礼啊,很可爱,我在宫里可没见过那么有趣的女子。看来张夫人学习很用功,废寝忘食啊,平日你也和荀夫子学习吗?” “是的公主。” “真羡慕你。”她话语中带着那么一丝遗憾。 “羡慕我?……”估计她见识了我这两天受的折腾,就不会这么想了。 看着笑颜如花的公主,一段历史忽而闪过脑海,我心中一凉,据我所知,嬴政的儿女都没有什么好的下场,赵高除掉蒙氏兄弟后,便将谋杀的矛头转向了秦王室。据载,赵高一次就在咸阳杀掉了胡亥的12个兄弟,将10名公主碾死于杜邮。不知这位公主又会是怎样的命运,能否逃过那一劫呢? “张夫人,你能否带我去找颜路先生吗?我有事想请教他。”公主突然提议到。 我回过神,连忙应道:“好,公主这边请。” 今日颜路如往常一样在水榭看书,没我的打扰,他这两天一定清净了不少。他还是如此安然清雅地在水一方,公主见到颜路那一瞬,和我当初第一次见颜路这风姿时的反应很相似,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欣赏之情,只是她眼中流转的似乎不止是欣赏,眼眸恍若秋水,让我不由浮想联翩。子路师兄的杀伤力,果然也很强…… 原来公主擅长音律,她听师傅淳于越前辈介绍过,儒家最擅长音律者就是颜路,所以慕名而来。这点也让我有些意外,因为平日里只见颜路安静看书,从未见他抚琴。 公主命人拿上了古琴,又吩咐所有随从退避三舍。 “颜路先生,请先听我弹奏一曲,多指教。”公主含笑而坐,举手投足,楚楚动人。 衣袂飘飘,发丝随清风飘舞,唇边勾起浅浅笑意,她素手轻抚,在琴弦间不断跳跃,如水般流畅,音符时隐时现,淙淙铮铮如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如松根之细流。 我一个女子也看地听地如痴如醉,仙乐飘飘,佳人如期,真是绝美的画卷。 颜路微微笑着,很是欣赏,只是眼中闪过几丝难以捉摸的神色,若有所思。 曲终,公主问道:“颜路先生可知这首曲子。” 颜路点点头,道:“公主是从何得知这曲子?而且能够弹奏如此完整?” “秦国乐师旷修琴艺超凡绝伦,却因为协助叛将逃离秦国而获罪,成为阶下之囚。当日我也在羁押旷修的法场,亲耳听见他与高渐离弹奏此曲《高山流水》。可惜我无法领悟通透,旷修被害,实在让人惋惜。所幸高渐离逃脱了埋伏,幸免于难。想必这首曲子还未失传。” 颜路也微微一愣,毕竟一个秦国公主毫无忌讳提起高渐离旷修,还满是惋惜之情,让人也有些出乎所料。他顿了顿,道:“公主也是爱才之人,手中这把琴也是稀世罕见,如果我没猜错,难道这就是旷修所用之琴?” “正是。颜路先生可否指点小女一二。”公主起身,浅笑着邀请颜路上前弹奏。 “《高山流水》曲高和寡,平常人很难领会其中的精妙,恐怕无法帮到公主太多。”颜路谦逊了几句,但还是坐在了琴前,“没想到今日能一试旷修所弹之琴,也是甚幸。” 他抚上琴弦,音符在他手指弹拨间流淌而出,吟揉按滑,刚柔并蓄,铿锵,深沉,他的演奏风格似乎更显纯朴古雅。 公主挥了挥手,随从便又拿来一个古琴,她与颜路相对而坐。 只听几下柔和的音符夹入颜路的琴韵之中。颜路琴音和平中正,公主清幽绵柔,两者似在一问一答,音韵交缠呼应更显动人,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两人的气韵竟如此相似,琴艺也相得益彰,高山流水觅知音,有琴解语,意已在无弦。 此时,我深刻意识到,我已经成为了这副绝美画卷中唯一多余的败笔,便识趣地悄悄退下。我虽然懂得些古筝,但真要听懂其中的精髓,我还不够欣赏的水平,只有附庸风雅的俗气。 我走到水榭尽头,遇到了闻声而来的扶苏。 “子雨,上次婚宴不请自来给你带来麻烦实在是在下无意,并非故意想探知你的身份。” “公子殿下,这个我明白。” “你不怪罪就好。” 一时我们都无语,我刚想找个借口告辞,他又开口问道:“子雨这是要去哪里?” “去…赶去上射箭课,赫赫。” “正巧在下也正想去。想必儒家一定也有许多射箭的高手。” “这个……” “你不会因为听到我要去,就改变主意不去射箭了吧。” 我讪讪一笑,的确自己也不忍心如此明显地拒人千里之外,这也不是待客之道,心想公众场合总比两个人单独叙旧来的自然,也就没再推脱。但事实证明我还是算差了,平日射箭课一直是伏念的课,待我们到了射箭场,才发现今日上课的是张良。这定是伏念忙于接待事宜,让张良来代课了。 我连忙止步,干笑道:“公子殿下,我突然想起来我还要罚抄好多好多课文,现在不去就来不及抄写完了,我就不学射箭了。” 说完,我转身正要走,身后就传来张良的声音:“云儿,为何看到我转身就走?”再待我回头,他已经挡在我面前。我瞥他一眼,也懒得理他,早上把我整成那样我还没和他算账呢! “公子殿下,有礼!” “张良先生不用拘礼,请问今日射箭学的是什么内容?”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今日上课的内容便是比试射箭。” “听起来甚是有趣,平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很想与先生切磋一下射艺,不知道先生可有兴致?” 这两人对话彬彬有礼,笑脸盈盈,温文尔雅,很是和谐的样子,但明显是在貌合神离,还有一股隐隐的火药味在窜行。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这话此时听着怎么莫名有种挑衅的意味?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大意是:孔子说:“君子对什么事情都不争。如果说有所争,那一定是射箭比赛吧!双方互相作揖,谦让,然后登场;射完箭走下来饮酒。这种争是君子之争。” 第八十五章 有琴解语,意在无弦 第八十六章 君子之争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八十六章 君子之争 古代射礼要求相当严格,与扶苏切磋射艺,自然要遵循三番射义,不失礼节。 第一番射“贯而不释”,射中也不计成绩,就是热身的习射。第二番射“不贯不释”,是正式的比赛,指不能贯中目标就不计算成绩。第三番射“不鼓不释”,则指射箭者进退还要应和音乐节拍,并且每一箭都必须应和鼓节来发射,否则贯中了也不计算成绩。 张良与扶苏射艺都非等闲之辈,每箭都准确无误直贯靶心,观赛者连连叫好,三番射结束,最终打成平手。但无论观赛者还是他们两人都似乎意犹未尽,时逢敌手,战局正酣,不决个胜负难以尽兴。 他们讨论了几句什么,最后双方都点了点头,似乎达成了一致。主持射礼的弟子拿了把弓箭向我走来,递给我道:“三师娘,下一轮比试射击飞靶,以你射出的箭作为飞靶,击落且折断为贯中。” “我?为什么是我?”我诧异不解,但心中早已笃信这种鬼主意一定又是张良,他怎么老给我出难题,明明知道我的射艺多么菜鸟。 “三师公说这样安排最为妥当。公子殿下也认可了。” “妥当?哪里妥了……”我嘀咕道,但还是接过了弓箭,这种场合不是闹变扭的时候。此时这里几乎已经聚集了整个小圣贤庄的人,包括语琴公主,颜路,伏念都到了现场,要知道射箭在这个时代是非常风靡的体育运动,围观者自然爆棚。 “等下鼓声一响,三师娘往空中射出箭即可。” 我有些底气不足地点点头。其实对空中漫无目的地放箭是件最简单不过的低级任务,但对于我这个还没正式学会射箭的菜鸟来说,能否把箭稳稳地飞射出去送到空中都是个问题,我不由手心冒汗,这是又要出丑的节奏吗? 鼓声一响,第一轮先是扶苏试箭。我拉开弓,感觉手都在微微颤抖,紧张地仿佛是我在比试射箭似得。我拉弓的手一松,闷闷地的一声响,顿感不妙,低头一看,果然箭都没飞出去,一紧张居然脱手了。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目瞪口呆地看向我,几个意志力薄弱的弟子很不给面子地在呵呵窃笑,真想冲上去把他们嘴巴给塞住,哪有像他们这样喝倒彩的,完全没有体现儒家弟子应有的观赛素养。 我十分歉意地看了看扶苏,他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在鼓励我,一点没有看出有换人射飞靶的意思,我失望透顶,难道还要硬着头皮出丑下去? 我擦擦手心的汗,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内息,虽然我力道不够,但运起内力应该可以借上力。我屏气凝神悬起弓箭,正快拉到满弓,突然发现张良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身边。我刚要开口问,拉弓的双手已被他牢牢握住,他在我身后环住了我,端正了我的姿势,在我耳边认真道:“拉弦时不用使出全身之力,应该只让两手臂用力扩张,而肩膀必须放松,手臂不要弯曲,否则被抽到可是会非常疼的。”我感觉到他似乎轻笑了一下,虽然没有声音但我能感觉他的鼻息微微颤动。他又再搞什么鬼? “子房,你又在捉弄我是不是?”我本想侧头瞪他一眼,不想他贴我太近,直接撞上了他的脸。还好他比我高,即使我是稍稍抬了头迎上他,也只是鼻梁碰到了他的嘴巴。他双唇一抿,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一切像是不经意又像是在他意料之中,我想我脸此时一定很红地很夸张,能感觉无数道刺眼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咬了咬唇,低声道:“子房,你注意下分寸别离我那么近。” 张良不以为意,只是提醒道:“云儿,射箭心不可乱,你还是专心于怎么把箭射出去,不要让公子殿下久等。” 我目光一顺,鬼使神差地移向了扶苏,一丝落寞般的神情,在我看着他的时候,不受控制的从他的眼中闪过。他半垂下眼很快地闪开目光,向一侧的击鼓手点了点头,手紧握弓箭缓缓举起,收敛起了表情,已经看不出一丝波澜,姿态如钢铸般坚定,比先前更显几分气势。 张良握着我的手,射出一箭,箭直飞空中。扶苏精准击落,箭从正中断成两截,一片叫好声。 “好箭法!”张良也不由赞叹了句。他松开手,看了看我,微微一笑,走回了比试的位置。 经张良的指点,我稍许有了点把握,但以我的水准,射出的箭要么晃晃悠悠要么直打转,方向也不稳,让人捉摸不透难以预料,倒也增加了射击的难度……我顿时领悟,他们让我射飞靶,原来如此……真是汗颜。但即使我的射箭水平的确给他们造成了诸多考验,两人还是非常高水准地箭无虚发。 现在轮到张良最后一箭,他握起弓箭,平伸了手臂,动作还是如此完美,身形说不出的优雅,在射箭时原本应该沉静的表情却在嘴角扬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噙笑。随着接连两声破空风声传出,我射出的箭依旧被成功击落。就在大家以为又会是平手时,拾箭的弟子突然喊道:“这支箭没有断。公子殿下胜。”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张良笑着作揖道:“公子殿下箭艺超群,在下佩服,佩服!” 扶苏也笑着拿起酒杯道:“张良先生,不求胜,故意射中箭头,可谓君子。这杯罚酒,看来应该在下喝。” “公子殿下,承让了!”张良也举起酒杯,两人相视而笑,举杯饮尽。 见他们终于战罢,我也松了口气,放下弓箭,心想,终于可以开饭了……从一早折腾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肚子都饿扁了,这几日运动量太大,整个人都在超负荷运转,有些支撑不了的感觉。 他们一前一后走下场,扶苏走到我面前彬彬有礼道:“刚才劳烦夫人了。” 我笑笑:“公子殿下客气了。” 话刚出口,双腿猝不及防地虚软,看来我果真饿昏了,低血糖又犯了……眼前一花。 “子雨?”扶苏伸手扶住了我。 我晕晕乎乎也不知道往哪边倒才对,但被扶苏一拉,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就往他身上倒了过去。心中无奈:“这下完了,又要八卦绯闻漫天飞了。” 就在此时,我被往后一带,身子一轻,被横抱而起,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耳边又是那个澄澈透明的声音响起:“公子殿下,失礼了。” 扶苏迟疑了一瞬,又很快地松开了手。我迷糊中似乎看到那只手狼狈的垂下,握成了拳,这个细节就这样陡然在我的脑海定格。看到他的寂寥总让人有许多不忍,竟然有些心疼。他短暂的一生能遇到属于他的良人吗?他的愁又有谁能解呢? 第八十六章 君子之争 第八十七章 芳心暗许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八十七章 芳心暗许 张良凌空将我抱起,很有男子气概的动作,而且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虽然这种英雄救美的桥段很恶俗,但每个女子都会有的虚荣心还是让我有些迷乱,此刻的他,超有魅力。 我模糊不清的目光对上周遭众人的眼神,那形形色色的,是比先前看我射箭脱手还要惊诧的眼神,语琴公主那美丽的眼眸里不知流转着什么,是羡慕又带着一丝愁绪。所有都一晃而过。 他不说话,抱着我,径直走出了人群,直到只剩下我们两人,我有气无力地象征性的挣扎了下,想告诉他我只要坐一会儿就没事,却一时接不上力气开口。 “哎,云儿总不让人省心。”耳畔传来他温暖的话语,虽然很明显是责怪。 我也作罢无畏的惺惺作态,索性埋进他的胸膛,很结实,很安全的感觉…… 他抱我回房,在床沿坐下,擦了擦我脸上的汗珠。 “好点了吗,云儿?” 我已经缓过来许多,点了点头,“我没事,已经不晕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许久,却没有放我下来,双手轻轻抚着我的脸颊,端详着。我的脸慢慢温热起来恢复了血色,他笑笑,双唇印在我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到脸颊。我似乎又要神志不清起来,他扑朔而来的气息把我的心跳也绕地纷乱。 他微微抬起头看进我的眼睛,突然认真道。“下次晕倒,要看清楚我在哪里,知道吗?” 我眼眸一垂,对他表示无语,猛然想起,根据他这两日的表现,我必须对他实施冷!战! 我抬眼想向他郑重宣告我这个决定,却对上他满是宠溺的眼眸,仿佛一汪深潭能将人吸卷而入,我一个愣怔,顿时话卡在了喉咙。他一只手移到我的脖颈后抵着,目光缓缓落在了我的唇,我头皮一麻,突然有些纠结要不要坚定不移的坚持自己的决定……可能是他实在把我整的太惨,回想起来的确那么地让人气愤,我不知从哪里就来了股力量,成功把自己从意乱神迷中拉了出来。我暗暗发誓,绝不能那么轻易就原谅他,否则将来还不得寸进尺,我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我毅然决绝地伸出手,抵在了他正在靠近的唇,正色宣布道:“子房,我要和你冷战。” 他拿开我的手握住,含笑问:“真的?” “我说过如果你再欺负我,我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你,我说到做到。”我说地信誓旦旦。 “冷战到何时?” “直到我满意你的表现为止。” “那么怎样云儿才满意呢?” “首先……”我刚想好好列出家规n条,肚子却不合时宜骨噜噜叫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饿的快不行了,人是铁饭是钢,吃饭要紧,**事宜只好搁置,我讪讪道,“子房,我饿了,先给我拿些美味佳肴来吧……” 他好笑地看看我,笑笑道:“遵命,娘子。” 他放下我,起身刚开门,一个人影倒了进来。天明尴尬一笑:“三师公我是来送饭的。”他的身后还有语琴公主和颜路。 张良摇摇头,接过饭盒。闻到香味我立马来了精神坐到桌边,我闻地出来这味道,定是丁掌柜做的特色‘小笼包’。 大家围坐着很是热闹,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人吃饭居多,很少有那么多人一起的,莫名有些感动,好温馨的感觉。不过后来发现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颜路帮我诊了脉,便和张良一起匆匆离开,估计他们还要招待扶苏,只留下了公主与我一同进餐,她似乎有话要说。 “张夫人,我皇兄很担心你,所以拜托我来看看。”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我只是饿晕了而已,没大碍。闹出这样的事,实在太失礼。” 公主诚恳道:“夫人别这么说,我只是希望夫人不要对我皇兄退避三舍,我皇兄虽然对你念念不忘,但从未有非分之想。只求还能做知己。” “公主我明白。”我淡淡一笑。 公主看了看我,了然地点了点头,温婉而笑,似乎还有话要说,表情略显扭捏。 她薄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终于问道:“张夫人,不知道颜路先生有没有喜欢的女子?” “咳咳…”嘴巴里的小笼吞了一半,差点把我给呛着,没想这个时代的公主都那么有个性,上次是火辣的红莲公主,这回是直爽的语琴公主。我喝了口水,眯眼笑道:“未曾。” 颜路果真气场强大,弹个琴就让公主神魂颠倒,芳心暗许。我现在总算懂了,难怪他平时从不抚琴,原来琴声也是会勾人心魄的。他是个很低调的人,越是锋芒越是会藏起来,太高深莫测。 公主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犹豫了好一会儿,又微红着脸问道:“那么张夫人是否知道他喜欢怎样的女子……?” 我微微皱了皱眉,想了想,为难道:“子路师兄倒是说过,情之一物,说不清,道不明,遇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颜路的话似乎总能让人的神思向一个高深的方向发展,公主听后很快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眼中慢慢溢出无尽的忧伤。 许久她又幽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我只求一杯清茶,优雅一居;弹一曲高山流水,觅一知音,愿得一人,相携到老。”她顿了顿,看向窗外竹影摇曳,柳眉微微拧出一抹哀愁,低下头喃喃道,“但终究只会是一曲离别,曲尽人散吧。” “公主……”我不由叹息,欲言又止。公主的命运又企是他自己可以摆布,如果可以,我很想帮她逃离那个迟早会被血染的皇宫。 我望着温婉动人的公主,在心里暗暗为颜路加油,这么一位兰质蕙心的佳人,子路师兄可一定要牢牢抓住,怎么也不能给错过!而且以颜路的能耐,我相信他定能救公主于火海! 第八十七章 芳心暗许 第八十八章 天地否卦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八十八章 天地否卦 一曲离别,曲尽人散,公主道出当世多少人的无奈。想起了那句话,多少琴心剑魄终不在,徒留人间晴与雪。 与公主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以至于到了晚上,我罚抄的10遍的正名篇还剩下一大半未完成。手好酸好痛,这都是谁害的?越想越来气,冷战政策必须执行不殆。所以从张良走进屋子到现在,我只抬眼冷看过他一眼,没说一句话,房间里安静地只有我们翻竹简声音。 夜深,我有些抵挡不住睡意,手撑在下巴手上重复机械的抄书动作,也顾不上笔下的字龙飞凤舞。张良摇摇头,拿过我抄好的一篇课文,拿起笔,在竹简上写着什么。我凑近一看,他写的正是正名篇,而且笔下的字居然模仿地和我字迹一模一样,我了然地点点头,又不放心地问了句:“荀师叔会发现吗?” 他淡淡道:“会。” 我汗颜:“那你还写,这样不是害我吗?” “放心,荀师叔不会罚云儿,但如果云儿把正名篇抄成了鬼画符交给师叔,我就不能保证了。” 我困地脑子也转不动去想他话里的意思,交代了句道:“你不要再忽悠我哦!否则……”还没说完,已经不敌睡意合上了眼。 第二日,我拿着10遍正名篇交予荀子。结果很不幸,下课后,他罚我回去抄写双倍,20遍,意思是既然张良要帮我抄,那么两人就要交双倍。 这到底是张良故意的还是他失算了?我似乎更倾向于相信他的智商,估摸着自己大概又被整了…… 我有些郁闷,心情不佳,路过射箭场,见到天明耸拉着脑袋又被罚站,便走上前想与同命相连的他交流几句受罚的心得,还没说上一句,身后就听到张良的声音。 “子明,又出来透气啦?” 天明看向张良,有些小撒娇的摸样道:“三师公,还是你对我好。” “哦?为什么?” “你上课不会罚我,师尊上课,我老是被一个人罚站。” 张良温和一笑:“今天你会高兴点啦。很快就会有人来陪你一起站了。” “嗯?是嘛?谁呀?” 张良指了指射箭场上的少羽。 少羽手持弓箭,面容肃穆,弓已拉全满却仍旧在用力张弓,仿佛体体内压抑着满腔的愤懑需要发泄出来。 “子羽,这样下去,弓弦就要被拉断了。”弟子们担忧地看向少羽,提醒道。 原本一直端坐于一边的伏念突然站起身来,上前一把拉住少羽的手臂,厉声道:“六艺中的射箭是为了磨练你,在面对目标时,平静的内心和贯注的意志,但是现在的你,两者都不具备。” “才不是这样!”少羽出人意料地大声反驳道,大家目瞪口呆,要知道平时他都是三好学生的形象。 伏念并没有发怒,只是威严地问道:“不是吗?” “儒家说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全是些没有用的空话!”少羽居然公然顶撞伏念,还挑衅儒家的主张,而且说地如此义愤填膺。 “没用的空话?”伏念脸一黑,沉声质问。 “哼,整天躲在家里念书、骑马、射箭,根本不管外面的风云变化,怎么治国?怎么平天下?才不要浪费时间学这些没用的的东西!”他将弓箭重重扔掷在地上,愤恨的声音,犹若冷而钝的刀刃,“我要学万人敌的真本事!” “嘿,这家伙终于说出了我的心声!”天明眼睛一眯笑道。 我问:“子明,子羽他怎么了?” “他啊,别提了,就是个懦夫。平时老是吹牛,说自己要怎么样怎么样的,结果……”天明压低声音道,“那晚我们到了小龙军队安顿的地方,在场那么多人跪下,求他统帅他们冲锋陷阵,他居然逃走了!说什么……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天明双手一摊,表示对少羽也很失望。 “做不到?”原来少羽在自暴自弃,能征惯战的西楚霸王少年有成却缺少审时度势的气量,导致他失败的性格弱点现在已然有端倪。 少羽一脸不甘地走了过来,看来他也被伏念罚站了。他一脸凝重,默默无语,站在大太阳底下,天明笑嘻嘻和他搭话,他也不理睬。 张良见少羽如此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转而询问起我来:“云儿,今日你上课有没有被罚?” 我用质疑的眼光扫了他一眼,道:“你又在明知故问吧……” “子羽子明,等下我和你们三师娘要到桑海城散心,你们一起去吗?” “好啊好啊~!”天明兴奋不已。 我莫名地看了一眼张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去散心啦?我不去。” “啊?为什么啊,三师娘。”天明问。 “子明,托你三师公的福,今天我也受罚了,要抄课文20遍。没空去散心了。” “啊?原来师娘今天也受罚了……”天明同情地看看我。 张良笑笑道:“云儿,如果你抄不完我自会帮你抄写。” 天明突然笑呵呵拍马屁道:“三师公果然最好啦,还会帮师娘顶罚,嘿嘿。” 站在一边如木头一样的少羽也突然不禁失笑。 我叹口气:“不用劳烦你了,如果你再帮我抄,估计明天就会变成40遍。” “荀师叔有没有说这20遍一定要你亲手抄写?”张良问。 “没有。” “既然这样,荀师叔就是默认了我可以帮你抄写。孟子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云儿受罚,我本就脱不了干系,一同受罚也理所应当。按照荀师叔的脾气如果他不认可的话必定不会罚抄那么简单,是逃不过打手心的。” 我摇摇头无奈道:“你们儒家的人,思维都好古怪…” 一直沉默的少羽嘴角一扯,突然好笑道:“荀夫子是想让师公师娘,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我汗颜。“两人同心,其利断金,出自易经同人卦。子羽,没想到你对易经也很有领悟嘛,看别人的问题如此通透。”我笑笑,想了想,索性顺便也用易经启发下少羽,于是又道,“今天荀师叔正巧和我讲到天地否卦,我正一知半解,不知你可懂其中的意思?” 少羽看了看我,微微一怔,又紧紧抿着唇,低下头。 在走廊那边站着范增和项梁,他们远远望着少羽,只是面露忧色,有几句没一句聊着什么,并没有上前来。 “天地不通,万世隔绝,在最黑暗的时候要会居卑示弱,韬光养晦,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子夜也预示着黎明已不远,一旦机遇出现,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张良缓缓对我说道,话却是说给少羽听。他望了一眼远处长廊的范增和项梁,又对少羽道:“子羽,范前辈和你叔父看起来都很担心你,但他们却只是默默站在远处并未上前多言,我想他们是相信你自己一定可以作出正确的选择。” 少羽拳头紧紧握起,咯咯作响,目光定在远处,似乎在在暗自考问自己,神情不停变换着。经历楚国灭亡,无数战士付出血的代价保护他,也把一份沉重的使命落在这个少年的肩膀之上。面对如今的境遇,力不从心的他似乎被埋入了地狱般的痛苦之中,那种窒息、沉痛、惘然、死灰般的沮丧,任他怎样摆脱都将只属枉然,他只有重拾自己,直面痛苦,学会忍耐和面对一切吧。 第八十八章 天地否卦 第八十九章 又遇公孙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八十九章 又遇公孙 张良说是带我去散心,其实只是顺便,提议逛街这个事情,也不像一个乱世英豪的风格。其实他是有正事要做,就是开解另一位未来注定要成为乱世英雄的人。 数数自己可怜的进城次数,一个手掌都数的过来,这都是谁造成的?还不是张良!由于还在冷战期,我便也没有搭理他一句话,而是和天明一起东看看西看看好不乐乎。 无意间见前面有一个青年,人长得很是俊朗,一脸英气和孤傲,还背了一把看起来非常有来头的剑,但却衣衫褴褛,有那么些特别,于是我多看了几眼。 来往之人,熙熙攘攘,青年不知怎么就被旁边的路人绊了下,撞到了另一侧正好擦肩而过的张良。而我认为其中有些蹊跷,他既然背着一把剑,必是学武之人,应该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被人绊,难道他是故意……我陡然发现自己脑洞开大了,立马收住了思绪。 “抱歉。”青年沉沉的声音道。 “没事。”张良彬彬有礼地回应道,目光直直定在这个青年身上,直到青年背影淹没于人流中,他才回过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子房,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盯着人家看?”我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是我们逛街到现在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微微一愣,看看我,似笑非笑:“你不也是吗?” “我?我只是觉得他好像很特别。” 他嘴角微微一掀,点点头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天明拉过我,在我耳边道:“三师娘,你这样盯着别人看,三师公是不是又吃醋了?” “子明,你再胡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我瞪了他一眼,扯了扯他的嘴角,威胁道,“你的大嘴巴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哦!” “哎呀,别别别,我不说了就是。”他捂住嘴巴一脸无辜样。 “我带你们走出来散散心,你们看起来好像都不太开心呢。”张良道。 “我和三师娘玩的很高兴啊,就是子羽这个家伙从头到尾一副苦瓜脸,破坏气氛。”天明看看少羽一脸严肃样,吐了吐舌头,突然望见了烤山鸡的摊头,两眼直发光,“好香的烤山鸡啊~~我们去吃烤山鸡好吗?” “子羽,你要不要一起啊?”张良问道,似乎有意要把少羽从沉思中拉出来。 少羽看看天明,调侃道:“这小子整天就知道烧鸡烧鸡,也就这点出息。” “哼,我是没出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天明不服气道,举起手娓娓道来,“首先,烤山鸡和烧鸡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你连这个都不明白,明显比较孤……孤寡了! “孤……寡了?什么东西?”少羽好笑道。 “我估计子明应该想用孤陋寡闻这个词。”张良慢条斯理补充道。 “嘿嘿嘿,还是三师公了解我嘿嘿嘿……就算我喜欢吃烤山鸡,那你整天就知道烤猪烤猪,比我又好到哪里去啊?” “什么烤猪?我什么时候喜欢吃烤猪过了?”少羽莫名其妙道。 “那为什么一堆人老围着你叫你什么少主……烧猪的?”天明头头是道地说道,“按照你的说法,烤猪不就等于烧猪,少主不就等于烤猪?你说呀!” 天明突然脑袋灵光乍现般的开窍,变得如此有口才让张良也不禁点头称赞。 少羽也被说的无言辩驳,笑着戏虐道:“你这个家伙,我看你这么有天赋,应该拜名家的公孙玲珑为师才对。” 天明忽然眼睛瞪地老大,惊道:“胖大妈!” 少羽道:“对呀,就是公孙胖大妈。” “你们看!真的是胖大妈!”天明指着我们身后的方向,又大惊小怪道,“不好了!她看到我们了! 我们猛一回头,虽然离公孙玲珑似乎还有很远的距离,但她那销魂的声音直接穿透了整条街,在我们耳边回响:“张三先生~~~~!张三先生~~~~你好啊!” 天明看看张良,尴尬一笑道:“三师公,胖大妈在跟你打招呼哪。” 张良脸色一凝,正色道:“我们快点离开!” “哎呀让开!让一下!让一下!”公孙玲珑着急着推搡着来往路人,往我们这边冲来,“张三先生~~~~我在这里啊!” “那我的烤山鸡怎么办?”天明看着烤山鸡依依不舍,还不肯离开。 张良催促道:“下次加倍补给你,我们快走!” 我笑得快直不起腰来,故意慢吞吞地不迈步子,谁让他着急的样子那么搞笑。张良扫了一眼我,摇摇头,一把拉过我匆匆就走。 “哎呀让开!张三先生!你给人家让开让开!别挡人家路啊!张三先生!哎呀让开,张三先生!人呢?子房!~~”不一会儿,公孙玲珑的声音离我们已经很远,可见我们走的之急之快。 天明缓了口气道:“唉哟,好了好了,胖大妈没有追过来。” 此时张良的表情别提有多僵硬,我直直盯着他看,越看越觉得滑稽。 “云儿,你盯着我看作何?” “我突然发现你今天看起来特别…有魅力……”我强忍着笑道,“否则公孙先生怎么会满大街追着你跑啊,还张三先生!张三先生!喊得那么热切……就怕别人不知道她爱慕你似得。” 张良皱皱眉,看起来很头疼的样子,我感觉他不是头疼公孙玲珑,而是更加头疼我们,老是拿这个当话柄调侃他。 天明看向我道:“三师娘,看样子胖大妈还是对三师公不死心啊……” 听天明这样一说,我脸都要笑抽经,少羽在一边又添油加醋。 “幸好她没有盗跖的轻功,否则的话……”他故作颤栗了下,摇了摇头笑道。“那真是太可怕了……” 我忍了忍笑,故作镇重其事地问道:“子房,你怕不怕?” 他眼眸垂了垂,又深深叹了口气,看得出他对我很无语。 我和少羽天明笑的前仰后翻,此时,心情最不佳的人似乎变成了张良,他一语不发看了看我们,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第八十九章 又遇公孙 第零九十章 胯下之辱,南公吉言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零九十章 胯下之辱,南公吉言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前面桥上传来粗鲁的辱骂声,引地一群人围观。 “出什么事了?”天明好奇道,窜上前张望。 我们走上桥,见一个地痞无赖和一个青年在桥上对峙,而那个青年就是刚才和张良擦肩而过的那位背剑的青年。 “是他?”张良也有些许意外。 “怎么样?有胆量你就一剑把我给杀了!怎么样小子?你敢不敢?” 天明有些搞不明白,皱着眉问:“奇怪,这个人怎么还逼着别人杀自己啊?” 少羽道:“这个人应该是当地的地痞无赖,故意找茬闹事的。” 背剑青年身形沉寂而笔直,表情冷若冰霜,不为所动,只是沉声道:“在下与尊驾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 地痞无赖辱骂道:“看你还装模作样地背着把剑,搞得自己像个剑客,可你却没胆量拔剑,这就说明你是个孬种!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废物了,你的那些老底我全知道!你这个废物长这么大,自己就没赚过钱,去哪儿都被人嫌。全靠老妈养着,老妈一死,你连帮她建个坟头的本事都没有,还敢跟别人夸口,以后要帮她造大一万倍的坟墓!就你这德性!” 我一怔,好熟悉的桥段,简直和流传下来的故事一模一样,不就是耳熟能详的胯下之辱吗?难不成这个人就是韩信?!难怪刚才在街上遇到他,总觉得他与张良之间有那么些说不清楚的微妙,莫名其妙好好走在路上都会撞一起,想着想着我的目光就停在了张良的脸上。慧眼识英雄,张良正细细端量着那位青年,眼中隐隐有种惺惺相惜之色泛起。 他发现了我在看他,迎向我问道:“云儿,怎么了?” 我笑笑:“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和他还蛮有缘的,才一会儿功夫又见面了呵呵。”我一时有些犹豫,关于初汉三杰之一韩信,我不知道什么是该说什么是不该说,毕竟是关乎未来之事。 “有缘?”张良轻叹一声,“云儿,你可以别闹了吗?” 我吐吐舌头,谁叫他才情毕露,广结良缘,难免让我有这种遐想……何况对方就是韩信。 韩信被地皮无奈一顿奚落,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真是这样啊!那这个年轻人也太没用了!” 地痞无赖振振有词继续道:“接下来,没人供你吃饭,你只能躲在河边的破草棚里,还装模作样地钓鱼,结果连鱼也钓不着。人家洗纱的老太婆看你可怜,把自己的饭分给你一半,才让你活下来!你这个废物,居然又要吹牛说什么以后要用黄金来报答,这种话连洗纱的老太婆也不信!” 面对周遭的非议,韩信仍旧平静道:“我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现在,我只是想过这座桥。” “我呸!过桥,可以啊!这样吧,你有两种过桥的办法,一种就是你把我杀了,另一种……嘿嘿,你就给我跪下从我的胯下爬过去! “这……太过分了吧!”围观的人都纷纷摇头。 天明举起拳头道:“这种事情谁能答应啊!看来非要打一架不可了!” 韩信肩头微微一抖,似乎对方的挑衅也戳中了他的痛处。我虽然能猜到下面将要发生的事情,但还是不禁为他捏把汗,有谁能忍这样的屈辱还不动声色。 我对天明说道:“子明,打架决斗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你动手。” 看着这个地痞无赖闲了没事瞎挑衅,真让人觉得无语。不过亏他遇到的是韩信,将来或许还有升官发财的好命。史书上是这么说,韩信出人头地后不计前嫌不但没杀他而且还赐他官位,感谢他今日的羞辱让他发愤图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看这个青年人落魄的样子,打得过这个地痞无赖吗?”少羽问道。 我与张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他看看我,会心一笑。少羽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我们,随即又挑眉笑道:“师公师娘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呵呵。” “碰巧一样而已……”我垂了垂眼,补充道。 地痞无赖见韩信双手紧握着拳很是愤怒但却站着一动不动,又挑衅道:“怎么样?想要发怒啊?来呀!有本事就拔剑哪!来吧!爬过去就让你过桥!” 韩信仍旧沉默,拳头握得更紧。迟疑了片刻,拳头一松,突然跪下,从地痞无赖的胯下爬了过去。 地痞无赖得意地狂笑:“哈哈哈哈!大家看到没有?这个人就是个废物!我没有说错吧!哈哈哈!” 围观的人也连连叹气摇头。 “这个人真的太没用了!” “这个人也太没骨气了……” 虽然一片质疑声,但张良对韩信满是欣赏:“或许他并不像大家认为的那样懦弱。一个人要忍耐这样的羞辱,这本身就需要更大的勇气。” “一个人要忍耐……这样的羞辱,这本身就需要……更大的勇气?三师公的话好复杂……”天明挠挠头,问我道,“三师娘,是什么意思啊?” 我笑笑:“对于子明来说,这个道理不用懂得,因为子明从来就是脸皮最厚的那个。” “啊?三师娘,你的话我更听不懂啦!”天明皱起眉异常纠结,那样子好像我欺负了他似得,颇为好笑。 我摇摇头,看向韩信,他虽然在做一件很屈辱的事情,但是头却并没有低下,眼神中也并没有羞愧得无地自容。相反,居然显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这还是让知道剧透的我颇感惊讶,韩信内心如此强大,坚不可摧,可以稀释一切痛苦和屈辱,似乎任何事都伤害不了他。 张良突然缓缓道:“当一个人的心中有着更高的山峰想去攀登时,他就不会在意脚下的泥沼。他才可能用最平静的方式去面对一般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才能用……最平静的方式……面对痛苦。”少羽微微仰头,恍然大悟一般,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不经意间,他与韩信的境遇似乎有了深深的共鸣,这种机缘巧合,让人不由唏嘘,这是命运开的一个小玩笑吗? 而天明,仍旧迷茫地摸着脑袋,完全没想明白的样子,而且这次他很识趣,彻底放弃了来问我的念头。 韩信穿过地痞无赖的胯下起身要走,地痞无赖又没完没了地叫嚷起来:“这样你就想走?那也太便宜你了!大爷我还没玩够呢!韩信!把你的剑留下!大爷我就放你走!” 韩信并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地痞无赖还不死心,拔剑而上,怒骂道:“我没允许你走!你怎么敢走!我叫你站住!听见没有!” 我顿觉一阵很强的杀气袭来。 原本我对杀气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任何概念,但是自从我有了内力之后,就似乎多了一种灵觉,能感受到周身异样的气场,不只是气流的变化。而此时扑面而来的杀气,是毫无征兆骤然发生,异常迅猛,明显来自一个高手。 “要不要出手救人?”就在天明说话的一刻,地痞无赖突然被什么重重击中,在原地直打转了好几圈,扑通倒地。 那股杀气也随之瞬间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什么人出手?”少羽不解地问道。 我也一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似乎看到击中地痞无赖的是一只鞋子?好莫名啊,居然有人用鞋子当暗器?我感觉有点匪夷所思,看了看张良,奇怪道:“是一只鞋子?” “嗯。”张良嘴角一勾,点点头道,“你们跟我来。” 张良带着我们走到一位白发老人面前,作揖道:“前辈,在下儒家张良有礼了。” 我一看这不就是上次和李斯一起拜访儒家的楚南公。 “子房,你好。”楚南公笑容可掬道。 天明也一惊:“这个是……你……你这个老头……”在天明眼中和李斯一起来的就是属于坏人的范畴。 张良提点道:“子明,子羽,这位是楚南公前辈,还不快行礼。” “前辈好。” 楚南公和蔼可亲,摸着胡子调侃道:“你们的三师公长得越来越帅了,是不是有很多姑娘追求他呀?” “嘿嘿嘿”天明偷笑了一阵,又说道,“是呀,刚才就有一个姑娘追着三师公不放。” “子明,不准胡说!”张良突然板起脸责怪道。 楚南公笑呵呵道:“子房这么急,估计这个姑娘在你心中的分量一定很重很重。” “嗯,是很重的。”天明很赞同地点点头道,惹得我们又都笑起来。 张良略显尴尬,颔首作揖道:“前辈,张良已是有妻室之人,前辈不要再取笑了。” 楚南公笑笑,看向我:“嗯~~这位就是张夫人吧。” 我莫名泛起一丝羞赧,行礼道:“前辈,有礼。” “子房追求者甚多,张夫人还笑脸盈盈丝毫不计较,胸径宽广也让老夫佩服啊。” 我汗颜,连忙赔笑道:“晚辈不敢。”心想,这个楚南公还真是个老顽童,从一见面就把我们开涮到现在,真有点让人哭笑不得啊。 楚南公端详了一番我和张良,又语重心长道:“看得出子房与张夫人感情甚笃,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呵呵。老夫送上两位一句吉言: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1)恭喜两位啦~!” 闻言,张良温润如玉的脸上忽而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作揖道:“多谢前辈吉言!” 而一边的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楚南公的一番话颇为突然,信息量好像有点大。早听说楚南公是位世外高人,职业有点类似于我们现代所说的最会故弄玄虚的预言家。当初我们对《苍龙》显现的文字百思不得其解时,张良就说过楚南公可以帮我们解惑,一探天机。而今日楚南公所说的这句话,的确也是吉言,似乎是暗示我们虽然有波折和考验但终究会……想到这我不由脸一热。 “看来老夫直言不讳让张夫人害羞了,呵呵。”楚南公爽朗而笑。 “前辈见笑了。”张良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上前,“云儿,还不谢过前辈。” 我这才想起行礼:“多谢前辈,妾身失礼了。” “嗯~~~”楚南公连连点头,神色中并无一丝调侃之意,似乎他是非常认真地送我们那句话,我心中暗暗纳闷,在这个时空,预言家的话真的可信吗? 少羽在一边窃笑了一阵,上前问楚南公道:“刚才那一下是前辈出手救了那个叫韩信的年轻人吧? 楚南公摇摇头:“非也非也。” “前辈出手,救的并不是韩信,而是那个挑衅的壮汉。”张良解释道。 少羽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楚南公点点头,笑着告诫道:“韩信这个年轻人,你们要留意啊,千万不要惹他喔。” 那股迅雷不及掩耳的杀气,原来来自韩信。 === (1)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易经泰卦九三)没有一马平川的土地,也没有一往无前而不返回的运动。在反复和挫折面前坚贞不渝地精心管理,就不用担心能否收获。 第零九十章 胯下之辱,南公吉言 第九十一章 可能是炒作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九十一章 可能是炒作 少羽又问道:“前辈了解韩信,所以出手?” “我并没有出手。”楚南公跷起一只没有穿鞋的脚笑笑道,“我只是出脚了。” 天明不可思议地嘴巴张地老大:“啊?” 楚南公慢悠悠道:“牺牲一只鞋,救了一条命,好像还是很划算的。” “那你现在怎么办?”天明关心道,其实天明这个萌宝虽然老闯祸,但的确是个很热心肠的人。 楚南公点点头道:“那只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你们哪位能够帮老头子去找回来啊?” 张良看向天明狡黠一笑:“这种尊贤敬老的事情,子明一定是冲在第一个的,是不是?” 天明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好,我去捡!” 张良低头神秘兮兮道:“这是第二个。” “啊?什么第二个?” “你欠我的第二个人情。” 天明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啊?” 张良说过,天明会欠他7个人情。第一个人情就是帮助天明和少羽混入儒家安顿下来。按他的意思,第二个人情就是捡鞋子?别说天明搞不明白了我也更糊涂了。这捡鞋子的桥段和“圯上敬履”历史典故很相似,只是主角不应该是张良吗? 张良抬手指了指鞋子掉落的方向,笑道:“子明,答应了就要做到。快去吧,否则鞋子可要被抢走了。” 少羽也笑着提醒道:“小子,当心,你有对手了!” 只见一只小狗对鞋子似乎有极大兴趣,摇着尾巴向鞋子飞扑过去,叼起鞋子就走。 天明大叫:“小狗狗,你可不能这样对我!”拔腿就狂追而去,一路横冲直撞,搅合地整条街都鸡飞狗跳,人们四散开来躲之唯恐不及。 我叹口气,天明真是做什么事都那么滑稽,不过看他那锲而不舍连滚带扑的样子的确很执着,即使周遭非议一片,他也充耳不闻,一心专注于从小狗口中抢回楚南公的鞋子。 我好奇地问张良道:“为何让天明去捡?” “今日也是前辈有意要测试天明,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张良道。 我又忍不住试探地问:“楚南公测试天明是为何?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天明?” 张良看看我,诡异一笑,似乎猜到了我为何如此相问。我笑笑,也不再多说什么,我知道关于未来的事情我还是吞进肚子里比较好,少说一句总比多说一句好,况且这段历史也不是说一定是真的。 曾经听到过一种很有趣的说法,大致意思是“圯上敬履”这个故事是张良策划的一个非常成功的炒作,现在看来也不无道理。 张良和黄石老人的相遇如同一场事先策划好的传奇故事,这个故事是个连环套,因为张良得到了高深莫测圯上老人的指点,所以他有一部神奇的兵书,因为他有了这样一部兵书,所以他测试出来刘邦是神人,只有刘邦听得懂张良所说的玄妙兵法,一段圯上老人的故事,不仅神话了张良,同时也神话了刘邦。而只有平民出生的刘邦被包装塑造成半人半神、奉天承运的领袖之后,大汉王朝才算真正立了起来。在这个意义上,一个张良所发挥出来的作用,的确要胜过十万精兵。刘邦终其一生对张良都毕恭毕敬,行礼如仪,这个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当然这个只是一种说法,但在我认识了真正的张良之后,我越发赞同这种说法,因为的确太太太符合他腹黑的性格!行事作风,不拘一格,不走寻常路,忽悠人不在话下…… 天明把整条街都闹了个底朝天后,终于从飞奔的小狗的口中抢回了鞋子,虽然引来整条街的人的侧目,但他还是很满意自己成功完成了任务。 楚南公穿好鞋子,笑笑道:“多谢你啦,子明。” 天明气喘吁吁笑笑道:“还好……还好……” 张良笑道:“动作很敏捷哦。” 天明用不解的眼神看了眼张良,似乎还在纠结为什么自己忙乎了半天捡鞋子,却还要欠张良一个人情。 楚南公似乎对天明的表现很满意,摸着长长的胡须笑容可掬道:“为了感谢你帮老头子捡鞋,后天凌晨,你在桥上等我。有神秘的小礼物送给你。 听到礼物两字,天明猛地两眼放光,惊喜道:“啊?真的?有礼物?” 楚南公乐笑着点了点头,缓缓挪步,走到少羽身边时突然问:“你的名字里有一个羽字?” 少羽微微一愣,应道:“是的前辈。” “羽,可以乘风化云,翱翔九天。羽,又是两个刃字合二为一,两把利刃,一把朝外,一把朝里。” 少羽微微皱眉,恭敬道:“当今风云变幻,身在其中,犹如置身迷阵,方向未明。” “老头子送你几句话,或许对你有帮助。” “前辈请指教。” “土水而雄,火土而霸,木火而险,金水而危。” “这十六字高深莫测,寓意邃远,能否请前辈详解一二?” “天地阴阳,五行生克,有生必有克,有克必有生,谨记谨记。”楚南公转身欲走,突然又开口缓缓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我老头子告辞啦。” 少羽大惊,怔愣片刻,连忙作揖道:“前辈请走好。” “三师娘,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天明终于憋不住忍了老半天的好奇心,又问我道。 我摇摇头:“子明,其实我也没有完全听懂。” 楚南公说的十六个字我一时也没理解具体是何意,但听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八个字,心中不免也有些震惊。原来这个历史上著名的预言是真的存在,看来楚南公这位预言家的话可信度还蛮高的,只是我还是无法笃信,毕竟很多事的确也有它偶然的成分。 “连三师娘都没听懂,我还是别费力气去想了哈哈。”天明眉飞色舞得意道,“这个老爷爷看来很看得起我哈,还说要送我礼物,却给少羽出难题猜谜语哈哈。” 张良笑了笑,探究的目光定在了少羽身上。少羽低头沉思,神色中满是坚定和刚毅,楚南公振奋人心的话语深深激励着他,他的内心一定已然是波涛汹涌豪气万丈的景象了吧。 张良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回去吧。” “这么快啊。”天明不情愿道。 “子明,我还要帮你三师娘罚抄课文。” 我无语,明明是他懒得陪我们逛街,任务完成就想早点打发我们回去,还拿我做借口。 张良带着我们绕了另一条路回庄,我猜想他一定是害怕原路返回再碰到让他头疼的公孙玲珑。但不巧的是,很多时候,越是不想碰见就越是会偏偏给碰见。刚走了没多久,就老远看见公孙玲珑那非常有存在感的曼妙身姿扭动着,停在了一个轿子前。 “胖大妈!”天明一惊,看向张良问道,“三师公,我们是不是又要逃啊?” 张良脸色一僵,轻叹口气,也不再说什么,拉起我的手快速闪进边上的一家铁匠铺。天明少羽见状也紧跟着跑了进来。 少羽笑道:“这里是一般女子都不会踏足的地方。三师公果然想的周到。公孙先生定不会发现我们躲在这里……” 天明突然问:“为什么三师公走哪都会遇到胖大妈!?三师公你是不是被她跟踪了?” “你这小子终于开窍啦!”少羽敲了下天明的脑袋,窃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站在店里撇了一眼,见公孙玲珑指着公告牌上的通缉令说着什么,而这通缉令就是追捕墨家叛逆和少羽的告示,上面画着众人的画像,只是古代的画像毕竟不是照片,稍微改变一下外貌特征就对不上版。 少羽道:“这个轿子好像是小圣贤庄的,估计是掌门师尊。” “嗯。”张良顿了顿,又道,“看来公孙玲珑的确有所察觉,你们之后更加要小心” “那么掌门师尊会不会……”少羽担忧道。 张良沉稳道:“你们先不用担心,我已有所安排,到时候待机而动。” 少羽看了看张良,点了点头。 “张良先生,你来啦。”店铺掌柜突然走过来热情招呼道。 “掌柜你好,东西是否已经做好?” “已经做好了。”掌柜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张良,“先生请看,是否满意?这把匕首刀刃由玄铁打造,刀柄出自千年杉木,触手冰凉,可切金断玉……” 张良含笑接过匕首,打开端详了会儿,修长的手指缓慢而小心地抚过薄如蝉翼刀身:“谢掌柜了!”他拿出钱袋交给掌柜,掌柜掂了掂钱袋,满面春风,寒暄了几句便走开了,看来这个匕首值不少钱。 张良抬起我的手摊开,把匕首放在了我的掌心。我诧异地看了眼他,瞄了一眼手中的匕首,刀柄上刻了一个“云”字。 “送我的?” “嗯。”他点点头,唇角一勾,漫不经心道,“买给云儿玩的,娘子可高兴?” 我撇了撇眉,不可理喻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觉得高兴会觉得好玩吗?有你这样……”其实我想说有你这样的方式讨人欢心的吗?但话到嘴边又给吞了下去,“有你这样送一个女子匕首玩的吗?” “三师公,我看别人都是送女孩子发簪首饰胭脂啊什么的?你怎么送匕首给三师娘呀?难怪三师娘不喜欢了。”天明头头是道,好言相劝道。这天明何时对这种事情那么开窍,果然是有心上人的孩子啊,很有体会的样子。 张良笑笑道:“今日可是云儿的生辰?” “生辰?”我什么时候说过今天是我的生辰,好像早过了吧。 回念一想,恍然,我随口说的是阳历的生日,张良估计以为我说的是古代所用的阴历了。难得他能有心记得我的生日,还特重金准备礼物给我,按道理我应该感动才是,只是这个礼物……似乎有点……很难让人有产生感动之情的想法…… 第九十一章 可能是炒作 第九十二章 生辰礼物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九十二章 生辰礼物 “送我的生辰礼物?” “嗯。”张良点点头,收拢我的手指握住了匕首:“匕首短小锋利,携带方便,是近身格斗的一把利器,危机时刻防身自卫,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云儿务必带在身边。” 听张良一解释,我也觉得匕首的确是件必备之物。但是天天带把匕首在身上?这个我也得好好习惯习惯,还真有点拿不准放在哪里合适。张良看着发愣的我笑了笑:“放在袖子里,不易被人发觉,拔刀也方便。” 我把匕首送入袖中,试着垂下手臂,匕首顺着袖子滑下,稍稍注意角度和姿势,刀柄向下就直接就落入了手心,的确如张良所说很方便。 张良抬起我右臂前伸,由右向左横割比划了下,指导道:“抬手瞬间匕首即可脱鞘。” 匕首的冷光在我眼前一闪,我陡然打了寒颤,抬手就是一刀,划下去直接抹人脖子,怎么有种在被教育如何杀人的赶脚……我紧盯着横在眼前的匕首一时愣住,脑海里一个念头措手不及地冒了出来,我握刀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在将来这把刀会不会真的沾上他人的鲜血? “云儿,收起来吧。”张良看进我的眼睛,柔和安慰的眼神,如轻柔的微风试图吹去我眼眸深处的一瞬的迷茫,他薄唇抿起,轻轻一笑。 天明突然蹦出来道:“三师公,胖大妈已经走远,外面已经安全了,嘿嘿。” 天明的话一扫我心头的阴云,不禁扑哧笑出声来,张良叹了口气看看我道:“看云儿笑地如此开心,看来不打算继续冷战了?” “哪有,你的表现离让我满意还差的很远。” 我抽了抽手,却被他牢牢抓住。他哂笑:“那我只有继续努力表现了,直到云儿满意为止。” 熙攘的街头,被他一路拉着手走,面对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让我好不自在。毕竟作为齐鲁闻名的风|流倜谠的俊才,仰慕者自然众多,如此显摆高调,叫我以后哪敢独自出门,说不定买个东西都会被摆一道,走个路都会被莫名给谁绊一跤。 我怀着小小的忐忑,娇羞埋头走了好一阵,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明显是瞎操心,因为只要有张良在,他就决不会允许我单独出门,我那些担忧自然也没有发生的先决条件!我想他一定是故意为难我,欺负我脸皮薄,看着我一副扭扭捏捏的傻样他心里定觉得很有意思暗自好笑,我不能让他得逞。 于是我很快调整了心态,无视周遭的目光,挽住他的手臂还往他身上靠了靠,做出紧紧依偎的摸样。来往淳朴的古人们用异样的眼光扫视着我们,我抬眼看了看张良,见他脸上腾起红色的霞晕有些尴尬的样子顿时觉得好解气!终于,他脚步停了停,低头端倪我半响,淡淡道:“云儿,别闹。” “你放手我就松手。”我得逞地坏坏一笑。 他轻轻皱了皱眉,唇角缓缓扬起,淡笑却郑重地吐出两个字:“不放。” 我看着他似调笑又似乎无比认真的神情,一瞬间心底漾开一波涟漪,他的手很温柔很温柔,能酥到骨子中。‘不放!’,这两个字听在耳里,刻在心里,坚定有力,仿佛一句最真挚的誓言般,不泯不灭。身边这个人腹黑霸道但很认真稳妥还有几分可爱,我不曾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们真的可以如楚南公所说,一直走下去,走完一辈子吗? 回到小圣贤庄,张良履行了他的诺言,一回来就帮我抄写课文。我抄了5遍便收手,剩下的很不客气地全推给张良去完成。 我兀自撑腮坐在案旁,闲来无事拿过张良的凌虚宝剑欣赏把玩,想到我平日练剑都只是用木剑,便闲扯道:“子房,我不喜欢匕首,我想要宝剑,灵虚剑这样的就看起来很不错,我天天练剑用把木剑,太没手感了。” 他头也没抬,缓缓道:“宝剑锋利,以云儿的剑术造诣,恐怕会不小心伤到自己。” “你什么意思啊!?”我冷扫他一眼,虽然我武艺是很弱,也不用这么取笑我吧。 “云儿如不服,不妨我们过几招。”他放下笔,浅笑着走上前道,“云儿用凌虚剑,我赤手空拳,只要云儿能用凌虚剑碰到我一发一毫,就算云儿赢。” “你赤手空拳?你也知道我一向内力收放无度……弄伤你我可不要怪我。” 他笑笑:“云儿觉得这种情况会发生吗?” “哼!那就过几招看看咯!” 我们走到院子里,此时已经是天黑,周遭静谧,月光柔和如水,本就光影昏暗,竹林又把月光摇地暗影一片。 “子房,这里黑漆漆地看不清楚呢。” “不用看清楚,很多时候,偷袭往往都发生在夜晚。” “好,你不怕我胡乱刺伤到你就好。” 我手中凌虚剑出鞘,剑气锋芒毕露,暗夜里煞是好看,我心中暗自腹诽,张良这人用的剑都如此花哨,这么亮瞎眼怕别人看不到他出剑吗,也太招人眼了吗? 我一个纵身,发动进攻,可能是激将法又起了效果我不知哪里来了感觉,内息顺畅地流转至执剑的手腕,手中的剑在暗夜中闪出白紫色的光。如刃的剑气及体而去,令张良衣衫迎风鼓胀,猎猎作响,他却仍旧静静伫立在原地。我一个迟疑,但又想张良如此定是因为有把握不被我伤到,分明是不削的姿态,于是我速度倏然又加快了几分,在要触及他的瞬间,他一个转身闪过一剑。我连续几招,凌虚剑划出一个个剑花一个个光圈,美幻绝伦煞是好看,而张良在光圈中潇洒地纵身旋转翻腾后仰,与剑光擦身而过相互交缠,身形不慌不忙,以毫厘之差堪堪避过我的每一招。衣抉翻飞,在月色中轻柔灵动,宛如莲花盛开。 说是过招,完全变成了张良的个人秀。张良从容闪躲挡格同时,一步步腾跃向前似乎是要夺剑,我招架不住后退了好几步,一个不注意后背撞上了树桩,还没等我回神,啪的一声,我的剑已经被打飞,张良稳稳接住凌虚,瞬间宝剑回鞘,周围又是一片漆黑。 “云儿,看来你还要继续用木剑。”他手往我头上轻轻一带,发髻散落,发丝垂散在肩头,他手中拿着一条划破的发带,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又满脸正经地道,“剑还没碰到我却划破了自己的发带。” 我心中泄气,又被他嘲笑。我望着他无语片刻,突然灵光乍现,手一提,匕首刀刃亮晃晃的光闪过,他晶莹修长的手,还是及时截住了我的动作。但刀刃还是触到了他的发,半空中被匕首削断的几缕发丝慢悠悠飘落在他肩头,我拾起发丝在他眼前晃了晃,得意道:“看来我赢咯!” 他弯起含笑的眼:“云儿那么快学以致用,值得肯定,不过你并不是用的凌虚剑,这一刀不能作数。” 我努了努嘴:“你!你怎么那么小气。” “下次偷袭,速度要更快,要直中要害,只要对方有一丝喘息,抵着你的剑就会落下。”他语气凝重,是无比郑重的告诫,好看的眉微微蹙着,黑眸落在我的脸上带着一丝探究。或许他也在揣摩没见过杀戮的我是否能够坦然面对这样的刀光剑影。 我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我心底清楚的在回答:我可以!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表达,我想我没有迟疑坚定的目光,他一定能读的明白。 他替我掖了掖垂落的发丝到耳后,又轻轻抚上我的面颊,月光衬着明亮的眼睛和唇边柔和的笑容,让人看了晃神。他似有秋水潋滟的眸盯着我半响,手臂揽过我的腰,唇缓缓勾起了诱|惑的弧度,近在咫尺,暧|昧的气息,逐渐逼近…… “那个,子房,上次,我脸上都是黑色的字你为何不提醒我,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虽然问这种问题的确煞风景,不过总要让他先诚意道歉才行。 他轻轻一笑:“为了让师叔看到云儿学习很用功努力,也可以少些责罚。我也没料到你去上个课,还会撞上那么多人。” 我心中一动,呆呆望着他一时语塞。我想我此刻已经没有力量去坚持那所谓的冷战,我其实都懂得,他的那些小捉弄真的只是为了我好,他的关心有时显得有些调皮有些小坏,甚至真的让人很生气,但这正是他最真实真切,丝毫不含虚情假意的关心。 时间仿佛被凝固般,漆黑夜色如浓墨将我们包围,目光交融在如水可饮的月色里,轻盈飘逸的醇香,自然流淌在心际。微醺的心情清朗而柔软,恍然间生命中的种种感动和美丽灵动浮若,都抵不过他此刻的凝视。最美的时刻,一片羽毛缓缓在我们之间飘落。 我目光一滞,这个羽毛好眼熟,不就是上次杀死罗网黑衣人的那种羽毛?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一个冷清幽然的声音打破了夜色的寂静,似乎是从我身后的树上传来,“不过我怕再不出声,就要看到不该看的画面。” “白凤……”张良脸上一丝尴尬转瞬即逝,看向白凤,又正色问道,“今日找我是有何事?” 第九十二章 生辰礼物 第九十三章 流沙的意义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九十三章 流沙的意义 白凤一个轻灵的飞跃,肩头的白羽飞扬,动作潇洒飘逸。他站定淡淡道:“今日还要麻烦张夫人一起同行。” “是为何事?”张良似乎已有些不好的预感让他眉宇微微皱起。 “赤练受了重伤,是胜七。” “胜七?他怎么会……”张良话到一半,突然不再说,似乎已经猜到了事情大致的始末,他回头向我说道,“云儿,带上金疮药。” 我点点头,到屋里拿了披风和扶苏给的金疮药,刚走出门就被一惊,嘴巴好一会儿都没合上。 “这是!?”我惊诧。 一个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门前,是只白色羽毛的巨鸟。脑海猛然跳出四个字:神雕侠侣。这个时空果然无奇不有,这个神雕看起来摸样倒也温顺,其实更像一只巨大的白鸽,应该没有什么攻击性。 白凤站立于大鸟的背上,双手抱胸,冷淡的目光轻轻扫过我,似乎在不削我的大惊小怪,从他蔑视般的眼神我猜想他一定也很赞同赤练对我的评价:真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姑娘。 张良手臂紧紧环在我腰际,抱我站上了鸟背,他道:“云儿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 白凤侧过脸,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又别过头去道:“子房可要把你的夫人扶好了。” 大鸟起飞,很快已经翱翔在高空。人站在鸟背上在这么高的高空完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让我两脚不自主的发软发抖。 张良转过全身紧绷的我紧紧拥在怀里,手掌抚在我的脑后。我把头埋入他的怀中,让他的气息环绕着自己,努力不去想自己身在何处,心也稍稍地安定了下来,他的怀抱总让我觉得好舒服,也好安全。 大鸟一个下落的俯冲,终于平稳着陆。 我睁开眼,发现我们已在一个山谷中。张良站定抱着我的手松了松,没料我双腿居然吓得疲软,一个踉跄又倒在他身上。 “看来张夫人吓得不轻。”白凤话语似是嘲讽,却不带着任何情绪。 我硬挤出一个干笑:“没站稳而已,赫赫。” 白凤嘴角微微勾起淡泊的一笑,侧过头,目光转向山岩下的一抹红衣。赤练躺在那里,一张脸苍白如纸,满身遍布血痕,风一过,犹带杀伐的血腥。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的妖娆妩媚风姿绰约,一身傲气御姐的摸样,如今的她脸上满是憔悴,如火红玫瑰的唇也黯淡下来如快枯萎的花朵,眼角有隐隐约约晶莹的泪光在闪烁。我轻叹了声,问道:“她是为了找卫庄才招惹到胜七吧?”四周寂静,没人回答,白凤与张良都已背过身去,沉默里弥漫的尽是对这个女子的怜悯和叹息。 胜七是痴迷于剑的战斗狂人,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能挥动起巨阙宝剑的人,巨阙剑身沉重,发出的剑气威力惊人,一剑可以斩断木桥和树林,力量极为强大。胜七将打败所有强者作为人生目标,败亡在他手下的剑客数不胜数。江湖中传言,他在七国被捕时,身上就被刻下七国的文字,最后被秦国捕获。但后又被秦相李斯放出,以追杀盖聂。卫庄就是在和胜七交手后失踪,而唯一的线索只有现场被巨阙砍断的木桥。 胜七只是个试剑天下的剑客,并不会无缘无故去伤害一个女子,赤练为何要如此不爱惜自己,让自己深处为难?她眼角的泪泄露了她内心的脆弱。 我先用清水帮她清理伤口的污渍,尽量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帮她每道伤口敷药。一道道伤痕刻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刺目惊心,无一不在诉说着她心底深处的痛苦和挣扎。 乱世苍凉里的女人,她们纵有绝代风华。却难逃如烟花般悲凄、寂寞的情感人生。她曾经纯真烂漫,曾经高高在上,但为了爱情,她选择承受地狱般的磨练成为流沙组织的一员,强迫自己变成了冷血杀手,强迫自己变成他喜欢的那种女人,不会拖他后腿、对他有用的那种女人。这样的她,爱的卑微,爱的失去了自我。而她追逐的他,是一个要纵横天下的强者,是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感情,分不出一丝柔情来回应她。太过挚热的爱,往往会遇到最冰冷的结局,这会是无法破解的局吗? 忽然,她浓如蝶翼妖娆的睫毛扇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眼眸中还泛动着难以掩饰的萧瑟,那份美丽,染上冰冷和孤寂,宛如瑟瑟的秋风,牵扯心底那根脆弱的弦……她眼角的泪滴滑下脸颊,消无声息。 “你醒了。”我心中欣慰,看似是她最脆弱的时刻,我却觉得这才是最真实的她,哪个女子最内心深处不是温柔如水,需要一个坚实的怀抱给予最温存的体贴。 她看了看我,落寞的神色兀然浮出一丝笑,笑意渐至眼角,过渡如枯树渐生红花。 “你怎么来了?” 果然还是那个御姐范的赤练,习惯了武装起自己的脆弱不堪。她想撑起身子站起,动到了重伤的手臂,动作倏地一停,可以想象那一定很痛,但她只是只是反射性皱了皱眉,又躺了下来。 “你的手还不能动,是白凤带我们来这里的。”我看着她眼角还来不及擦去的泪痕,迟疑地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红莲公主,你哭了……你是故意的吧,故意伤害自己?” “在江湖上生存的人,哪一个不带着伤?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她冷峭道,不知是她没有在意,还是她真的不再刻意拒绝红莲公主的称谓,她那时候对张良说,这里只有赤练没有所谓的殿下。她拒绝所有有关红莲公主的过去,而成为卫庄身边的赤练,义无反顾。 白凤探究的视线落在赤练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疼惜的光芒,却带着挑衅的语气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也是会哭的。” 赤练抬头看向白凤,意味不明地媚笑:“我应该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你的伤……” 深谷的风吹过优雅而立的白凤,肩头的羽毛飘逸,一丝血红若隐若现。原本以为是赤练留下的血迹,原来他为了救出赤练自己也受伤了。 “今天的事情,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提起。”他微抬下巴,带着一丝孤傲。杀手的世界果然和平常人不一样,连关心的话语都是带着一丝凉薄,就怕泄露自己一丝弱点似得。 赤练扑哧笑出声来,依旧魅惑的神彩中似乎隐隐透着一股清明和了然:“今天的事情?我不记得今天有什么事情。夜黑风高的,你还是快点送张夫人回去吧,免得子房心疼自己的娘子太过操劳。” 听到要白凤送我们回去,我连忙摆手讪讪道:“不用了红莲公主,你需要人照顾,我们自己回去就好。”我向张良使了个眼色。一想到再要乘坐那只大鸟,我腿都不自主又开始有些发软。 “的确,我们自己回去便可。”张良拿了瓶金疮药抛向白凤,顿了顿,又道,“另外,卫庄他不会有事。” “呵~”赤练不以为意地哂笑,嘴角不经意间还是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谢谢你告诉我子房,我从来就没觉得他会有事。” “红莲殿下,多保重。”张良告辞道,牵过我的手起身离开。 一阵风吹起了山谷的尘沙,赤练的声音随着风沙一同飘扬过来,她似是说给白凤听更似是说给自己听:“这些沙子,如此渺小无力,只能随风沉浮而身不由己,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会飘向何方。然而我一直觉得,即便是微不足道,即便外面世界的风云变幻都与它无关,他总还有存在的理由。也许这才是流沙的真正意义。” 人生若梦,梦过嫣然。岁月流沙,缓缓地在指缝间流淌。我想我能想象这样的画面,画面里的赤练,一定美地惊人。白凤从生死边缘救回了赤练,也让赤练从没有自我的追逐中停下了脚步,她不是纯粹为另一个人而存在,她也有自己存在的价值。 我原本以为回去的路并不远,坐在大鸟上只是片刻的时间。没想这里地势山谷,七绕八弯其实要走非常久,张良也不提醒我,我只是恐高而已才不想再坐那个大鸟,但我其实我更不想连夜走那么多山路。 事情已经如此,我也无可奈何,为了加快赶路的速度,我执意要施展下自己半吊子的轻功,连飞带跑地跟着张良一阵,很快上气不接下气。毫无预兆地,天边突然扯出一道闪电,如同神将的银枪划破空谷夜色。我一个惊愣,本想飞跃岩石的身子没控制好高度直接被硬生生绊倒,滚落在地。我一身狼狈,此时真是好羡慕白凤的轻功,不仅实用,而且真的很酷很拉风,而可怜的我何时才能到那种境界。 我未等得及起身,又是一声滚雷,似铁锤自高空砸落,我不自主地捂了捂耳朵。 一双手臂把我横抱而起,他在山谷间急速腾跃,喘息响在耳边,嗔怪的话语柔柔地传入耳中:“怎么这样不小心。” 一场暴风雨,把我们困在了山谷里。一个无人的岩洞,里面似乎也曾经有人借宿过,还留着草堆和火堆的痕迹。他放下我,拾起一些枯枝,燃起一个小火堆,随后又在我身边坐下。 他借着火光,端倪了灰头土脸的我半响,缓缓勾起唇瓣,恍如邪笑,似气却不气,有些高深地要斥我:“云儿,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在江湖上生存的人,哪一个不带着伤?”我学着赤练御姐的范的语气说着,瞥了一眼张良,自觉非常有霸气地道,“只是擦伤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第九十三章 流沙的意义 第九十四章 山谷夜话衷肠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九十四章 山谷夜话衷肠 他好笑似的摇摇头,跪下身,帮我腿上的伤口上药。 “我自己来就行了,小伤而已。” 他不理会我,手指在关节处捏了几下:“看来并不只是擦伤。云儿,忍一下。” “忍一下?”话刚出口已经听到咔哒一声,骨头移位,我吃痛惊呼一声,没好气道,“拜托你做什么事前都打声招呼好不,每次都突然一下子,故意吓我吧?” 他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篝火噼啪,火光映得他的脸别样俊美,岩壁上的暗影勾勒出他低头认真敷药的轮廓。每次都是他为我上药,包扎伤口,小心翼翼,细致专注,每次都是不容我拒绝仿佛这就是他的义务。有他在身边,感觉自己从未孤单过,即使独自在这陌生的时空无亲无故。而且他给予我的关心,是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从未有他人给予过我的那种无微不至。而我呢,为他做过什么…… 我淡淡沮丧,轻叹道:“子房,我是不是很笨。” 他抬眼看我,眼底笑容温润:“本来不觉得,你这么一说,似乎好像是有那么点笨。” “我这么笨,是不是很麻烦?” “怎么说呢,云儿是有些笨手笨脚,不过……云儿算术很好,也很有口才,而且…”他顿了顿,坏笑道,“不是还会心理学吗?”他坐回到我身边,仍旧笑着,侧头看我,深奥似地总结道,“所以云儿脑袋似乎并不笨。” 亏他还提心理学,这种夸奖明明带着毫不掩饰的戏弄,他明明很清楚所谓心理学是我在忽悠他。 “可是这种世道,没有高超武艺,我将来讲不准就会拖累你呢,你不担心吗?” “嗯~~~”他很赞同地点点头,又道,“所以云儿切不可到处乱跑,我就可以省点心了。” 我皱皱眉,心中发沉,怎么说来说去总有种在被嘲讽的感觉。郁闷了半响,我继续锲而不舍地出难题:“如果我被帝国或者阴阳家发现了,被抓了起来,你还能怎么办?” 他脸色微微一变:“云儿,为何突然问这个。” “总会有你力所不能及的时候,但难保他们不会发现,而且对于他们的实力,要捉拿我轻而易举吧。”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想了想,缓缓道:“我想,扶苏会救你。” “扶苏?”我心中闪过一丝惊诧,他居然会说扶苏,我莫名感觉有些好气,“如果他不救呢?”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问题是,他一定会救你!云儿说的对,每个人都会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如果扶苏有能力保护你,他能英雄救美,这也未尝不可。” 我冷眼看他:“你,你什么意思啊,子房!”居然这么就把我让出去,这个人真是奇怪,之前一本正经让我别见扶苏,现在转口转的那么快! 他看着我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云儿,你生气了?” 我冷哼一声,不去理他,虽然我知道这种无理取闹的问题是自己开的头。女人就是这样矛盾,总喜欢听男人为感情冲昏头而丧失理智的答案,而又不想对方真的那么做。就比如说现在,如果张良说会拼死救我,我定会劝他,别犯傻了,那是无用的冒险。但是他却冷静无比地分析这个问题说自己不会来救,我却有点恼火。 他搂过我肩膀,见我故意闪开,又更加用力搂了过来,柔声道:“所以云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让我能力所能及,知道吗?” 他把我的头靠在他肩头,我的额头抵着他的脖颈,暖暖的。 在这个乱世里的爱情都是如此凄美,虐心,或许他也有过忧虑,害怕会有他力所不能及的时候,所以他默默地激励我慢慢变强大,所以他霸道地不让我走出他可控的范围之外。比起赤练,自己真的幸福很多很多。 “子房,红莲殿下付出那么多,为了卫庄甘愿成为杀手,却让自己伤横累累,看到她这样对待自己,真的很让人心疼。” “每个人都会有迷失的时候,总会有契机让我们重新认识自己,就像今天的的她,流沙的意义,她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渺小无力,随风沉浮。我也是吧?” “云儿,每个人都有其生来的责任,《苍龙》既然选择把你带到这里,自然有其原因,你要相信自己可以承受这样的责任,你不用为了谁强迫自己去改变,你只要做最好的自己,为自己也是为这个天下。” 我叹口气道:“其实比起红莲公主,我付出过的真的很少很少,一直是你在保护我,我根本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他摇摇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云儿不需要为我做任何,只需要好好爱惜保护好自己。” 我心中一颤,喉头哽咽。最好的恋情或许就是,你可以彻底地做自己,并且你的另一半依然迷恋真实的你,我想我遇到了对的人,他爱护我保护我,让我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卑微的依附。 我伸出手臂环抱住他,靠在他胸膛里。 “子房,我知道我笨手笨脚但是…我想我一辈子都要赖着你了。你怕不怕?” “怕。”说到此处,他轻笑了一声,摸了摸我的头,语气突然又变得深沉,“怕云儿跟着我受苦。云儿何必放弃过去的一切留在这里。” 雷声大作,大雨滂沱,扫荡天地,洗涤风沙,而我与他之间,风雨无声,天涯静寂。亦如星辰璀璨的那个晚上,他说如果你能回去,要记得忘记这里。而此刻,我想说出心底的回应。 “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来生加以修正。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检验哪种抉择是好的,因为不存在任何比较。一切都是马上经历,仅此一次,不能准备。”我将头更埋进他胸膛一些,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相信这句话,人出生的时候都只有一半,为了找到另一半而在人世间行走。有的人幸运,很快就找到了。而有人却要找一辈子。如果真的遇到了,却轻易放弃,也许一辈子再也遇不到,我想我一定会后悔。” 他不回答,我也不敢抬头,只是抱着他,脑袋一片空白。 不知抱着他多久,他突然在我耳边轻声一笑,道:“如果云儿真的回不去了,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收留云儿了。” “什么叫勉为其难!”我松开环绕他的手,坐直了身子,皱眉质问他。 他望着我,半戏虐半认真道:“云儿,拜堂成亲的事,我会负责的。” 我瞪了一眼他:“谁要你负责啊!不乐意就别勉强。” 话一出口,顿觉自己失言,怎么弄得好像是自己硬要倒贴上去似得,我侧过身别过头去,挪远了些。负责两字,工工整整,都是义务而已,怎么听都觉得怎么不舒服。 我一副面壁思过状好一阵,他嗓音忽而在身后淡淡然响起:“云儿坐过来些。” “不过来。” “披风只有一件。” “……” 听到干草摩擦的声音,他往我这边挪了挪,手臂揽过我把我捞到怀里,如怀抱一个孩子般,披风盖了上来。他轻轻道:“这样才不会受凉。” 我看到昏黄的火光,在墙壁上投下融为一体的两个影子。 他的下颌轻轻的磨蹭着我的头发,低语道:“云儿,我可没说不乐意。” 我抬头呆呆望着他。他舒展的眉心微微紧了一下,又将我拉得更近一些,道:“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承受太多不用你去承受的……” 我捂住他的嘴,打断道:“其实我更希望自己可以帮你承担一些什么,而不是现在这样整日让人不能省心。” 他摇摇头,嘴角噙了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还是那样温柔的拨弄着我的发。 我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端倪他含笑的样子,手指不自觉的抚上了扬起的唇,好笑道:“上次的伤还看得见一点伤疤 “云儿。”他拿下我轻抚他上唇的手,凝视我,深海似的眸色,似有星光落入,忽而嘴角掀开一抹浅笑,“希望白凤不会又突然出现。” 我噗嗤一笑,脸一热,低下头。他手掌捧起我的脸迎向他,微微俯下身靠近我,亲吻上我鼻尖,延伸向唇瓣,轻轻的啄吻,又柔柔地覆上。喷洒的热气,源源不断灌入我嘴中,他耐闻的味道,是淡淡的檀木香是温雅的书卷气,全数感染了我,钳住我后脑,加深这个吻,温柔却逍遥,没有迟疑,也没有酒醉时的凌乱。 我环绕他的手臂紧了紧,他却忽而停下,抬眼打量我娇羞的摸样,狭长的眸流光溢彩,脸颊上的红霞也晕开了一抹,在摇曳不停的火光里更显迷幻。愣怔片刻,他嘴角缓缓扬起,再低下头,和我亲吻,我闭上眼睛,全身热乎乎地似有暖流在不停地奔腾窜行,唇舌的交缠,难以自拔,任由沉|沦。眼角湿润,我感觉自己漂流的心,有了着陆的泥土,相逢时雨,就会生根发芽,开出最美的花来,满目芳菲。 风雨声渐渐柔和,我在他怀里入梦,似乎听到他在我耳边带着浓浓的笑意的低喃:“云儿软弱又要强的摸样,很可爱。” ==== ==== 女主表白的话引自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来生加以修正。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检验哪种抉择是好的,因为不存在任何比较。一切都是马上经历,仅此一次,不能准备。 第九十四章 山谷夜话衷肠 第九十五章 儒家的抉择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九十五章 儒家的抉择 入梦在山谷,醒来已在自己的床榻上,定是雨停了张良把我直接抱了回来。本来还担心荀子的课会迟到,这次也算躲过一次打手心的惩罚。 今日上课,荀子已经开始讲授《易经》,冷不丁就会抛出些古怪的难题给我。比如,为何太极图圆的,而不是方的?为何易经是六十四卦而不是六十三卦或者八十四卦?礼让为先,当仁不让,这两句话互相矛盾,那么我们到底应该让还是不让? 荀子喜欢怪才,很厌烦听那些毫无见解固定思维的话,于是我只有绞尽脑汁尽量说些听起来很独具个性的话来搪塞。就比如为何太极图是圆的,我说因为圆的东西容易变动,就像车的轮子,都是圆的,如果你非要特别些,要方的,肯定开不动。又比如礼让为先,当仁不让,到底该让还是不让?我说这个……只能自己看着办了……《中庸》有云:过犹不及。 我以为荀子会责骂我,结果他只是淡淡一笑。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老人家,我猜想虽然我说出的想法有些雷人,但是听起来是很不错的无厘头笑话,陪他打发隐居的日子也算有趣。于是乎,我并没有受罚,安然无恙走出了半竹园。 自己终于对荀子的心思有了些许把握,心情不错,走过射箭场,见少羽在射箭,便也上前试几手。 少羽很在状态,每发都正中红心。看来他已经恢复斗志,接受统帅龙且的部队:腾龙军团。 “子羽,你相信楚南公的话吗?”我问。 “三师娘,你呢?” “对于未来的预言,只有朝这个目标努力了试过了才知道真假,如果不去试一下固步自封,就算是真的预言也会变成假的。” 少羽嘴角一勾,英姿飒飒一笑:“三师娘说的甚是。”又抬手一箭,正中红心。 此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儒家弟子匆忙的声音:“三师公,您总算回来了,大家一直在找您。” 我转头望去,见张良站在不远处,似乎一直在旁看我们射箭。 他问弟子:“什么事?” “掌门师尊让您过去见他。” 张良见弟子着急的样子,脸色微微一凝:“怎么了?” “师尊他……他好像很生气,二师公也被叫去了。” 他轻叹,应道:“走吧。” 我与少羽对视一眼:“子羽,我去看看。” 少羽笑笑点了点头:“我先带子明出去躲躲这场可能来临的狂风暴雨。” **** 我尾随他们至前厅。刚站定就听砰地一声,往里面望去,伏念面容冷峻拳头抵在桌案上:“有什么理由,你倒是说啊!” “师兄……”张良想解释,话语却被伏念厉声打断。 “我没有问你,还轮不到你说话!”伏念横眉肃容,威严尽显 “师兄,都是我的决定,你要责怪的话,就罚我吧。”颜路垂眼说地不疾不徐。 听到颜路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张良侧头望了一眼颜路,终究还是没有插话。或许他们之间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颜路对张良向来纵容宠溺,可以想象每次张良犯错被问责颜路一定都是如此,主动站出来顶罚。 伏念接着咄咄逼人道:“你的决定?将小圣贤庄上下的安危置于炉火之上,将整个儒家与帝国的叛逆混为一谈,这就是你的决定?!”虽然是在斥责颜路,但伏念的目光却犀利地扫过张良。 “颜路甘愿承受儒家家法。”颜路说地心甘情愿,仿佛一切由他背负理所应当。 “置圣贤先祖遗训而不顾,按照家法,该如何处置?” 颜路顿了顿,不带一丝犹豫,一字一句道:“逐出师门。” “不!”张良脱口而出,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淡定从容,竟然有几分焦灼和急切。 伏念对张良的略显激动的反应视而不见,继续斥责颜路道:“你修炼坐忘心法,居然修炼得数典忘祖。” “圣贤祖师说,当仁不让,见义勇为。这样做,怎么是数典忘祖?!”张良终于还是忍不住帮颜路辩解: “子房,不必多言。”颜路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吻说道,显然他不想张良与伏念有正面的冲突。 而伏念已经被激怒,双目瞪得浑圆反问道:“协助帝国叛逆,扰乱天下,当什么仁?又见什么义?” “仁者,爱人,义者,利他。有人在危难之中,我们儒家是应该挺身而出,还是为了自身的安危和利益,袖手旁观?” 张良说的发自肺腑,而伏念也是字字铿锵有力:“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恭、宽、信、敏、惠,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如民众不知谦恭,为官者不知清廉,臣下不知忠诚。如果一个国家的百姓都在想着谋害君王,以下犯上,这个国家岂不是陷入动荡?百姓岂不陷入危难?” 张良不屈不饶道:“如果不问青红皂白,一味只要求百姓忠君,难道就天下太平,民众就安居乐业了?《孟子·公孙丑下》之篇讲,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孟子·尽心下》中还教导,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众的生机才是最宝贵,最重要的。这样才有国家社稷,才有君王。” 伏念猛地起身:“你断章取义,难道你忘了《孟子·离娄上》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如果没有了伦理纲常,没有了社会秩序,又谈什么社稷国家?没有了社稷国家,民众的利益又如何保障?没有了保障,又怎么谈得上民为贵?” 听到这样的开头,就知道是场没有输赢的争论,站在谁的一边都有自己的立场,历史的进程又有多少人能够猜到呢?没有一个洞察一切的神,大家都见仁见智,对于现实和未来,除了一厢情愿的固执之外,恐怕一切还是要到更久之后才能看到现在如何。就算是来自未来的我,也很难评判历史的孰是孰非,也不敢擅自决断什么。蝴蝶效应,绝不是危言耸听的概念,一个微小的变化都能引起惊涛骇浪,不是“简单的修补就好”的,可能反而会有更大的危险。 当然对于我来说,张良的决定必然更接近历史的进程。我突然想到现在或许可以去请荀子,他是唯一能说服伏念的人。 我转身欲去半竹园,顿时一惊,荀子已经站于我身后。我刚想出声行礼,荀子手一抬示意我安静,不要惊动。 “治国之本,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如果一个君王不能爱惜自己的百姓,就不能算是合格的君王。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身为诸侯如果不行仁政,就保不住他的国家;君王如果不行仁政,便保不住他的天下。”张良的慷慨陈词,听起来他与伏念之间似乎对峙越来越激烈。 我回过头看去,伏念已经脸色铁青,怒喝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忘了后面还有两句,卿、大夫不仁,他的宗庙、家族就会遭受灭亡;百姓如果不仁,就会失去生命。” 张良字字振振有声:“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 颜路也震惊:“子房!” 伏念猛地拍案而起,大喝:“够了!你刚才才说什么?!你要舍生取义?” 张良语气稍缓,但仍旧斩钉截铁一字一顿道:“我是说如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话。” “你就要不惜生命的代价?你不惜的是你自己的生命,还是整个小圣贤庄的生命?天地君亲师,是儒家不可颠灭的伦理纲常,君臣有别、长幼有序,而你现在要做的,是要举兵造反,为整个儒家带来灭顶之灾!”伏念厉声质问,字字诛心。 此时的张良似乎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迟疑,但仍旧未丝毫妥协:“我没有。” “来人,把这两个……”就在这一刻,伏念的话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因为伏念最为敬畏的荀子已迈步走于门前。 “听你们吵来吵去,又是家法又是国法,好像就是为了两个小孩儿。” 荀子说的轻而淡,却带着一丝威严,仿若不怒而威的王者轻描淡写的斥责。 伏念恭敬道:“他们……都是叛逆之后,帝国通缉的重犯。目前整个桑海都处在帝国的严密监控之下,最近这些天,更是大量的军队进驻,从上次相国大人来到小圣贤庄之后……” “李斯?你打算把两个孩子交给这个人?” “这是为了儒家上下的……” “李斯为了帝国上下,为了辅佐他的主子,为了他的官运,可以杀害自己的同门师弟韩非。而你,为了儒家上下的安危,要动用家法对付自己的两位师弟子路和子房。” 伏念眉头紧紧拧起:“师叔……” 荀子又道:“你还记得当年小圣贤庄藏书楼的那场大火吗?” 众人脸色一变,看来他们已经都已心知肚明,李斯早年就心术不正。就是藏书楼大火那年,李斯正好被逐出师门。而上次李斯在我们回庄路上半路截道,邀张良一见,询问张良的就是苍龙七宿和韩非的有关线索。李斯、藏书楼、《苍龙》、韩非……都和苍龙七宿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荀子加重了语气正色道:“他走过的路途满是鲜血与枯骨,而你打算把两个孩子交给这样一个人?” “师叔,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保护小圣贤庄的安危,延续先师圣祖的传世儒学。这也是我身为儒家掌门人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份责任只有我来承当,我不敢偷懒,也不能让任何人来替我分担。即便是我非常尊重的师叔,您老人家。” “你是儒家掌门,这一点我很清楚,只是在你做决定之前,我还有几句话。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杀一无罪非仁也。如果你把这两个少年交给李斯,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想必你也清楚。” 伏念沉默,荀子顿了顿,毫无预兆地突然把话头转向我,“子雨,你站在外面偷听那么久,不妨也说下你的立场。” 我一时愣住,荀子居然会让我一个女子在这么一个关键的场合参与一场关心儒家上下安危的争论,“师叔,这个场合恐怕我一个女子……” “你不仅是法家申不害的后裔,又是韩非托付子房照顾之人,但说无妨。” 韩非与我的这一层关联,我只听张良对流沙组织的人说过,原来荀子也已经知道。而荀子此时突然强调此事,难道是想提醒伏念李斯的真正目的?李斯他所关注的目标从来都不只是这两个孩子,还有那个苍龙七宿的大秘密。所以,指望将两个孩子交出去就能息事宁人、保住小圣贤庄,恐怕不大可能。如果伏念今日交出子羽子明,他日也会被迫交出与韩非与苍龙七宿有牵连的所有人,甚至整个小圣贤庄。 虽然我心中有所了然,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迅速在脑海组织了下适合表述的线索,道:“妾身鄙见,李斯妒才迫害韩非,也不会允许诸子百家威胁他法家的绝对权威,定会极力排斥,或许会……不择手段。妾身很赞同这样一句话:当一件事变成天下大事之时,凡天下人都无法置身事外,不管他是否愿意。” 自己无意间竟然引用起了张良的话语,还好没冒出什么子房曰之类的,否则还不把伏念气死,我看了眼伏念又道:“仁义为儒家思想的要义,只要仁义存在于天下人的心中,儒学博大精深,自然会流传百世,不泯不灭。” 言毕,一阵寂静。这是一场最艰难的抉择,有一种沉沉的分量,直沉到人的心底。 良久,荀子又缓缓道:“无论如何,最后做决定的,还是你。掌门人的决定,就是小圣贤庄的决定。” 荀子转身离开,伏念愣愣站在那里紧闭双唇,说不出话来,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他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悲壮神色,他似乎也在拷问自己,儒家真的可以置身事外吗?他缓缓坐下来,沉语道:“你们下去吧。” === 推荐卫聂同人好文《秦时明月之鬼|谷旧事》:黑白棋局,纵横之争,伴随着鬼|谷的那些爱与恨的旧事,最终湮没于无情的岁月之中。[bookid=3389009,booknae=《秦时明月之鬼谷旧事》] 第九十五章 儒家的抉择 第九十六章 逸尘凌虚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九十六章 逸尘凌虚 事到如今,儒家掌门伏念也已被说服。儒墨不相往来的关系成为过去,因为共同的敌人,终于联手。接下来将会有更大的计划,不久后诸子百家各路英豪将在桑海秘会。而在此之前,首要的就是解开黑龙卷轴的情报。 关于黑龙卷轴,张良已经得到确切线索。白日出行易被人跟踪,入夜他就会前往据点见墨家众人。出乎意料的是,张良此次带我一起同行,真是难得,要知道在他口中,我似乎是仅次于天明,最不让人省心的那个人。我们穿上夜行衣,飞檐走壁穿梭于街巷,不时还要躲避来往的巡逻秦兵。 “云儿,这回看清楚路,别再被绊倒了。”他停了停,半开玩笑道。 我直直看进他眼睛,一本正经强调道:“那只是个意外!极其偶然的事件!” 他眉宇扬起,好笑似的一笑。 我扫他一眼:“笑什么笑!” 许久不见的墨家众人见我一同前来,都喜笑颜开上前道贺新婚之喜,被他们一口口张夫人叫地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瞬间辈分老了许多,也稍微生分了些。 盗跖更是永远不会忘戏虐几句:“张良先生,那么晚还带娘子出来兜风,很危险哦!” 张良看向盗跖,目光炯炯,狭长的眸扬起,忽而异常诡异地一笑。而我之所以感觉这个笑容诡异,因为按张良的风格面对盗跖的调笑向来不置可否,但今日却笑得如此意味深长,总感觉另有所图,以我的经验之谈,或许盗跖就要遇到麻烦了!后来事实也证明我的预感完全正确。 要解开黑龙卷轴一堆乱码文字的唯一方式就是得到解码的工具千机铜盘,一个融合了阴阳五行八卦的密码铜盘。而千机铜盘天底下共有两个,一个在咸阳宫嬴政的身边,而另一个,此时此刻就在桑海城将军府之中。将军府原本就是桑海城内戒备最森严的场所,蒙恬的驻军将周围街区围得密不透风。而此刻扶苏、李斯都在将军府内,更是有帝国宫廷侍卫与阴阳家的高手护卫,这样要潜入的话可谓难上加难。 剑圣盖聂曾为秦始皇的贴身侍卫,将军府内秦国防御部署的规律他自然最为清楚。但是毕竟他原本一直在咸阳,桑海的将军府是什么情况只是根据经验而来的推断,我这才明白为何张良要带我一同前来,因为只有我曾经进入过将军府。 张良道:“破解黑龙卷宗的密码铜盘就在内院的千机楼中。” 盗跖冲张良笑笑,目光又移向我,不怀好意地问道:“千机密码铜盘具体位置这么机密的情报,张夫人,难道是扶苏告诉你的?” 众人忍住笑,脸色都有些许尴尬。这个死盗跖整天拿我开涮了玩,我板起脸,懒得理他。 “小跖,张夫人一同前来也是提供重要情报,你不要总是这样惹人烦。”雪女责怪道。 张良不以为意继续道:“是我的一位朋友冒着巨大的危险把情报传递出来。如果你有机会来到千机楼前,真正的考验这才开始。你需要盗取的千机密码铜盘,就在一层的中央。虽然没有守卫,但是却有着更加可怕和严密的防护。血蚕丝阵,阴阳家特制的可怕武器。绝对、绝对、绝对要远离它们。 盗跖有些诧异:“你居然用了三个绝对!” “绝对不要怀疑我的话。上百根血蚕丝都紧密相连,一旦被触动,就会拉动末端的银铃,惊动守卫。血蚕丝韧性极强,无法用普通金属利器割断,而且每根丝上都用剧毒浸泡过,一旦接触皮肤,立即毙命。” 盗跖脸色微变:“保证毙命吗?” “绝对保证。唯一的办法,就是绝对不要触碰它。”张良郑重告诫。 “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盗跖半认真半调笑道:“关于这个鬼地方和这个鬼铜盘,你跟我这么耐心地说了半天,是不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张良又诡异地一笑,一字一句肯定道:“是的,你没有选择。” 盗跖还是嬉皮笑脸的摸样,但隐隐面露一丝为难之色,目光扫向众人:“那你们也都同意我去?” 墨家众人定定地看着盗跖,一语不发,准确的说,他们是在表示默认。 盗跖嘴角抽了抽,拍了拍大铁锤的肩膀:“尊敬的,充满正义感的……铁头领?” 大铁锤拍了拍盗跖的背,爽快道:“我对你有信心!” 盗跖摇摇头,苦笑:“谢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支持!”都这时候了他还不忘调侃我,“张夫人,或许你可以找扶苏想想更好的办法?我就不用去取这个鬼铜盘,也算救人一命,你说是不是?” 我叹口气,受不了他又开涮,于是反讽道:“小跖,血蚕丝阵听起来的确很恐怖的样子,要闯过去非常人能所为,不过既然大家都同意你去,我相信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盗王之王一定非同常人!” “的确。”张良腹黑一笑,手持一个碟子晃了晃,接着我话道,“若不是异想天开胆大包天偷天换日之徒,怎敢动将军府的脑筋呢?” “你们夫妻两个,一唱一和倒是合拍!子房啊子房,我算是被你害惨了!看来这次我盗跖真要豁出去了。”盗跖虽是抱怨,脸上的神情却似是颇为自得,手一举,原来在张良手中的碟子已经瞬间旋转于盗跖的指尖之上。 张良看看空空如也的手,又冲盗跖欣赏地一笑:“这才是偷遍天下无敌手的,偷王之王。” 盗跖带着一身英勇就义的豪气离开。我们在墨家据点休息了几个时辰,便准备回庄找天明少羽,清晨还要去会楚南公,他承诺送给天明的礼物今日就可揭晓,不知道是不是史书所记载的《太公兵法》呢? 没想在回庄半路,就在桑海城里看到了被秦兵和傀儡看押着的天明和少羽。其实张良已经请丁掌柜寻找并通知他们事情已经解决,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庄,就被捉拿,肯定是遇到了难以对付的人,否则也不至于被秦兵和傀儡轻易抓住。 还未待张良出手,天明不知为何突然痛苦的喊叫,扭曲着身子抽搐起来,重重摔倒在地不停打滚。秦兵望着他不明所以,少羽趁此机会成功袭击了两个秦兵。原以为天明是装模作样吸引敌人注意力,但少羽出手后他仍旧痛苦蜷曲,似乎并非做戏,而是真的很痛苦。少羽也不知为何,出手疲软,用不上力道的样子,很快就被秦兵和傀儡重新围困,长矛就要刺向少羽。 “云儿,转过身去不要回头看。”张良匆匆交代了句,人影一闪。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只听唰的一声,凌虚剑的清光已然出鞘,只见半空里划过一道弧形的刀光,两名秦兵便应声倒下,刀一出鞘,便杀了两人。他翩然却极速地一个转身,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割断了另外两人的咽喉。月光昏暗的光线中,矫若游龙,翩若惊鸿,转身翻转、刚柔灵动,剑一出鞘便直取咽喉,随即又迅速回鞘,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一刀毙命,干净利落。凌虚的刀刃经过杀戮却不带一丝血迹,随着出鞘回鞘,芒光如烟花般绽放又稍纵即逝,所到之处,留下的只有死亡。 此时的他,从一个温文儒雅的君子变成了可以杀戮而面不改色的剑客。完全像换了一个人,嘴角勾起的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弧度,一股强烈的杀气笼罩着他的全身。 我早就设想过他手中剑出鞘的后果,但真的呈现于眼前,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还是让我有些作呕,对于这些失去生命的秦兵和这些士兵们的家人,张良何尝不是侩子手? 而他飘逸凌厉的剑法,潇洒灵动的身姿,为何与这种血腥虐杀如此反差? 此刻,我忽而感到背后一阵寒气,原本以为是自己被张良震惊到后的反应,一侧头才发现一只苍白的手已经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脑袋轰轰作响,恐怖电影的即视感! 几个傀儡如孤魂野鬼般飘到我面前,手中闪着光球朝向我,似乎在发动某种法术攻击,但我并没有感到半点不适,正在我莫名之际,他们已经越靠越近,包围了我。 我袖中的匕首滑入手心,还未鼓起勇气拔刀,凌虚剑的芒光闪过,眼前两个傀儡当即毙命,魂魄飘散,化作灰烬,现在只剩下我身后一个拿我做挡箭牌的傀儡。 张良忽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抬眼,对上那对散发着隐隐寒光的幽暗双眸。他只是望着我,微微点了点头,眼中的寒光瞬而被坚定的柔光所取代,视线缓缓移向了我握着匕首的手。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我亲手杀死这个傀儡。 我咬了咬唇,张良没有错,我早晚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我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抬起左手,手肘袭击傀儡头部,它及时格挡住我的手臂,我握着匕首的右手迅速往它心脏要害处刺去,一刀下去,一片灰烬,随夜风飘洒,很快无影无踪。我突然想起,它只是阴阳家的傀儡,并没有所谓的心脏。暗自后怕,还好,死在我刀下的,只是一个没有肉体和灵魂的傀儡……但我握着匕首的手还是不听使唤的颤抖,我努力让自己平静,拿起掉落的刀鞘,收回匕首,重新放回袖中。 ====== 推荐卫聂同人好文《秦时明月之鬼|谷旧事》:黑白棋局,纵横之争,伴随着鬼|谷的那些爱与恨的旧事,最终湮没于无情的岁月之中。[bookid=3389009,booknae=《秦时明月之鬼谷旧事》] 第九十六章 逸尘凌虚 第九十七章 南公兮黄石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九十七章 南公兮黄石 我目光扫过地面,刚才还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成了冷冰冰的尸体,看着眼前这一幕,我还没能从血腥的杀戮中反应过来,心乱如麻,一片混乱,一时之间,我实在不能立刻适应眼前的张良,是君子还是魔鬼,为何直取人性命,没有残留一丝怜悯。 他看着我,让我吃惊的是,昔日澄澈的眼眸中闪动的是阴郁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眼神,但很快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沉稳。他看了看少羽沉声问道:“身体可以行动吗?” 少羽一脸惊讶,没想到夜行衣之下的剑客就是张良,想必他像我一样第一次见识张良动武使出凌虚剑法:“三师……” 张良做了个手势打断了他话,“周围的巡逻部队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情况,必须马上离开。” “嗯。”少羽点点头背起已经昏迷不醒的天明。 我动作有些木然,神思混沌。张良走近了一步握住我的手,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作祟,他的那双手不再是那么温热,竟然也有些许冰凉,他又紧了紧手心,关切地看了我一眼,牵着我离开了这个杀戮之地。 清晨的雾霭在古老的桑海街巷上空飘散,淡淡的曙光映上了脚下的青石板。慢慢的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大家开始新的一天的奔波忙碌。 我们站在桥前,等待楚南公的出现。天明还是昏迷着,趴在少羽背上。 “云儿,怎么一直不说话。”他忽然问我道,声音有些黯哑,似乎夜晚的杀戮之气还在喉间哽噎。 我眼前又闪过那血腥的一幕,还有他散发着寒光的眼神,晃神间一句话已经问出了口:“为何非要一剑封喉取人性命?” 他顿了顿,又平静道:“不这样做就会惊动周围的巡逻部队,伤及的性命就不会只是这几人。” 深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我抬头放眼望去清晨安然恬静的街巷,雾霭被晨光驱散,远处景物渐渐清明。无论夜晚背负了多少黑暗让人迷茫沉郁,清晨还是如期而至,即使有哀愁,但又是新的一天。他的拇指在我手背轻轻摩挲,我能体会这最细小的安抚,温柔而珍重。 我心里明白,这不能怪他,这样的时代,他不动手,我们就要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但从和平社会而来的我,毕竟从来亲眼没见过那么残忍的景象,电视电影里的不算,今天可是活生生的发生在我眼前,回想起来,似乎还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我想我还是很需要时间去消化。 “三师公,子明他……”少羽问道,见天明还在昏迷不由有些担心。 “不必担心,子明有巨子传授的内力护体,只是他现在还无法将这股深厚的内力完全驾驭、为己所用。并无大碍。” “少羽,你们为何会被秦兵抓住?”我这才想起问问少羽事情原委。 “我们遇到了星魂。他似乎对子明身上的玉佩很感兴趣。” “那么说他抓你们并不是因为发现了你们被通缉的身份?” 少羽又稍作回想:“看起来并不是。” “定是将军府的突发情况引开了星魂,否则从他手上救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张良道。 “的确是如三师公所说。”少羽点点头,看向我又问道,“这些傀儡的法术让人全身冰冷无力,三师娘,为何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受法术的影响?” 我茫然:“这个我也不是很明白。” “来了。”张良打断了我们的沉思。 桥那头,楚南公步履蹒跚,缓缓而来,笑呵呵道:“看来你们还挺准时,子明小朋友呢?” “前辈,子明他睡着了。”张良作揖道。 “子明睡着了,连礼物也不要了吗?” “要……要的。”听到有礼物,天明突然醒了过来。 “喂,小子,搞了半天,一直在装睡啊?让我背了你半天……快给我下来!”少羽不快道,见天明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在他耳边喊了句,“小子……吃烤山鸡啰。” 天明眼睛立刻睁得大大的:“吃烤山鸡!” 少羽笑着直摇头:“一只烤山鸡他就满足了,给他什么礼物都是浪费。” 天明看到楚南公站在跟前,精神又一震:“诶……丢鞋子的白胡子老头儿……礼物……什么礼物?!” 楚南公仍旧笑容可掬,交给天明一个卷轴样的东西,看盒子很是古朴精致,一定是贵重之物,里面装的难道就是…… “子明,还不赶快谢过前辈。”张良提点天明。 天明还在莫名中,似乎这样东西并不是他所期待的礼物,他作揖道:“哦……多谢前辈。” 张良也恭敬作揖,请教楚南公道:“天机玄妙,大千万化,还望前辈点拨。” “天地兮一限,楚南兮黄石,论道兮无常,点拨兮不用。”楚南公轻轻摇了摇头缓缓道,挪了几步,突然看向我,问道,“张夫人没有问题要问老夫吗?” 我微愣,想起张良说过要请教楚南公《苍龙》上显现的文字,我看了一眼张良,见他点了点头,我便问楚南公道:“物复其本,则为成实。顺天应人,止而不止。(此句话出自二十八章苍龙七宿,古卷《苍龙》突然显现的一句话。)还望前辈指点迷津。” “呵呵呵。”楚南公笑了笑,摸着胡子意味深长道,“无古无今,干世之蛊,随心而动,不逾矩,厉终吉。张夫人请牢记,老头子先走一步了。” 楚南兮黄石,那么这个礼物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太公兵法》了。而他请我牢记的话,的确解开了一些迷惑。‘随心而动,不逾矩。’来自未来的我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的话似乎在帮我立下判断的标尺,其中的分寸要如何把握,看来还要好好参悟他话中的含义才能更加明确。 楚南公走后,张良带我们离开人来人往的街市,来到一处无人的山崖边。 “这里比较安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件礼物太过贵重,你要小心保管哦。”张良郑重地关照天明。 天明盯着手中的礼物,不解:“三师公,这礼物到底是什么?你这么神秘兮兮的……” 张良一字一顿道:“黄石天书。” 天明脸一垮,失望又惊诧:“天书?这礼物居然是一部书!” 张良看看他,好笑道:“子明,你好像不是很兴奋的样子?” 天明耸耸肩,深表无奈:“我识字本来就少,一般的书都看不懂,更不要说是什么天书了。” 张良收起笑容,正言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在羡慕你。有多少人穷尽一生,都在寻找这部旷世奇书。” “啊?这……这书有这么厉害?”天明瞪大了眼睛看向张良。 一边的少羽已经恍然:“我想起来了!这部书是否也被称为“太公之书”? “的确如此。传说,是八百年前,太公姜子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排兵布阵,通奇门遁甲,而在他帮助周天子之前,传说他在岐山得道,就是与这部天书有关。周天子在太公姜子牙帮助下,联合八百诸侯,击败了数量庞大、装备精良的商朝大军,推翻了暴君纣王,建立了大周王朝。但是这部奇书虽然与姜太公有关,但却不是出自他的手,而且,这部书的渊源更不止一千年。与它相关的最早一个凡人轩辕氏,黄帝。远古之时,战争之神蚩尤氏是这片土地上最强盛的力量。蚩尤氏他们生性好战、喜欢杀戮,百姓连年受到战火的煎熬,生灵涂炭。轩辕氏带领民众挺身而出,与蚩尤氏在这片土地上展开大战。然而,蚩尤氏十分强大,轩辕黄帝的部队被团团包围,陷入了绝境。在这时,轩辕黄帝不畏强敌的精神感动了上天,在一座无名山丘上,得到了九天玄女的帮助,授予他一部天书。轩辕黄帝得到了天书,终于在绝境下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击败了强大的蚩尤氏。大地从此又恢复了和平与生气。据传,太平盛世的年代,天书会遁隐而去,不知所踪。而天下大乱的时候,这部天书就会再次出现。” “原来如此,那现在这部天书又出现在世间,难道意味着……”少羽眉宇皱起,意识到了事态严重性。 张良道:“这些事情相隔年代久远,其实也只是传说。” 而一边的天明却还在疑惑其他事:“这么珍贵的东西……那个白胡子老头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个连字儿都不认识几个的人呢?我觉得这部书好像应该给三师公你才比较对啊。” 我不由一笑,天明这句话还真颇有点楚南公预言家的赶脚,不知道太公之书会不会最后真的回到了张良手上呢?而且听张良这么一说,好像天明这个人很不简单,居然和姜子牙、轩辕氏黄帝相提并论,都得到了所谓的天书。 而这本被说的神乎其神的天书,流传到后世的版本似乎也叫《六韬》,是一部集先秦军事思想之大成的著作,通过周文王、武王与吕望对话的形式,论述治国、治军和指导战争的理论、原则,被誉为是兵家权谋类的始祖。 “这是前辈给你的礼物,总有其中的原因。”张良转身看向波涛汹涌的大海,目光渐渐悠远,“通过它,世间凡人才有资格一窥深不可测的天机;参悟它,凡人就能获得神奇的力量,去转动决定天下命运的时代巨轮。” 沧海横流,烽烟再起,天下巨变近在眼前。而这场乱世,似乎远比历史的记载更为复杂扑朔迷离,似乎并不仅仅只是场朝代更迭的战争…… === 推荐卫聂同人好文《秦时明月之鬼|谷旧事》:黑白棋局,纵横之争,伴随着鬼|谷的那些爱与恨的旧事,最终湮没于无情的岁月之中。[bookid=3389009,booknae=《秦时明月之鬼谷旧事》] 第九十七章 南公兮黄石 第九十八章 撮合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九十八章 撮合 因为黄石天书的事,我耽误了荀子的上课时间,想到那后果,我就很犯愁,还好语琴公主驾临。我总算有了借口逃过荀子的重罚,公主来儒家,自然我招待最为合适。自从上回公主向我说明她对颜路的心意,我就策划着撮合他们的计划。于是我飞鸽传书,含蓄地说公主如不嫌弃请来庄切磋琴艺,当然公主肯定明白我言中之意。其实信鸽飞出去的那刻我也有些愧疚,这个信鸽还是扶苏送我的,他待我诚心诚意总是无条件地信任我,而我隐瞒了他太多事,现在更离谱,策划颜路‘拐跑’他的妹妹。我轻叹口气,扶苏啊扶苏,你的命运我不可改变,而公主的命运,就让我帮她一把吧,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吧。 我带公主来到一个亭子里,颜路上完课一定会来此看书。颜路生活作息异常规律,比如哪几天在水榭看书哪几天在这个亭子看书都是非常固定,一丝不苟到让人惊诧。 我弹琴,公主翩然起舞,一展楚楚动人的风姿,这样的设计虽很俗套,但以公主才华和姿色应该很管用。好吧,必须承认有段时间宫廷剧实在太多太火,自己也看了不下几部,所有手段来一遍还怕公主收不了颜路。 其实以我的琴艺配公主的舞姿实在是不相称,但这正是我用意所在。 公主今日穿了一身白衣,如仙女般纯净无瑕的气质。公主果然是有品位的女子,妆容虽然精心但不露痕迹,清新淡雅。眉目如画,姿态秀丽,舞姿翩跹,真是说不尽的优雅。 原本我还推敲过,颜路喜欢的女子最有可能和张良的气质性格类似,因为颜路只有面对张良时才会变得和平日的有所不同,如波澜不惊的大海突然泛起浪花,目光会更加宠溺包容,笑容和话语也会变得带着些许轻快。但当我一睹公主的舞姿之后,我想如果张良是女子,估计也比不上公主这般惹人爱啊,要我是男人,一定选公主…… 我有点被自己雷到了……还好自己及时打住这个念头,万一说出口让公主误会颜路和张良有意味不明的关系那不是起反作用了?她也一定也会觉得我有点思路不太正常把我当异类吧? 在我料想的时间颜路非常准时的出现。他见公主起舞有些微愣,脚步停在远处站了片刻,我很好奇他此时看到公主的眼神,但是实在远了点看不清,可怜我们21世纪的大学生经过寒窗苦读没几个人视力良好……郁闷。等了半天,颜路也没上前,居然后退了几步欲走,可能是怕打扰我们吧。我连忙大喊一声:“子路师兄!下课了?”笑着向他挥挥手。 公主停下舞步,回头望向颜路。 颜路止住后退的步子,走了过来。毕竟是公主的身份在,既然被公主发现了,总要上前客气几句,才是待客之道。 他们彬彬有礼,礼节性的客套了几句就不再说话,我连忙接上话头道:“子路师兄,公主舞姿曼妙,但我的琴艺实在让人不堪入耳,配不上公主的舞姿,师兄何不来弹一曲助兴?” “这……”颜路有些犹豫,目光落在公主身上,似乎在确认公主的意思,这样做是否妥当。 公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颜路,又马上低下头,掩饰不住的娇羞之色,这画面,看得我的心都酥了…… “那么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颜路坐下,双手轻舞,拔动琴弦,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 无名的花儿落叶非常应景地纷纷落下,随风乱舞,公主那朝花带露般的风姿,随风翻飞的舞袖,合着颜路相得益彰的琴声,令人仿佛置身与梦境之中,忘却一切尘世烦恼,眼中唯有佳人的极魅之舞和悠袅琴音。 颜路举手投足还是如此清雅脱俗,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犹如蓝天随心飘动的云絮,又好似挟带着淡淡叶香的一缕清风。不经意的抬头,对上公主眼波流转的眸,他的眼中似乎也隐隐闪过一丝惊艳绝伦的神色。公主一个翩然转身收回了目光,唇边勾起了一丝花吹雪般的笑容,在那一瞬间,我也被深深打动了……什么叫风华绝代,或许就是此刻我的眼前所见。 这种关键时刻绝对应该再加把火,我连忙拿出事前准备的好的圆珠子,往公主脚下一弹,现在自己的功力果然深厚很多,准确无误地把珠子送到了公主脚下,公主一滑,整个人倾倒,如翩然而落的云彩。 颜路眼疾手快,一个跃身,公主稳稳倒在他的怀里。公主脸颊蹭的红了,她根本不知道我还会有这一步计划,惊讶的望着颜路说不出话来。而颜路神色有些复杂,有些失礼后的尴尬,也有些意味不明地愣神。 这效果……实在太完美!英雄救美成功上演,两人似乎有了电光石火的感觉,我暗暗窃喜,连忙悄悄撤退。 没想刚退几步,就被颜路喊住:“子雨,公主还需要你招待。你这是去哪里?”他脸色些许僵硬,带着嗔怪,我知道他一定已经看出了我的阴谋,只是当下不方便直说而已。 我干笑:“师兄,那个,荀师叔还在等我去上课呢。” “子房不是帮你请假了?” “哦,对!”我匆忙转口道,“不过,我还要赶快去练剑,子房说什么下午要来和我过几招剑术考察考察我,我可不能再被他取笑了。公主就拜托师兄招待了,多谢师兄啦!” 虽说我胡编乱造的理由有些不够充分,但颜路突然止住不再多问,公主不知为何也低头浅浅一笑。我不明所以,但也顾不上分析他们的表情了,撤退重要。刚转身就一头撞上了一人,眼前一席青衣,一抬眼看到的是张良似笑非笑玩味的眼神。 “子房,你一声不吭的站在我身后干嘛?” “云儿不是说要练剑吗?” 我突然头皮一麻:“练剑?……” “嗯,云儿不是还说要过几招剑术吗?” 我脸色不由自主地泛青,一道猩红血光紧接着凌虚剑的冷光在脑海闪过,我低声认真道,“我…今天不想和你过招。” 张良看了看我,目光变得如水般柔和,又抬头向公主作揖道:“公主,张良和内人先告退了。子路师兄一定会妥善招待公主。” 颜路和公主不经意间对视一眼,尴尬一笑,气氛被我这一搅合,暧|昧异常,他们神情也变得十分扭捏,看到淡定的颜路也会有这样的神色到也甚是有趣。我朝公主挤了个加油的眼色,便随张良一同离开。 张良拉着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方向似乎是平日里我练剑的花园,不会真是练剑吧?我连忙解释道:“子房我不想去练剑,我只是想给他们独处的机会,才提到练剑的。” 他没有说话,还是拉着我闷头走路,眉头微锁,似乎在思量什么。 我用力一甩,甩开他的手,有些烦躁,我知道他想让我变得更强大是没错,可是为何一点也不给我喘息的时间,我已经鼓起勇气杀了个傀儡还不够吗?难道非要现在逼着我练什么剑,反复联想到他拿剑杀人的摸样吗? “我说了,今天我不想练剑!我太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转身想逃,忽然腰间一紧,被他手臂环住。 第九十八章 撮合 第九十九章 一语攻心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九十九章 一语攻心 “子房,你怎么了。”我有些惊讶,虽说此处僻静,四周看起来也并没有其他人,但这样毫不忌讳被搂住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把我转向他,看进我的眼睛:“云儿你不应该看。”双臂轻轻把我圈进怀里,耳边低语,“吓到你了吧。”依旧是温柔的让人沉溺的声音。 被他抱着,心头一热,闷在他怀里,口是心非地抵赖道:“我才没有。” 他顿了顿,抚摸了几下我的后脑勺。又听他语气微变,带着轻轻的笑意道,“下次反应别再那么迟钝,都叫你转身了还傻傻愣在那里,还说没有被吓到。” 原本以为他要安抚我受创伤的心灵,没想说出的话又尽是嘲弄,我脸一沉,把他推开了些距离,抬头盯着他,恼道:“你说谁反应迟钝!我什么都不看万一有漏网之鱼冲过来背后袭击我呢!我可没那么傻!” “那云儿怎么吓得手直发抖呢?匕首都拿不稳。” “我…我……你也好不到哪去,脸色白的就像那些傀儡一样,别提有多难看。”我垂下眼,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他望着我滑稽的表情,低低的笑声泻出嘴角,沉默了会儿,眼中渐渐又泛起了一抹沉郁,紧接着还有有追忆的神色:“我是担心你,看到你恐惧的眼神,我想到了那年……韩灭……”他欲言又止,像是无意间碰到了伤口连忙收手以免触痛。他眉目蹙起,眼神中流露着无奈。那般抵住胸口,沉郁的气息,像要杀人的无奈,让我突然恍然其实他也和我一样,厌恶血光,只是他的伤经历岁月的磨砺已经埋地那么深,藏在他纤然的笑颜里,不显于人前。他眼底隐隐有丝光亮达不到的地方,幽黑的,喧嚣的,寂寞,痛苦的,好似喷薄而出了一般。停留在最初的战乱,血,火,亲人临死的痉挛,他曾经也脆弱过吧。 “不会再有下次。”他看着我忽然道,柔声而坚决,狭长迷人的眼眸中,尽是抱歉,融化冰川的温情。 渐渐的,不自觉的,抚上了他皱起的眉角。我浅笑,抚平他眉梢,他抱歉的样子,像是我来到这个是非之地面临这样的血腥画面都是他的错似的,忽然让我有些胡思乱想,有些黯然,如果我真的能回去,他一定会义无反顾放我走吧。 我尽量显得轻松淡然道:“子房我说了,我真的没事,你不要瞎想。你知道吗,在我那个时代这种画面我在电影里看多了。” “电影?”他微微皱眉,故意用讨教似的眼神看向我,带了那么点孩子气,似乎期待着我又会有什么奇怪的论调。 “嗯,电影呢就是在一块幕布上虚构出各种场景,很逼真哦!我也看过很多战争题材的,武打题材的,阴谋啦,暗杀啦,血腥的,甚至恐怖的,通通看过,这样说来我见过的世面可比你多多了。电影里有些人的武功可比你厉害多了,武器都不用哦,只要一掌轰下去几百人就灰飞烟灭…还有啊……” 我有声有色地说着,自己也惊讶昨夜还无法淡然面对杀戮的我居然还能拿这种话题开起了玩笑。或许我真的太喜欢他含笑的样子,或许我真的打定了主意要赖在他的身边,又或许我真的很想…为他做些什么……虽然如此微不足道。 他静静的看着像在说相声一样的我,好一会儿,嘴角忽而衔起鼓舞般的笑颜,依旧温如清水,淡若春风。我停下滔滔不绝的言语,愣愣地凝视着这个令人一看就安心的笑容,吹走昨夜的腥风,和他拔剑时令人生畏的影像,烟消云散。 他靠向我,与我额头相抵,鼻尖即将相触,我故意侧头躲了躲,坏笑着警告道:“非礼勿动哦。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小心掌门师兄罚你永远打扫藏书楼哦。” 他笑笑,温热的手掌捧着我的脸颊,将我的额头又靠了上去,仿佛要隔绝一切,只剩下我和他。我的脸被他捂着发烫,鼻息交融,唇吻了上来,甜甜绵绵。他的柔情,比任何的风,都吹的迷醉。比任何的温柔,都让人迷绚难脱身。 他印上一个很轻柔的吻,捧着我双颊的手又松开,揽住我拥进怀里,有力的拥抱,像是在安抚我,又像是在填补他自己心底的黑洞。 “三师公,不好啦!”天明的声音突然从张良身后不远处传过来,把我吓了一跳,连忙推开张良。 天明一愣:“啊?三师娘,你也在啊,刚才刚才被三师公挡着没看见你呢……”他望着我,还是那副让人哭笑不得的两眼水汪汪的样子,还忙不迭添油加醋般地解释“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我脑门一滴汗,打断他:“子明,你有话就快说,到底什么不好了?” “我是想提醒三师公,胖大妈往这边来了……” 张良脸色又微微一僵,公孙玲珑果然阴魂不散啊,我不由窃笑:“谢谢你提醒啊,子明。你可帮了你三师公大忙了!” 公孙玲珑今日随公主一起来了儒家,她直接面见了伏念,想必又是去旁敲侧击,关于先前伏念如何会怀疑天明和少羽就是通缉犯,也是她上回指着通缉犯的画像向伏念暗示所致。今日前来肯定又想煽风点火,打探儒家的动向,想必和掌门聊完了正四处闲逛,暗中收集些蛛丝马迹吧。 张良无奈的摇摇头,交代天明道:“子明,你先回避下吧。” 天明刚闪人,就听见公孙玲珑那销魂肉麻的声音传来:“哎哟,张三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啊~~~~”她扭动腰肢,挥着面具,眉梢眼角具是风情。她的身边还有伏琳陪同,必定是伏念觉得不放心,请伏琳贴身陪同公孙玲珑。 “公孙先生,你好。”张良客气地作揖道。 “上回在街上看到张良先生,没想一转眼人就没了,都来不及上前打个招呼,真是遗憾,最近先生都不见先生去客栈了,候不到你,我只好亲自登门拜访啦。”她望着张良眼波流转,翘着兰花指的手握着面具,妖娆地摆动,忽而凌厉的眼神又瞟过我,“哎哟~~~张夫人你也在呀,不好意思啊,打扰两位雅兴了,赫赫~~~” 我忍住笑,带着调侃道:“见过公孙先生。上次偶遇过于匆忙,不能和先生多讨教。许久不见您,不仅是子房,妾身也甚是挂念呢。” “呵呵~~是吗?三先生真的挂念玲珑吗?”她微微低下头,含情脉脉看了一眼张良,低低道,“真是,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赫赫~~~” 我感觉我浑身骨头都要酥掉了,每次遇见公孙玲珑调|戏张良都忍笑忍的好辛苦啊,眼泪都要被逼出来了。 公孙玲珑娇滴滴的摸样扭捏了一阵,忽而又话锋一转,脸色一变看向我道:“不过夫人的挂念我可受不起啊。我听说公子殿下也很挂念你哦,上回殿下带来将军府的女子就是夫人你吧~~~哎呀呀~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如今才认出来。” 张良促狭一笑:“当初内人与师叔和一位儒家弟子偶遇公子殿下孤身一人被匪徒所困,出手相救,所以公子殿下才会盛情款待。” “难怪公子殿下居然会带夫人去将军府了,原来是救命恩人啊~~~”她不怀好意地看向我,话里带刀,挑眉道,“张夫人果然深藏不露哦,真是让玲珑我佩服啊。” 张良神色微变,又不着痕迹地隐去,我心中也微微一凛。公孙玲珑话语中隐隐在暗示我有在利用扶苏的嫌疑,又或许还会有其他?昨夜盗跖盗取千机铜盘,把将军府闹了个底朝天,如此守卫森严的将军府遭人轻易闯入,必定有确切情报才能做到。她正是在怀疑我,所以故意来挑衅,怎么也得回应点颜色给她。我看了一眼张良,见他淡定自若并不多言,嘴角挽起个浅浅的笑容,余光朝我淡淡扫过,又是一副看戏的摸样,他不用这样吧?每次都把难缠的公孙先生扔给我这个情敌来对付! 我向公孙玲珑笑笑:“妾身不敢当,公孙先生作为名家掌门,才是女中豪杰,让人敬仰,荀师叔也常夸赞名家特立独行,有自己的见解,让我向你们多学习呢。” “哦?《荀子·非十二子》中说名家:不法先王,不是礼义。儒家对名家向来恶言相向,张夫人这样信口开河,满嘴糊言,荀夫子知道了也不会有好脸|色|吧?嗯~~~~?赫赫~~~”公孙玲珑轻蔑的撇我一眼,阴笑道。 “公孙先生此言差矣,这只是一面,其实还有另外一面,《荀子·正名》还有云:若有王者起,必将有循于旧名,有作于新名。(1)荀师叔亲口说过他还是非常欣赏名家鼻祖邓析前辈,邓析‘操两可之说,设无穷之辞’,(2)虽为诡辩,但能‘持之有故,言之成理’,直言不讳刑法的漏洞,帮助民众诉讼,少受无名之罪的迫害,只可惜被当权者视为扰乱民心的祸首,惨招杀害,尸体悬挂于市示众,太过惨烈啊。” 我浅笑着看向公孙玲珑,她再口若悬河,但是比起先辈,她的确没能领悟其精髓似乎只取了其诡辩的糟粕,难怪越走越偏门。叫你跟着李斯混,早晚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吧,法家可不需要你们名家的巧舌雌黄,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扰乱法家的纲纪。 公孙玲珑果然脸色一白,冷哼一声:“张夫人说话真是直率,我玲珑也越来越欣赏你了。” (1)“若有王者起,必将有循于旧名,有作于新名。”:在荀子看来,如果有王者出世,他一定会为保持“名”的纯洁性和规范性而维持“旧名”,他又必然会为适应新的事物而创造一些“新名”。所以荀子并不是一味强调效法先王而否定变革和创新的。 (2)“操两可之说,设无穷之辞”:邓析的一个重要思想,就是“两可说”。在正统观点看来,这是一种“以非为是,以是为非。是非无度”的诡辩论,简单地说,就是模棱两可、混淆是非的理论。他通过诡辩和独特的辩证观,抓住法律的漏洞,帮助百姓诉讼,邓析还聚众讲学,向人们传授法律知识和诉讼方法,对当时的统治者造成严重威胁,最后被杀。 第九十九章 一语攻心 第一零零章 山雨欲来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零零章 山雨欲来 “公孙先生,内人多有得罪之处请多海涵。”张良作揖,温文儒雅道。 “哪里哪里~~张三先生,真是好有担当,娘子言辞无礼,马上站出来替娘子赔罪啊~~~”她挑了挑眉,侧过脸,撩了撩耳边的发丝,又抑扬顿挫道,“不过话说回来,张三先生的娘子虽嘴皮子有些刁蛮倒也满惹人喜爱的,张三先生~可要把娘子看紧了咯,呵呵~~~” “子曰:妻也者,亲之主也。多谢公孙先生费心!张良必然会尽我所能。”虽说是在回应公孙玲珑的讽刺,但张良语气诚恳坚定,像是在表决心似得,令我心中莫名有些另外的遐想。 公孙玲珑望着张良,双眸闪烁,毫不掩饰心底汹涌澎湃的欣赏之情,扬起尖细的音调,语气夸张地赞美道“哎呀~~~~张三先生真是温柔体贴,天下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好夫君啊~~~” “噗嗤……”我实在忍不住,终究是笑喷了,一抬眼对上公孙玲珑直射而来的目光,连忙捂住嘴,咳嗽了几声,讪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些风寒…。” 众人无语,想笑又不好笑只好忍着,张良脸色也有些僵硬,扫了我一眼,惹得我又想笑了……面对如此言语热烈赤|裸|裸的调|戏,张良也汗颜了吧。 “公孙先生,公主要起驾回府了,请您同行。”一个秦兵侍卫趋步上前道。 往侍卫身后望去,是两个赏心悦目的身影。语琴公主与颜路,一个如月皎然静雅,一个如风清淡飘逸,一个娇柔可人,一个温润如玉,并肩款款而行,笑意巧然,一幅完美的才子佳人图。 一番客套的行礼,我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公主,眨了眨眼,公主敛眼回应嫣然一笑,看起来他们相处的很不错,之后只要公主常来儒家,两人多些相处,拿下颜路指日可待啊。我在心里暗暗坏笑,真是让人期待,好想看看一向云淡风轻无欲无求般的颜路恋爱时候会是什么样……一定很惊艳! 公主挪步回驾,转身,目光不经意间经过颜路,看到他也在看她,笑容一凝,眼神有些羞涩的闪躲开来,脸上散开点点红晕。我盯着颜路,努力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寻蛛丝马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神彩,消纵即逝,唇边还是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但好像多了点什么,格外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拘谨,执竹简的手微微一顿,立即收回了落在公主身上的目光。不由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心虚? 语琴公主和公孙玲珑渐渐走远,一抹雪白和一抹大红大绿的背影慢慢消逝在视线。颜路,伏琳,张良还有我都仍旧立在原地,不约而同收起了笑容,有些忧心忡忡。 “伏琳师妹,公孙玲珑和掌门师兄说了什么?”张良问。 “公孙她说是来道歉的,说上回在街头看到通缉犯的画像不该说那样武断的言论,还说见儒家一片安宁之像一定是她搞错了,否则最讲君君臣臣的儒家一定早就把那两个弟子交给李斯大人了。” 我皱眉道:“她是看儒家没有任何行动,故意来警告的吧。” 张良点头道:“嗯。不过现在只是她的推想。上次名家来儒家挑衅失败而归,以她的分量在李斯这里也不是受重用的门客,所以没有绝对的把握和证据李斯是不会以她的一面之词就来抓人,应该还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以后要万分小心行事了。” “的确。伏琳师妹你今后也少来庄里,现在儒家也是是非之地,你注意避嫌。”颜路关照道。 伏琳有些不情愿:“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为何不关我事?” 颜路摇了摇头,好言相劝道:“如果掌门师兄这么交代,你千万别再忤逆他,不要让他再多烦一份心。” “子路师兄……”伏琳叹口气,不甘的喃喃道,“难怪大哥他……”却欲言又止,看了看我,又道,“姐姐,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我愣了愣,又马上反应过来,估计是要问比试的事吧。 “好,稍等啊小琳妹妹。”我侧头笑眼看向颜路,“师兄,今日公主可尽兴?” 颜路脸色微微一变,嗔怪道:“子雨,你在搞什么鬼?” “我没有搞什么鬼,只是自从听了师兄和公主合奏那曲高山流水,真的觉得你们才子佳人很是相配。子路师兄,知音难寻可遇不可求~!”我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试探着颜路的反应。 颜路收起表情,正色道:“公主是金枝玉叶不是颜路可以高攀,子雨,你这个话非同小可,以后切记要谨言慎行。” “云儿,师兄说的对,你又在胡闹了吧。”张良眉眼挑起,故作责怪,嘴角却扯着笑容。 “我自有道理,哪里在胡闹!不和你们多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刚走没几步,又听张良一本正经叮嘱道:“云儿,你别玩过头,忘了今天下午帮我上算术哦。” 伏琳不解地看看我又回头看了看张良:“姐姐?上算术课?” 张良解释道:“我被罚打扫藏书楼,没有时间,便让云儿代劳帮我上算术课。” “师兄同意了?”颜路问。 “师兄并不知。不过…如果我说是荀师叔同意的想必他也不会多问了。”张良不以为然地笑笑。 “哎,你啊~~!”颜路含笑摇了摇头,也不再多问。 “我不会忘记的,你放心地呆在藏书楼吧。算术课有我在。”我自信满满打了个保票,便随伏琳离开。那帮子儒家弟子,我也很期待他们脑袋被绕晕后的样子,一定很有意思! 我们甩开了张良颜路很远的距离,伏琳才开口,有些黯然:“大哥似乎最近很急着帮我安排婚姻大事。” “婚事?”我想伏念一定是担心将来儒家会有不测连累家人,所以急着伏琳能出嫁吧。 伏琳接着说道:“我现在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大哥突然这么着急,我想推辞他还朝我大发雷霆,过去他从来不这样。”她苦笑,看向我,郑重问道,“我们说好比试六艺,姐姐可准备好了?” 我望着她认真的摸样,想到将来她可能面对的……心中不由一沉。伏念的确是个称职的掌门,也是个称职的兄长,儒家的将来会有太多腥风血雨需要他扛着,总感觉他作为儒家掌门人最后恐怕会凶多吉少。而让伏琳赶快找个好人家嫁了,的确是个最稳妥的安顿。只是伏琳心中还执念着对张良的那一份感情,就因为深深爱过,所以要和一个不那么爱的人结为夫妻,对于她来说,也是很难跨出的一步吧。 我稍稍想了想,点头提议道:“下午的算术课我们何不就先比试算术?” “怎么比?” “各出一道题,让弟子们解答,谁出的题解对的人少就谁赢怎么样?” “这样也可以。”她又打量了一番我的神色,疑惑道,“子房哥哥让姐姐代上算术课……难道姐姐算术很厉害?” “哪里哪里,不误人子弟就好了。”我摇摇头,这个绝对不是我故作谦虚,我一个文科生说自己算术好还不可笑吗?只能在古代装装高深而已罢了。我也是吸取了上次和张良比试数学的教训,才提出这样比试的方式,免得伏琳出的数学题也把我难住,又会分不出胜负。 第一零零章 山雨欲来 第一零一章 不公平的博弈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零一章 不公平的博弈 算术课时间,我与伏琳踏入教室,儒家弟子们都睁大了眼睛看向我们,他们一定以为我们走错了地方。我走到台前,清了清嗓,稳了稳气势,道:“今日算术课,你们三师公有事务缠身,由我来上课。” 台下弟子都面露惊讶,一阵议论。我刚想开口让弟子们安静,教室里突然已经鸦雀无声,他们目光转向了门口,张良的声音徐然响起:“云儿,很准时哦。” 我不明所以地扫他一眼,他不在藏书楼在此作何?是来拆台还是来压场? 他走到我跟前,淡淡道:“云儿第一次上课,我自然要来旁听,考察是否真的能胜任。” 紧接着他又转向弟子们,说道:“你们三师娘会代劳上几节算术课,如果你们觉得三师娘的课有上的不好的地方,尽可以告诉我。” 弟子们对张良的说明没有表示任何异议,但他们似乎还是很难以理解为什么会偏偏由我来代课,看向我的眼睛里,明显不是学生该有的求知的眼神,而是一副等待看好戏的散漫。 张良悠然的摆了摆衣袖,坐到了教室的最后,清雅一笑,同样一副等待看好戏的摸样…… 既然弟子们都很不看好我的样子,我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出题。 先伏琳读题:“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这个好耳熟,好像是剩余定理吧?印象中应该是出自《孙子算经》,难道秦朝就有了这个算法?关于剩余定理,还是在高中的时候接触过些,但早就还给了老师,还好不用我亲自绞尽脑汁真是省力不少。 轮到我读题:“我的题目非常简单,假设官府抓住了两个合伙偷盗的盗贼,但获得的证据并不十分确切,对于两者的量刑就可能取决于两者对于盗窃事实的供认。官府将这两名盗贼分别关押以防他们串供。并告诉两名盗贼,如果他们都交代犯罪事实,则将各被判5年牢狱;如果他们都不交代,因为证据不足则有可能只会被以较轻的罪名各判1年;如果一人交代,另一人不交代,交代者将功抵过会被立即释放,不交代者则将被重判10年牢狱。对于两名盗贼来说,怎样才是最好的选择获得最小的惩罚?” 弟子们相互眼神探询,窃窃私语,有些摸不着头脑,子慕站起来质疑道:“三师娘,这种题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答案了吧,还用算吗?” “看来这种简单不能再简单的题目的确难不倒我们最聪慧的子慕同学,不过现在是做题时间,子慕请你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其他弟子思考。” 子慕向来飞扬跋扈,自己很了不得似的,我这话反倒让其他弟子听着很解气,都埋头窃笑起来。 子慕悻悻然坐下,没多久就交上了答案,还是一副自傲的摸样。 上课时间过半,我便请弟子们都交上答卷。我和伏琳各自统计答对的人数,由伏琳先公布答案。 “答案是二十三,凡三三数之剩一则置七十,五五数之剩一则置二十一,七七数之剩一则置十五,一百六以上以一百五减之,即得……”她把具体的解题方式详细说了一遍,说真的我真没听懂所以然,本来就已经晕乎的数学计算,还用那些绕口的书面古文语句来解释,我整个脑子一片浆糊。我只好自顾装模作样的点头,表示赞同,表示我在听,表示我听懂了…自己的神思已经飘到了老远。 其实说到剩余定理,虽然是在《孙子算经》里面首次记录,但秦朝就有明确的计算方法也不无可能。因为我记得关于这个概念还有一个传说故事,就是韩信点兵。 说是韩信计算士兵数目的方法十分特别。他先命令士兵三人一排列队,再是五人一排,然后是七人一排。他只将三次排列最后一排所余的士兵数量记下来,就知道了士兵的总数。 现在看来,这个传说的可信度还满高的,说不定历史上的兵仙果真数学也很厉害。如果韩信生活在现代,说不定他的数学头脑也可以混个数学老师的工作。我想起上回桑海街头偶遇韩信,他身背宝剑,面色冷峻,很酷很有气势的摸样。脑海突然闪现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拿着教棒上课的情景,不禁好笑。没想想的太投入,还没注意到伏琳已经讲完。 “师姐?!” “嗯?”我回过神。 “我已经说完了。” “哦,好。”我讪讪一笑,走上教室中央,公布道:“我的这道题,只有1个人答对了。” “啊?怎么可能?”弟子们都难以置信。 我不以为然,继续道:“这个人就是子明。” 教室里一片哗然。 “啊?!子明!” “他?不会吧!” 我展开天明的答卷面向大家,上面赫然写着两道题的答案,都只是三个字:不知道。 顿时引得弟子们哄堂大笑。 我提了提嗓门道:“对,就是不知道!这道题没有绝对的答案,没有绝对的最佳对策。” 弟子们莫名地看着我,像是我在说鬼话一样。 我自圆其说道:“这道题是一个无解的博弈。之所以无解,取决于这两人是君子还是小人。孟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们一看便知道,都不交代是最佳方案,双方只受牢狱一年,大多数弟子也是作了这个选择。但是有这个结果的前提是,双方都不背信弃义。如果两人是遵循侠义风范劫富济贫的盗贼,讲究一个义字,自然能够一条心选择不交代,达成最佳方案。但是,如果他们是只顾及自身利益的小人,互相并不信任,选择不交代是要承担更大的风险的,万一对方招供,自己就要受十年牢狱。所以确保安全起见他们会选择相对于折中的方式以防止对方背叛。而导致他们双方并没有做出最优的选择,而都选择招供,双方都判五年牢狱。” “三师娘,这个是算术课,是不是你说错内容了?”子慕又挑事。 “那么子慕,你何不说说什么是算术?” “周公制礼而有九数,九数之流,则《九章》是矣。九数:方田、粟米、差分、少广、商功、均输、方程、赢不足、旁要;今有重差、夕桀、勾股也。” “算术的确包含了这些内容,但是学习算术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呢?最终还是提供有效的数据,在生活中帮助我们更好的解决问题,更好地进行决策……”我想解释地更清楚,突然发现要和古代人解释抽象的数学真的很头疼啊,突然感到有些词穷。 此时,张良起身来,附和道:“夫算者,天地之经纬,群生之元首,五常之本末,阴阳之父母,星辰之建号,三光之表里,五行之准平,四时之终始,万物之祖宗,六艺之纲纪;稽群伦之聚散,考二气之升降,推寒暑之迭运,步远近之殊同;观天道精微之兆基,察地理纵横之长短;采神祗之所在,极成败之符验;穷道德之理,究性命之情。” 我松了口气,张良最权威的总结省去了不少我费力的解释。他冲我微微一笑,示意我继续。 “所以我今天要和大家讲的内容就是关于数的博弈。这种博弈,也存在于《孙子兵法》,另外还有田忌赛马的故事,也很好反映了这种博弈。为了让大家更理解这种博弈的运用,我们做一个游戏做示范。”我看了眼张良,走到他跟前,继续说道,“先由我和你们三师公来示范一下这个游戏。我和他各自亮出钱币的一面,或正或反。如果我们都是正面,那么算他赢他加3分我扣3分,如果我们都是反面,也是算他赢他加1分我扣1分,剩下的情况都算我赢我得2分他扣2分就可以了。如果大家没有异议这个游戏的公平性,我就与你们三师公先赌三盘八局,看看谁的胜率更高,怎么样?” 弟子们目光炯炯,陡然都来了精神,头都点地拨浪鼓似得,一齐站了起来,围了过来。这场景,我怎么突然有种聚众赌博的感觉…… 张良并没有推辞,而是悠然而笑,眼中尽是了然的神色,三盘下来,都在我掌控,皆是我胜。 “三师公又输了……” “居然输了三次。” “三师公,你手气也太背了吧!逢赌必输。”天明皱着眉,替张良着急。 张良狡黠一笑,也不介意,反倒一语中的道:“云儿,恐怕这个赌局我永远赢不了吧。” 他果然还是看出了门道,所以三盘下来我虽然获胜,但都是险胜。 这是数学家纳什提出一个不公平的游戏,只要我按一定的几率出正反,对手再如何调整策略都是无法翻盘,对方只有应对最佳对策尽量的少输几分。而他一开始就明白其中的的规律,用了最佳对策。谋圣的脑袋果然有博弈论的天赋,博弈论简单来说就是考虑游戏中的个体的预测行为和实际行为,并研究它们的优化策略。而像张良这样的人,最擅长的莫过于决策了。 我一个文科生会懂得一些博弈论的皮毛,还是多亏《美丽心灵》这部讲述数学家纳什的电影,当初由于太喜欢这部电影,也被纳什的命运所打动,对博弈论中的小案例也耐心研究了一番,这才想到拿来忽悠儒家弟子。 “三师公再来一次试试?”弟子们在一边鼓动。 “三师公,不会是故意输给三师娘吧?哈哈。”天明果然没大没小‘童言无忌’。 我瞪了一眼天明。张良摇摇头,笑笑道:“哪位弟子有兴趣和三师娘对弈,可来一试。” 他这么一说,弟子们纷纷跃跃欲试。当然张良都赢不了我,何况这帮弟子,结果导致他们更加执着地要打败我,下课后还被他们拖着。 张良居然还嫌我不够受欢迎,火上浇油道:“谁想出了赢三师娘的方法,凡是我的科目考试全部免考,计优等。但是,三师娘故意谦让输给你们的不算,你们可要仔细分辨。”言毕,一眨眼功夫,人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可怜的我被弟子们围的水泄不通,莫名被倒摆一刀,我心中郁闷异常,他这个人,实在太腹黑! 第一零一章 不公平的博弈 第一零二章 真假传言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零二章 真假传言 我在算术课‘聚众赌博’,无人能敌,之后不断有弟子找我挑战,情况愈演愈烈。后来才知道原来张良把免考的科目扩展到了颜路的‘乐’和‘御’。只要能够打败我,六艺当中便有四门课可以免考全都计优等,对弟子们而言实在是很有分量的奖励。 心中惆怅……颜路为何总是那么纵容张良,居然没提出任何异议,就这样默认了。而整个小圣贤庄唯一会站出来管教张良的伏念,如今正担忧儒家存亡的大事,也顾不上了我们这些胡闹。 于是乎,被张良这样一折腾,我在庄里走动都要时刻注意躲避前来挑战的弟子,很是麻烦,索性换了一整套男装的行头来掩人耳目,这才终于清静些。 我与伏琳的比试今日继续,接下来要比六艺中的‘书’。这个‘书’包含很多内容,有识字方法,造字方法,书法,作文等。我与伏琳约定比试其中之一:书法。各作一副作品呈给荀子做评断,我事先征求过荀子的同意后,准时与伏琳一同来到落枚棋室。 我们把作品都呈给荀子,他面无表情看了一阵子,垂着眼开口道:“伏琳的书法看得出来平日练习有加,笔画流畅婀娜有态,很好掌握了小篆“婉而通”的特点,圆畅流美,自然生动。”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我,问道,“子雨,你的书法是从何学来的笔法结构和章法?似乎很不同寻常。” 我从小学书法,也很喜欢篆书。我这次呈给荀子的作品正是我翻板邓石如的小篆,当然有别于当代所普及的标准字体秦篆,而独具特点。当代所用的秦篆是由李斯负责,在原来大篆的基础上,进行删繁就简而成的字体。为了推广统一的文字,李斯还亲作《仓颉篇》七章,作为学习课本,供人临摹。《仓颉篇》到了后世,已经失传许多内容,只留有一些残片,我在藏书楼还特地翻阅过这本字帖,为了就是一睹此帖全貌。 学书法的都知道,李斯在书法界名声可不小,可能是汉字书法史上第一位有名姓与作品流传的书法家,他的书法“小篆入神,大篆入妙”,被后世书法界称为书法鼻祖。当初书法老师讲述这段书法史时,我也很意外,怎么说书法家在我们心中总有那么些淡泊宁静的出世气质,并没有想到会和历史上心机颇重的李斯搭上边。 我思索了片刻,道:“小篆为李斯大人所创,笔法极其精妙入神。妾身听闻李斯大人曾夸下海口:吾死后五百三十年当有一人替吾迹焉。所以便一时兴起,斗胆在他的书法上做了些变化,不妥之处还望师叔多指教。” 荀子嘴角微微一扬:“子雨口气倒不小。不过老夫觉得你的字的确在李斯之上。字形方圆互用,姿态新颖,体势大度,骨力坚韧,还融合了程邈的秦隶章法于其中,风格独树一帜。实在是佳作,只是乍看每个字都很有特色,但看整体还是有些散乱布局还不够稳妥。” “妾身拙作而已,多谢师叔点拨。” “嗯。”荀子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冥想的姿态。 我心领神会,荀子这个姿态的意思就是我们可以走人了,便识趣地与伏琳行礼告退。 这轮书法比试,不用明说胜负,自然是我赢了。荀子居然评价我的书法造诣高于李斯,伏琳也很意外,拿过我的作品看了看,惊艳道:“姐姐的字果然与众不同,难怪荀师叔如此盛赞。” 我讪讪一笑,小小地心虚,自己不过开了个外挂耍了点小聪明而已。我拿过伏琳的作品展开,也想鉴赏下顺便夸赞几句,却蓦然被落款的署名给惊住了。 居然是‘淑子’!我有些懵,心里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我定了定神,试探地问:“小琳妹妹,这个是你的‘字’吗?淑子?” “嗯,及笄礼之后,按照辈分取的字。虽然寓意很好,但读起来实在不好听。想想待我出嫁后,整日被人叫梳子梳子地就觉得好不顺耳。但这个哪是我可以定夺的,姐姐莫要取笑。” 伏琳无意间的话,却字字沉重敲打在我的心头。关于张良的妻子史记的确并无记载,但是似乎流传着一个传言,说张良的妻子是淑子,落魄被张良所救,结为发妻。那时候我并无兴致去深入探究张良妻子为何人,只是扫到过几眼这样的说法,由于这个名字实在太好记,所以印象深刻。虽说这种说法不是出自正史,很难讲确凿性,但这个也太巧了吧!这种偶然绝对不会超过中彩票的几率!张良身边居然真的有一个叫淑子的女子,而且还爱慕于他! 心底一阵凉意,原本想夸奖几句伏琳的书法,也已经吐不出一个字来。 “姐姐?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哦,没什么。” “前两局,我都输于你,接下来我们可要比试骑马射箭和琴艺,都是我拿手的项目,姐姐可要小心咯。” “嗯……好……”我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把伏琳的书法作品交还给她,自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只是个传言,只是个巧合,我在心里无数遍说服自己,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没有着落的感觉,沉闷的情绪怎么也挥散不去。也许真的是我太在乎,才如此疑神疑鬼。 “姐姐你不至于吧,难道是怕输给我?脸色那么难看?”伏琳见我魂不守舍的样子,调侃道。 我硬挤出个笑容:“我们去跑马场吧,去晚了就影响子路师兄上课了。” ****** 骑马本就不是我擅长,自然比不过伏琳,原本还想尽力而为,如今早已没有了竞技的兴致。刚出发伏琳就明显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拉开了好远的距离。看着她英姿飒爽的背影,我又有些胡思乱想。如此巧合也就算了,她与张良看起来其实也是满般配的……心中苦恼,摆在眼前的种种事实,好难说服自己不去乱想…… 完全不在状态,人在马上,心思却完全不在骑马,都不知道自己跑岔了道,就要冲上一边的围栏。我猛拉缰绳,仍旧刹车不及,马儿反而被我突然的动作受了惊,一个飞跃,跃过围栏向边上亭子方向横冲直撞而去。我完全乱了手脚,跳马也不是,不跳也不是,不知如何稳住受惊的马儿,前面的亭子里还堆放着许多竹简还有正在煮茶的炉子,如果着火了可就闯祸了。就在我骑虎难下时,似乎见一个竹片的长条物倏地往这边飞来,打中了马儿,马儿一声嘶叫,一个急刹车,软瘫了下来。马背上的我顺势跌落,以为要撞地,连忙旋转身子缓冲力道,快落地时感觉被谁一捞,跌进一个怀里。 “子雨,是你?”颜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扶正我,松开了手。 “子路师兄!”我反应过来,自己穿着男装,难怪他这样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对不起,对不起啊,差点把你的亭子给毁了。” 颜路摇摇头:“子雨怎么骑马都在走神?” 我眉头一拧,在颜路面前我从来不习惯伪装什么,脸上的表情把我的心事重重表露无遗,但此刻不是倾诉的时候。 “一时不小心而已。”我笑笑,看到颜路手中的竹简脱了线,这才明白刚才的竹片从何而来,冲他挤挤眼,“师兄,你真的好厉害啊,竹简也能当武器。”我捡起来地上的竹片交给颜路。 颜路淡雅含笑,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我,并没多言,只是带着那嗔怪的眼神,眸中倾泻而出的尽是兄长的宠溺,真是无声胜有声。 这样的温柔恬淡的颜路,绝对值得公主托付终生。我拿出袖子里的锦帕交给颜路,道:“师兄,这个是公主让我给你的。” 颜路愣了愣,笑容倏尔隐没在嘴角:“这是?” “自己看了不就知道了。”见颜路还不接过去,我直接往他手里一塞,“你可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明明是对颜路说的话,却无意间又让自己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心酸。 他眉头轻皱,耳根淡淡泛红:“这实在不妥……” “哪里不妥了!”心情本就不好,看颜路这样变扭,这下更加没好气,一位风华绝代的公主如此大胆地追求你还扯什么这不妥那不妥的,真是气死人,我突然有些气愤的看向颜路,“这也是为了公主好,师兄,如果你相信我,就别浪费我一片苦心。” 自己还是第一次冲颜路这样的语气说话,像吃了火药似的,他看着我,神情间有些担忧,定是觉得我太反常。他刚想开口问什么,伏琳已经跑完全程,下马走了过来。 她见瘫倒在一边的马匹,问我道:“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匹马不知为何受惊了,是师兄及时制服了它。”我应道。 原本我应该推心置腹地和颜路好好聊一聊他的感情问题,但今日自己心绪都一团乱麻,也就不和颜路多说什么,免得说错话,反而帮了公主倒忙。我便直接告辞:“师兄,我还要和小琳妹妹去射箭场,回头再和你说吧。” 颜路轻叹口气,拿我也无可奈何的摸样。 我随伏琳走远了些,回头打量还站在原地的颜路。见他拿出了手帕低头看了看,又立即把手帕放进袖子里,耳边的垂下的发丝在微风中飘舞,遮住了他侧脸的表情,他拿着竹简的手垂了下来,缓缓移步,若有所思,长长的衣袂一直垂落到地上轻轻摆动,好似水波一般。 公主这份果敢的真情,是否让颜路心底那片静谧的湖泊,也泛起了层层涟漪呢? 第一零二章 真假传言 第一零三章 姻缘既定?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零三章 姻缘既定? 我与伏琳来到射箭场比试六艺中的‘射’。光是一门‘射’也包含很多内容,分为“五射”,即“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它们各有各的意义。白矢是要射透箭靶,讲究力道;参连是指三箭连续射出,俗称连珠箭,讲究连射的速度;剡注是箭不可从高而落,而是水平直射,不能形成弧度;襄尺是指射箭时臂直如箭,肘平而稳,使肘上可置杯水;井仪是指连射四箭皆中靶并成“井”字形状。伏琳的射艺我自有耳闻,射箭运动在古代不仅限于男子,女子也能参与,像她这样的杰出女射手其实在当代也不算少见,我这个临时抱佛脚的自然比不过她。 “姐姐,我们比‘参连’如何?” “好。”我随口答应着,比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反正都是输,“小琳妹妹,你先吧。” 伏琳拿出三支箭夹于四指之间,拿起弓,利落地搭弓射箭,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三声尖锐的鸣响,羽箭接连钉牢在靶上,正中红心。 “该姐姐了。”伏琳意气风发,放下弓看向我,脸上绽放着自信的笑颜。 我讪讪一笑,这招我根本就不会,只能试着照葫芦画瓢了。我学着伏琳的架势,在指间架起三支箭,不同的是,我直接把三箭一齐抵在了弓弦之上。心想,三箭轮发我不会,索性就一齐射出去罢了。 “姐姐你这是要三箭齐发?”伏琳很是诧异地问。 我不以为意的嘴角一勾,也不顾伏琳奇怪的眼神,用力拉满弓,松手放箭,动作随意地连箭靶红心都没刻意去瞄准。嗖!地一声,没想力道还蛮大的,三支羽箭倏然射向前方箭靶,镞尖深深射入箭靶,白色的箭尾仍然在颤抖不停。三只箭虽然没有正中红心,但都成功射到了箭靶上,这已经很出乎我意料,而更让人意外的是,三支箭居然都整齐地一字排开,连成了一线。 伏琳盯着我半响,叹道:“姐姐,深藏不露啊。” “运气,运气而已。”我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这无心的神来之笔。 “运气?”伏琳明显觉得我在敷衍她,“三箭齐发,会分散射出的力量,姐姐不但能三箭一字排开,还每箭贯穿箭靶,这个不是一般的新手可以做到的……姐姐才学射箭不久,居然……” 难怪她会觉得奇怪了,我自己也没搞懂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射箭的时候,心无所念反倒歪打正着了吧,我只能这么解释这个不够科学的现象。 “云儿,箭射的很好,可是连靶心在哪都没看清楚,下次可要用心点。”张良出现在我们身后,一副师长的摸样评判者我刚才的表现。 他突然出现,让我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也就索性没有理会他。沉默着别过头去,自顾自走到箭靶前,拔出上面的羽箭。 “云儿,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张良半认真半戏虐地问道。 “没有。”我冲他挤出个干笑,一瞬又黯然敛起。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神色的古怪,目光定在我脸上仔细端倪着。我故意避开他的目光继续收拾射箭的工具。 他没有多问,只是对伏琳道:“师妹,掌门师兄正在找你。” 伏琳轻叹口气:“好吧,一定又是那些事。” “云儿,我有事也先走一步,箭艺不错,继续努力。”张良含笑道。 我仍旧低头摆弄羽箭,没有答他。他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快步走开了,看起来的确有事在身。 我也并没有在射箭场多逗留,回去抱了把古筝,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发下呆看下风景,舒缓下心中的郁结,顺便想想明日比试六艺中的‘乐’弹奏什么曲子应付。 这场六艺的比试对于我而言,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意义,伏琳和张良说不定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夫妻呢,我不由苦笑一声。虽说已经无所谓输赢,但‘乐’的比试是在颜路的课上请弟子们鉴赏评判,总不能表现的太离谱了。 我抱着琴路过前院偏僻处,没想见到张良和伏琳正并肩缓步而行,像是在谈心的样子。我停了停脚步,多看了几眼,他们在水边止步,面对面说着什么,四目相对,张良的神情真挚而关切。 这样的画面着实挑痛了本来就紧绷的神经,心底闷闷地,像是什么东西压在胸口,堵着难受。原来他说的有事,其实就是找伏琳谈心。无论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此刻只感觉那个传言如此地有理有据,很难让人不去相信,伏琳真的就是他的淑子吗?心中烦闷不安,连忙快步绕道而行。 *** 我颓然地在一个亭子里坐下,努力收回令人烦躁的思绪,漫不经心的想着明日比试的曲目,手指随意搭在琴弦之上撩拨了几下,一首熟悉的歌缓缓从口中吟唱而出。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愿在君身旁,挥剑带落红棘花,把酒对天唱,飞舞纵黄沙。 ……君给的希望,如萨朗鹰般翱翔,难追难到达,在梦中徜徉…… 曲调印入心,百转千回。那琴音的颤动让心弦也合着奏鸣,不知不觉中竟然让自己湿了眼眶。婉转瑟瑟的琴音,伴随着那一幅幅闪烁而过的画面,那个夜晚,那片星辰,感觉近在咫尺一伸手却又远在天涯,千年的距离真的可以跨过吗?或许一切只是自己异想天开的奢望,或许他的妻子的确另有其人,或许……他的妻子真的就是淑子,而我,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并没有资格去改变已经既定存在的历史……一切将如史书所记载的一样,他们还会有两个孩子,一个叫辟疆一个叫不疑…… 能清楚感到心底隐约的痛,一点一点放大,越来越深,似乎都在琴弦的震动中宣泄而出。十指连心,琴音随着心绪急骤起来,双手在琴弦上跳跃、划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琴弦几临崩断地震动。气氛有些诡异,琴音像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躁动,草木颤抖不已,而我的心像是被蛊惑了般,只觉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之感。 就当是错觉吧,泪眼朦胧中,我腾不出思绪去细想……这个时空有太多事物让我见怪不怪,早已习惯了不要去太较真。 不经意间,一股不知源头的诡异力量从指尖窜流而出,四散的琴音霎那间,凝而不散,又在下一个转瞬喷薄而出,疾速四射开来,带动起一股劲风,将树上的叶片扫下大片,簌簌而落。只听‘嘣’地一声刺耳的声响,一根琴弦应声而断,指尖一阵被刀划过的生疼。 混沌中,双手被猛地牢牢抓住,指尖那股凌厉的气息陡然消逝。我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视线清明了些,看见猩红的鲜血滴落在琴弦。 那双突然出现的大手迅速用一块锦帕扎紧了我的伤口,紧紧按住受伤手指的根部帮我止住了血。 “弹琴怎能灌注如此深的内力,如不能纯熟控制压不住琴音,必会心乱而自伤……” === 第一零三章 姻缘既定? 第一零四章 徒惹春思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零四章 徒惹春思 耳边是颜路焦急的话语,语气少见的严厉,可见问题的严重性,我抬头扫了一眼周遭,树叶满地一地凌乱。原来是我无意动用了内力,让琴声带起一股劲风扫落了枝头的树叶。颜路说心乱而自伤……难怪越弹越感沉溺于痛楚里不可自拔,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走火入魔吧。 我苦涩一笑:“子路师兄,谢谢你!” “下次万不可再如此鲁莽。”他拧起眉心,郑重告诫道,“凝而不散的琴音会形成气刃,只要内力醇厚,气刃就如同玄铁铸就而成的利器,可伤人于无形。” 琴音如刀刃?听他们说过阴阳家的星魂会一种阴阳秘术‘聚气成刃’,手上可凝聚内力形成发光的‘气刃’,锋利无比,原来琴音也可以。 “不仅如此,琴音还能扰乱人的心神,心法不够深厚者不知不觉就会被琴声所制。没想到你可以如此毫无阻滞把自身的内力灌注其中,只是你心中似乎有很深的郁结,反被其伤。”他顿了顿,担忧地问道,“子雨,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看向颜路,他带着询问的目光,淡柔而深挚。在他面前,我从来不会口是心非,无论我说什么他总能包容地倾听,会心地回以微笑。他如同一片宁静的湖水,即使尘世带着风沙吹拂而过,偶尔有波澜,也会很快的归于平静的水面,不留一丝纷扰的痕迹,让人望着心也会随之安然。我看着他,眼睛又一酸,心中的烦恼完全不经大脑过滤而倾吐而出。 “师兄,我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未来,这些既定的历史,我不能改变。所以子房他……”我哽噎住,颜路只是看着我,面容柔和而关切,没有一丝催促和追问,只是耐心等待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深吸口气,一吐为快:“他会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一切都会与我无关。”眼泪随着心底的苦涩淌满了脸颊。自己也没料想到,史书上那一笔轻描淡写的记载,会在此时这样刺痛的我的心。 “子雨……”颜路想说,却被我的举动打断。他还按着我的手保持着止血的姿势,我与他挨得太近,无意间一低头额头就靠上了他的肩,这是一个宽厚的肩膀,让人感觉很安稳,不禁想多靠一会儿。腾不出手擦泪的我,还毫不客气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他肩上蹭着。心中安慰,有个像他这样的哥哥真好,可以撒娇可以倾诉,难过的时候也不用顾影自怜那么凄凉。 他包容地轻叹一声,也不在意我把他衣服弄得好脏:“不要胡思乱想,如果真如你所说……” “公主,一转眼就不见公主,可把奴家急坏了。”突然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公主?我脑袋一炸,连忙抬起头,和颜路保持安全距离。但手还被颜路按着牢牢的,我用力抽回。 颜路也脸色尴尬,提醒道:“按住指根两边,不要松手。” 我点点头,自己按着止血的位置。心中郁闷,我怎么偏偏挑了这个亭子,这里就是颜路常来看书的地方,我上回还带公主来过,难怪公主会寻找到此地,她不要误会就好。 颜路站起身,向公主恭敬地行礼。公主脸色复杂,有似震惊过后的小慌乱:“子路先生,我……我是来找张夫人的,到处不见她,不知道你可否看见她?” 颜路表情顿时一僵,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边的我也错愕了,脑门一排黑线拉下。由于张良干的好事,我为了躲避络绎不绝前来挑战的弟子,此时还穿着男装,公主根本没认出我来。见公主满脸疑惑和不解的神色,该不会……误以为颜路和一个男人举止怪异吧……这个实在和我料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真让人哭笑不得。更糟糕的是,我突然发现包扎伤口的锦帕居然就是公主送颜路的那条,顿时有些傻眼,暗忖还是闪人为妙。 我连忙埋下头,行礼准备告辞,却还是被公主喊住。 “这位兄台,你的手……”公主走近我,感觉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半响,她突然恍然道,“张夫人,原来是你。” 心里一咯噔,瞒不过去了那就老实招供吧,否则反而越描越黑让人误解了。 我抬眼,嘴角勾起一个灿烂的微笑:“公主果然还是被你认出来了,你看我男子装扮还潇洒吧?” 一阵沉默……我笑容也陡然凝固,尴尬的气氛完全没有被我的调侃解开,反而更加古怪起来。 “公主,在下就不打扰你们,先告辞了。”颜路一开口就是告辞,恭恭敬敬一板一眼,语气比先前还显生分,他又对我交代道,“子雨,你的伤口有些深,自己多当心。” 我看见公主脸色有些不好,目光定在颜路的脸上,是探究又有份期待,但最终仍旧化作失望。颜路行了个礼,便转身就走,没有留下一句回应的话,甚至连一个回应的眼神都没有,他一定是在刻意回避。都是我不好,只顾自己伤心没有及时和颜路好好谈谈这件事,他一定认为亲近公主只会害了她,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回避对方吧,实在太伤人心。 公主默然站立好一会儿,才轻声问我道:“手没事吧?” “没事,血已经止住了。”我把手往背后一藏。 “你手上的就是我送他的锦帕。” 我连忙找借口解释:“公主,是我不小心受伤,一时间找不到可以用来包扎的,才借来了这块锦帕。” “无论是你借来,还是他自己拿来帮你包扎,方才他没有对我解释只字片语,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公主黯然垂眼,惆怅道,“而且他刚才分明在回避我……” “公主,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一时没想明白,不想给公主惹来麻烦,公主是金枝玉叶,怕害公主……” “是啊,他不想招惹……皇亲国戚……我早该明白……”公主望着脚下一地的落叶,像是在看自己碎裂的心一般,神色黯淡。 心中郁闷自己真是嘴好笨,怎么越说越让人感觉无望。该怎么说才能让公主明白只有离开那个皇宫才能躲过杀戮呢……我暗示颜路他还可能领悟,但公主她并不知道我来自未来,怎么可能领会我的意思呢。 “张夫人今日可有空,陪我去一个地方小坐,共饮几杯。”公主抬起了头,突然邀请道。 颜路与公主的事情通通被我搞砸,自己也好懊恼,连忙应道:“好,公主要我陪你去哪里,我都一定奉陪。” “蜃楼,那里看夕阳很美。”她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带着苦涩但仍旧风情婉然。 “蜃楼…”我收住表情,只表露出几分惊讶。怎么又是去蜃楼?我这样总往敌人的地盘跑是不是有点……太猖狂了些。 公主不容分说,轻手拉过我的手腕真挚道,“酒逢知已饮,知心能几人?等我回宫去了,想必也没有这等机会无拘无束了。” “公主,一定要去蜃楼看夕阳?才……最美?” “蜃楼居高临下,四面环海,视野最为开阔,而且云中君还藏有好多美酒哦。”公主俏皮的一笑,愁绪却仍蕴藏在眉目间,丝毫未散。 “听起来是很不错……”我干笑着喃喃道。 “正好还可以帮你疗伤,阴阳家的阴阳术愈合伤口可是很管用的。” “是吗……那多谢公主。” 看来这回又是盛情难却了,其实自己也很想排解下心中的苦闷,品尝美酒赏夕阳西下与友人倾谈,对于我这个整日被看管在小圣贤庄不得外出的人来说,的确也是满诱|惑的,只要不喝醉就好。而且公主身份特殊,真想一吐心事为快,去哪都不方便,的确蜃楼最妥当了,何况这次也是我把事情搞砸了才让公主如此伤心,我也有责任好好安慰她。 第一零四章 徒惹春思 第一零五章 蜃楼密室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零五章 蜃楼密室 再次登蜃楼,云中君认出了我,神色一丝诧异。公主请他奉上最好的酒,又请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一的少司命为我疗伤。 阴阳家五大长老分别掌管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云中君掌管五行派系中的金系,大司命火系,湘夫人水系,湘君土系,而少司命掌管的就是木系,掌握控制植物以及使植物恢复生机之能,而她治愈系的阴阳术,也可以治疗外伤。 少司命一身紫衣,衣衫轻动,长发飘飘,面蒙轻纱,暮色洒在绝美的容颜之上,缓缓的散发出动人心魄的美丽。从头至尾她没有说一句话,一双美丽的眼睛总是空茫,就像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不会看进她心里一般。她芊芊玉手挥动了几下,绿色的淡光若隐若现,在我手指上轻轻拂过,感觉到一股暖意在指尖缠绕,伤口缓缓愈合,顷刻后创口处已经只是一道浅浅的疤痕,很魔幻很神奇。 在我所了解的历史中,阴阳家并不能和儒家,道家,法家相提并论。他们把阴阳五行引起的变化推演至极致的神秘化,对于无神论者来说几乎可以和坑门拐骗装神弄鬼的一类人划等号。而事实上在当今阴阳家可谓异常强大的一派,追求天人极限,创出了很多威力巨大的招术,傀儡术,读心术,阴阳合手印,六魂恐咒等等……无不让人闻风丧胆。为何后世对此一无所知,这个也让我很奇怪,后来揣测,史书毕竟为胜利者所写,或许当权者不想提,或许必须掩盖什么不能让世人所知的秘密,就如同没有任何史书记载过苍龙七宿这个秘密一样,一切都堙没于历史的长河中,销声匿迹。 公主命所有随从都离开,不得靠近,不得有人打扰 我们在蜃楼最高处的亭台,欣赏着眼前一片汪|洋。夕阳即将落下,倾泻的光辉抛向了无尽的大海,看上去,宛若一幅,红蓝交错的写意画。那含情脉脉的余晖,充满百转回肠般的愁绪。 好酒温热在小火炉上,暖过的酒不再那么入口辛辣,口感更加温和。喝了几口,公主脸颊已经泛红,看起来她并不胜酒力。 为了助兴,公主提议酒令投壶。这是秦朝最流行的酒令,设一壶,依次将箭向壶内投去,以投入壶内多者为胜,负者受罚饮酒。如今也算略懂武艺的我,对于这种游戏当然轻而易举,公主因不敌我,喝了好几杯。见她猛灌自己,我又连忙故意输了好几局,公主见我输也毫不客气,直接拿着酒杯往我嘴里灌,不知不觉好多酒入肚,我脑袋有点晕乎起来。 “张夫人,你与张良先生有情|人终成眷属,让我好生羡慕。特别是上回射箭场上,那么多人面前他毫无顾忌抱起你就走,有这样的夫君如此疼你,此生也无憾了。”公主目光飘忽,带着浅笑说道。 我笑着摇摇头:“我与子房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你是不知道我被他捉弄的多惨!” “哦?如何捉弄?” “公主第一次来儒家,看到我满脸都是黑色的字迹,狼狈不堪,就是他害的!我头倒在竹简上睡了一整夜他也没把我移开,早上起晚了,我急着赶去荀子那里上课也没注意,他也不提醒我,就让我这样出了门,你说他过不过分!我好几次想以牙还牙!可是……” “可是什么?”公主饶有兴趣地问。 “可是……”我轻吐一口气,笑笑道,“可是,我斗不过他!说不过他!” “呵呵,张夫人真是有趣。难道是因为和张良先生吵架了,所以你今天才那么伤心?” “吵架?这个…算是吧。”我也不方便多解释,就当是吵架吧。 “张夫人,我看得出来,颜路先生也对你也很好……”公主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更浓的忧伤。 “公主,其实子路师兄对谁都那么好,他为人宽厚,善解人意,而且啊思想境界还很高!所以我有心事都会找他倾诉而已。” “他对谁都那么好?” “是呢。”我重重地点头。 公主转过头望着我,嫣红的双颊配着迷离的眼神,似四月枝头的粉嫩桃华,她眼睛红红的,蓦然两行清泪滚落。 “其实……我真的很讨厌公主这个身份,大家都对我恭恭敬敬生怕得罪我招惹我,你看,连颜路先生都对我退避三舍!”她突然身子往前一倒,抱住我,靠在我肩头,失落地喃喃道,“他的肩膀谁都可以靠,就是不会让我靠。还是张夫人好,陪我喝酒聊天,你的肩膀……我爱怎么靠就怎么靠。” 我心头一紧,心酸的感觉感同身受。轻轻拍了拍公主的肩,信誓旦旦道:“公主,有我在!不怕收不了子路师兄的心!” 公主蓦然一声轻笑,不知有没有听见我的话,自顾自哼唱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歌声袅袅,含情脉脉,柔柔地很动听,我不由也合着一起哼唱。心底的苦涩肆无忌惮地泛滥开来,深深地叹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是谁与谁,吟就一首花开无果。 歌到一半,公主突然停下来,直摇头道:“不对不对,这首诗不适合夫人来唱,夫人应该唱那首才对。”她翩然挥动了几下长长的衣袖,眼中含着泪却笑吟吟地唱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听到这首诗经中祝福新娘的诗,我心中五味杂陈,眼前闪过婚礼的场景,那日我与他之间的种种,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多希望永远做的他的娘子,被他疼被他爱,就是被他欺负被他捉弄,都是满满的温馨的感觉。 “夫人,你怎么也哭了?“公主泪汪汪的美眸看着我,帮我抹了抹眼泪,拿起酒杯放到我唇边,”来,我们喝酒,你们夫妻两有什么心事解不开的,别赌气,能在一起已经是上天的厚待了,你说是吗?” 我苦笑,眼泪又止不住了,灌下几杯酒,这酒醇厚温和,喝着还真有点上瘾。 迷迷糊糊中又听到那首熟悉的乐曲,上回来蜃楼就听到过的旋律,只是不知为何,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到了有点刺耳的地步。 我低头一看,公主已经趴在几案上醉倒了。而我耳边那声音越发说不出的刺耳难受,如指甲划过泡沫塑料板一般让人心发毛,我便随着声音寻找而去。 自己七绕八弯走进蜃楼里面,刚过一个回廊,那音乐突然就轻了下来,恢复了悦耳的音调,柔和了起来,不再刺耳难忍。我正莫名,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幻听了,陡然感觉到一股如磁场般的吸引力,把我注意力都引向右手边的墙上。 我半醒半醉,盯着墙壁发呆。上面是一个闪着暗光的罗盘,由几个同心圆圈组成,排列成数阵的黑点和白点有规律地遍布在其上,图案似乎和《河图》非常类似。传说伏羲就是依照《河图》而演成八卦,后为《周易》的来源。我师从颜路和荀子学习易经,自然很熟悉这图案。 我把手放了上去尝试着转动它,果然可以移位的。于是我按照河图的规律把数阵对应着的方位全部归位正确的位置,只听砰地一声,墙壁裂开一条缝隙,越来越扩大,我被一股力量猛的扯了进去。刚踏进去身后的墙壁又砰地一声重重合上,回头已经看不出一点缝隙。 酒能壮胆,面对这匪夷所思万分诡异的情境,有些迷糊的我倒也很镇定。仔细打量周围,这里已经完全成为一个密室,四面密不透风,没有一扇窗户。密室中央有一个石台,我步履蹒跚地走上前,看到石台上刻着九宫格。我皱了皱眉,好笑道,九宫格?玩五子棋游戏用的吗? 随手一碰,一个格子突然凹陷了下去,方格中央显现一个白色圆点。 我脑海灵光一闪,刚才是《河图》现在是九宫格,两者如果有关联,那么这个九宫格难道就是按照《洛书》的图案规律而设计的玩意儿?传说有神龟出于洛水,其甲壳上有《洛书》的图象,大禹依此治水成功,定九章大法,治理社会。因此《洛书》也称作龟书,和《河图》一样,也是阴阳五行术数的源头。 我尝试着按照《洛书》上不同数阵在九宫中的位置,从小到大的顺序依次按动格子,咔咔咔一连串机关响动的声音,石桌突然从中间裂成两半,向两边移开。三道刺眼的光激射而出,我连忙往后闪,遮住眼睛,透过指缝缝隙,只见那光慢慢柔和了下来,闪烁着荧光的三把剑悬浮于半空中。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位姑娘,是如何进入这间密室的?”一个阴森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头顶一阵冷意,我猛然回头,是一个蓝衣少年,这不就是上次拜访儒家的阴阳家左护法星魂?他手掌朝向我,掌心是一团紫光,似乎在发动某种法术。 我连忙解释:“我只是不小心误闯而已。” 他幽冷的目光扫向我,冷笑道:“原来是扶苏公子的红颜知己,但似乎……你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哦。” 他手掌一震,似乎在催动更多的内力流入掌心,我头顶的那团紫光也越发亮起来。 “所有的外表都只是一种假象,只有头脑中的想法,才是不会说谎的真实。” 第一零五章 蜃楼密室 书友扣扣群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书友扣扣群 扣扣书友群:141076059,欢迎加入参加讨论哦~多提意见~! 书友扣扣群 第一零六章 承影剑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零六章 承影剑 我一动不动惊愕地望着他,意识到他在使用读心术,这并不会伤害我,但却让我此时头痛欲裂,难忍的痛楚让我抱膝蜷曲起来。 “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先拉乎其大者,则其小者弗能夺也。” 颜路教予我的心法要诀陡然在脑海闪现,我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在心中默默回念了几遍,终于,一股可感知但无法明说的意念让痛苦的感觉被慢慢抽离。笼罩在我头顶的那团紫光突然被什么扰动,颤动了几下倏地熄灭。 星魂面色一凝,冷冽的双眸直直看进我的眼睛:“果然有趣!能抵挡住我的读心术,你的实力不容小觑哦,但为何看我的眼神是如此恐慌,真是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他忽的手一招,手心凝聚起一道蓝光,化作了刀刃的摸样。我心中一凛,这就是所谓的聚气成刃?不用这样吧……捉拿我这等武力值的人,有必要使出这种大招吗? 星魂只是个少年,但是确已是大秦帝国两大护国法师之一,他的地位身份和他的年龄如此不相称,对这位身高都比我矮的少年尊称大人让我或多或少觉得有些变扭,但还是恭敬道:“星魂大人,我只是应公主之约来蜃楼,酒后误闯是我不对。你非要拿我是问自可以把我抓起来审问对证,何必对我这样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武。” “赫~~~”他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他扬起凝聚气刃的手,饶有兴趣的望着我,眼神压迫地让人不敢喘大气,仿佛要把我肢解开来做科学研究似得。 他带着玩味却威胁的语气道,“不想死!就使出真实的实力抵挡我这一招!” 紧接着一道蓝光袭击而来,我紧紧盯着这柄挥舞而来的气剑,眼看这气刃如电芒一般,转眼到眼前。忽而感觉手中多了什么,一切来的太快来不及去多想,我一抬手‘哐’地一声,只见自己手中紧握着一把剑格挡在身前,气刃硬生生被抵住。 这把剑正是悬浮于空中的三把宝剑中的一把,我完全搞不明白剑如何跑到了我的手上,而手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一句心法口诀又闪现在脑海。 颜路反复强调以我毫无根基的武功要驾驭反差过大的深厚内力,掌握心法最为重要,平日修炼打坐不觉得用处,没想到危机时刻这些要诀自然而然都涌现脑海。 我不再与手上巨大的阻力强行对抗,闭上双眼,屏气凝神,进入平时修炼心法时无我的意境,阴阳交泰,气化太极,生生不息,体内真气开始震动,不断向周围传播,气刃也被之影响形成奇异的共振。不过片刻,气刃因震动猛地被崩裂。 本是无形之气的事物,但气刃的碎片却如坚硬之物一般,四射开来,我躲闪不及,一片光刃扎进了肩膀。 肩膀剧烈疼痛,像是血液都在往外抽出,但这似乎并不是星魂所为,他面露震惊看向我,嘴角又忽而邪魅地勾起,带着一丝窥探秘密的好奇。 喷洒而出的血液飘散至空中,凝成一滴滴猩红的血珠,飘向悬浮于空中的剑,引动了一股力量。光芒更甚,直直射向我,一阵刺眼的芒光之后,却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手中握着的剑似乎发生了点变化,剑已回鞘,闪着神秘的白光,掀起一股震慑人心的波动。 “三剑成功合一。你的身上果然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哦。” “三剑合一?”这是什么情况,我更加云里雾里。 “看起来,你比我还疑惑呢。”我攻破他的气刃,他没有一丝不快,目光虽阴沉,但毫无杀伐之气。我想他并不想伤我,或许只是在试探我功力的深浅,打探我的底细。 就在此时,密室的墙壁又裂开。 星魂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看向门外,行礼道:“公子殿下。” 见到那一席熟悉的白色身影,我长舒口气,原本因为危险而高度紧张紧绷神经突然一松,才陡然感觉全身瘫软无力站立都不稳,不知为何还一阵冷一阵热,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就在我要跌坐下来之际,身子被箭步而来的扶苏扶住,他震惊的看向我:“你受伤了!” “星魂大人,这位夫人是今日公主邀请来的客人,是儒家张良之妻。”云中君语气古怪地对星魂说道。 星魂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淡淡道:“原来如此,见有人闯入密室太过蹊跷,在下只是例行公事盘查讯问,没想误伤了夫人,望恕罪。” 云中君嘴角冷冷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又道:“少司命,赶快帮夫人治疗吧。” 少司命到我跟前,催动绿光用阴阳术愈合我的伤口,但是疼痛却丝毫没减退。 “怎么会这样?”扶苏担忧之余多了一丝温怒。 “夫人的伤口恐怕少司命也无法愈合,不过公子殿下不必担心,伤口过几日就会自行复原。”说话人语气雍容大气,给人一种高贵肃穆之感。抬眼见到的是一位紫发女子,一条轻纱蒙于眼前,让人难以揣测的神秘。她抬手点破了一滴游离在外的血珠,我的血液滴在她的指腹上一抹猩红。 “月神护法,这个伤真的没事吗?” “夫人的伤并不完全是星魂所致,而是宝剑开启灵力,需要以主人的血为引,夫人便是此宝剑选中的主人。所以伤口才无法使用阴阳术愈合。”她不疾不徐地答道,指尖淡淡的紫光闪烁,指腹上的血迹随之无影无踪。 “月神所说的剑可是承影剑?” “正是。” 扶苏沉吟了片刻,吩咐道:“你们先都退下吧。” “是。”月神缓步退下。云中君和星魂略有犹疑,但也紧随月神之后退了下去。 扶苏抱起我,神情莫名扭捏,他脸颊微红道:“先去换套衣服吧。” 我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了一眼受伤的地方,衣服刚才被气刃划破了一个不短的口子,某个角度似乎有走光的嫌疑…我脸一红,连忙捂住破口。 “实在抱歉,语琴她邀请你来,结果让你受了这样的伤。” 扶苏说着,目光不自然地直视前方,耳根泛红。 “是我自己不好,喝醉酒乱闯。”我皱眉道,全身又打起了寒颤,体内那难受的感觉一阵阵的来袭,也不知道何时能好。那把剑还我在我的手中,我其实并无意带走它,但是我与它就像连体了似得,不由我自控地紧握着剑柄。 “公子殿下,这把剑?” 听我问话,扶苏不自觉低头看向我,又猛地意识到不妥,触电般地避开了目光,他稳了稳神色道:“这是上古的宝物。不见其真主不会三剑合一化为无形的承影。由于此剑饮血认主,所以你的伤要过几天才能复原,从今天起这把剑就属于你了。” “我的?” “这把剑只有你能控制它,给任何人也只是无法出鞘的古剑。” “是吗?”我好奇的把剑拔出剑鞘一寸,居然发现只有剑柄,不见剑身,但隐隐看得见一道剑影的存在。我伸手想触摸这道光影,被扶苏立刻制止:“小心!承影剑刃无形,别割伤了。” 隐形的剑?!酒精的作用还让我神思有点飘忽,感觉真像乱入了玄幻电影中一般。没想到这个时空还有这等的宝物,而且还饮血认主……真够天马行空的。 在蜃楼里的一个房间里,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侍女们给我拿来了些点心和热茶,我吃了些填了下肚子。扶苏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也没人安排送客,也不知道我这次闯祸还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所以越等心里越打起鼓来。正心急,终于见扶苏回来,神色并无异常,一如往常的温和。 “你好些了吗?要不今日就在此休息,明日好些了再派人送你回去。” 此地不宜久留,我连忙站起身行礼道:“我还是现在就回去。麻烦公子殿下了。” “是怕张良先生担心吗”他不冷不热地问道。 我垂眸淡淡苦笑,突然脚下又一软,扶苏快步上前扶住我。 “还很难受吗?” 我用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摇摇头。 “忍一下,是承影的剑气对你的影响,过几天就会好。” 我点点头,站直了身,往外挪步,感觉身子有些晃荡,便扶住了门框,道:“公子殿下,烦劳帮我备辆马车,太晚了我要回庄了。” “子雨。”他突然拉过我的手把我往后一带,我轻飘飘的倒在他怀里,他问,“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我扬了扬嘴角,轻描淡写地应着:“我和公主酒逢知己千杯少,开心多喝了几杯而已。” 他拿起我的手,虽然少司命已经用阴阳术帮我愈合伤口,但还是看得见疤痕,他看了一眼,指腹在伤口上轻轻抚过:“语琴醉酒说胡话,所以你的事她都说了。” “我的事?我没事……”我抽回手,想推开他,他却更加用力环住我。 “什么事如此伤心,为了他,弹琴都会划伤手” 他直直望着我,眼眸中闪动着温柔又有几分责怪,低沉的声音却似有些让人难以捉摸与以往不同的气息,让我隐隐感到被质问的压迫。此刻的他,无论目光还是动作,直接干脆地没有丝毫顾忌。他是怎么了?难道发现了什么?几丝不安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第一零六章 承影剑 第一零七章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零七章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公子殿下怀柔天下,宵旰忧劳,我们平常百姓家的琐事实在不值一提。” 他的眼眸暗了暗,带着一丝困惑与失望:“对于我来说,你是不是平常,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我整理了下被扰地有些凌乱的心绪,平静道:“公子殿下,如果只谈论你与我朋友之间的事我自然不推诿,但是家事……” 他的双臂又紧了紧,能清楚感觉到他鼻间的气息越发重而沉,眼中掀起一阵让人难以揣测的波动,仿佛有什么情绪将要喷薄而出。 “我要的并不只是知己。我还是和当初一样,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我心中一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就算我为张良伤心又如何,夫妻之间争吵也不足为奇,而扶苏绝对不是一个会强夺他人之妻的人,如果他真的想夺,何必等到现在。 “公子殿下,我已经是张夫人了!”我加重了语气申明。 他手抵在我的下巴,轻轻抬了抬,让我直视他的眼睛,他问:“你说过他是你要厮守一辈子的人,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不争气地眼睛一红,厮守一辈子这几个字……悴不及防地偷袭了我心底情绪的防线,我倒吸一口气凉气,无论如何我嘴上都要尽量坚决地肯定,我答,“现在还是!” 他眼中涌动的满是怜惜,像是在看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般,他又问:“那么他呢?也是这么想吗?” 我心头一酸,居然有点不知如何回答,脑袋被酒精麻痹,连最简单的敷衍也不会了。扶苏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每句都问的刺入我心。张良他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他的妻子对于我而言都是历史的过去时,而我原本就不曾属于这段历史。 一刻的沉默,天色已经全暗,我奢望着浓重的夜色能隐去我脸上的落寞,可以不用那么累人地去修饰自己的表情。 扶苏的大手抵住了我的后脑勺,把我埋进他怀抱:“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我绝对不会放你走。” 早知道会是这样?是怎样?我挣扎着推了推他,看来自己必须澄清下。 “公子殿下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小吵小闹而已,是我小家子气,一点小事就大发脾气,怕说出来让你笑话。” 他看着我,嘴角扬起一抹令人费解的苦笑:“子雨,你说这些,都只是为了找到借口拒绝我吗?” 我头皮发麻,他到底在想什么,说话这么古怪,让人完全听不懂。 “公子殿下,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什么借口。他对我很好……” 扶苏脸上闪过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温怒,严肃而认真的问:“真的很好吗?这样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真的很好吗?” “我心里只有他,而且…他也是,所以我觉得很好。”我更加明确地回应。 扶苏眉心拧起,痛惜地看着我:“那么为什么他没有…” 他话卡在一半,我盯着他,疑惑地问:“没有什么?” “子雨,我并不是有意探知,只是没有瞒过月神护法。”他松开我,从袖里拿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罐子,打开抹了一些,牵起我的手,将他指尖的一抹红色点涂在我的手臂上。 “这是什么?”我问。 扶苏看着那一点红,有点微愣,脸上是道不明的情绪。 “这是守宫砂。” 这不就是传说中……古代检测女子是不是完璧之身的……秦朝就有这种东西了吗?不过云中君精通丹药之术想必化学也很好,会捣鼓出这种东西用来甄选东渡求仙的童男童女倒也不足为奇……我汗颜 这守宫砂在我们现代人看来是没有足够科学依据的,但是古代人都确信不已吧。我该怎么解释才好?难道直接劝导他……这不科学?都是无稽之谈?问题是这个时空根本不讲什么科学,太多超自然的现象也根本无法用所谓现代科学来解释…… 我表情僵硬在那,脑袋轰轰地作响,脸火辣辣的热起来,无论怎样扶苏知道的都是真的。 “月神没有说错,子雨,我并不想看到你难过,但是私心还是让我觉得庆幸,我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扶苏嗫嚅地说着,脸颊绯红,目光闪烁不停,虽在对我说,目光却停在别处。 “我已经是张夫人了,这个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其他的我不想多说什么!随公子殿下怎么认为。”我脸沉了下来,我知道扶苏不是故意,我也并不是恼怒,只是自己很心虚,害怕自己还泄露了什么更重要的秘密,阴阳家深不可测,月神到底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告知扶苏这些?她会不会已经有所察觉所以才暗中盘查我底细? “公子殿下,我现在可以回庄了吗?”我尽量冷静的看着他,客气地询问道。 “对不起,子雨。”他语气温和而抱歉。 “别说对不起,殿下,我可以回去了吗?” “好,我送你。” “麻烦殿下帮我备辆马车我自己回去便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问:“子雨,你在担心什么?” 我警惕地背过身,怕自己表情会泄露心底的心虚,听见他坦然道:“请不要如此戒备我的关心,我并不会强求你回报什么。” 他的话总是让人不忍心冷言以对,我不知道如何回答,索性也不再多说什么,此时少说一句总比多说一句好,言多必失。而且感觉真的好累,身心疲惫的困乏,只想赶快先离开这里。 马车上,我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颠簸晃醒。这才发现自己头倒在了扶苏肩上,我被他小心地环抱着。 我连忙坐直身子往一边挪了挪。侧头看了眼他,见他莞尔而笑,目光定在我的嘴角。 “都是口水。”他含笑道,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替我擦拭嘴角 我尴尬的仰后,试图避开这种亲昵。看了一眼他肩头,深色的一滩水渍……窘得脸热起来。 而他却是很愉悦地望着我,像在欣赏什么稀有物种似得,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我不是有意的…” 他噗嗤笑了起来,我也附和跟着干笑了几声,有点尴尬。 “子雨。”他倏然攥住我的手,一字一句无比郑重道,“我只想你能明白,无论何时,我都会一直在这里,不会在乎你所有的过去,不会在意你到底是谁。” 我的过去?我到底是谁?他话语中满是让人不安的字句,但语气仍旧一如往常的真挚,他说的不假,一直以来他都是在无条件的信任我。我低头沉默,扶苏他…从未对我存一丝疑心,我真的值得他如此相信吗? 他将我顺势一带,稳稳的收入怀中,我的脸侧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楚的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他柔声道:“我只是希望你能选择真正对的人,免你忧,免你苦,让你依。” 对的人?谁才是对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未来我到底会生活在哪个时空……越发说不出的苦涩,我手掌撑着他的胸口,使出仅剩的一点力气推开他,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浅笑:“多谢公子殿下的关心,妾身感激不尽。” “子雨,给我点时间证明。”他侧过脸去若有所思,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这段路变得好长,我正襟危坐熬了许久,终于等到马车停了下来。 扶苏先下了车,外面传来张良的声音:“公子殿下,有劳了。” 我起身的动作停了停,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张良的脸色,他还是那样儒雅地微笑着,虽然在我看来此刻他是笑地那么地假,一点也不好看,但总比黑着脸好。 “张良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扶苏道,话语里隐隐透着一股坚定不移的气势。 张良脸色微变,嘴角抽动了一下。我连忙起身下车,想尽快打断他们对话,这样的气氛难保再说下去不会扯到不该扯到的话题上去。这次我随公主跑去蜃楼喝酒还胆大包天闯入密室还莫名其妙拿了人家的宝剑,已经算闯了大祸,我不想让张良知道自己不但闯了祸还受了伤,他一定又会怪我总是那么地不让人不省心。 刚弯腰踏出一只脚,扶苏就递过手来。我微微犹豫了下,只是片刻,就被另一个手臂揽住了腰,张良抢先一步抱我下了车,揽我在身侧。 扶苏似笑非笑地望着张良,眼神中有明显的探究。 “张良先生,今日子雨喝了许多酒,看到她如此不善待自己在下也甚是担忧。”他顿了顿,带着一丝告诫道,“执子之手,夫复何求先生可要懂得珍惜!” “多谢公子殿下提醒,张良受教了。”张良作揖,依旧笑不由衷。 “在下改日再来探望子雨,先告辞了。”扶苏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点头浅笑,我忙低头行礼。 “恭送公子殿下。”张良行礼道。待扶苏马车掉头离开,他嘴角的笑意也随之很快地敛去。 他表情的变化全部看在了我的眼里,夜色让我看不清他脸色是青是白,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转向我,垂眼片刻,什么也没说,牵过我手往里面走。并不是我故意,是真的脚下一软一个踉跄,他扶住我,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担忧地问:“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真要解释起来那会是好长的来龙去脉,自己已经累的根本说不动那么多话。 身子一轻,被他横抱而起。我不看他,把头埋进他脖颈间,紧紧靠着他,心想能多靠一会儿是一会儿吧,耳边是他的轻叹:“云儿,你真的让我很不省心。” 果然……就知道他会说这句话…… ==== 第一零七章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第一零八章 因果宿命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一零八章 因果宿命 我看着坐在几案前看着书的张良,心中有些烦闷。 他没有责怪我,也没有询问我,虽然我知道以他的能耐,不用我说他就已经明了事情的七八分也不无可能,但为何关心的话语也没有,难道他是在生闷气? 目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身形隐着淡淡的疲惫,虽然遮掩得极好,我却似乎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心里一紧,竟是有种隔世般的恍惚。 愣神许久,摇曳的烛光里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我淡淡问道:“为何还不睡?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那么…子房,你也别看书看太晚了。”我小心翼翼地关心道。 “好。”他点点头,又叮咛了句,“云儿,被子盖好了。” 只顾探出脑袋打量几案那边的张良,也没在意自己手臂肩膀都露在了被子外面,我连忙听话地盖盖好,如此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听在心里原来可以那么地暖心。 这一觉,我睡的很不踏实,辗转反侧说不出的难受,一丝丝冷意逐渐渗透全身直入骨血,我蜷缩起来发抖的身子,冷汗津津。然而也就是没一会儿功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热量慢慢从我的后背蔓延到至全身,我又被温暖包裹,刺骨的寒意才渐渐消褪。 我终于安稳下来,沉沉地入梦,但恼人的是,正睡的香,肩膀又针扎似的跳痛起来,我拧着眉头忍着痛,透过牙缝嘶嘶吸着冷气。看来这个时空所谓的宝物也不是能随便拿的,是要付出代价的,承影的剑气把我折腾的不行。 迷迷糊糊中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幽香充溢鼻腔,脸颊上似乎有发丝质感的东西轻轻拂过带起一阵痒意。接着感觉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热热的一种特别的柔软的触感在肩膀上晕开,不由的全身一颤,我猛地睁开眼,手顺势一抓,细密的发丝缠绕在指间…… 深根半夜突然一个人躺在身边,还……行为诡异,不把人吓得半死才怪。 我错愕道:“你在干嘛?” 倏尔映入眼帘的是张良那张让我再熟悉不过的俊美脸庞,朦胧的烛光里泛着红润的光泽。他眼眸微微一动,便让人觉如流水桃花,清艳交融,心魂俱醉,心中忽而被勾起一丝燥热不安的撩动。 他微微皱眉,些许尴尬,言语里夹带着淡淡的责备道:“为何不告诉我你受伤了。” 我眼睛往肩膀处一瞟,瞬间被石化。衣襟被打开了一些,受伤的肩膀裸露在外。 我慌忙拉起肩头的衣衫,羞红了脸有点嗔恼,瞪着他:“你……”想质问他,却你你你……你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口…… 他目光闪烁不定,明显在心虚,但很快又收敛起了不自然的表情,镇定地问:“是不是很疼?” 我愣在那,手脚都不知道怎样放才合适,目光想避开他,却鬼使神差地像被牵制住了一般移不开视线,咕哝吐出两字:“不疼……” 他对着我看了半晌,原本浮在脸上那扭捏的神色渐渐又归于清浅温柔的笑意。 “看来的确挺管用。”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邪魅。 我呆呆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眉目含笑,凑过来吻住我的肩头,隔着单薄的衣料还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一抹温热。 “这样,可以让云儿没那么疼。” 浑身一阵酥麻。他说的温柔似水,但他勾起的唇角和魅惑的眼神又让我感觉自己分明是被他调戏了,推他斥道:“自恋狂!” 他的手撑着脑袋,无奈地问:“自恋狂是何意?” 我背过身去:“不告诉你。” “也好,料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话,不听也罢” 他手臂环住我腰,贴上我的背脊。我整个人僵硬在那,同枕共眠这件事情我还没思想准备啊,我心中纠结起来,该怎样回应才对,不能就这样默认了吧,那我也太……何况……他未来真正的妻子也不是我……想到这浑身又一个激灵,神经就被这样重重一挑。 “怎么了?还觉得很冷吗?”他把我往怀里带紧了些 “那个,不是,你在边上我没法睡。” “云儿,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轻笑一声,“我可没喝醉,不用紧张。” “谁胡思乱想了!明明是你趁人之危……”我语顿,意识到冒出的话太暧昧,恼羞成怒又被他调戏,扬起手肘往身后他的方向击去,他手臂用力一箍,止住了我的动作。 “也不知道是谁对子路师兄哭诉什么,子房的妻子…子房的孩子……”他半认真半调笑地说着,说话的热气喷涌在我耳朵上,简直有让人意乱情迷的效果。 我无语,躲开那股热气脑袋往被子里钻了钻。 “云儿,为何说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与你无关?” 我索性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子路师兄何必要复述地如此一字不差 张良撑起身子,又凑到我上面,拉开我盖过头的被子,对上我的眼睛,语气忽而变得异常认真:“云儿,告诉我,为何?” 那双一向我无法探视清楚的眼眸,此刻清澈如水的望着我,眼底默默流淌着一丝怜惜,似乎还有隐隐的一丝自责…… 鼻头一酸,半天说不出话。不知何时,已经一粒泪滑落下脸颊,冰冰凉凉。眼前的他的摸样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手指抚摸上我的脸颊,抹了抹那行泪。 “云儿,为何哭?” 寥寥几字的细语低喃,却让我眼泪越发无法止住,完全已经压不住内心涌出的伤心。 忽而一股温暖的鼻息吹拂在我的脸上,脸颊一抹柔软湿热,他轻轻吻去我脸上的泪水,唇沿着两道泪痕来回逡巡,仿佛要将我的伤心我的泪水原原本本吞入腹中去。 “娘子,别哭了。”他安慰道,声音低柔温存。 我躲开他将要覆上的吻:“子房,我不是你的娘子。” “我的娘子不是云儿,那会是谁?”他没有起伏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在提问。他盯着我,仿佛已经看入了心底。他并不是在等我解答,神色中带着一如往常的笃定。 我犹豫了下,苦笑道:“你的妻子很漂亮很贤惠也很能干,你和她很相配。” 他轻叹了一声:“云儿又在胡思乱想了。” “并不是我乱想,子房,你很清楚,我没有资格去改变既定的历史,也包括…你的……” 他微微一愣,眼眸中泛起的满是轻怜,但语气却有些突兀地故作调侃:“那么云儿,我的妻子到底是谁?我倒也越来越好奇了,何不现在就告诉我。” 我心中莫名一股醋意上来,虽然他好奇将来的妻子是非常正常的反应,但是他对其他女子产生探知的好奇还是让我心里说不出来的堵得慌。 “你真的想知道?” 他点点头,脸上是让人看不透,似是而非的表情。 “这算泄露天机吗?”我语气沉了下来,已经有些克制不住心里的不快,虽说自己很明白吃醋也是没用的。 “云儿,你觉得我的妻子是谁也关乎天下局势吗?” “……”司马迁只字未提,貌似可能是不太重要…… 试图要在张良面前藏着掖着什么也是很累很伤神的,我别过头去,索性直言道:“是淑子!你快走吧,别再在这里烦我了。” 身边人身子定在那里,半晌,手臂又伸过来环住我,问:“史书写的?” “不是。” “那么是从何得知的?” 真的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我简明扼要道:“度娘。” “度娘是谁?” 我说不下去了,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哪里来心情和他解释什么度娘。 “云儿,度娘也是像楚南公一般的世外高人?” 我摇摇头,他真的好烦,居然把度娘和楚南公联想到一起,这样滑稽害的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云儿。”他的声音忽而恢复百般温柔,终于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那些有点让人吐血的问题,缓缓道,“你还记得楚南公要你牢记的那几个字吗?(无古无今,干世之蛊,随心而动,不逾矩,厉终吉。)无古无今,没有过去也不会有现在,没有现在也不会有未来,你并不是游离在历史之外,你也是这段历史的一部分,而且需要你去做的还有很多,你有你的使命,干世之蛊,随心而动。楚南公所说的这个蛊,一定和苍龙七宿有干系。” 他娓娓道来,句句话深入我心,慢慢梳理着我乱成麻的思绪。 “云儿,任何一个微小的行为都会引起一连串的变化,无论你再小心,你的一举一动,即使没有改变大方向的历史,也会改变一小部分人的命运,历史长河延绵千年,那会积累起多少的变化,你那个未来世界还会以怎样的摸样出现?如果一切都改变了,而原来的那个未来去了哪里?所以,云儿,你来到这里,或许正是因果的宿命。” 我好佩服张良,一个古人居然把时空悖论说的头头是道。 他说的很有道理,或许我所知道的历史中,其实也有我的存在,只是史书没有记载而不为人知,我也是历史的创造者。空间是唯一的,仅有的,无论做了什么都是重复上一个循环做过的事,而在这个唯一的时间线上的我,过去和未来,都是注定了的,是宿命。相比平行空间的说法,我也觉得这种说法或许更加靠谱些。 但似乎还觉得哪里不是很对,又一时说不清是哪里,此时自己也很疲倦,也就不再与他深究下去这个想多了会让人脑子一团浆糊的问题。 “云儿,楚南公送我们的吉言,我深信不疑。” 我心情已经稍稍平复,开口低声问 “子房,楚南公真的那么厉害?” 他浅笑低语:“肯定比你说的度娘厉害。”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不认识度娘?” 他跳过我无理取闹的问题,反问:“你就那么信度娘?” “也不是……” 我默默反省,度娘的确很多信息很不确凿……自己也明白,只是觉得太巧,加上对于既成历史和我之间关系的矛盾,让自己才如此担忧。可是,我真的会是传说中的留侯夫人吗?楚南公的预言真的有那么神吗?我还是有点保持怀疑…… 身后的他把头探进我的发,湿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上,温暖而又暧昧。 他轻柔地在我脖颈后印上一个吻:“云儿,你身体不适,再睡会儿吧,那个……孩子的事,不要再胡思乱想。” 他的声音低醇如酒,温柔中不失责备,虽然我明白那原是出于一种关切之意,可他还偏偏不忘捉弄一句,让我又有些恼怒,忍不住手肘又挥了过去,当然,仍旧被他堪堪挡住。 “云儿,不要动,否则我可不保证……” “……” “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他轻轻蹭着我的发,像是在哄一个孩子般,声音轻柔似五月里的风轻轻吹拂而来,虽然带了些热气但是春日里的芬芳未消,反而更加浓烈。我被他包裹在温煦的怀里,仿若一处可以依赖、停歇的港湾。 我闭上了眼,摈弃掉脑子里一切杂乱的念头,只是安安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什么忧愁都不再多想,心中慢慢发酵的,是关于家的感觉……他刚才的话语,是在承诺要给我一个家吗? ======= ====== 推荐好文《流漓境》:执子之手,能与子偕老,可在这个世界却是永恒的诀别。[bookid=3422497,booknae=《流漓境》] 第一零八章 因果宿命 第109章 形无所形,变化由心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09章 形无所形,变化由心 [第二卷]乱世迷局 历史脉纹经年,亦真亦假,诸子百家纵横,世事如棋,谁又能洞穿这乱世迷局? ===== 清晨,身边人动了动,小心翼翼抽出手臂生怕惊动了我。 我仍旧闭着眼睛装作熟睡,呼吸放地缓而沉。他的鼻息他的发丝扫过我侧脸,感觉他靠的很近地在端倪我。 听见他低语喃喃:“因果宿命已定,可我为何还是会害怕,生怕会失去你,我是不是也在瞎操心?” 我心中一动,眼睛酸酸的,泪水含在的眼里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他自嘲似的轻轻一笑,羽毛般轻盈的吻落在我的脸颊。 他起身,帮我盖严实了被子。没多久,就听见他掩门的声音。 我的泪滴滑落下来,他本应该是无所牵绊的人,而因为我却多了没有必要的担忧,这是我的罪过吗?一直以来他有点霸道的看护我,像看护一个幼儿般无时无刻,仿佛他就是我合法的监护人般,我赌气我不满,有时候故意逃出他控制范围,然而刚才他在说害怕,其实他也在害怕,也会和我一样胡思乱想……对于运筹帷幄的他来说这是多幼稚的行为…… 突然大彻大悟,今后一定会乖乖听话,不会再独自臆断,不让他再有瞎操心的机会…… === 由于承影的剑气,让我内息紊乱,于是坐在院中打坐。听到脚步声传来,睁眼看是伏琳。正想和她说六艺的比试推迟几日,没想她先开口说不用再比了。 我好奇地望向她,乌黑的发丝在风中微微撩起,自有一番妩媚,她洒然一笑:“姐姐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柔弱,或许你真的很适合良哥哥。” “小琳妹妹?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低下头来,眸底笼上一层黯淡:“昨日良哥哥来劝我多上心婚嫁之事,别让大哥担心。” 我恍然,原来昨天张良和伏琳在一起是聊这件事。 “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他,问他你的妻子可是你所爱?”她顿了顿,我的呼吸似乎也跟着一滞,茫茫然听她幽幽道,“他说……唯一所爱,至死不渝。” 我一懵,傻傻的不知怎样接她的话。这句话的分量好重,虽然不是亲耳听张良说,但这样的誓言还是让我一下子缓不过神来,似有一股震撼人心的冲击涌上心头。 “真的很羡慕你们。”伏琳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却又带着一份释然扬了扬下巴,“此生若我也能觅得一懂我、知我、惜我之人,则无怨无悔矣!否则,也宁可不嫁!谁劝也无用,就算是良哥哥。”说道张良她语调又突然转低,心中还是很在意他吧。 “小琳妹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女子,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此刻,我无法说出那种你也一定会遇到对的人这样祝福的话,如果张良的妻子真的就是眼前的淑子又何尝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昨日良哥哥知道你被公主带走,一直在门外等你消息饭也不吃,看他心魂不定的样子还真是少见。”伏琳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又带着一丝遗憾。 心底又是一阵波动,原本就抱有歉意,此时更觉愧疚。张良说的害怕,还有昨晚他隐隐疲惫的身形,他的担忧他的等待他的焦急……已让我感动地无以复加。 伏琳见我一个人犯愣,半天不说话,凑到我跟前,樱唇微撅道:“姐姐,你可要把良哥哥照顾好,否则我仍旧会不服气的哦。” “照顾他?……”我喃喃自问,心虚的轻轻一笑。恐怕只有我让他操心的份,他永远会把一切安排的妥妥的,不容我有付出的机会。 我抬眼,瞥见远处张良和颜路的身影。张良往这边望了望,身形一滞,马上止住了步子,他和颜路说了句什么,便转身往另一边的花园去了,颜路独自往这边来。伏琳见颜路似乎找我有事便也告辞。 颜路一开口就是道歉:“子雨,昨日真是抱歉,要不是我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皱起眉故作生气地责怪道:“师兄!的确是你不对!你不知道公主有多伤心,喝了多少酒流了多少泪……我为了宽慰公主,结果自己也被灌醉了……这才会莫名其妙闯进什么密室,还受伤了!” 颜路脸色微变,唇角的笑意不再轻松淡如,有些扭捏的样子还颇让人感觉新鲜奇特,我不由一笑:“师兄,下不为例哦!” 他摇摇头,轻叹了一下,摊开手在我面前,我知道这是要为我把脉了,便伸出手给他。他认真仔细的把脉许久,才微笑着点点头:“子雨,带上承影剑我们一起去那边说,子房在那里。” 我从房里拿上剑,心想张良昨日什么都没问过我,就认出这把承影剑,估计这个剑的有什么名堂他一定很清楚,想必是要帮我解说了。不过刚才他鬼鬼祟祟干嘛,不和颜路一同过来。 我与颜路到了花园,张良负手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草木也不知在深思什么,也可能只是发呆吧,只是看起来很深沉而已。听到我们脚步声,他偏然转身,潇洒一笑。 “云儿,好些了吗?” “子房你刚才为何急着转身就走呀,一个人在这里忙什么?” 他微微愣了一下:“无事,只是怕云儿胡思乱想,所以稍稍回避下。” “回避?”他是在说回避淑子吗?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子房,你不会以后见着人家就回避吧!?” 他看进我眼睛,似笑非笑道:“这就看云儿如何想了。” “我?”他是在说我爱吃醋吗?!我抗议道,“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况且这次他定是因为我那句淑子是他未来妻子的话,觉得尴尬才匆匆回避。 “咳咳……”颜路突然轻咳了两声,似乎在示意我们斗嘴可以结束了。 我一愣,心里也奇怪为何刚刚还感动涕零,一转头又忍不住和他斗嘴。 我微笑着看向颜路,拿起承影剑横在手上问道:“师兄,这把承影剑有何渊源?” 他扬起手指指张良:“这个子房比我更清楚。” 张良摆出一副要卖关子的表情,他拿过承影剑,端量了下,只是不住点头却不说话。 真不想理他那副傲娇的摸样,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颜路,而颜路只是微微一笑,一如往常地嗔怪了句:“你们啊…” 我有些无语,他们总是这样千年不变,一个腹黑一个纵容,我叹口气躬身谦恭道:“子房先生,请赐教。” 张良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我这样乖巧的摸样,脸上展开的是很舒心的表情。 哎,男人都有英雄主义情节吗?希望女人仰望他,伟岸而立的感觉?不过在张良这样的人物面前,自己是该摆低姿态才对,可偏偏他腹黑的本质总是勾起我和他对着干的念头,无法让自己保持小巧可人状仰望他崇拜他……真是让人矛盾…… 听了张良的一番解说后,我知道了这把承影剑来历的确很不简单。 承影剑,含光剑、宵练剑并称天子三剑。三剑汇集三极之气,象征天、地、人。 传说,商汤与周武王以武力推翻前朝的革命都与这把剑有关联。《易·革·彖辞》记载: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汤’即指‘商汤’,‘武’指‘周武王’。而商汤灭夏,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用武力改朝换代。 天子三剑最早属于商汤。夏朝末期,君主夏桀暴虐,商汤武力推翻夏王朝。三剑经历血腥杀戮充满杀戾之气,它们也是传说中的‘乱世之剑’,不到祸乱的时候,断然不该出鞘。一直到周武王伐纣,天子三剑重现于世,得到天书的炎帝后裔姜子牙引天地日月星光之灵气,三极合一为承影,助武王顺应天命讨伐商纣王,之后承影剑便杳无踪迹,没想到会在阴阳家手上。 我总觉得不安,疑惑道:“这把剑如此渊源,阴阳家为何会允许我这样堂而皇之拿走?” “的确奇怪。此剑饮血认主,而云儿的身份又和苍龙七宿紧密相连,恐怕此剑和苍龙七宿也有一定的关联。”张良推测道。 颜路有些担忧:“那么子雨的特殊身份,阴阳家应该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不知他们到底知道多少。” 我在脑海迅速整理了下昨日的记忆:“不过回想起来昨天的情况,星魂和云中君似乎一直是疑惑不解的样子,倒是月神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但她并没有对我表现出一丝敌意。” 张良沉思片刻道:“一方面可能因为扶苏,另一方面可能月神不想打草惊蛇而透露不能为人知的一些秘密,所以放任你拿走了剑,也没把你留下。” “之后要倍加小心了。”颜路凝重道。 我心中一阵忐忑,抱歉地问:“我这次是不是闯大祸了?” 张良看向我,安慰地一笑:“云儿,也不能这么说,可能一切都是命运的牵引,让一个个误会推动你误闯了禁地,得到了本应属于你的东西。” 我消化了下张良的言论,因果宿命……一切果真是因果宿命吗? “不过阴阳家真的会放过我吗?”我仍旧放不下心来。 张良踱了几步道:“阴阳家到底有何图谋,深不可知,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并不是全完忠于帝国,很有可能只是利用帝国的实力达成他们更大的野心。韩非掌握着苍龙七宿秘密的一部分,他出使秦国,李斯也想探知苍龙七宿的秘密并无意杀害韩非,而韩非却神秘死于阴阳家的禁术六魂恐咒。阴阳家与帝国的关系由此可见一斑。” “如今,只可先静观其变。”颜路道。 张良眉宇一松,安抚我道:“云儿,你也不要多虑,尽快精进自己武艺为首要。” 我点点头,拔出承影剑,有些犯难:“这把剑,完全看不见,我原本剑术就很差,这样子不是使用起来更难把控?” 张良不以为意道:“外观于形,形无所形。虚幻自无,变化由心。从外面观察他的形状,但是在没有任何物质的时候,就要看自己的心境,当身心领悟的时候,无所谓有形还是无形。” 颜路点点头,循循善诱道:“力拙而意巧,力易而意难。要练一套武功,其实很容易,以勤补拙,也可练成,但若要由自然动静中悟出万物变化之理,自万物变化之理中悟出剑道,这却是若非具有悟性之人,纵然勤练百年,也不可成的。所以子雨不必太在意手中之剑,不必太在意武功身法。以子雨对《易经》领悟,再加上深厚的内力,假以时日,自可参悟武道。” 被颜路这样鼓励了一通,我顿感豁然开朗,冲他灿烂一笑:“师兄,你这样说,我好像突然有信心了,说的好有道理。” 张良好笑似地看向我道:“以后荀师叔的课,云儿可要更加用心。” “我一直很用心的好吗!?师兄都说了我很有悟性!” “那么现在就学以致用,云儿先试着用承影剑砍断这棵树。” “这棵?!”我看了一眼身前这棵树杆粗壮枝叶繁茂的大树,蹙起眉,不解的向他投去一瞥。 他笃定地点点头:“嗯。” 我又看了一眼颜路,见他也没异议,看来张良不是在开玩笑呢。 我双手握剑,屏气凝神,也好奇着一把隐形的剑会有怎样的威力。猛地一剑挥下去,手上居然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剑就这样轻轻飘飘穿过了树桩,如同剑刃真的不存在般。我挥剑时手上倾注了很大力量,却完全没有借上力消耗掉,一个惯性往前倒,还好被张良拽住,真是狼狈。 紧接着是一阵安静,没有任何声响,树桩上也没有任何切口,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所以然。而颜路和张良却没有惊讶的神色,盯着这棵树,似乎在等待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三师娘!二师公!三师公!” 天明老远扯着嗓门喊着往这跑来,他的声音在空气中的震动似乎让棵树也有了细微的动静,轻轻的‘咔’的一声,树桩裂开一道细痕。 “三师娘,你们围着一棵树在看什么呐?” “子明,安静。”我手掌按下去捂住他的嘴巴。 咔哧,又几声开裂的声响,大树微微摇晃起来。 “子明,退后!”张良一把把我拉到怀里,用衣袖遮挡在我身前。一声沉重的闷响,大树整个倒了下来,地面震动,尘土飞扬。 “哇!发生了什么事!”天明惊呼,蹭地往旁边一闪。 我也一惊,一剑下去明明没有一丝阻力,怎么那么棵大树就这么断了。 另一边的颜路只是微微一怔,随即浅笑道:“《列子汤问》记载,承影,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际,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状。其触物也,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见。果然名不虚传。” 日夕昏有之际,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这么说昼夜交替之时可以见暗影?难怪昨日在蜃楼上看过一眼,是有隐约光影的。 张良轻轻拂掉我头上的灰尘,与颜路对视一笑,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道:“蛟分承影,雁落忘归。大道无形,优雅无像。承影的确如世人所传,是一把精致优雅之剑。” 第109章 形无所形,变化由心 第110章 忌惮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10章 忌惮 “三师娘。”天明凑近我问,“三师公和二师公说的承影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完全听不明白,什么无形无象的……很厉害吗?” 我晃了晃承影:“就是这个。” 天明奇怪地看着我,皱起眉像我在逗他玩似得:“三师娘,你拿着剑柄干嘛?” “这就是承影剑,剑刃看不见,但能一剑切断这棵大树。”我随手又切断一根树杈。 天明目瞪口呆,跃跃欲试道:“三师娘我可以试下吗?” 心想也无妨,便递给天明,又问他道:“子明,你应该不是正巧路过吧?来这里是找我还是找你的师公?” “都找。”他得意的一笑,“三师娘,你的那个赌局我解开了。” “子明,你找到能赢三师娘的方法了?”张良含笑,语气带着一丝称赞,他似乎一点也不怀疑天明是否有这个能力真的可以解开数学的博弈。 “没有,不过我知道我们谁也赢不了三师娘。”天明越说越眉飞色舞起来,“他们全都不相信,我就和他们打赌,结果我用三师娘这招谁也没能赢我!嘿嘿。我这不是找师公给我免考嘛,我不想老被他们取笑功课差。” 天明能发现这场博弈不可能赢的事实,说明他已经领悟其中奥妙,张良果然慧眼识人,这个萌孩子很不简单,不仅有武学天分,抽象逻辑思维也是很强大的样子!墨家机关术是以数学几何,机械物理学为基础,可谓当代的科学发明家,天明的脑袋看来还真有这种天分,难怪他那么快就学会用机关术修复了机关无双,听说上回还把班大师的机关鸟拆了个彻底,最后愣是给他又完好地安装复原。 “子明,你是如何解开的?”我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呢,我就是想啊想啊,就像上次玩尚同墨方一样做了个梦,然后脑袋里就总有幅像方阵一样的画面一直不断的闪啊闪,突然就明白了。”天明的大眼睛朝上翻了翻,回忆道。 “子明果然不同凡响。”张良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天明更加飘飘然起来,他举起承影剑朝一根粗壮的树杈砍去,剑倏地穿过树杈,他也如我先前一样,没借上力一个踉跄。等了半天树杈却纹丝未动,他摸着脑袋看了看我。我用手推了推树杈,丝毫没有要断的迹象,又摸了摸承影剑横切而过的地方,没有一丝裂痕。 张良负手含笑,向我们解释道:“这把宝剑只有握在主人的手里才是一把利器,其他人得到也只是一把无用无锋的古剑而已。子明,把剑还给你三师娘吧。” 天明用羡慕无比的眼神看向我,把剑递给我道:“三师娘真是越来越霸气了,这下师娘就不用担心会被三师公嫌弃是包袱……” 我狂汗,连忙捂住他的大嘴巴,将他拉远了张良几步,背过身去警告道:“子明,你可以闭嘴不说话吗?” 他委屈的点点头,我松开手,他凑到我耳边,还用手遮了遮,轻声道:“三师娘,三师公有没有把东西给你?” 我不解:“什么东西?” “我打开看过,完全看不懂有点像副画,但画的很难看的样子。上面还写了乱七八糟的字,歪歪扭扭的,比我写的还乱。” 我不明所以:“什么怪东西?他没给我。” “嘿嘿。”天明鬼笑了一下,神神秘秘道,“就知道三师公不会给你,那是扶苏派人送来的东西。”他余光扫了一眼张良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我早上来找师娘被三师公发现了那东西,他硬是拿过去了说你病了在休息不可以被打扰,他会交给你。” 我点点头,扶苏的东西张良故意不给我这也不奇怪,但是天明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古怪的东西,等下一定要问张良要过来看看。 此时,弟子前来传报公主驾到,已经往我住的地方来了。她定是来探望我伤情的,我连忙叮嘱颜路快快随我一同去见公主:“师兄,我们说好的下不为例!这次要好好表现哦!” 张良窃笑。颜路无奈摇了摇头,他仍旧挂着那盈盈浅浅的笑容,眼里却似有一层我看不懂的深意。 *** 公主一身雪白,如一片云彩般飘现在我们面前。她慰问了我几句伤情,眉眼间带着一抹淡淡的忧色又对张良道:“张良先生,昨日真是对不起,都是我的原因才让张夫人受惊了还受了伤。” 我抢过话头向公主挤了挤眼:“公主千万别那么说,子路师兄说了,都~是~他~不~对~!他知道~错~了!” 公主有些愣怔地望了一眼颜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却尽显清媚动人,她又很快的闪开目光,脸上泛起一抹绯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样子。颜路也被我说的不尴不尬,目光闪了闪,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淡红,嘴角是略显僵硬的笑容。 张良儒雅有礼地作揖道:“公主客气了,内人稍作调养即可,并无大碍。今日在下正要和娘子去海边散心,公主何不一起来,加上子路师兄也在,人多也热闹些。” “好啊好啊,我们快走吧!”一边的天明兴奋地凑起热闹催促道。 我一盆冷水浇过去:“子明,你不能去!” “啊?为什么!”他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是一副受委屈的摸样。 我在他耳边郑重道,“我们是有正事!不许来捣乱哦。你想到海边玩可以去找子羽陪你。” 天明摆出大哥大的姿态,摇摇头叹气道:“子羽那小子丢下我这个大哥,天天只顾找石兰!” 我不由好笑,不过天明这个万年电灯泡千万不可让他掺和进来,我拍拍他的肩膀,我带着一丝警告,好声好气道:“不想被罚抄课文就要乖乖的哦!” 天明耷拉下肩看向我,很可怜的样子:“好吧,你们都不带我玩,我还是去找大叔吧,还是大叔最好。” *** 张良的提议,公主当然不会拒绝,而颜路今日的态度也有很大的改观,没有刻意冷淡,但还是异常地客客气气略显过分拘谨。 走到一处普通在不能普通的台阶,张良走快一步将一只手优雅地递到我面前,见我不动,他牵过我的手殷勤道:“娘子小心。” 突然有种寒毛竖起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 “子房,无事献殷勤非那个什么即盗哦…”话刚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 “非什么?” 我微微一愣,接不上话。‘奸’这个字似乎太双关,很容易让人想歪…… 他眼眸一弯,眼角好看的往上微翘着,悠然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这不就是昨晚扶苏告诫他的话?原来他是在忌惮扶苏,故意做给公主看,想通过公主去影响扶苏的看法。同时他这样做也的确可以让公主和颜路碍于我们举止过分亲昵,而不得不与我们保持距离,从而也是给他们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我也就随张良去了。不过在别人面前这样真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何况现场不仅有颜路和公主,还有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卫和侍女。 他不再放开手,一路牵着我。到了海边,公主的侍卫侍从们都站在老远回避。 我们在石头上坐下,他揽住我的肩,柔声问:“这里风大,娘子冷吗?” 我怎么感觉他的话比这海风可冷得多了,让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张良此般摸样,公主和颜路只好与我们保持距离,两人散步走到了另一边。我也总算舒口气,而张良还在那举止异常,把我的头埋进他脖颈:“娘子,累吗?” 我无语:“子房,你有完没完……他们已经走远了。” 他手指挑起我散在肩上的发丝,动作闲雅地将发丝绕了又绕,半天不说话,我也就不再作声,靠着他发起了呆。 阳光是柔柔暖暖的,天空中有三五只海鸥在空中翻飞盘旋,海上那层层激起的小浪花,宛如白莲一般,悠然自得的云朵在空中漫无目地的飘着,我无比惬意地感受着这无忧的柔情。 良久,他突然轻轻一叹,低声问道:“云儿,你和扶苏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何变得如此古怪?” 我脑子顿时凌乱,不知道怎么回答,随便敷衍张良他也不会相信,扶苏的确态度变化太大。 张良见我不答,手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着他,目光停在我脸上凝视许久,要把我看穿才罢休似的。 我的脸不由自主火烧起来,烫地厉害。叫我如何可以坦白和他说?这个话题太过敏感,让我一个女子实在无法开口,况且扶苏并没有怀疑什么,也没有强迫我什么。 “云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脸为何那么红?”他盯着我,眼眸中的忧虑更深。 我狠狠的感到一阵狼狈,想压下头,却被他手固定着,逃不开他带着盘问的目光。 我努力稳住神色,避重就轻质问他:“哪有什么事!到是你!是不是忘记把什么给我了?”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把他的东西交予你,作为夫君,你觉得我可以容忍其他男子和自己的娘子私下通信吗?”他的话虽在表达不满但语气平淡地不带一丝波纹。 “什么夫君不夫君的,我答应过嫁给你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无理霸道!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说着我抓住他捧着我脸的手,伸进他袖子里一摸什么都没有,心想一定是在他衣襟里,于是迅速把爪子伸了过去要去搜,他随手一挡就止住了我的动作,坏笑道:“娘子,大庭广众,你这样是不是太…” “太什么啊,东西给我。”说着手一掌又过去,这样却导致我两只手都被他抓牢。我拿他也无可奈何,只是气呼呼看着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或许只是想故意转移话题罢了。 “云儿,扶苏他为何突然那么殷勤,一点也不顾忌你是我的娘子?按照他的品行,不该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催动了内力用力甩掉他牵制我的双手,故作不以为意地起身,不削道,“你不给就算了,我去看看公主他们如何了。” 刚走一步,就被他拉转回来。他环住我,眼底似蒙上一层薄雾,语气忽而又轻柔低喃:“不用去了,他们往这边来了。” 我推他,还试图转身开溜,脸却猝然地被他的大手固住,双唇重重地被他吻住。他真是做的太过火了,也不用这样夸张吧! “唔……放开……”我的话全数被他吞了下去,他的手牢牢钳制住我,吻地更加地深入,唇齿间的纠缠却转而轻缓柔情。 他顺滑如水的发丝随着海风拂过我的脸颊,仿佛清凉的雨丝飘过,带着清新的海水的味道,混在他清洌而灼热的气息里萦绕在我鼻端,让人不得不贪恋。想挣脱想赌气的情绪瞬间化成粉末随风飘散不知去了哪里,原本紧绷僵硬的身体也柔顺下来,不觉中已是回应他的姿势。 此时此刻这样的吻,竟然心中有种奇异的触动,对于来自未来的我来说当然不会介怀这样的举动,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最浪漫的方式展露彼此之间的感情,就像是在全世界宣告,我是他的,谁也不能带走我。看似永远处变不惊的他,偶尔的冲动,却让人越发深深沦陷。 === 第110章 忌惮 第111章 丝竹双舞欢亦忧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11章 丝竹双舞欢亦忧 肩膀突然传来一阵生疼,我不由一个激灵。他停下了动作,手臂收回了力量,小心翼翼问:“肩膀又疼了?” “一点点而已。”我拉回飘荡的神思,刚才的自己好像也回应地太过热烈了些,脸又刷刷红了一片。 他抬手轻揉我的发:“云儿,别把事藏心里,会让我更加担心你。” “相信我真的没事,扶苏不会对我不利也没有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我用无比真挚认真的眼神望向他,我虽然不想说,但真的不想再让他担心。 他凝视我半响,嘴角一勾点点头道:“好吧,这个问题暂且搁下,师兄似乎正要找我们。” 我原本就绯红的脸这下完全烧地熟透,被他一蛊惑自己都没在意颜路和公主会看见多少,此刻才猛然觉得好囧。 他眉眼扬起一抹笑意,手指抚过我发烫的脸颊:“他们其实离我们很远。” 张良说的没错,颜路他们离得很远,刚才一幕也只能望见个大概,但还是让我很难淡定。 扶苏到底给我的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信,让张良如此忌惮?而天明却说是很难看的画?只能回头再问张良拿来看了,我相信他不会那么小气一封信都不肯给我。 公主唤来侍从铺上了地垫,端上茶水点心,拿来了古琴。我还是浑身不自在,不过颜路和公主似乎也没比我好到哪去,一起弹琴到的确可以舒缓活跃下气氛。 颜路虽然温柔,但他绝对不是一个懂得和女子聊天找话题的人。只要你不说话,估计他真的可以安静看书一整天安然自若,也不会在意身边人是不是已经憋闷的发慌。 公主柔声细语道:“今日风和日丽,友人相会,语琴就弹一首阳春白雪,献丑于先生,敬请指教了。” 颜路嘴角抿起温雅一笑:“阳春,万物知春,和风淡荡;白雪,凛然清洁,雪竹琳琅。意境甚好。” 看着两人虽然相敬如宾但脸上掩藏不住的旖旎容光,我不禁心中暗笑,他们真是很配啊…… 阳春白雪中国十大古琴曲之一,传到后世的是琵琶曲。此曲编曲复杂难度极高,但并难不倒公主,她指法灵活地切换,一切水到渠成,信手捏来。 其曲弥高,其和弥寡,就是说的阳春白雪。果然乍一听这最原汁原味的古琴版,曲调比现代版的更显晦涩,的确不是非常的入耳动听,悠扬婉转。但细细去品味,听似突兀的音符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晶莹四射,充满生命活力。 张良从袖中拿出一只箫扔给颜路。 颜路先是微微一愣,在我们无比期待的眼神中,箫声悠然地响起,犹如一股清泉缓缓注入阳春白雪。晦涩的曲调,在箫声的映衬下透出一种婉约动人的柔顺,顿时更有一种雅俗共赏之美。 颜路的箫声配合公主的琴声,毫无违和天衣无缝。接近尾声音乐的强度渐快,全曲在强烈的气氛中结束,气氛异常热烈,一气呵成,海浪滔滔似乎也成了他们的合奏。 我不由一笑。阳春白雪,用来形容颜路也不为过,高深典雅,不通俗易懂……公主弹这首曲子想必也是心有所指吧。 “云儿,你在笑什么?”张良突然问。 “嗯?没笑什么。” “我们一起舞剑助兴如何?” 我撇嘴摇了摇头。他还让我舞刀弄枪?就不怜惜我有伤在身? 可没想颜路居然也同意,理由是多使用承影剑有利于适应它,也有利于伤口愈合。 既然好好先生颜路都如此说,这个面子我总要给的。但是当我拔出剑又有些汗颜,隐形的剑……舞出来会是什么效果? 颜路的箫声已经响起,和我们的剑法的节奏极为切合,随即公主的琴声渐渐融入其中,两方逐渐并重。 两仪剑法两人每招名称相同,招式却是大异,而我平日练习的剑法讲究以柔克刚,以迂为直,也不知和张良配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开始第一招,张良自上而下搏击,如冰轮横空、清光铺地,宛如一道流动的月光。嗡嗡劲急的剑器震音不时破空而出,整套剑法顿时融入一股威猛凌厉的阳刚之气! 两人剑法相合,他以弧形刺出,我以弧形收回,剑气一个未消,另一个再生,连绵不断,刚柔并济,形成太极两仪生生不息的往复。阴阳互变,相辅而生,颜路所写的剑法果然有意思。 几招下来我动作略显犹豫生涩,而张良每个动作间,都有意无意地用眼神暗示我剑法的关键处,眉目间满是包容和鼓励,我跟着他的节奏倒也没乱章法。而另一边颜路和公主相得益彰的箫声和琴声,也恰到好处地引导着舞剑的节奏和急缓。 周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带着一丝惊艳和诧异,我能读懂他们的表情,他们惊艳的是张良的英姿,诧异的是我的怪异。 凌虚剑若霜雪,周身银辉。张良虽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却是丝毫无损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 我越发自惭形秽,我的身法自然没有张良清姿卓然,更郁闷的是承影剑根本看不见剑锋,和凌虚双剑齐舞,怎么看怎么不对,扫向我的都是那种难以理解的怪异目光。承影虽然说是极致优雅之剑,但它的优雅似乎只有昼夜交替显形,所谓大象无形的确没错,但和阳春白雪一样,这种过于曲高和寡的无形之美不是旁人可以轻易领悟的美。 如何才能让承影现形呢?脑海闪过对攻星魂的气刃时的场景,他气刃的蓝光!突然灵光乍现,电念飞闪的不经意间就已经聚气于剑的表面,发出蓝色的微光。 我的剑在空中划过带过一圈光带,美轮美奂,没想还有这效果,周围的人也都惊艳叫好,我不由自得。张良见状,只是轻笑了一声,眼角一挑,眼神中流露一丝嗔怪。 我疑惑地扫了一眼他,就是瞬间的走神一不小心没跟上节奏,想跳过一势跟上节拍却顿感周遭气息异样,似乎被我不经意的动作搅动地混乱,猛觉自身内力急泻外泄,竟然收束不住。 我心中掠过一丝不安,记得上次受伤就是内力融入琴音,这次又有相同的感觉,只是今日弹琴的是… 果然公主的琴声也异样起来,一种不受控的失常,我看向公主她眉头微皱正专注于调整琴音和节奏。可是我外放的内力如何收回呢,我有点不知所措,正在晃神间,张良的凌虚剑绞住了承影剑在空中打起了圈子。两剑纠缠,似乎消耗了外放的内力,颜路的箫声也更加柔和似乎在消解这股力量,但空气中的搅动虽然变弱仍旧持续着,最后又有了那种凝而不散的气息。 颜路突然停止了箫声,迅速上前,一手压住了琴弦挡住公主正要放上的左手,一手握住了公主挑拨琴弦的右手撤离了琴弦。 琴弦一阵闷响,凝聚的琴音终于释放,还好只是扬起一小片沙尘,如同一阵风。 颜路和公主目光停在相握的手上,一抬眼四目相对。 公主也是被一惊,好半会儿,才讷讷道:“颜路先生这是为何…?” 颜路面色尴尬,但再尴尬他还是没忘检查了一遍公主的双手,确认没有一丝损伤后才松开手,歉意道:“公主,失礼了,颜路见琴弦欲崩,所以才贸然阻止公主继续弹奏。” “是吗……那就谢谢先生了。”公主似乎还是很迷惑的样子,但是刚才的双手相握明显让她已经要语无伦次,一句谢谢说的娇羞而含情脉脉。 我忍不住轻笑,没想脑门一个生疼。 张良嗔怪道:“云儿,你为了剑法好看倾注多余内力在剑锋上,太注重外在,却没好好用心运用心法,你看,闯祸了吧!” 我吐吐舌头:“不过正好歪打正着。” “三师娘!你们还在这里丫!”天明飞奔而来,后面跟着少羽。 我脑门一滴汗,果然万年电灯泡,总是出现的很到位。我说要到海边玩去找少羽,他还真把少羽给拉来了。 张良笑道:“子明你们来的正好,正轮到三师娘受罚跳一支舞。” 我郁闷:“什么受罚!什么跳舞?!” “刚才奏乐舞剑是云儿首先乱的章法,理应受罚。” “啊?不跳,我不会跳舞……” 一边公主突然含笑附和道:“张夫人,是应该受罚。方才舞剑正在精彩处,没想突然戛然而止,让人看不尽兴,还想再一睹夫人风采呢。想必夫人的舞姿也定是曼妙动人。” “公主……”我干笑了声,这个公主也很调皮啊,帮着张良起哄。 “好啊好啊,三师娘我从来没看过你跳舞呢!”天明在一边鼓掌鼓动。 我想了想,难得大家那么开心,我索性就来段现代舞吧来活跃下气氛也好。 “可否麻烦公主和我共舞一曲双人舞呢?” 公主诧异的看了看我,我伸出手异常绅士地邀请她,她愣了一会儿见我表情诚恳,还是把手递给了我。 换作颜路抚琴。我把手放在公主腰间,另一手与公主相握,前后移动步子:“公主你的脚步跟上我的方向即可。” 公主领会很快,我们试了几步就已经很合拍,我开始走旋转的步子,两人越跳越欢。正在兴头上,公主突然带着我变换了舞步,我们如陀螺般飞旋起来,裙裾飘飘锦带翻飞越转越快。这样的旋舞固然好看,但我不一会儿就已经脑袋犯晕两眼都要冒金星。 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公主总算停下来,她刚松手,完全失掉平衡的我站立不稳地晃荡,手被谁一拉,倒进一个怀抱,抬眼一看是张良明媚的笑脸。周围的人都笑起来,我脸一热,连忙坐直了身子。 “三师娘,你这个舞真有意思。”天明兴奋道。 我随口调侃了句:“子明觉得有意思也可以和子羽跳跳看。” “好啊,小弟快来随大哥跳一段。”天明乐呵呵去拉少羽。 “你这个小子!”少羽无语的摇头。 张良一本正经道:“子羽,无妨,你们楚人善舞,你和子明何不一起跳一段,助兴也好。公主到访,我们礼乐招待也是礼仪。” 我暗笑,心想似乎印象中先秦士大夫社交舞乐的确是礼仪,发展到秦朝原来还是有这个风尚,但是张良怎么自己不跳,真的好难想象他跳舞的样子…… 少羽这下也推脱不了,被天明拉起身,他们学着我和公主摸样跳起来。 天明动作不够协调,踩了好几次少羽的脚,原本少羽还耐心纠正他,但被踩无数次后,少羽终于受不了天明的手脚笨拙,也狠狠回踩了他一脚。这下可激起了天明的不满,两人你踩我躲,你来我往,双人舞顿时变成踩脚竞技赛,把我们都给笑翻。 端庄的公主也不禁笑出了声,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天明他们胡闹一边淑女地喝着侍女们准备的茶。 而平时笑地无比淡雅的颜路此时也是难掩笑意,他目光不经意落在公主身上,公主明丽的笑容仿佛吸引住了他般,他微微一怔,一瞬失神。 “云儿,你的双人舞可被子明跳成踩脚舞了。” 张良话一出,公主噗一下,还没咽下口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呛了直打咳。她脸涨的红彤彤,连忙用袖子遮了遮,侧头不小心撞上的正是颜路打量的目光,顿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一向淡然的颜路就这么弹错了一音,他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别过头又看向天明少羽,笑容变得清浅,目光游移明显在继续走神。我看他的心弦怕是已经被情思给拨动了吧……这两人今日进展果然不少。 盈盈的笑声如海浪般跳跃欢腾,回荡在海岸。希望我们能这样一直相聚,仿佛生活本就可以无忧无虑,而这美好的背后却是暗潮的汹涌。 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们每个人都必须不断地‘练习’,练习拥有,练习承受,练习失去,在重重复复高高低低的预热中,走向我们最终的早已既定的结局,差别只是先知和未知。 公主命运的凶险,少羽终究会走向对立,而颜路和天明他们又会如何?想到这里心中顿时一片唏嘘沉寂,这乱世的帷幕已快到真正揭开之时。 “子房,真希望今天的太阳永远不要西落。”无意间我的语气已经蒙上一丝忧伤,话一出口就觉自己实在扫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良安慰地一笑,伸手笼住我的左手,一双眼眸潋滟晴光:“云儿,没有日落没有经历子夜,我们又怎能体会日出的绝美。” 在我听来,这像是一句同甘共苦的誓言…… 眼前人笑得暖人心扉,他就是我的良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 推荐好文《涅盘重生之凤女有毒》作者:棱棱看本菇凉如何废材逆袭,斗人斗神斗天道![bookid=3406018,booknae=《涅盘重生之凤女有毒》] 第111章 丝竹双舞欢亦忧 第112章 心字共谁倾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12章 心字共谁倾 天色不早,公主出来已多时,原本也欢笑展颜的奴婢们现在已经脸色难看有些焦急,想必是回晚了会受责罚。 见公主要回驾,我便拿出先前公主要送给颜路的锦帕展开在面前。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公主果然心灵手巧,锦帕上的字绣的很是秀美,却被我弄脏了真是惭愧。师兄千叮万嘱我务必洗干净,可惜这血迹…”我把锦帕塞给颜路,故作歉意道,“师兄这怎么办?” 面对我的添油加醋,颜路只是一本正经道:“请公主恕罪,在下并不是有意。” 我心中摇头,这档口还恕不恕罪的真是吃不消他。 “先生不必在意。”公主微微欠身道。 我笑吟吟提醒:“公主,若不生气,是否可以再绣一块?” 身旁的张良和少羽低声轻笑了声,颜路只是收起了锦帕脸上还是那过分文雅的浅笑。 公主垂下眼微微点了点头,一瞥一笑尽显纤柔婉约。 “二师公,这个青青,悠悠的什么是什么意思?”天明突然问道。 “这……”颜路拢了拢袖子清了清嗓,尴尬道,“之后课上讲授诗经自会讲解这首诗。” 一边的公主涩然一笑,脸颊已经绯红似五月的桃花,柔风拂过似乎也带上了她身上的暗香,她转过去身,衣袖飘然,快走了一步,芳心暗动的情态毕露无疑。 少羽‘啪’地一下敲了下天明的脑袋:“你小子,只知道管管烧鸡,这都不懂。” “管管烧鸡是什么?”我奇怪道。 “二师公教授我们《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到了子明口中就变成了……”少羽摇了摇头,又好笑又无奈,“管管烧鸡,在河之洲!” “啊?”我捂住嘴巴笑弯了腰,在天明的世界里,烧鸡果然是无处不在。 众人也都笑翻。天明宝宝实在太逗,想起他的种种趣事,简直眼泪都可以笑出来。 我们一行人原路返回,悠悠缓步在山林间。 扬袖拂花,欢声笑语,眼前一景一物一人都仿若一副写意画,美的无以言说。 眼中恬淡风景一片,心眉间春暖花开。 **** 晚上,张良一在几案边坐定,我就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到到他面前:“子房,扶苏的信给我看一下。” “云儿,没什么好看的。”他头也不抬一下,还侧过身去了些,淡淡道,“不过一封情书而已。” 情书两字让我一愣,随手撑住下巴,拖长了音调饶有兴趣道:“如果是情书我更要看啦!” 他异常平和地问:“哦?是吗?” 我坏笑:“是啊,哪个姑娘不喜欢情书?” 他唇边携了丝笑意,缓缓道:“云儿想看日后我写一封给你看就是了。” 我重重抚额:“子房,别开玩笑了,子明说是一副画,到底画的是什么?” 他抬眼定定将我望着,又摆出欲要盘问的姿态:“那么云儿,扶苏如此反常到底为何,你是说还是不说呢?” 我扫他一眼,振振有词地批判道:“说不说是我自由,而你不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是你的过分,这不是公平的交易,根本就是威胁好吗!儒家三当家,名垂青史的谋圣居然起码的君子之风都没有,真是让人失望透顶,还什么圣人呢,真是名不副实!” 他笑而不答,侧过头自顾自继续看书,神情悠闲。 “你给不给!” 他仍旧不为所动。 “你不给小心我用读心术哦!”话刚出口手已经举起仿佛真要发动招式,这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动作让我自己也有些惊诧。我怎么突然提到读心术,而且我有种更异样的感觉,感觉自己真的会这招似得信手捏来。 他忽而警觉地抬头,盯着我手心。 我顺着他目光侧头一看,一惊,一团紫光萦绕在手心。我慌了神,这是什么鬼东西,不会又走火吧!? 我求助的眼神看向张良,无辜道:“这东西有杀伤力吗?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 他眼眸中泛起的是微微的担忧:“云儿,你何时学会的读心术?” “没有学过啊。”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良思索了一小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沉吟道:“或许真的不用学。” 我皱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那我现在怎么办?” 他有条不紊道:“静下心,运用心法,收回内力。你只是无意间模仿了这一招,并不会有太强的威力。” 我闭上眼睛,理顺气息,默念心法要诀强化脑海中的意念,缓缓引导内息收回。手心的紫光终于倏地熄灭,我长舒一口气。 “云儿,你昨日和星魂交手时,他是不是使用过聚气成刃和读心术?” 我点点头。 张良继续道:“今日练剑时我就很意外你怎么突然发动了和聚气成刃类似的招式。你只是正面接触过这两招,居然就能无师自通。” “我让剑发光的想法的确源自聚气成刃。” “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不是不可能,你是如何破解星魂的招数的?” 我回忆道:“基于易经,子路师兄教授了我许多心法口诀。万事万物皆有阴阳,阴阳的运动一但停止,万事万物都会散开。我尝试不与这股力量强行对抗,不知不觉似乎就和那股力量产生一种共鸣,然后然后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就找到了一股攻破平衡的气,冲破了他的招数,不过我感觉他并没使出他的真实实力。” “你为何能模仿出他人的招数,我暂时也推测不出确切,不过云儿”张良看向我认真告诫道:“你自己务必小心,关键时候注意运用心法,你体内的内力要很好的驾驭才能使用自如,否则后果也很严重,会不小心会误伤自己或者他人。” 我左右思量琢磨了一番他的话,心里还是一点都没底。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虽然强大却完全不可控,对于我来说,拥有这种力量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的让人兴奋那么的值得得瑟,反而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和排斥感,生怕稍一不小心就会引火自|焚走火入魔。 我想的入神,他的手忽而抚过我额角,唇边漾开纤然的笑意,像是在安抚我此刻的不知所从。 “云儿,很多事需要慢慢适应,你先早点休息吧,明日我们一起出庄去桑海城。” “去桑海什么事?” 他眼角微扬:“带云儿吃好吃的,看场好戏。” 我沉默了半晌,万分不可思议地问:“那么好?” “嗯…”他还是那副卖关子的姿态点了点头。 我盯着他细细打量一番:“你别转移话题,那我的信!?” 他忽而收回手,闲散地拿起竹简继续看书,轻描淡写道:“我忘记自己扔哪里了,容我好好想一想。” “你!”我冷哼一声,思量了片刻,又转而一笑,笃定道,“那好,等你想到了就给我吧,我相信你的为人不是小肚鸡肠~” 闻言他抬起头,斜挑了眉角,抿唇冲我微微一笑。烛光摇曳,笑意荡漾,颇有些温情又有些邪魅。 我被那笑纹照得恍了好一会儿神,好不容易才拉回神游,连忙快步撤到床边钻到被子里。 “云儿,如果还觉得冷的话就告诉我。” “嗯?”我脑袋一蒙,昨日相拥而眠的感觉让我浑身又一阵热浪,连忙矜持推脱,“不冷,一点都不冷。” 听到他轻笑一声:“冷的话给你加条被子。” “……” 我晕了一晕,真不懂自己心虚什么,其实被他抱着睡还挺暖和挺舒服的……我猛地被这念头雷到,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我拍了下自己的脸拍走这神思,自己定力居然那么差!人家都还没求过婚呢,我怎么都得有点古代大家闺秀的风范,得有自己的矜持! **** 第二日清晨醒来,如平日一样张良已经不在。洗漱时发现几案上放着一块折叠整齐的锦帕,铺开一看,居然就是扶苏的信!难怪天明说是一副难看的画,扶苏画的分明是一张思维导图,天明看得懂才叫奇怪。 当我仔仔细细读完这封信,顿时百感交集,说自己没有被感动是假的,我也明白了张良为何那么不情愿给我,我想扶苏的信一定也震撼过他吧。 扶苏把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楚,点点滴滴,我说的每一句话,从我们第一次的相逢。 我画思维导图的方法,他都用心学了下来,把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用这种方式串联起来,画成了一张密集的网,每个分支仿佛都是我在他脑海刻下的印记,每个分支又会延伸出去几道脉络,标注着他对我一言一行的解读和感悟。 我说过:长生不老又有何意义? 我说过:时代变革自有其推动的方式,天道自在人心。 我还对他说过:关心朋友是应该的。 读到这,我心中一紧,眼前闪过的是那场雨夜,他任雨打湿狼狈的摸样。 这句话的后面被画出了两个分支,写着:关心和拒绝。 关心的后面延伸而出两行:特别的,真心的。 而拒绝的后面是他落笔颇重的四个字:相见恨晚。 信的末尾,他又道:你的话,字字刻心,淡入心底。 他又问:子雨,我是否读懂了你? 字字踟躇,行行如许,触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我们是谁心中的一幅画?一任岁月如驰,沧海桑田,一直悬挂在谁的心中……被珍藏,被保护?最终随着时光缓缓流向记忆深处,岁月终会在上面落下尘埃,画上一样的句号。 他昨日的话言犹在耳,他说给他一点时间证明,他说希望我能选择真正对的人……我想当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或许就不会再有这样执着。 “只可遇不可求,可求的只有自己心。”我写下简短的回复,放飞了信鸽。 这样的话带着明显拒绝,我不想去想他看到后的心情,每次拒绝总能看到他寂寥的让人心疼的眼神,他本就是命运悲凉之人,怎让人忍心再割上一刀刺伤他。只是……很多时候伤害和被伤害或许真的是无法选择的,能选择的是残忍或善良,而他只会选择为难自己。 这次他只是误解我和张良之间的感情,那么将来……当他知道一些真相后,他会更深的误解我吗?又会不会认为一切都是我的虚情假意?一切都只是一场利用?那时的他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一声叹息,我呆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竹影摇曳看出了神。沉甸甸的什么压在心头,心底闷闷的,雾霭深锁怎么也驱散不开。 第112章 心字共谁倾 第113章 易之武道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13章 易之武道 看天色已经快到辰时,我放下扶苏的信,照例去荀子那里上课。 到了落枚棋室发现张良和颜路也在,也不知他们是为何事而来。我向荀子行了礼问了安,便在安静坐下等待荀子开口。 “子雨,你多日来随老夫学习,对于易之道,你有何新的领会?” 我全身一个紧绷,荀子这话问的听起来简单,但真要说出更加升华的论点出来还真让人有点焦灼,荀子最反感的就是我们不离开书本毫无独特见解的言论。 我想了片刻,小心翼翼道:“妾身觉得易之道天地间,放空身心回归自然,才可慢慢体会其真义。易演天地之象,阴阳之变,万事万物的变化之道都蕴涵其中。大道至简,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万事万物都是不可分割的整体,这个整体的统一就是太极,太极生两仪,阴阳互动,才会生生不息,才有生命。我们人只是这个整体中的很小一部分,大到治理天下,小到一言一行,如果我们都能做到顺应天地变化之大道,自然就可以做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嗯。”荀子目光轻轻扫过我们三人,又道,“今日老夫就考你们一题,流水。” 颜路首先答道:“流水迂回百折、随曲就直、既方就圆、深浅淡定、进退自如无所滞。它以百态存于自然界,于自然无所违也。它的海纳百川既是一种谦和的姿态亦为一种可贵的能力。” 紧接着张良又答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天下万物是常变的,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才可以致无穷,这是恒道。生命之美,日新又新。” 话音一落,张良和颜路都浅笑着把目光转向了我。 而我正苦于不知如何回答才能独具个性而绞尽脑汁,如果回答的太弱爆惹荀子生气了那可又要受罚了。 没想还未等我回答,荀子就先开口道:“没错,其中之道尽在太极。老夫曾经问过子雨,为何太极图它是圆的?子雨,那时你是如何作答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答道:“因为圆的东西容易变动,就比如车的轮子,如果非要方的,那就开不动了。” 言毕,颜路嘴角的笑意更深,张良带着一丝好笑的神色看了我一眼,见他明显是取笑我的姿态,我立马回扫他一眼。说的通俗点不好吗?何必整天文绉绉摆深奥! “世间万物都是在不断变动的,阴阳之气互为其根,生生不息运转于无穷,二极化一,形成一个圆满和平衡。就如流水,健运不息。而我们就需要会变通,顺应天地变化之道,做人做事一定要圆,而越是有棱角的事物,越是会遇到阻滞。”荀子又转向我问道,“子雨,关于流水的所蕴含的道,如果变通到剑术之上,可以作何解?” 荀子怎么突然和我讨论起武学奥义了?蓦地脑海闪过无数武侠小说片段,什么六脉神剑什么独孤九剑……武侠小说中的武功虽然夸张,但其中很多武学理论还是有部分现实依据的。不过再夸张也没这个时空夸张,走到哪都会遇到异能。 我整理了下那一套套武侠小说的思路,答道:“抽刀断水水更流,流水生生不息,绝非任何力量所能断绝。若有人剑术能如流水一般,连绵不绝,万千变化于无形之中,必当无敌于天下。” 耳边又飘来张良一声轻笑。感觉他是来砸场子的不成! 荀子反问:“当真无敌于天下?” 我沉默,低下头等待授业解惑的姿态,这世界上的确没有天下无敌,再高的武功都有弱点吧。 荀子继续道:“大禹治水,在疏不在堵。如果强行对抗,只会造成更大的破坏力,如果能抓住规律疏通,自然连绵不绝的天下无敌的剑术也不会伤害到你。如此说来是否还天下无敌呢?” “师叔,妾身受教了。” 荀子虽不完全赞同我的言论,但脸上表情却是欣慰。 他命颜路抚琴,然后又道:“有形生于无形。形为质,气为用,气无形,又依靠质来运动,用之有形。琴声虽无形,但它的声音却通过一种无形的气在传播,如果你掌握了其波动的规律,自然而然会领悟琴声的质,琴声的形何尝不是如流水一般。” 荀子又命张良取来磬。磬的形状像曲尺,材质看起来是由玉石制成,悬挂于一个架子上。张良递给又递给我小棍子,示意用于敲打。 荀子交代道:“子雨,子路的琴声不同于平常,融入了一定的内力,你试着敲磬,若能扰乱琴音,便可将他琴音击断。只是你自己也要小心,如果敲击不当,琴音受阻滞而内力外放,也会施压到你身上。” 张良含笑向颜路作揖道:“师兄,手下留情了。”颜路回应一笑点了点头。 荀子却责张良道:“玉不琢,不成器。此时留情,待遇到不留情之人,该如何应对?” 张良笑意敛起神色中多了份严肃,他看向我鼓励般地点了点头,向荀子做了个揖道:“师叔教诲的是。” 颜路虽然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但是从他对易经的领悟和所编写的剑谱可以看出他武学造诣深厚,几次他出手,无论是石子还是竹简,随手拿来便是武器,想必内力也是了得。自己的确要小心应付才是,虽然只是一次练习,但经历几次走火受伤和差点误伤别人我还是有点小小后怕,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 我拿起棍子,敲击磬,铛铛有声。声音虽大,非但无法将琴音扰乱,却在不知不觉间与琴音配合起来。 荀子微微皱眉,沉声道:“你如此打法,岂是受牵制于他了?” 我停下手,道:“就如师叔所说,只觉得这琴声亦如流水一般,不可断绝,委实万万无法将之扰乱。” “琴音之韵绵长流动,柔中带刚,内含的力量无穷,你不强行切断它,的确是明智之举。但你何不以彼之道,还施其身,找寻出其中的规律,先以包容之势因势利导,随后寻其空处破绽。水流自有其流动的趋向和规律,在恰当之时发力,将所有的浪头顺势打回去,自可击断琴音。” 我屏气凝神,闭上眼睛,捕捉琴声所携带的气在身边的流转。手中敲打的节拍不再一味配合琴声的节奏,在一个节奏变化的间隙,尝试性地慢了个半拍。只是这半拍,猛觉室内的气流陡然变换了速度,击磬的音波与琴声不和谐的相撞,激荡出一股对流的怪力,一股压力扑周身而来,衣袖鼓鼓作响,头上的发髻都散落下来,我连忙变回节拍。 颜路琴音突然缓了缓,似乎是想减轻这股倾倒在我身上的压力。 “子路,不要停!”荀子的一声斥责。 颜路的琴音片刻凝滞,随即又恢复先前的气势。 我平稳了吐息,继续如荀子所说寻找其流动的规律。琴声如水如风,在室内回旋,终于在气流运动趋向有回流之迹时,我找到了机会,突然抢了一拍,重重一击,那股气突然加速回流向颜路涌去似有爆破之势。我猛睁开眼,看向颜路。 嗡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颜路的双手已经离开古琴,但古琴的琴弦还在轰轰作鸣。 “师兄?”我问道。 颜路拢了拢方才翻乱的衣袖,莞尔一笑道:“无碍,这股力量不过是我内力凝聚后的回弹。但是子雨这一击也很是玄妙,遇强则强,能通融他人的招数形成回击,师叔所言借力打力果然效果惊人。” 荀子颔首道:“看似无隙可破,其实仍是有破绽可寻。子雨只要能从自然之玄机中悟出万物变化之理,以你的深厚内力对周遭敏锐的灵觉,便也不难窥破对方招数变化中的破绽关键!” 张良道:“云儿,你之所以能够抵御星魂的招数,也是你在危机关头窥破了其中变化之理。领悟了招数的原理与规律自然可以复制,只是其威力大约也只是他人功力的一两成。” 我点点头,这两天老是莫名走火,也让我很是迷茫。难怪今日荀子突然针对性地详细讲授了一番武道,估计是张良已经请教过了荀子,告知了我这两日所遇到的有点匪夷所思的状况。 “子房,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荀子突然问。 张良点点头:“是的,师叔。” 不一会儿,弟子前来送上了外出的黑色斗篷。 张良递给我一套:“云儿,穿上,我们一同去有间客栈。” “为什么要穿成这么神秘?”张良说要到桑海城看好戏,看来不是玩吧? 我披上斗篷,简单盘起方才散落的发髻,正要固定,手上的发簪就被张良拿了去。 他笑着摇摇头,走到我身后,重新散开发髻,手指在发丝间理顺了几下,重新盘起发髻,插入了发簪。我心中莫名地一动,此刻的他还真是体贴又‘贤惠’……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一个男人帮我梳头发,动作还如此不紧不慢有条不紊。 他熟练的帮我整理完仪容,这才回答我的问题:“至于为什么,云儿到时便知,总之会有美食品尝,你放心。” “我可不是子明,别拿吃的忽悠我,你又在耍什么阴谋?” 张良微微一笑,帮我戴上斗篷的帽子:“戴上帽子低下头走路,尽量低调些。” 我心里颇为觉得好笑,大白天一帮人穿成这样神秘,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事,怎么有种黑社会进城的赶脚?再低调都要引人侧目吧…… 果然,正当我在有间客栈品尝最心爱的热腾腾的丁掌柜特制小笼时,突然门被踢开,两排身穿盔甲的秦兵站于两边,李斯突然现身。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我们,特别是目光落到我时,脸色一变,在坐的都正襟危坐,只有我已经脱下帽子,难道是我吃相过于…所以有点惊到他?他脸上怎么尽是我读不懂的惊诧之色…… 李斯顿了顿,缓了缓神色,阴沉了脸道:“各位是丁掌柜的贵客,而我是不速之客,不过相逢即是有缘,各位何不彼此相见呢?” “相逢未必有缘,相见不如不见。”荀子冷声道,转过身摘下帽子 李斯脸色大变,错愕地看着众人。 “相国大人。”在座众人都起身恭敬行礼: “原来是小圣贤庄的各位,李斯实在不知道老师也在这里,真是太冒昧了。”李斯脸色已是铁青,他又向荀子作揖道,“老师在上,弟子李斯拜见。” 荀子不削道:“李大人位高权重,我怎么敢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年老师的传道授业解惑之恩,李斯终身不忘。” “老夫何德何能。传什么道?授什么业?又解了李大人的什么惑?”荀子冷笑了声,直言不讳讽刺道,“难道李大人近来的所作所为,还是出自老夫的指点?” “大胆!怎敢这样跟相国大人说话!”一边的秦兵突然呵斥道。 “这位是我的恩师,不得无礼,退下!”李斯厉声责退冒犯荀子的秦兵,转而恭敬有礼地对荀子说道,“听说老师一直在闭关修习,怎么有此雅兴下山,到桑海城内?” “我们想来尝尝丁掌柜的手艺,莫非也触犯了大秦律法?” “老师说哪里话,只是这段时间内,有帝国通缉的叛逆分子在桑海活动,而这次老师和小圣贤庄的各位,偏偏又装扮如此神秘……” 我这才明白了李斯为何刚才用那种眼神看我,估计第一眼看到我那优哉游哉的吃相,实在不符合他预料的叛逆分子秘密聚会那种气氛,难怪脸色那么难看。 张良起身作揖,彬彬有礼道:“大人请恕罪,儒家有训,君子远庖厨。故而平日饮食都是由丁掌柜送到庄上,而这一次,丁掌柜研制了几道新菜色,都是要热烹热食,所以邀请我们过来品尝。这才显得有些行踪神秘。” 李斯嘴角勾起浅笑,脸色却更加阴沉:“原来如此,那真是误会了。丁掌柜,那多有得罪了。” 丁掌柜憨憨一笑:“哪里哪里,相国大人既然来了,要不要一起品尝新菜啊?” “我就不敢打扰恩师的雅兴了,弟子告辞。” 李斯扫兴而走。我往门外望去,撇到了公孙玲珑那存在感异常强烈的身段,和她那妖娆的声音:“相国大人~~~” “哼~~”李斯冷哼一声。 我心里暗忖,公孙玲珑平日里老是对着张良犯花痴,暗地里是监视,这次李斯突然跑到这里捉拿叛逆,估计是公孙玲珑给了李斯错误的消息吧?张良利用了公孙玲珑的监视,干扰了李斯的判断,李斯这才气不打一处来,对公孙玲珑如此不削。 正想到这,门外公孙玲珑那愤怒的目光正巧投向我,我冲她一笑,挤了挤眼。 没想这个动作被伏念看个正着,他肃容道:“子雨,言行怎可如此轻佻。” 我忙收起表情,毕恭毕敬道:“是,掌门师兄,妾身只是看到了一位子房的好友,这才打个招呼而已。” 话一出,气氛一凝,没有忍住的儒家弟子窃笑出了声。我低头瞥了张良一眼,他微微摇了摇头,轻轻一叹:“云儿,随我来。” 第113章 易之武道 第114章 梦蝶之遁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14章 梦蝶之遁 我随张良上楼,他随口问了一句:“云儿,公孙先生何时成了我的好友?” “难道不是吗?”我坏笑了一声,模仿公孙玲珑那抑扬顿挫的音调道,“那她怎么‘张~三~张~三~’叫地那么火热?” 他嘴角扬起清浅的笑:“娘子,以后在别人面前莫要如此开夫君玩笑。” 我叹口气,他又在戏谑我了!我反驳道:“平日都是你捉弄我,我偶尔开个玩笑又如何,我知道你心胸宽广不会在意这些小节的。”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一间无人的房间,房里几案上摆着一张古琴。张良停下步子转向我,眼角仍旧带着笑意,但眸中似乎有种淡淡的隐忧。他手指拂过我的脸颊,嘴角微微一动,如此珍重的摸样和刚才戏谑我的他很不一样,反而让我有一丝不安。难道还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这样的凝视只是片刻,他拿出一卷竹简递给我道:“这个琴谱需要云儿用心记下来。” 我拿过来一看,顿时懵了。全是语言文字写的琴谱,这个怎么看?简直是天书…… “子房,为什么要记这个?” “需要你配合发动一种遁术,梦蝶之遁。” “梦蝶?”我脑海闪念,“庄周梦蝶,不会是和道家有关吧!” “没错,道家逍遥子已经来到了桑海。要成功发动梦蝶之遁,需要媒质,而石兰的笛声就可以。你的深厚内力可以无畅地融入琴声,提高媒质的稳定性。” “等等等,我都听糊涂了,什么媒质?这个梦蝶之遁到底有什么用处?” “百年前,道家的绝顶高手庄周留下一篇《齐物论》,记录了这种亦幻亦真的梦蝶之法,可以改变空间的布局,达到移形换位的目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彻底烧脑了,齐物论是一篇哲学思辨的著作,怎么到了这里变成了可以改变空间?移形换位?太科幻了吧!这倒让我想起修仙小说中好像看到过遁术一说,印象中遁术似乎是道教所称仙人借助其他物质遁形的方术,难道真的可以实现? 我回忆起中国古代哲学中学过的关于《齐物论》的论述:“庄子提出齐物论,讲万物平等,世间万物和人的看法观点看起来是千差万别,归根结底却又是齐一的。” 张良把我带到古琴前,与我并肩而坐,解说道:“道家认为天下一切差别都可以泯灭,万物都可以通而为一。忘‘物’忘‘我’,‘物’‘我’不分,与‘物’俱化,物中有我,我中有物,互为表里,这就是庄子所谓的‘道’的境界。庄子所追求的是超然物外、不为外物所束缚的绝对自由。” “你说的这个我懂哦,按我们的话来说生命就是一种形态,这种形态的存在并不永恒,但万物却有着相同的无形的……‘气’,这个‘气’就是物质基础,而在物质基础的转化运动的过程中‘质’的能量恒久不灭,完整而统一,就像太极。” 当初看霍金的纪录片,他的时间概论我是没有全部看懂,但对于他所表达的这层意思我还是有所理解的。古代人说的气不就是现代我们所认识到的粒子吗?构成一切物质实体的基本成分,就是我们物理化学中学过的原子,质子,中子等等……甚至还包涵了我们科学还未发现的更加微观或者更加宏观的神秘暗物质! “物质基础……”张良眼光一闪,思忖有顷,神秘地一笑道:“所以在这共同的物质基础的轮转中,今天的我也许就是明天的你,来日化作山川草木风雷云雨也未可知。” 我冲他鬼笑:“子房,你可越说越玄妙了。据我了解,儒家讲仁,以人为中心。道家讲道,无以名之,超越人为中心的无极。道家似乎比你们儒家更为高深,更为接近天机奥秘哦~!” 大汉初期讲无为而治,道家独大,想来道家此时一定也是很厉害的派系,居然空间移位都能做到。而张良在历史上可是最后归为道家的凌虚真人,他与道家这层关系不知会不会有另外的渊源,还是只是因为他的归隐借口是‘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耳。’ 张良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又转而好笑道:“云儿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个话题恐怕几天几夜也聊不完了,你首要是先把这琴谱牢记吧。” 我目光重新回到古琴谱上。古代的琴谱全是文字,记录演奏指法为主的手法谱,根本不记录节奏节拍,还是篆书,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头疼的很。我边费力的读谱边试着弹,曲调被我肢解地完全不成调调,说不上的变扭,我不由皱眉,感觉对这琴谱的理解实在很无力。 而张良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瞎折腾,时不时挑眉,时不时摆头,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乱调还自得其乐似得,也不帮忙指导一下。 我刚把曲子大致练了一遍,石兰便来了。 张良终于开口问:“云儿,今日荀师叔教的你可都领会了?”我点点头。 “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弹奏的曲子要融合石兰的笛声,助推她笛声所蕴含的力量。”张良正色叮嘱道,“一定要顺势而为,不可有一丝相斥,这样会影响整个遁术的成功与否。” 这么高的境界以我的乐理知识好像过于高难度了些。不过万物不离其宗,按照荀子点拨的方法,只要把音乐如水流般的质把握好,跟着石兰笛声的节奏,倒也是能给我一些节拍上的引领,不至于像刚才那样曲不成调。 石兰的笛声悠远古朴,宁静致远的音调很是让人陶醉。我汗颜,这首曲子原来那么好听,完全被我毁了毫无美感可言。我努力揣摩着曲子的节拍,试着琴音与她配合。刚开始生涩难溶,慢慢的随着我的神思全部沉静在她的笛声里,不知不觉指尖扫出的音符也灵动起来。随着琴声的融入,笛声悠扬饱满,似乎多了几分穿透力,和一种莫名难以言说的声波震动。 “云儿,你倾注更多内力时一定要心无旁骛,万一走神会有什么后果你也应该很清楚了,一定要小心谨慎待之。”张良告诫道。 “嗯。”我重重点头,“子房,这遁术要用在何处?”。 此时,丁掌柜匆匆进了屋。 “张良先生,得到消息,雪女端木姑娘都没事,蒙恬率军全部撤离了。” 张良点头沉吟片刻,又道,“蒙恬一无所获,就如此就离开,此事似乎略显蹊跷,请大家务必小心行事。有任何情况及时告之在下,我们也好及时接应。” 原来在李斯盘查有间客栈的同时,帝国另一路蒙恬也搜查到了墨家据点处。而当时只有雪女留在据点照顾端木蓉,其他墨家众人正在另一个秘密地点与道家逍遥子兵家范增秘密会谈。 蒙恬大动干戈,搜了半天一无所获就草草收兵,张良似乎预感会有什么事发生,我们便也没有随荀子他们一同回庄,而是留在了客栈,等待墨家据点那边确认安全无疑的消息。 没想最后真的等来了一个坏消息。墨家道家众人回据点后,蒙恬黄金火骑兵和阴阳家三大高手星魂、大司命、少司命突然折返,包围了他们。墨家机关鸟传来的信上还写了四个字,尸神咒蛊。 张良凝色道:“尸神咒蛊,阴阳家的蛊术,中蛊者会身体无力,十二个时辰内无法发动内力。情况十分危急!” 石兰张良和我三人连忙赶去墨家据点,石兰使用一叶障目的障眼法让我们不费武力就躲过包围据点的黄金火骑兵,找了个视野开阔的高处隐蔽了起来,观察墨家据点的情况。石兰仍旧用障眼法在我们身前布下结界,防止我们被敌人发现。 往下看去,居然看到天明与一红衣女子正在单挑。那个红衣女子身材妖娆,双手赤红,应该就是阴阳家掌管五行派系中火部的大司命。我心里直打鼓,天明这水平能对付得了连六魂恐咒这种禁术都会的大司命吗? 而天明身后除了盖聂和少羽,我注意到还有一位白发老人,宽袍大袖飘飘洒脱,仙风道骨神彩矍铄,身形从容而沉稳,想必就是道家逍遥子了。 “起锅!宫保鸡丁!”天明大喊道。 我晕了晕,天明这是在出招还是上菜呀? 虽然他的招数听起来颇有点滑稽可笑,但今日的他和平时大有不同。他与少羽并非和墨家道家众人同道回据点,看起来他并未中咒蛊。 他手中的非攻荡漾着一片青虹光芒,凌厉的剑气直逼而出。大司命的掌气与之相撞在空中爆成点点星火,瞬间断碎片片。 “鱼香肉丝~~!麻辣豆腐~~!剁椒鱼头~~!” 就是这粗陋的招数,连续几回合都让大司命摸不着路数,竟也没有间隙反击。 丁掌柜教天明的解牛刀法,没想到还有这样惊世骇俗的威力,比上次救扶苏那回的确精进了不少,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境界了。 大司命虽然完全被压制,但天明仍旧无法伤及她一分一毫。 几番攻势下来,天明突然脸色一僵,手中剑在空中迟疑停滞了下,随即又底气不足地向大司命挥去:“宫保鸡丁!” 顿感不妙,此时他的剑已经毫无剑气,他这是招数用尽了吗?他的动作僵硬无所适从,自然连内力也无法流畅驾驭。 果然,大司命徒手就夹住了剑刃,堪堪挡住这一剑,她笑道:“这一剑没有丝毫内力,怎么,你的炉子熄火了?” 天明明显在慌神但仍旧强稳住姿态,故作威胁道:“你你你……你快放手!我……我还有好多菜,一百多!喔不不不!一千多道菜还没出呢!” 大司命好笑道:“你都已经上了两次宫保鸡丁,分明就是山穷水尽了。” “山穷……水尽……这,这是什么菜啊?”天明握剑的手在发抖,他皱眉面色发青,挣扎道,“啊……好烫啊!快放手!放手!” 轰地一下伴着赤芒,天明瞬息间便击退至十丈开外,直至狠狠地摔落在地,而他的武器非攻却还在大司命手中。 咔咔咔几声,原本剑形的非攻瞬间变回成一个小长方体。 “非攻……号称墨家的至尊武器,就是这样一件玩具?”大司命倨傲地冷笑,非攻在她手上转了几圈。 天明咬牙站起:“你你……你快还给我!” “刚才你上了那么多菜,不如你尝尝我们阴阳家的手艺吧。” 大司命把非攻交给星魂,便凌空运指,掌间径发带着凛冽杀伐的血腥红光。 “天明接不住这招,就是现在。”张良敛眉决断道。 我和石兰对视一眼,她迎风而立,秀发如云,月光下身姿宛然,笛声悠然响起,空气中杀伐的气息顿时尽散。铮铮淙淙的乐音,带着朴拙的古意,另有种沁入人心的特质,在深寂的月夜,倾泻了一地,让众人为之呆然。我随之拨动琴弦,细微而剧烈的震动充溢四周,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官,整个空间掀起一股隐蔽而蕴涵巨大能量的骚动。 “这笛声?是蜀山的人。”虽然很意外,但大司命语气中满是不削。 星魂怪诞冰冷地嘲笑道:“也不知这琴是谁在弹,不堪入耳,俗人做雅事,再雅也是粗俗。” 我低哼一声:“爱听不听。” 肩膀上轻轻搭上了一个温厚的手掌,我明白那是张良在提醒我专心,释放如此大的内力可是很容易走火的。我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灵觉专注在曲调和四周气场之中。 顷刻间,逍遥子周身出现了异样的气场,渐渐扩大,形成一片混乱扭曲的空间,气的波弦在他身后陡然扭曲断裂。这并不能肉眼看到,只是一种无形之质的运动,如黑洞漩涡一般充满了巨大引力的乱流。 “快拦住他们!”蒙恬大喊。 “骷髅血手印!”大司命一招即发,一团红光激射而出。 一阵急风,草木沙沙作响。天明众人的身躯,在风里,化为蝴蝶纷飞,消逝的无影无踪。骷髅血手印的红光穿越过一片虚空,如一道霓虹光带,点缀了彩蝶纷飞的夜晚。 这就是梦蝶之遁,美轮美奂,如仙境一般,让人不由惊艳赞叹。 笛声停止,眼前的石兰也突然凭空消失。 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瞬间移位的遁术,还是让我难以抑制心中的震惊。实在很神奇!不过回念一想,我都可以穿越时空,这种空间的瞬间移位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听见蒙恬惊诧道:“这是……什么妖术?” 大司命道:“应该是道家的梦蝶之遁。” 星魂冷哼一声:“道家庄周不过是一个痴人说梦的疯癫狂人,梦蝶之遁就算有,但是没有任何媒质,又岂能这样凭空发动?” 匪夷所思之余,蒙恬星魂众人已经进入墨家据点的屋内搜查。 我低声问张良:“人都去了哪里?” “都转移到了墨家密道,天明他们只是在拖延后方墨家众人转移的时间,石兰也会在密道入口布下一叶障目的幻术和蛇蛊毒术,保护密道入口不被星魂发现。” 张良话语刚落,顿觉地面震动,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吼。原本入屋查看的星魂众人急速撤出了屋子。砰地一声巨响,屋子塌了一大片,一个庞然大物一跃而出。我长大的嘴巴好久都没合上,这是! “这是零号白虎,墨家的机关兽。”张良道。 “啊?”我目瞪口呆,这简直和变形金刚有的一拼!这个时空人类的力量实在太恐怖,创造力简直登峰造极!就差没飞入太空探索宇宙空间了! 机关兽每个关节活动自如,如有生命的怪兽,身躯如小山般,粗壮有力的四足踏在地上,震得沙石乱颤。坐在机关兽操作台上的正是少羽,天明和石兰。 张良握住我的手起身道:“云儿,有机关兽秦兵拦不住他们,我们走吧,去密道出口与其他人汇合。” ==== 推荐好文《太后重生记》作者:江湖古古 且看一代重生太后,褪尽铅华,如何在平凡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喂,那个男人,你给哀家站住,还敢跑。) 传送门在此:[bookid=3468822,booknae=《太后重生记》] 第114章 梦蝶之遁 第115章 合纵以攻强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15章 合纵以攻强 我们到达密道出口之际,看到的不仅有墨家众人,还有流沙众人。他们两方对立而站,气氛沉凝而肃杀。 盖聂剑眉微敛看着眼前同是师出鬼谷的师弟,还是一如往常持重的语气问道:“小庄,你究竟为何而来?” 卫庄冷厉的声音如夜色般暗沉:“来做个了结。” 听到如此答复,墨家众人脸色已然一片深处绝境的萧然,要知道机关城的捣毁就是流沙与秦兵联手所为,而墨家现在都内力尽失,恐怕只能任人宰割。 鬼谷每一代只收两名弟子,而这两名弟子从一开始就是敌对,一横一纵,按照门规,盖聂卫庄之间必定要决出胜负继承鬼谷绝学,留下一人决定天下的格局,就如春秋时期的张仪和苏秦。但是他们又和历史上所记载的纵横家很不同,他们不是想象中的外交家,而更倾向于是剑术雄霸天下的剑客。或许在这个充满神秘力量的世界,的确光靠外交政见很难摆布天下,拿刀剑说话的铁血时代,绝顶天下的武功必不可少。 而我也总隐隐感觉有一股不可控的力量在掌控着整个历史的舞台,就如所谓的苍龙七宿,历史的背后它到底起着怎样的作用?似乎遇到的很多关键事件都能联系到这个神秘的未解之谜,比如韩非遇害,比如蜃楼,比如墨家的青龙…… 我看了眼毫无意外之色的张良,问道:“子房,流沙不是来赶尽杀绝的对吗?” 他点点头:“的确,是我与卫庄约定在此地。走吧,此刻该我们现身了。” 张良漫步走到两方之间,步调从容而坚定。我尾随其后,也不知张良要怎么解决双方不可调和的矛盾,总之张良拉拢流沙和他们接触,一定也是为了抗秦,之所以相约在此,我想也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张良先生!”盗跖见张良现身,难掩庆幸之色。 张良如此淡定的出现,墨家众人紧绷的脸稍许松了松,他们一直都很敬重张良的谋略,他们的神色也都表明了他们对张良的信赖,相信他既然出现就会有解墨家危难之策。 张良停下脚步,朗声道:“今晚各位的决定,也将影响整个天下的命运。” 赤练妖媚而亲昵地一笑:“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却来迟咯,子房~~” 墨家众人陡然面色骤冷,惊诧地看向张良,满是不解和怀疑。 赤练不削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张良身后的我,妩媚而笑道:“原来把夫人也带在了身边~~我还以为是谁耽误了你的时间~” 墨家众人错愕不已,原本眼中的不解之色,已经变成了确凿的质问。 大铁锤愤怒道:“张良,你居然与流沙暗中勾结!” 高渐离拦住已经愤然跨出一步的大铁锤,冷声对张良道:“墨家与流沙的恩怨,今晚就在此了断,子房先生如果还当墨家是朋友,就算不帮忙,也请置身事外,不要插手。” “真可笑,一群内力尽失的人,还想和流沙一战?”白凤冷言道。 盗跖玩世不恭地瞥了眼白凤,嬉笑讽刺道:“临死前还能拉你垫背,没赔本!” 虽是两方的嬉笑怒骂之言,气氛却越发剑拔弩张。 盖聂扬声道:“大家且慢,子房先生此刻前来想必不是为了看流沙和墨家死战!” 张良看了一眼盖聂,微微颔首,正色道:“盖先生说的没错,我并不是来看人打架的,况且墨家现状与流沙一战,并没有胜算。” 高渐离带着一丝冷淡道:子房先生,你想说什么? “我此行就是为了说服墨家诸位与流沙合作。” “这绝没有可能!”盗跖激动道,“就是因为流沙的人才害得蓉姑娘变成这样!” 盖聂脸上闪过一丝黯然,随之又用平稳的口吻道:“请子房先生继续说。” “盖聂!在机关城,蓉姑娘可是为了你才被流沙的人重伤的!”在盗跖心中,盖聂就是辜负端木蓉一片真心和付出的罪人,此刻他自然更加为端木蓉鸣不平。 气氛敌意浓重,张良语气仍旧缓和带着一份恳切道:“蓉姑娘的事我也很遗憾,但是如今墨家若想独立对抗嬴政,只怕是以卵击石” 大铁锤豪气万丈大喊道:“墨家没人怕死!” “我相信墨家的决心,然而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我们是选择自相残杀而死?还是联手合作争取一线生机?”张良顿了顿,凝起眉,平和的目光忽射锋芒,“敌人的敌人亦可以成为朋友,而你们有共同的敌人——嬴政。” “一个为金钱出卖灵魂的杀手组织,永远不可能成为值得信赖的伙伴,与流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高渐离冷哼一声,质疑道,“何来共同的敌人?他们只是嬴政的兵器,墨家机关城就一手毁于他们手中。” 赤练不削而尖锐地一笑:“子房,你看就算我们有心想放人一条生路,人家并不领情。” 卫庄沉声道:“冥顽不化,就只能自取灭亡。如果合作也只会被一群废物拖累。” 闻言,张良向墨家一方迈了一步,转身面向卫庄,慷慨言志道:“如果流沙要对墨家不利,我会与墨家并肩战斗到底。” “就算多你一个,也不会有任何帮助。而你却会付出昂贵的代价。” “哪怕付出生命,在所不惜。 “这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选择。” 赤练扫了一眼我,对张良冷笑诘问道:“子房,今日你让夫人同行,难道就是为了搭上她一起送死吗?我王兄韩非的嘱托就是让你如此照顾她?” 张良淡然一笑,不紧不慢道:“红莲殿下说的没错。云儿不仅是我的夫人,也是韩非子对我嘱托之人,所以……她的立场对于流沙来说是否也很重要呢?” “看来我们又要再一听张夫人的高见了!”卫庄口角含着一丝似有似无的讪笑,他的声音沉沉的,在暗沉的空气中压了过来。 我汗颜,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的瞎扯……这次张良也没和我做过预告,怎么又来突然袭击?这么攸关局势的话题就这样随便一扔就让我即兴演说?! “张夫人,如果很为难,你自可以不说,流沙并不会伤害你~没有必要因为墨家而和流沙对立。”雪女见我一直在迟疑便宽慰道。 张良用肯定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示意我但说无妨。 我想张良让我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定了定神整理思路片刻,这些问题也早在我的脑海琢磨了许多时日,我稍稍提了提嗓道:“韩非子出使秦国,秦王惊叹韩非子的才华不曾想杀他,但是却遭李斯诬陷打入牢狱,最后还神秘死于阴阳家的六魂恐咒。即使秦王崇尚法家,但幕后的几张黑手真的允许流沙安然存在于大秦吗?法家的确是历史变革所趋,但这个法,难道不是维护君权集权为基础?天地之法执行不怠,即使没有国家的依存,流沙这样的目标是否也是过于理想化了?嬴政,千古一帝!也不会允许有这样的权利逾越于他。所以……嬴政必然也是流沙的敌人,所以…… 张良接着我的话冷眉道:“所以替嬴政消灭墨家,对流沙而言,难道是一个聪明的选择?若是墨家被消灭,利益关系瓦解,流沙又会有怎样的命运?” “以嬴政的个性,一定会灭亡流沙。”盖聂道,语气无比肯定。 闻言,卫庄只是微微敛了神色,仍旧带着不以为意的冷淡,但是却没有说什么来反驳。 众人眉间都含着几分沉思之色,气氛已然在悄悄发生改变。 张良抬手指向身后道:“其实我今天还要让大家见一个人,机关无双。” “无双?”流沙众人皆面露意外之色,往张良所指方向望去。 无双缓缓走到两方中间,眼中全是复杂交错的神色,当初他在剿灭墨家机关城时受重伤而被流沙抛弃,最后四处流浪偷人们的粮食苟且偷生。 张良道:“请大家留意他的肩头上,写的是什么?” 盗跖惊讶又不解:“竟然写的是‘天明’?!” 班大师恍然大悟:“那段时间天明一直缠着我教他机关术,原来是为了修复机关无双。” 张良继续道:“面对曾经要置他于死命的敌人,天明却能够平等地对待,还几乎用生命去保护他,治疗他,身为墨家巨子的天明,是否也用自己的行为在传承上一代巨子的侠义和兼爱。上一代巨子燕丹曾经选择让受重创的流沙离开机关城,而新任巨子又救护了机关无双,这是流沙欠墨家的两笔人情。” 赤练讥诮道:“子房,你与夫人一唱一和的,几句话动动嘴皮子就让我们流沙背上了不少人情债啊!哼~~可笑~!” “难道不是吗?红莲殿下。”张良眉宇一挑,嘴角微微勾起,口吻隐含着几分锐气道,“如果各位此时还不能放下恩怨,岂非见识胸怀还不如天明这样十二岁的少年?” 张良的话语缓缓溶没于墨黑的夜色之中,一刻的安静,而众人眉间所含的沉思之色又重了几分。 这是流沙和墨家必须选择的共赢,大家此时的口舌之争不过是梳理双方盘根错节的恩怨情仇,大事在前如果这些都无法真正的放下,即使合作也将是一盘散沙。 “好,我可以给墨家另一种选择。”卫庄幽冷孤傲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也给墨家流沙之间的恩怨做了最后的了结,那就是——合纵抗秦。 今天的突变也让我看的惊心动魄,而我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这只是个乱世的开场预告,还有太多风起云涌待我去亲眼见证,而我能不能够拥有足够的冷静去面对这一切呢?只要他在我的身边,我想我不会有犹豫。 ==== 回到小圣贤庄进了屋,我趁张良不在的空挡,连忙捞起袖子查看手臂。在赶去墨家据点的路上我不小心被草丛中貌似是荆棘的东西扎到,大家忙于赶路和应付躲避来往的秦兵,张良并没瞧见,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每次自己都要带点伤回来真是够霉运的,也太挫了吧!伤的太不巧还是右手……我不由苦笑,绝对不能让他看到那个! 我借着烛光仔细一看,居然被扎了好几根小刺,那么多自己还得抓紧时间拔刺上药。伤口虽小,处理不当来个破伤风什么这在古代我可有的受了。 烛光昏暗,我吃力地找刺拔刺,忙乎了一通终于扫荡完毕,涂上了药。刚折腾完张良就进了门,我连忙放下袖子。 他看了看我,目光瞬而就被桌子上的金疮药瓶吸引了过去:“云儿,你拿金疮药作何?你肩上的伤不是和你说过阴阳术处理过就不需换药了?” 我尴尬一笑:“我只是拿出来……” 还未等我说完他已经拿起我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左手上还沾有药膏,是不是右手受伤了?” 一眼就被他猜到,我连忙抽回手:“就是被路边野草扎了根刺而已,已经弄好了。” “云儿,山野杂草你可分得清有毒还是没毒?还是让我检查下伤口比较妥当。”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固住我的手撩起了袖子。我心中一片惨然,绕了个大弯子,结果还是瞒不住他,我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他。 “这是……”他目光停在那一点红上,微微一愣,沉吟了片刻,面色忽变。 我不自觉中脸已经烧的发烫,不知道说什么好,守宫砂只要沾上,其实真如传说中说的那样洗也洗不掉的,偏偏正是点在我受伤的这只手上。 我神色的不定都被他看在眼里,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事情原委,明白了这与扶苏态度变化的关联。他目光闪了闪,木讷了片刻,才回过神低头继续查看伤口。 “云儿,这刺没有毒。”他语气平静无波,但无形中却有一种压力,让我也浑身不自在,目光在屋内漂移不定,也不知定在哪里才能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 他在我身边安静地坐下,屋内随之陷入一片沉寂,沉寂地我似乎能隐隐感觉到他带着细微凌乱的气息,随着一股从窗缝飘进的潮湿夜风,撩动烛火晃晃,心旌摇动。 脑袋里闪过好多乱七八糟的杂念让我如坐针毡,张良他发呆在想什么呢?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这样也太诡异了些了吧…… ========= 第115章 合纵以攻强 第116章 与子成说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16章 与子成说 刚想的神思纷乱,突然手就被他握住,我一个激灵触电了般身子一颤。 我这样的反应也让他的神色又多了几分不自然,尴尬顷刻,他才开口沉声问道:“云儿,是扶苏对吗?他为何这样做?” 我浅吸一口气,稳下心神道:“他说是月神告诉他,他才……” “云儿,此事非同小可,你真的确定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怀疑过其他?”他警惕地问,语气肃然而郑重。 “我很确定!他觉得是你……你那个……”本想把真实的情况仔细描述一遍也好让他放心,可是话到嘴边唇舌突然好似打结了一般。 张良看定我等了半晌,见我脸涨通红结结巴巴的样子,唇角忽而掀起一抹不明情绪的淡笑:“那个什么?” 他一瞬不瞬的注视让我感觉有些焦灼,内心挣扎了一阵,终于还是作罢所谓的矜持与含蓄,直言不讳道:“他就是觉得你委屈了我!他说早知道你这样对我他就不会放我走!” 张良嘴角微微抽动了下:“然后呢?” “然后?”听张良还在追问,我不知哪里冒出了一丝要刺激刺激他的念头,挑了句暧昧无比的话转述道,“他说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为我难过……希望我给他一点时间证明他可以是最适合我的人!” 果然,张良嘴角更加明显地抽了抽,脸色全然是被挑到神经的泛青。 难得自己能够恶搞成功让这位谋圣大人如此烦躁,但我似乎全无幸灾乐祸的心情,倒是莫名更加紧张起来,全身紧绷。 打心底还是不想让他烦心,于是又补充道:“子房,你不用太担心,扶苏他也再三保证过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 张良收敛了神色,波澜不惊的声调微微带着担忧:“我明白云儿,他对你的确一片真心,想必不会有伤害你的作为,而他对儒家也是信任有加,只要阴阳家没有背后谗言,他自然也不会怀疑什么。只是……只是阴阳家藏的很深,他们的到底要谋图什么实在让人难以捉摸。而且阴阳家内部似乎各派也是貌合神离,月神似乎对你没有表现太多敌意,但还是难保其他人有不同的想法。” 我思量他的话片刻,点头道:“子房,你说的没错,我在蜃楼时曾阴阳家众人都在场,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也似有这种感觉,话里带刺并没有那么和善。不过很明显星魂和云中君都对我很好奇但却没有头绪,只有月神很了然的样子。” 他嘴角扬起清浅一笑,挑起我肩头一缕发丝:“云儿心思细密,让为夫也甚是欣慰。” 我脑袋猛的一热,此时的自己似乎有些敏感过了头,突然冒出‘为夫’两字让我又不由身子一僵,掩饰性地干笑了两下,闪开了目光。 感觉到他的手臂环了过来,穿过我的腰下撑在我身后,他身子倾斜着向我靠近了些,鼻息如羽毛般在我脸颊轻拂,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身体僵硬,像被定住了般动弹不得。 他……难道真要…… 我一时无比纠结,一纠结地厉害就开始打结,一打结就容易短路,于是也不知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居然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调戏的傻样…… 他身子的移动停了停,好一会儿,他温润的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淡淡响起:“云儿,这是什么?” 我猛睁开眼,顺着他目光往身后看去。才恍然,原来他只是伸手到我身后拿这样东西,自己居然想歪了十万八千里……太丢人了! 我从神思中抽回,装作毫无杂念、淡定异常、轻描淡写道:“送你的,我亲手做的!” 这是一早我就放在他几案边的床铺上的,这一天给一折腾地我都全忘。 “这个有什么用?”张良看起来很疑惑不解。 古人当然没见过这个,我解释道:“这是我用花园里木棉花的棉絮做的棉枕哦~比竹枕好用很多哦~” “棉枕?”张良好好打量研究了一翻,又问,“形状为何如此古怪?中间凹进去了一块?” “这个你就不懂啦,这是更加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护颈枕哦!” “人体工程学?是什么学问?” “你别管是什么学问,总之睡着很舒服就是了!不信你试试!” 张良坏坏一笑道:“这种古怪的棉枕恐怕我睡不惯,云儿还是留给自己用吧~” “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做的!我还特地请教过子路师兄,他也说设计的很合理,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好不好!” 张良笑着摆摆手,慢条斯理道:“睡惯了竹枕,怎会习惯如此软绵的。我看你平日都是用布料折叠厚了垫着枕,这个棉枕一定是云儿用了惯的,自可以留着自己用。” “张良!我自己舍不得先用先留给你!你还废话那么多!”我突然有那么点伤感又有那么点恼火,难得自己为他做件事他就这么我不给我面子,还再三推脱! 我一急,把枕头往席上一放,不容分说抓住他肩膀就是一推:“叫你试一下你就给我试一下!试一下就那么难吗!” 张良也算是内力深厚之人,所以我认为要放倒他自然也要动用一点内力。可谁知他丝毫没有防御我这一推,我用力一猛,他重重砸在地上还好脑袋后有枕头垫着,而我也一个惯性整个人扑在他身上。 气氛顿时尴尬到了极致,两人微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神撩动。这分明就是意乱情迷的前奏,我懵地说不出话来,他也愣怔地一瞬不瞬望着我出了神。 我能感觉他起伏的胸膛,乱了分寸的呼吸。浑身窜行着一种异样的骚动,让我有些脑热。他柔光流转的眼眸,半开的薄唇,性感魅惑,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我们莫名其妙地僵持着,似乎都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 直到他突然一把抱住我,转了个身,换成了他在上。他望住我的眼睛,深情的,热烈的什么在他眼底涌动,月光下他的脸庞清俊异常,缓缓地靠近,慢慢放大,我呼吸越发急促混乱,一切似乎都快要失控于夜色迷离之中。 然而,就在鼻尖相碰之际他戛然而止,靠上我的额头,闭上了眼深深呼吸了几下,似乎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强令自己平静下来。 “云儿。”此时他好听的嗓音带着些许黯哑飘进耳朵竟然有几分销魂,他突然问,“你可知道荧惑守心?” “……”我呆住,这是哪跟哪儿啊? “今日夜空晴朗,可有兴致同我一起一观天象?” “……”我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回过神才呐呐道,“这……这个主意不错。” 他不再说话,迅速地扶我起身,拉我到屋外。四周竹林遮挡视野,他便带我上了屋顶。 一团浆糊的脑袋被屋顶的夜风一吹,陡然清明不少。张良刚才是说荧惑守心? 秦始皇死前记载发生了三件怪事,荧惑守心就是其中一件,这种天象是大凶之兆。可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这个都是迷信,这个荧惑实际上就是火星。 我抬头望向满天星斗,铺天盖地煞是好看,但要仔细鉴别只觉得乱纷纷闪烁不定,一点儿奥妙也琢磨不出。 我假装饶有兴趣地保持仰头沉思状发呆半晌,听张良轻笑一声,手臂环绕过我后背扶住我的肩膀,另一手指向天空另一处,道:“荧惑就是这颗泛红光的星,它荧荧如火,离离乱惑,忽闪忽灭,行踪捉摸不定,所以叫荧惑。” 在现代平日里根本看不到如此晴朗通透的夜空,自然也没这闲情观星,还妄图分辨什么星星的位置。被张良这一指,的确那颗星看的很分明,心中豁然,原来火星就是这颗啊!我很受教的点了点头。 张良轻轻一笑继续道:“二十八宿中的心宿有三颗星,分别代表太子,天王,庶子。此时最靠近荧惑的那颗星就是心宿中代表了天王的那一颗,它东边一颗便是太子星,西边那颗是庶子星。荧惑逆行入心宿内发生滞留的现象,就是荧惑守心,是非常不祥的凶兆。” “子房,据我所知,从远古起,历代都有星象家辅佐王室,以天上星辰的变化,预测人事国运。你特地带我来看荧惑守心,难道你也信这天象之说吗?” 张良饶有兴致地看了我一眼,缓缓道:“荀师叔有云: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人们只要掌握了自然规律就可以利用它为自身服务,比如利用星辰分辨节气变化择时而耕种。而不是把人的意志强加给天,认为天也有其意志。” “荀师叔说的很有道理啊~”我连连点头,荀子的理念在敬畏鬼神的古代的确是非常超前。 张良语气沉了几分又道:“此时出现荧惑守心可谓恰逢其时,天下本|就|暴|政,又有此天象,恐怕会掀起帝国更多的动荡。” 我撑了撑下巴,摆出深沉思考状:“子房,这岂不是上天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他倏然一笑,娓娓道来:“上天授权,唯德是亲。民心就是这个天,就说天象的吉或者凶和所象征的意味,不也是由人根据当下形势来作解答?所以在我看来对于这天象的解读其实也是人心所向的一种映照。” “子房不愧是荀师叔的爱徒,说的也很有道理啊~~”我故意拖长了音调很捧场地连连点头称赞,突然又想到那位预言家楚南公,便问,“对了子房,那位楚南公前辈他的那些预言是从何而来?不会也是通过占星吧?” 张良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云儿,楚南公前辈自然不同于那些星象家,而天机悠远也不是尔辈能尽窥堂奥的,总之前辈告诫我们的每一句话你一定要牢记,切不可当儿戏。” “知道了啦!”我答应了声,感觉他说了等于没说,便又嬉笑着调侃了句,“你放心,我天天被你这样看管,也没机会当儿戏不是吗?” 他看着我不知为何愣了一愣,嘴角并没有我预期中的笑意,静默了片刻,夜色中他原本就漆黑的眼眸仿佛又深了些许。 我感觉有些异样:“子房,怎么了?” 他表情顿了顿,又豁然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做的棉枕,好像用着是蛮不错的。” “是吗?”蓦然觉得内心柔软一片,我难掩得意的神色道,“我说好用了吧,你以后可要天天用哦!” “好~~”他笑得皎洁美好,抬起手指,掠过我额前垂落的发丝,慢慢拢上去,眸中深处一抹凝重的色调却越发明显,神色中带着几分思量。 直到额前的发都被他拢到了耳后,他放下手把我揽入怀中,带着一丝迟疑却无比珍重道:“云儿,眼前多事之秋,不是成家之时。之后的路有多少坎坷奔波我也无法估量,我更不能让你承受更多的羁绊和负担。待当下乱局尘埃落定,我一定许你一个安稳的家。” 突然一席极其疑似求婚的话让我一时哑然。 靠着他的胸膛,我默默消化着他的一字一句,这样的真情吐露曾经不是没有过,却都不像今日如此直白明了。欣喜感动之余,回想起先前屋里的种种,原来他也在心虚他也在掩饰自己的心神不宁,心中忽而油生一丝玩味的笑意,轻笑出了声。 “云儿你笑什么?” 我抬头冲他鬼鬼一笑,厚着脸皮道:“子房,你深更半夜拉我上屋顶看什么天象~~恐怕只是因为你自己需要吹吹冷风清醒清醒吧!” 他神色微微一僵,随即轻叹了一声,手指探入我颈后的发,带着莞尔的调侃道:“云儿心思细密是好,可有时也很让为夫头疼啊~” “哦?你嫌弃啦!” “怎么会……”他眼眸里映着星子的辰光,低喃细语静雅轻柔,就像微风吹拂过竹林扬起的飒飒声清越动听。 我出神地望着他,还在等他似乎没有说完的话,陡然间,感觉唇上一软,温软的气息迎面而来。 嘴唇与嘴唇辗转相贴,一点一点地厮磨着,微微的甘甜,微微的酸涩,好像要磨尽一切的柔情与缠绵。先前压抑的满腔情绪在唇齿胶着纠缠间纵然释放,浓烈地漫溢,融入倾泻的皎皎月光,绵绵缱绻在心间萦绕。 屋顶的夜风冰冰凉凉的,让人在晕眩中又多了几分清明,以致当下还能清醒地思维。 脑海中有条不紊地掠过他的种种,一点一点地勾勒,我对他的感觉,渐渐加深,越来越清晰。 腹黑,霸道,不羁,其实又是如此担当,稳重,温情…… 不觉间,双臂已经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彼此的相拥更加紧密。 此生能遇此良人,无论前路到底是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 注:荧惑守心历史记载的时间是公元前211年,应该在焚书坑儒之后,秦时这里提前了。 第116章 与子成说 第117章 我心匪石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17章 我心匪石 墨蓝天幕里的星子璀璨明丽,映入他墨玉般的眸中,莹泽流转的光彩,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 与照耀恒古的星光相比,人的一生短暂得宛如尘埃般微不足道,这或许就是生命之轻。 而与他的相遇相知,让我感受到太多的生命之重。他每一次的关心爱护,每一份的感情给予,都使我存在于这个时空的重量,增加了一些,让我觉得,心是如此安全和踏实,那是‘我们’两字的分量。 我含笑道:“子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今天答应我的可要说到做到!” “一定。”他搂住我肩膀的手掌紧了紧,传递着他承诺的力度。 心底一根深埋的弦不经意间被挑动,此刻的心情最想与之分享的,便是至亲之人。 “我父母如果能见到你就好了,他们一定也会很喜欢你。”我淡淡一笑,已分不清其中更多的是苦涩还是甜蜜。 他柔声低问:“云儿一定很挂念他们吧?” “嗯。”简单应了声,眼睛却已蓦然酸楚,思家的感觉相信张良比我更深切懂得,我又何必再多言。 “我国破家亡,不堪回首,然而云儿昔日生活安居富足,离家那么久,为何从不曾听你提及念家?” 我把额头埋进他脖颈,感受着他的体温,心里也会浮起温煦的暖意。 怎么会不想,只是太多太多的时候不敢去多想,疲于奔命去适应去消化这里的一切。曾经有那么些日子,每天清晨睁开眼睛都希望有奇迹发生,看到的是自己原来那个家,可一次次失望后渐渐也不再奢望。 而在这个时空不短不长的光景里,我感觉自己的心也在慢慢的扎根,越来越深,迅速生长,小圣贤庄已然已经成为我另一个家。这里有我最挚爱的他,有温柔宠溺的兄长,有慈爱又严肃的师叔和太多值得我深刻牢记的朋友。与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生命里最为独特而闪亮的时光,虽然有血腥,有杀戮,有太多太多的未知险峻等待着自己,但心中有一种沉甸甸力量是不曾有过的,让人热血沸腾,激荡起无尽的追求。 我轻轻叹道:“子房,当然会想,只是……真的,你对我太好不曾让我感觉到一刻的孤单。何况我的这份乡愁,在你们经历沧桑巨变的人面前的确是不值得唠叨。” 他低头,下颚抵着我的发顶轻柔摩挲:“云儿,你可曾想过,留在我身边可能会再也见不到令尊令堂了?” 我心中微微一颤,言语还是坚定:“子房,我总隐隐有种感觉,感觉他们会理解我这么做。” 双臂更用力地抱紧了他,想告诉他自己的决定并不是倔强的固执。 “子房你知道吗,我母亲常和我说,世界上有很多种爱,而父母之爱是唯一以分离为目的爱。如果我遇到了值得我停留的人,我想她会支持我。还有母亲说过的很多话,如今我才真正懂得她话中的深意,或许她最希望看到的是我的独立,我的担当,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在我的世界也是,在这里不也是吗?只是我很想能找到联络他们的方法,告诉他们不必为我担心,那么多日子了,他们现在不知道如何了?” 沉吟顷刻,他的吻柔柔地落在我的发丝间:“云儿,相信一定会有办法。” 我微微一笑:“嗯,子房一定能够帮我想到办法。” “云儿的事,我都会竭尽我所能,无论将来发生何事,云儿,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许诺。”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十指紧扣,此生共我,心如匪石,不可转也。 这或许就是人世间最美丽的誓言。 ******** 一场暗潮汹涌与黑夜一起无影无踪消逝在天明,第二日桑海还是一如往常的安宁。 今日张良一早就出门去墨家新的隐秘据点。而我也感觉到无形的压力越来越来沉重。 虽然墨家逃过一劫,但少羽天明和石兰却还深处险境。张良得到消息,昨日虽然天明他们有墨家机关兽零号白虎抵抗秦兵,但之后还出现了公输家的霸道机关兽破土七郎,最终白虎一路被逼到了海边,紧急情况下开启了零号白虎还不完善的飞行功能,逃过了追杀,却意外坠落在蜃楼之上。而另外更让人担忧的则是丁掌柜,昨日我们离开后他突然失踪,据张良说,人是被赵高带走,现在也是生死未卜。 上完荀子的课,我便埋头练剑,如今的紧迫感已经不容许我一丝一毫的放松。自己必须要有确切的自保能力,才不会拖累大局,才不会让张良有任何的无谓的分心。 下午弟子匆匆来传报,公主车驾在门外等候我。 前日公主曾相约一起去桑海有名的海月小筑品尝美食,本来我是要拉颜路同往的,可惜他整日忙着庄里的事物,最近张良又整日外出忙碌,张良的课都要他顶着,他的担子自然加重不少,哪里还有空出去。 我急匆匆换了身更加正式的衣裳,便去会公主。 我帮颜路解释道:“公主实在抱歉,子路师兄忙碌于庄里事物这才没有一同前来。” 公主赧颜含笑:“张夫人,我可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请你一人而已。” 我笑笑,朝她挤了挤眼:“那就多谢公主了,其实庄里一个女子都没有,平日里我可甚少有机会找到友人出门游玩。” “张夫人,其实……”公主却突然面露难色,迟疑了片刻道,“其实今日也是皇兄要去海月小筑,他平日政务繁忙,此次也是宴请李斯这才找到了可以宴后抽空一见的闲暇,所以他嘱托我务必约你一同来,你不会介意吧。先前没有如实相告也是担心张夫人……” 我一愣,想起扶苏的信,心中五味杂陈,有些迷茫,也不知该怎样的姿态面对他才叫适合。 我恭敬道:“公主别这么说,公子殿下视我为知己好友,是我的荣幸才是。” “张夫人能如此想就好。”公主微微垂了眸,带着一丝关切不紧不慢地倾诉道,“我皇兄身为皇长子,处处行事要谨言慎行,但偏偏他为人耿直,一直以来也承受了很多压力多有坎坷。但每次与夫人总能相谈甚欢,一解心头的烦闷,如果说私心,我也很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皇嫂。只是夫人与张良先生相濡以沫恩爱有加,有情人终成眷属难能可贵,我自然也不再有这个不可能的念想。” 公主如此说我莫名觉得有些尴尬,索性转掉了话题:“公主兰质蕙心,善解人意,一定也解开不少公子殿下的烦忧。” 她摇摇头,浅浅一笑:“哪里,恐怕我只会让他一样的操心,我何尝不和他一样。此次来桑海,不知让他责备过多少次,要不是父皇本就觉得大秦公主不是只能受限于宫中,出去看看也该有自己的见识和胆魄,恐怕我也来不成。” 我很认同地点了点头。秦朝女子的确还没有那么多礼教拘束,在我对这段历史的了解中,秦人也本就刚毅率直。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封建王朝,她的气度还是粗狂中带着淳朴,讲究实效一点不玩虚的。只是刚猛过头,还是会过犹不及吧。 车马一路到海边,海月小筑临海而建,我与公主坐在了靠外的亭轩,胡扯着些女儿家关心的琐碎,望着碧水蓝天也是无比惬意。而扶苏与李斯则在另一边的亭中会面,因为搁着好长一段距离的海面,这边丝毫也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 震耳的爆破声忽而在远处响起,引起了侍卫的骚动,紧接是女子尖刺的惊叫声。 我们起身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竟然就是扶苏所在的亭子。 尖叫声来自一位上菜的侍女,而让她所脱口惊呼的正是一场刺杀,亭中秦兵守卫突然被欺进的伙计全数快刀杀死。千钧一发之际,蓦然跃出数名黑衣盔甲的侍卫,只见刀剑冷光一闪而过快得似飞逝的流光,顿时血光四溅。 一眨眼的瞬间,那位侍女伸向扶苏的双手被双双锯断,身后又遭盔甲侍卫重重一掌,面目痛苦而狰狞,瘫倒在地。而她断落在桌案上的双手那么的刺目,直刺我眸底,顿时强烈的不适感在胃中翻涌。 原来佯装受惊吓的侍女也是刺客,而她假扮伙计的帮凶也都被盔甲侍卫全部擒获。 混乱平息后一刻的寂静,接踵而至的却是一副极其诡异的场景,坐于扶苏对面的李斯忽然拔刀,刺向扶苏。 我目瞪口呆,李斯居然会刺杀扶苏,这个怎么可能发生的事! 就在同时,一个疾速的黑影鬼魅般窜出,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不待李斯一秒的反应,便已经打飞他手中的刀刃,再下一秒便是束手就擒。 “公主受惊了,刺客已经被擒拿。”我们周围也闪出了几名黑衣盔甲的侍卫,他们行礼禀报道。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这边侍卫话音刚落,那边又是一声爆破,绿色烟雾四起,笼罩了整个亭子,遮蔽了视线。待烟雾散去,被擒拿的刺客都已倒地而亡被杀人灭口,李斯却不见踪影。 气氛陡然间凝结,方才的鬼魅疾影的主人现在正警惕地盘查四周,而在扶苏身边又多了几名黑衣剑客,恭敬地下跪行礼,似乎是来护驾的护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身边的公主虽然也很是震惊,目光惊疑不定带着深深的忧虑,但她明显比我淡定了许多。 我已经冒了一身冷汗,双手被截肢的悚然画面在我脑海不断飞闪,我扶住木栏,紧紧的抓住,强压下不断在胃里翻腾的各种难受。 “子雨,语琴,你们没事吧?” 耳边响起扶苏的声音,他不是人在那边,怎么此刻…… 我回头抬眼一看,正是扶苏立于眼前。他语气平静而关切:“实在抱歉,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皇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急问。 “影秘卫为了不走漏风声才没有提前告知刺客的计划,我也是路上才知道。那边只是我的替身,而那位李斯其实也是刺客易容后假扮。” 公主不可思议道:“原来是这样,是谁居然光天化日行刺!” “语琴,事态复杂,恐怕一时难以查清。影秘卫虽然识破此次刺杀事件谋划,到底主使人是谁还是个迷。” “那不是皇兄你很危险!” “此次刺杀行动明显精心预谋,一时还不可能策划新的行刺。不过,语琴,你还是早日回咸阳,此地时局紧张,恐怕无暇再顾及你的周全,你不宜久留。” 公主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拒绝道:“皇兄,我不过一介女流,谁会害我?我不回去。” 扶苏肃容道:“语琴,这件事没有再商量的余地,我会派人马上帮你安排行程。” “不!”公主揉起衣角,更加斩钉截铁的拒绝。 “公主,此时恐怕不是多言之时。”我试探着相劝,不想让争执继续升级。 公主望着我已然红了眼眶,她不甘心道:“张夫人,我的想法你肯定一清二楚,此时不说难道真的等自己被绑了回去吗?” “你们先带公主回府吧!”扶苏命令道。 “皇兄,我回咸阳等待我的又是什么?父皇的打算我不是不知啊!如果我说在这里我遇到了我想厮守的人,你会帮我吗?” “语琴,你应该很清楚这并不是你可以任意妄为的事!”扶苏语气依旧强硬,眼底却掠过的一丝落寞,一晃而过。 公主固执地追问:“那么皇兄你自己呢?你难道就没有私心就不巴望着我嫁入你想拉拢的大臣家吗?我就是任人摆布的物品,用来换取你的权你的势!即使将来我的夫君是个纨绔子弟你也会毫不犹豫让我跳入火坑是不是!” “语琴,你说完了吗?” “皇兄只要回答我,你会不会?” 公主脸上浮现一抹不曾见过的冷漠,隐隐透着刺入人心的戒备。 扶苏煞白了脸并没有作答,侧过身,整张脸埋在了阴影之中,模糊了他的神情,只隐约能瞧见他嘴角紧紧抿起的弧度,孤冷而僵硬。 按照扶苏的性子,这份至亲的兄妹之情我相信他必然珍重对待,而朝野纷争,这样的权谋又有谁能够置身事外。说利用也好,说手段也罢,必须有代价和牺牲,但是这种牺牲却偏偏是身边至亲之人,何尝不是一种最无奈的悲凉,更何况帝王家本就寡情,又能有几个至亲至爱? 可是,他如果知道将来公主可能要面对的惨绝人寰的车碾之刑,他一定会后悔自己今日所言。 “公主恕我多言,的确没人有必要害你,但如果有人利用你这边薄弱来牵制公子殿下呢?所以公子殿下也很为难吧。”我知道公主的伤心,可是此时再争执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这……”公主语噎,脸上的冷漠慢慢褪去。扶苏也是她最在意的亲人吧,如果关系到扶苏安危,她也不会太多犹豫,只是有些事,舍弃又谈何容易。 我重重点了点头,暗示公主先少说几句。公主自然明白我一定会帮她,她定定地看了我半响,咬了咬牙,不再多纠缠扶苏回答她那个尖锐的问题。 我内心一阵唏嘘,其实我有什么能耐说服扶苏呢,只能静待时机用非常手段把人带走。 扶苏敛回神,目光移向我停了一停,关切道:“子雨,你的脸色那么差,哪里不舒服?”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话还没说完,我胃里的翻江倒海的东西感觉就要提到嗓子眼,连忙凑到栅栏外直呕吐。 公主上前轻拍我的背,突然问:“张夫人,你这,不会是有……” 克制半天的恶心被这一吐终于缓了缓,我松了口气随口道:“有什么?” 公主声音压低了些:“是不是害喜了?” 我呆了呆,差点又要低头继续呕血。 “语琴。”扶苏眼光一闪,脸上浮起些许无奈又有那么些尴尬,正色道,“你先回府吧,子雨身体不适,稍后我会安排人专程送她回去。” ==== 欢迎加入书友扣扣群:141076059 第117章 我心匪石 第118章 风起何斯往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18章 风起何斯往 公主端详我一眼,莞尔柔声道:“张夫人,你可要当心身子,今天实在抱歉,我的事不用太劳心。” “公主,你误…”话到一半顿觉自己唐突,解释什么都不符合情理。 公主看着我的双眸暗了一暗,眼中的神色似另有意义,有羡慕有不甘,但眼底分明多了一丝妥协:“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若百般争取仍无果,也不便再为难他人。你我不知还有无机会再告别,我就在此先祝福你和张良先生白头偕老。语琴先告辞了。” 公主转身翩然而去,海风吹起他的衣衫,一席朦胧的雪白似幻似真,远远看去,轻若浮云,背影让我看的恍惚。 她话语中所透露的含义,听在耳里却刺在心里,只有我会有这样的错觉,她的话仿佛是冷冰冰的遗言,眼前娇美含苞待放的少女,这此一别,将会折断坠落于血肉模糊的血泊中。我不由浑身一个冷颤,脑海猩红的画面又闪了一下,作呕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连忙俯下身,恨不得把胃里的所有都吐的一干二净。 “快命侍医前来。”扶苏命令道,一边用锦帕擦了擦我额头的冷汗,而后又伸手来帮我擦拭嘴边的污物。 我连忙挡住他的手,拿过他手中的锦帕:“公子殿下我自己来。” 他的手僵在半空,似有一声轻微的叹息,又扶我案边坐下。 “子雨为何事烦忧,为何不照顾好自己,还是承影剑的影响还未消失?” 我苦笑,摆出疲累的姿势,并没有作答。如果直言我根本没见过这样的血腥,万一扶苏再深入询问,也不知要聊到哪里去,花多少言语解释。 很快侍医就前来,诊脉后只是说我有些劳累又受了惊。扶苏便放心下来,交代了几句侍医配方子要用最好的药材,便凭栏而站,似乎在思量着什么重要的事。 许久他终于道:“子雨,你是否已经知晓承影剑的来历?” 扶苏突然提到承影,让我不得不小心应答。说不知道也不合理,儒家毕竟天下一大门派,不会如此孤陋寡闻。而知道太多也不大妥,弄不好就会让扶苏觉得可疑,儒家居然知道那么多鲜为人知的事。可问题是我根本不清楚哪些是该知道哪些又是不该知道…… “知道一些,不知公子殿下是指?”我含糊其辞的答道。 扶苏似乎并无任何多心和言外之意,只是接着我的话道:“此剑的意义非同寻常,所以它认定的主人必然也是非寻常之辈,是干系天下大治之人。”他顿了顿,目光移到我的身上。 我心底油生一丝不安,表情故作迷茫,又带上了那么些不解和诧异。 他凝视片刻,眼中似有考量又或许只是我的多想,他又接着道:“承影剑的事我并未告知父王,但还是没有瞒住此事。无论基于大秦基业还是基于我的自己的意愿,于公于私,都希望你能留下。” 我心中一凛,明白了为何我闯入了蜃楼密室即使被阴阳家发现,也还能不受任何盘问就被放走,甚至扶苏还让我堂而皇之带走了承影剑。 见我有些惊慌的神色,扶苏脸上难掩失望之情,默然顷刻,他用缓和的语气宽慰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他也会尽量说服父皇。儒家读圣贤之书,广传尊王亲君之道,父皇也对其相当重视,你留在儒家或许也未尝不可。” 我吊起的心微微松了松,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殿下,我不过一介平民,要说干系天下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虽然这纯粹是为了掩饰而说的话,但这何尝不是我真心话,我这样一个弱女子怎堪如此大任?要不是张良有千古谋圣的威名,看起来又的确是个极其靠谱的人,恐怕我也不会相信这档子离谱的事! 扶苏道:“据月神护法所言,承影剑不会认错主人,你就无须再质疑。我原本也很震惊,现在想来或许能遇见你真的是天意,并不仅仅巧合。” 我稳住心神,迅速整理了一遍思路。这种时候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扶苏身上,对于嬴政的决定,扶苏是我唯一可求助的变通之人。 我端端正正行了一个拜礼,诚恳的语气拜托道:“公子殿下,妾身是不会离开儒家的,如果这件事真的无可置疑,那么请殿下务必在始皇帝面前多言几句。” 扶苏快步到我跟前,坐了下来,扶了扶我手臂示意我起身。他凝视我良久,神色复杂,似乎要从我脸上找寻什么答案,旋即又带着一丝期待沉声问:“我的信你可看到” 我低头道:“谢公子殿下的抬爱,只是妾身心意已决不会改变。” “子雨我说过,不要现在就下这样草率的判断。”他忽而变了语气,透着一股坚定一股霸气,像是帝王的命令般一字一板,“而且,我真的已经找不到理由可以说服我自己不留下你。何况他又惜你懂你了吗?他又真的有能力护你周全吗?” 我脑袋被他说的越来越乱,努力让自己冷静,心想一定要岔开话题。 我毕恭毕敬道:“公子殿下刚毅武勇,信人奋士,民心所望,应以自身的安危为重,尔辈贱命实在不足挂齿,怎敢此时相提并论。” “子雨!”他似有不满,有那么些不耐。 我怔忪地看着他,他的眼眸里一阵神色变幻,忽而似有恍然什么,陡然柔和了下来。 他问:“你方才是在为我担惊受怕吗?” 我语噎,这所谓刺杀我自然明白是不会成功的怎会为他担心。可直接否定也不行,作为朋友我理应担心,但我这被惊地狂呕实在有点太夸张,这个误会可真有点大。 我沉默着低下头,思忖着怎么找个借口圆过去。还未组织好前因后果,眼前递上一个发簪。 发簪由彩色丝线和精雕细刻的玉石制成,一看就是颇为名贵。还散着一股让人神思清明的幽香,丝丝缕缕沁人心扉,顿时胃中的不适扫去了大半,不由深呼吸想多闻几缕芳香。 扶苏含笑问:“这你可喜欢?” 他见我不动,提手将发簪插入我发髻之中。 他送出手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去的时候,我也懒得再推三阻四,谢道:“多谢公子殿下的厚礼,妾身一定珍重保管。” 说完便伸手去拿发簪想取下来先收着,手却被他挡住。 “这发簪你不要拿下,它的香气来自于稀有草药由阴阳术提炼后附着其内,每日佩戴能避邪驱瘟。”他认真地交代道,又摊开我的掌心,放上一面令牌,拢住我的手道,“无论到哪里,只要见此令牌便知你是我扶苏的人,对方定会护你周全,也可便你随时能找到我。” 扶苏如此信任我,我心底又激起一阵歉疚。但这令牌的确很是实用,危机时刻一定派的上用场。我收起令牌顺势抽回了手,连忙谢恩:“多谢殿下。” “另外我会派几名侍卫贴身保护你的安全,他们也可任你差遣。” “殿下这…”我有些惊愣,这与其说是贴身保护其实根本等同于被人盯梢。 他无奈的解释道:“子雨,我没有它意,只是公事公办。” 我知道这是他的命令并不容我推脱,而且他的确有他合理的理由,连忙欠身行礼道:“是,殿下,妾身遵命。” 我的毕恭毕敬却惹他又轻叹一声,他忽然牵过我的手,紧紧的握住。 他的口吻带着几许无奈几许要求:“子雨,你可否不要总是对我如此敬而远之。” 我木然,下意识地重复道:“遵命,殿下。” ‘遵命’两字像是会扎人的针,他神色又倏地一黯,另一边欲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很快似泄气般地放下。 他嘴角抿出一抹苦笑,顿了顿道:“好好照顾自己,否则我会后悔没有命你留下。” 他总是让我无言以对,我想回答‘是’,字到嘴边还是换了更亲切些的词:“好。” 他浅淡地一笑,点了点头:“我当下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罢了。” 他还是牢牢的把我的手握着,不舍得松手似得,也不再说话,热乎乎的掌心微微潮湿。 柔风吹过海面,浪涛声温柔而平缓,荡漾着能抚慰人心的韵律。他望着海和天,目光悠远飘摇。一出生便注定担负重责的他,可以想象会有多少次的不堪重负,而当下他只是纯粹感受着这一刻的轻松释然,一刻的安宁无争。 于是我也打消了要抽回手的踯躅,心想就随他吧还是不要打扰他。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人影在极速飞跃渐远,看着身影好熟悉,似乎是盗跖……随他之后紧追不舍的正是方才制服假李斯的黑影。盗跖为何会出现在此?我不免有些不好的预感。 扶苏眉目间汇聚起不可逼视的端凝之色,他望向那个方向片刻,转而又稍缓了神色关照我道:“今日发生这么多变故,不能和你长聊了,你自己也一定要小心。” 他亲自送我至马车,扫视了一眼车前的铁甲侍卫,命令道:“你们务必保护好这位姑娘的安全,任凭她差遣,违令者格杀勿论。” “诺!” 他们铿锵有力的声音气势慑人,震动着耳膜,让我心一沉……好烫手的山芋! === 到了小圣贤庄,我也不知如何安排扶苏派的几名秦兵侍卫,只是让他们守在大门外即可。还好他们并未坚持在庄里也要贴身保护,否则我真想吐血了。我估计着他们也明白儒家不缺绝顶高手,即使我从没见识过哪位当家出大招,但是掌门伏念的圣王剑法的可是名震天下声名远播的。 正遇回来的张良,他看见此仗势面色犹疑,但并无多言,进了门才问道:“云儿,今日刺杀的事我已知晓,只是这秦兵……扶苏他是何用意?” “你都知道?”话出口顿觉自己是多此一问,什么时候有他不知道的事了? “他们只是扶苏派来保护我安全的。” “护你安全?”他皱了皱眉。 “嗯,承影剑的确已经让扶苏知道我身份不寻常,似乎帝国并不太希望我留在儒家。” 他停下步子,看向我,半晌才问:“扶苏是什么想法?” “他说如果我真的不愿意留下,他会尽力说服嬴政让我留在儒家,看得出扶苏非常信任儒家。” 张良释然似地点点头,神色若有所思,他瞧见我头上的发簪,问:“这是他送你的?” 这才想起扶苏的发簪还没取下来,我连忙伸手拔了下来。 张良拿过发簪,细细端量了片刻,微微一笑,又帮我戴了回去。 “云儿,何必拿下来,你带着很美。而且这香味想必是非常名贵的药材对你身子有好处。” 我诧异地问:“很美?” “嗯,很美~”他很由衷的点点头。 还是头一次听他夸我美呢,心里暗暗臭美,表面却故作质疑:“子房,你不介意?” “为何要介意?”他洒然浅笑。 他一点都不吃醋?他是在装呢还是真的那么的大度?真让人表示怀疑! “好吧。”我拖长了语调,调侃道,“我知道~~子房一直以来都是那么地心胸宽广。” 他看我一眼,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牵着我慢慢向前走,脸上神色却随着一步步踏出的脚步越来越凝重。 我手肘碰了碰他手臂:“子房,一起去找子路师兄吗?我有事要转告他。” 他停下步子道:“云儿,你去吧。我去藏书楼呆一会儿。” 张良平日需要一个人安静的时候都会去藏书楼,今日发生那么大的事他居然一回来不找颜路或者伏念,一个人躲进那里,实在太过反常。 我拉住他松开的手,关切道:“子房,你没事吧?” 他浅浅一笑:“事情错综复杂,我只是想安静的好好想一想,云儿不用担心。” 我看进他墨色的眸,凝视了一会儿,想说什么,张口却又没说,他眼里微微闪光的是奇妙的会心。 一切已经不需要言语了。 我冲他纯然一笑,心血来潮往他唇角轻轻印上一个吻。 一个无言的吻或许就是我最好的表达,我是如此信赖他,相信他,只要有他在,相信一切都会安好。 他愣了一愣,随之唇边笑纹漾开,像是被我的吻激起的涟漪,如此恬然美好。 蓦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种感觉…或许就是互相的需要,互相的抚慰,让我触摸到我对于他的意义,他的心……需要我。 他微凉的手指抚摸过我温热的脸颊,带起一丝清凉,微小的动作里也满是柔情蜜意。 见他眉头全部舒展了开来,我心里也放心了好多。 “我先走啦,回头来找你。” 他点了点头,含笑沉默的神情翩翩,似多了几分深沉。 === 我在闻涛书院找到了正在品茶看书的颜路。 我带着几分焦急道:“子路师兄,公主要回咸阳了。” 他蓦地抬眼看向我,启唇似有话要脱口而出却又马上顿住,嘴角缓缓浮起一抹平静如常的微笑:“子雨,公主只是回咸阳,你为何如此紧张?” 我开门见山道:“公主说,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此一别恐怕再也难相见了。子路师兄,公主这份情你到底如何看待?” 他神色微微一滞,目光又落回竹简上,不知是在思量如何回答我,还是根本就没准备回答。 我等的有些不耐,郑重地下最后的通牒:“师兄,我只能这样说,咸阳对于公主来说,绝对是凶险之地!” 他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手中提起的杯子微微晃了一晃,茶水因为他的动作洒出了一滴,化开在他青色衣衫上,洇开一圈幽蓝的印渍。 === 谢谢童鞋们的支持~~! 欢迎加入书友扣扣群:141076059 第118章 风起何斯往 第119章 可为不可为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19章 可为不可为 他轻轻放下茶盏,垂眸顷刻又抬眼看向我,异样的神色已经无存,眸底平静无波:“子雨,当下我们都有各自的应当做的事,人各有命,强求不来。” “师兄,将来一定会有机会,此刻我们的确只能静观其变,但你总要给公主一句回应吧。” 他眼光一闪,却没有说话。思忖有顷,忽似有所感,抬头望向外面的天空。 我视线也被他引了过去,猛觉眼前倏地豁亮。此时已是黄昏,天地间这一瞬的明暗变化异常的明显。 我们起身走了出去,凭栏远眺。一道熊熊的火光横过天际,强烈的光芒,仿佛蕴涵着横扫河汉的巨大气势,坠落之际,隐隐雷声久久不散。 脑海电念一闪,这难道就是史记记载的第二件怪事陨石坠落东郡? “陨星坠落,又是凶兆。”颜路与我对视一眼,似已了然了几分我眼中惊色所含的另外意义。 我点点头,暗示道:“广厦将倾,等待公主的命运可想而知。” 他微微凝眉神色严谨:“子雨,楚南公诫言——干世之蛊,不逾矩。这个‘矩’想必子房已和你说过,即是指你所知晓的历史,既然不可逾,又何必徒劳执念?” “可是师兄,楚南公还说过,无古无今,随心而动。我虽然知道公主命运很是凶险,但我所知晓的只是大概的事件,并未具体到公主这个人。说不定公主真正的命运的确是被他人所救呢,而这个他人难道不可以是我们吗?如果我不随我的心意而有所为,则反而是违背了原本的宿命不是吗?我这样解释子路师兄以为如何?可有悖论处?” 他眸中闪过一抹深思,顿了顿,又道:“就算可以助公主逃离险境,但我颜路也未必是公主可托付之人。” 我一怔:“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语气淡然,似问非问:“如果我猜的没错,子雨,你并不知道我的命运。” 我心头一跳:“师兄!你你难道是指” “儒家危难将至,如果真难逃此劫,我颜路自不能苟延喘息。” 他语气依旧平静异常,透着一股洗练般的豁达。但他每说一个字,我的心仿佛就沉了一沉,勾起了心底不曾去触碰过的弦,带起隐隐的生疼,也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去回应。 生离死别!将来会有多少生离死别会上演。的确,我很清楚!我也很清楚我对颜路的命运的确一无所知!但是,但是越是亲近的人,越不忍去承认这样的可能性。何况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种永别,也根本没想象过身边如亲人一般的他,会突然有一天消失……我宁愿固执地相信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师兄!不要动不动就……” 原本想说不要动不动就死不死的,但转念一想他只字未提死字,我提死字干嘛,很快又把这个字吞下了肚子。 “师兄,有些事的确是无可避免,可孤注一掷或许并不是最好的对应之策啊,我倒觉得这种行为只是逃避,逃避落难后的忍辱负重,逃避世事变故后的历练考验。再说,儒家的兴盛也需要更多的人去肩负传承下去啊。”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微微颔首道:“子雨所言极是。很多时候,活着比死去要承担更多,所以生死面前我们又何必自扰,坦然面对即是,你也不要把这些看的太重,否则会有太多事让你不堪负重。” “就是因为命运多桀没有定数,何不趁还能倾诉之时,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呢?你懂她心,为何你不可把心给她看个明白。让对方感受到被爱的美好足矣,求之不得即便无奈也只是世事所趋,即使痛也是无悔无恨,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不是吗?” 颜路依旧笑容清浅,青色衣衫在风中微微拂动,眸中神色是彻悟的通透。 “随缘即安,心如明镜,方可辨无常,方可悟道。所以,若是有缘又何须言语笔墨作证。” 他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通深奥哲理,随即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把话题转到了我身上。 “子雨,子房近日心事很重,还要辛苦你多帮他解忧。” 知道颜路在刻意回避,便也作罢追问,再问下去估计又是一通道不道的大哲学,而且说的铁定都会很有道理,让人都不知道如何更加哲理地去劝说他,何况即使说的再多,他的心境似乎也很难受旁人所左右。 我收起了失落的表情,挤出一个微笑道:“师兄我懂,不过子房那性子,只有师兄管得住呢!” “有子雨在,何须我操心?” 他的话又让我心头一紧,我忙不迭道:“师兄,我只有被他捉弄的份,没有你撑腰怎么行?还有啊师兄,每次被他气,只要和你说说话我气就全消了呢,还有……” 话到一半,忽然发觉自己已经说不下去了,喉底微微哽噎着。那些强颜嬉笑的话原来只会让人越说越酸楚,越说越心凉。 颜路望着神色不定的我,云淡风轻的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抬首又望向红光消逝的方向,目光渐渐悠远,仿佛远方有太多千山万水让人望不尽、望不穿。 有多少会随风而逝,又有多少可以握在掌心,不会有答案,剩下的只有默然。 不知公主还有没有机会与颜路再见一面,即便只是一次告别。 === 为了精进武艺,自己也是拼了,完全进入了最后冲刺状态。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就是练剑,总觉得时间太少,心中常常忧虑,自己提升武力的速度真的可以跟得上儒家大祸临头的速度吗? 正练习地投入,突然冲出一个人影,向我刺来一剑。我连忙横剑于身前挡格,定睛一看是张良。 我刚想开口问他干嘛,紧接着又是刺来一剑,这气势并不像平日的比试练习,而是带着一股凌凌的犀利。 怎么回事? 不过一切来不及我多疑惑,剑密不透风地袭来,毫无疏漏,铺天盖地的一片重影,让我应接不暇。只不过没几招,我就被逼到池塘边,无路可退,只好全力攻击,劈出一条出口。 被迫全力进攻,却导致防守错漏百出,自己出剑早已没有了章法,全凭条件反射应对。 捉襟见肘挥剑乱舞一通,猛见一道灼眼剑光若九天骄阳,已直抵颈前,绝对可以一剑封喉。无论是不是切磋而已,这一剑真刀真枪不可含糊,我连忙快速侧身,只是我的速度还是没有跟上剑的速度,顿时心神一凛,这下不妙!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无任何料想中的兵刃触感!我垂眼一瞥,明明可以擦到脖颈的剑刃却偏了一大截。抬头见他神色微微一变,剑招一滞似有松懈,我迅速挥剑袭击他的空挡,想把他逼到安全距离。 如意料之中,他身形一飘,轻巧地避开,但承影的剑气却如刺芒,仍旧直冲他而去。 疾退了几步,他忽然捂住手臂,弓下了身子,一脸疼痛状。 “子房!”我慌忙上前,焦急道,“受伤了?” 话刚出口,手腕就被紧紧拽住,再一个回神,自己已经被他完全制住动弹不得,我袖中的匕首滑落了出来。 他接住匕首,脱鞘,刀刃横在了我眼前。 这就是我天天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匕首!还是他送我的!我好无语……他是在与我试剑呢还是在耍我玩呢!? “云儿还是如此。” “如此什么?” “太好骗。”他声音柔和却微微带着轻笑。 我低低哼了一声:“太好骗?明明是你太狡诈!” 他噗的一声,似感到有几分好笑,转而又语气一变,一本正经教导道:“如果我不是张良,只是他人易容假扮的呢?你应该先用剑制住我,然后再分辨事情真相。” “嗯~~说的很有道理。”我装模作样沉吟了会儿,推掉他握着匕首的手,侧头逼视他,“不过子房,你!我还认不出来吗?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哦?”他忽而笑地更加明朗,收起匕首,顺势环住了我,“娘子剑法精进不少,下手也够狠的。” 脑海画面一闪,刚才那一剑我分明瞧见他的袖子被我割破了一口,也不知有没有伤到里面。连忙挣开他的手,仔细查看他手臂,看到衣服破口下面赫然一条红印。 我眉头一皱:“子房,对不起啊真伤到你了。” “云儿该高兴才是,以前你可是一根头发都伤不到我。” “有什么好高兴的……刚才明明是你故意漏出一个破绽。” 他挑起了眼角意味深长地一笑,欣慰似的点了点头:“云儿面对实战虽然剑法有些乱套,但临危之际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我这个师傅也算没白费力气教你这个笨徒儿。” “我说子房啊,如果你真心想夸奖我,能少说最后一句话吗?”我瞥了眼他,拉了拉他衣袖,“走吧,我帮你上药去。” 他却站着不动,只是拿起我的手,仔细端量。 “云儿,你的手也磨红了,练了一天了累吗?” 我不以为意道:“不累,反而越练越有大侠的感觉~很有趣啊。” 他笑笑擦擦我头上的汗:“我这点擦伤无碍,无需上药了。到是云儿的手需要包一下。” 他拿出一条早有准备的白布,在我手上绕了一圈固定,柔声道:“再磨下去,皮可要破了。” 心中就这样一动,他的细心体贴如蜜糖般在心底浓浓化开,绵绵的甘甜。 “不是还没磨破吗?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我握住剑,拍拍他的肩,摆出自认为很是帅气的一笑,“徒有深厚内力却不能致用,实在太浪费,我还想学好了武功,早日称霸武林呢!到时别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哦!” 如今大家的脸上虽然不曾愁眉苦脸,但心底何尝不都在忧心忡忡。不如开个玩笑,能换他唇边更多一丝微笑,或许也是好的。 他看着我挑了挑眉,目光柔柔地,似笑非笑的神情被日光冲得更加温暖起来。 他牵着我缓步走到池塘边,口吻带着一丝调笑:“云儿要称霸武林也不差这半刻,先随我坐会儿,休息片刻也不迟。” 我点点头,正准备与他坐会儿小憩一下,公主突然驾到。 === 公主此次前来正是向我们告别的,扶苏终究还是同意了公主在离开之前最后会一次友人,只是随从的侍卫明显增多了不是一点点。 一见面,公主就送上了两样大礼,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一块长扁的玉,一把弓箭。 倒是张良一见这两物,似乎一看就明白了什么,忽而神色一变,表情莫名有些不自然。 有种不好的预感…… 公主目光纯然,语气真挚:“张夫人,语琴就要回咸阳了,日后恐怕也没机会再相见,这礼物就提前送予你们吧,聊表心意。这上等好玉璋到时可给孩子把玩,这个弓也是万里挑一的好弓,射有似乎君子,为修身之道,希望这把弓能够修炼孩子的品性,带给他一个好前程。” 这才想起上回看《礼记》时曾瞄到过一眼,讲什么——子生。男子设弧于门左,女子设帨于门右。还有古人常说的弄璋之喜,这个‘璋’原来就是这样长长扁扁的玉石啊! 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绿透了,脑门一把汗,公主还真以为我怀孕了呢…… 我陪着笑脸凑近公主耳语道:“公主,侍医为我诊过脉了,我只是受惊了而已,并没有那个……” 公主一愣:“后来皇兄也没和我提及此事,我以为不会错呢…”她顿了顿,忽而又带了一丝安慰的语气道:“不过张夫人这是早晚的事,你昨日脸色真的很差,一定也要多注意调理好身子,不要太过操劳。” 我越发汗颜,已经无言以对、无话可说但脸上还是露出‘谢谢关心’的谦恭。轻轻叹了一口气,狼狈地看了一眼杵在那边的张良。 他不尴不尬,眼中神色有一丝罕见的茫然,见我抬眼看他,他目光闪了闪,旋即向公主作揖道:“多谢公主厚礼。” 我干笑了一下,退回到张良身边手肘碰了碰他:“子房,别站这了,快去把子路师兄给拽过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公主此次前来,当然是为了颜路。 对于他们在一起终成眷属的可行性我也过非常详细的思量。 颜路有他要背负的儒家重担,而公主毕竟还是帝国的公主,身处敌对的两方,他们有太多要逾越的沟壑,但我知道这个障碍迟早会全部消除。 奸臣当道,赵高谋害扶苏,权倾帝国,那时颜路和公主将不再有立场的分歧。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和仇人,那就是赵高。 此时,儒家自身难保,的确不能帮公主更多了,但怎么也要颜路留给公主一句真心话才好,只要公主愿意等,将来一定会有机会再续前缘。 深知此事最大难度就在颜路,他这个万年淡定帝绝对不来点猛药不会有波澜,所以我已经为公主盘算了最后的应对之计,再三叮嘱她不可有迟疑,关键时刻要使出必杀技,让颜路退无可退,必须直面这份情。 第119章 可为不可为 第120章 离愁难言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20章 离愁难言 公主命侍卫退到花园外,侍卫们个个犹豫不动,为难的很。 “儒家二当家在此,我会有何危险?你们快给我退下。”公主加重的语气,见侍卫还是不动,她威严了脸色呵斥道,“你们尽职尽责没有错,但是本公主一举一动岂是容你们可窥视的,如你们还不回避,休怪我弄伤自己,你们等着回去领罪吧!” 侍卫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妥协,退到花园外守卫。 侍卫走后我也紧跟着告退回避,但好奇心还是让我把人品丢到了九霄云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偷窥这种事,此时的确又是那么有必要。我在一棵大树后停下了脚步,闪到了树后。 “先生,如果一个人她的一生注定就是用来成就别人,不能有自我,不能有志向,多一份便是多一份的愁苦,反而活成一个没有思想的物才更让人省心,如果先生你是她,你会甘愿此生吗?”公主声音淡淡却透着一股不移的执着。 颜路微睁了眼,微怔中似有动容,但也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瞬,他面朝公主徐徐道:“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命运往往事与愿违,因为在这尘世中有我们放不下的人和责任,就看孰轻孰重,如何选择才是经得起道义的考问的。” “先生讲大义,我讲的只是心。曾经也不曾想过有不甘,一生可以食之无味的走完。可是自从来到桑海……”公主略显局促地垂下了眼帘,又深吸一口气转眸看向颜路,“我的心便再也收不回去了,若回去也只会是一潭死水。” 颜路眉目似是暗了暗,他又诚然道:“颜路拙见,真正的随心所欲不是无所束博,而是即使在困境也有不泯灭的宽厚豁达之心。” 公主的玉手紧紧攥着裙摆:“可是先生,我还是不服。我想逃,就是背叛吗?我可有触犯律法!?大秦自有法度,但是人心呢,太多还是在法度之外。我看所谓的法,恐怕还是管不住人心叵测,遏制不住权谋算计,所以才需我等公主来联姻收买人心。” “公主见事透彻,不过如果没有了国家,没有了家人,没有了责任的负担,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背叛?”颜路的脸上浮起一抹怜惜之色,但语气却带着一种置身事外般的冷静,“世间没有完美无缺,再强大的人也有他无法触及的疆界,如果我们太追究眼前得失利弊,可能就会为了不失之而无所不至,反而失去更多更为重要的。” 公主怔了怔,定定将颜路望着,淡了色的唇动了动,牵出一个殊无喜色的微笑,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凉。 “先生如此劝我是何意?” 颜路脸色滞了一瞬,缓缓作揖道:“公主恕罪,颜路失言了。” 公主微微蹙起了黛眉,娇美的脸庞零零碎碎落下一片浸着清冷的哀愁。 她捧起古琴置于颜路身前,说话的声音也有了些微微的颤动:“能遇知音,三生有幸,但凡相聚,自有离散。此情本是无凭语,只愿听先生再弹一曲,语琴以一舞做别。” “恭敬不如从命。”颜路语调仍旧温和平缓却隐不住若有若无的细柔涟漪。 他双手抬起抚于琴弦,琴声舒缓地漫漫延伸,迂回舞动着,还是那一首高山流水,只是其中的情绪已不是当初。着意聆听之下,会觉得心思亦随之飘浮在云端,可以随风而去,却又恋恋徘徊。 就此一别,此后弦断有谁听? 公主施施然起身,曼妙的姿态在她纤长的身段间蔓开,轻烟似的薄纱,虚虚实实,缓缓隐隐,如情思痴缠。 随着乐音的扬起,她慢慢旋舞起来,裙裾慢慢张开,广袖徐徐在身周舞动,或飞扬,或垂拂,或卷绕,或翘起,凌空飘逸,流雪回风。 颜路抚琴的指尖未有停顿,神情却带着几分微醺怔忪。直到最后一个音止在弦端,余音却还水波一样袅袅依依,纠缠在弦畔。 公主停下了舞步,微微喘息,细瓷一般的脸庞上渗出微红来。 她垂头望着他:“先生,语琴就此告别。” 颜路站起身,身形滞了半刻,抬手作揖:“公主保重。” 公主黯然垂下眸,幽幽吐出一问:“先生没有别的话要和语琴说吗?” 颜路望着公主,半响无言,只有柔风吹动草木细小的声响。 一滴泪光,顺着公主的脸颊滑下。如果他能抬起手为她抹去眼泪,那画面会是极致的完美。 但是他没有。 如画中人般的他们,面对面站着,凝视着彼此,沉默的空气中似有什么凉自心底,淡淡的怅然和情意浮散,酝酿着一股一触即发的情绪。 看戏看的太入神,自己不免随着眼前人牵动了满腹的情绪,手心都捏出了汗,屏气凝神等待着。 公主果然没让人失望,她的果敢着实叫人佩服。 她只是微微犹豫了一瞬,果断上前了一步,踮起了脚尖。 悴不及防,准确的说颜路并没想过躲开,否则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躲不开?! 公主的唇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唇上,轻触的一瞬,挂在半空的夕阳被两人的剪影遮住了全部,阳光穿过他们之间绽放出烟花般的七彩光束。 眼前的一切美好地悄然无声,爱意却是浓烈绚烂,又满载了别离的忧伤。 公主脸颊烧地如晚霞般绯红,含羞似的立刻转过身,跑开了几步,又停下了步子,咬了咬唇又回头望了一眼。她的背影雪衫翩然,如墨发丝在风中飘扬而舞。 颜路呆立了半晌,方回过神来,抬眼正对上公主的回眸。他微微一愣,并没有收回目光,仍旧将公主望着,脸容上交织着异样而微妙的神情。 我虽无法看见公主的神情,但我能想象他们目光的胶着,他们内心掀起的涤荡。 公主像完成了重要使命般,肩膀松了一松,退走了几步,再次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眼角溢出泪痕染上了夕阳的余晖,晶莹闪烁中多了一抹暖色。 颜路怔忡在原地,像一根木头般一动不动。真的很想狠狠敲一敲他这个木鱼脑袋! 心底不由一叹,冲到颜路跟前,直直盯着他写满微诧的脸。 “师兄,我都看到了!” 他躲开我的注视,一贯坦然的神彩荡然无存。 “你脸很红哦!” 他又不自然的拢了拢衣袖,瞬间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师兄!既然都有了肌肤之亲,你可要对公主负责!” 他终于开口,镇重道:“子雨,此话切不可外扬,毁公主清誉。” “这是事实啊,师兄,你如此担心,何不担起这个责任更加实际些。” “子雨……”他尴尬地挥了挥衣袖,欲言又止,脖颈也泛起了一层薄红。 颜路不淡定了,他些许抓狂面红耳赤的样子,着实很稀奇!也着实让我很想笑! 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心里面被什么压着,莫名的惶惶。 下一次,颜路可不能再像个木头似的眼看着公主离开,下一次,希望下一次大家都能安好。 “二师公,三师娘,掌门师尊请你们过去,有很紧急的事要见你们。”一名弟子前来传话。 伏念作为掌门每日操劳公事自然甚少有时间见我这等闲人,我疑惑:“我也要去?” “是的,三师娘。” ==== 我与颜路到了正厅,张良也已经到此。 “你们自己看吧。”伏念递给颜路一卷书信。 “扶苏来访儒家……”颜路凝眉道。 我十分不解,扶苏不是私下已经来过几回,这次为何如此郑重其事? 伏念道:“送信来的正是胜七。” 张良忧虑道:“公子扶苏日前在海月小筑遇刺,此案扑朔迷离,风波未定。扶苏此时如此郑重造访小圣贤庄,且递送拜帖之人非宫廷侍从,其中用意,令人不安。” “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伏念一脸稳重并没有特别的神色变化, “只怕我们虽然无辜,但帝国却未必无心。” 伏念顿了顿,敛眉道:“子明,子羽,这几日都没有看到,他们去哪里了?” 张良神色闪了闪,恭谨道:“禀师兄,如果我判断不错,他们此刻应该在蜃楼之上。” “蜃楼是帝国重地,他们好端端不在这里专心念书,却身处如此险要之所,岂不同样令人担心?”伏念语气沉了几分,又带着一丝告诫道,“趋吉避凶,人之本性,福祸无门,唯人自取。” “大师兄误会了,这次刺杀并非……”张良一脸郑重想解释,又被伏念打断。 “我知道不是墨家所为,蒙恬远调北疆,公子扶苏只身留在桑海,李斯赵高名为辅佐,实则心意难测,一时间,罗网阴阳家墨家流沙道家名家齐聚,而这次影密卫章邯又进驻桑海,一股股巨力不断汇入,桑海平静的海面下已经酝酿起惊涛骇浪一触即发。海月小筑这次刺杀事件,原因只怕更让人思量。” 张良颔首道:“无论哪一方势力刺秦选择扶苏分明多此一举,扶苏若是遭遇不测,仍有其他皇子可继位,并不能危害帝国的根本,反而无谓的引火上身。” 伏念面色端严,语气肯定:“扶苏政见向来与始皇帝有所出入,仁厚之心天下人皆知,也是民心所向。而齐鲁之地,投降秦国虽然屈辱但避免了战火,民众得以养息。所以,此次刺杀因国仇家恨的可能性极微,而主谋很可能就来自帝国内部。” 伏念一语道破案件背后的隐情,张良俨然作揖:“师兄明鉴。” “子雨,扶苏可曾与你谈起过他对儒家是何看法?” 伏念如此直接抛过来这一问,让我也一愣。张良垂眸似有沉吟,脸色凝了凝。 好一会儿,我敛回了神,讪讪道:“十分信任。似乎也有意重用儒家,倡导德治。而且刺杀当日我受公主之邀也在海月小筑亲眼所见刺杀全程。这个巧合,不知是不是也能排除一些儒家的嫌疑。” 伏念面无改色,只是踱了几步,没有再说什么。 张良又道:“扶苏虽为皇长子却无实权,即使他不怀疑,恐怕有另有居心之人。此次刺杀如果推测没错,很有可能就是赵高所为。赵高手下六剑奴出现在现场名为护驾,实为掩盖真相,以他们的能力要刺杀绝无失手的可能,必有更深的阴谋。或许是真有杀心但当时刺杀行动已被暴露,六剑奴更加不能出手;又或者他只是想刺探扶苏真正的实力而有另外不为人知的企图。但唯一不变的就是要栽赃嫁祸儒家……丁掌柜的失踪和此事必然有所联系。” 昨日海月小筑最后一团绿色的烟雾弹消散后,的确出现六名剑客,应该就是张良说的六剑奴。案发现场看似是假扮李斯的刺客在混乱中杀死了同伙然后逃脱,实际上六剑奴也的确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颜路沉吟道:“那李斯和此案……” 张良神色冷了一冷,道:“因为刺客就是假扮成了李斯而行刺,所以他应该不知道计划。但恐怕把矛头指向儒家也有他背后的一把助推。而他的目的当然是……” 苍龙七宿。 伏念沉思片刻,交代道:“子雨,扶苏来访当日罗网阴阳家都会随同,想必庄内风声鹤唳,你也随我们一起接待,在明处比在暗处更加安全。” “是,掌门师兄。” === 出了前厅,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一直没问张良。 “子房,刺杀当日我见到了盗跖,他怎么会……” “盗跖已经被影密卫章邯抓获。” 我一惊:“什么?被抓了?” 张良语气多了一份沉重道:“我查到了丁掌柜被关何处,之后盗跖便主动请缨,混入监狱救丁掌柜。” 我担忧道:“这……盗跖出现在刺杀现场而且被抓,刺杀真凶的矛头又指向儒家,李斯早已经怀疑儒家窝藏墨家叛逆,这样子看来儒家如何明哲保身?” “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不仅小圣贤庄风雨欲来,帝国内部对儒学恐怕也是极为排斥。我得到消息,早在李斯来桑海之前,朝堂之内就发生过激烈的争论,正是大儒淳于越前辈和李斯争锋相对,嬴政虽然没有直接针对儒家有所动作,但从之前李斯来访儒家的态度看来,嬴政心中早已忌惮儒家的存在。而李斯也会极力鼓动嬴政压制儒家,一方面号称杜绝儒者以古非今,以私学诽谤朝政,一方面也是为了得到自己法家绝对的掌控权,铺平他的仕途,消除阻碍。” “扶苏却还不明他父皇的心思……还认为……” 我心中唏嘘,又不免疑惑。张良说的此事根据历史的记载不就是直接导致焚书事件的导火索吗?应该发生在焚书当年,不应该发生如此早。 这些日子以来,我也发现这个时空发生的一切和历史有太多的吻合,但是又有太多太大的出入,这到底是为何呢?历史的误差真有那么大吗?总有种感觉,这一切的表象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很不简单的真相。 张良继续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如今各种迹象表明儒家已经很难自清。在此事上,扶苏能糊涂点倒是对他更有好处,如果他明晰了嬴政的意图,以他的性格,恐怕当中隔阂难以避免,对他来说直接影响他在朝堂之中的势力。” 我心里沉了沉,正是扶苏和嬴政的政见隔阂而引发的一连串事件,让扶苏走向一条不归路,这个导火索终会爆发。扶苏还说会尽力说服嬴政让我留在儒家,以现在的形势看,他真的可以吗? 我浑身一凛,脸色煞白。如果嬴政执意把我留在帝国,是否意味着我必须逃亡了吗?但这样又会把儒家置于何地?我该何去何从? 这点张良不会不明白不会没有想过,他会如何做决定呢? 我想问他,但是却不敢问,怕听到不好的答案。是逃避也好,是自我安慰也好,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准在他的运筹之下还会有其他的转机,一切只是虚惊。 我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屋里。 他迎向我,眉眼间颇有些温情,握住我的双腕,问:“云儿,又在想什么?” “没事。” 我微微一笑,双臂环住他,窝进他怀里,只想卸下心里的包袱安静地撒会儿娇。 他可是千古谋圣啊,我要相信他。他答应我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一定有办法能做到。 “云儿。”他轻轻唤了一声,迟疑了片刻,又问,“公主为何会突然误会你……” 我脑袋嗡了一下,不知道作何答。 他轻怜道:“云儿昨日在海月小筑是不是又被吓到了?” 什么都瞒不住他,我蹭着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云儿气血虚郁之症,还需多加调理。” 他幽幽轻叹了声,不再说话,只是用力把我搂的更紧。 彷徨的心被他的怀抱柔软包裹,温暖地让人想流泪。 就想这样赖着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少一天都不情愿,都不舍得。 === 历史记载的淳于越(扶苏的老师,儒家)与李斯的朝堂争辩是发生在秦始皇三十四年(公元前213年),直接影响了当年的历史事件:焚书。 博士齐人淳于越反对当时实行的“郡县制”,要求根据古制,分封子弟。丞相李斯加以驳斥,并主张禁止百姓以古非今,以私学诽谤朝政,并迎合秦始皇统一言论的需要,上表焚书。 此处根据秦时情节的需要把此朝堂事件做了提前(但还未发展到李斯上表焚书),以吻合秦时中嬴政对待儒家的态度。(但在历史上,在‘焚书坑儒’前儒家并没有受到秦统治者的排斥,相反,秦始皇是重视儒家作用的。) 第120章 离愁难言 第121章 雨染子衿(张良番外一)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21章 雨染子衿(张良番外一) 云起蒹葭苍,雨染子衿青。——张良番外 韩非把那卷看似平常的竹简交给他时,神色平静却犹见苍凉。 秦国意图发兵灭韩,而嬴政公之于众最先发难韩国的理由却让人匪夷所思,只是为了得到韩非,这位集法家大成者。 出使秦国之行,韩非没有选择。身为王族子孙,一边是国家的忠义,一边是大秦的胁迫。 韩非叮嘱他,带着这卷《苍龙》离开韩国,回到他的求学之地,儒家小圣贤庄。 庙堂龌龊民心涣散,韩国已经是无可挽救,韩非即使有胜于商鞅之才,也已经回天乏力。 而韩非最终竟是一去不返,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韩非不是死于李斯的诬陷,而是阴阳家这一张隐藏在帝国背后的黑手。而一切事端的根源,皆源于那一个流传千年的秘密‘苍龙七宿’。 赴秦前,韩非向他交代了很多,如同将一个奄奄一息的星火传递到他的手上,而为何选择的是他? 韩非只是道:“天命预断,一切皆有因果,你是最适合保管苍龙之人。” 于是,命运按照既定的剧本上演,在东方苍龙天象异样之时,他遇见了她。 那是在桑海的一个偏僻街巷,不知从何处凭空出现的巨大力量掀起一股暗色的混沌,撕开了时空的缝隙。 她在他的身边出现,满身擦伤的痕迹,昏迷不醒。她奇怪的衣着和打扮让他即刻意识到,她便是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越少的人注意到她越好。 他迅速抱起她,请裁衣店的妇人帮她换了普通人家女子的衣裳,匆匆赶回小圣贤庄。 一切安顿妥当,他望着睡在床榻上的她苍白的脸色回暖,慢慢红润起来,睡容恬静,没有一丝忧愁的波纹,像极了入了甜梦的孩子。 韩非最后的嘱托,这个来自未来的女子,身上隐藏的太多不能让世人知道的秘密,将会直接影响天下大势。 如何让她安然留在儒家不被任何人怀疑身份,他对自己心中的计划还是有些许的犹豫。 韩国已不复存在,家人也尽归黄土,韩非一去不返,往事的硝烟如木鸢远扬,心还总还绑在线上,在风中摇荡,而这个少女联系着太多对于往事的追忆。曾经他年少势弱只能目睹国破家亡,如今,他要护住她,不能有一点闪失。 他编了个很完美的谎言,儒家上上下下都以为这个少女便是他在故国已经定亲的未婚妻。 她叫徐子雨。友风子雨,云与风为友,以雨为子。 他见她叹息着在竹简上写下: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他安慰她:雨因云而生,雨落自会成溪。 她目光微动,冷尘茫然的眸似有了点点光亮。 他给了她新的身份,韩相申不害的后裔,申云。 有那么几次他故意唤她娘子,原本只是为了带她入戏,别露了马脚出什么岔子。而她微红了脸,明显的局促,只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小女儿情态,却如羽毛在他心间轻轻拂过。 他喜欢唤她云儿,如亲人一般的亲昵,一个有温度的词语。 无论他唤娘子还是云儿,她都以为是他的放荡不羁的捉弄,她以为他只是演戏。而他却明白这种亲昵没有一丝假戏,而似乎来自内心的亲近。是时间还是没有磨掉心中的痛吗,他突然觉得很怀念这样的感觉,一种有家的感觉,即使是一场戏。 她来自未来,与当今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而对于他来说,最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神。看待周遭的所有即使有惶恐,却很快的消化似乎已经坦诚的承受一切变故,能在见到阳光后就又恢复朝气,欣赏的目光看待所有未知,如同她念给他的那首奇怪的诗,和她特别的解读。 “倒空你的杯子,让人生做别样想。” “内心的对往事的执着的确令人感叹,但人生追求也不能因此戛然而止,何不倒空你的杯子,让人生做别样的畅想呢?” 他在想,他是否可以倒空杯子,而一直以来驱使他所义无反顾努力的,到底是因为过往的仇恨,还是真的大义。 因为她知道他的过去,他的现在和他的未来,所以才能句句点中他的心吗? 有太多这样的细节,恍如滴水一般,一点点渗入他的心,无孔不入,默默地改变着什么。 = 他也不甚明了为何突然就来了兴致与她比试算术,平日里算术可是对他而言最为枯燥的课目,或许是自己好奇罢了,她一定会有古灵精怪的歪理,让无聊的事也变得很有聊。 并没有出乎他所料,他没答对她的题,而他的题也完全难住了她。看着她执着于彻底打败他的认真和执着,有什么在内心定格。 这个少女不知为何总有那么点故意顶着他和他对着干的倔强,她赌气时候的眼神,似是对他不削但又那么毫无作态澄明无杂,让人看着为何有种亲切而温馨的舒畅。 他发现这样的她甚是有趣,他便总是有意无意戏虐她,看着她是如何的不服气,说出一套套古怪却似又很有道理的言论,最后争论不过他又是如何面红耳赤愤愤不平。 这个喜好或许真有那么些无聊,但他乐此不彼…… 与颜路一起的他是心的清明与豁朗,而与她在一起,他是最性情的自己。 心头满了什么,但是他还没有明了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 也不知何时起,他们之间有些东西慢慢变得越发微妙起来。 或许是那一次已经入夜,她却不知去了哪里,让他担心了半个时辰。 或许是那一次他们第一次两手相握,似有什么在彼此的手心点燃。 或许是那一次他帮她上药,彼此靠的如此近,她凌乱的气息吹进他的心里,似有什么在骚动欲盖弥彰。 又或许……是那一次在藏书楼,她气势汹汹质问他,为何把她像犯人一样看管,是不是他在利用她? 一种黯然陡然掉落心底。他也在问自己,为什么如此毫无空隙地想要全心全力甚至过分用力地保护她,真的是责任使然吗?是知己的心心相惜?还是真的有其他的什么? 他说:“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帮你做决定。“ 他说:“了无牵挂久了,突然冒出一个人需要我照顾,一时还真有点不习惯,做的不妥的地方你别放心上。“ 他看见她柔了目光,眼眸里闪烁的是歉意,是理解,是互相取暖的需要。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两颗心越来越有想靠近的欲望,红颜知己是他们的底线。 只是,他终究还是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当他见到扶苏看她的神彩如此异样,当他见到人潮把她推进了扶苏的怀里,有什么情绪猛的疯长,让他在一念间失去了几分冷静。 唐突的出现,警戒般地申明她是自己的娘子,他竟然像个护着自己心爱之物的孩子般如此高调宣称自己的所有权,不允许他人染指半寸。 自己是怎么了? 而酝酿许久的情绪越发浓烈,只剩最后一层不堪一击的防御,轻轻一碰便会捅破,让人无可逃避。 看着噩梦惊回的她,他怜惜地把她拥入自己的怀里。这个少女原来如此害怕,害怕这个世界,害怕血腥和杀戮,她无依无靠来到一个让她害怕的世界,却找不到回去的路。她像是迷路了,那是他曾经也有过迷茫,看不清来路,也不知去路在哪里…… 他身子紧紧包裹住颤抖的她,用自己的体温一寸一寸消融她发肤的冰寒,两人最亲密的环绕,这种相依的感觉让他不舍得放开。 他终于在心底直白的问自己,莫非自己已经动了心?他自己都不知如何回答自己,而心如擂鼓,全数出卖了他。 === 与她一起的日子总是有些啼笑皆非,有些小吵小闹,有些互相捉弄,就在不经意间,有太多心底的触动,恍如藤蔓般滋长开来,爬满了心田。 他吻了她的额头,在她的半梦半醒说着可爱的胡话时。 “你能护我一时又能护我多久,我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早晚会成为你的包袱。” “其实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我怕自己越陷越深,最后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他握着她的手浅浅暖暖地笑,在她耳边低吟:有我在,你再懦弱又能如何呢?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她并没有如此懦弱,看似柔弱的她却身心柔软,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能在跌倒时减少伤害;能在站起来的那一刻,倔强的说笑,调侃着自嘲;这是她面对跌到的本事,不抗拒,不执念,常怀感恩。 曾经的他护不住所有,失去了所有,而如今,他希望她能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永远地被他保护着,如最重要的亲人一般。一直以来心中缺失的什么,此时已被填地满满地,很久没有如此踏实过。 只是他很明白她害怕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回到原本的世界比较适合她吧。 他轻轻叹息,有些事放在心里体会便好,一同经历过同行过,也是难得的时光。 === 他们的婚礼,原本只是一场有条不紊的过场戏,却意外出了太多的岔子。 望着一身喜服的她,他有些恍然。 红烛的焰影晕开,幻发出七彩的光,映亮了她渗着红晕的脸颊。她是他的娘子,似真似幻。 那天他莫名的醉了,他按时吃了解酒的药理应不该如此,难道是她又在和自己赌气?是因为伏琳的事吃醋了吗?他突然觉得醉了也是极好,难得糊涂梦一场,也不知她会如何换了法子捉弄他,倒也是挺有趣。 却不料她也病倒了,睡得昏天暗地,暗算他的计划根本没有来得及实行,却让洞房花烛差点成了真。 很多细节他在醉晕中也记不清晰,但唇上的那一痛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猛的清醒,望着被压在自己身下的她,唇上血液的咸腥味让他有些茫然,直到方才意乱情迷的热吻画面猛的刮过脑海。 他吻住了她,那个酒醉的自己,那个毫无伪装的自己,那个没有顾忌的自己。 他脚步凌乱地走出屋子,把头埋在水里清醒了半刻。再回去看到的是她微红的眼,他心中一怔,他该如何解释他的行为?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他真的能自私的留她在自己身边吗? 解释的话拖了好久才说出了口。 === 他带她去后山的巨石上看星空,那是只有他一个人会去的地方。 他要点燃将来的烽火,他有过犹豫,也有过力不从心。很多次的独自冥想,甚至颜路面前都不曾太多提起,那是太沉重的负担,而他们身后还有整个儒家。 而她告诉他,何为正义的战争。细心而纤柔地开解他的心结,说出这些话时她是那么冷静,客观而坚定,她来自未来,更具长远的视角,很多时候有些事理解的还是会比他想象的更深。 “正义的战争,惩恶扬善,不会造成对和平、秩序和正义的更大破坏和伤害。“ “即使这个过程也会有许多人牺牲,但它在给予我们悲痛的伤痕时也带来了时代的跃进。“ 他一直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与她并肩而谈,天南海北,畅所欲言,还有那么点天马行空。 今日也如此,却又不一样。 她说:“我也只是一个跑错了地方的过客罢了。” 他说:“如果可以回去,就要忘记这里的血腥与苦难知道吗?” 他揽她入怀,明明已经明了彼此是相爱的,话语中却总是隐隐浮散离愁。 是过客吗?他们都没有答案。 他的手背落上了她的一滴温热的泪,陷入多深,相忆就会有多长,但是遇到真正值得自己可念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他们就这样相爱,却又保持着那一段距离,那是彼此之间错乱时空的缓冲,少用一点力,给彼此留下余地,或许离别就不会那么痛。 = 好消息来的太突然,他难掩欣喜握住她的手,提醒她行礼致谢。 楚南公的送给他们的吉言,他深信不疑。 “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 前路坎坷难以避免,他与她终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努力着适应这里,努力地强大自己,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他都看在眼里。他们有共同的努力的理想,共同的目标,和两颗互相可以抚慰的心,他其实真心觉得,他与她,如此适合。与她携手此生,共同进退,那一定会是很完满的旅程。 老天给他们安排一个浪漫的场景,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与她困在山谷。 她说:我想我一辈子都要赖着你了。你怕不怕?” “怕。”他含笑着答,“怕你跟着我受苦。” 他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表白。 她将绯红的脸埋在他的胸前,坚定地告诉他,她不想后悔,她想帮他承担更多……她要把一生都交付于他…… 最后一丝犹豫被她的话一扫而空,他们在雨夜拥吻,难分难舍,不再分彼此,未来的路并肩而行,执手天涯。 === 无平不陂。 小圣贤庄宁静的日子终会一去不回,儒家风声鹤唳,而她的身份也被帝国和阴阳家知道了一二。 他深信楚南公所言,明白一切的波折和考验,只要坚定不移,就会有好的结果,而他却还是会害怕。 就如那天,她被公主带去蜃楼,迟迟未归。他的心思全数被抽光,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是等在了门外久久地站着。并没有传回来坏的消息,而有公主扶苏在,她不会有事,他很清楚,为何还是如此惶惶失神。 越来越不能失去她,一点点的可能性都无法忍受。 他看着她流着泪,担心着自己是游离于既定历史之外的人,他未来的妻子,他的孩子都不会和她有关,心潮是不可自抑的翻涌。她的依恋,是自己最想背负的重量,也是自己最不敢逞强的责任。 他吻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双臂小心翼翼地将她牢牢地圈住,每个动作都蕴着化不开的温柔,此夜相拥而眠。 原来,他们都在傻傻的害怕啊。 他要许她一个家,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告诉她,无论发生任何事,一定要相信他的誓言。 这是一枚定心的石,让惶惶的心安稳。 一切皆有因果,她是他的,谁都无法改变的宿命。 ===== ===== 第121章 雨染子衿(张良番外一) 第122章 停云霭霭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22章 停云霭霭 张良说今日颜路会来指导我剑术,我练习了许久也不见人影,索性休息片刻去找颜路,不知他是在忙还是真把这事给忘了。 颜路常出没的地点都走了一遍,绕了一大圈,结果却在回廊上瞧见了他,他手捧着竹简倚靠在栏边安静的读着。 他可从来没有在此处看书的习惯,这里又是出庄的必经之路,看起来似乎更像是在等谁。 刚想上前打招呼,另一边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颜路起了身,望向脚步声来的方向,问道:“子房,又要出去?” 张良望着颜路,神色略有迟疑,沉吟了片刻涩然道:“有些事情终究还是有点放不下。” 见他们似乎是要深入聊一些重要的话题,我也不便上前打扰,就退在了廊柱后。 颜路语调豁然而关切:“我多少能够了解你的心情。你在努力的事情,我相信一定是重要而且是必须要做的事。只是怕你对自己要求太多,让自己承担太多。” 张良神色暗了一暗,转身抬头望了一眼屋檐外的蓝天,沉思有顷。 我愣愣望着他凝重沉滞的侧脸,那神色让人不由为他担心。 “这世上有两件事情是我视如生命的。在我心中,它们同样重要。”他微垂了头,语气忽而变得有些漂移不定,蕴着隐隐的不安和沉重,欲言又止,“不过有的时候,我也会……” 他顿了一顿,复又启唇,那两个字稳稳地传来,因为距离声音有些飘忽,听到了心里却是震耳发聩。 “害怕。”我完全没有听错,他说他会害怕! 脑袋一瞬的空白,纷繁杂乱的念头倏地散落一地。 即使在那一个清晨,他在佯装未醒的我耳边也曾说过这两个字,但那时的他带着些许的欣慰,些许的轻笑自嘲。今日他的吐露却是如此字句艰难,让我的心不由猛的一紧。太多细节的碎片冲撞着拥挤进脑海,他暗了色的眸,偶尔的失神,带着轻轻叹息的微笑,和无言却越来越用力的拥抱,一切织成了绵密而无形的网,网住了所有浮上心头的不安和焦躁,那是我们都无可逃避的祸,真的已近在咫尺? 听见颜路含着一丝叹然道:“有一天,你必须要在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 张良语气决断却隐隐透着一丝愧疚:“师兄,我也许真的有点任性。取义亦是背义,而我却非取不可。” 颜路凝视了张良一眼,带着肯定而信任的口吻道:“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任意妄为的人。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无论你做怎样的选择,你都要谨记,你永远都不只是一个人。在你的身后有我们,有整个小圣贤庄。这不仅是我的想法,也同样是大师兄的想法。” 张良身形似有一颤,他抬手向颜路镇重作了一揖。 “云儿剑术已大有长进,今日就烦劳师兄再点拨一二。” 颜路颔首道:“子房,子雨的确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如此柔弱,我想我们都不必过于担忧。” “多谢师兄!” 张良又复作一揖,转身离开。 他踏出的每一步似乎都沉甸如铁,重重敲进心底,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真切感受。 取义亦是背义,他面对的不是‘错’与‘对’,而是没有绝对‘对错’的两难之择,无论他选择哪一方,都会给另一方带来无法预估的伤害。或许在这场抉择中,唯独他是一个必输之人,无论怎样做,都会带上不仁不义的枷锁。 他是运筹帷幄智谋无双的子房,所有人都像我一样,相信任何问题他都有巧妙的解决之道。就因如此,他承受的远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多,国仇家恨,天下苍生,而最沉重的难道不就是身边所有人的期待和信赖。他一步失策,牵动全局,输掉的将不仅仅是他自己,而是所有身边他所在意的人,无论是反秦势力,还是小圣贤庄,还是至亲至爱之人。 他真的输得起那么多吗? 输不起,所以才会害怕。 忽觉眼眶狠狠地一酸。好几次他只是含笑沉默没有告诉我他的担忧,是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的力不从心,不想看到我因此胡思乱想。他一定也很明白我心里的恐惧,从一开始我来到这里,他就是我形影不离的支柱和依靠,如果连他也不够稳固,我会如何呢? 我呆立在那里,全身僵硬,能感觉到握紧拳头的手在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眼中热热的液体漫出了一滴,我努力抬起手抹掉,无论如何,现在不是顾影自怜的时候。 “子雨。”颜路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跟前。 我微微一愣,迅速整理了一遍自己满脸哭丧的表情,扯出一丝浅笑应道:“子路师兄,我正找你指教剑术呢。” 他目色温柔,带着一丝关切道:“我知道你一直在这里,子房说的都听到了吧?” 在颜路面前自己还是不太习惯伪装,紧绷的表情一下子瓦解了防线,一脸忧愁点了点头。 颜路看着我略一端详,宽慰道:“圆道周流,泰否轮转往复,无论会发生什么都是我们必须经历的考验,我想子雨应该很明白现在应该做的是什么,对不对?” 我轻叹一声,又坚定了语气道:“师兄,我明白。” 他欣慰的点点头:“好。” 就在此时,忽见扶苏派来的那几名秦兵正整齐着步伐往这边而来。 没有我的吩咐,他们进来作什么? 其中一名秦兵作揖道:“张夫人,张良先生说你找我们有事?” “有事?”我莫名,“什么事……” “这…张良先生没有说是何事。”他们面面相觑。 颜路清了清嗓低低轻咳了一声,从容提醒道:“子雨,你不是说要找人试剑,精进剑术,所以子房就请来了他们吧。” “试剑!”我目瞪口呆望着颜路,心里汗颜,我可没这个雅兴和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的秦兵练习什么剑术。 颜路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传递给我一个带着暗示的眼色。 我蓦地反应过来,张良这是要我拖住守门的秦兵?如果他进出庄子的行踪都被秦兵看在眼里,万一往后发生什么意外牵扯起线索倒也是很不利的对证。 “哦……我差点忘了。”我讪讪一笑,对秦兵道,“我的剑术不够精进,请弟子陪练怕误伤了他们,几位秦兵大哥顶盔贯甲,我自然没本事误伤,对剑也就施展的开些。” 这几位秦兵的脸色都有那么点复杂又有那么点勉强,似乎也很不情愿这档子差事,不知是怕伤到我难交代呢还是实在无心和我女流之辈对剑。不过基于扶苏先前那一道违我令者斩的命令,他们还是乖乖的随我去了。 到了练剑的花园,我扫了一遍眼前整齐站成一排训练有素的秦兵,心里深深叹了几口气,又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颜路。 “今日子雨可以练习一人应对多人的剑术要领。”颜路微微一笑道。 我晕了晕,压低了声音道:“师兄,你这也太高难度了吧。” 颜路依旧含笑:“子雨,你和子房一同练习两仪剑法时,子房的剑法你可都熟知其中的套路?” “大致都记得,剑谱上都写了。” 颜路点了点头道:“两仪剑法并不是一定要两人配合才可使用的剑法,一人也可做到。” “一人做到?那其中的阴阳,刚柔,攻防转换做的过来吗?” 颜路循循善秀道:“太极生两仪,这个‘生’字并不意味着‘分’,阴阳本就是一个整体不可分离,剑法也是一样。只是这个境界无法一撮而就,先做到两人配合完成全套剑法,从中再领会贯通,更容易掌握其中奥义,两仪一体协调圆通自可成太极……” 颜路这在说的倒让我联想到了我们现代人所知的太极剑法。只是原本两人的剑法现在又要合二为一,自己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一天真的会有吗?他无法在我的身边而我必须独自面对一切!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又让我心底又一阵冰寒,未来的波折考验是什么又有谁能说了算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又能埋怨什么?他是张良,他有太多的背负,有太多的责任需要他呕心沥血,我要留在他身边,要不成为他的累赘,自己就必须坦然接受这样的可能性不是吗? “子雨,你走神了。”颜路略带责备温言道,唇角仍旧挂着柔和而抚慰人心的微笑。 我敛回神,抱歉道:“师兄,对不起,我只是完全没有头绪……不知如何才能把两人的剑法合二为一。” 他淡淡一笑:“你先试着舞一遍乾和坤两卦对应的剑法,然后招式依次交叉,只要连接自然妥当,自可混为一体。乾和坤是最特殊的卦,你练好了这两招,其他的剑法只要以相同之法融会贯通即可。” 此刻颜路所讲解的剑术,其实不仅我一人颇受启发,一边的秦兵看起来也很是听地津津有味,他们满是好奇的望着我,似乎很期待见识下这套剑法。而当我拔出我的‘独门武器’承影剑,他们表情更是惊的不能再惊。 我干笑了一下,解释道:“隐形的剑而已,承影。” 他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分明是茫然不解又努力思索的尴尬表情。 哎,怎么又觉得被张良卖了,自己像耍猴似的。 我按照颜路所说,分别练习了一遍‘乾’和‘坤’,最后把两卦的招式交叉,尝试了几遍流畅了下动作,直到基本做到没有太明显的阻塞和突兀感。 乾坤合二为一,剑气在阴阳的变化中运转,凌厉不失稳重,刚猛又不能失阴柔。我集中神思凝聚内力至承影,催动心法,体味乾坤阴阳的糅合,按照要领以心行气,以气运身,以身运剑,让招式更加畅通无阻。却不想乾卦‘上九’对应坤卦‘上六’这两剑的‘极阳’‘极阴’之力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冲突,我五脏六腑似乎也乱窜着忽冷忽热的两股杂乱之气,手中剑气已经无法及时收缓相冲之力,剑气猛地冲出,锋芒劈向前方的假山。 并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有隐隐的振音,那块被剑气击中的石头硬生生裂成了两半。 我自己都被一惊,这个承影是不是威力也太猛了点?手心冒汗,不禁后怕,还好劈中的只是石头而已…… 颜路到我跟前,拿起我的手迅速把了下脉,敛起的眉头这才松了松,微微颔首道:“乾,上九,亢龙有悔;坤,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乾为天,坤为地,本应相辅相成,但此时两边力量都到了极致,天龙地龙交战,是最不稳定而且最为凶险的一个阶段,所以才会发生刚才这种状况。那么子雨,你可知道如何化解乾坤相斥?” 我埋头思索了一番。每一个卦象都是六个爻,代表六个阶段,‘上九’和‘上六’都是‘乾’‘坤’两卦中的第六爻。 无论乾卦还是坤卦,并不是做到极致才是最佳,恰恰相反如果在第五爻不适当收敛进入最后一个阶段,极阳与极阴的状态往往是最为凶险,但要冲破这个瓶颈并不是无解,因为乾坤两卦还有他们独有的第七个爻,用九和用六,在这个第七个阶段一切处于阴阳调和相对最为稳定状态。 我答道:“乾,用九,见群龙无首,吉。坤,用六,利永贞。乾不完全是坤,坤不完全是乾,乾坤互为通融,刚柔相济。” “没错,在物极必反之前,及时收回过于刚猛和阴柔的之力,‘用九’‘用六’的招式可以调和阴阳乾坤两股力量的相冲。如果没有做到这一步而失控,不仅会误伤他人甚至也会导致自己受到内伤。” “我明白了师兄,我再试一遍。”我话语刚落,一边的秦兵倏地齐刷刷倒退了几步,我脑门一滴汗,他们这是怕遭遇和那块石头一样的后果吗…… 我也不着急求成,先慢慢摸索招式的融合,练习了几遍似乎顺了很多,起码不会再莫名其妙劈开我并无心去劈开的东西…… “几位秦兵大哥,申云指教。”我毕恭毕敬请战试剑,他们却个个脸色猛的刷白,看来他们是真被承影剑的威力给吓到了。 我笑笑道:“你们请放心,儒家二当家在这里肯定不会有事,万一我打不过你们……子路师兄一定会在我受伤之前来救场的。” 经这一说,他们的表情僵硬地更加明显。 就在我们僵持的片刻,颜路不知何时已经命弟子送来了木剑。 换上木剑,秦兵这才缓了脸色,这样他们便不用担心承影那么凶猛也不用担心不慎弄伤我。 说是试剑,其实所有招式都是还没点到就都已经止了,颜路一边指导对战策略和方法,还有防守攻击的技巧。折腾了大半天,颜路也要回去上课,只留下我和几个秦兵。见我累的满头大汗,瘫坐在那,他们就抓着机会告辞,可怜我还得拖住他们,谁叫那个死张良那么大半天还没回来。 “你们等等,我只是休息一下,你们等着啊,我们再过招几局。” “张夫人,今天就到此吧。”他们一拱手,忙不迭急着就走。 我重重抚了抚额,拿起剑一声令下:“不行,你们全给我站住,今天不打到太阳下山谁都不许走!” 一句话应验,张良的确到了太阳下山他才出现。我已经累的话也说不上,洗了洗一身汗渍便趴到床上倒头就睡。 睡梦中似乎听到张良在我耳边说着话,语音轻软:“我只是试探秦兵是否名为保护实为监视,没想你硬是拖住了他们一整天。” 此刻,我真的很想跳起来冲他吼一声:那你不早说!但是自己已经没了那份力气,昏沉着醒也醒不过来。 自己思维果然还是没有很好转换过来,又把可以翻墙这回事忘了一干二净。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我一直以来压根就没想过张良这等光明磊落的形象会有翻墙这种不够文雅的行为,翻的还是自家庄子的墙! 虽然我的大脑还在高速运转着想了那么多零零碎碎的有的没的,但身体已经睡死得一动也不动。 身上几处穴道忽而被柔而有力地按了几下,顿觉得快要散架的全身舒适了很多。我惬意地翻了个身换了个更惬意睡姿,心中很是满意,张良虽然腹黑但冷不丁就会贤惠那么一下,还是让人非常暖心,便也无心再与他计较。 倏尔嘴角上微微一热,多了一抹温温软软的触感,我知道那是他道晚安的吻。 香甜澄美的滋味,真有点醉人,伴我恍惚入梦。 似看到繁花满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与碧蓝的晴空交错成一幅迷人的光影,风儿一吹,花瓣迎风飞展,清冽的空气中满是他耐闻的味道,全身被他的气息包裹,满腹清香。 只是,再好的梦都是会醒的,虽然有那么多的不情愿。 ==== 我被庄里颇大的动静吵醒,睁开眼见天都未全亮。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日就是扶苏的到访之日,注定会是不安宁的一天。 此次来访自然和上两次私访是不一样的规格,加上刺杀事件,扶苏人还未到,影秘卫就已经严密部署,里三层外三层控制了小圣贤庄里里外外。 我一早便随众人立于门外,静待扶苏驾临。 想想不过就是一两日的光景,局势已然大变, 扶苏到底已经了解的多少,他对我的信任,对儒家的信任到底又只剩下了多少?不过自己也根本没有资格与他谈信任两字。 反秦图谋如果被确证,我想作为扶苏,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他也没有理由对任何枉法者姑息,包括我在内。 ==== ==== 苍龙七宿会和易经有比较大的联系,所以不得不写写。落落也是一知半解结合玄幻自己瞎脑补,有引用错误的地方童鞋们也可以指出。(*__*)。 贴上乾坤卦的内容,供童鞋们参考~ 乾卦和坤卦是六十四卦中最特殊的两个卦。乾卦是全阳的,坤卦是全阴的。而且六十四卦各个卦的爻辞只有六个,唯独乾卦多出‘用九’坤卦多出‘用六’。如果说乾卦代表了一个成功的开拓者,那么坤卦就代表了一个优秀的配合者。 (1)乾卦七爻:乾卦为天,阳 初九:潜龙勿用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上九:亢龙有悔。 (亢是亢奋的意思。亢奋自傲而忘忧患势必局限自我而坐井观天与时势落伍。有什么值得自傲的呢。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 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 (2)坤卦:坤卦为地,阴 初六:履霜,坚冰至。 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六四:括囊,无咎无誉。 六五:黄裳,元吉。 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野,旷野,无边之境。玄黄,天地之杂,斑斓而纷杂。君子不做正事而从事高远学识和不切实际的行为,他将为此而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是以“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用六:利永贞。 ==== 童鞋们对剧情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和落落提哦,欢迎提意见~~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 第122章 停云霭霭 第123章 含沙射影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23章 含沙射影 几辆马车先到了门前,第一个下车的人正是李斯。 “老师,你也来了。”他走到荀子面前恭敬道。 上回李斯来访要拜见荀子吃了就个闭门羹,这回荀子当然也没有好脸色,冷冷道:“这次公子到访,李大人又多费心了。” “李大人只顾叙旧,也不为下官引见。”上前来说话之人,一身玄色官服,面色端凝隐有一丝煞气,他带着威严而冷森森的官腔不疾不徐道,“荀况先生和齐鲁三杰名满天下,赵高早有渴慕之心。” 伏念颔首谨慎道:“中车府令过誉了。小圣贤庄都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那些虚名不过是世人误传罢了。”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伏念先生是儒家掌门,想不到还深得道家真义啊。” 赵高话里带刀明显有警告之意,他目光掠过伏念,最后又落到了我身上,眼中似有测度。我不禁心底一寒,在历史上可算是数一数二百年难一遇的阴谋家赵高眼神果然犀利阴冷,仿佛被他看一眼,就是他手中玩物。就是他阴谋篡改遗诏害死扶苏扶立庸主、残害忠良族灭秦国王室,弑君夺位,搞垮了整个大秦帝国。可以说秦帝国毁灭的关键,不是其他人,正是赵高,隐藏在帝国内部的毒瘤。 眼前这样的场景真是让人有些思路跳跃和混乱。赵高不可否认是名副其实的奸臣,但不就是他的作为助燃了反秦势力的火苗,让起义得以名正言顺以扶苏的名义为号召讨伐秦二世?到底是敌是友如果真要定性还的确是有点让人尴尬。 “张三先生,人家在这儿呢。”公孙玲珑那熟悉的酥麻声调又高高扬起,飘了过来。让我原本的阴寒更多了一丝凉意,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下意识瞟了眼身侧的张良,他凝起了脸色似有沉思,丝毫没有在意公孙玲珑那热情洋溢的招呼。面对公孙玲珑那作态他脸色仍能深沉到如此,让我心中又多添了几分不安。 “张三先生是害羞了呢。”公孙玲珑手持面具挡在脸颊一侧,含羞一笑,又狠瞟了我一眼,抑扬顿挫道,“张夫人,你不是一向爱躲躲藏藏说是不想不招人显眼,今日你怎么也抛头露面了?真是稀奇呀。” 我只是曾经说过张良爱慕者众多,我不宜高调露面免得遭人嫉恨,公孙玲珑这档口还有心情拿我开涮,真是让人无语。我扯出一个干笑,微微欠身行了个礼,不以为意道:“公孙先生,见笑了。妾身虽为女子承蒙荀师叔提点收为弟子,自然听凭掌门的安排。只求尽心尽力,恪守律己。” 伏念荀子都在此,我怎么也要稳住自己姿态,不能辜负儒家以德服人的一贯作风……而公孙玲珑似乎也无意和我多废话,目光直直望着一边沉思的张良,眸中尽是欣赏爱慕之色,那痴痴的秋水涟漪的眼神不禁又让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公子殿下驾到!”秦兵高声报道。辚辚车声,整齐有力的步伐声渐行渐近。 “行拜礼。”荀子道。 身边所有人齐刷刷跪下,我一愣,根本并没有想到会行如此重的礼仪,在秦朝似乎并没有任何律法或者约定成俗的礼节规定要行跪礼,鞠躬行礼已是到了礼节。 而此刻不仅是我一人愣神,张良也直直站在那里,他面色肃然紧绷,眼中激荡着异样的情绪,有固执有不甘。他是不愿意对扶苏行如此大礼吗?颜路关切地看了张良一眼,又用眼神示意我赶快行礼。 我连忙跪下。扶苏的马车已经停下,我侧头又看了一眼矗立着的张良。没想他也正低头看向我似在端详思量什么,眼中神色让我有些捉摸不透,他眉宇又紧了紧,在扶苏走下马车那刻,倏地跪下,膝盖生硬的着地,不带一丝缓冲。只是一个拜礼,这样的决然的姿态让我似感一阵凛冽气息袭身而来。 “荀老先生是在下的救命恩人,而我更是师从儒学博士淳于越,也是诸位的同门师友,如此大礼扶苏何敢当之,都快请平身吧。”扶苏推辞客套之语却带着明显的威严。 “谢公子体恤之情。”荀子起身,我们也跟着站起。 扶苏环视了一眼我们身后的儒家弟子,突然问:“对了,上次那位救我的少年今日在何处,怎么不见他?” 荀子淡淡缓缓道:“这位少年是我的棋友,他年少聪慧本想留他作弟子,只是他并无心师从儒家,没多少时日便离开了小圣贤庄。” “哦?原来不是师出儒家,不过看他身手似乎颇有来历。” 扶苏突然追问起关于天明的来历,难道他已经知道天明就是秦帝国一直在追捕的叛逆分子? 荀子不动声色徐徐答道:“我们之间只论棋道,所以我对其身世来历所知不多,公子面前不敢妄言。” 荀子如此一说,把天明和儒家干系撇地一干二净,也算很是稳妥有理。扶苏听后微微点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之色,视线一移,正对上我。 心中有一瞬的心虚,但面上仍旧极力稳住了神色,向他礼节性的微微颔首。 他目光幽幽地闪动了一下,眼神中没有质疑没有考量,似乎还是一如往常,有信任,有关切,今日还有另一抹深沉的之色像是怜惜像是不忍,不知这种神色源自哪里?或许只是自己敏感罢了吧。我暗暗吐出一口气,扶苏还是那个扶苏,他还是愿意选择相信我,相信儒家。 扶苏审视的视线又在张良身上略有停留,垂目若有所思片刻,才问李斯道:“李大人,那位贵宾还未到么。” “其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既然答应来就一定会到。” 好神秘的高人,扶苏邀约不仅迟到,而且扶苏也并不介意。我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张良,他摇摇头看起来也一无所知。 扶苏在众人的迎送下移步庄内,刚走至藏书楼附近忽闻一声鹤鸣,抬眼见一只仙鹤立于藏书楼房檐之上。平日里小圣贤庄从未出现过仙鹤,今日突然出现,似乎有点蹊跷,我打量了一番身边人,个个都微有凝色,看来不是什么好现象。藏书楼大火之后,那里本就是个是非之地,难道这是李斯故意而为之?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乃是招贤之声。如果我没猜错,此楼定是贤士会聚的场所。”扶苏道。 “公子高见,那里正是小圣贤庄的藏书楼。”伏念应道。 扶苏正欲往藏书楼,荀子突然以年老体虚不耐久立之由先行告辞,扶苏并没有丝毫不快之色,温言应允了荀子。 我心中思忖,荀子这样做虽然有些不够尽地主之谊,但此次对方来意明显是要给儒家难看,作为儒家最德高望重之人适当回避正面的挑衅,或许对儒家也是更有利些。 ==== “北有高楼,与云齐兮,正合此楼写照。”扶苏行至藏书楼前,仰望感慨,又命令随从的侍卫道,“你们候在外边吧,杀戮之器不要冒犯了这清雅之地。” 李斯劝说道:“公子,一切还是以安全为好。” 扶苏肃容看了一眼李斯,面露一丝愠色:“这里是小圣贤庄,你在担心什么?” 李斯脸色一僵,虽有迟疑但也不再多说什么,退后了一步。 扶苏踏入藏书楼,缓步巡视,一边听着伏念的介绍藏书楼典藏的书籍一边随手拿起了一卷竹简,打开翻看,忽而神色一变。 他沉吟了片刻,放下竹简走到藏书楼正中的几案前,正色道:“始皇帝殿下平定六国之后,推行书同文的政策。命令即刻废除原来的六国文字,统一使用大秦小篆。这伏念先生也应该知道吧?” 伏念语气明显地一沉:“是。” “那为何这些新抄录的书籍所用的都还是原来的六国的文字呢?” 伏念低头恭肃道:“儒家建立藏书楼的宗旨,是希望成为我华夏一族文化的渊薮。列朝列代的经典都能够完整地传承下来。方可追慕先贤之功,福泽子孙后人。” “伏念先生可知道始皇帝陛下推行书同文的用意吗?” “始皇帝陛下深谋远虑,伏念不敢妄加测度。” “文乃心声,文不一,说明心不一。对于帝国这是最大的危险。”扶苏语调沉稳,暗蕴威仪,目光在不经意的巡睃中倏尔停在张良身上,微敛了眉问道,“张良先生,你似乎有话要说?” 方才张良欲言又止的小动作没想被扶苏完全看在了眼里。颜路深看了张良一眼,而张良也似有会意,只是微抿了下唇,收敛了神色作揖答道:“公子殿下,张良只是一时感概公子所言,愿洗耳恭听。” 扶苏考量般地点了点头,又踱了几步开宗明义道:“楚庄王问鼎以来,战乱绵延数百年,根源即是人心纷乱。始皇帝陛下深见于此,所以制订此国策以期四海一心。这才是彻底解决天下纷争,福泽苍生的唯一之道。除此之外,皆是小事。” 扶苏所言严厉冷静,立论坚实,只是这样的国策用怎样的手段用怎样的方式去执行又是另外一种分寸。如何求同存异?似乎秦朝在法家雷厉风行一板一眼的框架体制下对“异”的存在越来越不够宽容。 “承蒙公子教诲,伏念即刻让人重新用小篆抄录楼中全部书简。但也恳请保留这些原籍,以不负此楼宗旨。”伏念持重而诚恳道。 “这我可以答应你。”扶苏中肯地点了点头,带着任重道远的语气道,“小圣贤庄一直为天下人所景仰,所以我希望从今往后你们无论课业还是日常,皆都使用小篆,成为帝国子民的表率。儒家本是入世的学问,君可不行儒道,儒道欲行却必须要通过君王。”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强调道,“伏念先生这其实是一个机会。”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扶苏此行的确是来给儒家一个警戒,但似乎对儒家又有一分没有明言的笼络之心。 此时赵高禀报道:“公子您邀请的那位贵宾到了。” “是吗?好。”扶苏走下来,停步在我们之间,道,“伏念先生,听说上次李相国到访的时候与贵庄有一场辨合比试,颇有雅趣。儒家兼修六艺,齐鲁三杰非但学识卓越,更是闻名天下的剑术大家,所以今天我想来一场以剑论道,你意下如何?” ==== 所有人齐聚剑道馆,扶苏也已入座正席,但是还未见他邀请的所谓贵宾。 扶苏问:“赵府令,你刚才说大师人已经到了,现在何处?” “禀公子,她早已经在这里了。” “在这里,那为何…” 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传出一缕悠远飘忽的女声:“世间无我,处处是我。” 那声音是那么渺茫,又好像是恍惚间产生的错觉。 剑道馆中央蓦地凭空出现一团绿光,幽暗的荧光鬼魅般地忽明忽暗,四周的空气瞬间便好似凝结住了一般,气氛沉寂而诡异。 绿光徐徐缓缓地旋转,渐渐变幻出太极的图案。陡然散开之后又回流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隐约中似是一个妖娆女子的摸样。 “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这是道家的至高心法,和光同尘。”张良低语。 “与世俗同流而不合污,自掩光华,混迹尘境,不见形迹,却真实的存在。此心此身,始终‘冲而不盈’。”我沉吟着背了一遍课本中的解读,心中唏嘘。道家的哲学思辨居然又成了至高心法,想自己大学课程也选修过《道德经》为何就没领悟到道德经还能修炼幻术大变活人?这个时空奇葩事情实在太多,真是让人有些目不暇接啊!莫名就有一种观看魔术表演的既视感。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女声又一次响起,道德经在她口中诵出倒也是颇有几分飘渺和韵味。 弥漫的绿光消散,一个绿衣女子出现在眼前,这位神秘贵宾终于显出了真容。一头白发,面容却是少女,神色冷淡,她手持拂尘,轻轻一摆至于一侧。她不似逍遥子的仙风道骨,到有几分目空一切的傲气。 一边儒家弟子都在窃窃私语,听起来他们也很是惊诧。 “这是人是鬼啊?” “不要胡说,这是道家天宗的掌门。” “天宗掌门怎么会是一个年轻女子。” “晓梦大师。”扶苏起身,和颜悦色道,“当年孔子拜访老子,赞叹其犹龙邪,世人以为只是谦逊之辞。今日一睹晓梦大师风采,方知是肺腑之言。” “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那是孔子的境界未到而已,否则就不会大惊小怪了。”晓梦大师语有讥嘲,辞意甚是尖锐,让在场的人都哑然。 我也被晓梦大师的气场给惊艳了一下,心中思量了下她所言,关于孔子这个故事我这个现代人所了解的大致是这样的。孔子十分崇拜老子,拜访老子并且求教。他说老子犹如龙,似乎并不是指外貌而是老子的境界。老子并非我们所想的圣人的摸样,更谈不上我们世俗观念所说的风采奕奕。有次孔子拜访老子刚沐浴完毕披头散发,他神色木然不像活人,身体纹丝不动形若槁木,精神又像遗弃万物超脱人世而独存。而孔子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到天人合一,精神游离于肉体之外,万物之上。所以孔子说:吾所见老子也,其犹龙乎?学识渊深而莫测,志趣高邈而难知,如蛇之随时屈伸,如龙之应时变化。老聃,真吾师也! 不过话说回来,晓梦大师虽然言辞明显带着贬低不敬的意味,但也不能说她说的不对,那时的孔子的确没有老子这样超然物外的出尘境界,自然会感叹老子惊为天人。 没想到扶苏会借用这个典故来威慑儒家,他虽有意偏袒,但牵涉那么多事端矛头直指儒家,想必也让他对儒家多了许多顾忌和防范。 “晓梦前辈,儒家伏念有礼。”伏念作揖道。 伏念称呼这位年轻女子前辈,晓梦大师这个辈分高的的确让人咋舌。 “荀况为何不来?”晓梦冷言道,并不给儒家丝毫面子。 伏念稳重道:“师叔早已不问世事,我们晚辈也不好勉强他。” 而扶苏对待晓梦也是最高礼节,邀请其上座,他对晓梦大师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这次比试以三局定输赢,每局上场人数不限。若有一方主动认输,比赛即刻终止。”李斯起身交代了比试规则。 扶苏又着重补充道:“今天我们只是以剑论道,点到为止,切勿伤君子之仪。” 剑道馆内一片鸦雀无声,似乎都在屏息等待谁会是第一组出场。 身边的张良突然起身,慢条斯理卷起外衣的长袖,又慢条斯理地绑紧了袖口。平日没见他舞剑还要如此复杂繁琐地整理着装,今日真是出奇了……似乎很是诡异!不过他这样的打扮,小小的变化到显得更加利落硬朗,似乎帅气了不少。 他整理妥当,侧头低声对我道:“云儿,你也稍作准备。” “准备?我准备什么?!”我莫名其妙的看向他。 他却只是好整以暇地微微一笑:“到时千万不要慌张,有我在。” “慌张?慌张什么!?”我满脑子不明所以,茫然地望着他。 他收回目光,慢悠悠地站起身,也不回答我的疑惑,接过弟子送上的凌虚剑走到剑术馆中央,翩然作揖。 “儒家张良,请指教。” 这个张良为何总是话说一半,故弄玄虚,真是让人头大不已……我叹口气,吞下满心疑问只能坐等他唱戏,看他这回又要出什么歪招!心头倏尔电念一闪,猛然浮上非常不好的预感,额头直冒汗,这回天明不在,张良不会是要拉上我帮他忽悠人吧…… ==== 1小说中扶苏先前已经私访过儒家并拜访过荀子,并不是第一次见荀子。 2秦朝并没有律法规定君臣有跪拜之礼,君臣之间没有很明显的贵贱之分的礼节。如果都是站着,只需要拱手鞠躬即可。所谓跪拜,是当时人们都是跪坐,跪坐时行礼的礼节叫跪拜礼。根据动画情节此处落落就自圆其说了,是儒家单方面选择行了跪礼,而扶苏则表示如此礼节过重,不敢当之。 3哪里写的不当,童鞋们可以指出啊~~~!剧情也将要大转折……亲们有任何想法和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哦~~!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 第123章 含沙射影 第124章 以剑论道,两仪乾坤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24章 以剑论道,两仪乾坤 “张良有一冒昧要求,望公子首肯。”张良作揖道。 扶苏微微颔首:“但说无妨。” “如遇古剑,诚见君子。张良想与这几位执掌越王八剑的兄台请教。” “六剑奴。”扶苏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但并没有做表态,只是看向赵高,似是可任凭他决断。 赵高目光一转,问六剑奴道:“你们意下如何?” 六剑奴互相传递了眼色,最后站于最中间的那位走了出来。 “阁下是乱神兄?”张良作揖寒暄道。 乱神手握剑柄,气势汹汹:“动手吧。” 张良不疾不徐道:“剑可载志,可以明心,公子既然设定这次比武的宗旨为以剑论道,我们何不先介绍一下彼此所佩古剑。” 乱神完全没把张良的提议放在眼里,抽剑一挥,剑拔弩张。 张良眉眼含笑不以为意:“在下佩剑,名为凌虚。承蒙楚国著名相剑师风胡子点评,空谷临风,逸世凌虚。位列剑谱第十。” 乱神嘴角掠过一丝轻蔑:“剑谱第十,很了不起,动手吧。” “乱神兄的剑似乎来历很不简单,既然是论剑,何不也介绍一下?” “什么?”乱神有些错愕又有些无语。 此时影秘卫突然有事禀报,他至扶苏身边耳语了半响。随后赵高也被唤至扶苏身侧,郑重交代了几句。我知道这就意味着盖聂和卫庄已经行动,今日他们趁扶苏来小圣贤庄,噬牙狱守卫相比平日薄弱,营救盗跖和丁掌柜。而儒家这边,噬牙狱出现状况六剑奴不得不回防,也能调离帝国在小圣贤庄的力量。 “乱神兄,请介绍一下。” 乱神不耐烦道:“这把剑叫乱神。” “此剑在下也有所耳闻,乱神兄可否指教其更详细的来历?” “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乱神手中剑在张良面前虚幌了下,摆出即将开战的姿态。 “非也,我刚才想要请教越王八剑。但是乱神兄手中名剑,却偏偏是你们六位中唯一不属于越王八剑的一把。若非实力非凡,且大有来头,又如何能够位列其中呢?” 乱神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抬剑直指张良,差一分就可刺入胸口。 他沉声低喝:“你光动口不动手吗?” 我手心捏把汗,张良这样和一个一看就不沾文墨的剑客文绉绉地扯了那么多,不惹毛对方才怪。而另一边从张良一上场就一副追星崇拜状的公孙玲珑也是花容失色,脸色煞白很是受惊吓的样子。我有时候也很搞不明白,公孙玲珑对张良的爱慕和欣赏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现在看来似乎真多于假啊! 剑已到跟前,张良纹丝不动,仍旧继续淡定的继续拽文道:“剑如君子,胜负是小,论道是真。如果不问青红皂白,见面就拔剑相向,岂不是违背了公子定下的论剑大义。如果不论道,只拼命,我现在就可以认输。”他侧头看向扶苏,恭然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好一个不拼命,只论道。”扶苏眉目浮起一丝凛然之色,“子房的确好口才,你对这把乱神古剑似乎也有些了解,何不在此一说。” “这把剑来历不凡,儒家祖师论语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其中就提及此剑。其原意乃指修学之人,治国之道,循天地之法,重人事民生,不可妄谈怪异,神明之事。此剑原来亦为越王勾践所铸,以白马白牛祭昆吾之神,铸成后的确削铁如泥,携带风雷,威力无比,越王大爱之。次年,越王发兵伐吴,最终大败,此剑也落入吴王手中。后越王卧薪尝胆,最终一雪前耻。因此剑寓意不祥,改名为乱神,另寻名师,再铸八剑。所以乱神虽为越王名器,却没有列入八剑之中。” 没想到乱神这把剑也和越王勾践有关。越王在吴国国丧之时欲发兵伐之。范蠡劝说: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德也,争者事之末也。阴谋逆德,好用凶器,试身于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越王勾践不听劝谏,最后落得为奴的下场。这乱神的剑的来历此时提起,倒也是很应景,无形之中就传递出了这样的含义,喜爱使用凶器,这是背德的下等事,定会遭到天帝的反对,绝对不利。而子不语怪力乱神,何尝又不是暗指阴阳家。 扶苏不动声色道:“想不到这把剑还有如此来历,扶苏受教了。” 乱神迫于扶苏耐着性子听完张良又扯了一通后,含着一丝不耐质问:“你论剑结束了吗?” 张良点头:“是。” “可以动手了吗?” “还不可。”张良含笑作揖道,“我刚才请示公子,想请教各位执掌越王八剑的兄台,指的是…”他转身视线扫向六剑奴,“你们六位。” 气氛一凝,众人都有些惊诧,相互目询。 张良为何要一人单挑六人如此张扬? “我一个人就可以,你还不够资格让我们六个一起出手。”乱神怒气浮面,唇边抿出如铁的线条。 “当然不只是我一人,而是两人。” “还有谁?” 张良抬手指向我:“还有这位,荀夫子的关门弟子。” 我心中猛地一慌,果然预感没错,这下又被张良给拉上贼船。堂上所有的目光刷的集中在我身上,我似被无数个闪光灯晃了一下。六剑奴的不削,赵高的探究,李斯的犹疑,公孙玲珑的满不在乎,当然还有扶苏那一瞬间讶然动摇的表情。而荀子关门弟子这个头衔也着实让我心虚了一把。 乱神冷冷道:“她?” 张良没有理会乱神的惊疑,淡笑拱手道:“儒家两仪剑法根据易经八卦而来,正是两人配合刚柔相济之剑法。而听说六位剑术精湛,六位一体,阵法神乎其技,如蒙赐教,荣幸之至。” 此时,弟子已经送上承影剑,我强作淡定接过剑,走到场中站定。第一次被推到这样的风头浪尖,几步的距离真是深感举步艰难,但张良话已出口如果我再驳回这洋相出地可有点大,只能硬着头皮奉陪到底了。 “既然张良先生执意求教,要不你们几个就给他们夫妇上一课吧。”赵高嘴角几不可见的阴冷一勾,直射而来的是深含刺探的目光。 “各位请慢,凡是多人配合之剑法,都有其精妙阵法蕴涵其独到奥义,我们何不先论道,互解阵法,再比剑如何?” “何必浪费时间空谈。”六剑奴的首领冷肆道,眼色中带着一丝狠意。 “真刚。”扶苏突然正色道,切断了双方的对峙。他面沉似水又将带有疑虑和责问的视线转向了张良。 扶苏似乎很不满张良拉我上场,但张良理由充分扶苏的确也不适合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 张良向扶苏恭然作揖,又向我使了个眼色。我眼一张表示为什么是我说?他眼角微挑,神色狡黠,点了点头。 我心里深叹了口气,掂量着此次虽说是比剑其实的确主在论道,按扶苏的秉性他所想要听到的道又是什么呢?说到底,无论说什么必然是要迎合扶苏的主张,低调含蓄地拍个马屁总是没错的,多一份可能性让对方对儒家消除怀疑。 我迅速整理了下思路,作为以严厉出了名的荀夫子的学生,怎么说关键时候勉强还是拿得出手一两把刷子的。 “伏羲一画开天。孔子曰:吾道一以贯之。这个一就是万物万象共同的道,太极。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一阴一阳之谓道。阳为连续不断的一横,阴为断开的二横,合在一起,阴阳合德便是‘仁’,以仁为体,万物于天覆地载之下,不仅得以生生不息,甚而足以推动万象。这就是两仪剑法的精髓和根本。” “阴阳合德便是仁。很有见地。”扶苏神色柔了些许,首肯地点了点头。 张良接着道:“乾坤,其易之门。我们就先演示乾坤阵法,请诸位赐教。” 乾卦和坤卦不仅和张良练习过很多遍,昨日颜路也指点了颇多,此次舞剑倒也没出什么岔子,一切水到渠成。而那些没有见识过承影剑的人,自然都是不解和莫名的眼神,这个我早已习惯,自动忽略了这一片颇为刺眼的目光。而让我有些奇怪不得不注意的是一直冷若冰霜没有丝毫表情波动的晓梦大师,居然在我舞剑时颇有意味地看了我几眼。 “两仪剑法果然自有乾坤,不知此阵法有何奥妙?”扶苏问。 我答道:“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为阳,万物资始,乃统天。但纯用阳刚之德而不济之以阴柔之性,势必难以化生万物。相反而言,坤卦阴柔和顺,看似文静,却有方正之德行,万物得以仰赖之而繁茂成长。乾阳用始而不敢为首,坤阴承受而继之以终,阴阳调和,刚柔相盪,方可持续长久,难寻破绽。” 荀子的课的确不是白上的,我努力地组织着高深的语言把两仪剑法解释地尽可能地玄之又玄,怎么也得把格调提上去不能太输晓梦大师高大上的出场台词。扶苏点头面上有会意之色,想实行仁政的他,自然懂得阳刚之德不济之以阴柔之性的言外之意。而六剑奴似乎已经被我一通拽文弄得很是无语,脸色阴鸷得令人不欲看上一眼,恨不得马上一剑上来让我闭嘴似得。 赵高突然道:“张夫人的这把剑似乎很不同寻常。传说姜子牙汇聚天地人三才之气于承影剑,助武王伐纣,之后便渺无踪迹。莫非就是这把剑?” “中车府令学识渊博,的确如此。”张良道。 赵高语气忽而冰寒摄人:“不过据我所知这把剑可是一把乱世之剑,意义不祥啊。” 张良淡淡一笑,从容道:“小隐于野大隐于市。天下安定,乱世之剑自可隐于市而无出锋之日,何必费尽心力深藏于野,生怕人找到呢?” “张良先生言之有理。”赵高诡秘一笑,扫了一眼六剑奴,命道,“去解阵法吧。” “口说无凭,兵器无情,先生小心了。”真刚话语刚出,剑的破空声已经响起。 “云儿挡住正前方,其他有我在。” 张良疾风似的话语还没说完,一股杀气已经从身后袭来,这杀气的一剑应当就是冲着张良。而还等不到我消化完他的话语,三道冷冽的剑光已经疾速向我风驰而来。 “住手!”一个急促而含怒的声音果断响起,这个命令正是来自猛然站起的扶苏。 所有人都愣住了,兵器的碰撞声骤然冻结,一阵奇怪的沉默,低沉的气氛压地人有些喘不过气。 六剑奴一剑被我剑鞘挡住,一剑被我闪过停在我脖颈一边。我微微侧头看向左边的漏洞,衣袖已经切开了一刀,皮肤已经触及刀刃的冰冷但却未深入,那足以伤及我的一剑被张良的凌虚剑堪堪抵住。 心念电闪,一阵冰凉渗进脊梁。张良未出鞘的剑挡住了我左边的漏洞,那么他?不是完全暴露在敌方杀气烈烈的攻势之下? “看来,论拼命的话,我们不是你们对手。” 张良的声音平稳地响起打破了沉默,冷静而蕴藏一丝尖锐。我吊起的心这才一定,深深吸气,还好他并没有大碍…… 扶苏沉声道:“子房,你的唇枪舌剑威力也不亚于罗网凶器。而子雨不愧是荀老先生的关门弟子,颇有见地。” 张良没有丝毫局促,平静清晰的开口道:“我们愿意认输。” 我与张良完全被六剑奴控制,动一下便触刃,我背对着张良也看不到他正面的情况。一抬眼看到的是扶苏有些温怒的神色看向六剑奴,他眉宇紧了紧略有思量,评判道:“这场你们算是平局。” 众人哑然,都对这个结果颇为意外。但这个结果我相信并不出张良预料,扶苏从一开始就强调点到为止不上君子之仪,而六剑奴不但论剑落了下风,比剑还显露杀戮之气,扶苏自然会有不满,判平局也是符合他温厚的心性。 赵高觑了一眼扶苏的脸色,颔首应道:“是。六剑奴退下。” 乱神走过张良身侧冷哼了一下:“这次是公子在场,下次你还有机会吗?” 张良只是挑眉极淡地一笑。我这才发现他脖颈下一道血痕,虽然不长,但血已经淌了一道下来染红了衣襟边沿。 “没事吧?”我皱眉,话音不自觉地发虚。这个张良为什么总爱剑走偏锋,让人不由为他提心吊胆! “没事。”他嘴角勾起一抹清淡的浅笑,似乎是在安抚我不用担心。 我点头,转回身正迎上扶苏投来的目光。四目相对,他眼光一闪脸色就这么蓦地一凉,隐隐掀起一层微妙的尴尬。刚才他有些突兀的反应已经让在场的人有些不解和疑惑,此时气氛又莫名多了几分局促。 赵高似是在解围又似是出言撩拨:“早听闻张良先生的夫人才德皆备。与语琴公主也是至交,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幸会之至。” 扶苏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快,低低清了清嗓,收起眼中的异色,对赵高肃容吩咐道:“你让他们去吧。”又复而坐下。 “是。”赵高交代了六剑奴几句,六剑奴一声答应,出了剑道馆,脚步声很快便消失在门外。 “我们技不如人,全凭公子宽仁厚待,王者之风,张良拜服。”张良深躬作揖,恭谨而又谦卑,却又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低微的曲意和柔。 扶苏神色严谨略一颔首,目光停在我手臂上,想问却又不便问的迟疑。 虽然衣袖被割破,但张良挡剑及时只是很浅的擦伤,我微微摇了摇头,回应他眼中的询问关切之意 扶苏神情释然了几分,转而看向张良,脸上暗蕴威仪,一字一句道:“上回与先生切磋射艺,颇有受教,张良先生先随太医诊治剑伤,晚些还想与先生单独再叙,畅谈一翻。” 扶苏说地郑重其事,虽是发出邀请,却隐隐似有一丝淡淡的火药味夹杂其中。 张良低头作揖,看不清他埋在阴影中的表情,但还是让我捕捉到了,他嘴角在一瞬间僵硬了的弧线。 我心一震,扶苏此行明是论剑,实则盘查儒家,他单独会面张良又是为什么目的呢? === 仁最早写作“|二”,即一竖二横,一为阳,二为阴。(此为一种说法,对于仁的解还有很多种说法__) 欢迎提意见~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称为书名) 第124章 以剑论道,两仪乾坤 第125章 审敌虚实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25章 审敌虚实 我们随太医离开剑道馆,到一边的厢房,张良拿了金疮药便支开了太医。虽然只剩下我们两人,但周围到处是帝国的人,我还是压低了声,质疑道:“子房,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云儿指?”他轻描淡写地反问。 “这样子忽悠人真的好吗?你不是不知道扶苏他……”我只是想说每次都利用扶苏对我的信任,总感觉隐隐的愧疚,这样子对待朋友实在太不仗义,但当我看见张良略带促狭的眼神,嘴上说了一半话还是噎住了。 他眉眼轻挑:“他如何?” 我抿了唇直视他:“子房你别装傻。下次这种破事别拉上我,多谢你了!” 他笑笑:“云儿,我说过有我在,你不用慌张。” 我正拿着湿布帮他清理伤口和血迹,听他如此说,低低哼了一声,不满道:“有你在?你看把自己都弄受伤了还逞能!” 他抓住我的手,语气殷勤:“云儿是在心疼我吗?”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如此险招,别说我了,就连公孙玲珑都被你惊的脸色煞白花容失色!”我做了个鬼脸模仿着受惊的表情。 他轻轻叹息一声,无奈中似有几分故作的卖乖:“云儿不是也在拿为夫开玩笑吗?彼此彼此。” 我不禁抚了抚额:“不过子房你让我一起论剑,不会真的只是拿我放在扶苏面前做挡箭牌吧!” “非也。”他嘴角还挂着淡笑,眼眸却暗了暗,“当然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虽然我怀疑的语气,但是更多还是好奇,我能够预料他一定又会摆出一套套听起来很有逻辑的道理,让人无从辩驳。 “云儿,如今事态错综复杂。阴阳家和嬴政已经注意到你,既然已经暴露无处隐藏,何不光明正大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反而让暗中有不轨意图的人不会轻举妄动。帝国内部也是暗藏纷争,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内部各方势力的间隙和矛盾也是一种最好的牵制。我挑战六剑奴虽然太过张扬挑衅,但也能让对方放下警惕之心做出本应内敛的表态,同时还能尽可能拖延为盖聂卫庄争取救援的时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让你一起论剑,也是试探每个人的反应,他们对你了解有多少,对你的敌意又有几分,这个需要估量。”张良半垂了眸,脸上的神色清冷淡然让人有些捉摸不透,“而且,扶苏他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他还是十分信任你,也一定会在危机时刻选择保护你。” 他最后那句话为何听在耳里,莫名地让人觉得硌得慌?我担心道:“子房,你说扶苏到底要单独找你聊什么?” 张良脸色蓦地沉了沉:“我如何知道他要找我聊何事,不过……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好的事?” “或许他会问罪于我为何让你上场,还险些受伤。一定很心疼吧,很想把我……碎尸万段。”他嘴角促狭的一勾,半调侃半认真道,还刻意加重了最后四字。 我脸色煞地一靑:“子房,你能给我认真点严肃点行吗!我是真的很担心你,担心小圣贤庄。” “云儿,我当然明白。”他手指轻轻抚平我皱起的眉头,淡淡一笑,又仔细查看我擦伤的手臂道,“只是很浅的擦伤,不过还是渗出了些血迹。” “血?”我顺手一摸,刚才并看不出,现在还真慢慢渗出了些,我随口扯了句,“这不是托你的福。” “让云儿受惊了。”他温柔道,接着便帮我上了药。虽是小地不能再小的伤,他还是又用白布仔细包扎了一遍。 他的体贴就在这细枝末节中隐隐地撩人心弦,我不由也有些歪腻了语调:“子房,你以后可要少做这种以身犯险的事,你的伤我也得帮你包扎一下。” “不用了云儿,习武之人这点伤无妨,真要脖子上围一圈包扎一下,那摸样实在也衣冠不整。”他负手而立,忽而有些不羁地微微苦笑,“我之后可还要去会扶苏公子。” 他居然还在开玩笑,说的像是去和扶苏私会似的…… 我扯了扯他袖子,急急往外走:“不和你废话了,快走吧,接下来是子路师兄比剑了吧。” “云儿,刚才扶苏举止的异样还是颇为明显,你回去会让所有人注意力又转回你和扶苏之间,如果赵高又出言撩拨,恐怕只会让他人更加浮想联翩。” 我汗颜:“有什么好浮想联翩的…” “当然是你和扶苏还有和语琴公主的关系,质疑扶苏存在私心,甚至可以质疑被你迷惑也未可知。对于赵高和李斯早有异心的人来说,这也是可以大做文章的部分。” 我点点头,张良说的的确很有道理。毕竟我们的确做了叛逆的事,扶苏如此相信我们,已然是一个重大失误,说不准之后在秦始皇眼中就是一个重大污点,如果再牵扯上我这边的私下交情,更加难以解释他的优柔寡断。赵高李斯如果想出言挑拨,那么多人在场,不用他们自己开口,闲言碎语传到秦始皇耳中也不是难事。我已经忽悠了别人一次,不能再给他徒添另外的麻烦了。 张良又道:“云儿,荀师叔交代今日有事找你,现在我就送你去他那吧。” 我忙拉回他:“子路师兄一看就是深藏不露之人,从未见他动武过,太让人好奇了,我一定要亲眼看一看。” 见他不动,我又劝说道:“就在外面偷偷看,不进去总可以吧。” 他摇摇头,凝视了半响我期待无比毫不妥协的眼神,终于点点头:“好,看完此局就马上去见师叔。” 见他同意我便快步寻找妥当的地方观战,心中又萌生一丝疑虑:“荀师叔有那么着急事找我?” 张良眉眼有一抹忧色又有一分警惕:“看起来似乎是。” 砰砰地几声,馆内传出剧烈如伐木般的巨响。我心一紧,这绝对不是颜路的风格,肯定是他的对手粗犷刚烈的招式。从窗外望进去,果然,一个彪形大汉手握一把钝重非常的剑与颜路面对面站定在场中,几招过后的停息对峙。 我低声问:“他是?” 张良道:“胜七。” 原来他就是如雷贯耳的胜七,追求剑的最高境界和绝对的力量,终极目标就是战胜剑圣盖聂。上回卫庄也是与他交手之后失踪,赤练也是因为与他交手而受重伤幸好白凤相救以他的速度险中逃脱。胜七被李斯所用,今日来也是理所应当。 胜七声音粗犷黯哑:“你用的剑很古怪。” 颜路表情宁和沉敛,手执之剑忽隐忽现:“在下手中之剑名为含光。” 我一愣,颜路的佩剑居然是天子三剑之一的含光?也是《列子汤问》中所记载的隐形之剑! 颜路平日从不碰刀刃,整日捧着书卷凝神研读,如此安静的美男子,他的佩剑的确没引起我的足够关注。而在我得到承影剑之后他也没提起过一个字。 “子房,你们怎么都没提师兄的佩剑就是含光?” “你也没问不是吗?师兄没提起也自有他的道理。” “道理?”我瞟了一眼张良问,“子房,你那么机智,你一定知道是什么道理吧?” “此事,云儿不妨可以问荀师叔,牵扯了太多过往。”张良神色认真,不像是糊弄我。 我皱了眉头思量着:“这么神秘?” 顷刻,馆内又是一阵兵刃交接的响声。胜七势如猛虎连续几剑向颜路劈去,他装束虽粗拙,身手却也灵活,攻势又极致霸道,每一剑都有雷霆万丈之势。奇妙的是,看似颜路被胜七的进攻完全压制,巨阙剑气逼人乱空横扫,却始终扫不到颜路,每一剑都在颜路仰身,跳跃,错步,翻转,挡格中惊险地避过,甚至略有些诡异地每次都只仅仅差之毫厘。 作为旁观者的我都看地心也要吊到嗓子眼,而颜路始终是一身稳如泰山的气定神闲,与平日静坐看书的他并无二致。 ==== (1)关于颜路的含光剑和女主承影剑的冲突,前文需要稍作改动。 不再是天子三剑合一成承影,而是按照列子汤问所记载互相独立的三剑。至于为何承影剑会落入阴阳家手中置放于蜃楼,而含光,宵练出现在儒家(后文会安排宵练也在儒家),会给个前因后果,最终和苍龙七宿直接有关的是承影剑。童鞋们如果觉得这样安排有不妥的地方,欢迎提出来~~ (2)之后更文会分成两次更,周三晚上和周六晚上,每次篇幅相比较周更的篇幅缩短,大致在两三千字之间,如果超过晚上9点还未更新就是停更一次,童鞋们就不用等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么哒哒 ====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称为书名) 第125章 审敌虚实 第126章 坐忘无心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26章 坐忘无心 “胜七的每次进步都是锁定目标,不断超越。然而一个人要跳跃就必须有一个着力点,如果无从借力的话……” 有我这个外行看热闹的人存在,张良倒也来了兴致仔细解说起双方的战况,而我仍旧非常捧场地连连点头称道做最称职的听客。何况这场对决的确精彩让人目不暇接。 行云流水,顺势而为,无阻无滞,境界浑然。含光剑刃的青光忽隐忽现,飘忽不定,清渺而无法捕捉,在颜路周身化作流光幻影,消弭着胜七刚烈的剑气,的确让胜七无从找到着力点进一步发力,攻破这似乎会永远势均力敌的古怪僵局。 “君子无争,含光无形,坐忘无心。二师兄专修坐忘心法,即便与大师兄交手,也未尝败绩。” “坐忘心法?!”这个名字着实又让我一惊。《庄子》一书中记载提出坐忘的是孔子最喜爱的学生颜回: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当然这很可能只是庄子编了个故事假借颜回之口与孔子对话,提出他的道家思想。儒家居然还真的有这门武功而且是至高心法…… 在这里见识了那么多高大上的武功,我不得不承认我一个文科生学习了那么多古代典籍,其实全都连个皮毛都没顿悟,这些书分明都隐藏着石破天惊的武功秘籍! “大师兄也不敌子路师兄?” 张良摇头:“但是也从未赢过。” 我不免有些莫名:“从未赢?也从未输?” “任何战斗都是为了争夺胜负,不求胜负就无法攻防。二师兄恰恰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奇人。有时我真不明白,以他的遭遇,为何还能保持一颗如此平和澄明的心。” “遭遇?”我好奇地看了眼张良。 他只是轻叹:“以子路师兄的境界,或许过去也只是过往云烟而已吧。” 虽然很想八卦一下,但此时的气氛的确不适合细聊别人沉痛的往事……何况这里又有几个人没有不堪回首的过去。 我一本正经点评道:“我一直觉得子路师兄就如一杯清水。” “清水?如何说?” “清明无杂,任何扰动最终都能化作平静不留下一丝痕迹。” 张良恬淡一笑:“云儿果然很了解二师兄。” 此刻,剑道馆里突然安静下来,像是被什么打断的戛然而止。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雪白的裙衫,宛若满月般皎洁的容颜。 “恭迎语琴公主驾临。” 在场的人都起身行礼,扶苏双眉轻轻一振满是惊诧,却也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多问。 颜路微怔地望着公主,无波的脸上起了细微的变化,眸光似有流淌的水墨,隐约中光影涟漪。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又很快收回了目光,略有沉吟,面上闪过一丝担忧。 公主还微微喘息着,似是来得很匆忙还有几分慌乱,她脸上淡淡的红霞已起,垂下了眸不再看颜路,缓步入内。 我疑惑不已,公主为何会此时出现?似乎有些太不合情合理。不谈公主按道理应该已经出发回咸阳,扶苏此行也本就有一种可能性会对儒家有围剿行动,定不会允许公主跟随,从扶苏讶然的表情就可看出端倪。难道公主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特地赶来儒家,是怕儒家有不测? 只是打断了一小片刻,颜路负手执剑转回身看向胜七,沉稳道:“穿铜釜,绝铁砺,巨阙。出道时,剑谱排名不过两百名开外,短短十载,一跃升为第十一位,果然名不虚传。” “能在巨阙的攻势下削断护腕,够快够准。只可惜,威力不足,杀不了人。” “我们只是对手,不是敌人。” 胜七冷语反问:“有区别吗?” 对手,只是比剑的竞争对手,而不是非要你死我活的敌人,而胜七言语之间表露出武力的最终胜利就是置人于死地。简单几句对峙如果单说论剑孰优孰劣已经明显。帝国这边无论六剑奴还是胜七都不是能说会道的人,扶苏却偏偏要以‘以剑论道’为主题,他对儒家偏袒之心可见一斑。 胜七一声粗重的低吼,巨阙重重扎进地面,掀起一股沉闷的震动,他拔剑而挥,泛着红光的剑气随着惯力霎时炸开直冲颜路。 众人都被这气势一震,公主也半起了身,神色惊恐焦虑。如果颜路有什么闪失,我真怕公主会一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巨阙的剑气猛烈,荡地颜路额两边的发飞了起来,他却纹丝不动,蓦地闭合了双眼,专心致志凝神屏息,似乎任何的外物都与他无关,身无旁骛。 手中之剑划出一连串玄妙的圆,含光的虚影就在一瞬间层层叠叠极速蔓延而开,如一股漩涡一涌而出,寻觅阻力的空隙。光华耀眼吞没了对方的剑气,光波无声无息,柔中有劲,却又最终含而不发。但那突如其来刺眼的光还是让胜七睁不开眼,就在遮眼的间隙竟暴露了自己的破绽。 这是个反击的好机会,或许就可一招制敌! 颜路却倏尔收回了剑锋,劲气迅速回流消退,余波缓缓,衣摆微微地翻动,只剩两袖的清风。他的脸上依然是平静如常,没有波澜,没有取胜的意念,甚至捕捉不到丝毫的情绪。 颜路从来不曾出手没人知道他的实力,此时的他仍然温雅淡泊,亦如抚琴时的他远离尘嚣的高雅,却更加高旷有让人不可攀附之气。 这似乎让公主也很是震惊,她如秋波潋滟的双目眸光凝动,专注中又似交织着太多复杂的情绪,竟还有一抹不知所措的迷茫。 张良沉吟道:“无争无竞,臻于化境,不着踪影,虚无之中,至诚中道。” 这样的颜路,如此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捉摸。 我是信了,什么叫君子无争不曾赢也不曾输这个最微妙的境界,绝对平衡的‘中道’。 我对颜路的仰慕之情已然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样夸张的形容都不为过。 “对于师兄来说,无欲无争就是没有弱点让对方可循。如果有求胜之心,哪怕只是一念之间,是否就代表他的心法掺入了杂念不再滴水不漏?” 张良颔首:“没错。” “不过这种虚无的境界,似乎很偏向道家的理念?” 张良娓娓道:“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中庸的本义与老子的‘道’的确有所相通。这种‘中’而‘虚无’‘至诚’的境界,对于儒家是至仁无恶,对于道家则是自然无为。道法自然,自然无为的状态就是天地万物的中庸状态。” 《易经》被道家和儒家同奉为经典,许多思想来源于《易经》。而《易经》揭露万物发展的规律,和阴阳平衡之理。道儒有相通之处的确也不奇怪,何况孔子也十分尊敬老子并多次求教于老子。 我点点头:“的确。荀师叔也教授过我他的著作《解蔽》,提到过要让‘心’做到‘虚一而静’。放下所有过往的经验,放下所有已有的学识,破除一偏之‘蔽’,悬置心中已有的成见,‘兼陈万物而中悬衡焉’。师兄正是做到了这点,心中完全的空无一物,透彻通明,没有遮蔽,这样才能避免‘偏’,保持‘中’,感知无形却有规律可循的常道,所以无论对方多强他都能以自己大清明的灵觉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张良很是赞同地摆了摆头,含笑道,“云儿不愧为荀师叔的关门弟子,没有给师叔他老人家丢了脸面。” 我瞥了眼他:“你还说,不仅给我扣上了那么大一个头衔,论剑那么大的事又不和我打招呼。” 他两星目光将我看着,突然说地镇重其事:“云儿,我相信你的实力。” 又是这句话!我叹口气:“你可想过万一我说错了话出了丑,儒家最德高望重之人的声誉可就要败在我这个难养也的女子身上了!大师兄非气疯不可,罚你打扫一辈子藏书楼都不为过。” “能打扫一辈子,也不错。”张良好笑似地摇摇头,已经扬起的眉角却又随着话语落点被一抹怅然敛起,微微蹙着。 我能体会这言外之意,虽然嘴上说相信,但最让他不省心的人还是我吧……而小圣贤庄如今风雨飘摇,总有那么一天会物非人也非! 我明了历史会走向哪里,那是一个早已经是注定的决定。 而此刻的他,面对那个最为两难的命题,是否已经在心里做了最后的抉择? 张良发现了我表情的异样,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似是要抚去那一抹惆怅。他望了一眼场上的战况,浅笑道:“云儿,看来这场对决很快会有结果了。” ==== 写的不好的地方~~欢迎提意见~~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称为书名) 第126章 坐忘无心 第127章 宛在水中央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27章 宛在水中央 颜路和胜七的对剑,绝对是一场很长的拉锯战,以至于我和张良还能一边观战一边还闲扯了那么多。 胜七的状态看起来是有些细微的变化,在对招的间隙,他扭动过几次肩膀,似乎是有隐隐的不适。 含光,其所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我思忖着胜七这突兀的动作说不定就是含光所致的隐伤。 而颜路神色忽而闪过一丝凛冽,眉端一敛,柔和的眉端忽见锐利,英气逼人。含光隐隐显现双向而出的剑锋,在颜路手中飞旋,形成密不透风的密网。 这最后的对招眼花缭乱,只见两人剑气的芒光交织在一起,看不出弱和强,分不出敌友,看似纷乱变化多端,却始终和而不杂,处在一种运动的平衡中。 胜七眼中是不灭的战火和求胜的欲望,巨阙纵横驰骋,寻找打破平衡的缝隙。颜路迂回周旋,身法灵巧,宛如羚羊挂角,蜻蜓滴水,不着踪迹。僵持了几招,胜七再度猛然发力,全身的肌肉似乎都被巨大的力量牵动,他一个反手向颜路重重挥去绝杀的一剑,沉猛刚烈。 颜路却没有任何闪退,一个后翻翩然而落,兀自负手而立直面剑锋。眼见气势汹汹的巨阙直往颜路咽喉刺去,只差分毫,竟戛然而止。 气氛的骤然冷凝,我的手心也被惊出了一层细汗。 颜路面色柔和,眼神清凉若水,尽是无边沉静,仿佛眼前那把剑并不是为他而来。 公主的脸色已是煞白,紧咬着唇,眼中满是后怕之色,看来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李斯道:“巨阙再进分毫便可致人死命,看来胜负已分。” “就这样输了?”我有些不解,颜路分明还有余地,表情又如此淡定,他是故意以这种方式结束这场比剑吗?否则按照他坐忘心法的特点,打到明天也没结果吧?这个这个……的确是有些难以想象… 张良扬了扬眉道:“云儿仔细看,地上的字。” 场内也隐隐骚动起来,大家都交头接耳议论着。偌大的剑道馆中央赫然刻着一个大大的‘仁’字,正是在胜七的脚下。刚才比武的过程在脑海刷地过了一遍,这个仁字无论看剑痕还是位置,分明是胜七的巨阙留下的,颜路居然在不经意间,让胜七在相应的位置留下了攻击的剑痕。 我已经佩服地五体投地:“师兄可谓无声胜有声,不仅武功传达了君子中庸的境界,这最后留的一手真是够点题啊!” 这个让人无法熟视无睹的‘仁’字也让比试的结果有了些异议。过了半刻,扶苏仍旧没有下结论评判结果。 公主忽然出言道:“乐者,德之华者。颜路先生琴艺精湛高雅,语琴有幸多次请教于先生。今日一见先生的剑术也是行云流水如闻琴声在耳,中正敦厚,心境无尘,实乃君子之风。” 颜路拱手作揖,执剑的他温和中又多了几分英姿飒飒:“公主过誉了。” 他与她一丈之距的对视,彼此神情都优雅从容,却恭谨过甚。让我油生一种莫名的感觉,两人都似有什么不一样了,仿佛今日才初见,熟悉而又陌生! 一边的李斯面色浮起一抹尴尬,但也语气恭维:“语琴公主蕙心纨质所言极是,只是论剑比试重在结果,以目前的结果而言……公子这第二场论剑?” 此情此景,我脑中好像响起了“叮”地一声,倏尔想起一个之前不曾联想到的事件。历史记载秦始皇的许多女儿都嫁给了李斯的儿子,那么语琴公主呢?不会也将被秦始皇安排嫁进李家吧?不过这样安排的确可以稳固扶苏的势力,说不定沙丘之变李斯就不会有那一念之差……我被自己这个念头一惊,猛地拉回飘了老远的思绪,这大历史的走向本就是不可能改变的,而我只是帮助公主一人逃过一劫,至于其他有的没的想破脑袋也是白想,何必浪费脑细胞庸人自扰。 扶苏沉吟良久,评判道:“两位都是一等第一的高手,不分伯仲,实在令人大开眼界。生死相搏之际,点到即止,以此结果而言,胜七略胜一筹。” 伏念恭然作揖道:“公子点评公允有据,小圣贤庄信服。” “云儿,我们走吧。”张良忙不迭提醒我道。 “接下来就是晓梦大师和大师兄的比试,也不差这一会儿了,看完再走好吧?” “不可。”他拉过我的手便往外走。 我用力一甩:“你好奇怪啊,荀师叔天天在又不会跑,晚些去又怎样?” “真不走?”他盯住我,语气隐着淡淡的‘威胁’。 我斩钉截铁:“不走。” “好吧。”他二话不说,手臂环住我的腰把我一捞,抱在怀里就走。 “放我下来。”我怒视他他熟视无睹,我推他他抱地更紧。 抗议无果,我们这架势却引来了周围的侍卫好奇的目光,传来一阵阵窃笑。 我无语:“你又发什么神经啊子房!” “神经是什么?” “就是说你思想不正常。” “我抱我的娘子哪里不正常了?”他悠悠然地说着,低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之中,隐约带着一丝调笑,又似不羁的调戏,看得我心虚虚的,冷不丁对上两个巡逻经过的侍卫的目光,那眼神分明是曲解了我们的对话我们的行为。 我的脸皮还是比他薄,只好示弱:“算我败给你了,我自己走总行吧。你都昭告天下我是荀师叔的关门弟子了总不能没了形象,大庭广众的这样太不成体统。” “云儿说的很在理。”他邪邪一笑,放我下来,手还牢牢牵着我,生怕我逃逸似的。 我一声长长又长长的喟叹:“我的人生就此又要多一个遗憾,百年难遇的道家天宗掌门和儒家掌门的巅峰对决,近在咫尺却不能亲眼目睹,子房你要补偿我。” “好,日后补偿云儿。” 一句玩笑话他还真接上了话,我便追问:“如何补偿?” 他略一思量,方启唇,声音柔柔地淡淡地,明朗清正,宛若风过清湖,吹绉涟漪。 “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够不够?” 心被吹得一动,他的话语近在耳畔却又宛在水中央般有那么几分飘渺,让我神智微醺了半响才回神。 “不够。”我坏坏一笑,“起码也得八辈子。” 他噗嗤一笑,摇摇头又轻叹一声,握着我的手又微微紧了紧,加快了步子。 含笑不答我便就当他默认吧!我得逞似地笑笑:“不过子房,上回比试算术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你又欠我八辈子,你欠我的债可真不少你还得了吗?” 他说地很是笃定:“欠云儿的自然要加倍偿还,只要云儿愿意赖着我八辈子。” 怎么话锋一转说的像是我死皮赖脸似得? 我低哼一声:“谁怕谁,做厉鬼也要缠着你讨债。” === 张良把我送到荀子跟前便急急告辞走人,看得出他也很关切伏念的比剑,也不知道他心急火燎地非要我立刻马上迅速赶来见荀子到底有什么隐情…… 荀子打量了我一眼,道:“怎么受伤了?” “是在剑道馆比剑时候擦到的皮外伤。” “比剑?”荀子顿了顿,略一思量道,“子房行事还是如此,不喜按常理。你手上的血迹是?” 突然被问起手指上这毫不起眼的血迹,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应道:“刚才碰到伤口蹭到的。” 荀子并不再问,递给我一卷竹简,示意我打开。看这个竹简的色泽材质似乎就是《苍龙》。 我有些意外,愣了愣,抬眼观察了一眼荀子的神色。 荀子深沉而神秘地点了点头。 我接过手,在我触到《苍龙》的一刻,似有一道微乎其微的光在竹简表面荧荧一闪。 ===== 谢谢童鞋们的支持和鼓励~~欢迎提意见~~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称为书名) 第127章 宛在水中央 第128章 浮云落影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28章 浮云落影 打开《苍龙》,上面空无一字,我正疑惑,耳边传来荀子责备的语调,低沉严肃,颇有威慑。 “子雨,你和子房欺瞒了老夫那么久,还不老实交代吗?” 我怔在当场:“师叔,您是是指?” “你和子房成婚,只是为留在儒家保全性命,你也并非申不害的后裔,是吗?” “师叔……” 看到荀子严肃异常的表情我深知他老人家是真动怒了,我和张良忽悠了小圣贤庄上上上下下的确也是够过分的。 我垂下眼帘,暗暗地深吸口气,躬身行了最重的拜礼,用最为诚恳悔过的语气认错道:“师叔,申云知道犯了大错,愿受师叔责罚。” 屋子里静默了片刻,我低头不起等待荀子的惩戒,却只听轻飘飘的四字传来:“何错之有。” 我愣了愣,抬眼看到的是荀子仍有几分端严却眉眼舒展的面容。 “错的是子房才是,老夫已经责备过他竟然如此胡来出此下下策。不过后来才知是老夫多虑,看样子子房是想真的负责到底了,子雨这可是你的意愿?” “我?”我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时脸颊已经烧热了一片。 虽然很想含蓄些回答,但脑子突然不好使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只好木讷地认命道,“是。” 荀子微微一笑:“你与子房成婚虽是阴差阳错,但也是老夫所想看到的。子房看似洒脱不羁,但心中所想、力之所行之事无不是毅然决绝,能够遇到让他上心的姑娘也是难得。子雨的品性细柔如水,或许可磨掉他的一些年少气盛吧。” 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傻傻道:“师叔,见笑了。” “老夫了解子房性子,我相信子房定不会负你。子雨可也如此认为?” 脑袋继续不好使,我羞涩低眉,乖乖地老实交代:“是。” “好。”荀子似是宽心地点点头,语重心长道,“你和子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老夫相信你们二人同心,可其利断金。” “谨遵师叔教诲。”我又是深深一拜,心中掠过一丝感慨。荀子虽然严厉起来很是威慑,但他就如父母一样,因为亲近彼此没有其他的间隔,所以责骂也不会刻意收敛,就是这样直言不讳,这是他的至诚以待。即使他对伏念可以冷漠到那种地步,他也会说儒家掌门的决定就是整个小圣贤庄的决定,他就是如此严格却不管束,责骂却仍旧信任,在最关键时刻推动着我们,支持着我们。 荀子正色了语气,接着道:“其实今晨子房交予我《苍龙》时,上面有一句话。由于字体古怪我们也只是根据字形的比对猜测那句话写的是‘需于血,顺以听也’。” 《苍龙》上两回显字都是简体汉字,只有我能读懂。而这回张良按照字形变化的规律已经大致能够猜出内容。天还没亮就不见他人影,原来在荀子这。 “师叔,这句话按照卦辞是说要在危险中等待,必须沉着冷静,顺应时势,以等待转机。和《苍龙》之前显示的文字含义似乎差别不大,是不是其中还有另外一层的暗示?” 荀子眸中拂过一抹追忆:“没错,《苍龙》的来历我听韩非也有所提及些许,承影剑和《苍龙》本就同根同源,都是上古宝物,天命的之承载。你在蜃楼发现承影剑时它是如何化为无形之剑的?” 我恍然:“血。” 荀子点头:“是。之后苍龙就由你亲自保管,务必切记顺以听也。” 我还是不解:“师叔,《苍龙》遇到我了的血迹之后,只是那句话消失了而已,恕我愚钝,实在没看出《苍龙》有何变化。” “干事之蛊,不逾矩,随心而动。楚南公的话虽然给出了先前苍龙所显文字的答案,但何为‘矩’,何事又可‘动’,世上万事错综复杂,子雨可能分辨?” 这正是我无比犯愁的事:“的确很难把握分寸。” 荀子指了指《苍龙》:“它或许可以。” “可《苍龙》之前也有显现文字暗示,却都让我们无从解其含义。现在会有不同吗?” 荀子缓缓捻着胡须道:“应当会有不同,至于如何不同,老夫也并不甚了解。” 我点点头,盯着苍龙端详了顷刻,还是没发现其中有任何细节的变化,就在我将要放弃研究它时,它忽而又微光一闪,显字了! “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东之丧朋,安贞吉。” 我一字一句读道,心头浮上深深的阴霾。 君子带有目的的出往,虽有短暂的迷惑,但是终究会得到最关键的人事物,大利。前往东方或许暂时会付出一些代价,但是同样是吉利的,只要你安心并且坚定的,稍作等待。 这句话似乎很相符张良之后的境遇,只是对于我来说张良的未来我很清楚,苍龙显示这个有何意义?或者它不仅在暗喻张良同时也是在暗示着我的将来呢? 苍龙微光一变,原本的一行字隐约化成两字:皆是。 我一个惊愣,这是什么情况?! 我试探着在心中默默念叨:干事之蛊,不逾矩,何为矩? 苍龙显现的文字竟然又变了:历史为矩,亦真亦假。 我脑门一滴汗,这下我是真的服了,《苍龙》还能读取我的思维,这是现代科学都无法企及的事,简直太高科技了吧……超级无敌先进的人工智能啊!这个时空再诡异,星魂的读心术也只能读取大概的形象和轮廓,无法做到如此精确无误! “子雨,你看到了什么如此惊讶?” 我收拾起一地的惊诧,冷静地回道:“师叔,苍龙似乎也能读心,我心中所问,它会显示以文字回答。” 荀子面上并无太多惊异之色,只是沉吟了片刻,微微颔首道:“我并未见到苍龙有出现任何文字,而你却能看到。原本子房还不放心苍龙交由你保管,现在倒是让人安心不少。如今在这世上也只有你能解读它,对于任何人都是一本无字天书,即使有人有心得此书,也不会伤你。” 我指尖揉了揉隐隐酸痛的太阳穴,信息量实在太大,心中陡然油生一缕不好的感应。为何苍龙偏偏此时有这样的暗示?无论需于血还是之后的君子有攸往,这两句话都隐含着危险即将到来之意。今天发生的太多事太多个细节,让我总觉得都不是很对,到底如何不对一时又理不清头绪。 荀子又郑重叮嘱道:“子雨,万事万物都有切不断的联系,你今后每一步都要千万小心处之。” “师叔,申云谨记。” “好,我还有事,你先去吧。” 虽然还有些疑问想问,但见荀子并无意再多聊,我便行礼告退,剑道馆伏念和晓梦的比试还不知进行地如何。 刚走到半路,却遇见匆忙而来的公主,她不远的身后还跟着颜路。护卫的侍卫挡在公主身后,她似乎并没有发现他。 “公主有礼。”我招呼道,又大声往颜路的方向唤道,“子路师兄,你也是来找我的吗?” 颜路身形一顿,还是走了过来,向公主行了个礼,一抬眼就对上我八卦的眼神,眸中浮起一丝淡淡的无奈。 他不说我也猜得到,他一定是担心公主不但突然出现在儒家,而且行色匆匆寻我,怕是有什么事。 公主美目盼兮,面上敛不住的羞赧,回头看向我,神色又很快转为担忧:“张夫人,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只是擦伤而已。”我微微一笑摆摆手,问道,“公主你今天怎么会来?一定是背着你皇兄来的是不是?” 公主却不答,神色似是在思量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眉稍微瞥打量着我的表情,仔细到不放过一寸。 我有些莫名,我脸上有什么吗?我下意识地抚了抚脸,询问的眼光看向颜路。 颜路也没发现我脸上有任何异常,轻轻摇了摇头。 看公主欲言又止,我哂然一问:“公主是不是又是为子路师兄而来?” 公主脸一红,忙低声解释道:“我是听人说皇兄此次来似乎是来盘查儒家,怀疑儒家有异心,一时担心……不过看我皇兄的态度似乎并无此意,或许只是一场误解吧。” 我压低了声音:“听人说?公主你是听谁说的此事?” “看管我的侍卫,此事定不能让我皇兄知道,否则那个侍卫一定性命不保。” “侍卫?”这事听起来实在蹊跷,理应扶苏对儒家的暗查信息绝对机密,怎么会一个侍卫知道地如此清楚。 我想了想又问:“公主,扶苏公子不是已经安排你回咸阳的行程,你还在此,难道你已经说服他了?” “并没有。” 我心下诧异:“那怎么会?“ 公主神色又复杂起来,黛眉紧皱,“皇兄让我留下,也是因为张夫人你。” “我?” “张夫人我皇兄可有给你那样东西?” 手心莫名沁出丝丝凉意:“什么东西?” ===== 写的不好的地方童鞋们多提意见~~!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称为书名) 第128章 浮云落影 第129章 密诏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29章 密诏 公主看了一眼颜路,见他也是不解,又观察了我一翻,才道:“原来你们还不知我父皇的密诏。” “密诏?”看公主的神情很是严重的样子,心中一叹,该来的总是躲不掉。我坦诚道:“公主是否方便直言,密诏是什么内容?” 公主握住我的手臂低声一字一句道:“密诏命你即刻离开儒家赴任九司壬。” “离开……”我脑袋轰地一响,“九司壬又是?” “官爵同等护国法师。” 我背脊一阵冰寒,这是秦始皇的旨意,谁也无法改变!如今儒家正是风头浪尖,帝国已经知道我的存在,没有理由还放任我留在这里。更何况月神了解承影剑或许也知道苍龙,阴阳家也绝不会真的轻易放过我。 “张夫人你没事吧?”公主担忧道。 我手指在掌心紧紧攥起,强压住内心一涌而起的无措不安。眼睛下意识地望向颜路,想从他的眼中得到一抹抚慰人心的宁静淡然,可是连往日都是云淡风轻的他此刻眼中也只剩下浓重的忧色。 心又沉了下去,脑袋里一团乱麻的我,却鬼使神差出奇的平静。 我垂眸低头,再抬起已经敛尽了情绪,强装不以为意地笑道:“没事,公主。这么大一个头衔只是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我脸上这不够应景的微笑反而让她眉头拧地更紧:“张夫人,你既然没有拿到密诏,说不定事情还有余地,又或许张良先生也还有其他应对之法,也可早作准备。” 心头隐隐一酸。张良?他身后还有整个儒家,又能奈何? 我强颜欢笑道:“公主,只是上任而已,又不是坐牢,随时还可以回来是不是?” “这……”公主似是想提醒我这认识上的错误,但又不忍给我再添更多的打击,话还是吞了回去。 我怎么会不懂呢,真的去了,还会有回吗?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光明正大来去自如,何必用密诏,帝国就是要让我和儒家脱离关系。 脑袋一瞬的空白,或许只是想岔开这个让人崩溃的话题,自己竟莫名其妙又忙活起牵线搭桥的事来。 “你们别光顾着说我,子路师兄,你说要给公主的东西给了吗?” 颜路望着我,像是在看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眼中忧虑又深了几深。 我强展眉头,微微一笑:“就是要送给公主的信物啊,别不好意思拿出来吧。” 颜路毫无准备,因为这根本就是我瞎扯而已,知道他是个蜡烛不点不亮,我伸手一提,拿下他随身佩戴的玉佩。 “就是这个啊,都带身上了还不赶快给人家。”我笑笑,拿起公主的手摊开,把玉佩塞进公主手里。 颜路一时有些松怔又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公主还是看出了些古怪,婉转道:“这个看似很贵重,语琴不敢轻易收下,多谢先生。” 我连忙煽风道:“公主,那还用说,子路师兄要送您的当然是身上最贵重的东西。” 颜路面上掠过一丝为难之色,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公主递回的玉佩,只是略有涩然道:“这是我祖上留下的玉佩。” 我原本就僵硬的表情就这么又一僵,轻咳了一声,这……好像是贵重了些……一般只能送给自己的娘子吧 我讪讪一笑,继续装傻:“我就说嘛,难怪师兄天天佩戴不离身。”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目光相触,眸中流光回转,面若桃花。而那四目柔光涟漪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又都霎时冷却沉凝。 被他们这样望着,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子路师兄,扶苏公子还在庄里,你快带公主回去吧。我只是出来拿东西,荀师叔还等我回去有事要交代,先走一步了。” 我迅速转回头,卸下一脸沉重累人的伪装,一瞬间泪就不受控制的涌出了眼角。心中努力克制自己冷静,而脑中却不停回响着那一个焦躁的声音一直在问自己,有没有办法不离开?有没有办法?! 我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天,但是真的发生了,才明白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原来还是如此懦弱地不堪一击!我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不曾离开过小圣贤庄,也不曾离开过张良身边,这里已经是我世界的全部归属,让我离开这里,仿佛整个心都会被抽空,无所适从。 一直以来我告诫自己不能成为他的包袱,拼命适应着这里让自己强大起来,然而此刻我猛然发现,我所适应的也只是有他的世界。他一点一滴的守护和陪伴渗透进我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如呼吸一般,成了最平常不过最无法戒掉的习惯,自己真的有能力面对没有他的世界吗?阴阳家,大秦帝国,还有苍龙七宿的秘密,这些负担此时如千斤重压在身,沉地让人窒息,一直以来都是他帮我背负着,都是他在为我抵挡危险和风雨啊…… 一路过去都是顶盔贯甲的侍卫,看的我有些头晕目眩,小圣贤庄被层层包围,我又能躲到哪里去。我在无人的池边颓废坐下,倏尔想起袖中的《苍龙》,它会回答我吗? 慌手慌脚拿出《苍龙》,颤抖的手好不容易稳住,心中不安的声音在质问:虚惊一场是不是?我不用离开这里是不是? 过了许久,苍龙仍旧空无一字。 “为什么不回答我!这么关键的问题为什么不回答我!”莫名有些恼怒,一回想先前苍龙显现的话语,又死灰般的一笑,笑自己好傻,它明明给了暗示,我还不死心,自己崩溃地思维都开始混乱了吧。 不知浑浑噩噩坐了多久,忽而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她是往那边去了吗?” “是的,公子殿下。” 我浑身一个激灵,站起身。果然,就是今天! 明明知道无处可逃,却还是不自主的退后了几步,脑中电念飞闪的,还是如何‘逃’这个念头! 忽而重心不稳,一脚踩空,整个身子往后倾倒。 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往池子里面掉,动静太大势必让别人发现,慌忙之中一个转身侧翻,动用了内力,尽量缓冲入水的力量。 浑身冰冷,我埋入水中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变得急促,转瞬就逼近。 “公子这是?” “我看到有人掉进水中。” “公子这样不可,我们下去救人!” 还是被发现了,心中一慌,气差点接不上来呛了几口水。 此时再躲就说不清缘由了,我只好游上水面,强装镇定上了岸。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我平静道:“公子殿下失礼了,我一样东西掉入了池子里,所以才下水找。” 肩头一暖,一件披风已经盖上,还有他暖热的手心。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他问的认真。 我答地有些落魄:“找不到就让它去吧,再重要也是找不回了。” 他面色微微凝住,愣了愣,又扶我起来:“我送你回屋别着凉了。” “回屋?”我像是听见了赦免令般,心头一松,不禁脱口而出,“是,妾身自己回去便好,先告退了。” 步子不由自主迈地有些仓皇,刚走了几步,却听他又突然喊住了我:“子雨。” 他语声柔和却让我不寒而栗,我一怔,定在原地。他是要宣判了吗? 许久他却不说话。 我回过身,努力地保持镇定,再次重复道:“殿下,没事的话先告退了。” 他身子微僵了僵,合上半开的唇点了点头,眸色微凉,脸颊在树影斑驳中露出几分苍白。 他不再提送我,我也顾不上细想他为何这般神情,就想赶快离开,越快越好。 一路恍恍惚惚匆匆忙忙中,一抹青衣入眼帘。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却让我读不清晰他的神情,他没有问为何我这样狼狈,像是知道了全部。 “快回屋吧,别吹了风。” 张良只是牵住我的手轻轻催促,把我带到屋里。一边的热水都已经准备好,湿热的蒸汽雾绕,让我目光也越发迷蒙起来。那场掉水闹剧都被他看见了吧,他为何只是旁观? “云儿,好好洗个热水澡,我先出去了。” 我仍旧坐着,身子微微发颤,浑身冰冷疲惫没有一处清爽,但也抵不住我对那个答案的关切。 “子房,告诉我,扶苏和你说了什么?” ===== 欢迎提意见~~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称为书名) 第129章 密诏 第130章 一笺柔肠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30章 一笺柔肠 一笺柔肠,默写烟尘,浮生安暖付佳人。——扶苏 儒家涉险窝藏叛逆,三当家张良身份存疑与流沙组织有私下往来,章邯和李斯的推断更是将刺杀扶苏的元凶指向儒家。 扶苏的双手隐隐颤抖,手中紧握的是帝国叛逆墨家巨子天明的通缉令。 他认得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这位少年就是他在桑海城外被土匪包围时出手相助的儒家少年,而就是在那时,他第一次遇见她。一切让他太始料未及,她为何会和叛逆分子同行? 他抵住额头,兀自沉吟,心绪早已盘根错节。 那日初见的情景,在他的记忆中无比清晰。 少年亲切地称呼她为师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说着一定会保护好师娘。而她,虽然被刀抵着作人质时受了惊,却仍旧强装镇定说着调侃嬉笑的话。这是她留给他的第一印象,说不清来由地就这样被微微触动。 这就是平常人家的缩影,简单朴实、可爱可亲、又富有生气。这是在他的世界里不可能去触摸到的细微,就如同在花园里不能攀折的花木,只能静静的欣赏。更由于不能触摸,不能拥有,愈发觉得深刻在心。 让他记住她的还不止这一些,他发觉她还是个很是奇怪的女子,从她遗落的竹简里的内容可见一斑。 竹简上记录的是易经,却写地天马行空,想法独特,整理论点的方式也是让他眼前一亮。整个笔记像一张张开的网,密密麻麻一层层抽丝剥茧剖析易经之道。 他就是这样深深记住了她,她的惊慌,她的微笑,她略带尴尬又无奈的表情,还有她令人不由好奇想进一步了解的独特心思。 他也努力过走进她的世界,却总是被拒之千里。原本以为她与张良情投意合只叹自己遇到她太晚,而当他知道张良与她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别无其他,他的心又激起了争取的愿望。一直以来被理性抑制着的情感,燃烧起来,能听到噼噼啪啪的裂帛之声,来自心底。 想告诉她的有太多,想证明给她看的也有太多,而相见总是短暂而匆忙。 在每个最平常不过的夜晚,原本的他可以一个人静下来,卸下所有放空所有,习惯这一刻的闲散和安宁。而现在的他却变了,内心s动着另外一种渴望,希望有她能在耳边耳语,希望有她能静静细听他每天所见所想……这样的念头是种美好的寄托却又是一种折磨。 他只能独自落笔,记录着脑海中她的点滴,绘成思念的图,那还是从她的笔记里学来的画法。每回此时他的嘴角都会有淡淡笑浮起,而心底却越发体会到孤独是如此明显,明显地让他感觉整个灵魂都没有了热度。 在他的世界里,有多少东西是有温度的,又有多少东西是可亲近的? 大秦的大扩与权力的猛增,也意味着嬴氏皇族之间更加萧疏。自幼母亲便不在身边,而父亲的爱,伟岸而威严,甚至不曾让他感受过太多的天伦亲情,但他能够想象父亲的冷峻也是半生坎坷磨出的沧桑。他理解父亲,也敬畏父亲,即使他们的政见常有分歧,甚至常常惹怒父亲,被父亲骂地狗血淋头,他也知道这是父亲对他的一番苦心。 他也很明白在父亲心中,他作为长子的分量。只有他被托付到蒙恬的军队中磨练多年,只有他冠剑与政会同丞相历练国务。他努力把每次磨练每次考验做到最好,不负父皇的期望。他沉浸在自己的责任中,自己与生俱来的身份中,从未有半点懈怠。 直到遇见她,他才蓦然发现自己内心被深深掩埋的某种渴望是那么剧烈。即使读破万卷书,情这个字,却只能体会难以描绘,原来他从来不曾明白过。只是这种渴望越是热烈,越是让他清楚感受到她的揶揄她的回避。 她是如此怕他,每次想亲近她,她眸中闪现的总是惊慌和戒备。她怕什么呢?怕那个皇宫?怕他的身份?还是她真的如此钟情于张良,即使他负她,她也是痴心不悔? 而此刻,他心中翻涌的又多了太多复杂纠缠不清的矛盾。 隐藏在桑海的反秦实力,难道会和她有关联?那么她的出现有没有刻意的安排? 并没有太多的犹疑不决,他已在心里下了无数个否定!他不会看错,她的关心,她的话语,她的神情,让他清晰感受到她的至诚以待。她仿佛能轻易走进自己的内心,理解他心底最隐晦的压抑,轻轻的打开,放走浑浊的气息,灌入雨后清明的空气,再小心的合上。 他相信她,他相信自己的心。 她是他最爱的女子,最想不顾一切留在身边的女子,是他心底唯一的一抹亮色,如冬去春来的第一抹绿色,最为珍贵动人心魄。如果y谋是真的,虚情假意是真的,这或许将会他内心的又一场狂风般的摧毁。 当然,他绝对不信。 儒家宣扬仁政,君臣之礼,将是日后可大用的治世之学。他的政治理念一直以来也都与儒学相投,他无法相信儒家会做出刺杀自己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要亲自找答案,正式以公务的名义拜访儒家。 ==== “这位少年是我的棋友,他年少聪慧本想留他作弟子,只是他并无心师从儒家,没多少时日便离开了小圣贤庄。我们之间只论棋道,所以我对其身世来历所知不多,公子面前不敢妄言。” 荀子所言,没有任何让人可以质疑的部分,也让他压在心头最大的石蓦地落下。 父皇独尊法家,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变革改制巩固了这个强大的帝国统一,但苛刻铁腕的手段也失去了太多民心。他真的担忧,儒家也会倒向反秦的一方,担心太多证据指向儒家,让儒家无可开脱,那么即使儒家无心,也会被*向这条与帝国对敌的道路。 以剑论道,他摆出这个局,想听到儒家真正的声音,想给儒家更多开脱立场的机会。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场比试,张良就给他扔出了最为尴尬的难题。 张良不仅挑衅六剑奴六人,还带上了她。张良为何要这样做?而此时囚禁盗跖和庖丁的噬牙狱所传来的急报也让他不由怀疑张良的目的,难道是在刻意拖延时间?张良在利用她与他的关系来作迂回吗?! 他的质疑和不满在她道出两仪剑法对‘仁’字的解读时,还是压了回去。 但无论张良要借她的见解说明什么,都不应如此草率让她一起冒险。 六剑奴六位一体,一招致命杀人只是一瞬一念之间。即使张良不顾自己安危护住了她的要害空隙,但剑已见血抵到张良咽喉,无法再抵挡一秒,如果六剑奴还不收剑,后果难以想象。 冲动也好,过激也罢,他都必须喊停! 就在喊出‘住手’的那一瞬间,他猛然意识到什么。张良敢以身犯险就在等自己的这句话吧,不愧为七国最聪明的头脑,此局张良赢了,赢了这一场人心的算计,算地丝毫不差。 张良很清楚他不会允许她有任何差池,也很了然他对儒家的恻隐之心,怎会容许论剑见了杀戮。 而她惊魂未定,关切的目光全数定在张良身上,微皱着眉头,责怪中蕴着亲密的嗔怪,她看向张良的目光是如此刺眼,这样的目光是他所求却一直却无法得到的。对于他来说,她能给予的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而已,真的只此而已。她几次都刻意强调自己心中只有张良,张良是她想托付一生的人,难道真的不是借口,真的是他真心的话吗? 可是张良做了什么?只是给她一个名义上的妻子的名分?为了儒家甚至可以让她面对如此险境!? 他心中浮起深深的冰寒,袖中的密诏似乎有铁块般沉重。父皇旨意已下,她必须留在帝国。 虽然这是父皇的命令,并不是他强迫她所为之事,但他还是不敢想象她又会是如何六神无主的表情。每次她在他面前闪现这样的神情,总让他不忍又不甘!他明明可以给她所有,明明可以用尽自己全力真心爱护她,他却是被她推地最远的人,冰冷的距离可以让整颗心都冻僵麻木,不知道如何才能融化冰霜。 他努力收回自己已经散乱的思绪,用平局的判决来结束这第一场论剑。 是时候当面好好谈一谈了,无论是与流沙组织的私下往来,还是身份背景,即使儒家没有反心,张良却也疑点重重令人捉摸不透。而偏偏张良又与她有牵扯不断的特殊关系,这点更加让他忧虑。 或许在他拿出密旨摆在张良面前时,一切就会有所定论。 第130章 一笺柔肠 第131章 冰炭不同器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31章 冰炭不同器 一杯明月,只影阑珊,梦醒忆昔无处寻。——扶苏 = 他与张良,两人面对面,谁都没有最先开口说什么,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还能寒暄什么,他们每次见面气氛都有些微妙地尴尬,有那么点僵硬,带着那么点火药味,和一丝难言的隐隐醋意。 张良的确是他心中最为忌惮之人,张良的每次出现都是带走她,那个他最想留的人。 他拿出袖中的密旨交予张良,目光锋利如剑定在张良的脸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不留分毫的间隙让对方得以掩饰即使是一念之间的情绪闪现。他要探知他要看清儒家三当家这个的身份背后的真实。 目光扫过展开的密旨,张良的面色尽是一片沉郁,手指紧紧捏着密旨,仿佛少用一点力就会松手掉落,苍白的手因过分用力青筋微凸看的分外清晰。 是因为在乎她?还是只是在乎儒家在这场风波中的位置?她不能再留在儒家,已然表明帝国对儒家已不存信任。 “张良先生,始皇帝的旨意你可读明白了?” 张良合上密旨拱手作揖,动作做地似有细微的艰难,声音也略带滞涩:“是,公子殿下。” 他的目光仍旧牢牢盯住张良毫不放松,正色道:“我知道子雨不会愿意离开儒家,所以还要麻烦先生帮我这个忙了。” 张良眸色黯然,明知故问:“在下不才,不知可以帮公子什么忙?” “张良先生太过谦逊,今日论剑一睹先生的辩才博学,很是佩服。”他加重了语气,不容揶揄道,“先生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想看到子雨能心甘情愿留在帝国,我相信以先生的能力肯定能做到。” 张良垂眸,唇紧抿着变得更加没有血色,半张脸埋在背着阳光的y影里,手背的青筋暴起,紧握的拳头里似乎捏着千斤重的隐忍。 这些都看在他的眼里,这些细节的感情流露看起来并不是张良假装,他不由心里有些微微的迷惑,原本的判断慢慢起了变化。 藏书楼上又传来一声鹤鸣,打断了拖了太长的寂静。 张良敛过神,一字一句道:“多谢公子殿下t恤内人,张良会尽力而为。” 心底一直梗着的那根刺不经意间被触到,飞闪而过一丝闷闷的不适。张良直呼她为内人,而自己的妻子要离开,张良居然没有恳求只字片语,更没有询问是否以后还能相见。张良到底在想什么?! = “尽力而为?”他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笑,沉声自语了一句,突又抬起双眸,眼锋厉烈如刀,语气质问却仍旧带着内敛的威仪,“先生,有些事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很想请教先生,子雨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人?” “云儿自然是在下的内人,不知公子殿下问的是?” “对你来说她只是父母之命,只是一个可以作挡箭牌的人,而儒家比她的安危和去留更为重要。是不是这样,张良先生?” 张良脸色沉了一沉,依旧平静道:“公子说的没错,我与她原本只是父母之命而结为夫妇。公子对云儿的心意在下也很明白,云儿有公子尽心照顾我还有何后顾之忧?” 这过于平稳的语调听在他的耳里,忽而在他心底掀起了一阵猝不及防的恼怒。语琴每次聊起子雨都是她与张良如何亲密如何恩爱有加,甚至大庭广众有那样不避嫌的暧昧举动!既然对她没有情,张良为何还如此轻浮地对待她,是作为给他看,是在帮她敷衍他?还是的确另有图谋? 他站定张良跟前,紧紧盯住张良的脸色,很想把眼前人看穿,撕开他所有的温文儒雅的外表,看清里面的心腹算计。 他含怒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在语琴面前做戏?!先生,我想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汹汹的质问,张良神色没有太多的变化,而眸中却似多了一份信任。 “公子,我与云儿结为夫妻的确是父母之命,但与她共处的日子也让我更加了解她,我们都无亲无故,早已经把对方当做最亲的亲人一般。而且我现在很明白,她对于我就是那一个可以相濡以沫一生的人,只是或许……明白地太晚。”张良顿了顿,语气低沉而坚定,开诚布公道,“如果我无法再护她安稳,何必还一意孤行留她在自己身边。如今儒家也是是非之地,公子虽没有言明,方才论剑时的所闻所见任谁都明白其中暗藏的险峻。” 张良的话敛去了他脸上了温怒,他不曾怀疑她,即使月神也曾暗示张良与她名不副实的婚姻关系令人怀疑,他也只是认为定是张良辜负了她。而现在张良的解释虽然和他所想有出入,但也的确毫无差错印证了他的推断,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反而沉甸甸的,梗在心底的刺又深了深。他与她本就疏远的距离似乎又多了一堵隔开的墙,那是张良对她的一份情。 = 他的质疑并没有因此完全消散殆尽,只是微缓了语调:“先生所言的确情真意切,不过你明知危险还让她论剑,似乎又和你所言相悖。” 张良神色沉沉,另有深意道:“韩子有云:冰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时而至。公子,如今是非之地恐怕并非只有儒家。” 他心底一凛,立即领会到了张良的意思,不由拧起了双眉。他没有想到张良毫不忌讳彼此的身份,暗示这样敏感的话题。 权力场波诡云谲,人心叵测。李斯虽然忠心,但是与自己政见不合。赵高柔腻y险机谋深沉与他也不是同道中人,而赵高又手握一支强大的罗网势力,其隐患不言而喻。 蒙恬虽手握兵权与他肝胆相照,但蒙恬常驻边疆抵御外患,远水救不了近火,在他的身边可信之人真的少之又少。他也有担忧过,身边也有人暗示过,进谏不要太过刚直以免与父皇引起间隙。可是人心的流失就如流沙一般,真的经得起长年累月的吹散吗?他看到无数的隐藏的危险,无数不稳定的隐患在蠢蠢欲动,就如面前的张良,他何尝没怀疑过身为韩国贵族的张良真的会和帝国敌对?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突然又转入另一个他不曾预料的走向。 见他只是沉思却不说话,张良又接着道:“公子仁厚,今后如担负大业,定是民心所归。始皇帝器重公子,庙堂之中即使有人有异动,也不会大动干戈引火上身,暂且难动公子的根基。张良今日之举虽有风险,但如能助公子更清晰d察身边人隐藏的意图,也是值得一试。” 他抬眸,触及到张良的磊落坚定的眼神,有一丝的微怔,随即神色更加凝重,肃然道:“张良先生你可知你此番言论的严重性?” 张良却舒展开了眉角,诚恳道:“无论是公子殿下,还是小圣贤庄,还是基于这个天下,我们都不想云儿有任何闪失,事到如今在下还何必拐弯抹角故弄虚实呢?” 他微微颔首,嘴角浮起一抹淡笑似是自嘲又带了几分咀嚼的意味。张良见解犀利,参透人心,此时谈吐率直而切中要害,足见胆色。有一个这样的人物的存在,对于他来说不知终究会是好还是坏,是敌还是友。 = “孤立之木,虽枝繁叶茂,却不能久长,是当惕厉自省。张良先生,但愿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敌人。” “公子信人奋士,荡荡襟怀,在下钦佩。”张良作揖一拜,恭敬拘谨,又及时把两人的身份距离拉开到一个恰当的位置,进退有度。 此情此景,他越发确信张良是懂得审时度势冷静决断之人,并不用他再多做告诫和命令,便单刀直入道:“先生,在下还要你做一件事。” “公子请说。” “往后子雨就留在帝国,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你必须和她断绝一切关系。就当不曾有过这样一个人,当朝的九司壬和儒家也没有丝毫的瓜葛。先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良脸色又一阵青白,却只是沉吟顷刻没有丝毫犹豫:“公子,张良会办妥。” “好。张良先生也请放心,我扶苏绝对不会趁人之危。”他顿了顿,直视张良有些复杂而隐忍的目光,镇重道,“但是我也绝对不会退让。” 张良神色前所未有的僵硬,只是一瞬,又淡去了表情,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可以随风飘散,只剩下坚毅但冰凉入骨的自己。 他读懂了张良神情,那是握不住便放手的洒然。 张良不能护她,而他能做到,无数次放手之后他终于没有理由再退让。 这次,她就要留在自己身边,他却倏尔发觉不知如何上前,如何安慰。 他就是让她伤心的祸首,他又怎会没有看出来,她想逃、想避开他的狼狈无措。 只有张良能够让她安稳下心,虽然这是他最不想承认的事。 他会给她一点时间,也相信张良会履行他的承诺。 === 注韩子有云:冰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时而至。《韩非子·显学》 冰块与炭火不能放在一个容器里,严寒与酷暑不能在同一个时间来到。用来形容两种事物完全对立,矛盾尖锐,不可并存。=== 欢迎提意见~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 第131章 冰炭不同器 第132章 恋树湿花飞不起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32章 恋树湿花飞不起 “子房,告诉我,扶苏和你说了什么?” 我与他对视着,他眸底浮现的不是以往铄铄地能d悉人心的目光,几分颓色泄露了他内心的波动不宁,也让我更确信他已经知道了密旨的事。他其实早就有预料不是吗?这几日他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无不在考虑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会太多次神色变化不定,而只要我注意到他不对劲,只要我开口问,他总是又扬起微笑来掩饰。 此刻,他的脸上只有苍白连伪装的笑意也全无。 感觉内心什么东西崩塌了,虽然他一句都没有说,而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人更为觉得悲凉,一切将变成事实,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他…… 身子颤抖的更加剧烈,我用尽力气咬着牙,可是心头的酸涩再也控制不住,惶急地奔涌上眼眶。 在谁面前我都可以忍下去,但是在他面前,在此刻也同样无力的他面前,泪水再也忍不回去,不住往下淌。 他蹲下身子目光凝在我哭丧的脸上,一双微微颤抖的手抚上我脸颊,掌心仅余的温度被我的泪带走,落地无声,他的修朗的眉缓缓皱起,又有些勉强地舒展开。 他安慰道:“云儿,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内心的积压的情绪一旦爆发收也收不回,我抽泣着说不出话来。想点头,如过去一样,他说什么我都相信他可以做到,可是现在我却没有了点头的勇气,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唇似有千斤重量。 这张脸庞,是我一直以来的依恋,很快我将不能每天都能看到,心里无比空茫。 对望半响,他凑上前吻我的额头,比任何时候都珍重的吐息。触及的那刻他却动作僵了一僵,似乎是自己也意识到他冰凉的唇如何能传递他的安慰,他轻轻叹息,一双手臂环来,将我牢牢拥起。 被包裹的安全感充溢进心里,哽咽在喉头的那句话终于吐出了口,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发颤:“扶苏告诉你密旨了,对吗?” 他轻轻点头,手臂收的更紧,不忍却镇定:“云儿,还有许多事需要你振作,好好洗个澡,别弄坏了身子知道吗?” 我揽住他蒙在他的怀里直摇头,现在的自己一分一秒都不想一个人,何况身边的他是就将要离别的人。 见我如此不情不愿,他解开我肩上的披风,抱起我起身,带着清减苦涩的笑摇了摇头:“云儿还是这样不让人省心。” 看着他素白的脸色仍旧勉强笑着说着平日戏虐的话,酸楚蓦然更甚更重压上心头。 我也不再固执,任他抱着把我泡进了水里,暖热的温度渗进发肤很快止住了身体的颤抖。 头上的发簪被抽走,发丝披散开来,他舀起一勺水缓缓浇上我的发,手指在发顶揉了几下。 “云儿每次掉进池塘,头上都会c水草呢。”他温柔细语,手上捏着一株绿油油的水草在我眼前晃了晃,轻轻一笑。 画面切换到上一回,我因为伏琳跳进池塘结果爬上岸脑门前荡着几根水草的傻帽样。沉重的气氛被莫名掺入一抹颇有点违和的啼笑皆非。 “水草它乐意,要你管。”我咕哝了句声音还带着哭腔,自己也觉莫名怎么还会接上他的话。 “云儿果然还是云儿。”他的语气像是轻松了一些,用干布把我的湿发擦了擦,“云儿,我出去了。” 他起身往外走,看着他转身的那刻,不知是什么猛地牵动了我,让我却鬼使神差喊了一句:“别走!” 他身体一顿,回头盯住我的眼睛,有些惊诧。 我被他这样一看,才倏尔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让人容易误解,脸不由火烧起来。 “我,我只是说……只是不想……”我舌头打结起来,明明可以解释的很清楚的问题,脑袋里什么东西却在乱跳,扰地我嘴巴都不利索。 “我还要出去送客,儒家不能没了礼数,否则你知道的,大师兄他…..” 张良一副一本正经解释的语气,不像是故意玩笑,但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像是在说他本就应该留下来似的,顿时有点无地自容。我的确是不想他走开,当然只是让他留在门外。 “子房,我是说别走……别走出去忘了关门。” “哦…….好。”他目光一闪略带尴尬之色,走到屋外合上了门,又说了一句,“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无意间留下的一句话,让我脑袋里那个念头又猛地清晰,浑身都串流着异样的感觉。 我和他当初的婚姻是假,但如今已经把彼此看做夫妻,他却只许诺我将来,将来给我一个安稳的家,他说还会有很多奔波,不想让我承受太多不该我承受的。其中的含义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 恐怕那时他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分离在所难免了吧! 更多的沮丧涌上心头,我褪去身上粘腻的衣衫,望着手臂上的那一点红有些愣怔。 虽然扶苏一直以来都是正人君子值得人信任,可是这个界限也是由不得我,万一被跨过也只是一个旨意,我又改怎么办才好? 越想我的脑袋越是一团乱糟糟,各种感觉交叠在一起,忽冷忽热,理也理不清晰。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黄昏浑浊的余光在夜里浮沉。我沉静在一片黑暗里,脑热的念头终于慢慢冷却,蓦然发现自己对黑夜已然没有一丝恐惧。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怕黑的呢?自己也不清楚了吧…….又或许自己早已经不是怕黑,而是最怕没有他陪伴的夜。 每次望着烛火映照下的他翻着竹简安静的看着书,偶尔抬眸对我柔柔一笑。心里常会想或许幸福就这种摸样,每天都能见到自己最爱的人,知道他会一直在身边,无论夜多黑,无论前方是什么。 他握住我的手从藏书楼最高的地方一跃而下我都没想过害怕,在他的怀里即使上空万箭齐发呼啸掠过我脑海也没有一丝恐惧,我也常想自己肯定是疯了,他带我去刀山火海我都不会犹豫。 这次,他或许真的要松开手,留下我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他虽然没有明说,我也非常清楚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如今儒家的境地,不能再多一事引火上身。而反秦势力那边,解开黑龙卷轴,得知了嬴政的行程,他们的计划我也能猜想得到,不会容有一丝闪失。张良又是何等理智的人,怎会意气用事。 我很明白他的决定,可是心中却又陡然浮现一丝疑惑,所有的事串联起来猛地让我焦躁不安。 博浪沙! 只是掠过那一念,就让我寒彻心扉。 他是要故意推开我吗?独自去做那件最冒险的事情,独自承受却对我只字不提。一直以来我努力让自己适应这里,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就是决心在最困难的时候能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度过风雨,可是他却更愿意把我留在扶苏身边。是嬴政的命令也好,是无奈之举也好,他早就绸缪过这样的安排,只是我后知后觉罢了。在山谷的那夜他就说过,如果我落入y阳家手里,不用他去扶苏自然会救我,那不是玩笑话,那是他真心的想法。 脑袋轰鸣,思绪更加交缠纠葛打成了结,凝固起来就好像是坚硬的石头一般,一块一块,扔到我的心上。怎么样,才能把我纷乱的不安理出个头绪来呢? 我整个人沉进水里,奢望着把自己隔绝在所有事物之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被放大的声响,能听见耳边水流涟漪的声音,还有不得不放缓的呼吸,连眼泪都可以隐没在水中,忘记自己在哭泣。 “云儿。”耳边忽隐忽现他唤我的声音,混在水里,听起来如在梦境一般。 砰地的一声,似乎是门被猛地推开的声音,这个穿透力的声音让我脑子也倏地清醒。 是张良吗?他……推门进来了?! “云儿!” 我露出水面,他的声音清晰传入耳里,让我一惊。让我更惊的是他正在靠近的脚步声,急而快。 “子房,我没事!” 他的脚步倏尔停住,还猛的退后了几步,尴尬黯哑的声音犹豫中想起:“那个……云儿,见你不应门我担心你怕黑所以……我去点灯。” 我的心一跳:“别点灯!” 他的脚步又倏尔停住,小踱了两步,似乎也意识到不妥正左右为难。 “你转过身去便好。” “哦,好。”他回过神,几步又退到墙边。 === 恋树湿花飞不起——被雨打湿的花儿不忍辞树而留恋,赋落花以深情。 感觉这首诗很符合云儿的心境,所以做的了本章标题。*^__^* 渔家傲朱服 小雨纤纤风细细,万家杨柳青烟里。恋树湿花飞不起,愁无际,和春付与东流水。 九十光y能有几?金龟解尽留无计。寄语东阳沽酒市,拼一醉,而今乐事他年泪。 ====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欢迎提意见~~! 第132章 恋树湿花飞不起 第133章 奈何阻重深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33章 奈何阻重深 气氛在泻进屋里的月光渲染下有些迷离,有那么一丝不真切。 我摸索着一件衣架上搁置着的寝衣,披上才发现十分宽大明显不是女子的衣物。这是张良搁置的,平日细致周密的他居然连衣服都拿错了,这代表他的心神有多乱呢? 衣服虽然宽大,但穿严实了应该还是没有问题,我混混沌沌打理完,唤了他一声,他却拘谨迟疑还再三确认:“可以了吗?” 心弦被莫名一拨,望着黑暗里他深色的背影,还未等他转身我已几步走近他,从他身后环住了他。 他一愣,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的起伏也滞了一瞬。 呆站了许久,他才动了动,牵过我环着他的手道:“头发还湿着,我帮你弄干。” 他让我在床边坐下,温热的手掌慢慢梳理着我的长发。 用内力把头发烘干可是比吹风机还管用的,头发还能又直又顺,但自己一直以来还是不敢用这招,怕又走火后果不堪设想。 我轻叹自嘲:“子房,你这招至今我都没有学会。” “是云儿不想学吧,每次都唤我帮你。” “你知道的,走火是我的强项。” 他轻轻一笑:“以云儿现在对心法的领悟,这种小伎俩都掌握不好火候只能是说明并不想用心了。” 我认真道:“因为有你在啊,你说过只要我乖乖听话让你能所能及让你省心便够了不是吗?” 他的手顿了一顿,又揉了揉了我的发顶。 “云儿其实做的很好,只是云儿偏偏爱和我对着干,用激将法鞭策云儿的确最管用罢了。”他说地云淡风轻却隐不去声音的黯哑干涩。 我低喃着抗议:“子房,别说了……” 他的话语全数是在肯定我鼓励我,却没有一句让人熟悉的叮咛责怪,让人熟悉的强硬管束,他要松开手了,他已经如此确信自己的决定,我怎么会听不懂呢? 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这些话我真的不想再听了…… 我不够清醒我这样做要证明什么,要让他明白什么,似乎就是这样的晦涩情绪连我自己也不敢直面。弥漫离别之意的夜色中,我顾不上矜持顾不上什么因为所以,有一个念头在问,什么才是最能表示一个女子与君同甘共苦共度一生的决心?…......... ……………大脑就这样一热,我截住他的手,涩然道:“子房,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吗?” 他沉默无声,放在我腰间的手有微微一颤。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彻底沉下去了一般,静得让人心凉。 我手指摸索着抚上他的眉头,想触摸到他此时的表情,他眉心紧皱着,面颊冰凉,肌r都紧绷着,似乎紧咬着牙关,忍耐着忍受着什么痛苦一般。 自己猜想的都没错,他这个样子让我也说不出的难受苦闷,倏尔涌上了太多埋怨。 “子房,你真那么相信扶苏吗?” 他答地有些艰难虽然语气掩饰地异常肯定:“是。” “你骗我!”我握起拳头捶他,忍不住责怪道,“你的将来我比谁都清楚,你是故意要和我划清界线是不是!” “云儿……” “子房,我什么都不怕,可是,我最怕的就是离开你,你明白吗?你背负的你要冒险的,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一起共同进退一起承担?你不是说我做的很好,我不会成为的你的包袱啊。” 他呼吸变得深而沉,低喃的每一个字都沉重地撞进心底:“云儿……对不起。” 他环在我腰间的手颓然落下,低头而坐。月光如霜,映着他透着深深疲惫的身影,清冷的色调,让人徒增了一层距离感,也让我到了嘴边的话,硬声声的咽了回去。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除了那一天,他对颜路说那两个字的时候,他说他也会害怕。此刻的他,内心有多少不堪的负重呢?他说取义亦是背义,他却非取不可,而我的去留就是他做的第一个抉择。之后他还有太多的抉择,更加沉重的,更加生死攸关的。我何苦再质问他,为难他…… 给他少一点的感情负担,或许才是对他更好的。风雨并肩,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自己并没有那么强大,或许真的只会添乱….. 浑身冰凉,我自顾自裹上了被子,躺了下来。自己也好累,自己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帮他,才能帮自己…… “子房,什么时候……”我稳住颤抖的语调,“什么时候我必须要走?” 回应我的又是一片杳然无声,他坐在那里似在酝酿着该如何回答我,或许是不忍开口告诉我那个坏消息。 等了太久也没有等到他的答案,终于他石膏般定住的身子移动了下,慢慢挪近我,在我身边躺下,有力的手臂隔着被子环住我。 夜里的寒气渐深,担心他会染风寒,我掀开被子把他裹进被窝。 他顺势把我整个人纳入他的怀里,握住我的手腕,指尖极尽温柔地抚摸着手腕内侧地肌肤,在我耳边低语:“云儿,你怪我吗?不能一直在你身边护你,原本最忌惮你见扶苏,如今却……”他自嘲苦笑,“都是我,做的不够好。” ===== 童鞋们可以关注下新建的贴吧,贴吧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也可以加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 第133章 奈何阻重深 第134章 风尘何所期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34章 风尘何所期 “我不怪你,要怪也是怪我自己,太过依赖你。以为自己可以多么厉害,其实没有你,我不堪一击没有一点方向,只会一个劲的流眼泪一副可怜兮兮的傻样。” 他下颚轻轻摩挲着我的发顶,嗔怪道:“云儿,别说玩笑话了。” “不是玩笑话,都是真心话啊。” 他蹭着我的下颚停了停,似有思忖,又唏嘘道:“或许吧……你不怪我,不怪命运的安排,不怪所有的境遇,只怪你自己,的确很傻……云儿这副软弱却又要强的样子,虽然还满可爱的,只是…….的确让人心疼。” 他埋下头在我的发间,隔着发丝吻了吻我的后颈,如蝴蝶的翅膀般轻盈扫过,拂过心尖,掠出一片涟漪。 心中动容,煽情的话就这样缓缓吐出,虽然r麻但也并不觉得违和扭捏。 “子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总觉得,能让我遇见你,就是老天对我的厚待,无论结果如何无论会有多少困难,我都不会后悔来过这里。” 脖颈后他灼热的吐息微微的颤动,他情绪的波动就在这细微之中淡淡溢出,只有这紧密的相依才能让我分外清晰地捕捉。 还是想让他少一份沉郁和担忧,遂又低喃着自嘲:“子房,你说的没错,扶苏值得信任,他不会害我,我这样子幽怨实在没必要,又不是上断头台。真是小题大做,女孩子家就是这么麻烦是不是,一点事就天塌下来似的总爱哭哭啼啼。” “云儿,别这样说……”他将我身子转向他,额头抵着额头,沉肃的语调中带着切切叮咛,“让云儿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也是我力所不能及的无可奈何。只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接下来我们必须分开去为我们分别应当承担的使命而努力。我要做的你已经都清清楚楚,而你要做的,云儿,你清楚吗?” “我?”我皱起眉坦言,“我只觉得一团乱麻,又怕离开你,又怕拖累你,又想与你一同承担,却又不想给你多余的压力。不过我明白,这次我必须走,可是子房,不知道为何我就是隐约有很不好的预感,你这样与我划清界限,将来你到底会把我推到多远,会不会……” “云儿又在胡思乱想了。”他手掌捧住我的侧脸,拇指在脸颊上摩挲着,动作细致而认真,语气坚定,“保护云儿的安全是我最重要的责任,无论是韩子的嘱托,还是这个天下安危,还是作为我的妻子我的家人。” “子房……” 他持重低沉的声音像暖流滋润在心底,不是甜言蜜语,说的还如此大义凛然,可是对于我来说比任何甜蜜的话语都撼动人心。我是他的妻子他的家人,没有戏虐,如此理智,如此肃穆,如谈论天下大政长策一般的严谨而慎重。 虽然交代的是很严肃的事情,但他的语气却像哄孩子般放的柔柔的,极致耐心的娓娓道来。 “最先发现你特殊身份的人是月神,她不但没有任何有害你的行动,甚至促成嬴政册封高位的官爵于你,看似是要把你控制在帝国手上,其实也是更有利防止暗中窥探之人作祟。y阳家本就不是真心辅佐帝国,而y阳家内部也是貌合神离,其中复杂的关系,才使得月神在你这件事上对其他任何人都有所保留,她要把你掌握在她的控制范围,又不被他人所图谋不轨。” “扶苏也提到过,我和承影剑的关系,干系天下大治,都是月神所说。嬴政很轻信云中君,对月神一定也更是如此。” “的确,作为护国法师,嬴政对月神一向礼待有加。看似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恰恰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无论嬴政还是月神,目前看来都没有理由伤害你,甚至也是你最好的挡风之墙,何况还有扶苏在,云儿又机敏聪慧在帝国会很安全。” 张良思虑周密,总能把我安顿在最妥当的地方,但无论他多智谋无双,博浪沙注定失败,那时的他会如何熬过去呢? 我有些犹豫开口去问,但开诚布公内心的不安总比胡乱猜想胡乱担忧对彼此来说更为好些。 “子房,那你呢?你害怕吗?你的冒险可能会造成的后果……” “帝国虽然巍然强势,但朝野多方势力潜谋不轨,权力轴心的稳固隐患重重,苛政劳役又民心尽失,一丝风起云涌就可掀动千层浪。有些事,必须有人先站出来去做,即使会万劫不复。”他语气沉了又沉,黯然道,“但我会尽我所能不牵连儒家上下无辜的人。” “所以你就要如此和我划清界限,利用扶苏对我的情义……” “其实扶苏也希望我如此做,嬴政对儒家早有剿灭之心,如今儒家又风头浪尖,你在帝国和我少一份干系就是多一份周全,无论帝国还是y阳家,暗中窥探之人,一找到机会就会置你于困境。” “暗中?”脑海掠过那一张y险柔腻的脸,寒气涔涔,“你是说赵高?我所了解的赵高,y谋诡计多端手法y狠低劣,的确让人避不可避。” 他的大手抚了抚我的背,让人心境宁和的安抚:“暂时他也不能把你如何,嬴政毕信任月神,自然也会重任你。即便赵高有任何手段,也需要一个绸缪的过程,我也会想办法及时应对。虽然不在你身边,但你那边的情况我都会有办法知晓,即使出了什么事云儿大可不用太过慌张,知道了吗?” 我用力重重点了点头,生怕少一分诚恳便会让他多c一份的心。 他语气多了一分宽慰:“云儿很清楚历史的走向,再加上楚南公的预言,所以云儿,不用太过担心我。” “可是我虽然知道结果,但过程会有多少……” 他的拇指抚上我的唇,打断了我还未出口话。 “云儿,这边的风雨是我必须面对和承受的,而你也有你所要承担的更重要的事。” 思绪顺着他的思路飞快一闪:“蜃楼?” “对,苍龙七宿。”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道,“y阳家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你是最有机会接近他们了解他们背后隐情和动机的人。蜃楼上还有天明他们,还有月儿,有你的帮助,想必他们脱困可以多很多的把握。我相信云儿一定有能力可以接应到他们。” 我又重重点头,心里想了许久,各种可能遇到的情况,各种自己可以有的行动,生怕自己处理不了,没有张良的谋划会乱了正脚,绞尽脑汁尽可能地把难题都一股脑的问清楚。 “子房……”我捧住他的脸,用无比期待地唤了一声。 “嗯,怎么了?” “你有没有锦囊留给我?就是……那种到危急关头可以拆开看的那种锦囊。” 他略有意外地顿了顿,声音似笑非笑:“并没有。” “没有?”他不是最爱故弄玄虚,弄什么锦囊妙计,像诸葛亮一般神机妙算吗?就算诸葛亮的锦囊妙计是的虚构,他上回给天明他们的可是货真价实的,为什么就没有帮我提前谋划一下? 他见我如此失望,轻轻一笑:“我可不是楚南公,我也不是云儿,能够预言未来。先前我给墨家的锦囊也只是一切我都计划妥当十分有把握而已。” 他语气转而变得深沉,叮嘱道,“云儿这次要面对的,有太多的未可知,你一定要十分小心。遇到任何危险,都不要犹豫,都要及时告知扶苏,他有能力护你。这不是谁利用谁,这关系天下民生,也是扶苏所期望的,你不能有任何闪失,万事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我明白子房,我很清楚,扶苏与我们注定不会成为敌人。” “不过云儿。”他的鼻梁碰了碰我的鼻尖,一股热气拂过,他突然促狭道,“平时与扶苏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能避则避切记不可太……” 他顿了顿,我问:“太什么?” “切忌不可太过亲近。”他放低了嗓音一字一句道,很是认真的告诫。 空气里醋意嗖嗖的小风旋绕……心头却被吹地一暖。 我也约法三章道:“你也是。” “我?” “嗯,要离中意你的女子远一些,不可以拈花惹草。” 他好笑似的问:“云儿是指公孙先生吗?” “子房!不是只有公孙玲珑垂青你吧!” 他为难似地点点头:“嗯,的确还有许多。” “你!”我有些好气,但不知道如何反驳,因为事实的确如此,于是只好叹口气质问道,“你到底答不答应?到底好不好啊!” “好!” 他果断应道,潜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隐秘的欢欣,淡淡倦倦的笑意里透着一如往常的不羁,下一秒他的吻已经印上我的唇。 从容的啄吻,轻轻地,密密地,温存而轻柔的气息在缓缓流转浮动,是烟雨迷离,是风过柳岸,是世间一切温情、体贴、理解和感激。仿佛两人的心都在这亲密中安稳下来,先前的压抑慢慢的消逝,心绪清明而安适。 “子房,我等你,等你来带我走。” “一定会的。” “别让我等的太久就好了……” 他几不可闻地轻轻喟叹,一语不发把我尽可能地搂紧,动作又是小心翼翼的,似在衡量我的姿势是否足够舒适。 我往下挪了挪,不压着他在下垫着的手臂,又可以正好把脸埋进他怀里的位置。紧贴着他的胸膛,静静地听着,他沉厚有力的心跳,静静地收藏,他的体温他的气息,用尽自己的力气去记忆下来,不放过一分一毫,慢慢填满心底原本空茫的地方。 他身上氤氲着陈年书卷特有的墨香又混揉着檀木的淡淡幽香,正是属于他的最独特的气韵,笼罩着我所有的感官,拨动着我所有的心弦,不经意,却缕缕透骨。 真的很希望,此夜没有尽头…… ====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 第134章 风尘何所期 第135章 赠之以芍药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35章 赠之以芍药 “怎么还不睡。” “睡着的话,时间就会过的太快,我不舍得。” “云儿,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时间。”他轻柔地笑,手抚着我的鬓角,伴着手指的节奏轻轻念着,“一、二、三、四、五……” 我莫名:“子房,你在干嘛?” “这不就是云儿的催眠术?” “催眠术?”这个词我似乎只对颜路提过,我抬头故作深奥地瞥了一眼他,“一定是子路师兄!泄露了我的至高心法给你了吧?” 他唇角噙着更浓的笑:“没错。我试过,的确很管用。” “管用?你用过几次?”我忽而有些为他c心,他夜里会经常失眠吗? 他完全体会出我的言外之意,轻轻道:“云儿,只是偶尔。别多想。” 我叹了叹,往他怀里拱了拱:“子房,别数数了,给我讲讲故事好吗?说说小圣贤庄各种好笑的琐事好不好?” “这倒是还真有很多,比如……” “比如你做了什么坏事,把大师兄气的脸都绿的事有没有。” “云儿原来要听我的丑事。” “是啊,这样心里就会舒畅许多。”我y险一笑。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让大师兄最为头疼的还是云儿了,总是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弟子们看我这个三当家的笑话。” “唉唉唉,我是要听你的丑事,别转话题好吗?” “比如大庭广众自己的娘子要暗算自己,要把我推入水中。比如新婚当夜嘴唇被咬破,被弟子们揣测了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如何解释挽回颜面。比如喝醉酒后……” “子房……” “嗯?” “你还是数数催眠我吧…..” 他坏坏一笑,收住了话题。也不知道他数到了多少,只觉得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有韵律般地旋转,慢慢地自己就微醺入梦。 幸福的家是不是就是这样,只要还有那个怀抱接纳自己,就会觉得还是如此完满,慵懒的打情骂俏里是最自然无暇的柔情,无论生活往心房填入了什么,再尖利再粗糙,都会被揉捏地异常柔软。过去看到母亲在父亲怀里如花的笑颜,只是觉得那是妈妈最美的表情,如今自己遇到了那个他,才体会到母亲最心底深处的触动,那是有多甜蜜多满足啊,此生无憾,可以不可以这样说? 自己再睁眼便已是清晨,直面而来的是穿过窗棂照进来的光亮,而不是他的怀抱,身边空荡,心更空荡。 他有太多事需要他的筹策,就算离别在即,我也不能打乱他的步伐……有叹息落下,但自己所痴迷的就是这样的他,如果他因为儿女私情而被牵绊,那就不再是那个张良。而我能做的,就是与他一同完成那个目标,不会因为的我的存在,而让他做有悖于自己志向的任何事情和决定。 虽然张良没有说,但我很明白,大秦律法严苛,秦始皇的旨意,扶苏再多宽容也不会再有更多的时日。 我想离开前,我该去见颜路一面。 ==== 颜路坐在水榭之中,端着书卷,还是那个宁静淡泊的他。 我知道对于他来说或许分别也可以是最为云淡风轻的人生一瞥。其他的话都不必多说,我拿出扶苏的令牌交给他。 “子路师兄,危急时刻这个肯定有用。” 他有些意外:“这……为何不交给子房?” 我坦言道:“怕他顾忌太多,这毕竟是扶苏赠与我之物,如果查出什么,难免牵连。师兄看待世事透彻,孰轻孰重自有考量,很多时候,就是一念之差。交给师兄,更让人放心些。” 颜路轻轻一叹:“子雨的心思细腻,想的也是十分周全。” “师兄,这也是向你学习来一些皮毛而已,多谢一直以来的授业解惑。”我深深一拜。 他连忙扶起我:“何必如此客气。” “子路师兄,日后子房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凶险,更多的是……” 他语调沉了沉:“子雨是指子房所言的害怕之事?” “是,师兄。”我看进他的眼,诚恳道,“你也一定要保重,子房在最困难的时候我相信有你在身边不会有过不去的难关。” 颜路颔首:“子雨也要万事小心。” “还有公主她…….总之,我能脱身之时一定带着公主一起回来。”我扬起一个微笑,一本正经告诫道,“你可不要忘记自己的许诺,你可把传家宝玉佩都压在公主那里了,以之为诺,不可以抵赖!” 颜路唇边浅浅莞尔,目光却是深深,眸低拂过一抹轻烟似的微哀,幽远清淡的感喟。他慢条斯理地收起手中的令牌,动作缓缓,用无声回避我言中之意。 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一心只愿和儒家共存亡? 对于他自己的确也有万般不舍:“子路师兄,一定要保重,好吗?” 他目光定在我脸上,珍重的沉凝的,半晌,却不肯定我的问句,只是有缓缓移开目光,望着湖面淡淡道:“过了正午扶苏就会派人来。” 我背脊一凉,心底有一把刺刀划过,没有想到比我想象中来的更快。 他似乎读出了我神色的异常,早有意料一般的没有意外,柔和的目光带着一份安慰:“子雨,子房早上出门差不多该回来了,别让他找不到你了。” 喉头涩涩的有一丝哽咽,我点了点头已说不出一句话来。颜路一定早就料到张良没有告诉我第二天便要走,所以才帮他开了这个口。 心底的酸涩又翻涛而起涌上了眼眶,水汽迷住了视线。我快步跑着回到屋子,张良还没回来,倏尔想起自己一直在绣要送给张良的锦帕,却手艺太差,至今都没完成。如今要分别,自己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随身携带做信物,实在也太…..神经大条。我连忙把锦帕翻了出来。 诗经中有民歌唱‘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芍药在当世是爱情之花,有情男女会互赠以表爱慕之心。定情之物上用芍药的形象自然最适合不过,这锦帕上的芍药的花纹还是向颜路请教来的,按照他的画法临摹了上去。 我的刺绣技巧还是不够熟稔,想加快速度,针却总是扎到手,自己已经明显抑不住心底的焦急,手指都在微微地颤抖。手中的针就这样不停扎着手,每扎一次,都让自己更心急一分,急地眼泪都要掉下来。 心中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执念,似乎要把所有的寄托千丝万缕的离愁都绣到这张锦帕上,留在他的身边,才不至于织成自吐自博的密网,纠缠着让人压迫窒息。 并没有多久,耳边脚步声便渐进。张良进屋来走到我面前,视线凝在我的手上,话还没问出口似乎就看明白了所有,似有动容的语噎,长睫下双瞳深黝。 他拿过我的手,怜惜地看着,忽而含入嘴中,舌尖轻舔伤口,等他松开口,指腹上的血迹已尽。 “别做了,云儿。”他拿过我手中的锦帕,很认真的欣赏了一翻,含笑道,“这样就很好,虽然没有绣完,开了一半的花,也别有风致。” 我从他手中拿回锦帕,不理会他:“连叶片都是不完整的,也等我这一片花瓣绣完才行。” 刚下一针,又刺到了手,血色染到了丝线,染到了锦帕,很小的斑点,像被夕阳染红的露珠,倒也特别。我酸涩一笑,努力想稳住手,却还是止不住颤抖,很是泄气。 我这个样子张良一定又会看不下去阻止,我便转过身,隔断他的视线。人在某种时刻就会变得异常固执,就像现在的我,一块看似不重要的锦帕,却因为自己的内心有太多的超负荷的情感要承载于它,变得珍贵变得重要无比。 后背感受到一股被包裹的充盈,是他拥上的怀抱。他抬手,握住我拿针线的手,稳了稳。 “云儿,不用心急,就算绣不好,在我眼里它都是最好的。” 他手心贴着我的手背,手指挡在我捏手帕的拇指和食指前:“我帮你拿着,别再扎到自己手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自己感动的心仿佛都要融化掉:“子房,我会扎到你手的。” “我倒想试试,云儿的针有没有子路师兄针灸的银针厉害。” 我哭笑不得,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专注到锦帕上。有他的安抚自己总是更容易镇定下来,此刻也是一样,手上的动作真的稳了许多。 屋里的日光缓缓移动,那是时间流逝的轨迹,我们就这样相依,谁也没有说话,只余针线穿过锦帕的细微声音。线渐渐短去,锦帕上的芍药舒展开了花瓣,开地完满。 我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子房,天天带身边。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可要检查!” 他笑意暖暖地接过:“好。” 信物不在贵重而重在意,此刻倒让我想起一首诗来:“芍药斩新栽,当庭数朵开。东风与拘束,留待细君来。” 这才想起,似乎是唐朝后,芍药还有另一层的花语,将离。离别之花,有很多的诗句用芍药寄托了情人离别时的恋恋不舍。我不由涩然苦笑,此时送出,自己是不是真有些太过应景了…… “留待细君来……”张良沉吟着似在回味咀嚼,声音字字如珠、清冷绵长,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他的身体贴着我的后背,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似会有千言万语,却只是鼻息微微一促轻拂过我的耳廓,如细柔湿润的晚风,袅袅的圈绕着我的心田,吹皱了几圈纤细的浪。即使有太多凄酸,也是皎清的暖色。 锦帕上的芍药展开在他的掌心端详许久,他才收起放入怀中,又从袖中拿出玉笛放入我手中。 他的语气里多放了几分轻快:“云儿闲暇可以学一学吹笛,免得太过无趣余下太多时间用来胡思乱想了。” 我不由皱了皱眉:“子房,你送我东西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吗?” 他微微一笑,追忆道:“云儿,这个笛子从小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也排解了我许多的苦闷,特别是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你送给了我,那么当你烦心,想再想吹的时候该怎么办?” “我现在不是有了云儿的锦帕?烦心时候拿出来看便是了。” 脑海冒出他拿着手帕发呆的摸样,忽觉几分好笑。 “云儿你笑什么。” “我还是觉得你吹笛子的样子更玉树临风一些。” “云儿既然这样说,那笛子我还是留下吧。” “不行。”我连忙接过笛子,心里暗暗鬼笑,我不在他身边,他还要耍帅给谁看,还不如拿着手帕思春呢,傻是傻了点,但也可避免不少桃花吧。 我的小心思似乎一眼就被他看穿,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笑笑道:“云儿,我教你一首我最喜欢的曲子如何?” 一阙短笛婉转入耳,似满载着飞扬的情思,拂开时光的雨帘,溅湿了心绪。少了恬静的悠然,多了幸福的忧伤。 这是很熟悉的曲调,正是我练习两仪剑法时听到的那首曲子。原来真的是张良,暗地里用笛声指导我的剑法。回想起来,让人恍然,那时候伏琳和我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吧,我与伏琳比试六艺全是起因于他。其实我与伏琳都有那么些傻气,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努力那么多,去在意一个比试的结果,只为让感情的输赢更加心服口服。 想到这,心中又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在张良最为困难低迷的时候,伏琳会不会在他身边呢?但很快隐约的醋意就消散,既然自己不能陪伴他,伏琳是能干的女子,张良的生活起居一定可以被照料的很好,我是不是该为他高兴才对?渐渐浮起在心头的是苦涩,映照当下的甜蜜,让人说不清滋味。 他拿起我的手,放在笛子上。 “云儿,试一下。” 我的唇触到笛子光洁的面,那里还有他留下的余温,心中一热,就算他不在身边,每次吹笛子,触到他唇放过的地方,就像是间接的吻呢……耳根一热,突觉自己这个脑d开的实在有点过于r麻。 我回过神,试着吹响笛子,笛音刚入我的耳膜,眼前忽的一黑。 迷迷糊糊中,耳畔似有他清朗的声音在低喃。 “云儿,等我……” ==== 注释“芍药斩新栽,当庭数朵开。东风与拘束,留待细君来。”唐-卢储 新栽的芍药花开了几朵,风也不舍得吹落,留给我的爱妻。 ==== 另外童鞋们务必关注下贴吧和书友扣扣群的公告和帖子哦,重要通知和活动都会发布在那里,包括前文情节的修改和删改和缺少补漏的段落,以免前后文情节连接不上。*^__^* 贴吧和扣扣群书名即可找到: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第135章 赠之以芍药 第136章 掩护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36章 掩护 他的声音终究消失地无影无踪,而他的味道却淡淡萦绕一直没有散去,从鼻端一直缠绕到肺腑。心中期待,他还在自己身边吗?而伸出的手,摸索到的却只是空空的被褥。 意识恍惚,心里着急,想找到那气味的源头,想找到他。 我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睑,因还未聚焦的视线一片迷离,而混乱交错的色彩却是陌生的色调。 这里是哪里?心中一沉,这种无措这种茫然就如我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天,我从一个世界掉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又一次如坠深渊。 “张夫人,你醒了?” 这个声音…..是语琴! “快去请太医。” 我被纤柔的手缓缓扶起,眼前的一切渐渐对焦,渐渐清晰,猛然发现自己已在蜃楼之上。 我捶了捶胀痛的脑袋,上一刻,自己还在他的怀里,他在教我吹他的短笛…….然后?自己就晕了?! “怎么会这样?” “张良先生不想你离开的时候太过伤心,所以在笛子上下了药。” 语琴完全明白我到底在问什么,张良一定转告了她事情的原委。 “笛子?可是他怎么没事……” “张良先生事先就已服过解药,所以才无事。” “他……”我苦笑,他果然不按常理出牌,连告别都要别出心裁。 一时间心中有责怪,但转念间又恍然明了。这样也不错不是吗?思念起来,没有更多的眼泪,只有最美好的片段定格在记忆里暖人心扉,疼痛也会缓和许多,因为没有离别的那刻让人有那一瞬的折磨。 而刚才那气息,是错觉吗? 目光无意一移,落在了床上的棉枕。这是…….我送他的那个? 自己记得不会错,当时做了两个,挑了个手工更加细致的送给了他,而现在这只正是我送他的那个棉枕。他每天都用,自然上面也留下了他的味道。 语琴又细心地转告道:“这枕头也是张良先生关照帮你带上,说你只睡的惯这种。” 张良总是如此能出乎人的意料,那种细致的体贴,毫无征兆,就突如其来,融化人心。把彼此的枕头互换,真是很妙的主意。我不由一笑,眼角一热微微地湿润。 === 太医禀报入内,一起进来的还有扶苏。 扶苏神色是复杂的,像是有期待又有隐约的愧疚,他只是向我点了点头,便在桌边坐下,自顾自喝茶。 “九壬司并无大碍,再服用一贴药便可缓解头痛。” 太医一副毕恭毕敬禀报公务似的姿态待我,倒让我有几分不自在。刚想道谢,语琴突然伸手撩起我散落的发丝,关切道:“太医,你看看这,为何那么红,像是被什么虫子叮咬过,不知有没有大碍?” 我一怔,虽然我看不见,但根据语琴这诡异万分的描述,再加上昨晚张良他…….难道是吻痕?! 仿佛一道雷劈下,简直被雷的外焦里嫩。张良不可能没有料到我会遇到这种尴尬,如此明显的位置不由让我怀疑他这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我尽可能自然地抬手遮了遮。 而太医一脸纠结…… 恐怕他是不能说真话也不能说假话。 就此同时,砰地一声,传来茶杯敲桌的闷声,周围侍女们突然惊慌忙做一团。 “公子殿下,烫到手了,快拿凉水来……” 有人忙着擦净桌面,有的忙着端水,有的忙着要清理扶苏身上的水渍。 而扶苏的表情从茶水打翻那刻起就无纹丝变化,僵硬着,完全游离于周围的混乱。他的手微微泛红,他却毫不在意,仿佛刚才的茶水烫到的并不是他。 直到侍女把他的手置入凉水之中,他才抬眼肃容吩咐道:“太医,你下去吧。” 细心的语琴此时却对气氛的陡然变化有些不明所以:“皇兄你的手不用太医看下吗?” “不用,只是撒了些茶水而已。”他做了手势,让周围侍女都撤下,又对语琴道:“语琴,你也先去吧。” 语琴看我一眼,见我没有任何疑虑,她点了点头。刚走到门前,又被扶苏喊住,郑重告诫道:“另外语琴,要记住,以后不要再称呼子雨张夫人。” 语琴微微一愣,神色掠过一丝忧虑:“语琴明白,应当称呼壬君。” 扶苏颔首,语琴退了出去,屋内蓦地安静异常,从窗外悠悠飘来的仿佛是平静深处的波涛明灭。 不要再称呼张夫人……称呼壬君?我不安地消化着扶苏对语琴的告诫,一边起身下床摸索着鞋子,脚底无意触到地面,一丝的凉意自脚底沁入,心也跟着一个寒颤。 一晃神间,扶苏已到跟前。 “子雨,张良先生他……是不是一个绝对信守承诺的人?” 扶苏问的含蓄,但我怎么不知他在担心什么,他态度的确再明显不过,要我划清和张良和儒家之间的牵连。张良对他承诺过,如果张良偏偏此时跨过界限,势必也让扶苏彻底失去对他品性的信任,说不定会有更强硬的方式来处理我和张良之间的瓜葛。 “他自然是这样的人。”我抬眼看向他用最理所当然的语气答。 “好。”他微皱的眉松了一瞬,又复而拧起,双手紧握成拳,迟疑中却还是问出了口,“那昨晚他.......” 分别的无奈苦涩又被这一问勾起,我冷了脸色,沉声道:“公子殿下,他只是按照你的意思来劝说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他蓦地垂眸往后小踱了一步,略有些自责的神情,沉默了片刻,敛起表情平稳了语气道:“父皇旨意让你随月神护法了解需要你处理的诸事,就先安顿在蜃楼。将军府地方狭小,只有铜墙铁壁和重盔铁甲,你住那的确也无趣。现在我也无事,正好陪你到处走走,熟悉一下蜃楼。” === 他走的路线似乎是漫无目的,说是带我熟悉却许久不说一句话,或许只是以此来解彼此的尴尬而已。 上次来蜃楼匆忙,这次闲云漫步仔细观赏,里面景致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就如现在在我们眼前的,是一颗参天大树,种植在蜃楼内部的庭院内,叶片如金箔灿灿,繁繁密密,一眼看去,遮天蔽日,一片夺目的璀璨。 “这是?”我惊艳到。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扶苏诵的正是《九歌·东君》中的一句歌词。扶桑在神话故事里是日出的地方,日出于扶桑之下,拂其树杪而升,也有一种说法扶桑树就是神界,人间,冥界的连通大门。 我赞叹:“扶桑神木?原来是这样的,好美!” 心中好奇,云中君为何要带着这么一颗参天巨木东渡呢?想想就颇费周折。那些关于深木的神话故事我不曾相信是真的,但那些故事的确也包含了许多真实事件的讯息,不完全是虚幻的编造。由于远古信息量的缺乏,故事传着传着会因为不断有人们主观想法的注入而走了样,而也就因为如此,许多事件被赋予了更多人们内心真挚的愿望和美好的想象,披上了传奇的神话色彩。关于徐福东渡,扶桑或许也起着某种非常重要的作用,或许也会是苍龙七宿秘密中的一部分也说不定。 扶苏见我兴致盎然,脸上浮起一丝愉悦:“蜃楼上还有许多稀有的花木值得一看。” “的确让人大开眼界。”我应和了句,心想这个云中君真是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啊,连花花草草都不放过,都要搬到日本去打造自己的世外桃源吗?真是懂得享受懂得风雅。 我们穿过安置扶桑的中庭,是一道长廊通向甲板。正走了一半,听见另一拐角一片木门移动碰撞的声响,这有节奏的声音像是廊上的门都在瞬间被依次冲开。正不明发生了什么,仿佛烟花盛开,一股喷涌的焰流像一条巨龙蜿蜒蛇行扑面而来,周遭气流倏尔一片混乱。 扶苏抬手一把揽过我紧紧护在他的怀里。 如今我的灵觉已经基本能清楚感觉周围无形之气的质,这股焰浪发动者并没有带一丝杀气,那气息是很纯粹的很澄澈的意念,不会对我们有太多伤害性。和这股金色之浪交缠在一起对峙的似乎还有另外一股更加稳定而隐蔽的力量。 我吃力地挣开一点距离抬起头,果然金色焰浪缠绕着一股暗色之力,那暗色如万千晶丝交织的天罗地网,辐s激散攀伸蔓延了满廊,而这两股力量对抗的中心就在扶苏身后的这折扇门上,暗色之力拉扯着要打开这道门,而焰色气浪在不断反向用力闭合门。 而就在这开合间,三张熟悉的也与我同样惊诧的脸忽现忽隐。 天明,少羽,石兰! 天明眼睛瞪地老大,手抬着,指指我又指指扶苏,张大了嘴巴不知在惊叹什么。少羽眼疾手快一掌堵住他的嘴巴,迅速把他拉到了暗处。 根本没料到自己刚到蜃楼就能那么快找到他们,有太多意外和惊喜,但眼下一片混乱无章也让我又很是无措。最为紧迫的是,扶苏就在我们之间,只要他一回头就会发现他们。 扶苏也似乎察觉了什么,下意识地正要侧头一瞥。 心一急,也顾不上什么,伸手就环住他,头埋在他肩上挡住了他已经侧了一半的脸,佯装受惊吓。 他整个身子倏尔一僵,似有惊诧不解,但下一秒箍在我后背的胳膊便收得更紧。 我紧贴着他能够清晰的触到他胸膛里的震颤,某种微妙情绪在猛地发酵。 两股力量在对抗中,撕裂掀翻了什么,碎屑横空乱飞。 他手掌按住我的后脑勺,往他脖颈里埋了埋,像护着一直以来求之不得的至宝,抓住了就不愿放手,如磐石般坚定,没有一丝犹疑。他深深的呼吸就在我耳边,如他的关心一般厚重,在乱流里激荡。 一直以来只要他靠近,我总是会油生对他身份权利的恐慌,回避他推开他,他寂寥失落却仍然用最包容温柔的一面待我。而当下这样的相拥太过暧昧,太过有力度,掀翻了往日彼此间所有相触便冻结的冷漠,而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混淆他的视线。 这一瞬,心中塞地闷闷的满是对他的歉意,他越是透出情绪里隐隐的欣喜,就越让我不堪面对他的情义。自己又在利用他的关心,而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真挚地让人无以承受。 第136章 掩护 第137章 非敌非友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37章 非敌非友 混乱就在瞬间停息,两股力量倏尔收回,门砰地一声合上。 我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对上扶苏的目光,他的脸靠的太近,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四目交投,他眸里似有激涌的情绪无处安放,分外刺眼。我连忙松开手,想退一步,而他的手臂却一动不动拦住了腰。 他牢牢看进我的眼睛,在打量我的表情分辨其中的含义?虽然我相信扶苏不会轻易质疑我,但他的凝视还是让我莫名有些心悸。 “公子,刚才是我太失礼了。” 他一回神,松开了手。 “刚才子雨……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如此惊慌?”他目光闪烁回头扫视了一遍身后。 两股力量对峙看起来激烈,但都不是攻击的招数,只是木门开裂了几道不大的裂缝,并察觉不到门后的情况。 扶苏目光又转回我身上,还在关切地等我的答案。 我与星魂正面交手过,我到底有几斤几两应该扶苏也有所了解,刚才毫无杀气的场面甚至都不是冲我们而来的气势,我不至于被吓到失态。而如果不是失态,我这样子不是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还真对他有意思故意这样接近他…… “我只是……只是……” 扶苏脸上闪现几丝疑惑:“子雨,有什么不方便直言吗?” 我一时有些窘迫,但幸运的是脑子没有此时短路,借口就这么顺理成章蹦了出来。 “刚才那股气浪太像烈火,让我忽而想起……”我为难的停顿了一下,迟疑又迟疑了一下才道,“想到了韩国灭国时……” 扶苏眉尖一跳,脸色倏尔有些难看,原本想安抚人的姿态变得尴尬不已。他突兀地回避似的闪开了目光,有些犹豫似乎还有话想解释,但还是扯开话题。 “那两股力量似乎是从那边来,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我们刚过拐角,就见星魂迎面走来,大司命少司命在其后。 “公子殿下。”星魂行礼,又转向我微微颔首,语调古怪,“九壬司阁下,好久不见。” 我已经很肯定那股隐秘暗色的力量来自星魂,上次与他交手,他的风格还是有所把握。只是另外一股和他对峙不分伯仲却不够稳定的力量到底来自哪里? 扶苏对此很是疑惑,带着责备的语气问道:“星魂护法,蜃楼之上为何会发生刚才那样的事?” “禀公子殿下,刚才只是在下兴起与大司命切磋武艺,放矢无度惊扰到公子殿下与九壬司阁下实在抱歉。” 大司命,她的六魂恐咒的杀伤力我也见识过,招式y狠毒辣,杀人不见血,根本和刚才的气浪所蕴含的质不是同一类。大司命只是借口而已,星魂分明就是在搜查天明他们的行踪,他没有如实禀报扶苏,一定那一个没有出现的人是扶苏也不能知道的人物。 与星魂有比肩的力量,存在于蜃楼之上,然而却似乎与星魂并不是同一阵营,而且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是有意在帮助天明他们。是谁有如此高的造诣而且连星魂都会在扶苏面前忌惮谈及她的身份? 星魂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正与我疑惑思索的目光相触。他微蕴着清冷的笑意,言外有意道:“我们在九壬司阁下面前班门弄斧让阁下见笑了。 他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我他很清楚我会察觉他的谎言,而我应该头脑清楚只说我应该说的话吗? 不过此刻我与他倒的确是同一站队,都是要隐瞒刚才的真实情况,转移扶苏的视线,他要隐藏那个神秘人的身份,而我要掩盖天明他们的行踪。 我客气道:“哪里是见笑,y阳术果然非同凡响,难得一见,是我的幸会。” 扶苏似乎对y阳术并不是非常了解,并没有质疑任何,只是肃了神色道:“不要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情况,毕竟蜃楼之上还有三千童男童女也需要确保他们的毫发无伤,人心安稳,才能体现始皇帝的诚意,不误东渡求仙。” “是,殿下。” “现在月神何在?” “殿下请在前厅稍等,在下这就去请月神护法前来觐见。” “嗯。”扶苏点了点头,待星魂离开,他又关照我道,“时间也不早了,子雨先回屋休息用晚膳,之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请教月神,语琴也会与你一同住在蜃楼一段日子。” “多谢殿下。”我毕恭毕敬行谢礼,无论怎样自己还是要与他保持应当有的距离,不能让他过多的误解。 他凝了眉,一抹伤情转瞬即逝,语顿了片刻,又带着几分歉意道:“子雨,我知道你留在这里不是你情愿,但如果你还把我当……知己好友,你有任何烦扰都可以与我说,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公子殿下。”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会质疑他的私心,便微微一笑投上信任感激的目光,“世事离散并不是自己可以说愿意或者不愿意,而幸好还有公子和语琴公主在,我虽然人生地不熟但就像到访好友家一般倒也安心了许多。” “那便甚好。” 他脸上漾开释然欣慰的神彩,眸光闪动掩不去的爱怜横溢,让我心中又是一动。 我移开视线转过身,暗自喟叹。我看似通情达理对他宽容理解,何尝不是自己亏欠他的情分太多才如此,并不是我有多好啊,他又是何必如此上心! ==== 扶苏送我回屋才离开,确认他已经走远我便交代侍女们自己刚才掉了东西需要回去找,她们忙活着要与我一同去找也被我打发,借口说是私密物不方便让外人看到,让他们千万别跟来。 而我的确要去找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不能让任何人注意到。 我返回刚才发现天明他们三人的地方,确定四周无人便拉门进了屋子里。光线昏暗,要找到那样并不大的物体还真有点困难,但很快几点莹莹光亮吸引过去了我的注意。我定睛走进一看,才蓦然发现是一片扶桑树的叶片。 蜀山有一种巫术,可以让两个同根同源的物体分开后仍能保持一定的关联。就如我这扶桑叶,都长于同一颗扶桑之上,如果石兰那里同样被施了巫术的叶片如果写上了字,我这片也能显字。 之前石兰告诉我这个巫术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量子纠缠吗?两个粒子互相纠缠,即使相距遥远距离,当其中一颗被c作状态发生变化,另一颗也会发生感应即刻发生相应的状态变化。当初看霍金的纪录片时觉得太过诡异神奇,只是在这个时空,一切变的可c作化了,不再是只是微观的量子,精密的实验! 石兰选择扶桑叶也的确很谨慎,用蜃楼上最常见的东西做联络的媒介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我收起叶片,静静听了半刻确定外面没有半点声响,才拉开门出去。 可刚拉上门转身,y沉的感觉刹时从心底升起,脖子上寒毛竖立。背后一股异常凌厉的气息猛地袭来,速度太快来不及我思考,一切只是条件反s的自我防卫迅速弯下身子,闪过了这股气息最过尖锐的锋芒。我手肘往后方一个挡格,而另一边袖中的匕首已经倒握在手心,一抬眼,居然是星魂。 我一懵,收回袖中出鞘一半的匕首。星魂自然不会真的要杀我或者拿我怎样,他这是回来查天明他们的行踪还是纯粹就是跟踪我到这里? 他的手臂被我挡住,停在那里,y鸷的眸饶有兴趣地盯着我。他诡异一笑,刷地一道蓝光,如利剑出鞘,从他手掌激s而出。 我一惊,连忙一个仰头,气刃就从我的鼻尖上方毫厘扫过,几缕飘散的发丝被切断,散落在我脸颊,不禁后怕,全身的血y瞬间冲到了头顶。我气息不稳,向前是星魂的气刃,向后又已经完全失去重心,整个人似乎都要马上后倒在地。 只听见对方一声y腻的冷笑,自己手就已经被拽住一使力被拉了上去。 “张夫人可要小心啊。” 我好无语,浑身被他惊出一身冷汗,而他此时的神色他的语气却轻飘飘地慢悠悠地如最平常的寒暄,登时很想发作,但还是一咬唇淡去了带着怒气的表情。 我稳了稳心神,皮笑r不笑道:“真巧,才一会儿功夫又遇到了星魂大人。” “无巧不成书。”他嘴角勾起,寒意的目光直s而来,冷言一问,“张夫人,你在找什么?” “哦,我发钗上的一颗我最喜欢的珠子刚才似乎在这里掉了。” “那找到了吗?需要在下帮你吗?” “我已经仔细找了一遍四周,都没有发现,我再沿路回去好好找找,不用星魂大人费心了。”我搪塞道,想到刚才他出手毫不留情心里又沉了沉,“星魂大人刚才难道又是把我看作不轨分子了?出手如此……重。” 他语调带着微讽不紧不慢道:“蜃楼之上还有三位叛逆分子还未被抓获,虽然他们只是三个小鬼没什么大能耐值得我多一分顾虑,只是如今张夫人在情况就大不相同了。扶苏公子必然会责问,万一叛逆分子s扰到您那就不好了不是吗?” 星魂这一席话分明就是拐弯抹角在警告我啊?我呵呵一笑:“星魂大人尽职尽责,上次我误闯密室也是您最先一步出现盘查情况,辛苦了。难道这房间也是一般人不能随意走动的禁地?” “张夫人说的没错,这里面的确不是随意能进的地方,里面是y阳术融合机关术而打造的迷宫,误闯进去恐怕就很难再出来。” “哦?是吗?”心中暗暗一惊,那么天明他们…… 星魂脸上明显是势在必得的表情,又道:“短短时日,张夫人的武功长进了不少……刚才在下使出的第二招纯粹是想与夫人切磋,见谅。” “哦,没事。”多言无益,我摆了摆袖子应付着。 “夫人,哦对了。”他故作恍然,邪气一笑,“不该叫夫人,应该称呼九壬司才是。恐怕夫人两字今后不能再随意称呼了。” 他停下话语,打量了一翻我的脸色变化,瞧见了什么好笑的似地扯了扯嘴角,语音却又兀地一沉,带着告诫道:“月神和扶苏公子似乎谈完话就会一同来见阁下,九壬司还是赶快回去,掉的东西改日再找吧。” 我不解的看了一眼他,有些莫名他对我的态度,他是在善意地提醒我吗? “星魂大人,告辞了。” “阁下,走好。” 我端量了顷刻他的表情,没有敌意,虽然有一贯的不削高傲又带了几分同僚般的亲近。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僵硬而礼节性的一笑,快步撤离返回。 扶苏说之后关于我的诸事都由月神权权负责,无论是始皇帝还是月神,或者是月神背后y阳家更神秘的人物东皇太一,他们到底会要求我做什么?月神带走月儿留在身边又是什么目的…… 蜃楼之上有太多的谜团需要去解开,这是我必须要去设法探究的事情。而相对而言的,我也是他们所有人等待解开剖析的谜题,包括我自己也不太明白对于苍龙七宿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起着怎样的作用。 或许就是这样彼此间的相互牵制,才造成如今我与星魂与月神非敌非友的局面,而当所有的迷都解开,苍龙七宿露出它的真面目时,所有觊觎着它的力量的人又会做出怎样惊世骇俗的事情? y阳家会毁灭吗?而儒家…..是真的被焚书坑儒,还是只是历史著作的误导? 这一切,似乎都近在眼前,秦始皇东巡,一直以来的暗潮汹涌就将掀起惊涛骇浪,蝴蝶效应般一发不可收拾。 目睹历史的真相,不知该幸会还是悲哀。自己曾经最为喜欢的便是这段恢弘磅礴的历史,可是亲眼目睹,却要面对最真实的血腥和生死的离别,剩下的也只会有太多露骨的残忍让人难以忍受。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在我身边……如果自己害怕了,没有他的怀抱给予的一隅安谧,自己该如何找回踏实安全可以立足的安稳…….会‘有幸’体验一回绝望与崩溃的滋味吗? 我皱眉付之一笑,回到屋子里便拿出他送的短笛呆呆地看着,轻轻摩挲着他双唇触过的地方,指腹微微的刺痒是为他绣锦帕时留下的刺伤。分别的相拥余温似还在心底萦绕牵动隐隐的酸楚,突然又有太多的感伤,但自己必须独立必须振作,他对我说的,他有他的风雨,而我,也有太多事要去努力。 而在蜃楼之上,在帝国之中,并不容我太多的胡思乱想太多的前顾后盼。 只不过坐了半刻,屋外脚步声便渐进,如星魂所说,来的正是扶苏和月神。 第137章 非敌非友 第138章 天命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38章 天命 这是我见月神的第二面,纱巾遮住了她的双目神秘莫测,但隐约间能感觉她的气息雍容端雅,似乎有一种不容置疑和亵渎的气场,让周遭都被她所感染。我不禁有些感叹,何为神g,就是她不用说一个字,已经无形之中被她牢牢威慑。 “壬君。”扶苏道。 他突然这样称呼我让我也是愣了一愣,见他严穆姿态,暗暗在心里提了口气。此刻已是入夜,他们仍旧一同前来,称谓还如此正式,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 “咸阳传来消息,父皇十年前祭祀水神的玉璧被一个不明身份的人送了回来,那个人还留下了一句话。”扶苏顿了顿,忧虑道,“那句话只有五个字——今年祖龙死。” 我一震,一阵凉意涌上背脊,这史书记载的秦始皇死前第三件怪事终于也发生了! 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立于一边的月神,目风相接,她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提,很快又恢复无喜无怒的表情。 扶苏接着道:“此事太过蹊跷,但接二连三的不祥事件还是让父皇不得不慎重对待。” “荧惑守心,陨石坠落东郡?” “正是。”他又忽而任重道远道,“父皇下旨上会稽,祭大禹。这个重要祀典则需要壬君主参祭。” “祭大禹……”历史上的确记载有这件事,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参与其中,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月神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我,缓缓道:“九壬司就随我学习祀典禘礼。” “今日还要烦劳壬君一件事。父皇很看重此事,壬君今晚就随月神夜观天象占卜,尽快确切祀典的时间。” “我?占卜?”我有些无奈,我什么都不会啊?上回张良带我夜观天象已经让我看的眼花缭乱,我诚然必定看不出什么名堂。 “九壬司是承影剑的主人,承影剑汇集天地人三才之气,天命承载,由九壬司一同行占卜自然最好不过。” 秦始皇交代的事我哪有推脱的资格,便欠身行礼:“是。不过对占卜,我诚然一窍不通,还要拜托月神大人多赐教了。” “九壬司太过谦逊了。这边请。” 扶苏还有其他公务在身也不能久留,他带着一丝抱歉起身告辞,鼓励般地向我微微颔首,叮咛了几句海上风凉别感风寒,又命侍女给我披上披风,真是每时每刻都无不细心周道。 张良也说过月神的大多作为实际是在护我的安全对我并没有伤害,所以虽然她气场摄人,我也并没有太过恐慌她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而扶苏的无微不至的关照的确也让我又多了许多安心,他这个朋友真的很够意思,如果将来可以有一线生机允许我对他伸出援手,我想我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只是……我真的有那样的机会吗? 漫天星辰光辉璀璨,却也更显夜幕深沉,凉风四起,吹地衣裾喇喇作响 我尾随月神来到蜃楼的最高处楼台,她忽而抬手凌空一划,一道无形的气浪如挡风之墙围住了四周,只剩和风柔和地轻啸拂绕而过 “九壬司认为何为天命?”她看向我缓缓问到,声音犹如冬日下的海水般深沉平静。 月神突然问出这么一个深奥的问题,我倒是很好奇月神的说法,便谦逊道,“请月神大人指教。” “天命,凡人无法掌控的力量,而无法掌握天命的人就会被天命所控。” 月神所了解秘密或许比我认知的要多很多,说不定还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启发。 我思忖着点点头,试探着道:“尽人事以听天命足以,想要掌控天命恐怕就是逆天的行径了吧?” “想必九壬司应该已经有所知晓,所谓掌握天下的力量是什么。”她非答非问,视线停在我身上片刻,又端严道,“而恰恰它的存于灭,很有可能就决定在你的手中。” “我手中?”我故作微诧,自嘲调侃道,“大千万象,我只是尘世中的沧海一栗,天命并不是我们任何人可以决定。” 月神淡淡道:“看来九壬司早已经有了决定。” 我想了想掂量了一番月神话语中的含义,轻轻一笑,摇摇头道:“月神大人我并没有资格做任何决定,也不认为掌握天下的力量对于这个天下而言有任何意义。荀夫子有云: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y阳大化,风雨博施,这便是天命。在它面前,在强大的力量与之强行对抗都是渺小,更别说主宰它。但是我们不应被天命所奴役,而是如夫子所说,制天命而用之。顺乎天而应乎人,人定胜天。” “荀夫子之言虽见地颇深,但也过于中正,所谓天命可握不可握,或许最具决定性的力量,是时间。” “时间?”月神所说的时间难道不就是历史,而或许唯一知道历史结局的人就只有我这个穿越者。这么说来,月神对我的了解,并没有深到已经明了我的过去?而y阳家一直在图谋的事难道大到要动天命,逆天而为? 我沉默不语,月神目光凝在我的脸上明显的揣度,目光虽被面纱遮挡,但隐约流转间,仍仿若冰河破堤而出,寒意浸肤。 “荀况常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她神秘而不置可否地一笑,深不可测地问道,“而星辰的意义,当真只是黑夜中的光点而已吗?” “星辰的意义……” 莫名想起一句英国作家的名言:你这球形的东西是什么呢?是上帝的语言?还是苍天的经文? 脑海又是一阵艰难的头脑风暴,我琢磨道:“光,也传播着某种讯息?” 她容色依旧淡静,微微颔首:“九壬司的悟性非一般人能所及。” 月神的夸奖我还真有点承受不起,此时我的脑袋其实已经是一团浆糊,什么光子,粒子,波粒二象性……这些东西虽然在高中物理课上了解过些在探索频道也看过些,但真是完全看不懂如看天书没什么两样。我只知道我们现代社会传播讯息相对最为迅捷的是光纤,光自然能传播信息,我随心的这一说,居然似乎也答到了点上。只是我还是非常迷茫,月神说这个难道这个和占卜有关? 月神又运指在天空一划,衣袖灵动如飘风,空中一片光带横贯东方。 “九壬司看见了什么?” 我皱眉,努力地思索,尝试在繁密的星斗间勾连起星宿的形象,可看了半天那些星星们该怎样还是怎样,于是只好叹了口气作罢,摇了摇头。 月神长袖又是翩翩一挥,头顶上的苍窘倏尔如快进一般运动起来,斗转星移。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九壬司仔细观察天象的变幻,一定能有所悟。” 千亿星辰,周而复始,让人有一种漂浮在星海之中时光如梭的错觉。眼前这奇观让我目瞪口呆,感觉比看4d电影还美轮美奂,让我离不开双眼。只是说是看出什么玄奥真的一点都没有,反倒越来越头玄眼花起来。 我晃了几步,连忙低下头想稳住重心,却眼前陡然一黑。 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一瞬的知觉,当找回隐约的意识时只感觉自己横躺着身下没有着力点如漂浮在半空。大脑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为何……. 黑暗中忽显几点烛光,照亮了周遭,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蜃楼居住的房间。 “云儿。” 微微带笑的柔和声音在烛光弥漫中荡漾开来,我一震,身子被揽入了一个热烘烘的怀抱。 “子房!” 我转过身,欣喜又惊诧,见他一身打扮像是侍从,也有些奇怪,但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心口不一:“你穿成这样都没认出你来。” 他挑了挑眉头,眸如冷玉闪过一丝光:“不这样如何能见云儿。” 脸上热滚滚的似乎是y体的东西淌了下来,我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明明很惊喜,为何突然哭了,而且似乎自己真的很伤心,却不知为何事伤心,甚是还有一抹惊恐深深笼罩。 我抽泣着埋进他怀里,闭上了眼,紧紧抱住他,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这是梦吗?为什么那么真?我又在恐惧什么? 正这样想着,手中一空,身子一个踉跄倾倒在地,再睁眼竟是一片火光。真的是在做梦!? “别过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大喊,扑面而来的风携着浓浓的硝烟焦灰刺得眼睛灼热发痛。 远天的天幕被黄昏染红,迷离中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我浑身一悸,是张良……为什么要对他喊那句话? 他的青衣染上了一抹血色,亮得刺目锥心,两道清如雨后山岱的秀眉凝结,唇线绷得极紧,疲惫墨色的眸望着我,目光竟然仿佛死灰般地涣散空茫。 一股从未有过的凛然冰冷的绝望之意从心中涌出充斥在每条血管,翻江倒海,血脉喷张,浑身像是被撕裂一般痛苦难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是梦对吗? ===== 注制天命而用之:荀子把“天命”理解为具有必然性的自然法则。 “天”是客观存在的,自然界的运行有自己的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但不是说人就要消极地顺从自然,而是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掌握自然的运行规律、法则,从而更好地掌握人类的命运。 这种“天”神权与人类社会的治乱无关系的主张,第一次从理论上把人与神、自然与社会区分开来,是对天命论和神权的有力批判。人对大自然的认识,不再是将自然万物神化,盲目的敬畏。 =====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 第138章 天命 第139章 梦非梦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39章 梦非梦 一瞬间惊醒,意识迷蒙,鼻尖有淡淡血腥气浮动,周围黑黝黝只有黯淡氤氲的光影。 手脚像被什么固定着动弹不得,我挣扎了几下无果。 这又是哪里?我还在梦里? 黑暗里似有道眸光y火闪动,一个森冷y鸷的声音缓缓飘来,尖锐地划触过耳膜。 “张夫人,还不说吗?” 我一个凛冽,这个声音…… “沉默的代价是什么,恐怕夫人您还是不够清楚。” 没错,这个声音就是赵高!心神震荡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是被绳索捆绑固定着。 又听他诡异一笑:“不过也要多谢九壬司的推波助澜,儒家已被帝国剿灭。” 一股不知何处涌上的悲恸让人窒息,神经如绷直的弦几欲断裂,浑身的细胞似乎都因惊恐而颤栗着。 心底一个声音在歇斯底里:是我害死了他们吗?是我? 不会这样的,绝对不会这样的!儒家…….小圣贤庄…….还有掌门师兄,子路师兄,荀师叔,他们武功那么高深一定能逃过一劫!可是他口中的推波助澜又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头痛欲裂,周围的空间忽而都被敲碎,扭曲在一起,瞬而把我抽离。恍惚又似回到穿越时空的那一霎,急速的坠落,星光碎裂黑云幽邃,光影溅s。 “不是我!不是我!” 我重重的喘气,思绪混乱不堪,浑身燥热,却是一身的冷汗,耳边是侍女们焦急的询问。 “九壬司大人……..九壬司大人!您没事吧?” 自己的手指还无意识的紧紧抓着床单,直到有了些许清明,才松了开来。胡乱的抓过侍女递上的温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是醒了吗?”我望了望四周,猛敲了几下脑袋,终于确信自己的确是刚睡醒。 原来一切真的只是梦!真是太好了!我如释重负,闭着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泪水却忽而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我多么庆幸所有的恐慌都是虚幻一场,可为什么那么的真,真的可怕…….一闭上眼,那些片段就y魂不散般地不停在脑海回闪,*真得能回忆起所有的细节。 “九壬司大人,要传太医吗?” 我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一定很是吓人,忙抹掉泪解释道:“没事,只是噩梦而已。” 抬眼望了望了窗外的天色,已经是大亮。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巳时。”不待我再问,侍女便禀报道,“昨晚是月神大人送九壬司回来,月神大人交代祭奠的时间已经确认她会代九壬司禀报公子殿下,请九壬司大人好好休息便可。” “好的,我知道了。” 我点点头,请他们都退下,一个人又独自怔愣坐了很久,才把自己刚才丢的魂给找回来。我想我该把那个可怕的梦扔到脑后,现在最紧要的是联络到天明他们。只是蜃楼巨大无比,我也无从查找,再加上扶桑叶没有任何显示线索,不由让我担心,会不会正如星魂所说,那个迷阵的地方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 没有明确的线索我也不能大动干戈,免得太过行踪可疑。这里唯一的朋友也只有语琴了,我便找她闲聊顺便在蜃楼上到处走走看看会有什么线索。其实她也是刚来蜃楼不久,对这里情况了解的着实有限,不过却得到了重要的信息,她昨日看到天明三人出现在了蜃楼之上,在甲板上与大司命对阵。天明他们虽然不是大司命对手,却在最后忽然凭空消失躲过了大司命致命攻击。语琴这才明白了为何扶苏决不允许她与儒家有任何瓜葛,也明白了上次扶苏到访儒家的缘由。她不由唏嘘,曾经一同丝竹弄舞,嬉笑打闹的少年竟然就是帝国通缉的叛逆。 说道这里,我们都有些默然,闲云慢步的回廊深幽,思绪也跟着眼前的路蜿蜒曲折。 直到路过一个露天的庭院,我不禁停下脚步,因为庭院里长着几棵高大的木棉树。在小圣贤庄也有许多这样的木棉,清风吹过,洋洋洒洒的棉絮扬起的是张良悠扬的笛声,是他在默默指引着我剑法的每一招每一式。 我望了半响,语琴也并没有问我什么,只是同我一样,目光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致。 何为知音,就是这样,她似乎懂我为何一言不发又为何驻足在此。 “公主,难道你没有质疑过我?” 我问的突兀,她微微一愣侧身望我,散在她肩头的细碎棉絮轻轻飘起,又顺着她衣摆的弧线缓缓零落。 她又微微一笑似有所感,叹息若吟:“我只知道你是真心待我的朋友,何况皇兄已盘查过儒家且已有定论。这个天下,谁是谁非语琴也不想伤神呢,我只想……” 她说的没有错,谁是谁非又是谁能说清的?在将来,她的父亲她的兄弟姐妹都会被那一个人所害,到那时她与我,她与颜路,与我们都会是一个阵营。对于她来说这是悲还是喜呢? 我喟叹了一声,又扯出个坏笑,冲她挑眉道:“公主只想什么?只想我们家温润如玉仪表堂堂温柔体贴的…….子路师兄对不对!?” 语琴脸颊飞过一片红霞,低头拿出颜路的玉佩:“张夫人,你和我说实话,这个玉佩是不是他真心要送我的?” “额…….这个么,这个的确是子路师兄祖上传下来的确认无疑,而且是天天带在身边的哦,这不是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吗?。”我盯着她越发烧红的脸,煽风点火道,“子路师兄平时话本来就少,一切尽在不言中~你们两个一起弹琴的时候难道公主没感觉出来他隐藏在内心的深埋的无法言说的什么…….” 她别过头去:“好了,别取笑了。” 我凑近她耳边不容置疑道:“公主,如果你说没有,我可不相信。” “还说…….” “不过公主,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李斯大人有没有和公主你攀亲的意思?” 语琴脸色一变,苍白之中掩不住一闪而过的黯然。 “张夫人如何知道的?” 我干笑:“猜的…….李斯大人家的儿子不是娶了好几个公主了吗?而且上次在儒家,你那么多人面前出头帮子路师兄说话,明显看到他脸色别提多尴尬了。” 语琴苍白的脸色又一红:“张夫人,你还取笑我!” “哪有……其实子路师兄也很被感动。” 语琴目光带了一丝欣喜又带着一丝气恼,瞪着我。 我摆摆手解释到:“我是说真的,真的很感动!他只是不表达而已,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他表达,回头他一定会谢我帮他这个大忙!” “张夫人!”语琴警告道,突然伸手过来,在我腰上挠了几下。 她居然知道我最怕痒了,我连忙弓着腰躲开。 “遵命公主我真的不说了!” “没想到真的很管用。” “管用?” “张良先生说,如果夫人你不听劝,可以抓住你的要害。” “要……害?” 语琴轻轻一笑,神秘道:“怕痒。” 我头顶一滴汗:“他怎么连这种j毛蒜皮的事都说?!这么婆妈……” 语琴眸光明锐,似有所悟微微颔首道:“张良先生也是希望夫人你能多些笑颜吧。” 我心中一暖:“公主,谢谢你在这里陪我。” “应该我谢你,不是因为你,我也已经回咸阳了,皇兄怎会允许我留在桑海。” “好吧,公主真要谢我,就教我吹笛子吧。”我涩涩一笑,拿出笛子摆好了吹奏的架势。 “这一定是张良先生的笛子吧?” “是啊,他骗我说要教我吹笛子,结果呢,还没吹呢就把我弄晕。他老是这样,什么都懒得教我……” 我牢s着,嘴角却不由勾起。语琴盯着我,一副看穿我心思的摸样,眼神温婉之中又有几分俏皮。 未来对于她来说会有太多的不堪,她此刻的微笑在我的眼里也因此变得异常珍贵,就像小心翼翼开在雨中的海棠花,娇嫩光艳却不知还能够经受多少风雨的吹打,是否雨后还能绽放依旧,碧水间低眉浅笑。 心中莫名一动,留得住一时,颜路是否可以留住公主一辈子呢?如今我有了更多的机会可以慢慢谋划如何带走公主,待我离开帝国之时,希望也是公主与颜路重聚之日。 === 第二天,扶桑叶片终于有了变化。 “药?”一定是指云中君安置草药的地方。 要去找他们一定要甩开跟着的侍女,只是也不知道怎么,这两天他们似乎变得比第一天更加的警觉。 “我想一个人走走而已,你们正好可以休息一下,放松放松,不必劳师动众了。” “大人,奴婢不敢怠慢。” “没事,我允许你们怠慢。”我漫不经心劝道,加快步子,想过了拐角用速度甩掉她们。 “九壬司大人!”扑通两声,她们突然跪了下来,神色仓皇,“请大人不要为难奴婢,前日星魂大人知道您独自外出已经警告过,如果我们再让九壬司大人一个人到处走不紧跟着,如果大人误闯了机关迷阵,奴婢小命就不保了。” “小命不保?” 她们战战兢兢,抖着嗓子道:“大人有所不知,不仅是奴婢的小命,如果把我们交给云中君更是生不如死。” 我有点不安又有点好奇:“云中君会拿你们如何?” “凡是犯错的人都会被关进一个屋子里,暗不见天日,人不人鬼不鬼,这我们也是听别人说,谁也不知道屋子里面人到底被怎么了,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再出来的。” 一阵寒意浮上心头,云中君在所有人心中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也是苦了他们在蜃楼上备受身心折磨。 “这么可怕?” “如果大人执意要一个人,我们只好禀告星魂大人了,奴家实在也是迫不得已,请大人体恤!” 我果断道:“好,回房。” “多谢大人怜悯!” “不用谢!被你们一说,我突然觉得这个蜃楼y森森的,哪还有什么心情乱晃。” 我回到房间,借口喜欢素淡的衣服命人拿了一套童女的白色裙衫,把门一关,交代务必任何人勿扰,说自己突然很不舒服,头又开始剧痛,要先休息下。我前天刚晕过,他们自然信以为真,没有丝毫怀疑。 没想到星魂会拿这些侍女的性命做要挟,可能只是一贯的惩戒,但是对于我来说的确是很成功的威胁。让别人因为我而被扔到那魔鬼般的云中君那里受酷刑实在超越了我们现代人的道德底线。况且这些侍女们看起来都很是纯良无辜的少女摸样,在现代社会怎么也是祖国的花朵呀,我的良心让我不忍。 所以这次只能背着她们出去,万一露马脚也还有说情的余地,是我偷偷溜走而已,他们并不知情。 可是如何越狱也成了问题,窗外门口都有人,我似乎只有从天窗出去的可能性,可是偏偏蜃楼建筑屋顶都做了挑高,房间是有气势大气了,可是叫我如何飞上去呢? 我扫视了一通,找准几个着力点,稳住心神,准备一鼓作气借着四壁盘旋而上。 我一口气冲到了半空,无心低头一瞧,这一瞧也让我心神一慌,从上俯视这个高度着实有点高,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而就是这个一闪念害我就这么悲催地踩空一脚,乱了阵法的我敌不过地心引力霍然直坠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灵光一闪,内息不稳索性全部外放,掀起一股环绕周身的小风圈,虽然我被自己折腾出的气浪吹得有些七晕八素,但总算没有硬着陆,还很准的摔在了床上。我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自己反应快,否则真解释不清了好端端在房间里也会折腾成摔伤。 我平心静气,先打坐了半刻调整内息,心底默念轻功的要诀,身法动势以心行气,由外入内,由实入虚,由刚入柔…… 倏地,脑海猝不及防闪过的都是张良在藏书楼教我轻功的画面,心又被扯地紧紧地。空空的掌心,没有他的温度,他紧握的力量,自己还是不习惯吧…… 不由苦笑,藏书楼比这高几倍的地方自己都被他拉着二话不说往下跳,没有他在自己就这么挫了? 我深呼吸几口气,重振旗鼓,连个轻功都搞不定,在这样的世界里连逃命的本事都没,还怎么混。 刚才自己走神踏空,应该就是太注意脚下落足是否稳当,现在我要做的应该就是放开自己所有的只会产生杂念的感官,全神贯注在自己的目标。 我把呼吸放的深而长,尽可能地保持不滞不散,不迟不断,再次跃起。周围的一切突然像时间变慢了一般,一切原本飞闪而过的细节都看的更加清晰,脚下的步伐也因此笃定从容起来,脚尖触物即离,顺势而上。什么叫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今天我似乎找到了那么一点点潇洒飘逸的感觉。 翻出了天窗,我就按照扶桑叶的暗示去找他们的方位。虽然我不知道放置草药的地方在哪里,但是石兰说过这种巫术,两者越接近,相应的变化也更为明显。我试了下四个方位,果然上面的字只在某一个方向变深,其他方向都变浅。真是不得不叹服蜀山的巫术,这水平,都快媲美gps定位系统了啊! === 并没有太废力气,我找到了蜃楼放置药材的大仓库,这大的简直太让人震撼。 仿佛跨入了浩渺的苍穹一般,高挑的拱型穹顶拓展出一个辽阔而高远的空间,一列列药柜依次排开仿佛根本就没有边际,上面数也数不清的方格抽屉归类着各种药材,真是个超级巨型大宝库! 童男童女往来忙碌着,还有一些侍卫在巡逻,我已经换了童女的衣服并不惹眼,赞叹之余连忙学着样子翻找药材。 看侍卫走远了几步,刚想转移阵地去找人,没想一转身撞上一个童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连忙道歉。 这个童女白纱蒙面,红色丝带绑了两边的发辫还打了几个蝴蝶结很是可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眨巴了两下,我猛地感觉这风情颇为眼熟啊。 一个诡异的念头蹭地一跳,这家伙不会就是天明吧! “三师娘,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天明啊。”他低语道,说的像是没认出他是我的错似的。 “你穿这样能认出来才叫怪了!” “哎,别提了,今天真是倒霉,只找到女孩子衣服。” “没事没事,也挺好看的。”我有点心灾乐祸,突然想到还有个家伙难道他也……. “天明,少羽他们呢?” “那边僻静方便说话,他们都在那等着。” 我点点头,还颇有点期待,虽然只是少年但也称得上铁汉子的西楚霸王男扮女装会是什么摸样?不知会是怎样的风情呢…… 第139章 梦非梦 第140章 惊闻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40章 惊闻 天明带我转进一个拐角的房间,两位白衣少女迎面而来,一位自然是石兰,另外一位……着实把我惊了一下,这品味和某某先生很相投啊! 我忍笑道:“少羽,你怎么搞得像公孙玲珑似的,头上还c着那么大一朵大红花是怎么回事?” 少羽脸色一青,把花拔了下来一扔:“师娘不提都差点都忘了,还不是天明这小子。” “是你先给我绑这些乱七八糟的红丝带,我在你头上c朵花又怎么了。我看胖大妈不就是这样打扮的吗?”他嘿嘿鬼笑,冲我一挑眉问道,“三师娘,你说美不美?” “美,和公孙先生一样美…..倾国倾城…..”我已经忍不住,笑地弯下腰来。一边一向冷美人的石兰也不禁低笑。 天明这家伙实在不够意思啊,让兄弟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出那么大的丑,少羽此刻的内心一定是崩溃无比的! “听到没,三师娘都说很美了,不要质疑你大哥我的品味。” 少羽一把勾住天明,再他肩上狠狠一拍,天明吃痛哼了一声,瞪了一眼他。 少羽笑笑道:“这赞美可不敢当,要说美么,如果二师公三师公打扮起来,估计才算得上倾国倾城吧,我们两人还是算了吧。” 脑海闪过张良颜路女装的画面,一定是沉鱼落雁的姿色~让女人都羡慕嫉妒恨啊!我噗嗤一笑,猛点头:“少羽说的很在理,很在理啊!” “好了你们别闹了。”石兰提醒道。 我敛了表情附和道:“是啊,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眉来眼去嬉笑打闹。” 天明突然想到什么要紧的事似的,挣开少羽的手臂,一本正经问:“三师娘,你怎么会在蜃楼上呢?而且前天还看见你和扶苏怎么会抱一起啊!?三师公他知道吗?” 我大窘,垂眼轻咳了几下,少羽手掌又向天明脑袋挥了过去,啪的重重一声。 天明捂着脑袋一脸严肃:“少羽,你干嘛啊!我和师娘说正事呢!” 少羽忍无可忍,摇摇头重重抚额。 我已经不知道该是觉得好笑,还是该是觉得惆怅才对。天明总是在应该很紧张很严肃的时候,语出惊人,雷死人不罢休,让人哭笑不得,甚至有那么几瞬让我都暂时忘却了自己还深处蜃楼之上,仿佛又回到了小圣贤庄的嬉笑言欢。 我把整件事的经过简明意赅地叙述了一遍,从石兰口中我也知道了他们在蜃楼上的所见所闻。 自从上次零号白虎的意外,他们掉落蜃楼之后,就一直在躲避搜捕,说起来或许是蜃楼真的太庞大,他们东躲西藏,竟也幸运地没被人发现。最惊险的还是前天遇到我那次,差点被星魂发现,之后他们虽然躲过星魂但的确入了迷阵。还好石兰看出此迷阵和蜀山迷阵有相通之处,找到了破解之法,逃出来后就是语琴公主所说的遇到大司命那一幕了。 “你们可知道和星魂对峙的那股力量是从何而来的?” 三人摇头,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那股力量的发动者分明是在帮你们,在这蜃楼之上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以这种方式……难道是……” 少羽石兰略有沉思,而天明自然更关心的是他心心念的那个人,殷切问:“那三师娘,你有见到月儿吗?” “还没有,连月神都没有和我提及她。” 看到天明原本带着希望期盼的脸立刻沮丧,我安慰道:“我刚来蜃楼第三天,之后或许会发现更多线索,能找到月儿。” 天明点点头,一副思念悠长的摸样,平时看他呆萌傻乐样惯了现在看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倒也让人心疼。 月神抓走了月儿,而天明他们在y阳家和童男童女登蜃楼之日发现月儿就在月神身边,并无一点被胁迫或者被伤害的迹象,穿着也换成了y阳家的打扮。如果月儿身上没有隐藏着什么巨大秘密,月神不会做这样无用功之事,有没有可能……那个帮天明的人就是月儿? 月神所作所为实在太难以捉摸,一时毫无头绪我也作罢,问他们道:“你们呢?想到怎么下蜃楼的方法了吗?我可以在哪些方面接应你们?” “我还不能走,蜃楼上有许多我们蜀山特有的标记,是我哥哥留下的暗号,似乎在指引我们去某个很重要的地方,而且,我也要找到我哥哥。” “你哥哥?”石兰乔装隐藏在桑海调查蜃楼原来是在找他哥哥,我疑惑道,“你哥哥来到蜃楼是为了?” 石兰沉默不语,看起来不是很想直面我的提问。 少羽解释道:“三师娘,石兰哥哥来蜃楼自然肯定和蜀山有关,至于为何,石兰一时不方便告知我们,我们也就不要多问了。” 我点头唔了一唔,石兰的身份也很是神秘,他们蜀山一族在蜃楼上寻找的又是什么?所有事的指向,会不会都是那一个秘密,苍龙七宿? 我虽然很好奇但还是先忍了下去,冲少羽轻轻一笑:“少羽,你真是体贴地细致入微哦。” 少羽英气的眉宇微露羞涩,略一沉吟,又道;“师娘,接下去我们不妨分头行动,我和天明就随石兰查找她哥哥留下的线索。” “好,我就老老实实做我的九壬司,同时查找月儿的下落。你们有什么新发现,或者是需要帮忙离开蜃楼,随时联系我。你们一定要小心,别给y阳家给逮住了啊,从他们手上救人难度就太大了。” 天明打着包票道:“三师娘你放心,有我这个剑圣唯一传人,墨家新一代巨子在绝对不会被他们抓住,我们昨天不是也从大司命眼皮底下逃走了吗?” “是,我很放心。不过天明,你们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少羽带着一丝真心真意的佩服调侃道:“天明这家伙居然无师自通使出了逍遥子的梦蝶之遁。” “啊?这么厉害?” 天明又开始得意的眉飞色舞起来:“那是,我可是剑圣唯一传人,墨家新一代巨子……” “够了天明,你这句话要翻来覆去说几遍才痛快啊,我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 “好吧,三师娘不说我了,你一个人在蜃楼三师公肯定很担心你,而且那个扶苏虽然看起来不坏,可是他对三师娘分明就是图谋那个什么不…..”天明皱眉又卡在了成语上,忽而两眼精光一闪,“哦对了,是图谋不轨,你可要离他远点啊,否则三师公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 我梗了梗,无奈叹了口气警告道:“只要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你把你的嘴巴管管好才是真的听到没!” “我的嘴巴?”天明一脸纯然懵懂的摸样。 “是啊!”我无力地又深叹一口气,让天明这脑袋开化这难度根本不亚于从月神手上救回月儿啊….. 和他们接头完毕,我匆忙往回赶。刚轻手轻脚飞上屋顶,就听见星魂的声音。 “九壬司已经不再屋子里,你们却丝毫没有察觉?” 侍女们连忙仓皇跪下:“星魂大人,九壬司说不舒服要休息,并没有见她出门过,奴婢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星魂停了停,邪气地森森一笑,这一笑笑的诡异,没有来头也不知他笑什么。 我心念一闪,猛的意识到他定是发现了我已经回到屋顶,这y笑恐怕是笑给我看吧。 “这次我就当没有看见,但愿你们的九壬司大人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否则不仅是我,恐怕公子殿下也饶不过你们。” “是,奴婢谨记。” 这个星魂总有种y魂不散的感觉。我一举一动他似乎都关注的很,每次我有小动作都能被他发现点什么。我一边思忖着一边已经翻入天窗到了屋里,往桌边一坐,喝了口茶,定了定神。 门外的侍女们不知我已经回来还在惶惶不安:“九壬司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为什么星魂大人公子殿下都这样重视,连同在蜃楼的语琴公主也没有这样看得紧啊。” “你就不懂了,恐怕九壬司有什么差池,我们真是几个人头都抵不过罪过。”此时说话的侍女声音圆润而干练,之前我就觉得她比其他人都显得机灵聪慧,有一股说不出的熟络和镇定,没想此刻倒是她先八卦起来:“那三件怪事你知道吗?” 对方顿了顿似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问:“三件怪事和九壬司有关系?” “咸阳传信的侍卫私下透露出来的消息,就是因为怪事太多,都是凶兆,所以始皇帝陛下可能要纳九壬司入宫册封夫人,驱邪避凶,以九壬司的身份,说不准将来还会是皇……”话被打断,貌似是被堵住了嘴。 “这话可不能乱说,可大可小,不要命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子殿下对九壬司……”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之后的话语已经轻的听不出任何。 偌大房间内陷入一片令人难熬的压抑,我的呼吸都被憋在咽喉里,悠细滞涩,被这惊人的噩耗打薄,仿佛瞬间便要断。 早上梦魇还未消散,此刻又听到这样的消息,这样的打击让我内心本应最为稳固的力量轰然崩塌,那一根最为的紧要的弦崩断了。脑海里反复环绕着张良的叮嘱:虽然不在你身边,但你那边的情况我都会有办法知晓,即使出了什么事云儿大可不用太过慌张,知道了吗? 不慌张,我答应过他不会慌张……可是,可是如果传言是真的,他会有办法吗? 分开那夜,他无力而疲惫的身影深深刻在我心里,一团y影越来越深,恐惧害怕越来越浓,越来越重。 精神恍惚,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蜷缩在被子里,把自己包的紧紧的紧紧的,想象着被他包裹的感觉,努力让自己镇定。 我像真的病倒了似的,侍女换来太医帮我诊治,也只是开了些安神的药来。 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只是分别的没几日,如今却有天涯之远的冷彻,我从来没有猜想到过会有这样的可能性,无论是真还是假,它都像高悬于我们之间的铁墙,随时就有可能真的落下,横亘阻隔,难以跨越。 入夜,卧床一下午的我越发无法入眠。披上了披风,想去吹吹风,想去看星空,就和与他在一起时一样。 侍女们自然吸取了教训,寸步不离。小圣贤庄在海岸那一边的山上,在蜃楼上即使最好的角度,也只能望见藏书楼屋顶的一角,在月华中泛着孤冷的光。 侍女们都不会轻功,我自然可以飞上屋顶一个人没人打扰,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飞上了屋檐。没想早已有人捷足先登,紫裙白纱衣袂飘飘,身影宛然端的清丽无双,似乎给这凄冷的夜色也凭添了几分空灵逸然的气息。 她?是少司命…… 我站稳了身子,颔首微微一笑。她的面容沉静如水,眸光清清浅浅地掠过我又缓缓移开。 我也疑惑过,少司命不曾开口过,即使见到扶苏,也只是行礼,难道y阳家五大长老之一的少司命真的是不会说话的少女吗? 既然遇到了转而到别处看夜景似乎也太过刻意。我就地而坐,少司命亭亭玉立在我身侧一动不动,仿佛我的存在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空气,看她如此入神心无旁骛,也是在想心事吗? 气氛过于沉闷,我拿出笛子来吹起白天刚学的曲调,还没熟练,或许吹的真的太不入耳让人无语,她终于侧过脸看向我。 我尴尬一笑:“很难听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 “那我继续?”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睫微微闪动了一下,眼底欲露不露是几分忧思,又转过头去,发丝飞扬,还是如此沉静却似扬起了一波柔光涟漪。 我继续吹着断断续续生涩的曲调,望着小圣贤庄的方向,和那一片还是如常的星空,触及那些光y里的岁月静好,心中欷歔酸涩,眼眶不由热了起来。如果不是少司命在,或许自己又会睹物思人不争气地大哭一场吧。 视线水雾朦胧间,一只芊芊玉手轻轻一扬,随风飞出绵绵飞絮,飞扬了满天。不同于真的木棉,幽幽闪着淡淡的光,像细弱的萤火,与星光相映,燃亮这夜的幽寂和心的微凉,美的无以言说。 “谢谢。太美了。”我忍了忍就要掉出眼眶的泪,含笑问,“你也在想念谁吗?” 她仍旧不言语,收回扬起的手,淡淡月色映出一滴泪在她的眼角闪着纯粹透明的光,消无声息的滑落,隐没在面纱之下。 我不知道她心中忧伤的是什么,或许也是与我一样,有这样的一个人曾经陪伴看过同样的一片星空,相依的温暖犹存在心,而周身只有夜风冷嗖嗖的刮过。 我低头继续吹着我那半吊子的曲子,身边的倩影忽而动了动,退了几步,身轻如燕一跃飞下,消失在夜色里。 正疑惑怎么突然少司命急急离开,肩头多了一份重量,是一件厚重的披风。 “不好好休息,为何坐在这里吹冷风。” 第140章 惊闻 第141章 证实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41章 证实 他声音温和中没有一丝责怪只是带着倾听的姿态,那么晚他突然出现,我有些意料之外。 “公子殿下,那么晚怎么来了?” 他脸上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垂眸顿了顿,才道:“侍从们说你病了,好些了吗?” 我心中一个咯噔,沉了沉。张良交代过我有任何难事都可以先告知扶苏求助,白天听来的传闻要告诉他吗? 就在我犹豫间,他手指轻拂过我的发,含笑道:“头发上是都是木棉絮。” 他的笑融入这空夜,却不带一丝寒凉,带着一种温厚的力度,仿佛在努力地想拂去我的愁绪。 他放下一半的手,停在我脸颊边,他又微微一笑,指腹在我脸颊边仔细的擦着什么。 “这里脏了,翻上屋顶的时候蹭到了吧。” 我一个愣怔,月光半暗,似被浮云遮住了光华,稀薄如纱笼罩,画面一瞬有些漂浮。眼前的他好的无可挑剔,而我脑海不停的闪过的还是与张良一起如此巧合相似的点滴。他拂掉我身上的棉絮,嗔怪我贪玩,帮我擦去脸上的污渍,仔细而带着一抹调笑。 扶苏目光定在我眼里,眸光迥彻,似乎察觉到了我眼底的波动,手指还在脸颊擦拭着,指腹来回间隐不住一丝流连之意。 自己一时思绪的神游又让他误解了吗?我别过头,对他的歉意又浮上心头有些发堵,自己总是仗着知己的名义求助于他,而我可能是他亲近的人里面隐瞒欺骗他最多的一个了吧。 不知觉间那三个字就吐出了口:“对不起。” 他一愣,浅笑问:“为何突然说对不起?” 我这才敛回神,装傻着涩笑了下:“哦,没事,刚才有点走神想到了其他事。” 见他没有丝毫疑惑,目光温软如绸,轻轻拂面,还是轻怜关切的神情,忽而眼睛酸涩的厉害。 我跳过刚才的口误,低下头沉语道:“公子殿下,我并不是病了,只是因为听到了些让我害怕的事情。” “是指……什么事?”他语气似隐着几分滞涩。 我在心里掂量了几回,还是直白道:“听人说,因为最近不吉利的怪事接二连三,为了驱邪避凶,所以始皇帝可能要我入宫。” “哦,那是自然,之后回咸阳,父皇必然要召你入宫面见。” 我抬眼看他,镇重道:“公子,我是说……后宫。” 一瞬的寂静,他深吸了气,脸色变了又变,眼中闪烁不定的是隐隐的无奈。 “之前我没有能力让父皇同意你留在儒家,而现在,又要让你面对这样的担忧。”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诧或者不解,明显的已有心理准备,让我更加有些焦虑。 “这个传闻,可信吗?” “子雨,如果你还能相信我,这次,无论这个传言是真是假,我一定都会妥善处理此事,不会让你在冒任何风险。” 我明白他的心意,他的承诺的重量,只是扶苏真的有合适的方法吗?他并没有全盘否定传言,也让我一时更慌了神。 苍白冰凉的手忽而被握紧,他掌心柔软,虎口处却又亲切地生着薄茧,是一种微微磨砺的触觉。 “即使你只是把我当做朋友看待,你也应该很明白你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叫我如何允许自己这样无能,自己最…….最在意的女子就在自己身边,而我却无法护你。我了解我的父皇,也已经有应对之策。” 他定定地将我望着,端量了片刻,见我忧虑分毫未减,眉头微微一皱,思量有顷,又道:“而且今日我见了张良先生一面,他也认为对策可行,让我转告你一定要放下心不要胡思乱想。” “子房?”我心一动,“公子是在哪里见他?” “就在码头。” “走了吗……” “那是傍晚的时候了,自然是走了。” 忽而泪水止不住流下,自己在奢望什么?奢望最彷徨的时候还有那个最安抚人心的怀抱,只有那里给自己一种最真切的家的归属感。而现在我能得到的只是一句他人转述的话语,他说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语气,又是怎样的心情,远到触摸不到任何。 “子雨……很想见他?” 我沉默着重重点头。 他握紧我的手松了松,微微叹息,又复而握紧。 “送你回屋吧,别着凉了。” === 扶苏临走前命侍女们点上了安神催眠的檀香,这个香简直比催眠药还管用,即使我心思已经烦扰无法安宁下来,还是一夜睡得很沉。 第二日,月神还是没有对我的日程有任何的安排,星魂却又造访。 “九壬司阁下,请随我一同去一个地方。” 我看看他,心下诧异,面上不以为意道:“星魂大人,我的日常诸事都是由月神护法负责,似乎并没有告之今天我必须去哪里。” “如果是见你想找的人呢?” “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有什么熟人要找的。” 他似笑非笑:“哦?” 他又来和我装腔作势了吧,但即使彼此清楚大家都怀着鬼胎,的确也不能太直截了当,样子还是要做一下,掩饰一下的,免得落了把柄,万一之后互相的牵制的平衡打破,对他对我都没好处。 我端着微笑,语气放地闲散:“不过我此刻也闲来无事,倒也好奇星魂大人要带我见的人是谁呢。说不定还真有故友也流落到此地也说不定哦。” 星魂嘴角微微扯起:“这边请。” 第141章 证实 第142章 幻音之惑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42章 幻音之惑 星魂引我来到蜃楼一处楼阁的走廊深处,一扇青铜铸的大门立在眼前。 “千泷,继续往前,带着我去寻找……” 星魂运起内力用掌力毫无声息地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隙,缓缓飘出的是月神低沉柔缓的声音。她端坐在一面铜镜前,身旁的榻上有一位素衣少女横躺悬浮于空中,浅蓝色的衣摆脱离了垂落的引力,如漂浮在水面之上一般,衣纹涟漪,水色连波。这个场景,心头似被什么勾起,忽而有些不安,心中一突,手心沁出丝丝凉意。 屋内烛光诡异的一晃,室内原本强大的气场陡然消失殆尽。 悬浮的少女已经缓缓落回到榻上,月神忽而起身。 “星魂大人。”月神警惕冷冽的眸光直s而来,语气听起来明显的警告。 气氛明显的不友善,寒气碜碜,星魂既然是带我来见月神为何这样神秘鬼祟? 星魂轻轻一笑,上挑的眼角闪过一丝诡谲的光,他推开了大门,抬手示意我入内。 “易魂之法烛人心神,不到非常之时不可擅用,月神大人对她施展易魂法,难道不怕东皇阁下怪罪?” “星魂大人多虑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月神眉梢眼角蕴着冷色,语气缓而有力,目光又移向我,“九壬司大人,找我是有何事?” 我装傻搪塞:“哦……我只是随星魂大人到处走走,也不知道为何就到了这里。” “九壬司这几日身体不适是否好些了?” 月神并没有再问星魂反而与我寒暄,或许是因为既然已经很明白对方意图,还何必多此一问。 “多谢月神大人的关照,已经好许多了。” 我看了一眼榻上的少女,清透的面容眼睫微微一颤正缓缓睁开,她散发而出舒朗而澄澈的气息似乎似曾相识。猛然醒悟,那日金色的气浪就是这样的气息,星魂带我来见的其实是她吧,月神称呼为千泷的少女。她就是月儿吗?似乎各条线索都在印证这一点。 我试探着问:“月神大人,这位是?” “姬如千泷,y阳家最为天赋异禀的弟子。” 少女醒了过来,她坐起身,最先注意到的是我这个陌生人。目光有些许探寻,眼眸如水中玉清润而透明,眼低深处灵动有波却又虚空寂静似有无尽的空茫。 “九壬司大人既然来了,今日就继续熟悉禘礼的规程。”月神微微侧身看向星魂,明显的逐客之意,“星魂大人。” 星魂y寒一笑:“在下先告辞,不打扰两位大人了。” 月神带我与千泷走到屏风后在一张几案边坐下,而几案的中央搁置着一个宝塔摸样精美绝伦的工艺品,通身光华星s,闪烁着流利却冰凉的光芒。这让我想起了少羽天明他们提过的幻音宝盒,似乎就是这样的五层金塔。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祭乐为祀典中感应天地感通鬼神的关键。”月神不徐不疾道。 我很敬业的摆出好学生的姿态,受教而认真地点了点头,今日是要和我讲一通乐理课了吗? “五行顺四季之气而生的,五音则是逆五行之序而传。五音分别为宫商角徵羽。五音对应五行,两者相辅相成,错踪变化。宫为土、徵为火、羽为水、商为金、角为木。” 月神话语刚落,坐于对面的千泷抬手一动,不知动了哪里的机关,几案中央的金塔一层层依次缓缓转动起来,依次发出了五个音。乐音空灵飘渺,第一次来蜃楼听到的袅袅仙乐就是来自于它吧?不过似乎有些奇怪,如果这个金塔一直放置在这个房间里,为何我在离它那么远的楼阁上也能听见它的乐音? “五音中,九壬司认为哪一音最为与己心境相应?” 这还真有些选择性困难:“嗯……我觉得……都很好听。” “只选一音。”月神仿佛能贯彻人心的目光罩住我,语气不容揶揄。 这有那么重要吗?我虽然不解,但还是凭着感觉选择了角音。 千泷抬手又一点,金塔五层同时转动,而流淌而出乐音散漫无章,靡靡混沌。 “春木其音角,其位东,其数八。” 千泷转动金塔的第三层,无章的乐音忽而高畅而清和,旋律虽然简朴平缓,却又似蕴含着世间最缜密的能量,充满着摄人的魔力,感染着人心。 “角为震,上六,震索索,视矍矍,征凶。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千龙道。 月神微微颔首,一抹淡淡的浅笑浮在唇端,似乎对千泷所言很是满意和肯定。 虽然我听的有些迷糊,不过还是听出了些许含义。五行中的木,在八卦图中的位置是东,象征万物生长的春天,而震卦正是对应东方。其数八……这个八或许源自河图。 河图用黑白圆点表示y阳、五行、天地之象。白点代表天,为阳,为奇数;黑点代表地,为y,为偶数。河图表示东方的位置代表的四象为青龙,三个白点在内,八个黑点在外,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取木的成数就是八。 如果不是千泷那一句简练概括的话,我也不会想到把五音与河图五行八卦一一联系起来,然而就算知道了它们的对应关系又有什么作用呢? 到底他们在对什么神秘暗号?! 和苍龙七宿有没有直接的联系呢? 就在我苦思冥想之时,忽而产生了幻觉,只要一合眼,各种线条和色彩*入眼帘,仿佛眼前像渡进了一团七彩缤纷云,幻化变迁,不得形状。我闭上眼睛,想看清楚它,猛然发现这千万错综的彩丝经纬完全随着乐音的律动而流动变换。 这是什么情况?纯粹幻觉,还是说我也发生了传说中的通感?听到音乐就能看到色彩……. 自从来到这时空,各种奇怪的感知已经让我不再多惊诧不安,我索性静心欣赏这玄妙的色彩与乐音相应相和的变幻。 一个图案在色彩的流动中越来越清晰,像是一个倒立的三角形缺了一边,形似一个倒v的图像……而三角形的中央是一个有些立体感的暗色球形,无论四周的色块如何变化,它都边界分明,里面漆黑深幽如空无一物,明明看不见任何,却分明有种异常清晰的感觉,似乎酝酿着一股道不明的骇然力量。 “九壬司大人。” 月神的询问让全神贯注的我一惊,睁开眼敛回神,扯出一丝微笑道:“月神大人,这首曲子美妙至极,让我完全陶醉其中已忘神。” “角属木,音在高下清浊之间,木音多,则意境生发,万物触地而生也。五音的起伏顿错、意境各异。只有同声相应,才可同气相求,天人合一,感通神灵。” “我明白了,月神大人。” “今日就到此,改日再继续讲解五音。祀典的祭乐为大夏和大韶,这是乐谱,九壬司可先拿去鉴赏。” 我接过月神递来的竹简,起身告辞。刚转过身抬眼就撞上千泷投来的视线,我微微一笑示意先走一步。而她目光很远,清透的脸上全数是不见眼底神情。 我已经基本可以确认,姬如千泷就是月儿。 天明少羽告诉过我他们在墨家机关城暗道里发现幻音宝盒的经过,就是月儿根据五行天象和五音十二律的规律解开了保管幻音宝盒的机关,他们因此把幻音宝盒带出了机关城密道,却没想到月神突然出现,带走了月儿和宝盒。 在天明口中聪明可爱善解人意的月儿,似乎到了月神这里就性格变化很大啊,难道星魂说的易魂术真的会烛人心神? 心头的迷雾更浓,而月儿所说的那些五行八卦到底暗示着什么呢?更奇怪的是我为何会看见那个图案?根本想不出和什么有关联……又或许这也是偶然闪现的画面,并没有任何意义。 这些问题太过晦涩深奥,恐怕我一个人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结果,没有张良,没有颜路,没有荀师叔,那位y阳家神人楚南公压根也没见到过他人影,看来我唯一能试一试的就是问它了——苍龙卷。 第142章 幻音之惑 第143章 相见若失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43章 相见若失 现在侍女们行事小心不少,任我怎么劝说都不让我一个人留在屋里,看着他们无奈又惊恐的模样自己也不好强求,她们只是担忧自己的性命而已。 “好吧,我需要安静,熟读月神大人交予我的典籍,你们千万别来打扰我就好。” “是,九壬司大人。”侍女们把几案挪到屏风后,都退到屏风外守着,我背对她们的方向坐定,这才放心地展开苍龙卷。 还是一本无字天书,没有一个字。 我深吸一口气,凝神默想刚才幻音宝盒让我看到的那幅画面,不放过记忆里的一丝细节。 不过片刻,真的显字了!心中一喜,这次苍龙很给力啊! “大象无形。” 这个……为什么突然冒出一句道德经是什么情况? 微光隐约中又显四字:天行有常。 这下我更奇怪了,《荀子天论》里的话为何会在此刻显现?和我要问的问题有关系吗? 我扶住额头努力思索,似乎有什么模模糊糊的意识忽而被唤醒,却一直在记忆深处徘徊不能辨得分明。熟悉又遥远,仿佛马上就要触摸到了,一念飞过,却又飘渺如浮沉薄雾,一触即散。 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实在太烧脑,我索性先把这个问题放一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来了灵感。现在还有一件让我有些不安的事,今天亲眼看到月神给月儿实施易魂术,那场景实在和我上回的梦里的片段很相似,最开始我也是感觉整身子横躺悬空漂浮着,会不会月神也对我实施了易魂,而我的梦并不是梦,或许是幻境?! 苍龙荧光一闪,我指腹倏尔生生一疼,正是来自上次绣锦帕时刺伤的地方。明明已经都愈合几乎看不见了,为何突然牵动神经般地隐痛……. 并未多想我拿起苍龙仔细端量,每次苍龙有荧光都会发生变化,这次却什么都没有! 纳闷之余,神思莫名一恍惚,一片模糊的光影疾速掠过眼前,我一怔,又来幻觉了吗?和今天听到幻音宝盒的乐曲时一样? 我合上双眼,努力看清断断续续飞闪的场景,正是蜃楼停靠的码头,一个熟悉身影立在岸边,挺秀俊逸。似乎是张良? 霞满长天,暮色将合,洒在他身上的淡金色的光,带着暖色的红,和我眼前窗外那一方天空的色调极为一致。只是幻象,还是他真的在? 我猛然起身,收起苍龙卷,一路急奔。我气喘吁吁,蜃楼实在太大,等我赶到离码头最近的甲板上,太阳都已掉入海面,晚霞褪色,码头一片昏暗。已是禁严的时间,码头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晚风挟着湿漉漉的空气袭来,让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汽。 回头见跟随而来的侍女上气不接下气,一脸迷茫又有些忧虑地望着我,自己不由苦笑。笑自己又发什么神经一惊一乍的,为一个梦烦恼,现在又为一个错觉执着,弄得自己幻想破灭,心像是被什么砸了粉碎的难受。 我淡淡安抚:“我没事,回去吧。” === 没由来的心神不宁,我靠在几案上失神而坐,没过一会儿,扶苏来了。昨晚他刻意回避不谈他所说的对策,说等安排妥当了自会告知,也不知今天他是不是来和我说这事。 我起身到门前迎他,他只是嘘寒问暖了几句,就转而和侍女说道:“云中君可有送来汤药?” “公子殿下,并没有。” 他沉吟了片刻,看向我,眸中明灭不定:“我正有事找云中君,正好去看下我命他准备的汤药如何了。” “公子殿下多费心了。”我客气道,总觉得今日的扶苏有些心事重重。 他点点头又命侍女道:“你们两人也随我来,就在一边候着,汤药好了也好及时送来让九壬司睡前服下。” 侍女愣了一愣,但毕竟是扶苏的命令她们也没有再多迟疑尾随扶苏离开。 扶苏在门外停了停,又对他的侍从交代道:“把我带来的东西拿进去交给九壬司吧。” “诺。”侍从应着。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却又似有些变味,说不上哪里听过。 侍从端着一个碟子进来放在几案上,上面有一个精致的木盒。这么精雕细琢的盒子里装的会是什么东西呢,我有些好奇打开了盒子。 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我莫名……仔细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另有机关或者门道。 身后是门合上的咔哧声,我以为是侍从放下东西便出去了,也就没多看一眼。忽而一个声音缓缓飘来,掠过耳侧,带起心头涟漪。 “云儿。” 我愣在当下,这个声音,虽然被压低有些暗沉但仍掩不住本质的通透疏朗,正是他,我天天惦念着的他。 被揽入一个热烘烘的怀抱,一瞬的欣喜,我转过身,抬眼望见的就是他含笑的面容,微挑的眉眼带着一丝一如往常的不羁。 “你穿成这样我都没认出你来。”脱口而出的话让我猝不及防地一个冷颤。 他浅浅一笑,话语温柔如水:“不穿成这样,如何来见云儿呢。” 我一懵,心骤然紧缩,手指在掌心慢慢攥紧。 为什么连他说的话都竟然一字不差……不是梦,也不是幻境……如此真切地发生……巧合吗? 心底的不安顿时蹭地灼烧沸腾,脑海嗡嗡作响一团混乱。梦境里的血色画面,张良空茫的眼神,让我心重重一沉,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还记忆犹新。眼角蓦地湿了,自己却还怔怔地回不过神。 他面色微微凝住,沉然问:“云儿,怎么哭了?” 被这一问我才敛回神,抿抿唇,将那上涌的惊恐用力压了下去,弯了弯嘴角:“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因为没有想到能见到你,太开心了吧。” 他清凉的指腹轻怜地抚过我的脸颊,眼眸深似海的幽邃,嘴角勾起一抹倾心醉人的浅笑,凑上前吻在眼角的泪水上,吐息温柔脉脉如小溪流过心田,让我的心烦意乱也浅淡了好几分。 他又将我包裹进他的怀里,是我最熟悉的味道,最熟悉的温度和力量,可以剪断肆意蔓延的乱麻。 “云儿,这些日子可还好?” “好,很好。” “晚上睡的可还好?” 刚想说也很好,蓦地反应过来这问题不能答的太满,不让他担心是对的可也要给点适当的压力才对。 “嗯……”我勉强道,“还行,一般般。” 他语气淡泊含笑:“看来扶苏公子把云儿照料的很好。” 我闷闷一叹,对他过分的豁达隐隐地不快。可理智告诉我,他那一副笃定从容没有丝毫酸味的姿态,多半是在装模作样。这次见面时间一定不多,还是不戳穿他了说正事要紧,实在有太多问题需要听他的主意。 “子房,我一切都很好,倒是你,这样来见我会很危险吗?” 他大手抚上我的后脑勺,让人安心的姿势:“其实这次是扶苏主动提出让我来见你,并不是我的请求。” “他让你来见我?”我抬眼看他,有些不知所云,又有些小郁闷。扶苏说张良已经知道那个消息,张良他就一点都不着急?一点不担心我会伤心过度? 张良含笑看进我的眼睛,像是完全读懂了我的小情绪,安慰道:“云儿,不是我不想我不担心,而是我相信云儿自己就可以想的很明白。”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啊。”我皱眉略一思量,疑惑道,“扶苏劳师动众让你来肯定没那么简单是不是?” 张良点点头,嘴角一直噙着的浅笑褪了下去,眉目间浮上几分郁色。 “关于嬴政要纳你入宫的传言并不是空x来风,而很可能是云中君上书的奏折。此事连我这里都还没有得到风声,而你的贴身侍女却第一时间把小道消息传到你的耳朵里。” “她说是咸阳传信的侍卫告诉她的。” “以云中君的身份,他的奏折必然是级别最高的文书,杞是他人可以看到的。何况这个议题在朝堂之上并没有公开提议过,甚至扶苏这边也是影密卫章邯暗中告知。” 张良说过影密卫是由嬴政直接管辖的禁军,掌握着帝国最机要的讯息。由此看章邯知道云中君的奏折内容并不奇怪,而侍女那日提起就显得有些不近情理,仔细想来的确有些细节有些太过凑巧,有点刻意而为之的嫌疑。 我领会道:“你的意思是…….侍女有问题?” “没错。很有可能她们其中有一人是罗网的耳线。” “罗网?赵高?”我一震,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 罗网表面是效忠帝国的凶器,实质却是一个由赵高掌权,渗透帝国内部的隐秘组织。上次海月小筑扶苏刺杀案,并不是儒家所为却被牵连,张良之前就推断这是赵高一手策划的y谋。而罗网故意传出这个消息一定要让我听到,目的又是什么? “最近还有另一个传言和昌平君有关,直指扶苏有意谋反,我猜测很可能是罗网所为。扶苏可谓如坐针毡,而此时关于你的传闻更是火上浇油,扶苏这次恐怕想谨言慎行蛰伏自保都不行了。” “子房,这是什么意思?”又是昌平君又是什么谋反不谋反的,让我听得更加云里雾里。 “扶苏虽然是皇长子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是嬴政一直未立太子,嬴政对扶苏的信任到底有多深,他皇长子的位置是不是牢不可破,扶苏这回必须赌一次了。” “赌一次?” “是,为了你,他必须赌一次。” “我?!” 他瞧着我半响,伸手抚了抚我鼻梁,流转的眸光深了深。 ===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入群问题答案为: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 第143章 相见若失 第144章 云断月未明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44章 云断月未明 他瞧着我半响,伸手抚了抚我鼻梁,流转的眸光深了深。 “扶苏会立即上书嬴政求旨赐婚。” “赐婚?”我愣了一愣,吸了一口冷气,贯彻心肺,抬手移开他揽在腰际的手,“我明白了,扶苏抢先一步,如果嬴政成全扶苏,自然不用再担心嬴政会纳我入宫。可是子房……这样做你真的也一点异议都没有吗?如果…….如果……” 不觉间自己的声音已轻地发颤,万千的情绪搅动在喉头,接下去的话已经说不出来。 “云儿。”他声音暗沉但坚定,“你一直以来都相信扶苏的为人,如今,我也是。” “所以,你就毫无顾虑地把我交给他,甚至名分都可以……”我感觉头痛不已,这样的无聊的游戏要演多少次! “云儿又在胡思乱想了吗?”他挪步我跟前握住我的手,不容我闪躲,抬起我的下巴,深深看进我的眼睛,眼眸像浸润了清水的水晶珠子,折s着通透的光,“我当然不想这样,不过我有把握事情不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 我稳了稳心神,他肯定的语调却仍旧挥不去由衷的失望,黯黯道:“好,你倒是说说看,我听你说。” 他淡淡叹息,字斟句酌道:“此事牵扯帝国内部各方势力的制衡掣肘,赵高李斯与扶苏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扶苏秉性刚正,不计权谋,宽政理念又与嬴政不合,在庙堂权力斡旋中难免被小人所制,但他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有蒙氏、王氏两大将门统领帝国最精锐军团,有昌平君的农家江湖势力,如果再加上你,帝国护法九壬司,要撬动他的储君之位也是极其困难。所以赵高此时制造扶苏有意谋反的谣言又把云中君上书秦始皇纳妃的消息传到你耳中,就是想一石二鸟。扶苏只要为你请旨赐婚,就会让嬴政看到扶苏完全有篡权的实力和理由,让流言又多了几分可信,只要嬴政和扶苏之间有一点怀疑和间隙,赵高此策就能得逞。” “既然会让嬴政更加忌惮,为什么还要扶苏那么做?” “扶苏不这样做,云儿,你会安心留在帝国吗?只要嬴政旨意一下,就不会再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赵高如果再从中挑唆,不能保证嬴政还会对你做什么,而赵高要等的就是你做出背叛帝国的行为,等的就是我,儒家三当家,无法坐以待毙的时机。他能从中得到什么,云儿,自然就是要找到借口和理由控制你,控制儒家。而且就算你按耐不动,他也有了诬陷你叛变的事由,甚至动手绑人秘密关押你都不会引火上身,大可编造你已潜逃回儒家,栽赃小圣贤庄。” 心头一紧,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梦里的画面又一次击中我的心,将来我会不会真的连累儒家?忽而觉得好累,心灰意冷:“说了那么多我还是没有明白有什么不一样,你们最终还是要我演一个假王妃不是吗?谁又能保证不会假戏成真?子房,其实我并没有相信扶苏到这个地步,一点不会害怕。” “云儿不必担忧,其实无论嬴政同意还是不同意扶苏的上书,此事一定会被搁置。” 我抬眼看他:“你说搁置?” “扶苏只要上书,让这件事朝堂内人人皆知,嬴政就必须谨慎对待。首先,他们的父子关系,不能因为此事让各种揣测谣言四起。其次,月神不会允许其他势力有觊觎你的机会,必然会在嬴政面前说有利于你的言论。再次,假设嬴政同意了扶苏的请求,也不可能马上赐婚,因为扶苏已经有一婚约在先。” “婚约?”我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希望。 “正是王氏,王翦的孙女王浟,以王翦家族在帝国的地位,嬴政不会在扶苏和王氏成婚前提及你和扶苏的婚事。” 我绷着的弦松了松,细想了一翻,又觉得疑惑:“既然这件事月神一定会帮我,为何我现在就不能去求助她,非要扶苏多此一举,万一嬴政真的对扶苏起疑…..” 随着思绪的展开我心又一沉,不至于这就是嬴政要把扶苏赶去上郡的伏笔吧? 张良摇了摇头,凝眉道:“扶苏出面才能更加明晰帝国内部的局势。嬴政如果怀疑扶苏,自然不会同意他的请求,但不会马上危及到他的地位,因为目前流言并没有坐实,到时月神出面也不迟。嬴政如果信任扶苏,就会应允扶苏的请求,这对儒家和你就会很有利。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投石问路,才能看清其中端倪,有助于日后的策略。如果你主动出击求助月神,那么很明显y阳家,帝国内部局势立场已经被你看透,赵高必然会更加针对你,他心机之深有山川之险,令人可畏,不知还会使出怎样更y毒的y谋,难免会让我也有疏漏,所以,装傻将计就计才是上策。” “可是这样做,就让扶苏承担了更大的风险。为何昌平君会和扶苏意图谋反有关系呢?难道……扶苏的母亲是楚国人?!”扶苏的母亲史书上没有记载,昌平君原是楚国公子,作为质子扣留在秦国,因平定嫪毐之乱受嬴政很大的信任,高位丞相,却在攻打楚国的战役中倒戈谋反。能从他身上牵连到扶苏,唯一的可能就是扶苏的母亲是楚国人,和昌平君才有了剪不断的联系,让赵高借题发挥,制造这样的流言。只有血缘关系的芥蒂,才会让流言也充满杀伤力。 张良微微一愣:“云儿原来都知道。” 居然被自己说中了,扶苏的身世不由让人唏嘘,我垂眸,有些沉闷,我们又是在利用扶苏吗?然而似乎必须这样做才是最为妥善的。 “子房,如果扶苏将来有难,我们可以帮的话,你会同意吗?” 张良顿了顿,并没有太多犹豫,平稳道:“会。” 我稍稍释然,点了点头,他说他也信任扶苏看来不假,不仅是扶苏对我的情义,也是扶苏对儒家的器重。这次也是多亏扶苏我们才能见一面,他一定也是担心我听到他的对策一时无法接受,或者误会他的意图,所以让张良亲口对我说。 这几日纷乱的思绪被张良一一整理解析也被理顺了许多,除了嬴政纳妃的传闻,还有太多谜团,我必须抓紧时间一一道来。 随着我的转述,张良眉宇时紧时松略有所感,眸子流动似星火飞光,却又并不打断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待我一股脑说完,他才含笑点头道:“云儿收获不小,看来接下来的事也难不住云儿。” 他把白凤可用于蝶翅鸟跟踪传信的羽符交给我,让我想办法查出蜃楼甲板上机关和巡查区域的盲点,以便日后能从空中接应天明他们逃离蜃楼,白凤会和我确认接应点。还给了我赤练特制的迷药以便我外出行动不被侍女察觉。 我有些心中没底:“子房,如果我找错了地方怎么办?” 他抚平我皱起的眉端,叮咛道:“白凤会在夜里试探着靠近,确认是否会惊动侍卫或被开启机关,他会给你信号。云儿尽力去做便可,如果有安全的接应点只是让我们的胜算会更高一些。万事都以你自己的安全为主,一定要小心。” 我嘴角扯出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嗯,我都记住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手臂又将我紧紧环住,不再说话。 “子房,还有事要交代我吗?” 他大手附上我的发间,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喟:“云儿,都说完了。” 都说完了……那便意味着世事纷杂终于可以暂且搁置一边,接下去所剩无几的时间只属于我们彼此。 “子房,什么时候我们能再见面呢?” 他低了低头,鼻尖掠过我的鼻梁:“或许很快,或许要更久,无论怎样,云儿都要安心等我。” 温热吐息喷洒而来,一个吻蜻蜓点水般地点在我的嘴角,融化心中的冰雪,如沐春风,蕴着芬芳,香甜微润。 他手臂又紧了紧,呼吸变的更深,盛着淡柔笑意的唇覆了下来,刚刚触及那抹温软,碗砸地的哐当声让我们动作都被按下暂停。 “公子殿下恕罪,都是奴婢不小心。” “没事,只是这汤药都洒了,你再去云中君那里再取一碗。” “是。”侍女脚步匆忙离开。 又听扶苏对另一位侍女道:“你去帮我找一件干净的衣服来。” 张良沉敛低语:“云儿,我要走了。” 此刻平静的心被一句要走了忽然掀起一阵波澜,下次再见他我们还可以这样相拥吗?还是如梦里一般,远到触碰不到?自己心悸,却又觉得太过疑神疑鬼。 我有些失神,低喃着:“子房,你一定要好好的。” “嗯,会的。” 他吻住我,没有太多辗转厮磨,多了几分力度,浅尝即离。拥住我的手臂松了开来。 为什么心却酸涩地无以言表,仿佛所有的美好会定格在此刻,然后咫尺天涯。 眼泪又不觉间偷偷溜了出来,滚落脸颊。水汽迷蒙里他尘尽光生的脸庞皎皎如玉却如隔云外,我环在他脖颈的手怎么都不舍得放下,怕放开了真的会抓也抓不住,所有期待都会恍然消散。 他看出了不对劲,又揽住我关切问:“云儿,是不是还有事要和我说?” 我僵硬在那里,满是迷茫,空气中浓烈弥漫的是太多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纵横恣肆窒人呼吸,却又不明就里更是难以言说。直到门被推开,我一个回神,慌忙收回手。 张良眼中不散的是疑惑和担忧,我闪过目光,移向来人。 怔在门前僵凝不动的正是扶苏,他神色尴尬又有些复杂,脸上如携了月光有些冷白,眼中凝霜空寂了如夜的深眸,浮动着难言的情绪。 我有些窘迫,找了个话头缓解气氛道:“公子殿下,你的衣服上?” 他垂眸看了一眼衣摆,眼睫笼着清冷的眸光:“哦,是刚才撞到侍女汤药打翻到了身上。借此缘由支开他们。” “公子殿下,这次多谢相助。”我欠身致谢。 他语气滞涩:“哪里,都是我……应该做的。” 又一瞬的冷场,声音仿佛都被抽离只剩下夜的静谧,不仅是我,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明显地不自然。 许久,扶苏才似想起什么,敛了神色,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张良。 两人目风相接,张良会意地点了点头,作揖道:“公子殿下,云儿就拜托了。” ===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入群问题答案: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 第144章 云断月未明 第145章 入阵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45章 入阵 扶苏神色略有一松,褪去了几分冷寂之色。 “张良先生请放心,扶苏的承诺也绝不会逾越。” “公子殿下,信人大义世人皆知,张良也十分敬佩,多谢。” 两人言辞彬彬有礼,但也诚恳厚重不显半分伪善。并没有多说几句话,去取汤药的侍女就已回来,在门外禀告。 张良看我一眼,目光流转含义无限,叮咛却极简意赅:“云儿勿忧。”他挪步门前,推开门。 侍女把汤药端了进来,扶苏两步先到了侍女面前,伸手摸了摸汤药碗壁,道:“还有些烫,搁在案上吧。你们先都退下。” 张良假扮侍从也演地尽责,说话的嗓音也稍作运气变了声:“诺。” 他与侍女都转身告退。就此同时,我垂落微颤的手忽而被另一个温热的手握住,第一瞬的反应想抽回,他手掌牢牢一收却不容我回避。我惊诧抬眸,迎来的是扶苏坚定而至真的目光,似乎在无声的道,请相信我! “子雨放心,我定会上书父皇。”他铮铮然道,手臂轻扶了下我的背,引我去放汤药的桌案。 我微微一愣,即刻反应这是在做戏给赵高的细作看。但是,这一切都会尽收张良眼底,心中一涩,目光不经意就落在已跨出门外的张良。 月光打上他的侧脸,勾勒出棱角分明如刀削一般的轮廓,他身子微微一滞,眼角的余光轻轻掠过我,又很快的收回,不动声色地一瞥,却莫名让我看得清晰。那一掠目光里有不快,有沉郁,又带着另外一些与之矛盾的情绪,似乎还有一份审慎,一份安心。 一边的侍女看了一眼我与扶苏,目光与我一触警惕便生,立刻收回低眉合门,如封闭上了楚河汉界,咔哧一声,厚重的木门牢牢合上,留下张良转身而去的瞬间。他没有及时隐藏的情绪,在我脑海反复回闪,心底y云层层,压抑的沉霾,仿佛更重了几回。 扶苏的手松了一松,我收回手,难掩的失落,颓然坐下。 “这汤药虽说只是引开侍女的借口,但的确是对身子极好的草药熬制的,先喝了它吧,以免引人怀疑。”扶苏温言道,在我身边坐下递过碗。 我默默喝下,不知道再说什么,或许自己要安静下,清理脑海里纠杂的思绪乱涌。 “我上书父皇的同时,我与你之间,有些传言需要做的更真。越多人谈论揣测,父皇越不会轻易准奏云中君的上书,以父皇的性格他决不会容忍皇室遭人无谓的非议。” “嗯……”半响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恍惚间又鬼使神差地问,“子房说的吗?” 扶苏顿了一顿,道:“张良先生也认为这样做有必要。” “好……”我咽下还蔓延在味蕾的苦涩,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把自己从失落的泥潭里拉回。这样子失神,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好处。还是要好好想想如何完成张良交予我的任务让天明他们得救才是最重要。 “公子殿下,明日是否可以让我见一见公输仇大师?” “公输仇?”扶苏略有意外,“子雨找他是有何事?” “蜃楼巧夺天工,但很多地方侍女们也无法带我进入,说是暗布机关。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想听听公输仇说说他的机关术,带我参观些新奇的地方。这几日逛来逛去就这些地方,有些烦闷而已。” “嗯,也好。”他略一沉吟,眉宇间晦暗的神色微微放亮了些,看得出他真的以为我只是想散散心而已。 扶苏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张良还候在门外,我与扶苏出来,他没有再移来任何多余的目光,只是尽责的演着侍从的摸样,留给我的只是一个转身后的背影,凝定如渊,似乎每踏一步都是一次抉择一个思量。我明白,我们一举一动都在细作的眼底,他有再多的情绪也不能写在脸上,有再多的话也不能再多说一字。 呆呆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许久,夜色寂寂,风声游荡,他的身影已无处再寻。明知是奢望可见到他的那刻还是有过幻想,期待他今日来就是要带我走,真的很想念小圣贤庄的点点滴滴,等到我能离开这里的那天,儒家的一切还有可能安好如初吗?不敢去想的寒彻,历史的冷刀已经*近。 === 看起来公输仇并不牵涉于y阳家和帝国内部纠葛中,根本不用故意套话,我们走到哪里,公输仇都会滔滔不绝。他就是一个对自己传世之伟作无比珍爱和自豪的工匠,迫切想让人知道自己作品的精妙绝伦,特别面对给予他巨大资金支持的上级,大秦皇室,与我同行的语琴公主,他讲解的更是仔细。 就这样在蜃楼上转悠了两天,从公输仇这里了解了不少蜃楼防卫机关的布局。蜃楼由于四面孤立于大海之上,船上守卫并不森严,但外松内紧,玄机处处,机关阵法布置十分隐秘,难怪天明他们落到蜃楼上多日,y阳家也并没有大规模搜捕,明显是有恃无恐。至于相对安全的接应地点,我想应该就在蜃楼制高点观星台,离甲板最远,不布机关,不在四面守卫的监视范围,由于是只供月神占卜,所以也不会有任何侍卫在那里巡逻,是高空迅速接近的最佳地点。 入夜,我把张良交予我的赤练的迷药洒了一些进了油灯,自己先吃了解药。这种迷药无色无味,但只要闻一下,就足以迷晕人。果然,侍女守卫没一刻,都没了动静,沉沉瞌睡。 我按照之前张良约定的时间,到达我推测的安全接应地点,蝶翅鸟会根据鸟羽符的位置引白凤到此。 等了好一会儿,天空一片云缓缓飘过弦月,遮住了月色的光华,随之空中似有一道疾风呼啸掠过,却因速度过快,黑暗里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咻地一声,像极了暗器发s的声响。我背脊一凉,脑门一炸,这暗器声响的变化似乎正朝我这里来,一切只是条件反s,灵觉的感知在一瞬间给了我牵动全身动作的警讯,我微一侧身,那个暗器就从我鼻梁下飞过,轻轻咚地一声,硬生生扎在我倚靠的廊柱上。 惊魂未定,不敢乱动,黑暗里也无法确定还不会不会有第二只暗器飞来。 间歇中,我瞥了一眼脸侧的廊柱,上面扎着的是一根羽毛?还是……白色的……. 脑门一排黑线拉下,该死的,这不就是白凤的鸟羽符吗?他到底是来接应,还是来搞暗杀的!他知不知道他的鸟语符差那么一点点都会扎到我的脸吗? 被气的牙痒痒,却又听咻咻两声,咚咚!又两个羽符掠过我眼前,钉在第一个鸟羽符所在的同一个位置。 手心在狂冒汗,粗口都要爆出来。可我这正在搞地下行动,不可被任何人发现,也只能憋在心里把他骂个无数遍,真是不够解气。 我拔下鸟羽符,看了看,暗暗又骂了句:“显什么摆吓什么人!”早知道就故意找错地方,让他尝尝万箭齐发,百只机关鸟追捕的滋味。 我平了平怒气,收起鸟羽符,准备回撤,能感觉到白凤已经很接近蜃楼,不过却没有惊动任何人。任务完成如此顺利,心里也一块石头落地。不过现在天明他们都跑到哪里去了呢,还需要把鸟羽符交予他们,以便之后他们能联络到张良他们,确认救援的时机。 顺手从袖中拿出石兰交给我用于联络的扶桑叶瞧了瞧,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被惊了下,整个叶片被包裹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这个讯号有点奇怪,他们是到了哪里,冷成这样?还是……他们的那片扶桑叶掉落在什么很冷的地方? 嚓,薄冰碎裂,散落地上,很快叶片上薄冰又结起。 真是诡异….. 今晚任务一次成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要不要跟踪了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迷药的伎俩用太多次,也难免侍女侍卫会察觉到什么。 没有多犹豫,我一路根据扶桑叶结起冰霜的厚薄变化,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正是上次遇到天明他们的地方,星魂说屋子里面就是y阳术和机关术结合布置下的迷阵。 被施过蜀山巫术同根同源的扶桑叶会像量子纠缠一般互相影响,此时,我手中的扶桑叶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寒气把我手也冻地生疼,可以想象他们深处的极寒。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我把已冻成冰块的扶桑叶扔进袖子,闪进屋子,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地方有寒冷结冰的迹象,一时毫无头绪。身后的门倏尔啪地合上,我一惊,立刻撤到墙边,小心把门拉开一条缝,确认外面的情况,没想门外已不是来时的走廊,俨然变成了一个露天花园! 顿时明白,自己已经迷失在迷阵里。我叹口气,也不慌张,心想着,无论扶苏还是月神他们肯定会派人来寻我,到时自己瞎编个理由就好,就先在里面转转,找找看天明他们的踪迹。 花园中央是一棵繁茂的大树,月色里有叶片漫天纷飞,清风里,一股淡淡的草木芳香也如流云般散开。 我伸手一接,才发现悉悉而落的全数是花瓣,碎而密,似乎是樱花。奇怪的是,花瓣纷扬,地面上却没有一片花瓣。我蹲下身子,仔细观察,每一片花瓣一触地面就倏地结上了冰,最后隐没在地面。 心念一闪,冰?消失了?这地面之下会不会还有另一个空间,正是天明他们所在的地方? 就在思量的一晃神间,角落花木忽而一阵轻微摇动,一道金光窜出,携着一股燥热的烈烈气息自地底而来。我抬眼一瞧,只见一只金鸟舒展着华丽的羽翼在上空盘旋,通体光芒。 它盘旋了几圈,身姿一转,收敛羽翅向正东方的角落俯冲而下,突然化作一团火,窜进了地面,也消失了…… 这场景着实有几分诡异。 上回我酒醉后误闯蜃楼密室,也是无意中解开了根据洛书河图布下的机关,此刻这奇怪的现象不由也又让我联想到易经八卦。 东,火……先天八卦,东为离为火,对应坎水。水火不相s,两两相对又y阳反错。它会不会就是在提示我要进入这个隐藏在地下的寒冷之地,入口就在离火? 我扫视了一圈四周,真的发现各有八块石盘在八个方向,更加印证了我的推测。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再说,我走到园子正东方,石盘上方似刻有暗纹,凑近一看,正是太极的图案。 只是真的看不出哪里有入口…… 我又依次查看了一遍四周的石盘,的确只有正东方的石盘刻有太极图,而且这个石盘是唯一一个可以活动的,看来其中自有玄机。难道和各种电影里机关一样,或许移动下石头会有所发现?不过该按照怎样的规律旋转呢?乱转如果触动了什么机关可就不妙了! 东离火,卦象为阳y阳……而太极……先天八卦、河图……规律在哪里? 我一个醒悟,y阳相合,旋涡状!太极图正是y阳相反相成,互为轮转的抽象表达,而河图如果把表示奇数和偶数的数字相连成线,就是类似太极图的旋涡状,先天八卦源自河图,那么卦象自然可以对应太极图。 太极图为何是圆的,为何是y阳关系的最好表达?光这些问题荀子讲授易经时就考问过我,让我烧脑了好一阵如何回答巧妙,不被荀子惩戒死记硬背毫无见解,没想到此刻给了我破解机关的灵感。 将组成太极的两个黑白图案的尾部作为端点,两点相连,把太极图一份为二,然后按照这个为基准,把太极图如切蛋糕一样平均分割成八分,分别对应八个方位和卦象。那么全白的那块正是乾卦全阳,全黑的那块便是坤卦全y,而正东离卦应该就是对应乾卦往左数第二块,白点代表阳,黑色部分是y,最外面白色部分是阳,阳y阳,离火卦! 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层规律了,对不对只有试下才能确定,我尝试转动石盘,让太极图代表离卦的那部分正对东方。 身子陡然一晃,脚下的地面忽而移动起来,慢慢旋转,形成一个漩涡。眼一黑一阵急坠,我仿佛掉入一个冰谷,浑身的汗毛被寒气一激全都倒刺般竖立起来。不过几秒,下坠霍然停止,我倒吸一口凉气,睁开眼一瞧,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这匪夷所思的画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女子端严的声音恍如穿越了光年浩淼般地传来:“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又是一愣紧接着一惊:她认识我?! === 注解开机关的方法参考图会在[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贴吧]贴出来,感兴趣的童鞋可以去贴吧或者扣群找图看哦~书友扣扣群:141076059入群问题答案: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 第145章 入阵 第146章 忆君墨眉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46章 忆君墨眉 这里深如静夜的深谷,有一冰窖浮台孤立无依悬在正中,基座底部呈圆锥状全数是冰霜凝结而成,整个浮台形似鼎却无足,像极了一种古代的器皿。在博物馆我见到过此物的介绍,是一种刑具叫鼎镬,用来把犯人投入滚水中煮死的大锅。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中所提到的汤镬就是这种酷刑。 鼎镬由八个方向交错粗重的锁链架在半空,四周有光罩阻隔,光幕上一排排的图案都是让人看不懂的古老文字。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这匪夷所思的画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女子端严的声音恍如穿越了光年浩淼般地传来:“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一愣紧接着又是一惊:她认识我?! “这里是哪里?” 周身陡然袭入的冷y气息,贯穿血脉,让我顾不上疑问她的话语,最紧急的便是搞清楚这里是什么鬼地方,让人呆一刻都觉得难耐。 她目光定在我身侧的承影剑片刻,声音犹凝寒霜:“你先告诉我,你是为何而来?承影剑的主人。” “我?我只是…….人生地不熟误到此地。” “只是如此吗?”她目光凌凌*视我,“你是谁?” 我是谁?她并不认识我?那她为什么要说那一句你终究还是来了? 虽有些疑惑被问地没头没尾,但还是报上了最稳妥的身份:“新任护国法师九壬司。” 她的*视没有松下半分,不容揶揄道:“我是问你最原本的身份,是谁?” 她浑烈的气场稳稳压迫而来,那种独立于世不可攀附的高旷浩远与月神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是一个威慑人心的神g,让我不得不仔细掂量她的问话影s的含义。 最原本的身份……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全是假的,张良编的谎话而已。然而真实存在于这个时空的我到底是谁?如果并不是穿越的偶然,一切皆有因果,而什么是因什么又是果? 一瞬的杂乱掠过脑海,自己竟然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是谁? 我想我是被冻地,大脑也开始短路。我拉回神,正想答张良给自己编纂的假身份申云,突然前方不远处一不规则型状的冰柱有异样的响动,刚才并没有注意那个角落,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冰柱里面是个人,隐隐约约中这人身材装束似乎很像他?! 我上前几步,想看清一些,蓦地冰凌四散飞s,我抬手一挡,急欲后退,却发现脚被黏住一般已经挪不开地面,从脚底直窜而上的寒气,让踏在前的右脚关节血r倏尔流动凝滞。 “三师娘!别进来!” 天明!他果然在这里。 “已经晚了。”女子声音孤绝似能把人推入至深渊,“踏入这里,就如同这万年玄冰,永远的凝固。哪怕是最炽热的火焰。” 天明信誓旦旦:“有我墨家巨子天明在,绝不会让三师娘受一点伤害!” 女子淡淡一哂“你为了抵抗玄冰的寒气运功过度,体内的六魂恐咒已经发动,撑不了多久了。” 天明的豪言壮语很多时候的确听着让人很暖心很感动,只是……多少次能指望他真能解决问题呢,何况还中了六魂恐咒,他的情况看起来比我更危险,估计就是上次和大司命交手时被暗中下了咒! 我的右脚在迅速被冰霜包裹,原来这个光幕就是个结界,幸好我只踏入一半身子,否则一定死了更快吧! “天明,不要运内力,会死的,我会找到办法破解这个结界。”虽然自己也没十足把握,但这个结界四周由八根廊柱围合而成,而且各自不同五色对应方位,应该内含五行八卦的原理,先找找办法再行动也不迟。 而天明完全不为所动一脸肃穆坚决,催动内力一板一眼挥动墨梅,招式大气有力,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摸样。一股浑厚之气升腾,旋起螺旋状黑色风圈,一跃而起,向我这边直冲而来。 无一丝尖锐锋利之势的剑气,疾速掠过脚底的冰霜,几声闷钝的裂冰声,冰霜碎裂。我趁势运气,调整全身的血脉流转,暖热的血气冲至脚底,但关节血r仍旧如凝固一般无法使力,甚至还未完全跨入结界的左脚也疲软无力。心中一慌,这是冻伤的症状吗? “三师娘,拿剑挡住墨眉。” 眼看携着黑色乱流的墨眉旋转直飞而来,我立刻明白了天明的意思。 哐地一声,墨眉与承影的剑鞘相撞,一股巨大的冲力终于把我推出了结界之外。 浑身血脉倏地流畅,关节也不再僵硬无力。 “天明你还好吗?” 他虽神色疲惫跪在原地,但仍旧握紧拳头撑住地面,傲气道:“如果三师娘在我面前出什么事,三师公一定不会原谅我!”他一笑,还是那副标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嘿,三师公那么看重我又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让他失望呢?” 我松了口气,冲他钦佩一笑,扔出墨眉:“天明,你的剑接着。” 墨眉是墨家巨子代代相传之剑,今日看到天明手握墨眉奋勇相救,突然觉得,这个萌宝越来越不一样了,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墨家巨子。虽然他这个脑袋简单的丝毫不开化,但就是这样简单的人,有一颗热诚至诚的心,可以义无反顾秉承墨家的侠义兼爱之心,如这把墨眉,无刃无锋,平平若尺,却无锋胜有锋。 女子对天明也另眼相看:“你很令人意外,在这种情形之下竟然还能忍受痛苦运功发挥墨眉的威力,我开始有点明白丹为何会选择你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还不明白吗?因为我就是墨家现任巨子!” 女子面如沉水,不疾不徐又道:“你身上有月神的封眠咒印,此乃本家阳脉八咒之一,与y脉八咒中的禁术六魂恐咒正反相冲,行经走脉之势互逆。难怪你在六魂恐咒发作时还能释放出如此内力。另外让我意外的是,我的龙游之气化作三足金乌引你来此之时,察觉到你身上除了墨家巨子的内力之外,更有一股游走于四肢百骸的纵横之气,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你的另一个师父是盖聂。”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想不到你年纪小小,经历却是不凡,恐怕你自己还不知道,在你身上隐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她目光又转而落在我的身上,继续道,“你也同样,你身上有非常稳定的中正之气,所以才能承受墨眉的剑气,并融入自身的内力,使之威力更深一层,又能在短时间内,调整体内混乱的气息打通血脉,看来对易经也有所涉猎。你的师傅,是不是荀夫子?” “为什么要告诉你!”天明已经站直了身子,手提墨眉,剑锋直指神秘女子,又对我道,“三师娘,你不要理她,她是坏人,她亲口说是她杀死了上上任墨家巨子六指黑侠,之前她还用幻术变成巨子大人燕丹的摸样套我话,还好我没有上当,识破了她的妖术。” “六指黑侠?”这件事听张良说过,他调查韩非的死因,与卫庄交换了线索后,发现不仅韩非和燕丹死于六魂恐咒,燕丹前一任墨家巨子六指黑侠也是死于这门y阳家的禁术。只是给六指黑侠下咒的并不是大司命,而是资质更加高深的y阳家另一位高手,那么这个神秘女子难道就是那位一直未露面的‘东君’焱妃? “如果你们还想出去,最好还是不要如此固执。”她抬手轻轻一挥,天明手中的墨眉倏尔就飞到她的手中。 刚才还一副自信满满的天明忽而失色:“你快把墨眉还给我!” “似剑非攻,墨眉无锋。”她玉指一寸寸地抚触过剑刃,忽而浮起追忆的神色,眸中有如萤的碎光挣扎,声音哽咽,“我以为终此一生,再也无法重见这把墨眉。” 她眼角溢出滴泪,滚落刹那就凝成了冰晶,坠落于地面,碎裂。 “丹,我付出一切最深爱的男人。我,终于等到你了。” 她衣衫翩飞,舞动墨眉,黑色的剑气如墨泼洒。 “你怎么也会墨家的功夫!”天明瞪大了眼睛满是惊讶。 她默然不答,手中的剑也未有停下,仿佛全部的神思都沉静在挥洒的剑气里。飘落的樱花一进入结界都已成冰晶,坠落却是如羽毛轻缓,洋洋洒洒,点缀这一泓看似苍劲浑厚却暗含断肠情思的泼墨画卷。如墨晕开的气息里满是凄伤,缓缓如烟弥漫,缕缕渗透入心,又尖锐如刀,刻骨铭心。她在等一个人,如我一样。 等那一个人,带我离开……. 那些一同走过云淡风轻的日子,一点又一点,随着一笔又一笔的落墨,轻轻溅开。 他永远给我出难题,让我又气又无可奈何…… 当然我也懂,那是他的关心,他的鞭策,让我不再手无缚j之力。 只是,原本一起练习的两仪剑法,终究是要融汇为我一人的剑法,留下我一个人,独自面对。 云儿,等我。他耳边沉吟。云儿勿忧。他如此叮咛。 而心底郁结的梦境,久久缠绕不去的,是他空茫的眼神,血色的衣袂。 不觉间自己的眼角也湿了,冰凉如霜。 舞剑的她目光掠过我,身形一凝,收回剑,眸光定定地锁住我。 我一怔,顿觉自己失态,握紧了手心止住又不小心蔓延而出的沮丧,难过也无济于事,何必呢! 她看到墨眉这样的神情,又会墨家的剑法,那么她口中的丹,应该就是燕丹。如果真的是燕丹,那么她会不会就是燕太子妃,月儿的母亲? “这是我的,你别玩坏了!快给我!”天明焦急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静默。 她移开目光,脸上的神色也一并敛去,看向天明端严道:“既然是你的墨眉,那么你就凭自己的本事拿去,墨家的巨子。” 她将墨眉飞出,直直扎入地面。运指划出几道手诀,一道迅疾的流光s向墨眉,星星点点的焰光将墨眉通身笼罩。 天明一跃上前要拔墨眉,使了很大的力气,满脸血气涨红,墨眉仍旧纹丝未动。 “好烫!你又使了什么妖术!” “如果你拿不走它,就和它一起永远被封印在此。” 天明似承受着煎熬一般表情已经扭曲,但双手始终紧握墨眉没有一丝犹豫。 “是巨子老大把墨眉交给我,我怎么会让它落入你的手里,我还要用它去救我最好的朋友,还要!去救月儿!!” 女子神色忽而一变,笼罩墨眉的焰光一暗。 “我一定可以!!”天明注入全部内力全力以赴一搏。 嚓!有些意料之外,这次墨眉十分轻巧地就被拔出了地面,并未消耗完全的内力产生了巨大的惯性,天明站立不稳,一个趔趄。 她撤回招式,问:“你刚才是不是说了月儿?” “对,我说我要去救月儿。”天明拿起剑,却已明显运气过度体力不支,跪倒在地,脸上却仍摆着玩世不恭的神情,咬着牙断断续续道,“不好意思,墨眉……就不借你玩了,我要带走了。” 女子语气沉缓了几分,似有期待:“月儿,高月公主?” “对,高月。”天明顺口一答,突觉奇怪,“嗯?不对,你是怎么知道?” “没想到千泷竟然有你这样的朋友,你身上有丹的内力,对月儿又有如此坚定的决心。”她眉心微颤,目光抬起飘飘浮浮地望着空中飘飞的冰絮,语气动容,“丹是你么?是你将他送来就月儿的。” 天明莫名道:“喂,别说我听不懂的话呀。” 女子忽而抬手罩住了天明的天灵盖。 天明想躲,却似被巨大的引力给定住,动弹不得:“你要干嘛!” 仿佛一蓬蓬金色的细沙从女子手心喷涌而出,又全数融入天明的体内。 “你身上的六魂恐咒和封眠咒印暂时不会发作了,我的龙游之气可以暂时克制这两道咒印。” “嗯?”天明浑身一震,挥了挥双拳,似乎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诧异地看她,“你是在救我吗?怎么忽然那么好说话了?” “因为我要你现在马上去为我做一件事。这件事你一定不会拒绝。” 天明手托下巴,厚脸皮地傲娇道:“哼哼,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拒绝。” 她不以为意,神色依旧肃穆:“我要你现在就去救月儿,我的女儿,姬如千泷。” “额…….月儿?你的女儿?姬如千泷?!” “月神想让月儿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随时有性命之忧。” “什么,你是说月儿会死吗?” “天明,月儿的生命,我可以交给你去守护吗?” “你真的是月儿的妈妈?”天明的脸上仍旧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渐渐理清了头绪,大致也能猜到事情的七八分,y阳家的东君‘焱妃’就是燕太子妃,月儿的母亲。她虽杀了六指黑侠却因为她所爱的燕丹或者更多的其他的缘由而背叛了y阳家,所以才被囚禁在这个万年玄冰铸造的结界。 我提醒道:“天明,刚才你能拔出墨眉,也是因为你说道月儿的名字,她才收回了招式。” 天明沉吟片刻,惊道:“这么看来你说的都是真的!?月儿有危险!” 焱妃颔首道:“是,我龙游之气化作的三足金乌会指引你找到月儿,你一定要帮我救出月儿。” 天明双手紧紧握拳,神情坚决,立誓道:“那是当然!我一定要阻止那个坏女人伤害月儿!” “很好,不过现在的你还不够实力,必须先解决你自身的一个问题。” “啊?什么问题?” “你体内有前任墨家巨子燕丹的全部内力,而你随盖聂修习的鬼谷纵横之气会与之争流逆冲,两股力量相互抵消受制无法发挥真正的威力。” “相互抵消?”天明大脑思路难得地通畅,“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该怎么办呢?” “这,你应该请教你的三师娘,她知道该如何做。” “三师娘你知道?”天明一脸期待地望向我,而我只能回应他一脸的迷茫,完全不明白我可以帮他什么。 焱妃道:“九壬司,如果我估计的没错,你先前师从儒家,师父又是荀夫子,想必你和韩非有密切的牵连。而这孩子口中的三师公就是儒家三当家张良。” 我顿了顿,思量片刻:“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东君大人。” “看来九壬司知道的也不少。世人只知道杀死六指黑侠的是卫庄的必杀一剑,而也只有卫庄知道真正置六指黑侠于死地的,是y阳家东君。” “道听途说,不巧猜中而已。” 她定定望住我,目光宛如实质,可以砸入人心:“那是否你已经明白,自己到底是谁?” 我想了想,答:“应该算是不明白吧。” 她沉默有顷,似有一缕喟叹:“或许这个问题,的确并没有如此重要。天下纷争,如百川激荡,看似纵横交错,皆是顺势而流,终要百川归海,顺势者存,逆势者亡。你只需想明白,何为天命。” 这里的人个个都很有哲学家的范呢,深不可测啊深不可测,实在太过高大上。 我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月神到问过我。” “哦?那九壬司与月神的想法是大相径庭还是殊途同归呢?” “嗯……”我简单概括道,“好像不甚投机。” 焱妃极淡一笑:“看来月神会遇到不少难题了。” “哎,你们说了半天我听不懂的,到底怎么样我才能打败那个坏女人救月儿呢!”一边的天明已经有些着急,责怪我们始终不说重点,他做梦都想见的月儿。 === 注这段结合对小五的情节做了一定的改编,如果觉得哪里不够合理童鞋们可以提哦~~落落会认真听取再做修改。书友扣扣群:141076059入群问题答案: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 第146章 忆君墨眉 第147章 易魂非卜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47章 易魂非卜 焱妃提点我道:“九壬司想必一直在练习某种源自易经的剑法,所以气息中正致和,对于两股相冲的力量如何合二为一毫无阻滞,应有所心得。” “易经……相冲的力量合二为一…….”我想了想,恍然,“我所练习的两仪剑法的确有和此相关的要领。其中乾坤剑法最为难把握,乾与坤分别处于极阳和极y,最易物极必反,因相冲而暗藏凶险。但是八卦中也有对应之法,就是只有乾卦和坤卦才有的第七爻‘用九’和‘用六’,乾不完全是坤,坤不完全是乾,乾坤互为通融。” “乾坤,易之门。天明只要了解最基本的剑法,帮助其调理内息,领悟其中平衡之理便可让两股力量各行其道,对立却又能互为补充。” “原来是这样……”天明突然猛然醒悟什么,“三师娘练剑我看过一回,还学着模样比划过几招,当时不明白怎么会有一股热气在身上窜来窜去,只觉得怪怪的也没放心上。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焱妃微微颔首,又提示我道,“九壬司,事不宜迟现在就再示范一遍这套剑法,天明只要稍得要领,就能基本做到中和两股内息,凝而不乱,发挥出隐藏的潜力,自可冲破这里的结界。” 对于天明来说,逍遥子的梦蝶之遁都能看一遍就记个大概无师自通,这一套乾坤剑法也没有难倒他。虽然他在儒家学习期间功课不是一般的差,但遇到这些不用死记硬背只要抽象理解的东西,他比一般人更多了一份悟性,把握对了这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知,只要他上心,学习能力也很是让人叹服。有条不紊驳倒白马非马,三天时间复原尚同墨方,发现博弈论的关键识破我设下的不可能赢的赌局,这些让常人颇为绕脑子的事,他却偏偏突然开窍。 澎湃的力量轰然涌出,墨眉气势恢宏的一剑,如海底怒腾而出的蛟龙,携风带雷,悍然劈出一道裂痕。天明成功冲出结界,焱妃龙游之气凝聚而成的三足金乌会引我们找到出去的路。 “东君大人,天明既然可以破这个结界,你为何不一起走呢?”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如果有办法可以让焱妃出山对付月神,还是比指望天明来得靠谱地多的。 焱妃眸色沉冷,心如止水一般:“他可以,你可以,唯独我不可。” 焱妃的气息如火一般的烈烈,铸造的结界基座又是万年玄冰,我似乎明白了焱妃的意思,这里是专门用于克制她的囚境。 “这里万年玄冰湿寒之气过强,完全克制了我的体质。你能出去是因你的体质属木,木能生火,融合这里弥散在外质为火的气息,便能助火生土,土则可克水。只有这些条件还不够,这个孩子的体质正是属土,你也正是又融汇了他的剑气,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克水,成功退出结界。” 木生火,火生土,土克水,水克火。别说在这个充满超自然力量的时空,就算在我们现代也流行这样的说法,五行可以对应不同人的体质。看来我推测的没有错,这里对应八卦的八个廊柱分别有不同五种颜色,的确是对应五行。 “你们走吧。”焱妃语气镇重不容敷衍,“天明,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嗯!”天明重重点头,慷慨激昂,“你放心,君子一言那个什么来着,别说四匹马,无论多少匹马都难追!” 焱妃:“……” 我说天明,未来丈母娘面前你就不能低调点,能不乱拽你的天明体成语么? === 一路跟着三足金乌,左拐右转,已经晕头转向没有了方向,最后到了一个奇异的结界,像是在海底一般水流的触感在周身缓缓涌动却丝毫不沾湿一寸发肤,四周有长相奇异说不出种类的大鱼游动,而我们就在它们之间穿行。当我们跟着三足金乌跃出这个空间,发现是到了一个水阁。从结界外面看去,我们刚才穿越的空间就是一个超级大鱼缸!这是……水族馆么……我有些被搞得莫名其妙,这个云中君不仅搜刮各种奇花异草运到蜃楼,还有养鱼的嗜好?而且听天明说,似乎云中君还有个更加恐怖的癖好,就是给人吃各种丹药化学药品,控制人的心智。我这下明白了,侍女们说凡是犯错会被关进一个屋子,再也出不来,生不如死,原来是这么回事。不幸的是,似乎少羽和石兰很可能还在那个屋子里没有脱身,天明能够逃出来还是天赋异禀力大无穷的少羽愣是把封住暗道的巨石板抬起一道空隙,让天明先逃出去,他们却因云中君已经发现他们,没有办法脱身。 “有人!”天明突然道。 身后一股犀利y鸷的气息袭来,暗色的密网在四壁铺张蔓延,是星魂。 “天明,你先走。我刚交代你各项事宜你要牢记,记得不要轻举妄动,先尽快和少羽石兰汇合。” “好。三师娘,你也小心。”天明眉梢微微一震,脚踩廊柱一飞而上。看着他矫健的身姿,脑海有一瞬还是习惯性冒出往常的担心,他会不会飞到一半,哎呀一声,又掉下来呢?不过显然,经焱妃的帮助和点拨,现在的天明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身影如风,一眨眼已经瞧不见。 刚回头便见星魂似笑非笑缓步走来。 他目光略一掠过四周,才开口问:“九壬司阁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扯出一个假笑,道:“是啊,总是那么巧,又遇见你了,星魂大人。” “九壬司不会又是丢了什么,在四处找寻。” “星魂大人不会又是看查看什么可疑分子,而此处难道又是闲人莫入的禁地?” “呵~”他好笑似地看我一眼,又寒气碜碜道,“九壬司大人怎会是闲人,此处只有月神会来,似乎暗藏玄妙,我也很好奇,九壬司在此地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听星魂这么说,或许他也不知晓里面关押着焱妃。月神行事神秘,不着踪迹,想必也让他没有头绪,深入了解这个看似水阁的地方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何不顺水推舟,透露一点蛛丝马迹,让他们y阳家的内斗来地更激进些,说不定还能让天明他们渔翁得利,抓住y阳家的疏漏,更稳妥地救出月儿。 我故作深邃,微微皱起了眉:“哦,这到有,我偶遇了一个人。” 他眸中似有火花一闪,又瞬而隐去地不留痕迹,不咸不淡地问:“是谁?” “星魂大人如果知道也不必多此一举问我,如果不知道那么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如实奉告,这一个人似乎对星魂大人还很有帮助哦。” 他眉峰一挑:“哦?怎么说?” 我神秘道:“星魂大人是不是要对月神大人做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星魂脸色沉滞了一瞬,也只是一瞬嘴角又被勾起,笑意里透着鄙薄的寒气:“九壬司大人想说什么?” 我不避不让他尖锐质问的目光,自若道:“那个人也同星魂大人一样,似乎不想让月神大人好过呢。” 天明他们在蜃楼躲躲藏藏,机缘巧合之下到也偷听到一些机密,星魂不会想到他和云中君暗中密谋对付月神的话已经一五一十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原本只知道他们不和,一鳞半爪的线索也没个确信这不和是到什么程度,如今是看清了这显然已是白热化。 星魂似在刻意掩去神色的变化,垂眸微侧了身,沉吟了一刻,才短促地冷笑了一声,语调隐含锐气:“九壬司真是会说笑。” “你觉得是说笑就是说笑吧。”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该拖延时间的也已拖延地差不多了,该挑拨离间的也已挑拨,也该撤退了。刚挪步准备告辞,突然想到那件一直让我困扰的事为什么不现在就问一问星魂。 我收回迈出的步子,客气了语调问道:“星魂大人有件事想请教,上次你带我去月神的处所,她正在使用易魂术,这个易魂术是有什么作用的?” 他顿了一顿,略有意外,眼底浮现一丝玩味的神色,回道:“和读心术类似,只是比读心术更加彻底,不仅读取人的记忆,还可以引导被易魂者在记忆里找寻施法者所要了解的讯息,读取到被易魂者即时想法和情绪,不再只是模糊的轮廓和线索。” “记忆?只是记忆和想法而已?” “是。不然你以为呢?”他又邪气一笑,“九壬司,难道月神也对你实施易魂了?” “我只是对自己所见不明所以,一时好奇罢了。”我搪塞道,压在心头的疑虑略微松了一松,但又觉得太过蹊跷。 上次随月神占星台占卜不知为何突然晕倒,恍惚中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横躺着漂浮在半空,和被易魂时的姬如千泷一模一样。的确很有可能月神也对我实施了易魂,但之后真切地让人不安的梦境,如果只是我的记忆和想法糅合而成的结果,无关预卜未来,那么梦里出现的第一个场景,为什么会在之后被应验?连张良对我说的那句话都吻合地一字不差?真的只是巧合…….真的是我想多了? “九壬司有任何不解都可以询问在下,不必客气。”星魂一副笃定全在掌控的表情,不再多问,忽而转了口锋提醒道,“另外,九壬司大人,扶苏公子正在找你,你见到他,自可以说是一大早来我这闲聊了。那些被你毒晕的侍女和侍卫,也自可以说是我示范法术把他们给弄晕了。免得不知道作何解释,没人可以与你口径一致。” 我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星魂突然的好意,告辞道:“多谢!先走一步。” 星魂帮我到这种地步,看来他要绊倒月神的意图决绝,不惜多次掩护我这个藏在暗地里的叛逆分子。天明偷听到的对话里,云中君和星魂都认为月神立场很可疑,即使天明他们就在月神跟前唾手可得,她也故作放任,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他们因此窜通给月神下药,混乱其心智,趁机探寻月神一直以来禁止他们干涉的秘密行动,调查月神可能隐藏的或许连东皇太一也未知的不良动机,好在东皇面前立一功,有心代替月神的位子。 不禁有些唏嘘,y阳家各怀鬼胎,人际关系真不是一点乱。不过在我这个现代人看来,这些追求极致力量的神g们即使再神g,也敌不过云中君来的实在啊。如果历史记载为真,笑到最后的应该就是他了,带着堆积如山的财富,东渡跑路,潇洒无比地做他的天照大神去了,名利双收,不卷入战乱纷争,何等果决……何等明智…… === 深更半夜出来,折腾了一大圈,现在已经是清晨。回屋的确遇到了正在等候的扶苏,他端坐在几案边,目光落在手握的竹简上,眉宇微凝似在沉思,面容如洒进窗棂的晨曦一般沉静,并无一分怒色。而一边侍从却个个神色不定面色苍白如纸,见我回来都把头埋的更低,一副戴罪者等待宣判的模样。 赤练的迷药效果强劲却无色无味待油灯燃灭也不会看出任何蛛丝马迹,被我下药的侍从们肯定还不明所以,怎么会突然都犯了瞌睡,摊上玩忽职守的罪名,逃不掉秦律刑罚。我有必要解释下,不仅是说给扶苏听,更是说给那个赵高的耳线听,不让她起更多的疑心。我便按星魂所说交代了下事情的缘由,扶苏就是那温厚的性子,也没有再多责问侍从,看我的眼神却带着一抹不知从何而来的安慰之色,将他手中的竹简递给了我。 我扫了一眼,手不住一颤,上面的每个字都像刻在心尖上。 嬴政命我随扶苏一同回咸阳! “我在这里一直随月神准备祭祀大禹的事宜,为何此时突然要去咸阳?”我心中担心,害怕此行正是为了那件事!嬴政不会真听信了云中君那一套鬼话吧…… 第147章 易魂非卜 第148章 帝都之行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48章 帝都之行 “父皇无论诏书还是给我的密函都没有提及云中君的上疏,同时也并没有回复我的请旨。一切如常,就是好的消息。” 我点头豁然:“公子说的对,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如果父皇同意了我的请旨,赐婚于你我,那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忽然言外有意道,语气却放地稀松平常听不出情绪。 我语顿,默了片刻,故作调侃不置可否道:“不好也不坏吧。” 他淡淡一笑,掠过一丝或遗憾或自嘲的神色,又转回话题道:“此次让你去咸阳是月神的提议。父皇相信东南有天子气,可东游以厌之,不久父皇就要东巡,月神为此占卜,得一卦言须九壬司同行,方可祈上天佑护,禳灾镇邪。” 东巡?先前黑龙卷轴被反秦势力破解,卷轴内写有嬴政东巡的计划,途径的主要地点都一清二楚,而目的地就是桑海。虽然蜃楼的动力问题似乎公输仇还未完全攻克,但嬴政仍旧要来桑海,张良猜测可能和海滨出现的仙山奇观有关。再次,最近接二连三的不祥天兆,对于嬴政来说巡游计划就更加刻不容缓。 虽然这里发生的一切与我们后人所知的历史有一定的出入,但大的方向关键事件并没有脱离史书所记录的轨迹。史记载:秦皇帝东游,良与客狙击秦皇帝博浪沙中,误中副车。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求贼甚急,为张良故也。良乃更名姓,亡匿下邳。根据之前张良各种安排和眼前的局势来看,这传说中的博浪沙一击很有可能就是此次东巡。 这是张良必经的考验,虽然失败但也是他未来辅佐刘邦开创大汉王朝的际遇,我自然再担心也是多余的,他一定能平安度过。而月神卜一个卦就让我牵涉其中总让我隐隐感觉有一丝刻意,这会意味着什么吗?已经既定结局的故事里是否还会隐藏着另外的一层被云遮雾罩的变数呢? 第二日便要动身去咸阳,虽然天明这边救援计划都已经交代清楚,张良也叮嘱过我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信息传递到了就可,他相信少羽和天明的能力,可是毕竟少羽石兰落入了云中君手中,还真是让人担心。正想着临走前去探探口风云中君那边的情况,没想一大清早就被一阵巨响惊醒,而这巨响的来源竟然就来自云中君的处所。听说他储藏丹药房间里的九头机关巨蛇不知为何被触动机关并且完全失控,把整个屋子给毁了个彻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叛逆分子被抓住的消息。而我与天明他们保持联络的扶桑叶不久也终于显现了暗号,一个圈,表示他们都已安全。我交代过天明,危险就画叉,安全就画个圈,简洁明了。 张良说的没错,天明少羽他们自有他们的能耐,居然云中君也被他们折腾的焦头烂额。 云中君似乎受了伤,火冒三丈十分暴躁。偏偏今日扶苏离开桑海前要来蜃楼做最后的视察,看得出他在扶苏面前十分努力地在强压心头的戾气,被扶苏问及蜃楼今日的意外事故时也是脸色铁青,只是他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卸给了公输仇的霸道机关术。 公输仇难堪不已,但迫于阴阳家那帮神棍们的威慑,他不敢怒更不敢言,只是承诺一定会立即修复。而且他已经得到了集墨家机关术大成的武器非攻,受其启发,很快就能解决蜃楼的动力问题。公输仇还请扶苏参观了他最新研制的动力装置,虽然无论谁都看不明白这东西怎么能够推动这搜巨轮,但扶苏还是对他的工作表示了肯定,命他抓紧研制,不要让始皇帝失望。 === 近来接二连三的不祥天兆导致秦政艰危的言论流布民间,而我因为与古剑承影的关联,被认定为天下大治的定海神针,被帝国大肆宣扬,试图一扫如今直转之下的舆论导向。 于是护卫我们前往咸阳的队伍庞大,排场也做的十足,浩荡在码头排开,周围聚集了不少围观的民众,黑压压一片攒动。 然而在我眼里,其他的一切仿佛都已与我隔绝,只剩下那一抹青衣,在人群里忽隐忽现,遗世而孤立的雅淡,他来了。 这一段路太短,我在马车前止住了步子,下意识望向他的方向,目光在喧嚣却凝滞的空气中遥遥相触,复杂却迥彻。 稍顷,他嘴角轻轻弯起,虽然带着些许郁色,但依旧是那浅笑流转迷人的摸样,无言的安抚。 那双光泽幽深的眸,如一静水深流的潭,让我陷入便收不回心魂,全然忘了回应扶苏已经递上许久的手。 “我扶你上车。”扶苏不再迟疑握住我的手,言语轻柔,手心却微微用力似在提醒我。 人群中激起小小的波动,嗡嗡议论声弥漫四周,虽然听不清具体,但那些八卦的神态表情分外清晰,我与扶苏的绯闻说不定早已是头条新闻。 张良嘴角的弧度促狭一敛,又很快地一松,意尤深远地微微颔首,像是珍重地告别。 我只能回应他无言的目光,不带迷茫只带着坚定,让他放心。 不容再多停顿,我收回视线走进车里,车帏被放下的一刻,光线倏地暗淡,心头落下一片沉抑。 没多久便听御人将长鞭一扬,马车震动,辚辚地奔跑起来。 要去咸阳了,我干涩的一笑,两千年后的那个我还去过咸阳和西安旅行,现在又要去那里,算不算故地重游?两千年后的我瞻仰的是他的陵墓——世界第八大奇迹,而现在我将要见的是他本人,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千古一帝,这种反差让我自己都觉得怪诞地无法言明。 刚开始的路程十分颠簸,坐久了依旧让我犯晕车。停车修整时扶苏得知我晕车地厉害,命人牵来一匹马,他翻身上马,二话不说又把我拉了上去。 他双臂环过我身侧,拉住缰绳,我拘谨着始终与他保持着那一寸的距离。他轻浅一笑,挥动马鞭忽而加快了速度,我一个反冲坐立不稳,后背重重撞上他结实的胸膛,他微拢了双臂护住我,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里是他疏朗开阔的语调:“其实骑马的确会有趣许多,这条路不平整,我们骑行一段。到了前方大秦驰道,马车便可平稳速行,到时再坐车。” 我知道秦朝有很高效的交通网络,弛道直道四通八达,这也是秦国在大争之世巍巍崛起的基础条件之一,也让秦国在统一天下后中央集权的触手仍能辐射海内有效力行郡县制,不再依赖分封诸侯治理辽阔的疆域,打破了古典联邦制时代的藩篱。 虽有心理准备这大秦‘国道’的宽阔,可是亲眼所见还是让我又被这个大创造、大变革的时代深深震撼了一下。比北京的长安街都要宽阔许多,极目望去,连绵千里,青松蔽日,翻山越谷,直达云天。树木把道路分为三车道,中间最为宽阔的车道为皇室车马紧急信使专用道,我们的队伍自然走的是中间道。而更让我惊诧的还是路基上铺设的类似现代铁路的轨道,马儿牵着车一上轨道,车辆就飞驰起来,不仅快而且平稳了许多。 有轨马车?或许所谓的‘车同轨’也有这层道理,车轮距离统一,这样任何马车都可以随时随地开上轨道,减少了轮子与地面的摩擦,有效提高了行车速度。 原本以为要颠簸一路折腾一路的我总算长舒一口气,得利于秦朝大刀阔斧且很实用的基础设施建设,我们不缓不急地赶路,不过走了三天,咸阳城就在不远处了。 连绵不断的宫殿群落,威仪壮观,车辆驶过一座石桥,就能感觉到喧嚣的市井气息。我这才意识到大秦的都城咸阳真的是没有城墙的。据说,这是缘由咸阳四面环山有险要地势的保护,易守难攻,另外秦**力雄霸天下无视四方,不曾料想当今天下谁会有能耐攻陷帝都,便压根没有细致考虑过都城的防御措施。 我在扶苏的府邸安顿下来,稍作修整便入宫觐见秦始皇。 咸阳宫气势自然磅礴,又有一份厚重凝练雍容大度的格调。内部却如迷宫一般,殿阁之间由围墙遮挡的走廊连接,萦回曲绕,高低错落,使人不能分辨东西。偶尔见人来往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拐一个弯就不见一个人影。这点和现代考古发现都一致,秦始皇听信阴阳家方士们的说法,不能让他人发现他的行踪,这才把宫殿设计成这样深邃神秘。 一路上还路过几个高阔华贵的殿阁,阵列有各种奇珍异宝,流光溢彩,让人目不暇接。但两千年后的那个我毕竟参观过陕西历史博物馆,历览周秦汉唐文物瑰宝,早已被古人博大精深的文明成就深深折服过一次,再次面对那么多的无价之宝倒也不再那么惊叹只顾啧啧称奇了,何况马上就要面见秦始皇,心中难免忐忑。 作为一个现代人,原本就是秦始皇的粉丝,这次真能亲眼见一见这位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其实还是心有期待更有些激动的,但前路未明,又有太多忧虑和担心。他会把云中君的上疏纳入考虑的范畴吗?他不立太子之谜会是缘由对扶苏的失望吗? 这些疑问,或许今日一见有机会看出一些端倪。 就在沉思之间,一个疾影从梁上直冲而下瞬息就到跟前,霍霍一掌径袭我面门。我身形急急一闪,而早有一臂挡在我身前,与那劈落的一掌相峙。在皇宫里遭遇突袭,还是让我有点不知所谓,更奇特的是周围侍卫也只是干瞪眼望着并没有任何人动手。 他们两人又来往了两招,只听一声调皮的佻笑:“大哥,你英雄救美的这位,就是我将来的嫂嫂吗?” “亥弟,莫要调笑,许久不见你武功又有长进了。” 扶苏唇边辗开一抹温润笑意,柔软地熨帖入心,却有一丝淡淡沉瑟凝在眉端。 === 【注】 1.秦朝驰道上的路轨的确存在,但基于秦时明月有逆天的机关术,对于这种路轨的覆盖范围和马车速度这里做了一些夸张处理。 2.荧惑守心,陨石东郡,都发生在博浪沙和焚书坑儒之后,秦时君临天下把这两件原本是秦始皇死前的不祥事件提前了。 第148章 帝都之行 第149章 高处不胜寒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49章 高处不胜寒 原来他就是胡亥…… 不期而遇也让我有些始料未及,没想那么快就在咸阳宫撞见传说中的秦二世。 “大哥你好慢,我想死你了。今日父皇也一早就传谕不见百官专为等你……”他偏头看我一眼,又鬼鬼一笑,“等你和嫂嫂两人哦~” 扶苏微凝的眉又沉了几分,点了点头,回头对我道:“壬君,过了这个复道便能见麒麟殿了,我们走快些吧。” 我颔首紧跟扶苏,又听身后胡亥带着一份孩子气坏笑道:“父皇一定也想死大哥了。” 史书上的胡亥最后沦为赵高的傀儡,无脑无主见任人摆布,今日亲眼一见胡亥嬉笑玩闹间天真但不失机敏,尤其看着人的时候,眼底像藏着一抹忽隐忽现的锐光。不由让人有些看不清,他对扶苏的兄弟之情会有几分真假,也不知此时的他,是否已经暗自萌生夺嫡的心气了呢?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作为皇权的象征,麒麟殿伟岸坐落于只可仰视的高台之上,居高临下,亦彰显这位帝王的雄心与抱负。 殿阁巍然如山给人以震撼与压迫,顶盔贯甲的侍卫手执长戟站成两排,石雕一般沉默挺立,整肃威严。难怪史书会写荆轲刺秦时秦舞阳走到这里便掉了链子,神色惶恐摔倒在台阶之上。而我忐忑的心更加七上八下,或许因为苍龙七宿,或许因为承影剑,我成了他们眼中关乎天下的重要人物,有了一个不错的名号和地位能够安稳留在帝国。而无论阴阳家的神棍还是平民百姓他们如何看我并不具任何决定性,最终的权威、最具话语权的还是秦始皇嬴政,他说你是你就是,说你不是你就什么都不是! 麒麟殿内高阔,嬴政站于庙堂之上,手握三尺长剑,冕冠上的玉珠帘垂落下来,正好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晰他的面容和神情,但举手投足间威仪毕现,不怒自威。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此乃两大祸源。如今墨家已灭,儒家尚存,不得不察。” “儿臣明白,罗网依然在桑海保持监视,只是罗网为帝国凶器,杀性甚重,只怕与原本的安抚怀柔之意相悖。” “凶器?头悬利剑,也许会让他们更清醒些。伏念是否还能在桑海之滨,居天下儒宗之名,恐怕只在一线之间。” 嬴政在我面前直言儒家之事,也不知是对我的厉言警告,还是对儒家势力的无视,虽然天下六国遗民,诸子百家势力暗潮涌动,但他或许并不认为有谁可以藐视可以撬动在他集权下的泱泱帝国。 “最近我听到一个流言。”嬴政忽然道,话语又戛然而止,看向扶苏。 扶苏面色一震,他神色变化让嬴政也确信了推断,肃然问:“你也知道了?” 扶苏镇重一拜:“是,父皇,儿臣确有耳闻。” 嬴政怫然斥责:“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请旨赐婚!是让朕不能轻易处置你么?” 张良说过,这次扶苏可以帮我解围,使嬴政不会有准奏云中君的上书纳我入宫的想法,但也很有可能让扶苏身处不利,让他与嬴政之间生出父子、君臣嫌隙。 近来接二连三不祥天兆导致秦政艰危的舆论甚嚣尘上,而我因为承影成为了预示天下大治的重要人物,也成了帝国疏导民间流言的重要一环。此时,有关昌平君的流言已经指向扶苏有造反之心,但扶苏还要为我请旨赐婚,还故意让世人皆知我与他有特殊的亲密关系,民众自然会以为然,扶苏就是可定天下的接班人,以我做砝码,扶苏的确有罪行面前保全自己的嫌疑。嬴政就算怀疑扶苏也断不会立即处置扶苏,影响帝国针对公众舆论这一重要‘公关举措’的有效实施,毕竟在这个年代,每代君王最首要便是证明自己的王朝是天命所归,这也决定了民心所向。 扶苏郑重跪地诚恳道:“父皇明察,儿臣在承影现世之前就与壬君有私交,在桑海之地被匪盗围困之时就是壬君一行人出手相救,对儿臣也有救命之恩。从那时起儿臣就对壬君念念不忘,不想壬君承载天命,是承影之主也是我意料之外。听闻云中君上疏父皇纳壬君入宫,这才不得不向父皇表明心迹,希望父皇成全。” “成全?”嬴政语调又峻刻了好几分,似乎对扶苏的行为很是恼怒,“权与国是可以与儿女私情相提并论的?!” 扶苏顿首又一拜,气息微促但字句坚定:“儿臣并无此意。先王重用商君,推行变法,以法治大权谋治国治世,使玩弄权谋之徒无法混迹朝野,人人公心事国,儿臣深以为然。有关流言儿臣无从辩白,但儿臣以为,无凭无据口舌之风不足以有搅乱朝局之口实,儿臣也以为,直陈对壬君的爱慕之心亦不会左右父皇对儿臣的判断。请父皇明鉴。” 扶苏话语落地,大殿内一瞬无声,空气一霎凝结,又倏尔爆破。 “迂阔竖子!” 呵斥如潮当头,让扶苏一颤:“敢请父皇教诲。” 嬴政却道:“九壬司。” 这当口突然被点名,让我不由一个激灵,脊梁骨悚然发凉:“臣在,陛下。” 嬴政沉肃而问:“九壬司可知韩国为何而亡?” 嬴政面前自然要字字要小心,我在这个时空顶着的假身份便是韩国申不害的后人,嬴政突然问我这样过于开放性的问题,还关乎韩国,他想听的到底是什么呢? 虽然焦灼,我还是要及时答话,只能硬着头皮装傻道:“微臣敢请陛下指点。” “法家之道有三,法、术、势。申不害相韩,修术行道,虽使韩国吏治整肃一时强盛而获劲韩之名,各大战国不敢侵犯,却又使韩国沦为权术算计之邦,阴谋丛生,实同内耗也。韩国之亡,亡于术治。” “臣受教。”我行礼作揖,仍旧不多言一句,自己也实在拿不准该说什么才是适当的。 “然权术之道只是法家毒瘤而已?”嬴政目光定定落在我身上,似乎一定要我开口不容揶揄,“九壬司,作为申不害的后人,不会不知权术之用。” 看来我不说点什么,真对不起申不害后人这个假名号了。自己莫名被推上护法高位也是高处不胜寒,一味不说装傻也不是,说了又怕说差一字,惹祸上身,我自己倒霉也罢,还会连累儒家。 我在心底掂量了一翻,心想引据韩非子总归是没错的,嬴政对韩非的欣赏世人皆知。心中感慨,当初大学选修中国古代哲学真是万幸中的万幸,这真是关键时刻救人命的一门学问啊! “术治,督察臣下之法也。《韩非子》有专论权谋八奸七反,洞察人性之恶,才可知如何以法绳之。术与法皆是缺一不可的治国大道。但如过于依赖权术,不修法度,法的根基松垮,则无法普遍推行法治,也无法平稳传承。” “法度为本,权术为用。”嬴政似是认可又似在点评我的回答,旋即看向扶苏,凛然斥责道,“权术纵然有偏,臣子不可精于此道,你,作为大秦皇长子,不可不知!只知一味对权术摒弃,如何洞察人心,如何威慑朝野!” “父皇教诲的是,扶苏谨记。” 倏忽间,一阵了悟从心头掠过,法家‘术’派,精深国君统驭臣下的手段技巧,嬴政训斥扶苏不懂‘术’,可见在嬴政心中扶苏已然是铁定的大秦接班人。 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代代明君,如扶苏所说,权术之风不曾猖狂,唯法是从的大变革也是在苛严刑罚的血泊之中一路挺进。刑过不避大臣,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直到‘法’字在秦人心中根深蒂固。而嬴政却怒于扶苏不通权谋,刚正不阿的处事秉性,即使这就是法家最原本的精神。作为一位父亲,爱之深责之切,他也在为扶苏的安危担忧,海月小筑刺杀案,有关昌平君的流言,种种迹象表明扶苏虽还未被立太子而已深处权力漩涡的中心,他必须懂得自清自保的手段。 嬴政转向我,又问道:“九壬司,听闻你与韩非、李斯同门皆师出儒家荀夫子,韩非、李斯最终致力于法家,学说与儒学多有大相径庭,那么你对儒家看法如何?” “臣求学于荀夫子时日尚短,对儒学也是一知半解,不敢妄论。不过荀夫子《大略》有云: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儒学重礼,礼以定伦,法能定分,二者可以相互为用,儒法合流。” 嬴政微微颔首:“难怪荀夫子门生多精于法学,不过儒家并非人人有此觉悟,恐怕厚古薄今者众。” 荀子的确提倡厚今薄古的‘法后王’说,批判盲目‘法先王’的复古倒退观,这点和法家锐意改革治道不法古的思想类同。但儒家传统的确尚古,一直以来复辟夏商周体制的思潮盛行,所以嬴政说厚古薄今众也并非偏颇之言。 “荀夫子是儒家人人崇敬的长者,他的意愿无人敢忤逆,连掌门伏念都对其敬畏有加。厚古薄今者一定会被荀夫子训斥俗儒也。”我强做镇定,微微一笑,以显得我真诚地没有一丁点的口是心非。 嬴政唇角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看起来似乎还是比较满意我对如今儒家思想的诠释,即使有那么些帮儒家开脱的嫌疑。我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定了定,嬴政口中的‘儒以文乱法’多是指儒家一直以来厚古薄今、反对秦朝新体制的言论,此时强调荀子‘法后王’说到是说到了点上。 “扶苏,择日安排淳于越博士见一见九壬司,好好聊一聊何为俗儒。” 淳于越是儒学大家,也是效法先王的倡导者,在嬴政眼中必然他就是‘俗儒’的代表了,嬴政居然此刻略带轻松调侃起淳于越来,这让扶苏神色也微微一松,作揖道:“是,父皇。” “扶苏,你的心意我已明了,只是王将军之女王氏你切不可怠慢,婚约有先后,所以你自己也好自为之,勿要再率性而为。” “谢父皇成全,儿臣立当自省。” 嬴政的意思是已经对云中君的上书一票否决了?谢天谢地…… 我又暗自不由唏嘘,嬴政对扶苏信任有加,就算奸人兴风作浪,也不会横生丝毫间隙,只是告诫扶苏要有权谋之心,洞悉朝局。而在将来真的会如史书所说,只因政见不合,扶苏劝谏不成反被贬至边疆,父子两人便如此生死一别了么? 过了这一关,我后背的衣衫都湿了一层。扶苏眉目间的沉色也都全散,他温言安抚语调带有一丝欣然:“父皇有考较你我之意,子雨答的巧妙,看来父皇也很认可你的见解。” “不会因此害你被陛下误解便好。”我淡淡一笑,又有些后怕。如果真被嬴政怀疑此刻又会是怎样的处境?真是有点不敢想…… “这次父皇虽对我有斥责,但看得出……他还是很满意我的眼光。” “眼光?” 他语气平静无波眸中却有明灭不定:“是,识得你的眼光。” 我心中一顿,怎么有种被人带去见家长的感觉…… 我一笑置之,笑自己脑洞太大,正要上马车,倏尔一道寒芒一闪扫过身侧,一抹轻如鸿羽的身影飞袭而至。我一惊,但预估到这剑不是冲我而来只是定在了原地,偏头一看,剑锋已架在扶苏脖颈一侧。 扶苏负手而立,站地稳健端方,根本没有还手也没有自卫的姿态,只是望着来人,神色微有愧色。 “扶苏公子,你这样的行径,故意要让我们王家难堪吗!难道你真不把我爹放在眼里?亏我爹还如此看重你。”执剑女子铮铮沉语,秀气的侧脸起伏精致,眉宇间英气飞扬,当风凛凛,怒视扶苏。 扶苏歉意道:“浟儿,我自知有愧,敢请王将军上书撤回婚约,扶苏甘愿承担全责,亲自向父皇请罪。” 似看到她眸里的火慢慢升腾,终于忍不住:“你!你是混蛋!” 扶苏被这豪气直率地一骂,也是一愣:“浟儿……” 她就是王浟,王贲的女儿,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王翦的孙女!将门之女,果然霸气侧漏啊…… 王氏家族,功勋卓越。秦国兼灭六国,仅王翦王贲父子两人便扫灭了六国中的五国,其家族声威少有匹敌。所以扶苏与王浟的联姻也是意味深长,婚约还未履行扶苏就为另外一个女子上书嬴政求赐婚,如此怠慢王家,实在对扶苏自己也是各种不利。 “扶苏你听着,你这辈子也别想赖掉此约!你不喜欢我可以,但关系家族门面的事你别太得寸进尺了!”王浟一字一句认真而执拗。 扶苏又想劝:“这又何必……” 王浟不耐,打断他:“别再扯什么何必何必,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我的性子你也明白的很,有什么好多说的。” 扶苏一时无言,而一边的我也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场景才好。扶苏来次咸阳宫,见父皇一面就是一顿训斥,还一会儿胡亥来一个突袭,一会儿王攸来一个执剑相对,真是为他抹把汗顿觉心累……而扶苏的贴身侍卫们又只是在一边干瞪眼,没有任何惊骇之色,还集体退后回避,可见他们早已习以为常这仗势,反应还真是整齐划一地让人惊叹。 两人相对,这一刻静默没有来由,似乎像在等待某个回答,但谁都不知道如何惊破此刻僵局。直到王浟双眸微微一瞥,触及到我有些无奈的目光。 “这位就是……九壬司护法?”她终于收回剑,面上的怒火也稍稍克制回去。 “正是,有礼了。” 她似有困惑,目光铄铄在我身上盘旋,从头一直到脚,扫了两通,最后定在我身侧的承影,面露喜色。 “我早就想见识下承影的真容,只是一直无人可以让此剑出鞘,连我爹都不行,看来这次可以如愿以偿了。” 我一愣……这位女侠也是变脸变的极快,刚刚还雷雨天,陡然已然是春风拂面。一双水灵有神的眼睛散着一抹精光,红唇微微翘起竟生出几分流光飞舞般的媚和艳来,带着些许干燥阴冷的风吹起她如墨的发,拂过她虽然不够细白却闪着健康光泽的麦色肌肤,那是一张英气逼人又不失妩媚气韵的脸庞,绝对让人过目不忘。 “明日如有闲暇,到我家府上做客如何?”她突然邀请道。 我一时有点犹豫,毕竟因为扶苏,我俨然已经成了她的眼中的情敌,这样突然邀请真的是友好,还是要给我点什么颜色看看呢?更何况对方看起来那么凌厉霸气。 扶苏似乎意识到我的纠结,他抢先开口道:“浟儿,明日我也一同去拜访。” 王浟脸色又陡然一冷:“不劳驾公子,我可没说邀请你。” 她不削地一偏头,转向我的那刻,倏尔就变回那张朝气含笑的脸庞,眉目生花,语气却一本正经百般叮嘱:“对了九壬司,来时可别忘了一定要带上承影剑,千万别忘咯。” 还没等我回应,她已经飞身上马,扬长而去,英姿飒爽。 “子雨不必担心,浟儿一向爽朗率直,喜爱结交朋友,为人处世虽有些脾气但都是对事不对人,并不会为难你。明日你去也无妨,她对承影如此心念念,就让她好好瞧一瞧,也了了她这一桩心事。”扶苏温柔和静地说着,如一位兄长絮叨着至亲之人的小心事。他对王浟也一定是关怀备至的,但是,他似乎又仅如妹妹一样看待她。其实我个人看来,这两人的组合,还真有点意思…… ==== 【注】 1.荀子和其他儒家先贤不同,重礼又重法,另外不同于性本善,他提出了性恶论(性恶论认为性有恶,但不全盘否定人有可向善的一面,但法家是认为性本恶,本身就是恶的,否定向善的一面。)荀子的思想的确也影响到了他的两位学生李斯和韩非最后成为法学大家。不过历史上荀子对秦国变法虽有肯定,但对其重视刑法吏治,轻视仁德士君子的方略并不赞同,谓之“县之以王者之功名,则倜倜然其不及远矣”(与以仁义治天下的王道相比,还差得远)。 文中云儿提到的‘俗儒’一说,历史上的荀子的确批评缺乏革新、盲目复古、迂腐的儒家学者为‘俗儒’。他在著作《儒效》中将儒者分为三类,俗儒、雅儒、大儒。 2.小说剧情从博浪沙开始会偏历史线,苍龙七宿的梗落落也会根据前文线索自行脑补填坑。肯定和秦时君临天下之后的更新会有冲突的地方,还请秦迷们多多理解~~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有任何意见都可以提哦~(*^__^*)~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49章 高处不胜寒 第150章 乾乾砺行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50章 乾乾砺行 原本王浟是邀请我去王家府邸,可是第二天刚出门就被她派来的马车接到了坐落于山谷间的军队营地,车夫说这里就是咸阳禁卫军“卫戍军”平日训练的效场,王浟已在里面等我。 踢踏的马蹄声踏破山谷沉寂,嗖嗖利箭破空声有节奏地连响。 王浟威风凛凛骑于马上飞驰,男儿般风骨铮铮的少女,张弓而射,箭无虚发,巾帼不让须眉,引来一片喝彩。 “壬君,你可来了。”她翘起眼,英气一笑,“来,也给九壬司备马备弓。” 我无论射艺还是骑术都是菜鸟水平,更别说骑射了,连忙推辞:“我不善骑射,还是不献丑了。” “壬君谦虚了,在场各位都久仰壬君大名,想一睹护法的风姿,就别推辞扫兴了。” 我刚想继续推脱,耳边喊声顿时四起:“壬君!壬君!壬君!壬君!” 我愣了半响,他们齐声高呼我的官爵已然都是在为我助威。 战马与弓箭已经送至跟前,我犹豫有顷,又想装病编个这疼那疼身体不在状况的理由,但四面的喊声赳赳高昂完全淹没了我单薄的声音。我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很,出丑就出丑吧,人无完人,谁规定帝国护法就一定要会骑射?况且无论在场的士兵还是王浟都没有任何看好戏的神色,只是热情的邀请,不过大家切磋娱乐一下而已吧。 我接过弓,翻身上马,小跑了一段,适应了战马奔跑的节奏便张臂拉弓,没想手中弓弦居然纹丝不动,我顿时有些犯窘。这弓的力道够大,光凭我的臂力绝对拉不开,连忙运转内力,不想这个停顿也让节奏尽乱,半吊子的骑术让我在马背上的重心东倒西歪,调整同时还要瞄准目标射箭实在捉襟见肘。 既然两者无法兼顾那么就二选其一,总比什么都做不成强! 我一咬唇,倾注内力至手臂,这弓十分沉重,铿然射出的箭如风从龙,箭尾在脸侧旋起的劲风,都令人感觉劈面疼痛。一心只专心射箭,自然来不及调整马匹奔驰间的重心,整个人急坠后倾,眼见要落马,急忙收手自救。我一个后翻身落地,还好轻功还使地稳当,落地平稳,没有太过于狼狈完全失掉了风度。 箭靶上空荡无一物,可见我射出的箭连靶子都没碰到。效场弥漫闷闷的议论声冷回谷底,没有了先前王浟骑射时爆发的激越喝彩,这样的落差也让气氛有些不尴不尬。 王浟眼中写满疑惑,定定看着我,拍了拍我肩,道:“壬君,都说剑如其人,宝剑配英雄。没想承影剑认定的主人……”她放低了声音不解道,“却是个弱女子。” 我挂着笑脸自嘲:“王姑娘,女侠风范,我不善骑射,实在献丑了。” “我只是好奇,承影果真有阴阳家说的那么神秘,可定天下的神器么?”她手一扬,对远处随从道,“把那个拿过来。” 随从抬上一个狭长厚实的木盒,打开盖里面是一把看似很有来头的古剑。 “壬君,这把剑是王氏祖传宝剑,无坚不摧,可斩金断玉,今日有幸一见承影,何不两剑比一比。” 我有些心虚:“王姑娘是要与我比剑?” “非也。你我都不运内力,我持此剑不动,壬君用承影直接砍便可。弱者或断,或损,高下一目了然。” 王浟刚说完,一位将领摸样的人快步冲上前来,神情紧张,劝解道:“王姑娘,这把可是大将军祖传宝剑,绝对不可有损啊!” “如果真被承影剑砍断也算毁地值得,利剑原本就该厮杀疆场,藏于家中整日看着有何用?” 王浟毫不理会,一边抬手举剑,一边催促我拔剑。她等了半晌,见我不动,突然反身抢近,我虽及时反应闪躲了几招,最后还是被她制住了抵于剑柄上的手,顺势就要拔承影。 “浟儿!还在胡闹!” 王浟动作一顿,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大哥。” 来人身形坚刚利落,年轻的脸庞血气方刚,他向我拱手道:“九壬司,在下王离,小妹招待不周望见谅。” 王离,王贲之子。赵高沙丘政变,赐死扶苏的假诏里提有他的名字。 “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 可见扶苏蒙恬被害当时,他也亲历在场,并且作为驻守边戎的副将顺而接替了蒙恬的军权。而秦末农民起义之后,他在巨鹿之战败北项羽被俘,很有可能便是被项羽所杀。这一连串猝不及防的闪念在我脑海交错,掀起一股政变斡旋、金戈铁马的腥风血雨,让我心弦莫名地一紧。 我敛回神,连忙回礼:“王将军,久仰。” 王浟捧着宝剑,多了一份认错的语气道:“大哥,我只是想见识一下承影的厉害,不知用何方式,才想到拿爹的宝剑来。” “你这不是暴殄天物还是什么?!稀世宝剑怎可用这种互伤的方式一较高下?” 王浟不依不饶追问:“那该如何?” 王离微微叹气,流露一丝无奈之色,命人搬来两株合抱粗的圆木。原来通过观察切口,也可品鉴宝剑的优劣,当然挥剑者不可运内力只可用臂力,以免外力元素干扰客观的比较。 承影出鞘,不见剑身,清幽的光划出一个弧线,仿佛只是从风中掠过一般,只闻隐隐振音,木桩纹丝不动却已被毫无声息地扫断。切口光洁如被打磨过的镜面一般,让众人也心服口服连连叫绝。 即使王氏祖传宝剑能断金玉,但如此粗重的木桩一剑下去也难免有滞涩,虽用上手劲也能劈断圆木,剑刃与木桩相切之处却仍会因摩擦震裂而留有一两处粗粝不平的痕迹。 对比之下,王离沉吟思忖有顷,颔首称道:“承影,其触物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见,果真如此并无虚传。” 虽然扶苏为我求旨赐婚的事情的确让王家有些难堪,但王离似乎待我没有一丝敷衍与不善,气度豁达而谦冲。我想或许嬴政对扶苏的态度才是一切的关键,无论权力场如何波诡云谲嬴政依旧信任扶苏重用扶苏,这便是王家所希望看到的。 王离有公事在身,又告诫了王浟几句便急急离开。其实从始至终王浟对我并没有一丝敌意,她刚开始看似挑衅怀疑的话语也只是对我这弱爆的武功底子很有意见。听我说之前剑术学的是儒家两仪剑法,她也是不以为意,直言招数太过玄乎,全是花拳绣腿,不够脚踏实地。 “壬君,你这身子骨实在太不对起这一身的醇厚内力,和这一把稀世宝剑了!要我看啊,你才是暴殄天物啊!” 我干笑:“的确。” “这样吧,你跟着我习武,我有各种操练方式可以帮你提高基本功,起码要把你这都可以打飘的下盘给练扎实了,保你突飞猛进!” 就是因为我毫无武功底子,颜路才让我着重心法并练习刚柔相济的两仪剑法,以求速学尽快掌控内力的收放。现在我也只是每日反复练习这套剑法或者打坐修炼心法,王浟这一说,倒也提醒了我,我何不借此机会练习下还来不及精进的基本功部分。 我欣然同意,王浟也雷厉风行,用过了午膳就拉我开始她为我准备的‘特训’。 ‘特训’第一课便是体能和耐力。她让我穿上沉重的盔甲,拿着兵器盾牌,这一身装备已经让我被压的累的不行,整个皮肤都被包裹在密不透风的窒息感中,步履千斤重。王浟说秦国筛选精锐首先便是考这项,负重疾行一百里,然后还能立即投入激战状态。当然我可没这个能耐,只能循序渐进,一天比一天坚持地更久便是胜利。 除了体能和耐力,王浟更是变了法子训练我各项技能。长矛投掷、角斗摔跤、弓弩箭法、投石跳远,我想她定是想把训练士兵的套路通通照搬给我来一遍。 几天下来,运动量负荷也越来越重,原本还有浑身筋骨散架的酸痛感,现在已经麻木到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心里有一股劲,在逼迫自己全力以赴超越自己可以忍耐的极限,再多的疲累都不是问题,只要知道自己可以变的更强,就会很安心。这位王浟女侠也敬业无比,监督我的训练一丝不懈怠,如果不是总被旁人调侃她是不是在故意为难我,所以让我受这样的罪,她恐怕军棍皮鞭都要拿出来用于威吓我了。 汗滴不停从额头滚落,竹杯里的水在日光下微微涟漪,随着时间的推移,波纹的晃动越来越明显。原本王浟拿的是一石的弓给我练习手臂的力量和稳定性,今天硬是给我换成了二石的弓,拉开它都很费劲,还必须要保持拉满弓的姿势稳定不动,保守手臂平行于地面不让一滴水洒出水杯。 “壬君和王姐姐相处的似乎很融洽啊,大哥。” 忽而传来的谈笑声让我艰难维持的动作也一松,手臂上的水杯一晃掉落下来。一道灵巧的身影飞掠靠近,杯子稳稳落入一个手心,是胡亥。 王浟问:“你们怎么来了?” 胡亥挑眉一笑:“王姐姐,这还用问?大哥想来看两位嫂嫂还需要原由吗?” 扶苏脸色僵了一僵,呛了片刻,无言以对汗颜状。 王浟摇摇头,手指按上胡亥脑门一推,盯他一眼:“胡说什么,你这小鬼。” 胡亥挤挤眼,一副嬉皮笑脸,倒也收住了嘴不再拿他大哥开涮,把我的‘训练道具’水杯递给了扶苏。 扶苏接过杯子并没有还给我们的意思,这才道:“浟儿,今日就到此吧,壬君底子薄这种训练还需慢慢来。” 王浟板了板脸:“扶苏公子,你是在心疼吗?心疼可帮不了壬君精进武功,这是壬君自愿的,由不得你帮她决定。” 我接过话头道:“公子,你也太小看我了,这点小事就难倒我,那我也太没用了吧。” 扶苏未减担心,目光突然定在我手上,眉宇微微一凝:“再多一刻恐怕就要被弦割伤了。” 他的声音温柔而怜惜,但他的满腔挚情着实不应浪费在我身上,我只是个不够义气的朋友,对他说过无数的谎话,他对我越是关心越是让我自惭形秽。 我侧过身尽可能自然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拿出衣袖里的药瓶,笑道:“没事,你给我的金疮药我特地带着呢,抹一点就好。” 捞了一个空,他顿在半空的手尴尬收回,眸中掠过一丝沉凉,唇角弧线微抿,有浅浅的寂寥有无声的自嘲,亦如先前我的每次回避。我躲开他有些说不清情绪的目光,自顾自上药。 嬴政这边已经确认不会采纳云中君的上疏纳我入宫,赵高的阴谋一时也起不了离间的效果,还让朝野更加确信扶苏就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因此,我与扶苏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演戏故作亲密,何况嬴政也告诫扶苏不可太过随性而怠慢王家,我在王浟面前,就更该回避些,她也是扶苏真正要娶的女子,不能因为我,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太多隔阂。还好这样尴尬的场景也并不多遇到,扶苏每日有很多事物要处理,暂住在扶苏府邸的我都很少与他碰上面。 日子充实而忙碌,时光也似飞箭,一眨眼已快东巡的日子。一天的训练完毕,我与王浟总会坐于效场外的山头上,望着山谷要塞,休憩闲聊,直到日落西山。今日也是一样,然而分别在即,她似乎有个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忍不住要问个明白。 “壬君,你到底对公子有什么意见?” “意见?” 她黛眉一皱,语气有几分指责:“是啊。否则怎么会看到公子那么落寞神伤的表情还忍心那样冷淡对他?” 我打马虎眼:“有吗?王姑娘是太在意公子殿下这才如此多心吧。” 她轻轻一叹,眸低漾起一抹少女怀春的悸动,似有顿悟。 “哎,也是。公子那么温润如玉、体贴温柔的男子,你都不中意……”她表情一敛,正色道,“这也太天地不容了吧。”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位女侠思维真是有点让人跌破眼镜始料不及,她难道不吃醋吗?居然因为我对扶苏的冷漠态度而为扶苏打抱不平起来…… 我涩涩一笑,忙转了话题:“不久就要随陛下出发东巡了,下次见你也知何时了?” “没有我监督,你习武也不可松懈哦!” “是,王女侠。” 她调侃道:“还好我不是将军,你也不是我手下的士卒。” “为何?” “军法规定,手下训练不达标,上级要连坐受罚,你看你那水准我得挨多少军棍呢。” “辛苦王女侠了。”我抱歉一笑,从袖中拿出每日都不离身的玉笛,饶有兴致道,“女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我最近随语琴公主学了一首新曲子,要不就为你献一曲吧。” “嗯?”她倏地从我手中抽掉玉笛,端量了一番,问道,“这个笛子你很宝贝的样子,好几回看你拿着这个瞧过来瞧过去又是抚摸来又抚摸去,把弄个半天都不嫌腻烦,它有什么来头么?” “这个笛子…...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 “父母?” 我摇摇头,伸手想取回玉笛,她却随手一甩,一侧身,笛子就落入她另一边的手,藏在背后故意不让我取。 她眼神一亮,又问:“是公子?” “不是公子。笛子还我吧。” 她盯着我有些小紧张的表情,越发好奇:“比公子还重要的人?” “这…..”我无奈一笑,当然不可直说这人便是张良,想了想道,“是我的恩人。” “原来是恩人的东西。”她这才罢休,把笛子交予我掌心,“那一定是大恩人了,让你这样天天念想。” 我心中一动,有些感慨:“是啊,如果不是他,先前无家可归的我都不知道可以去哪里。” 她眉眼间的笑意微微敛起,抬眼望向一方绯红如火的天空沉默半响,忽而生出一丝喟然来:“我祖父我爹驰骋疆场洒热血换来天下归一,壬君觉得,这是一件正确的事么?” 我是个穿越者,自然无亲无故无家可归,王浟一定理解成我在暗指秦国的统一战争让我国破家亡,这才有些唏嘘。她是个直爽而率性的女子,可是看问题倒也视角独特心思细腻,不主观也没有太过于绝对。 我道:“应当是正确的吧,只是无论对错,这个过程总要有人需要付出代价。” 她点点头,若有所思,只是并没有再接话,与我背靠背而坐。 我吹响玉笛,望着天边一片暮色渐渐深沉。 有什么不安的气息在心中肆意蔓延,博浪沙……真要来了吗? 除了要面对这必败的一击,张良还将会面对多少我也无从知晓的变故呢?而在月神的推手下,被卷入其中的我,只是一个历史的见证者而已吗? 第150章 乾乾砺行 第151章 临渊称迷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51章 临渊称迷 车辇辚辚,马蹄踏踏,旗帜飞扬、矛戟锋尖在日光下金光耀眼,精兵护卫雄姿凌凌,队列如切步伐整肃。车队浩荡逶迤里许,两边男女老少,人头重重叠叠,簇拥却并不喧嚣,仿佛人人都有带着一颗敬畏之心而来观瞻,街市上弥漫着庄重而肃穆的气息。 嬴政虽坐于车内,无人得见他此时的姿态,但这一行仪仗威武轩昂,足以卓显他横扫六国兼并天下千丈凌云之威仪,震慑人心。 “嗟呼,大丈夫当如是!”刘邦目睹东巡此景,感慨之言被永载于史册,司马迁的这一笔也为这段历史风云落下了一个绝妙的隐喻。风云将起,四海生雷,又一场末世逐鹿的帷幕将被缓缓拉开。 原本只是21世纪茫茫人海中历史的看客一栗,如今却被苍龙推到了风头浪尖卷入其中。恍然激荡之余自己必须时刻清醒局势做好应变的准备,张良那边一旦有任何动作我也不至于乱手乱脚成了谁的拖累。 黑龙卷轴和千机铜盘都被反秦势力劫走,东巡途经路线已经全部暴露,而我先前也问过张良卷轴内标注的大略路线,的确会途径武阳县博浪沙。按道理,东巡一路情况复杂,反秦势力到底会在哪里下手很难预估精确,帝国方重点还是在安全防御,但匪夷所思的是,月神不知何来的消息,她明确谶言秦始皇注意阳武异动。难道月神占卜真能如此准确地预言未来?就如世外高人楚南公一般? 扶苏比我们更早些时日秘密出发,东巡一路由他暗地负责做先行的安全部署。先前他被派去桑海监督视察蜃楼的进展情况和东渡求仙的事宜,已经对这条路各种情况十分熟知。我这才明白为何当初遇到他时他是假扮商人,或许就是暗中在勘察民情和地形,确保将来始皇帝东巡之时可以做最周全的安排。在昌平君谣言纷飞之后嬴政仍旧让扶苏负责这项工作的执行,一方面是对扶苏的信任,一方面或许也是对扶苏的一次重要的考察,如果扶苏能够有效决策部署,趁此机会围剿反秦势力,更是对昌平君谣言的有力反击。想到这里,我有些担忧扶苏和张良的处境,显然博浪沙的结局对他们两人来说影响都是负面的,又有些感叹,嬴政对扶苏的确是煞费苦心,不仅处处维护他信任他,更是不断给他磨练和证明自己的机会。 === 一路上嬴政拜访名山大川勒石刻碑,不会有人告知下一个目的地,往往到了一处,问起侍从才明白到了哪里。这两日车队行进的道路,越走越窄,两侧丘陵延绵长满了参天古树,这样的风景总觉得说不出地似曾相识。 车队停下,又到了一处停顿的行宫。 傍晚时分,我飞上屋顶远眺,前方丘陵的一侧似是一片沼泽芦苇丛生。我琢磨了半晌,如果前面就是博浪沙,这的确是个埋伏的好地方。道路两侧丘陵高耸,从上而下扔下铁椎十分容易瞄准目标还能借高度大增攻击的强度,而丘陵后面就是极其便于躲藏的沼泽地带,人钻了进去就如海底捞针了。 想到这,我心莫名地一跳,拿出那片白凤的鸟羽符看了看,确认无误,才定下心又小心地放回去。 如我所了解的历史一样,秦始皇东巡的安全部署周密,用了多辆天子专用‘六驾马车’混淆视听。每辆‘六驾马车’不仅一模一样,窗棂都为封闭的格状,还覆有一层薄纱,里面的人可以大致看到外面的景物,外面的人却无法看清里面。而且这纱听说也不一般,是某种特别的蚕丝,细密而透明,强弩之箭都穿不破。 ‘六驾马车’按照礼制为天子专用,即使空着也是不允许他人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始皇的意思我居然也被安排在‘六驾马车’中,而不是和其他大臣一样坐四驾马车。幸好身上还有这鸟羽符,有白凤蝶翅鸟的跟踪,可以让张良清楚辨明我的位置,否则还真是难办了。 而且有了鸟羽符的定位,张良还能排除一个选择项缩小判断的范围,更准确地预估秦始皇所在车辇,可是历史已然定局,他定不会击中秦始皇,或许真的是天意如此吧……如果博浪沙没有误中副车,后果又会怎样呢?会不会扶苏立即当权,也没有了沙丘政变这种机缘巧合了? 自己越想越远,终究还是作罢,历史悠长投一石便可惊起千涛浪,如看迷障。苍龙曾经提示‘历史为矩,亦真亦假。干世之蛊,随心而动。’这其中的分寸难以判断,还依赖于苍龙的暗示。而最近苍龙卷只显过四字‘循矩勿动’,它在明确告诉我,面对眼前就要发生的一切,我能做的只是等待它发生,至于会如何发生,怎样的过程,并不是我可以主动干涉的那一部分。 暮色从远山外暗暗袭来,被晚风一吹,一层层凉意泛了上来。我打了几个冷颤起身欲走,不经意一瞥,见一鸿紫色的蹁跹身影在另一个更高处的屋檐之上。她俯视着我,距离不远不近,正巧能看清她的神情,有一抹沉吟又有一抹寒凉。 少司命是唯一同行的阴阳家长老,在蜃楼上时我便注意到她似乎这样的习惯,常常一人独立高处。想起她在月光下的那滴眼泪和她平日人前总是空茫的眼神,我总觉得她像是缺失了什么,仿佛只有把她自己关在那个空中‘楼阁’,面对天地浩淼时,才会又有了情绪的波纹,来自少女最原本的自己。 可是此刻的她却又有些新的不同,在她神色的波动里,似乎还有一丝我从未从她脸上见过的矛盾与哀悯。我顿了顿脚步,准备跃身上前与她同坐,这次却不同于上回在蜃楼上的相遇,她似乎并不欢迎我,蓦地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屋檐之上。 今日种种,总觉得哪里不对,不安的直觉让我愈发有些烦闷。回到屋里,侍女们已经帮我备好了一缸热水,这一路上,并不是天天有行宫可以住也不是天天有这样的热水澡可以洗的,身上已粘腻的厉害,我便先暂且抛掉那些杂沓,舒舒服服泡进了浴桶里。 随身的都是非常重要的物品,每次洗浴都要拿下这些东西所以也不方便让侍女留在屋子里,所有人和往常一样都被我唤去了门外。 屋子里异常静谧,所以再细微的响声听在耳里都是那么明显,油灯噼啪燃烧声,帘子微微拂动的翻卷声,还有窗外虫鸣草木声……我闭上眼,在极度放松的状态下,心法唤醒的灵觉也会达到最高的感知度。 忽而似有一缕异样的清风吹进了屋子,有什么轻盈如叶,缓缓而落姿态飘逸灵秀,又复而扬起。 我蓦地一惊,连忙扯下屏风上的深衣披上身:“谁?!” “九壬司大人,是水凉了需要加热水了吗?”门外侍女定是听到了我的动静这才突然问。 我定在原地片刻,滴水不漏扫视了一遍四周,并无任何异样,便缓下语气故作漫不经心道:“不用了,谢谢。” 刚才到底是我的多心还是事有蹊跷,我有些难以确定。但如果真的是一个人,如此悄无声息那必定是武力高深之人,如不是碰巧我正在静默冥想的状态恐怕也难以察觉到这种细微。 我到案前,仔细查看了一遍搁置在案上的随身物品,全都原封不动各在其位,警惕的弦也随之松了松,但心底不免还是有些纳闷。我端起案上的杯喝了口凉茶,想了又想,半天仍旧想不出任何线索可以佐证刚才的诡异直觉,或许真的是心切则乱,这才敏感过头了吧。 === 可能是因什么事耽搁了,第二日我们滞留在行宫直到午后才启程。车队浩荡行驶在通往东方的直道上没有停顿,直至快日落西山。 我坐于车内,透过窗棂的缝隙细细打量窗外的景色,从昨日开始就有那种似曾相识的奇怪感觉,却始终捕捉不到源头。此时落日的氤氲颜色已在窗外铺天盖地的晕开,几片厚云卷在天边,浮着铅灰的暗色,霞光横照在山脊上,暖红的金光将丘陵的轮廓也勾勒地越发分明。 山丘的层次落差,这样的线条,映衬着天际暮色,这样的色调…… 心念电闪间,头皮猛地一炸! 不就是那个梦吗? 那是月神对我实施易魂术之后产生的梦境,而星魂说易魂不能预卜未来,只能探寻被施法者的已知,可是为什么梦境中的画面又会和我眼前所见完全重合?! 上一次或许有巧合,而这回再一次的巧合不由让我胆战心惊,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会有那样的结果吗?太多不敢想的事情拥挤着奔涌进脑海,太多,太急,太乱,反而猛地成了一片空白。 我呼吸窒了一瞬,又倏地回醒过来,慌乱地拿出苍龙卷,强自稳着颤抖的手握紧了竹简边缘。 它不会任何问题都会回答我,但现在可以一问的也只有它了…… ===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哦~ 第151章 临渊称迷 第152章 博浪沙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52章 博浪沙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吗?如果没有我,这一切也不会发生了,是吗?” 心中反复问着,苍龙却始终那四个字——循矩勿动。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能做! 只有苦笑,一直以为博浪沙的失败是历史的注定,我怎么会想到恰恰是我的存在注定了他的失败……如果一切真是这样的因果,那么第三个梦境里赵高那一席话……是否代表着将来儒家就是因为我而毁掉?都是因为我的推波助澜! 心如乱麻如坐针毡,此时此刻,张良想必已经埋伏在了博浪沙…… 痉挛的指下,竹简似也快被折断,指腹倏地猛地针刺一般疼痛。 这种疼,很古怪,唯独左手那几个手指,为他绣锦帕时被针刺伤过的地方,又是这种感觉…… 果然,苍龙微光一亮,我呼吸一紧,似有期待但更多的却还是如临深渊的恐惧。眼前倏地掠过一些迷离的光影,如在放映胶片老电影一般飞闪,我连忙闭上眼凝神捕捉这些画面。 天空就是车窗外的天色,山丘之上灌木丛里,熟悉而久违的身影…… 张良和大铁锤压低了身子隐在一个凹陷的坑里,一动不动。 麻雀大小的鸟儿飞上高树,枝繁叶茂的枝干上隐约有一角白衣轻拂,是白凤。 这是正在发生的事吗?就像上次一样,也是在打开苍龙时,也是指尖的疼痛,然后脑海就闪现了张良等在码头的画面,就在他乔装上蜃楼见我之前。 虽然一团雾水不明就里,但此刻这个疑问已然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因为我似听到了张良的低语:车队来了。 大铁锤在问:“都是一样的车,该砸哪一辆?” 张良略有犹疑,最后还是给出了判断:“第二辆和第四辆车辇轮子压痕比其他车子略深,御车夫驾车时也比其他车辆更加小心谨慎,白凤的信号排除了云儿坐的那辆就是第四辆,那么赢政十有八九就在第二辆。” “这次行动,步步被张良先生算准,高渐离盖聂他们故意中了扶苏的计让他以为王离在围剿的正是刺杀行动的主力引开了他们大部分的力量,我信张良先生定不会算错。” “还是要小心,万一有误,首要是及时地撤退,保全了自己才能他日再寻他法。” 大铁锤点了点头,手紧紧握着铁链,指关节都在格格作响,剑拔弩张之势。 博浪沙就是在此时此刻!? 这一切太让我震惊,为什么他们会判断错误我的位置?白凤的鸟羽符明明在我身上,而我坐的就是第二辆车啊?他怎么会以为是嬴政呢? 不待我理清这一切,车外的风声突然急骤,带着席卷一切的力度,轰然飙起。 我再次闭眼,看到的正是在发动雷神锤这一必杀绝技的大铁锤!他挥动的武器比平日随身携带的铁锤大了多倍。他牵动了全身的肌肉血脉喷张,咬着牙腮帮上肌肉鼓起地满脸赤红,一声怒吼,如闪电雷霆。 蓦然之间心如死灰,心神窒息。全部是真的全部都是既定的事实,没有一件事是我的幻觉是我的胡思乱想!现在的我就像是临刑前的犯人,再害怕再觉得无辜不甘都无法逃脱一锤定音的宣判。 在这瞬间我已经无法再给出任何的信号,车辇四周完全封闭,固若金汤,我必须立刻自救,只有自己安好无损才不会影响到张良这边。最后时刻,自己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与看似宿命一场的结局去抗争,想立即破门而出却发现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抵着根本无法打开,加上我惊慌之余气息混乱更是无法凝聚起内力与之抗衡,这股力量的主人武力想必高深。 真的无法改变?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流传千古的博浪沙一击所误中的就是我的这辆‘副车’!而张良就是因为我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如挟风带雨一巴掌,煽在脸上,痛到骨髓里,痛到不敢相信不愿相信,然而那些清晰合理的一个个片段织成的密实无漏的网,却不得不信。 === 我骇然地垂下眼,又见山丘之上的情境,大铁锤卷起的旋风带起草木砂石乱飞,已经是混沌一片。 张良的青衣时隐时现,他的身影忽而飞起,凌虚剑鞘上的宝石碎光划出一道微弱近乎透明的光弧。 “错了!车里是云儿!” 是张良急迫的声音,带着几分凄厉的嘶喊,传入耳中令人浑身都一凛。 大铁锤手中的铁锤可重百斤,这么大的惯性怎么收地回! 锵! 金属撞击声铿然爆破,星光四射,连接铁锤的铁链撞上了凌虚剑。 我心猛然一缩,他是疯了吗? 凭自己一人单薄的力量去直面快速飞旋中的铁链,这种冲击会是什么后果?何况是加速到力量的顶点正要爆发的这一刻! 强烈摩擦激起的火星连成了一条飞逝的光带,像一弧亮地刺眼的烟花。 大铁锤惊呼:“不好!” 张良被反冲力撞出,重重砸在一侧树桩上,整颗苍郁的大树被折断,烟尘中青衣殷红斑驳。他看也不看自己的伤,立即拄剑而起,面色冷峻紧紧盯着山下,远天晚霞光影鲜红,打在他苍白的脸上,依旧映不出一点血色。 原本在隐蔽范围的他,被这重力往外一撞,必然落入了山丘之下秦兵的视线!铁锤已经飞出,张良已经暴露,而我被封死在车里,是因为张良这一挡才让铁锤没有砸中我,所以我才得以这种情况下生还? 心底热潮涌动,卷起泪水倏然间奔出眼眶,不敢承受的结局,在一切真相揭开后,紧绷的情绪瞬间松动崩塌,发泄似的如洪流催枯拉朽,将心底所有的坚定所有的期待彻彻底底地席卷一空。 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反应时机,只能屈服于宿命,俯首称臣…… 可是……真的不想这样! 不想再看一遍他那样让人心绞的眼神,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不堪的样子,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啊,如果真的牵连到儒家他会原谅地了自己么?我又该怎么面对儒家上下的所有人?这些无解的题会否成为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我们未来不得解脱? 咔哧…… 车门突然毫无预兆地松动,像是被一阵狂风卷飞。一条绸缎般轻盈的绿带环绕住了我周身,定神一看,这条绿带全数由叶片汇聚而成,是少司命吗? 如陨石从天而降,雷神锤那一击震天动地,强大的力场让空气仿佛也在交击中放出了闪电和火花,明暗不断变幻。在车子被毁千钧一发之际,那条绿带将我一卷,整个人被甩飞。 被抛得晕如身在风暴中心,半空之中散石碎片如急雨般的利刃呼啸而来!烟尘灰黄的天地间无数叶片漫天横飞挡去了大片的散石,但还是有漏网之鱼直中身体。我重摔在地,硬生生地着陆直撞地面也让我震得五脏六腑都似碎裂,热风袭来,焦灼的烟火气息冲入鼻腔,我气血翻涌,一口血沫迸出唇角。 “弓弩手射击!其余人原地护驾,不得妄动,严守四面谨防偷袭。”是扶苏在号令,语声里隐隐夹杂着一丝愤怒。 始终护送我们一行的是王离,扶苏并没有露面过,直到出了行宫上车启程,习惯了每日流程的我也没在意护卫们的首领将军已经换人。一切线索被全部连了起来,事情的始末蓦地清晰了几分。 我抬眼,撞见了他的目光,心中油生一丝绝望。完全的一致,梦境丝毫不差又重现了! 就是那个眼神,泛着惊骇的铁青之色,痛悔的,迷惑的,忧虑的……他在迟疑,定在那里,满身尘埃凌乱,身形从未有过的单薄漂浮。 那句话注定要从我的口中喊出…… 如梦里一样…… “别过来!” 是啊,别过来,求你别过来,赶快走,越远越好! === 看不到【第150章/乾乾砺行】【第151章/临渊称迷】的童鞋可以将书移出书架然后重新加入就可以咯~起点书友不影响~ ===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哦~(*^__^*) 第152章 博浪沙 第153章 参商难渡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53章 参商难渡 张良却一动不动,沉吟不决,像一尊石像,被看不见的锁链缠绕着捆绑着固定在了地面,沉沉矗在那里。 傻瓜! 子房,你就是个傻瓜! 摊上我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包袱,你还千般万般保护甚至不计代价!你其实也意识到了是不是?你这辈子最沉重的负担和罪责,很可能就是因我而起啊! 我心急如焚却力不从心,不知道怎样才能打破他此时的踌躇不定…… 忽而一个如叶轻盈的身影从飞沙走砾里旋飞而来,她脚尖轻轻一点,落在我身侧。 我浑身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什么却还有太多的不确定不相信…… 我抬眼看来人,她目光隔着飞尘也迎向我而来,带着一份沉静的忧伤,一份微微颤动的动容…… 无论我此刻内心的疑惑和怀疑都在指向她,但我真的需要她的帮助…… 被飞石击中身上多处又从高处砸落,浑身筋骨撕裂似使不上一点的力气,此刻的自己的摸样简直和残废了的人没两样,但我必须让张良看到一个安然无恙的我,而不是这个倒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的我! “帮我一下,可以吗?”我递过手,用恳切的目光请求她。 只是最简短的一问,但直觉告诉我,此刻的少司命,舍弃掉阴阳家长老的驱壳,不同日平日淡漠到毫无表情的她,一定也很清楚此时此刻最让我不堪重负的是什么……一定也很明白我很需要她帮我做什么…… 她目光凝了一凝,眼角隐隐有雾气凝结,晶莹闪动的眸子里有歉意,有无奈,又似有一份感同身受的痛楚之色。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和迟疑,她手一翻,淡绿色如玉石般温润的光在她掌心萦绕,她抓住我的手,我浑身便随之血脉一热,暖流贯通全身。 少司命治愈系的阴阳术发挥了作用,我似乎有了一股支持的力量,虽然那股力量虚弱而不稳,但足够了!足够我站起,足够我一个自若的微笑,足够我转身……然后离开…… 弓弩手射出的箭在风沙里呼啸直飞山丘之上,密如一片疾飞的乌云。 “快走。”大铁锤的铁链断裂了半截还在手中,飞空一甩,仿若一道雷电将乌云击散。 看着张良苍白的脸,心中也压抑粘腻,被无数泪意拥堵。但是泪不能流,此刻再多的眼泪又有什么意义?又有什么作用?我只能勾起嘴角,用最自若的一笑告诉他,我真的没事!快走吧,不要为了我瞎操心! 姿势依旧沉硬的他面色一怔,嘴角的弧度终于微微地被勾起,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沉凝镇静,些许释然的神色,带着一份无暇的信任。 我的心也微微一定,是啊,他一直都是相信我的吧……相信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就如每一次他总爱在我猝不及防时抛出难题折腾我,我再狼狈再咬牙切齿,他却只是坏坏一笑不以为然,他总说……“云儿,我相信你的实力!” 心中什么又被狠狠击中,激越的情绪就在悬崖的边缘片刻就要崩溃,自己并没有那种实力把一切做好,不堪到只能在他面前假装坚强掩饰自己的无力。 我一咬牙,干脆利落的转身,不再看他,一步不停,走离他视线的范围! “不用追,原地护驾!王将军的部队会马上就会回撤搜捕叛逆!” 听到扶苏的指令,我心中的石头也重重落下,张良走了……一切一定会如史书所写,帝国的搜捕也会一无所获。 紧张的弦一松,整个人也像穿了线了木偶,突然被抽走了线,再也没有力量支撑,眼前一片晕眩,又一黑。 少司命握着我的手松了开来,我往后一倒,触到的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有热度的胸膛。 “子雨?”扶苏的声音温厚而关切,顿了片刻,倏尔转急,在我耳边唤,“子雨!醒醒!” === 蓦然之间,所有的一切都被抽离,我如沉入了深海,如埋入了坟墓,寂然、昏然里,只剩下黑暗。 “张夫人,还不说吗?” “沉默的代价是什么,恐怕夫人您还是不够清楚。” “不过也要多谢你的推波助澜,儒家已经被剿灭。” 赵高森冷阴鸷的语声从四面袭来,宛如实质,尖锐似针,直穿耳膜。 儒家会因为我而毁掉!真的会因为我!?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天啊,谁能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那第三个梦境就如张牙舞爪的魔鬼又在意识的最深处现身,预言了一场不可逃避的劫数,骇人听闻! “多谢你的推波助澜……” “儒家已被剿灭……” “已被剿灭……” 声音反复盘旋,阴魂不散,让我头痛欲裂。想质问他,嗓子干灼得要裂开,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跑想逃开,全身僵地发麻,又动弹不得。 想起小圣贤庄的往事种种,那些云淡风轻、那些岁月静好的光景,让我神魂俱乱,像是有什么在心窝深处刺着剐着,又连肉带血地撕了开去,一寸一寸。 是我,都是因为我!子房,都是我害了你,我还会害了所有人,师兄……师叔……他们会恨我吗?会原谅我吗? “根本不是因为你,是他咎由自取。”一个隐含怒意又有关切的声音穿破了梦境,终于让赵高不停反复回闪的画面停止。 我眼一睁,透过眼眶里的水雾迷蒙,望见的是车辇黑色的顶。 一瞬的茫然空寂,手指触到脸颊边的发,一片潮湿。听着耳边有节奏的马蹄声,被种种彷徨不定迷乱了的脑筋,终于在心念一闪间又接上了昏倒前的那一刻。 撕裂般的疼痛都消失了,但浑身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刚撑起身子坐起,后背被一个手臂扶住。正是扶苏,他就端坐在榻边。 他拿过一件披风披在我肩上,叮嘱道:“你还有内伤,不宜下床走动。” 我看着他有点说不清喜怒的表情有点微怔,一时不知道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张良暴露,那么嬴政对儒家又会作何看法?扶苏也一样,他还会那么信任我丝毫不怀疑我么? 被我审视警惕的目光看着,扶苏双眸也随之一暗,语调说不出的生硬:“还在担心他吗?” 我默了一刻,虽然知道张良不会有事,但自己那么笃定明显太不合情合理,于是还是装作的确担心问了句:“他如何了?” “逃了。”他语气带霜,透着丝丝冷意,他又问,“这件事与你有关吗?” 我窒了一窒,心中五味杂陈:“当然有关,你们不就是利用我让他犯错了么。” “这只是月神的谶言,而她所言不假,父皇的确因你未受害。可是他呢?他的这次行动没有在利用你吗?” “是我害了他,而且儒家会不会……” 他打断我,沉硬了语气强调道:“不,是他咎由自取,至于儒家父皇自有考量。” 我心一凛:“会很严重吗?” 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凝定:“子雨,我会全力保护你,而儒家除了张良,其他人只要没有参与此事,我也会尽力保全。” 话语落地,他垂下了眼睫笼住了眸,似有思量。顿了半晌,才从袖中拿出一卷竹简,递了过来。 我翻开竹简,手一颤,笔墨浓重的‘休书’两字刺人双眼。 余受父母之命,结缘申氏…… 然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夫妻不合,反目生嫌……以求一别,各还本道…… 今吾决意休黜……与尔……恩断义绝! 张良……谨立此书! 我陷入深深的震惊却又不敢相信:“休书!这是!?” 扶苏看我一眼,目光怜惜,又有几分忧虑和不忍。 他别过头面色冷峻而坚定:“在你离开儒家时,他就写了这份休书,以撇清你和儒家,你和他的关系。” 我一怔,分别前那一夜,我问出那句话…… “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吗?” 他不回答,他沉默,他环住我倏尔有些颤抖的手臂…… 难道这份休书就是他没有说出的回答? 虽然知道他只是在保护我才这么做,一纸名分已经被撇清,心还是利剑穿心般地一痛,我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了,起码名义上律法上,已经不是! “子雨,你与张良没有丝毫关系和瓜葛,这就是证据。在我父皇的眼中,你就是我将来的王妃,而我也不会再允许他的任何行为再连累到你的安危。” 他的话语听在耳里震耳欲聋,曾经担心的还是发生了,我扶了扶车壁尝试站起身,不自觉地想与他拉开谈话的距离。 “公子,这是你的命令么?” 我语气不自控地冷却甚至微微颤栗,确认了自己身体行动基本无碍,又往窗边挪了几步,或许新鲜的空气几许冷风可以让我保持一刻的冷静。 “是。”他站起身走近一步,笃重道,“我不会再放你走,我命令你留在我身边……忘记他。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清楚,惦念他,不会对你有任何益处。” “如果我违命呢?” “违命?”他的剑眉微微皱起,如墨画就的浓黑,微微的不耐,些许的惘然,又隐了几分不温不火的威仪。 === 看不到【第151章/临渊称迷】【第152章/博浪沙】的童鞋可以将书[移出书架]然后再[重新加入书架]就可以咯~(*^__^*) 其他章节有缺漏的现象也可以同样方式操作~这是由于平台同步出错导致的~(起点书友不受影响) ===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欢迎多提意见哦~ 第153章 参商难渡 第154章 咫尺千山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54章 咫尺千山 他又近一步,我退后一步,脊梁已经抵上窗沿,被钻进的风吹地寒意凌凌。 他定定看着我,神色一阵变幻,又问,“子雨,你就非要如此执迷?在你的心里就如此这般方寸都容不下我么?” 我手指紧紧篡着,沁出一层湿汗,扶苏的表态,不容质疑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镇重而坚执。 车辇倏地一晃,像是压过一个浅坑,我跟着一个坐立不稳,颠簸的一瞬根本无法调动内力稳住平衡。我心跟着一沉,看来自己还是太乐观,身上的伤并没有那么简单,我武功本就单薄,如今内力也出现了问题…… 扶苏伸手一扶,顿了顿有一瞬的迟疑,紧接着一带,把我拉近他身前。我想退,被握地更紧。他双眸里有逼人的光,像是在下一个极大的决心,并把那样的决心练钢成铁,狠狠掷出,永不回头。 气氛越来越异样,我稳住心神,极力劝道:“月神有她先知的谶言,而我作为同等地位和能力的护法,也是一样。公子,如果我说你的这种坚持只会把我拖入万劫不复你还会坚持吗?” 他面色一凝,意外又不信:“如何万劫不复?” 如何万劫不复?喉咙突然被什么堵住似得,所有的话都哽在了那里。 你会被赵高害死,而你的死也会让你的兄弟姐妹全部送命,让你先祖的基业全部毁于一旦,这又叫我怎么告诉你呢? 他眼神凝定将我瞧着,似想把我眼底泄露的情绪看穿看尽。而我因对他油生的悲悯而犹豫模糊的言辞却让他更加确定了质疑,斩钉截铁道:“不,我不会。真正让你万劫不复的人不是我,是张良。” 我无奈,否认道:“如果不是冒险救我,他又怎么会暴露自己?是他冒着风险去阻止大铁锤我才没有死不是吗?” “子雨,你清醒一下好么!小圣贤庄比剑让你面对六剑奴的刀刃,而现在,暗杀我父皇,不顾惜你也在车队之中可能会面临的险境,却仍旧要冒险一搏。对于他来说到底什么才是重要?难道不就是复仇么,你只是放在我身边的可以周旋的棋子,事实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肯承认,为什么一定要为他辩护?” “我没有辩护,就算他要复仇又有什么错,国仇家恨不共戴天!公子,别忘了,我曾经也是韩国的子民。” 他眉目间蓦地蒙上一抹郁郁之气,沉声道:“那么你也是一直把我当仇人看待,所以如此拒我千里?” “不是。你是我的朋友,从来不是仇人。六国的国仇家恨并不用你来背负。”我努力放稳了语调加重了语气,让自己的预言更显得坦诚而可信,“但是,公子,我刚才所说并不是我故弄玄虚,你这样坚持对我不会有任何好处。” 他依旧难以理解的目光罩住我:“那你为何不说为什么我就会害你?” “是我现在不能说,相信我,我也想……”心中一酸,是啊,我也想告诉你,也想救你,但是我不能,到那时我只能见死不救,就像现在一样,我无法告诉你真相。 话又卡在那里堵在那里,隐隐的愧意让我的目光也不由柔了下来,却让他更生质疑,满是不信。 他凝注着我,眼光沉沉,似想起了什么,黑黝黝地压在瞳仁里,带着几分焦灼的回忆,又蕴着几分惊骇后的庆幸,声音黯哑:“子雨,我只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是如何让你命在旦夕,在那一瞬,我真的很想将他碎尸万段,如果他让我失去你,我真的会那么做!这样的凶险我决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并不是这样,只是因果……” 话突然被猛地堵住,我一惊,一退后背又贴到了车壁,后脑勺撞墙之际他的手掌抵了上来,唇上的触感越发灼热厚密。 没有内力,我被定在那里动弹不得,睁大了眼望着他因近在咫尺而模糊放大的眉眼。他禁锢的动作强硬,指尖触碰到手腕的肌肤却又是小心翼翼地轻柔,吻地压迫热烈却没有一丝过分的狎昵。辗转之中蕴着无限的珍重,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用这个举动传达到对方的心底,直到将人彻底融化,理解他,接纳他,将所有的拒绝和距离崩解。 一股热血涌上脸颊,让我脸也烧地通红,呼吸不畅,喉低不由发出几丝细微的低吟声,让我蓦地毛骨悚然。谁都无法抵挡这样的吻,但他的吻对于我却像毒药,饮下便是穿肠的痛。 喉低条件反射不自控的动静,让他的动作更加的认真,缓缓又加重了力度,最后的一点的空气似乎都要被他统统抽光。 我努力屏住喘息的气息,脑海里却闪过太多有关张良的画面,让人猝不及防。 新婚那夜,差点假戏成真,酒醉的他也是这样吻住我,我下了狠心咬破了张良的唇,让一切停止在将要失控的一瞬。 而现在呢,我也要这样做吗? 那是曾经我们的鲁莽我们的冲动,现在想来也是最为浪漫甜蜜的小波折,我无法对第二个人这样做,不想破坏有关张良的这份回忆,虽然很离谱很可笑但让人铭刻在心的美好回忆。况且我也很明白,这样的行为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在如今明暗难辨的局势下,我不能再挑起多余的事端,引起更多的非议…… 不恰当的时候想起过往总是让人神经也似变的更加脆弱,突然觉得心好累,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力不从心将我淹没,窒息般的疲惫。眼泪不自觉从眼眶里溢了出来,湿了脸颊,冷却了潮红,像落了寒霜,一片冰冷。 知道扶苏的品性不会有那样卑劣的行径对我,做出更过分的事,而这一切谁又有错呢?扶苏没有错,张良没有错。而我呢?被冥冥之中的力量带到这里,就是那个让他们都犯错的罪魁祸首。这样的历史走向就是正确的方向么?我的存在于这个时空的意义到底又是什么…… 在一个接着一个又没有解答的自问里,眼水很快便染上了扶苏唇,凉意深深。 他动作倏地凝固,僵硬地松开唇抿了抿,眼神如梦初醒一般雾凇,手臂却还紧箍着把我定在原处。他沉默地看着我,指腹轻轻抹去了我的泪,才沉滞道:“我是想得到你,但要你心甘情愿,而不是现在这样……是在恨我么?” 我咬了咬唇,提醒道:“公子,请放开我。” 他愣了愣,沉吟有顷,又正色道:“面对父皇该如何说辞该如何表现,子雨一定很清楚。凭我一己之力恐有变数,要更好地保全儒家,首先必须保全你自己在帝国的地位。所以,不要因为张良再连累到自己,明白么?” “我明白,多谢公子提醒,请放开我。” 他眸色一沉,指尖微凉在我唇边轻轻掠过,眼底似有一抹想停留却又无法再触碰的空漠失落。 他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松开了手,抱歉的语气道:“刚才是我失态,但你必须忘记他,不能再为他而自毁自伤,他已经是帝国的叛逆。”他顿了顿,声音已经完全平静,“你心神不宁,御医说受了过多的打击导致内息混乱,自相反冲失控的内力会伤及肺腑。少司命已经帮你封住了七经六脉,等伤势恢复后封住的穴道会自动解开,不用过于担心,好好休息即可。” 他垂下的拳头紧了紧,侧脸在昏暗的阴影里写满了心事重重,浮出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他向外跨了一步,停了停,侧头看我一眼,与我审视警惕的目光一触,又立即垂了眸,转身出了车厢。 被打开又合上的车门,带进一阵新鲜的空气,让人呼吸微微一畅,消解了几分刚才的压迫。我跌坐在床沿,恍恍惚惚里努力收敛凌乱不堪的心绪,抑制着从心底深处不断升起的那些摇动的翻腾的断片,集中思路,凝神思索。下一步自己该如何做?该怎样准确应付即将出现的状况? 过了好一会儿,被折腾地膨胀闷痛的脑袋终于稍稍舒缓下来,我想起了让整个行动出错的那个关键——鸟羽符。 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那片鸟羽符,我翻来覆去看了半晌,不由疑惑。它到底被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白凤的蝶翅鸟会认错我的位置? ===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哦~ 第154章 咫尺千山 第155章 暗流涌动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55章 暗流涌动 白凤的鸟羽符和一般的鸟儿羽毛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放置在被跟踪者的身上会非常隐蔽,即使被发现也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只是不知从哪里粘上的一根最平常不过的羽毛而已。但其实鸟羽符上会有很细小的抓钩,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能防止鸟羽符从被跟踪者的身上脱落,而且鸟羽符的尖端也十分尖锐,飞出去就是一羽见血的暗器。 我手中的鸟羽符这些细节特征安全符合没有任何异样,但联系起之前的种种,我总觉得我手中的鸟羽符已经被做了手脚,而那个人就是少司命。就是她在博浪沙的前夜消无声息进入我房间,我虽有察觉一丝异样,但她功法高深没有让我捕捉到更多的蛛丝马迹,还让我以为是自己心切则乱敏感过了头。 如果张良在,一定早就理出头绪了吧?他的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连忙拿出苍龙卷,既然在蜃楼,在博浪沙我都可以通过苍龙看到他那边的情况,现在为什么不再试一试。 就在这念头脑海一闪时,指腹倏地一疼。果然可以?! 我闭上眼,画面飞闪,却似比之前看到的模糊了许多,但大致还能看清。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面色苍白如纸的张良,额上耀着滞暗的青灰色满是汗珠,似是在竭力忍痛。床边坐着颜路,眉宇间忧色浓重,动作却还有条不紊收拾着针灸的工具,应该就是刚刚帮张良施完针。 “子房,你的伤口需要换药,还坐得起来吗?” “可以。”张良的声音嘶哑虚浮,他手臂强撑起身子,宽衣脱下,露出的肌肤伤横累累。颜路将张良身上的绷带小心地解开,一段段血迹殷然。 不住觉得周身冷气冒出,心里难受,不忍看,却又不得不看下去,那一片皮肉翻卷。颜路动作柔缓细致,将张良的伤口一寸寸清理,一点点上药,心底各种粗糙尖锐的不安似乎也在颜路每个小心翼翼换药的动作里慢慢地熨平,渐渐欣慰,颜路医术高超有他在张良身边一定能保张良安然无恙。 “师兄,小圣贤庄近日可有异样?” “并没有。不过倒是加紧了诗书、百家典籍和先王典籍的抄录,未用小篆抄写的都秘密保存在了别处。” “掌门师兄果然还是如此敏锐果决,他定已经将我除名,逐出师门了对吧?” 颜路微微叹息:“是。” “那就好。”张良顿了顿,稳了稳一直在抽冷气的吐息道,“代表儒家立场的一直是掌门。此次事情因我而起,如今掌门已将我逐出师门,而云儿在帝国相信她也会全力保全儒家,再加上还有扶苏,他也不会因我一人而完全丧失对儒家的信任。目前事态应该不会再疾速恶化,只是儒家……” “子房。”颜路温言切断了张良的话语,语调自带勘透宁定的气韵,“有些事终究会走向那一个结果,与子雨那么久的相处,即使她不提那个未来,从她身上我也能察觉到很多线索,我能感觉到,那个结果非常险峻。但无论什么结果,都不是你们任何人一个人的问题,天命所趋,不必自责。” 张良压抑的面上浮起星星点点的豁然,却又游移不定,很快便又灭了这微弱的光,依旧透着暗色的灰败。 他撑着床的手紧紧篡握,用力过度的微微颤栗:“月神很可能对云儿已经开始有所动作,当初权宜之计让她去帝国,只是之后她要面对的不知还有怎样的险境。这次也是我的疏漏,让她受这样的危难。” “子雨已经没事,少司命与白凤在盗跖将军府偷千机铜盘时交过手,你也是刚得知,而且谁又会料想到阴阳家会如此准确预知到你们的每一步。如果事情真如你所推断的一样,少司命认出子雨身上的鸟羽符并将鸟羽符换到了嬴政的车上,又故意让子雨困于车中,等你出手解救,性命攸关时他们才救出子雨,阴阳家的所作所为这其中的目的才更值得思量。” 我心一凛,忽然摸到了一点隐在迷雾中的轮廓。 “的确如此。阴阳家深不可测,云儿要应付的情况会很棘手。”张良换好了药又躺了下来,手还紧紧篡着什么。极目一看才知那正是我送他的锦帕,上面绣着的那朵歪歪扭扭的芍药花正是出自我之手。 嘴角微微被牵起,眼角酸涩,对自己的绣工实在不敢恭维,不过此刻却忽而觉得这蹩脚的针法绣出的粗放线条,倒也地将花儿的姿态勾勒地热烈。一抹浅红在他苍白的手指间无声的绽放,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淳然臻美,更有几分让我不敢多体味的凄绝…… 心尖似也被揪起,犹记离别,他握住我颤抖不稳的手与我一起绣完这块锦帕,温暖缱绻又觉无限地空落…… 等等,那是? 锦帕上那暗褐色的点……是血迹! 电念一闪,那个一直有些困惑的点豁然有些明白。我因为手法不熟练,绣锦帕时戳破了手指,锦帕上就留下了我的血迹。之后我指腹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痊愈但只要特定的时候就会抽痛,然后通过苍龙就能看见张良那边的情况,难道就和锦帕上的血迹有关? 正想到这,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我深吐一口气,再不情愿也只能收起苍龙卷。车门被打开,侍女扶我下车,走下车子的那刻,迎面而来全数是熟悉的风景。 我又回到了桑海,而这里,正是将军府。 === 在将军府卧床养伤了多日,十分清净,而随行议政的大臣们都忙的不可开交,各种懿旨不断从府中发出,气氛紧张。而各种集议只有一回我被传唤出席,场景如同史书记载并无二致。 大秦博士们多儒学大师,淳于越更是慷概激昂,论点不外乎围绕他那句流传后世的犀利批判: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 嬴政自然不会好脸色,如今各种流言漫天、不祥天兆连连、暗杀活动频繁,大儒们还执着效法先王把问题归结在他前无古人的革新导致社会动荡,这怎不让他恼火。但只是廷议的辩论,理念的冲突并不触犯任何律法,他对自由言论的宽容度也在我们现代人想象的被灌输的****之外,没有任何人在他火冒三丈后被拉出去砍了。 而李斯势气更甚政论激切,各种‘愚儒’的讽刺之词也不绝于耳,更是将博浪沙事件的矛头直指儒家,一番话如秋风过林,大见肃杀。概括起来说,就是批判大儒们鼓吹复辟旧制,崇古害今,鼓噪惑乱,言论已经涉嫌‘危害国家安全’。六国余孽势力涌动,儒家三当家都是叛逆,儒家又好为人师,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必须彻查儒家内部并且立即出台遏制舆论和私学整肃文治的措施。 我被问及,也只能勉力压下心中的烦躁与忧虑,不痛不痒的说几句中立的言论,摆出荀子的儒法合流的理念,我敏感的身份背景,已经不适宜为儒家直接地开脱。扶苏造访过儒家可以说就是代表帝国亲临调查过儒家,他出面担保儒家的忠心已经有一定的分量,我当下最稳妥的也只是迂回附议谏言几句静观其变。 况且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不是我一句话就可以扭转乾坤,甚至很多事看起来恰恰就是因为我的存在我的推动才变得如此槽糕。经历了博浪沙的自己似乎隐隐多了几分消极的情绪,理清之前的种种,心中的不安也是越发浓重,有什么暗流涌动正紧绕着某个轴心不可控地发展。 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月神的确在那次观星台占卜时暗中对我实施了易魂。我在占卜过程中晕倒,然后在她易魂术的引导下做了预知未来的梦,那么就是说月神也知道了这些有关未来有关博浪沙的讯息。就因为如此,她谶言嬴政东巡必须我同行才能驱邪避凶,同时她安排了少司命监视我的平日的一举一动,同时按照梦境里的情景一步步设计,让梦境成真丝毫不差。 少司命用类似的鸟儿羽毛经过修饰和白凤的鸟羽符一模一样,然后换掉了我身上的鸟羽符,把真正的鸟羽符放在了嬴政的车上。张良因此把嬴政真正坐的车辇排除在了袭击目标之外,却误选了我的车,在最后时刻发现了问题冒险挽救。而我想夺门而出时门外那股巨大的对峙力量就是来自于少司命,故意把局势拖到最为危险的性命攸关,把张良逼上了暴露身份的境遇并且受了重伤,最后千钧一发之际她才救我性命。 推理下来,整件事的因果循环,看似通畅,而某些逻辑点却又让人迷惑。 是月神看到了预知的梦境造成了博浪沙这句局面,还是月神只是看到了既定的未来,即使没有易魂这个环节,结局还是一样? 换一种说法是,月神既然看到了未来会是这样,为什么又主动出击,安排了种种呢?如果没有看到这些预知,那么她也不可能安排这些,那么未来的既定事实也不会存在了? 记得在少羽接受腾龙军团统帅的时候,我和他就聊起过是否相信楚南公的预言。那时的我曾感慨就算能预知未来,如果固步自封,不采取行动,预言也会变假的。虽然这不能完全解释问题的关键,但的确是这样,每个未来都是我们主动性行为后的结果。 但是即便我因为来自未来知道历史的走向,我也不曾大胆想过,我也是推动历史的走向的关键一环,毕竟按照常理,我不该属于这历史的时空,我一旦干预进来,不就是改变历史么?而一切是怎么在那么多复杂因素不定性因素的影响下,最后预言成真一丝不差的?这样的神奇,如果不谈所谓的宿命,那么也只能用超自然的可怕力量去解释。这让我又不由想起通过幻音宝盒我看到的那幅诡异的画面,那个神秘的符号,暗藏的玄机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所有问题错综复杂太绕太晕,时空悖论的难题又让一切线索纠结在一起打成了结,一个无从入手的死结…… 月神在图谋的应当就是一切问题的根本所在,那个强大的力量,苍龙七宿的秘密。而她这次的行为也着实有点让人匪夷所思,难道只是想给帝国一个继续信任阴阳家的筹码,隐藏阴阳家真正野心,暗中推动反秦势力与帝国对立的复杂局势,就只是这些么? 就在我不断整理线索思路的这些日子,又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也在发生。 在多日大臣们的廷议,火药味十足的政论交锋后,嬴政采纳了李斯的上疏,下达了“焚书令”。 === 【注】 1.历史上博浪沙发生在公元前218年,焚书事件发生在公元前213年。小说因为剧情需要时间线做了一定的改编。 2.史书记载的淳于越与李斯的朝堂争辩是发生在秦始皇三十四年(公元前213年),直接影响了当年的历史事件:焚书。 博士淳于越反对当时实行的“郡县制”,要求根据古制,分封子弟。丞相李斯加以驳斥,并主张禁止百姓以古非今,以私学诽谤朝政,上表焚书。 3.淳于越,秦国博士(博士,官位,掌管国家图书,保藏朝廷典籍,充任皇帝的顾问)。史书记载秦朝设有七十位博士,许多学者为儒学一派,秦始皇并不是一开始就排斥儒学的,另外有一种流行的说法是,淳于越是扶苏的第一任老师。 ===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一起交流哦~ 第155章 暗流涌动 第156章 焚书波谲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56章 焚书波谲 嬴政虽然批准了焚书令,但据扶苏说对于李斯的上疏嬴政只是批阅表示‘可行’的‘制曰’而并非‘必须执行’的‘诏曰’,可见态度并不是绝对的强硬。这应当更多的是对天下文士沿袭春秋战国以来公开论政口不择言的警告,和对当下暗涌的各种复辟势力的忍无可忍,无论是六国妄想复国的世族还是鼓动复辟旧体制效法先王思潮的文士。 而李斯的目的恐怕不止于此,他与赵高似早有勾结和预谋,目的当然就是儒家,和韩非隐藏在儒家的秘密。 李斯先前就私下邀张良面谈探知苍龙七宿的线索,一无所获。而扶苏到访儒家时赵高又有动作,当日荀子不在比剑现场其实不仅是回避恶意的挑衅,也是暗中勘察窥窃苍龙之人,并且的确在藏书楼发现了疑似罗网组织的不轨分子。听张良转述荀子当时并没有惊动对方,只是假借对藏书楼尘埃堆积打扫不力的不满使出了一招大招,仅凭内力将满壁的竹简震动腾空,尘埃落定又复归原位,对潜入者以示威慑。 现在想来,那日苍龙已经转交我之手,而荀子之后在藏书楼的旁敲侧击或许也是想牵制对方的注意力,将对方的调查方向集中在藏书楼。 那么这次,赵高和李斯是想真的动手了,焚书令让他们有了最好的借口光明正大地彻彻底底地搜查儒家,不将韩非的秘密查个水落石出他们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让我没料到的是,被派遣负责督查儒家焚书令执行的官员不是李斯不是赵高,也不是其他任何人,恰恰就是我,帝国九壬司。 终于能够再一次回到小圣贤庄,却是这样的情状…… 从将军府到小圣贤庄路途并不远,我却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完,当车辇停下的一霎,一股冷意将我浇地浑身凉透,凛冽到背脊,到骨髓。 想起伏念在知道少羽和天明真实身份后,在荀子的质问下不得不妥协却又背下窝藏叛逆沉重的负担,他并不害怕自己的危难,而是害怕自己正将整个儒家置于水火。儒家的掌门,立场代表了儒家上下,也是在抉择时刻最为让人不堪重负的责任。而此刻,把儒家真正推进水火的我,真正体会了伏念不动如山的面下默默坚忍的焦灼与矛盾,他无法像颜路那样洒脱,无法像张良那样激进,也无法像荀子那样凝定……未来多少人会因自己被牵连,为这一切纷争陪葬?不敢去想…… 下车便见伏念颜路立于门前,见来的是我,面上都露惊色。 伏念走上前躬身行礼毕恭毕敬,无论表情还是举止,还是一如往常地纹丝不漏。 而我身后一股诡谲压迫之气,尾随我之后同行的李斯和赵高都不知肚子里藏着怎样的坏水,今日这关他们不会让儒家轻易跨过,必定潜藏万千杀机。 小圣贤庄宽阔的前院平地上累放着不胜数的木箱,伏念已经将藏书楼里孤本珍贵书籍先行整理于箱中,以待转交官府。焚书令并不是烧毁全部书籍,医药卜筮种树之书、官府藏书、法令典籍、秦国史书等不在此列。另外这些国家藏书也没有的珍贵孤本则也需分拣出来转交博士宫统一保管,其他副本无数的诗书诸子典籍则集中焚毁处理。 原本是为遏制复辟潮流,而在各方的刺激和影响下,渐渐发展为反文化的愚民政策,无论在我们现代人还是秦朝人看来都是过激。但是换个角度而言,这或许又是新体制颠覆旧体制的一次阵痛,是这个充满矛盾和裂变的时代在探索的迷途中所付出的代价和教训。不过无论如何,以独立的一个事件带给后世的负面影响看来,这的确是秦始皇无法磨灭的污点,贻害无穷。 “掌门安排的周全,也省去我们不少分拣书籍的时间。”我装出一些官腔,应付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监视。 李斯沉肃道:“九壬司大人,如今始皇诏告天下焚书令,儒家一代显学,领天下文治重任,更需作天下表率,以吏为师,以法为教,不授私学。藏书楼珍贵藏书如今都会转交博士官保存管理,其他书籍须按法令焚毁。李斯认为既然藏书楼已经失去存在的作用,里面各种书籍也繁多,可直接将所需焚烧书籍集中于此楼一并烧毁,以昭天下儒家修明文治之心,学法辟禁,立国家之学。伏念掌门想必也不会对这一点牺牲有任何异议。” 气氛猛地一滞,虽然阳光和煦,暖风徐徐,整个前院静得却如深山峡谷。 听荀子提过十年前的大火,藏书楼被烧毁过一角,他们都怀疑就是李斯所为,也就是那年,李斯被逐出儒家。今天,他是要故技重施吗? “不涉经典,文明……”弟子中突然冒出一句嘶喊,如道惊雷,索性刚吐了几字便被堵住。声音方向看去,一少年双目盯住李斯眼神灼灼如火一副欲要英勇就义的摸样却想说不能,嘴巴被子聪的手掌紧紧堵住。 还不待我开口,伏念已经抢先一步道:“伏念没有异议,儒家愿作天下表率。” 李斯眉峰一敛,也不再查问方才那态度愤慨的弟子,提醒我道:“九壬司大人,请下令。” 我看向伏念,再三确认,他面上尽是毅然决然。 犹记往昔伏念教诲弟子,儒家以传承华夏人文渊薮为宗旨建立藏书楼收藏列朝列代圣贤经典,是儒家最为珍贵的文化宝库。如今不仅书籍连整座楼都要被烧毁,李斯的提议是要彻底根除这天下儒宗最具文化象征性的地标建筑,背后的深意不言而喻。伏念如此忍辱负重不发一言,是想力保儒家三千弟子不卷入其中吗? “好。”既然伏念都已决定,我稳了稳心神,压住心底的不忍,下令道,“即刻烧毁藏书楼!” 弟子们哗然,神色一派惊诧茫然。对于小圣贤庄最为意义非常的藏书楼说烧就烧,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更加难以估量,他们怎么会不明白。 说是烧楼,却更像是投石问路的胁迫,罗网六剑奴守住了藏书楼四周,赵高李斯目光冷锐,紧紧盯着我们一举一动。 火光冲天,如战火烽烟,烧地心中五味杂陈,带着所有的回忆,灰飞烟灭。 这里曾是张良一个人最爱来的地方,他的身上也因此总有一股散不去的陈年书卷氤氲气息。在这里,我们一同整理修补过古籍,一起看过夕阳西下笑谈相逢何必曾相识,他还曾拉着我从藏书楼的最高处一跃而下,用他最‘特别’方式教我这个胆小鬼轻功…… 如今,张良已被逐出师门,儒家如履薄冰,这里也将化为灰烬! 眼睛被烟气熏得干涩生疼,激出了几滴泪来。儒家就快被毁了,这个开端实在太够震撼的力度,心里被压的难受,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事情不会就这样了结。 “九壬司大人,属下在三省书院发现这个。” 秦兵奉上一册竹简,我接过一看,文字不是小篆我也读不明白,可是为什么儒家弟子还会不遵守禁令没有交出六国文字的书册,而且墨迹还光泽,明显是最新抄写的。 我顿感不妙,身后的赵高早已上前一步,他在我身侧低声道:“大人,这是赵国文字,看内容应当是赵国的史书。” “原来如此。”我尽可能淡定的一笑,道,“小圣贤庄藏书众多,伏念先生看样子是忙中出错了,遗漏了一册。” 我把书卷立刻交给面前的秦兵:“扔进去一起烧了。” “诺。” 秦兵接过正起身,赵高森然道:“慢。” 赵高拿过书卷展开,手指蹭了蹭墨迹,道:“此书墨迹明显是新墨。赵高请问伏念掌门,为何小圣贤庄还会有六国文字抄写的书籍,而且写于禁令之后?” 伏念看了一眼竹简,看出了什么,面色一凝:“是谁?自己站出来领罪。” 他抬眼,目光如刀扫过弟子,停在了一个方向。弟子们个个面色恐惧,惶惶不安,如果没有人出来认罪,按照秦律,所有人都要连坐。 我仔细端量了一翻那边的弟子。难道是子慕?其他弟子有茫然有委屈,而他的脸上却只有恐惧一直避开伏念审视的目光。 僵持不下,赵高道:“九壬司大人,好古非今攻讦新政者,尽以史书为据。按政令私藏者应悉诣守尉杂烧之或斩首弃市。如果无人交代认罪,那么只能所有的弟子一起受刑了。” 他的话如芒刺在背,我不禁露了怒气,正色道:“中车府令,藏书楼已烧,足以证明儒家忠君之心昭昭。只为一卷书册的疏漏,施法重刑于众弟子,难免天下人心惶惶。而且一卷新抄赵国史书而已,无法证明此人故意私藏书籍抗法拒缴,否则怎么会随意地丢在处所呢?只要交出书籍不再犯,何必再追究重刑,当然下不为例,再犯绝不宽容。” “九壬司说的甚是,不过大秦律法不容闪烁其词,违令便是违令。处处特例,则法不立。当然只要那人自首认罪,便只需处置一人以儆效尤不必劳师动众,否则你我等见而不举,连坐同罪,恐承担不起。” “失职在颜路,愿承担全部罪责。”颜路突然上前一步,岿然清冷,字字斩金断玉,“大人不必为难,儒家弟子诗书皆为颜路所授,弟子们闭门只读圣贤书不闻天下事,才不知事态严重,罪在颜路没有详尽告之焚书令才至此。” 子路师兄…… 心一紧,果然是他的作风,每每遇到兴师问罪,他总会挡在他人之前先站出来顶罪!只是,无论伏念和颜路肯定已经料到这笔迹出自谁,如果我猜的没错真的是子慕的话,颜路又何必为一个飞扬跋扈甚至连承担责任勇气都没有的纨绔子弟牺牲自己呢?这样真的值得吗? ===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哦~ 第156章 焚书波谲 关于上架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关于上架 其实这本小说很早就已经被编辑入vip,还给了女频首页封推的机会,只是落落自知写文太龟速,就一直拖着没有上架小说(说来很惭愧……没脸见编辑啊……)。原本并没有什么不良的后果,只是现在小说网手机端改版后排名算法突然改变,对落落这种入v却不按规矩发布vip章节的书影响很大。 vip书的排名和免费还没入v的小说排名算法不同,不再主要计算点击量浏览量,主要是看订阅、打赏等,不上架就没有订阅,排名会非常靠后,点击阅读量就算有还是会跌到女频同人分类里免费小说的后面,没有打赏的情况下,更是会跌到垫底/(ㄒoㄒ)/~~。为了挽救大分类一落千丈的排名和推荐位,落落还是决定按vip小说的规则上架这本书,给各位老读者带来的不便深表抱歉,希望亲们能继续支持落落呀,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写作的动力丫~ 童鞋们都知道落落更文的速度很龟速,也是精力、时间和写作水平有限,平时还有工作和家里许多事情,只能挤出零碎的时间来写文,很感谢大家给予的理解和一直以来的鼓励。 也因为更新慢,追文的童鞋看后文每月大约也只要几角。每章节需要收取的书币都是按字数算,每1000字0.05元,3000字一章的就是0.15元15书币,4000字一章的就是0.2元20书币。落落每章基本字数都在3000-4000字,个别章节显示要收更多书币就是字数更新得多,比如5000字就是25书币。(ps:全额用小说网赠送的书币订阅章节不计入作者订阅人气和稿酬。) 实在书币不够用的童鞋,也可以加书友扣扣群或者关注下小说贴吧,里面会有公告说明免费读vip章节的其他方法。 当然还是希望大家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多订阅小说支持下,订阅一个章节就是一个人气,让小说可以在女频同人大分类排名靠前,让更多人在这个类目推荐里看到秦时张良相关小说~(*^__^*)蟹蟹~! 之后落落也会回馈订阅读者,不定期组织长评送红包,投月票送红包,订阅抢红包等活动,到时会在章节后通知大家参与方式,总之很感激大家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和对这本小说的喜爱~ === 【关于后文剧情发展】 结局一定会是好结局he,过程即使有再多的波折,虐心之后一定会甜蜜温馨地加倍发糖保证治愈~ 小说从博浪沙开始剧情不再等小五的更新,风格会保持不变,会顺着之前铺垫的线索和主线写下去。苍龙七宿的坑、女主身份的坑前文已经铺垫了很多伏笔,后文会逐步揭开谜底,构思已经很完整,坑一定会填满。后文的构思落落也事先和几位老读者交流过意见,应该还是有不少亮点,会有意想不到的剧情发展,希望童鞋们也能喜欢吧~当然有任何写的不好的地方,欢迎提意见,好的意见落落一定会虚心接受,加以改进~! === 小说首发起点中文网,阅文旗下的其他平台也会自动同步更新。 落落的新浪微博:小雨落落ing 小说百度贴吧,贴吧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关于上架 第157章 步步紧逼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57章 步步紧逼 “亲亲相隐。果然是儒家一贯做派。”赵高轻蔑地冷冷一笑,命令的手势一挥,“颜二当家,得罪了。” 眼见颜路就要被拿下,子慕却仍旧闭口不言,埋了头死死定在那里。 帝国指派罗网监视儒家,也是架在儒家头上的一把杀人的刀,如果被罗网带走,后果不堪设想。颜路伏念都不说,我也不能让颜路因为一个子慕而白白送死。 我制止道:“中车府令,何不给儒家一点时间,查出这卷赵国史书的书写者,如限定期限内交不出,再依法查办也……” “大人,的确是颜路没有及时传达焚书令,不知者无罪,望大人网开一面,治罪颜路一人。”颜路打断我的话,别有意蕴地看我一眼。 他的目光不为尘物所动地坚定,又有一种不容执拗的力量让我为之一怔。突然有些明白为何颜路非要顶罪,不单单是包庇子慕,更是保护其他弟子。赵高可以因为一简赵国史书问罪所有弟子,就算交出子慕,赵高就会善罢甘休么?一句没有传达焚书令,让所有弟子免责,就算再查出什么,赵高也不能问刑所有弟子来胁迫儒家。 赵高语调阴恻,不怀好意地问道:“九壬司大人认为,该继续追究弟子责任还是成全颜二当家的请求?赵高听凭决断。” 我哽在那里,进退两难,任我说出什么都是我不愿看到的后果。预言未来的梦魇里赵高反复不休的质问,一直是几日来挥之不去的心魔,再亲耳听到如此相似的语调,逼我决定他们的生死,不是弟子们就是颜路,让我背脊凉意森森,直冒冷汗。 我紧紧握住剑柄,强力克制心中的惶恐不定,绝对不能自乱正脚! 我稳住语调对李斯道:“丞相师出儒家荀夫子,后又主张法家主持大秦立法,你的立场最为合适定夺此事,大人觉得该如何办?” 议题被直接抛给了李斯,话语里的讽刺之意也让他微变了脸色。深知今日赵高李斯没有所获不会罢休,我就先暂且拖延,扶苏这边或许还有转机。藏书楼被烧毁,扶苏一定已知事态严峻,他交代过我此行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如果儒家危急,他定会尽他所能来帮助。 “公子殿下。” 大家纷纷朝我身后来人行礼,我转身,扶苏已在我跟前,我怔了一怔,没想到他能来的那么快。 “九壬司,儒家藏书楼被烧,父皇也颇为意外,这是为何?”扶苏开口便是略带责备的问话,又恰到好处地转达了秦始皇对焚书令的另一层态度,看来今天并不是儒家的绝路。 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一松,我大致说明了事情缘由和后来的意外,又加了些忠君之言的场面话。 扶苏认可地点点头:“儒家的忠心,扶苏一定会传达父皇。至于那卷赵国史书,颜路先生的确有传达不利的责任,交由地方县府由县丞定案讯审即可,不用再执拿至郡守尉。今日父皇已经口谕于我,焚书令的执行可以给予宽松的期限让民众得以明确法令,如三个月后还私藏违禁书籍,再处重罚。” 扶苏亲自指派了两名侍卫带颜路去县府。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方官府会不会也受罗网制约?正犹疑,扶苏的手掌已经覆上了我紧握着佩剑的手。 气氛莫名地一凝,各种古怪的,疑惑的,不解的目光射向我而来。 我知道这是扶苏在暗示我,他已经都有所安排,不用担心,只是在儒家众人面前这样的亲昵的小动作变得分外惹眼。 上次车中的事让我防备心一直便没彻底放下,被他一碰,不禁针刺般一凉。我下意识松开紧握剑柄的拳头,从他掌下抽出手,作礼道:“申云处理政务没有把握好分寸,才劳烦公子亲临督查,实在惭愧。” 扶苏的目光瞬了一瞬,脸上各种道不明的情绪像没有着落一般凝结在了嘴角,轻轻一撇:“哪里,九壬司只是秉公执法并无过错。” 颜路走过我们跟前,他似是放心地看我一眼,尘烟纷扰之后他的眸低仍旧涤荡着一抹清越之气。他又双手作揖对扶苏以表感谢,扶苏微微一笑,又微微颔首。两人无言之中隐隐有种庄重气氛,似是有一份托付得到了想要的承诺。 扶苏带来的嬴政口谕,也让这场风波戛然而止。三个月的时间,或许可以让儒家做好更多的应对。正当大队人马要离开小圣贤庄时,荀子突然现身。他明言是礼节性面见扶苏,最后却破天荒地留下了李斯叙旧。上次李斯带着名家公孙玲珑挑衅儒家,他想拜见荀子,可是吃了个闭门羹,荀子还说从来没有叫李斯弟子,只知道有个弟子叫韩非。今日莫非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荀子有什么另外的打算必须和李斯当面交涉?我看后者居多,面对李斯赵高的胁迫,荀子或许另有他的应对之法。 === 藏书楼还燃着火焰,这么高的一栋楼想来这火还要烧很久。藏书楼在小圣贤庄地势的最高处,于是车行了许久,还能望得见。我静静地看着那簇火和升腾的烟云,脑海反复回闪着赵高今日对儒家的步步紧逼,那个一直阴魂不散的梦魇又开始不断挑痛我的神经。 不知不觉里,胸中像是有什么滚烫的在翻滚,渐渐涌上,抵到了咽喉,猛地喷出。我捂住不及,地面已经一滩暗红。 同车的扶苏一直默不作声,兀自坐着,此时已紧紧揽过我,不由我动弹。他擦去我唇边残留的污血,扣住我脉搏,惊诧道:“你已经强行解了穴?!” 我默然,暗自运气调整混乱的内息。 他责道:“博浪沙受的内伤还没痊愈,就强行解开穴道,会伤及肺腑,你为何不听医嘱?” 半刻沉默,见我依旧不说话,他轻轻叹气:“是怕今天儒家会起冲突,所以要强行恢复内力,以备意外是不是?” 我咬了咬牙,却终究忍耐不住心中的惊惶和后怕,哭了出来。扶苏说的没错,是害怕,我害怕就是今天,那第三个梦境会被应验。但是它迟早会被重现啊,今天没有,总有一天会重现! 心思郁结,内息彻底散乱,身子也像了无生气的棉絮。 他似察觉到了我又虚弱了几分,手臂的力道放地更轻柔了些,声音却有些僵硬:“最近你总是噩梦连连,惶惶恐恐,害怕,自责,把自己弄得痛苦不堪,为何就放不下他?而我也答应过你一定会保全儒家,你是不相信我可以做到?” 我满是颓丧:“一切早有定数,逃不掉躲不掉,无论多努力,都不会改变。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今日帮儒家解了围。” “子雨,在说什么胡话?原本的你可不曾说出这样消极萎靡的话来。”扶苏有些意外地低头看我,眼神又多了几分焦虑,“少司命封住的穴道你如此轻易就能冲破,看来必须请来月神帮你疗伤。千万不能再有下一次,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知道吗?” “月神?” 心突地一凛,脑海一道闪电划过,之前的种种匪夷所思轰然涌入,如乌云压顶笼罩而来。 就如张良和颜路所疑惑的,月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上回假借占星,她对我实施了易魂,造就了博浪沙那种局面。那么这次,会不会又是她一切计划的其中重要一环?博浪沙的变故不仅让我身体重伤更是精神上极大的惊骇和压迫,让我至今内力不稳,还会反被其伤,难道……这就是月神想要的结果,在这特殊的情况下,实施她原本无法对我实施的什么? 越是推敲越是确定自己的推断,想立刻制止扶苏让月神来为我疗伤的打算,却一口气理不顺,又吐出一口血沫。 扶苏帮我擦拭掉唇边的血渍,锁着的眉头又紧了紧,端量了一刻我的气色,复又将我环住。脑后传来有力的摩挲,他手掌缓缓抚在我的发间,语气沉沉,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坚定自己的决心:“子雨,都会好起来,相信我,我会让一切都好起来。” 他的话听着,不知为何,总有种说不出的异样,自己却早已迷迷糊糊,没有了脑经去细想。(未完待续。) 第157章 步步紧逼 第158章 迷障潜行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58章 迷障潜行 我很快便陷入了昏迷,浑身说不清滋味的难受,仿佛在一个大锅炉里日夜煎熬,全身的细胞都在沸腾。心念每一次的波动,都带来一阵剧痛,眼前永远是一片朦胧,却又似看到无数幻象。 “他们真实身份必须隐藏,不能告诉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你是我的娘子啊,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 张良似笑非笑,浅浅的日光浮在他的俊逸清雅的面庞上,辨不明真心还是假意,这是我们的初遇…… 慢慢地太多的回忆延伸而开,与他的种种,如电影一般,事无巨细地回放。自己就像一个沉静在电影情节里的观众,被每一个画面牵动着情绪,时而哭时而笑。 转眼,原本微温散发着温柔和暖的色调,突然弥漫出大片的暗色。 “对不起,云儿。”是他压抑的语声,黯淡的月光下身影僵硬。 我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迷茫里无所适从,黑暗如噬骨蚀心般蝉食着胸中的生气,留下大片大片的虚空。 “都是一样的车,该砸哪一辆?” “必须赌一次,如果有误,首要是及时地撤退,保全了自己才能他日再寻他法。”耳边轰然炸响,一股巨大的骇浪,排山倒海,迎面而来,胸口一痛,混沌里分不清这痛的是心还是身。 我被卷入风暴里,周围疾速变动的场景,让我立刻明白,这是博浪沙。 我重重砸落在地,抬眼看到的却是空空的山丘…… 张良,他已经走了……逃了?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有什么细节错了! 一时思绪凌乱,像是被谁切的粉碎,再努力拼合,都是杂乱无章,无法复原的破镜。所有的意念不停的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揉捏,融不在一起的意念排斥着要弹开,又被抓回,被强力嵌入那一团意识里,这意识仿佛不是我的,但却是真真切切来源于自己的脑海深处。 最终一股急起的沉郁之气将我控制,万念俱灰的失望将我拉入深渊。 扶苏的声音在质问:“暗杀我父皇,不顾惜你也在车队之中可能会面临的险境,却仍旧要冒险一搏。对于他来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难道不就是复仇么?你只是放在我身边的可以周旋的棋子,事实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肯承认?” 我烦躁不安,用尽力气要推开他,手却被另一双熟悉的手握住。我一惊,是母亲! 我欣喜地拥进她怀里,心下微涩:“妈妈我想回家……” “你舍得他吗?” 我直摇头,紧紧环住她生怕她再次扔下我:“妈妈,我说过,我们根本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我要回自己的家!我真的不喜欢这里,这里有许多可怕的事情,我们回家吧!” 一缕风飘来,她的身形渐渐淡去,竟消失在了眼前。扑了个空,内心所有的支柱仿佛都瞬间崩塌,胸前越来越痛,痛得无法呼吸。不知自己在这锅烈火中翻滚了多久,牙根都要被咬裂似地挣扎,脑海不停反复着无秩序的梦,辗转腻腻不去。终于有一天,浑身不再是那么疼痛,梦魇渐渐散去,眼前模模糊糊,见到了一个人影。 “醒了?”一个柔婉的声音响起,“快去告诉殿下,壬君醒了!” 我用力睁开眼,一双剔透的眸正关切地望着自己。 “公主,你怎么?” “别说我了,张夫人昏迷好多天了,现在你感觉如何?哪里痛吗?哪里难受吗?” 我缓了缓了思路,突然想起:“是月神帮我疗的伤?” 语琴点点头,帮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月神护法说你已经基本无碍,很快就可以好起来。” 听到语琴如是说,一道虚汗从脖颈划过,我不寒而栗,手足一僵。 月神肯定又用了易魂之法!她可以看见我昏迷时梦见的所有,那么……就是说,她已经知道我来自未来的异世?已经知道我与苍龙的所有关联?! 就在一晃神的思虑间,脑底散出一阵钝痛,里面像是被掏空了一块,空落落地让人发慌。耳膜震动,却只听得见自己压抑的呼吸声,闷闷地响。 我拧起眉头捶了捶脑袋,惘惘然中似是掉了什么,又不知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158章 迷障潜行 第159章 心字难问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59章 心字难问 凝神回忆了半晌,心念一触及张良,脑袋就一瞬空白越来越胀痛,将思路停顿,不再去探究,突然又不那么痛了。这种感觉不叫人撕心裂肺却叫人想抓挠般地难耐,我索性先不去想,将注意力转到语琴身上。 “公主,你来桑海肯定是因为听闻了儒家的消息是吗?” 语琴眉心轻皱眸波微澜,涩然道:“我原本是要嫁给李家公子,但听闻颜路先生有难,便想尽办法赶来。若能救他,我凭尽全力,若不能,我愿与他一同流亡,海角天涯。” 我心中一动,不由钦佩语琴的决心,颜路为难时她只是安静的离开并不强求,如今知道颜路出事,她却义无反顾赶来,要与颜路同甘共苦,这样好的女子,颜路真是好福气呢。 羡慕颜路的同时也觉语琴的事越来越紧迫,语琴果然如嬴政的其他女儿一样,终究要与李家联姻嫁给李斯的儿子,无论公主身份还是李家新妇的身份,历史已经宣判了命运,如果她不逃迟早会惨死于赵高的手掌心。 我握了握她微凉的手:“此次公子殿下已经有所安排,子路师兄这次定不会有事,公主勿担忧。” 她黯黯又庆幸:“这次还好有皇兄。其实静下心想,若真到了逃亡的地步,也不知他是否肯带我同走,恐怕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 我摇摇头,对语琴定心一笑:“师兄将玉佩赠与公主,也定不会负你。” 即便颜路再无欲无求再瞻前顾后,来点强硬的他还能拒绝?他的脾气熟悉他的人都清楚很,不懂得拒绝的人又怎会拒绝如此妙人一片真心,可况颜路对语琴也并非无心,一贯的深藏不露而已。我看这颜路恐怕是逃不过公主的手掌心了,而现在唯一的难题只是公主逃走的最佳时机还未到…… 语琴脸上浮起羞赧的云彩:“我们不说这个了,不是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么。壬君也是不要多忧虑,皇兄一定能保儒家无事。太医说你不能思虑过重,你有什么心事尽管与我说,不要堵在心里对病情不利。” 毫无预兆地心又重重一沉,脑袋一阵钝痛。我紧紧皱眉,按了按太阳穴,听见自己飘忽的声音应着:“好。壬君称呼过于疏远,公主唤我子雨便好。” 太医很快就赶来为我诊脉,扶苏因忙于其他事很晚才来探望,同时还带来了消息,我们不日就将启程前往会稽祭大禹,而由于我的情况不稳,月神也将同行。 月神也同行让我很意外,而让我更意外的是出发那天月神没有带着月儿。星魂提到过月神把月儿看护的很严密,不接触任何人,月神更是警告过星魂,不要对东皇太一感兴趣的人好奇心太重……没想这次居然而将月儿单独留在了蜃楼,那么天明那边不是更有机会救出月儿了?这机会实在来的太容易甚至让人费解…… 不管如何,走了一个最为厉害的神棍,天明少羽他们一定能更顺利地逃离蜃楼了,就当是个好消息吧,我安慰着自己不让自己这些日子总是不通畅的思绪再起烦乱。 === 会稽比咸阳离桑海近了一半距离,我们一路驰道很快便到达了会稽山,住宿在山腰庙宇。 这几日病情也好了许多,能感觉到回稳的内息循着经脉缓缓运转,疏通内脏的淤塞,脑子也不至于稍有意念的波动就疼地厉害。可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却更加地明显,似乎心中有什么东西,像一圈圈飞散的烟,凝不成个固定的形态,越飘越远,直到无影无踪。 入夜,月色沉静,山气湿润清甜让人舒畅,我坐在山崖边,望着漫天的繁星有些发呆。 那一夜的波涛明灭还在心中回荡,我们相依在一块只容两人相坐的巨石上仰望星海。他的笑,他的忧,他的感概,我心底的触动…… 那些都应当是美好的回忆,现在想来却满是失落,他的一言一行曾经温暖过我最为迷茫的时候,现在却让我觉得心寒。 博浪沙,孤注一掷,那句犹豫却不曾心软的决定仍犹在耳:“必须赌一次,如果有误,首要是及时地撤退,保全了自己才能他日再寻他法。” 这些日子以来,我沉溺在他无微不至的爱护里,温雅如沐丝丝入骨,几乎让我以为自己可以扎根在这个时空里,只要有他在身边…… 只是幻想的假象么? 我对于他只不过是一个必须合作和利用的人,感情这种东西不过是自己虚妄的自娱自乐么? 如果不是这样,为何明知我就在副车中,他却仍要在博浪沙赌一次呢?赢了便是报仇雪恨,输了便可能赔上我的性命…… === 书友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哦~(未完待续。) 第159章 心字难问 第160章 何为不负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60章 何为不负 “这里视野辽阔没有遮蔽,是个欣赏夜色的好地方。”夜风载着来人的话语声,徐徐而来,一席白衣如月华流淌而至,“不介意多一人与你同赏吧~” 我收起一发不可收拾的失落,才觉眼角热热的已经漫上湿气。这星空虽美,但看在我的眼中,只会触景伤情,还真没有继续欣赏的心情。 我起身向扶苏行礼,极力掩饰掉表情,扬了扬嘴角道:“不介意,只是我正想回去,风吹久了有些凉。” “我送你。”他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一件披风又披上了我的肩。 树影绰绰,月光阑珊,夜色浓重。他稍稍走在我之前半步,让我走在靠里面的一边,有高低之处就稍稍停一停,关照我小心脚下,手臂在我身侧护着,动作严谨,始终保持着那一寸的距离。 许久的无言,他突然有些迟疑地问道:“不知我这个朋友能否一听子雨的心事?刚才是在为何事落泪?” 我步子一顿,梗了梗,想起一直以来都是他对我敞开心扉,我对他说过的话大多半真半假,还真是惭愧。我想了想,还是不想说的太明白,只是用最平常的语气影射道:“公子,如果是你,让你放弃江山只为美人,你做得到吗?” 他唇角浅扬,亦言外有意:“为何不都要?”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好的运气,往往事与愿违,得失权衡之间,总要有放弃。我觉得,公子一定不是那类人……” “哪类人?” 我微微调侃:“不爱江山只爱美人呀~” 他朗朗一笑:“或许你说的对,只要我还是帝国长子的身份,我便不是那类人。” “如果我是你,也做不到放弃天下放弃先祖基业,而只为儿女私情。再不舍,孰轻孰重……不容心软。”我语气不由沉了下去,最后那几字沉地似乎只有自己听得见。 是的,张良并没有心软。每每想到那个瞬间,心就如刀剐一般,冷到血液都似要凝固。 “可是,子雨……”他看了看我,眸中的神彩斑驳辨不明情绪,“或许我就是个幸运的人,我所爱之人,就是父皇认可的我将来的王妃,所以,我有能力做到两者兼得,只是不想,这天下还真有女子谈王妃二字色变,无时无刻不躲着我。” 我尴尬的笑笑,低头看脚下的路,听他又道:“生在皇家,或许就是孤鸿一梦,我父皇如是,他的孤傲冷峻何尝不是岁月蹉跎粗粝磨出的沧桑,在我们身边,最亲近的人最想亲近的人,心却终究要隔着不可逾越的距离。你看语琴,总是想着如何离开,如果我是她,没有那么多的责任,也会选择与心爱之人浪迹天涯。” 我深深呼吸,让空气里的草木气息充盈肺腑,也有些感慨:“而我呢,连最亲的人都已经不在身边,游走在这人世间,常常觉得那么不真切,不知道该在哪里扎根,常常以为自己可以停留在哪里,一回头,却……就如你所说,孤鸿一梦而已。” “孤鸿一梦……”他轻轻一叹,语调迂缓厚重,像是在称量自己说出的每个字,“不过我会等,等那个可以将我从梦中唤醒之人,她若不愿,我便只能独览这万里江山,一梦方休。” “一梦方休?说的好!”我笑笑,眼角却有些酸涩。过去不曾触碰过感情,最多是纯地不能再单纯的好感,现在陷进去了,又跌倒了,才明白一些‘过来人’对感情的消极心态。真的不能太当真呢,谁认真了谁就输不起,伤不起…… “那么你……终究是不想唤醒我这梦中人了吗?”他突然问,眸中映着月光,气韵祥和,又带微微的惆怅。 如果不是先遇见张良,眼前的扶苏,也很是给人安稳的感觉,温和中又有一份诚挚的耿直,关心人起来也是熨贴入心,我会愿意走进他的心里吗? 又或许只是最本能的规避危险的潜意识,才让自己不可能对扶苏产生太多其他的感情……或许我不想承认,承认自己也在下意识地权衡利弊,选择可以让自己安全依靠的人,所以才总是那么怕他,怕他用情太深,怕与他的命运一同捆绑,面临更大的风险……感情说到底也不过是人类进化优胜劣汰的过程吧……这样说来,张良的选择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呢?是自己非要把现实的看成梦幻的……怪只怪自己…… 只是,真的很让人心寒…… 自己越想越远,拉回思路,无论怎样面对扶苏总有太多愧疚,但能说的也只有那三个字而已:“对不起……”话语还未落地,突然被庙宇内传来的嘈杂声盖住了说话声。 扶苏叫住一名脚步凌乱的太医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公子殿下,陛下突然惊醒,似乎是被闯入者惊扰,侍卫们正到处搜寻,目前还未有所获。” “父皇的住所由影密卫守卫,怎会有陌生人闯入?” 太医突然跪下,恳求道:“公子殿下,陛下恐是心病,早有荆轲,后有张良,再加上接二连三的凶兆让陛下一直以来心神不宁,方才应当是病情恶化因幻觉而惊厥。只是陛下确信自己亲眼所见,呵斥暴怒之下,老臣不敢再直言,也未能对症医治,臣欺君有罪,望公子能救老臣和家人几十口人性命,宽恕老臣衣锦还乡……” “快请起。”扶苏扶起胡须已经有些花白的太医,承诺道,“太医放心,这件事我来安排。父皇的病情该如何诊治,您与其他医官再细致商榷,明日给我个回复。” “多谢公子殿下,那老夫就先退下了。”太医原本惨白的面色恢复了点血色,这才跌撞起身离开。 伴君如伴虎,这位太医的确也是不容易,倒不是说君王喜怒无常,动不动杀人,而是秦朝对官员的工作考核异常苛刻。官员比平民百姓受到更严厉的律法制约,天天头上如同顶着把刀,工作稍有不慎稍有懈怠,就可能被定罪判刑,后果很严重。在秦朝这个“官”可真的不好当,这也是为什么刘邦原本的泗水亭长,只是因为押送的徒役逃了大半无法完成工作任务就亡匿于芒砀山,最后宁可造反,他不逃不反也是一死。 “子雨,回去早些休息,明天就是祭祀大典。父皇那边我去看下,应该不至于影响明日的大典。”扶苏交代了句,安排了侍卫护送我便赶去嬴政那边。 夜色更深冷意更甚,气氛也有种不知所以起的剑拔弩张,我不由加快了步子。耳边草木瑟瑟,几缕凉风扫过周身,如携着冰霜一般宛如实质。我心中一凛,抬头看了一眼当空高挂的明月,隐约有一层荧雾微蒙了月华,散着枯涩诡异的蓝色微光,漠漠缥缈。 好古怪的气场,这气息极其隐秘又难以捕捉,却莫名有些似曾相识…… === 书友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哦~(未完待续。) 第160章 何为不负 第161章 祭典惊变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61章 祭典惊变 一夜平静,再无波澜,却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二日祭祀大典,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登上会稽山峰顶。随着击鼓、撞钟,奏乐,震响东南当,庄严、肃穆的最高礼祭‘禘礼’正式起礼,焚香、宰牲、献酒、人人虔诚。 嬴政身影高拔,立在祭坛山巅如一把玄铁铸的黑剑,如鬼斧砌凿般的云崖,居高而望,俯瞰天下。 祭祀井然有序,到了诵念祭文的环节,按照先前与月神学习的祭祀礼仪,我执剑走上祭台,拔出承影剑。剑锋割破指尖,血滴还未顺着剑刃滴落就瞬间隐入剑体,蓦地惊觉承影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绿色的光勾勒出原本隐形的剑刃,光线越来越强烈,直到不可逼视,仿佛马上就要冲天而出。 月神可没说过会发生这种状况,原本以为只是拿着剑摆几个pose走走形式而已……可这特效简直亮瞎眼…… 祭台下的群臣个个神情惊愕,在众人注视的烈烈目光里,我只能强自镇定稳住姿态。 我将承影竖执在身前,继续仪式,一本正经比划了一翻手诀,两指紧贴剑刃,静下心念诵祭文。因为动用了内力,声音稳稳的传出,在山野回荡不止。这也是月神的要求,念诵祭文一定要有这样的气势,才有庄严肃穆的感染力,才能让上天感应祭祀者的虔诚。 轰! 一声巨响,天际忽起闷雷,沉雄悠远,像长天之上掌控天命的神灵,低声呼啸,隐隐着呼应这一刻。 众人都一震,目光都似凝在天际的那一边,神色显出一丝惊恐。 我抬眼一瞧,立刻惊呆。 天空如被捅破了一个窟窿,漏斗状的漩涡高悬天边,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物质从那个窟窿里倾泻而出,悄无声息笼罩而下。空气中的每个分子似乎在发生千亿万计的撞击,释放出无穷尽的能量化作一道绿色炫光直击承影剑,就如同从天洞里一飞而出的青色苍龙。 这样冲击力夸张的画面,让一些大臣没了原本的肃穆整严的气派惊地跪在了地。都说承影现世是天命所归的象征,当中含着多少政治做秀大臣们自然心知肚明,谁会想真会有这样般惊天地泣鬼神的苍天显灵。别说他们敬畏到腿软,作为这股力量的引发者,我更是满心忐忑。 这到底是凶还是吉,承影的强大力量似乎被突然激发,以我的能力,万一走火会是什么后果?会不会很可怕? 我连忙心念心法,凝聚意念,试着让周围的能量与自己的气息混为一体,慢慢融合…..刚刚有些适应这股陌生的力量,却感一阵翕动,有什么在无声无息渗入,扰动着气场。像是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化学反应,空气不再是原本的空气,吸入肺腑的之中就像是一簇簇火苗烧灼着血管浑身乱窜,让人一阵恶心欲呕、头晕目眩,呼吸都变得困难。 手心直冒冷汗,内息也跟着全乱。这是谁在暗中作梗?还嫌这场面不够乱么? 我屏住呼吸,稳下心神闭上眼,想用天明那里学来的鬼谷吐纳术来平缓内息,虽然只是学了些皮毛,但还是有了点作用,那种灼热感稍稍从体内消退。再睁眼,只见那一条直连天际的炫光已然变色,那种血红,如血光刺人双目,看得人莫名心惊肉跳。虽然只是色彩的变化,却让原本雄浑壮阔的画面蓦地变得狰狞恐怖。 还未等我喘口气,气场又是蓦地一震,一股内力轰然涌入。像是接受挑战的回应,先前那股隐秘的气息也转暗为明,突地变强,急湍甚箭,刹那间两道力量像两股暴风狠狠相撞,强强对峙。 风狂尘卷的混乱里我瞥了一眼月神,她神情少有的厉烈带着一丝杀气,身形不动四周的气场却猛浪若奔。 果然是她出手了!看来这红色炫光来的蹊跷,并不在月神的意料之中,发现了异样,她才出招对攻。而那个还没现身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她的气场似乎和我昨晚感觉到的诡秘气息如出一辙……为什么总感觉似曾相识? 我努力思索,慢慢顺着记忆往前寻找答案……终于,想起了儒家论剑那一天,和光同尘…… 对,是晓梦大师! 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一时理不出头绪,而两股巨大力场相持不下,死死将我压在对峙的中心。感觉自己渐渐有些支持不住,身子打飘如狂风里的蔓草,耳边听不见任何清晰的声音,只有接连不断的耳鸣声鼓噪不休。 怎样才能终止这一切?恐怕再僵持下去自己就会被那雄浑力道彻底绞碎,化为齑粉。手中的剑在不停地颤栗,我艰难维持握剑的姿势,自己的意识仿佛在难耐的煎熬里突然出了窍,飞上的高空,纷乱暗涌莫可名状的能量都在眼下幻变成了流动的水墨,经纬趋向分明。我终于突然看清了什么,灵光一现。 无论晓梦和月神,她们的内力再强大,在这一个大气场中,占主导的还是那个天洞里倾泻而出的巨大能量,而这能量正源源不断注入承影剑中。或许只要借用这股力量,就可以切断月神与晓梦互相对攻的气场。 不过,到底该用哪一招才对呢?不能带任何杀伤力,不能让这股巨大力量失控伤及旁人…… 阴阳不交,万物不通。天地否卦。 天地交而万物通,地天泰卦。 先后用两仪剑法的这两卦,两招相应,先阻隔所有介质阻止力量的相冲再将打散的气场重新融汇为一体让其稳定,这便是否极泰来之效,应该就是破解此局的方法。 我屏气入静,竭力将自己的意念引入手中之剑,在夹缝里终于暂时劈开一小片施展剑法的空间。速度必须快!气随意转,一招一式流畅而下。 这些日子来每日练习剑法、打坐修炼心法,同时也坚持王浟教予的锻炼体格的方法,基本功都扎实不少。此时虽然空间限制气压迫人,运起剑法来到还施展得开。 那条连接天地的浮沉光带也随着承影的剑气挥洒,如巨龙般狂舞,所到之处皆是令人窒息的裂痕,断裂的空间如穿不透的真空屏障,硬生生将两股对峙的力量隔断。 晓梦与月神不约而同撤回了攻势,而那股不知名的力量继续被承影剑的气浪冲散着,又再回旋,交融,眨眼间化为虚无,点涛无存。突感内腑一动,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似乎从顺着承影流入到体内,生出一股微弱的异样真气,缓缓的顺入经脉,隐隐鼓动。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混沌之后又回归始然的宁和,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觉。天空碧空万里,没有瑕疵,阳光和煦,暖风拂面。 所有人都呆立在当场,一时没回过神。没有引起任何破坏,我稍稍松了口气,刚收起承影入鞘,却听一声呵令:拿下她! 还未反应,剑的冷光一闪,脖颈一凉,瞬息之间,影密卫已经将我重重包围。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未完待续。) 第161章 祭典惊变 第162章 营救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62章 营救 “父皇!”扶苏的声音震惊又不解。 “给他,让他自己看看清楚!”嬴政命令赵高道,语气震怒。 赵高拿出一卷竹简递给扶苏:“公子殿下有所不知,这是云中君留下的书信,揭发阴阳家东皇暗中有复辟野心,云中君得知真相后不愿有共谋的罪名又恐被灭口,已启动蜃楼东渡,愿戴罪立功,独自为陛下寻找长生不老药。” 我心中一惊,蜃楼已经启动?那么天明他们呢?有没有成功救出月儿安全离开? 扶苏也是一震,细细看了一遍手中云中君的高密书信,脸色铁青满是难以置信:“父皇,这只是一人的一面之辞,其中真假还需明察!” 嬴政定定看住扶苏半晌,终是转过了身,没有只字片语却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赵高察言观色,劝解道:“公子殿下,始皇帝陛下的安危为重,昨夜惊现神秘人警示将有红光煞气现世,大秦水德,周为火,祭祀典礼上这赤红之气不祥啊!” 扶苏毫无忌讳,直言道:“昨晚父皇所见是否是幻象还未可知,或许只是巧合,又或许有人作梗。就算云中君所言确实,我也愿性命担保壬君绝无同流合污。” 嬴政仍旧不看扶苏一眼,似怒气更盛,紧握剑柄的手指关节发出细微的咯咯声,玄黑色的背影渊渟岳峙。 “呵。”突兀而短促的一声冷笑截断了嬴政与扶苏之间的沉默。 我被刀刃抵着只能微微侧头,这才发现月神也被六剑奴包围,而那一声冷笑便来自于她。 “陛下,此行前我已占卜早知会有变故,云中君的异心我也并非不知。此局有人故意设计也有迹可循,而陛下愿意相信谗言之人可见对东皇大人早有戒心。”月神没有因当下变故受到一丝干扰,一如往常地雍容神秘,浅笑薄凉,“道家天宗,所谓天人合一,可有哪位有逃过生死轮回,如何与阴阳家相提并论。东皇太一大人勘破命理初掌天地造化愿与陛下共谋万年霸业,陛下却无魄力逆势而为,月神不再言它,只送给陛下一句话,大秦命数短矣。” 月神说的不无道理,阴阳家本就非真心臣服于帝国,更多的只是仗恃和利用,嬴政一直以来就真的毫无察觉么? 在先古,特别是殷商,行任何国家大事都必须神职官行占卜吉凶来做决定,率民以事神,而阴阳家就很近似这种神职的角色。然而如今是全新的天下,一个革新而统一的帝国,嬴政自诩功盖三皇五帝而自命为‘皇帝’,他所追求的便是‘皇权’的至高无上。掌握天下的只有‘皇帝’和以‘皇帝’为首高度集权体制下的‘政府’,务实、高效、革新、法治是国家机器运转的最根本的基石。即使嬴政迷信阴阳家能给他找来长生不老药,但也不会允许这样一个甚至用神灵名字命名自己的一派太过强势的存在,对大秦的命数无休止地指手画脚,让其继续扩张到可以神权之名干预皇权。 “不人不鬼,妖言惑心,就是所谓初掌天地造化?”天宗晓梦终于现身,冷峭而飘渺的语声里满是不削的鄙夷。 “晓梦大师不也如此认为么?”月神的唇角极淡地一撇,凝定如渊的眸光隔着面纱缓缓落于晓梦,“道家常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枯荣,生死轮回,天地不施仁恩,任谁也无法打破这万物的命数,始皇帝也不无例外。大秦妄想万万年霸业不倾,这不便是道家所不苟同的逆天而为?” “月神恐是多虑,大秦非周室!”一直沉默甚至可以说是一直无视当下一切的嬴政突然开口,他目光掠过月神俯视祭台下的群臣,凛然而又震慑,一字一句如暮鼓般沉稳有力,“周室分诸侯自埋裂土分治之根,致天下连绵动荡不休。大秦先辈奋发图强崛起于纷争乱世,一统天下,废分封,行郡县,集皇权,乃天命所归。六国余孽妖言复辟者诛之,诸子百家不同心者则诛之,天下归一,四海归心,大秦如何不万世!” “吾皇万万岁,大秦万世无疆!”李斯洪声道。 群臣见势皆起呼应:“大秦万世无疆!” 月神面上的神色纹丝未动,缓缓开口:“月神会转告东皇大人始皇今日之言。”随着话语落地,一道紫烟淼淼消失在六剑奴的剑下,只听极远处又传来她语声,飘忽悠远:“陛下,后会无期。” 众人皆是不解之色,晓梦只是淡淡一瞥,不以为意道:“此乃阴阳家妖术,刚才只是月神的分身,另一处才是真身。” 在场的阴阳家方士,也只有月神脱身,其他人与我一样,全部受制。什么在我脑海里一炸,历史上的坑儒,后世学者多推断应当坑的大多是方士,难道起因就在今天这场闹剧? 那么儒家呢?是怎么会被牵扯进去?那第三个梦境又是怎么回事? 而更离奇的是,月神为何这样就走了?她通过对我实施易魂已经得知了许多未来的讯息,如今蜃楼变故,帝国也不再信任阴阳家,她却仍旧万事尽在鼓掌的淡定从容,她的下一步又将会是什么计划? 我已经思路全乱,当中有太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讯息,缠绕一起,让人不得其解。 嗖嗖嗖~空中几声冷箭呼啸声而过,头顶一阵疾风,一片阴影压下。是班大师的机关鸟! 护驾! 又是一阵混乱,包围我的影密卫注意力被嬴政那边的情况引去,这片刻的疏忽,我被一人使劲一拽,风雷电掣一般。 耳边竟然是盗跖玩世不恭的语气:“张良先生,你的娘子可接住了。” 一眨眼,我又被一扔,重重砸上了一个胸膛。 这股气息太过熟悉,此刻却让我说不清滋味的心一沉一紧。 他揽住我,低头看我一眼,目光一触,我的神色似乎让他些许愣怔又有些疑惑。但事态紧急之下,那一抹不解之色又很快地从面上隐去,只剩磐石般的果决与沉稳。 他抬手,一只笛子递到了我唇边:“云儿,发动梦蝶之遁时弹奏的曲子还记得么?” 这才发现,逍遥子就在张良身侧。机关鸟能够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近祭台放下他们,但这里周围也布防了许多公输仇的机关鸟,而且有更强的攻击性,班大师的机关鸟忙于闪避无法再接近一次带走我们。张良是想再用上次在墨家据点那一招最快速度逃脱。 我顿了顿,把脑袋里乱涌的杂念全数抛掉,不许自己乱想其他,毕竟逃命重要。我接过笛子,催动内息,吹响那首曲子,将内力融入乐音之中。 能感觉到逍遥子已经发动梦蝶之遁,而另外一股气息同时之间也在猛地袭来,这股气场的所到之处,天地都似变色。 “逍遥子,我们终于在这里碰面了!”是晓梦。 === 书友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哦~(未完待续。) 第162章 营救 第163章 物非人非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63章 物非人非 张良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划出一道剑诀。 天山遁卦,乾为天,垦为山,天下有山,遁而亨也。 没想他紧急时刻没有使出他的凌虚剑法而是用了我们一同练习过的剑法,两仪剑法。 天山遁卦对应雷天大壮卦,震为雷,乾为天,雷在天上,大壮利贞。两卦相合,所谓大隐隐于市,蓄势守正也。 就在心念一闪间,承影飞出剑鞘,像被心意控制,剑走龙蛇,旋转飞舞的轨迹正是雷天大壮卦的剑式。两仪剑阵让两者剑气浑然一体,白光如虹,在我们的正前方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这招气势内敛稳如泰山,主防守避退,就算攻击也是以攻为守,对应当下困局,的确是最好的拖延之法。 “盗跖,我们掩护,务必撑住。”张良沉声道。 紧接着是一刻压抑的沉寂,晓梦的势场如鬼魅般压迫而至。空气似被凝成了无坚不摧的固体,重如山岳压顶,与两仪剑法隔出的屏障猛烈相撞,一片混芒中,凝固的空气骤然碎裂成无数的冰凌****而出。 有两仪剑法的剑阵相护,我们都安然无恙,只觉周身飞凌呼啸不止,劲风吹袭,衣袂被扯地喇喇作响。 “哦哟~”盗跖一副恐慌惊异状,又忽得调笑,“逍遥子前辈,您可快点,对面那个女人似乎和你有仇,很难对付的样子啊。” “……”逍遥子默了一瞬,突然道:“有杂音。” 我立刻反应,逍遥子是在提醒我专注,梦蝶之遁已经发动,笛声作为梦蝶之遁所依托的媒介必须稳定,否则功亏一篑。我连忙辅助心法,平稳内息。 “张夫人,可别见到夫君就激动地没有东南西北了,我们的命可在你手上。”盗跖又没心没肺地调侃起我来。 “盗跖,你能闭嘴么!”我有些烦躁,盗跖不经意的话像是根针恰恰刺中了我的软肋。 两仪剑法如果两人配合必须心意相通,承影突然出鞘似被我意念驱动,但真正双剑合璧却很明显的力不从心,那道屏障并不是没有缺口,如果被晓梦察觉趁虚而入恐怕便逃不走了。在昨晚我以为自己可以想通,可以大局为重不去怪他,可以把一切质疑覆盖起来不再揭开,可是在面对他,我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以至于心绪烦乱至此。 “逍遥子,你只有这点逃跑的实力么?”晓梦语带生杀予夺的傲气。 “天宗自命超脱却甘作帝国的抓牙,晓梦师妹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只想印证一件事。” “何事?” 晓梦话语轻飘而不削:“你不配拥有雪霁。” 道家天宗和道家人宗向来理念不和,每五年都有一次争夺雪霁镇派之宝的对决。前一次逍遥子战胜了晓梦的师兄赤松子后,赤松子次年就去世,晓梦接任天宗掌门更是行事桀骜狠厉,导致如今天宗人宗更是沟壑颇深。 “当年两门宗师定下天人之约,庙台观剑由胜者执掌雪霁,就是为了避免因无谓的义理之争自相残杀,希望你不要违背了祖师的苦心。”逍遥子话毕,倏地周围展开一排排悬浮于空中的金色字符,笔触恢弘磅礴,就像是环绕着我们延绵铺展而开的书法画卷,罡气随之暴涨将晓梦的气场又逼退了几尺。 我扫了一眼这些闪耀着金芒的文字,发现全数是道家庄子经典‘逍遥游’。这就是传说中的“雪后初晴”吗?听天明提起过,亲眼见到,这画面大气又酷炫,的确是很符合逍遥子仙风道骨的风范。 “什么胜啊负啊,不懂祖师之意的是你吧。天人之约是为了天宗和人宗相互印证究竟孰为正道,才好让误入歧途的一方悬崖勒马。”晓梦挥动剑尾的拂尘,一条白芒光带直飞而来,轻盈地穿过两仪剑法的剑阵,最后在逍遥子的金色字符前滞了滞,似被暂时阻挡。 而我们周身原本朦胧成一团团彩晕已经化作了无数的彩蝶翩翩翻飞,梦蝶之遁已经到了即将成功的最后一刻,身体也开始轻盈起来,仿佛马上就要化作某种无形之物,穿越空间的屏障。 见大势已成,张良收起剑,揽过我,眸光柔软凝定将我看着,眉眼微微舒展,嘴角浮起一抹笑纹,如水波涟漪。 他,是在欣喜吗? 他的笑颜依旧,温柔如初,宛若芳华,如今看在我的眼里却那么地不真切,甚至,像会剐人的刀…… 就是他,选择了放弃我不顾我的生死,而此时他目光里的怜惜到底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让我真的看不明白! 繁杂思绪在我心中一缠而过,还来不及反应气场的陡然变化,脖子突然被什么紧紧勒住。 “云儿!”张良脸色霎时一变,死灰般的白。 气息被阻,我努力维持最后几秒的笛音,发动梦蝶之遁的关键一刻绝不能功亏一篑。 终于,他们的身影在彩蝶纷飞里模糊,如微尘般迸散,就要化作虚无。而我身子却骤然沉重,深知自己已经逃不掉了,每次挣扎脖颈上的力道就越大,快要窒息。 忽然间,手被紧紧一抓,拽地生疼。是张良手心的触感,满是湿汗却是冰凉。 “云儿,忍一下!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带你走!”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底各种难以描述的情绪倏地涌上,湿了眼眶。是啊,我一直在等他带我走,只是如今物非人也非,他还是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人吗?一切都变了,变地我不明白我自己,身在此时此地,折腾地死去活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现在晓梦就让我死,我能不能回到现代呢? 下面自己将面对的,就是那阴暗诡谲的第三个梦境吗?儒家会因为我而被拖入火海吗? 大脑的缺氧,全身疲惫,压抑席卷之下,自己居然有了一丝轻生的念头,真的想离开这里!不想去面对。 眼前人渐渐消逝,他握住我的手微微颤抖,到最后完全没有了触感,只剩下残留在我掌心的汗水。 我也不再挣扎,感觉自己几乎就要断气,脖颈上的力量却突然松了一松,喉间尝到了一丝空气的滋味。 晓梦站定在我身前,看着我的双眸不带一丝情绪:“以你的资质,本可以走,可惜心有魔障,才有此劫数。”她拂尘一甩,将我卷到了扶苏跟前,撤回了招式。 脖颈压力全消,我跪在地上,不停地干咳,整个喉咙火辣辣地疼。 扶苏刚扶起我,嬴政又是一声令下:“中车府令,章邯将军在东郡处理政务,这件事就交由你负责审办” 罗网六剑奴上前,将我拉开。 这样的场合,扶苏似乎自知不能做太多纠缠,只是眸色沉冷,对赵高似有警告之意道:“中车府令,务必秉公执法,彻查真相。” “是,公子殿下。”赵高应道,恭谨中隐隐有丝得逞的冷恻,“人,属下就先带走了,见谅。” 浑身忽地掀起一阵恶寒,果然,第三个梦境是要应验了么?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未完待续。) 第163章 物非人非 第164章 鬼蜮之心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64章 鬼蜮之心 赵高对我看押严密,祭祀典礼上承影施展出的威力还是让他颇为忌惮。我经脉被晓梦封死,每时每刻都被六剑奴死死盯着,身上粗重的铁链捆绑,双手双脚也被铐上了镣铐。 赵高在历史上的恶名也是妇孺皆知,他阴鸷狠辣,心有山川之险,他会怎么‘审问’我,简直难以想象….. 回到了咸阳,被押入监狱前我被蒙上了眼睛,接连几次机关的辗轧声后,蒙眼的布才解下,我又被铁锁固定。昏暗里氤氲的血腥气浮动,四面高墙,在墙角的一处摆放着血锈斑驳的刑具,光看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 “申云,申不害后裔,儒家张良之妻。”赵高冷森自语,眼中厉光射向我,“韩非离开韩国前留下了什么?” 我避开他慑人的目光,低头缄默,不多说一个字。 他并不多问,便命人用刑。鞭起鞭落,皮肤似被撕裂了数道,烧灼感的疼横贯全身。虽然经脉被封,但只要调动很少的内息平时修炼的心法还可发挥些作用,我努力通过意念降低身心对痛感的感知度,让疼痛的感觉处于自己可以扛住的范围。 “张夫人,还不说吗?沉默的代价是什么,恐怕夫人还是不够清楚。”他顿了顿,又诡异一笑,“不过也要多谢夫人的推波助澜,儒家已被帝国剿灭。” 与梦魇里一模一样的话又一字不差地重现,不可逃避的宿命几番噩梦的应验让人万念俱灰。 我心如止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祭典出现赤红之气,流言四起,天示周室复兴。你们儒家某些弟子,口无遮拦,自取灭亡。” 我顿时明白,为什么阴阳家出事会牵连到儒家。云中君告密说东皇野心是复辟周朝,到底是不是这样先不谈,光是周朝就和儒家联系甚多。 孔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孔子推崇西周文明天下皆知,阴阳家此事一出,帝国怎么会不更加忌惮儒家?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成为治罪儒家的借口,何况处于祸端之源的我也出师儒门。 这十有八九就是赵高的阴谋,他早与云中君勾结,以复辟周室之名,使得阴阳家倒台之余,又能轻而易举地彻底打垮儒家。 我质问道:“是你背后暗中煽动流言的对不对!上次焚书,是不是也是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子慕犯错的?!” 他冷笑:“夫人果然兰心蕙质,只怪你们儒家弟子资质太差,太容易被利用。” 难道赵高早就安插眼线在儒家,看准了儒家弟子的性子暗中纵甬鼓动? 我又问:“那么云中君呢?是你与他勾结趁始皇帝东巡调开月神,让云中君开启蜃楼同时留下阴阳家造反的证据?” “是,没错。不过云中君如此顺利,也有你夫君的一份功劳。祭祀大典影密卫被大量调走护卫始皇帝,张良趁此机会成功救援藏匿在蜃楼的几个小鬼。通缉犯逃逸,星魂与大司命少司命下蜃楼追捕,这才使蜃楼上只剩下云中君和公输仇,少了不少麻烦。说起来张良的确有一点谋略和手段,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立即预估到了祭典会有变故,连夜赶来救你。如此大胆剑走偏锋,光天化日救人还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原来如此,张良趁蜃楼空虚实施救援行动。不想几方影响之下,正是给了云中君天赐良机,可以无所顾忌地立即开启蜃楼东渡,甩掉了阴阳家四大长老,蜃楼上只剩一个最容易控制的公输仇完全威胁不到云中君。 “张夫人,刚才只是让你尝尝鲜,痛忍一忍就过去了,只是不知道夫人怕不怕这黥面之刑。不知道张良先生和扶苏公子看到自己的心爱之人面目全非会作何感想。”赵高闪着阴火的眼一瞥,秦兵手中刀具的冷光寒寒。 黥面?我心一颤,斥问道:“大秦法度就这样容许你还未定罪就滥用私刑么?” “张夫人的罪行祭祀大典上已经昭然若揭,近来不祥天兆连连祭祀大典又现凶光,阴阳家和你都将是一切祸端的替罪羊,妖术横行、妖言惑众图谋复辟。你不和我合作,只会面对更残忍的刑罚。而且你觉得始皇帝如今还会乐意看到扶苏公子对你念念不忘么?” 赵高话语还未落地,刀锋冷光已在我眼下,心一下紧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蛇爬上了身,让人浑身一颤。伴随着破肤的刺痛,刀刃森森的寒气砭入肤骨,电一样在全身瞬间散开,凛冽彻骨。 惊恐的感觉无可名状地淹了上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纷乱、恐怖而又烦躁的感觉在折磨着我的心智,掀翻我强忍的冷静。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再多的伤和痛都可以愈合,但是自己不曾想还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张夫人,如果染上了色,伤疤就永远无法褪去了,你可想清楚了!” 赵高这个疯子!他要从我身上得到非常重要的东西,必然不会重伤我,居然用这种恶劣卑鄙的攻心手段! 失望像是汹涌的潮,冲击得我心头发冷眼眶却发热。我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眼泪眼看就要破堤而出,脸颊上的刀锋划了一道,却突然停了下来。 心跳仿佛都停滞了一瞬,我咬了咬牙,强力把即将流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厉声反击道:“赵高,你别逼我,如果我被逼的生不如死强行运气,冲破晓梦封死的七经八脉,就会立即暴血而亡,这可比受你的严刑逼供来的干脆!” 他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我,一副势在必得的闲适与随意:“张夫人说的的确很有道理,看来我的确不能对你下太重的手,只是……儒家弟子的性命我就不保证了。” 秦兵突然拉进来一人,正是平日与子慕走地很近的儒家弟子。 “三、三师娘……你怎么在这里……救我……救我……”他颤不成声,眼神满是恐惧地望着我。 “杀。”赵高道。 我一惊:“不要……” “嘶。” “啊……” 猩红的鲜血泼溅满地,浓郁的血腥气冲入鼻端。原本以为赵高用儒家弟子做威胁会和我先谈条件,没想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杀了…… 我浑身一僵,一片迷惘的、怆恻的情绪在心底扩张,无尽地蔓延,让人无所适从。儒家因我的存在而被毁……眼下这弟子也因我而命丧黄泉…… 亲眼目睹过去曾相处过的儒家弟子被残忍杀害,再没有比这更加惊悚的画面! 像是巨石压在心头,让人承受不了的窒息,极度的抑郁笼罩住我,侵噬至我的每个细胞。那个弟子死前求生哀求的眼神,让我心惊肉跳,神魂俱乱。背负这样的罪,犹如戕心的折磨!有谁还能坦然自处呢? 赵高阴恻的语声又缓缓飘来:“张夫人,看到了么?就是这样,每一个时辰就杀一人,直到你说为止。儒家弟子三千,我们有的是时间!”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哦~(未完待续。) 第164章 鬼蜮之心 第165章 绝境逢生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65章 绝境逢生 一连串的冲击,让大脑一瞬的空白,又前所未有的平静,似乎在突然间失去了对所有痛苦的感知。或许这便是人最本能的心理防卫,在最险峻的时刻,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用来害怕,绝境之地,只有全力反击才有出路! 我抬眼直视他冷血的目光,不带一丝情绪道:“不就是要那样东西么?我告诉你便是,何必动不动就杀人。” 他盯着我满是考量:“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吧,张夫人。” “就在我随身携带的东西里,都被你搜走了。” 我随身携带的也就两卷竹简和一只玉笛,其中一卷竹简就是苍龙卷,我当然不能将它交给赵高。幸好自己为了防患于未然,早就做了些混淆视听的手脚,将一卷普通的空白竹简和苍龙卷放一起,又在苍龙卷上故意写上了字,就是担心万一有人知道苍龙的事,或抢或偷。 虽然让赵高知道韩非留下了苍龙卷这个信息有些冒险,但此时此刻也只有见机行事。把真相说地颠三倒四,让他听得半真半假,不得不相信我几分,才能让他不再继续用杀人的戏码来威胁我,暂时拖延也是好的。 ===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赠吾爱云儿。” 赵高念完竹简上那首穿越而来的诗句,好笑似的看我,阴腻一笑:“张良先生好文采,好一首情诗,看来也是个重情之人。” 他一个秦朝人,当然不会认得宋朝诗人的名句。我之所以模仿张良的笔迹写这首诗在苍龙卷上,就是想误导别人,这卷竹简我随身携带形影不离,只是因为这是张良专门为我而写的情书而已。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伪装,让人不会联想到这卷竹简会和苍龙七宿有联系。 “没想到大人此时还有这份闲情雅致,见笑。”我看了一眼那一卷被晾在一边的空竹简,道,“就是那件。” 赵高拿起细细翻看:“空无一字?” “是,韩非留下的就是这一卷无字天书。” 赵高冷着脸,不为所动:“哦?然后呢?” “这卷竹简和承影一样,以血为媒。它接触过我的血后,就只有我能看到它显现的字。它具体有什么作用,无论是我还是张良都还没有彻底明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它能预知很多事。” “比如呢?” “比如……关于中车府令大人的命数我就从苍龙卷得知了一二。” “是么?如何?” 我借苍龙谶言的名头一语道出他的野心:“覆秦而祸其宗,幽二世胡亥于宫中,灭族李斯,恣睢天下。” 赵高的表情微微一变,却仍旧不削我的故弄玄虚:“一句谶言,月神惯用的伎俩,能说明什么问题么?” 我一字一句道:“扶苏劝谏被贬上郡监军蒙恬。如果此事还未发生,那么可能就在这几日。” 赵高面色终于动了动。这几日对我看守严密,封闭了所有消息,我几乎是与外界隔绝,如果我预言准确了此事,他必定会信我几分。 “夫人或许料事如神,但还不足够说服我不杀下一人。”他似信又不信。 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忽悠,但有一点可以基本肯定,他并不知道我的预言未来纯粹是因为我这穿越者的身份。 我沉默了半晌,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浑噩摸样,木然道:“一直以来我这边得到的线索也很零散。这卷竹简除了预知之外,与苍龙七宿到底还存在着什么联系,我也不够清楚,但它总是显现一串奇怪的文字,似乎内隐奥秘。” 赵高甩过来竹简和笔:“写。” 之前在蜃楼,在听幻音宝盒发出的一段乐音时,我的确见到了一副幻像,并且见到了一个倒v型的符号,不明白代表着什么。如今被赵高逼问情急之下,我倒来了些灵感,何不摆出现代科学的各种专业术语来试着蒙混过去?一定要概念足够高大上,忽悠赵高才能有几分把握! 我在竹简上写下:e=mc^2。 爱因斯坦著名的质能方程式,应该够高端…… 这串符号果然引起了他的一些兴趣,他看了半晌,琢磨道:“这些图案何意?”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质能方程式’,代表着能量与质量之间的某种转换关系。是一个能解开苍龙七宿秘密的钥匙,解开一切神秘力量的密码。” 赵高面上浮起一抹不露声色的迷惑之色:“质能方程式,能量……质量之间的……转换关系?” “或许这种转换关系就如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苍龙传递的信息大多都是支离的碎片,而且晦涩难懂,我也都一知半解。不过大人可以试着查一查这到底是来自哪里的神秘文字,又有何渊源,或许会有答案。”我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见他有些被说动,便不卑不亢道,“我有的线索也就这些,全都已经说了,不知道够不够分量说服大人停下杀戒。” 他思忖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放下戒心,警告我道,“你也别妄想糊弄,如果在我调查之下你说的话有半点猫腻,那么这个后果你应该明白。今天我们暂且就闲聊到这,张夫人先好生休息吧。” 见他要走,我连忙道:“那卷写了诗的竹简能给我么?” 他冷冷扫我一眼,并没有理睬我的意思。 我将目光落在那滩儒家弟子留下的血迹上,十指紧紧扣进地上的草屑,极力地压抑住心底的悲怆,煞有介事地恳求:“留在身边也是个念想,一个人呆在这鬼地方久了,我肯定会疯的。” 赵高停了停,嘲讽似地极淡一笑,扔下那卷‘情书’离开了牢房。 我深深吐了一口气,拿起苍龙卷紧握在手心。幸好赵高真的没有把写了情诗的苍龙卷放在心上,现在苍龙在手,我的心也踏实了一些。 想起脸上那道被割破的伤,我试着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凹凸的皮肤还带着血液粘腻的触感。顿时被怔住,手像被蜂蜇了一下,慌忙缩了回来。心里像在煎熬一锅药,翻滚起一股股不可名状的苦味。也不知道伤疤能不能完全痊愈,此刻,说自己不怕毁容那肯定是假的! 心有愤恨,但自己明显体力不支,一躺下身,睡意就涌了上来。 正睡地迷迷糊糊时,又突地听赵高的声音在监狱里响起,听他命看守道:“开门。” 我一个惊醒,他已经到我跟前,心中忐忑难道他识破了我的骗局? 却蓦地发现哪里不对,他背对守卫的手突然变了摸样,皮肤上显现一片麒麟图案的纹路,又很快的恢复原状….. 没错,这个人不是赵高! 他是…… 黑玉麒麟! 可以幻变成任何人形貌的神秘高手,来自聚散流沙。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未完待续。) 第165章 绝境逢生 第166章 后会无期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66章 后会无期 “如此机要之地,叛逆分子居然能那么快找到,看来真是低估你们了。”黑玉麒麟的声音与赵高并无二致,连语气和节奏都把握的丝毫不差,完全以假乱真。 他以囚禁要犯之地被暴露立即需要转移为名,命令跟随他而来罗网模样的人将我带走,并无一人阻拦。 出了监狱,黑玉麒麟有条不紊地道来:“盖聂卫庄引开了六剑奴,赵高正在李斯的府邸,颜路张良负责牵制。” 我心中庆幸:“子路师兄他没事?赵高说儒家已经帝国剿灭,那么其他人呢?如何了?” “的确有几名儒生与方士一起被坑杀,荀夫子与掌门伏念自愿伏法,帝国也并没有继续追究,所以大多弟子都安然无恙。” “被坑杀?”死在我面前的儒家弟子的面容又在脑海一闪,不由一个冷颤,“那么今晚会一同救出荀师叔他们吗?” “他们已有言在先,不允许任何人设法救他们,不愿祸及满门弟子。” 我一懵,如果自己成功逃走,那么,赵高会对荀师叔和伏念掌门动手吗?以他们做人质胁迫她,胁迫儒家,交出所有和苍龙七宿相关的线索,赵高什么卑劣的手段想不出来呢! 黑玉麒麟看了一眼我,又补充道:“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能够拖住赵高和六剑奴的时间有限,即使只救你一人,也无法直接带你出咸阳,只有将你先立即安置在扶苏府邸。” “扶苏?他怎么会…..”即使扶苏愿意救我,但他居然会同意与反秦势力配合,再怎么说这也是通敌的行为,作为大秦皇长子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 “是颜路先生联络到扶苏,囚禁你的位置也是通过扶苏我们才知道确切…..” 黑玉麒麟还未说完来龙去脉,我们已经到达了扶苏府邸。应该是扶苏早有安排,我们从偏门进并未见一个守卫,刚沿回廊走了没几步,就见到了等着我们的扶苏。 扶苏见到我,脸色刷地一白,原本略带欣喜的眸光瞬地凝固如墨砚一般没有一丝波纹,透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我垂了眸侧过受伤的脸,余光里他的身形又僵了一僵,又很快回了神,递上一件侍从的衣裳,叮嘱我去里屋换下已经血迹斑斑囚服。 === “扶苏公子有劳了,告辞。”黑玉麒麟披上我换下的囚服,形貌又是一变,竟然变成了我的摸样。他飞身而走,一转眼没了踪迹。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一时有些愣怔。焚书坑儒前因后果,之前一切的纷争历历在目,太多的出乎意料都让我有些难以消化,不知何时扶苏的手掌心已经覆在了侧脸。 他的口吻带着深深的自责:“祭祀大典那天我无能为力只能让赵高带你走,他居然这样对你!” 我压下心底的郁愤,将脸颊从他手心移开,平静道:“我没事,谢谢你肯出手救我。” “事到如今,我也别无他法。我力保儒家劝谏不成,还激怒了父皇,被贬去上郡,没有诏书不得返咸阳。如果我在走之前再不救你出来,后果难以设想。” 我也有些为扶苏担忧:“这样做等同于通敌,甚至有造反的嫌疑,之前昌平君的流言已经让你有洗不掉的污点,这次恐怕……” “这次是语琴带来颜路先生的口信,求我协助救出你。我没有理由拒绝,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深陷囵圄。”扶苏递过来一杯热茶,示意我坐下休息,又道,“之前,你说我会把你拖入万劫不复,我不信,如今,我有些明白了。我推崇儒家的仁治,有意重用,而儒家覆灭,或许其中的确有一部分也有我的责任。我因为昌平君与农家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不仅是儒家连农家也因东郡陨石之事纷争不断。” “农家?听说神农令突然现世,难道是和东郡陨石有关?” “是。与我有牵连的各方都被一层层设计,朝堂纷争权利斡旋之间,我已然已被排挤出政权的中心。父皇虽然信任我,但面对如此大的变故,我与父皇之间政见的间隙更加凸显,他终究还是对我彻底失望。” “公子,那也未必,或许始皇帝……有另外的想法。”我想劝几句,却又不敢多言,冒失地泄露未来太多事,如果改变了关键的历史事件,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扶苏这一走,带着父子间的误会,便是生离死别,如果嬴政知道自己这个决定会在将来使天下易主,又会如何感想呢? 扶苏和嬴政的关系就算到了后世,也都众说纷纭,没有定论,但从之前嬴政对扶苏的态度,我更相信嬴政从来就没有质疑过扶苏第一继承人的位置。嬴政恨铁不成钢的苛严责骂恰恰是对扶苏的器重,或许他自己都对自己一手打造的规则产生过疑惑,或许他自己都想过扶苏的宽仁未尝没有顺应实事的一面,只是面对暗流涌动的帝国他放不下手中的刀,当他翦除一切前进和变革的障碍时,他才能将更安稳的江山交给扶苏…… “我也许久没有随蒙将军驰骋疆场了,父皇这样安排也不错。”扶苏笑地勉强,如今他备受政敌倾压,面有颓败之际,却似还有一份雄心潜藏。 他沏了杯热茶举杯慢饮,隔着薄薄的水雾看进我的眼,似是想探寻什么却未有寻到,垂眸又沉吟了许久,黯然道:“明日我便要出发去上郡正好掩护你离开,你,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吧…..” 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直发虚,发生那么多事,自己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境面对张良…… 得不到回答,他又继道:“过去的事暂且既往不咎,就当我偿还欠你们的救命之恩。希望他放弃国仇家恨不要再铤而走险,我不想看到在将来,我们又成为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当然,如果再次发生博浪沙那样的事来,我也不会对他姑息。” 我看了看他,诚恳道:“公子,之后无论如何风云突变,我们注定不会成为敌人,如果我这样说,你可相信?” 他笑了笑,颔首道:“这样说来,将来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么?” 我面上一僵,心底一凉,或许真的没机会再见了…… 扶苏却似乎将我的表情理解成了另外一种含义,他遗憾一笑,又珍重道:“好好照顾自己,你一切安好,我也不会再侵扰,子雨不必有后顾之忧。” 看他浑然不知奔往上郡的这条路就是一条赴死的黄泉路,心里也泛起了点点酸涩。我避开他的目光点头道:“谢谢。你也是。”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就在我府内,也不能请大夫,我先帮你清理伤口,拖久了不好。” 扶苏熟门熟路地拿来金疮药和干净的白布,端来一盆清水,他抬起我下颚,目光落在被刀割开的伤口上,脸上蓦地又升腾起一股怒意。 他似有不忍却又微微扬了扬唇角,温言道:“随军时,各种刀伤也是难免,所以我虽然不是大夫,处理伤口还是有一点心得的。” 我点点头,想到自己脸上的伤,就不由自主地眼里泛起潮热。我稳住已经脆弱地仿佛随时都会崩盘的情绪,静静地等扶苏把伤口仔仔细细处理干净最后敷上药。 除了脸上,自己的身上还有不少鞭伤,扶苏自然无法帮我清理,伤又都在后背我自己也力所不能及,只能先搁着忍着,幸好没多久语琴公主也来了府邸。 半干的血液粘在贴身的衣料上,稍稍一动,都能牵扯起皮肤,丝丝地痛。 语琴处理伤口的动作小心翼翼,手指尖却抑制不住地发颤,每一次触碰,我都直抽冷气。 我透过几案上的铜镜,见身后的她专心致志却表情深沉,眉头也不知不觉都紧皱在了一起,似乎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唇被咬的发白,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怎么会伤这么重……” 我稳了稳气息,安慰道:“公主,有你们皇家秘制金疮药在,伤口一定会好的很快吧?” “嗯。”语琴忍了忍泪,点了点头。 我侧过身,弯起嘴角,伸手抹了抹她眼角凝结起的水汽。 其实自己这点伤又算什么,如果语琴不离开咸阳,作为秦朝的公主,她十有八九会如史书所载,落入赵高的魔掌,面临比这鞭刑更加残酷上百倍的车碾之刑。如果这次不带走公主,那么将来还会有机会吗? 想到这,我握住了语琴的肩,深看进她的眸,镇重地问:“公主,你与我一同离开这里可好?” 语琴一怔:“明日一起走?” “是。”我肯定道,“子路师兄一定不会辜负公主。”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未完待续。) 第166章 后会无期 第167章 无关风月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67章 无关风月 第二日,语琴也同我一样,扎起了男子的发髻换上了侍从的行头,准备一起随着扶苏离开的队伍混出咸阳。扶苏见到语琴这样的打扮立刻变了脸色,责道:“语琴,你又要做什么?” 语琴看着扶苏担忧的神色,面上浮起一抹犹豫。 即使她时刻都想离开这里,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与那个他,天高地远,但她的离经叛道足以让她与所有的亲人决裂。为爱情私奔,背井离乡,这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冲昏头脑不计代价的飞蛾扑火,语琴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这攸关性命之危,并不是我没有理由的怂恿。 不待语琴答话,我上前将她微微拉至身后,对扶苏道:“让公主跟我走吧,公子,相信我,离开这里,对公主来说绝对是福不是祸!” 扶苏看进我的眼睛,眸光是深沉的,研判的,只是没有了曾经的不信多了几分奇异的了解和忧郁,似乎想反对,想制止,却又找不到十足的理由。 看他有动摇,我斩钉截铁道:“公子,相信我,这里是公主的凶险之地,必须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凶险之地?”语琴诧异地看住我,也有些迷惑我言中之意。 我握住她的手,用坚定的目光回答她,却不想再做解释。这里不仅对于她是魂灭之地,对于嬴政的子女统统是,如果让语琴了解到这一层原因,她心里会有多少煎熬呢?如我一样,袖手旁观看人去送死的沉霾压抑在胸口,让人透不过气,何况死的都是她至亲之人。 默了片刻,扶苏转过身,终于道:“语琴,随我们走吧。” === 去往上郡的队伍马蹄踏踏,很快咸阳宫就消失了在了地平线,一切顺利。 由于用上了扶苏送于我的人皮面具,我并不用遮遮掩掩外貌。据说这种人皮面具很是稀有,最为顶级的能工巧匠花费数月才能完成一张,而一百张中只有一张成品。 至于语琴公主,还是保持了原来的外貌,万一真遇到追兵,帝国的人认出是公主就绝对不会伤害她,反倒易容了外貌更加危险。 离开咸阳的出关要塞有帝国驻军把守,昨夜叛逆分子咸阳劫狱的事件也让守关的的秦兵盘查地更为严密仔细,当然扶苏奉旨赴上郡名正言顺,他们也并没有起任何的疑心。 我们出关又赶了大半天的路,便到了黑玉麒麟交代过再次接头的地点。 扶苏送我们到一处地势隐蔽又有密林遮挡的地方,离别在即,大家却莫名都陷入了一刻的沉默。 半晌,扶苏才开口道:“子雨,原本只是想救你,便放你走,没有想到如今还要麻烦你替我照顾语琴。” “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不是我,公主有怎么会一心想走呢…..”我抱歉道。 他微微一笑,日光被树影割裂,落于他深浓英气的眉宇,点缀出斑驳难明的神情。 他将一封信置于我手心:“这封信,等我离开后你再拆。” “好。”我收起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与他告别,半天才挤出一段话,但每个字都是真心真意,“公子,这一辈子能有幸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抱歉,我总是……” 忽然身子被他整个抱紧,他收了收臂弯,坚定而有力,无关风月,没有一丝狎昵,就像兄弟之间充满诚挚情义的拥抱。突然有些感动,经历了那么多真真假假和世事万千变换,他还是待我如初,无条件的信任,这次真的会是永别吗?想到这,自己差点就要流出泪来。 “哥哥,对不起…..”语琴哽咽难言红了眼眶。 扶苏看看自己的妹妹,大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勺,摇头一笑,目光温软里又有几分长辈的疼爱。 “离开这里,或许外面真会有海阔天空。哥哥无法做到的,语琴,你可以。” 扶苏留下一句鼓励的话语,蕴着满满的理解与关切。他深深吸气,然后回头,跨马奔驰,身影很快没入了前往上郡的队伍里。 我的视线也渐渐水汽朦胧,抬手抹了抹泪,还没调整好平复下情绪,就听嗖地一声,一把剑飞下,直插地面。 我抬眼一瞧,盗跖?他一直隐藏我们身后这棵树上? “张夫人,你的承影,我可帮你偷出来了。” 我拔出地上的剑:“多谢。” 他笑笑:“不客气。还好张良先生被罗网的人追的太紧,不能来亲自接应自己的夫人,否则这醋坛子,估计要打翻一缸吧。” 我早已不耐烦他无休止的开涮:“盗跖,说正事!” “嗯,的确有件正事。”树上的盗跖往远处望着,语气一本正经起来,“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就是和逍遥子大侠有仇的那位……” “不是吧!”我拉过语琴往树后藏了藏。 盗跖刷地下跳下树来,表情一脸的苦相:“我们是不是又要倒霉了?” “道家天宗超然物外不涉世事,晓梦两次帮帝国出手都是一副随心而为的样子,立场也并不明确。”我想了想,拜托他道,“盗跖,你先帮我带这位语琴姑娘走,她是子路师兄的人。” “张夫人,我们花了那么大力气救你,你又要去送死?” “晓梦不一定真是来替赵高办事的人,就算是,晓梦能耐你也知道,我们想逃肯定逃不掉。她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冲我来,你们先走也可以通知其他人增援,总比都留在这里一起送死好。” “子雨,真的不一起走么?!”语琴担忧地看我。 “没事,你们先走,我只是留下暂时拖延。” 我向盗跖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 “这位姑娘,冒犯了。”他揽过语琴,一阵风驰电掣消失在我眼前。而就此同时,晓梦的气息已经逼近咫尺。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未完待续。) 第167章 无关风月 第168章 见或不见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68章 见或不见 “你,很知趣。天 籁”晓梦飘渺的语声传到了耳边却是清晰冷冽。 “晓梦大师,你是替赵高来带我回去的么?”我带着一丝挑衅故意道。以晓梦的身份和个性当然不会受命于人办事,除非这件事也是她正想去做的。 晓梦神色不动,唇角极淡地一勾,手中突然剑出鞘,一招一式姿态倨傲恣意却优雅灵动。身侧溪流中的水倏地逆流而起,在空中汇聚成一个太极阵法,在不停的旋转中渐渐扩大。 我的经脉先前就已经被晓梦封死,没有内力自己心里也没底,光凭承影剑自身的灵力能够发挥出两仪剑法的几成威力。然而不待剑诀施展完全,晓梦的太极状水阵已经直冲而来,笼罩而下。只是一个呼吸间的凝滞,这股力量迅速壮大,将我紧紧锁在中心。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四周涌动着的气旋遵循着某种规律一动一静一急一缓,气流近身一阵冰寒一阵灼热,交替不断。 原本作为攻击的乾坤剑法对晓梦此阵没有起到丝毫的破坏作用,反而与阵法中的气场产生了某种共响,某种能量在交融,浸透发肤。体内的血脉在一瞬间突然突破了某种桎梏,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流转全身,体内受创的脏腹被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覆盖,直到内息与身外的灵气交流贯通,轻如行云缓如流水...... 我思路一醒,心头一亮,之前被晓梦封死的奇经八脉已经全部被打通了! 她,这是要放我走吗? 紧接着又是一阵翕动,太极阵法散成了水珠,在承影的气浪里蒸腾成了水汽,倏尔消散入空气中消失殆尽。 我收起剑,看向晓梦,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看不出没有任何情绪。 “谢谢。不过为什么要帮我?” 她的语调如她的表情一般冷淡如止水:“你与月神很不同。” “不同?”想起祭祀大典上晓梦与月神的交锋,我问,“是指道不同?” “之前不过是在逍遥子面前夺下你,现在你对我已经没有了留下的价值。”她拂尘轻轻挥到身侧,转身驰步而行,“走吧,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汉朝天下初定时遵循黄老无为之道,道家在将来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诸子百家中最大的派系。晓梦说后会有期,说不定真会再见面吧,这场乱世,道家天宗注定不会置身事外。 内力完全恢复,又有人皮面具易容,自己已经基本安全。我拿出在蜃楼上就用来和石兰他们保持联络的扶桑叶,沾了了些溪边的软泥在上面画了个圈,报平安的暗号。 不一会儿,扶桑叶就发生了新的变化,上面显现出两个字“下邳”。 果然在下邳,史书上所写张良博浪沙失败后隐姓埋名蛰伏的地方,心中蹭地冒出两股非常矛盾的情绪。 去还是不去?见还是不见? 自己终于逃离了帝国,可是,却害怕再见他,怕在他看我的眼神里会出现异样的情绪。或许曾经我还傻傻相信什么至爱不渝,但现在的我已经清楚明白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也不过如此..... 在博浪沙,他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我,而现在自己毁容的样子,他又会怎么想呢? 虽然有太多犹豫,我还是一路按照扶桑叶的指引往下邳的方向,不久就见白凤骑着他的大白鸟而来。为了保证速度和隐蔽性,他是单独一人来接应,刚到下邳,我就借口一身男装打扮灰头土脸的不好意思见人,要先去街上买身新衣服换上。 白凤本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鄙夷地看我一眼就放下了我。 “女人就是麻烦。”他轻轻一个口哨,飞来一只蝶翅鸟,“它会带路,我先走一步。” 支开了白凤,我独自酝酿着之后见到大家会是什么样的画面,也不知道发生那么多事后,大家又是怎么看待我,我又该怎么面对和反应。 随着蝶翅鸟我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徘徊了几步,最终还是绕过了正门停在了后院墙外。 “听说先生失散的夫人找到了?”院子里一个老妇人在问。 一个少女的声音低声嗯了一下。我透过栅栏缝隙看了一眼,正是伏琳...... “看姑娘打理先生的饮食起居如此尽心,我一直以为姑娘和先生早晚会成夫妻,没想到啊。虽然我们该为他高兴,但姑娘心里难受我老人家懂,看先生一表人才看得出身份不一般,如果他日有所作为,达官贵族娶两个女子也是常事。” 伏琳黯黯道:“如果真有那日,就算我愿意屈就……可别人未必能容我……” 妇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只要先生同意什么都好。” “小琳,上回请你帮忙准备的女子新衣搁置在了哪里?我一时没找见。”张良从另一边的屋子出来问道。 “好,我去拿,你等我下。” 伏琳一走,老妇人又和张良语重心长起来:“先生,一片真心可不要辜负,这么好的姑娘,难得!” 张良摇摇头,依旧带着和气的浅笑却语气严谨认真:“婆婆,小琳长兄对我恩重如山,我待小琳就如亲妹妹一般,我也已是有妻室之人,发妻与我也是情深义重,切勿再开晚辈们玩笑了。” 老妇人笑笑:“我老人家见人见得多,先生必定是有一翻成就之人,以先生的身份取妾也未尝不可,我老人家可没和先生说笑。” 老妇人说的没错,虽然秦朝平民百姓只可取一妻否则就是犯法,但张良是六国贵族的出身以及将来辅佐君王帝王师的身份的确纳妾也再正常不过…… 我手指紧攒,指甲几乎入掌心,听到这样一番对话,脚步不由自主往后一退。 通地一声,不知道踢到了什么石头,滚到一边的大缸上发出了声响。 “谁?”张良目光投向我这而来。 我连忙施展轻功,飞上几米远的茂密大树上,隐去了身形,摈弃凝神。以我现在恢复的功力,已经足够可以隐蔽自己的气息,不被其他人发现。 张良追到了树下停了停,略一张望并没有发现我,但却像是有感应一般,对着四周的空气低喊了声:“云儿,是你么?”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未完待续。) 第168章 见或不见 第169章 巧遇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69章 巧遇 我一动不动,鼻子发酸,僵硬在那里。『w.23t 张良又往前追了几步,正遇匆匆往这来的天明。 “三师公,那个白凤护送师娘也太不上心了,居然把师娘一人留在大街上,他自己就回来了。” “云儿一个人……”张良顿了顿,连忙道,“天明,你去拿师娘易容后的画像来,找几人一同去街上找一找你师娘,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听张良这样说,天明脸色也严正了几分:“好,我马上去。” 他们的脚步声很快渐远,我一个人站在树上,惘然若失,不停整理着乱麻的思绪。 接下来我到底该做什么?该去哪里?回去……还是…… 僵持了半晌,我终于放弃了继续在这两难选择上纠结,决定先去一趟医馆。自己脸上的伤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问一下大夫也好有个心理准备,起码做好最坏的打算,免得自己到时耐不住大家同情怜悯的目光,无法冷静面对一切。 然而,在问了几个医馆后,我彻底心冷到谷底,没有可能愈合!每个大夫都这样回答,不是因为伤口的深浅,而是,割开脸的刀就带着毒药,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却能让伤口无法自行生长愈合。而此毒解药无处可寻,只有制造这个毒药的人才可能知道解毒的配方。 赵高果然爱玩阴的,居然留下这一手!是让我不想变丑八怪就乖乖回去受他要挟吗! 自己迷茫不已,脑子都快要爆炸,独自颓然坐了很久。稍稍冷静下来,决定再到下邳城外的一家医馆跑一趟,听说那里有位名医,或许会有另外的解毒之法。 然而那家医馆地处偏僻,问了几人方向,居然还是迷路了。折腾了大半天,还没吃一口饭,便随处找了个店吃些东西。 一碗米汤,一个蒸饼,我机械地埋头吃着,像是在完成填满肚子的任务一般。 “小兄弟,这边有人么?” 我摇摇头,头也没抬。 对面一人坐下,点了和我一样的东西。 “小兄弟,这里的蒸饼可是下邳最好吃的,看你这脸色,似乎很不满意啊,不是本地人吧。” 他那么多话,不由我当他空气,我抬眼想胡乱应付几句,却被这人的容貌给一惊。 这人……是帅成妖孽了么! 虽然坐着,上身的高度仍旧显出他身材的修长,想必站起来也是伟岸挺拔。 而他的五官每个线条和细节都是恰到好处到完美无缺,流彩逼人的眸自带风流,有棱有角的侧脸又不乏血气方刚的男性之美。说真的,他长的比张良都好看了几分。 只是此刻,他面上虽是洒然地笑着,却透着几分落魄。 打量了对面的美男子好一会儿,我终于想起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心情不好,所以食之无味。” “哦是吗?看来我们很有缘,彼此彼此。两个失意之人有幸在此偶遇。” 我笑笑,他毫不避讳道:“嫂嫂将我扫地出门,让我有多远滚多远,不许赖在大哥家吃白饭,大丈夫在世,还有比这更屈辱的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莫名想到了韩信……胯下之辱,这可比对面人说的情境屈辱多了。 “小兄弟,你何事烦忧?” 我想了想,一笑置之,胡扯道:“失恋了。” “失恋?”他微微不解,思量了片刻,又问,“小兄弟这失恋的意思莫不是指害相思?” “嗯。”我漫不经心应了声,这才想起失恋这个词对于古代人或许太前卫了些。 他叹了口气,殷勤劝解道:“看小兄弟来头不小,如此尊贵之人想娶哪位姑娘不行?何必空付痴心于一人呢。” 我奇怪又警惕地看他一眼,他这话什么意思?他看出了什么,说我来头不小? 他似乎一眼就看出我目光里的含义,从容解释道:“小兄弟身上这把剑来头不小才略猜到一二,并无恶意探知,在下陈平,见过这位公子。” 陈!平! 《史记》陈丞相世家的记载猛地在脑海飞卷而过。 陈平……少时家贫,好读书,有田三十亩,独与兄伯居。伯常耕田,纵平使游学。平为人长大美色.....其嫂嫉平之不视家生产,曰:“亦食嗳核耳。有叔如此,不如无有。”......及平长,可娶妻,富人莫肯与者,贫者平亦耻之。 眼前此人,特征完全符合。我不由感叹,司马迁记载的陈平生平还真的很写实很还原,一点都不差! 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撞见了陈平......回念一想,陈平如此会察言观色之人,看出了承影剑的来头,故意亲近套近乎,对于他来说也是积累人脉和推销自己才华的一个机会,这也是偶然中的必然了吧。 “在下……”我堆起个笑脸刚想应付一个假名,往门外无意一瞥,看到远处天明的身影。 我连忙头一低,闪到陈平身侧,拿他高大的身材做遮挡。急急忙忙里还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洒了一身水。 “小兄弟,你这是在躲谁?” 感觉他在明知故问,我低声道:“当然是不想见到的人了!” 他笑笑,看了一眼门外,仿佛心中就有了估计:“是不是那个少年?”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未完待续。) 第169章 巧遇 第170章 乌龙事件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70章 乌龙事件 我点头,陈平热心道:“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你问店家找间客房,这外面的人如果来询问,我帮你支开。w.』23” “那就多谢了~”我问掌柜要了间客房,迅速上了楼。 我在屋子里坐了半晌,有人敲门。 “小兄弟,是我,陈平。” 我半开了门,询问道:“走了?” “嗯,走了。”陈平往里跨了一步,“小兄弟,不知有件事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我看看他,和气道:“只要我力所能及,义不容辞。” 他笑笑:“其实也不是什么事,我被扫地出门,身上也没盘缠,能否允许我同住这客房一晚?等明日我外出的兄长归来,我才有家可回。” 这叫不是什么事? 我看看自己的一身男装打扮,心中无奈,对于两个男人的确不是什么事….. “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晚上有夜惊的毛病,不能有一点响动和其他人在身边,实在抱歉。” 我不再多说合门送客,他手在门上一挡:“我会隐去气息,不会发出声响。” “那也不行,一点其他人的气味都不行!”我加重了口吻道,已经有些不耐烦,直接就运起内力去合门。没想他还那么坚持不懈也运气抵着,眼神诚恳地望着我。 “你是谁!”走廊那头一声厉喝。 我转头一瞧,天明!他怎么又找来了?我又看陈平一眼:“不是说人走了么?” 陈平摇摇头抱歉道:“我也不知他怎么又找回来了。” 话语还未落地,刷地一道浑厚剑气破空直迫而来,天明的刀锋瞬息间已经架在了陈平的肩上。 天明气愤道:“一个男人那么晚死赖在别人房们前鬼鬼祟祟动手动脚是想做什么!松手!” 我眉尖微微一跳,这小子的话怎么听着那么古怪? “好,我放手。”陈平略一沉吟,含笑斯文道,“少侠误会了,我并不是断袖,没有龙阳之好。” 我脑后一排黑线拉下,刚才从天明这个角度看过来,我与陈平内力互斥的场面的确有点容易让人误解,近在咫尺,双臂交叉,甚是暧昧。 天明面上闪过一丝莫名:“你袖子没断呀,龙什么阳的,什么意思?” 我对天明真是无言以为,他要怀疑别人好色行为不轨,也看清楚我现在的装扮是男人啊!我抬手用力一扯,把他拉进屋来,砰地合上门,把陈平关在屋外。 抚额坐定,我问:“天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扶桑叶湿了。” 我恍然,拿出袖中的扶桑叶,的确被刚开打翻的茶水溅湿了。 “就你一个人?其他人还没得到消息吧。” “早就发出暗号了。”天明乐呵呵道。 我汗颜,他手脚真是快。 “天明,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为什么?” “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三师公?”天明脑筋这回一转就转对了思路,意外又担心地看着我。 “嗯。”一直没有遇上可以聊一聊的人,自己此刻的确也很需要一个途径排遣堆积在心底的种种压力。眼前的天明虽然常让人感觉脑子不开化地呆萌,但其实是个很有情有义也很诚恳热心的人,和他聊什么都不会有负担,甚至还会常常被他逗乐。对他倾诉也未尝不可。 “天明,如果你找到了机会复仇,但是却会让月儿处于有性命之忧的境地,你还会执着于复仇么?” “当然会先保护好月儿,有句话不是说,君子报仇那个什么多少年都不晚么!” “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好笑地摇摇头,又叹了口气,道,“可是你师公却不是这样想。” “怎么会!三师公对师娘那是一片丹心天!地!为!证!师娘不在时他天天都苦着脸心事重重,这次师娘能回来,三师公才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他,说话笑嘻嘻的开心了很多。” 天明一脸丰富的表情,一会儿模仿着张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会儿学着张良儒雅微笑的摸样,甚是可爱,但我却丝毫笑不出来。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说天明才会明白,很多事看似无暇,那是没有到最困难的时候,没有到最为考验人心的时候。或许不是全部,但大多的感情也许就是这样,经不起现实的磨砺和拷问,一点点磨去美好的面目,露出最尖锐的棱角,让你不得不去面对。 天明怔怔看了我半晌,似也被我情绪感染意识到了什么,紧皱了眉头问:“师公做了什么让师娘那么伤心?” 我拜托他道:“天明,我真的很累,想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会儿。可以帮我看着,别让你三师公进来可以吗?” 天明一脸不解和迷惑,但还是点点头:“师娘,我帮你守着门。如果师公真做了什么错事,的确要解释清楚才能原谅他。” 我又镇重叮嘱:“一定要保证。” “嗯!“天明拍拍胸脯,一副大义凛然,打包票道,”我以墨家巨子,剑圣唯一传人的名义保证,只要师娘不原谅三师公,我绝不让三师公进来!” 看他一本正经又搬出他大言不惭的口头禅发誓,我不由会心一笑。这萌宝经历了那么多,仍旧一点都没有变呢。 由天明守着,我也稍稍放下了心,起码张良如果来了,外面会先有动静。我对着铜镜,慢慢卸下人皮面具,这东西带了一整天,皮肤已经异常闷热,再加上还有伤口,更是难受。 简单洗漱完,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想起今天看到的听到的那些种种,心头就被关于他的往事和回忆一阵阵搅动着,绞在一起绞得神经根根作痛,很想放怀哭一场却流不出一滴泪来。深夜一个人的屋子里,有一种感觉深深笼罩上来,那就是孤独漂泊的感觉吧,没有家的归属,身在异客的断肠滋味如今才算是真真切切体会。 心事重重下,幸好自己还是睡的很沉,没有午夜梦回没有辗转反侧,或许真的是太累了。再一睁眼,已经是大天亮。 我起身瞧了眼门外,天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顾不上他,打点自己的行头准备出发继续找传说中名医,不过一会儿,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姑娘,楼下有位少年点了早点让我送上来。” 原来天明这个小吃货又在贪嘴吃个没完,难怪半天不见他。我手头正在收拾东西,便道:“进来吧,门没锁,谢谢。” 门被推开,一个蓝衣女子的身影走进屋子,把一盘子早点放在我跟前的几案上。见有米汤,正好自己口渴的厉害就端起来喝了口,而蓝衣女子还立在那里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觉得有些古怪,这才抬眼看她。 而这一看,简直震惊,脑袋里仿佛瞬间有十级龙卷风猛力刮过! 自己已经无法保持最基本的淡定,噗地一下,嘴里的汤全都喷了出来。 这个蓝衣女子…… 是他!?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未完待续。) 第170章 乌龙事件 第171章 有妻当归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71章 有妻当归 青花轻纱深衣,一身的飘逸柔润,乌光丫髻上,插着蝶形珠钗,纤腰如束,肤光胜雪,于室内的幽沉暗昧间,显出无限的明亮风华来……简直闪瞎人的双眼…… 张良……他是犯什么毛病了?!人来疯了么! 我惊愕地看着他,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天 籁他款款走到我跟前,脸上写满了认真、严肃、坚毅和决心,与他离谱的行为根本不在一个频率上的表情。 “云儿。” 我咳了咳,好笑又笑不出来,太过滑稽的场面气氛却仍是消弭不去的压抑。默了半晌,我干干一笑道:“子房,你这身打扮简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他揽过我,带着一丝责备沉声道:“为何躲着我?” 心底一股苦味涌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果不是他这摸样现身太过惊艳,惊艳地恍如一道惊电劈下,我想我的第一反应一定是立即闪身走人。 有个问题不得不问:“你又为何这身打扮?” 他明眸弯了弯,坦然道:“天明说在蜃楼上时他男扮女装的样子让你大笑了半天,还说你很期待我女装的样子,是这样么?” “天明?就因为他几句话你就......是不是有点太可笑了。”我还是无法理解张良怎么会把天明的馊主意当了回事,还身体力行。 “是很可笑,只是不够可笑,如何让云儿明白,如何让云儿相信?” “相信?”心弦似被重重一拨,我隐隐有些明了了什么,黯黯道,“相信什么?” “云儿,我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别人的侧目,我在意的,只有你。容貌如这人皮面具,只是每个人天生的一副面皮而已,我怎么会看重这些呢?” 他一边缓缓道,一边手指在我耳根似有似无地摩挲,又突地一顿,等我反应过来人皮面具已经被他扯起了一角。 我握住他的手制止:“我还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这副样子,包括你。” 抬起的手臂衣袖滑下,露出一道鞭子抽过的伤,在我们之间,有些刺目。 张良目光一怔,凝在这道红中泛黑难看异常的伤口上,呼吸似有微颤,好一会儿,他问:“全身都是这样的伤?” 我推开他的手,丧气道:“是,都是。” 情绪波动之下只是一瞬的松懈,他指尖一拨,人皮面具就被撕下。我一惊,低下头别过脸去。他手掌捧住我的脸,将我转向他,我垂下的视线能看到他的双唇,紧紧绷着泛着苍白。 大脑空了,心却莫名地定了。总会有这一刻,早些让他看到早些说清,死了心都好过一日日拖下去的矛盾和纠结。 我沉默地等着他的反应,无论会不会有伤人的举动伤人的表情,我都认命,死咬着唇,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哭,淡定,坦然,潇洒,自在……谁也不用欠谁的!我不会怪他博浪沙赌上我的性命,他也不用因为我受的罪而心存愧疚,而勉强面对我这张有着狰狞伤疤的脸。 这一刻,如光年般地漫长,所有一切似乎都凝滞了,压缩成千斤重的石,压在心头,慢慢的磨着压着,心在疼,在烧。 沉寂里,他身形一动,呼吸一促。我被搂进他怀里,他胸膛的起伏里似有万千的情绪翻涌。 “云儿,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办法留你在身边,都是我在那天放你走,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永远不会。”他的嗓音不似平常的清朗,像是突然被什么梗着砂砾似的嘶哑。而他的告白听在我耳里只有深深歉意,这里面还有多少其他的情意我已不想再去多想。曾经我一心一意相信他,相信他的每句话,相信他值得我信赖,但只是博浪沙的一击就足以将彼此的感情碾成粉末。 “不。”我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道,“不用因为愧疚补偿我什么,我自己会照顾好我自己。” 我疏离的话语让他呼吸一滞,难以相信地一问:“云儿?” 我埋头不去迎他笼罩而下的目光,他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直逼我面前。 “云儿,看着我。”他温柔似水道,哄孩子般的语调。 我依旧不动。 “云儿连看我一眼都懒得,那我……只有动口了。”他突然似笑非笑道,说的突兀,我刚反应过来动口两字,他已经压下含住了我的唇。 慢慢辗转,他呼吸深深,手指温柔抚摸着我耳鬓,另一只手紧紧搂住我腰,将我紧密锁在他怀中。 我反应淡淡,他轻轻熨帖耐心地摸索,直到被他吻的微喘,他这才找到空隙直攻而入,唇舌交缠,点燃了燥热的什么。 灼热的吻越发灼热,他的吐息里似有燃烧不完的热量,要在此刻燃尽。却不知何时,脸颊上滴落一滴凉意,像是泪,却不是我的…… 手指抚上他的脸,触到一抹湿润。 真的是他的泪…… 心底什么被触动,原本坚硬如石的什么瞬间温软。虽然那些质疑还在,那些让人心寒的记忆还在,但此刻曾经与他的所有感情还是抑制不住激涌而出。如冰山遇上了火山,瞬间融化成海,奔涌如沸。 开始回应他,尝着他的泪,在唇齿间交融,咸咸的,流到心里,又涩又甜,让人说不清滋味的,说不清虚虚实实的,却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太长的吻,嘴唇在几番厮磨里都有些疼,原本就有些干裂的唇,沁出了几丝血丝,渗出的咸腥味终于让他松了口。 他对上我的眼,微蒙的眸光亮了亮,手指轻轻刮上我的鼻,若有其事道:“如今我现在众人眼中形象俱损,大家都知道,我为了哄回逃走的妻子,男扮女装以表志诚。云儿,这样一个被人笑话行为古怪的夫君,你可嫌弃?” 我微微一笑,摇摇头,眼前氤氲起一片湿气。 “走吧,我们回去。”他道,简单几字悠缓而温存。 我顿了顿,想了想,虽然落在心底的尘埃还在那里,让我看不明他的心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总要回去面对这一切。 未来的路会怎样,只有跨出去了,一直走下去了,才会知道,是悲是喜,都是人生的过程。无论会让人多失望,多难承受,都是我注定要走下去的路。 再多犹豫,只要活着,就要真切去体味它的万千滋味,这就是生活呀,除了去死,谁也逃避不了这一场五味杂陈的盛宴。再坏的菜肴端在跟前,也只能品味,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未完待续。) 第171章 有妻当归 第172章 问罪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72章 问罪 原本想在回去之前,先寻下邳城外的名医,然而张良告诉我那名医不是别人,正是端木蓉。碧血玉叶花与雪蒿生狼毒终究是起了作用,端木蓉痊愈后就在偏僻处开了医庄,由于医术高超慕名而来人越来越多,便在医庄外几里设置了一些不起眼的迷阵,如果不是熟知这里的本地人很难不被迷阵弄地没有方向,难怪自己问了半天路居然还是迷路了。 端木蓉知道我获救明日就会进城,作为墨家医仙,她的医术不容置疑,但愿她找得到解毒之法,无论如何自己这辈子都再也不想再见到赵高那张阴腻冷血的脸,一场噩梦。 下邳城街市熙攘,张良这身打扮面对人来人往,总会有那么几人投来打量的目光,或许是认出了什么或许只是因为貌美而多看几眼。他却是淡定自在的很,仿佛别人看的不是他,和他也没有一点关系,反倒是我不由为他捏把汗。 他牵住我的手,掌心温热,穿行在街巷,而我总觉得哪里违和,细细一想,豁然开朗。 我掰开他的手心又再反握住他,道:“应该在下握住美人的芊芊玉手才对。” 他眼波流转,笑成了一朵花,丝毫不在意我的调侃,一边走着,一边向我说起下邳的情况。 博浪沙失败之后,反秦势力蛰伏。 少羽范增等因为楚南公的又一句预言去寻找传承兵家的风林火山,而其他大部分人隐匿在了下邳。 下邳在春秋战国历来是纷争之地,多次易主,所以这里各国遗民人流混杂,文化习俗丰富而包容,无论谁都可轻易在这里容身。再加上秦灭楚时,下邳属楚,而且离曾经的楚都不远,楚地俊才豪杰出没,以至于秦一统六国后,这里中央触手辐射力度有限,官府空有职权却对这里的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无可捺何,项氏一族更是在这里根基颇深,所以这里是再安全不过的地方。 我们路过一处庙宇,听闻一阵熙攘,从那里飘过来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若使陈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 这熟悉的声音和这句记载于史记的话,不是陈平么? 史记载陈平曾被推举为社庙里的社宰,主持祭社神,为大家分肉,他把肉一块块分得十分均匀,乡亲们都交口称赞,便有了他刚才那一句豪言壮语。刚想回头看一眼,陈平的声音已经在身后响起。 “小兄弟,我们那么快又碰面了!” 他到了我跟前,看了一眼张良,突然笑地匪夷所思。他称兄道弟般熟络地拍拍我的肩膀,在耳边低声道:“小兄弟,这位就是你害相思的美人?难怪昨晚把在下赶跑了,原来有佳人相约啊,早说呢!” 我梗了梗,笑了笑。 “这位美人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不会她也以为我是断袖误会我和你......?” 陈平与我窃窃私语的距离太过亲密我微微向后避了避,立刻打断他的脑洞大开,笑道:“陈兄,说笑了,是怪在下没有能耐博佳人一笑,她还生着气呢。” 陈平又看了张良一眼,似乎也意识到了气氛的确很不对劲,这才挪开搁在我肩上的手,拱手道,“小兄弟,陈平就住在前面那个街坊,日后有什么用得着陈平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今日就不打扰佳人相约了,来日再会。” “一定,一定。”我真心诚意答应道,心想,我们不来找你,你也会来找我们,谁叫历史早已注定了呢。 陈平走远,我回头看了眼张良,他眸低还隐着凌凌的冷光,看着陈平离开的方向,还绷着表情。 见他这样不待见陈平,我不由好奇:“子房,这人得罪过你?” 张良缓了缓脸色,促狭道:“并未,只是奇怪他何时与云儿如此熟络的。” 我又梗了梗:“哦,在客栈遇到过他而已。” 这关于陈平与张良之间的那些未来之事我也不方便多说,只是在心里不由为张良默哀。这真是无巧不成书,想到多年后张良与陈平再次在刘邦幛下相遇,如果他们还记得今日这一面,他们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云儿,何事而笑?”张良看我的眼神更加奇怪。 我忙收回嘴角不小心扬起的弧度,把他往一边的裁衣店拉:“子房,我们还是换下衣服吧。” 即使张良自己超然物外,但我还是不忍看名垂千古的谋圣这样的打扮到处晃荡,如果此事再闹大,那么谋圣的清誉可被我一手给毁了,说不准还被摊上一个女装癖的污点,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我们各自换了衣衫,张良将那只原本戴在他头上的女子发簪插于我发髻上。 “这发簪本就是准备送云儿,喜欢吗?“ 我对着镜子看了看,玩笑道:“还是子房带着比较美。” 张良摇摇头,又拿起一条轻纱,帮我系在面上。 ”云儿人皮面具也别总带着了,对伤口不好,用这面纱遮挡也不失美观。别人问起,就说染有疾,不可触微尘。” 张良想的很周到,我点点头,也微微松了口气。自己的确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大家各种各样的目光,有这借口,也能让自己少了不少的烦扰。 我们很快就到了落脚的屋舍,我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随张良进了大门,却听一阵杂物翻落打斗摔跤声。我们绕到屋后院子,只见天明扯着子慕的衣襟,一手将他拎起,子慕双脚都离开了地,面目憋气憋的通红。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如果再敢说师娘坏话,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我就说,怎么了,不是她,怎么会有那么多同窗命丧黄泉,她就是祸水。” “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知道,凭什么说三师娘!” “她就是祸水,自从她出现,就各种祸端接踵而至,不是她引来的是谁!” 我心一颤,像被紧紧揪起碾了一碾,背脊梁沁出一层虚汗,森然血色的画面又袭上心头,冰冷铁锈的咸腥刺痛人神经。那个死在我眼前的儒家弟子正是平日与子慕交好的同袍,还有被坑杀的弟子,无论是不是也有子慕的责任,他们都是被赵高利用的人而已,用来胁迫我供出苍龙秘密的牺牲品。 吵闹声让大院里的住客都围了出来。还不待张良上前阻止两人,一边已经有人开口:“子慕,住口。” 虽然是训斥,那人姿态仍旧清雅从容,他的身边还有一位雪衣女子亭亭而立。正是颜路和语琴。 子慕终于闭嘴,目光却扫到了我身上,双眸微微一睁,死死地盯住我,讨伐问罪的眼神里星火飞闪,憎恨、悲愤、无尽翻涌的情绪。 语琴趋步到我跟前,隔开了子慕的视线,她拉过我的手:“一直担心你,没事就好” 见语琴气色红润,我撑起一抹笑意道:“师兄待语琴可好?” 语琴羞涩颔首。 刚想顺带八卦一句,他们这是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我的衣角被什么一扯。 低头一看,是个小屁孩,一张圆嘟嘟的笑脸好奇地瞧着我,还奶声奶气地咕哝着:“抱抱抱抱。” “他是大师兄的孩子。”张良道。 我一愣,伏念家的孩子?想到伏念还在赵高的控制之下,随时有性命之危,大家全力救我,伏念荀子却自愿深陷囵圄,看到这孩子天真无邪地冲自己笑着心却沉了又沉。 我抱起他,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夏。姐姐你就是小叔的娘子吗?” 张良含笑道:“小夏,叫婶婶。” “婶婶。”小夏亲热的喊了句,小爪子突然伸到我面前,像是要环住我脖子。这个举动我并无防备,却不想面上一空,面纱居然已经被他扯下。 哇地一声,怀里的孩子像是受到了惊吓,大哭起来。 “大家都说小叔的娘子一定很美,都是骗我的,好怕好怕!呜呜呜~我不喜欢婶婶,我要小琳姑姑~” 他扭来扭去挣扎着下来,我放下他,背上渗出的虚汗被风吹透,传来一阵阵寒意。恍惚里视线一掠,四周似乎有许多陌生的目光,有人面色惊讶,有人低头议论,有的人叹气摇头,人群里还有个窈窕身影,正是伏琳。 我已不想多分辨她表情里的含义,低头只想赶快离开,离开所有人的视线。 刚迈出两步,就被张良拉回,他语气平静却安抚:“云儿,我们的屋子是在那一边,我带你过去。”(未完待续。) 第172章 问罪 第173章 好,我们一起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73章 好,我们一起 我点点头也不再执拗什么,自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遇到什么都绝不逃避,不折腾自己也不再麻烦更多人。天 籁 随他到了一间摆设简单素净的屋子,房间里几案上搁置着笔墨,还有一卷卷竹简,油灯里也有燃烧后的灰烟应是昨夜有人挑灯夜读。我微微一愣,想到刚才张良的用词是“我们的屋子”,而这个屋子的确看着是原本就有人住着,再看这些细节,那个人应当就是张良。 我看了一眼床榻,心里一个咯噔,两个枕头,一个软枕一个硬枕。 “子房。”我尴尬试探,“你住哪间屋子。” 他坦然道:“自然是和云儿一起。” 心里一乱,我冷道:“这不妥。” 他笑笑:“娘子不会又要赶我去二师兄那边吧。” “如果没有其他空余的屋子,我也可以和语琴一起。” “云儿,这才不妥。你是我的娘子,分开住叫他人如何揣测。” “子房,你的休书扶苏已给我看过,且已登记官府。依照律法,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他声音沉了沉:“云儿,你不会不知道,这是我不得已而为之。你在帝国,只有与我切断瓜葛,扶苏和嬴政才不会更多地质疑你。” 张良说的我当然懂,我也知道在国仇家恨之前在反秦大业之前我一个人的命也不足惜,但面对一个曾经拿自己的命去一博的男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曾经彼此的誓言在考验与抉择之下只是个讽刺。就算自己不去纠结,面对现实,也无法立刻拔出那根刺,毫不在意,冰释前嫌。 我微微一笑,淡淡道:“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们的确已经不是夫妻了,还是分开住吧。” “那我再娶云儿便是了。” “子房,我们曾经拜堂成亲本就是演戏而已,如今夫妻关系已除,你想娶也需要我同意吧。”我抬眼看他,保持微笑,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道,“这件事上,我不想再让你替我做决定。说取就取,说休就休。” 一直以来,都是他帮我做决定,最后连自己的生死也在他的鼓掌之间,如今要不要嫁是我自己该做决定的事,怎么能又让他说了算呢? 他默在那里半晌,似是也觉自己理亏,一字一句珍重道:“好,我会等云儿愿意那一天。” 我整理了下平日日用的东西,这才发现扶苏离别前给我的信找不着了,也不知道是丢在了哪里,只能等有机会再原路返回找一找了。整理完住处之后我便随张良熟悉了下周围的环境。反秦势力蛰伏在下邳,并没有隐匿在一处,而是分散开来和项氏一脉当地人混住,有利隐蔽,所以我刚才见到的只有颜路语琴他们还有其他人都是陌生面孔。 而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儒家弟子唯独子慕跟着一起来了,应该都各自归乡才是。问起张良,他这才与我谈及关于颜路的往事。 如今儒家已倒,像颜路这样的中立派也汇入了反秦势力,所以原本不宜告知于人身份也就没有必要再多隐秘。张良直言道,其实子慕和颜路的关系很不一般,原来子慕是赵国王室后裔,正是赵灭后逃到‘代’自立代王的赵公子嘉之子。赵灭六年后‘代国’又被秦灭,公子嘉自杀,颜路就带着子慕隐姓埋名隐匿在了儒家。 “子房,那么说来颜路身份是不是也不一般,不可能只是普通保护安全的侍卫吧。” “的确是不一般。” “那颜路到底是什么身份?” 张良眼角一挑:“云儿可以猜一猜,如果猜对了我就去二师兄那儿睡,猜错了我就留在这儿睡,如何?” “......”我有些气,摇头拒绝参与这个猜猜看的游戏,“到底子路师兄是什么来历,你爱说不说,我可以亲自问他。” 张良笑了笑,笑地有些凉,叹了叹气,端正了语气道:“子路师兄的过去他从不提及,我也是与他深交了许久后才知道一些,他是赵国一位名将之后,赵国中了秦国的离间之计,临战而亲佞臣诛无辜忠臣,一代良将在出征的路上被自己誓死效忠的国君暗布圈套而斩杀。之后不过三个月,赵国失去唯一可敌秦国的名将也因此灭了。” 我一惊,张良说的这位名将难道是...... “李牧?颜路是李牧之后?” 张良点了点头。我不由唏嘘:“难怪子路师兄如此品性,与世无争,恐怕和他父亲的遭遇也有很大的关系吧。” “或许是。如何换作别人,可能就是愤世嫉俗了吧,而他还是选择为自己国家尽自己最后的职责,就是保护下唯一的王室血统之人。” “难怪平日子慕面对子路师兄相比掌门师兄和你总感觉少了几分敬畏,原本以为师兄温和的脾气导致,原来真相是这样。” “虽然赵国灭,但毕竟曾经是君臣之别。子慕性子跋扈,师兄也并没有待他更严厉或者有更多的训斥,这或许也和师兄的父亲间接被赵王所杀有关,面对杀父仇人之后,他能做到的也就如此,保住王室血脉就算已尽责,并无如父般的管教之意。” “是,你说的有道理。” 张良嘴角扯起一抹苦笑:“云儿一猜就猜对,看样子今日我是留不下来了。” 他虽然这样说,可是到了夜里还在案边写着弄着忙活着,没有卷铺盖离开的意思。 我忍不住提醒他:“子房很晚了。” “云儿,我就在案边睡,我们过去不就一直如此么。而且,云儿怕黑,你晚上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我早已经不怕黑了,子房。” “云儿,别逞强,你怕。” “我不怕。” “你怕。” “我~不~怕。” 我不耐烦地起身,拿走他手上的笔,把他写了一半的竹简塞进他怀里,拉他出门。 他支着门,面色突然深沉,眼底透出一抹暗色。 “云儿,你确定晚上一个人可以吗?” 脑海一抹血溅的猩红不合时宜地闪过,或许会有许多的噩梦吧。我垂眸,依旧点头:“是,确定。” “好,千万别胡思乱想。过去种种,掌门师兄,荀师叔都未有怪我们。” 每逢想起这些心都有点揪的紧,我点头:“嗯。” 他吻过我的额头:“好好休息,明日端木姑娘就会来。” 我撑起个笑容,点点头。刚要合门,突感异样,手一顿。 四面黑暗里,似乎有一些细微的声响。 衣袂带风的声音,脚步轻捷掠过屋瓦的声音,快速飞驰的声音。这声音急促轻飘,非常隐秘,都是高手。 张良脸色也一变:“有暗号。” “暗号?” “树上的铜铃,原本是没有的。这应当是我们的人遇到了危险,需要支援。云儿,你早些休息,我去查看一下。” 我心念一动:“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云儿......”张良意料之中的反对。 我拿起挂于壁上的承影,拔出剑,原本隐形的剑锋,露出暗蓝色的锋芒,闪了几瞬,又寂灭。 “承影有异样,似乎和刚才经过的人有关,我刚才也莫名有种直觉一闪而过,承影好像是和什么东西发生了感应。现在人走远了,光也灭了,就更加确定了。” 张良神色闪过一丝犹豫。 我又道:“子房,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了,难道你还担心我拖你后腿?” 他看了看我,忽而理解似地会心一笑,牵过我的手握紧:“好,我们一起。”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未完待续。) 第173章 好,我们一起 第174章 心生杀伐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74章 心生杀伐 对方虽然移动速度极快,但由于承影剑有感应,我们很快准确的追上了他们。w1 周身已经是密林,两道身影在月光下忽隐忽现飞掠在山林间。 不明对方到底是谁,我们并没有马上动手,张良细细看了半刻,道:“是项伯遇上了罗网的人。” 项伯...... 这个场景遇到项伯,总觉得有些奥妙,史书上写张良对项伯有救命之恩,不至于就是说的今天吧...... 了解了对方的身份,我还是很疑惑:“也不知道承影是和什么发生了感应。” “很有可能是他们身上的某件东西。” 我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出手?” “啊!”一个身影飞跃至半空突然跌落,重落在地。 “不好,项伯中了暗器。”张良手按剑柄,对我道,“云儿找出对方空虚之处在暗中袭击” 不等我答,张良已经向罗网杀手疾飞而去,砰砰砰,几声金属暗器撞上剑刃的清脆响声。两人起落飞腾,风声凌厉,银光搅在一起,星棱碎卷。张良身法轻灵,并不和对方直接硬碰硬,很多时候只是展开游斗。每次遇上对方出招的空隙,他也能回攻几剑但始终被对方压制,这个罗网杀手功夫也不简单。 倏尔间,只觉气场一震,对方使出了搏杀一招,极速运动猛烈搅动气流,空气竟然发出劈啪一声爆音。杀气凌厉的一剑直直逼向张良,张良没有意料中的避闪,正对劈面而来的剑气,手势剑诀正是两仪剑法中的兌卦。 刚爻得中,柔爻在外,是以正当有利,这是引君入彀的剑法,与作反攻的巽卦剑诀对应。 两剑硬生相撞,在暗夜里迸发烟花般的星火,张良被逼退好几步,都快到了山崖边才尽全力一停,两人身形停格在昏暗的月色里。 张良已经引开了对方注意力,在对方专注于致他于死地时,腾出了机会让我出手,一定乾坤。 我立刻拔出承影,承影剑刃上的蓝光在黑暗里过于显眼,必须出手快而准,绝对不能让对方有反应的时机。 巽卦,长风不绝,无孔不入,巽义为顺。如风般可聚可散,攻伐的气息隐秘。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然而蓄劲极韧,到后来更铺天盖地,势不可当。巽兌互为补充,对方即使功法再高超,剑阵的攻势起码也能暂时击退对方。 我运起内力的瞬间,承影蓝光暴涨,不同于平日的剑气,有一种让人说不清所以然的束缚的力量,似能把所有的能量卷入剑气的势场里。没有时间细想这异动,此招必须风驰电掣般送出,一招制敌。 嚓~ 剑锋直中目标后背,深深扎入。 一声底底地闷哼,剑下之人灭了生气。我定睛看着剑插入的位置,正是心脏要害。这个罗网杀手武力深厚,居然丝毫没有反手之力,就死在了剑下,我呆了一呆。 罗网杀手倒下,张良看了一眼,搭了下脉搏,又看向我。他握住我执剑的手,止住我手不自主的颤栗,帮我将承影回鞘。 “他死了。”张良平静道。 我眼一闭,深吸一口凉气,自己终究到了这一刻,这双手早晚会沾上别人的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样的生存法则粗犷铁血,让人窒息又让人血脉喷张。突然察觉自己居然也有了那种置人于死地的念头,一身夺命的杀气,一阵心麻。 张良握住我的肩,掌心有让人镇定的力度和热度,另一手捧起我的脸迎向他。 我瞧见他眉目里的担忧,努力强稳住了心神,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突然剑气消失,毫无反应?依他的武力不该这样。”自己也根本没有料到会一剑真的能取他性命! 张良定定看了看我,也似松了口气,忧虑淡了几分:“是很奇怪。等我清理了现场我们回去再说。” 黑暗里,我不去细看命丧我之手的罗网杀手,将面颊迎着风,吹来的尽是草木的芳香,驱散着空气里的杀伐之气。张良迅速搜走了罗网杀手身上的东西,然后便毁尸灭迹,将尸体扔下了山崖。 项伯已经昏迷,我帮张良将项伯置于他背上:“项伯没事吧?” “暗器有毒,必须马上请子路师兄处理,晚了恐有生命之危。” === 深夜,在颜路救治项伯之时,张良拿出了从罗网高手身上搜出的物品予我看。 一封密函,一个暗黑的石块。 “云儿,承影仍旧有感应?” “是,似乎是这个石块,细看也有暗光。” 张良斟酌了一刻,若有所思道:“这个石头看起来不是普通的石头,应当是块陨石的残片。” 我有些疑惑:“罗网的人为什么随身携带陨石残片?” “他们在调查荧惑之石不为人知的某些秘密。” “对,很有可能。” 张良拆开密函,看了一眼,脸色一顿。我奇怪地看他一眼,拿过密函。 也被一呛......e=mc^2 这不就是我糊弄赵高的爱因斯坦质能方程式吗?! “云儿,你看得懂?”张良从我神色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我不由好笑,赵高还真的让手下到处在查这个公式来历...... “是,这是赵高逼问我苍龙线索的时候,我瞎写糊弄赵高的东西。” “赵高这样就相信了?” “当然我也做了很多铺垫去让他相信,而且这些对你们来说古怪的图案,其实在我们的时代,也是一个解开巨大能量密码的质能公式,并不是我无中生有,它代表了质量与能量之间的转换关系。我把这些概念说的头头是道,赵高就信了几分。” 张良微微一笑:“云儿也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我摇摇头:“不是我深不可测,而是爱因斯坦老爷爷啊~” “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科学家,发明家,有点像墨子发明了各种机械,也有点像荀师叔,参透万物规律。” “嗯~~”张良似乎饶有兴趣,但还是先转了更重要的话题,“云儿,我推测很有可能承影与这块陨石相感应,能让周围人内力尽失,不妨你再试一试。” 我点头,拔剑运气,果然,陨石也突然微光渐盛,周围势场似乎发生了和先前一样的变化。 一边的张良也尝试运内力,他眉宇一皱,道:“的确内力全无。” 我惊讶:“还真是这样?” 张良点点头道:“赵高不仅在查你给他的符号,同时也在查陨石内涵的秘密,或许他也察觉了陨石特殊,也知道与苍龙相关。不过他应该不知道陨石与某物感应还有这个作用,否则罗网高手也不会轻易一剑就致命。” 我略一沉思:“的确,这样说的通。” 他顿了顿,细细端量我一翻,柔声道:“好了,云儿,太晚了,明日等项伯醒来我们再细谈。我去帮你弄些热水送到你屋里,你洗个澡早些休息。” 身上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气,的确该好好洗洗,我尴尬一笑:“我自己来,你告诉我哪里取热水就好。” “云儿是怕我赖着不走么?”他坏坏一笑,拉过我的手,送我回屋,“这里你不熟,还是我来吧。”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未完待续。) 第174章 心生杀伐 第175章 弱水三千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75章 弱水三千 张良让我在屋子里等他端热水来,在这个空档,我突然想起了苍龙卷,关于陨石和承影的感应,不知道苍龙能不能给些更多的提示。我展开苍龙卷,在心里默念想要问的问题,这次苍龙卷非常给力,居然真的显字回答了我。 “物复其本,封印苍龙。” 承影与陨石感应,可以使人内力尽失。而苍龙提示的这八个字,难道是指这是封印苍龙力量的方式,而封印苍龙就可以使什么归复原本? “云儿,开下门。” 张良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放下苍龙卷,打开门。他端着一盆水进来,放在几案上。他眼一瞥,瞧见了苍龙卷,面露惊讶与好奇,拿起苍龙,看着写着字的那一面。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唇角勾起,半认真半调侃道,“云儿,没想到苍龙还能读我心思,这句诗写的正是我日日所想,所思,所念。” 我扶额:“子房,这不是苍龙显现的文字,那是我为了蒙混别人窥窃苍龙,混淆视听写上去的。” 张良朗声一笑:“妙,云儿想的很周到,如此做甚好。我也不介意让所有都误会这是我写给云儿的情诗,云儿天天带着夫君的情诗,也能让大家明白云儿对夫君的爱意。” “......”我无语地看着他。 张良眉眼微挑,冲我又是愉悦一笑,按了按我的肩,示意我坐下:“我帮你洗发。” “子房,我自己会洗。” “很晚了,我帮你快一些。” 想想自己也的确很累,便任由张良去了。 他缓缓展开发,浸泡在发酵的米水里,再用清水洗净,最后用内力帮我弄干头发。这米水里还放了些芳香气味的草药,洗完后头发也染上了淡淡的清香,让人闻着心旷神怡。 “这草药的清香可安神又有驱恶气之用,想必对云儿是很有帮助的。” “子路师兄果然很细心呢,还能在洗发的水里用药。” 张良故作促狭:“云儿,子路师兄只是给了方子,这米水中用药工序繁复,可是我亲自做的。” 我笑笑:“谢谢,作为报答,下回你洗发的水由我来做。” “不用烦劳云儿了,万一云儿放了些不该放的东西该如何是好呢。” 我点头:“子房,你真有先见之明,我刚想着要不要米水里混点又辛又麻的花椒什么的。” 张良轻轻一笑,忽而又认真道:“不用云儿为我做什么,只想云儿记下我更多的好,愿作我妻。” 砰地一声,还不等我来得及消化完张良的话,天明扛着一个桶水来,往屋内一放。在洗发的时候,他已经来回了几趟,又是端浴桶又是拎水。这一趟,浴桶水已经满,他完成任务,向我们道了声,跨出门,把门一关。 我抬眼看看张良,意思是你也可以出去了。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揽过我,目光深沉。 “怎么了?” 他定定看我,不回答,气息却越来越靠近。很快鼻尖相抵,唇上温软。 他抚着我的长发,吻了一会儿,随着气息的微促,手一滑,落到我腰间,突感腰带一松。 我连忙固住他的手,原本以为只是道晚安的吻而已,怎么手竟然不老实了呢? “作何?” “不宽衣如何洗浴?”他看进我带着温怒的眼眸,顿了顿,唇角一勾,道,“云儿你受了伤,我真要做什么也不会急于此时,我只是想仔细看看你身上的伤。” “可是我不想,子房,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看了看我衣衫松垮露出的肩头,目光凝了凝,低头在肩头吻了吻。心一促,那种电流触麻的感觉让我一个激灵伸手就要推开他,忽而听有人敲门。 “子雨,我是语琴。” 张良停住动作,在耳边道:“知道云儿定会执意赶我走,是我请语琴来的,让你睡得更安心些。” 他手指抚了抚我的脸颊,微微一笑,为语琴开门,退出了门去。 他还是那样,总是对人好的无微不至,轻而易举能让人沉溺其中,但在他的世界里,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有太多。如果自己真的要与他走一起,首先,我自己也要成为与他一样的人,才不至于将来又因辜负而伤地太深,不是吗? === 来到下邳的日子的,正逢冬日腊祭。一早起来,院子里的男丁都外出打猎,只有妇孺在忙清扫屋子,洗晒,腌肉。 语琴与我都初来乍到,也不能光看着不出力,就看着谁需要帮忙打打下手。 我们帮着一个老婆婆晒衣,我们每日的衣服都是由这位婆婆洗晒。一大框的衣服都晾完,谁的衣服都有,却不见张良的,何况昨日他还与罗网杀手交手还背过受伤的项伯,不可能没有脏衣。 我稍稍有些奇怪,但也并没有多想,准备与婆婆一起去帮忙准备饭菜。刚要走,见伏琳提着一个木桶过来晒衣。而她手中的正是张良洗净的衣衫。 看到这幕,不由让我多想些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什么,没想老婆婆到是开了口。 “张先生的衣服多为好布料,小琳便单独拿去洗,用草木灰水浸泡着然后用皂荚洗。” 我笑笑,有点尴尬。这位老人家也是想提醒我伏琳的用心和付出吧,是怕我这个张良名义上的正妻不待见小琳么? 到了厨房,婆婆拿着菜去河边洗,让我们帮着生火煮饭。想着就是点着火,也没有多问,就点了火折子扔进了柴火。过了许久,扇了扇风也不见火旺,我索性运内力助燃,这招还是很管用,火势马上旺了起来,却不知怎么同时也直冒黑烟,满厨房都被熏得灰蒙蒙,呛地人直咳嗽。 我们连忙退了出去,婆婆赶回来也吓了一跳,远远看冒烟还以为着火了。 婆婆皱了皱眉,查看了下炉灶,道:“前几日雨季,这些柴火有些潮,生火前要用小火去潮才行,否则就直冒烟,熏人。” 我抱歉地笑笑:“婆婆我记住了,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 “没事没事,张夫人,张先生的饭菜一向是分开做的,今天是由你来做吗?” “分开做?” “是啊,小琳关照过我张先生的各种习惯和口味,平日都是她亲自分开调味的。” 我愣在那里,无言以对,更不知道该接下来做什么。 伏琳把张良照顾的很好,而我自己根本不了解张良的这些生活习惯,在小圣贤庄衣食住行都不用自己操心。而如今在别人眼里,伏琳似乎才是张良称职的妻子,我自己倒像个外人。 语琴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拉过我对婆婆道:“婆婆,张夫人舟车劳顿,身体突然有些不适,我先扶她回屋。” 婆婆道:“行,过会儿小琳也会帮忙。” 果然我们刚出门,就见小琳牵着小夏往这来,她见我,把小夏往身后拉了拉。 鉴于上回自己把小夏都吓哭了,我也没有上前打招呼,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向伏琳点了点头,示意了下。 正往回走,突然听到小夏直叫唤:“婶婶,婶婶。” 我回头,他一路跑过来,嘴里撒娇着:“婶婶是在生小夏气么?为什么不理小夏。” 我下意识地把面纱重新固定牢固了下,蹲下身子看着小夏:“没有生气呢,为什么要生气呢?” “小夏堂堂男子汉,胆小如鼠,太丢人了!”小夏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有模有样道,“婶婶为了天下大义,舍身取义,被奸人所害,是小夏应该尊敬的人。” 我不由会心一笑,这孩子还真有几分伏念的遗传基因,说起道理来,小小年纪义正言辞。 “小夏,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小叔告诉我的,婶婶你别生我气了好么?” 我摸摸他虎头虎脑的脑袋:“我从来都没生过小夏的气啊。” “小夏,你懂事了。”张良从另一边走来,笑脸盈盈道。 我看看张良,再回头看到了伏琳沉下去的脸色,她遇到我的目光即刻转身去了厨房。身边的语琴冲我一笑,又对张良点头礼节性打了个招呼,便先走一步离开了。 自己或许真的是脑回路出了问题,或许是这几日心里积压了太多必须问清楚,我直言道:“子房,小琳对你......比我好太多,你就没有想过成全她的心意么?” 张良脸色一变:“与我相知相投,与我共度难关,那个人是云儿。而经历种种,我们彼此对于对方都已是不可替代之人,云儿,难道不是这样想么?” 我低头,干干一笑,不作答。 张良语调隐着微微的失落,继续道:“云儿一向反感重男轻女之风,也介怀我与其他女子有过多牵扯,如今怎么如此宽容大度起来了?” 气氛滞了滞,我沉默了半晌,小夏突然殷勤道:“小叔,婶婶不开心一定还在生小夏的气,每次小夏惹娘生气时候,就躲到爹爹那里,然后爹爹亲亲娘,娘就消气了。小叔也亲亲婶婶,亲亲,亲亲嘛!”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夏口中的爹爹是伏念么?好难想象那样的画面,一板一眼务必严肃的伏念还有柔情似水情趣的一面啊? 而张良已经动作迅速,手一揽,在我唇上吻了一下。 小夏却直摇头,一本正经纠正道:“小叔,我爹爹是亲我娘的额头,不是嘴巴啦,你亲错啦!” 我连忙堵住小夏的嘴巴,他那么大嗓门全院子人都听到了。 我认真无比的看着他,坚定道:“小夏,我真的不生气了。婶婶带小夏去玩好玩的好吗?” “好好好好!”小夏兴奋道。 我抱起小夏,小家伙热情地往我脸上狂亲了几下。一边张良笑地露出了洁白的皓齿:“云儿,我突然有种错觉,仿佛我们到了五六年后。” “五六年后?” “我仿佛看到了五六年后,云儿贤妻良母的摸样。” 心一动,激起的涟漪却很快又被无形的什么压了下去,我抱着小夏转过身去。 “小夏,婶婶带你去玩,我们不理小叔。”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75章 弱水三千 第175章 亲力亲为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75章 亲力亲为 午后,昏迷的项伯醒了过来,由于救治及时已经没有生命之危。 他原本是同龙且一起寻找风林火山的线索,此次回来是带回一些东郡荧惑之石和农家的消息。而在回程到了下邳才发现有罗网的人秘密跟踪,想趁其不备灭口却反被受制,罗网此人武功高深项伯正面应对不是他的对手,这才留下铜铃求援。 “多谢各位救命之恩。”项伯面无血色靠坐在床榻上,还有些虚弱。 “项叔,我们同事反秦大业,这都是我们应当做的,不必见外。”张良回礼道。 项伯点了点头,眸中有赞许有感激。 “如今农家因神农令的现世,夺荧惑之石夺侠魁之位已经不可开交,墨家从中调停无果,罗网暗中推动农家内乱,还有影密卫章邯监督护送荧惑之石。东郡局势纵横交错,一片混乱,张良先生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由于扶苏也到提过神农令和农家危局,昨日我便问过张良此事。原来神农令是只能由历任农家侠魁发出,已连续八百年。农家现任侠魁已于三年前神秘失踪,无法断定侠魁已死所以也无人可僭越侠魁之位,农家便一直群龙无首。如今与侠魁一起隐于世的神农令却突然现世,号召农家六堂,只要夺取荧惑之石就可继任侠魁之位。而到底是不是失踪的侠魁发出的神农令,谁都不得而知,但农家百年传统如此,各堂农家子弟唯命是从,响应神农令。 张良道:“按项叔所说的情况加上之前传回的一些消息,我推测这个局应当是赵高布下,灭农家,打垮扶苏。” 项伯微微不解:“农家内乱的确有明显的幕后黑手,如果真是赵高阴谋,发出神农令很可能就是赵高的策划。只是为何说目的在扶苏?” 张良不疾不徐道:“扶苏不仅与嬴政政见不合,与在朝诸多大臣的理念也不尽相同,如果扶苏继位,无论赵高还是李斯都不会受重用。项叔肯定也很清楚,扶苏与受嬴政重用却在秦伐楚时反叛秦国成为最后一任楚王的昌平君非同寻的血脉关系,农家可以说是昌平君为扶苏留下的一方势力。如今农家为决侠魁之位争夺荧惑之石就是和帝国为敌,一则可引起更多嬴政扶苏父子猜忌,二则打击农家削弱扶苏隐藏于民间的江湖势力,对于赵高就是一石二鸟之举。何况对于赵高,他的野心不仅仅于此而已。” 颜路赞同道:“赵高不仅是扶持另外一位支持他的皇子,恐怕他更需要的是一位极易受他控制的皇子上位,才能真正完成他的野心图谋。” 张良点头道:“师兄说的没错。帝国内部的纷争对我们也有很大的利处,以我对赵高的了解,此人性情阴鸷,城府有山川之险,手下罗网组织无数死士追随于他。而扶苏处事耿直,不染权欲诡谲,得人心,有蒙氏朝堂势力有农家江湖势力,却可能防不过小人诡计多端,被人利用他的信义仁德从中作梗。我看如果赵高在这场夺嫡纷争里成功,秦朝昏庸傀儡皇帝即位,赵高小人背后控制,这个帝国也岌岌可危。如果真是这样,反秦更是师出有名,一人揭竿而起,天下呼应。” 项伯坐直了身子,有些激动:“张良先生一番话让老夫也听得热血沸腾,精神也好了很多啊,哈哈。” 张良儒雅客气地一笑,却声音一沉:“如果真是这样,天下也要经历一翻浩劫。” 项伯脸色微微一变:“推翻秦暴政,复故国,这难道不也是张良先生毕生所愿,战事也是难免。” “如果扶苏除了他的仁厚爱民,再多几分嬴政的铁腕,可以一肩担起朝堂斡旋暗潮汹涌,或许这个秦朝可以是让天下人安居乐业的秦朝,也无暴政需要用铁血手段去推翻了。” 项伯点了点头,默然沉吟了半晌。 扶苏身上流着楚人的血,又与昌平君有极其亲近的亲属关系,扶苏可以说是帝国的皇长子也是帝国内部楚系外戚集团的一部分。我想如果刺杀嬴政成功,扶苏即位,只要他对待六国遗民宽政抚恤,项氏或许真的很有可能不会再继续执着于反秦。 “那么以张良先生看,扶苏有几分承皇位的可能?”项伯迟疑道。 张良果断道:“没有可能。” 项伯一怔,而一边的颜路却面容平静没有波澜,似乎也赞同张良之言。 “项叔应该知道楚南公前辈亡秦必楚的预言,当今局势的确在这个方向上发展,而且就算没有楚南公的预言,我也会预测扶苏即位可能性不大,就算他即位,能否利用起来手中握有的势力,把持住朝野局势也是个问题。” 张良说到一半,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看向我:“云儿,扶苏被贬至上郡,他可有谈起过他是作何想?” 我想了想,如实道:“他认为是在坑杀方士儒生的事情上政见不合触怒了嬴政,才会被逐至上郡,被疏离在政权中心之外。” 我知道以张良和颜路的能耐,早就从我各种反应中能够了解到扶苏的命运,而张良也在担心我向扶苏透露出任何未来之事,改变了什么,埋下隐患。 张良放心般地点点头:“上郡是蒙恬驻军处,蒙氏为嬴政心腹,扶苏被赶去那里,看似被贬,但分明是坐拥三十万大军兵权。如果扶苏这点没有看破,郁郁自弃,那的确不是帝王之材,命数已尽。赵高也必会想尽办法让他有去无归。” 有去无归..... 突然又想起与扶苏的最后一面,与他落寞离去的身影,握着茶盏的手不由紧了一紧。桌下的另一手也被一个温热的手掌捏地一紧,抬眼便遇上张良凝看的目光,像是安慰又带着一丝促狭。我唇角微微一勾,低头喝下茶,想把桌下的手抽回来,他却不松,还往他身边放了放。 “所以帝国权力纷争可助我们一臂之力,而我们最先要解决的是防止农家内部纷争扩大,让农家毁于赵高之手,并且坚定农家的立场。”颜路接着道。 “那么各位看,我们该从哪里着手?”项伯问。 “荧惑之石。”张良道,“荧惑之石比想象中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此石与承影似有很深的渊源,而罗网的人也在调查,它又是农家纷争的起因,可以以此入手。” 项伯好奇:“如何入手?” “待我与云儿一同去一次东郡,了解更多情况后,再与众人一起商议策划。当下我也只是有些无根无据的推测。” “好,什么时候出发?” “项叔静心养伤几日,待冬祭过去,气候转暖,我们再上路。农家虽然为侠魁之位,互相敌对,争夺荧惑之石,但是他们也心知肚明幕后未知黑手对农家绝没有善意。所以事情不会太快发展到水深火热自取灭亡,此时也不会是介入的时机,再过几日,等事情到了看似极其危难却又能峰回路转之时,我们再介入,也好放低赵高的戒心,一举成功。” “好。博浪沙之时,阴阳家月神作梗让行刺功亏一篑,如今少了一方阴阳家势力,张良先生神机妙算必能万无一失。” 张良神色暗了一暗,谨慎道:“项叔太过抬举在下了,博浪沙失败连累儒家连累反秦势力蛰伏下邳,一直是我心中之愧。此次张良定会尽力而为,只是赵高阴险狡诈,还需大家共同商议,以防再有疏漏。” 项伯摇头:“哎?博浪沙失利怎能怪子房,月神神出鬼没无人知晓她想作何,如今阴阳家突然消失也甚是古怪,让人匪夷所思。况且为了刺杀嬴政,张夫人也做内应舍身犯险,子房也深受重伤,你们夫妇两人实在让人敬佩。” 张良脸色又是一顿,唇角有些僵硬地勾起,客气向项伯一笑,而握住我的手心却泛上一层薄汗。 项伯的话,似乎点中了我们彼此心中最不堪回首的那一刻...... 气氛有些压抑,颜路已经细心觉察,让项伯再好好休息不要劳累。我们便不再谈下去,退出了项伯的房间。 我们刚出门,见天明乐呵呵跑到面前道:“端木姑娘和月儿已经来了。” === 天明早就拉着月儿到别处“散心”,端木蓉言语并不多,肤色还有几分大病初愈的苍白,眉目清透,如月色镀雪,坚执而沉凝,眸低却透着温柔的静谧,让人一看便觉是一个外刚内柔的女子。她见到我互相打了声招呼,她便揭开我的面纱,仔细为我看伤。 看诊了片刻,她眉头凝起:“此毒无生命之忧,但要解,要受皮肉之苦。” 我心一定:“能解毒就好,无论多痛,忍一忍便过去了。” “那么事不宜迟,现在我就帮夫人处理伤口。”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第一步还是让我心惊胆颤。需要剔除伤口上与毒药接触过的肌肤,清理干净才能敷上解毒之药。 监狱里的那幕如重现般,让我一个冷噤,脸色一凉。张良把手递过来,让我抓着,颜路也提示心法要诀,减低疼痛。可是,如今是要慢慢刮除染毒的肌肤,和赵高的那一刀又是完全不同的恐怖,更让人毛骨悚然,不仅疼痛还如针挑难忍,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割开的皮肉里爬。 很想哭出来,但还是死命咬牙忍住,不知不觉自己的手越捏越紧,指甲一用力深陷进了张良的掌心。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紧紧握住我,似乎与我一般紧张屏息凝视,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只觉得度日如年,终于,伤口初步清理完毕。手一松,指尖泛红潮湿,仔细看了看,是血迹,这才意识到张良的掌心已经被我磕破了几道血痕。 我抱歉地看他,他微微一笑,眼眸泛着薄薄的湿气,他抬手帮我擦去满额头的汗珠,自己走到一边默默用白布绑了掌心止血。 端木蓉帮我上了药,我也已支撑到了极限,喝了一碗汤药便躺下就睡了过去。 自己睡地很沉,但总感觉浑身肌肤有一道热流随着一种柔软的触感在游走,游丝般幽幽缠绕着,缓慢而小心翼翼。待一觉醒来居然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端木蓉疗毒的药果然药力凶猛,自己一睡就昏睡了那么久...... 这样的治疗还要反复数日,刚休息没多久,又要第二次疗伤。情景如昨日一样。难怪端木蓉说要受皮肉之苦时,眉头皱地那么紧,这简直是身心折磨。一步步剔除干净染毒的肌肤,然后敷上生肌的草药,如此反复。 这次端木蓉做完所有,递上汤药,又对张良道:“张良先生,夫人身上的伤口昨晚都热敷上药过了是吗?” “是。” “那今日也同样,需要每日热敷。” “好,明白了。多谢端木姑娘。” 端木蓉出了屋子,我喝下一大碗的苦药,放下碗。这才猛的意识到他们对话很不对劲,脸一热,审视的目光扫向张良。 还不待我开口问,张良淡然道:“云儿,的确是我帮你敷的药。” 我的脸却越在发火烫,努力稳住表情若无其事道:“今天我去请语琴帮我。” 张良认真提醒道:“热敷不是指用湿热的布,而是用内力,所以云儿,还是我来吧。” 我一愣,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云儿,其实小圣贤庄分别前的那一夜不该看的我都已经看过了。”张良微挑了眉眼道,眸中笑意流转,转瞬又被浅浅的无奈遮没,“你如今疗伤重要,伤的那么重,我亲自来我才放心。” 我头一晕,暗叫不好,药性上来了,恐怕又要昏睡过去了,想到之后每天都要被张良看偏全身,甚至是伤横累累难看至极的身子,就觉浑身鸡皮疙瘩泛起,头皮发麻。 我努力撑住眼皮将要掉下的一刻,道:“可不可以找伏琳帮忙?” 话语刚落地,他雅若流云的气息就悠悠地罩了下来,温煦地让人更加昏昏欲睡,睁不开眼。迷迷糊糊里,只听他在耳边低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假手于他人照顾我的云儿。”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75章 亲力亲为 第177章 春光乍现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77章 春光乍现 连续几日的用药,药性慢慢变得缓和,昏睡的时辰也逐渐减少。 端木蓉交代过可以控制内息遵循她教予的流转规律起到活血化瘀的作用,我便独自找了院子后的一片静谧竹林打坐。 阳光细碎而温煦,青竹清香沁人心扉。默念心法,心境宁和,五官的感知也会越发敏锐,远处的细微也能听得十分清晰,和风吹过,竹林飒飒,缓缓飘来落子啪嗒声和两人明朗清正的话语声。 “子房,你今日已经输给我第三局了。何事心不在焉?” “不瞒师兄,的确有些难事。” “哦?是何难事?” “原本以为与云儿重聚,可以夫妻好合,不再忍分离之苦,可云儿总是刻意疏远,我想她一定是还在怪我留她一人深入帝国面对危难,甚至在博浪沙差点亲手将她送命。” “这几日你们之间可有再提及过博浪沙?” 张良语气微微滞涩:“未有。” “嗯。”颜路语调沉稳,温柔款款,“你们的心结在此,都不愿去提不愿再回忆之事。何不给彼此一点时间,子雨也是明理识大体的女子,一定会理解你。况且子雨如今身受重伤,还殃及容貌,她自己也有诸多难题要面对。相信只要子房悉心照顾表明同舟共济的决心,待子雨伤势复原,一切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默了半刻,张良沉声道:“师兄说的是。” “哈哈哈哈哈。”忽而一阵玩世不恭的笑声,一听便知是盗跖,“张良先生,我看是你还有所不知。” 啪嗒,又响起清亮的落子声,颜路和张良还在继续对弈。 张良似笑非笑道:“盗跖兄果然盗王之王神出鬼没,在下一直未察觉假山后有人,请盗跖兄赐教,是指什么有所不知?” “哈哈哈,哪里哪里不用客气。”盗跖坏笑道,“张良先生,你可知我前去接应张夫人之时看到了什么?” “什么?” “扶苏啊!” “云儿混出咸阳,也是扶苏相助,自然会见到扶苏。” “不,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盗跖卖关子似地顿了半晌,才道,“他们不仅分别之前深情拥抱,而且我可看见了,扶苏离开,张夫人那个眼泪汪汪地目送,很是伤心啊。张良先生,扶苏临走前还给了张夫人一封信,如果夫人未有给你看过那封信,我猜啊必然是情书诉衷肠啊......” 啪嗒!落子声突然有些重,掷地有声一般竟有些刺耳。 “没错没错!”天明的声音不知怎么倏尔冒了出来,急急道,“我也看到了!” 盗跖好笑道:“我说我们的巨子大人,你未去接应你能看到个什么?” “我是说在蜃楼上!我也看到了扶苏和师娘抱在一起了,说是保护师娘,我可不相信,他明明就是有坏心思,抱着都不舍得放呢!” 啪嗒!又一子重重砸落棋盘,发出冷清而尖锐的敲击声。 “天明,你在假山后偷听了多久?”张良声音沉闷略带责问。 “哈哈哈。这不是重点,我们不都是好心想帮先生么?”盗跖还是没心没肺地笑道。 “是啊是啊!”天明热心提醒道,“三师公,赶快想想怎么挽回师娘吧,师娘不会真的对扶苏有什么,才一直不开心不接受师公吧?” “你们啊,子雨对扶苏应当只是朋友间的同情怜悯之心,仅此而已。”颜路含笑道。 “不管有没有,张良先生还是警惕为妙,好生想想怎么哄回自己娘子。我这到有一计,不知张良先生觉得如何......”盗跖声音蓦地压地很低,像是在耳语,传到我这边已经听不清楚一字。 “盗跖兄,谢谢好意,在下自己想办法。”张良答地僵硬。 “哈哈哈哈。”盗跖大笑起来。 “颜路先生,张良先生,你们可有见到子雨?她屋里无人,到处也不见她。”此时,语琴也来到了竹林。 “语琴姑娘,可以去那边看一看,或许能找到。”颜路指路道。 “好。”语琴应了声,脚步声往我这而来。 我心一滞,他们四人之中,最为细心稳重,武功也最高深之人就是颜路,颜路为语琴指路,完全说对了我的方位,难道他一直知道我在这里? 张良似乎也有同样的疑问:“师兄?” “是,她一直在。” “哈哈哈哈哈!”盗跖笑得幸灾乐祸,“张良先生不如听我那一计抱得美人归,总比每晚被娘子赶出屋子好。” “......”我无语,也不知道他对张良说了什么馊主意。不过不管怎样,可以断定,张良定不会真的用上所谓盗跖的计策,谋圣毕竟是谋圣,如果真是什么好办法,如果盗跖想得到,张良会想不到吗? 我随语琴离开竹林,故意路过张良与颜路下棋之处。 盗跖一脸贼笑,天明瞧见我,表情一塌:“啊?师娘。”手捂住了张了老大的嘴巴。 我瞪他一眼,早就交代过他不许提那日扶苏的事,他仍旧大嘴巴,居然神经大条到还没明白我那是为了掩护他们不被扶苏发现才做的不得已之举。 天明尴尬一笑:“啊!我去看看月儿来了没有!就不和大家聊了!”说着就一溜烟跑了。 “云儿,端木姑娘说你的毒性已经尽除,不用再忍受解毒的苦了。今日我们要做腊祭,大家也都会来这里聚一聚,同时帮你洗尘。”张良微笑道,摸了摸他英挺的鼻梁,看着我目光沉静,似有一份隐隐的释然和对我回应的期许。 “好。”我点点头,轻轻一笑,移开目光,拉着语琴离开。 虽然听见了他袒露的心迹,但我当下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又该如何全心全意接受他...... === 腊祭这是一年岁终的隆重祭祀活动,主要内容是用猎获的物品和生产的果实酬神,感谢诸神一年来的赐予,并祈求来年的丰收和保佑,同时还有驱邪禳灾仪式和共享丰收果实的欢庆。这便是春节最早的雏形了。 “腊祭”常在十二月举行,故这个月被称为腊月。但“腊祭”的日子并不稳定,是在腊月“择日举行”。 举行行傩仪式时,几个少年都头戴大红头帻,穿皂青衣,手持大鼓,还有为首一人扮演驱邪之神,头戴面具,身披熊皮,手持戈矛盾牌,率领扮成野兽的众人呼喊击鼓而舞,其声威气势着实令人振奋。 之后张良与颜路祭祀先师孔子,简单的祭祀仪式结束后,大家便聚一起举办饮酒礼和射礼。喝酒比试射箭,其乐融融。 晚上,院子里摆出了一大桌丰盛宴席,除了还在东郡的几人,众人都到齐,欢聚良辰。 颜路与语琴,琴箫合奏,深情款款。端木蓉与赤练不知怎么关系突然亲近,一个为墨家医仙,一个最善用毒,两人对着一株不知是什么古怪的草药研究着相谈甚欢。一边盗跖难得安静地看着端木蓉,没有了平时调侃帝的喋喋不休。而白凤依旧面无表情,向着明月迎风孑然而立。天明跟着月儿就像个跟屁虫似的,拿着驱邪的面具和无双鬼做各种杂技动作逗月儿开心。 张良伸出手,弯了弯腰,邀请状。我微微一愣,他是学我的样子邀请我跳一支舞吗? 他还不等我伸出手,便一手揽过我,一手与我相握。他带着我在双人舞的舞步里旋转旋转,我们似回到了小圣贤庄,在山后的海边,琴瑟共舞,那时真是我们最好的时光。儒家还在,小圣贤庄还在,所有人都在,而如今有太多太多随着历史的推进,在我们的手心下,灰飞烟灭...... 不一会儿,天明也来凑热闹。只是他一改当初与少羽的踩人脚的坏习惯,和月儿一起很是小心翼翼,再也没有踩到对方,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什么温软的感觉满溢胸臆,喝了些温酒,理应醉不了,却亦有微醺。看了天明闹腾了半晌,却不见了张良,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过了好一会儿,宴席都已到尾声,众人都退了大半,盗跖跑来神秘兮兮对我道:“张夫人,快去看看张良先生,哎,他醉的不成样子,还不许别人管,掉进了水缸里都不知道。这不我把他捞出来扔回了房,又被他赶出来了。” 我一听,便去请语琴与我同去,盗跖连忙阻止,说张良衣衫不整不宜带其他女子同去。于是我去叫天明,结果天明一脸苦瓜样说刚被张良轰出来,一转身就不见踪影。想去再请颜路,但见他与语琴处在一起佳人相约就不好意思打扰。 我无奈,只有自己先去看看张良到底是什么情况。去了颜路的屋子不见张良,心想不好,张良是醉倒在我的屋子了。一进门便见他的鞋子脱在了床榻前,床榻上却没人。屋里弥漫着湿润的水汽,顿有种不好的预感,往屏风后走了走,探头一瞧心一跳,连忙往后一退。 满目的春色,实在太过晃眼。张良已经衣物褪尽,躺在浴桶里,闭着目,脸颊泛红,似乎还在醉意里没有清醒......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77章 春光乍现 第178章 百转千结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78章 百转千结 想了想还是觉得找颜路来比较合适,一推门竟然发现门被反锁了。我运气内力准备轰开门,一掌还没出去忽而听张良那边有了动静。 他虚虚浮浮道:“云儿,别走,你在这里......我才安心。” 我动作一顿,他的话说的古怪,让人听得不明所以,什么叫我在这里他才安心? “是盗跖,他一切都设计好了,就算你出去也找不到人来帮忙,而且......”张良的说话声听起来很吃力,断断续续,“他于我不备在酒中下了药,你砸门走了,万一她人进来就更麻烦了。” 我蓦地冷汗泠泠,理了理今天盗跖的所有行为和张良没头没尾的话,难道说盗跖白天说的计策就是这所谓的“美人计”?而张良不敢与之苟同,盗跖就背着他暗中下了迷药,以他盗王之王的身手让张良一时不察的确很有可能。 这......简直让人吐血三升的节奏! “云儿,能帮我在屋里找块能裹身子的布来么?” 我反应过来:“我帮你找件衣服。” “衣服都被盗跖拿走了。” 打开柜子,果然...... 盗跖这家伙也太好管闲事,这是闹的哪出?给人下药,扒掉衣服扔桶里就算了,连衣服都要统统拿光!我顿觉火气上涌,气得牙痒痒,回头一定找这家伙算账! 事到临头也没辙,还好柜里我当浴巾用的棉布巾没被拿走,谢天谢地! “子房,你接着,我扔给你。” 我站在屏风边,将布巾往张良那一甩,心慌意乱地居然甩偏了,张良也不在状态手一抬抓了空。 他手撑着额,皱着眉头,脸色火红,似乎很难受。 “云儿,可以过来帮我拿一下么?” 我深深叹气,又觉得是自己过分扭捏,自己一个21世纪来的现代人,看个美男赤膊又不是没在电视上看过,怕什么鬼!?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如擂鼓,脑袋里还有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奇奇怪怪的捉摸不透的念头在乱窜,做贼似的地心虚? 我垂下眼只看地面,迅速走到浴桶边拿起布巾,张良站起身,我连忙将布巾撑开在跟前,正好隔在张良与我之间。我头低了低躲在布巾后不去看那旖旎春光:“给你,快裹上,天冷。” 手中布巾被抽走,我的心刚一定长气还未舒一口,倏尔被一个光溜溜的手臂揽了腰,落入一个湿漉漉的怀抱。 张良将布巾裹了下身,上身还未有遮掩,玉色肩线条如妙笔镌刻,结实的胸膛上水汽凝结缓缓起伏,在淡红的光线下明珠一般微光流转,整个人美如玉琢,笼着朦朦水雾,正从内自外散发氤氲的光华。 心底有什么如羽毛似地悠悠飘摇,这样让人流鼻血的画面,让自己呆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往后退。 他手臂用力一固,不容我闪躲,火热的吻转瞬袭上双唇,叩开齿关。不同于往常的温存,近乎凶猛的力道,带着几分激越,辗转间充满了掠夺的压迫。 神智一片混乱,近在咫尺毫厘,只隔着我的衣衫,属于他的气息无所不在,游移着钻进体肤。猝不及防的晕眩里,吃力地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挣脱着试图再次后退,没想一用力脚底一个打滑,重心全部倒向了张良,他往后微微一倾,轻轻一拽,自己整个人就被带进了浴桶,水花四溅。 我气结,为什么会有种被算计了感觉?张良不会借着被下药撒酒疯吧? “子房,你到底有没有.....” 话还没问完,他的唇又重重吻上脖颈,一阵过电般地酥麻,痒痒地直挠人心,撩动所经之处的所有细胞。我不敢再说话,紧闭着唇,只因喉底的低吟令人羞赧,生怕所有撩人的细节都会是失控走火的导火索。 浴桶里没有什么空间,他水下的手四处游走,他来我挡,推推搡搡,进进退退间,他的拥吻也如惊涛骇浪席卷而来,所经之处,留下湿而灼的印痕。几个来回,他原本裹着的布巾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的衣领也敞了大半。 “云儿,地面被盗跖动了手脚才如此滑。”张良唇挪到了耳边,轻咬我的耳垂,软语喃喃,“对不起云儿,是我一时迷糊,把你也拉进了水。不过云儿不用担心,我只喝了一口被下了药了酒,只要再忍一小会儿,药性便可除。” 我还是不放心:“确定只是一口?” “是,只是一口并无大碍。”他又突兀地微微一笑,魅惑道,“况且我们的第一次怎能用这种强迫你的方式,那不是太败兴了。” 脸灼灼烫起来,心底羞惭万分,感觉实在太过火,摸索着找到了张良掉落的布巾,伸手一够。 不知是他故意还是无意,恰巧此时张良忽而跪坐而起,我又被他带着后倒,差点后脑勺撞浴桶边,慌忙里手臂一借力,紧紧环住了他身子。 相拥对坐的姿势暧昧异常,难免让人油生几丝羞耻的联想。而这一抱却并没有抱出什么更多的旖思,只觉手心下触感粗糙,似乎是一道深疤,仅仅触摸便可想象留下这道疤时的惊心动魄。 脑海深处忽而有什么感知被勾起,胸臆滚烫,但又如沉睡火山之下的岩浆冷封在地表之下,找不到喷薄的出口。 飘忽不定的波动在回响在震动,冲击着心底最后一道防备,最后一丝戒心,推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我浑然忘己地拥住了他,指尖轻轻触摸他伤疤的纹路,不知哪里激出的酸楚让眼睛湿了,我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里,努力回想努力捕捉记忆深处云绕雾罩的什么,唇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肌肤,细腻而弹性的触感充满了蛊惑。 他随之微微一颤,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松懈和接纳,他紧贴过来,缠绕地越发紧密,吻地越发动情。 水下突然碰到了硌人的什么,下意识伸手想把异物挪开,轰地脑子一炸,突然明白了什么。 云雾瞬间散尽,我神智一个清明,运起内力一鼓作气推开他。 “子房,你也该醒酒了!” 他靠着桶壁,深深看着我,神情平静地像是药性已解,目光里浮光变幻,像是在观察又像在思量。我被他看地心虚,刚才自己的情绪变化定已被他惦记在心,在那一刻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在干扰思维,突然有一种心甘情愿全心全意交付于他的冲动和热情。 “好。”他蓦地站起,将一边的布巾一展,扔到地上。 我连忙捂住眼:“你站起来能打声招呼么!” “云儿是怕看见什么?”张良似笑非笑,我身子一轻,从水中被捞起,他抱着我道,“这样便不会看到不该看的了,云儿,睁眼吧。” “......”我无话可说。 地上有布巾垫着,他抱着我才不至于打滑,他把我放到床上,迅速被子盖上拥住我,只觉干燥温热的气息环绕全身,有种在洗桑拿的感觉,浑身冒汗。 我欲起身离开透口气,被他拦住,他含笑道:“云儿是觉得热么?你浑身湿淋淋的,这样睡到天亮可要生病的,我用内力帮你弄干衣物。” “子房,我说了这种小伎俩招数我早就无师自通了!你说吧,这次你走还是我走!” 他声音沙沙柔柔地:“都不走。” 我坚持道:“你不走那我走,你早些休息,我去语琴那里。” 他手臂紧了紧,幽幽道:“云儿,别折腾了,一起睡吧,就这样抱着就很好,我不会碰你。” 我挣了下表示拒绝,他又迅速挪近,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我的面颊上,嗓音忽而黯哑涩然:“失去了家国,失去了忘年之交,失去了小圣贤庄,我不能再放走我的妻,云儿,今天能陪着我么?” 他眼眸深凉微朦,眼角微红,眉间有细微的疼痛神情。 我微微一怔僵在那里,忽而明白,一直以来,有太多事,他都不曾原谅过自己...... 所以......如果连我都无法接纳他的愧疚,原谅他的全部,他又能怎样解开心中的死结呢? 摇曳的烛光里,一切都沉寂下来,我垂下眼抵着他的胸膛不再动,静静消化着体会着所有的过往。他方才燥热的气息也完全安然下来,呼吸轻缓,慵懒地揽着我,时不时拨弄我的发丝,时不时蜻蜓点水的亲吻。 心中安详,慢慢地,所有萦绕于怀的心防都散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浮出若隐若现的一角。 总觉得掉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却又不知道哪里去找。想起扶苏的信,和他交给我信时闪烁不定的神色,突然有一种直觉,那封信一定有隐情,找到它,就会是把钥匙,打开一扇未知的门。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78章 百转千结 第179章 迷关待解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79章 迷关待解 一觉醒来,睁开眼,见到的就是他凝视微笑的摸样。 挣了挣他环绕的手臂想起身,手却不小心似乎又碰到了不该碰的某些地方,这才想起来张良还光着身子。脸不由自主发热,想起昨晚的折腾,一时语噎,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才不显得那么囧。 “云儿,还要烦劳你帮我拿件衣服来。”他柔声道,一颦一笑间,自有清雅风流,恍人心神。 “好,我......”刚喃喃吐出两字,又被堵回,他的唇印了上来,轻轻吮过,手臂随之松了开来。 “娘子,快去快回。” 我缩回手,不敢动作过大又碰到不该碰的,小心翼翼翻开被子又严实地盖回去。下了床,简单梳理了下刚出门,就见一脸笑意夸张的盗跖。 “张夫人,昨晚张良先生醉成那样没有累着夫人吧。” 我瞥他一眼,懒得理他,也不想质问他,他一定会说些让人没法下台的话看我们笑话。 刚走几步,又遇语琴。她看着我,目光有丝疑惑。 “子雨,你脖颈上一片片红红的是怎么了?” “脖子上......”我一呛,一定是张良昨晚留下的,早上梳理地急匆匆,都没注意到,难怪那盗跖笑得得逞般地诡异。这样子走一圈,可以想象会引来多少刺眼的目光,我连忙问语琴借了块手帕,系在脖子上挡了挡。 “呵呵呵~~看来昨夜夫人一定睡得很不好。”赤练妖娆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一回头,见她身边还有白凤似笑非笑。 不由郁郁,一大清早的怎么这么热闹,冒出那么多围观群众呢! “诶?怎么还不见张良先生出屋子,我们可都等着他。”盗跖明知故问,一脸坏笑。 “黑玉麒麟回来了,上郡有消息。”白凤淡淡道。 “上郡的消息......”一定是关于扶苏,我心里清楚扶苏上郡一行,一般不会有什么好消息,只会凶多吉少,便加快了步子,问颜路拿了衣服便立刻给张良送去。 === 很快,众人都集中在了颜路的屋里,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如今不仅农家这方情况堪忧,上郡也发生了大事。扶苏在去上郡的路上中了月狼之裔剧毒,目前仍无药可医,蒙恬正深入匈奴寻其解药。 “月狼之裔草原巫医之后,擅长用毒和幻术,扶苏所中的狼毒是月狼之裔的不传之秘,所以只有月狼之裔有解药……据说中毒者闻狼嗥而躁动,最后疯狂自残而死。此毒就算是我要解毒,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端木蓉道。 我只知道史书写扶苏被假诏赐死,也没有想到他会身受剧毒:“此事是否和赵高也有关?” 张良看着我,眸中有思量,点头道:“是,他必然想让扶苏有去无回,同时又牵制住了蒙恬。扶苏在蒙恬军中出事,罪责重大。” “赵高与匈奴也有勾结,可想他布下这张网有多庞大,帝国权力如落入此人手上,必将内毁,这个天下分崩离析之日亦不远矣。”颜路沉声道,眸光依旧如水波不惊的镜湖,却隐隐浮现山雨欲来的尘蒙。 张良颔首道:“帝国乱源之根恐怕不在六国遗民的反秦之心,而在这精于权术又心黑手狠的奸徒之辈。罗网与影密卫互相制约而平衡的两股势力,都为嬴政所大用的帝国最锋利的兵器,如果章邯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证罗网的异心,也很难真正扳倒赵高。” 对帝国即将横生的内乱赤练快意似地冷哼一声,转述黑玉麒麟的情报道:“另外云中君这边,上回蜃楼遭到青龙兽的袭击损坏严重,现已返航桑海。他禀报秦始皇私自起航只是怕东皇太一灭口,本欲去往仙山取得仙药将功赎罪,却遭青龙兽袭击。” “青龙兽?”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班大师解释道:“机关青龙,墨家四灵兽之一。为了克制公输家族的霸道机关术而造,主兵战杀戮。因为青龙的杀戮过重,一直隐藏在墨家禁地之中,机关城被围剿之时才被启动。云中君擅自起航那日,也是启用了青龙,才拖延住了蜃楼,从而让救援有了时间。” 原来青龙兽就是指此青龙,与机关白虎一样的墨家“高科技”机械武器,只是杀伤力极强。 “诶?对了。””盗跖抢过话头道,“话说祭祀大典后藏起来的阴阳家会突然出现处置这个反水的云中君么?” 张良略一思量,道:“阴阳家隐退地从容,必然有更深的谋划,云中君到底还能不能自保,也只有看他是否对阴阳家的计划还可用。蜃楼耗费巨力,阴阳家必然不会弃之,必然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颜路忧虑道:“扶苏危在旦夕,农家也内乱不止,虽然皆是赵高操纵,但是阴阳家不为人知的目的才更让人警惕,阴阳家一直在暗处,令人深不可测,捉摸不透。” 张良点头道:“是,阴阳家既然在祭祀大典后突然弃局隐盾,全身而退的同时估计已经有长远而周密的计划。而扶苏这边就需要看蒙恬能否成功取得解药,不过如果农家这方势力自身难保,即使扶苏得救也仍旧陷入泥潭之中无法脱身。” 天明突然问:“三师公,昨日石兰用来联络的叶子出现的朱字,也和农家有关吗?” 张良道:“朱字是代表农家六堂中的朱家。” 项伯水杯放桌上一搁,击声清亮:“张良先生,是不是我们该赶去东郡了?” “是,项叔,荧惑之石已经朱家夺取,我们准备下今日就启程。乘坐机关鸟赶路自然更快,只是容易被发现,所以我们就于晚上赶路。” ===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启程,也不知道去找扶苏的信是否来得及。原本只是觉得扶苏的信只是一些对朋友想说的离别之语,所以没有急着去找,但从昨晚开始脑海里总有些模糊不清的什么在盘旋不停,细想之下总觉扶苏之信另有隐情这才想到尽快找回。 整理完随身物品,见张良走进屋来递给我一个药瓶。 “云儿,你疗伤的药材我都做成了药丸,方便你路上带着,记得每日定时服用。” 我接过药,感谢一笑,迟疑了一刻,还是开了口问:“子房,我掉了件东西,四处都找过无果,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在上回住过的客栈,今天还来得及来回一次客栈吗?” 张良略有意外:“云儿,我们出发在即,什么东西那么重要,一定要此时去找?” 我一梗,扶苏的信当然不能说很重要,我自己都没有十分确定其中的内容,但是说不重要,是不是张良也不会允许我去找呢? 张良目光凝在我脸上半晌,似乎猜到了什么,突然道:“是不是扶苏的信?盗跖和我提过,但是从我接到你回来这些日子,你的所有事都由我亲力亲为,包括随身物品我也一清二楚,并未见过此信。” 我看看他,点点头:“是,我也是突然觉得我在帝国这段时间很多事很奇怪,而扶苏给我的信如果只是些普通的道离别的话,那么与他分别时他的神色又很不对,似乎是另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只是当时不便开诚布公。这也是我的猜想,我也说不上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直觉。” “是吗?“张良皱了皱眉,似认真又似玩笑话,”或许只是一封情书呢,当面诉说难以启齿,所以写下赠与云儿做留念。” 我又回想了一遍扶苏那时的神色,越发肯定:“不,我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子房,我不是开玩笑,真觉得这封信或许会有非常重要的讯息,我一定要找回来。” “云儿,不要着急,我陪你去找。”张良笑笑揽我入怀,微挑了眉梢促狭道,“不过如果真的只是一封情书,就不必留在身边做留念了。” 我无语地看他:“子房,要不要留这不是你来决定的事,不是么?” 他唇角依旧轻轻扬起,淡淡的笑意里却似染着浅浅的无奈和细细的忧郁,像无数的微光星火闪烁在弥漫着雾气的夜空中。沉吟有顷,他直言道:“其实我也有种感觉,总觉得有些事似乎有点不对劲,却不知道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我微微诧异:“你也有这种感觉?” “嗯,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走吧,云儿,东西也整理差不多了,我们赶去客栈一次还来得及。”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79章 迷关待解 第180章 亦真亦假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80章 亦真亦假 换上男装带上人皮面具与张良赶到客栈,见我住过的那个房间没人,便先偷偷潜入翻了翻,各个角落都查了遍没有发现,只好找到店家直接询问。一问才知,就在昨日信被陈平拿走了。店家原本一直将信收着等着我来取,但很多日子过去不见我来,而陈平隔三差五常来客栈,店家记得他与我曾同桌还相谈熟络便交给他请他转交,陈平也欣然答应,还说知道我住在哪里会亲自给我送去。 想着上次见陈平也只是知道他大致住在哪一片屋舍,我落脚在哪里陈平一概不知,他对店家说要给我亲自送去是什么意思? 张良一针见血道出因由,陈平必然看得出这封信不一般,平常人不会有这样材质的信笺,说不定还会很重要,等我回客栈找信知道陈平拿走了就会去他住的街坊找他,又是他套近乎拉人脉的好机会。否则陈平他也会担心,也不知我哪年哪月才会想起找他或者我永远不会再想起他这个人。 张良说的很有道理,陈平出生贫寒,整日读书游学被嫂嫂嫌弃不劳作吃白饭,急需通过一定的途径找到施展才华的舞台,寻知遇之人,一展宏图。 我与张良又急急赶去上次见过陈平的街坊,问起邻里,不巧陈平出门了,似乎去哪家人去帮忙办丧事。 丧事?史书上是说陈平贫困时取了个妻子出生富贵家但是一个寡妇,克夫克死了五个,就是陈平在别人家帮忙办丧事的时候被他的老丈人看中,才促成这门婚事,从此踏足上流阶层,游道益广。说起来,如果不是当时娶了这个妻子,陈平虽然长得魁梧俊美,但高不成低不就,富有的人家没有谁肯把女儿嫁给他,娶穷人家的姑娘陈平又感到羞耻,他也是个被剩下的光棍。 知道了陈平了去向,我也自知时间已经来不及再跑远,便只好先作罢找信这件事,等从东郡回来再说。陈平有诚意与我们结交又是一个会察言观色之人,相信他也不会随意拆开信笺看里面的内容。 一入夜,大家都准备妥当准时启程。颜路、端木蓉、高月、伏琳、语琴留在下邳,其余人都前往东郡。 我们分成三队,分别乘坐白凤的大鸟,班大师的机关鸟,还有天明的号称经过最新一代巨子呕心沥血改良过的升级版机关鸟。 然而,虽然天明说的天花乱坠,如何如何,并没有人愿意乘坐他研制的天明牌机关鸟,一个个躲闪不及。最后天明坚定不移地缠上了我,非要我先尝这个螃蟹,我当然要拉上张良一起垫背,不过说真的我其实对天明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起码天明牌机关鸟看起来的确线条更为流畅,有那么点像现代战机的轮廓。 后来果然,天明的机关鸟速度极快,只是方向非常不稳定,遇到拐弯,改变高度更是各种倾斜颠簸,时间一长,晕车的感觉又袭上脑袋。 我叹气,按住内关穴止住胃里的不适。 “子明,你小心些,伤了师娘的身子,非拿你是问不可。”张良半玩笑半责怪道。 “好好好,师娘你坚持下,我的机关鸟飞的快,马上就到了。”天明抹了把额头的汗,专心致志稳住方向。 张良从身后环住我,让我靠着,忽而问起:“云儿,如今扶苏中毒,你可担心他的安危?” 他问得轻而淡,却刺得人心口有点发紧,后背不由颤了颤,他手臂微微用力,围住我的肩膀,怀抱更紧了些。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就算担心也没什么作用,咸阳我与他分别,的确如盗跖所说的情境不差,我为何那样,也是知道他这一去恐怕就再也回不来。” 张良贴着我的耳朵,轻轻道:“云儿,其实你不用向我解释,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子房!”我低声责道,自己只是事实就是地说,哪是解释......这也不是可以开玩笑的话题吧。 张良干涩一笑,语气又沉了沉:“扶苏或许没有机遇继承大业,或许难回咸阳,但是如果允许,或许我们可以帮助他与语琴兄妹团聚。” “可是,扶苏还有生的余地么?谁都可以活,他是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秦朝灭亡后这个天下哪里还容得下他呢?” 张良点了点头,放心道:“云儿明白这点就好。” 但自己的确心存一丝侥幸,想到最先的农民起义是以扶苏为旗号就不免就有一丝游离于历史之外的想法:“子房,苍龙指引说历史为矩,我自然不会违背,但苍龙也提示历史亦真亦假,如果真的有救扶苏的可能性,我们也有这个能力,扶苏还是值得一救的人。” 张良顿了顿,捏了捏我的手心,复又握紧道:“是,他很好地保护了你,又遵守了承诺,没有趁人之危,是个信义之人。” “他的确重情重义,只是我由始至终都在骗他,一直以来都是我欠他的,欠的人情太多,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只要不是以身相许,怎么还都不是问题。”张良煞有其事认真道,“云儿还不清的人情,夫君自然会帮着还。” 我摇摇头,心底很涩:“只是不知道老天给不给扶苏活的机会了。” “再遇到楚南公或可一问。” 我点点头,突然有了点新的想法:“是啊,或许哪一天关于扶苏苍龙卷会有所暗示也说不准。” === 疾速赶路一夜,我们便到了东郡附近,在林子里用枯枝藤蔓隐藏好了机关鸟,便抄近路小路步行往炎帝六贤冢方向赶。途中便见一队人马,似乎就是神农堂朱家的队伍。 说到朱家也算是一个留名于史册的游侠,远远看去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他身材矮小,带着夸张怪诞的脸谱面具,打扮很是奇特。而在他身边一直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的,是一个姿态痞气面上总是挂着略显轻浮笑意的中年男子。 张良观察了一阵,眉尖微挑,问道:“朱家身边的那个人是不是刘季?” 项伯道:“是,他在神农堂也是个人物。” 刘季?!不就是刘邦么?为什么会在农家?他不是该做他的泗水亭长么? 不过未等我多想这个问题,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便问张良:“上回在下邳只是那么一小片陨石残片大老远就和承影有感应,为什么朱家得手的陨石却一点感应都没有呢?” 张良眼神中掠过一抹惊疑,思量有倾,沉声道:“这个陨石是假,恐怕已被赵高调包。荧惑之石只是诱饵,但它有隐藏的秘密和未知的力量,赵高不会冒着风险把真正的荧惑之石投入鱼池做饵。” 我蓦地懂了:“等农家争得鱼死网破,手中握有陨石的罗网,想暗中推动谁做侠魁谁便是侠魁,农家再如何也逃不出他布下的这张网。” 张良眸中精芒暗闪:“没错。”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80章 亦真亦假 第181章 君臣初遇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81章 君臣初遇 尾随朱家的队伍走了一段,便遇上已经等了多时的盖聂卫庄、墨家道家等众人。他们之所以留守在半路没有先走一步去六贤冢,是因为韩信。韩信透露了一个消息给他们,这里的四季镇将是农家六堂中最有实力夺得侠魁的两方——蚩尤堂田虎和神农堂朱家厮杀决战之地。 莫名冒出一个韩信传递出农家内部的消息,众人也都觉古怪。据说韩信的身份其实是工共堂弟子应当与蚩尤堂为盟友,却收了钱帮对手神农堂找来了胜七帮忙争夺侠魁,还出面请龙且出手救下被工共堂高手打重伤的帝国军人钟离昧,立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更是想不出他出卖共工堂传递消息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不过根据韩信所说,众人的确在四季镇发现了问题,这个村镇看似普通,但村民明显举止过分中规中矩,而且看得出就算十几岁的孩子都是有武功底子,丝毫没有普通村民的闲散随性。再仔细调查,各个角落暗布陷阱和兵器,还有暗伏的不明身份的农家弟子。 那么,需不需要就在四季镇解开农家内斗的困局呢? 张良的想法是不到六贤冢罗网是不会收网,也无法解决事情的根本,只有在四季镇暗中帮助农家减少伤亡,防止农家在四季镇就斗得你死我活,导致剩下的势力一到达六贤冢就成了罗网轻而易举捕杀的猎物。 众人对张良的想法没有异议,便立即行动,在四季镇外围发现了一些行踪诡异的农家弟子,直接打晕了几个,换上了他们的服装便混进了四季镇。 蚩尤堂对神农堂的截杀一触即发,而神农堂包括拥护神农堂的四岳堂众人居然都毫无察觉和防备,直到一个奔跑中摔倒的小女孩毫无预兆地把刺刀刺入扶她起身的刘邦身上,众人才大梦初醒般,面上尽是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的表情。 朱家大喊一声,气势震天而满含怒气:“你们背叛了我!” “朱家设下陷阱,却不想遭到背叛,反被陷害。”张良简言概括道。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见那刘邦鲜血直流,想他有历史光环自然是命硬的,不过也不是就代表可以撇下他不管,也有种可能,或许我们就是他此劫生还的重要一环。况且按照张良的意思,我们首先要救的也是神农堂头目的重伤人员,减少农家互撕的伤亡为主要。 不过一会儿,神农堂的队伍已被打散,混战被分为多个对阵双方。而对付刘邦的是一个叫花子样的老人,看起来武力值也不算高手。 农家内斗的决战看入众人眼底,彼此并无过多分析局势的言语,只是几个眼神的对视,大家就都心意相通一般,四散而开,根据各自的实力分别负责适合自己营救的一方。而张良拉着我而去的方向,正是刘邦那一处。 一翻混战,刘邦旧伤添新伤,被对手的暗器伤了多处。我们也不便救的太过明显,对于现在的一盘乱局,在暗处绝对比在明处更有胜算。就在刘邦被逼退,摔下屋顶,而他的对手被突然出现的另一位神农堂高手截住时,张良与我冲了出去,佯装要擒拿刘邦,比划了几招,把刘邦引入了一边的空屋子里。 “我们是来帮你的。”张良只是用剑防御对方的招式,没有一招是攻击,一听他这样说,刘邦也立刻反应,停下攻势。 “你是?”刘邦身子一晃,明显体力不支,“是墨家?道家还是?” “在下张良。”张良快速答道,手一扶,帮刘邦躺倒在角落的干草堆上,手握刺入刘邦侧腹的匕首,对我道,“点穴,孔最,隐白,下髎,承浆,阴郄,脾俞,神门。” 嚓的一声,张良手中的匕首拔出,伴随着刘邦吃痛的一声闷哼。与此同时,我也注入内力点遍了止血的穴位。 张良熟练地撕下长条的几块布简单包扎刘邦这道最深的伤口,血暂时的止住。不过还要逃出去,只是处理到这步远远不够,如果剧烈动作失血过多,恐怕也很危险。 是试一下少司命的阴阳术的时候了,少司命几次为我疗伤,我已经对她治愈系的阴阳术非常熟悉,依靠体内越发稳定的内力,灵觉也越来越敏感,对她的招数也有了几分顿悟的感知。久病成医,后来在下邳疗伤时我也请教过颜路和端木蓉,加上端木蓉教授我运用真气运转疗伤,渐渐的少司命的招数我更清楚地摸透了大致的规律,虽然效果可能不及她,但总归还是会有点作用。 阴阳术的绿光萦绕,莹莹闪耀,我将手掌按压于刘邦的伤口之上,一边用外力止血一边用阴阳术,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将血彻底止住。 嗖嗖嗖,不知哪里射入几发冷箭,屋顶上有人打斗的声响。看这箭的方向,应该原本是射向屋顶上的人,我们便也没多在意,这种水平的流箭凡是有点武功底子的人都能轻松躲开。 而刘邦的伤势不轻,不能掉以轻心,我必须集中注意力封住他还在渗血的出血口,冷不防侧前方一声低啸,又一支冷箭飞速射来,箭势如电。 这箭不同于刚才的乱箭,明显射箭之人的武力高深,破空声犀利冷锐,而这箭来的方向,不巧正是这里!我的方向! “小心!”张良侧身欺近,欲挡我身前,却不想躺着的刘邦突然一动,抬脚将他一挡,又抬手将我推倒,他臂弯固住我,我耳边听到飞箭刺入他皮肤的撕裂声。脖颈一凉,几滴液体滴落的触感。感觉一侧的衣服也被染湿了,心想不妙,是刘邦的伤口在不停流血,他想帮我们躲过冷箭,原本已经有所收复的伤口又全部崩裂才会这样。 “姑娘,没事吧......啊!”刘邦话问一半,突然吃痛一喊,他身子被张良翻了过去,他捂住手臂牢骚道,“我说张子房,我刚才可救了你的心上人,有必要下手那么狠么。” 心上人?他认出我是女扮男装?突然反应,刚才脖子也有沾血,用手一摸,果然脖子上原本裹着的布巾松了,难怪刘邦那么快认出来,一看没有喉结就一清二楚了。 张良微微一笑,将刘邦手臂布料一绕简单包扎:“刘季兄,对不住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帮你疗伤。” 我连忙压住刘邦的伤口继续用阴阳术止血复原,突感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紧绷,难道是刘邦刚才的作为和轻浮的语气唤的那句姑娘让张良有点不快?我打破沉默道:“刘季兄,其实你不用冒险帮我们挡箭,虽然这箭厉害,但对于我们还是躲得过的。”我语气强调了“我们”两字。 “英雄救美,义不容辞,呵呵呵。”刘邦笑了几声,声音一顿,嚓,张良又从他肩膀上拔出一个飞镖暗器,动作有点故意放大的嫌疑,弄得刘邦额头又一层冷汗。 刘邦看看张良,苦着脸笑道:“子房先生,误会误会,我只是怕这位姑娘如果出事,没人给我治疗,这才真的是玩完,你说是不是。倒是我武力不济,一时心急,错算了两位的实力,并不是故意而为啊,饶了我吧......” 我不由在心里摇了摇头,子房啊,这位刘兄可是你将来的君主,是该温柔点对待才是。不过想到史书上说刘邦一生对张良礼遇有加,客客气气,想来又或许是自己瞎操心了吧...... === 首|发|起|点,扣|扣|阅|读,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81章 君臣初遇 第182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82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大家分头行动救出神农堂四岳堂的人之后按原路返回撤出了四季镇,最后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处茅屋。共工堂和烈山堂的人一定会很快地找到这里,这点大家都很清楚,而之所以在此暂时停顿,并不是指望凭借一间四面透风的茅屋就能躲过围攻,而是要说服神农堂堂主朱家做出一个关系全局的决定——放弃荧惑之石。 朱家始终带着脸谱面具,当张良说出这样的要求时,没人知道面具之后他的神情,只能从他愤然的声音里听出一丝空凉。 “放弃荧惑之石,就是放弃农家,烈山堂田虎,共工堂田仲,他们都不是可以担当农家危难之人。烈山堂堂主田猛之死,他们陷害神农堂说是我朱家与盖聂卫庄先生会面后请他们出手所为,这分明是有人暗中离间农家,他们不但没有任何防备之心还煽动农家各堂之间离心,与我为敌结下血海深仇,如此作为,我怎么可以放手?由他们掌控农家,不就等于让暗中作梗的奸人得手,农家还有活路么?” “是。”高渐离道,“如果神农堂退出侠魁的争夺,那么农家与昌平君与墨家之间的约定也将背弃。” 朱家放下背于身后的木箱,肃然道:“侠魁曾经受命于田猛与我,在他不在或者遇到不测之时把持农家,现在田猛被杀,田虎田仲一心只想夺得侠魁,不惜与我反目,他们会不会履行约定,未可知。各位是想多一个变数还是多一个朋友,相信都很明白该如何选择。” “但是......”张良走到木箱之前,看了一眼,道,“如果荧惑之石是假的呢?” “假的?”朱家顿了顿,沉吟了半晌,才不动声色地问道,“张良先生可有凭据?” 张良拿出先前从罗网杀手身上搜出的陨石残片,道:“这才是真正的陨石残片,只要两者互作比对,便一清二楚。” “子房先生,如果你不能证明你的陨石是真,又如何做比对?”刘邦脸白的没有血色,却还扯嘴强装轻松,拆台似地笑着。 张良看了看他,唇角一勾:“神农令农家各堂必须听其号令,话虽如此,但如果神农令发出的号令违背道义或者无根无据,农家各堂真的会无条件地响应么?此次,神农令号令得荧惑之石者成为下一任侠魁,农家各堂之所以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为夺陨石不惜同门厮杀,正是因为陨石对于农家本就意义非常,有很深的渊源,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哈哈。”刘邦笑了笑,眸低浮现一抹钦佩,“什么秘密不秘密,居然连子房先生这样的外人都一清二楚,那还能叫什么秘密。” “非也非也。”张良摇摇头,狡黠一笑,‘’以上都是在下的推测,到底是什么秘密我也不知。” 刘邦咳了几声:“子房子房啊,你这是在套我话啊。” 张良回应一笑,又道:“各位可知承影剑?” 刘邦看了看我:“就是这位女侠手上的那把宝剑?” 女侠两字让我也是一梗,张良好笑似的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回道:“是,承影与陨石有一种特别的感应。” “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了解承影所承载的秘密,而承影与陨石产生关联,那么他们就是同根同系之物,都是这个秘密的其中一环。” 刘邦晃了晃脑袋,神色散漫却藏几分锐利:“嗯,子房先生说的听起来有点道理。” “承影出鞘,与之有感应之物自有其独特的势场变化,各位稍作比较便知真假。”张良走近我,微微点头示意。 我手握剑柄,运起内力,承影刚出一寸就带起一阵隐隐的波动,锋芒外泄。 “看来这个秘密即将重现天日,我们各自守护秘密的一部分,而天下纷争终究还是将所有人推向了将这个秘密汇聚的这条路。”朱家语气凝重,一边道一边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的陨石深黑沉幽,死寂般毫无丝毫的变化,而张良手中的陨石残片微光莹莹闪烁。气场陡然突变,静默的空气却有不同于往常的紧绷张力,又再下一瞬,被某一点如黑洞般的引力,被吸去被束缚,了无痕迹。 内力越是深厚的人越是能捕捉到这瞬息间隐秘的波动,朱家忽而脸色一变:“怎么会......” 张良早有预料他的疑问般,反问道:“原本不应该是这样?” 朱家点点头:“与我所知截然相反。” “不是获得力量,反而是失去力量,是不是?” “这只会更让强者畏惧。” “当力量的失衡消弭,最普通的农民最弱势的百姓们也可以众敌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朱家似被一震:“农家之强就在于此。” “嘿,你们两聊得投机,兄弟们可都听糊涂啦,到底是什么好事,谁来解释解释。”刘邦呵呵笑道。 朱家道:“我们夺来地陨石是假,张良先生手中的是真。” 刘邦追问:“然后呢?” “自然是扔掉假的,带着真的去六贤冢。” 张良补充道:“不仅带着真的去六贤冢,更要在六贤冢引出幕后黑手,取得完整的荧惑之石。” 刘邦又问:“想法很好,可是我们又该怎么做?” 张良道:“欲擒故纵,请君入瓮。” “你是谁?” 外面传来农家弟子的质问声。 “韩信。”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也都出了屋子准备会一会。韩信还是那个韩信,和上回在桑海街头遇到他时一样,背着一把宝剑,没有表情的扑克脸,目光沉凝,令人难窥其中的任何翻涌。 他目光扫过,在张良身上停了停,又转向朱家,声音低沉而干脆:“他们马上就要找到这里,不想撞上他们就跟我来。” 众人面面相觑,刘邦道:“韩信弟,我真是越来越来月欣赏你了,等兄弟们逃出此地,报酬一定加倍补给你。” “上次你们给的报酬已经很丰厚,我只为聪明人做事。” “哈哈,说的好!” “我说的聪明人并不是指你。” “额......”刘邦瞥了瞥张良,调侃道,“嘿,他在说你吧~” 张良淡淡一笑,三人目风往来相碰,都隐有一翻揣度,欣赏与沉思,虽没有再多言,但在我这个来自未来的人看来,这其中当然自有微妙。汉初三杰,韩信张良皆已出现,汉高祖的萧何又在哪里呢? === 所有人跟着韩信撤走,只留下几人断后。 直接留下荧惑之石弃之不管过于刻意,朱家刘邦留下为了演一场混淆视听戏码,让对方觉得他们留下陨石是无可奈何走投无路。而我和逍遥子张良乔装成农家弟子,留在他们身边保证最后时刻发动梦蝶之遁安全逃离。 搜捕到这里的是共工堂的田仲,朱家把装陨石的箱子扔给了他,让他保证辅助田虎登上侠魁之位后,停止农家的内斗。朱家演地动容,说了一通他与田仲的渊源,曾经的义父义子之情,又说道不想看到更多的农家弟子自相残杀,为夺陨石而送命。 然而田仲却没有要放人一条生路的意思,或许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相信朱家会束手就擒,放弃侠魁之位。他以朱家暗杀田猛为借口挑唆各堂弟子,摆出阵法围攻。 “地泽二十四阵!田仲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子,自己的义父都要赶尽杀绝。”刘邦破口骂道。 “地泽二十四阵乃是神农氏参悟春夏秋冬二十四种气候变化所创,以二十四节气命名。不但是武学战法,甚至可以用于兵阵掠杀,人数越多战斗力越强。”张良一边道,一边拉过我,往茅屋里撤。 “子房先生有见识。”刘邦也撤回了屋内,门一关,一挑眉,“戏唱完了,我们可以逃命了么。” 逍遥子衣袖一翻,周身罡气暴涨,我立刻吹响玉笛,助其发动梦蝶之遁。 众人身形模糊幻化成蝶,等再成形,已到了它处,但不幸的是,这次遁术落地太过失败,居然掉入的河里,我们个个成了落汤鸡,浑身冰凉。 心中郁闷,这个天明又是怎么回事,我们两边通过扶桑叶确定位置,和撤退落地的位置,怎么会落到了河里呢? “啊。”岸上的天明抱歉道,“师娘对不起啊,刚才一阵风把扶桑叶吹到了河里,我给你们去拿干衣服来。” 河面上浮出几缕血迹,腹有刀伤的刘邦离我最近,他呛了好几口水,飘飘浮浮手一伸。 他咬牙道:“拉我一把,多谢。脚不能动了。” 看他疼痛的表情,估计是脚抽筋了,便拉住他往岸边游。刚上岸,就见张良从河岸另一边赶来,他看了眼刘邦,眉宇一敛。 刘邦脸色一僵,连忙手一缩,往后一退,一转眼,整个人已经倒向走到他身边的朱家,哀怨道:“哎,老兄,还是靠着你比较安全。” 张良脸色阴沉依旧不快,走了过来将我往他身侧揽了揽,板着脸对天明责道:“还不快把干衣服拿来给师娘披上。” 一路奔波,精神高度集中在事态的发展,张良这一说,这才反应,浑身湿透衣服都贴着身子,曲线尽显的确让人有些尴尬,连忙背过身去往他身后靠了靠。 天明飞一样冲了过来,递上干衣服,张良接过帮我披了个严实,眉头才松了松。 张良看了看又是一脸无辜的天明,摇了摇头,叹气道:“走吧,我们要尽快赶上其他人安排应对之策,罗网的人一定已经在六贤冢有所部署,就等农家落网,一举剿灭。” === 首|发|起|点,扣|扣|阅|读,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82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183章 搅局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83章 搅局 “群山环而出泉,汇为大泽,以此名也。”大泽山就是炎帝六贤冢所在。这里层峦叠樟,林壑静幽穿越之前我也略有了解,因秦汉以来,名士高人多隐居于此,所以又被称作神仙窟宅。古往今来这里也是有个很有灵气的地方,这样想来,六贤冢隐藏有非同寻常的秘密也不足为怪。 在众人汇聚起各自已知的信息商议后,又有了新的突破点,田仲很有可能就是罗网在农家的势力入口。 朱家对田仲有恩,所以田仲认朱家为义父,关系甚密。因此朱家非常了解田仲,田仲后来突然改变站队转投烈山堂阵营一直以来朱家也没有想明白,而田仲倒戈之后,他们一直也未曾见面。而今日生死关头他与田仲的这一会,让朱家幡然醒悟,无论面对田猛之死判定真凶的鲁莽,还是田仲对他毫无留情的置于死地,还是田仲的谈吐举止和以往他熟知的田仲侠义勇为又心思缜密的个性都有偏差,也就是说不仅陨石是假,这个田仲很有可能也是假的。 在我看来,朱家说的这点的确很有道理,田仲在历史上的确是个有名望和德行的游侠,司马迁在游侠列传里也有记载田仲对义父朱家的崇敬——楚田仲以侠闻,喜剑,父事朱家,自以为行弗及。 “根据目前的事态发展和局势,朱堂主所言很有可能性。”张良目光明锐,定在我的脸上,似是已分析透彻我的所有表情,了然地微微一笑,又转向众人道,“共工堂田仲明面上是支持更有势力的烈山堂田虎,而暗中则是要自己夺取侠魁。如果他就是罗网的人,那么整个农家就会轻而易举落入罗网的控制。此次一定会暗中在六贤冢设伏,可以逃过罗网视线进入六贤冢最便捷的方式便是混入烈山堂和共工堂的队伍。进入六贤冢后我们可以见机行事,关键时刻浑水搅局,反克罗网。” 朱家点点头,手臂一张,示意大家停步,对刘邦道:“老弟,六贤冢就在前面了,这次就由你代表神农堂进入六贤冢吧。” 刘邦为难地挑挑眉:“朱兄,好事没有,这种事你就扔给我,这不是把我放火上烤么?” “老弟,论浑水摸鱼的本事我真不如你,可况我形貌乖张,太过容易暴露。” “好,那就由刘季兄与我们带着荧惑之石碎片进入六贤冢腹地,其他人在外接应。”张良赞同道。 刘邦皱皱眉看看张良,拍了拍张良的肩:“子房,我的命就交给你了,你可别记仇,故意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啊。”他降低了声音,又在张良耳边坏笑道:“我保证,一定会保持离张夫人一尺距离绝不逾越。” 张良微挑了眉,不置可否地一笑,很快又肃了神色交代我道,“云儿,我与刘季兄一路,你与盖聂卫庄兄一路,我们这边牵制田仲,你这边利用承影对陨石的感应,查明荧惑之石的所在,而那个掌握陨石的人定也是指挥罗网此次行动的重要人物。” “好,我明白了。” 他又握住我的手,再三告诫:“即便荧惑之石有很强的束缚之力,云儿也必须务必小心,你将要面对的是罗网绝顶的高手。” “放心,纵横两大高手都在你还担心什么。”我笑笑,忽感身侧一道冷意的目光。 卫庄浮光犀利的视线扫过,似乎对我们这番婆婆妈妈的言辞非常不耐,冷道:“走吧。” === 我们虽然不知道韩信作为共工堂弟子为什么所有行为都背离共工堂,但几次他出手,不是帮了墨家就是帮了朱家,这次我们混入共工堂的队伍进入六贤冢也多亏他策应,丝毫没有被人察觉。 农家两派争夺的陨石是假的,而农家除了阴谋的始作俑者,其他所有人都不知情,都在为夺这个假陨石争得你死我活,然而长老们只是看了一眼荧惑之石,就一口认定陨石是假的。 “农家六大长老都是农家每代最为德高望重的人,一旦成为长老,按照惯例都要隐居六贤冢,不过问江湖,只有在任命侠魁等最为重要的的事情,他们才会出面。”刘邦低声道。 “原来如此,由此看来他们能认出陨石的真假也不足为奇,他们或许就是在此保护一个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张良扫了一眼田仲,又道,“刘季兄要到你出场了。” 我们紧紧盯着田仲,他神色隐露杀气,一抹得逞般地笑意飞快的略过,如果不是知道他有鬼,这几不可见的表情也不会被清楚捕捉到。他上前一步,神色已经换作一副愤慨不平的摸样:“是朱家!是他调......” 正于此时,刘邦一个飞身,踉踉跄跄冲了上去,张口就是劈头盖脸的大骂:“田仲!你对自己的义父赶尽杀绝抢来陨石,给田虎的却是假的陨石,你这个忘恩负义不要脸的兔崽子到底藏着什么祸水!” 田仲话说一半硬生生被突然冒出的刘邦一通大骂压了下去,也是一怔,面上闪过一抹措手不及的尴尬神色,田虎看向田仲,又看看刘邦,更是不明所以。 田仲稳了稳,驳斥反击道:“刘季你不要血口喷人!一定是你们给我的陨石原本就是假的,然后再反咬我一口,挑拨共工堂和烈山堂内讧,你们神农堂坐收渔翁之利!” 虽然刘邦此时才是胡搅蛮缠‘血口喷人’的一方,但姿态却一派大义凌然,活脱一个演技派:“田仲,论厚颜无耻的功夫我只服你一人,睁眼说什么瞎话!” “刘季,你在这胡言乱语,真当六大长老会糊涂到听信你一言之词么。” “六大长老德高望重,自有论断,各位请看。”刘邦从袖中拿出一卷竹简,正是楚南公交给天明的天书,这是张良的安排,让天明把天书先交予刘邦,而交给刘邦又是做什么呢?其实就是忽悠群众......张良的确慧眼识人,在我了解的历史里,这忽悠人的本事可是刘邦的强项啊。 农家六大长老明显也是识货之人,见到天书,神色一惊,定睛一看,更是一喜。 刘邦继续道:“我刘季遇到高人所赠此书,经高人指点悟出了天书的部分内容,而正是这天书告诉了我陨石的位置。” 刘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与盖聂卫庄已经顺着承影的指引,确定了真的荧惑之石的位置,悄无声息慢慢反超到罗网后方。而掌握荧惑之石的正是罗网头目掩日,盖聂和卫庄都对此人有所耳闻,是罗网一等一的高手,如其名,他的佩剑正是越王八剑之一的掩日。 说来也奇怪,这个山谷的确势场有些说不上的异常,似乎能干扰人的感知。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已经离掩日非常近,近到我已经能隐隐感觉到他密不透风的凝练气场,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哦,没想到刘季兄还有如此奇遇,请问陨石在哪里?”田仲虽然面有警惕,但还是对刘邦的一通胡扯有些不以为意。 刘邦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装模作样打开天书看了半晌,故意拖延时间。 我手指沾土在用于联络的扶桑叶上写上方位,夹于书卷里的扶桑叶也会随之变化,刘邦收到了信号,猛地抬头,抬手一指:“就是那里!” 与此同时我已经运起内力,承影与罗网头目手中完整的荧惑之石互相感应,倏忽间,爆发超乎意料的场势,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从沉睡中惊醒。 万物瞬间定格,甚至连微风也都静止下来,四周一切人事物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却弥漫起了一种泰山压顶般的浩瀚沉重之感,一种不可触不可描述的力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形之圈,将所有人包围在了其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速膨胀到无垠,又在下一个转瞬间轰然凝聚于一个点,附着于承影之上。 掩日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干扰,又或许是被田仲这边突发情况引去了注意力,即刻的反应并不快,等我做完这一切,把刀架在他脖下,他的剑都还没完全出鞘。 “走!”我拧出一股劲推他出去,就这一个动作就莫名感到吃力,身体内的血液都似在沸腾,背脊却是一层层冷汗直冒。难道是荧惑之石的力量太大,自己的内力不够承载这股压力么? 失去内力的掩日仍旧稳稳定住了下盘,一动不动,吐息时快时慢,似在反复尝试运气,显然他还没有明白刚才一瞬气场的变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掩护在我两边的盖聂与卫庄交换了下眼色,手同时一伸,一左一右架住了掩日,押了出去。 农家众人很快在掩日身上的盒子里找到了荧惑之石,同时还发现了一个和朱家一样的脸谱面具。与此同时,四面埋伏的罗网杀手也不再隐蔽身形通通现身,居高临下,向农家施压。 “各位,大家长话短说,此地已经被罗网暗中包围,农家危在旦夕。”刘邦大声道。 六大长老连连点头,其中一位,上前呼吁道:“侠魁之争暂且放下,当下农家需要团结一心,同仇敌忾,以克强敌。” 另一位长老也附和道:“在场的各位农家兄弟,是不是都已经发现,自己内力尽失?这就是荧惑之石的强大之处,先辈传承给我们的不是最强的武功秘籍,也不是所向披靡的无上法宝,而是要我们倚靠农家每一个人、所有人凝聚起来的力量掌握我们自己的命运。在这种情况下,罗网想围剿人多势众的农家,难于上青天。” “同仇敌忾,抗击外敌!”几个农家弟子受到鼓动,最先带头大喊口号,很快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呐喊起来,如浪潮一般席卷山谷。 农家长老取出一物,往空中一掷,随即那东西便在高空一炸,四射出烟花般的光来。 “让你们尝尝农家地泽二十四阵千人阵法,看一看到底谁才是谁的猎物。”刘邦笃定一笑,抬手指向疑似是罗网假扮的田仲,“你,又是谁?” === 首|发|起|点,扣|扣|阅|读,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83章 搅局 第184章 负伤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84章 负伤 “刘季,农家危难之际,我们何不放下之前的仇怨,何必这样互相为难猜疑。”田仲面不改色道,仍旧不准备摊牌。 “说的真是好听,感动地我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了。”刘邦嬉皮笑脸又忽而神色一敛,目光如剑,拆穿道,“你不是田仲,而是罗网惊鲵。” 惊鲵,罗网组织中的杀手,也隶属于‘越王八剑’。卫庄和盖聂在拜访神农堂后,又被不明身份的农家弟子邀请前去烈山堂,到了烈山堂却发现堂主田猛已被杀死。卫庄和盖聂在查看田猛伤口的特殊形状时就有所推断,田猛咽喉这致命一刀,似乎很有可能来自于杀人不溅血的惊鲵剑,却还来不及细查,他们就被太‘恰当’时间点出现的农家弟子指认为杀死堂主的凶手。 而就在刚才,在掩日身上搜到朱家面具,并发现他黑衣里面穿的就是神农堂的衣服,一切真相也随之更加清晰地浮上水面。 如果大体的推断没错,掩日原本是要假扮朱家,在假田仲指控朱家给自己的是假陨石之时现身,出手杀死田虎,制造朱家为做侠魁杀害田虎的假象。之后假扮田仲的罗网惊鲵又可以继续演戏,假装追到了朱家,从他手上抢到了真陨石,拿着原本就在罗网手上的真正荧惑之石名正言顺坐上侠魁之位,脏水又泼给朱家,这是罗网控制农家最快最彻底代价也最小的方式。这也是为什么张良偏偏在假田仲开口诬陷朱家之时,让刘邦冲了出去反咬一口,就是要在最意想不到的那一点上,打乱对方的阵脚。 农家势在必得,罗网走投无路,一切都在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然而就在一切都看似水到渠成之时,惊变乍起。 “杀了她!”掩日大喊一声,突然做了个似乎有特殊意义的手势,“杀了我身后这个人,就能突围!” 他震耳的呐喊声震得我头脑混沌,手一抖,虚虚一退,靠上身后的张良才站定。掩日已然发现所有人内力尽失的源头就来自于我,更不能让他发现我已有些体力不支。我强撑着稳住手中威胁掩日的剑,却已来不及遮掩破绽,掩日反应机敏以极快的一个动作,微微侧身脚步一滑,咽喉便偏离了剑锋几寸,不过不出三步他又很快受制于纵横两人。掩日的确没有能力逃出我们的手掌心,但就是这一个空挡,我没有了人质做掩护,前方空虚,而罗网杀手居高临下,所有人攻击的重心都转向了我! “云儿退后!”眼前光影一黯,腰上一紧,张良将我揽到他背后往山壁后退,“这里山势复杂,地泽二十四阵威力也大打折扣,云儿必须坚持到农家与罗网决出明显的胜负,不可懈怠一刻。” 张良说的没错,我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和不受干扰,才能坚持更久的时间。否则,如果没有荧惑之石的束缚之力,罗网杀手各个都是帝国精锐,内力一恢复都可以一敌百,农家依旧会深陷危难。 纵横一人制住掩日,一人应付近身袭击的罗网杀手,农家与罗网交锋,山崖上灌木中黑影穿梭来去,翻惊摇落。 我的身后已是山壁不用防备,而前方各种不明暗器的飞射声向我而来,张良挥剑挡去大半,却还是中了招,只听闷哼一声,青衣一晃。 “子房,受伤了?”我忙移到他跟前查看,只见一个飞镖正中他肩膀下,深深扎入。 “一点小伤罢了,云儿,不到最后一刻,不可大意。”张良手臂用力一拉,复又将我挪到他身后,他稳住身形,如一座岿立不动的山峰遮挡于前。 什么隐藏的情绪在暗暗涌动,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什么在记忆深处慢慢浮现却云遮雾绕让人触摸不到,让眼睛一酸,自己的声音都微微的颤栗。 “子房,注意安全,不可以......不可以再受伤!” 却听见他微微一笑:“云儿,承影和荧惑之石束缚住了所有人的内力,这些暗器自然也少了大部分的力道,没有什么杀伤力,别担心。” 话虽如此,可是他怎么不说因为没有内力,他的感知度灵敏度都在下降,要躲避暗器也越发困难了呢? 我咬了咬牙,集中精力稳住内息,不可以功亏一篑,农家和罗网正处于激斗之中,只有等外围农家二十四阵全部布阵到位,包围罗网,歼灭其主力,才有胜算把握。 “地泽万物,神农不死,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山谷内外回荡着农家子弟的口号,鼓噪声越来越大,也代表着地泽二十四阵法集结完毕,罗网无处可逃。 一翻激战,农家士气正盛,却见掩日脱离了纵横的掌控,大喊一声:“撤!” 不过多久,一簇烟火又在空中炸开,貌似是农家长老发出的另一个信号。罗网很快在地泽二十四阵撕开一个口子,剩余一半的人马从这个空挡里一涌而出。 “是故意放走的?”我收起内力,体内翻涌滚烫的真气终于冷却下来。 “没错,如果没有罗网,帝国内部又有谁可以制衡影密卫呢,何况近日来督查运送荧惑之石的章邯不可能没有警觉没有一丝察觉罗网暗中的行动。” “赵高并非忠贤,另有所图,罗网与影密卫暗中博弈,不仅内耗而且也可以牵制帝国对我们的围剿。” “的确如此。”张良仔细打量了我一翻,唇色有些微微发青,“云儿,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查看他的伤口,流出的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泛着深褐色。 “有毒!”刚意识到严重性,张良身子一倒,我连忙扶住他。 “罗网暗器皆有毒,农家子弟五毒不侵,反倒我疏忽了。” 刘邦大步过来,关切地看了几眼,朗然一笑:“张夫人不用担心。”他利索地将飞镖一拔,张口就凑了上去,吸了几口毒血,吐在地上。 心里一个咯噔,虽然刘邦这是在救张良,但为什么这画面这姿势有些让人难以描述的...... 很快农家弟子拿来捣烂的一小堆草药,刘邦将草药堵在张良的伤口上,撕了块布在张良肩下一捆,对我道:“张夫人,你再用你那一招帮子房先生疗一疗伤,不过三日就可复原。” 我拉回神思,笑了笑,拱手道:“谢谢刘季兄。” 离开六贤冢,我们所有人在神农堂留宿一夜,准备第二日再启程回下邳。 农家侠魁争端落下帷幕,由于陨石是我们从掩日手上夺下,并非农家任何一人,六大长老决议之后召开农家帮会,再议农家侠魁之位的人选。引起内斗的祸端解除,农家两派也不再势不两立。 此次一战,掩日惊鲵被刻意放走,真正的田仲去了哪里并没有音讯。惊鲵能够假扮田仲如此逼真,很有可能他用的人皮面具正是取自活人,可想而知,田仲幸存的可能微乎其微。 至于荧惑之石,我们并不准备带走,而是留在了农家。农家六贤冢原来就是几百年前陨石坠落而形成的山谷,难怪一走进里面,就会感觉到一些不同的势场,而六贤冢就是由陨石打造的墓冢。农家先人不知道从何处得知的预言,通过农家长老代代相传,他们都在六贤冢等待,另一块陨石坠落东郡,而在获得另一部分陨石的同时,巨大的神力也将开启。 而对于我们来说,苍龙七宿仍是一个未解之谜,陨石的作用或许只是克制其能量的一部分,真正的苍龙七宿,无论张良从韩非那里得知的、还是阴阳家所图谋的、还是传说里描述的,它都是一种能够掌握天下的力量,而这样的力量,到底哪里去寻,是否会真的现世,仍旧一无所知。关于苍龙七宿,知道最多秘密的,很可能就是阴阳家,他们却突然隐秘于世,不知所踪,这才更让人警惕。 === 月夜宁静,屋内烛光晃晃。一路奔波,也有些疲累,我支撑着精神,用半吊子的阴阳术给张良疗伤。今天因为荧惑之石的关系,我使用内力过度,现在再使用阴阳术也颇费力气,没过一会儿,就有些犯晕。 张良挪开我还在施法的手,揽我坐下,环住我道:“可以了,云儿,不用那么辛苦。” 我深深呼吸,调整了下内息,抽出被他拽着的手,继续覆上他的伤口:“别动,很快就好。” 他气息一促,微微上仰,倏尔轻咬了一下。 还来不及反应这唇上的触感,他的热气已经混糅进自己被打乱的气息里,层层迤逦深入,让人无从回避的热吻。 嗯..... 他闷闷地一声,顿了一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收还撑在他肩下伤口上,力道被他这一抱自己手劲放的过重,忙表示抱歉:“弄痛你了吗?” 他薄唇浅笑蓄着一抹肆意,额头有微微的细汗,神情却满是寻人开心般地愉悦:“的确很疼,不过,喜欢看云儿为我担心的样子。” “......”我竟无言以对,便转了话题,提醒道,“子房,你是伤员,早些睡下养伤!” 他固住我手腕,皱了皱眉:“云儿不会丢下受伤的夫君独守空房吧。” 我看了看他,不再说话,算是默认,自己也累了。我扶他到了床边,他揽过我躺下盖上了被子,默了好一阵子,昏昏沉沉里,他手指停我的颊边,又轻轻理去鬓边一缕乱发,似听见他认真得地道:“无论将来再多危险,都不会再让云儿损伤一丝一毫,永远不会。” 枕边这样的甜言蜜语,听在耳里,心也是一阵冷一阵热,辨不清的滋味。 他之所以全力保护我,是因为我干系农家存亡,干系反秦全局,如果将来某一天,再遇到那样的境地,他的大业与我的生死,他还会像现在这样毅然决然守护我么?这样的承诺再动听,对于他这样位置上的人,太多身不由已,情话也只能听听罢了吧...... 只是,今日的情景,又有那么种似曾经历的直觉,心底不知从何而起的害怕,害怕失去他,害怕他为了自己而...... 马上就可以回下邳,去找陈平拿回扶苏的信,不知道信里的内容会不会真的印证我这些天来那些不知从何而起的感觉,总觉得,这些情绪虽然模糊又一瞬即逝,但并不像是自己的错觉。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84章 负伤 第185章 云开雾散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85章 云开雾散 回到下邳,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上男装和人皮面具,拜访陈平。张良有事走不开,便指派了天明陪我一同去。 然而不巧,正遇陈平大婚,他不在大哥家,我又四处打听找到了他的新宅。史书上说陈平娶的妻子是富人家的寡妇,今天一瞧,这宅子果然和之前的简陋屋舍不可同日而语,堂皇精致、门楣气派,屋外也是华盖云集。 陈平知道是我来,特地亲自出门迎,亲昵地拉着我和天明的手进了大堂,热情熟络地寒暄,搞得像是失散多年的好兄弟重逢似的,还硬要我们留下喝喜酒。他说扶苏的信保存在了他大哥家中,迎我之前他就已经请他大哥去取,我便也不多推辞坐到了席上耐下性子等。 而天明从一进门开始就两眼放光,看我决定留下,更是一脸满足,一坐下就狼吞虎咽起来,一边还咕哝着不忘为他三师公操心:“三师娘,这个陈平幸好成亲了,之前看他老缠着师娘,三师公对他一定不会有没好脸色,现在好了,三师公可以放心了!” 这个天明,还惦记着上回的断袖事件呐…… 我拿起一个糕点塞进他的嘴巴一堵:“天明别说话了,话说多了都来不及吃了,浪费多可惜!” “嗯嗯嗯!”天明努力嚼着塞满嘴的糕点,狂点头,看得我好笑又好气…… 并没有太久,陈平的大哥就亲自把信交到了我手上。拿到信的那刻,手不由微微发抖,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应,让心尖似被揪起。 小心翼翼打开,一字一字的读下去,直到最后一个字,呼吸一顿,周围的所有喧闹似都忽地停滞,只听得见胸腔里慢慢加快的心跳,心神也随之震动。 惊讶、无奈、迷茫、不解、欣喜……先前种种千头万绪如洪水泛滥一般摧枯拉朽奔涌过脑海,只觉得沉冷死去的热血,刹那间又滚滚沸腾起来…… 必须要问!必须要马上问清楚!一刻都不能耽误! 见天明吃地忘乎所以,我放弃了去询问他的念头,说了声要去解手,便急急离开。 就在这半刻间,自己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估量,一直以来最为清明透彻的人,也是能最快帮我理清头绪的人,是他! 我心急火燎地找到了颜路,将扶苏信里的内容向他一一道来,颜路震惊之余,也即刻着手帮助我恢复缺失的记忆。他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阴阳家的符咒,又略一琢磨,拿出一卷易经,翻了翻,想到了什么,神色豁然,立即施针,同时又让我施展心法配合。 随着针刺的疼,眼前忽然掠过一些迷离的光影,各种模糊的碎片,飞速闪回。我揉了揉眼睛,一阵昏眩,那些光影,转眼不见,脑海却蓦地敞亮,一个个片段重组连接,封存的记忆被全数唤醒。云破天开,博浪沙舍身相救的情景历历在目…… 雷闪尘飞里,一抹青衣逆飞而上,流光飞电,以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每一次飞旋都能带起一阵飓风的大铁锤。星花飞溅,他霍然砸落,青衣绽开大片的血红,衬着他苍白如纸的面庞,触目惊心……他背上那道长长的伤疤……原来……原来…… 热潮泛起,卷起满眶的泪光。以为他为了他的大业,可以不惜把我推向命悬一线的境地,竟然都是自己可笑的错觉! 他待我情义至诚,不顾自己的安危相救,而这恰恰是他一步错上加错的死棋,暴露身份,牵连儒家,他付出了太多的代价,而我却日日在心病作祟,日日质疑……这对于失去整个儒家落入最低谷的张良来说,又是怎样刺心的疏离和怀疑?! 该愧疚的,该被斥责的,是我才对! 是我没有及时发现少司命已经调换了鸟语符,是我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月神早已迷局暗布……自己才是所有祸端的根源!而来到下邳以来,无论张良还是颜路都没有怪过我一句话,面对子慕指责面对他人异样的眼光,还一手帮我挡去非议…… 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想见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见到他! 回来的路上我故意绕开了来寻我的张良,安理找不到人他也该回来了,不会是我没和天明说清楚,所以他们还在陈平的宅子里找人? 自己等着心也是不定,索性掠上屋檐抄近路又赶到了陈平的新宅,却只见天明一人。 “天明,你三师公呢?” 天明一脸纳闷:“师娘,三师公前面来了好久,他已经去其他地方找你了,让我继续在这里候着你呢……你到底去哪里了呀?怎么我们整个宅子找遍都不见你人?!” 居然又和他走岔了……我气喘吁吁,但仍旧不停一刻,也顾不上和天明解释,急急回程找他,这次吸取教训,不再抄捷径而是顺着回去的必经之路。 小路上月色宁静,胸臆却是鼓荡不休,转了几个弯还不见人,脚步也越来越切迫,直到在最后一个转弯,终于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引着灯笼向这边温温润润唤了声:“云儿……” 在灯火微弱的暖光里在银色的月华里,那人缓缓走向我,每一步都像在谱写一段致雅诗句,飘洒的笔锋落在尘烟后的夜色里。 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一路相随,红尘影照,兜兜转转,自己的心意迷失过,质疑过,徘徊过,却注定永远地魂牵梦绕于眼前的他,温柔如露水的的声音,在夜色里悠悠荡荡,却扣人心门。 已经控制不住胸臆的翻滚,不顾一切飞奔着撞进他的怀里,多等待一瞬都觉得多。 他有些奇怪又有些担心:“云儿?出了什么事?“” “子房......” “嗯,怎么了云儿?我听着呢。” “我.....扶苏他......” “扶苏?”张良面色微微一沉,满是警觉。 自己一凌乱,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才好,直接把信塞给他。 夜色昏暗,张良借着灯笼的烛光看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 我忍不住问:“子房?” 他依旧看着信,不答,似在沉思。 我莫名有些着急:“子房,信的内容看的清楚么?” 他唇角这才忽地扬起,笑意在湿漉漉的夜色里蔓延而开,他慢条斯理地将信收好,郑重其事道:“云儿,随我去个地方。” 他牵住我的手,不再说话,我也不再问。我知道他说要带我去的地方,一定不会让人失望,就像那夜共同聆听的波涛共同仰望的星辰,不曾从心底泯灭过。 夜风拂过,吹动草木,传来淡淡的芳香,我们进了个屋棚,他点亮油灯,忽而在我耳边诵道:东风与拘束,留待细君来。 倏尔,眼眶也热了,一大片的芍药花冉冉开放,宛宛轻摇。 “云儿,这是我亲手为你栽种。天气还凉,我便搭起了屋棚,让这些花早些开好早些带你来,而今天正赶上好日子,全都开了花。” 小圣贤庄离别那日犹在眼前,我送他绣的芍药花锦帕,就在那时,念了这首诗。芍药,在秦朝是定情之花,而在后世,却是离别之花。 感触之余,想到他说的好日子这个三个字,又有些不解:“子房,刚才你说好日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他神秘一笑,搂过我道:“云儿愿意嫁给我的日子。” 看他又在故作一本正经地故弄玄虚,想笑,却莫名其妙有些羞涩起来,低下头,他大手一抚,将我靠在他的胸膛上。 “子房你是怎么做到的?现在不是芍药花开的时候吧?” “我也是翻遍书籍,请教了许多人。” “子房,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摆弄花花草草了?” “在云儿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他顿了顿,似有一抹似有似无的叹息,“也只能做这些,以解一时相思了吧。” 空气中有什么在静谧的流动,如一段婉转柔软的心曲,感觉鼻子在微微发酸。无论怎样,分别的苦闷所有的质疑都已化作相知相印的欣喜,将来的路,会更加珍惜而坚定! 我深吸了一口气,整了神色,瞥他一眼:“说的好听,你是把这摊子扔给天明忙里忙外,自己过得逍遥吧,否则棚子里为什么会有鸡骨头?” 我手一指,角落里那骨头十有八九是天明那小子吃烤山鸡啃剩下的,忘记了收拾。 张良瞧了瞧,也觉得好笑,解释道:“我总有不在这里的时候,自然要有人守着,我还指望着芍药早些开,好早些让云儿看到,或许云儿的心情也会好一些。” 说到这里,自己都有些气自己:“子房,一直是我误解你,一直以为你在博浪沙狠心放弃了我,让我差点死了你也不管,我真傻,这根刺一直在我心里,我却害怕去提害怕去问,害怕自己听了你的解释仍旧没有理由去忘记那天的撕心裂肺的失望,害怕我们曾经的一切真的都是你的虚情假意,所以才会到今天,看了扶苏的信才发现自己完全被月神糊弄,自己真的好笨!” 他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扶苏应当也是一时被利用,他为了你能对我死心,默允月神改变你的记忆,但云儿在没有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却依旧在意我愿意留在我的身边,给予彼此重新开始的机会,这恰恰说明我在云儿的心里的分量的确很重不是吗?” 心中温暖,语气也不由带上了一抹撒娇:“子房,你是我在这里最亲的人,就像家人一样,我怎么可能说离开就离开你。” “那么现在呢?云儿消除了对我的误会之后,除了是你最亲的家人,其他没有什么变化吗?” 想到他刚才说今天是我愿意嫁给他的日子,会心一笑,低头靠上他的肩,说的话也肉麻起来:“不仅是亲人,还是我的......夫君。与子偕老的那一个人。” 他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云儿,可想清楚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否则.....” “否则什么……” “明知故问。”耳边他声音低低,荡漾如银色草尖。 我晃了晃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稍稍想了想,蓦地脸发烫。 他盯着我,看地深切,微微俯下的脸如玉如雪,依旧似笑非笑若噙花的风流唇边,过去种种,仿若这一刻凝成了这一眸流光。他吻了下来,毫不客气得长驱直入,吸吮纠缠,掠夺索取。在他的怀抱里,热吻里,自己神魂似都被夺去。恍惚里脚下被什么一绊,一声惊呼被堵在唇里,天旋地转。 一睁眼,自己已经被压倒在花丛里,面前是他含笑的摸样,蕴着几分让人不安的气息。 “云儿,这里的夜色不错,还有木棚幔帐做挡,不如.....”他故意话说半句,留着下半句,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似在细细品味我此时的表情,看得人心如擂鼓。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85章 云开雾散 第186章 时间之箭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86章 时间之箭 他俯下头,吐息喷洒在耳廓,一朵被我们带下的芍药花正落在我脸颊上,淡淡芳香混揉着他的气息,无可阻挡地从鼻端传递到四肢百骸,犹如急来晚风,直抵心扉。 花前月下,有匪君子,温如玉,清似月,美无度,恐怕自己已被迷得神魂颠倒,全身着火了般,只知道束手就擒任他吻游弋,忘记了摆出女子的一点点矜持,如温纯的佳酿当前,入喉的甘醇美妙无边,已经做不到浅尝即止。 呼吸不知不觉就微微急促起来,落在脸颊的花瓣微微飘荡,扫过鼻尖。 好痒…… 还是没有忍住,一个太不应景的喷嚏,打破了满脑袋的旖思,我挪开芍药花,接连又是几个喷嚏。 自己的神智似乎也陡然清楚了不少,屋棚简陋透风,幔帐也是细透的纱,四面开阔,今日也是月色正当好,如果有人路过,即使离得远,没有任何树木遮挡,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都说其实先秦男女之事让人难以想象的开放,这张良在这方面似乎的确有些过于奔放了些吧…… “子房,这里太冷。” 他手往一边一探,熟门熟路盖上一件披风,语气有那么点调笑的意味:“好点了么?” “子房,你不觉得这里躺着很硌人么?” “边上有草堆,会舒服一些。” 我扯了扯他衣襟,躲开他灼灼的眸光,支吾道:“我是说这里会被人看见……不喜欢其他。” “不喜欢其他?”他盯着我沉思了半晌,狭长的眸邪邪一挑,雅致中却有另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惑,“我只是想云儿与我在这多坐会儿,共赏这大好月色,云儿似乎有另外的想法吧……” “我?另外的想法???” 气氛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我恨恨地盯着他,抵住他不让他再靠近一毫,深知这回又是被他捉弄! 他一本正经道:“云儿,这事不能心急,还得问过子路师兄。” “子……路……师兄?”我又一懵,难以想象两个谦谦君子谈论这种事是什么情况?还有!什么叫不能心急?谁心急了?!死张良,大腹黑,就知道给人下套,这种时候都不忘戏弄我一下,看我笑话就那么有意思?! 他却懒懒一笑,姿态依旧从容,手指轻拂过我皱起的眉头,手掌覆在我气胀的面颊上,捏了捏,愉悦道:“云儿还在疗伤,虽然有好转,但毕竟是解毒的半途中,不可任何其他影响导致半途而废,子路师兄其实早就提醒过我这些日子不可同房,否则,上回我被盗跖下药,云儿觉得我真会有那么大的定力,那么费力地忍了一晚上么?” 张良说的理所应当,还一副责怪叮嘱的样子,看他那得意的,心里更是好气,真是……真是……过分! “子房!” “嗯?” “你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我运起内力,用力推开他,站起身就往外走,“我想回去了! “云儿,生气了?” 懒得理他,他跟了上来,揽过我,又忽而道:“云儿,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了该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 “孩子……”猝不及防提到这个话题,不由让我梗了又梗,怪道,“还在寻我开心……” 他不以为然,继续道:“就叫不疑,如何?” “不疑……” 他唇角的笑意几分散漫几分认真,发丝被微风拂起,掠过棱角分明的侧脸,更添百般风致。听他亲口说出这一个意义非常的名字,太奇妙太复杂的一种感觉在错乱的时空里肆意弥漫,油生无法言明一种神圣。似有冥冥中的神祇之力,让我们一步步走到如今,印证历史长河的每一个印记。 天地都在他黝黑的眼波间静默,这一刻无以言表的触动,他似完全懂得,又轻轻道来:“云儿,如果我们在一起,真的会面临两难的境地,我也不会执迷不悟,从一开始我便不会亲近你,更不会让自己的心陷进儿女情长。我之所以可以许诺云儿一个家,就是因为我很确信,我们不会是彼此的羁绊,我们是可以并肩而行,共同进退。还记得楚南公的吉言吗?”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 “所以云儿之后无论遇到什么,不要再质疑我的许诺,一定要相信,相信我的决定,不许再逃,不许后悔,云儿也说要赖着我八辈子不是么?” 我笑笑,笑地眼眶也热热的,氤氲开一片湿漉漉的水汽。有这样的他在身边,我怎么会舍得离开呢?之前的种种游移不定,不过起源于错误的记忆。 “不过子房,月神改变我的记忆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为了打破你内心的防线,用易魂之术获取到你身上的更多的秘密,在你内心最受冲击的情况下,再雪上加霜,就算再高的心法,也无法抵御这种打击,终究让月神抓住了破绽。” “有件事我一直没明白。星魂说易魂不能预知到未来,只能读取到被易魂者已有的记忆,为什么在易魂的过程中我能看到很多未来没有发生的事?当初也是这个原因,才让月神步步为营神不知鬼不觉。” 张良点了点头,抚着我的肩默默走了好一会儿,也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启口推测道:“无古无今,现在的你,也成就了未来的历史,而已成定格的历史,对于未来的你来说又都是过去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或许就像月神能够改变你的记忆一样,未来发生的事其实都存在于你记忆里,只是潜藏于深处不显山露水而已,也是月神的易魂让这部分的记忆被唤醒。”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因果通顺,的确很有可能是这么回事,又忽而想到另外一个方面:“子房,如果说我现在的每一步都在重复自己既定的历史,这是不是太过诡异了些。在我那个时代,我曾经读到过学者们的一种说法,说我们根本无法回到过去,只可以去到未来,因为时间空间就是时空的方向是由有序到无序的过程,宇宙的大爆炸射出了时间之箭,就像《道德经》所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一个唯一的方向。” “哦?是么?”张良若有所思,抬头望了一眼星波浩瀚的夜空,饶有兴趣道,“《尸子》有载,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庄子也有云,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这就是云儿所说的时空,如果它有唯一的方向只会流向未来,那么云儿又是为什么可以逆行呢?” 张良一番引经据典,让我猛然惊觉古人对宇宙的理解竟也如此超前而精辟,不得不对古人的智慧佩服地五体投地。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又会知道呢?在我那个时代有部分学者认为穿越过去,必然会改变历史造成时空悖论,比如说祖母悖论。如果一个人真的返回过去,并且在他外祖母怀上他母亲之前就杀死了自己的外祖母,他母亲不会出生,自然也不会有他,那么这个跨时空的旅行者本人到底还会不会存在呢?” 张良意味深长地唔了唔,似有所悟道:“而云儿为什么可以穿越到这里,却毫无影响历史进程,即使你影响了历史的每一步,却步步是按照原来丝毫不差的轨迹走下去?原本我只觉得因为云儿你既然身处历史之中,便也是这历史的创造者,也是这历史的一部分,但如今我似乎有了新的想法。” “什么想法?” 他眸光亮了亮,唇角微微一勾,语出惊人道:“云儿,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只是回来,你原本就属于这里。” 我蓦地一震:“原本就属于这里?” “你说过,你那个世界没有无处不在的超自然力量,而这里却有,为什么不是这里的人通过苍龙之力把你送去未来,而现在只是召唤原本的人回来,完成最终的使命的呢?” “原本就属于这里……只是回来……可能吗?”我很确定从小就生活在现代社会,难不成我父母还一直对我刻意隐瞒了什么?“子房,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他摇摇头,墨眸深邃:“说不定被我猜中呢?” 我琢磨了一会儿,也觉得他的说法的确把各种线索全部无差错的联系了起来,无可反驳,但这会意味着什么,实在难以想象……我打住这太大胆的推测太夸张的猜想,还是多想想眼前事为首要。 “子房,月神通过易魂,已经读取了我所有的记忆,那些潜藏的记忆也一样,那么,她各种所作所为到底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了呢,对于这点你又有什么猜测?” “嗯”他带了几分确信,沉声道,“我总觉得他们在等,等另外一个人,不同于嬴政法家理念,又有翻覆天下实力的一个人。” 我一愣,对于一个知道未来历史的人来说当然第一个反应就是刘邦和项羽。 “等到他们想等的人,然后呢?” “就如之前他们与帝国的关系一样,利用与合作。” 合作?汉初遵从黄老之道,似乎不会是刘邦,那么项羽…… 楚人信鬼神,重淫祀,崇巫卜。而阴阳家长老的名字都来自九歌中神灵的名字,九歌不就是屈原取材于民间祭祀神灵的乐歌而改编加工而成的诗歌么?楚国虽也经历吴起变法,却只一年的时间就以悼王死,吴起被贵族射杀而夭折,是七国中变革最为表浅的一国,直到秦统一六国,楚国宗族奴隶制遗风尚存。而夏商奴隶制社会就是以神权之名奴役思想,使人敬鬼神,畏法令。 隐隐约约,似心中惊雷一闪,訇然劈开混沌的未来。 所以……或许……就是因为这潜在的根本原因造成了,张良与少羽分道扬镳吗? 我怔怔地看着张良,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似感觉到了我有些突兀的反应,手臂紧了紧,带着一丝安慰又带着一丝调笑道:“云儿,别想得太多,接下来可能是难得平静的一段日子,最为首要的就是养好身子。”他笑了笑,补充了句:“早点让我见到小不疑。” 我被他说的一雷,什么生儿育女的话题实在让我一时有些消化不了,瞥他一眼一个横肘扫过去:“还谋圣呢,取名水平也是没谁了!” 他象征性地躲过我的攻击:“不只不疑,另外一个也想好了,就叫辟疆。” 我脸又是一热:“你!有完没完!” 濯濯月色中,他眼角笑纹清扬:“与人不疑,与国辟疆。云儿只怕是境界未到,才悟不出这意味吧。”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86章 时间之箭 第187章 故渊何处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87章 故渊何处 春去夏来,荷风送香,佳木葱茏,日子就如这日光杲杲逐树轻浓的艳阳天,明快而又安适。很多时候,恍然中有那样一种感觉,仿若真的又回到了小圣贤庄那样的恬然时光,岁月静好。 据各路带回的消息,自东郡陨石事件之后,章邯已经将海月小筑刺杀扶苏事件,农家争夺荧惑之石事件的幕后操纵者的调查方向转向了赵高罗网。或许铲除帝国内部深埋的毒瘤,相比对付外界那些都处于蛰伏的残余反秦势力更为紧迫,影密卫与罗网的博弈越发风起云涌,而我们这些逍遥法外的“叛逆分子”在下邳倒还过得自在。 如今每天清晨,我都会准时来到后院,端一盆水,在水中央放上一粒木质棋子,手中空三指持针,找准着力点,反复刺入棋子中央。水面不可有波纹,棋子亦不可移位分毫,针必须垂直刺入,这看起来轻巧不是力气活,但因为用的是巧劲,十分耗心力。所有动作需要协调手腕、手指之力,把恰到好处的力道通过针体作用到小小的针尖上,柔中带劲,每日练习,手上都已经磨出了老茧,一碰就疼。 这就是学习针灸的基本功,一日不可懈怠。 穿越到古代以来,机缘巧合之下,我读的学的琢磨的最多的还是《易经》,而《易经》与古代医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对于我来说,中医也是最适合我自己学习的一门学问。但开方什么对于辩证思维的要求过高,实在艰深,只能细水长流,慢慢来,慢慢悟。颜路则建议我专攻针灸,他说以我对《易经》的领悟和一定内力引导下灵觉的敏锐度,学习针灸相比开方更易入门,而且只要勤奋练习精进起来也会极快。 颜路说的话我从来都是从善如流,坚持不懈每日练习基本功,狂背人体经脉穴位,不断体悟自身气的运行,吃透病理诊断要诀,同时不仅要扎棋子,扎水果,扎布包,能扎的都给扎遍,还要扎自己做实验,当然也会拉上各种不同的人做实践。这也导致了,我如今在这里人缘很差,大多人见我就闪,而唯一不闪的,只有张良。 “子房,今天我们试试风池、印堂、神门、三阴交、太溪。” 他手执竹简,淡定从容:“这是治什么病的穴位?” “失眠。” 他唇角微勾,慵懒闲适:“这恐怕看不出效果,云儿知道的,现在我每天都睡的很好。” “那就看看会不会睡得更沉也可以嘛。” “云儿不会是想把我扎晕了昏睡不醒,可以试验各种奇奇怪怪的穴位吧?” “诶?好主意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我笑笑,调整呼吸,平心静气,“别动哦,下针了!” 我迅速进针,似乎手感很好,扎的很到位,不用再多一分力,针就像是被流动的经气往里一带,直抵穴位。 “子房,有什么不同的感觉吗?” 他放下竹简,按了按太阳穴:“嗯,头似乎突然很沉。” “反应那么大?”我有些吃不准了,连忙摸了摸张良的脉,脉象混乱浮游非常奇怪,刚松手,他身形一晃,倒了下来。 我一惊,连忙取出针,摇了摇他,他似乎已经昏迷一动不动,再摸脉搏,心一颤。 没有脉象了……那不就是意味着心脏骤停?!这次扎针按道理并没有涉及危险的穴位,怎么会?! 情况太过突然太过紧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扎针时候犯了什么错,命悬一线又来不及去找颜路,必须现在就做紧急抢救!而作为一个中文系大学生,对于抢救的知识也只限于学校的几次视频科普,这时候,脑袋里一团乱麻,跳出来的只是那几个关键字——心脏骤停!胸外按压、打开气道、人工通气! 一切动作只是瞬间的反应,用力按压他胸口,抬起他下颌打开他的口做人工呼吸。深深的凉意渗透进脊梁,就是在这危机的分秒间,自己的精神高度紧张,一直处在混沌和惊悚之中。有一个念头在不断支撑着意念,让自己保持着最后的几分冷静——张良,他是张良啊,有着巨大历史光环的一个人物,怎么可能出事!绝对不可能! 心肺复苏反复了多少次,心力疲惫中自己也已经记不清,也不知是过了几分几秒,身下人突然微微一动,似乎恢复了意识,心中巨石落下,自己差点就要喜极而泣。不巧人工呼吸正做半途,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各种情绪的冲击下,我还来不及反应及时收回动作,倏尔被一个手臂固住,他含住我贴着的唇,重重一吻。 抵在他胸口的手心,触到了恢复搏动的心跳,还有…… 他胸腔的震动……因为笑而产生的震动…… “好玩,好看!”小夏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兴致勃勃地狂拍手。 我汗颜,又听张良好笑道:“云儿,你把我弄昏,就是为了做这个?又按又吻的,这叫什么手法?” 一句话功夫,小夏已经小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口:“小夏也要玩!” 我默了半晌,哭笑不得,深感事情蹊跷,但被耍的次数多了便也麻木,也不气,只是抱着小夏慢慢起身,故作不以为然,冷道:“就叫心肺复苏!遇到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做紧急抢救的方法。” 小夏摸了摸自己胸口,一脸失望:“婶婶,小夏有心跳呢,是不是不能玩了?” 张良凑趣道:“云儿,这手法必须要请师兄改良一下,得去掉最后那一步……否则还真很误人子弟呢。” 我打断他无休止的调侃:“子房,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没呼吸了连脉搏都消失了!” “是假死的药,但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药效就会消失,恢复气息。”颜路从一边林间小路走了过来,含笑道。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师兄,这假死的药之前没有听你说过呢……” “不过欺人之物,并没有其他作用,而且没有一定内力底子的人使用此药,还会造成一定的身体伤害。子房吃下这药,大约是想考验下子雨的应变吧。其实如果真的遇到脉搏消失,的确有穴位可急救。可针百会、合谷、太冲,人中,内关、足三里,十宣。” 我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人体经络,豁然开朗:“师兄说的是,刚才我一心急,完全忘记了运用五运六气推导病理,只想到用我们那个时代的急救方式。” “不过子雨刚才做的看起来的确有些道理。”颜路道,语气平常,而听在我耳里不由让我汗津津。刚才我做的颜路都看的一清二楚么?但看到颜路心无旁骛般气定神闲,只是探讨的摸样,自己也止住了满脑子的羞惭,光风霁月的高人,想来看任何事也都是接纳的平和的,不会大惊小怪。 张良却不是很赞同:“师兄,云儿的急救方法即使有作用也无用武之地,恐怕只适合女大夫对自己的夫君……” 我瞥他一眼,受不了他还反复拿我心急之下人工呼吸这糗事开涮,又从袋里拿出一根最长的银针微笑道:“子房,接下来我们要不再试下哑门穴?专治胡言乱语症!” “小夏不想被扎!”小夏一见到针,躲闪不及,从我手上挣脱开,一溜烟跑了。 张良拿下我手中的银针,笑道:“云儿,银针是用来救人治病,千万别拿出来唬人,吓坏了小孩子,有失医者仁心的形象。” “你们啊~”颜路也不禁失笑,拂了拂衣袖规整坐下,换了话题道,“子雨,今天我们继续讲解基于《易经》的五运六气对于病理的推演预测。” 我整了整脸色,不再和张良多说,拿出书册翻开,集中心思准备听颜路的讲课。颜路还未开始,却听远处小夏嚷嚷着:“小琳姑姑,我刚才看见小叔和婶婶在玩一个什么心肺复苏的游戏特别有意思啊,是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 我气结,不禁重重扶额,这个小夏的大嘴巴和天明真是有得一拼,天明这个呆萌宝是后继有人了么? 身边张良轻轻一笑,也理了理衣摆,潇洒优雅而坐:“云儿,仔细听讲,可别走神了。” 我垂眸吞下所有对他的不满,决定无视他!他一贯如此,温润其外,腹黑其中! 再抬眼,目光直接跳过张良,看向颜路,请教道:“师兄,易经对于病理的演算预测可以做到怎样的精确程度呢?” “不差分毫。但每个人都有其极限,能做到这种极致的少之又少,这有太庞大的演算量,是人都会有或这或那的疏漏,无法滴水不漏。做到基本近似,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这种演算,是不是和楚南公预知未来是一个道理呢?” “世事多变,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部分,每个人的主观的选择都会影响之后的发展,而人体经络气血的运转有其一定非常客观的规律,极少有不确定性,所以两者还是差别很大。至于楚南公如何预知未来,我也不能下定论。” 张良突然道:“那如果先抛出结果,再推演过程呢?” “那还是会有数之不尽的可能性,太多的不确定性。” “我们常人或许数之不尽,但再多的可能性终究有其尽头。” “嗯,没错,但这样浩大的演算量恐怕这世上无人可以做到。” “或许,苍龙七宿可以。”张良神秘一笑,看向我道,“云儿,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我的新想法么?” “你是指,我原本就属于这里?”我微微一顿,好奇道,“你是指苍龙将我送去未来,就等于先抛出了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就是我生活的那个和平年代?” “而苍龙之力演算出了历史最佳路径,而我们,就是在这段路径上实践和印证这段历史的人。” 就像数学模型演算获得未知行星的位置质量和轨迹,人类科技能够预测的计算的只是一个有限的世界,世间万物的广袤,如果真的有苍龙七宿掌握天下这般无穷的力量,或许任何事物都将逃不过它精确的推演。 “子房,你的想象力真的太丰富,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却找不到话来反驳你。” 张良眼风流转,笑意通透:“云儿会出现在我身边,原本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关于苍龙七宿的猜测,异想天开一些又何妨?太过拘泥了,反而探寻不到根本。” “可是从我出生开始,我父母就拍了许多照片和录像做记录,我记忆里也完全没有这里有关的记忆。” “照片和录像?就是云儿和我说过的电影类似的东西?” “嗯,虽然也可以作假,但是我手腕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这些照片录像里的应该就是我自己。我也不相信我的父母会处心积虑拍些假的录像来欺骗我,每次我们一起看这些,他们都会特别投入特别开心,看到某些地方母亲还会特别感动甚至流出泪来,我不相信这些都是假的。” 颜路问:“子雨,你说过你的父母都是历史老师?” “是,都是大学历史系教授,我父亲还是博物馆负责人。说到这个,我父亲的确天天都是和文物,就是古代遗留下来的物品打交道,研究物品的年代,通过文物作历史研究。而苍龙卷就是当时考古的一个重大发现,它在博物馆展出,我第一次见它,就突然穿越了。” 颜路微微颔首:“这点就很值得注意。” 张良语气略带几分遗憾:“看来关于云儿的出生和身世,看来我们还要寻找更多的线索作印证,还需要仔细探究,目前是无法定论了。” “是,来日方长。”颜路含笑道。 张良眸光明灭,似别有意味道:“师兄,我还真有些迫不及待想印证我的推断完全正确。” “无论对与否,相信楚南公的预言已经足够让子雨下定决心。” 我蓦地反应,他们是在说我是不是已经决心和张良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么?如果可以回去,也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吗? 虽然自己已经有留下来的心意,但是任何其他的影响因素张良还是会有所顾虑吧……如果自己真的原本就属于这里,那么所有的顾虑都可以立刻打消,我与他不是违背常理的相遇,而是命中注定的相知,那道看似无法逾越的时空距离,永远不再会是阻隔。 心里一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遂转了话题道:“那个,子路师兄,差点忘了问你,给女子把脉,脉象跳跃流利有回旋前进的感觉,像滑脉又比滑脉更有力,这个是不是传说中的喜脉呀?” “是,听起来很像。” “是吗?那太好了,你们猜是谁有家有喜了?” “反正无论是谁家,也不会是我家。”张良端着一副无奈的神色,语气却是调笑。 我扫他一眼,宣布道:“是高渐离先生家哦,我今早巧遇雪女姐姐就想练练手帮她把了脉,没想居然把出了喜脉。” 我是真心为雪女和高渐离开心,以为张良和颜路表情也应当是喜色,可是气氛却莫名一凝,重重一沉。 我顿感不对:“怎么了?怎么都愁眉苦脸的?” 话刚出口,心中倏尔一醒,难道……高渐离他真要如历史记载的一样,也要刺杀秦始皇了吗?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87章 故渊何处 第188章 水寒惊龙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88章 水寒惊龙 张良微微皱了眉,略带一丝遗憾的意味:“高兄易容于酒肆击筑,技惊四座,城里上流士族都尊他上宾,请他去做客的络绎不绝。如今这名声传到了咸阳,引起了嬴政的注意,召令进见。” 张良说的我当然都知道,只是有一个疑问。 “子房,你说的这些,是刻意安排还是?” 张良面色倏尔一变,沉沉如渊,火光水影,掠过一抹自警的神色,坦诚道:“没有万全的把握,不会再让任何人犯险。此事的确不在安排之中,无论高兄有没有刻意而为,既然已成事实,就会被纳入最新的计划之中。” 发现张良神色的异样,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在不经意中扒开了他心中难愈的疤,不由柔顺了语气:“会再一次刺秦?” “高兄不想错失接近嬴政的机会,他不进见必定引来怀疑和搜查,而去咸阳,时日一久迟早会被发现真正的身份,所以,只有在嬴政发现他就是高渐离之前还没有防备之时,刺秦。” 我握着竹简的手不由紧了紧:“可是雪女已经有他的孩子,他的想法也可能会有变化,应该再问一问他,让他重新做一次决定。” 颜路眼眸浮起淡淡的忧色,语气却异常平静:“可是,子雨,还会有更好的退路么?” 心一凉,一时语塞。不可否认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不由选择! 颜路继续道:“以雪女的性格,她必定会与高先生生死相随,如今她有身孕,为了两人的孩子,就有了足够理由说服她留下来,好好活下去。对高先生来说也是欣慰吧。” 我点点头,不再多疑问高渐离刺秦的计划,这一个注定又将是必定失败的行动。但想到苍龙显现的话语,历史为矩,亦真亦假,高渐离之死真的没有另外的可能了么? 带着这个问题,与颜路学习完针灸我立刻回到屋里,翻开苍龙卷。 “命数难违。”冰冷的四字显现于竹简,也让我灭了最后的心思。唏嘘之余,不免又想到扶苏,沙丘政变,假诏赐死,他被史书记录在册的未来,终究也会是不可改命的悲剧么? 苍龙简上的字忽而一变:“随心而动,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一怔,这是苍龙第一次明确提示扶苏的命数!居然并不是如史书所载的那样命丧上郡? 心底有惊喜也有不解,难道一切真像张良所说的那样,都在一条被精心计算过的轨迹上运行,命运的安排已经被决定,如果没有按这轨迹发展,历史就将偏离我所已知的未来?可为什么高渐离必须死,扶苏可以活?他们的生和死,究竟影响了社会发展或者说历史进程的哪个节点呢? “云儿。”张良走了进来,递上一块锦帕,“滴一滴血在这锦帕上,我将它交给高兄。” 以血为媒,就可以通过苍龙看到另一边的景象,之前我能看到身处它处的张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要通过这个看到高兄在咸阳的情况?” “是,清楚了解咸阳宫内的情况,以便黑玉麒麟混入内接应,成功率会更高。” 忽而想起张良与项伯的对话,关于扶苏与楚国王室的关系,关于应该复国还是拥立扶苏。其他人我并不能确定,但是看得出张良的态度,如果可以不通过战争就能国泰民安,他似乎就不会坚持铁血手段翻覆天下。 我用银针刺破了指腹,在锦帕上留下血迹交给张良:“如果刺杀成功,扶苏即位,子房,接下去你又会如何做?” 张良看着我,神情慎重而确信:“乱国之俗,甚多留言。接连的不祥天兆让百姓人心惶惶惑言熏天,扶苏在上郡命在旦夕,赵高内掌罗网还未被影密卫扳倒,此时正是帝国空虚之时。如果刺秦成功,帝国几方势力会陷入混战内耗,岌岌可危。” “那是救扶苏,还是灭秦?” “可以先救,至于秦的存灭,这要看扶苏是否有掌控天下指麾四海的能力了。”张良顿了顿,手臂环了过来,语气促狭又似责怪,“云儿,你是否太过关心扶苏了,你应该多关心高兄和雪女才是。” 我垂眸低了低头正好靠在他的肩,心中闷闷的,想起初到墨家之时,雪女与高渐离阳春白雪情意绵长,多令人羡慕的一对璧人。而此时自己没有多问一句,是因为知道结果,再无改变的可能,我也知道雪女不是自怨自艾的女子,自己的怜悯同情对于历经世事凌雪傲霜的雪女来说,多了也只会显得过分矫情了吧。她说过,因为害怕一个不好的结局,就不去把握眼前人,那么就会永远失去值得我们去爱惜的人。她还问过我,何为伤害何为错误,如果做了自以为对他来说更好的选择,却让他心如刀绞,这样的选择是爱还是害? 飞蛾扑火在所不惜,但就是因为相爱,所以爱护自己,理解对方,就是对他的爱惜最好的回应。 === 高渐离应召前去咸阳进见嬴政,嬴政爱才,对高渐离的音乐也是喜爱有加赞不绝口。在最开始的几日,我都通过苍龙读取到了嬴政内殿的场景,周围的事物和侍卫和内侍特征都详细记录下来。黑玉麒麟根据我的描述,乔装成嬴政的贴身侍卫,准备在高渐离动手之时,混入到嬴政身侧,一方面万一第一次刺杀有疏漏他还可以暗中补刀让嬴政防不胜防,另一方面,也可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帮助高渐离逃脱。 一切按部就班,而只有我知道一切不会那么顺利。就在计划动手的前两日,高渐离的真实身份被影密卫发现,身份暴露,嬴政如历史上记载的一样,并没有杀高渐离,而是熏瞎了他的双眼。 高渐离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如果半途而废,所受的折磨都将白废,即使是死他也不愿苟且偷生。大家都明白高渐离的决心,雪女更如是,所以即使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又降了几成,而刺杀行动并未停止。 开阔的大殿,击筑声如泉水流淌回旋。今日高渐离的弹奏格外触动人心,慷慨婉转,没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肃杀凄烈,却依旧慷慨婉转,感秋风,动易水,荡气回肠。嬴政来回跟着乐音的节拍踱步,沉醉其中,不知不觉走到了大殿中央的水池边。 突然之间,寒气迸发,筑被重重一掷入水池,震荡出奇异的音节,高亢刺耳,溅起的水花在瞬间被凝固成万道剑气,密集如雨,罩向嬴政。 这是高渐离用尽所有内力的奋力一击,使出他的绝杀——易水寒,极寒之气冻结万物。虽然没有剑,但只要其中一道凝固的冰峰刺中,嬴政不丧命也会重伤。 千钧一发之际,嬴政忽而倒飞而起,从背后抽出四尺长剑。锋芒的冷光照亮他深浓的眉宇,剑气瞬息之间横扫大殿,纵横驰骋,锐利披靡,散发出玉石俱焚的狂烈之势,所有的冰凌全数被截碎。 辘轳剑,除了高位近臣,很少有人见过这把剑出锋,历代秦王的佩剑。 所有碎裂的碎冰排山倒海涌向高渐离,如冰雹席卷而过,淹没了双方的身影。混乱之中,黑玉麒麟一动,瞬而动作一僵,面目震惊。 高渐离大敞面门,双眸冷冽清寒,抱着一死之心坚定,没有任何闪躲防卫的姿势,手中打着墨家暗号,示意,撤。 全身被冰凌洞穿,如被万箭穿身,鲜血顺着衣袍,浸染开来。易水寒是攻击力极强舍弃防守的极端招数,面对嬴政的厉烈反击,高渐离已无生还可能。黑玉麒麟只是一瞬的犹豫,面色即刻决绝,身形一闪,飞出了殿外。嬴政已有察觉他的异样,雄浑的剑气升腾直冲黑玉麒麟身影消失的方向,却似被什么势场干扰,强横无比的迫人煞气陡然一灭,嬴政闷哼一声,大吐一口鲜血身形踉跄。 他看了一眼手中长剑,眸低闪过一丝极度的愤怒又有一丝不可置信之色。他稳住身形,如铁铸一般的身躯透着不甘不屈的嶙峋凛然,抬手将长剑突兀地一掷,直插几丈外的廊柱,尖锐的金铁之声振鸣不绝。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88章 水寒惊龙 第190章 风烟此始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90章 风烟此始 我睁开眼,身处在没有消散的腥风里,沉默坐了许久,直到青荇般洁净的气息隐隐渗透进来,洗涤尘霾。他,就坐在我身侧,紧握着我的手,双眸里是理解的了然,是柔软的安慰。 “子房,高先生他……” “云儿,你所见的,我也都看见了。” “也看见了?” “是。刚才见你神色有异,号了号你的脉,没想无心之举也让我看到了高兄那边的画面。我想或许是苍龙能够依照主人的意念,选择可以看到其内容的人吧。” “嗯。”我并没有多去想这个问题,只觉得微微松了口气,张良既然看到了,就可以代替自己转述这种惨烈的场面。 “云儿需要休息一下么?” 我摇摇头:“感觉事情有蹊跷,怕拖久了,会遗漏什么重要细节。” “的确如此。”张良凝眉颔首,起身开门请等在外面的众人进屋详谈。他详细转述了高渐离刺秦的过程,气氛一度沉郁,个个面容黯然凄愤。 “辘轳剑,荆轲刺秦时,他身上的致命一剑就来自辘轳剑。”盖聂道。 “可是那时世人只知道是盖先生杀了荆轲,护驾有功。”班大师道。 “是我重伤了荆轲,我下手或许还可救他一命,只是荆轲宁死不屈,被我重伤后仍旧飞出飞刀,再次激怒嬴政。” “哎~”盗跖嗟叹一声,“这次虽然失败但重伤了嬴政,也算没有白费高兄的心血。” 众人也欷歔不已,我提出心中的迷惑:“这点正是奇怪的地方,易水寒似乎并没有袭击到嬴政,但不知为何,嬴政突然像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班大师疑道:“难道周围有其他隐秘的高手在场?” “或许没有其他人介入,而是嬴政手中的剑。”张良眉眼微挑,似有芒光一闪,“云儿,你有没有注意嬴政重伤后目光定在了哪里?” “辘轳剑?” “是,嬴政的神色值得深思。” “辘轳剑是历代秦王佩剑,王室至宝,嬴政最后看这把剑的眼神……似乎很愤恨,甚至好像有一丝恐惧?” “很奇怪不是吗?”张良顿了顿,略有沉吟,又道。“黑玉麒麟几次混入咸阳宫听到了太医和内侍的一些关于嬴政的闲言碎语,就是在荆轲刺秦后嬴政患上了偏头痛之疾,一直无法根治,性情也随之变化,更加孤傲冷厉,宫内一直在传言是荆轲血光带来的煞气。” “荆轲?辘轳剑?偏头痛……煞气……” 颜路眸光清明,落于似乎有意知而不言的张良:“子房的意思是其中内有关联?” “联系……”我想了想,隐隐觉得张良说的这个接连所有线索的引线就是所指苍龙七宿。七个秘密,七个国家,王室传承。韩国的秘密在韩非,燕国在燕丹,其他几国还无法确定,但秦国的秘密则很可能就在嬴政,而荆轲……脑海什么一掠,略有所悟。 荆轲似乎姓姜,齐国贵族后代,如果齐国秘密在荆轲,那么刚才张良说的所谓传言,还有荆轲之子天明种种独特之处,就都有了其一定的因果根源! 除了对苍龙七宿有所了解的几人,其他人都有些云里雾里的不解神色。屋子里默了片刻,赤练身段火辣亭立在窗边,眸光笼烟少有的淡柔,语调却犹带几分冷峭薄凉:“还是等黑玉麒麟回来,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皇家秘闻吧,再多猜测也只是空想,没有确实的证据。” “说的也是。”张良点头,这个话题点到即止便可的确不方便再做展开。他起身,向墨家众人肃穆作礼,“高兄舍身取义,令人敬佩。墨家讲究短丧薄葬,不如今日我们就简单办置丧礼,以表吊唁。” === 这边已经设燎铭旌祭拜已故之人,而雪女如今留在端木蓉的医庄,我还要亲自去一次,告诉她这个消息。之前答应过她,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如实仔细转告。 应该怎么转述我斟酌了几天才去看望雪女,心里觉得晚说总比早说好,少几日的伤心不是么。到了医庄看到雪女正在给未出世的宝宝做衣裳,她身侧的几案上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像是陶土做的小圆球。 雪女见我来,唇角微微轻扬,玉容清浅。 心里搁着沉重的石头,见她这样的安然笑意,自己总觉得更加憋闷地慌。我走上前,左顾而言他道:“雪女姐姐,这个是什么,很漂亮精致呢。” “是陶响球,小高亲手做的,送给孩子的。” “……”我心一紧,接不上话。 “黑玉麒麟已经来过了,把陶响球转交给了我。” 顿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么过程……” “黑玉麒麟并没有告诉我,我一直在等你来。张夫人,一字不漏的告诉我吧,孩子父亲的故事,之后我还要亲自说给孩子听,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一定会为此骄傲。” 我坐下来,稳了稳自己已经有些发颤的气息,努力说完整件事。雪女看似平静,手上的针线活却由原本的工整慢慢地凌乱,直到手被重重扎了一针,滴出了血,她才停了停,擦去了血迹,又继续缝衣。 我再也说不下去,实在太心疼雪女隐于悲痛的神情,我从背后环住她,眼睛止不住酸涩。 “雪女姐姐,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我都很幸运,遇到了最懂我们,最珍惜我们的人。这就够了不是么?我记得我最难熬的时候,是我以为张良在博浪沙可以为了复仇放弃我,让我去死也在所不惜,突然之间仿佛世界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孑然一人的茫然,心的孤单才是最伤人的。” 雪女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徐徐道:“张夫人,我明白,这个孩子是他想要的,我不会违背他的意愿,我也很高兴上天给了我们这个孩子。我最孤单的时候已经过去,在遇到小高之后,就不曾孤单过,即使今后,他不在我身边,但这个孩子有他的骨血。”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哽咽:“他看到了刺秦的最佳时机,我誓言与他生死相随。而他暗中让端木蓉帮我调理身子治愈了不孕之身,这才有了这个孩子,他这样做的原因,我都明白。曾经我在燕国得罪雁春君之时,他义无反顾救我护我,如今又怎么会舍得让我随他去送死呢。” 听到这样一番话,我知道已经不必再多说什么,雪女果然是雪女,再多纷扰,犹自通透。我伸手够了够,拿起陶响球,摇了摇,清脆的叮铃声如珍珠滚落,琅琅动听。 我微微一笑:“高先生的志向一定会达成,等这纷乱之世都过去,孩子长大成人,见证天下太平,高先生也一定会很欣慰。” “你也是啊。” “我?” “张良先生来过几回,问询蓉姑娘调理你身子的方子。” “……” “听蓉姑娘说,再过阵子,张夫人的药就可以停了,换作调理养生的方子,看来张夫人的好消息也不远了吧。” 我脸通红,心里尴尬,自己与张良真的这么长日子的假夫妻,其实很多事八字都没一撇呢,怎么突然就都关心起备孕这种事情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在这会儿,张良在屋外敲门说来接我。我脸红的更离谱,雪女看我这样也是会心一笑,气色恢复了几丝红润。我讪讪起身,与雪女告别。 回下邳城里的路上,他牵着我另一手提着一包东西,随口问了句他拿的是什么。他星眸深亮,欣然一笑,说是为我向端木蓉要来的秘方,一些稀有的草药。 想到雪女说的,没出息的我脸又红透了一遍,连忙挥着袖子扇风消“暑”。 “云儿,很热?” “是热的厉害。”我笑笑,急着打岔换话题,遮掩窘迫,“对了子房,听雪女说黑玉麒麟已经回来了,有没有新的消息?” “是,高先生刺秦也让帝国朝野震荡,嬴政病情加剧,对长生不老药之心更为迫切。云中君号称海上有鲛鱼阻挡去往仙山之路,或许日有所想夜有所梦,嬴政梦见与海神交战对云中君的话确信不疑,决定再次东巡,前去桑海,亲临蜃楼重启东渡,除掉恶神化身的鲛鱼,助云中君找到仙山。” 我脚步一滞,依照嬴政东巡的原由,他一生中的最后一次大巡游很有可能就是指这次吧……心间蓦地沁出一丝丝寒意,就是从这个节点起始,祸起沙丘,秦王朝就此走上了血雨飘摇的自毁之路,广厦将倾,天下逐鹿,真正的乱世已然到了眼前。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90章 风烟此始 第190章 君子濯濯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90章 君子濯濯 海市蜃楼奇观多出现在夏季雨后的海上,今年的雨季比往年更长,传说中的仙岛出现在桑海海滨的频率也多了许多,似乎在冥冥之中牵引着千古一帝再次踏上求仙的巡游之路,一条虚无缥缈的无归路。而就在嬴政决定东巡之后不久,桑海关于怪鱼出没传闻也是沸沸扬扬,巷间传闻很多渔民亲眼见到过,大眼巨身通体银色鱼鳞,鱼脊上大片血红斑纹。 听到这个怪鱼的描述,我不由觉得熟悉,这似乎和蜃楼秘密关押焱妃的结界里的大鱼很像?十有八九就是云中君故意放出来的吧?这是不是隐遁的阴阳家神棍们暗中控制我并不能完全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云中君这回是要一去不返,带着满船的物资跑路去做他的天照大神去了。 最近张良在下邳并不悠闲,整天神神秘秘四处结交各路人物,多是在下层阶层混的开的地痞侠士,他有他的眼光,世事变数都在看在他眼里,我没有透露一字,他似乎已经找准了未来的方向。 如今我毒已解,只是脸上的伤还有些疤痕,在颜路和端木蓉的两位高手神医的治疗下,这疤也一天天的淡下去。身体和精神都好了许多,学习针灸精进武功之余,也会学点料理。在小圣贤庄自己跟着儒家上下君子远庖厨,但将来天下大乱,总会有自食其力的时候,不能指望张良下得厨房,还是要自己多点心。 在古代,生活方式和现代差别很大,虽然说在现代我自己也会折腾几个小菜,在这里看着这样粗犷的厨具,也是完全没有方向。 自己常常被婆婆嫌弃笨手笨脚,或者做菜的思路奇怪,心里也郁闷但还是每天坚持帮忙,相信熟能成巧,说不定还能做出点新花样让丁掌柜也惊艳一下。说来真的很心馋丁掌柜的手艺,只可惜,丁掌柜又去了墨家其他据点隐于闹市开新酒馆去了,偶尔才能见他一面,甚是想念。 做菜渐渐上手,但每天见伏琳帮张良菜肴做特别的调味,原本想毛遂自荐接过这个任务,但一回念又觉这种特殊级的待遇着实让人有些不爽。大家都吃大锅饭,他凭什么有这么精细的待遇?贵族作风?俗儒的秉性?这事,得治根源! 然而洗衣的事,我是从伏琳手上给拦下了,清晨打坐修炼完心法,就会拿张良和自己的衣物去河边。揽下这活第二天,就被张良撞见,他平日忙碌的很,大清早就不见人影,我也没想到那么快被他发现。他似乎心情不错,笑脸盈盈:“云儿,是去河边洗衣?我与你一同。” 我奇怪地看看他:“你们儒家的人有那么好,也做女人干的洗衣活?” 他又笑笑:“我去看云儿洗衣。” “你不会是怕我把你这些上陈的布料洗坏吧。” 他摇摇头,一本正经似笑非笑:“我只看人。” 我撇过脸躲过他颇含兴味的目光,被他的甜言蜜语这一引,没想嘴角动作比脑袋走的快,没收住牵起的弧度。 我把装衣服的盆递给他,敛起神色道:“子房,你该学学墨家节用朴素的精神,与大家同甘共苦,不搞特殊待遇。” “云儿,似乎言外有意,什么特殊待遇?” “吃的东西都要小琳特殊照顾,分开调味,太挑剔了,这是你们贵族奢靡生活遗留下的毛病么?” 张良顿了顿,回答的语气没有一丝揶揄:“云儿,我并不知此事。” “不知道?”我也有点意外,伏琳为张良做这些事张良居然都不知道?是张良突然变得神经大条还是伏琳心甘情愿做他的海螺姑娘没有让他知道呢? “是,云儿,刚来下邳之时,我心存痛悔,食之无味,怎会在意这些。现在我也从未多留意自己饭菜有什么不同。” “那好,现在你知道了!” 张良略有沉吟道:“其实我也有过些许疑惑,婆婆为什么做菜口味有点故国的味道,原来如此。” “是不是很感动!”突然感觉吃味,如果我是一个汉子遇到一个女孩这样对我,怎么也会触动一下吧。 “是有点感慨。”张良牵起了眉梢,像是有了什么新奇的发现,盯着我目光狡黠,“感慨云儿终于吃醋了。” 我不再看他,闷闷道:“什么叫终于……” “终于,不再宽容大度不再成人之美了。”他笑了笑,放木盆于河边,坐了下来。溪水湛湛,洗涤纷纭,清静无垢的沁凉。 我将木桶舀满了水,放入草木灰,拿出皂荚在衣服的衣襟袖口最容易脏的部位反复擦了几遍。 “云儿,你提醒我了,是要添置几件平常粗布衣裳,这衣料洗起来是太费事。”张良一边说着,一边煞有其事地卷起袖子,动手搓衣,汗水在他额头闪着细密的光泽,微微沾湿了额边的发梢。我有些看出了神,风华出尘的谋圣形象又平添几分接地气的烟火气,另有一番独特的气韵。 也没想到张良真会帮忙,毕竟儒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名声都传到了后世,成为了反复被批判的污点,更何况张良本就是贵族出生。看来的确是自己小看他的气度,谋圣是既可以有阳春白雪的高雅也可以有下里巴人的质朴。 很快洗完了衣裳,到院子晾晒,小夏突然跑来,眉头几乎都拧成了一块,面上满是不解迷惑的神色。 “婶婶,我爹我娘真是因为婶婶才被抓走的吗?为什么小琳姑姑说,都是婶婶害的呢?连子慕哥哥也这么说?我不相信,婶婶对我那么好,怎么会害我们呢。” 我顿了半晌,张良道:“小夏,记得我和你说过婶婶舍身取义的事么?” 小夏重重点头。 张良神色肃然:“不是婶婶害了谁,而是我,是我让婶婶身处险境,是我让你爹为了儒家弟子三千的性命甘做阶下囚!” “怎么会是小叔?姑姑说,如果不是婶婶和什么不人不鬼的阴阳家纠缠不清,儒家也不会跟着一起倒了。” 心似被攥得紧了一紧,的确是这样,赵高就是要利用我,一箭双雕,买通云中君伪造证据告发阴阳家复周之心,还牵连崇尚周礼的儒家一起被剿。我不由蹙了眉,一缕矛盾而自责的情绪隐隐掠过心底,最终还是沉默了。比起那么多人的牺牲,再多的愧疚再多的歉意都显得是那么轻飘,对不起这三个字更像是可笑的敷衍。 张良也默了一瞬,微垂的长眸似有暗涛涌动,他将手掌放在了小夏肩上,镇重道:“小夏,凡事不可只看表面,其中根源和你婶婶毫无关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恶人猖狂有觊觎之心。志士仁人,都有杀身成仁的决心。你的父亲就是志士仁人,他所做的不仅是保全三千弟子的性命,更是匡扶天下正道。” 小夏似懂非懂:“嗯……小叔是不是说,我爹小叔婶婶所做的事都是讲仁义的好事,是这样么?” “是,但是小夏,世事繁杂,很多是非功过其实在众人眼中是很难定论的。所以你小琳姑姑和子慕才会对你婶婶有误解,其中的道理,等你再长大些,就会明白了。” 小夏面色稍稍豁然:“嗯嗯,总之婶婶不是坏人就好,我最喜欢和婶婶玩游戏了,婶婶总会玩很多我没玩过的。” 张良清淡一笑,摇摇头:“别只顾着贪玩,子路叔叔的课认真听讲了吗?” “嗯,我爹说了,叫我要将子路叔叔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尊敬,我一定会听话的。” 张良笑意深了深:“好,时辰不早了,该到上课时间了吧,快去吧。” 小夏乖巧的点头,转身跑向颜路的屋子。张良视线凝在小夏离开的方向许久,一抹温柔流展在微扬的眼角。如今的他,历经挫败,锋芒内敛,多了几分凝练的稳重,更添了几分诲人不倦的师长风姿。 所有繁杂似乎都在他的话语里过滤,心底温煦而平静,我低头继续拧干还未晾晒的衣服。日光清朗,他笼罩在一片金色明光之中,站在晒衣绳的另一边,细心地帮我将另一面的湿衣平展开来,做着如此琐碎的事面上的神情还很是认真仔细,就是这样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画面,却让我说不出的触动。 那是生活的真实,让人倍感踏实的温馨,无论这个时空会有多少风起云涌,对于我一个和平年代穿越而来的人来说,最亲切的生活,或许就是眼前的这摸样吧…… 晒完衣裳,准备去帮婆婆洗菜做饭,却被张良拦住。他面容并无调笑的神色,忽而到有几分俨然。 “云儿,其实我一早回来,是我有事需要和你详细聊一聊。” 听到张良审慎的语气,我知道肯定是大事。 “是什么事?” “各方消息都对嬴政不利,阴阳家通过云中君暗布阴谋的可能性很大,我怀疑嬴政此次东巡凶多吉少。而且如今扶苏这边,蒙恬为救扶苏深入狼族寻找解药,反被围困,形势也不妙。云儿,关于扶苏,苍龙最近有没有另外的谶言?” 对于未来事态发展,张良估计的和历史的方向也是符合,按理以他的远见卓识,扶苏该该不该扶持该不该救,他应该有自己明确的想法。而他现在突然问苍龙谶言……我心中一顿,难道是觉得不仅扶苏不可能扶持而且也不适合再去救了么? 想到上一回张良机缘巧合之下也看到了苍龙的内容,那么这次,不如再试一试,就让苍龙决定该不该此刻就告之他那句话吧。 “我原本想在嬴政东巡之后,找时机告诉你,怕太早说会影响到什么,既然你已经有所估计,不如让你也看一看。” 我拿出苍龙卷,握住张良的手,心中默念所问。 苍龙复现七字,张良似也看的分明,眸中有了然有沉吟:“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190章 君子濯濯 第191章 不破不立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91章 不破不立 “如果这是无关痛痒的事,或者是我们能够自己决断的事,苍龙不会主动示警。这样看来,我们必须想办法让扶苏活下来。” 我扣住张良的手心,期待他能找到营救扶苏的万全之策,而在他眼中看到的却是一抹为难一丝严峻。默了半晌,我似乎有点懂了张良的神色源自于哪里,我一个来自未来知道历史的人自然不会多虑这点,但对于这个充满变革的时代来说,未来会走向什么方向,都是未知的迷途,都是前无古人的开创,扶苏的生死所关联的太多事情都需要去考虑。 “子房,在你心里,扶苏并不是你认为的明主,是不是?” 张良舒展了眉头,反握住我的手,拢住我的手背:“是,其实我也很好奇云儿是如何认为?” 我仔细想了想,苍龙既然已经让张良看到谶言,那么即使透露出一些与扶苏相关的事应该不至于改变历史,便直言道:“其实这个问题后世也无定论,毕竟对于后世人是几千年之前的事,史料也有限。就算我亲历了部分历史,甚至和扶苏也相识,我依旧说不清。只是我觉得,秦朝覆灭扶苏也无法活下来,这个帝国是秦国七代明主励精图治,建立起来的功业,以他的秉性,不会允许先祖基业最后毁于他自己的双手,不做行动,对谁俯首称臣。” 张良点了点头,拇指在我手指间抚了抚,不疾不徐道:“秦国变法图强,也是血染的革命,削弱宗族,君主集权,整个帝国每个部分,三公九卿分工严密,各司其职,高效运转,在大争之世所向披靡,但就是这成就霸业的国家机器却有它致命的死穴。”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目光遥遥落于窗外,似乎透过了含烟惹雾的竹海,透过了前途浓厚的迷障,望见了未知的未来。 “秦国变法最为彻底最为成功,但一旦建立起来的全新制度推行到六国之地,很难在被认同。六国都经历过变法,阻力重重都未有秦国的成效,贵族宗族势力犹存,加上民众舆论依旧视周朝体制为正统,帝国一旦遭遇不虞之患,隐患四伏,立刻分崩瓦解。如果没有阴阳家,没有赵高罗网,暗流作浪,或许扶苏可以暂时稳住帝国,但对于如何建立这全新的天下秩序,诸子百家争论了百年的都无定论的难题,是太过复杂史无前例的剧烈变革,恐怕不是可以平缓解决的问题。” 他说到激切之处气度依旧闲雅从容,略有停顿,转身看住我,似问非问的目光里是他细致入微的甚密考量。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如今要面临的‘变’与之前的统一兼并的战争相比,甚至会更为剧烈。” 我隐隐觉得张良话中含义是已经意识到乱世无可避免,就如我们所熟知的那句话,不破不立! “子房,你的意思是……必须破而后立?” “是。”他黑色的眼瞳一耀,眸光清湛而洞悉,“而且云儿,如今关于苍龙七宿的秘密,你不觉得都在指向一个问题?” 自己的思路也随着张良的见解渐渐铺展而开,之前种种编织成网。月神在观星台蔑视荀子人定胜天的言辞,焱妃在樱狱对我的一翻质问,晓梦在放走我时所说的“道”,包括农家荧惑之石的纷争,的确都在指向那一个问题—— “可以翻覆天下,凌驾于普众的极端力量,是该存还是灭。”张良一字一句,精准犀利。 “如果将苍龙七宿毁掉……” “如果将苍龙之力摧毁,掌握天下力量的又会是谁?”张良问道,像是故意抛出问题,对我考问。 我沉思了半晌,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或许这个天下,需要一次天翻地覆的革命,将贵族宗室凌驾于普众的高贵血统彻底剔除,新的天下秩序真正建立,君权民授。” 张良妙绪环涌,石破天惊,使得我茅塞顿开,十分佩服,又追问道:“那么扶苏的处境……” “儒家、农家、蒙氏一族都可以是扶苏的左膀右臂,但扶苏虽然是帝国皇长子,第一继承人,但还是被帝国的制度束缚过多手脚。帝国宗室无尺寸之封,外戚被打压,让皇族宗族无权无势,无法在政治舞台崭露头角,一旦体制运转重要环节出现缝隙,被奸人钻控制,皇权旁落,皇室其他子弟毫无反手之力。按理,扶苏很难逃过此劫。” 张良字字真知灼见,也让我对之后的历史有了些新的角度。胡亥登基之后,轻易杀尽兄弟姐妹,赵高胡作非为,指鹿为马荒唐至极,朝堂上下无人敢反,这其中的原因只是简单的归结为胡亥的愚蠢赵高的阴险吗?张良所说的随时可能被釜底抽薪的帝国,它本身体制就有其致命的弱点。 “可是苍龙谶言必须救他。” “就如云儿所说,他活下来又该如何自处呢?” “我也担心这点,这有违背史书记载的地方,历史上扶苏的确是死了,我也没想到他还有一线生机。子房,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两全的办法,是不是?” “有是有,不过……”张良顿了顿,眉眼促狭,“云儿,看你为他牵挂甚多,为夫倒有些不安了。” “不安什么?苍龙谶言为重,子房。” 他镇重其事地点头,看着我的眼睛,嘴角突兀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扶苏身份特殊,救下他,必然也要将他绝密保护起来。这样的话,他就要与我们共处很长的一段日子。这样一个对娘子你用情至深的人天天出现在你眼前晃悠,你说,叫为夫如何顺心。” 我不置可否他一贯的调笑话,追问重点:“子房,你别东拉西扯的卖关子,看你这样子,一定是想到了办法,接下来我们到底怎么救扶苏?” 他薄唇一抿,敛了敛神色,果然有成竹在胸:“云儿,他要活下来,必须让天下都以为他死了,而他也要忘记自己扶苏公子这个身份。” 思路一亮:“我明白了,假死!可是怎么让他忘记?” “云儿,这就要指望你了,月神是如何改变的你的记忆的?” “易魂?” “是,这点,你可以请教月儿,月神的易魂之术,或许你们两人合力可以参透几成。” “对,我和月儿又都亲历过被易魂的过程,运用易经八卦推演和月儿阴阳术的天分,我们还是有机会破解易魂术的规律。”我看着张良,拦住他脖颈,欣赏一笑,“就知道没有子房解决不了的难题,我这就去找月儿好好研究一下月神的易魂术。” 张良神色却一肃,挽住了我正要松开的手:“云儿,你们也要小心,易魂术噬人心魂的邪魅之术,可别又走火了。” “我也会一起请教子路师兄,以子路师兄对易经的领悟和强大的心法照应,子房大可放心。” “好,一定要小心。”张良低头轻轻一吻,心里一动,也迎上他。 繁花细草馨香,低树鸟鸣婉转,熏风骀荡徐来,让人意犹未尽的兴味蹁跹,但光天化日在院子里实在不适合过分粘腻,浅浅尝尝便又马上打住。院子外有了些动静,渐进的脚步声,还有轻轻的叮铃声,像是发簪上的挂坠摇摆相碰发出的声响。正想迅速退出他臂弯,他手臂却突然地一紧,双唇复又紧贴,渐渐深吻。 心里一顿,不敢闭眼,望着屋后,渐渐看到一席蓝衣,翩然而至。 是伏琳! 我推了推张良,他却更加用力堵住要说话的唇,唔了半天,发不出声音。伏琳脚步一滞,一瞬间的怔呆,以一个有点别扭的姿势固定在那里,双眸里波动起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只是一刻的僵硬,蓦然倒退,飘飞的蓝色裙角很快在墙边隐去,脚步声细碎渐远。 张良终于松开口,感觉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我有些好气的看他。 他却一脸诚恳坦然:“如此,云儿就不用胡思乱想了吧。” 一个别有意味的吻,甜腻轻软,原本被满肚子醋味熏得憋闷的心也宽绰了许多,嘴上却不想服软,依旧表达不满:“别老拿我当挡箭牌,自己却不懂得拒绝,你心狠点,快刀斩乱麻,别人还会心存念想吗?” “说的是,不过我觉得行动表态有胜于千言万语,不是吗?”他嘴角淡笑一掠,又突地一收,神色镇重而警惕,“云儿切记,也不能让扶苏对你留下任何念想。” “扶苏……”第一反应想回嘴,刚吐两字又立刻收住,一阵警悟从心头掠过。想要扶苏好好活下来,的确必须要让他把过去忘的一干二净,自然包括关于我的一切。只是,月神这样的神棍,她的大招,我和月儿到底能摸透几分路数都是个未知数,顿觉这个任务紧迫棘手。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91章 不破不立 第192章 控心之咒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92章 控心之咒 前往下邳城郊医庄请来月儿的任务,张良自然又指派给了天明。不出所料,天明甘之如饴,又是一副还是三师公了解我的感激表情。想想天明虽然是墨家巨子,但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空降老大还要每天被强制研习墨家学说,而月儿每日随端木蓉忙于行医,他们两人平日很少有空独处,这次天明总算有了借口暂时脱离苦海,还能顺便约个会,真是不亦乐乎。 墨经对于天明简直就是催眠的咒符,准确地说应该是只要碰到书,他大脑就无法正常运转,智商直线下降,但面对墨家各种复杂机械他却智商又直线飙升。再复杂的机械图,他看一遍就能马上熟记在胸,不差分毫造出个一模一样的,各种绝世武功,也如是,他总能很快学个七八成,简直是个天才,一个让人看不懂的少年英才。 关于失忆,通过针灸的确可以刺激记忆的恢复,却无法让人失去记忆,而月神改变我记忆的方法,让我突然联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则报道。在深度催眠治疗的过程中,心理治疗师可以让患者忘记某一段痛苦的记忆,甚至还可以伪造原本不存在的记忆,只是这样顶尖的催眠师少之又少。 于是我大胆猜测,月神也是在易魂过程中,对我思绪的深度控制中,进行了类似催眠术的心理暗示,成功改变我的记忆。 颜路听了一通我对心理催眠术的大致解释,深以为然:“我们每个人天性趋利避害,越是无法解决的矛盾,越不想面对。这种逃避可以是面对不幸的自我保护,也可以是破绽所在,最易被控制左右。” 知道历史的我不免喟叹:“那么扶苏,要忘记自己过去也是同样道理,我能够想象,他如果记得也只会痛的无以复加,换任何人都很难承受。” 颜路手中那卷人体穴位图打开一半,手指一顿,微抬了眼,通透的眸光缓缓投过来,语调宁静致远:“忘记前尘,尝得半生安宁,即便是自欺欺人,又有多少人求之不得。” “可是总怕纸包不住火,扶苏的记忆就算被暂时封闭,我和月儿能力有限,很有可能又恢复,希望我们的这种欺骗,不会给扶苏带来更大的痛苦吧。” “凡是痛彻的,最是让人能够体味出浮生的真味。适当的时候,找回自己的过去,也是找回更完整的自己。扶苏并非庸碌之辈,子雨觉得他没有可能正视自己,正视自己的过去?” 我讪讪自嘲:“师兄说的是,扶苏不是我,你们每个人都比我经历更多的洗练,绝非我这样的弱者。” 颜路眉眼笑影浓浓:“你啊,并不柔弱,刚者易折,上善若水。” 他的话语总是温厚而有重量的,所以他的夸奖总让人有种特别的鼓舞,我冲他感谢一笑:“师兄的话,子雨谨记。” 仔细听颜路整理梳理一遍与记忆相关的经脉穴位后,天明也把月儿接了过来。 月儿,高月公主,燕丹和焱妃之女,继承了姬姓延续千年的尊贵血脉,解开幻音宝盒秘密的关键人物。而就是在蜃楼,月儿让幻音宝盒奏出一段神秘的乐音,让我看到了匪夷所思的画面,一直不得其解。 月儿阴阳术的天分极高,我在蜃楼之上,就见识过她的魂兮龙游。她幻化出的龙游之气辐射之广,横扫大半个蜃楼,虽说不够稳定攻击性还很弱,但已经是阴阳家最有天分的弟子也难以企及的高度,只有长老级别的才能掌握的神棍招式。 月儿得知我的情况,确信道:“抹去记忆的阴阳术不是易魂,而是控心咒。蜃楼启动之时,天明找到了我,并带我去见了我的母亲,是她帮我解除了控心咒。” “你见过你母亲了?她没有逃出来?” 她眸色暗了暗:“东皇太一布下的结界,我母亲也无法破解。” 我不解:“东皇太一又为什么要囚禁焱妃在蜃楼?” “这个没人知道,只知道只有我母亲可以找到阴阳家一直在找的一个地方或者只是一件东西。” 颜路眉眼微敛:“这就是蜃楼出海的目标,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惊世骇俗之事。” 其实我对阴阳家也存有一份敬畏,并不是完全的厌恶:“势必要逆天而为的阴阳家到底是值得钦佩的勇者,还是痴人说梦的狂妄之徒。” “两者的差别只在毫厘之间,犹如阴阳流转,正邪之气瞬息变幻。” 颜路的话让我也略有所悟,乱世枭雄,亦正亦邪。阴阳家追求的,是正是邪,在这个时代,谁又能确定那是不是未来天下该有的摸样?何况在西方,神权的确主宰了社会更长的世纪。所谓黑暗的中世纪,也是后人的角度去批判之前的历史,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痛定思痛之前,谁又能明了透彻未来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还好有苍龙指引,否则真的很难看清这乱局。”我叹了叹,打住这个越来越深奥越来越让人烧脑的话题,问道,“月儿,在蜃楼月神让我五音选一音,我选择了角音,然后你转动了一下幻音宝盒,听到了一段曲子,当时你有没有看见什么画面?” “有四字,帝出乎震。” 我看到的是倒v的形状,没想月儿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四字。 “《易·说卦》有云——帝出乎震,震东方也。”颜路略一沉思,补充道,“这个帝,就是指主宰着决定着万物的那个无形之力。” 我在竹简上画出倒v的图案:“这四个字和这个图案有任何的联系吗?” 月儿和颜路看了半晌,也无结论,这个图案的确太过抽象,我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当务之急是扶苏的事。幸好焱妃在解开月儿的控心咒时,也把控心咒和易魂的关键点教授给了月儿,也是为了保护月儿,以防她再被阴阳家的人控制,只是时间短促,月儿还未有完全吃透章法。 如今最快捷的方法就是让月儿再次对我施展控心咒和易魂,在施法过程中,引导我回忆月神对我进行易魂时的潜在记忆,捕捉感知当时体内的经络血脉变化,思维意识的感知变化。 “子雨,月儿施法时,你也可以心法辅助,迎合她的引导和暗示,以弥补月儿对招数掌控力的不足。”颜路提醒道。 “是,师兄。” “你所有的感知都必须详细说下来,我这边同时记录下你所说的,以求线索完备,不用再做第二次易魂,此招数太过凶险。” “好!”我稳了稳心绪,躺到榻上,将身体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看看月儿,她神情凝重,略有不安。我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稍稍安抚:“月儿,你压力可不用太大,我子路师兄也是修炼坐忘心法的高手又精通易经,万一发生什么情况,他可以保我们周全。” 月儿迟疑的点点头,正对塌边的铜镜,手指划出轻盈手诀。 “阴阳可逆,易魂移神。心之所指,为我所御。把你的一切全都交给我……”娴静的语声洋洋盈耳却在无形中蕴含着震慑神魂的法力。 很快我的意识就渐渐迷蒙起来,仿佛置身于云烟浩浩,我努力顺着月儿的指引拨开氤氲迷雾直抵小圣贤庄焚书那天。就是那时,我强行突破少司命封锁的穴道身受重伤,儒家差点被毁藏书楼被彻底烧毁,极大的打击之下,让月神抓住了破绽,成功改变我的记忆,还窥探了我潜藏记忆里的所有,不仅有未来,还有我的过去,穿越者的身份!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 被切断的记忆,在脑海重现。意识像是千万根波弦在震荡,渐渐扭曲,这种奇怪的形态在震动中仿佛要马上崩裂重组成新的画面。与此同时,似乎感知到了脑海里某处的异样,如埋藏于深海的秘密盒子,被悄然打开,激活了某种能量,可以搅碎所有的波弦,任人揉捏重组。我努力捕捉它的位置,它的影响也对我越来越强烈,就快抵达终点之时,头痛欲裂,意念如风中残烛,猛烈摇曳,随时可能隐没在狂风中一般。 “回来,别再往前走。” 月儿的意识在牵引我后退,我却无法放弃,就差这最后的一步,放弃就要重来一回,也是冒险,何不现在就坚持一博。 “等等,就要找到了,就在那里!” 神魂激荡之中,竟然飘忽起来,像一毫微弱的尘埃,游离出了意识,前所未有的虚无感让人油生不可名状的恐惧,随时都可能坠入无底的深渊。 “就是那里!” 我终于捕捉到了那个精确的点,解开控心咒核心的关键点!突然间,势场寂灭,掉了的魂瞬息间又重新附身,仿佛突然被惊醒,又似还在睡梦中。沉沦的意识里被塞满碎裂的斑驳残晕,无法用确切言语描述的奇怪感受,混沌却无比真切,让人心神无法安宁的烧灼。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终于渐渐凝聚,冷却稳定下来,不再有意乱窜让人头疼,我动了动,感觉手腕被谁握着,脉搏也被手指按着。 我睁眼,烛火晃晃里是一张清雅风逸的脸庞。 那张带着些许忧虑却又有几分调笑的脸凝看住我,第一句话便是问。 “云儿,认得我吗?”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不屑道:“化成灰都认得。” 他眼角笑纹轻轻绽开:“还好师兄及时制止,如果再继续下去,云儿恐怕真会忘地一干二净。” “但就算这样,师兄不是有办法刺激记忆恢复吗?” “这次并不同,是你主动承受法力,毫无抗拒的接纳,月儿天赋异禀阴阳术的底蕴不亚于月神,造诣却尚浅很不稳定,再深入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事,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淡淡哦了声,没有一丝后怕的感觉,就算自己失忆,张良这样风流倜傥的美男子,送上门的夫君,拒绝也是件很困难的事吧……不过想到蜃楼见到月儿时,她两眼无光没有灵魂的空洞,心又一悸。 张良贴近耳朵,又责道:“云儿,你太拼命了。不光会伤了自己,恐怕小不疑也要遥遥无期了。” 感觉到整个侧脸都被他的热气洪地有些发烫,侧过头装傻:“小不疑是谁,我不认识。” 他手臂揽过:“连将来我们孩子的名都忘了,控心咒的威力可见一斑。” 我瞥他一眼,埋进他怀里,嘴角弯了弯,烛光轻曳,似是可以飞入心底的微光萤火,疏影轻质,珊珊可爱。他浅笑声明澈在静谧的夜色里悠悠掠过,像浮动的暗香,携着似有似无的低低轻语。 “等上郡回来,再来罚你。” 第192章 控心之咒 193. 枝节横生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193. 枝节横生 按照上郡的大致位置,应当是在陕西最北端。在我的印象中,这里应该是一派大漠孤烟直的苍茫景象,朔风萧萧平沙万里,但其实在古时,上郡是水草丰美,群羊塞道的一块宝地。这样的沃野,是草原游牧民族最为馋涎的富足之地,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上郡总是不断遭到匈奴的肆扰侵袭。 就在秦始皇东巡到沙丘之时,一路跟踪东巡队伍的黑玉麒麟和盗跖果然带回了那个足以掀起天下震荡的秘闻,除了原本就知晓未来历史的我之外,所有人都对秦帝国的剧变横生瞠目结舌惊异不已。嬴政突然蹊跷暴毙,赵高李斯封锁消息,一道急诏从沙丘发出,信使奔赴的方向就是上郡。 我还未有暗示,张良其实料到赵高李斯不会放弃绝佳机会,这道诏书必然是催命的懿旨,我们乘坐机关鸟星夜赶路这才在信使到达之前赶到了上郡。 原本我们想抢占先机,先行潜入军营联系到扶苏,将扶苏本人换出来,之后类似于扶苏自尽的戏码就可以全数交给黑玉麒麟。可是却不想在军营外围遇到了最不愿遇到也最没料到会遇见的—— 消失已久的阴阳家…… 思绪如沉云,压上心头,每次横生枝节,皆是阴阳家作祟!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早有预料?是想阻止我们救扶苏? 目的是什么?搞垮秦帝国?开启他们所期待的乱世? 无论目的是什么,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只能兵来将挡。最先与我们交锋的是少司命和大司命,我们这边有剑圣坐镇,他们自然无法阻拦我们,但拖延了太久的时间。当我们到达营帐外,信使已到达,不仅接替军权的王离将军已到,连六剑奴都已经包围了扶苏的营帐。 当然我们可以有办法闯进去,但这次的行动不同,不能惊动任何局中之人,必须做到扶苏已经顺着他们的意赴死的假象。就在头疼下一步该怎么应对之时,发现王浟也在军营,我索性在王浟不在六剑奴视线之外时,将她引了出来。 我见到王浟之时,她还未知信使的诏书内容,只是觉得气氛非同寻常,神色警惕又惑然。 “子雨,当初你好不容易逃出牢狱,为何如今又突然回来自投罗网?” 我直言来意道:“上回是也是公子帮助,我才成功逃脱咸阳,这次我来,正是来救公子。” “救公子?”王浟沉吟片刻,不安道,“突然有始皇圣旨到,我兄长还有罗网有关首领的人物都现身上郡,难道真的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是,事态紧急,只能长话短说。”我将假死的药塞给王浟,简明意赅道,“这个是假死的药,等下你想办法在扶苏接旨之后找借口进入扶苏营帐与他单独见面,让他吃下这个药,佯装自尽,让罗网的人放松警惕。到时听到你这里的动静,我们会在它处放火,也可给在狼族之地寻找解药的蒙恬信号,蒙恬一定会立即回撤,罗网行动的重心也会由扶苏公子转向对付蒙恬,趁乱你协助我们带出扶苏。王姑娘,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等你回去一看究竟便一切明了。” 王浟面色沉沉凝住,眸低晦影深浓:“我当然信你,有哪些人想害公子我也是略知一二,只是公子他真会面对如此大的危难?” “是,生死存亡就在今天。” 她拿着药瓶的手一颤,还想问什么却又收住了口,似从我的神色之中已经读明白了事态的严峻,焦灼的眼神里转而透出稳如磐石的坚定。 “好,我立刻去!” 沧桑覆尘的悠悠历史,让人扼腕唏嘘的沙丘政变,云遮雾绕之中势成水火,一触即发。 王浟离开后,混入军营的黑玉麒麟也查出了堆放粮草辎重的处所,这里放火,能引起最大的动荡,火势也能迅速扩张。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唯一的变数,依旧在神出鬼没的阴阳家,出手扰乱我们的行动,却并不大打出手保留余地,一贯的令人难以揣测。至于之后扶苏在营帐中接到旨意到底作何想,或许如史书记载如出一辙,或许完全不尽相同,这个争论千年亦无定论的历史谜题,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在今日解开,也只有等救出扶苏后一听扶苏真实的想法才能知道了。 经过许久的等待,王浟撕心裂肺的哭声自扶苏帐中传出。我们立刻动手放火,军营一片骚动。果然王离在迅速调动军队重新布防,而六剑奴也不再守在扶苏营帐之外,而在军营入口处摆出了阵法,想必蒙恬归来,无论他伏法不伏法,他们便会直接灭口,绝对不会让蒙恬有反扑的一丝机会。 趁扶苏营帐防卫空虚,我们终于找准了机会,将扶苏换了出来,黑玉麒麟乔装为扶苏继续装死演戏,而我们,将扶苏带出军营迅速转移。 而撤到半路,又与阴魂不散的阴阳家狭路相逢…… “九壬司,好久不见。”星魂一贯冷戾的声音幽幽飘来。 “阴阳家出现在此,是何目的?”张良凝神按剑,暗暗握了一下我的手腕,又在身后作了撤的手势。 “张良先生恐怕明知故问,你们救扶苏,我们自然就是……”他又是一笑,冷森道,“杀扶苏。” “嘿嘿,这小子还不吸取教训,上回被盖聂毁掉一只手,现在纵横联手,是不是想尝尝双臂俱断的滋味?”盗跖嬉皮笑脸,依然走到哪里都不忘秀一秀他调侃讽刺的能耐。 “哼~”星魂神色一凛,双眸闪动妖异幽火,蓝色刺芒霍然在他手中迸发,凝光成刃。 他身后的少司命,大司命也是剑拔弩张之势,更有无数傀儡包围而来,这一仗看来已是逃不掉。张良在我耳边低声道:“带扶苏到指定位置等我们,务必隐藏好。” 我会意点头,扶苏因为本就深受中毒,服用了假死药后,药性还未褪去,还处于昏迷,需要立刻急救。无数傀儡湮灭的尘埃飞卷拂过,扑簌簌地打在脸上,一时之间,铺天盖地如平地而起的滚滚尘沙。在众人掩护之下,我与天明带着扶苏从后方杀出傀儡的包围圈,找到藏于草垛下的机关鸟。 飞上高空,极目而望,只见远处黑压压一块,一支队列整密的骑兵队伍正疾速移动直奔军营,最前方的高悬帅旗在劲风里翻滚不休,是蒙恬来了。我们掠过坦荡草原,直到路过一片水草高茂的沼泽,天明将我与扶苏放下,他继续飞行,引开可能在暗处跟踪而来的人。 这片沼泽中张良事先准备了一叶扁舟,就是在紧急时刻隐藏行踪之用,同时以防万一我们行动被发现,可以制造扶苏出逃丧命在沼泽的假象。我小心掩盖自己的脚印,背扶苏上了小船,驶入了沼泽之中。 待离开了陆地一段距离,划到了水草最为茂盛之处,我停下船查看扶苏的情况。 他依旧昏迷,眉头却紧紧拧着,仿佛似有刀刻一般的疼痛凝聚在这一道皱痕里久久无法消退,一袭宽襟广袖的黑袍更显他身子的消瘦,原本气宇轩昂的面庞血色全无,隐隐泛着青。情况看起来很不好,我立即给他服下端木蓉交予的能缓解狼毒的解药,紧接着施了几针,扶苏终于慢慢回醒过来,我也松了口气。假死之药,对服用人的体质有很高的要求,如果内力薄弱,时间一久,对身体器官损伤极大,严重者会真的假死变真死。 但自己还没乐观一秒,惊觉脚下原本浅浅的一层水现已经盖没了脚背…… 怎么会……船竟然在渗水?! 张良的安排会这么粗心?绝对不可能! 心中异样,扫了一眼周围,倏忽间弥漫起的诡异沉雾,让人辨不清天与水仿若置身云海,断雾后透着惨淡的日暮光亮,飘飘忽忽的暗影似是芦苇摇摆又似是鬼魅狰狞。脊背寒意陡生,冷汗涔涔,这种颇有点装神弄鬼的情境,让人有太不好的预感,难道…… 又是阴阳家? 就此同时,扶苏身下也已被冰冷泥水浸湿,他完全清醒过来,望着我的黑眸里满是难以置信。 “子雨?!” 我已经顾不上扶苏的震惊,慌忙之中终于找到了漏水点。这里可是难找一块陆地的沼泽,穿破了我们真可要泡在这烂泥水里大半天,万一陷入沼泽被活埋,几千年都不会有人能够找到我们的尸骸。我急道:“这里有个洞,船在漏水,得赶快堵上!” 扶苏也反应极快,并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冷静道:“别慌张,有办法。”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193. 枝节横生 第194章 错信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94章 错信 他站起,身形微微一晃,我上前一步扶住他,顺势把了下他的脉。他脉象虚浮中渐透力度,是毒性转弱的迹象。 他稳了稳重心,撕下外袍,拧成一块用力压在破洞上,抬眼看了看,道:“子雨,把木桨砍短,不要超过船的宽度。” 我立刻照做递给他,他将木桨压在破洞上:“人坐在上面,重量可以压实堵住的破洞,能暂时支撑一下。” 这的确是个简单而有效的办法,我放下心,着手船中的积水清理出去。如果不能马上离开这里,双脚一直泡在这泥水里可就废了,非泡烂不可。 扶苏观察了周围一阵,忧虑道:“看这情形我们一时无法找准方向。” “我带了司南,或可一试。”我拿出一根针,从随身的磁石磨了几遍,放在一片枯叶上,置于水面上。 叶片随着磁针缓缓浮动,看它绕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没有按照常理,停止在固定的方位。 “奇怪。”我拿起针,又来回在磁石上磨,估计着是没有充分磁化。 扶苏并没有一丝意外,提示道:“子雨,这里很多事物都很反常,你看这水流动的方向。” “水流方向?”船边一片枯叶,在烟波里徐徐荡漾,时而渐远,时而又渐近。 我猛的一惊,“水流方向也是变化的!” 扶苏点头道:“按照常理,沼泽里的水流的方向可以带我们找到河流,找到河岸。” 我不由泄气:“我们是真的彻底被困了?” “我们如果一直困在这里,只能看有没有那个运气找到一块稍稍干燥的高地,如果能生火,我们就有暂时的可以休息的地方,否则到夜里可是有的受了。” 我心一顿,生火会暴露踪迹,扶苏绝对不会蠢到不知道这点,他这话的含义,恐怕是想尽快联络上蒙恬。 我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划着船。因为不知道该和扶苏如何说,因为我知道只要他开口问,我只能编出各种理由去骗他,他并不知道我们虽然救他,但是根本不会救蒙恬,更不会放他回去改变这场政变的结果。 “子雨。”许久之后,扶苏果然开口,“你们为什么会费尽心思救我?” “因为你救过我,也救过儒家,所以……” “王浟告诉我时,其实我一时很难以理解,但既然是你亲自来,我便信了。”他顿了顿,眼神微微温软,随即又垂了眸,那一抹温软立即化作森冷萧瑟,“子雨,你们可知道这道旨意,是不是我父皇的意愿?” 随着他的话语落地,我的心底也泅开一片沉郁,扶苏果然对沙丘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还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薨逝。 我敛去多余的神色,斟酌道:“旨意是不是真的我都不知道,只知道罗网会对你置于死地……” “嗯。”他若有所思,望着我的目光深幽潜静。我却被他这般无杂的目光看得透不过气来,不由侧过头,遮掩心虚。 一刻的默然,周围一切也在倏忽之间诡异地静了一静。水面上,一阵飒飒冷风掠过,周围高茂的水草翻滚,突然传来无数声尖锐利器切断水草的声响,那细微的声音陡然变成利箭的破空声直飞而来。 我与扶苏几乎异口同声:“小心!” 承影出鞘,极其清越的一声,剑气携风延展开来,扫去飞掠而来的断草。扶苏已解下披风,几个翻卷,挡去了这一波突如其来的攻击。 我与他背靠背而坐,不留下两人视线的死角,不断有如利箭一般的枯枝,如飞刃一般的残叶,如长鞭一般的茅草从四面风驰电掣而出。不知挡去了几轮攻击,周围终于又归于安静,我们稍稍放松下来,但依旧保持警戒的姿态,凝神细听周围的动静。 嘶嘶…… 我一颤,突感手腕处凉凉的像是什么东西擦过,低头一瞧,一抹亮色让我汗毛竖起。 扶苏转头,眼风一凛,低声道:“别动,我来处理。” 见他眼神凌厉,我心一沉,难道真的是毒蛇!那艳丽的蛇在我手腕绕了一圈,蛇头抬起,冲我吐着细长的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让我不由瑟缩了肩,闭上眼,眼不见为近。 “快一点。” “别怕,很快。” 他身子稍稍移位,缓缓转过身,手臂环过我身侧,鼻息平缓,骤然一促,我呼吸跟着一停。 许久不见动静,手腕上凉凉的触感消失了,我睁眼,见那条蛇僵硬地张着口,下颚两端被手指捏着动弹不得。 我长长呼一口气,缓过神,才觉身边人一动不动莫名地安静,明明抓住了蛇却也不告之一声。我有些奇怪,抬眼看他,视线蓦然相碰,他凝注的眸光微波一动,似乎想要靠得更近,看尽我眼底的什么,却最终停住。 呼吸近可相闻,温热的气息已然过界,我立刻后退。他甩掉手中的毒蛇,按住我肩膀,闪过目光,道:“靠近些,这里不仅有毒蛇,各种毒虫也多,可不要再被吓着。” 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自己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这些毛毛虫多脚软绵绵的东西,不由紧张得又反复检查了周围几翻,再三确认没有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船里。 身边的他轻轻一笑,拿出一包粉末,洒在我们周围:“雄黄,这是必备的驱虫驱蛇之物,在上郡,军中每人都会随身携带。” “还好公子有办法,这里真不是适合久留之地。”我尴尬一笑。 “早年,父亲就命我在军中历练,对边关一带我都很熟悉。”他看我一眼,放下了抚在我肩上的手,别有意味地问道:“子雨,是你说服张良先生?” 我默了半晌,扶苏终究还是忌惮张良,疑虑张良的意图,我含糊其辞道:“公子,恕我直言不讳,博浪沙子房刺秦如果成功,其实,第一顺位便是殿下你,如果你能稳住朝局,兼顾以德治天下,子房也不会执着于挑起战乱纷争。” 扶苏怔了一怔,神情顿时有些复杂,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了我这样的解释,只是在他黑沉如乌玉的眼眸里,分明清楚倒影着他内心的冷与空漠。 沉吟有顷,他握紧了拳头,唇角绷紧,眸低透着坚定:“此番,如我与蒙恬将军能够成功逃脱罗网之手,定亲自请奏父皇证实懿旨的真伪。” 我衣袖下的手心攥起:“公子觉得懿旨有问题?” “蒙恬将军忠心耿耿,修直道,筑长城,守卫大秦边疆,让北方匈奴闻风丧胆。即使我有无功之过,父皇向来敬重国之栋梁,统一天下以来,未曾杀过一位功臣,怎会连罪蒙将军,其中必然有蹊跷。” 我颔首赞同,心中戚戚,如果真如历史记载的一样,蒙恬很快就会遇害了吧……而扶苏似乎还相信蒙恬可以稳控军权,及时赶回解救危局,可曾料暗箭难防,何况除了罗网,暗处还有阴阳家似乎在推波助澜。 扶苏又思忖良久,眸光一厉,剑眉斜飞入鬓,英气内蕴:“只是,赵高虽然位居中车府令行符玺事所,有机会在诏书里作梗,但他如何有如此的胆量用这种极其危险的方式翦除我与蒙将军,就算成功,他就不怕事态败露父皇降罪于他并夷三族,难道……” 扶苏所疑惑的越来越接近事情的根源,如果嬴政未死,赵高也无法轻而易举矫诏赐死扶苏。然而我们既然已经决定要隐瞒,那么索性隐瞒地彻底,没有必要再告诉扶苏他父亲的噩耗,徒增悲痛。 我岔开话题:“公子,要知道真相也必须先活着,我们还是先想想如何逃出这里。” “嗯,这里似乎有人迷局暗布。” “来这里躲避之前,曾遇到阴阳家。” 他眉宇一皱,又多了几分沉凝:“阴阳家神出鬼没,很难对付,如果真是他们有心让我们困在这里,看来今晚我们要在此过夜了。” 我叹气:“恐怕是这样。” 扶苏看了看暗沉的天色,解下身上的披风,温和了语气道:“子雨,这件披风给你。” 我挡了挡:“你身体虚弱,不用让给我,我不冷。” 他笑笑:“我一个男人,脸上被叮得全是包并不要紧,你一个女儿家就不好了。” “叮地全是包?” “这里的晚上,没有火,蚊虫猖獗。记得务必用披风把露出的部位全部遮住。” “我还怕几个蚊子不成。”我把披风给他披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经不起感冒发烧的折腾,还是小心为妙。 然而,的确是自己低估了沼泽蚊子的厉害,被叮到就会立刻肿起个大包,我无时无刻不在赶蚊子不在挠痒,防不胜防。 扶苏淡淡看过来,周围的浓雾已经散去,流淌出清冽的月色,将他的脸庞勾勒地孤峭分明。他微勾了唇角,张开手臂道:“分一半的披风给你。” “没事,我沾点雄黄试试……” 他不由分说,用披风盖住我,我斜着身子固定在非常别扭的姿势,他手又轻轻一揽,将我脑袋靠上他的肩。 “就这样吧,大家都不冷,这种环境下,子雨不必过于拘泥。” 他说的没错,这种恶劣的环境,能安然出去已经是万幸,的确不适合还矫情地纠结细节。我又稍稍向他身边挪了挪,让他也可以借着一些力靠一靠。 “今晚,我们轮换着休息,留下一人守夜,以防突发情况。”扶苏语气整严却隐着几丝若有若无的欣然。 “公子还身体虚弱,先休息吧,我来值夜。” “嗯。”他声音轻轻地,很快隐没在这广大的昏夜里。 不知名的昆虫在低鸣,夜风悠悠荡荡,露珠从枝叶上滑落,万物悄悄。彼此心思流转却载不动夜的沉凉,掠过珠光粼粼的水面,溅起涟漪层层水纹隐隐,无声无息荡漾开去。 暗夜的静寂里,他忽而喟然一叹,温雅的语声流水般放了开来:“其实我很享受此刻,远离纷扰,只有你我。” 他小心地将我蒙在披风里,似乎欲把诸般多舛,都远隔在天涯。他虽毒还未解身体虚弱,身上却暖烘烘的,如他的性格一般熨帖人心。而他的话越是发自肺腑,就越是触疼我的神经,如刺梗喉。 他真的从来都没有质疑过我,每次都是义无反顾地相信我,我却一个个谎言接着一个个谎言。 就在今天,我隐瞒他,让他无从挽救沙丘政变的恶果,致使将来秦皇室被无情血洗他所有的亲人惨死非命,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这样的血债这样的仇怨,知道真相他还会冷静地对待我吗? 凶手是赵高是胡亥不错,而我难道不是放任者助推者。如今已经很明确的事实,扶苏并没有自杀的意愿,没有我们的干预,或许他仍会有一线生机自救。无论是不是苍龙谶言必须这么做,的确是我的存在促使了这一切,促使他要以那种隐姓埋名近乎屈辱的方式苟活,对于他可能比一死更加的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将来, 他一定会后悔, 后悔遇见我, 后悔曾信任过我! 第194章 错信 第195章 天不与时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95章 天不与时 后半夜扶苏值夜,我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天色已渐亮。张良还未有来接应,也不知道是他们那方被阴阳家缠住,还是他们也无法在迷阵中寻到我们。 正苦思冥想这阵法布局的规律,听扶苏道:“我们还是先折些树枝来,沼泽里木头也都是潮湿的,晒久一些或许可以生着火。如果今日我们还没走出这里,我们肯定需要火,否则连干净的水都喝不到。” 一个念头突地在心中一闪,木生火…… 想起蜃楼上迷宫一般的布局,我与天明少羽石兰他们也曾困在其中,所见景物气象变换,但就是走不出那一个院子,最后还是石兰意识到这阵法与蜀山巫术有共通之处,才根据阴阳五行找到出口。包括关押焱妃的樱狱,也是应用五行之术,禁制威力巨大,但依照五行相生相克规律,我与天明也因体质属性不同于焱妃而成功逃离。 世间万物有着共同的构成物质,同受阴阳五行法则的制约,并遵循同样的运动变化规律。而这里的各种现象都不合乎规律,要找出其中的生门,或许还是要依照阴阳五行,阴阳家最擅长的障眼法入手。 这里的环境对于五行的元素,极盛的应该是“水”和“金”,而最缺的应是“火”和“土” “金”,现在是初秋,秋天是暑热与寒冬的交替季节,西北风开始多起来,有萧杀之气,所以,秋天为金。 “水”,沼泽之地最为泛滥成灾的就是水。 木生火,火生土。火克金,土克水。 依照这个规律,这个环境里的五行元素就能归复原始,符合天地之气运行的法则,迷阵或许可以破解。 我立刻着手收集可以点火的树枝,光晒是不够快,再辅以内力将其烘干,节省了一点时间。 取火的方法,这里没有打火机也没有火折子,自然要用最原始的方法,钻木取火。 我把较粗的树枝横切,作为钻火板,用剑在板的一端刻了一个凹槽,又削了一些干燥的木屑垫在凹槽下作为点火的引子。接着将一根质地较硬的细树枝一头削尖,直立插在凹槽里,作为钻火棒放在手心反复来回搓。转动钻火棒与钻火板反复摩擦,就可取火,可是直到手心都快被磨破,连个火星都没见着。 “或许是阴阳术作祟,这里的湿气比往常更加深重。”扶苏手中拿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扯来的藤蔓,藤蔓的表面已经被打磨地非常光滑。他将藤蔓绕住钻火的木棒绷紧,两端固定在一根弯曲如弓的树枝上。 “子雨,你反复拉这个弓,缠绕着的藤蔓就会带动树枝转动更快,也不会伤到手。” 我按照他说的试了试,果然效率高了许多。自己以前一直在小圣贤庄混吃混喝,不曾风餐露宿,一旦到了野外,救生技能和古人比起来就犹见笨拙了。 “这火弓取火真是巧妙,太管用了。” 扶苏浅浅一笑,神情却是寂寥:“子雨,等我们解困之后,是不是又要分别了?下次也不知何时才会见面。” 我心里一涩,之后他会忘记自己所有的过去,也忘记我,或许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分别吧。等将来一切尘埃落定,他恢复过往的记忆,想起今日,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复杂心情。 我低头,脸埋入阴影,隐去面上的表情。 “公子,我也只是推测,希望是对的吧,我可不想继续困在这里,与那些毒蛇蚊虫再共度一夜。”我强笑说着,一边已经拉起了弓,就像拉小提琴一样,钻木树枝更快速地旋转,取火的凹槽里很快飘出几缕烟。 我一喜,继续拉弓,就在火苗窜起的一瞬,气场一颤,肉眼无法捕捉的无形因子似在须臾之间引起了一场隐秘却剧烈的化学反应,空气都似被那股力道给摩擦得唰地一扯,万物都在不觉中发生了或可见或不可见的改变。水草让开了一条水道,太阳在天空的位置,水流动的方向,连风都倏尔换了风向。 成功了! 我深吐一口气,心中巨石落下,欣喜地看向扶苏。却只见他微微扬了扬嘴角,眼底是的色彩却是一种厉烈的黑,带着几分不同于往常的煞气和决断。 我的表情也随之僵了僵,想起他被逐出咸阳的前夜,煮茶慢饮,隐在水雾后凝定深浓的眉目,深刻着他潜藏不泯的雄心。他是始皇最为器重的长子,身上有着秦人的刚健质朴,有血气有争心,不会轻易认输不会任凭政治浊浪裹挟,就如他一如既往以来,明知会惹怒始皇仍毅然坚持自己的主张,从未背弃圆滑妥协。 不知情的他还以为,帝国最为艰巨的境遇才刚刚开始,他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殊不知,血海翻覆,权欲诡谲,一朝间,物是人非,至亲已是永别…… 他,再也回不去了…… 地虽生尔材,天不与尔时。 === 初秋的长风荡荡,似携着远处的萧杀,越发寂冷疏凉。小船在繁茂的水草间穿行,不久,就隐约望见岸边一抹青衣,正午的阳光勾勒出一道玉树临风的轮廓。 “云儿!”他不展的眉心忧色消融,走入浅滩,伸出手迎我,并不在意双脚深没入了泥水,下裳已浸湿了大片。对上他视线的一霎, 心神也微微一动,眸光脉脉的关切里清晰看见他眼底泛起的缕缕血丝,他定是没有休息在岸边等了一夜。 船停稳,我起身正想递上手,见扶苏身形漂浮重心不稳,下意识回头去搀扶。不想刚退回半步,手倏尔被张良捞了去,被他紧紧捏在手心,不由我抽回。 “天明,扶苏公子身体不适,快去帮忙扶下。”他不容置疑的语声还未落地,天明已如箭般窜到船上,一把扶住扶苏。 张良手臂一收,将我从船上抱下,揽到身侧,从上到下看了一通,蓦地嗔怪道:“怎么迟了那么久!” 我挣了挣,仍被紧紧箍着纹丝不动,便看他一眼,同样的语气回应:“阴阳家在里面布了阵法,你以为我想吗?” “云儿辛苦了。”他摇头无奈浅笑,抬手理了理我的发梢,擦了擦我的脸颊。这模样虽然平日司空见惯并不觉得什么,但此时此地,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在扶苏面前,明显有些腻歪的太刻意。 我挡过他的手,连忙打住:“我没事,只是……” 话刚出口一半,只听啪的一声,并不响但听地异常清晰。回头一看,天明竟然已经趁扶苏不备,将他击昏。 “扶苏他不能回去。”张良沉声道,环住我的手臂不松一分。 我面上一凝,黯道:“子房,你知道吗,扶苏并不相信赐死的诏书,他还想回去挽救。” 张良语调确定不疑:“即便他回去了,也是无力回天。” “或许吧。”我不自觉地落下半声叹息,随他坐上机关鸟。 他环我在怀里,微倾了头,让出肩膀让我靠着,低头轻贴我耳侧,带着几分严峻,几分安慰:“云儿,不是或许,是一定。”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95章 天不与时 第196章 容华烟灭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96章 容华烟灭 蒙恬质疑赐死的诏书并不从旨,被六剑奴趁之不备暗中杀害,王离接替军权。 王浟说服王离让她就地埋葬扶苏保全尸首,成功帮助假扮扶苏的黑玉麒麟逃出。 然而,就在我与扶苏成功解开迷阵走出沼泽之时,张良已经请盗跖带给王浟扶苏的噩耗。阴阳家因为未知的目的,预知到了援救扶苏的计划在半路拦截,将公子逼入绝境,不幸遇害。并请王浟务必保密此事,以防连累她自己的安全,也会威胁到行动中的所有人成为罗网首要铲除的目标。 虚虚实实里,历史的方向并未偏离,大秦百年峥嵘还是走向了快速倾覆的边缘。 “如果我们不干涉其中,扶苏也会死于六剑奴之手,就算没有,阴阳家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挽回败局。蒙恬虽然死于六剑奴之手,却同韩非和燕丹一样。”张良神色凛冽,掠过一抹沉郁,“都中了六魂恐咒。” 我渐渐有些明白:“阴阳家围困我们于沼泽,却不置于死地,是不是只是拖延,他们并没有想让扶苏死。” “是!就如高月和天明一样,你们身上有阴阳家需要利用的东西。” 心中警惕,更觉不妙:“也不知道月神通过易魂从我脑袋里知道了多少,我们之后的每一步恐怕都少不了暗中步步为营的阴阳家。” 张良眼神深深,话语沉凝锋利:“历史为矩,天命预断,阴阳家再如何步步为营也敌不过天下大势,也无法颠倒乾坤。” 我点头,又想到被我们蒙在鼓里的王浟,不禁心寒:“王浟还以为扶苏已经……真希望那天赶快到来,可以告诉她事实,与扶苏重逢相聚。” “王浟与王离立场已相悖,对赵高也会恨之入骨,必然会寻机复仇,时机成熟之时,我们可以与她里应外合。” 张良太过冷静的话听在耳里却让人很不适:“子房,这样精于心计的你,真是让人有点……” 他贴近耳朵,声音柔了下来:“有些什么?云儿是害怕了么?” 我手肘撞了下他,闷闷道:“谁怕谁。” “那么明晚就看看,云儿到底怕是不怕。”他捉住我的手,捏了捏我的掌心,话语有些没头没尾。我懒得再继续问,靠在他怀里小憩修整。 秋风的清寒被他挡去,消减了几分萧瑟,阳光照在面颊上带起一抹暖意,心也蓦地安宁下来好似天际浮云,悠悠缓缓。 == 到达下邳,我与月儿就立刻着手对扶苏实施易魂。张良和颜路也一旁协助,同时观察扶苏的记忆里是否有价值的情报和信息。 月儿毕竟不够熟练易魂之术,怕伤到扶苏神智,过程非常缓慢,进展到最后,扶苏记忆仍旧有残存。 他似乎忘不掉儿时他的父亲与母亲陪伴他嬉戏的情景…… 天真无邪的小男孩奔跑在花园的石阶上,深深浅浅的红枫,夹杂着各色菊花浅紫明黄,华美雍容。绝美的女子倚靠在伟岸男子的身边,她含笑潋滟,他轻掖披风,恩爱如斯,羡煞满园的秋色。 太美好的回忆,最为根深蒂固在他心底,即使易魂也无法轻易剔除,这是一个人内心意志力的力量。我随着月儿对扶苏梦境的引导,只能在他美好的梦境里,揭开他心底的疤。痛苦会让他的意志力产生薄弱的一刻,最快消除他的记忆,过久的拖延,对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你的母亲如今何处?” 蓦然间,温馨静谧的画面化作了黑白一片,一个刺目的奠字。各种话语声在交错回荡,怜悯的,刻薄的,不善的,唏嘘的……有一个声音坚毅冷酷却犹带爱怜。 “昌平君背叛秦国,你的母亲为护你而死,扶苏,你永远是我的长子,你要明白你更要记得你母亲的苦心。” 扶苏母亲为了他不被外戚势力拖累而被排挤,选择牺牲自己的性命,而嬴政对扶苏的信任与器重都未减一分反而更甚,心中不由震动,但我能做的却是打破这一切。 “始皇已死于沙丘,赵高李斯隐瞒真相,传假诏赐死于你,而蒙恬在你逃离后也已遇害,黄金火骑兵全数已由王离控制。扶苏,你救不了任何人了,更救不了大秦。” “父皇!儿臣无能……”梦境里他悲恸失声,随之画面一灭。我想,这便是他的最痛处,攻心的死穴,让他顺从了我们的指引,选择了忘记。 正想结束易魂,铜镜中却突然闪现另外一幕幕梦境,让我神经再次紧绷。 是关于我的…… 我心一沉,不好的预感太多的心虚,让我脸颊烧地火烫。果然,博浪沙失败后车辇中那一幕也被同时显现,我手心已然一层薄汗,一侧的张良也脸色一瞬间僵硬,屋内的气氛陡然一凝。 “会让你万劫不复的不是我,是张良!” 我与他在马车内面对面僵持,还有那一瞬跨过最后界限最近距离的触碰,突如其来的一吻,都被张良看在了眼里。 已容不得再多想再耽搁,我强自压下烦躁的心绪,顺着扶苏的梦境与他对话,帮助他忘记这一切。 “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在骗你,没有说过一句真话。我与你不是朋友,是敌人,我一直在利用你的信任。扶苏,我们之间只有国仇家恨!” 他心底的那一丝执念依然在对抗:“我不相信,子雨!” “这就是事实,忘记她……”月儿倾注全力,凝聚心神,牵引扶苏的意识。 反复的暗示之下,铜镜中不断闪现的片段终于淫灭,只剩下一片黑暗,许久空无一物。 这浮华尘世,无限劫灰,统统远离了他,他彻底没有了记忆。 虽然没人知道失忆能维持多久,但秦朝灭亡汉朝建立也不过六七年,目前看来或许绰绰有余。 只是,张良似乎很不对劲,易魂还没结束之前,他已经铁青了脸色,走了出去。 我也不由心烦意乱,儒家人迂腐的毛病又犯了吗?如果不是博浪沙,我与扶苏也不会有那样的对峙,有那样一刻的情绪失控,避无可避的事情,张良依然还是会计较着我吗? 一丝丝的酸涩,不够锋锐,却慢慢在心底最深处,泅开深浓的疲惫。恍恍惚惚里回到屋子,见张良坐在几案前,认真写着什么,全神贯注,一语不发,不带任何表情,只觉有股肃然之气。 我也不想此时先开口,躺倒在榻上,闭目装睡。真有信任,又何需辩解,又何需避忌。 三更已过,没有丝毫睡意,身边依然空空荡荡,他并没有过来,心被堵地越发厉害,太多的失望涌了上来。 就是这个人,在时空迷途惊彻我的心魄,包容我的悲欢,给予我无尽的力量与安定。然而就是因为如此,丝毫的摇摆不定,情绪的浓雾,都让人惘然无措,只能用冷硬的无畏来维护自己。 又不知熬了多久,寂寂长夜终于有了声响。极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肩膀上微微一重,是他拉上了被子,盖严实了我的肩。 他动作蓦地顿了顿,好一会儿,听见他问:“一直没睡?” 这句话很轻,却如一颗石子投在湖心,激起圈圈涤荡的涟漪,我眼眶一涩,居然有点湿润。 他轻轻一叹,手臂环了过来:“我是很生气,只是是气自己,没有无时无刻留你在身边。我一时失策,让你面对那么大的危难,我有什么资格计较扶苏,很多时候,他做的比我好。” 心里突然像是被灌入了温泉,热了一热。 “让云儿伤心了,是该为夫道歉。”他将我脸转过对着他,神色抱歉,一抹温软的笑意却悄然在唇边轻漾,“不过……该罚的还是要罚……”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96章 容华烟灭 第197章 琴瑟之欢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97章 琴瑟之欢 我镇重看进他眼,纠正道:”“我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被罚,该罚的是你吧,子房!” 他眼角微微一挑,略有沉吟,浅笑颔首,环我在怀里转了身,上下的位置换了一换,我整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 “好,让你罚,要怎么罚,尽管来。” 他神情惬意,淡淡望着我,莫名有几分等看好戏的心灾乐祸。 不明他得意个什么,我故作整肃道:“罚你从明天起所有家务全包,直到我觉得满意批准取消惩罚为止!” “哦?”他语调懒懒,一贯狡黠清亮的眼神微微起了点朦胧,“只是这些?” “嗯……”仔细想了想,又忙补充道,“当然不只是这些!你还必须无偿被我扎针被我灌药,认真体会,详细报告,无条件配合我的医术研究工作!另外……” 他笑纹一绽,打断道:“云儿,你再不来,我可就……” 见他左顾而言他又在打岔,我眉头一皱抢过话头:“来什么?先听我说完,还有……” “真是对牛弹琴。” 他低声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实在不够不恰当的比喻让我十分不满:“你刚才说什么?谁是牛……” 唇被蓦地堵住,他牢牢封缄,想说的话都被堵回了喉咙,沁凉华艳的气息繁花落雪般地席卷唇齿,却沸腾了全身的血液湍流。 “不解风情。”他微微移开双唇,轻轻低喃,一笑若初升彩霞蒸腾,明艳不可方物。 他落拓不羁风流万种的眸波在眼前转啊转,让人飘忽晕眩,肩头却忽地一凉,腰间一松。 我不禁颤了颤,也不知是凉意让皮肤起了一片疙瘩,还是自己真的过于紧张,被突如其来的那个念头一骇。 “云儿,我们该为小不疑,努力下了。” 他毫不客气地攻城略地辗转到耳边,柔情似水的絮语,温存切切。 最后的一丝清明化为乌有,一线月光披盖,动灭波荡,盈盈滟滟。 === “手平稳,对准目标,心无旁骛。” 嗖——箭破空飞出。 “好棒!好棒!叔叔你做的这把弓能送给我吗?” “当然,这把小弓就是给你用。等你长大些,就可以用大弓了。” “谢谢叔叔,你可以教我怎么才能射中红心吗?” “好,过来张弓。” 阳光透过扶疏枝叶,洒在两人展颜而笑的脸上,静谧安详。时光悄然流过,前日的风云突变,早已没有了一丝痕迹,仿佛真的从来就不曾发生过。 扶苏神色欣然,看着专心练习射箭的小夏,微笑发自内心,舒畅的没有杂质的,如晨曦一般地明光迥彻。 身边的语琴却眼眶泛红,许久地不发一言,没有上前与她的兄长一起攀谈,而是转过身,默默流泪。 我抚了抚她的肩,陪她到无人打扰的竹林坐下,并不准备劝说什么,这种时候,想哭就哭吧。 她微仰了头,湿润的眼角弯了弯:“我记得,小时候,常常见我父皇教皇兄射箭,父皇陪伴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对于皇兄,这可以说是他年少时最为期待的事了吧。” 逝去的美好回忆与眼前的画面相叠重合,太强烈的呼应,只教人肝肠寸断。一阵辛涩的苦味哽咽在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握着她的手,安静听她缓缓说着。君门险峻,人情翻覆,聚散浮沉间,太多让人难以承受的变故,比起已经忘记所有的扶苏,语琴的确更需要直面事实的勇气。 竹林那头有脚步声轻轻传来,抬眼见是颜路。挚爱的怀抱,总是能胜过千言万语的劝慰,我起身,和颜路交换了下目光,让出了陪伴者的位置。 回到院子,见扶苏弓着身子还在细心教导小夏射艺,脑海里不经意间就浮现出语琴所追怀的画面,一时有些愣怔。扶苏虽然忘记了过去,但那一份心绪,那一份对父亲的惦念依旧还深埋在他的心里,原来不曾消减半分。 “婶婶,快看快看,我会射箭了!”小夏发现了我,大声唤着。 我回过神,努力压下满腹的错杂,走上前去,脚下踩过落叶,枯涩的破碎声泄露了初秋欲浓的萧瑟。 扶苏回过头,也看了过来,一瞬目光相触,恍如隔世,太多的触动,充溢肺腑,难以言明。 “早。”他语声清朗,笑容温暖,眸低深处却氤氲着无边的沉寂空茫。 我心微微一紧,勾起唇角:“早啊,先生。” === 有删减的章节,完整版在书群。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97章 琴瑟之欢 第198章 国士无双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98章 国士无双 他深眸在阳光下隐着细微的闪烁,波动瞬时而过,他正了神色双手作揖道:“多谢夫人悉心医治,今日就觉头痛好了许多。” 我垂了垂眸点头,掩饰心虚。扶苏与我之前的状况一样,在被删改过记忆之后,总会有无法言明的钝痛,那是他原本的记忆在脑海最深处的扰动。之后我们又对他做了一次浅层次的易魂,进一步稳固他的记忆,随着他的潜意识接受他以为的事实,这种痛感才随之减弱了。 无论对扶苏还是语琴,其实我们都有很多的隐瞒,然而再多的歉意,也无法扭转时代巨轮的滚滚转动。它无可阻挡地碾过一个帝国的峥嵘岁月,碾过世间每个凡人的恩怨情仇,所谓人情对错在它面前都是如此微不足道。 “先生今天的起色不错,我替你把个脉吧。” 他大方递上手置于我掌心:“麻烦张夫人了。” 见他语气疏离客套如同面对平常的大夫,我也稍稍放心下来。扶苏忘不掉他父亲的点滴印象,终究还是忘记了我。 “小夏,昨日课文可背熟了?”张良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不知怎么手就那么一顿,我立刻松开了按在扶苏手腕上的手指,弄得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把个脉而已,自己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烂熟于胸。”小夏自信道。 “好。”张良赞赏一笑,转而对扶苏道,“先生,小夏与先生投缘,在下有不请之请,希望先生可以收下小夏这个弟子,教授六艺。” 扶苏欣然答应:“谢张先生承蒙,我记忆全失,儒家之学,六艺诗书倒没忘一分,之后小夏的功课交给我吧。” 我摇摇头,拿过张良手中的《论语》:“先生大病初愈,还是多散心多修养,教书这事晚几日也不迟,今天我代课教小夏。” “婶婶……”小夏的小脸蛋忽地一白,满目委屈,“上课的时候,可以别带着你的银针吗?” 扶苏和张良都噗嗤一笑。 “云儿你还是跟我走,别吓着孩子了。”张良收了笑容,一本正经道。 看他镇重其事,想是有其他的重要事情:“要去哪里?” “回屋。娘子这两晚都没好好睡,起那么早,别累到身子。” 我瞥他一眼:“都日上三竿了还早。” 他声音突然一柔:“都是为夫不好前晚伤到了娘子,今天可有好一些,还疼吗?” “……” 我重重一梗,脸控制不了一红,手肘撞了过去,警告这个腹黑别没事拐弯抹角拿人开涮。 然而单纯无邪的小夏却对扶苏描述地有声有色:“小叔弄伤了婶婶,肯定又要被婶婶那根那么长那么长那么长的银针扎脑袋了,哎呀。”小鬼卖力比划着,声音也跟着一颤,似乎疼痛感同身受。 我脑门一滴汗,避开扶苏满是笑意却略有探究思索的眼神,将手中的《论语》塞给他,赶紧撤离现场。 张良跟上前揽过我的手,走了几步,畅朗的笑意在脸上扬了一扬,又很快散去,眉峰一敛:“察觉到了吗?” 一个忽隐忽现细微不可见的光斑疾速运动,像是剑柄上宝石的反光,瞬息间便隐没在远处。 “这个人气息很熟悉……难道是!” “就是他,韩信。” === 我们立刻跟上疑似韩信的身影追到了一处偏僻处,那个身影突然移动放慢。张良拔出凌虚剑,清蓝的剑影直逼人影而去。 我一怔,手按住剑柄,不明为什么张良见韩信要剑拔弩张,明明是自己人不是么?难道有猫腻? 那人敏捷地躲过几招,却不反击,直到凌虚剑已经直指他的咽喉,两人身影瞬时停格,依然不见他的剑出鞘。 “你背后这把剑很特别,我很想看一看出鞘后的样子。” 张良收起凌虚,问的从容不迫,那人也答地轻描淡写。 “我的回答,会让你失望。” 就是那个声音,低沉冷淡,带着人生风霜里积淀而出的坚定无惧,我更确信他是韩信无疑。 “那么这次到访,有何贵干?是拿钱替刘季兄办事,还是……” “都是。” “上郡之事,章邯也有所怀疑么?” 韩信研判凝定的眼神似已有确信的线索:“扶苏在你们这里。” “不,他不是。”张良从容笃定道,“只是相似的人而已。” 韩信言外有意:“的确很相似,可真可假。” “所以,你只会告诉他们你想让他们知道的信息?” “你是聪明人。” 我蓦地一惊,他们的对话似乎暗指韩信不仅公开的身份是农家共工堂的人,不仅是收钱替农家神农堂刘邦办事的人,可能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章邯的手下——影密卫?! “相信我们会是同道。” “何以见得?” 两人目风凌厉宛如实质,相碰相撞。 张良一字一句有力道:“碌碌一生隐于帝国,还是逐鹿天下,开国辟疆,单从你这把非同寻常的剑就可以看出你不是普通人。” 风突然静止,空气猛然一崩,似是瞬间外露的杀气凛冽。他的目光却冷寂异常,好像来到一个荒凉的境界,不看见一点含有生意的绿色,只见无边的寂灭。 “国士无双。”当张良稳稳说出这四个重量非常的字,扑面而来的杀气倏忽之间奇异熄灭。 韩信道:“你见过楚南公。” “是,这四个字,你一定听他说过。” “知道太多锋芒太露的人也很危险。” “越是众人窥窃的珍宝,置于明处,反而让各方互相提防各自牵制,无法一人可轻易独夺之。” “张良先生是六国最聪明的头脑,先生的夫人又非同寻常,你们联手的确可以做到算无遗策,临危不惧。” “过奖,过不了多久,或许我们就可以成为朋友。”” 韩信清冷的眼眸里似有细微星火一闪,没有回答也无喜怒,像是默认又像是不置可否。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一跃,身影已经到了远处。 张良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我也很是迷惑:“子房,韩信到底是谁的人?” “谁的人也不是,他只为自己。” “游走在各派之间?” “更让人敬畏的是,还能忍辱负重,隐于韬略。” 豁然明白,乱世出英雄,沙丘政变后秦朝必将一振不起,韩信到底是谁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给予他更广大的舞台,成就属于他的那四个字——国士无双。 “那么韩信的意思是不是,他不会告诉章邯扶苏的下落,而告诉农家扶苏可能未死?”我推测道,因为只有这样最为符合历史的走向。 “接下来不用我们做太多,事态就会往应该走的方向发展。” “嗯。”我深以为然,抬眼看了看四周,突然意识到我们回去的方向不对,“子房,我们不回去么,为什么往城外方向走。” “顺路何不去蓉姑娘医庄一次,让蓉姑娘给你诊下脉,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万一这次就……云儿就太过辛苦了。”他眼帘沉下略有沉吟,仿佛在思量什么重要的事。 实在头疼他这种说话习惯:“子房你别说话总说一半行么,刚才听你和韩信在那里你来我往聊得尽兴,都是些半吊子有的没的话,伤人脑细胞。” “嗯,其实……”他睫毛倏尔又抬起,晶光的眼瞳照例这么一耀,“我该让你多疗养些时日,万一那么快有孕,云儿一定会很辛苦。” “……”头皮蓦地过电了一般,不由麻了麻。 他勾起唇角,目光绽着一抹怡然的微笑,温柔地将人笼罩其中:“希望我们的小不疑别和他娘亲一样心急。” 前一秒还羞涩心跳,此刻心境陡然急转,我脸一沉,忍不住又挥过去手肘:“谁心急!别老是恶人先告状!” 他受了一击,装模作样吃痛状,伸手揽过我,神情愉悦又陡生黯然。 “往往最为平静安宁的时候,就让人想起小圣贤庄。不知纷争之后,它是否能重现往日的风华。” “子房,一定的会的。” “云儿都如是说,那么为夫也更为确信了。” 相依而行,山野宁静,溪水迢迢,微风吹拂胸襟,眼前的曲径,犹如往斯通往小圣贤庄小路。枫叶已经变了些许颜色,不过多久,便会是漫山的红,别样灼灼,燃烧在萧杀之秋。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98章 国士无双 第199章 帝道之剑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199章 帝道之剑 天高云淡,田野阡陌交纵,到处是金黄的草垛,收获的季节,一波波麦浪层层起伏,风带着洌洌的凉意迎面吹来,我深吸一口,鼻间满满地充溢着野草的气息。 心情大好,我们一行人帮着乡亲们一起到田里干活,收割粟这种事自然用剑气更为迅速省力,一时大家有了比试割粟的兴致。 将农田里干活的乡亲都喊走清场,我与天明、扶苏各自选定一片农田,运起内力拔剑而挥。三道剑气齐刷刷奔涌而出,瞬间割断无数粟麦,像三道波浪,扩散而出。原本势均力敌,但很快,天明的剑气明显更快范围更广的横扫而开,急湍甚箭,我不由叹服,天明的武功突飞猛进地实在太快。 然而突然气场一变,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形屏障砰地一声暴击,硬生生狙击了天明的剑气,一圈气浪猛然回荡。 天明与扶苏都面有惊色,天明诧异道:“内力突然消失了!怎么回事?” 而我的剑气却未受影响,一路驰骋而去,还未等我细想,我与对方的剑气已经对冲,搅在一起,盘涡毂转,强烈的乱流让粟米尘土飞旋横飞,我下意识退后几步,突听天明一声大叫:“师娘,别!” 我正忙于对阵不知道什么来头的高人,天明一惊一乍的也让我有些烦躁:“别什么别?!” 咔,一声机关的开合声,我脚踩到了个浅坑,一阵突如其来的锐器刺中的疼痛,重心一倒。 我低头一看,恍然大悟:“天明!!!你!!!!” 天明捂住脸,忏悔道:“对不起对不起!” 被这一折腾,我一瞬松懈,对方的剑气已经快直逼面门。眼前忽地一暗,扶苏身影挡在我面前,浓墨的眉紧紧皱起,眼神里是深浓的关切,怀我在身前。 剑气被他挡去,往四方而散,周身的空气如静止一般,他胸膛里的震动让我心一跳。来人的攻势并无杀气,并不担心他受伤,只是,他自然而然的作为让我莫名油生一丝担忧。太熟悉的情境,一样的关心,一样的神态,如过去一样的他…… “哈哈哈哈,张夫人,失礼了。” 大笑之人,语气带着几分痞气几分爽朗,正是刘邦。 我苦笑,自己被稻谷飞屑甩地一脸蓬头垢面,还不幸中了陷阱崴了脚,整个狼狈样一半得拜这位未来帝王所赐,又不好发作,只能对责任人之一的天明发泄几句牢骚:“天明,这东西能这样乱放的吗!伤到了我就算了,伤了老人孩子怎么办!” 天明窜过来,连忙解开机关夹子,真心诚意地连连道歉:“都怪我嘴馋,抓山鸡的机关忘记收起来了!” 一边的扶苏很顺手的拿出一瓶金疮药,正是帝国皇家专用的那种药膏,我心中一顿:“先生,这药?” “小妹给我的,说是处理各种伤口都很管用。” “哦。”我心一定,刚才的两个细节让我有一瞬甚至在怀疑扶苏是不是真的失忆。就在这琢磨的一晃神间,扶苏已经帮我脱下鞋,处理起伤口。 我忙开口推诿,扶苏坚持道:“我受伤也是夫人悉心医治和照顾才复原,报答恩人是应该的。” 我脚往后一退,弯起嘴角心虚道:“我哪里是你的恩人,救你的是.....是高月姑娘和子路师兄才是,我只是打打下手。” “咳咳。”刘邦意味深长地一咳,我下意识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目光侧头看去。 “刘季兄。”张良礼节性地打了声招呼,目光便定在我脚上,脸色蓦地沉郁,“怎么又受伤了,真是无时无刻不让为夫省心。” 听到他吐出这一句担心人的一贯句式,心有暖意却还是故作好气的瞥他一眼。他冲我摆摆头,又对扶苏客气一笑:“多谢先生,我来吧。” 扶苏微微一愣,不知为何若有所思了一刻,又似豁然般地微微一笑,将金疮药递给张良。 葱白的手指沾了些药膏,轻轻拂过伤口,细细的酥痒掠过心尖。在周围一干人等的注视里,调侃意味的眼神里,自己竟莫名有些无所适从,热了脸颊。 “咳咳。”刘邦又一声低咳,打破安静里的尴尬,“子房,说来夫人受伤也是我的不对,远远便看见这边剑气冲天,夫人英姿飒飒,棋逢对手,不由想亮一亮我这把最新打造的重器宝剑,谁知……” 宝剑? 粗犷却锋锐的剑身,漆黑如碳,隐隐间有一股波动传出,仿佛可以淫灭万物的光热。与在大泽山时似曾相识的气场,只是更为沉雄疏狂,不拘形迹。 我讶然:“这是……荧惑之石?” “夫人好眼力,如今它不是石,而是赤霄剑。” “赤霄剑!”我又是一惊,这就是刘邦斩蛇的赤霄!似乎比想象中过于粗糙质朴了些吧…… 张良问道:“当初为侠魁之位,争陨石争得头破血流,如今如何成为了刘季兄的佩剑?” “此陨石无论谁保管都对其有强烈的反噬,唯独我刘季能够与之安然共处,所以此石就由我保管。巧也巧的是,一位白发仙人楚南公,他告诉过我,我命中会遇一剑,名为赤霄,黑石所炼,可斩蛇定天下。” “定天下?真的假的?这楚南公老爷爷还给过我天书呢。”天明有点不信。 张良与我对视一眼,我微微颔首,他神色深以为然:“那么刘季兄,此次前来是有什么要事么?” “我大老远跑来,也是因这剑。最近陨石有些奇怪,平时用它也只是稍增功力,最近却有暴涨的势头,虽然对于我是好事,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有股力量从东方涌来源源不断在灌入此剑。”刘邦一脸神秘望向张良,沉了声音道,“子房,你说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张良思量有倾,忽而问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这些日子夜晚,东方天际常有光柱出现。” “这两者有关?” “只是说有可能,蜃楼东渡,突然出现此异像,或许这陨石也是受其影响。” “是么?有那么玄乎么?”刘邦眯了眼,皱了皱眉。 我默默惊骇,知道张良所指苍龙七宿,如果那光柱真是阴阳家东渡要寻求的目标,那么那又是怎样巨大可怕的能量即将被开启,以至于陨石也能感应到远在天边的强场的波动。那也意味着我们需要更为主动的寻找苍龙之谜的答案,否则阴阳家“勘破天机”之时,我们完全限于被动,毫无反手之力。 话题说到一半还未深入,远处传来号角声和踢踏的马蹄声。抬眼望去,最当先的正是威风凛凛的少羽,身后一列人马有几个陌生的身影,个个英武轩昂,透着万夫难敌的威猛气魄,一看便知都是大人物。 少羽这一行,是去找楚南公所说的能成就其霸业的风林火山,这是找到了么? 天明调侃道:“这小子回来排场还挺大。” 张良唇边扬起肯定赞许的笑容,为我们解惑道:“风林火山,钟离眛、英布、龙且、季布。” 我叹了一叹,今天可真是热闹,那么多楚汉风云人物都聚齐了。 少羽很快到了跟前,翻身下马:“师公师娘,你们看。” 他双手端着一把方长宝剑,剑身缓缓出鞘,隐有异光若花纹似流水似流云,如其剑名,似透着凡人无法触及的幽邃玄奥。少羽略有激动道:“我不仅找到了传承兵家的风林火山,机缘巧合之中,还得到了遗失多年的楚国宝剑天问!” 刘邦凑近来,稀罕称奇:“传说中的天问宝剑没想今日能一见,小兄弟,可以啊!” 张良也有意外之色:“这把剑是如何得到的?” “神秘人送之,并未留名。” “如此蹊跷?” “这把剑……”一直在一边倾听并未多言的扶苏忽而疑惑道,“我似乎曾经见过。” 少羽神色微微一变,轻慢又略有不快,他转过身面对众将,剑指苍穹,吐千丈凌云之志:“屈原的天问剑本是楚国的宝物,楚国灭亡之时,必是被秦国所夺。秦国灭我大楚,苛政暴政,名不聊生,楚南公预言,亡秦必楚,这次天问回到楚国人自己的手里,物归原主,这难道不是天命所归。” 还在马上的将士们被鼓舞,高声应和:“亡秦必楚!亡秦必楚!” 扶苏脸色明显地一沉,略有犹豫,直言道:“秦国统一天下,不再有纷争和混战,废除世倾世贵,这又何尝对百姓不是一件好事。” 众人难以置信的一怔,无数锋利质疑的目光刺向扶苏,气氛蓦地一僵。 “好事?哼,那么多将士那么多族人,失去故国,失去封地,流落草寇,秦国苛律法重徭役,逼迫千千万万六国宗族遗民背井离乡离开故土,又何时仁慈过留给我们应有的安身立命之所。”少羽面色紧绷,怒气充盈,唇边抿出如铁的线条,翻身策马而走。 扶苏沉默着,面对气氛的异样,周遭的敌意,他眸低氤氲的是他失忆以来一直挥散不去的朦胧混沌。 对于他,他并不知道自己与秦国有任何干系,我们为他编造的身份半真半假,他只知道自己是楚国贵族,楚国公主和楚人的儿子,昌平君的外甥,但并非嬴政的儿子。而在楚天之下,面对群情如此砰湃高喊亡秦必楚的楚人,他情发于中,坦率直言为秦国说话,可见秦人的气质和观念深入他的骨髓,不是轻易可变可移。 张良微微凝眉,转而对扶苏道:“昌平君之所以曾辅佐秦王,或许也是看中秦王可成大业,但最后为何还是选择回到楚国,背叛秦国,或许也有其内情。据我所知,昌平君很有可能与阴阳家不相为谋。嬴政亲信阴阳家那种绝对的极致的力量,成就帝王绝对的专权,皇权的不可动摇,而低估了阴阳家的图谋野心。昌平君带走天问,死于楚国,之后天问不知所踪。而如今出现于少羽之手,这段往事似乎有了端倪。” 扶苏默然沉思,我想以他的学识自幼的精英教育,不会不明白张良话语中的劝解之意。这个天下未来的命运并不取决于个别个人的得失或者局部狭义的是非,而是暗流涌动的大势博弈,时来天地皆同力的顺天应人。 我问张良道:“这样说来,天问剑又是与阴阳家有关?” “很有可能。”张良点头,又检查了一遍我脚上受伤的部位,道,“我背你回去。” 我摆摆手:“能走。” “不让背,我可就直接抱了。”他手一伸,欲将我捞起。 周围一干人坏笑的注视下,我尴尬答应:“那还是背吧。” 所有人都一溜烟撤地迅速,不一会儿只留下他背着我在队伍的最后。 张良镇重道:”注意保持距离,接触多了,难免扶苏又深情愫,他虽然失忆,但是品性并没有变化,还是会依旧对这样的你有好感。” 我好笑这位谋圣大人什么时候变那么啰嗦,故作不解道:“这样的我?有那么好么?” 他语气淡淡,带着几分促狭的意味:“虽然说不清楚好在哪里,但是却让大秦长公子人魂牵梦绕。” 环住他脖子的手臂往里一收:“说不清!!什么意思啊,张子房!” 他笑意一漾:“说不清,因为什么都好,娘子,可满意。” “嗯,这还差不多。”我付之一笑,又有些闷闷,“只是觉得这里都没有对他真心以待的人,连我自己也瞒了他太多事,再敬而远之,实在太不够朋友。” “他与小夏投缘,还有亲妹妹在,倾慕他的王浟也早晚会与他再见面,云儿是否操心太多。” “其他人我倒是放心,只是不知道少羽会不会真心接纳扶苏,惹出什么事来,虽然扶苏是昌平君的血亲,但毕竟他是嬴政的儿子。” 张良语调隐隐带着几分唏嘘和惋惜:“少羽可成霸业,只是王道,恐怕并非其可成。” 风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张良似乎早已洞穿了人心,预料了未来世事,少羽终究会与我们渐行渐远,已然初现端倪。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199章 帝道之剑 第200章 探问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200章 探问 当格局大到一定的程度,任何细小问题的变动,都会延伸出大的问题。我们常常批判这个人批判那个人,真的是因为我们眼光独到有先见之明发现别人之所未见,真的是别人的愚蠢吗?然而事实一般是,问题就在那里,但是没有办法解决。而没有办法解决的原因,通常是,问题并不是单独存在的,一旦要解决它,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项羽在秦灭后自立西楚霸王,功高盖世,分封天下为十八路诸侯王。人们说他分天下不均,导致天下再次大乱,其实无论少羽还是其他的人坐上那个位置,大体都会重步周朝分封诸侯的后尘,这是天下传统的思潮所向,符合人们对于天下秩序的普遍预期。而无论如何分封,历史都会倒退回战国乱世,再也回不到以礼治天下各诸侯都可以恪守礼法的周朝,回不到春秋时期宗法秩序下所特有的霸主体系。一个全新时代的革新,苍龙七宿力量的觉醒,力量和权利的诱惑,最终都会驱使着诸侯国无所不用其极争夺资源与财富。 要让天下人民心归一,的确正如张良所说,这比战国的兼并战争更为剧烈,只有彻底的摧毁,才能将凌驾于普众的贵族血统彻底洗牌,民为贵,君为轻。在这个必然的发展轨迹里,项羽恰恰就是那个必然的存在,他的失败在思潮剧烈变革的时代是一次决定性的试错,为几千年延绵的一统格局奠定不可动摇的基础。 所以我甚至想,就算知道历史的自己,能够有力量让少羽转变观念,或许也是无济于事,只会让分裂动荡延续更长的时间,直至出现另外一个‘少羽’,证明给天下看,什么是更糟的什么是更好的。历史的偶然里有太多的必然,不可逾越的发展过程。古人没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作为明镜,古人并不是神,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与当今的我们并无不同,没有前车之鉴没有血的教训,真的很难透彻的觉悟,坚定不移地打破百年来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和思维定势。 余阳蒙蒙,晚风沁凉,楚人摆上了酒礼,为少羽一行人洗尘。 胡亥登基后,秦王朝越发不得人心,胡亥没有秉承始皇帝的勤勉勤政,却在苛税重徭上变本加厉,亡秦之音甚嚣尘上。少羽千里迢迢寻回传承兵道的风林火山,得到遗失多年的天问宝剑,楚人都为之振奋。 “上一次帝国对农家围剿不成,现在赵高得势,早晚对农家再次动手。农家各大长老商议,联合项氏,以秦二世夺扶苏正统之位不当立的名义,正式起义抗秦,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刘邦端起酒杯,冲项氏众人遥遥一敬。 就如一颗石头丢入平湖,涌起了阵阵波澜,众人神色百转,各有心思。 我有些奇怪也有些担忧,刘邦怎么会提到扶苏…… 高月阴阳术天赋异禀,不仅在这一带设下隐秘的结界,繁杂人等无法自由出入,而且为了保证扶苏的安全,更下了禁咒,令这里方圆几里的人都无法提及扶苏相关的只字片语。 回念一想,刘邦的赤霄剑是荧惑之石而造,对势场有很强的吞噬力,让大家内力失效,同时能让高月的禁咒失效倒也可以理解。 范增微微点头,不疾不徐道:“昌平君与农家渊源颇深,农家欲起义,楚国将士必然全力辅助。” 少羽酒喝一半,重重一放,异议道:“何必要以扶苏……” 范增手掌在少羽肩上一按,少羽想继续说,却被范增警示的眼神摄住,勉强地收口。 气氛微妙,话题敏感,我找到语琴,提醒她找个缘由借故让扶苏暂时离开,以免突发情况让扶苏在这个人多的场合引来太多考效和关注,暴露了身份。大多数人其实都未亲眼见过扶苏,也并不熟知他的长相,所以扶苏在下邳,只有核心的一些人清楚,对于其他人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看得出范前辈并不想少羽冲动行事,最先揭竿而起的风险自然也最大。而农家则是退无可退,再不主动应对,恐怕就要被羽翼越发丰满的罗网剿灭。”张良低声与我略一分析农家和项氏的关系,眸光却一直定在刘邦身上,像是在甚密考量这个未来定天下的人物。 刘邦嘻嘻哈哈转了一圈,见谁都能套近乎半天,突然也似有所感应,转身走向张良,笑的流光溢彩,原本粗犷的举止一收,多了几分斯文的姿态,虽然有些变扭,但足以体现他对张良的在意。 两人目光一撞,让我也莫名有些古怪的想法蹭蹭冒了出来。 “子房啊子房,你今天不够意思啊。”刘邦勾住张良肩膀,责备似的一笑,低声道,“如今反秦势力各门各派无不对子房的话深信不疑,起义这么大的事,你却不帮我刘季说一句话。” 张良谦然道:“农家弟子遍布天下,有项氏扶助,又有秦二世不当立的口号名正言顺,一旦起义,必然一呼百应。”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农家向来不畏强权,只是这一步凶险至极,就算成功,也太难收场。子房,关于荧惑之石的有任何新的线索务必告诉我刘季一声,我知道你是明白人,事情没有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是不是?” 张良微微颔首,有肯定有欣赏,刘邦看似粗俗大大咧咧的人,看的却是极为通透。 刘邦与张良勾肩搭背又是一阵热聊,一边的我不知不觉成了那个最多余的电灯泡,我有些好笑的叹口气,退下席。 喝了点酒,人也有些困倦,便径直回了屋想着整理一下今天和颜路所学的内容,复习一遍记录的笔记便早些睡。没想自己把笔记全忘在竹林石桌上,忘记带回,便又出门去寻。 竹林静静,月华流淌,如拢薄纱。我脚步一停,见石桌边似乎有两人。 “我们都是相似的人,不是么。无论做什么,付出多少,都得不到自己所爱。”说话的女声微醺里挟着几分不甘,幽幽袅袅,是伏琳。 她身边有一男子,手中拿着一卷竹简,身影融在萤萤月光里,杵着一动不动。 半晌的沉默,男子突然开口道:“曾经……我和她?” 温润里渗着空凉的声音,正是扶苏。他们怎么会…… “她不会告诉你,因为她想让你忘记她,或者根本就是她心虚。” “心虚?” “担心知道真相的你会恨她。就如我恨她一样。” “恨?为什么?” “她是祸端的根源,因为她我失去了家人,你也同样,因为她的存在也会让你失去最重要的人。”她说的艰涩,尾音微微颤抖。 而他却不以为意,语调肯定:“可是,她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你怎么知道不是!”伏琳微微带了一丝哭腔,愤恨越衍越烈,“是她害了儒家,是她带走我身边一切在意的人,你们为什么都帮她说话,连你这个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的人,不明因果所以的人也能信誓旦旦说她不是这样的人!呵呵,可笑!” 心底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揪了一下,想转身就走不想再次面对振振有声的质问,但却又不能走。不能让伏琳再说下去,她不该和扶苏说这些,这些话里有太多暗示不该让扶苏知道。 “先生还在找语琴的钗子么?”待他们沉默之时,我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借故走了过去。 扶苏蓦地抬头,目光落在我身上又倏尔凝住,现出一瞬的失神,竟忘记了回答。 伏琳看我一眼,双颊通红,眼眸氤氲,她冷冷一笑,手里还拿着一壶酒。 我拿过她手中的酒壶,扶了扶她:“别喝了已经醉了。” “要你管我,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看到我这样你其实很得意吧,拜你所赐。”她手一甩,一用力酒壶也砸在地上,哐当刺耳。 还是不放心酒醉后的她一个人到处晃,坚持送她回屋,她一路泪眼婆娑,三番五次推搡着赶我走,脸颊下都被她的指甲划了两道,好不容易才将醉醺醺的她安置好,身心疲惫走出门,见扶苏等在那里。 思绪已经跟不上此时复杂的心情,一时哑然。 扶苏抬手,递过一卷竹简:“是你忘在竹林里的笔记,是么?” 我接过来,点点头:“谢谢。” “这种笔记我很熟悉。”他轻声道,风静叶落,划过心尖。 我怔在那里,回想起与他第二次的见面,桑海的码头,他拽着那份思维导图所写的易经不放手,执意让我送给他。想起他写给我的那一封信,所感所想全画入一张密密麻麻的思维导图里,斟字酌句真情真意。他还是有印象么? “我们曾经是不是彼此很熟悉,每次见到你,我总觉得似乎已经认识你很久。” 他眸中沉淀了些什么,隐约有些深沉,浮动着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困惑,像是期待,又似唏嘘懵怔。 我低头避开他欲看进人肺腑的目光,边走边道:“小琳她喝醉了,儒家的事对她打击很大,有太多误会。我与你之前当然是朋友,不过也只是几面之缘的朋友而已。” 他脚步微微一顿,又恢复均匀的步伐,一句话像是经过百转千回才缓缓吐出:“那么,为什么你会刻意回避我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语声黯哑,沙沙的,风过叶摇。 “有么?”我牵起嘴角,佯装意外付之一笑,“其实是……是……我……” 我揉着眉角思寻着揶揄的借口,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让我倏尔松了一口气,索性停了说了一半还没有头绪如何再继续说的话,抬眼望向来人。 “先生所言之事其实都因我而起,是我不喜欢内人和其他男子有太多的接触,见笑了。”青白色的身影清雅飘逸,翩然而立在斑驳月影里,彬彬有礼一揖。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200章 探问 第201章 澜翻入梦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201章 澜翻入梦 有些意料之外的答案,我要笑不笑,不过的确也觉得他的理由说的很充分,虽然,有那么些无语。 扶苏眉宇微锁一肃,转身抬眼望向张良之时却已褪去那一丝不显眼的冷色,他平静无波道:“在下并无责怪之意,只是见到夫人,总有故人之感,这才随意聊起。” “内人的确为人和善,常让人有亲切之感,这也是在下有所忌惮的原因,见笑了先生。”张良唇角歇起一抹不真心的洒然自嘲,继续不遗余力扫除扶苏一切疑惑的源头。 没见过还有这样自黑醋王的,我向他投去‘另眼相看’的目光。 他清雅一笑,走近来,给我披上披风。 扶苏微偏了头,略有尴尬地移开目光,秋风撩起他的衣角,带落几片残叶,他的侧脸的轮廓在这秋意的萧瑟里更显冷峭,眉峰浓墨入夜。 “我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飘忽,语调平淡,却激地人发肤一寒,像是在继续之前与我的话题,更像是在考校探问。我倒吸一口凉气,不由怀疑起易魂术会不会没把握好火候,这么快记忆就有了恢复的迹象? 扶苏目光深湛,一抬眼又罩住我,似乎从我脸上又读出了什么,我忙整了脸色,假装漫不经心地顺着披风的衣褶。 张良明显凝定地多,顺着扶苏的话自然而然地道:“先生为楚国观氏族人。崇巫之风,以楚为盛。观氏以巫为世官是楚国煊赫一时的家族,多与楚王室联姻。这些先前都已告知先生,不知先生刚才所问何指?” “没错,这些我都已知晓,只是这个身份,包括这片楚地上的一人一物,不知为何让我感觉十分陌生,反而张夫人让我有种熟悉的故人之感。”扶苏笑容淡淡的似有非有,神情思索并无太多异常,“我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这几天我都在问我自己。甚至觉得我以为的我,其实又并不是真正的我,非常古怪的想法是么。” 张良看了看扶苏,薄而澄静的光影勾勒出他的面容,竟是一片会心了然的神色。 “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张良踱了几步,青衣染上了月光的皎洁随风流淌,他抬头望月,又缓缓叹道,“浮生若梦,若梦非梦。浮生何如?如梦之梦。” 扶苏略有沉吟,嘴角轻含起一缕淡敛的笑意:“明日不可待,昨日不可追也。我是该多多体悟庄子的心境,做人做成道家先贤这般,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碌碌繁杂。” 听他们文绉绉骚客了半晌,我稍稍归纳消化,捧场附和道:“人生倏忽如白驹过隙,恍然若梦,过去是历史里的自己,将来是未知的自己,只有当下的我们才是最真实的,先生只要知道当下你想做什么,喜欢做什么,应该做什么,问题就迎刃而解,你们说的是这个意思么?” 两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然而张良似乎并没有再畅谈下去的兴致:“先生如果想找人聊聊往事,随时可以找在下,只是今日恐怕要先失陪了,内人今日扭到脚,还需要换药热敷。” 扶苏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上,忽而歉意道:“刚才问了夫人那些不知所谓的问题,是我唐突了。” “先生客气了,我们先走一步。”张良紧接着便是告辞,不容我再客套半句话的架势,牵过我便走。 待回头已不见扶苏,他侧过头责怪的眸光扫过我,不快道:“今晚他的表现,明显对你已经有所感觉。我不是再三强调,要与他保持距离。” 其实我也十分担心这点,反复想了想,道:“会不会有荧惑之石的影响,荧惑之石可以封印人的内力,可以干扰月儿下的咒,或许也会影响易魂之术对扶苏记忆的压制,所以扶苏今天才会突然有些反常。” “无论是不是反常,如果被封闭的记忆有了突破口,那么很有可能产生连锁反应,记起更多的事。” “我知道,只是今天小琳喝醉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我也是害怕扶苏想起什么才和他多聊了几句。想来如果扶苏知道了沙丘政变的真相,一定会恨死我吧。” 张良面色微变,唇角紧绷:“不过彼此彼此。” 我不明所以:“什么?” “他也不经你的允许,替你做过决定不是么?同意月神篡改你的记忆。” 张良语气蓦地越发沉凉,如有寒霜,我微微一怔,扶苏在给我的信里的确承认了这件事。博浪沙我差点命丧铁锤之下,扶苏彻底对张良失去信任,为了让我放弃张良瞒着我私下决定,允许月神对我实施易魂干预我的记忆。错误的记忆里,张良狠心无情,为了复仇甘愿放弃我,让我去死都在所不惜。那是我与张良彼此最为疏离的一段日子,心寒猜疑不断消磨彼此的信任,但一切误会和心结早已经解开,一翻波折之后也让我们更加坚定地携手共进,没想向来作风落拓不羁的张良还是会在这点上耿耿于怀。 “子房,这也是事出有因,他只是不想我因为儒家的事过于自责,不想我为你过于担心,加重了内伤,何况他也并不知晓阴阳家暗中的图谋。” “你所做的,不也都是事出有因么?所以云儿,只要明白什么是应该做的,对他,并没有那么多还不完的人情。”他双眸犀利,对我谆谆教导,一贯从容风雅的面上竟有几分别扭,似乎有些小生气。 见他这摸样,我不再多说什么,露出一抹讨饶的眼神挡去他满眼的责备。 既然张良已经将醋王的黑锅光明正大的背上,我也好以此为缘由与扶苏保持更远的距离,又不会让扶苏有其他太多的猜疑。此刻的扶苏绝对不能想起任何往事,得知任何真相,否则就算要付出粉身碎骨的代价,他也绝对不会甘于隐居在此,袖手旁观秦帝国的迅速倾塌。 苍龙卷指示我们必须救扶苏,让他活下来的原因我们暂且还并不完全明白。但作为萍水相逢的朋友,他一路走来有情有义肝胆相照,我也希望他不会踏上那段史册谱写的子不知父自刎赴命的千古悲剧,能在不为人知的一方天地,以另一个身份,平安喜乐地度过余生。 === 烛火昏黄,心旌摇曳,身边人呼吸均匀,似乎已经入睡。他手臂绕过我的腰,煦热的手掌覆在我身上,在这样的怀抱里,薄凉的夜色都似酿出了甜美的味道。 想起他刚才的生气,曾经的那段早已过去的波折又在脑海回旋。失去亲人的他,失去小圣贤庄的他,背负太多罪名的他,连我都与他渐行渐远,那些日子他一定比我更难熬吧。再坚韧的灵魂也需要休憩,也会有常人都会有的依赖,那一种血浓于水的力量,可以将世间的风起云涌都化作过眼云烟,化作一抹温柔恬静。很幸运,我们彼此需要,没有拖累,彼此扶持,上天还是厚待了我们许多。 我手微微往下移,覆在他的手背上,他手指突然一动,捏了捏我的手。 心也随之一动,似被捏到软处,直欲融化。我蜷着身子后背稍稍往他怀里又靠了靠,只是平常不过的歪腻下的小动作而已,他不知怎么身子一僵。 “别再乱动了,云儿。” 他声音微涩,有些古怪。我一瞬不解,直到察觉到身后那异样的触感,脑袋一热。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连忙往外退。 他调整了姿势,复又揽近我,轻轻在耳边问:“身体好点了么,今晚可不可以?” 说不清的鼓噪在浑身乱窜,那些羞耻的想法居然塞满了自己的脑袋,我用力摇了摇头,想甩去这些念头,身后人突然轻轻叹气,语气疼惜而抱歉:“还有不适?” 我语塞,其实只是因为例假而已。 他微起了身,看向我,细细打量脸颊上还有暗痕的伤疤,眸里流转着琉璃般变幻而又深沉的目光。 “是我疏忽,又让云儿受罪,下次一定注意。” 他手指在我脸颊轻轻摩挲,一语双关,似在回忆有痛惜有负疚又似隐晦地提出另一方面的欲求。在这种奇怪目光的注视下,像被抽走了空气,呼吸一促,心咚咚直跳,意乱神迷里自己的表情都已失去了自控,笑意已在唇角悄悄漾开。 他眉眼微挑,满含兴味,黑眸欲深。我顷刻回神,意识到自己此时含笑瞧他的摸样一定十分轻佻,无语自己面对他的暗示居然是这种殷勤的反应,心中暗骂自己定力太差,尴尬别过头,闭眼强装淡然:“太困了,想睡了。” 他轻轻一笑,吐息在脸颊留下一抹湿热,又环着我睡下。这回我不敢再乱动,他呼吸间的热气正绵绵拂过后颈的肌肤,让我莫名地紧张,生怕一动便惊扰了什么,淡淡的点滴温情似春风般薰人迷醉,任谁都不愿惊醒。 睡意很快袭来,但这一夜,却睡的十分不太平。混沌里不断做梦,梦见各种画面,快速闪过,繁杂跳跃。 汹涌的海浪拍打着蜃楼堡垒般的船体,金色如云的树冠铺天盖地展开,扶桑神木耀着刺目灼人的光。一片光晕模糊里似乎看见了几人的身影,明明都是熟悉的人,但就是捕捉不定他们的面孔。 “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死了还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消失,我比谁都适合不是么。” 这是从自己口中艰难吐出的一字一句,自己都想吐槽梦里的自己一番,死了就可以回去,穿越小说的胡扯还能当真?哄小孩子呢…… 猝然又神经一绷,消失?自己为什么会说选择在这个世界消失? 心如万箭穿心般牵心扯肺地痛,身体的温度也在慢慢退去,这是…… 这是自己的结局吗? 又看见了未来的画面吗? 不辨昼夜的昏暗之中,风声呼啸若狂,惊雷连番炸响! 不,不会…… 这与楚南公的预言完全不同…… 一梦惊醒,汗湿衣襟。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201章 澜翻入梦 第202章 无常如常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202章 无常如常 正邪从外袭内,而未有定舍,反淫于脏,不得定处,与营卫俱行,而与魂魄飞扬,使人卧不得安而喜梦……肝气盛,则梦怒,肺气盛,则梦恐惧、哭泣、飞扬…… 我琢磨着《黄帝内经》,想着自己一定是邪气入肺,才做那样伤神的梦。之前梦到未来,是由于月神对我实施易魂干预记忆造成,昨晚只有张良,怎么可能是同样的状况,又看到了未来? “子雨,在读什么?”颜路准时地在约定上课的时间出现,我一时入神并没察觉他已到跟前,他目光扫过我手上的竹简,暖旭宜人的笑意一如既往地轻扬在眉眼,他问,“灵枢-淫邪发梦篇?” 我勾起唇角,放轻松了表情道:“子路师兄,在我们那个时代,都知道一位心理学家弗洛伊德,他写了本书叫《梦的解析》,非常有名流传甚广。” 颜路饶有兴致道:“弗洛伊德?他是如何释梦的。” “与内经有大相径庭之处,也有异曲同工之处。佛洛依德则认为梦是我们的潜意识、我们被压抑欲望的一种晦涩表现,而黄帝内经更倾向于说我们的身体、我们五脏六腑在夜晚隐秘的生理感受决定梦境。” 颜路点点头,温润的语调循循善诱:“五行相乘是五行中的某一行太过或不及,使五行制化胜复的平衡被打破而导致。之前就听你提到过心理学这个你们那个时代的学派,潜意识与意识的关系可以理解为相生相克,而到了某一个强度则是相乘相侮,浮现到意识界形成梦境的则是五行平衡破坏后显现的失衡现象。” “我怎么感觉师兄比我还了解弗洛伊德呀。”我冲他一笑,不由佩服,想到荀子让人惊叹的超前的思想,接着道,“同时他的理论又同荀师叔性恶论有很多共通之处,他关注人天性里最初始的情绪欲望,人性中的恶,我们的本能是受欲望支配的,欲望是潜伏在内心的最根本的动力。” “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不必以这种天性为耻,应努力提高自身修养,排除不合道德的欲望。荀师叔认为后天所受教育是消化性情的关键。” “弗洛伊德讲本我、超我、自我。隐藏原始欲望的我们弗洛伊德称为‘本我’荀师叔谓之‘性’生之所以然者,而道德化文明化的我们就是‘超我’荀师叔谓之‘伪’能习焉而后成,而弗洛伊德所说的‘自我’就是本我与超我两者之间的调停。” “小人循性而不知为,君子明天人之分,化性起伪,不舍于性而求有为。‘超我’盛于‘本我’,就是我们世人所传颂的圣贤。” “师兄说的很对。”世事千年改弦易辙,大道却任沧海桑田不曾被泯灭,从古人眼中看现代思想丝毫没有任何代沟,而且角度还挺有趣的,“所以无论黄帝内经,还是荀师叔的性恶论,与弗洛伊德的学说遥相呼应,跨越时空的思想碰撞相隔两千多年,让我一时也很感叹。” 颜路缓缓坐下,打量了我一刻,医者的敏锐体察:“我并无教授到淫邪发梦篇子雨翻阅地如此用心,子房说你昨晚睡得很不安稳让我多留意你的状况,看来的确是这样。” 原来昨晚的心神不宁张良都察觉到了,我不置可否道:“他总是大惊小怪,整日把我当病人看待,我哪有那么多病,那么弱不禁风。” “所以把个脉,也好让他放心。”颜路微笑着摇摇头,拿起我的手腕指尖轻轻按下,微等了一刻,关切道:“并无正邪外袭的迹象,只是是什么样的噩梦让你夜半惊醒。” 我笑笑自嘲:“我只是梦见我会死而已,果然我修行太差,还不能将死置身度外,做个梦都会被吓到。” 他会心点头:“是因为太多的不舍得,放不下。” “所以就要更加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我直接将话题引向颜路,向他投去盘问八卦的眼神,“师兄,我一直很期待呢,你什么时候与语琴终成眷属?” 他神色微微一顿,眸低有几分空濛稍纵即逝,又化作一抹凝淡:“太多事她总会知道真相,到那时,她才能真正看清楚所有,想法或许也会有所改变。” “有时候还是需要善意的谎言,免去多余的痛苦。”语琴可能面临的处境我也感同身受,由衷道,“师兄,何必非要活得太清醒呢,对于语琴,这样的痛太刻骨了不是么。失去那么多的亲人,还无法坦然面对最信任的朋友和最爱的人,是我们放任历史这样走下去,见死不救。” 曾经我与张良误会没有被解开之时,那种猜疑不定的痛苦我深切体会。如果可以避免,何必非要经历,信任一旦摧毁,真的太难重新拾起! “或许吧。”颜路微叹,阳光透过竹林,撒到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潜静高洁的风姿。一瞬的思绪闪过,眼前人的身影和梦里那几个模糊轮廓其中一个重叠,还有那道阳光折射下时隐时现的剑影…… “子路师兄,很久不见你使用含光剑,突然很想在看一看。” 颜路眸光沉了沉:“含光剑如今在赵高和李斯的手上。” “赵高李斯?” “宵练,含光,承影,天子三剑原本一直藏于小圣贤庄的藏书楼中,只是十多年前一场大火后承影不知所踪。从此,宵练被荀师叔随身保管,而含光则成为我的佩剑。天子三剑与韩非与苍龙卷有莫大的关系,那时荀师叔和掌门师兄为保住儒家三千弟子甘愿做阶下囚被押在帝国,而宵练和含光也是赵高所图,作为条件,只能暂且留下。” 我略有思索:“小圣贤庄的大火,都说是李斯所为,可是我第一次见到承影却是蜃楼上……” “必然是阴阳家趁乱暗中取走了承影,渔翁得利。” 我忽有所悟:“赵高李斯一直在寻找苍龙七宿的秘密,如今我们这边这么太平,他们这么笃定不追杀到我们天涯海角,总觉得他们已经手握重要线索,我们这边的线索便不置可否了。” 颜路颔首赞同:“再如何,他们也只是阴阳家手中的一步棋。” “是啊。”我望向竹林深处的云雾袅袅,心中有太多的谜团未解,“真是让人好奇,东皇太一到底是何方神圣。” 蜃楼东渡,扶桑神木,东君焱妃,阴阳家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呢? 或许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一日的忙碌,心中的阴云慢慢消解,只是事情并不如我所愿如此简单。 之后连续几个夜晚,还是那个梦。 为什么又是同一个梦? 这太奇怪也太诡异了不是吗? 我一身冷汗,猛然惊醒。 眼眶也不禁湿了,一日比一日更多的仓皇无措充溢肺腑。 身边人坐了起来,手掌拂过脸颊。 “云儿,怎么在发抖?” 脑海一片混沌,我喃喃问:“子房,我……我们……楚南公的预言真的不会错么” “当然。”他担忧道,“又梦到了?” 历经千帆过往种种,几经徘徊之后终于让自己深信不疑,可是,可是! 却突然惶恐起来不曾去想的问题,有那么些可笑但却让人深陷不安。 “子房,如果……我们的孩子是个女孩呢?” 有些突兀的问题让他也略有意外,端量了好一会儿我的神色,认真答道:“女孩,不是很好?” “女孩……可不能叫不疑,也不能叫辟疆。” 他眉眼忽地一舒,唇角漾起琅琅笑意:“是呀,那就云儿取个适合女孩儿的名字。” 我也微微一笑,心却冷到谷底。其实不疑也可能不是我与他的孩子,即使我们有了我们孩子,也不代表那个孩子就一定是历史上记载的那个不疑,太多的变数太多的可能,陪伴他走完下半生的有太多的可能不会是我啊…… 这几日反反复复的同一个梦,不遗余力向我在传递着让人无法视而不见的讯息,我越来越怀疑它并不是普通的梦境…… “云儿,相信我。” 我抬眸,看向他,那三个字,他说的坚定不移,深眸间开启一线天光,皎皎清华。 “相信我的判断,永远不许在怀疑,再害怕,再想逃。” 我怔在那里,许久许久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凝注的眸里似还有千言万语,却不再说话,微微叹息,轻轻将唇覆上,柔情蜜意的吻,封碱所有的不安。 清冽温存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包裹而来,让人心醉沉湎,不想再去想其他,只有彼此的安逸满足。 他突然满含意味道:“三个孩子也不错。” 不再矜持掩饰心低喧嚣的那团烈火,放开所有疑问,所有害怕和担忧,深深呼吸,我抬起手,亦轻轻而决然的,环绕他的背脊,低声呢喃:“好,三个,不能再多了。” 他笑意清澜的吐息如风过碧水掠过耳廓,轻轻一促又掠过脸颊,吻一路落下,游弋辗转,迤逦如蝶。 此刻,是他最真实的怀抱,能相遇相知,能一路走来真情以待,艰难困苦并肩而行,已经是一个太美的故事,已经得到太可贵的东西,就算马上去死,那又怎么样? 被你填满了浮华半生,已经没有遗憾,即使未来会有无尽的虚妄。 深沉如墨的夜亦无法吞没那一晃渺渺月光,缱绻缠绵,似近似远,飘摇不休……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202章 无常如常 第203章 亡秦者胡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203章 亡秦者胡 “谁会想到灭亡六国的秦王嬴政刚死不久,就骨肉相残,连公主都逃不过杀手。”石兰带着一丝怜悯,同情道。 少羽却犹带几分报仇雪恨的快意:“赵高虽是我们的敌人,但他凭一己之力血洗秦皇室,算是报了六国的血仇。” 我将手中练手的银针刺入练习针灸的布包,轻叹一口气,知道他们说的正是胡亥,嬴氏皇族血肉横飞,酷烈荒诞的杀戮不曾休止,杀尽皇子如今更是将所有公主矺死于杜。曾几何时,在咸阳宫见到的胡亥,虽略显心机但仍旧天真活泼有余,对扶苏也是亲昵打趣不曾显半分冷峻疏离,是什么让一个还稚气未脱的少年一转身化为残暴的君王,狠心将他的手足通通杀绝? 高月唏嘘道:“或许是他自觉名不正言不顺,心虚过甚,自以为这样就可以巩固自己的帝位。” “秦国自秦献公以来代代明君,成就嬴政一统天下,如今真是气运用尽,谁叫秦二世是胡亥呢。”我叹道,想想这当中也有自己的间接助推,不免又一个激灵,“以后别再讨论这件事了,也注意别让你们二师娘听见相关消息,你们懂的。” 天明立马提起精神,高举口号:“是是是,为二师公排忧解难,义不容辞。” 我郑重地看他一眼:“知道就好,最大嘴的就是你。大街上的告示都处理干净了吗?” “三师娘放心,很干净,这次我一定闭嘴!”天明点点头,捂住嘴巴,示意绝对绝对不说漏一个字。 虽然颜路和语琴还没有成婚,但在大家眼里,已经把他们看作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也经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称呼语琴二师娘。如今秦皇室腥风血雨,胡亥闹出的各种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原本还真的没把握能瞒住语琴,幸好语琴是喜好棋琴书画舞文弄墨女子,也不常到处走动,这才奇迹般地瞒到现在。 === 我收拾起银针,走过枯叶寥落的院子,霜雾弥漫之中忽而一声惊雷,大雪纷纷扬扬下了起来,又是一年深冬。 这样的氛围,让我莫名有些不安,今天一早语琴已经不在屋子里院子里,连扶苏也没了人影,这样的天气他们去了街市? 我披上披风走上街,没走多久就见前方人群熙攘,一个熟悉女子断断续续的愤怨声从人群里传出。 “公主们都是一介女子,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连……” “是啊,太惨啦。”人群低声议论,“皇子公主都死绝了,只有公子高自愿为秦始皇殉葬,才保住家人,造孽啊。” 我心一紧,墙上的赫然张贴着秦二世的告示,正是昭告公主罪责和刑罚的。凡是和胡亥相关的告示我们都连夜撕毁,为什么这里会留下,而且,看这告示也是曾被撕毁过后拼贴上去? 下邳受秦朝中央集权管制相对松散,老百姓也敢于私下议论,不一会儿,他们话题已经转到了皇家密闻。 “听说造皇陵的人全都没出来,一起殉葬了。” “始皇陵下面可有不少宝物啊,不想让机关密道让外人发现,全杀人灭口了吧。” “嗯嗯,肯定是这样,之前蜃楼也神神秘秘的,还抓了不少童男童女上去,出海都多久了,也没见回来。” “不会就是用活人祭祀神仙吧?” …… 听着周围各种七嘴八舌的街巷异闻,我往人群里挤进去了几步,果真见语琴呆立在那里,她身边正是扶苏。扶苏扶着她的肩膀安抚,眼中有怜悯之色又隐隐有几丝不解的惊讶。 我上前刚伸手想扶,手臂却是一顿,语琴抬眼看着我的眼神里有点点惶恐,更是有一层无从说起的距离感,让我不由心底发慌。 “子雨,你执意带我一起走,就是这个原因?你原本就知道?”她似乎是用了最大的力气和勇气说出这段话,重重一滞,声音虚弱而颤抖继续道,“你真的和月神一样,可以预知……” “语琴,我们先……” 突然手中一重,语琴整个人倒了下来,扶苏扶住她,唤了几声,将她背起。见她面色苍白如雪,我忙按压人中,为她简单把脉见并无大碍才放心下来。 语琴哽咽着已经说不出话,不止的泪水湿了扶苏肩上的衣襟。她紧紧环着扶苏的脖颈靠在他的背上,仿佛生怕一松手,身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哥哥也会消失不见。生在秦国最为强盛时的公主,儿时万千宠爱,怎会料想曾经她引以为傲的皇室,曾经风雨不惊的伟岸宫廷,转瞬已成人间炼狱,众叛亲离,骨肉残杀。 已失去记忆的扶苏眉宇凝重,似有触动,但依旧还是无法体会语琴的痛楚,怜惜的眼神里满是茫然,几番似想启唇安慰却又无言,似乎在担心说错话让妹妹越发伤心。 === 回到住所,我们第一时间请来颜路为语琴诊脉,扶苏这才将我带到屋外,询问道:“家妹是不是和秦朝公主有来往,熟识哪位公主,这才……” 不知因果的扶苏将事情联想的那么合理,我也松口气,点点头:“这几天,我和子路师兄陪着她多散散心,希望语琴能早些解开心结。” 扶苏颔首,沉声道:“赵高乱政,穷奢极欲,始皇帝建立的集权帝国,削弱贵族,也让皇室在危机时刻居然没有支撑反抗的阶层,纵使赵高只手遮天蒙蔽二世,为非作歹。” “大刀阔斧的革新,注定会有更多的隐患和动荡吧。不过秦朝开辟了请前人无法企及的制度,即使覆灭,也没有人可以阻挡大势所趋。” “谁能料到,灭秦者,其实就是秦帝国自己。” 扶苏的话凛然顿挫,传到耳边,心中没由来的一震,我语气努力放平道:“未来会有另一个大一统的秦帝国再次平定天下。” 他侧头看我,若有所思:“张夫人就如此确定,不是另一个大周?” “先生如何认为?”我随心一问,话一出口却不自主的低了声音。 “如果秦二世不是胡亥,而是另一代英主,或许秦帝国真的会延绵万代。” 听出了他话语里隐含的遗憾,如果秦二世是他,的确很难说秦朝会那么快覆灭,现代人都争论不休的历史节点,又有谁能知道真正的结果呢?我不敢再多说下去这个话题,一时沉默。不一会儿,颜路便走了出来。 我与颜路交换了目光,了然点头。扶苏关切道:“子路先生,语琴还好吗?” “没事,先生放心。” 我道:“这两天我会形影不离陪着语琴,晚上也陪着她,先生你放心。” “不妥。”颜路突然道,眉尖微皱,他摊开手掌,“子雨,把个脉。” 我十分疑惑,怎么突然变成给我看病了?但还是习惯性得乖乖伸出手,自己从来不质疑颜路的任何话语,他说的话自己总是不动大脑地照做。 他沉吟一刻,神情颇有深意,我更加奇怪:“师兄,怎么了?” “往来流利,如盘中走珠,子雨仔细些切脉,应当已经可以自行确诊。” “往来流利……”我一惊,手指按上脉搏,但慌乱里更加把不出个所以然,算算离上回例假不过一月,就算颜路能有本事看出滑脉,自己的火候水平也是不够的,也就索性作罢,再次确认,“师兄,是真的……有……” “有了,确认无疑。” 我惊愣了半晌,才回神:“他知道吗?” 颜路摇摇头,我深吸一口气,稳住表情:“师兄,就算那个……有了,又不是生了什么病,陪陪语琴没事。” “恐怕子房不会同意吧。”颜路嘴角浅笑柔和,语气叮咛,“何况你原本身子就未调理完全,最开始的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时候,还是小心一些。” 我只觉得脸颊瞬间压不住红潮,火烫起来,自觉尴尬,强装轻松对颜路挤眼一笑,调侃道:“师兄,你的意思我懂,我都懂,那语琴就先拜托你了,展现你魅力的时候到了,我就不掺和了。” 颜路面色略微一顿,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神色掠过,转而目光落在扶苏身上,似有失礼道歉之意。 我忽而明白,颜路是在意毕竟未成婚,这样不避嫌,怕是会被扶苏怪罪。 扶苏也看出了其中意味,拱手道:“舍妹拜托子路先生了。” 成功转移了尴尬的中心,我放松下来,嗤嗤一笑,偏头一触扶苏的目光,却又一僵。他看着我,眸色深沉,几缕寒凉,仿佛有难以排解的某种情绪在隐隐作祟。 不知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妹妹,还是…… 我避开他有些奇怪的目光,行礼告辞。一个转身已把扶苏眸中那一瞬异象抛在脑后,满脑子冲进来的都是各种关于张良反应的胡乱猜想,惹地心绪不宁。 要不要马上告诉他呢?他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 第203章 亡秦者胡 第204章 初为人父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204章 初为人父 喜悦只是一瞬,旋即而来的却是一阵阵心绪烦乱。 太多事变得不一样了,从此刻起始,自己不再只是自己,在这个地方这个时空,有了让人决然不会割舍的血亲。仿佛看见未来的梦境在脑海思来想去,那些不愿面对的可能,越发叫人瞻前顾后。 手中的医书看了半晌记不进任何,搁置一边,拿出苍龙卷展开在案,心里困惑着梦境里那熟悉的轮廓和剑影……含光?宵练?辘轳? 而人的轮廓,颜路……扶苏? 还真有点像…… 暗光忽的一闪,苍龙卷似感应我的疑问,隐现几字—— 日中有立人之象? 想沉下心思索,思绪却七绕八弯还是缠绕在了别处。平日自己有事没事都会拿出《苍龙》卷看一看,随时注意冷不丁来一句的箴言,没什么紧要事《苍龙》定不会出现半字。而这次,居然回应了我对梦境中事物的疑惑,那这个梦境显然不是一般虚无缥缈的梦而已,那真的会是自己必经的一劫了。 积累了一整天的忧心忡忡,又是那种,无力拯救只能被动等待的压抑。 入夜才见张良回屋。他站在门前,看了一眼坐如枯木的我,微微怔了怔,旋即昳丽的凤目里荡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云儿,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与他流光四溢的目光一触,莫名心跳漏了一拍,我晃了晃神,道:“哦,是在想苍龙卷上的几个字……” 他神色一变:“什么字?” “嗯……”我心不在焉道,“日中有立人之象。子房,你可知有何深意?” “日中有立人之象,是指一种天象,太阳表面出现黑色的斑点,出自《甘石星经》。” 我忽的想起:“黑子……太阳黑子。” “黑子?云儿有何见解?” “太阳中间会有黑斑,叫做黑子。每次太阳黑子活跃的时候,都会对地球的磁极产生影响。但是这个和苍龙有什么关系么?”我心里琢磨,又和那个梦境是什么关系呢? 张良似懂非懂,沉思有顷道:“关于这种天象,我也是一知半解,只知可能与三足金乌也有关联,待我好好查阅一番古籍。” “嗯,我明日也去找月儿讨教讨教,天象这玄奥的学问她可深得月神、焱妃真传。” “云儿,当下还有件紧迫的事。”他皱了皱眉,郑重其事在我身边坐下,“李斯联系到农家放出消息,他会暗中放走荀师叔和伏念师兄,让我们接应。” 我十分诧异:“李斯他良心发现了?太过诡异,会不会是陷阱?” “黑玉麒麟一直在秦宫探听各方消息,这次李斯恐怕是真心的可能性最大,他似乎是无意知道了不该他知道的东西。” “所以他预感自己会被铲除?” “的确可信度很高。” “但也无法说百分之一百是真的,这深入虎穴不容半分差池的啊,否则……”我眼皮一跳,历史上赵高的确各种阴招手段将李斯逼入死地,只是谁能确认当下的李斯是已经有先见之明的李斯,早已领悟这点呢?“子房,你是已经决定了要去?” 他点头:“没有理由拒绝这次就出师叔师兄的绝佳机会,而且如果这次并不是陷阱,李斯手上或许有非常重要的线索才会被赵高灭口,而这个根源……” “苍龙七宿?” “没错。” 心中害怕,但又无法说出一个不字,荀子伏念因为我们身陷囹圄,此刻不救,便是不仁不义,谁又会坦然心安。 我微微犹豫,可自己并不想置身事外,咬咬牙,还是想先不告诉他:“那我们一起去” 他眉头皱起,语气责怪:“不,你留下来,此次我们要万分小心,万一有诈,那么下邳这里也很危险,你们都去慕容姑娘医庄,严密结界,会更安全。最主要的是语琴和扶苏,云儿,你没担心过语琴知道胡亥行径之后萌发让扶苏对抗赵高的念头,夺回本该属于扶苏的皇位么。” 我反应过来:“是啊,如果语琴把一切告诉扶苏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不能轻易对语琴也使用易魂,她没有深厚内力做护,太过蚀人心魄。” “所以你留下来,安心等我归来,不会太久。” 我点头,越发觉得力不从心。孩子的事也没有了心情提起,只觉这个孩子还是来的不合时宜,原本是我也应当承担的责任,又要他一人担了去。身临险境太多牵挂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只想等大家都安全回来,到时再让他知道也不迟。 “云儿,怎么又愁眉苦脸的?”他忽而声音异常轻柔起来:“不许胡思乱想知道吗?早些睡把。” 他眉眼微扬,带着一丝调笑,拦过我,到床榻边,支着手臂别有深意地打量了我好一会儿。他一句话不说,直到我向他投去莫名其妙的嫌弃眼神,才静静一笑,突然俯下身,一片湿热扫过脸颊,一路游弋。 身上被他包裹越来越明显的重量让我一个激灵,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连忙用力一推,将他推向一侧。 “今天不行。” 自己都觉突兀的举动,他却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浅笑,没有一丝觉得意外的神色:“哦?为什么不行。” “很困,想睡了。”我转过身,盖实了被子。 他手环过来,手掌有意无意抚在腹部,热烘烘地。 “云儿,为何要故意瞒我。” “瞒你?” “忍着不说是为何?”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懂你什么意思。”心律不由微微加快,他是已经知道了吧。 果然,他道:“不疑。” 他语调里含着细微的激动,克制在沉稳的呼吸里,他将我转过身,看着他眼睛。 “既然做了决定,与子同归,便不会再容许一分差池,我也有足够的信心一直在这里,护你们母子周全,相信我说过的话,一丝一毫也不许怀疑,听到了么?” 困顿着的东西在心里慢慢软化,似被他此刻温柔却不容质疑的目光击中,愣在哪里,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他却突然身子低了下去,耳朵贴在腹部上。我能感觉到他微扬的气场,明显还动用了内力在仔细听。 原本是满腹想与他分享初为人母的想法,见这滑稽的场景,不由噗地笑出来:“现在还什么都没成型,能听见什么” 他微微一顿,抬头看我一眼,白皙的面颊上竟而微微浮现一丝绯色,烛光照到他的眼里映照出格外柔和的光芒:“让他听听父亲的教诲。” 异样的温柔语气生生的将人融化,他低头,煞有其事道:“别捣蛋,累到你娘亲,听到没。” == 东风无意,带落了遍地榆钱。檐下不断被风吹响的,是一串悬挂着的铃铛,叮咚,叮咚,叮咚,响声清脆又寂寥。 张良与流沙一行人离开后,其余人都转移到了医庄,一贯温柔娴静的语琴,还是越发阴郁起来,与我也不再无所不谈,我知道她内心的质疑,但无从解释,只求语琴对颜路有足够的信赖,早日解开心结。我知道她父皇会死,我知道她皇兄会被陷害,知道一切,却没有施以援手,她或许一直在怀疑却又不敢确定,这所有的一切会不会就是我这位知心好友的一手策划,就像博浪沙那般。博浪沙他们并没有任何线索张良行为与我关联,但这次,并没有任何可能撇清我的责任。 这阵子唯一让人高兴的事便是雪女宝宝终于出生,我陪伴左右看着刚出生的婴儿,被孩子尿身上,便便蹭手上,吐奶吐满身,但自己还是乐此不彼。看着可爱的小宝贝在怀里将我的一缕发拽在手心,陶然自得乐呵呵地傻笑,感觉空气都是香甜的了,能让人忘却太多的烦恼。 而天明授意于张良每日又成了我的跟屁虫,我便常让他也帮着哄宝宝。刚开始他还兴致盎然欢喜的不得了,自从被突然袭击一次便便后,就一脸不情不愿,还大言不惭:“我还小,不急不急,带孩子这种事我觉得啊,嘿嘿,应该让二师公来练练手才对头。” 我抱着孩子,横扫他一眼:“胆子不小,调侃你二师公,回头我和师兄说说,以后他家孩子换洗尿布的事非你们莫属了。” 天明委屈巴巴:“师娘一向对我最好了,我只是和您瞎说说,我哪有那胆。” 我笑笑,胃里突然一阵翻滚,赶紧把孩子给天明。 天明一愣,担心地看向我,我摆摆手,想吐罢了,跑到一边,闷头一阵狂吐。 墙头那边脚步声,有人低声言语:“我们前去支援,张良先生……” 我呼吸一滞,不详的预感一闪而过,却又告诫自己不去乱想,深呼吸,立刻运了内力努力听清楚。 “……情况很危急,我们会尽全力救出张良先生,暂时别让其他人知道了,特别张夫人。” 清晰在耳边的这句话一下子撕开当下的迷惑和冷静,在蓦然间烧得心发烫,喉咙都火辣地疼。眼前景物忽地被瞬间击碎,摇曳晃动。我扶住墙,强稳重心,想跟上去,被人一拦。 “不可,你这是救人还是让别人照顾你呢。” 我一顿,抬眼看向眼前面容莫名冷峻的扶苏,低头苦笑,是啊,只会添麻烦。 扶苏伸过手,手指搭上我的脉搏,舒了一口气,轻声道:“回去吧。” 心堵地难受,为什么又是这样?他让我等他,最后却又……回想起博浪沙那一幕,心底一寒。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虽然自己知道历史,常理来说张良必然不会有生命之危,可是其他可能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收拾了一下无主的心神,我抬起头看向扶苏,语气不由自主带了几分恳求:“先生,能帮我打听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吗?我怕连子路师兄都不会告诉我真相。” 他叹了叹:“好,只要你不再那么冲动,我会帮你打听委实相告。” === 书群:141076059(入群答案:相逢时雨)微|博:小雨落落ing 第204章 初为人父 第205章 积怨成仇 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 作者:小雨落落 第205章 积怨成仇 我已经答应,扶苏似乎仍旧不相信,直到看着我回屋,交代了天明几句这才离开。其实张良的历史光环足以让我冷静下来,刚才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惊骇无法控制心中的忧虑和担心。 我在案前坐下,稍稳了心绪,这才意识到指尖的微微抽痛。我一怔,他带了那块锦帕在身边? 我立刻翻开《苍龙》卷,手指不禁颤抖,凝神细想,眼前光影交错。 真的看到了他…… 从密林缝隙间漏下来的一缕月光,映出他青白微凉的轮廓,夜行衣隐在暗夜影里,而他的脸却白的刺眼,嘴角的血沫缓缓绽开,额头冷汗沥沥而下。 他的手按在胸口,有一道狰狞的血口,血从指间缓缓溢出,顺着苍白的手指流下。 怀里还有个孩子,茫然地看着他。 “叔叔,你是累了想睡一会儿吗?” “不……”他艰难摇头,“可以帮叔叔一个忙么,如果看到我睡着了,马上叫醒我。” “好!”孩子想了想,又问,“叔叔,你刚才差点就睡着了,还喊了一个人名字。” 他似想了起来,自嘲般地微微一笑:“我想到了我的娘子,想到她还等着我回家。” 孩子点点头,眼底泛起泪花,期盼地问道:“叔叔,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 “……”他沉默了。 “叔叔你别睡,叔叔……” 指甲刻进掌心,不自控地越篡越紧,疼痛让我不得不清醒,这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怎么会呢?张良他……居然伤的那么重……恐怕……不会的……不会的…… “快醒过来,说好的让我等你呢,说好的让我相信你呢,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我不许你睡,不许……” 一阵风吹过,刮落树叶片片,簌簌飘下。 紫色身影随落叶飘然而落,少女容色秀丽清冷,双眼如墨玉深潭上寒烟笼罩,依旧透着空茫。 孩子看着眼前少女仙人之姿,似是看呆了。 短短一秒的凝固,她抬手,轻轻收掌,张良袖中的图卷已经到了她的手中。 她轻轻踮了踮脚尖,正准备走,不想又停在了原地。她蹲下,看了看张良,抬手施法,莹绿色的光罩住了张良的伤口,不一会儿,血凝固了。 少女站起身,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孩子,眉眼间的温柔韵致一闪而过,她轻盈一跃,消失在密林。 少司命……我满心感激,曾经在蜃楼屋顶上的不期而遇,就让我觉她并不同于阴阳家其他人。 “天明!快来!” 我动笔尽量详尽的把我看到的环境画下,实在气馁自己画技不是一般的差,只怕画的让人看不懂,无法找到张良的准确位置。 “三师娘,你这是……在画什么?” “按照我画的,在咸阳附近找一片密林,这方向有河流,这方向和这方向有山,两座山呈人字型,张良就在那里。” “三师公?他还活着?”天明原本席地而坐,高兴地从地上跳起来,差点将墨砚打翻毁了我刚画完的示意图。 “当然活着,活蹦乱跳,你以为他怎么了。”我斥他话说的晦气。 大条天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自信满满道:“我最新研制的机关鸟比白凤那只大鸟飞的还快,师娘放心,我很快就可以把三师公给带回来,我走了!” 看着天明大步流星离开,我长叹一口气,如释重负又有点无可奈何。 ==== 天明不负所望找到了张良,但张良伤的太重昏迷了整天整夜。 我静静守着他,不时搭他的脉搏。指下混乱湍急,经脉逆流,张良浑身烧得火烫,稍稍靠近都能感觉到热度惊人,一转眼又会突然凉下去,冰块似的寒森森,这么在火热与寒冷之间交煎着。 幸好有少司命的及时救治,这才熬过鬼门关,脉象已经有越来越稳健的迹象。 一切慢慢落定下来,外头却又传来噩耗。 儒家攻讦始皇,密谋复兴大周,如今执迷不悔,余孽勾结,盗取秦始皇陵密档,欲毁大秦龙脉,即日将儒家掌门伏念处决于市,并夷三族,以儆效尤。 赵高昭告天下,特意强调秦始皇陵密档,赵高目的显而易见,是要我们交出密档。再者如今农家起义,已挑起烽烟乱事,谁人不想逐鹿天下,分得最大利益,得知我们不惜代价获得秦始皇陵的密档却秘而不宣,必然引起反秦势力内部动荡互相有所猜忌。 张良之前遇险,据流沙黑玉麒麟所言,就是因为要取得这卷地图,与李斯斡旋。行动的关键时刻李斯儿子突然因被高密造反而被捕,李斯一时动摇,害怕儿子有信命之危一时犹豫,才耽误了逃离的时间。 张良未有醒来说明来龙去脉,我估计,这孩子或许就是张良让李斯最后决定交出密档的关键,帮李家留下最后的血脉。张良有能力让李斯明白,即使交出赵高想要的,赵高也不会放过他。与赵高谈条件自会自取灭亡,就如同沙丘政变李斯变节,恶果只有李斯自己的承担,赵高一人杀光所有秦皇室都不在话下,何况一个李家。 只是这卷密档已被少司命阴阳家取走,赵高也未得到消息,多方势力下场,看来这秦始皇陵密档多半和苍龙七宿的秘密的确有密不可分的关联,也是赵高之后要置李斯于死地的根源。在张良昏迷在丛林之时,我通过《苍龙》卷粗略看过密档中的地图,或许,我可以胡乱画一幅糊弄过去? 想到此处,我立刻起身,打开门,昏暗的天色下,立着一人影。 我莫名一身寒意,带上门,上前了几步。 “子房还没醒?” “是的……”我走近伏琳,她的神色越发清晰,微微压紧的瞳孔里,这目光与平常的她判若两人,那种反常的狠戾让人看着发慌。 我握住她的手,想安慰她告诉她我的对策,手臂突然刺痛,自己的声音也被卡在咽喉,视线模糊,她冰冷的手掌捂着我的嘴。 “此药对你毫发无伤,只会一时让你昏迷,如果运内力抵抗药性,只会自损伤身,你有身孕,相信不会一时冲动。” 伏琳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凉凉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颈,她固住我拖动的动作僵硬,强忍着抽泣,低沉沙哑的声音紧贴在我耳边。 “儒家毁了,伏家也毁了,现在我大哥和我仅存的家人也要被送上断头台,是你逼我的,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第205章 积怨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