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惩》 第1章 没落的贵族 第一章没落的贵族 圣兰大陆。 圣兰帝国823年。 繁华的帝都车水马龙，安居乐业自然是民之福，国之本，显然这是一个三两岁孩子都清楚的事。 对于在位的皇帝陛下-奥纳西斯七世来说，东洋海盗不再猖獗，帝国以南的燕羽帝国不再生事，至于极北...... 则不在我们这位尊贵的皇帝陛下考虑范围之内，或是很是放心的缘故，还有啊就是朝堂之上一片祥和，便是他的福啊！ 然而繁华的背后总得有点瑕疵才算的上完美，才算的上是个国，当然这个国度自然也是一样。 帝都最为豪华的酒色之地后面，便是换班下来的御林军将士休息地方。军营离此处颇近，步行不过片刻功夫就到，若是翻墙只需过了相隔的小巷便到，行些隐晦之事也是极其的方便。 然而却极少有人会选择翻墙省事，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自觉身份尊贵，而是因为在这两处地方相隔一条狭窄且有些昏暗的巷子，其中横七竖八的躺坐着衣衫破烂，面容潦倒的一群人。 各有各的领地，互不侵犯，同样也是互不说话。整日等待着酒楼残省下来的饭菜渣苟活。 每逢傍晚时分，那个笑起来露金牙的管事，就会命令几个奴役将饭菜渣装满两个大木桶，放在巷子里，坐在一张椅子上，哈哈大笑的看着这帮人抢食。 就好像往狗群里扔下一块骨头，并不是所谓的宅心仁厚，而是为了图一乐趣。 林奇在这条巷子里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的时间不长不短，但也足矣让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发生了太多转变，从由衷鄙视这群人抢食，到忍受不了饥寒交迫，从挨了几顿胖揍到有了自己的窝。 从昔日里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变成现在靠着饭渣活命的小乞丐，林奇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像以前埋怨世道不公了。 将至五月的天气，早上还是有些冷意，而这个东西方向的巷子一天只得两次阳光辐照，更是冷风嗖嗖，林奇背靠着墙面，稚嫩的小脸上全然不见与年龄相符的精气神，仅有的神情只是没有任何神情。 他不敢妄动自己的身体，若想活下去，一日一餐的生活不得不让他节省体力。 狭长且昏暗的巷子，一抹霞光缓缓而来，照耀在林奇的身体上，换来一丝的暖意。 林奇知道，酒楼的那位管事快要出来喂养他们了，所以他才起身，一瘸一拐的藏在队伍之中。 喂养，多讽刺的一个词汇。可如今，林奇又又什么办法不去被迫接受呢？命运是乏味，所以玩弄人类，不幸林奇此时是它的玩物。 斜阳拉长这支难民的影子，由于拥挤过度，所以分不清谁是谁的影子。 林奇在人群中自嘲的笑了笑：“连影子都没了！” 是啊，连最不可能离弃自己的影子，在此时都不见了踪迹，还能有什么伴人长久的？ 后门开启，那个肥胖的大金牙管事露出了头，大大咧咧的唤来几个奴役，将那盛的满满两桶饭菜渣搬了出来。 “肮脏的贱民们，都给本大爷听好，再像前几次那样弄脏了大爷的鞋子，以后人人都没有饭吃。” 大金牙管事指着这群难民就是一顿大骂，人群中没有一丝反驳，麻木的点头应是，畏惧的看着大金牙管事，时不时的还瞟了瞟那两桶饭菜。 大金牙管事很是享受难民的畏惧，在受到客人的驱使，在此时算是找回一些尊严，满意的哼了一声，摆了摆手道：“吃吧！” 一句“吃吧”引爆了这帮难民，两只木质的大桶瞬间被围的水泄不通，距离最近的几只脏兮兮手不停往嘴里塞进食物。 沾碰不到的只能往里不停挤，木桶里也不知道多了几人的口水，可还是不能阻挡难民的抢食。 “哈哈，艾琳你看呢，像不像一群狗！” 大金牙管事笑的嘴角肥肉一颤一颤的，口中的艾琳是站在他身旁一个小女孩，约摸十三四岁。 洁净的脸庞，挺翘的鼻梁仿佛在这张没有瑕疵的脸上再锦上添花，长长的睫毛遮掩住那对灵动的双眼，墨黑的长发及腰，相信若是再假以时日，必是一位祸国殃民的奇女子。 艾琳眉宇间浮现一丝厌恶，一语不发的当做没有听到一般。 被挤在人潮中的林奇，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只能借助背后拥挤的力量一点一点挪动，这个时候是不能够倒下的，身后饿狼一般的难民可不会顾及他的生死。 林奇曾目睹过一位老者被践踏在难民脚下，被拥挤的人流促使着林奇不得不踩过那位老者身躯，那一脚彻底结束了老者的生命。 而林奇却因为这一脚换来几夜噩梦，每夜的梦里总会出现那位老者昏黄的脸。 “他们就是一群狗，一群不知道人性是什么的狗” 而现在，林奇多次问自己：“我是不是也变成了狗！？” 没有人会给他这个答案，是与不是，还不是由自己决定。 若觉得自己是狗，那便是，不是也是。若觉得自己不是，那便不是，是也不是。 林奇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是怎么样，他现在只想填饱肚子，他不想死，毕竟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拥挤的人流，刺鼻的恶臭，还在为一口食量打的头破血流。 距离木桶还有不过一丈远，可是已经没有饭菜渣了。林奇漠然一笑，反过身就要回到自己的窝，仿佛是习以为常。 大金牙管事吩咐杂役将木桶撤回，刷洗干净。就一人摇头晃脑的走进春满楼。 “您...你等一下！” 往回走的林奇反过身，看到艾琳一蹦一跳的朝自己走来，嘴角不自觉的扯起，一瘸一拐的往艾琳方向走了几步，却被艾琳皱眉喝止。 “你别动，等我来！。” 你腿脚不方便，所以还是等我过来！这是艾琳想要说的话。 林奇只好停下脚步，看着只比自己矮半头的艾琳走到身前，强忍住身体的虚弱，轻声道：“你，又来了！” 林奇知道艾琳又来给他送食物，显然这并非第一次，而是从艾琳注意到自己时就开始为他准备吃食。 林奇想不出在这近百难民中，艾琳为什么独对自己这般好？是因为发觉的自己身份？还是因为只是年少单纯？ 思索许久，林奇才觉得前者最为有可能，毕竟当初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闲暇时与三两同龄好友，游街闲耍时都会吸引周围群众的目光。 或许他们是想一睹当日少年天才的风采，毕竟“少年天才”之名不是白喊的，没有真才实学，光凭伯爵之子，自然是得来不得的。 而且此时的自己应该也是满城皆知吧，林奇心想现在帝都每扇城门及其大街小巷怕是都已经填满了自己的告示，其上最为显著的四个字是：通缉罪犯。 “是啊！” 艾琳点了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团白布包裹的食物递到林奇面前：“呐，快吃吧！” “谢谢你。” 接过那团白布包裹的面包，林奇道了一声谢，便开始了狼吞虎咽。面包食之无味，在林奇心中却是天下美味。 “嘻嘻，慢点吃！”少女银铃一般的嗓音响起。 早已饥肠辘辘的林奇，在这时哪里还能听的进去，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将两个面包吃了个干净。 “谢谢你啊！”林奇又道了一声谢，委实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知道了，都说了两遍了。”艾琳翻了翻黑白分明的眸子说道，看其模样是不满意林奇对她这么客气。 林奇垂首无言以对，自小受到教育受人恩惠，自当言谢，若无回报之力，切不可空谈报酬。 “怎么不说话了？”艾琳眨巴着那双似乎会说话的大眼睛，银玲一般的嗓音轻笑道。 “我......”林奇沉默一阵，这才问出心中所想，缓缓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他没有问艾琳是知道或不知道，反而是直接问是怎么知道，令她产生一种错觉，就像是林奇已经猜出艾琳是知道自己身份。 其实林奇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艾琳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但在心中这种感觉很是强烈，为保安心，所以这才诈她一诈。 年仅十四岁的艾琳又如何能看破这一点，她一听这话，仿若做了坏事被抓了一样神情，纤手不自觉揉捏衣角，低下头来吞吞吐吐道:“我...我...” 林奇轻叹一声，又问道:“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是我猜到的。”艾琳猛然抬头，语气颇为急促，略显紧张。 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林奇，轻言道:“你快点回去吧。” “哦！”艾琳手无足措的轻声哦了一声，这便扭身走了回去。 身后的林奇目送着艾琳走进那扇门，当看不见那道倩影，林奇将那块白布轻轻叠好放入怀里，似是停驻一阵作罢，面色如常的回到了自己的窝。 黑夜来临，没有一颗星辰闪动，也不见了那轮给林奇安慰的皓月。 夜很空，也很静，本是适合安眠的夜晚，但林奇却是无眠，两手交叉蜷缩在墙根，傻傻的看着这片漆黑的天空，呆板的面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两行热泪缓缓划过林奇脸颊时，才知林奇想的不是什么乐事。 夜深了，也不见林奇有半分倦意，没有意识的一样嘴唇鼓动，蹦出两个字眼，如果凑近的话应该能听到林奇在说一个名字。 “梅格！！” 第2章 帝都八百里 第二章帝都八百里 梅格，帝都乃至敌国中人都知道，那是百年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魔武同修的天才。 得拜现任魔法师公会会长塞拉斯为师，又凭借家族遗留下的武技，付出了异于常人的艰辛，才有此名气。 林奇知道梅格是谁，但是未曾见过，曾经最近一次距离见梅格，就是在那一晚上。 那晚月亮是最圆的时候，也是最亮的时候，宽阔的宅院里不点燃灯火，也能看清藏在花草中瑟瑟发抖的老鼠。 身穿家奴装束的林奇，那时就跪在梅格的背后，眼睁睁的看着梅格手持着一把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的剑，就是那把最快的剑，以最快的速度杀了林奇的爷爷雷蒙。 “好好活着，千万不能死！” 这是雷蒙最后一句话，目光期盼的看着林奇被人送出了道尔顿家族的后门。 而那把快的不能再快的剑，只能看到一抹寒光眨眼而过，就此成为了林奇活下去的目标。 那是扇厚重的大门被关闭，看似被放逐的林奇立于之前，眼神异常空洞无神。大门之后惨烈的厮吼，刀剑交击声如此刺耳，而林奇却仿若未闻，失神一般伫立。 年仅十五便要承受家破人亡的悲剧，就要眼睁睁的看着爷爷被人残忍杀害，自己却毫无余力解救。 反而犹如丧门之犬一般的逃蹿，苟活。昨日尚且还是天之骄子，只此一夜便有的如此下场。 从天堂到地狱，换做同龄一般的孩子是定然承受不住这样打击，可见林奇心性不同于其他。 似乎上天也有悲意，撤下皓月，撒下倾盆大雨来宣告心中悲凉。 这一夜雨势浩大，说是空前绝后一点也不过分，帝国成立数百年也未见得如此气势庞大的大雨，雷鸣滚滚，大雨轰然而下。 压盖住道尔顿伯爵府中无尽无休的惨叫、悲鸣。 “啊，来啊，你们来啊！！”门内传来一道熟悉入骨的声音，悲愤万壮的声音，心寒到极点的声音。 “那是父亲。”林奇闭上眼睛，心道。雨水席面，夹杂着两行清澈的泪水而下。 轰！又是一记雷鸣响斥帝都。 似乎这道雷鸣唤醒了林奇一般，只见他睁开那双不掺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眸，脚步一瘸一拐的离去。 雷电为其照亮前行的路，雨势为其做下遮掩。在雷电映照下瘦小影子，显得格外孤独、落魄。 —— 当第一缕晨阳照耀在巷子里，一夜无眠的林奇才意识到已经天亮了！嘴唇被寒夜冻的发青，抬头迎着这缕温和的晨阳洗礼。 巷子是东西方向，所以每天只能享受两次太阳的沐浴，一次是晨光，一次是斜阳。 精神比前几日还要萎靡的林奇，就这么的蜷缩在墙角处一动也不动，在这里没有人来打搅他。 大道上举止自觉高贵的路人不会走在这阴暗潮湿巷子，而暂住在这里的难民，又有谁会浪费体力去欺辱一个孩子呢。 何况还是一个瘸子。 这一天林奇感到过得极其漫长，时不时的看着脚尖墙影一点一点增长，遮住他的身子，才中午时分。 空洞眼睛说不出的心酸，林奇再一次的感觉到阳光普照时已是傍晚，已经按耐不住那颗满怀希望的心。 这时，狭长的巷子里走进一个人，黑色且肥大的长袍，遮住了他全身，缓缓的走进这小巷。 就好像在自家的花田里闲逛，看上去是很随意的样子。 难民们都在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可是这人就这么走着... 就这么走着，不急不缓。 直到林奇的面前，他才停下了脚步，审视的看了看林奇，这才说了一句：“孩子，可还好！？” 这看上去是询问，听上去却是有些按耐不住的颤抖，仿佛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将自己的口气听上去这么平常。 “还好！没有死，不就是好吗？”林奇淡淡说道，仿若喝了一口白开水般自然。 这人听到这句话错愕了一声，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一位孩子口中说出。他知道林奇这段时间的经历，却没有想到会对林奇造成这么大的转变。 “说的不错，没有死便是好！” 这人沉吟了一下，随后又说道：“我是你爷爷雷蒙的朋友，他已经将你托付给我，你知道吗？” 林奇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这人，并没有回答这人的问题，仿佛是早就知道，缓缓的说道：“你来迟了！” 你来迟了！！！ 像是孩子的埋怨，又像是责备，可是这平静的嗓音下，又隐藏着何等的心酸。 那人看上去是个中年人模样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敢与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孩子对视：“原来你是知道的，抱歉，是我来迟了！” 那人将瘫坐在地上的林奇拉起，轻声道：“孩子，我们得走了！” 说着就握住林奇的手，就要走出这条呆了近一月的巷子，可是林奇却一动也不动，那人疑惑了看了看林奇。 “我去跟艾琳道个别，再走！”林奇挣脱出握住他的手，淡淡道。 那人似乎还想在说些什么，可当看到林奇的走姿时，脸上一抹讶色，似有些颤抖的声音道:“你怎么瘸了？” 林奇不搭话，这无声的沉默才让这人越发觉得胸口堵的慌。 快要到大金牙管事送剩饭渣的时候了，林奇就算是再想离开这帝都，也要跟艾琳道个别，不管艾琳心存什么目的，可帮助过自己，这是事实。 等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大金牙管事就出现了，随之而出现的就是艾琳，难民们还是如同狗一般的抢食。 抢的快，散去的也快，林奇踏着不同常人的步伐，缓缓的朝艾琳走来。 “我要走了！”林奇稚嫩的嗓音先开了口。 艾琳垂下了小脑袋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不舍，又似乎是紧张，小脸难为道:“什么时候回来啊？” 是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有选择的话，林奇自然是不想离开这座生他养他的帝都。就算它有万般不好，可这里有他的家。 不，是曾经有他的家。 林奇想了一下也得不到答案，唯一可以坚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我等你！”艾琳那双大眼睛越发的亮。 “好！！” 这时一旁的那人走了过来，扫了一眼林奇又看了看艾琳，不言也不语，倒是让艾琳显得拘谨不堪。 “走吧！”那人轻声说道。 “好。”林奇平静的说道，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得犀利些许，而在下一刻又重新恢复以往的淡然。 林奇没有再和艾琳多说一句，因为聪慧的他已经看出些猫腻。在这位中年人出现后，艾琳就变得奇怪，林奇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二人没有关系。 只是不说，说了又有何用？ 巷子中，中年人在前，林奇在后，一步一步的走向通往城门的大道，但那人并没有带着林奇去往城门方向去。 他不说，林奇自然也不会去多问。 林奇只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中年人不会丢下他。 最起码现在是不会丢下他，自然不单单是因为这人肯冒着与帝国为敌的风险来寻找自己。 林奇有些吃力的跟在那人身后，尽管那人有几次想要搀扶着他，也被林奇无声的拒绝，很偏执的靠自己行走。 穿过了并没有因为谁的失去，还依旧是繁荣喧闹的大道，来来往往的人颇多，再也没有了众多羡慕及畏惧的眼光投射在林奇身上。 这种感觉很好，很舒适。不做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贵族，本分的做回自己，这也正是林奇以前的愿望。 如今得以实现，可是这代价太过于庞大。大的让人心寒，让人难以接受。 终于，那人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四周不见任何人的踪迹。回过身眉头紧皱的看向了身后的林奇。 “你不问我要去哪吗？” 林奇用满是泥垢的袖口擦拭了眉头细汗，稚嫩的脸上写满厌倦，轻声说道:：“不留在帝都，去哪都好！” 那人哦了一声，随后轻笑的问道：“帝都不好吗？要知道可是有很多人都想要来这帝都。” “这里没有了家，不好！” 没有了家，再繁华的城市也弥补不了心中那份空虚，精神的食量总得需要人来喂养。 小孩子只能分得清好坏，也正是因为只能分清好坏，才让人觉得所说的事到底是好还是坏。 中年人怜惜的看着林奇，长叹了一声：“孩子，那我们走吧！” 说完，那人口中蹦出一个个艰涩难懂的字符，脚下出现了一个璀璨且玄奥的魔法阵，散发着几团圣洁的光芒。 里面却是漆黑一片，黑的纯粹，比昨晚的夜色还要纯粹。 还不等林奇细细的观察这魔法阵，就被那人一把抓了进来，中年人急促的说道：“抓紧我！” 林奇不敢有所怠慢，抓住了那人一只枯燥的手，手很有力，尤其是几处老茧的位置，给林奇很深的安全感。 林奇的个头只到那人腋下，如果这个时候梅林低下头，就能看到林奇满目的深意看着他。 “空间挪移！！” 璀璨的魔法阵光芒猛然间更盛，随之又是一灭，一盛一灭之间，中年人和林奇二人不见了踪迹。 与此同时，在帝都八百里之外的一间茅草屋中又突然冒出了这两人。 林奇看了一眼气息有些混乱的中年人，不露声色的走出了茅草屋，扫视了周围陌生的环境，问道：“这是哪？” 那人有些错愕，要知道与林奇相遇到现在还未听见他会先开口说话，轻笑了两声：“这是距离帝都八百里的一个荒废村子。” “八百里，八百里。”林奇不停重复着那人的话，声音平淡无奇，但漆黑的眸子深处却是无尽恨意。 第3章 悬赏第一人 第三章悬赏第一人 八百里，八百里！林奇在心中默念道。 转过身背对着那人，不让那人看到自己神情是何等的仇意。 林奇沉默的闭上双眼，调整着自身面目表情及呼吸节奏，似是不想让这位中年人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在这位尊贵的魔法师眼下，只是注意到林奇长舒了一口气，或许在他看来那只是舒缓下传送大阵的不适。 却不知此时的林奇闭上双眼时，脑中浮现的却是那一幕，那一剑，那一晚。 也正是那一晚是林奇最接近梅阁的时候，只可惜在那一晚没有得到机会看到梅阁的脸，此时看到，情绪是异常复杂。 而林奇也自知此时道破梅阁的身份无疑是落不得半点好处，弄不好，还能弄巧成拙，所以林奇必须要控制好自身情绪，万万不能让梅阁看出端倪。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仇人在面前，不能将其手刃，还要伪装成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晓，这其中的难度是难以想象。 所幸的是，林奇做到了。他知道现在揭穿梅阁的面具对他没有半分好处，极有可能会得到梅阁恼羞成怒的报复。 在林奇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时，眼神如之前一般的淡然平静，淡淡问道：“那我们该走了吗？” “嗯，等我把马牵来，我们这就上路。”梅阁说道，丝毫没有察觉到林奇细腻的情绪变化。 或许梅阁没有想到林奇能从一句看似平常的问中就猜出自己身份。 不是说梅阁缺少谨慎，而是论谁又能够对一个孩子保持谨慎心呢？常人眼中不过是刚满十岁的孩子，但事实上林奇可远远不只是常人眼中那般。 当然林奇能够猜测出梅阁的身份自然靠的不只是一句问话，而是先前空间转移时，梅阁拉住自己的手时，林奇就感受到梅阁手上的老茧。 生在军旅之家，林奇自然知道那是长时间用剑所留下的。 空间魔法师在帝都中本就少见，而梅阁肯定说是距离帝都八百里，这就更加缩小了范围，是八级空间魔法师。 整个帝都，或是东海、西境、北亡城，乃至帝国以南的燕羽帝国，谁又不知道梅阁主修于空间魔法。 空间魔法师少，可也少不过魔武同修的八级空间魔法师。 举国相望，不过只有梅阁一人。 所以说林奇猜测梅阁身份，靠的不是瞎蒙乱猜，而是有依据的肯定。 只是林奇想不通的是为何梅阁还要救自己出帝都？为何要安排艾琳来照顾自己？ 盏茶功夫，梅阁从旁边茅草房中便牵出一辆马车，马车简朴并不招眼，倒是那匹马儿很是健壮。 如雕塑一般的肌肉以及强壮身躯，说是高头大马一点也不过分。 梅阁淡笑着说道：“上车吧，你先在车里休息会。” 林奇点了点头，也不言语便上了马车之中，其中有简单的两床被褥，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林奇躺了进去，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睡着了。他很累，肢体上的劳累远不如心灵上十之一二。 睡着后的林奇脸上露出消失许久的恬静，在此时林奇是不会担心梅阁会对他做些什么，若不然就不会救自己出来。 可惜的是，林奇睡着后梅阁探出头来，目光复杂的看向林奇，不知是何种情绪的长声叹气。 似是可怜！ 又何止是可怜，更多的还在于可悲。 年纪如此尚小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家族被灭，力不能挽救，实属可悲。 马车在羊肠小道中穿梭，梅阁故意不走大道，只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一路飞驰，昼夜不停，等到林奇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午后。 耳边传来的是梅阁时不时促马前行的喊“驾”声，以及车轮碾压土地带动路边石子声。 林奇撩开帘子看到梅阁还在不知疲惫的驾车，目光却是停留在马车的影子上。 林奇有些虚弱，开口淡淡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哦，你醒了，现在是正午，等我们到前面河水就休息一下。”梅阁应声道。 驾车一夜的梅阁不见有丝毫疲倦，但是马儿却有些吃不消了，无奈只得停下休息。 “好！”林奇不咸不淡的说道。 到了河水之岸，林奇缓慢的下了车，一瘸一拐的走向河水中。 这个季节，这个时候，河水还是有些凉意，可也没见林奇有丝毫不适。 脱掉衣服，细细搓洗身体，整个过程林奇做的很认真、很缓慢、很细致，就好像把身上这层污垢洗去，就能告别过去了一般。 但往事只会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难以摆脱，何况林奇也不可轻易摆脱、不想摆脱掉。 如果摆脱的掉，活着就只是活着，那我还活着做什么？林奇心中这样想。 活着若只是活着，那就丧失了生命的意义，任何意义的活着，都不是简单的活着。 就像普通百姓为了儿女，就像权臣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就像酒色之徒为了至极快感，就像武者追求力量的奥秘。 都不是单纯的活着而活着。 梅阁也不知从来取来一身干净、朴素的衣裳递给林奇，说道：“快穿上吧，别再冻着。” 林奇淡淡的点了点头，穿戴好之后才发觉这衣裳尺寸刚好。 “快过来吃些东西吧！”梅阁又说道。 随后林奇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林奇看到当梅阁每每看到自己走姿，眼神中就会流露出一抹难言的意味。 好似心酸，又如愧疚。 “怎么？他也知道愧疚吗？”林奇心道。 干粮很简单，不过是几张面饼和腌制好的腊肉。 梅阁淡淡笑道：“我极少出门，所带事物略显简单一些。” 林奇停顿了一瞬，这才眼神平淡的直视梅阁，说道：“比和乞丐抢食要好上很多。” 果不其然，林奇再次从梅阁眼中捕捉到心酸及愧疚。 饭后，林奇平躺在河岸边，此时阳光正好，不冷不热的照耀在林奇身上，河岸边是马儿低头饮水，整个画面看上去宁和无比。 一旁的梅阁有些担忧的望着好似普通人一般的林奇，心道：林奇这孩子未免也太平静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刚遭遇家族大难就如此镇定，梅阁是想别说是换做其他同龄的孩子，就是换做其他成年人，哪怕是自己也不能做到如此平静。 只是梅阁不知道的这是自暴自弃还是在卧薪尝胆。阅人无数的梅阁在这一刻居然拿捏不清一个孩子。 正在长叹之余，河岸边又走来三人，只见这三人是器宇不凡，步态虎虎生风，皆是武者的装束，尤其是胸前挂着刀剑相交的勋章，竟全部隶属赏金猎人盟。 且三位还都是银牌赏金猎人。 这三位赏金猎人当先一人背着一把厚重的巨剑，看似玄铁材质，却丝毫没有阻碍住这人平常的步伐。 而后两人却都是手持强弓，背后是装满利箭的箭壶，且双手修长有力，皆是弓箭手。 林奇对此倒也有些疑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然的回到马车中，有板有眼的盘膝而坐。 而这三人似乎注意到林奇二人，当先一人扫了一眼后便将目光落在梅阁的身上，想必是二人曾是旧识，只见这人面露谄笑，径直的朝着梅阁走来。 而梅阁顿然脸色大变，对于此人自然认得，这人可是银牌赏金猎人西蒙，曾在一次任务中身陷险境，而自己只是随手帮了个帮，故而二人结识。 而此时西蒙应该是来打声招呼，但梅阁这时却有不方便，因为梅阁担心西蒙会不经意间唤出自己的名字。 若是被林奇听了去，那乐子可就大了。 梅阁尚不知林奇早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这才心中一横，上前赶在西蒙开口之前，情急之下说道 “西蒙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啊？可需要为兄的帮忙啊！” 西蒙顿然错额，如遭雷击一般的愕然，虽说是上次受过梅阁的援手不假，但关系远不如梅阁所表现的这般亲热。而且梅阁可是尊贵的魔法师，又怎能跟自己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猎人称兄道弟。 但西蒙又能说什么呢，总不好说是要回猎人盟，碰巧遇见？未免也太不尊敬了。 他只好顺着梅阁的话头说道：“小弟是前来感谢兄长上次的救命之恩的。” “哦，举手之劳，谈何言谢，不知道你这次出来又要猎杀谁啊？”梅阁客气的摆摆手，又问道。 西蒙顿了顿，似是犹豫了一瞬，这才说道：“哦，兄长可能有所不知，胡德又出现了。” 梅阁思索了一阵，这才说道：“胡德，可是成名已久的邪灵法师？” “是啊！”西蒙点头。 “可他我记得不是在三年前已经被你们猎人盟中的黑鲁给杀了吗？我记得有人还说他是最年轻的金牌猎人。 当日黑鲁提着胡德的头颅上赏金猎人盟和魔法师公会领取赏金，而黑鲁因此晋升金牌猎人，那时我可也在当场。”梅阁说道。 胡德是何人！这可要比梅阁的名声还要大，只可惜是臭名远洋，因为行事恶劣不堪而被所属魔法师公会除名。 修炼人神共愤的邪灵魔法，将百姓的命视如草芥，只为提升那么一丁点魔法，又或是练成更为邪恶的魔法。 所以，不光是赏金猎人盟在通缉胡德，还有魔法师公会及光明骑士团也在悬赏通缉此人。 近百年间怕是只有两个人有此待遇，一是胡德，二便是雷蒙，也就是林奇的爷爷，曾经亡灵魔法师公会会长，帝国伦恩－道尔顿伯爵之父。 更可笑的是，这二人被通缉的罪名都是邪灵法师。 第4章 最不像亡灵法师的亡灵法师 第四章最不像亡灵法师的亡灵法师。 在魔法师的小圈子里流传过一句话：如果有人不知雷蒙之名尚可原谅，当若是不知道“最不像亡灵魔法师的亡灵魔法师”是谁，那就过于无知了。 雷蒙的外号要远比自身本名要大的多，因为大多数亡灵魔法师都是一副阴森，活死人一般模样。 唯独雷蒙在没有召唤亡灵时却没有半丝亡灵魔法师的样子，更像是位学识渊博的说书先生。 温文尔雅的气质，若是不开启召唤亡灵法阵，谁也不会想到这位看上去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读书人，居然会是魔法师届首屈一指的亡灵法师。 而另一位同样被魔法师公会以及赏金猎人盟通缉的胡德，却和雷蒙有这天地之差。 邪恶、贪婪、嗜杀、无恶不作而又胆大妄及，任谁若是有一丝良知，都会将其杀之而后快。 这种人存活于世，实属这个时代的低层百姓之祸。 林奇在马车之中自然能听到梅阁二人的交谈，只听见西蒙又接着说道：“当时黑鲁确实是提着胡德的头颅，但是我归来时也确实是又碰到了胡德，这才一路追寻到了这里。 只是他的魔法好像大不如以前，连我一人都能抗衡得了。要知道黑鲁晋升金牌猎人时就已经是九级武者，为了猎杀胡德，险些付出生命的代价。” 西蒙言辞中很是矛盾，而又很坚定前天碰到那人就是胡德无疑。 梅阁皱起了眉头，狐疑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说胡德又活了，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重生，所以修为大减是他所付出的代价？” 说完，梅阁又突觉得自己的言辞过于可笑，自嘲的笑道：“西蒙兄弟可是在说笑？” “我没有说笑，我已经和胡德交过手，那就是胡德。”西蒙坚决道。 说完，随后西蒙又佯装作一副无所谓，冷哼一声又道：“如果说真有误会的话，那就要问问黑鲁了！” 梅阁脸色有些复杂的道：“这个......” 西蒙言下之意是黑鲁根本就没有杀掉胡德，只是不知从何处找到一个和胡德长得极为相像的人斩杀，以此来蒙混众人。这件事情宣扬出去，自然隐瞒不了躲在阴暗处的胡德，但是胡德又怎么会傻到去拆穿黑鲁，乐享其成躲避截杀不正是胡德所想要的。 换言之，在西蒙眼中，黑鲁已经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但这又只是赏金猎人中事，梅阁一个事外人不好多加言论。 梅阁又道：“要真是胡德的话，那可就不妙了，这人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说不准会做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一般名上赏金猎人盟的悬赏名单都不是什么善人，名列金牌悬赏之首的胡德更为过之。 西蒙长叹，又客气道：“也罢，小弟还是先继续回趟盟中禀告此事，待来日再谢兄长的恩情。” 赏金猎人盟距离此处并不算是太远，是在帝都方向不到百里之处的莫斯城，不过现在的人们都喜欢叫它猎人城，城中居住的大多数人皆是赏金猎人，再不然就是些贩卖情报的贩子，故而得名。 梅阁也不拒绝的道；“那就不打扰了。” 言罢，两行人分道扬镳，一个往南，一个往北。梅阁驾车朝北继续行走，在车里的林奇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仿佛是块石头一般，他人不言，林奇就不语。 林奇此时并没有像在帝都时随便一坐就是一天，而是盘膝而坐，若是梅阁得见的话，自然是认得这是魔法师冥想的姿态。 沉心，静默。 当林奇无意识的从身上传来微弱的魔法波动时，车厢外的梅阁赫然震惊睁开了双眼。 轻喘了几口气才算是安耐住惊讶，心道：“居然会冥想！看这冥想引起的魔法波动，绝对不会低于四级法师。” 随后梅阁又想到这两日的相处，无由的心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年仅十五岁修行魔法，且还具备四级法师的标准，这本就是惊世骇俗之事。 但若是和林奇对世道万物都不在乎的平静来对比，这些就算不得什么了，因为极少人能够做到这般淡然，又没有人在林奇这个岁数做得到。 说到底，林奇的优势还是建立于年龄之上，这才让梅阁万分惊讶，犹如看到胡德复活了一般。 梅阁吞咽了几口唾沫，不由的回想起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些什么，好像是抱着木剑做大侠，号令同龄小伙伴到处惹是生非。 货比货该扔，人比人气死人，但梅阁却不见有丝毫反面情绪，因为他知道林奇会变成这样，大部分原因是那场变故。 ------ 马车继续向北前行，距离踏出帝都已经三个月了，此时已经是进入了深山，山的边缘开辟出的一条小道，可供两辆马车并排而行。 冥想结束后的林奇睁开那双平静眸子，望向车窗外快要消失的残阳，混然觉得这残阳正如心中所想。 想来也不是什么可喜之事。 林奇淡淡的开口道：“我们是要去亡城吗？” 梅阁诧异一声，疑惑问道：“对啊，你怎么知道，雷蒙跟你说了？” “算是吧！”林奇停顿了一阵，这才平淡的说道。 梅阁似乎想找些话题来缓和下关系，只听他轻笑两声，问道：“亡城，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罪犯的天堂！” “不错，帝国的亡命徒大多数都隐藏于亡城之中，你知道为什么会叫天堂二字吗？”梅阁又问道。 林奇沉默，似乎是不想谈论这个，又或是根本不知道，又不想知道。 梅阁却以为林奇是在等着他解释，接着说道：“因为流落到亡城的人大多都是被逼无奈之举，或是被仇家追杀无处安身，或是过够了刀尖舔血的日子，有了些积蓄，都已然无心再作案。 而亡城的存在，正是让这些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地方。” 林奇注意到梅阁说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这八字时，是带着毫不吝啬的鄙夷之意说出，似乎在他看来这些人当死不足惜， 林奇来了兴趣，平静的问道：“为什么？” 梅阁哈哈大笑道：“因为亡城里隐藏的高手太多，所以大多数人都想过上安稳些的日子，不过这些高手不惹事，当然也不怕别人来招惹他们。” 听到这里，林奇沉默了下来，倒是有些向往这样的日子，但向往总归是向往，能实现也坚决不去实现。 主要是怕此时的向往，到那时变了味道。 “招惹会怎么样？” 沉默了许久，林奇问了一句看似废话的废话，这一问题顿然让梅阁有些诧异。 招惹了会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就是简单的一字－死，这连三两岁儿郎都明白的道理，梅阁倒是有些怀疑这话是不是林奇说的。 梅阁轻叹了一声，回答道：“死！” 林奇淡淡的哦了一声，随后仿若自顾自的嘀咕道：“不过是死，对于生不如死来说，这也算得上是种解脱。” 这时梅阁才明白过来，林奇这句问话是已经萌生了死意，连声劝说道：“林奇，既然你爷爷将你托付给我，那我......” “我知道，而且我不会就这么自寻死路。”林奇打断了梅阁没有说完的话。 就在梅阁悬着的心刚要放下来的时候，林奇又自顾自的嘀咕道：“最起码现在不会。” “你...” “好了，我要睡了！”林奇再次打断梅阁的话，借着要睡的借口，结束这场交谈。 梅阁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这两日的接触，梅阁已经看清林奇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所以这才闭嘴不言。 然而梅阁却不知道的是林奇此时根本没有睡，而是将被子盖过于头顶，双目炯炯有神哪里有半丝睡意。 对于亡城林奇也是听他爷爷说起过一次，只是知道亡城在极北之地，且若要入亡城先得过一座名字特别奇怪的桥---奈何。 桥下有水，桥头有碑，刻写：力不能胜芥，故名弱水。 奇怪的名字，奇怪的地方，那时爷爷似乎不想多谈亡城，只说到这些后，话头又转向他处，连碑文的意思都未有解释一二。 名弱水，似是桥下的河水叫做弱水，可这力不能胜芥是什么意思？ 带着这些疑问，林奇渐渐昏睡过去，走进了梦乡。 梦中林奇又回到自家的伯爵府中，自己端坐在书桌前，那时自己还小，时而按照爷爷教的方式冥想，时而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籍翻阅，读到不解之处，林奇就会问向他爷爷雷蒙。 “爷爷，书中说军中之法大如天，那要是父亲在他所执掌的烈焰军团中犯了军法，那他会不会被古板的阿瑟叔叔给斩了。” 雷蒙掠着胡子，哈哈大笑道：“不会。” 那时的林奇还有些天真的问道：“为什么？不是军旅中任何一人都必须遵守军法吗？” 雷蒙温文尔雅的轻笑道：“傻孩子，爷爷是说你父亲不会犯军法的。” “我是说万一。”林奇较真道。 雷蒙花白的胡子轻捋，语重心长的道：“只要你父亲伦恩一天是烈焰军团的第一把手，那就没有这种万一。” 这段话显然不是说伦恩是个遵纪守法的军人，而是在告诉林奇只要有实力，错的永远是对的。 没有实力的人，对错却不是由自己来定，而是取决于有实力之人。 他们说你你错了，那便是错了，对了也错。 说你对了，那便是对了，错了也对。 “哦！”林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第5章 麻烦（一） 第五章麻烦（一） 又是一夜悄然而去，当晨阳再次冉冉升起，林奇走出车厢时还能感受到昨夜留下的些许凉意，挑目望东，也不知道是在看晨阳，还是在看远去梅阁的背影。 听梅阁说是要去深山中打些野味改善改善伙食，又说林奇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光吃些只能充饥的干粮。 所在的地方，林奇也不知道在哪？唯一肯定的是去往亡城的路上。 林奇观察了一下发觉四处无人，自觉悄然的等待梅阁有些浪费时间，这才盘膝而坐下，准备好了冥想。 心中却是疑惑，因为林奇想不通为什么爷爷会只教给他冥想？却没有教予他任何魔法，为什么是让梅阁来接自己？而不是让其他人。 爷爷应该有他自己的道理！林奇心中这样想。 又想：或是前来接我的人被梅阁杀了也不一定！ 可还没进入冥想的状态，却察觉到有一行人的脚步声缓缓传来。林奇不禁皱眉，在来时的路上可没有注意到有其他人，怎么这时却来了这么多人。 不多会，这些行人快要走到林奇旁边时，丝毫没有逗留的意思，仿若没有看到林奇的所在，而是自顾自的继续朝前行走。 林奇看到这些行人的行头倒也普通，但十几人除了当中一位看上去约摸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没有携带武器，且上半身还捆绑着绳索，双手并在一起捆绑。 其余或是刀剑、或是绳索，或是背负包裹，还有几人居然还带着半人高低的铁锹，乍一看似是一副三流佣兵团的姿态。 皱着眉头注意到这些人的武器和衣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染血迹，想来是刚经过一场恶战。 林奇看了一会便回到车厢里，不管是因为自己在帝都时那场变故后，名义上已经是个通缉要犯。还是因为林奇性子偏静，不喜欢往自己身上拦些没必要的麻烦。 他都会下意识的选择躲避，再说这行人行为如此怪异，换谁也不愿意招惹这样的人。 但事事往往都不如人之所愿，就像现在这群人刚走到林奇身旁，中间那人突然挤出人群，直冲林奇所在的马车跑来。 这人围绕的那群人顿然拔出武器追赶，喊道：“卢克，给老子站住。” “快拦住他，千万别让他跑了。” “狗娘养的，从哪蹦出来一辆马车。” 逃脱出一行人的包围，这位名叫卢克的年轻人又怎么会回去，急急忙忙中却不慌乱的跳上了马车，动作矫健，随即捆绑住的双手丝毫不误握住僵绳，驾起马车冲破这群人的围攻。 “快追，快追啊！”马车后的众人奋起直追，但人力又怎么能和马力相提并论？当然这句话是建立在非中阶或是高阶武者。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群人居然连一个中阶武者都没有，只能空望着马车远去。 “再见，卑贱的杂碎。”卢克回过头，冲着追赶他的那些人做了一个鬼脸，不客气的骂道。 卢克驾马而行，速度放的飞快，似乎是逃脱出了险境，只见其兴奋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凭这群卑贱的盗墓贼还想要抓住小爷，真是痴心妄想。” 盗墓贼！ 藏在车厢的林奇自然是能够听到先前发生了的一切，还想着试图去干扰卢克时，毕竟林奇是很抗拒这些人的。 但只可惜卢克动作太快，还没等到林奇出车厢吓他一吓时，就已经冲出那群人的包围了。 而这句“盗墓贼”又落入林奇的耳朵，林奇心道：先前还在奇怪这些人是从哪出来的，现在想来应该是这附近有墓，被他们盗了去吧。 马车行了一阵，卢克感觉已经摆脱了那些人的追赶，连忙勒紧马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小子，赶紧出来。”卢克矫健的身姿跳下马车，命令的口吻说道。 命令的对象，自然是林奇。 先前路过马车前时卢克就注意到车上只有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孩，这才动起了逃跑的心思。 若是一个成年人，哪怕是一个村民，卢克也断然不敢逃跑。 但林奇藏在车厢之中，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反而是沉默无声，除了喘息声之外，没有一丝该有的声音。 “遭了，这小孩不会是被吓着了吧？所以不敢出来。”卢克狐疑道。 能够在此时关心一个孩子，可见卢克本心不坏。林奇心中想道。 随即卢克再次跳上马车，用捆绑住的双手掀开帘子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走进去的一瞬间卢克就后悔了，车里昏暗，在外面待久了进入车厢里，不免要缓和一阵才能看的清楚。 但卢克根本什么也没有看清时，就被藏在帘子背后的林奇用被褥捂住了全身，一个不稳摔倒下去。 还不等卢克反应过来，林奇便扯掉帘子缠绕在卢克仅能活动的小腿之上。 缠绕、打结，一气呵成做完这些动作时，卢克才摔到车厢里，才算是反应过来，但已经晚了。 而在这时，林奇却已经走出车厢，拉住僵绳将马儿掉了一个头，扬鞭轻喝一声：“驾！” “混蛋，小兔崽子居然敢绑小爷，赶快把小爷放了。”挣扎几次无果的卢克，放声喊道。 原以为车厢里蹲着的是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却怎能想到小兔子摇身一变成了大灰狼。 被一个比自己小了三两岁的小孩子绑了，这比让卢克口中那些盗墓贼绑了还要难受，毕竟这是尊严的问题，这让卢克如何能接受得了。 没有骂更难听的已经算是看在林奇年纪尚小的份上。 回答他的却是极为平淡的一句：“再吵，我就把你送到那帮人手里。” 听着这淡然如水的语气，卢克不由的心声惧意，急声道：“不要，千万不要，他们会杀了我的。” “那你就安生一些。” “是，是。”卢克此时哪里还会讲“尊严”二字，此时只希望林奇万万不要将他送到那伙盗墓贼的手里。 但命握在一个孩子的手里，卢克还是多少有些担心，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林奇没有言语，只是一味的驾马。 “哎，你倒是说话啊！”卢克又说道。 林奇依旧是没有言语，卢克自顾自的说道：“我可告诉你啊，你千万不要去我们先前离开的那里，那伙盗墓贼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就你一个小娃娃，他们可不会像我这样宅心仁厚，肯定会把你杀了。” 林奇终究是没有言语，卢克却以为自己说动了林奇，紧接着又道：“所以啊还是听我的，赶紧掉个头，离他们越远越好。 我贱命一条死就死了，可你不一样啊，你也要为你的家人考虑考虑啊。” “吁～”林奇喝止住马儿停下，一步一步的走向卢克。 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林奇，在卢克眼中显得异常压抑，在卢克的认知里，还从未没有一个孩子能够有这样的神情。那是淡漠无情视卢克为草芥，更是如利刃直击卢克心灵。 “你，你要干什么？”卢克眼神飘忽躲躲闪闪的颤声说道。 ———— 另一边，那伙盗墓贼眼巴巴的看着卢克大摇大摆的离去，留在脸上却是无尽的悔恨和怨气。 也不知那位说了一句：“哎，这可怎么办，那羊皮图纸可就只有卢克一个人看过，还他娘的给烧了。” “是啊，枉我们折损了十几个兄弟，到头了便宜了卢克这小子。” “要是我们之前不动手，跟卢克商量着来，也不至于到人财两空的地步。” 此话一出，尽获众人同意，七嘴八舌的道：“是啊是啊！” 这时人群中站出了一位颇有威严的大汉，吼声道：“是他娘的是，这婊子养的既然敢烧了羊皮图纸，就没打算跟我们分享。 要我说，我们现在就应该找到卢克，逼问出羊皮图纸的下落，到那时哥几个都发了财都成了老爷，喝最好的酒，玩最漂亮的女人，谁他娘的还敢说我们是盗墓贼。” 大汉的话说完，顿然没有人来反驳他，或是因为大汉的威严，又或是因为大汉的话说进了他们心里。 又或是大汉言语中不经意间给了他们无限美好未来的想象，但他们却遗漏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成就这些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先抓住卢克，逼问出所谓的图纸下落。 两者缺一不可，而现在连连卢克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谈什么美好的未来。 场中一片寂静，大汉似乎很满意这局面，自以为是的点了点头。 “我敢说你们是盗墓贼。” 也不知从哪传来的一道陌生声音，大汉顿然勃然大怒，骂骂咧咧的道：“哪个孙子说的，给老子滚出来。” “好！”那道神秘的声音又说道。 随即空气中突然凝固了一瞬，在大汉的身前出现了一个人，一手提着三两只野兔像似一个山野猎人。 当然如果不是另一手却平举着一把利剑，横在大汉脖子之上，或许这帮盗墓贼还真以为是个猎人。 此人，赫然是前去打猎归来的梅阁。 “刚才是你在骂我？”梅阁平静的开口问道，任谁也听的出这是暴怒来临前的平静。 第6章 麻烦（二） 第六章麻烦(二) 那群盗墓贼犹如活见鬼的姿态望着梅阁，颤颤微微间说不出话来。 这一伙盗墓贼顿然被如同鬼魅一般出现的梅阁给吓傻了，虽说只是盗墓贼，可也分得清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招惹。 譬如说这位尊贵的法师阁下，是万万惹不得的。魔法师的威名又岂是小小盗墓贼胆敢招惹，又能招惹的起的？ 这个不用多说，自然是不可能的。 而这位大汉事先是不知道梅阁是魔法师，当冰凉入骨的剑贴在自己脖子上时，再后悔也晚了。 “我，我好像刚才骂了这位尊贵的法师。”大汉心中一直回旋着这句话，欲哭无泪一般的神情在脸上迟迟不下。 “刚才是你在骂我？”梅阁平静的开口问道，任谁也听的出这是暴怒来临前的平静。 大汉也不傻，自然是听的出来，就因为听的出来才被惊吓过度，尿了裤子。 “法师大人，法师大人，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刚才是您。若是小人知道，断然不会骂您的。”大汉哀求道。 梅阁冷哼一声，只道：“我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扰死人安宁，发死人财的盗墓贼。今日你们遇上我，本就应该要做好死的准备。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胆敢辱骂我！！我梅阁平生第一次被一个盗墓贼辱骂，真是奇耻大辱。” 震怒状态下的梅阁双目犹如两把利刃一般穿通大汉懦弱的灵魂，感受到大汉的灵魂都在颤抖。 “大人，大人，小的知道错了。” “晚了！” 梅阁话音刚落，大汉的头颅也顺之而落。 没有人看到梅阁是怎么出的手，正如没有人看到梅阁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看到的只是梅阁来了，看到的只是大汉死了。 失去头颅的身躯还杵立一阵，崩降出来鲜红的血液，唤醒了余下盗墓贼最后一丝理智。 跑，跑，跑。 这是他们被唤醒理智后的第一个想法，随后如同商量好了一样，余下盗墓贼转身四散逃跑，其姿态甚是狼狈不堪，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或许在他们想来，无论如何梅阁就一个人，任凭他修为高超，也不能将所有人都杀了，肯定会有一个或几个漏网之鱼。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梅阁可不是普通的魔法师，而是一位空间魔法师。 在空间魔法师面前逃跑，这种可能，会有可能吗？ 而梅阁没有丝毫要追击的动作，身上荡漾起魔法波动，只听梅阁厉声喝道：“给我回来！！” 接着梅阁面前空地上生出一片魔法区域，这区域一闪而过，逃蹿的盗墓贼尽数回归到了这里。 这些盗墓贼都面露迷惘，还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梅阁挺剑朝着他们一步步的走来。 所有盗墓贼神情都化迷惘为惊恐，求饶道：“大人大人，就放过我们吧。” “我们也是不得已啊，求您高抬贵手啊。” 梅阁怒声道：“住口！先前在这停放的马车怎么不见了？先前发生了什么，详细给我讲述过来。” “是，是！” 少顷，在这伙盗墓贼七嘴八舌的讲述中，梅阁弄清楚在他离开后所发生的一切。 神色有些阴沉的低视着这伙盗墓贼，只听梅阁平静的道了一句：“那你们就死吧。” 旋即，梅阁不等盗墓贼开口求饶，全身升腾起的是斗气光芒，在这片山林中格外刺眼。 银白色的斗气包裹在剑刃之上，猛的一挥，若是旁人在场就能看到一道硕大的半月剑光自梅阁剑中呼啸而来，眨眼不见。 无力抵抗的盗墓贼尽数被斩杀干净，随即梅阁没有停留，起身朝南追向那辆马车。 先前盗墓贼已经讲述很清楚，林奇是落在另一个盗墓贼的手里，梅阁心中大急，盗墓贼的恶名有所知晓。 梅阁心想：只怕这次林奇是凶多吉少，可一定要坚持到我追赶上来。 可梅阁想不到的是凶多吉少的有一个，但却不是林奇，而是那位名叫卢克的盗墓贼。 “你，你要干什么？”卢克颤抖着声音问道。 如果说先前卢克被林奇偷袭是缺少警惕，潜意识里认为林奇还只是个孩子。 但相处不过盏茶时间，卢克就彻底推翻先前的想法，这哪是一个孩子，谁家的孩子能遇事如此平静。 这要比墓里的死人、机关要可怕的多，卢克若是还将林奇认定是个孩子，那他可就是个孩子了。 毕竟天真嘛！ 林奇一语不发，解开困住卢克的帘子，将他扶站了起来，拉到马车下面来，整个过程安静无比，卢克此时也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卢克已经模糊感觉到林奇要做什么，卢克心道：他是要放了我吗？ 当林奇伸手为他解开缠绕在身上的绳索时，卢克才觉得自己的感觉是对的，林奇确实是要放了他。 至于原因是什么，卢克还不清楚，所以他问：“为什么要放了我？” 林奇轻叹了一口气，惆怅的神情在孩子般脸上显得很是怪异，但无论如何卢克也笑不出来。 “你先前不也说了你自己宅心仁厚，不同与那伙盗墓贼嘛。”林奇淡淡的说道。 导致林奇打算放了卢克的原因自然不是这些，而是看卢克一些作派，不难看出卢克这人本性不坏，要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关系素未谋面的林奇。 其二却是林奇受不了卢克这自说自话的本事，他性子偏静，不喜喧闹，而卢克却和林奇相反，一刻不言语就会觉得憋的难受。 既然不打算把他送回盗墓贼人的手里，又受不了卢克的碎言碎语，索性就把他放了。 卢克还是没有缓过神来，迷茫的望着林奇，只听林奇淡淡又道：“你走吧！” 说着林奇一瘸一拐的走向马车，艰难的爬上了马车，卢克这才意识到林奇居然是个瘸子。 “哎，我叫卢克，你叫什么！？”卢克问道。 林奇并没有接话，而是驾马朝北，留下一脸错额的卢克。只见卢克嘀咕一句：“不说，你说小爷还不乐意听呢！” 撞见梅阁是在卢克离去后的盏茶光景，但当梅阁看到车上只有林奇一人时，连忙问道：“劫持你的盗墓贼呢？” “走了！”林奇淡淡道。 梅阁急了，说道：“他没把你怎么样吧？没伤到你吧？伤哪里了？快脱下衣服让我看看。” 林奇皱眉在心中长叹，心道：刚送走一个话唠，这又迎来一个。 但看到梅阁做势要脱自己衣服时，林奇下意识的握住领口，说道：“我没事，那人没把我怎么样！” 梅阁见状一楞，心道：果真还是个孩子，这份羞涩还是知道。 “也罢！咱们接着赶路。”梅阁也不坚持道 马车行了一段距离，走到先前停放的地方，林奇看到地面上一片血迹，尸横遍野，脸色有些不自然，忍不住问向梅阁：“是你杀的？” “是！”梅阁凝重的答道。 林奇还在疑惑梅阁怎么像换了一个人的时候，却看到梅阁不知何时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剑，警惕的望着四周。 嘱托林奇道：“安静的藏在车厢里，千万不要出来。” 林奇这才意识到有危险来了，若不然梅阁也不会这幅如遇大敌的姿态。 透过没有帘子做遮挡的车门望去，映入眼中的赫然是先前那伙盗墓贼的尸体，只是这尸体多少有些怪异。 林奇估摸着算了下时间，这伙盗墓贼应该死了不到半个小时，但都已经开始了尸身腐烂，且裸露皮肤之外的血都澄暗黑色。 “梅阁是空间法师，这应该不可能是他做的。”林奇笃定道。 人确实是梅阁所杀，至于尸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变化，林奇不难想到肯定在这一段时间有人来过。 这个人极有可能也是魔法师，更为可能的是邪灵法师。 因为只有邪灵法师会对死人感兴趣，亡灵法师是断然不会对死人下手，他们感兴趣的是亡灵界强横的亡灵。 虽说饲养亡灵是需要数量庞大的死气来供，刚死过的人死气极少，远没有古墓中的尸体死气庞大。 所以他们不会动这些尸体，而邪灵法师又不同了，死人的灵魂之力才是他们致命诱惑。 往往为了些许灵魂之力，很多邪灵法师都动起了屠村的念头。 第7章 麻烦（三） 第七章麻烦（三） 屠杀百姓的村庄，只为了那一点灵魂之力。但这些邪灵法师似乎并不知足寻常人的灵魂之力。 一部分愚蠢的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武者和魔法师，他们结伴而行，共同猎杀低阶的魔法师或是武者。 这一举动赫然引起了魔法师公会和赏金猎人盟的高度重视，就此联盟猎杀邪灵法师，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作风，猎杀了大部分的邪灵法师。 而苟活至今或是没有被发觉身份的邪灵法师只能隐藏身份，不敢再轻易露面。 “出来！”梅阁挺剑而立于马车上，冷厉的口气朝着面前一片尸体说道。 只见那片尸体上的空气突然涌动了一阵，从中冒出一个人影来，只听那人阴声笑道：“桀桀，魔武同修的天才梅阁，你不好好在帝都教导学生，跑到这等荒凉之地做什么？” 梅阁冷哼一声，不答这人的话，而是挺剑问道：“你是谁？” 那人又阴笑道：“本座便是胡德。” 胡德！ 位列魔法师公会和赏金猎人盟共同设立的猎杀名单，排名第一。 三年前传闻被黑鲁所杀，而今又极其古怪的出现在梅阁面前。 之前听西蒙提及胡德的消息时，梅阁还有些不放在心上，谁曾想这么快就遇上了这个屠夫般的恶魔。 但此时胡德拉下肥大的帽子露出那面如同死人一般阴森的脸时，梅阁不得不相信胡德还活着的事实。 随即梅阁又想到西蒙说过的一句话，是说胡德修为大减，连西蒙的实力都能勉强拿下他，不由放宽了心。 梅阁垂下利剑，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亡灵法师中的败类，邪灵法师胡德大人，你不是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胡德冷哼一声，也笑道：“桀桀，你瞎吗？” 或许是先前听梅阁和西蒙的对话原因，林奇心中大抵对胡德有些许猜想，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恶名震四方的邪灵法师，会张口说出近乎骂街的一句。 梅阁似不想在话语上与之有过多的纠缠，又道：“哼，少废话，你居然敢阻挠住我的去路，想必有所目的吧。” “本座的目的不过是你车上的孩子，只要你将他交给本座，那本座就放你一条生路。” 胡德轻飘飘的一段话顿然让梅阁震怒，居然大言不惭的说放他一条生路，这是何等藐视八级魔武同修的实力。 “大言不惭！”梅阁牙齿紧咬一瞬，怒声回了一句，却似是没有注意到胡德前半句的言辞。 林奇倒是注意到了，眼眸有些不解，并无恐惧，他是没有见过或是接触过胡德这人，但胡德却指名道姓的要林奇，这并没有让林奇感到半分疑惑，有的只是些许错愕。 梅阁二人对峙，并没有注意到马车上的林奇，此时正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自己瘸了数月的腿，心中疑惑暗道：胡德应该是为了它而来，只是他怎么知道爷爷将它放在了我身上？ 震怒的梅阁沉声说完又道：“召唤出亡灵，我倒要看看你要放我一条生路的资本在哪？” “好啊，那你可不要后悔的掉眼泪，哭的跟被强上了的贱货。” “你...你你你...” 梅阁被这恶毒的谩骂，气得身躯一阵发抖的握不住剑柄，牙呲欲裂的誓要生吞掉胡德，却也靠着最后的理智稳住身躯。 胡德很是满意的哈哈一笑，手中虚空一握，顿然出现一柄黑色的魔法权杖，在权杖之上镶嵌着一个黑光乍现的水晶球，且权杖之上还雕刻着数之不尽的恶鬼。恶鬼看似杂乱无章的攀爬在权杖上又组成一个更大的恶鬼。 看上去极为怪异，又极为恐怖和阴寒。 随后胡德口中吐出一个个晦涩的字符，在其身上升腾起黑色光束，光束行直线射在胡德身后。 只见胡德身后缓慢浮现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从模糊到清晰，再到肉眼可见其上雕刻的花纹。 当整个魔法阵显现出来时，林奇才看清亡灵召唤法阵长什么样。 宛如一面巨大的磨盘一般，在胡德念完咒语后犹如实质的不停转动。 玄奥的法阵中央却是一片黑暗虚空，那片虚空摄人眼神，令人忍不住的去观望，去向往。 “亡灵召唤！” 随着胡德阴声喝道，在其身后的亡灵召唤法子中央，突然冒出一个紧接着的一个造型奇特亡灵生物。 这种亡灵生物看上去是人形，只是不过全身覆盖破旧的盔甲，只露出一对闪闪发着蓝光的眼睛。即便这时是白天，看上去也极为阴森。 犹如被什么致命之物盯视住了一样。 透过破旧的盔甲缝隙，不难看到这些亡灵生物的皮肤，都是苍白、干枯的皱起，仿若跨越了千年才得见人间。 这便是亡灵界中最为普遍的一种亡灵生物－黑骑士。 “五个黑骑士，就想从我手里抢人？”梅格冷哼道，越发的觉得胡德是丧心病狂。 黑骑士不过是五阶亡灵生物，就算是五个加在一起，也不能是八级武者的对手，何况梅格的实力又远远不止这些。 “那，这样呢？” 胡德话音未落，轻轻的一挥手，身后的召唤魔法阵中又涌出一群黑骑士。 注意：是一群。 粗鲁估算最少也有数百个黑骑士，绕是以梅格现如今的修为，也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主要是还带着一个孩子，更何况还有一位邪灵法师在一边虎视眈眈。 如果此时梅格此时要躲，凭借他空间法师的修为，胡德根本奈何他不得。但是梅格并没有躲，而是出剑。 很简单的出剑，正是这出剑坚定了梅格的态度。 他不能躲，不能避，更不能逃，只能战，也唯有战。 璀璨到极致的斗气被梅格全力施展，空间魔法配合着他的剑，让原本就已经很快的剑变得更快。 梅格身影在黑骑士群中不停的穿梭，没到一处就会接连斩翻几个黑骑士，接着还未被围攻的时机，身影再一次的闪烁到另一处，周而复始的进攻。 空间魔法与高阶武者集于一身，梅格越战越勇，魔法和斗气配合的是天衣无缝。 而在远处的胡德阴阴笑道：“认输吧，或许本座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也不算埋没了你魔武同修的天才之名。” 梅格眼中寒光不停的闪烁，忽然口中蹦出一个个艰涩难懂的字符，只见其周身十步之内的黑骑士都停止不动。 “空间枷锁！！” 随着梅格的一步踏出，所有的黑骑士都化为一团黑雾炸裂开来。 胡德大为吃惊于梅阁的实力，看向场中没有半只可以抵挡梅阁的黑骑士，忍不住肉疼无比。 奴役亡灵是何等艰难，胡德是经过多久的时间才能奴役了数百位黑骑士，如今却被梅阁斩杀了的只剩下三两个。 还是断胳膊缺腿的，让胡德如何不肉疼。 “只要我得到雷蒙的孙子，损失一些黑骑士又算的了什么！”胡德心道，可见此人行事之果断、坚决、心狠。 另一边刚刚结束了战斗的梅阁有些喘息不定望着胡德，虽说交战时间很短，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少。 “不能再让胡德继续召唤亡灵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奴役了多少亡灵。” 想到这里梅阁忍不住怪起了西蒙，毕竟西蒙说过凭他的实力勉强压过胡德，所以梅阁才会如此轻敌。 又想：难道西蒙说力压胡德一头，而是没有召唤出亡灵生物前的胡德？ 定是这样，可是被西蒙这小子给害苦了。 要知道没有召唤出亡灵生物，不管是邪灵法师还是亡灵法师，他们的战斗力弱了一半还要多。 梅阁将剑插在面前，没有上前，而是掐诀念起了魔法咒语，只让一边的胡德脸色大变，连忙催动魔力入召唤法阵中，看其姿态是要召唤出更为强大的亡灵生物。 这一刻二人都竭尽全力的施展各自手段，场面一下子变得白热化，连车厢内的林奇都看的出，谁的魔法来不及完成，那这人或许就该死了。 空气在一刻凝固了起来，林奇悬着心望着车外。 “哈哈，胡德记住今天这个永生难忘的日子吧！” 率先完成魔法的梅阁大笑，笑声未落，沉声喝道：“空裂！” 随即梅阁人影一动未动，但是先前插在面前的剑却不知踪迹，宛如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样。 而胡德听到梅阁的笑声时就暗道不好，脸色大变，突然大喊一声：“快出来啊！！” 随即空气中震荡了一声，仿若打了一个旱天雷一般。林奇在梅阁喊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看向胡德方向，只见胡德周身犹如被世界隔离一般，随后在其身上出现一道白光。 那道白光快到林奇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还自问：是不是我看错了？怎么会这么快。 林奇抑制住心中所想，又看向梅阁，那把消失的剑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梅阁手中，其上沾满红色液体，还有紫色的液体！！ 红色是血，那紫色又是什么？ 林奇费解的望着那把剑，一时间想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对于胡德和梅阁二人相战全然不关心，在他看来谁生谁死跟自己没有半分关系，若是能两败俱伤更是最好。 场中梅阁背负一只手如标枪一般持剑而立，从林奇这个角度看去那只手正细微的颤抖。 又看对面胡德衣衫破烂好不狼狈，胸前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居然没有半滴血流出，而且顺着那剑伤深处依稀可以看见胡德的内脏。林奇皱了皱眉有些不适应的转头看向蹲在胡德跟前的亡灵生物。 也正是这个亡灵生物替胡德挡下半道剑光，才让胡德捡回一条命。 那亡灵生物模样极为怪异，人形有四爪且有尾，身上覆盖着一层金光闪闪的鳞片，头如粗大尖锥却生了个猫脸，背生骨刺极为锋利，这样一只为杀戮而生的亡灵生物，险些被梅阁打残。 胡德看上去好不心疼，毕竟那可是他的本命亡宠。 “啊啊啊啊啊，你找死！”胡德气急谩骂。 此时梅阁早已是强弩之末，魔力及斗气消耗一干二净，强撑着道：“看谁先死！” 别说旁人，马车上的林奇也看出梅阁必败，虽说这二人都已是无力再战，可是胡德有不知生死为何物的亡灵生物啊。 胡德面色如鬼魂一般死死盯着梅阁，身前的亡灵生物缓缓朝梅阁走来，两爪上如刀刃的指甲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便在这时，突然响斥一声马啸，林奇架马奔腾，不拖泥带水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留下梅阁二人面面相觑。 “这小畜生！！”二人大骂。 第8章 折返 第八章折返 梅阁二人相斗，本就自然生成一个事关生死的赌约，谁赢谁生谁带走林奇，谁输谁死谁认命。梅阁知道且认同，胡德知道也认同，可那赌注像是也知道，所以他从两位绝世高手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跑了，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跑了。 梅阁二人拼到灯尽油枯的地步，谁也没曾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不由的气急大骂：“这小畜生。” 胡德骂的原因是自己险些拼了一条命却眼睁睁的看着林奇跑了，而梅阁却是因为林奇早不跑晚不跑，偏偏这个时候跑的缘故。 若是刚碰见胡德时就跑，梅阁也不至于跟胡德交手时畏手畏脚，与黑骑士厮杀时不时还得照看下林奇，若非这样梅阁的魔力怎会消耗如此快！ 梅阁阴沉着脸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亡宠，随即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个卷轴，杀意澎湃道：“你给我好好活着，别让我来不及杀你！” 撕开卷轴，光芒一闪，人影不见。 胡德倒也干脆的收回亡宠，阴森的目光朝着林奇方向看去，着实无力再去追寻，此时胡德只想早些养好伤，抽个时日再去亡届奴役些亡灵生物，有了自保能力再找梅阁报这半剑之仇。 一想起被梅阁犹如砍菜一样砍杀好不容易奴役的黑骑士，胡德就一阵肉疼，而且自己的亡宠还险些被梅阁一剑两段。 胡德眼色阴寒，自言自语道：“这个债只有八级空间法师的灵魂，还有八级武士的肉体能还了。” 言下之意，尽是要奴役梅阁，炼化其灵魂！ 胡德还在沉思炼化梅阁灵魂，只听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挥鞭声，独独没有喊“驾”声，声势滚滚，眨眼即到。 胡德回身看去，只见正是林奇御马直奔胡德而来，其眼神淡漠如水，看近在咫尺的胡德犹如不存在一般，继续挥鞭，促马加速。 “不！”胡德悲愤大叫，再想躲闪已是来不及，何况尚没有余力躲避。 一脸平静的林奇充耳未闻，而马儿垂首咧着大嘴，不顾口水四溅一头撞向胡德的胸口。 胡德胸口本就被梅阁砍了一剑，这马儿无巧不巧的正撞向那道伤口上。 在这吵闹的局面，林奇居然还听到几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再抬头时看到马儿居然撞穿了胡德，而胡德正挂在马脖子上，瞪目欲裂的仇视林奇。 那副模样像是要记住林奇的面目，是要记住杀死自己的人是谁。记住有什么用？ 自然是为了报仇。 凶名在外的胡德想过自己很多种死法，想过很多有能力杀死自己的人，却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死法会这么的不堪，竟是被马撞穿，杀死自己的人会这么弱，竟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如果说林奇是无意，胡德心里可能还有些好受，可这一切却不是。 林奇喝止住了马，伸手将胡德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看向胡德的尸体，无由的叹了一声气，像是在审阅一幅残卷的画，不能得以看全篇的叹息一般。 “你想杀的人是我吧！”这道声音有些虚浮，语气有些惆怅和不安。 林奇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惊，但这道声音熟悉，且是从车厢里传来的。 梅阁步伐有些轻浮的从车厢里走了出来，看到胡德的尸体还在马脖子上荡荡悠悠的挂着，随着清风吹斥，从远处看来还以为恶贯满盈的胡德正在孩童一般的荡起了秋千。 虽然梅阁先前听着声音意料了外面所发生的事，但是当看到胡德的尸体及其脸色平常，连呼吸都和往常一样的孩子，梅阁还是感到由衷的寒意。 十五岁的孩子杀人，或许算不得惊人，可他杀的一个成名已久且位列悬赏榜首的邪灵法师。错非与胡德交过手，深知胡德手段狠烈的梅阁亲眼所见，不然杀了自己也不信。 而且这个孩子还和自己相处了三月有余，回想这三个月的时光，梅阁更是感到冷意席卷全身。若非没有那声叹息，梅阁也不敢相信林奇居然是要杀他。 反观林奇看着梅阁轻轻地点了点头，姿态极具贵族风范，像是好友问他要不要去踏春游玩，而他只是点头同意一般。 梅阁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处起伏不定，道：“为，为什么？” 梅阁冒着巨大的风险前往帝都解救林奇，丝毫不顾林奇是帝国通缉要犯，相处三月又是在胡德手上险些丧命，而林奇却要杀自己，这让梅阁倍感心伤。 又想到林奇在帝都的少年天才之名，先前和胡德交手时又暴露了自己魔武同修的身份，梅阁这才释然，心想：他怕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梅阁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双目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又问：“你知道我是谁了？” “刚出帝都就知道了！”林奇淡淡的说道。 现在再装不知道已然是不可能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林奇不知道梅阁会接下来如何对待自己，正如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亡城的目的一样。 心想：可能梅阁会杀了我吧！不过，死了也好。 对待生死都如此看淡的林奇，没有想到自己的回答会让梅阁这么惊讶和后怕，心中还在揣测梅阁至于这么吃惊吗？ “你说什么！？”梅阁惊声道。 或许林奇根本就想象不到和一个时刻都想杀自己的人相处三个月是种什么滋味，而且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根本没有发现，梅阁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他才惊讶和后怕。 林奇倒不觉得没什么，他认为自己根本没有杀死梅阁的能力，装作不知伺机而动不是更好嘛。 所以对于梅阁惊声言语，林奇翻了个白眼。 白眼！ 梅阁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才发觉没有看错，一路之上遇见这么多事都保持淡然的林奇，居然会翻白眼！ 遇见一堆盗墓贼尸体的时候，林奇淡然一瞥。 遇见胡德召唤的亡灵生物的时候，林奇好奇观望。 哪怕是看到自己驾马撞死胡德的时候，林奇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孩子在梅阁心中早已是当做成年人看待，客观上已经不再当做孩子对待，但这个白眼险些让梅阁推翻刚才所想。 梅阁魔怔了一般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问完后梅阁顿然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心想这孩子事先肯定知道我是他仇人了，又怎么会告诉我呢。面色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林奇，果不其然又看到了林奇翻了翻白眼。 梅阁轻声咳了几声掩饰尴尬，张口还想再说些其他，却被林奇先问了一句。 “你是要我死，还是要放我！？” 这句问话表明了林奇的态度，拆除面具后继续跟梅阁一道行走是不可能了，而且也不知道跟着梅阁去亡城会遭遇什么。如果是死，倒不如现在就死。 且只有这两种选择，要么放，要么让林奇去死，可能梅阁现在不会杀林奇，但是林奇会自杀啊，所以林奇问的是‘要他死’，而不是‘杀了他’。 或许梅阁有控制住不让林奇自杀的能力，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比如现在的梅阁就没有这个能力，林奇的筹码就是自己的命。 在林奇看来虽说不知道梅阁为什么敢冒着与整个帝国为敌的风险来营救自己，更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和胡德拼的两败俱伤，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想自己死是真的，无论目的为何。 既然不想林奇死，那林奇自然而然的有了筹码，从而谈判，或者说是要挟也不一定。 梅阁自然也看清了这点，他丝毫不怀疑只要是自己不说放了他，林奇会毫不犹豫的当场自裁。 梅阁眼神一转，主意大定，爽朗笑道：“好好好，我放了你就是。！” “那你发个灵魂誓约，此生此世都不会食言，更不会事后再去追寻我。”林奇淡淡的说道，眼神那一丝戏谑像是看破了梅阁的算盘。 “你......” 第9章 又跑了 第九章又跑了 “二哥，你说胡德会在这座山里吗？” “问大哥去，大哥知道的多。”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还干这刀尖上舔血的营生？早就把消息卖给你们两个蠢货了。” 来人正是在帝都八百里处和梅阁相遇的西蒙三人组，这三个赏金猎人在和梅阁分离后又在附近找寻了几日，无果，这才回到赏金猎人盟里宣告胡德在世的消息。 本以为会得到上级的重视，本以为即便是没有抓到胡德，但提供这个消息也有些嘉奖，可没想到的是当时黑鲁也在。 听闻西蒙三人带回来的消息，黑鲁险些要剁了西蒙三人，大骂道：“你个小小的银牌猎人居然敢质疑我，还大言不惭的说胡德还活着，那我要是把你的头从脖子上割下来，你是不是也能活！？回答我，是不是也能活！？” 错非当时还有几位金牌猎人在场劝说，要不然西蒙三人怕是真的要栽在猎人盟里了。 为此，西蒙气愤不已的带着两个兄弟又踏上寻胡德之路，猎人大多都是男人居多，奋勇完成悬赏是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面子，是为了摸不着看不见的尊严。 而那一天，西蒙三人丢失了所有面子和尊严，而西蒙找寻胡德的原因更多是为了出了一口气，全然不顾三人能否找到胡德，且找到又能否杀得了胡德。 “大哥别生气，老三就这毛病。” “你闭嘴！” “大哥......” “你个蠢货，都说了让你闭嘴，没感受到附近有浓郁的亡灵气息吗？”西蒙大骂道，旋即驾马直奔着亡灵气息而去。 待到西蒙三人抵达时，战斗已然结束，看到的只是胡德那具还在马脖子上荡秋千的尸体，还有脸红脖子粗的梅阁对着林奇说了一声：“你......” 反观林奇面色依旧是平静淡漠，看也不看梅阁，似乎注意到西蒙三人的到来，林奇对梅阁摆手示意。 梅阁面色不善的瞥了一眼林奇，这才回头冲西蒙爽朗一笑，整个过程可谓是无缝转换，即便是对立关系，林奇也不免为梅阁这脸色转换速度惊叹。 但这一笑，西蒙似乎不领情，让梅阁面色有些难堪， 且再一次遇见西蒙，梅阁心里就想起林奇一句刚出帝都就知晓了自己身份，而自己却自以为很完美的撇开西蒙暴露自己身份。如今想想，顿觉脸面有些挂不住。 而西蒙并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到了之后，目光及心神就停留在胡德的尸体上，步伐凝重的来到胡德尸体旁，仔细辨认后面色从先前的惊讶转变喜悦，再到狂喜，到狂声大笑。 “哈哈哈！” 梅阁见西蒙笑的如此快意，像是找到什么不得了宝藏一般，又一想，是啊，胡德本身可不就是移动的宝藏，位列通缉榜首，那赏金可是一笔可观的宝藏啊。 钱对于魔法师来说可算不上什么，所以梅阁打定主意不与西蒙争就是，只要西蒙能快快的走就行。 可事实呢却是不然，对西蒙来讲赏金只是一方面，最重要却是能够在赏金猎人中一雪前耻，黑鲁给自己的耻辱，势必要加倍奉还于他。 似乎笑到尽兴，西蒙这才向梅阁郑重行了一礼，雷声道：“兄长可能将胡德尸体送给小弟？” 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那也得建立在二人交情颇深的地步，先前也说过梅阁西蒙二人只是淡水之交，并没有多少交情。 不说梅阁先前就在林奇这里吃瘪，就说这次见西蒙本就没有好感，西蒙刚才又有意无意间无视了自己，而现在张嘴就要自己险些丧命得来的胡德尸体。 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如此对待。 梅阁先前是想过将胡德尸体送给西蒙，可是自己送是一回事，西蒙张口要又是一回事，主动和被动的区别顿然让梅阁有些火大。 “你，再说一遍！”梅阁不善的目光盯视着西蒙，一字一顿的道。 西蒙说完之后才觉不妥，心想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梅阁，是魔武同修的天才啊，我刚才说了什么？居然要在老虎嘴里抢食？ 又听梅阁这近在爆发边缘的话语，西蒙顿感无力，哪来的胆子再去重复一遍，有些瑟瑟发抖的低着头不言不语。 西蒙不敢再说一遍，可，有人愿意，有人敢再说一遍啊！ 那边依旧平静的林奇淡淡道：“他说你得把胡德给他，反正你刚才为了杀胡德也已经魔力耗尽，斗气全失，无力回帝都，倒不如做个送水人情，免得......” 林奇没有说完，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西蒙三人。 林奇不着痕迹将西蒙请求的话改成命令梅阁，梅阁自然听的出来，梅阁以为西蒙也听得出林奇在故意挑事，所以又问了一遍说道：“你可是这样说的？” 梅阁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台阶下，毕竟魔武同修的身份在这放着，若是在三个不入流的赏金猎人面前丢下脸面，那可比死在林奇手里更难以接受。 可此时的西蒙似乎不愿意给他台阶，丝毫不为之所动，且看其表现，并不是担心以后梅阁报复。 “是又如何！”西蒙道。 魔力耗尽，斗气全失。 林奇这简简单单八个字撕掉了梅阁身上的虎皮，也正是这八个字让西蒙有底气挑衅梅阁。 大名鼎鼎如何？魔武同修又如何？没了斗气和魔力，又跟一只拔了牙的老虎有什么区别？何况对于胡德尸体，西蒙是志在必得。 至于以后梅阁的报复问题，西蒙或是没有想到，或是已经打算将其留下。两个弓箭手帮西蒙掠阵，胜算可谓是极大，留下梅阁倒也极有这个可能。 “好胆，可敢与我一战？”梅阁似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握剑的手在细微颤抖，翻身跳下车，持剑对于西蒙。 见梅阁跳下车时动作略显吃力，西蒙冷哼一声，喝道：“战就战，我西蒙何惧！” “你们两个先把胡德取下来！”西蒙又冲其两个兄弟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是他落了下风，就立即出手，射杀梅阁。 说完西蒙手中的巨剑挥舞，狂风大作，身上的斗气在这一刻彻底激发，犹如战神一般，直直的冲向梅阁而来。 二人都是用剑，不同的是梅阁剑走轻灵，而西蒙则是一把大开大合，触及不死也重伤的重剑，处在劣势的梅阁自然也知晓这一点，所以他采用游斗，不与西蒙正面接触。 梅阁的剑术乃是自家祖传而来，经过十几代人的揣摩，这剑术早已是登峰化极，不像西蒙这种野路子出身，没有经过高手点拨，只凭自身蛮横气力挥斩，这落败怕是早晚的事。 梅阁斗气及气力恢复一些，且本身斗气等级就高于西蒙，一时间二人僵持不下，谁也无法伤害到谁，梅阁不敢轻易对西蒙出手，一直都在躲避寻找必杀的机会，而西蒙根本就打不到梅阁，打的委实憋屈。 而这场战斗的引爆者林奇，此时正悠悠然的往马车上一坐，时不时看向梅阁二人相斗，时不时看看山中绽开的花儿，好似世家公子游玩，来到深山老林觉得无味，让两位侍从舞剑作乐一般。 那老二和老三满脸兴奋的取下胡德尸体，对于西蒙和梅阁决战不太放在心上，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西蒙给的眼色，还聊起了闲天。 “二哥，你说这胡德能值多少钱？” “不清楚啊，反正不少值钱，最起码比道尔顿伯爵府的小少爷值钱吧。” “啊！值这么些钱呢。” “是啊，要是能抓到那小少爷的话，咱们三个这辈子不愁吃喝不说，还能天天去潇洒快活。” 心想着能和那些贵族老爷一般的生活，老三心里不免有些飘飘然，鬼使神差一般看了一眼林奇，却发现林奇也在看着自己。 只是那道目光冷意凛然，犹如寒水浸泡的利箭一般，直击眉心。 “呃呃呃......” “怎么了老三？你不愿意啊。” 林奇起身握住缰绳，拍马就跑，绝尘而去，只留一片尘土在空中飘荡，久久不散。 而那老三痴楞楞的跑着追了过去，老二不解喊道：“你干什么？” 老三这才道：“刚才车上的就是小少爷！” “哪个小少爷？！” “就那个小少爷啊！” “蠢货，还不上马追。” 第10章 往北 第十章往北 马车走在蜿蜒的山道中，穿过两旁垂下的树枝，顺带着一股风吹动树枝，惊扰了其上歇息的鸟儿，如遇大敌般飞入空中，林奇见状也只是笑了笑。 行进一个岔路口时，林奇略微思索一阵，辨别下方向继续行走。他有目的地，而那个目的地却是少有人愿意前往，换句话说能去的大多都是些通缉犯。 恰好，林奇也是，只是没有年龄这么小的通缉犯。 林奇要去亡城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更是为了他爷爷雷蒙临死的嘱托。 对于林奇来说，或许只有世人眼中肮脏的存在－亡城里才算安全。 至于前来追他的那两个赏金猎人，林奇并没有浪费多少心思去想，反正他们没有追来自然是好。 想想逃离时背后传来那杀意凛然的话语，林奇难免有些复杂，也正是这句话阻碍了前来追林奇的两位赏金猎人，林奇才得以逃出生天。 之所以会心情复杂，是因为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梅阁。 “给我站住，如若不然我现在就割了西蒙的脖子。” 林奇摇了摇头，像是要从脑海中甩出对梅阁的那丝好感，摸着自己瘸的那条腿，劝说自己心道：他只是为了这个东西。 稚嫩的小脸往北，驾马而归。 行程半日，林奇见马儿疲累，这才停下休息片刻。行在山道中，虽看不见夕阳落山，但也感受到天色暗了下来，林奇只好作罢继续赶路的想法。 端坐在马车中嚼闭目冥想了起来，任由马儿边走边啃食树枝青草，发出畅意的叫声。 见马儿痛快的吃食，林奇不免感到饥肠辘辘，可也没有半点办法，只记得食物都是放在梅阁的戒指里。 车上没有干粮，而林奇又是两袖清风，行了好久也没有走出深山，更没有得见一处人家，林奇不禁想会不会没走到亡城，就会饿死。 马儿摇头，鼻孔粗粗喘气发出呼噜噜，像是在说不会。 天色全然暗了下来，林奇抬首望天，却不见月亮的出现，那双漆黑发亮的眸子不知隐藏着什么情感，像要与夜争黑轮高低一般。 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山老林，显得格外惊悚。 他不觉害怕，因为陪着他的还有一匹马。 只是这匹马，怕是也要舍弃了！ 林奇叹了一口气，虽说自己不算是个魔法师，可也知道一些关于魔法师的小把戏，比如说梅阁和胡德交手之后突然出现在车厢里，所用的不过是在车厢里留下了灵魂印记。 林奇丝毫不怀疑，只要梅阁脱离了险境，他会毫不犹豫的来追寻自己。也只好舍弃掉马车，看着马儿拖着车厢去往别的方向，林奇这才一瘸一拐的姿态走在这陌生的地方。 小道崎岖不平且石子繁多，寻常人走时都显吃力，更何况是腿脚不方便的林奇。 随意捡到一根树枝，当做拐棍一般拄着缓慢的前行。 夜很静，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静的只能听见沙沙的走路上。 这条小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唯一知道的就是林奇累了，草草擦拭了眉间的汗水，背靠着一颗大树下歇息。 就像在那条狭长且昏暗的巷子里背靠着墙，面无表情的看着头顶那片天空。 看累了，就闭上眼睛歇息！ 当一缕晨光拂过林奇恬静的脸上，撩起遮掩住一双灵动双眼的眼纱，那双眼睛还未被世俗污染，所以格外的黑。 若是有人站在林奇对面，都可以在他眼中看清自己的五官，连扯起的一丝微笑都可以看的很清楚。 林奇缓缓的站起身子，惬意的伸展下臂膀、腰肢，还是漫无目的的顺着这条小道，很随心的走，没有人再去束缚林奇，他想去那便去那。 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小道很幽静，晨风兮兮吹动道旁树叶颤动。 有些凉尚可以忍受，林奇裹紧了衣裳，缩了缩脖子，拄着树枝缓缓的走着。 对于小道的尽头是什么？林奇没有去想，只是知道他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不可能再回头。 他走的很慢，可是他步伐坚定，他走的很辛苦，可是他不曾停下脚步。 树枝沉重的敲击地面，随之而来的是鞋子在地面摩擦，林奇显然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往前挪动一小步，体重的大部分都是依靠这支树枝。这是林奇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 这样一条僻静的小道，只有这两种声音在周而复始的响斥，但是却没有想到又有声音参与进来。 咔嚓，树枝断了！ 扑通，林奇倒了！ 没有一点的防备，更是完全没有意料的事，可它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摔倒在地的林奇在地上躺了很久，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就靠着那一口气支撑到现在，一旦倒下，哪有这么容易站起来。 更何况，林奇从昨天到现在还未进食，腹中饥饿和身体劳累之下，很难再站起身来。 粗重的喘息，林奇背朝青天面接土，疲倦的闭上了双眼，昏沉沉的没有力气掀开眼皮。 “真的是什么都不能依靠！”这是林奇现在的想法。 他想起爷爷说过的一句话，依靠之后是什么？是依赖，是弱者，是永无止境的心魔。 粗重的喘息渐渐平缓了下来，林奇一动不动的睡在小道中，意识也被一点一点的侵蚀。 ------- 另一边梅阁持剑架在西蒙的脖子上，充斥着杀意的双眼看向自己另一手上的魔法卷轴，他没有开口，没有说话，可看他阴沉的面目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西蒙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那抹冰冷触感，姿势怪异的不敢妄动，他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妄动，从而人头落地。 西蒙吞了扣唾沫，有些颤抖的说道：“梅阁你可不要乱来，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梅阁自然也知道这点，那两个虎视眈眈的弓箭手可不是吃素的。自己有魔法卷轴不假，可难道为了这三个上不了台面的家伙浪费这一张珍贵卷轴？要知道这卷轴可能关键时刻救命的东西。 用在这三个家伙身上，实在是浪费。 见梅阁在沉思，像是在权衡利弊，西蒙眼神一阵闪烁着又道：“梅阁大哥，我们只要胡德的尸体，伯爵府的小少爷留给你可好？” 梅阁审视着西蒙，开口道：“当真？” 见此，西蒙连连点头，急声道：“当真！只要您放了我，关于小少爷之事，我们兄弟三人绝不会往外吐露半个字，只是......” “只是什么？” 西蒙有些心虚的望了望梅阁，乞求一般的道：“只是您能不能对外不要说胡德是你杀的！?” 梅阁冷哼一声，收剑而立，毫不客气的道：“赶紧滚！” 听着这变相的同意，西蒙也毫不在意梅阁的不客气，喜出望外的招呼两个兄弟将胡德尸体带走。 待西蒙走后，梅阁闭目沉神，感受自己留下的灵魂印记还在缓缓移动，再次睁开双眼时，笑道：“好小子，原来在这啊！” 梅阁也不急着追赶林奇，而是寻得一处僻静的地方休养片刻。 仿佛林奇早已是他囊中之物，早取晚取都无伤大雅，在梅阁看来林奇终究是个孩子，马车中根本没有任何食物。 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一个孩子即便是有一辆马车又能够跑多远。 思绪走到着梅阁忍不住笑了笑，仿佛是看到当自己出现在饥饿不堪的林奇面前，他会以哪种表情迎接自己？ 可是下一刻，梅阁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感受不到自己的灵魂印记了！且消失的干净彻底，不留一丝痕迹。 “是谁？”梅阁面色阴沉的吼叫。 第11章 柳暗花明 第十一章柳暗花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奇感觉自己在移动中，耳中传来木轮的碾吱声，摇摇晃晃的感觉就好像之前在那辆马车 连气味都是如此的相同。 林奇缓缓的睁开双眼，眉宇间的一丝疲惫在看到身处何处时顿时舒展，旋即转变成震惊。 “怎么回事？” 林奇抓住盖在身上的被褥，还是熟悉的触感，连马车外的马儿嘶鸣都是分外的熟悉。 是的，林奇现在身居还是在那辆马车上。 在确定了还是那辆马车之后，林奇心中顿然感到惶恐，他怕了！ 他怕车厢外驾马的是梅阁，更怕会因此丧失刚获得的自由。 “驾！！” 一道短促的喝马前行，听上去倍感苍老的声音传来，像是察觉了林奇已经醒来，朗声道：“马儿马儿，你好苦的命啊！” 像是在跟林奇说话，又像只是在跟马儿说话。 听车厢外的声音确定了不是梅阁，林奇大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虽然林奇也不知道这失望从何处而来。 林奇随即接话道：“苦命不苦命旁人不好决断。” 林奇说完又摇了摇头，轻声补充了一句，说道：“是不能决断！” 车厢之外那人意外的哦了一声：“为什么不能决断！？” “因为你不是他！”林奇认真道。 是啊，你不是别人又凭什么质疑别人的决定？又凭什么决断别人认为的对错？ 凭什么？你又不是它，更不是我！ 林奇所表露的意思太过明显，车厢外的那人沉默了，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促马前行。 车厢外的人沉默，林奇也跟着沉默，他本就是安静的人，像是一块不会说话的美玉，安静的理所当然。 出了帝都三月有余，昨日的经历想来是最为波澜，也是最为惊险的一天，林奇又想如果不是遇见那个名为卢克的盗墓者，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该来的总会来，心生侥幸倒是懦弱无能的表现。 林奇坦然的接受这些变故，如果不坦然，难不成还要抱怨不成，就算是抱怨，那么该找谁去抱怨。 是怨天？是怨地？还是该怨这悲催的命运？ 与其浪费气力想这些虚事，还不如躺在舒适的被褥中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呢。 “你在想什么？”那人问道。 “我在想你是谁？”林奇实话实说道。 他究竟是谁？林奇不知道，唯一可以猜测的就是这人或许和梅阁有关系。 “你和梅阁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林奇还是决定开口相问。 “梅阁是谁？他是哪个村的？可认得我拉尔夫村长？” 林奇呆然而立，他可以想到这人会说认得梅阁，或者可以说是关系匪浅，也可以想到这人会说不认得。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会问梅阁是哪个村的，这难免有些始料未及。 更有甚者，还带着淡然间上位者的自傲，问道：可认得我拉尔夫村长。 就好像在说既然梅阁连我拉尔夫村长都不认得，我又怎么会认得他一样。 林奇瞪目结舌了好一阵，又想了一下，这才实话实说道：“他......他或许不认得拉尔夫村长。” “那我就不认得。”拉尔夫理所当然的说道。 林奇：...... 掀开车窗，映在林奇漆黑眸子中的是一片金黄色的玉米地，举目茫茫全是金黄色的世界，这是林奇从未见到过得，这也是帝都中没有的景象。 林奇自问，即便是帝都最有名气的拜月庭，也不足这里十之一二的美。那里不如这里自然，不如这里赏心悦目，也没有这玉米的清香。 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那种触及灵魂的享受感，身体的每一滴血液都舞动了起来。林奇忘却了疲惫，忘却了饥饿，忘却了昨日的遭遇。 木轮在麦地中央的小道缓缓碾压，或许连陪了林奇几天的那匹马儿，也对这里流连忘返，迟迟不肯离去一般。 “这里美吗？”拉尔夫颇有成就的炫耀道。 “美！” “愿意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吗？” 林奇沉默了好一阵，这才缓缓说道：“不愿意！” 不等拉尔夫开口发问，林奇便解释道：“人不能追求于美好，余下的苦难又要谁去背负，美好可以憧憬但不可以因此沉沦。” “这是一位学者，名为雷蒙的学者所说。” 拉尔夫有些意外的哦了一声，轻笑道：“不错的见地。” 随即拉尔夫一声“驾！”，马儿极为不舍的加快了脚步，低低的嘶鸣像是在对拉尔夫不满。 不一会，林奇透过车窗看到一片土房子，土制烟囱冉冉冒起青烟，看了看日头，正是中午，也正是烧火造饭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谁家煮饭的香味飘到林奇鼻子，惹的林奇耸了耸鼻子，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到了，孩子下来吧。”拉尔夫把车停在一处土房子门口，撩起帘子看着林奇和蔼道。 林奇这才看到带他一路颠簸所谓拉尔夫村长的面容，满头的白发随意披散布满岁月痕迹，脸上的皱纹并不多，身着朴素而简练，看上去约摸六七十岁的样子。 这些并不足以为奇，毕竟大部分这个岁数的老人都差不多这个样子。 “哦！”林奇痴愣愣的应答，随即跟着拉尔夫的步伐走进了小院。 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一只小黄狗，摇晃着尾巴在拉尔夫面前不停转悠，时不时的还翘起前腿，扒拉着拉尔夫的衣服，动作极其的熟练。 “大黄走开，没看到有客人嘛！”拉尔夫呵斥道。 这条小黄狗也是极为知其人意，悻悻的离开，极为不舍的看着拉尔夫离去。 “孩子你先在屋里歇息，我去弄点吃食。” “嗯，谢谢您。”林奇极为客气的应道。 待拉尔夫慌慌张张的走进厨房，像是把林奇当成贵客一样的姿态，这让林奇哭笑不得。 拉尔夫前脚刚走，林奇就看到那只大黄坐在门口，耳朵树立，极其戒备的看着自己。 林奇也只是看着，更是不敢妄动，人还好说，这狗可是听不懂人话的。虽然林奇是不惧怕这小黄狗，但毕竟是客居在一位素未谋面的老人家里，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如果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引来小黄狗敌意，到那时就不好了。 一人一狗，谁也没有动，就这么彼此对视着自己，只是林奇眼中一片坦然，而大黄却是戒备，敌意肆虐，时不时发出呜呜的警告。 不一会，拉尔夫端着一盘饭菜走了进来，大黄一改之前对视林奇的态度，愉悦的在拉尔夫身旁转悠。 饭菜很简单，一盘青菜还有少之可数的花生粒，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摆放在桌子上。 “吃吧，孩子。” 林奇也不再客气，端起饭碗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米饭有些硬，他吃的很慢，嚼的很细。像是在品味许久未吃的米饭味道。 林奇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在帝都的那顿日子，林奇不想回忆但也从未忘记。 吃完饭，林奇精神了些许，坐在对面的拉尔夫开口道：“孩子，你怎么会昏倒在那儿？” 林奇垂下头说道：“家中变故，只存活我一人。” “哎，你比我捡来的马儿还要可怜啊！既然这么有缘，那你留下吧。”拉尔夫怜惜的看着林奇。 第12章 微妙 第十二章微妙 “留下？”林奇有些迷离的重复了一句。 这里山清水秀天赐之地，可这里没有帝都夜夜莺歌灯红酒绿，这里民风生活虽说简朴不如帝都，可这里没有帝都的人心叵测，处处埋白骨。 何况这里没有人认识林奇，没有人知道林奇是伯爵府的小少爷，还是一个通缉犯。 留下，对林奇来说或许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只是正如林奇刚才说的那样：人不能追求于美好，余下的苦难又要谁去背负，美好可以憧憬但不可以因此沉沦。 林奇怕留下会习惯这里，习惯这里的一切，习惯自己新的身份，一个只知种地为温饱的农民，所以他害怕，所以他不能留下，而是踏上亡城这条不归路。 何况，那辆马车还在这里。 “是啊，留下来吧！”拉尔夫期盼的劝说着道。 “不！”林奇决然的摇了摇头。 拉尔夫长叹了口气，也不坚持，略有些失望的道：“那好吧！” “谢谢您！”林奇道谢，只是不知道他是谢这救命之恩还是谢拉尔夫没有强逼于他。 “不用客气！”拉尔夫和蔼的看着林奇，如同看着自己亲孙子一样眼神，并没有让林奇感觉到不适，这种目光，林奇太过于熟悉。 “对了，孩子你叫什么？”拉尔夫又问。 “林奇！” “哦，好名字。” 林奇点头轻嗯了一声就不再多说什么，在林奇看来可能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在外人看来就显得林奇有些自恋了，换做其他人，若是有人夸自己，那人最起码肯定会装模作样的谦虚一阵。 再看林奇的表现，好像给别人一种感觉：是，我知道。 连声谢都没有。 拉尔夫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林奇接下来的说辞，一等再等不见林奇有说话的意思，拉尔夫干咳一阵道：“孩子，你真实在。” 林奇点头又嗯了一声。 见状，拉尔夫顿然有种要吐血的冲动。 失去了和林奇聊天兴趣的拉尔夫，安耐住胸腔内沸腾的血液，又道：“孩子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休息？” 林奇点头再三嗯了一声，看向拉尔夫时目光清澈且带丝倦意。 拉尔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是在舒缓急促跳动的心脏，这对话一阵险些要气死的拉尔夫干哑道：“跟我走吧。” 到了院子最边的一间房子，林奇杵立在门口，而拉尔夫正在里面收拾屋子。 林奇有心要去帮忙，却被拉尔夫假意客气的拦下：“不用不用，这脏活累活还是我来吧。” 说是这样说，但手下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什么？比如说一句客套的让词。 “那好！”林奇轻声说道。 拉尔夫心生奔溃，不得已接着收拾。 屋子收拾的很快，在拉尔夫离去之后，林奇躺在床上，被褥仿佛是新的，盖在身上有一种太阳的暖意，很舒适也没有任何气味。 疲惫的人若是躺在这样的床上，不出一刻功夫就能恬静的入眠，可是林奇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感觉，还是不能睡着。 脑中浮现的是这些天的经历，仿佛那些经历都只是一个梦，现在只是梦醒了一般。 还是睡不着的林奇自怀中掏出一枚戒指，那戒指通体黝黑，看不出是何材质做的，在这个小山村里怕是只有林奇知道这是一枚空间戒指，而且还是凶名在外胡德的戒指。 平躺在床的林奇举着戒指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他是魔法师不假，可他不会使用空间戒指就尴尬了，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很多东西，然而知道又有什么用。 看着看着，意识恍惚，不知何时又睡了去。 或许是昨日过于劳累的原因，等到林奇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也不知是被饿醒的还是被窗外传来饭菜香唤醒的。 林奇揉了揉时不时发声的肚子，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屋，嗅着香味来到一间看上去貌似厨房的厨房，烟气弥漫，顺着门溢出，若不是厨房里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真如仙境一般。 林奇沉吟着要不要去帮忙？自己进去又能帮忙做什么？ 想来想去发现自己除了能替拉尔夫多吸一口炊烟，并不能帮什么实质性的忙，所以林奇转身就走了。 厨房里的拉尔夫自然早就注意到林奇，见他停留一阵就走，顿然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锅铲抄得叮咣五四越发作响。 过了一阵，拉尔夫觉得这炊烟似乎是淡了许多，抬头一看，原来早几日被村里几个混小子堵住的烟囱开了，听着房顶上传来的那怪异脚步声，拉尔夫自然猜想到是谁做的。 心情顿然变好的拉尔夫扯嘴一笑，心道：我就说这是个好孩子嘛。 而坐在房顶上的林奇看着晨阳沉思，少年单薄的背影在晨阳洗礼下显得格外落寞，那眉头紧皱的林奇并不是在忧思过往，而是在想上来时那梯子怎么会倒的问题？ 做好饭出来的拉尔夫见状，眼中满是笑意，哈哈大笑道：“孩子，饭做好了，快下来吃吧。” 林奇沉默着指了指倒在一旁的梯子，意思是没梯子，下不去。 拉尔夫仿若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惊声道：“呀呀呀，这梯子怎么会放在这？下雨还不得淋湿了，多亏孩子的提醒，我这就收回去。” 林奇见状，急声喊道：“不要！” “为什么不要啊？”拉尔夫戏谑一笑。 对于拉尔夫的戏耍，林奇这才醒悟了过来，抿着嘴似乎是不愿再多说什么。 “哎，你不下来正好，昨天把马车卖来的钱换了些肉食，你不来我可就自己全吃了。”院子里翘起了二郎腿的拉尔夫得意笑道，时不时还拿片肉扔进嘴里。 本就饿得发慌的林奇看在眼里，那眉头更皱，更过分的是这么大岁数，胡子都已经发白的拉尔夫居然还吧唧嘴。 又见那条名唤大黄的小黄狗在拉尔夫腿脚下摇着尾巴，时不时还发出稚嫩的汪叫，前脚跃起扒着自己的主人，乞求式的望着拉尔夫。 “哟，大黄也想吃肉啊。” “汪汪！” “来，张嘴。”拉尔夫说着就往狗嘴里扔了一片，还不忘笑意满满的看林奇一眼。 拉尔夫吃口肉，饮盅酒，再看房顶上仿若不食人间烟火，作态闭目养神的林奇，好似找到天伦之乐一般的享受。 狼吞虎咽一般吃了一片并未尽兴的大黄，又摇着尾巴扒拉着拉尔夫。 “还想吃啊，你先把你大哥请下来再说。”拉尔夫指了指林奇。 林奇冲拉尔夫不知喜怒的翻了个白眼，突然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屋檐处。 见状，拉尔夫满脸紧张道：“孩子孩子，别别别......” 拉尔夫说话的同时朝着屋檐走去，双手展开要接着林奇，却不见林奇有跳下去的意思，看上去好像是怕砸到拉尔夫一般，所以他又挪了挪位置。 山村里的房屋修得不高，且地质松软，只要姿势得当，跳下去也不会伤筋动骨，当然这是对成年人来说，对林奇来说就不一定了。 拉尔夫紧张万分的跟着林奇挪动，唯恐林奇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去一样，说道：“孩子别跳，我这就给你拿梯子。” “好！”林奇露出和拉尔夫先前如出一辙的戏谑一笑。 气得拉尔夫暴跳如雷，还不能不给拿梯子，万一林奇再摔出个好歹，还指望谁来给自己养老送终。 第13章 留下 第十三章留下 拉尔夫拿过梯子，林奇艰难的从房屋蹦跶了下来，可能用‘蹦跶’两字显得不是特别的严肃，可这个场面且林奇这个情况，也只能用这个词了。 拉尔夫一脸紧张的抚着梯子，当林奇下来时才舒了一口气，有些挫败的幽幽道：“你怎么不求我？你明知道求我的话，我肯定会给你梯子！” 林奇没有说话，而是步伐有些轻浮的走向饭桌，丝毫不客气的端起饭食就吃，这一切显得好像是拉尔夫欠他的一样，这让拉尔夫有些不满。 林奇倒没有想到这些，只是自己饿了，这里有饭菜，且拉尔夫是给自己准备的，还有就是顺便不想回答拉尔夫的问题。 拉尔夫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点没规没矩，问你话也不说，还......” “我留下！”林奇咽了咽口中食物，打断拉尔夫没说完的话。 “啊！你再说一遍？你是说要留下吗？”拉尔夫两眼放光，似乎是忘了刚才林奇对他的不客气，兴奋的喊道。 林奇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吃食，也不再多说什么，时不时还喂喂大黄，这让大黄顿然忘记了主人拉尔夫，在林奇脚前来回转悠。 要迫使林奇离开的原因有很多，最为主要的就是马车在，梅阁的灵魂印记就在，就会很快的找到林奇。而让林奇留下的原因那就是拉尔夫把马车给卖了。 顺便也报答报答拉尔夫的救命之恩，林奇如是的心道。 只是不知道拉尔夫听到这样的话，会有什么样的感觉？还会不会像刚才一样欣喜若狂。 吃完饭，林奇鬼使神差的问了问拉尔夫年龄问题。 拉尔夫捋着胡子，姿态好似贵族老爷一般的德高望重，感叹道：“六十有八了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奇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答非所问的道：“那还好！” 拉尔夫听着很是迷惑：“这叫什么话？什么就还好了？” “没什么！”林奇说完就要端走碗筷收拾收拾。 却不料被拉尔夫强行按住，只听拉尔夫说道：“什么没什么？你小子跟我说清楚。” 林奇目光真诚的望着拉尔夫，似在想着措词，顿住了好一阵这才似乎有些不忍的道：“我留不久的！” 拉尔夫道：“那跟我岁数有什么关系？兔崽子，是不是奔着我什么时候死，你就什么时候走？” 林奇点了点头，确认了拉尔夫的猜想。 拉尔夫再也保持不住那德高望重的姿态，怒吼道：“那你说还好？是说我没几年活头的是吧？” 林奇刚要点头，看着拉尔夫要吃人的模样，忽然觉得不妥，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和这局面，所以林奇有些心虚的去洗刷碗筷去了。 任由拉尔夫撕着嗓子吼叫连连：你给我回来！ 林奇也默不作声的低头洗刷，心道：人终有一死，怎么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想不明白这个事，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看其想法吗，这似乎还怪在拉尔夫身上！ 不得不说林奇对于这些常见的人情世故了解并不深，毕竟自小成长都是在一群达官贵族，要么就是他父亲手下的一些军旅之人，且他的出身地位又是高高在上，思维模式上自然与拉尔夫有着差距。 这边撇下不谈，说一说另外一边急匆匆赶路的梅阁，眉眼时不时扫视着四周，似乎还抱有侥幸心理，想象着翻过下一个山坡就能看到那道单薄的身影。 经过一夜调息，梅阁实力大抵恢复了七八分。他步伐轻快，一边赶路，一边忧心着昨夜打散他印记的会是谁？林奇现在是不是落在这人的手里？ 若是落在那人的手里，自己能不能与之匹敌？想到这里，梅阁身躯一顿，不自觉的停缓了脚步。 既然能够轻易毁掉梅阁的灵魂印记，往好处想这人的实力大抵与梅阁在伯仲之间，可现如今梅阁实力不同于往日，根本不可匹敌，何况极有可能这人实力高于梅阁。 虽然不想承认，可梅阁还是停下了脚步，满面痛惜的扬天大骂，丝毫不顾及自身身份。 “西蒙，杂碎，误我大事！” 梅阁骂完才觉胸口好受些许，停驻了一阵似在思索，随后身影一闪而过，直奔就近的那座麦尔城而去。 说是近，也有个五十里左右的路程，对于当地的农户来说驾牛车也得个大半日，但大多数农户都是选择步行来此，一者是舍不得耕地的牛，二者是大部分农户并没有牛。 这个时期正值秋，田里的玉米普遍都已成熟，这几日前来麦城打听价格的农户络绎不绝，看看价格决定这一季的玉米是卖还是存放。 老哈珀今天心情大好，好的都不太在意今年玉米价格，主要是因为他只用了两百个铜币和一袋熟牛肉就和邻村村长换了一匹好马，哦对了，还答应送给拉尔夫两袋玉米。 不过对老哈珀来讲，这些都不叫事，毕竟这马可值太多的玉米了。 老哈珀悠悠然的驾着马车，不禁想到这两袋玉米要不要给拉尔夫，听他说这马车是他捡的，可事实是怎样？毕竟说捡的可比偷的好听太多了。 这马车并不出奇，可这马一看就是那些贵族老爷才能用得起的马，活到这个份上，老哈珀自然不傻，心里盘算着进城后要如何快速出手为好。 来到麦城城门口，还未进城时，老哈珀就被一人叫住，那人举止嚣张，有些跋扈的声音道：“那个老家伙，对，说你呢，驾车的老家伙，你过来，来来来过来。” 听得最后一声有些急促呵斥，像是不满老哈珀有些痴楞的姿态，叫半天不理也不过去。 上天作证，那一瞬老哈珀是被吓傻了，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引得这等人物的注意。 回复理智，老哈珀不得已下车，一路小跑的过去，他可不敢招惹这位衣着华丽的少爷，好像上次来麦城的时候听说过这人，据说这位可是布兹男爵家的少爷，叫什么记不清了。 对老哈珀来说，这可是麦城的大人物，自然不是他一个农户能惹得起的，而且老哈珀注意到这位少爷并没有带什么随从，心里忍不住会想最起码能少了顿毒打。 男爵的少爷自然不会低下身份亲自打个农户，可即使是这样，老哈珀还是身体颤抖的连忙走上前行了个跪拜礼，怯怯懦懦的不敢出声。 “这马你哪来的？” 听着这声带有审问口气，老哈珀吓得险些尿了裤子，身体更是抑制不住的抖动，一路上都在想要是有人问，自己应该怎么说的问题。 老哈珀低下头正愁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那少爷却似乎很满意老哈珀的畏惧，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道：“看你这幅丑态，真叫本少爷作呕，把马留下，哪来的就滚哪去。” “是是是！”老哈珀连连点头称是，连看都不敢看那少爷，只听的扬鞭踏马声，车轮压过身边的尘土，“叮”的一声脆响，老哈珀这才看到一枚黄灿灿的金币在面前旋转不定。 “拿走滚蛋，省的人说本少爷欺压百姓。不过，本少爷也不在乎，哈哈哈！” 远去的声音传来，老哈珀现在可没心思管他说什么，急忙捡回那枚金币，还不顾其上遍是泥土的就咬下去，看着金币印上压印，痴喃喃道：“真真，真的！”。 第14章 农耕（一） 第十四章农耕（一） 吃完饭，还在生气的拉尔夫带着林奇来到农田里，还带着一只小黄狗，耷拉着舌头，兴奋的在田地里来回奔跑，时不时在拉尔夫前面突然钻出，愉悦的来回转圈。 只是拉尔夫并没有理会它，这只名为大黄的小黄狗不能理解老主人为什么生气，是怪它吃的太多？还是在怪它又随地大小便？ 林奇倒也不好说什么，蹲下身子抚摸了大黄额头一阵，又抱起大黄行走，任由大黄在怀里舔着自己的脸颊，很温暖很湿润，就是气味感觉不是很好。 拉尔夫回过头看到这一幕，阴沉的脸色顿然变得古怪，随后抱着肚子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看着大黄的舌头在林奇脸色来回舔，笑意更甚。 “哈哈哈......” 林奇不解，疑惑看向大笑的拉尔夫，又看了看怀里的大黄，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把大黄放下，不停的擦拭着脸，似乎这脸上有什么不洁之物，犹如跗骨之蛆，怎么擦都擦不净。 林奇又想到大黄先前好像是舔到了自己嘴巴，更是感到腹中翻滚，干呕不停。 笑够了的拉尔夫见状，一脸的幸灾乐祸，笑道：“哈哈哈，小子，你知道大黄最喜欢吃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林奇拒绝道。 狗能爱吃什么？这还用问，尤其是农户家根本吃不饱饭的狗。 “什么什么？你想知道啊，好，就让本村长来告诉你，大黄最爱吃......”拉尔夫恶趣味的将最后三字贴着林奇的耳根说完，随后满足的拂袖而去。 话说完，林奇犹如被雷劈了一般，尤其是最后三字更是如雷轰顶，比前日见过胡德杀过的尸体还令人恶心百倍。 拉尔夫听着背后止不住的干呕，心中更是得意，一张老脸上写满了猥琐，心道：让你小子说我活不长，活该！ 重新站起身的林奇，瞪了一眼还在冲他摇尾巴的大黄，连忙用泥土遮盖住呕吐物，还用力踩了几下，惹得大黄一阵龇牙咧嘴的汪叫。 林奇将大黄拦在腰间，教训道：“以后不准吃这些东西，还有......” 林奇指向拉尔夫看着大黄，重复拉尔夫先前的话：“各种屎！！” 说完，不管大黄有没有听懂，顿然又觉得腹中翻滚，强忍着朝拉尔夫一瘸一拐的走去。 来到属于拉尔夫的田里，一板一眼的学着拉尔夫动作掰下玉米，甩放成一堆，倒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工作，只要有膀子力气都可以干。 拉尔夫干的快，毕竟当了一辈子的农户，虽已年迈，可宝刀未老，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超过了林奇，越甩越远。 “小子快些，不是连我这个老头子都追不上吧？” 林奇翻了个白眼，依旧是慢吞吞的姿态，这倒不是故意为之，而是掰玉米需要手上有力，成年人随便都能够一次就掰下，但林奇总归是个孩子，何况是没干过这类的活，自然就会慢了些。 一阵过后，玉米地的林奇就看不到拉尔夫的身影，然后他折断了几支玉米杆，喘息着就坐了下来。 听着周围传来一声声咔吧咔吧的动静，还有些许农户们的打趣和收成时的喜意，似乎还有和拉尔夫交谈的话语，听着拉尔夫喊道：“索尔，你带水了没有，给我老人家点！” “带了带了，这就让我女儿给您送过去！”中年汉子索尔说完又似乎是冲他女儿喊道：“别玩了，快去送水。” “嘻嘻，知道了。” 拉尔夫：“真乖这丫头，顺便给我那可怜的孙子也送过去些吧！” 这话说完，周围的农户都停下了手中动作，七嘴八舌的嚷嚷询问，好奇这孤家寡人的拉尔夫从哪得来一个孙子？又有农妇嬉笑着说拉尔夫好福气！ 拉尔夫朗笑了几声，这才说出林奇是如何愿意留下来的，只是拉尔夫的说法跟事实有些偏离，刚开始林奇都有些听不下去，摇头欲走。 听得最后，林奇险些被气昏过去，心道：脸皮真厚。 按照拉尔夫的说法，是无意碰见昏倒在地的林奇，苦于好心救了林奇一命，然后林奇磕头拜谢，并以列祖列宗的起誓，愿当其孙，侍奉晚年，来报答这救命之恩。 拉尔夫又道：“我能怎么办？我也只好收下，免得上天怪罪于他。” 听话语是极其无辜，又像是被逼无奈的一样。 脾气一向淡然平静的林奇，也受不的别人当面这般编排自己，站起身来想拆穿谎言，又一想还是算了，叹得一口气，听身边一声哎呦，扑通一声的摔倒了一人。 林奇这才注意到，是一位年龄跟自己相仿的小姑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是被自己突然间站起来的动作吓倒，想来这应该就是索尔的女儿吧。 那姑娘被吓倒在地也不哭闹，黑白分明的眸子打量着林奇，像是在看一件稀罕物种，只听得这姑娘似在自言自语喃喃道：“戴娜姐姐不是说世上男孩子都像凯里一样粗壮黝黑吗？他怎么这么白？” 这姑娘又看了看自己麦黄色的胳膊，补充一句：“居然比我还白！” 林奇这时自然不能再去找拉尔夫理论，连忙步态怪异的走去要搀扶这小姑娘，搀扶了一半，又想起爷爷的教导，说是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他又很自然的松了手。 小姑娘本来还心里还在想着林奇居然是个瘸子问题，被搀起的时候还腹议道：瘸子也是个好瘸子。 谁料想，突然林奇会松了手，任由小姑娘又哎呦了一声摔了个屁股蹲，极其不雅的还揉了揉身后那片未发育之处。 “小瘸子，你干什么嘛！？”少女大声怨道，蹙眉的同时，脸上那个酒窝平添了些许可爱。 林奇皱眉，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想到无论是未出帝都时遇见的大金牙管事，还是出了帝都之后遇到的那些盗墓贼，还是穷凶极恶的胡德，都未曾当面喊过他“小瘸子”这样的称呼。 还有艾琳和梅阁，遇上的卢克及西蒙三人，或许这些可能是没注意，又或者不忍心，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在有意无意间保留了林奇些许自尊。 莫不是这少女比他们还要狠？林奇望了望摔倒在地的姑娘，心中暗道。 少女见林奇并没有回话，而是看了自己一眼，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连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少女怒了，翻了白眼道：“死瘸子，看什么看！” 林奇扶额长叹，他对“瘸子”这个词并没有多少忌讳，瘸了便是瘸了，他们愿意说那便说去，只是自己有些不爱听而以。 听完这少女的言辞，林奇点了点头道：“看来是了！” “是什么是？”少女喊道。 林奇自然不会傻到说出心中所想，而是认真道：“我有名字，我叫林奇。” “我就叫你死瘸子，烂瘸子，不知好坏的小瘸子！” “随你吧，小酒窝！”林奇一副无所谓道，不着痕迹的以牙还牙，只是不如那般恶毒。 少女下意识的捂住了脸上酒窝，蛮横道：“不准叫我小酒窝！” 说完，又一脸认真之色：“我有名字，我叫黛儿！” 林奇有些错愕的看了看黛儿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味的看着。 黛儿仿若醒悟了什么一样，面色红润的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有学你！” 那是一种底气不足，又像一种干了坏事被人发现时的窘迫，不过对此林奇也只是哦了一声，收回了目光，还是并不打算说些什么。 见状，黛儿有些急了，词穷的不知该从何辩解，只能一味的强调说道：“我真的没有学你！” “哦” “我真的真的没有学你！” 林奇点头，有些不耐烦的道：“知道了知道了！” 第15章 农耕（二） 第十五章农耕（二） 林奇点头，有些不耐烦的道：“知道了知道了！” 其实说实话，林奇倒是真的有些烦躁了，炎热干燥的天气和令身体发痒的玉米枝叶在身上摩擦是一部分，再呢就是现在的林奇性子偏静，受不了别人一句又一句的在耳边重复无用之语。 再这样的天气和心态下，林奇的语气不免重了一些，自己本身自然是察觉不到，自然也就看不到背后那张带着酒窝的小脸变得委屈可怜。 “你怎么这样。” 黛儿觉得自己很是委屈，好心过来给这个瘸子送水，没料想这瘸子跟发神经一样的突然站起来，吓自己一大跳，还假情假意的扶了一半，又让自己摔了一个跟头。 想到这里的黛儿不禁腹诽道：他一定是故意的，死瘸子烂瘸子。 少女却不知道林奇此时在想自己到底怎么了？会让身后这个小姑娘用这样的口吻埋怨自己?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而以。 林奇平复了下因炎热浮动的情绪，转身，一脸认真的问道：“我哪样了？” 少女抿了抿嘴唇，却倒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或许黛儿现在才醒悟过来，二人的摩擦并不是因为先前所想的那些事，而是因为学这瘸子话的缘故。 最重要的是林奇什么也没说，只是黛儿自己会错了意，这就让黛儿有些难以启齿。 黛儿眼看着林奇转身，似乎是这瘸子打算继续掰玉米，并不打算和自己继续这无聊的争议。 黛儿一抿嘴，冲着林奇背后挥舞着小拳头，口中低声念叨打死你打死你，做着毫无用处的宣泄，而后又气哼一声，离去。 又掰了一阵，林奇多多少少有些疲累，走出田外，远离了那些枝叶，被突如其来的清风席卷了全身，吹干满面的汗水，那感觉是别样的舒适。 林奇贪婪的呼吸几次，而后转身继续干活。 到得中午时分，阳光正是强烈之时，农户们都放下农活，聚集在山脚下乘凉，顺便简单吃些吃食，不便回家，家中也热，远不如这遮阴的大山树下凉快。 拉尔夫唤林奇停下歇息，从布袋中掏出一个黑面包，咬牙用力掰成两半，递给林奇一半，又说道：“来，吃点东西吧，乖孙子。” 林奇看也未看，接也未接，连那声乖孙子都没有心思反驳，喘息道：“吃不下！” 拉尔夫哈哈一笑，啃着黑面包，含糊道：“看你也是第一次干农活，能坚持下来已经不易，可你还是得多少吃点，要不然身体会扛不住的！” 这点道理，林奇自然是知道的，可依旧还是吃不下，刚经过火炉般的天气暴晒，又是没喝过半口水，明明感到腹中饥肠辘辘，可这口干舌燥的滋味依旧是半点吃不下去东西。 瘫坐在大树下，不知不觉精神扛不住身体的乏力，这便睡了过去。 林奇昏睡时，听得周围农户交谈，似是在感谢神灵庇佑的这一年风调雨顺，又说了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还有那位叫黛儿的小姑娘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惹得周围哈哈大笑。 因此，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很踏实，醒来时还不见有农户去继续收割，那没啃完的半块黑面包还在拉尔夫手里，林奇知道这一觉并没有过去很久。 索尔道：“哎拉尔夫村长，你那孙子醒了。” 周围人都瞬间将目光投向了林奇，先前他们也都或多或少的看了几眼林奇，见其睡下，也知不便打扰。 拉尔夫满面欣慰之色，笑着拍了拍林奇肩膀，道：“睡醒了，来，带你认识认识咱们村里的人。” 说着就指了指先前说话的索尔，又道：“啊哈，先从索尔开始吧，别看他长得跟头牛一样，倒是一对丫头生的漂亮，他那小儿子嘛倒是像他！” 话完，引得周围一阵哈哈大笑，都在打趣着索尔，不见索尔有半分恼意，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似是引以为荣。 林奇点了点头，起身朝着索尔左手扶右胸，上身弯腰一拜，道：“索尔叔叔！” 周围人见此，瞬间惊的沉默了下来，索尔更是一脸错愕不堪，浑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仪态典雅且伴有贵族姿态的林奇。 站直了身体的林奇这才醒悟过来，这里不比帝都，更没有贵族，这个礼仪怕是有些不妥。 拉尔夫打趣道：“索尔，赶紧给我孙子还礼啊，磕个头就行了。” 农户们抱着肩膀一阵哄笑，看笑话不怕事大的连声催促：“就是啊索尔，还不赶紧磕头。” “磕一个就行了，别磕太多。” “哈哈哈，都等着呢，快点索尔。” 索尔面色佯装恼意，只冲那些看笑话的道：“滚滚滚！” 啃着面包的拉尔夫笑声最大，抱着肚子险些喘不过气来，似是面包太硬太干，这不就不小心噎到了，连声咳嗽的冲一旁喊道：“索尔啊，快送些水来，老头子要噎死了！” 索尔连忙将水壶递过去，对于先前的事仿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就是底层农户的淳朴。 一旁嘴唇发干的林奇，看着拉尔夫咕咚咕咚的畅快喝水，越发感到口干舌燥，不自觉的干咽了一口唾沫。 拉尔夫余光正巧看到一幕，喝完后就把水壶递给了林奇，原以为林奇即便不会感恩戴德的客套，最起码也该向自己感恩一二。 只是没想到接过水壶的林奇，居然下意识的倒出一点水来，是在清洗水壶的壶口！！ 当然，这就算了。 可林奇清洗了三遍壶口后，像是觉得洗也洗不干净，这才将水壶高高举起倒入自己口中，丝毫不让自己嘴唇接触到壶口， 拉尔夫无由心道:这小王八蛋是在嫌弃我吗？ 倒也说不上嫌弃，而是出身这般好的林奇，委实是接受不了这么多人共用一个水壶的事情，说是洁癖，倒也合适。 林奇痛快淋漓的饮下这壶水，感受到水成急流灌入口中，浇灌着早已干燥的喉咙，滋润着肺腑，流向血脉。 这感觉太过畅快，不知不觉中便将那壶水喝了个干净。 林奇放下水壶，打了个饱嗝。 拉尔夫道：；“喝完了？” “嗯。” “全喝完了？” “嗯。” “喝完接着干活去！” 又是一个下午的忙碌，当太阳悄悄隐下了身影，不再去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晚霞那抹余光，或许是太阳的最后仁慈，背着这抹余光，农户们依旧是忙着不停收割着粮食。 拉尔夫的田地并不是很多，与村子里任何一户都比不了，毕竟是个孤家寡人，种再多的粮食也无用。 注意到林奇体力及身体条件跟不上，还有就是玉米剩不了多少了，拉尔夫就安排林奇去借个牛车过来，只让他来回赶车运送玉米。 说是这样说，可林奇到这里不过是一天时间，谁也不认识，怎么借？借谁的？ 拉尔夫似乎是根本就没注意到林奇的为难，催促着一动不动的林奇道：“快快快去，别耽误老头子干活，这都快天黑了，咋一点不知道抓紧呢！” 说着，又是一头钻进了田地里接着忙碌，不再理会林奇。 黑夜降至，林奇无奈只得听拉尔夫的，借着晚霞那抹可怜的光芒，看到小道上还真停着一辆空牛车。 只不过牛车旁席地而坐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却是那个叫黛儿的小姑娘。看她样子似是无聊的逗起了大黄。 第16章 农耕（三） 第十六章农耕（三） 眼下马上天黑，这个村子里唯一空着的牛车就是黛尔家的。如果是先前没有见过黛尔，或许林奇会直接找她借。 只是现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难为。 林奇想了片刻，这才打定主意走了过去。 黛尔此时正坐在草地上傻坐，女孩家的力气不如男孩子，田地里的农活自然不需要她，能做的只是烧些开水，做些饭食给父母带来。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黛尔回头看了少年一眼，随即就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兴许是猜到林奇的目的，而她并不打算理会。 林奇看不到的是黛尔此时眼珠转动，是在想着要如何为难林奇，来报上午的仇。 走到黛尔身前的林奇，自然也看得出黛尔的拒意，先前准备好的说辞，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所以林奇什么也没说，转身又走回去了。 林奇认为既然黛尔已经摆明了不借，再说什么话都算是徒劳，倒不如让拉尔夫开口去借，好过自己吃闭门羹。 黛尔听得背后脚步要走，小脸上写满阴谋没有得逞的失落，淡淡的眉头一皱再皱，眼看着林奇将要走远，喊道：“小瘸子！” 林奇停下步伐，回身诧异的看了看黛尔，像是在问什么事一般，又像是在说既已打算不借，为何还要叫住我？ 这话自然不会说出口，要是说了，难不成还打算黛尔会回答‘因为你好看’。 黛尔蹙眉抿唇，好看的酒窝在脸上忽深忽浅，表示情绪不是很稳定，却也什么话也没说，哪怕是清楚的知道林奇的目的。 在那片晚霞将要消失的时候，天色渐渐转成黑夜，林奇等了一阵也没有听到对面少女的话，只好转身回去。 “哎！！” 这脆生生的声音，带着少女嗔怒及对林奇态度的不满。 林奇疑惑的又停下了身体，回身，依旧是一字未发，不解的望着黛尔。 上天作证，黛尔再一次看到这张脸上的表情，有种想极其不淑女的撩起裙摆，踹上一脚的冲动，踩烂他的鼻子才能解气。 黛尔愤愤的咬牙切齿道；“你来干什么！？” “借车。” “不借。” “哦。” 旋即林奇理所当然的转身回去，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又听背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比之刚才更响更大。 “死瘸子！！！” 这次林奇连转身也懒得转了，装作没有听到的走进田地里，他认为如果转身，不就应了这不好听的称呼了嘛，瘸子是真，又没有死。 回到田地里，林奇忍住双臂的无力酸痛接着干活，剩下的玉米虽说是不多，可对于一天没有进食的林奇来说，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只觉得双手颤抖的不行，有时一颗玉米要使好几次力才能掰下。 直到最后一颗玉米掰完，运送到了家中，时间已经是降至午夜，用的依旧是黛儿家的牛车。 借车的自然不会是林奇，黛儿那声‘死瘸子’喊得那么大声，拉尔夫也不好说什么让林奇去借，只得自己去。 林奇听得那头传来黛儿乖巧的声音：“拉尔夫爷爷，您慢点，要不要我帮忙啊！” “不用不用，黛儿真乖，比我那孙子强多了！” “嘻嘻。” 林奇扶额长叹，像是在叹这命运的不公，又像是在叹这世俗的不平。 待到第二天清晨，林奇听得拉尔夫在床前喊自己起床，只是苦于昨日过于疲累，感到浑身上下的酸痛，明明已经醒来，可就是死活睁不开眼睛。 拉尔夫坐在床沿边，絮絮念叨：“饭都快凉了，昨天你就没吃什么东西。” “赶紧起来啊，你不饿啊！” “今天给你炖了肉汤，一年里头老头子也舍不得吃，全留给你个小王八蛋了！” 叫了半天也不见林奇有任何回应，只是将被褥盖住脸，装作没有听到，顺便挡一挡拉尔夫的声音。 拉尔夫又道：“你再不起来，我把大黄扔你床上了！” 装睡的林奇立马惊醒，睁开眼的那一瞬，眼中写满了惊恐。在不了解拉尔夫是否能做出这样的事之前，他可不敢拿这事开玩笑。 毕竟，以拉尔夫认为是林奇是如此的洁癖。 招呼也不打一声的起床，在拉尔夫摇头叹息中漱口后才吃饭，饭食依旧是简简单单，不过是一锅菜汤和几块面包。 林奇望了望拉尔夫，那眼神中并不是嫌弃，而是疑惑不解，似在问：说好的肉汤呢？ 拉尔夫装作没有看到一般，转身忙活着将玉米摊开暴晒，还不忘说道：“吃完记得把锅碗洗漱下。” 林奇翻了翻白眼，端着碗哆哆嗦嗦的往嘴里送，偶尔啃几口松软的面包，时间不长，林奇就已然吃饱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林奇大多都是在田地里度过的，每日里被拉尔夫催促着起床，简单吃食后就奔向田地，直至夜晚才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回家，倒床就睡，等着第二天拉尔夫叫醒。 拉尔夫这段时间对林奇的表现很是满意，一是从来不会像别人家的孩子干点活就叫苦不迭，二者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如此的快。 林奇出身贵族的事，拉尔夫第一面见他的时候就已然看破，拉尔夫没有想到的是林奇会这么快忘掉自己过往身份，心甘情愿的受人差遣，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 或许在林奇心中当个农户也是不错的选择，每日里为三餐忙碌，倒也充实。 唯一一件令拉尔夫有些不满的就是话少，好像是块石头一般。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实在没办法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蹦。 最可气的是他不想说话时，还得观察他表情，解读他眼神，这点委实让拉尔夫有些不悦。 拉尔夫心想老头子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得冲个孩子察言观色，哎......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林奇在这个村子里已经小半个月。 这一天，林奇依旧是睡得很平静，只是当林奇习惯性的在清晨醒来时，却不见拉尔夫像往常一样火急火燎的喊自己起床，唯恐耽误他宝贵的时间一般。 透过薄薄的窗户望去，却见是阴雾蒙蒙的天气，细看时看到有小雨在吓着，看这样的天气，只怕是大雨随之而来的样子，好在昨晚上拉尔夫有先见之明的把玉米都收回了屋，要不然这场雨下来，玉米怕是又要晒上好几天才行。 林奇起身，觉得腹中饥肠辘辘，这便往有响声的厨房方向走去。 拉尔夫此时正在摆弄着吃食，见林奇这时起床过来还问：“怎么不多睡会，农活都已经做完了。” 林奇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拉尔夫还没有做好的饭食，一字未出。 拉尔夫粗粗的喘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又道：“你是饿了吧。” 林奇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漱口，完后等着饭熟的同时跟大黄玩闹起来，手掌或是任由大黄轻咬轻舔，又或是抚摸大黄的额头，又或是大黄侧睡张腿等待着林奇给它挠痒，极其舒坦的发出呜呜声。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玩闹嬉戏，再回头看着眼前这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拉尔夫一阵长叹，心道：完了完了完了，这孩子完了。 第17章 雨幕 第十七章雨幕 与此同时，身处麦尔城的梅阁这些时日过得虽不如林奇那般疲累，但内心的焦虑也令他焦躁不堪，其中的缘由，自然是林奇已经消失半个月的缘故。 如果只是这样，梅阁的心情可能会好上些许。 最令梅阁头疼的是林奇那纸悬赏通告，其上不光是有着令无数赏金猎人发狂的赏金，还有着皇室印章，说明这张悬赏令，来自帝都，来源于皇室。 这也是梅阁三月以来快马加鞭，昼夜不停赶路的原因。不过细想来，如果之前没有梅阁从中干预，或许林奇早被一个不知名的幸运儿，提着他的人头，领取这一世都花不完的财富。 毕竟此时的林奇只是一个孩子，别说专门猎杀大奸大恶之徒的赏金猎人了，随便是个成年人也能轻易砍下他的头颅。 梅阁并不知道此时悬赏令已经发放到哪了？也不知道林奇躲在哪？这也正是他焦躁之处。 当然了，还有西蒙，他可是见过林奇的人，而且还是个银牌猎人，这点尤为麻烦。虽说西蒙是得到了胡德的人头，可以找猎人盟中的执事去追回黑鲁所持有的赏金，或许这一世就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贵族生活。 可，谁又会嫌钱多呢。 即便是西蒙能够忍住林奇的那笔赏金，但是关于林奇所在的情报，也是价值不菲的。 当下局面已然是脱离了梅阁的控制，而这失控的滋味可不好受。犹如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水手，晴日里划着小船在小湖里荡漾的安然自得，谁料想湖水会翻涌而上，乌云会遮天蔽日，雷电会顺势而下，再好的水手此时也只能抱着破烂的桅杆，等待着死亡。 当然，这些时日倒也没有任何收获。 比如，在刚进麦尔城时就寻回了那匹陪了他三月有余的马儿，时间并不是很长，梅阁自然清楚记得那日有趣的对话。 “这马哪来的？” “老混蛋，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本少爷是谁，居然敢这么质问本少爷。” 梅阁那时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涵养或法师的傲慢，上去就是几记响亮的耳光，不等这富贵少爷反应过来，又是一个禁锢空间的魔法扔在他身上。 梅阁贴近了，一字一顿的道：“马哪来的？” 眼前这男爵家的少爷明显是被吓着了，哆哆嗦嗦的回了一句：“祖传的！” 梅阁一楞，险些被气得发笑，而后也没用什么武力就从这少爷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兴许是这男爵家的少爷也回复理智来，知道眼前这位法师阁下是他父亲都不敢得罪的存在，自然不敢隐瞒。 接下来的十余天，梅阁每日里带着这位少爷站在麦尔城城墙上，俯视着进城出城的人们，只为寻找老哈珀，或许老哈珀都没有想到这辈子会引起一个大名鼎鼎魔武同修人的注意。 这个办法对梅阁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办法，可也好过没有任何办法的大海捞针。 今日天色阴沉，似有大雨，麦尔城过往的行人比平日里少了大半，梅阁一如往日的坐在城墙上闭目养神，男爵家少爷想说这样的鬼天气，那老农户不会来的话，眼神躲躲闪闪的扫了梅阁好几眼，终究还是不敢说出口。 男爵家少爷心道：等大雨来了，法师阁下应该会走吧。 ------ 饭后，大雨在酝酿了许久之后，终于磅礴而至，雨水冲刷着大地，豆大的雨滴连绵不绝，顷刻间连成一道雨幕，雨滴击落在各处的声音汇聚于耳，伴随着狂风呼啸。 这一天，宛如那一夜。 正在洗漱的林奇看着雨幕有些出神，似是那雨幕中有着一道道熟悉的身影，他看到了自己被人强硬的换上家奴衣服，他看到了自己被一些家奴拥挤着来到后院，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爷爷还有父亲，还有手持血刃的御林军及其站在那群魔法师之前，衣着白衣，握着长剑的空间法师。 氛围很是压抑，他有些慌了，或是因为御林军的血刃，或是因为不明所以被人带到后院，或是因为面容变得苍老枯槁的爷爷，或是因为面色苍白如纸，嘴角及身上都在流血，却还挺剑而立的父亲。 隐藏在家奴中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御林军为什么会像强盗那般突然闯进他的家，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杀了他的所有亲人，还要围绕在父亲身边，试图要越过父亲和他的部下，只为击杀爷爷。 他只知道失踪数日的爷爷回来了，只知道父亲今天穿的很漂亮，是要去波文叔叔家赴宴的。 他想要冲出去，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那是爷爷的声音：“好孩子别乱动，要不然就会被他们发现你，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他们听不到我说话，你别出声，用心记下爷爷的话！ 过会有人会送你出去，你还记不记得你阿瑟叔叔经常去的酒楼，你就先藏在那里等着爷爷的朋友就好了，他会带着你去亡城。 你父亲性子强硬，不懂隐忍，你可不许学这个。 在亡城你会慢慢长大，现在不用想着为我们报仇，等你变得比爷爷还要厉害的时候，再想报仇的事，一定要记住这句话，不然爷爷可是要生气的。 还有啊，以后你会觉得腿不舒服，不过不用担心，是爷爷搞的鬼，哈哈。 有好多人都想要得到爷爷手里的东西，爷爷啊只能陪他们捉个迷藏，把它藏在你身上好不好，看他们上哪找去。 哎，年龄真是大了，又啰啰嗦嗦的说了这么多，孙儿是不是又烦爷爷唠叨了，哈哈哈。” 他摇头，他也听得出这是遗言，所以他怕了，怕以后再也见不到眼前的亲人。 他想要站起身，却被给他换衣服的人按下，他想要喊爷爷，又被这人捂住了嘴巴，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的听着，眼睁睁的看着。 静静的听着爷爷最后那句：接下来的路会很难，你得自己走了。 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大喊大骂着：“错了，你们他娘的一定是搞错了。” “伦恩伯爵大人，今天流的血已经够多了，你还要执迷不悟的护住这个邪灵法师吗？”那人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通缉令：“魔法师工会首席长老雷蒙-道尔顿堕落邪灵法师，击杀并吞噬掉六位法师的灵魂，此罪当诛，阻拦包庇者，就地格杀！” “杀！杀！杀！” 月色被乌云遮蔽，听着沉闷的雷声滚动，也压不住这声势浩然的喊杀声。 “狗娘养的，你们来啊！” 他看到一身血衣的父亲冲了过去，看到了一身白衣的法师出剑，听到爷爷说出那句‘好好活着，千万不能死’，而他则在这交战之时，趁乱被人送出了家！ 家，或许那不再是家了！ 狂风转向，吹着雨水击打着窗户，有一滴雨水穿过窗户，不偏不倚的撞在了林奇额头，雨水冰冷，唤回了林奇的思绪，他感受着雨水在脸上滑落，滴在手背上时却是三滴。 一滴冰冷，两滴温热。 第18章 仙人抚我顶（上） 第十八章仙人抚我顶（上） 大雨还在肆无忌惮的宣泄着这片土地，只是不如刚开始那般猛烈，看这越来越小的势头，估摸着这场大雨也快要停了。 收回过往思绪，林奇以为这一天怎么样都应该会是清闲的一天，昨日还听拉尔夫说这一年干完了所有农活的话，所以他在洗漱了炊具后就打算带着大黄回屋子。 又被一旁鼓弄着不知名东西的拉尔夫连连叫住，林奇疑惑的看了看拉尔夫，只听到：“等会，反正你也没事干，倒不如陪老头子玩玩，哈哈！” 林奇翻了翻白眼，似是极为不愿意，但当拉尔夫给他指了指散落在屋子里的玉米时，林奇才知道怕是又要干活了。 所要干的活不难也不累，就是麻烦了些，就是把玉米粒剥下来，这些玉米已经晒干，用锥子穿落几行后，用手就能轻轻剥落。 似是因为今年玉米的价格不错，又似是因为买了马车得了一笔横财的原因，所以拉尔夫就想着把玉米卖了，只留下二人的口粮就好。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过得一阵就看到太阳重新回到人们视野中，只是还有些凉意，不过并无碍。 林奇不急不缓的剥落手中玉米，耳旁传来拉尔夫絮絮叨叨的说些琐事，什么索尔家的女儿要出嫁，要嫁给谁谁谁的没听清，倒是听见拉尔夫肉疼的不想掏礼金。 还有谁家的牛生了两头牛崽子，看拉尔夫意思是要买下来一头。还说隔壁村的老哈珀前几天从麦尔城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像是傻了一般，不会说话的只知道吃喝。 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沉默如石的林奇听得拉尔夫发出一声冷哼，很是气恼的样子。 林奇依旧是漠然置之，是对这些家常琐事并没有多大兴趣，不想知道也懒得知道的样子。 拉尔夫见林奇这幅样子，却也知道林奇的心思，只是两个人在一块总得说点什么才不显得那么尴尬，所以拉尔夫一直在没话找话的碎碎叨唠，说是交流交流感情也不为过。 拉尔夫瞥了瞥一如常态的林奇，又接着说道：“这老混蛋还欠着咱们两袋粮食呢，估摸着是想赖账，所以才装疯卖傻，等忙完我得去看看，要是真装的，看老头子我不打掉他的牙。” 似是又找到了话题，拉尔夫又开始说起老哈珀的事情来，说着要不是因为农活繁多，怕人追问，又怎么会便宜老哈珀。 林奇还是一如常态的不以为然，只是听得拉尔夫说起买马的就是老哈珀时，双手不由的一顿，看向拉尔夫的眼神变得很是耐人寻味。 林奇问道：“他把马车怎么样了？” 问时的口气还是和平常一般无二，活了这么大岁数的拉尔夫自然看出那是故作平静，倒也没有揭穿，只是愤愤道：“还能怎么样？肯定是卖了啊！” 林奇哦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心中倒是不如表面那般平静，他担心着梅阁会找来，然后再像前段时间一样的共处，这种和仇敌相伴却又不能手刃的滋味，林奇不想再体会那种感觉，太过于折磨人。 虽说林奇是梅阁从帝都救出来的，可那又怎么样，这样的仇恨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抵消，再者说梅阁的目的是什么，林奇是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梅阁不会不求回报的救他。 想到此处，林奇在心中自问道：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了？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哪里又有我的容身之处？ 当然不只是梅阁的原因，毕竟找到林奇最为关键的老哈珀已经疯了，担忧之处则是西蒙三人说的通缉令。 林奇知道此时画着自己画像的通缉令已经在帝都四周传开，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传到这里来，或许很快，或许很慢，但总会传过来的。 到的那时，怕是真的无处可去了！ 亡命徒的天堂-亡城。 想到这个地方时，林奇不由得自嘲地摇了摇头，他知道那是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可路途遥远，并不自信自己孤身一人能够走到亡城，即便那些求财的猎人不去干扰，在没有钱财的情况下，去亡城只能算是空想。 将至中午，林奇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活动着筋骨，将那些惹得自己心烦的事情甩之脑后，沐浴在温和的阳光下，不多时便有了睡意。 还没来得及将这股睡意酝酿，听得院门响动，门外传来少女询问的嗓音：“拉尔夫爷爷开门啊！” 林奇听得出院外那人便是说他死瘸子的黛儿，皱着眉不想去开门，只是还在里屋忙碌的拉尔夫似是没有听到，并没有做出回应，也不好去叫拉尔夫开门，无奈，只得自己去开门。 院门开启，黛儿便蹦蹦跶跶的跳了进来，本是一脸欢喜的模样，酒窝都比平日里深陷几分，只是当看到开门人是林奇时，欢喜的面容顿然板了起来，像是又想起在田地里的那一天。 看得出黛儿神情的变化，林奇也不想过多的与之纠缠，转身便要回到屋子里，也省的听到‘小瘸子’或是‘死瘸子’的称呼，虽说是没有恶意，但也不好听啊。 转过身的林奇自然是看不到黛儿抿嘴蹙眉，张口似要叫住林奇时，口中那句‘小瘸子’还未脱口，她就看到面前脚步怪异的少年指了一个屋子方向，说了一句：“他在那！” “谢谢你，小瘸子。”黛儿摆摆手说完，看到那道讨厌的身影一顿，而后发出一声叹息后走掉。 黛儿不由的心中发笑，脸上浮现得意的神采，蹦跳着去找拉尔夫。 林奇回到屋子里，刚要准备躺下小睡一会，拉尔夫推门走了过来，说道：“别睡了，咱们坐黛儿家的牛车去逛逛麦尔城，顺便再给你买几套衣服。” 林奇翻过身背对着拉尔夫，也不说话，就是执拗不去。不去的原因有很多，不管是为了避免抛头露面而引来猎人，还是担心会遇上梅阁，都迫使着他不能像常人一样闲逛。 拉尔夫还在耳边碎碎念叨着他不去，就没办法量尺寸等等，一些废话，林奇充耳未闻，兴许是醒的太早，这几日太累的缘故，不多会林奇就昏昏睡了过去，倒也让耳朵得到片刻的安宁。 只是再次醒来的时候，林奇感受到自己在摇曳中移动，顿然惊醒，睁开眼时看到的则是一张幸灾乐祸的老脸，仔细辨认，正是拉尔夫。 拉尔夫笑道：“醒了，哈哈，我看你这次去还是不去，马上就要到麦尔城了，你要是不想去，自己走回去吧！” 林奇翻了个白眼，注意到天色已经到了临近傍晚，走回去自然是不太可能，懒得说些幼稚可笑的气话，只好抱着肩膀，无聊地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城池。 一行四人，除了拉尔夫和林奇之外，还有黛儿和她的父亲索尔，牛车上都是些粮食，想来是为了贩卖掉粮食，才会走的这一趟。 驾着牛车的索尔也是一脸的笑意，说道：“哈哈，进城逛逛不好吗，你看我们家黛儿一听要进城，高兴的又蹦又跳。” “才没有！”黛儿气鼓鼓的叫喊道。 “那好，下次就不带你来了好不好啊！”索尔打趣着自家女儿道。 “不要！”黛儿一头钻进索尔的怀里，似是撒娇又似是自夸：“爹爹怎么会人心不带着你这么漂亮，这么可爱的女儿进城呢？” “哈哈，怎么会，怎么会！”索尔宠溺地揉了揉黛儿的小脑袋。 “嘻嘻！” 第19章 仙人抚我顶（中） 第十九章仙人抚我顶（中） 似是少女银铃般的嗓音过于动人，林奇也不免往黛儿那边看了一眼，不巧的是黛儿阴差阳错的也看了林奇一眼，两束目光在空气中交织一瞬，随后各看向一旁。 这两个孩子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瞬，尽收拉尔夫的眼底，老头子阴阳怪气的轻笑几声，毫无长辈风范，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离的麦尔城越来越近，林奇心中久违的紧张感越发浓重，白日里的那些担忧，在脑中回荡不停，最后则被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所击溃。 他不惧死亡，当然了，要是能活着，自然是好。只是若是再次遇上杀了他爷爷的梅阁，那种求死不能、无力报仇，还要与之相处的滋味，林奇实在是不想再体会，更不想去回味。 较之梅阁，林奇宁愿遇上那些刀尖舔血的赏金猎人，最起码能死个痛快，而且还是理所当然，力所不能自救的死亡。 若是有地狱，遇上爷爷倒也算是有个交代。 这个时候麦尔城过往的行人已是不多，三三两两的各色人等。 在牛车之后，有一道身影在这片显得空旷的视野中格外显著，不是说这人穿的华丽，也不是说这人气质不凡，而是一位乞丐，一位疯疯癫癫的乞丐，口中似在吟唱着不知名的歌谣，歌谣极短，却又没有人听得出是在唱什么。 林奇也是听到这响亮却又很是怪异的嗓音回身望去，只见得那乞丐身穿破烂不堪的蓝袍，坦胸露乳，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光着，手中拿着一个葫芦，腰间还别着一个三尺左右的板子，显得极为滑稽不堪。 葫芦里装的似是酒，见得那乞丐摇摇晃晃，时不时喝上两口，吟唱着众人听不懂的歌谣，似是醉醺醺之态，眼神停留在林奇所在的牛车，乞丐哼笑了一声，摇晃间却是直奔牛车而来。 乞丐装束过于怪异，又有些疯癫，行人皆是敬而远之的躲闪。 索尔见此，顾不得心疼老牛，急忙抽鞭甩向牛身，轻喝着驾，促使着牛车快些前行。这等疯人，谁也不愿意招惹，一是招惹不起，二是怕得麻烦。 说也怪了，那乞丐脚下轻浮，又有些踉踉跄跄，远不及牛车的速度，可他就这么追上来了，不见得他有任何动作，却是一屁股坐在林奇的身旁。 没有任何征兆，就这么发生了，委实是吓了林奇一大跳。 此时牛车距离麦尔城城门不足百米距离，当乞丐出现时，林奇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作吧，随即便转过头去。只是这一转头，林奇瞬间便愣住了。 天色已经临近傍晚，光线有些昏暗，即使如此，林奇还是看到城墙上，那身穿月袍的中年人，此时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他是在什么时候看到自己的？林奇不知。 那似笑非笑的面容所要表达的内容，林奇倒是可以轻易的解读出来。 梅阁像是在说：任得你狡猾如狐，也难逃老猎手的手心，且看这次还能有谁来解救你。 林奇想要一如往常的平静心态去面对梅阁，但无论怎么平复心中涌动的情绪，终究还是目含仇意的望向高高在上的梅阁。 这次遇上和上次逃离时不同，上次林奇还可以谈笑风生间，用命要挟于梅阁。而现在，梅阁恢复了实力，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伎俩怕是不能用了。 林奇知道对于八级法师的梅阁来说，自杀或是逃跑都算是无用之功，所以他并没有打算逃跑，只是一味的看着梅阁，而梅阁则是有些玩味的看向他。 像是无聊的猫儿逮到老鼠意味一般。吃也不吃，反正早已是口中食盘中餐，戏弄戏弄算不得有趣，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下，没有任何解救之法。 心神、情绪皆被梅阁牵引，自然而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乞丐吓了一跳。当然被吓一跳的还有梅阁，因为他也没有注意到乞丐是何时出现，又是何时坐在林奇身旁的。 魔法师的精神力自然远超于常人，即便是不用眼睛去看，且不是刻意去注意，也能对四周环境事物有着精确的感知。 而现在，却被一个衣衫破烂不堪的乞丐所打破这一事实，梅阁顿觉脊背发凉。 他是谁？ 皇室的宫廷法师没有这人，魔法工会在册的法师和燕羽帝国成名的法师也没有此人。 他到底是谁？ 梅阁想不出眼前的乞丐是何人，随后又有些不确定的心想；不会是他抹除了我的精神印记？ 有些怀疑，但又大部分是认同的想法在梅阁心中来回闪现，面色在这一刻，变得凝重无比，却也不敢妄动。 梅阁眼看着驾车的农户面露恶意，似是在用粗痞言语赶走乞丐，见得乞丐摇曳着站起身来，然后…… 然后乞丐伸出一只手，在梅阁的注视下，他抚向了林奇的头顶，却见得林奇并没有丝毫的抗拒。 好一阵后，乞丐大笑着跳下车来，大步离去，口中还在吟唱着怪言怪语。 梅阁死死盯着乞丐远去的方向，这一刻竟忘了在此等候半月的目的，只是盯着盯着，那乞丐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的一样。 作为八级空间法师的梅阁，当醒悟自己做不到如乞丐那般时，在这一刻的感受不单单是脊背发凉，而是无由来的恐惧。 恐惧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下一刻，梅阁也如同那乞丐一般的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地方，却是已然破落了三月有余的道尔顿伯爵府。 梅阁双目满是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切，眉头紧皱的似在思索着什么，若有旁人在场，定会看到名满天下的魔武同修，会在道尔顿伯爵府中抱着脑袋，不停的哀嚎。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我怎么会在师叔家里？我来这里做什么？师叔家里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我是谁？我是梅阁，我是百年来唯一魔武同修的天才。” 梅阁近乎发狂式的自问，问及最后，只有一个问题自答了上来，他是梅阁，他只知道他是梅阁，他是百年来魔武同修的天才。 至于其他问题，即便他拼命的回忆，却是得不到任何答案。 脑海中的记忆，像是被人割去了一块。 在梅阁的记忆中，此时他正和几个知己好友推杯换盏的饮酒作乐，好不自在。依稀记得自己那一夜是因为收了位名叫艾琳的徒弟，又因艾琳天赋极高，故而那一夜喝的很是高兴。 可是之后呢？ 之后发生了什么？ 梅阁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只是感觉自己有件大事要做。只是那件事是什么？能大到何种地步？ 梅阁不知道。 莫不是酒喝得多？喝到断片也是有可能的，梅阁自我安慰的心道。 过了许久，梅阁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身体一闪，消失不见。 此时在梅阁的心中，忘记的那些事情是什么，暂且不论，当下最为重要的是要去教导艾琳，也不知道自己消失了这一整天，艾琳那丫头是不是等急了。 当梅阁如同以往，忽然出现在自己的住处时，艾琳却是一脸愕然的看向他，那种神情有些是被吓到，更多的则是疑惑。 这神情落在梅阁眼中，梅阁心生不好，却倒是也说不出哪里不好。 之后，在和艾琳简单交谈后，梅阁这才幡然醒悟，自己的记忆被人强行抹去了将近四月的时间。 梅阁冷汗直流的一声不吭，心中的恐惧却是不减反增，这失去记忆的滋味委实令人难受，更令人心颤到冷汗直流。 当然了，能够解答梅阁这三月经历的人也有，只不过此时不在帝都，而是在麦尔城的一家裁缝店，那是一位被人拨弄着量尺寸而皱着眉头的少年。 少年很是抗拒这种被人来回拨弄的感觉，亏是时间不长，要不然这少年意要夺门而出了。 第20章 仙人抚我顶（下） 第二十章仙人抚我顶（下） 眉头从回来后一直未得到舒展的梅阁，此时像是只无力反抗的羔羊，只能眼睁睁看着屠夫手中沾满血的刀。又像一头暴走的雄狮，即将要冲向那些并不存在的敌人，是要撕碎他们，咬断他们的喉咙一般。 种种情绪很是纠结，得知师傅师叔已故的消息更让他痛苦不已，他一直在忍，胳膊细微的抖动，说明他忍的很是辛苦。 他不知道此时是该去师傅的墓前痛心疾首的哀嚎，还是该去找寻对自己记忆动手的人，找回记忆，顺便再杀了那人。 此时梅阁没有心思想能否找到，或是能否杀掉那人，或许等他度过诸多消息的情绪之后，才能醒悟过来。 梅阁紧闭着双眼，半卧在躺椅上，情绪波动的吓人：“接着说下去！” 艾琳怯生生的看了梅阁一眼，她不知道梅阁经历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梅阁因何恼成这般，莫不是这段行程不顺利？ 小姑娘接着说道：“弟子奉您的吩咐在巷中照顾林奇三日，之后您就来了，然后将林奇带出了帝都，其后的事......” 艾琳说完，担忧的看了看依旧眉头紧皱，闭上双眼略显得苍老的面容：“其后三个多月的事，弟子也不知。” 随后，房间里便沉默了下来，偶尔能听到梅阁粗重的喘息声，过得好一阵，梅阁才摆摆手：“你先出去吧！” “师傅，您没事吧？” “没事，你先出去吧！” 听得出梅阁低沉的声音里隐藏的复杂情绪，艾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一句“哦”后，这便走了出去。 待到艾琳出去后关上了房门，梅阁将双手遮盖在自己脸上，消化着刚刚得知的信息，重要的信息不多，却是都很惊人，说是百年不遇也不为过， 堂堂魔法工会的首席长老，被誉为最不像亡灵法师的雷蒙-道尔顿，自己的师叔，居然是万人唾弃的邪灵法师。 自己的师叔击杀并吞噬了六位法师的灵魂，其中居然还包括自己的师傅！！ 这个消息，梅阁想着以往师傅师叔如亲兄弟的关系，即使是抱着绝无可能的态度，可脑子里回想的却是艾琳那句“向魔法工会举报的，是......是......是您。” 梅阁心想：“是我......怎么会是我......难道说师叔他老人家......真的........真的是.......” 还有那句：“杀他的，也是......也是您。” 这句话入耳，梅阁瞬间奔溃了，如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戛然而止，血红的双目毫无神采，似是心跳也在这一刻停滞。 他听不见艾琳后面说的是什么，唯一残存的意识赶走了艾琳。 时间还在悄然无息的度过。第二天的晨辉不知不觉中出现，透过窗户，撒在一夜未睡的梅阁身上。 梅阁揉了揉太阳穴，轻呼一口浊气，似是理清了这三月来的信息。 其实倒也也不难，撇去其他对当下的梅阁来说，哪怕是师傅已故都算不得特别重要的事情，因为毕竟是死都死了，名义上的凶手也已经抓到了，而且还是被自己击杀，也算是报仇雪恨。 即便凶手是自己最为尊敬的师叔，再是接受不了，既已成了过去，还能怎么样呢？ 当下最为重要的，而是从艾琳口中得到一个最为关键的名字—林奇-道尔顿。 梅阁只知道这个名字是自家师叔的孙子，是帝都有名的天才少年，现在则是皇室发放的通缉要犯。 至于其他，一概不知。 自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去救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此时这个孩子在哪？茫茫人海，如何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可又不找，万一被那些只知赏金万贯的赏金猎人先找到，杀了又该怎么办？ 想到此处，梅阁又觉头疼无比。 —— 麦尔城 有一少年和梅阁一样，也是一夜未睡。当然也并非是身旁两个年龄较大的呼噜太吵原因，也不是住不起店，便在牛车上凑合一夜的原因。少年站起身来，穿好鞋袜后，便跳下牛车，想着是四处走走转转就好。 刚走两步，少年突然停顿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舒展了未来得及皱起的眉头，接着走去。 刚出要走，就看到那位叫黛儿的少女，似是被林奇吵醒，黛儿瞥了一眼林奇便侧身靠在父亲背后：“小瘸子，大骗子！” 林奇无奈的摇头叹息着离去，他知道黛儿意思是说他故意装瘸骗他们，尽管事实并不是这样，可林奇也不会去跟黛儿解释，就像昨日里不跟拉尔夫解释一样。 懒得解释为次，不知该怎么解释才是真，还不如认同所有人认为的那样，自己是装的。 昨日到达收购粮食的商人店铺中，林奇无奈只得下了马车，本想着站在一旁，等待着拉尔夫他们，可刚走了几步就被拉尔夫揪住。 见得拉尔夫像那头老牛般喘息，盯着林奇，看样子是要活吞了林奇一般：“装！瘸！子！好！玩！吗！？” 当时林奇有些茫然的踢了踢那条瘸腿，发现膝盖的僵硬处没了隔阂，变得如常人一般，心中大喜的同时不免想：爷爷留的东西不会是被那个人拿走了吧？ 林奇却不知道他踢腿的动作落在拉尔夫眼中是何种意思，常人所说的挑衅，怕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拉尔夫见此，差点气昏过去，索尔连同几个杂役壮汉都拉不起来的架势，瘫坐在地上哀叫连连：“我供你吃，供你穿，看你瘸成这样，重活都舍不得让你干啊，就让你干些零碎琐事，没想到你居然是装得。 家里农活都干完了，你个小兔崽子这个时候倒是不装了，白眼狼，你气死我了你啊。” 拉尔夫捶胸顿足的连声指责着林奇，不顾身旁人的劝阻，老泪纵横的可怜模样。 惹得店铺正在算账的老板都感同身受，连忙走出店铺，劝慰道：“拉尔夫村长，孩子还小，不知道咱们当长辈的难处也是自然，以后好好教导便是了！” 林奇翻了个白眼，似乎也受不了拉尔夫的这般哭诉，干的活都是一样，并未分轻重，心中想着，便说道：“老不知羞！” 拉尔夫一楞，哭的更是厉害，都有些上不来气：“我怎么......我怎么会有......这么......这么不孝的孙子啊！” 店铺老板连连叹气，似是被拉尔夫哭声感染，觉得老人家带着这么不听话的孙子，也着实不容易，而后吩咐杂役将收粮的价格给拉尔夫提了三成，这才止住了拉尔夫愈演愈烈的哭腔。 卖粮之后，找寻裁缝店的路上时，拉尔夫一改先前的面容，满脸贼笑的和索尔交谈着：“哈哈，索尔啊，服不服气！” 索尔也是喜色连连，毕竟车上大多都是他家的粮食：“服气，服气，要我是真真哭不出来。也哭不出这么惨！” 黛儿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拉尔夫爷爷真厉害！” 这两句褒贬各一的话，拉尔夫倒也很是受用，故作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那是，要按照之前说的让你父亲哭，肯定会被人家打出来的！” 得意的说完，拉尔夫看了看林奇，又接着说道：“再说，我是真生气，真真是气死我了。” 言下所指自然是林奇装瘸，不过林奇并未搭理于他，闷声不吭。 听得此处，林奇算是明悟了过来，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拉尔夫装得，哭成那般惨绝人寰，所为的是那三成价格，怪不得一向跟自己过不去的黛儿，站在那也一句不吭。 弄清楚怎么回事，林奇倒在牛车上，不再理会众人，脑子里想的则是那个乞丐，口里一直说的那些话。 踏歌喝蓝酒，世界能几何。 红颜三春树，流年一掷梭。 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纷纷来更多。 朝骑鸾凤到碧落，暮见桑田生白波。 长景明晖在空际，金银宫阙高嵯峨。 林奇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何先前听不懂，直到那个乞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之后便能听懂。 林奇可以肯定这是一种语言，而且是自己从来没有见到或是听到过的语言，因为那些话在林奇脑海中很自然的行成一个个符号，符号古怪的前所未见，一横一竖的明明是个文字，却像一副简画。 这般奇异的语言，到底是属于哪地方？那个乞丐又是什么人？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是不是被他拿走？还有梅阁怎么会突然消失？这是困扰林奇的四个问题。 当想了一夜，也想不出所以然的时候，林奇便不再浪费心思在这上面，他心中想左右梅阁此时不在这里了，回到村子后就不再出门，村子周围到处都是山村野地，高山耸立，看梅阁如何还能再找到我。 想是这样想，但对于魔法师的能力，林奇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自知这地方怕是呆不久了。 可不再这里待，又能去哪？ 整个帝国用不了多久，便会流传着自己的画像，到那时，可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待在山野之地，倒也是个不错的去路。 想着等到自己年龄再大上一些，容貌及体态随着年龄变化，到那时应该就不会有人认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