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长衫》 第一章 一袭长衫落拓 晨德园，文苑社后台。 苏漠推开眼前的那扇门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整整五年都没有回来过了。 他离开前刚漆过的木门，现在都已经斑驳了。 后台只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学员，用一双乌黑的眼睛打量着他。 眼前的陈列他都熟悉，可是人他已经不认识了。 “你干什么的啊？”那个小学员开口问道。 “我找你们班主，陆川。” “班主台上呢，不给别人签名。”小学员一脸的不耐烦。 “我是他师弟。” “我还是他师叔呢！” 小学员说完才一个激灵，捂住了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紧接着换了一副谦卑的样子。 “师叔这边请，师父已经帮您把大褂都备好了。” 苏漠进了更衣室。 “最近来找我们班主签名的实在是太多了，我还以为您也是粉丝呢，刚才我才撵走了两个，这才把您给认错了。”小学员隔着帘子，给苏漠道歉。 小学员见苏漠半天也不说话，心里发慌，要是告诉给班主他今天可就死定了。 “您还在吗？” 小学员有些不确定，伸手想挑开帘子看一看。 他手刚伸出去，苏漠就挑起帘子，缓步从更衣室里走出来了。 苏漠长得好看，挑帘走出来的那一瞬间，仿佛从民国穿越而来的翩翩公子，神清骨秀。 “没事。” 苏漠淡然的说道，撩起身后的大褂，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小学员生生看呆了，平时这后台来来往往的都是穿大褂的，就没见过穿的这么妥帖的。 他立在苏漠的身边，不说话了。 苏漠坐在椅子上，心里紧张，袖子里拳头紧紧的攥着，手心全是汗。 舞台上，陆川下台鞠躬，回到后台，抬眼便看见苏漠坐在椅子上，双眼习惯性的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算起来，这还是两个人五年来，第一次见面。 “苏漠。” 一个低沉但不粗哑的声音在苏漠的耳边响起，他一抬头便对上了陆川的眼神，一下子站了起来。 小学员作为今天的主持人，已经上台报幕去了。 苏漠身上的大褂跟陆川身上穿的一样，黑色洒金，两个人隔空对望着。 五年里的那些想念和等待全都涌上心头，堵的人难受。 苏漠的鼻子一酸，把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下面请欣赏相声《黄鹤楼》，表演者，苏漠，陆川。” 时间仓促，根本没给两个人寒暄的机会。 “走吧，该到咱俩上台了。”陆川侧身，等着苏漠走到自己的身边，与他并肩走上台。 小园子的观众都是熟客，冷不丁上来一张陌生的面孔，还是压轴的位置，都有些疑惑。 苏漠：“大家可能对我不太熟悉。” 陆川：“看着面生。” 苏漠：“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文苑社的演员，我叫苏漠。” …… 苏漠以前也是有过一点点粉丝的，每次上台前也有送礼物的，可是已经过去五年了，认识他的人早已经不在台下了。 下场门坐了七八个人，都是文苑社新收的学员，在一旁一边听一边学，见苏漠走上台来，议论开了。 “苏漠不就是班主总说的那个苏师叔吗？” “不愧咱班主总夸，苏师叔长的还真清秀啊。真不知道当年几位师爷是怎么狠下心把这样的一个玉人赶出去的。”一个胖子顶着星星眼说道。 “就是不知道唱的像不像咱们师父说的那样好了。” “一会就知道了。” 陆川朝着下场门这边瞥了一眼，颇有威慑力，学员一个个都闭紧了嘴，表情严肃的看着台上。 一场听完下来，下场门这几个人就算没入学几年，也能准确的指出来苏漠的毛病。 他几乎就没有跟台下的观众互动过。 他是完完全全是照着本子演了下来，当然效果就是除了苏漠一开嗓，众人惊艳，鼓过一次掌，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什么反应。 “我就说这长得好看，相声还说的漂亮的，全天下就咱班主独一份了。”胖子感叹。 “真是，真是。”旁人都跟着应和。 苏漠和陆川两个人说的是最后一场压轴，每次说完最后一场，演员们下台，还要被主持人拦回来，再说上一段，叫返场。 返场的演出时长就要根据观众的喜爱程度，陆川是名角儿，现场的人大部分都是奔着他来的，苏漠赶在陆川前面弹了一小段月琴之后就下台了。 苏漠换好了衣服的时候，正赶上陆川也从台上下来了。 “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杜鹏吧。”陆川一边说，一边走进了更衣室，步伐很是匆忙。 苏漠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车上一直都很安静，杜鹏是之前陆川的搭档，但是前几天突然生病住院了，社里本来的人手就不够，今天跟陆川说一场的那个演员，嗓子不是很舒服，陆川就把苏漠给叫来助演了。 “杜鹏他怎么样了？”苏漠感觉眼下的气氛，似乎不适合矫情的寒暄，开口打听起了杜鹏的病情。 正在开车的陆川闻言，轻摇了摇头，神色严肃，苏漠明白了。 刚刚赶到病房外，就听见病房中传来一阵哀嚎声，把苏漠吓了一个激灵。 “别怕，没事。”陆川伸手扶了一下苏漠，“他总这样。” 苏漠刚刚一进病房，就看到一个护士手里捏着药瓶，撵着一个穿病服的胖子。 “川哥，川哥，你快来救救我啊。”杜鹏一眼瞥见陆川，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朝着他扑了过来，一下子就撞到了陆川那相对单薄的小身板上。 苏漠的心尖颤了两下，看到陆川还稳稳的站在地上，才放心了许多。 “苏漠。” 胖子杜鹏躲到了陆川身后才发现了苏漠也来了，他总共也没见过几面苏漠，但是经不住陆川总是念叨，一眼便认出了他。 五年的默契，让两个人见面问候的语调都如出一辙，苏漠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今天叫他来串场。”陆川笑了笑说道。 “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喂他吃药。”陆川对着还在房间内的护士说道。 护士听了陆川的话，推着小车出了病房，临走还朝着杜鹏跺了跺脚：“都多大的人了，吃个药还怕苦。” 杜鹏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朝着护士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护士走了，杜鹏又一下子跳回到了床上，拉了一个枕头靠了过来，苏漠和陆川并肩坐在他的病床旁边。 陆川随手拿起来一个苹果，打开水果刀削了起来。 “川哥，我怎么觉着我以后穿不了大褂了呢。” 苏漠皱了皱眉。 陆川手里的刀一顿。 “胡说。”陆川语气不是很友善。 “今天安子来看我，还没说几句话呢，就开始哭，搞的整个医院的护士都来看笑话。”杜鹏耸了耸肩。 陆川眼皮也不抬，手里稳稳的削着苹果。 “他什么样你不知道，得个感冒就感觉自己快死了。” 杜鹏想想也是。 “他还是少来看我吧，指不定哪天就让他吓死了。” 陆川和杜鹏五年来在台上磨练的默契十足，加上苏漠本来就沉默寡言，两个人对话行云流水，苏漠在中间根本插不进去话。 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情谊，果然抵不过这几年艰难时刻的陪伴，感情的新旧更替，本来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苏漠的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陆川的苹果削好了，收起了刀，抬头看都没看杜鹏伸出来的那只小胖手，直接就把苹果递到了苏漠的面前。 苏漠愣了一下，心里一下豁然开朗，接过了苹果，啃了一口。 “川哥……” 杜鹏哼哼了一声，他在来之前就听说了陆川跟苏漠的关系最好，但是没想到陆川竟然能偏心到如此地步，直接越过他这个病号。 陆川抬起头看着杜鹏眨了眨眼，反应慢半拍从果篮里直接挑出了一个苹果，送到了杜鹏面前。 “你也要吃？” 杜鹏看着那个没削皮还没苏漠手里一半大的苹果，委屈巴巴的说道：“你好歹也给我洗洗吧。” 陆川愣了一下：“你以前不都这样吃吗，你还说什么来着？” “我说这样方便。”杜鹏咬着牙说道。 医院走廊上。 陆川和苏漠从病房里出来，两个人并肩走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苏漠才想起来陆川脚上好像还穿着舞台上穿的那双软底布鞋。 “他什么时候能回社里啊？”苏漠问道。 陆川长叹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也很是低沉：“不知道。” 就这一个动作，苏漠就知道刚刚病房当中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安慰杜鹏罢了。 “社里现在应该很缺人吧。” “极限工作更能压榨他们的潜力。”陆川笑了笑。 苏漠顿了一下，小声的说道：“其实我可以……” “文苑社这几个人还能忙的过来。”陆川一下子就打断了苏漠的话。 苏漠的脸色一变，脚步也停住了。 陆川回头看着他，笑着说道：“今天就是大奇那个死胖子请假了而已。” 苏漠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说话了。 第二章 横笛潇潇 夜晚的街道上，秋风卷携落叶在霓虹的光辉下打着旋儿，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只有街角的一家理发店还亮着灯。 苏漠裹紧了自己的外套，拉开了理发店的透明玻璃门。 里面的紫色皮质沙发上七扭八歪的躺了四个姑娘，三个都睡着了，只剩一个还强撑着眼皮，瞧见了苏漠，一个一个拍醒了身边睡着的姑娘。 “来了来了。” 三个小姑娘刚刚醒过来，本来半睁着的眼睛，看到苏漠的那个一刻瞪得老大。 “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才回来啊，这几个都是在这等你的。”店里的李经理，一见到苏漠，赶忙的迎了上来。 苏漠离开文苑社的这几年，一直都在这个理发店打工，只给客人洗头，不理发。 一个小姑娘自觉的坐到了躺椅上，苏漠弯腰撸起袖子，扯过水管，打开了水龙头开始试水温。 “小哥哥，你都洗了好几年头发了，什么时候学剪头发啊，我到时候给你练手，你想剪成生么样，就剪成什么样。”小姑娘的嘴很甜。 不过苏漠都没听到，他从她说的前半句话的时候，就开始恍惚了。 五年前，他被几位师叔联手赶出了文苑社，来到理发店打工。 他本以为陆川只要一回到文苑社，就肯定会过来接他。他根本就没打算在理发店待太长时间，所以一直都没有学剪头发。 没想到的是，陆川回来听到他离开后，说了一句话：“走了就走了吧。” 再没有其他表示。 师弟林安把这些话转告给他的时候，苏漠的灵魂都被抽走了。 他有别的去处，只能继续待在理发店。 这五年里，苏漠总觉得下一秒会突然出现在理发店的门口，准备接他回去。 可是他没有，理发店跟文苑社不过就隔了两条街，他连在门口路过一次，都没有。 “小哥哥，你怎么愣住了啊。”那个小姑娘问的话拉回了苏漠的思绪。 苏漠回过神来，开始洗头，用水冲尽了头发上的泡沫之后，苏漠把那个小姑娘的头发用毛巾包住，准备换到镜子前面开始吹头发。 头发吹到半干的时候，苏漠忽然停了手，把吹风机放到了一边，拿起了剪子，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面人，温声问：“你想剪什么样子的。” 镜子里的小姑娘愣住了，生怕自己没听清楚一样。 “哇——”坐在沙发上的三个小姑娘齐齐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就，就剪短一点就好了。”小姑娘说道。 苏漠比量了一下，一剪子下去，直接剪歪了，他手没停，接着又剪了五六剪子，干脆果断，看上去确实是短了一大截。 “好了。”苏漠淡淡的说道。 小姑娘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甩着狗啃一样的长发发尾，非常开心。 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结账的时候，李经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要不我免费给你们修修吧。” “滚——”四个姑娘齐齐的朝着他吼道。 “好嘞。” 文苑社的后台。 陆川刚走到门口，就跟慌慌张张的师弟林安撞了一个满怀。 林安是陆川师叔的徒弟，将将一米七的身高，五官都长得非常小巧，好在脸长得也小，还能看。 “师兄，我师父他他他他……” 林安的师父顾天海是陆川的师叔，最早文苑社的创始人之一，也是现在还留在文苑社唯一的天字辈相声演员，年级也很大了。 陆川凝眉，文苑社这是怎么了，杜鹏刚刚住进医院里，现在他师叔又出事了。 “他怎么了？” “他昨个听说……” 陆川等不及，已经推门进了后台。 他师叔还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师弟杨延奇在一旁陪着，并没有什么异样。 “听说苏师兄回来了，吵着闹着要见他。”林安的话也说完了。 陆川看着林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明明知道林安是个小题大做的性格，可是有时候还是能被他吓到。 “那就快去请啊。” “好好好。” 林安小跑着出去了。 陆川走进后台，跟顾天海打了一个招呼，从后台的桌子下面，摸出了一罐冰啤酒。 躺到了后台的沙发上，两条腿交叠放在沙发扶手上，打开手机，带上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刷微博。 十几分钟以后，林安带着苏漠从外面回来了。 苏漠里面还穿着理发店的员工服，外面一件黑色的基本款外套，干净的牛仔裤，颜色有些陈旧，利落的短发，一双眼眸亮晶晶的，算是唯一亮眼的地方了。 顾天海一见苏漠，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你现在都这么不把师叔放在眼里了。” 陆川听见，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装的像个人似的。” “当然不敢。”苏漠低头微微笑着说道，走过去坐到了顾天海的旁边。 苏漠倒是能经常见到顾天海，顾老经常在理发店的门口路过，店里要是忙，他就在一边默默的看一会然后离开，店里要是不忙，就跟苏漠聊一会天。 “小漠儿啊，要不回来说相声吧，守着个小理发店也没有什么出路。” 苏漠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就是抬头看了一眼陆川。 陆川晃着腿，眼睛盯着屏幕，拇指在屏幕上划着，完全没听见两个人说的什么。 顾师叔一看苏漠的眼神，心中便了然了。 是陆川不让他回来。 随便一句就揭过了这个话题，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苏漠也不能出来太久，就要回理发店了。 苏漠离开的时候，陆川摘下耳机跟他摆了摆手，刚要再戴回去的时候，却被顾天海按住了。 “你去跟小漠儿说说，让他回来继续说相声吧。”顾天海开口说道。 陆川愣了一下，坐了起来，拎起了地上啤酒，喝了一口，又躺回去了。 “不行。” “他总在外面这么漂着，我这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你师父。” 顾天海跟陆川的师父顾远山是堂兄弟，也是亲师兄弟，关系特别好，也算是看着陆川和苏漠长大的。 每次他路过理发店，看苏漠在里面忙忙碌碌的在里面给别人洗头发，想起他小时候练功遭的罪，这是图的什么啊。 “现在社里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让他周日晚上过来说一场，挣点钱，也算是对的起你师父了。” 顾天海继续说道。 陆川戴着耳机，拇指快速滑动，假装没有听见顾天海说话。 顾天海见他没反应很是不高兴的小声嘟哝道：“你不就是想……” 陆川飞快的从沙发上翻身坐了起来，大声朝着外面喊道：“师叔，你怎么又咳上了。” “你能听见！”顾天海指着陆川说道。 林安正在走廊上，跟社里的演员谈心，一听到陆川的声音，急急忙忙推门门进来。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林安拉着顾天海的胳膊，紧张兮兮的问道。 “我没事，都是这小子瞎说的。”顾天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您这么大岁数，可得注意点，别老多说话了，年轻时候演出那么拼命，到老了还不好好休息休息……” 林安年纪不大，天生的操心命，总是担忧这担忧那，日常担心晨德园的横梁会砸下来，一言不和就开始碎碎念。 顾天海年纪大了，林安更是担心他的身体，只要见着他有一点不对劲，就要开始撵在他后面唠叨。 顾天海为了摆脱林安转来转去，可是林安就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的黏在他身后碎碎念。 直到顾天海受不了，开门出去了，林安也跟着追了出去。 陆川满意的笑了，翻了个身，世界总算是清净了。 陆川最后还是同意了苏漠每周日晚上回来说一场。 每到周日晚上，文苑社就像是过年了一般。 那些天天在理发店排队让苏漠洗头发的小姑娘，现在天天排队买文苑社周日晚上的票，搞的现在周末演出都要加座。 周日晚上，站台上往下一瞧，几乎全是小姑娘，一半是陆陆川的粉丝，一半是苏漠的粉丝。 不仅粉丝开心，文苑社的社员也开心。 一到周末晚上，演出要开始之前，陆川就会操着低沉的嗓子，很是官方的说：“大家演出一周也辛苦了，安子，你去买点水果，零食什么的吧。” 连带着周末晚上演完出的聚餐，都比周六丰富。 更可贵的是，周末晚上是学员与这个传说中的师叔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苏漠一直是文苑社后台的一个传说，顾天海说他说的好，陆川夸他唱的好，林安说他长得好。 学员们都以为这样优秀的人，肯定也跟陆川一样，骨子里透着一股轻狂劲儿。 可是几周相处下来，苏漠好像并不像是他们心里那样的。 每一个周日晚上，苏漠总是到的特别早，坐在文苑社的后台，低头擦着自己的月琴和横笛，安静的过分。 虽然性格安静，但是跟他在一起丝毫没有沉闷压抑的气氛。他身上有种安静的力量，让你看着他就镇定了下来。 他坐在角落里，拨手里的月琴，几个简单的音节，就能让人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这才是天生的角儿，就算他坐在角落，不说话，你也能感受他身上的光芒。 第三章 一把折扇轻摇 陆川跟苏漠都是相声界的天才，但是两个人完全不同。 陆川活跃气氛的能力很强，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没有冷场的时候。 之前杜鹏还在的时候，两个人一说一应，后台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就是一个很无聊的新闻，经两个人演绎出来，都变得有趣多了。 只要是有陆川的地方，就不会冷场。 有聪明的学员，在后台细心观察陆川是怎么说话的，也学到了不少的本事。 周日晚上，苏漠坐在角落里，默默的擦着自己的三弦，偶尔的拨弄一下，认真至极。 与他斜对角的绿色绒布沙发上，陆川懒懒的躺在上面，耳机垂在胸前，正在听新来的学员背贯口。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陆川拿起一看，是他妈妈打来的电话。 陆川双亲建在，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因为从小被师父诱拐过去学艺，更让做母亲的心疼。 只要陆川一离开家，陆妈妈几乎就是每天都要给他打一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干什么呢，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早上吃没吃饭，吃的是什么，中午吃没吃饭，吃的是什么，晚上…… 对于已经成年的陆川来说，每天接到这么一个像是定时重复录音的电话，还挺烦的。 他要是不接的话，下次回家他妈肯定又哭又闹，说自己的儿子白养了。 “喂，妈。” “躺着。” “睡的挺好。” “一天都吃了。” 陆川总算是应付完了，电话那边又要求陆川把电话给苏漠。 陆川的妈妈陈芳，本来就心地善良，对陆川这个师弟很是亲切，后来又得知了苏漠父母双亡，心里对他更加怜悯。 苏漠之前还在文苑社的时候，陆川回家过年，陈芳都嘱咐陆川把苏漠带回来，对苏漠的关心也不比陆川少。 陆川极其不耐烦的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到了苏漠的身边，把电话贴到了他的耳朵上。 “喂，芳姨。” “我都挺好的。” “不累。” “嗯他说社里不缺人” “对，就是他不让我回来。” 陆川：？？？ 都这么多年了，心眼还是没有变大一点，就受了一点委屈，见谁跟谁告状。 “嗯，好。”苏漠答应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陆川。 “芳姨让你接电话。”苏漠说道。 陆川皱了皱眉，把电话拿起来贴到了耳朵上。 电话那边的陈芳对陆川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并且警告陆川不要再欺负苏漠，不然有他好看。 陆川应付几句，就挂了电话。 转眼的就到了年底，因为小姑娘都周日晚上去看苏漠，理发店的生意越来越少，终于在过年之前，彻底的倒闭了。 苏漠一下子成了失业少年，只能暂时借住在林安的小出租屋里。 这回不用别人逼，陆川也知道是时候该把苏漠接回来了。 文苑社的后台的角落里，苏漠已经换好了大褂，低着头仔细的擦拭着自己月琴。 今天的大褂是亮黄色的，冷白的灯光打上去，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的通透了。 陆川歪着头静静的看着他，其实他心里也喜欢这些传统的乐器，总觉得那里面发出的声音有种吉他和贝斯没有的韵味。 可惜，现在拿这些东西根本吸引不了年轻人的眼球。 苏漠好像也察觉到了陆川的存在，歪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低下了头。 陆川走了过去，靠在苏漠面前的桌子上，与他面对面。 “你怎么这么喜欢这些东西。” 陆川拿起了苏漠刚刚擦过的月琴，轻轻的拨弄了两下，又放下了。 苏漠抬头看了一眼，把他刚刚碰过的月琴抱在怀里，又重新擦了一遍。 “都快让你擦出包浆来了。”陆川笑着说道。 苏漠自打这次回来之后，变了很多，就不像小时候一样天天黏着他了，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因为什么，陆川的心里也有数。 年少时家庭的变故，让本来脾气就有些古怪的苏漠更加敏感，因此他跟师父两个人都对他疼爱有加，渐渐的把他给惯出脾气来了，十分的小心眼。 有些事情一定要当面说出来，才能解开他的心结。 “跟你商量个事儿。”陆川说道。 苏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陆川。 “我想让你回来说相声。”陆川很严肃。 苏漠目光闪了一下，又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你们社里不是不缺人吗。” 陆川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苏漠的心里还纠结这点事呢。 “安子他们名气也大了，都能攒底了，我准备明年再在城西那边开一个小园子，而且——” 陆川顿了顿。 “寓华居那边的房子马上就要装修好了。” 听见“寓华居”三个字，苏漠一下子就呆住了。 寓华居是在文苑社附近的一个别墅区，也是师父的旧居，两个人小时候就是一起在那长大的。 后来师父故去，房子也被卖给了别人。 “是之前的那栋吗？”苏漠抬头问。 陆川点了点头。 苏漠看着陆川狡黠的目光，突然明白了。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什么性格，陆川会不知道，料到他会难为他，早早就准备了这一手。 虽然明知是圈套，但苏漠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赶在小年那天，整个文苑社的演员都搬进了寓华居的别墅里。 到新房子里的第一顿饭，大家商量着就吃了一顿火锅，一边是为了庆祝乔迁，另一边也是欢迎苏南。 杨延奇带着学员和演员在厨房里洗菜切肉，陆川和苏漠都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 陆川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拨弄着吉他，他房间里的陈列简单，在他的沙发上就能直接看到苏漠的书桌。 苏漠坐在书桌前，弹着月琴，面前的桌子上旧瓷杯里面的清茶还缭绕着一股一股淡淡的热气，把他整个人衬得像是谪仙一般。 陆川十分想把他那副装文艺用的平光金丝边儿眼镜拿过来架在他的鼻子上。 苏漠从小的时候可能受师父影响比较大，一举一动都像是一个老先生，平时没事就爱给自己泡一杯清茶，陆川不懂那个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陆川想到这里，伸手地上拎起啤酒罐，喝了一口。 苏漠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苏漠的手指在月琴上缓缓的拨动着，说相声其实有时候也不光光是说的功夫，一些其他的曲艺，才艺都要学一点。 像是月琴三弦横笛之类的，能够带到台上表演的，两个人从小都是一起学的。 苏漠身上总有一种陆川难以理解的轴劲，刚开始学月琴的时候，月琴的琴弦硬，把他的手都磨出了血来。 师父心疼，劝他学琴弦软一点的语气，可是他不听，硬是用带血的手指，把月琴弹出了自己的味道。 这件事情对于那年才十几岁且掉根头发丝都能心疼半天的陆川来说实在是难以理解。 陆川坐起来，怀里抱着吉他，拨弄了两下，这几天没有上台表演，手都生疏了不少。 随便拨弄了几下，实在是没有兴致，抬头，苏漠正低头认真的看着琴谱，都是一些师父整理的残谱，有些难以辨认。 林安忽然在他的门口探出半颗小脑袋，直接把陆川的视线全都都挡住了。 “川哥。” “什么事？” 林安走了进来，坐到了陆川的旁边。 “师兄回来了，该跟谁说一场啊?”林安问道。 苏漠之前来演的时候，都是临时跟陆川搭在一起，现在要是正式回到社里，该有一个自己的固定搭档了。 “跟我啊。”陆川很自然的接道。 “那你得多累啊，每天给师兄捧完之后，还要再演自己的。” 陆川低头拨弄了两下手中的吉他，满不在乎的问道：“什么演我自己的？” 逗哏是相声两个演员中的C位，表现的机会更加多一点，也是最吸粉的位置。 陆川目前在相声界论人气和实力，同龄人中都是最优秀的，就这样做了绿叶衬托苏南，总觉得有点可惜。 “咱们社里，能接得住我，除了顾老，也就剩了大奇了，你能把他给我吗？”陆川朝着林安一挑眉。 大奇是林安的搭档杨延奇，之前一直专攻捧哏，后来跟林安合作一段时间转为了逗哏。 林安低头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那观众肯定不同意啊，要是专场卖不出去票来了……” “不是还有苏漠的粉丝呢么。” 陆川一脸淡然的说道。 这个逻辑好像是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林安的两个小眼睛眨了眨，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他怎么总觉得陆川跟苏漠要搭在一起，不仅仅是这一个原因呢。 第四章 又重逢 “吃饭了——”杨延奇撕心裂肺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杨延奇也是顾天海的徒弟，比林安先进门。 他整个人长得就是跟林安相比另一个极端，长得又高又壮，圆眼往外凸，一张阔嘴。本来脑袋挺大，安在粗脖子上显得又没有那么大了。 性格上也跟林安正好相反，神经大条，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来了。” 林安答了一句就下楼了。 陆川看着苏漠也从书桌前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下楼了。 他满意的勾起了嘴角，按灭了房间的灯，下楼。 刚到楼下火锅的香味儿已经钻到了鼻子里了，苏漠已经在桌子前面做好了，身边也已经给他留好了位置。 他走过去坐在了苏漠和顾老的中间，杯里的酒都已经倒好了。 陆川端起酒杯，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吵闹的声音停了，都抬头看着他。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演职人员的新宿舍了，这里的环境条件很好，大家都好好珍惜，还有就是欢迎你们苏师叔重新回到文苑社。” 苏漠抬头看着他，陆川沉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他这些年在外面也受了不少的苦。” 林安听的难受，小眼睛眨了眨，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拎着两个爪子，扑向了苏漠，抱住了他。 苏漠有些惊讶，手抬在空中，愣了几秒，才拍了拍林安的后背。 “年后要登台的那几个演员要加紧训练，别第一次登台就让人家给轰下来。” 陆川一边说话，一边斜眼瞟见了林安的动作，面无表情的把林安贴在苏漠背上的那两只爪子拿起来扔开了，正好被杨延奇接了个正着。 屋子里都是说相声的，嘴也伶俐，这边说了一句，那边马上就能有人接上，房间的气氛越说越热闹。 学员不过都是十几岁的年纪，爱疯爱闹，说了没几句就要是动手，推推搡搡的闹成了一团。 苏漠在一旁看着他们闹，嘴角旁边也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想起了小时候，陆川那时候就爱捉弄他，动不动就把他的东西藏起来，看着他找不着着急。 那时候他抱着双臂在一旁得意洋洋的坏笑的样子，跟现在简直一模一样。 苏漠突然有些怀念。 许久没有聚在一起这么闹腾，大家都敞开了喝，反正上楼就是睡觉的地方，不用担心回家的问题。 火锅吃的差不多了，林安喝的还少一点，在厨房刷碗，杨延奇也跟着凑过去了。 几个学员在一楼客厅打扑克，醉的连牌都拿不住了。 顾老年纪大，不宜晚睡，被林安撵回房间睡觉去了。 苏漠微醺，独自一个人跑到了小时候吊嗓子的那个阳台上醒酒。 阳台已经重新装修过，大致上跟之前还差不多，陆川很是用心，小时候两个人躺过的吊床已经找不到了，新买的跟之前的看上去差不多。 晴朗的夜空中，下弦月正皎皎，与五年前送别陆川去西安的那天毫无二致，那时候，陆川歪着头跟他承诺等西安那边稳定了，就马上回来，可是，苏漠并没有等到他。 苏漠长叹了一声，这世间颠颠倒倒，他们相遇又离别，离别又重逢，一晃五年，他们终于又重逢了，胸口原本那颗贫瘠到寸草不生的心好像又开始焕发生机了。 陆川走了进来，坐到了苏漠的旁边。 “怎么样，还满意吗？” 苏漠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四目相对，吊床轻轻摇动，让苏漠感觉有点晕。 苏漠忽然想说点什么，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苏漠突然开嗓，清唱了几句《锁麟囊》。 他打小学的是正经的程派青衣，唱腔抑扬错落，疾徐有致，苏漠的嗓子没有真的京剧演员那么尖，听起来很有味道。 陆川的眉头一皱，接着说道：“这词倒是很应景，再唱几句听听吧。” 苏漠的眼睛亮了，嘴角得意的翘起，接着唱道。 “回首繁花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有味道的腔了，安子他们那破锣嗓子，一个能赶上你的都没有，我这耳朵都快被他们带偏了。” 这么多年了，陆川还是就这一个缺点，藏不住对苏漠的喜欢，动不动就要把他夸上天。 苏漠的两个耳朵通红，不再说话了。 两个人肩抵着肩，抬头看着月光，都沉默了。 苏漠悄悄用余光看他，陆川还沉浸在他刚刚的声音中，薄唇微动，重复着唱腔。明澈如水般的双眸中，倒映着一轮明月。 他的侧脸线条坚毅了许多，比起之前随性的状态，现在的胡子剃的更干净了，小时候的那股清秀稚嫩的劲儿退却了，更像个男人了。 师父刚收了陆川那会，别人都劝师父不要收这么好看的，看起来不像是能逗别人笑的，可师父不听，连着又收了他。 转眼间，两个人都长大了，小有名气，五年前，陆川跟着师父去西安新开的小园子涨人气，他自己留在这边守着晨德园。 那天送别酒宴后，两个人也是这样，坐在淡的散漫的月光下醒酒。 不知是离别的情绪渲染，还是酒精的作用昏了眼，陆川歪头，亲了他一下。 第五章 一起……睡 次日清晨，寓华居别墅的一楼客厅里。 陆川斜斜的歪在沙发里，林安一手拿着圆珠笔，另一只手按着面前的小本子，他们俩正和顾老商量明年商演的事情。 “哈尔滨和西安专场的剧场都已经签好了，现在就差商定时间了。”林安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本子说道。 “新园子那边都装修的差不多了，就等着过年之后开业了。”林安絮絮叨叨说着社里的事情。 顾老在一旁听的认真，时不时点点头。 陆川早就走神了，他的目光瞟向客厅的另一边，苏漠正在给社里的演员剪头发。 苏漠之前在理发店的时候都是给女孩子剪头发，根本没有给男孩子剪头发的经验，他剪得小心翼翼，模样比他弹月琴吹横笛的时候还认真。 “争取多办几场，给小漠儿扬扬腕，到时候跟电视台配合一下，多给他宣传宣传。”顾老一边说着，一边拿手里的扇子捅了捅陆川。 陆川轻咳一声，目光从苏漠那边收回来。 “大奇的几个徒弟都在小园子压了这么多次轴了，也算是能撑的起专场来了，要不就让他们跟着做助演历练一下吧”顾老说道。 林安勤勤恳恳的都记在了小本子上。 “行，新园子开业的时候，咱们这边也不能冷落了，要好好的……” 没等陆川说完，剪头发那边发出了一声的哄笑。 陆川的目光又被吸引了过去。 顾老又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怎么总是走神啊？” 陆川坐直了身体，正了正神色，刚要开口又顿了一下，茫然的问：“我刚刚说到哪了？” “说新园子开业的事儿。”林安捏着小本子提醒了一句。 “新园子这边也要留着几个稳当的压一下，毕竟是过年之后的第一次开业。”陆川说道。 林安点了点头，记在了小本子上。 “还有什么吗？”陆川挑眉问林安。 林安把小本子从头到尾的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还有一个事儿。”林安看起来有点难为情。 “什么事？” “就是苏师兄他……”林安挑了挑眉，希望陆川能意会。 可惜愚钝的陆川只是皱着眉看着他，嫌弃他吞吞吐吐的太磨蹭。 “就是怕他名气不够签不下来大剧场啊。” 陆川爽朗的笑了起来，随手捡起一个抱枕搂在怀里，目光又投向了苏漠。 “没事。” 林安合上了自己的小本子，颠颠的跑到苏漠那边，瞧师侄们的新发型去了，摸摸这个，揉揉那个，几个人说的好开心。 苏漠只是在一旁扶着椅子笑的温柔，收拾好了剪子，又收起了镜子。 陆川随手在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偷看苏漠行云流水的动作。 苏漠收拾好了以后，目光很自然的转到了陆川这边。 陆川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赶紧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窗外碧空如洗，那棵苏漠亲手种的梅树下，杨延奇正在看着站成一溜儿的学徒背贯口。 所有一切都焕然一新，陆川嘴角浮现笑容，明儿也该把杜鹏接回来准备过年了。 这一年终于要过去了。 杜鹏回来之后，整个别墅都闹腾多了，杜鹏好像是天生就是活跃气氛的一样，所有他的地方，都不会冷场。 杜鹏比之前苏漠在医院见他的时候瘦了不少，但是精神却很好，像个领导一样，由陆川带着巡视了整个别墅。 晚上，杜鹏嚷嚷着要吃火锅，大伙凑在一起又吃了一顿火锅，杜鹏和苏漠分别坐在陆川的两边。 苏漠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杜鹏可以一边吃火锅一边说话。 “大奇呐，相声演员说学逗唱，虽说不能说面面俱到，可是也不能瘸腿太严重吧，一开口就跑调不行啊。” 这要是搁以前，杜鹏早杨延奇一句话怼死了，可是现在也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因为陆正用一双十分有威慑力的眼睛看着杨延奇。 杜鹏知道有人给他撑腰，碎嘴接着说。 “安子呐，一天别老那么替陆川操心，赚了钱也不分你一半。” 杨延奇：“来，少说话，多吃点羊肉，一天别老替安子操心，他长了肉也能分你几斤。” 看见杜鹏被怼，陆川也忍不住笑。 杜鹏看见就不乐意了，胳膊捅了捅陆川。 两个人的小动作都被苏漠收进了眼里，不知为何，一桌子人都在笑，苏漠也扯着脸跟着笑。 “川哥啊——”杜鹏拉长音喊了一声陆川，一桌子人都抬头看着他，很是期待他想吐槽陆川什么。 陆川眯了眯眼，回头看着他。 杜鹏也不着急，环视了一圈，见达到了效果之后，又乖巧的靠在了陆川的肩上。 “我今天要跟你睡一个屋。” “嗨——”本打算看热闹的众人齐齐发出了失望的声音。 “好。”陆川也笑了，没跟他抬杠，直接就答应了。 苏漠脸色一变，陆川那个房间里可就一张床啊。 杜鹏因为生病的原因没有多喝。 陆川倒是很高兴，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 学员们见他醉了，胆子也大了起来，闹着要去陆川的房间里打牌。 大奇搂着杜鹏有说有笑的走在前面，中间是喝的醉醺醺的学员和演员，陆川和苏南走在最后。 陆川晕晕乎乎的，胳膊挎在苏漠的脖子上，借着苏漠的力才走的很平稳，苏漠双手抱在胸前，根本没打算扶他。 到了陆川的房间门口，一帮人都涌进去了，里面喧闹的很。 苏漠对打牌没有什么兴趣，想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他回头看了一眼醉眼迷离的陆川，看他走醉成这个样子，估计是没有什么力气了。 苏漠转过身，想要挣开陆川的手，往自己的房间里拐。 可是随着他的挣扎，脖子上陆川的手突然用力的收了一下，没让他挣扎开。 苏漠回头看陆川。 “干什么？” “一起……睡。” 陆川没由得苏漠拒绝，揽着脖子，拉着胳膊，就把苏漠推进了他的房间。 还真是醉的不清醒了。 一群人闹闹哄哄的在陆川的房间里支了桌子，又搬了凳子，闹哄哄开始打牌。 陆川坐在沙发上，没有多久就歪头睡过去了。 苏漠把陆川扶着平躺在沙发上，又给他拽了个毯子盖上，最后……实在是没忍住踢了陆川一脚。 陆川睡的熟，什么都不知道。 苏漠站起来，想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他一抬头忽然看见了杜鹏没有之前活跃了，坐在角落里，脸色也不如之前红润了。 林安早就回去睡觉了，现在剩这一屋子都是闹起来没边的人，估计很难有人照顾到杜鹏。 可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苏漠想着就推门出去了，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苏漠走到了杜鹏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杜鹏抬头，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惊讶。 “去我房间睡吧。” 杜鹏没有推辞，站起来就跟着苏漠走了。 苏漠把床铺好了，杜鹏倒是不客气，躺到了床上。 “我要睡这边。” 苏漠关了灯，爬上了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总觉得身边这位有点恃病而骄，想起刚刚陆川答应他的那个干脆劲，苏漠虽然明知道他有病，要让着，心里还是不舒服。 心里弯弯绕绕的，半天都没睡着，忽然感觉床似乎在轻轻的颤动，苏漠睁开了眼。 就着清月的光辉，他看见杜鹏整个人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在颤抖着。 “你怎么了？”苏漠一时有些慌了神。 杜鹏听见了他的声音，抬起一张苍白的脸，额头上还带着汗珠。 “没事，就是胸有点疼，打扰到你睡觉了吧。” 苏漠看着他的样子，哪是有点啊. “我给你倒点儿水吧。” 苏漠有些慌乱，从床上光着脚就下来，跑到了饮水机前给杜鹏倒了一杯热水，又从杜鹏的包里翻出了药盒递给他。 杜鹏吃了药，又喝了点水，才躺回到了床上。 “咳咳咳咳……”杜鹏突然不受控制的咳了起来，一边咳一边从床头柜子上抽出了几张纸巾，捂住了嘴。 苏漠就只知道杜鹏病的很严重，但是一直都不知道他是什么病。 杜鹏咳了一会，松开了手，顺手把手里的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苏漠的目光跟着看过去，纸巾上洇开的鲜血很是刺眼。 苏漠愣在了原地，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陆川会答应的那么干脆了，杜鹏这个爱硬撑着的性格，半夜要是没人照顾肯定是不行。 只是陆川没想到他自己会醉成这个样子吧。 “睡觉吧，我好多了。” 杜鹏缓缓的躺平，苏漠也躺到了他的身边。 “小漠儿啊，你真跟川哥说的一样好。”杜鹏的声音咳的有些嘶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什么时候说的。” “刚到西安的时候。” 苏漠这句话像是问到了杜鹏的点上，杜鹏突然恢复了精气神，开始给苏漠讲陆川刚到西安两个人刚遇见的事情。 “那时候川哥刚西安，天天嘴里念叨就是小漠，小漠，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他女朋友呢，后来才听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 苏漠有点不好意思，往被子里缩了缩，但是没打断杜鹏。 “后来我跟川哥熟了以后，他天天给我讲你的事情，一件事，两天里能讲三遍。”杜鹏边说边笑。 苏漠知道，杜鹏叙述的根本没有夸张。 那时候在晨德园的他也是这样，不过他害羞内向，只是在心里偷偷回忆两个人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听说要回晨德园，我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见见你，可到了这边，才听说你已经走了。” 杜鹏顿了顿，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叹息。 杜鹏的话音停了，过了一会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苏漠感觉自己比之前更加难以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 杜鹏父亲就开车来接他回家了，杜鹏的家在西安，他要早上坐飞机赶回去过年。 挥手送别杜鹏的时候，苏漠还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 杜鹏的车渐渐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所有人都回到了别墅当中，只有陆川还站在原地，苏漠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回去吧。”苏漠开口说道。 两个人转身的时候，陆川突然一下子靠了过来，脑袋抵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苏漠一个激灵，全身血液都不知道该怎么流了，心脏一下、两下的乱跳，忽然找不回之前二十几年的节奏了。 还没等苏漠开口询问，陆川就抬起了头来，进了屋里，爽朗的声音从屋里面传了出来。 “哭什么哭，都收回去，有这孝心没事多去西安看看他去。” 苏漠低头，胸前衣服上印着两小片湿湿的水痕。 他没想到，分别五年再相见，陆川的肩上已经悄悄的扛一个文苑社。 第六章 新园子 新园子开业定在大年初六，初六清晨起来，整个别墅都显得异常的忙碌，今天第一次上台的几个演员在陆川面前一遍又一遍的排练着今天晚上要演的节目。 陆川手执折扇，表情严肃，细细的听着他们排练，时不时纠正一下他们的表情和语言。 苏漠在二楼的书房里，正在钻研之前的旧琴谱。 林安从外面走了进来：“方玉师叔的徒弟仲钧来了。” 方玉是陆川的师叔，为人十分的狡诈，当初要把苏漠排挤走的这个事情就是他先牵的头。 后来把文苑社搞的四分五裂之后，他就鼓动着几个师兄弟到西安成立了星海社，许仲钧是他现在最得意的弟子。 “真会赶时候，什么时候忙，什么时候来找茬。” 林安也跟着叹气：“估计是郑州站商演的事，来炫耀来了。” “让他进来吧。” 林安去开了门，一个瘦高瘦高的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带进了一股寒气。 排练的几个徒弟嘴里停下了，不说话了，陆川微微清了清嗓子，两个人又回过神继续说。 “川哥。” 许仲钧走到了陆川的面前，他身材单薄，五官深刻，眉眼很浓，长相文雅，一进屋来就挑着下巴，歪着头，用腮帮子对着人。 许仲钧走的时候，才十二岁，天天在文苑社擦桌子，一转眼成了当家名角儿，年纪轻轻大褂上就足够绣的起一团云纹了。 陆川的眼睛微微一亮：“仲钧都长这么高了啊。” 这一副偶遇亲戚家小孩的语气让许仲钧很是不爽，他今天来是有目的，他坐到了陆川对面。 “我今年十七了。” “哦，这么大了啊。” “我听说苏师兄复出了，三月份在郑州商演，真是巧了，我们三月份也在郑州有商演。” 商演一次就要卖上千张票，除了在京津人口流动大的地方，在别的地方同时两场商演撞在一起的情况很是少见。 陆川凝眉，许仲钧看着他的样子，颇为得意。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这一晃你都能挑大梁接商演了，我们也要老了。” 许仲钧一噎，敢情刚刚那个愁眉不展不是担心票卖不出去，而是在感叹时光流逝！ “我签的是会展中心，不知道师兄签的是哪个剧场啊？” 过年之前，郑州那边的主办方就来跟陆川商量商演的事情，但是得知陆川隐退了，现在挑大梁的是苏漠之后，嫌弃苏漠没有名气，没有粉丝基础，后来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现在看来，是签了眼前这位了。 陆川：“真厉害，都能挑起上千人的商演了。” 许仲钧感觉自己有些轻敌了，从他进来开始，陆川始终都像是一个长者压在他身上，他虽然年少成名，可是对方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许仲钧略显谦卑：“苏师兄签的哪里的剧场啊？。” 陆川没说话，眉毛又皱起来了，许仲钧注视着他。 陆川手里的扇子微微的摇动，慢悠悠的开口。 “那会展中心能坐两千人呢吧，能坐满一半就不错了，现在相声行业不景气，哪有那么多观众啊，除去你师兄那边的一千五百人，还能剩下一千就不错了。” 许仲钧眼睛瞪大，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他十二岁那时候，陆川已经小有名气，心中对他充满敬意，不敢跟他说话。 现在一晃这么久过去了，本以为他现在有了一定的人气，站在陆川的面前会更有底气，没想到这个陆川越老嘴越毒，摆明了说他的人气不如苏漠。 苏漠开门从房间里走出来，扶着楼梯慢慢走了下来，乍一看客厅站着一个高瘦少年，愣了一下。 许仲钧认出苏漠，先跟他开口问好。 “苏师兄，我是仲钧啊。” 苏漠随即的反应了过来。 “仲钧都长这么高了啊。” 许仲钧咬牙，这语气跟陆川的简直一模一样。 “我今年十七了。” “真是好久没见到了。”苏漠寒暄。 “也是好几年没见师兄了，今天来是听说师叔三月份也在郑州有商演，不过我签的是会展中心的剧场。”许仲钧目光不善的盯着苏漠。 “哦。”苏漠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像是感叹一般说道：“相声行业最近可不太景气啊……” 许仲钧终于忍不住脸色一沉：“师兄不必说了。” 许仲钧的话音刚落，杨延奇从外面进来了，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目光落到了许仲钧的身上。 “哎呦，仲钧都长这么高了啊？” 排练的一个小徒弟没忍住，笑出了一个音，陆川不耐烦的敲了敲扇子。 许仲钧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我还要回去排练，告辞了。” 杨延奇还有点懵：“怎么这就走了啊？” 直到关门声传来，两个人徒弟实在是忍不住了，笑了出来，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脸上也不住露出笑容，只有杨延奇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陆川合上手里的扇子，敲了敲桌子。 “这么点事至于笑成这样？赶紧排练。” 两个徒弟敛去了笑容，重新开始排练。 林安笑容收敛了以后，左想右想还是觉得有点担心，小眉毛都皱到了一起，满屋子人脸上都是笑意，就他一个人愁容满面。 林安凑近了陆川：“这郑州跟西安离得近，我怕他们给咱使坏啊。” 陆川左手拿着扇子在右手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肯定的。” “这可怎么办啊。”林安叹了一口气，小眼睛耷拢着。 “不足为惧。” 一旁的苏漠淡然的接道。 陆川抬头看着苏漠，嘴角渐渐的翘了起来。 晚上，杨延奇主动的揽下了新园子开场的任务，开场是一件很考验演员控场能力的位置。 好的开场既不能抢了后面节目的风头，也不能没有什么意思。 到了观众进场的时间，有苏漠和陆川的场次根本不用担心卖票的问题，底下的桌子几乎都坐满了。 主持人报完幕以后，杨延奇和林安就上台了，两个人这两年积累的粉丝不少，上台底下一阵尖叫。 杨延奇块头大，林安长得小，两个人上台之后，观众感觉整个舞台都偏坠了。 之前林安学的是逗哏，站在桌子外面，杨延奇的身材优势加上面前的桌子，偏坠的更加严重，而且林安在台上总被杨延奇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实在是给逗哏丢人。 顾天海索性就让他站到桌子里面去了，让他做了捧哏。 陆川换好了大褂，就在下场门看着台上表演。 杨延奇走上台来，收了几个粉丝的花，然后走到了话筒前。 杨延奇：“今天日子不错啊，我们今天新园子开业，这个场地是新的，但人都还是之前的老人，还是之前的那一批观众。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啊，大家应该都认识我吧。” 台下的观众起哄：“不认识，不认识。” 杨延奇撅了一下嘴，又笑嘻嘻的扬起了脸：“前边的观众不认识我，那后面的应该——” 观众继续起哄：“不认识。” “左边的观众？” “不认识——” “右边的观众。” “不认识——” 观众起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杨延奇顿了一下，掐着腰，指着大门对观众说道：“要不你们都退票出去吧！” 台下的观众哈哈大笑，这场子算是热起来了，观众的兴致提上来，后面的表演也会轻松很多。 陆川放心了回到了后台。 苏漠穿的是跟陆川身上一样的暗蓝色锈云纹的大褂，头发全都梳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正低头擦着手里的月琴。 “这发型不错啊。”陆川说道。 苏漠手里也没闲着，拿着一块软布擦着手里的月琴。 “一会反正还要上台表演，下场再擦不行吗？” 陆川一边说，一边伸手想要摸摸苏漠的月琴。 苏漠一拧身，避开了陆川的手。 “琴要是脏了，声音就不好听了。” “你听谁说的，这么迷信呢。” 苏漠白了他一眼，手里不停。 “我的吉他也给擦擦吧。”陆川逗苏漠。 苏漠抬眼看了一眼陆川的琴盒，摇了摇头。 “不擦。” “为什么呀，不会擦？没接触过现代乐器？” 陆川的声音有他特有的温润，尾音上扬，很是好听。 “太脏。” 陆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确实，他的琴平常疏于照顾，琴盒上面都落了一层灰，是不太干净。 陆川接着又笑了。 敲了敲苏漠面前的桌子，一脸的得意。 “你不懂吧，这吉他就得脏了，出来的声音才……” 陆川正说着话，胃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的话顿住了。 这几天，他一直忙新园子开业的事情，动不动的就忘记了吃饭，现在报应来了。 苏漠回头看见他脸色煞白，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晚上吃的东西太凉了，我去吃点药。”陆川说道。 苏漠皱着眉看着陆川。 陆川在苏漠像是监视器一样的目光中，吃了胃药，又喝了一大杯热水，胃部的疼痛总算是缓解了不少。 苏漠见他面色不那么苍白，才放心了不少。 第七章 苏漠的细心 台上的杨延奇，林安熟练的入正活儿，抖包袱，攒底，一场表演下来，观众的笑声不断，两个人的大褂后面也都湿透了。 接下来就是新演员的演出，多亏了杨延奇开场开的好，后面节目的表演也顺利多了。 小园子一场表演要排六个节目，苏漠和陆川的节目，排在最后一个，还是苏漠比较擅长的学唱的节目。 两个人上台还是照旧的演出，先垫话，然后入正活。 相声也是一种表演的艺术，台上的演员也有自己的人设，逗哏的荒诞油滑，捧哏的忠厚老实，不管演员在台下怎么样，上了台都要马上进入角色。 苏漠：“我们要先对对词啊，要不然我怎么能知道你跟我唱的一不一样呢？” 陆川：“不是啊，那词都是老词，有什么不一样的啊。” 苏漠：“那万一不一样怎么办啊。” 陆川：“那就对对吧。” 苏漠：“你那个第一句是什么啊？” 陆川：“我那……” 陆川的话从这就顿住了，观众也愣住了。 苏漠不知为何心里发慌，转头去看陆川。 陆川眼睛转了转，皱着眉像是忘词了一样。 本来这里就没有包袱，很有可能是刚刚陆川一个小失误，卡住了，再接上去就显得尴尬了，索性就直接顺着演了出来。 苏漠：“我说怎么不对词呢，原来你不会啊。” 底下的观众笑了一阵。 陆川敲了一下脑门。 “啊，第一句是‘我的儿汾河湾前去打雁’。” 这个小插曲就算是过去了。 两个人结束了表演以后，就到了返场的时间，刚刚两个人都在表演。 正常表演的时候，逗哏的说的多，但是一到返场跟观众聊天的时候，就是陆川说的多。 “今天真的感谢大家来捧我们，今天这个新园子开业……” 苏漠看着说话的陆川，刚刚表演的时候没注意，现在闲下来之后，他突然发现陆川的头上细细密密的挂了一层汗珠。 苏漠皱了皱眉。 苏漠和陆川唱了两首歌之后，就请今天晚上所有表演的演员都上来。 陆川把杨延奇到他和苏漠中间。 “唱一个吧。” 杨延奇一脸的苦相，他虽然善于活跃气愤，但是却也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唱歌总是找不着调，无论是说相声最基本的太平歌词，还是学中的京评梆曲，就没有一个曲种是在调上的。 平时在台下兴致上来了，唱几句唱几句了，无非就是被陆川踢几脚。 可是真的要是说拿到台上来，他是打死也不愿意开口。 “这个，我最近真的在努力，但是结果吧，他不是那么尽如人意。”杨延奇推辞道。 观众又开始起哄：“退票退票！” 杨延奇：“你们都听完了想着退票！” 底下哈哈笑了一阵。 台下观众跟杨延奇都熟悉，现在就是故意逗他。 杨延奇：“这样吧，我跟我搭档一起唱一个，好不好。” 林安：“我一猜你就不可能放过我。” 林安无奈的走到了舞台的中间，苏漠和陆川一起退到了两边。 杨延奇：“咱来一个最难的京剧。” 林安：“你要唱京剧？” 杨延奇：“咱来一个最难的《锁麟囊》西皮二六，好不好？” 林安：“你自己唱吧。” 两个人在中间推搡，所有的观众目光都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陆川的面色有些难看，他刚刚突然顿住，就是因为胃突然疼上了，但是为了不影响舞台效果，他一直强忍着，退到了两边之后，之前一直提着的一股劲突然松了下来，胃疼的让他有些受不了。 林安：“我说你怎么嚷着要来最难的，敢情你不出声啊。” 杨延奇：“我这是小鲜肉演唱会唱法。” 林安：“去你的吧。” 台上的演员被两个人打打闹闹逗笑了，陆川借着这个机会，笑着捂着肚子蹲下了。 台上台下的都以为陆川的笑的脱力站不住了，谁也没有在意。 只有苏漠的脸色一变，他刚刚就感觉陆川的状态不对。 返场结束下台之后，苏漠就不由分说的拉着陆川去了医院。 晚上，杨延奇和林安带着社里的演员刚刚聚餐回来的时候，苏漠和陆川也回来了。 看苏漠的样子好像不太高兴。 林安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啊？”林安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胃痉挛，吃点药就好了。”陆川一边脱衣服，一边很是随意的说道。 “还要多休息。苏漠在一旁接道。 “那不跟没说一样吗，这里哪一件事我放的下啊，过几天还有专场呢。”陆川说道。 “别去了。”苏漠说道。 陆川回头惊诧的看着苏漠。 “我说你别去了。”苏漠说的很认真，“我知道你签约的时候，就签了了一个人。” “没事，我这过几天就休息过来了。”陆川笑了，他刚刚真的忘记了苏漠爱较真。 “不行！” 苏漠的语气忽然变得很严厉，之前杜鹏吐出来那摊刺眼的鲜血，总是没来由的在他脑子里闪现，让他心慌。 陆川看着苏漠。 “那你跟谁搭啊？” 林安也抬头注视着苏漠。 “随便。” “观众肯定不能同意。” 确实，没有陆川的名字，专场的票会卖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 苏漠实在是没有理，急的一瞪眼。 见苏漠真的生气了，陆川也怂了。 “那就听你的，生什么气啊。” 苏漠白了陆川一眼，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安走到了陆川的身边：“那咱跟主办方说说，反正还没……” “不用，还能由着他了，找机会我再跟他说说。”陆川说道。 “您好歹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陆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陆川一直都没找到这个机会。 等到专场预告出来的时候，苏漠瞪他。 陆川：“这不是为了吸引观众吗，到时候你就说我病了，临时换演员了。” 等到出发前一天陆川收拾行李的时候，苏漠瞪他。 陆川：“好不容易你们去商演，我能歇着，当然要借这个机会出去逛逛。” 等到机场相遇，陆川跟在他的身后上了飞机的时候，苏漠瞪他。 陆川：“反正我也不知道去哪，跟着你们有徒弟跟着照顾还舒服点。” 演出当天，陆川出现在后台和徒弟嘻嘻哈哈的打闹，苏漠瞪他。 陆川：“开年第一场商演，反正我都到了，当然要来监督监督你们了。” 陆川开始换大褂：“我看你穿新大褂挺好看的，我也试试。” 陆川开始换水裤：“穿牛仔裤配大褂怪别扭的。” 陆川换布鞋，陆川开始做头发，陆川开始上粉底…… 一直到陆川尾随着他上台，苏漠才恍然惊觉自己被骗了。 苏漠感觉自己头上快冒青烟了，他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居然相信了陆川那张破嘴。 陆川心中也忐忑，但是看一整场苏漠的表现很是自然，表演，返场，给粉丝签名，都没见什么不高兴的苗头。 可是下场之后，苏漠就彻底的不搭理陆川了。 专场结束以后，苏漠和陆川两个人还不能回去睡觉，还要跟主办方吃顿饭，应酬。 苏漠并不太习惯这种场合，吃饭的小包厢里，烟味实在是太呛人，他想到走廊上透口气。 苏漠刚出来，陆川就紧随着他身后就追了出来。 陆川这个人平时做事就没边，喝完酒之后整个人更加的没边了。 苏漠从心里还生着陆川的气，不愿意搭理他。 走了两步之后，苏漠的手就被陆川拉住了。 “多大点事，怎么还生气啊。” 陆川许是喝多了，还带了一点点鼻音，有点撒娇的意味。 苏漠没搭理他，想要挣开他的手，却被陆川一用力，拉到了面前。 陆川喝的过了，脑筋有些不清醒，就是看着苏漠的脖颈线条流畅的接到肩上的衣服里，十分好看。 陆川舔了舔唇。 苏漠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陆川身上浓烈的酒味和他身上本来就带着的清新的味道，像是小山一般倾倒过来。 苏漠往后一退，陆川的右手支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陆川的另一只手抬了起来，微凉的指尖在苏漠的脖子侧面一直滑到了耳下。 苏漠的手把后面的墙都抓破了。 苏漠的呼吸近乎停滞了，抬头惊恐的看着陆川。 怎么……喝多了就动手动脚的啊。 陆川的双眼迷离，目光还停留在他的颈部，嘴角始终都挂着微笑。 “砰！” 那边的门响了一声，有人脚步虚浮，晃晃悠悠的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喝多了就发疯。”苏漠推开了陆川，扭头就回了包厢里。 事实证明，现在的陆川脑子还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 回到的酒店的陆川才是真正的失控了。 外出开专场的时候，社里给演员定酒店都是两个搭档在一个房间里面，这样也方便两个人临上场之前对对词什么的，社里的演员房间都是同时定的，所以离得都不远。 今天的这个酒店的结构也挺奇怪的，苏漠和陆川的房间是整个楼层的最后一层，在走廊的尽头一拐角的地方，这个地方就这一间房。 在走廊的拐角处，摞了好几个脑袋，都是陆川带出来的演员，一起侧耳听着苏漠那屋的动静。 “陆川！你给我下去，你疯了吧。” “别动我脖子！” “你给我老实一会！” 苏漠惊天动地的声音不时从里面传出来。 “这两个人大半夜不睡觉的干嘛呢？”摞在最上面的那个又白又胖的脑袋皱着眉问道。 “听着像是班主……未遂。”中间那个顶着一脑袋卷毛的说道。 “这班主怎么还添了喝酒之后耍流氓的毛病了，之前好好的啊。”最下面的脑袋那个接道。 几个人又皱着眉接着听屋里的动静。 “要不进去看看去吧，两个人这么吵，咱们什么时候能睡觉啊。”白胖的那个脑袋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底下的全都抬头看着他。 “你去！”众人齐声的说道。 白胖的那个挤了挤眼睛，他可没这个勇气。 屋里的声音突然停了。 几个人都探着脖子，伸长了耳朵，好奇是怎么回事。 门突然开了，紧接着陆川从里面被扔了出来，然后是他的枕头，然后叮叮当当，他的洗漱用品也被扔了出来。 胖子看呆了：“咱师叔还真细心啊。” 胖子刚说完就被周围的人捂着嘴拖走了。 陆川回头就只看见了一个闪过的人影。 第八章 郑州商演开票 陆川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腿。 陆川掀开被子一看，一双毛茸茸的小腿搭在他腿上，就这个毛发的浓密量，绝对不是个女孩子，看腿型也不像是苏漠。 陆川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我靠——” 他铆足了力，朝着被子另一端鼓起来的一块，下去就是一巴掌。 “嗷——” 黄毛尖叫着从床上弹了起来，蒙在脑袋上的被子滑落，露出了一个鸡窝一样的脑袋，一脸懵的左右看看，压在陆川腿上的双腿也松开了。 “您这是干嘛啊。”黄毛心中略有不满，挤着小眼睛，又不敢表现出来。 “怎么跑我床上来了？你变态啊。”陆川劈头盖脸的骂道。 黄毛指了指对面的床，床上躺着他的搭档胖子。 屋子里吵成这样，胖子还仰面躺在自己的床上，鼾声十分的有节奏。 “这是我屋。”黄毛有些委屈。 陆川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他已经习惯了多年的宿醉，就算昨天醉成了那个样子，今天早上起来头脑还很清醒，头一点也不疼。 “怎么回事？” 黄毛没敢把陆川昨天非礼苏漠最后被苏漠扔出来的实情说出来，怕被他当场灭口，随便编了一个瞎话。 “你昨天喝多了，来敲门说苏师叔磨牙太厉害，来我们屋睡一晚上。” 陆川不记得苏漠有磨牙的习惯。 “您看看，您的洗漱用品都带来了。”黄毛指着地上陆川的洗漱用品说道。 陆川彻底的信了。 “那你把腿搭我身上干什么？” 黄毛有点怂，缩着脑袋说道：“不压着您点，您半夜老是踢我。” 陆川：“……” 昨天的一场演出结束了，今天就该返回晨德园了。 陆川起床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一看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早，就叫大家一起去一楼吃早餐。 陆川一厢情愿的以为昨天自己是站着走出房间的，连带着苏漠今天早上见到他的时候，两颊上晕染出来的红晕，都以为是是对他的愧疚。 苏漠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连看都没看陆川一眼。 前面的几个学员下来的早，就只有陆川的身边空出了一个位置，苏漠走过去，坐到了他身边。 “吃点什么？”陆川探过身去，问苏漠。 苏漠抬头看了一眼陆川，脸上惯常的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答话。 “怎么不说话？” 陆川一边嚼着千层饼，一边想着，苏漠这个人内向，要是直接劝他，肯定会让他更加的窘迫。 苏漠还是坐在原地没有动，一旁的胖子吃的特别香，眼看着就要拿起来第五张饼了，黄毛有些心虚的抬头看了一眼苏漠。 苏漠看了看陆川，他昨天气的半宿都没睡好觉，第二天早上起来，陆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淡然！ “我不饿。” 苏漠说了一句，站起来就要离开。 陆川赶紧按住了他，把胖子面前仅存的两张千层饼，推到了苏漠的面前。 “那就吃饼吧。” 胖子本来要去夹饼的筷子一直跟着陆川的手滑到了苏漠的面前，最后迫不得已收了回来。 胖子：“班主，师叔说他不饿。” 陆川：“你师叔明明说他要吃饼。” 胖子：“您什么耳朵啊。” 陆川：“你给我闭嘴。” 陆川犀利的眼神突然扫到了黄毛，见黄毛抬头呆呆的看他，黄毛一个激灵的缓过神来，给苏漠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苏漠接过粥，喝了一口。 陆川知道苏漠心细，要是不跟他说明白了话，这个事情会一直压在他的心里，久久难以消散。 陆川放下了筷子，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导苏漠。 “这个，有些事情呢，不是你能决定的，不是你不想，你不愿意，他就不会发生。” “啪！” 苏漠把筷子扔到了桌子，转身上楼了。 陆川看着他的背影，眨眨眼，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黄毛看着这一幕，挠了挠自己那一脑袋泰迪卷想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下午返程刚上飞机的时候，苏漠就跟胖子换了一个位置，坐到了黄毛的身边。 胖子坐到了陆川的旁边。 陆川凝眉看着前几排苏漠的脑袋尖。 “怎么这点小事就这样啊。” 胖子是捧哏，习惯性的接茬。 “就是啊，再说这事也不怪他啊。” “这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谁没有个小缺点呢。” “人无完人。” 陆川的手支在了下巴上，叹了一口气。 “这一生气不知道生气到什么时候呢。” “要不你去给他道个歉？” 陆川回过头来，看着胖子的眼神很是怪异。 “酒后失礼这种事情又不是能够控制的得了的，您去跟他说说，苏师叔瞧着冷漠，但是性格还是很好的，肯定就会原谅你的。” 胖子又白又胖的小手在空气中挥舞着，陆川彻底呆住。 “酒后失礼？你听谁说的。” 胖子的下巴往后一缩，好像自己的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质疑。 “不是听说，是我自己亲眼看到的。” 陆川的眼睛微眯，他急需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呀，你昨天喝多了，那个……未遂，让苏师叔扔出来了。” “你说我是耍流氓让他扔出来的！”陆川有些无奈。 胖子坚定的点了点头。 “对呀，苏师叔可细心了，连你洗漱的东西都扔出来了。” 陆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别过头，不搭理胖子了。 “班主，你别不信啊，你不信可以去问问黄毛他们几个，我们都看看见了。” 陆川把眼罩戴上了，歪着头，假装什么都知道，其实脑子中乱成了一团。 他自己喝多了什么样自己是知道的，但是之前有那么多漂亮的妹子在场的时候，他也没有耍过流氓啊。 对苏漠……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刚刚说什么了？ 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决定的！ 不管他愿不愿意，它都会发生！ 天啊！ 陆川翻了一个身，自裁的心都有了。 坐在苏漠旁边的黄毛，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感觉背后一阵冷风。 一行人下了飞机之后，就回到了别墅里，除了陆川和苏漠其他人晚上都没有演出了。 陆川回别墅里休息了一会之后，就出来了，一天不在，他要早点回园子看看，有没有什么事。 刚到晨德园后台的时候，陆川就发现今天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一样，演员早早的赶到了后台，三五成群的坐在一堆，悄咪咪的不知道聊着什么。 说的最热闹的是坐在八仙桌杨延奇的那一堆，杨延奇带着其他三个演员，四个人坐在八仙桌的四个面上，面前都摆着手机，时不时还抬起手机两个人互相的交流一下。 陆川凑上去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杨延奇正跟旁边的人低着头说的热闹，见后边有人扒拉他，不耐烦的推开了那个人。 “去去去，等一会跟你说，我们说完的。” 四个人当中，只有杨延奇对面的那个演员正对着陆川，知道刚才杨延奇推开的那个人是陆川。 他立刻坐直了身体，抬头看着陆川，跟陆川问好。 “班主好，班主这么早就回来了。” 对面三个人一听见他的话，都僵了一下，缓缓的朝着刚才的方向回过头。 “哈哈哈。” 杨延奇整个人爆发出了一阵大笑，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朝着陆川就贴了过去。 “川哥，你走的这几天，我都想死你了。” 陆川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推开了他，一抬腿，坐到了他刚刚的位置上。 “别贫，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杨延奇大眼睛转了转，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没……没说什么呀。”杨延奇吞吞吐吐的说道。 陆川也没有拆穿他，就手插着口袋抬头用一种压迫性的眼神看着他。 杨延奇咽了口口水，舔了舔嘴唇。 “就是我们刚刚说许仲钧开票的时间，跟小漠儿撞上了。” 一般商演卖的票因为太多了，都会选择一个线上售票的平台合作，然后观众通过网上的订票平台订票，一般商演都会提前设定一个开票的时间，方便观众订票。 陆川抿了抿唇，这个方玉还是针对他们，不仅仅演出跟他们定在了一天，连开票的时间都定在了一天。 “好歹也是个大辈的，能不能带着他们干点正事？” “好好好。”杨延奇忍辱负重的说道。 陆川看了他一眼之后，坐到了他的沙发上，插上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刷微博。 之前他在后台的时候听歌一直是用音响，想要熏陶一下后台的这些个演员。 谁知每次居然都是杨延奇先学会，只要放了一首歌，过两天之后他就开始哼唱，后来跟他总在一起的林安受不了了，送了陆川一副耳机。 陆川歪倒在沙发上，打开了微博，第一个搜的就是许仲钧的页面。 陆川往下滑了几页，都是说粉丝留言说要抢郑州票的，往下一滑，几十条都是这个内容。 陆川扫了一眼，仔细的发现，开票的时间就在一个小时之后。 许仲钧有自己的微博，陆川打开了他的微博主页，许仲钧页面置顶的一条微博，就是关于他这次郑州商演的宣传。 底下差不多三四千的评论，陆川粗略的翻了一下，还是跟之前的差不多。 陆川又在微博上搜了一下苏漠，苏漠没有自己的微博，除了苏漠三四条同名的微博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陆川关了微博，换上了打开视频软件。 林安今天和苏漠一起出的门，刚出门的时候林安就一脸的心事重重的样子。 两个人都快要到晨德园的门口的时候，林安才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都问出来。 “师兄，你之前说不用害怕许仲钧，你有什么方法对付他啊？” 苏漠面无表情的看了林安一眼，林安的个头才到他肩膀，整个人又瘦又小。 “我没办法。” 林安芝麻大的小眼睛都瞪成了花生。 “那你之前说不足为惧？” “不是还有陆川。” 转眼两个人两个人就走到了晨德园的门口，林安刚一进门就看到陆川躺在沙发上，凑了过去。 “师兄今天开票的事，你知道吗？” 陆川点了点头。 “都听说了？” 陆川又点了点头。 看着陆川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林安觉得他可能是有什么办法。 “那要怎么办啊？” “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似日高僧未起，看来名利不如闲。”陆川抑扬顿挫的背了一首定场诗。 林安挠了挠头，定场诗他都背过，这一句话什么意思他也都能明白。 “意思是要我不贪图名利？” “不不，我前几天背起来的时候突然忘了后两句，刚刚才想起来。” 林安：“……” 林安知道跟陆川说了也是白说，自己一个人跑到化妆台前面的椅子上，低头玩手机去了。 苏漠场次开票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后台站了一后台的人，都低头刷着手机，后台没人说话，手机里没有陆川的小群聊的欢畅。 都在讨论这次开票的事情。 整点一到，苏漠郑州商演开票的时间就到了。 林安刷着手机，点开了苏漠商演的场次，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川哥，川哥，不好了。” 林安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陆川的旁边。 第九章 我会背贯儿，还会打板 陆川正刷小视频刷的开心，见林安急急忙忙的朝着自己跑过来，摘下了耳朵上的耳机，有点烦。 每次陆川听林安的呼喊，都像是买彩票，要是别人他心中还没有这种侥幸心理，但是只要听到林安的急急忙忙的样子，都觉得不太可能有什么重要事情。 改天他要抽出时间，给林安好好讲讲狼来了的故事了。 “怎么回事？” “川哥，你看师兄这个座位怎么都灰了啊，是不是他们找人黑了咱们的抢票系统啊。” 林安把手里的手机举到了陆川的面前，上面是苏漠郑州商演的抢票页面，陆川扫了一眼。 “听好了，该、场、次、已、售、罄。” 陆川拿手指着最上面的一行小字跟林安说道。 林安呆了半晌，皱紧了眉毛始终没有松开，半分钟后，像是刚刚被抢走了手上棒棒糖的三岁小孩猛地坐到了地上。 “完了，他们真的把咱们的抢票系统黑了。” 陆川微笑：我社里都养了一群什么样的神仙？ 杨延奇在陆川要踢林安的前一秒，跑过来，把坐在陆川面前的林安拉起来，笑嘻嘻的跟陆川说道。 “我带回去教育教育啊。” 杨延奇带着林安坐到了化妆台前，给林安解释着这件事情。 苏漠的票卖的好，后台交头接耳的也变得多了起来。 陆川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把自己耳机带上了，但是没有开声音。 陆川眼睛虽然盯着手机屏幕，但是耳朵依旧的捕捉着后台的声音。 从他戴上耳机之后，后台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了，好像是有人数了一下许仲钧到底卖了多少的票，不多不少正好九百九十八张。 后台一下子沸腾了，都说班主的嘴开过光。 陆川一边在心里吐槽他们比喻的不恰当，一边嘴角上扬，悄悄得意。 陆川的目光突然越过了自己的手机屏幕，落到了那边的苏漠的身上，虽然是这场事件的主角，但是苏漠的脸上好像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 还真是宠辱不惊啊。 陆川正看着的时候，忽然有个小学员凑到了苏漠的身边。 “师叔，你这次太厉害了。” 苏漠放下了手里的三弦，抬起头来，淡然一笑。 “别这样说，我也就只比他多卖了五百张票而已，算不得什么可骄傲的事情。” “那可是五百张票呢，算下来是二十几万呢。” “不用惊讶，实力使然。” 陆川在自己心里狠狠的给自己一个耳光，神踏马宠辱不惊啊。 杨延奇开导林安开导的差不多了，像是小鸭子一样，迈着着芭蕾舞步一样轻快的步伐，凑到了陆川的面前，摘下了陆川的耳机。 陆川抬头看了他一眼，推开了眼前这个壮硕的身影，杨延奇死不死的又贴了上来。 “隔两条街那边新开了个酒吧，我们去庆祝庆祝？” 虽然杨延奇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猥琐，不过这个提议倒是不错，陆川同意了。 晚上两个小园子表演完了之后，已经十一点多了，陆川带着文苑社上上下下，从演员到学员，二十多个人。一进到酒吧的瞬间，原来酒吧里面的人都觉得空气里拥挤了不少。 杨延奇的眼光还真的不错，这家新开的酒吧确实是不错，里面装潢很别致，蓝紫色的灯光显得特别的梦幻，音乐不会太吵，也不会太柔。 陆川连开了三个卡座，所有人都坐下了。 苏漠一进到酒吧之后，就一直跟在陆川的身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就再五年前，社里的年轻人的娱乐方式还不包括去酒吧。 主要那时候他才刚刚成年。 陆川刚刚坐下之后，就觉得有些热，一看旁边的苏漠就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这天比较冷，酒吧里面没有暖气。 这个温度对于不喝酒的苏漠来说，确实有些难受了。 陆川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苏漠的身上。 陆川的衣服都比较新潮，今天穿的这件外套是紫色的，背后印着一个巨大的欧美人头，表情怪异。 一行人坐下之后就开始说说笑笑，相比于自己在公寓里接梗的气氛热烈，在这里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就要靠一副好嗓子喊得过音响。 苏漠抬头看了一眼陆川，慢慢的把胳膊伸进了袖子里面，陆川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是满意。 他歪着头在苏漠的耳边好像是说了什么，不过这里的音乐实在是太吵了，苏漠只感觉他呼出的热气喷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什么也没有听到。 苏漠抬头刚想问，陆川已经敲了敲桌子站了起来。 “我跟你们，你们今天谁要是把嗓子喊坏了，耽误明天晚上的演出，我停一周你们的演出。” 陆川说完，就奔着卡座另一边的杨延奇走了过去，因为刚才杨延奇好像是接他的话了。 陆川本来是坐在型U卡座中间的位置，苏漠坐在他的旁边，但是苏漠不太爱说话，渐渐的就被挤到了最边上。 苏漠虽然不说话，但丝毫不觉得寂寞，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活跃全场的陆川，看着陆川的脸在奇幻的蓝紫色的灯光下大笑和佯怒，看着他端着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苏漠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渐渐的也体会到了酒吧这种地方的好处。 苏漠看着陆川现在的身影忽然想起来之前师父在电视采访的时候，谈起对两个人的看法。 师父的脸瘦长，八字眉，穿着青灰色的大褂在电视摄像机面前泰然自若。 主持人把话筒递到了顾远山的面前。 “那您心里是怎么评价你的两个徒弟呢？” “苏漠这孩子就像是沙漠，你一眼望过去，就只有和黄天接壤的黄沙，看上去挺乏味的，但是你只要一接近他，就立刻能被他身上那种神秘的气质所吸引。一般这种低调朴素的地方都是藏宝图的终点。” “那您的大徒弟陆川呢？” “陆川这孩子就是海。” “是因为他有包容性，会的多吗？” “不，他是属于一眼看过去除了浪，还是浪的那种海。” 苏漠浅笑，低头饮了一口杯里的茶水，茶水已经没有刚开始泡出来的那么温了，口感打了折扣。 这是刚开始的时候，陆川偷偷倒到他杯子里面的。 临出发前，陆川怕苏漠被人灌酒，就带了一保温杯的茶，趁着众人刚刚坐下没人注意，倒到了苏漠的玻璃杯里。 苏漠低头又饮了一口，忽然身边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 “喂，小哥哥。” 苏漠回头，刚刚他身边的空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脸上的妆已经看不出她原来容貌了，不过从上到下的打扮也算是精致，姑且算是一个美女吧。 “你是在叫我吗？”苏漠说了一遍，然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小，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其实刚刚苏漠独自一个人喝茶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就盯上他了，看他穿的外套十分的新潮，五官特别的出众，还以为他是什么网红，凑过来搭讪。 “小哥哥，你玩微博的？” 苏漠摇了摇头。 “那你玩ins?”美女继续问道。” 苏漠又摇了摇头。 “那你会什么？打碟？滑板？” “我不会打碟，我会背贯儿，还会打快板。”总算是有一个苏漠能够回答的问题了。 “……” 苏漠见身边这个美女不说话了，目光又转回到陆川的身上。 刚刚苏漠的话，美女还以为他是搪塞自己，可是苏漠确实上长得好看，既然没有明确拒绝，她就还是想要再试一次。 “不然我教你拍小视频吧，你这么好看，肯定吸粉。” 苏漠摇了摇头，一指陆川。 “他会。” 卡座的另一端，杨延奇和陆川坐在一起，杨延奇不坏好意的看着苏漠。 “小漠儿长大了，都学会泡妞了，我说刚才怎么一个劲往那边凑呢，聊的这个热乎。” 陆川回头看苏漠，正好赶上了苏漠伸手给身边的人指着他。 那个美女见陆川长得也可以，就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陆川回头看苏漠，正好赶上了苏漠伸手指着他。 陆川笑了，拍了拍杨延奇的肩膀。 “看没看见，他心里还是惦记着我这个师兄。” 陆川跟那个美女搭上话的时候，还朝着苏漠眨了眨眼。 苏漠看着陆川跟那个美女聊的热切，心中十分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 五年前的时候，陆川还当着他的面说过女孩子很麻烦，但是现在陆川能够跟女孩子在一起聊一晚上都不会厌烦。 苏漠从小就跟在陆川的身后，陆川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亦步亦趋，好像是本来应该这样一样。 可是，短短的五年时间过去了。 苏漠说不出来两个人到底是谁偏离了之前的轨道。 之前的十年，陆川在苏漠的沙漠里下了一场滂沱大雨，把他淋了一个狼狈不堪，把他淋了一个透彻至极。 可是五年之后，再回来的的他就像是一粒尘埃落进了陆川的海洋里，沉沉浮浮，浮浮沉沉，始终都没在陆川的世界里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第二天早上，陆川是被人推醒的。 陆川疲惫的把一只眼睛睁开了一个缝，抬眼看了一眼。 陆川凭借着打在苏漠身上的阳光就知道现在是上午，说相声的习惯一般都是凌晨睡，然后下午起，最有精力的时候留在晚上演出的时候。 陆川假装没有看见他，又合上了眼睛。 苏漠不甘心的又推了推陆川。 “师兄，我想做件事情。”苏漠知道陆川醒着。 陆川抓住了苏漠推他的手，哼哼道。 “好师弟，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去，先让我睡会。” “我想要给文苑社立一个社规。” 陆川揉了揉眼，睁开了眼睛看着苏漠。 “这么麻烦干什么，谁要是惹了你，你就知道告诉我，我收拾他。” 苏漠摇了摇头。 “无规矩不成方圆。” 陆川撇嘴：“小时候语文就没及过格，跟这拽什么拽。” 苏漠不说话，就看着陆川。 陆川打了一个哈欠，实在是拗不过他。 “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苏漠出了陆川的房间，陆川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了。 下午陆川起床的时候，苏漠就把一张密密麻麻的社规交到了他的手上。 陆川有些懵，接过社规扫了一眼，本来眯缝着的双眼突然瞪圆了，抬头看着苏漠。 “你这是认真的？” 第十章 班主当以身作则 苏漠点了点头，他当然是认真的。 陆川拿着手里的社规，向着苏漠站着。 “第一条就是不许去酒吧，这是不是太严格一点了啊？”陆川问苏漠。 他是愿意哄苏漠开心，可是不能由着苏漠胡来啊。 “为了社里发展着想。” 苏漠手背在后面，一脸的严谨，颇有艺术家的风范。 陆川皱了皱眉，这一条他就不计较了。 “第七条不让与异性过多接触，我这是相声班社，又不是和尚庙。” 陆川苦笑，苏漠还真以为谁都像是他那么清高啊。 “仔细看。” 苏漠不紧不慢的说道。 陆川仔细一看，这一条旁边确实还有一行小字备注。 “尤其是不能与异性在酒吧拍小视频。” 陆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怎么觉得这一条的针对性这么强呢。 “这个就不必了吧，他们也都二十多岁了。”陆川有些无奈的说道。 “为了社里发展考虑。”苏漠淡淡的说道。 陆川笑了，也不跟他辩驳，接着往下看。 “那这二十三条，所有的物品都要由大到小，颜色由深至浅排列，尤其是更衣间里面的大褂。这一条也是为了社里发展考虑？” “不。”苏漠瞥了一眼，“因为我有强迫症。” 陆川扫完了整个苏漠的社规，看起来好玩的很，有很多可有可无的小小细节，较真的可爱。 “不错，那什么时候开始实施啊。” 苏漠并没有直接回答陆川的问话。 “这个社规是我一个人写的，肯定会有一些不合适的地方，我想先小范围的试用一下。” 苏漠抬起头来看着陆川，目光单纯认真。 陆川看着苏漠的双眼，只觉得他单纯可爱，却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善良单纯的师弟早已经在前面把坑给他挖好了。 “既然你是班主，那……” “我安排？也行，我看大奇和胖子就不错，先让他们两个试试。” 陆川看着密密麻麻的社规，笑容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我说的是既然你是班主，那这个社规当然要你先来试行才好。” 陆川回头看着苏漠，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了。 “试用期就一个，三个月半年好了。” 苏漠一脸正经的说道。 陆川两个眼睛直直的看着苏漠，拿着社规的手也僵硬了，纸张滑落到地上。 “半年是六个月。” “哦，好，那就六个月好了。” 陆川呆呆的看着苏漠轻飘飘的从他的房间离开了，就留下了孤零零躺在地上一张社规，怎么看怎么心酸。 陆川低头看着地上的社规吗，无奈的一笑。 陆川把社规捡起来，叠好，塞进了口袋，出了房间，下楼。 陆川刚刚下到楼下的大厅里面，就闻到整个客厅都弥漫着一股薄荷和甘草的味道，陆川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什么味儿？” 几个演员相互看了看，谁也没有回答陆川的问话。 陆川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往常他下楼的时候，在客厅的人都会跟他问好，可是今天一个张嘴的都没有。 演员坐在沙发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低头刷手机。 陆川眼眸低垂了一下，随即又抬了起来，朗声说道。 “安子，我觉得咱们这个灯不是很稳啊，小心点别掉下砸着人啊。” “不可能，我昨天刚……” 坐在沙发上的林安说到了一边，就捂住了嘴。 可是陆川锋利的眼神已经扫过去了。 林安的嗓子像是在砂纸上磨过一样，哑的很。 陆川的眼神在剩下的几个人脸上扫过，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 “今天晚上上台之前，谁的嗓子还没有恢复好，就等明年的复演通知吧。” 陆川的话音刚落，演员们就一股脑的跑到了厨房里，争抢着喝胖大海泡的水。 这句话说完，陆川才发觉自己的嗓子也有些发痛，微微清了清嗓子，淡定的上了楼，刚进到房间里，就鬼鬼祟祟关上了门，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颗润喉糖。 等到晚上要登台的时候，社里演员的嗓子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苏漠立了一个只针对陆川的社规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文苑社。 陆川躺在沙发上，对面坐着一溜溜的演员，虽然一个个正襟危坐，玩着手里的手机，时不时打几个字。 陆川知道他们是在小群里面讨论社规那件事呢，几个人脸上笑得频率都是一样的。 苏漠坐在角落里的凳子上，仔细的擦着陆川的吉他。 陆川觉得这可能是苏漠打发无聊时光的一种手段，苏漠平时不玩手机。 林安从外面进来，现在外面平均零上十五度的天，他穿了一件带绒的卫衣进来，热的满头大汗，嘴里还念叨着：“春捂秋冻，春捂秋冻。” 林安一进来就走到了陆川的面前，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说。 他一进来就捅了捅陆川。 “川哥，我上次要你跟苏师兄说的那件事情你说了没？” 陆川不耐烦的摘下了耳机。 “没必要。” “我觉得挺有必要的。”林安眨了眨小眼睛，嘟哝道。 陆川坐起来，严肃的看着林安，他本来想要好好跟林安解释一下的，可是觉得他最后忍不住可能会嫌烦直接动手。 为了林安的生命安全，他想要选择更柔和一点的方式。 “安子，咱们定了社规的事情，你知道吧。” 林安点了点头。 “社规上规定，你跟我说话不能超过三句，最后一句，你可要想好了说。” 陆川忍住笑，说的跟真的一样，林安被他骗住了。 林安神色凄婉的抬头看着陆川，陆川仰着脸一脸决绝，好像他多说一句话都不行一样。 “为什么啊？” “为了社里发展。” 林安转身哭唧唧的找苏漠去了。 林安跑到苏漠面前，哭的十分的伤心，苏漠被他搞的一头雾水，半个小时过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苦笑不得。 苏漠很认真的给林安解释，说社规里根本没有这一条。 苏漠又问清楚了原因，原来是林安想要让陆川跟苏漠建议，平常在台上的时候多跟观众互动互动。 “互动？”苏漠皱眉看着林安。 “就是跟观众说一点跟正题无关的话。”林安开导他。 现在社里的演员为了演出效果，都把一些老段子精简了，很多没有包袱的地方都删掉，改成了现挂（临场发挥）。 只有苏漠还保持着之前的习惯，一板一眼的把所有的都说出来，除此之外，多一点都不说。 “说什么啊？” 苏漠微微皱了皱眉，这个还真的有些难为他。 “你想说什么说什么就可以了。”林安说道。 苏漠点了点头。 虽然苏漠答应了，可是林安还是有点不放心，偷偷溜到了台下，看着苏漠表演。 上一个节目表演的效果非常好，加上场下几乎都是苏漠，陆川的粉丝，两个人一上台，台下的观众就开始叫好。 “苏漠！苏漠！苏漠！” “陆川！陆川！陆川！” 台下两家粉丝像是较劲一样，喊着两个人的名字。 “哎，听到了，听到了。”陆川站在台上笑着回答道。 陆川的粉丝得到回应之后，吵得更加厉害了。 “陆川！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娶我啊。”一个女粉丝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声音。。 底下的观众也都知道她这是在调戏演员，哈哈大笑，目光汇聚到舞台上的两个人身上，等着看陆川怎么接。 陆川一边调话筒，一边笑，想等他们笑过之后再说话。 苏漠皱了皱眉，林安的话又浮现在了他的耳边。 “都别吵！” 苏漠突然凑近了话筒，语气十分严肃的说道。 底下的观众都愣住了，声音戛然而止，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 以往苏漠可是除了正活（相声表演的正文）以外其他的都很少说，连返场的时候也很少说话，都是以表演乐器为主。 台下的林安擦了擦脑门的汗，他突然意识道刚刚让苏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师兄就是师兄，总是能给师弟一些想不到的惊喜。 更让林安惊喜的是，苏漠居然还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几个观众最先反应过来，看苏漠严肃的表情还挺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笑。” 林安手一抖，听相声不让观众笑，这像什么话。 “都坐好，把手背到后面去。” 台下的观众也是出奇的配合，簌簌的都坐直了身体，齐刷刷背过手去。 林安的下巴差点要惊掉了，生怕有观众出来喊退票。到时候，陆川舍不得说苏漠，肯定又是他这个出主意的背锅。 林安攥着小拳头，期待着陆川能赶紧出来救场，把这个意外当作包袱翻过去。 可是台上陆川说了这么多年的相声，也是头回见到这个场面，抿着嘴看着苏漠笑。 林安知道陆川是指不上了，低头伸出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心抽抽了半天都没缓过来。 杨延奇找了过来，拍了拍林安的肩膀递给他一个橘子。 “吃吧，刚从胖子那里抢的。” “还有心情吃呢。”林安指着面前坐的像小学生上课一样的观众，悲痛的说道。 杨延奇一瞧，没心没肺的笑了：“这不挺好的吗，背起小手，安安静静听相声。” 林安一甩袖子，一把拿过杨圣奇手里的橘子，不搭理他了。 苏漠这一场，除了中间陆川被观众标准又整齐的“哈哈哈”逗的笑场说不下去之外，一切都很顺。 苏漠下了台，脱下了大褂，换上了自己的卫衣，和陆川并肩在月光下朝着公寓的方向走着。 两个人谁也都没有说话，但是一点也不尴尬，倒是有种微妙的感觉。 苏漠望天，明天就该飞郑州了。 第十一章 出走真相 一行人到郑州的飞机很早，在酒店待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很早就到了后台。 车次郑州站商演的主办方是第一次跟文苑社合作，但很是贴心，陆川他们到了后台的时候，后台化妆台已经摆上了饮料和零食。 后台没有沙发，陆川就坐在化妆台前的凳子上，一堆的演员围在他身边，跟他聊天。 苏漠就坐在他的旁边，不过没有跟他说话，也没有拨弄乐器，而是跟自己旁边的一个小学员讲太平歌词。 陆川手里拿着扇子，从穷不怕说到顾远山，说起搭档的重要性。 “这一对相声演员一场表演，就像是一对夫妻过日子一样，不过好看的媳妇好找，一个默契的搭档可没有那么好找了。” 陆川没有换大褂，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无帽卫衣，脸上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上去像一个讨论谁家姑娘漂亮的流氓。 周围的人觉得陆川说的甚对，纷纷点头。 一旁的苏漠好像也被他打动了，转过身来看着他。 陆川也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嘴角噙着笑。 往常不管陆川在后台说的多么热闹，苏漠都不怎么搭理他，今天难得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所以你跟鹏哥现在属于异地恋？” 苏漠表情一如他刚刚跟小学员讲《鹬蚌相争》时候认真。 周围刚刚认同陆川的话的人，此时纷纷倒戈，捂着肚子大笑。 陆川跟周围说话，苏漠鲜少插画，这一句话可把后台的人笑疯了。 不知为何，大家心里好像都有默契一样，爱看陆川在苏漠的面前吃瘪。 “去你的。” 陆川笑着打发苏漠。 苏漠不言，回过头继续跟小学员讲《鹬蚌相争》。 后台正说笑间，进来了一个人，这人比陆川大不了多少，五官没有那么棱角分明，周身气质温和，目光柔柔，并不凌厉。 陆川侧身凑近了苏漠耳边：“你前任来了。” 苏漠回头瞪了他一眼，陆川没心没肺一笑，就许他小气到处告状，还不许他锱铢必较，有仇必报？ 来的人叫温伯凯，是苏漠在离开文苑社之前的搭档，性格一如表面上那样温和。 虽然当时温伯凯跟着他师父方玉去了西安，但是温伯凯也没有伤害过苏漠，苏漠对他也说不上讨厌。 温伯凯应该是跟主办方很熟，所以能直接进到后台来。 “小漠儿。”温伯凯温声叫了一声苏漠。 这一声把陆川叫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没来由的厌恶，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腰板挺得溜直，自己也不禁坐正了几分。 “黄毛，给客人让个座位。” 陆川还记得自己现在是这个后台的主人。 温伯凯的话音刚落，从门口就走进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头花白的头发，两只眼弯弯，乍看之下像是在笑，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只是长了一双笑眼，表情并没有多和蔼。 方玉一进来，目光就定准了座位上坐着的苏漠。 方玉在后台出现的那一刻，苏漠脖子上的青筋就爆了出来。 陆川站起来，挡在了方玉和苏漠的中间。 “方师叔，真是好久不见啊。” 方玉看着陆川，手里的手串飞快的搓动着，可见，虽然他这次来的目标是苏漠，但是陆川更让他忌惮。 “陆川。” “是我。” 陆川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敌对的情绪，但是也算不上热情。 毕竟方玉还算是他师叔，看在师爷的面子上，没有把他赶出去，已是仁至义尽了。 “我有点事情，想要跟苏漠单独说。” 方玉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苏漠的脸上，苏漠眼看着就要站起来，被陆川伸手又按回去了。 “不行。” 陆川脸理由都没有给，直接就拒绝了方玉的请求。 “我师父就想跟小漠儿说几句话。” 温伯凯站在方玉的身后，见陆川的表情很是不好，上前解释道。 这个温伯凯说话还算是客气，不过那一句小漠儿，让陆川浑身更加难受了。 “你闭嘴。” 温伯凯提了一口气，不过斥责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陆川的表情越来越阴鸷。 他背对着苏漠，苏漠看不清他的表情。 方玉轻笑：“他都长这么大了，你还这么护着他。” 方玉笑完，目光又转回到陆川的身后苏漠上，他看不见苏漠，但是朝着苏漠的方向说道。 “而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要赖在他身后。” 方玉走的时候，但凡有点名气的演员都跟他走了，现在的演员都是陆川带起来的，黄毛胖子他们都没跟方玉打过交道。 今天乍一看他还觉得亲切，不过这两句话彻底显现了他狡诈的本性。 苏漠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黄毛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袖子。 苏漠轻轻在他的手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你们先出去吧，让我跟他单独说。” 陆川慢慢的转回身，跟苏漠对视了一眼，犹豫了几秒之后，最先出了后台。 后面的演员见陆川离开了后台，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离开的是温伯凯，他站在方玉身后，看了苏漠一眼，欲言又止，转身离开了后台。 后台只剩下了两个人。 苏漠攥起拳头，手上暴起了青筋。 五年前，他离开文苑社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那时，苏漠的师父刚刚去世不久，陆川刚刚把师父的骨灰送回来，还没来得及跟苏漠多说几句话，就回了西安。 西安那边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师父车祸去世的突然，后面的专场全部都要解约。 师父离开一个月，方玉渐渐的在晨德园里，一手独大。 苏漠在后台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排挤，但是他本来也不爱跟那些人一起，所以算不得什么。 那天晚上，苏漠晚上有演出，他像是往常一样，早早的就来到了晨德园。 但是在后台木门的面前，他停了下来。 里面的人很多，说话的声音很热闹，隔着薄薄的门板，他们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里面的人在说他师父沽名钓誉，还说陆川不学无术。 苏漠站在门前。 自从师父去世之后，他心中就憋了一股无名的火。 对于师父的怀念，对于陆川的心疼，对于未来的迷茫，三股委屈在他心中交缠。 苏漠终是压不下来脾气，推门进去，对着刚刚说话那人脸上就是一拳，那人哼唧了一声，嘴角渗出了血来。 苏漠红了眼，第二拳马上就要落下来，被周围反应过来的人拦住了。 这个时候方玉从更衣室里面走出来了，更衣室只有两层暗蓝色的布帘隔着，他不会没有听见外面的人说话，却没有出声阻拦，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苏漠，你干什么？”方玉神色严肃的看着苏漠。 苏漠很少冲动，此时，一双眼睛都红了。 看他们得意洋洋的样子，肯定是有方玉撑腰了。 “你师父才去世多久，你就这样……” “少提我师父。” 苏漠冷漠的看着他。 “你还想不想在这个社里待下去了？” 方玉瞪着眼睛看着苏漠，苏漠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不待也罢。” 苏漠说完，转身推开了文苑社后台的门，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少年意气，一时热血，完全没想到自己是正中了这些人的下怀。 后台里，灯光惨白，方玉的一双笑眼怎么看都觉得阴险。 “要是真的怕丢人的话，锁票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锁票就是把剩下没有卖出去的座位都锁上，给点进了页面的人看售罄的样子。 “我们没有锁票，不信可以自己去现场看。” “我今天就是来看的。” “那你买到票了？” 方玉不说话了，抬头看着苏漠， 他确实是买了票，要不然跟人家主办方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放进场馆，能进后台来，应该是找了主办方认识的人。 “我买的是别人转的票。” 苏漠低头沉默了一瞬，突然开口。 “你不用太自愧不如。” 方玉一噎，没想到苏漠口气居然这么大。 现在观众都还没有进场，都在外面等着，他来的时候还真的看的一眼确实是比许仲钧那边强多了。 “不就是五百张票。” “你卖了一千张票，是因为你只有一千的观众，我卖了一千五的票，是因为这场馆里只有一千五的座位。” 苏漠此话一出，方玉的脸色都变了。 之前方玉在文苑社的时候，跟苏漠一直都很少说话，印象这他就是一个跟在陆川的后面的小尾巴。 现在没想到这个小尾巴也学到了陆川的一身轻狂傲气。 方玉之前有过跟陆川打交道的经历，知道跟这种人打交道没有什么好处，况且他们现在买票确实没有卖过人家，更加没有底气。 “跟陆川学的像是什么话。” “关你什么事。”苏漠抬头看着他。 到现在陆川都是苏漠的软肋，由不得别人说。 方玉冷哼了一声，双手背后，手里的佛珠越捻越快，开门出了后台。 苏漠一直看着他离开，脸上那股怒意都消散了，又恢复之前那一副淡然的样子。 苏漠坐回到化妆镜前。 后台挂着大褂的架子后面突然闪出了一个人影，蹿到了他的身后，冰凉的指尖抵在他的脖子上，低沉的嗓音在他背后响起。 “别动。” 第十二章 弹吉他 苏漠就真的听话没动，安安静静的坐着。 “你，劫财劫色。” 苏漠听见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还是压低了嗓音：“劫色。” 苏漠勾起嘴角笑了笑，有些无奈。 “你去找陆川。” “他长得帅？” “不，你看见他以后就没有劫色的欲望了。” 身后的人收起了自己用手枪做的手势，嘴向下撇着，眼角却带着笑意。 “真没意思，这就猜出来了。” 陆川倒着跨坐在苏漠旁边的椅子上，胳膊搭在椅背上，下巴搁在胳膊上，一双眼睛抬起来看着苏漠。 苏漠现在的心情很好，刚刚他那么无聊的把戏，他都能配合。 苏漠垂眸，不看他。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衣架后面有个窗户，挨着走廊，我悄悄跳进来的。” 苏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川低头轻声咳了两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事情办得确实有些体面。 刚刚帅气潇洒的走了出去，后来又不放心，鬼鬼祟祟的从窗户跳进来。 不过听着刚刚苏漠像是一个小刺猬一样，竖起了全身的刺来维护他，感觉还挺爽的。 “我去把大家叫进来。” 苏漠才想要站起来，又被陆川按了下来，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被陆川按回来了。 “怎么了。” “先别叫他们，我们两个单独待会。” 陆川笑嘻嘻的说道。 苏漠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自己胸口突然腾起一团火焰一样，熊熊燃烧着，他一面不安，一面又渴望它燃的再剧烈一点。 苏漠没有反驳陆川的意见，坐回了他身边。 陆川趴在椅子背上面，一双清澈的眼睛注视苏漠，苏漠眼眸低垂，目光都放在手上的月琴上。 空气像是浓稠的化不开的墨迹，时间停滞的刚刚好。 “苏漠，我们就这样说一辈子相声，好不好？” 陆川看着他，突然有些动情。 苏漠惊讶的一瞬，回头看他，狭长的眸中像是跌进了一池彩墨，惊诧与疑惑交叠，心酸和柔欢喜往复，恍惚过后，目光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你想要我说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苏漠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是要把这句话说的很轻松，可是他失败了，他说话的时候习惯了拉长语调，说什么都显得异常情深。 陆川不语，抬头看着苏漠。 “等我们老了以后，就一起待在书房里面，到晚上，就一起颤颤巍巍的往晨德园走，上台下台的时候可能还要我扶着你。” 陆川说了一大段的话，但是苏漠一直低着头都没有回应。 “到时候，你孩子可能就不会让你登台了，你老婆也不会让。” 苏漠抬头看着陆川。 “我们也不可能住在一起了。” “谁说……” “她会取代我。” 一时间整个后台的气氛变得安静下来，陆川看着苏漠，总感觉的眼圈好像有点泛红，整个眼睛像是被一层水雾覆盖了一样。 “你在我这里，没有人能够取代，无论什么时候，我身旁的位置，只留给你站。” 苏漠没说话，眼中的泪意更盛，偏过了头。 陆川也觉得自己是昏了头，怎么这么肉麻的话一下子就说出来了。 “那你……” 苏漠转过头来，像是要说什么一样。 “师叔，师叔，你怎么样了啊？那老头都走了半天了，你怎么还没出来啊。” 胖子推开后台的门，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呦，师叔，你怎么哭了啊，是不是那假老头欺负你了啊。” 胖子的嗓门太亮了，一句话把外面站着的人都喊了进来，一群人都进来围住了苏漠。 陆川悄悄的退出了后台。 一个商演有六个节目，苏漠和陆川表演第二、四、六场，另外三个由三对助演完成。 一直到第一个节目表演完成了之后，苏漠等在上场门的时候，陆川才出现在他的身边。 到了苏漠上台的时候，还十分的自信，因为他知道陆川根本不会干锁票那种本末倒置的事情。 他只是有点好奇这场的观众。 苏漠上台的时候，台下确实是坐满了，可是跟往常还是不太一样，一般商演的时候他底下坐的都是那群追捧他的女孩子。 今天的男观众很多，而且还有不少的老头。 没给苏漠多思考的时间，两个人上台鞠躬之后，节目就开始了。 苏漠知道方玉就在台下坐着，因为台下一个空位都没有，方玉说他买了票，肯定就是坐在现场了。 不过现场的一千多人，苏漠还真的不知道他坐在哪里。 一场表演下来，苏漠发现突然出现的这群男粉好像特别懂他的相声。 整个商演的气氛都非常好，到了包袱的地方不会冷场，但是在演员说话的时候也会安安静静的不会插嘴。 而之前在小园子苏漠自带的粉丝，也特别的安静。 可能是那次他说过之后的效果。 返场的时候，苏漠表演了一段月琴独奏。 苏漠表演完了以后才想起来，之前方玉年轻的时候表演月琴，让台下的观众轰下来过三次。 顾老每次看见苏漠弹月琴的时候，都会把这件事情像是笑话一样提起一遍。 苏漠不知道方玉有没有离开，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他现在还在不在台下，结果都是一样的了。 苏漠下场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个老头站在下场门那里，拿着手绢擦着眼角的泪水。 苏漠认得那个老头，那个老头是真的曾经花重金捧过顾远山，很多时候师父的专场，他都是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苏漠依稀还认得那个老人。 苏漠就只顿了一下，转身想要进后台，那个老头忽然朝着他走了过来。 “先生走了以后，就没有看着这样的表演，真的是先生的亲传弟子啊。” 苏漠愣了一下，才发现那个人是真的在跟他说话。 “您过奖，徒弟像师父是应该的。” “之前有人在我们的群里散布信息，说先生的关门弟子苏漠来了，我觉得先生走了以后，文苑社吸引的都是女孩子，没有什么意思，没想到今天还能看见这样的表演。” 苏漠明了，那个散布消息的应该就是陆川了吧。 可能他就是散步了一个消息，然师父的一些铁粉抱着试探的态度过来，就能把苏漠的票都卖了出去。 顾远山当年上万人的专场，都是一票难求。 陆川这个时候，从台上走了下来，刚刚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在台上的这五年，风格早就跟杜鹏融为一体了，说不上那些是师父教的，哪些是杜鹏传染给他，哪些是他自己的了。 可能就因为苏漠这种轴劲，才能把师父的风格大部分都保留下来吧。 陆川这样，更想要把苏漠好好的保护起来了。 陆川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并没有喝那么多酒，生怕自己再做出什么无地自容的事情。 酒喝的比较少的饭局，很快就散了，两个人回到酒店的时候才一点多。 两个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睡意，陆川从浴室里面洗了澡出来，头发还湿湿的。 苏漠坐在地毯上，面对着陆川放在地上的吉他，就静静的看着。 “看什么呢？” 陆川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他身边，并着他蹲了下来。 陆川身上不知道是洗发水海曙沐浴露的味道一下子就钻进了苏漠的鼻子里面。 “想弹吉他？”陆川歪过头看着苏漠。 “我月琴坏了。” 陆川才想起来，今天苏漠下场的时候，月琴被摔了一下。 “那我教你弹吉他吧。” 反正两个人谁也谁不着。 这次两个人分到的房间里面，最主要的照明灯坏掉了，只剩床头的一个暖黄色的灯光。 吉他和月琴虽然都是弦乐器，但是弹法大不相同。 苏漠已经习惯了月琴的弹法，冷不丁用上吉他，还真的有些不顺手，动不动就弹错了。 “不对，你这里一定要按紧了。” 陆川不自觉的跟苏漠坐到了一张床上，手把着他的手，按在琴弦上，另一只手绕过他的后背，悬在半空中拨弄着，让苏漠跟着他的指法来弹。 陆川的手指冰凉湿润，按在苏漠的手上，身上清新的气息环绕在他的周围，湿法偶尔在他的颈间滑过。 纵然苏漠在乐器上的天赋通神，但是这一晚上，他什么都没学会。 晚上，睡觉前，关了灯，两个人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苏漠仰头平稳着自己的心跳。 陆川抬头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忽然开口说道。 “苏漠，你给我唱个《黛玉葬花》吧。” 苏漠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不想说话。 陆川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这首《黛玉葬花》。 渐渐的也睡着了。 一行人吵吵闹闹的刚下飞机的时候，苏漠就接到了陈芳的电话。 苏漠很是诧异，一般陈芳要是有事情的话，都会直接给陆川打电话，反正两个人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一起。 “喂，芳姨。”苏漠接起了电话。 陆川刚好去取行李，不在他的身边。 “漠儿，你应该下飞机了吧。” “嗯，陆川去取行李了。”苏漠说道。 “我不找他，找你。”苏漠不知道陈芳找他能有什么事情。 “怎么了？”苏漠问道。 “陆川白天一般都有时间吧？”陈芳在那边问道。 “嗯，他一般都下午起来。” 陈芳放心了。 “那阿姨能不能摆脱你一件事情啊。” “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阿姨，劝劝陆川，明天去相亲。” 第十三章 当温火把沸水烧成冰 苏漠看着不远处陆川的身影，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要到来了。 苏漠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漠儿？怎么不说话了？”陈芳那边焦急的催着。 “没事，我会跟他说的，可是他不一定会听我的。” “你跟他是同龄人，你的话他肯定能听得进去一点。” “好，芳姨，他现在真的这么着急吗？” “这孩子到现在都没有个女朋友，怎么能不着急啊。” 苏漠顿了顿，低头一直看着地上白色的瓷砖。 “好，我会告诉他的。” 苏漠挂断了电话，脑子已经彻底的清醒了。 那边陆川也已经取完票了，大步的朝着苏漠走了过来。 正巧看到了苏漠正在打电话。 “跟谁打电话呢？” “芳姨。” 陆川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手里的两张票，周围还有很多的粉丝，一直假装路人，但是手机摄像头一直对着两个人。 “咱们俩在一个车厢，还离得不远，这样换座位的时候能好换一点。” 陆川好像是忘记了他刚刚问过苏漠一个问题了，接下来的事情也都没有问。 两个人上车了以后，陆川就商量着跟苏漠身边的人换了个位置，苏漠靠窗，陆川旁边靠过道的位置上。 陆川把包里的U型枕拿了出来，给苏漠带在脖子上。 “睡一会吧，一会就到了。” 陆川说完，他整个人也靠回到了椅子背上，回到了一个比较正常的状态。 苏漠并没有睡，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侧头看着他。 陆川好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侧过头来看着他。 “怎么了？”陆川问道。 苏漠深深的提了一口气，看着陆川的一双眼眸熠熠生辉。 “我想要跟你说件事情。” 苏漠斟酌了半天，然后才开口说道。 “什么事就直说呗。” 陆川看着苏漠，笑的和煦，伸手帮着他扶了一下快呀掉下来的U型枕。 周围吵闹的背景像是一瞬见寂静了一样，苏漠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明天能去相亲吗？” “什么？” “是芳姨让我问的。”苏漠赶紧解释道。 陆川低头，在墨镜上面看了他一样，然后又躺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知道了。” 陆川淡淡的应了一声，没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苏漠看了他一样，感觉到周围座位好多人都在注意这边的动静，终是第二次没有问出口。 窗外的画面像是飞快的向后涌动着，苏漠一点睡意都没有。 十几个人下了高铁之后，也全部都睡的清醒了，开着车回到了寓华居。 社里其他的演员才刚刚起来，正在刷牙洗漱。 刚一到别墅里面，陆川见到了林安的第一件事就是踢了他一脚，林安灵巧，直接跳到了杨延奇的背后。 “你干嘛！” 林安在杨延奇的背后踮起了脚，只能露出一个小脑袋。 “下次你再定这么早的车，我还踢你。” 陆川的背包里面背着苏漠和他两个人的东西，苏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也跟着进去了。 苏漠又看到了陆川，这下周围只剩了他们两个人，没有了外人。 “你明天回去吗？” 苏漠站定，看着陆川从他的包里一件又一件的掏出东西来，忽然的说道。 陆川的手僵住了，站直了身体，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跟苏漠说一样。 苏漠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埋了一颗小地雷一样，就在陆川一张嘴的时候就会爆炸，把他炸的粉碎。 “算了，你到时候直接告诉芳姨吧。” 苏漠打断了要说话的陆川。 “那也行。”陆川背上了自己的包。 “那我先回去了。” 陆川走的时候带上了门，彻底隔绝了两个人的视线。 因为白天睡得太少了，晚上一躺下苏漠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苏漠醒得早，推开门的时候，对面的陆川的房间已经没有人了。 房间空荡荡的，被子叠的很整齐，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看上去很是安静。 苏漠的心中骤然的像是失去了什么支撑一样，五脏六腑都在自己的身体里不断的下沉。 这种感觉就像是黄昏一觉起来，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苏漠忍住了自己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下了楼。 别墅里面大部分的社员都没有起床呢，之后林安在一楼的大厅，正在认真的准备着早点。 苏漠若无其事的走到了他的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陆川呢？” 苏漠问道。 “不知道啊，好像早就走了吧，我一起来他的车就不见了。” 苏漠不语，转身上楼了，刚刚倒得一杯水也忘了喝。 苏漠感觉没有了陆川的别墅甚是烦闷，吃过早饭之后就离开了别墅，来到了晨德园的后台。 晨德园的后台没有人，苏漠倒觉得心里踏实了好多。 顾远山刚刚开文苑社的时候就是在晨德园，陆川和苏漠也是在晨德园的后台里面长起来的。 苏漠七岁那年，一场大火带走了他的双亲，带走了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依靠。 后来被舅舅接到了家里，舅舅家里本来就已经有两个孩子，养他确实有一些吃力。 舅妈就托人把他送到了师父这里，苏漠那时候还小，早起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更谈不上有什么天赋。 但是师父可怜他的身世，就收了他，把他养在自己的身边。 也是在那个时候，就是在这里，苏漠第一次见到了站在师父旁边，十分精神的陆川。 陆川活泼好动，总是捉弄他，苏漠那几年的脾气没来由的古怪，陆川越是往他身边凑，他就越是不喜欢他。 苏漠对于陆川印象的转折是在苏漠第一次登台的时候，那时候苏漠已经十二岁了。 陆川十四岁，已经有了很多的舞台经验，苏漠还没有上过台，站在舞台的幕布前面看着台下的人有些胆怵。 是陆川在后面悄悄的握住了他的手。 自那之后，苏漠就一直黏在陆川的身后，像是一个小尾巴一样。 外人也知道他们的感情最后。 苏漠也不知道他对于陆川的感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按理来说，陆川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愿意亲近的人，就这样一个对他好的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苏漠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漠心中只有一种陆川要被抢走的恐惧。 陆川是他心中的唯一，可能就因为这个唯一，才更不想让别人抢走。 他身边只有陆川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会催生这种感情。 可是现在想起来什么都晚了，苏漠的脸在自己的肩上蹭了一下，拿起了角落里的三弦，报到了自己的怀里。 苏漠拨弄了两下，三弦的声音浑厚。 “孟夏园林草木长，楼台倒影入池塘，黛玉回到潇湘馆，一病恹恹不起床。” 苏漠开嗓，声音婉转，凄凄婉婉。 苏漠唱的就是昨天陆川要求的白派京韵大鼓《黛玉焚稿》，讲得是林黛玉知道了贾宝玉马上就要跟薛宝钗成亲的时候，把自己的手稿全都烧了的事情。 “药儿也不服、参儿也不用，饭儿也不吃、粥儿也不尝。白日里神魂颠倒情思倦，到晚来彻夜无眠恨漏长。” 苏漠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尽力的唱的的婉转，他不知道为什么陆川偏偏的点这首。 ·“瘦的一个柳腰儿无有一把了，病的一个杏脸儿又焦黄。咳嗽不住莺声儿哑，娇喘难停粉鼻儿张。樱唇儿迸裂都成了白纸了，珠泪儿流干目无光。自知道弱体儿支持不住，小命儿活在了人间怕不久长，无非有限的时光。” 一曲终了，苏漠的脸上布满了泪痕，身后突然响起了掌声。 苏漠回头，陆川就站在文苑社的后台门口，看着他。 “你怎么过来了？” 苏漠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 “给你。” 陆川把苏漠的月琴放到了后台的桌子上，苏漠低头一看，之前琴上那道小小的裂缝已经被修补上了。 苏南抬头看着他。 “你去给我修琴去了？” 陆川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声音懒洋洋的说道。 “对啊，这师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早上有时间，我只能早起了。” 陆川伸出双手来搓了搓自己的脸，好像很困的样子。 “那你今天没去相亲啊？那芳姨那边怎么解释啊？” 苏漠看着他说道。 一提起这件事情，陆川就满脸的不高兴，脸直接就垮了下来。 “你也要加入我妈的催婚大队吗？我可不想屏蔽你啊。” 苏漠歪着头看着陆川，一双狭长的眼中充满疑惑。 “我现在还早，现在文苑社上上下下的都没安排妥当呢，我哪有时间找女朋友啊。” 陆川摆了摆手说道。 苏漠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绽开了一个烟花一样，所有的阴霾全部都散开了。 “那现在该说说你了吧。” 苏漠抬头疑惑的看着陆川，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陆川斜眼看着他，好像他在装傻一般。 “来，说说你为什么偷偷躲起来哭吧。”陆川柔声对着苏漠说道。 苏漠僵住了。 第十四章 民国失踪人士 第十四章民国失踪人口 苏漠这连天在后台总是听到有人说起民国失踪人口这个事情，而且杜鹏每次提起来这个事情的时候，总是看着苏漠坏坏的笑。 苏漠隐隐的觉得这个事情很有可能跟他有关系。 苏漠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挑最好下手的林安来作为突破口。 他找了一个林安在后台的时间，就坐到了他的身边。 “之前大奇说的民国失踪人口是什么意思啊？”苏漠问道。 林安一听到这句话，刚喝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他顿了顿，面对着苏漠这纯良的眼神，实在是不好意思来骗他。 “怎么了？”苏漠皱了皱眉。 “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告诉你。”林安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那我就去把不要跟你说话写进社规里面。” 苏漠一本正经的威胁道。 “好好好，给你看给你看。” 林安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翻出了一张照片给苏漠看。 照片是黑白色的，上面是他在舞台上穿着大褂的照片，下面还有一行毛笔小楷。 上书：苏漠，身高180，丹凤眼，偏瘦，会弹三弦，会唱京剧，一身仙气飘飘，初次见面可能会叫你闭嘴，别笑。 若见此人请联系苏漠全国粉丝后援会XXXXXXXXX。 民国二十三年。 苏漠又点了一下照片，想要放大看看，可是图片突然缩回去了，露出了背面的聊天背景。 正中央上面写着四个字：护漠一生。 苏漠斜着眼睛看着林安，林安挠了挠脑袋。 “这不是前几天网上有人建立了一个你的粉丝群，我们觉得好玩，就开小号潜伏进去了，这可是都是陆川的主意啊。” 林安的眼神飘忽，一副不关自己的事的样子。 苏漠又看了一眼，五分钟之前刚刚有人发言。 漠哥哥家的川川：好几天没看到漠漠了，我好想他。 苏漠：“这是陆川？” 苏漠脸上的表情还是舒展的，可是内心早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陆川想他？ 明明两个人早上才一起吃过饭。 林安抬眼看着苏漠，点了点头。 苏漠长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回到了林安的怀里。 苏漠低着头坐在的化妆台的面前，为什么会出现那张寻人启事，苏漠心中有数。 就在上周四，陆川和苏漠一场说《拴娃娃》。 苏漠：“那时候一对夫妻要是时间长没有孩子，就会去附近庙里栓一个娃娃，过去的人都封建迷信。” 陆川在一旁需要往里面垫话，要是正常的对话，这里面没有包袱，就是很正常的对话。 陆川应该说现在的人都不信这个。 可是那天陆川站在苏漠的旁边，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张嘴就接道。 “对，要是现在的人就转锦鲤了。” 苏漠：转？锦鲤？ 相声舞台上，两个人说话之前不能出现空隙，不能让话撂在地上。 可是陆川的那句话说完了之后，苏漠足足有三秒没有接上来。 半天之后，回过头来看着陆川。 陆川看到他求救的目光的时候，才意识到苏漠不上微博，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台下的观众好像也意识到了苏漠好像是不懂这个东西，被他的呆萌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 苏漠就更懵了。 到了周六晚上，又出现了一次这个事情，陆川也没有注意。 苏漠说了一句话之后，陆川就在旁边若无其事的接道。 “这个今天要C位出道啊。” 苏漠愣了三秒。 ？？？？ c什么位什么出道？ 虽然前面两个字都没听懂，但是后面两个字苏漠听到了。 “我们为什么要出道啊？” 苏漠在台上轻声的说道。 “因为我们要转锦鲤。” 陆川临时抖了一个机灵，苏漠黑了脸，但是全场爆笑。 第一次第二次是意外，第三次第四次就是陆川故意的了。 陆川绞尽脑汁的搜罗一些新鲜的词汇，时不时就在舞台上抛给苏漠。 两个人从那时候到现在不过是说了五六场的功夫，陆川已经编了一套顺口溜开了。 只要是苏漠碰到了他的开关，陆川就站在舞台上像是背贯口一样，洋洋得意的背着顺口溜，更可气的是舞台下面的观众也很支持他。 只要是他铛铛背完了，底下总是会响起经久不息，热烈异常的掌声。 苏漠只能一脸无奈的站在一边，盘算着一会下台要对陆川冷暴力还是直接暴力。 后来苏漠有了戒心，遇到了自己没听过的词汇，宁可报复都不翻了，也不搭理陆川了。 但是架不住陆川的脸皮厚，自顾自就开始说了。 苏漠又不能跟他顶上，只能等他说完之后再说。 苏漠几次之后就像是有了抵抗力一样，对于陆川的好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轻易的接了。 周六的时候，；陆川突然提到了相声的传统关口节目《八扇屏之莽撞人》。 苏漠愣愣的回头看着陆川。 “莽撞人？” 陆川看着他的表情也呆住了。 “怎么了，连莽撞人也不知道了。” 苏漠无语，甩过了头，不搭理他啊，继续说了下去。 这件事情爆发的顶点是在这周六。 陆川的电脑坏掉了，就来到了苏漠的房间里面，借苏漠的电脑用用。 正好苏漠一个人坐在书桌上，用钻研乐器的那股认真的劲儿来钻研手机上的微博。 见陆川进来，苏漠正好抬起头来。 “研究什么呢？” 陆川走到了苏漠的身边，苏漠身板挺的笔直，坐在书桌面前，面前的手机放的端正，看上去像是某种祭拜仪式。 “我手机上面的微博为什么总是闪退啊？” 陆川见苏漠两只手都放在手机的面前，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能是你手机不兼容，不太可能啊，手机型号也不太老啊。” 陆川拿起了苏漠的手机看了一眼。 “你打开一下，我看看。” 陆川在苏漠的旁边，看着苏漠把自己的手机解锁。 找到了微博的图标，点了进去，好像是弹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对话框。 苏漠眼疾手快，直接就给关上了，随后微博就退出来了。 陆川忍不住轻笑。 “第一次玩微博？” 陆川问道。 苏漠抬头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苏漠的手机上有微博，但是还是手机装机的时候自带的。 陆川拿起了苏漠的手机，故意抬得很高，没有给苏漠看。 陆川点开了微博的图标，弹出来一个对话框。 是否允许微博使用存储权限。 陆川点了一下是。 微博首页的界面就出现了。 陆川把手机放到苏漠的面前。 苏漠愣了，手指在屏幕上戳戳。 苏漠坐在书桌前，陆川站在他的旁边。 苏漠低着头看不见陆川的表情，陆川看着他的小脑袋在屏幕前面晃来晃去，忍不住偷笑。 “想注册微博吗？”陆川问道。 苏漠抬起头看中了陆川，点了点头。 陆川俯下身来，拿着苏漠的手机注册了一个微博号。 到了输入微博名字的时候，陆川想也没想，就把陆川本尊输进去了。 好在苏漠玩微博还处于平幼儿园的水平，还不会提出自己的意见，只是呆呆的看着陆川手指在他的手机上飞快的点着。 陆川注册完成之后，就把苏漠的手机还给他了，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发了一条微博@苏漠本尊，证实他的身份。 苏漠看到了微博的图标上面有一个小红点，他点了进去，按照小红点的指示，一路找到了@我的那栏。 陆川本尊：@苏漠，@苏漠全国粉丝后援会人给你找到了。 不一会，苏漠的手机就开始不停的震动，微博的信息像是爆炸了一样。 不大一会，苏漠微博上的粉丝已经到了1万以上了。 粉丝各种私信，各种@。 苏漠无奈，只能先把手机关上。 陆川完成了以后了，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苏漠. “你之前在外面那五年都干什么了啊？”陆川很是疑惑的看着苏漠。 苏漠抬头看了陆川一眼，并没有说话。 低着头抿着嘴。 “对了，差点正事就忘了，我借你电脑用用，搜点东西。” 陆川也没等苏漠同意，就坐下直接打开了苏漠的电脑。 陆川直接找到了搜索引擎，点开之后。 点开了搜索引擎的键入之后，搜索框下面就出现了一排历史搜索。 陆川愣住了，半天之后才缓过神来，爆笑。 苏漠不知道陆川笑什么，凑了过来一看。 历史搜索里面，挨着排的，第一个是转锦鲤是什么意思，c位出道是什么意思。 莽撞人，莽撞人是什么意思，莽撞人的其他意思。 陆川笑的上不来气。 苏漠气的脸通红，直接把电脑屏幕按灭了，坐到一边，抬头瞪着陆川。 陆川笑够了，笑的没有那么夸张了，转过头来。 用一双笑意弯弯的眼睛盯着他杀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你看我干什么？”苏漠没好气的说道。 陆川愣了一下，接着又笑着看着苏漠。 “你该不会真是民国穿越过来的吧。”陆川抿着唇，笑意盈盈。 苏漠没好气的又瞪了他一眼。 “干什么？” “我想我要怎么才能好好保护好你不别人发现。” 第十五章 星河倒影 苏漠开通了微博，但是还不太精通。 很少发微博，但是他每天都花很多的时间，浏览微博。 主要是陆川在微博上面实在是太活跃了。 相声演员跟粉丝之间没有那么远的距离，陆川本身也没有什么偶像包袱。 陆川经常会在微博上回应粉丝的告白微博。 苏漠又翻开了自己的手机。 他的手机提示音不断的响起来，是陆川又发微博了。 有时候陆川怕自己微博发的太频繁，会把相似得微博截图，凑到一起发出来。 这次陆川回应粉丝的问题是关于苏漠得。 截图上面是几个粉丝的微博。 陆川的小温柔：为什么漠漠得衣服总是看起来那么朴素，川川得衣服那么花哨？ 相思lc：跪求班主多给漠漠买买衣服啊。 …… 所有的微博都跟这个类似，最上面是陆川的回应。 陆川：我的整个衣柜都是他的。 苏漠虽然知道陆川实在瞎扯，但是内心里还是没来由得一感动。 他小心翼翼得在陆川得这条微博下面，点了一个赞。 陆川和大奇等人还各种伪装混迹在苏漠得粉丝群里面，苏漠也被拉进了这个粉丝群。 目前他只从名字上面分辨出来陆川的马甲。 他虽然不在群里发言，但是群里的每一条消息他都会看的。 手机里陆川刚刚发完微博，他的小号就在苏漠得粉丝群里面活跃了起来。 漠哥哥家的川川：我好想漠漠啊，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漠哥哥家的川川：啊，刚刚又看了他的照片，好帅啊。 漠哥哥家的川川：嘻嘻，明天专场有要过去的吗。 漠哥哥家的川川：我不行，我没票，好可怜。 …… 还真是个戏精。 虽然粉丝群里得人很多。但是只要每次陆川一活跃起来，苏漠的眼睛就只能看见他的id了。虽然陆川的id每十条才能出现一次，可是已经够让苏漠心中麻痒好久了。 陆川不知道林安已经把他们潜入进去了粉丝群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苏漠。 苏漠粉丝慢慢涨到了十万，现在网上也有超话，专场也有一些小小的应援了。 其中好多的姑娘都被他剪过头发，组成了以剪过头发的姑娘为中心的城中小粉丝团，护漠一生，伴漠前行。 现在外面已经是十点多了，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很是璀璨，陆川的那张脸不自觉的又浮现在了苏漠的面前。 苏漠再也睡不着了，爬起来坐在床上，他不知道陆川搞了这么一出算是怎么回事。 月色清凉如水，浮在这座灯光组成的小城上空，像是一个冷眼看着这世间岁月沉浮的长者。 这一晚上，苏漠满脑子都是陆川。 陆川这次没有专门订机票，因为离得不远。 他给社里的其他人都定了高铁票，单独给苏漠和他两个人定了游轮得票。 虽然黄毛他们也想去邮轮上面玩，可是他们根本不敢挑战陆川的权威。 房间里，陆川正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编辑文本，整个房间的采光很好，光线充足，阳光打在陆川的身上，显得他挺拔的身姿更加的光彩夺目。 苏漠更加困惑了，这人到底是图的什么呢？ 苏漠忘了之前的一切，自然也是也忘记陆川对他的深情和给他的伤害，自然是体会不到陆川想要补偿他的心里。 “呦，回来了？”陆川挑了挑眉，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 “甲板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陆川问。 这游轮真的很豪华，整个上半部分修建的跟一个游乐园一样，会有小型的过山车，和冲浪游戏，还有各种各样的球场啊，还有碰碰车。 “没什么。”苏漠冷冷的说道。 苏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一会出去先玩什么。 陆川不再说话的，双手飞快的敲击着键盘，正在写相声的新段子。 苏漠走的急，没有带什么娱乐的东西，只能抱着手机刷一下微博。 鬼使神差的，苏漠在搜索栏上输入了陆川的名字。 确实搜出了几条关于陆川的微博，好多都是粉丝的彩虹屁。 苏漠刷着关于陆川的微博，看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察觉，陆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光着脚走到了他的身后。 夕阳渐渐的沉入海底，把最后的光辉都洒在了这个餐厅当中，渐渐没入到了翻涌的白色浪花当中。 苏漠和陆川的游轮旅行也结束了。 两个人一直看着落日的余晖散去，整个天空变成了单调的灰白色之后，才下到了三层的甲板上。 这场专场进行的比较顺利，因为苏漠之前得到了老头们得肯定，所以这场来追苏漠得更加的多了。 苏漠对于这件事情本身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有更多人喜欢，也是对他的一种肯定。 专场结束了以后，苏漠说自己睡不着，两个人换上了卫衣，到江边走一走。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江边的人还很多，后来听路人说，今晚是七夕，街边的活动会有烟花表演。 陆川问苏漠想不想看。 苏漠点了点头。 陆川就拉着他走到了江边，在他的身边护着他。 苏漠也想伸着手护着陆川。 陆川拎着他的爪子，背对着灯光，逆着光，只能看见他戴帽子的轮廓。 “就你这小细胳膊，以后给你个姑娘，你能护的住吗？” 苏漠抽回手，只给他一个背影。 刚开始的陆川可以上台了，所以师父提点陆川的比较多，但是苏漠就想更多的关注。 刚开始师父种了柳树和桃树，但是苏漠不同意，但是师父后来还是种了桃树。 苏漠背着铁锨半夜的把桃树挖了，种的梅树。 师父心大，但是细心的呵护自己的两个孩子。从小领出去就一边一个，像是童男童女一样。 师叔都劝，这么小，连倒个茶水都够不着桌，要换两个徒弟，师父才不干呢。 没有安全感，在这里觉得自己多余，但是师傅和师兄对他都特别的好。 苏漠叛逆，后来离家出走，陆川就在后面跟着。 后来陆川被罚跪，苏漠被撵到楼上吊嗓子。 陆川觉得他师父这辈子被命运捉弄得太多了，在最喜欢的事情上没有天赋，好不容易遇到了和自己特别默契的搭档，但是却没有长相厮守，好不容易拉扯了两个徒弟，但是都等到他去世了以后才懂事起来。 在苏漠心里，顾远山始终像是父亲希望的存在。 刚开始苏漠敬重他，心中对他也有距离感，后来他发现他的缺点，甚至有一点讨厌他，认为他一点也不像自己记忆中那样伟大。后来苏漠理解了他的苦心，心里也对他亲近了起来 烟花表演开始，苏漠看的很专注，奇幻斑斓的光芒投在他黑色的背影上，就像是他与生俱来的一样。 陆川忽然很想把这一幕留下来。 他举起了手机，赶着烟花炸开的瞬间按下了快门。 陆川不擅长摄影，要发个九宫格得拍好几百张才能选出来。 但是这一张，他意外的满意。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苏漠掏出了手机。 陆川发微博了。 苏漠怔了一下，点开了微博。 所有星辰中，你是最闪耀的那一颗。 配图是苏漠的背影。 绚丽的烟花下，他窄窄的肩膀撑起白色短袖，抬头看的专注。 苏漠揣起了手机，回头看了一眼陆川，嘴角不自觉的跟着他扬起一样弧度。 陆川修身的白色短袖，被他穿成了宽松版本。 苏漠知道，他现在问陆川喜不喜欢他，陆川肯定会很坚定的说喜欢。 可是他心里清楚，他要要的不是陆川的那种喜欢。 他问陆川为什么喜欢他，陆川肯定会说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师弟，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人，因为他优秀，因为他长的好看。 他也是因为这些才喜欢上的他，可是他心底生出的情感为什么就跟陆川不太一样呢。 现在文苑社所有人都加起来在陆川心里都比不过一个他，可是那有怎么样呢。 在以后的岁月里，早晚会有个姑娘，渐渐的取代了她的位置。 他不过陪了他的前半生，而那个人会一直伴随着他的后半生，甚至以后他会有他的子女。 苏漠不敢想象。 他不敢问，反正问了也是白问。 陆川回去之后，得意洋洋，凯旋而归，老顾和陆川提了收徒的事情，陆川嫌这届学员没什么天赋。别人给他介绍了一个有天赋的，不过年龄也比他小不了几岁。 “年龄比我小不上几岁？那是多大啊？” 陆川愁眉苦脸的。 他和苏漠都是从小学习相声得，正因为如此，名气大，年龄小。 而现在很多人都是十几岁才开始启蒙，等到了陆川这个年纪才开始拜师。 所以陆川一直都很苦恼收徒得问题。 他不想天天还有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得人，天天跟他身后师父师父得喊着。 自己心里不舒服，可是现在很少有人能够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送他出来学这个。 “天赋不错？”陆川又抬起头来问了一句。 “确实不错。” 陆川默然，顾老说不错，那就肯定是不错的。 第十六章 口吐莲花 文苑社每周只有周一周二没有表演，周六周日不只是晚上，下午的时候还会有一场。 周日下午的时候，陆川和苏漠刚刚到后台换上大褂。 苏南穿着绛紫色的大褂，胸前是枣红色的祥云团纹绣花，衬着他的皮肤更加的白皙，坐在角落里暗自的发着光。 陆川正在跟林安说最近的演出安排，之顾老给他介绍的徒弟，这些天马上也要来社里见面了。 外面突然一阵喧闹的声音。 几个穿着白衬衫加上西裤的人，脖子前面挂着胸牌，闯了进来，后面跟着晨德园看门的。 这群人昂首阔步的走进了文苑社的后台，陆川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 来的人陆川认识，后面的跟着一大群都是监察会的人，就是直接监督他们小剧场演出的人。 陆川平时跟这些人交好，后面的都认识，平时跟他关系都比较好，可是唯独最前面的这一个国字脸，衬衫扎到了西裤里面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陆川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最近新上任的监察会长，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些人之前跟他没有什么交情，赶在这个时候一声不吭的就过来了，不像是什么好事情。 “是会长吧，你看你来之前怎么也没来告诉我们一声啊。” 陆川迎了上去。 “这个人是你们这里的吧。” 为首的人手里拿着手机，把手机上的照片给陆川看了一眼。 陆川低头看了一眼，会长手上的照片确实是上周他跟苏漠一起表演的相声传统老段《口吐莲花》时候的照片。 “这使我们这里的名角儿啊。”陆川笑着说道。 那个人没动。 陆川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人都出去，林安就推着苏漠离开了。 “不知道他怎么了？” 陆川抬起头来，看着新上任的这位，一脸的傲娇，看上去就不像是来慰问大家的。 “这个节目是你们之前说的吧。”国字脸开口说道。 陆川往国字脸身后看了一眼。 国字脸身后是一个长着瓜子脸的一位，这个之前是监察会的副会长，跟陆川的关系不错。 瓜子脸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是上周的节目啊。”陆川笑着说道。 国字脸没有说怎么回事，把手里的视频播放了出来。 视频上的苏漠手里拿着扇子打着陆川的头，苏漠的扇子微微打开，打在陆川的头上，并不疼，但是看上去力气很大。 “你们这个节目也太暴力了。” 国字脸并没有让陆川把视频看完就收了起来。 陆川一脸的疑惑，《口吐莲花》是传统的相声老段，流传的有一定时间了，每个小剧场都在演。 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成了暴力节目了。 “您不懂这看上去暴力啊，实际上一点都不疼，要不然我打您两下试试？” 陆川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国字脸。 国字脸回头瞪了一眼笑眯眯的陆川，瓜子脸差点没憋住笑。 “这就是给观众灌输暴力的概念，懂不懂？如果你是家长的话，你会让孩子看这么暴力的节目吗？” 国字脸一脸严肃的呵斥陆川。 “那肯定不能，那我们明天就在门口竖排子，禁止未成年人进入。”陆川笑嘻嘻的说道。 反正他们这里儿童也是不需要门票的。 “不行，你们这个演员一看就是思想有问题，需要整顿。” 监察会长的一句话，直接让陆川的脸拉了下来，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朝着苏漠来了。 “不是，这个要整顿多久啊？”陆川皱眉。 “看他的思想觉悟吧。” 陆川皱了皱眉，对方这一句话就断了苏漠未来的路。 “应该不至于吧，这也就是幼儿园小朋友互相打闹的程度。” 带着金丝眼镜的会长回过头来，表情极为不悦的看了一眼陆川。 “我们也不难为你，只要你把这个演员开除了就可以了，要不然你们就等着关门吧。” 此话一出，陆川收了表面上和蔼的表情。 看来这人是收钱了，专门针对苏漠来的。 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几个人在后台看了一眼之后就离开了。 瓜子脸的走在最后，陆川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小声的说道。 “怎么回事？” 瓜子脸的脸上表情也有点难为情，看着陆川。 “怎么回事？今天过来就要把我的文苑社封了。” “我也不知道啊，这位是西安新调过来的，今天一上任就直接来这了。”瓜子脸对于这个事情也有些为难。 瓜子脸一脸的无奈，他也不想跟陆川闹成这样啊。 西安。 陆川好像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好了，我知道了。” “您还是让他先避避风头吧。” 瓜子脸说完就出门，追赶上了原来的队伍。 陆川一回头，看见苏漠正站后台的门口。 “你看什么看，快去准备一下，马上就要上台了。” 陆川皱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褂。 这几天陆川一直借口说自己太忙了，所有好几天晚上都没有演出。 敏感的苏漠也知道了陆川的处境，知道他的事情，可是苏漠向来对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办法的。 不过陆川一直都没有让社里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尤其是苏漠。 这段时间陆川也找了很多的人松动，但是都没劝动这位新来的会长。 陆川也没有办法了。 苏漠一直都没有办法登台，不远处一直都有人盯着他们。 三天之后，那些监察会的人又上门来了。 这次他们直接找到了苏漠。 这次依旧是那个国字脸，白衬衫，带着自己的手下，瓜子脸也在列。 陆川的脸立马就变得不是颜色了。 这群人现在过来是要干嘛？ 国字脸这次以来，就直接盯上了门口挂着的苏漠的条幅，指挥着手底下的人。 “把这个都拆了，都拆了。” 杨延奇正好在门口，拦住了这些人。 “干嘛呢，干嘛的！” 国字脸回头看了一眼杨延奇，没有理他。 “把你们班主叫过来。” 国字脸这一下子吸引了全社的目光，林安和苏漠也都围着他们。 因为之前见过，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善茬，等着陆川过来处理。 陆川来到了这里一看，是国字脸几个人，脸上一下子就变了颜色。 “最后的机会，说要是再这样的话，那就别开了。” 国字脸对着陆川说道。 一看到这种情况，大家都知道社里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样的事情了。 而且，这些人一来就斋苏漠的牌匾，是个人就知道是针对陆川来的。 “就这个样子还说什么相声？”国字脸会头看了一眼苏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陆川的拳头捏紧了，看着面前的国字脸。 国字脸看了他一眼，，看着陆川红着脸的样子还挺吓人，没理他，转身就离开了。 后边的瓜子脸走到了陆川的面前：“你不知道得罪谁了，三天两头有人来举报。” “劝你避避风头，不要跟别人硬碰硬，现在还不是时候。” 瓜子脸赶紧跑过去追上了自己的领导。 只剩陆川一个人坐在原地，他多方活动无果，对于眼前的现状还是没有什么办法。 周围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 最后陆川回到后台给大家开了一个会。 所有人面色都异常的沉重。 陆川突然有点消极，想把这个文苑社送给林安。 “这个文苑社以后就交给林安了，我和苏漠就自己找点事情做。” 林安脸上都是泪痕，站了起来。 “文苑社可是你的心血啊，就这样离开了，你舍得吗？” “不管怎么样，没有你的文苑社就不是文苑社。” 陆川的目光又转向了杨延奇。 大奇得嘴角动了，他站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跟安子是一样的态度。” 杨延奇奇说道。 “不管怎么样，你要考虑考虑鹏哥得意见啊，那可是你们两个人的心血啊。” 陆川沉默了，当时确实是，杜鹏陪着他从一无所有走了过来。 苏漠坐在原地始终都没有动。 陆川知道苏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是现在人太多，他是不会把他自己的主意说出来的。 晚上，陆川手边摆着啤酒。 想起了之前跟杜鹏在一起的时候。 每次专场结束后，两个人谁也睡不着，两个人并肩盘腿坐在窗户面前。 杜鹏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他一瓶接着一瓶喝酒。 虽然两个人都不说话，但是两个人一直都十分的默契，知道对方都在心里回忆刚刚专场的细节。 就这样一起等来了一个又一个凌晨。 苏漠得粉丝群里不停的有人说话，问苏漠最近怎么没有演出了。 陆川拿起手机，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陆川拨通了杜鹏得电话，杜鹏看上去精神很好，但是头发已经掉光了。 陆川把事情都跟杜鹏说了，毫无保留。 杜鹏没有反驳陆川的意思。 “实在不行就放弃吧，苏漠回来了以后，你的心就活了。” 杜鹏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只是陈述出了关于陆川的事实。 陆川笑了，点了点头，还是杜鹏了解他。 杜鹏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在那边跟陆川说。 “我们两个是真的都该隐退了。” 第十七章 同意离开 这几天陆川一直借口说自己太忙了，所有好几天晚上都没有演出。 敏感的苏漠也知道了陆川的处境，知道他的事情，可是苏漠向来对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办法的。 不过陆川一直都没有让社里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尤其是苏漠。 这段时间陆川也找了很多的人松动，但是都没劝动这位新来的会长。 陆川也没有办法了。 苏漠一直都没有办法登台，不远处一直都有人盯着他们。 三天之后，那些监察会的人又上门来了。 这次他们直接找到了苏漠。 这次依旧是那个国字脸，白衬衫，带着自己的手下，瓜子脸也在列。 陆川的脸立马就变得不是颜色了。 这群人现在过来是要干嘛？ 国字脸这次以来，就直接盯上了门口挂着的苏漠的条幅，指挥着手底下的人。 “把这个都拆了，都拆了。” 杨延奇正好在门口，拦住了这些人。 “干嘛呢，干嘛的！” 国字脸回头看了一眼杨延奇，没有理他。 “把你们班主叫过来。” 国字脸这一下子吸引了全社的目光，林安和苏漠也都围着他们。 因为之前见过，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善茬，等着陆川过来处理。 陆川来到了这里一看，是国字脸几个人，脸上一下子就变了颜色。 “最后的机会，说要是再这样的话，那就别开了。” 国字脸对着陆川说道。 一看到这种情况，大家都知道社里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样的事情了。 而且，这些人一来就斋苏漠的牌匾，是个人就知道是针对陆川来的。 “就这个样子还说什么相声？”国字脸会头看了一眼苏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陆川的拳头捏紧了，看着面前的国字脸。 国字脸看了他一眼，，看着陆川红着脸的样子还挺吓人，没理他，转身就离开了。 后边的瓜子脸走到了陆川的面前：“你不知道得罪谁了，三天两头有人来举报。” “劝你避避风头，不要跟别人硬碰硬，现在还不是时候。” 瓜子脸赶紧跑过去追上了自己的领导。 只剩陆川一个人坐在原地，他多方活动无果，对于眼前的现状还是没有什么办法。 周围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 最后陆川回到后台给大家开了一个会。 所有人面色都异常的沉重。 陆川突然有点消极，想把这个文苑社送给林安。 “这个文苑社以后就交给林安了，我和苏漠就自己找点事情做。” 林安脸上都是泪痕，站了起来。 “文苑社可是你的心血啊，就这样离开了，你舍得吗？” “不管怎么样，没有你的文苑社就不是文苑社。” 陆川的目光又转向了杨延奇。 大奇得嘴角动了，他站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跟安子是一样的态度。” 杨延奇奇说道。 “不管怎么样，你要考虑考虑鹏哥得意见啊，那可是你们两个人的心血啊。” 陆川沉默了，当时确实是，杜鹏陪着他从一无所有走了过来。 苏漠坐在原地始终都没有动。 陆川知道苏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是现在人太多，他是不会把他自己的主意说出来的。 晚上，陆川手边摆着啤酒。 想起了之前跟杜鹏在一起的时候。 每次专场结束后，两个人谁也睡不着，两个人并肩盘腿坐在窗户面前。 杜鹏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他一瓶接着一瓶喝酒。 虽然两个人都不说话，但是两个人一直都十分的默契，知道对方都在心里回忆刚刚专场的细节。 就这样一起等来了一个又一个凌晨。 苏漠得粉丝群里不停的有人说话，问苏漠最近怎么没有演出了。 陆川拿起手机，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陆川拨通了杜鹏得电话，杜鹏看上去精神很好，但是头发已经掉光了。 “川哥！” 杜鹏一见陆川给他打电话了，很是开心。 陆川把事情都跟杜鹏说了，毫无保留。 “实在不行就放弃吧，苏漠回来了以后，你的心就活了。” 杜鹏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只是陈述出了关于陆川的事实。 陆川笑了，点了点头，还是杜鹏了解他。 杜鹏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在那边跟陆川说。 “我们两个是真的都该隐退了。” 陆川笑了。 第二天，陆川就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到了一起。 黄毛跟胖子几个，都知道现在事情的严重性，脸上少了戏谑的情绪，更多的是担忧。 窗外，阳光照了进来，映衬着整个文苑社的气氛，很是和谐。 “我已经想好了，文苑社以后会交给林安打理，我跟苏漠退出。” 陆川的话说完之后，林安脸上的泪水就下来了，半天过去了，没有人回应陆川的话。 “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以后大家还是继续住在这里，不过我和苏漠就没有演出了。”陆川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小漠儿这个是没有办法了，但是陆川你不是没有关系吗？你们两个钥匙都走了，社里怎么办？” 顾老最先开口说话了，陆川心中还是尊敬他的，说的话陆川也都能够听的进去。 “不行，我这次是不会丢下苏漠的。”陆川的语气很是坚决。 社里的人都明白了陆川的心意。 陆川是铁定了要跟着苏漠离开了。 社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苏漠的家庭情况，也知道苏漠这次离开文苑社之后，就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了。 以苏漠的性格，肯定不会待在别墅里，等着陆川养着他。 所以陆川这一次是真的为了苏漠放弃了整个文苑社。 “你也犯不着这么激进吧，师兄要是不离开文苑社的话，还可以在社里带带学员什么的啊。”杨延奇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陆川对面的苏漠身上，自从出了这件事情之后，苏漠还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意见。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大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的话，就这么决定吧。”陆川说道。 “我不同意。”苏漠忽然站了起来。 他就算站起来以后，头也是一直深深的低着。 “我可以离开，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苏漠抬起头来，坚定的看着对面的陆川。 陆川好像对于苏漠这个决定也很是无奈，他昨天就只问了杜鹏的意见，忘记去跟苏漠商量一下这个事情了。 “你想去哪里？” 陆川抬起头，表情有些不悦。 众人不解，刚刚不是平心静气的吗，怎么现在有些变脸了。 “你现在出去你能做什么？难道还回去给别人洗头发吗？”陆川质问苏漠。 苏漠抿了抿唇，他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够撼动他的决定。 苏漠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寄人篱下的人，他很内心很敏感。 文苑社里面一共也没有几个学员，哪里用的着专门调过去一个闲人教他们呢。 “我可以。”苏漠冷漠的回答了一句。 “好啊，那我就跟你一起离开文苑社，咱们一起。” 陆川抬头看着对面的苏漠，目光很是坚决。 他这次说什么都不会放苏漠一个人离开了。 上一次是陆川觉得说相声前途未卜，他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班社带起来，所以就没有让苏漠再回来。 但是那五年里，他无时无刻不想要冲到苏漠的面前带他回来。 他甚至都不愿意从那条街经过，因为他知道他只要看他一眼，肯定就会把他拉回来。 “你不行！”苏漠拒绝了陆川。 “我为什么不行？” 陆川看着苏漠，知道他肯定不会那么快就妥协。 “你凭什么干预我的事情。”陆川抬起脸来一脸无赖的样子看着苏漠。 周围的人都看着两个人吵架，都屏气凝神不说话。 “因为你还能继续说啊。” 苏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陆川的错觉，总觉得他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而且两个眼圈都开始泛红了。 陆川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他刚刚还想给苏漠一个下马威，让他不要这样一个人一意孤行。 “师父一共就我们两个徒弟，我不想让他看到他的东西，连一个继承的人都没有了。” 苏漠开口，缓缓的说道。 顾远山一辈子没有结婚，也就没有自己的孩子。 但是陆川和苏漠都算是他养大的，也都继承了他的事业，如果陆川和苏漠两个人都不说相声了，那这个可能就没有人能够继承了。 陆川有些犹豫了，苏漠说的确实是实话，这让他有些为难。 “我保证，就算我找到了工作，还是会回这里住的。” 苏漠的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陆川的神经。 苏漠的轻声祈求的样子，狠狠的扎到了陆川的心中。 “我答应你。” 陆川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同意了苏漠的提议。 周围的人虽然都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高兴不起来。 虽然苏漠还能跟他们住在一起，可是那样子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总是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不过好早陆川还是留下来了。 这对于林安和其他所有的人，都是一件十分心安的事情。 第十八章 雨天 陆回到了房间之后，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又来到了苏漠的房间里面。 晚上，两个人并肩坐在阳台上，苏漠坐的很规整，脊背挺得笔直，陆川的身子向后倾着，双手支在自己的身后，仰头望着天空。 两个人的剪影落在窗户上。 “我最近在研究物理学。”陆川看着天空说道。 城市里的夜空被灯光映成了橙红色，看不见星星的踪迹。 苏漠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怎么也不像是这种人，不过静静的听着，没有反驳的意思。 “就在那里，很远很远的地方，差不多十万光年吧。” 陆川随手往夜空一指。 “就那里，两颗行星是牵着手一起运行的。” 苏漠笑了，就算他没有涉猎过天文学，他也知道星星是没有瘦的。 不过，他并没打断陆川的话，静静的听着。 两个人中间的小桌子上摆着苏漠给提他沏的清茶，白色的小瓷杯子上面缭绕着屡屡热气。 “突然有一天，一颗星星受到了陨石撞击，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苏漠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陆川。 陆川讲的认真。 “跟他在一起的那颗星星如果不放开他的手的话，就会跟他一起坠入无边的黑暗。” “他跟他的同伴说：‘你还是放开我吧。’可是他的同伴拒绝了。” “你猜他怎么跟他说的？” 陆川抬起头来，苏漠看着他，忽然心头一颤，就要落下泪来。 他摇了摇头。 “他说。” 陆川极其认真的看着苏漠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反正没有你的的宇宙也只剩了寂寞。” 苏漠的睫毛一颤，泪水滑落。 陆川轻笑了一声。 “给我三个月，如果我还是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那我们就一起离开文苑社。” 苏漠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你就相信我一次。” 苏漠看着陆川，坚定的点了点头。 陆川笑了，擦了擦他的眼泪。 不知为何，人生总是很微妙。 两个人的命运在初见的那一瞬，就决定好了。 陆川第二天早上，陆川早早的就起来了。 虽然文苑社的前途未卜，但是几个学员还是早早的就起来，背贯儿，练快板唱太平歌词。 陆川等着社里的演员都起来的时候，就把大家都叫到了一起。 “我昨天跟小漠儿商量了一下，我们两个暂时不会离开文苑社。” 陆川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两个人。 林安的小眼睛也睁开了，十分的欣喜。 “只是暂时的，我们先停业三个月，三个月我会尽力的去活动一下。”陆川说道。 底下的人都点了点头。 “各位这三个月就尽量的找一找其他合心意的班社，你们等我三个月，如果回不来的话，我会通知你们的。”陆川说道。 社里的人都点了点头，这个也是大家能够接受的意见了。 毕竟如果陆川和苏漠都离开了的话，剩下他们都没有什么名气，再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我跟各位保证，一定会尽全力的努力，让我们两个人都留下。”陆川说道。 在场的人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陆川的意见。 “这不就相当于放了三个月的假吗？” 一旁的杨延奇忽然就笑了起来。 “要不咱们趁着这个时候出去玩玩吧，之前咱们分成了好几批出去助演，从来都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杨延奇靠在门框上，脸上全是喜悦的表情。 陆川看了他一眼，笑了。 “胖子，你想要去哪里啊？”杨延奇问道。 “我想去哈尔滨，上次去商演，我生病了，没有去上他，他们在中央大街合影都没带我。”胖子高兴的说道。 因为两个人的原因，社里一些其他的演员也都开始说起来自己要去哪里哪里。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热闹。 因为胖子是第一个提出要求的，所以杨延奇的第一站也定在了哈尔滨。 哈尔滨七八月份正是炎热的时候，街上的太阳火辣辣的。 陆川带着一群人走在中央大街的街上，非常的拉风。 胖子拿着自己的袖子不断的给自己扇风。 “这人人都说东北冷，我还特意带了长袖来的，怎么这么热啊。” 一圈人看着他，止不住的笑。 苏漠一直跟在陆川的旁边，陆川在逛两边商店的时候，看到苏漠喜欢什么都会给他买下来。 过了不大一会，黄毛的手上就拿满了陆川给苏漠买的礼物。 一群人沿着中央大街走，走累了就直接找到了一个饭店吃了点饭。 等到一行人都出来得时候，才发现陆川已经结完账，和苏漠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另一边，索菲亚教堂附近的奶茶店里，陆川和苏漠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 苏漠喝着杯子里面的冷饮，并肩跟陆川聊着天。 陆川觉得这样才想是出来玩的感觉，就只有苏漠一个人，比较安静，但是又不无聊。 以前的时候，苏漠和陆川也经常的不跟社里得人一起活动。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顾远山得别墅里面也就只有苏漠和陆川两个人。 后来方玉和大批的师叔师伯，师兄师弟涌进了别墅里面。 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就变得少的可怜了。 后来他跟苏漠搬到了一个房间之后，两个人才多了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 那时候，苏漠和陆川就动不动得跟大部队脱离，自己找地方玩去。 “还热吗？”陆川问道。 苏漠摇了摇头。 这个奶茶店人来人往的也不少。 “那我们走吧，去别处逛逛。” 陆川和苏漠两个人刚出门的时候，就发现天有些阴了。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天就越来越阴了。 陆川抬头皱了皱眉。 “我感觉快要下雨了。” 苏漠回头看着他。 “我觉得也是。” 两个人的话音刚落，天上豆大得雨点就砸了下来。 两个人正处在广场的中央，四周只有远处的一个大型的商场能够避雨。 陆川毫不犹豫的抓起了还在发呆的苏漠手腕，拉着他往商场里面跑去。 雨越下越大，苏漠跟在陆川的身后，朝着商场的方向奔跑。 跑到商场里面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上已经湿透了。 陆川的甩了甩湿湿的头发，擦了一下脸上的水。 商场门口已经站了好多的人，都是进来避雨的。 所有人都看着外面，嘴里念叨着怎么还没有停下来啊。 “要不然我们去里面逛逛吧。” 陆川觉得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去里面逛一逛。 苏漠点了点头，他是真的觉得陆川的提议很棒。 两个人匆忙跑进来这个商场很大，里面的东西很多。 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了两条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分，不过衣服已经全湿了。 陆川兴致勃勃的在商场最高层里面找到了一个电影院。 买了两张电影票，带苏漠进去看电影。 世面上所有好看的电影，两个人都已经看过了。 苏漠不想二刷，陆川就随手盲选了一个恐怖片。 电影院里面空调开的很足，苏漠浑身的衣服都是湿的，他一进来就觉得有些冷。 “你先等等我。” 陆川说道。 苏漠真的就等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陆川回来，手上多了一件外套，上面的标签还没有摘。 “给你。” 苏漠很是疑惑。 “你又买了一张电影票进来的？”苏漠问道。 陆川笑着跟他摇了摇头：“我就在隔壁买的，跟他们说了一声，还给他们看了票得存根。” 陆川说道。 苏漠放心了。 整个电影院里面的人很少很少，只有寥寥得几对情侣。 看来他们也是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了，所以就选择了这部影片。 不过这种电影特别适合陆川，整个看电影的过程中，陆川就一直歪着头跟苏漠吐槽电影情节。 苏漠也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陆川说着说着就停了，很久都没有声音。 苏漠回过头看去，陆川已经睡着了。 苏漠看着他有些无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盖到了他的身上。 等到电影结束的时候，电影院里面灯光亮起来的时候，陆川才睁开眼睛。 “啊，都演完了啊。” 陆川揉了揉眼睛，还觉得很遗憾。 两个人出了商场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路面上都是湿的，眼前的一切仿佛经历过一场大雨，洗去了一层浮灰一样，无比的清新。 刚才的雨下的不小。 雨后的空气十分的清新，苏漠和陆川并肩走在路上。 每次跟苏漠走在一起的时候，陆川的脚步就放的特别的慢，像是配合苏漠一般。 “要是能天天这样玩也不错啊。”陆川忽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要不然我们就不回去了，反正我家里有钱，王养着你，我们天天都出来玩。”陆川说道。 苏漠笑了：“不是每天都下雨。” 陆川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苏漠。 “不管晴天还是雨天，只要有你就够了啊。” 苏漠看着陆川，有种窒息的感觉。 陆川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我是说，我想有个人能陪着我就挺好。” 第十九章 论捧逗 剩下的地方陆川就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两个人直接从哈尔滨回到了陆川的家里。 因为这三个月根本不是给陆川旅游的，文苑社的生死现在就掌握在他的手上。 苏漠没有陆川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也就跟着陆川一起回去了。 陆川什么都没有跟陈芳说，陈芳只是以为陆川放假回家了，给两个人收拾了房间，很是高兴的欢迎两个人。 陆川拖着两个人的行李箱把苏漠安排到了自己旁边的房间，这个房间是陆川小时候的住的，那时候他还没有被顾远山拐走学相声。 苏漠在一旁看着陆川帮他铺床，整理衣服，忽然觉得有人拉了拉他，他一回头，是陈芳。 陈芳朝着苏漠勾了勾手，把苏漠领到了走廊里，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苏漠看着她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花花绿绿的纸，在他面前摊开。 “这是一个相亲机构，这个机构明天有一个大型的相亲活动，我已经给陆川报名了。”陈芳跟苏漠小声的说道。 “芳姨，陆川不是说现在社里很忙，没有时间吗？” “哪能由着他啊，这个机构可专业了，而且是他们周年大促，优惠力度可大了。” 苏漠接过了陈芳手里那张花花绿绿的宣传纸，最显眼的那一栏就是“周年促”三个字。 苏漠抬起头看着陈芳，“可是芳姨，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会去啊。” 陈芳：“你就告诉他一声就好了，最好劝他两句。” 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为难的，通过上次的事情，苏漠就知道陆川对于相亲这个事情是什么态度了，他肯定是不会去的。 苏漠点了点头：“那我去跟他说一声。” 苏漠刚要转身进到陆川的房间里面，就被陈芳拉住了。 “你别说我说的，就说你偶然看到的，觉得特别适合你。” 苏漠郑重的点了点头，其实他心中还有另一个疑惑。 “芳姨，现在的陆川真的很着急结婚吗？” “陆川不像你，才刚刚而是出头，他都快要三十了，这孩子自己还不着急。” “可是他才比我大两岁啊，我们两个之间才差了两岁。” 苏漠今年二十四岁，陆川今年二十六岁。 陈芳眨了眨眼：“啊，这样啊，那你就跟他说一声就好了，说一声，尽量鼓励他去。” 苏漠点了点头，走进了陆川的房间。 苏漠进来的时候，陆川正好翻到了他小时候收藏的漫画，每一本对于小时候的陆川都十分的珍贵。 “诶，漠儿，给你看我小时候收集的漫画。” 陆川把漫画举到了苏漠的面前。 “这可是我攒了好久的钱才买到的呢，好久没有吃早饭。” 苏漠抬起头来，冷漠的看了一眼那本漫画。 “是，不仅你好久没有吃早饭，我每天的早饭都要被你克扣一半。” 陆川吐了吐舌头。 他跟苏漠从小就生活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两个人人生的轨迹都是重叠的。 就算是少时没有在一起的时候，这些年陆川也跟苏漠分享的差不多了，两个人之间确实没有什么新鲜的了。 苏漠把手里的那张宣传单摊开到了陆川的面前的桌子上。 陆川低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苏漠一本正经的开口：“这是我偶然看到的，觉得特别的适合你。” 陆川看着他，表情有些无奈。 “你知不知道我妈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的很奇怪。” 苏漠不看他，他就知道肯定是会被猜出来。 陆川拿起了桌子上面的宣传单，走到了苏漠的面前。 “你去跟她说，就说我工作忙，没有时间。”陆川说道。 “我不去，要是去，你就自己去。” 苏漠白了他一眼。 就算是苏漠去了以后，也是会被陆川的母亲赶回来，让他重新跟陆川再说一边。 陆川拿着手里的这章宣传单，表情微怒，看着苏漠。 “这可是你领回来的。” 苏漠抬头看了一眼，没想到陆川的脾气这样阴晴不定，说生气就生气。 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 苏漠点了点头。 “是又怎样？” 陆川见自己这一次并没有吓唬住他，接着整张脸都板起来。 “你就这么急着让我找女朋友，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一听见这句话，苏漠脸上才有些动容的表情。 陆川趁着苏漠失神的这一瞬间，心中又有了主意。 他把宣传单扔到了苏漠的面前，表情略阴险。 “让我去也行，你也跟着我一起去。” 苏漠抬头看着他，有些无奈，反正他一个人在家也没有什么意思。 苏漠歪着头，手机屏幕上是那家相亲机构的电子表格，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信息都填完了。 下面就是他对于对方的一些期望了。 这家相亲机构的模式是先让所有的客户都在网上填上自己的基本信息，然后大数据对根据两个人的喜好之类的分配两个人之间的桌号。 到了活动开始那一天，就会跟着桌号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苏漠一直都没有考虑过自己未来会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望着下面一连串的身高、体重之类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头痛。 他的脑海当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他悄悄侧过了头看了陆川一眼，正巧陆川也抬起头来看他。 “好好填！” 苏漠又低下了头，快速的把表格上面的信息都填完整了。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在活动的门口分开，各自去找自己的座位。 苏漠最先找到了自己的桌号，坐在了座位上面，静静的等着对发的到来。 苏漠的性格比较内向，加上对于相亲这种事情还真的没有什么兴趣，苏漠一直低着头。 知道他的面前洒下了一片阴影，苏漠才抬起头来。 眼前的人穿着白色的内搭，蓝紫色的外套，看上去活力十足，明眸皓齿，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陆川看了一眼自己的屏幕，又看了一眼眼前苏漠，又看了一眼上面的桌号。 “你怎么坐到了我这里？”陆川问道。 苏漠有些莫名其妙，抬起头来看着陆川。 “我也是这个桌子上的。” 苏漠拿起来手机凑到了陆川的面前，给他看手里的号码，确确实实的是跟陆川一样的。 陆川笑了，看来是主办方的疏忽，把两个人安排到了一个桌子上。 陆川大大方方的坐到了苏漠的对面，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你好，我叫陆川，是文苑社的一名相声演员。” 陆川朝着苏漠伸出了自己的手。 苏漠也笑了，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 桌子上面是早已经都摆好的咖啡，还有菜单。 陆川很是绅士的把菜单递到了苏漠的面前。 “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吗？蛋糕？饼干？” 就算是苏漠想要拒绝都没有办法，陆川问的都是他喜欢吃的甜点。 周围的男男女女都陆续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见到了自己对面的人。 有人拘谨，有人洒脱，有人满脸的嫌弃，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开始聊天。 陆川把服务员叫来的时候，服务员看着两个人的满脸的惊讶，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主办方。 陆川和苏漠两个人坐在对面，已经聊起来了。 “没想到你也是说相声的，做这一行可不容易啊。” 陆川的戏很足。 苏漠就坐在对面，很是默契的没有戳穿他，只是他说着什么就答应了什么。 “是很不容易啊。”苏漠轻声应和一句。 在台上的时候，都是陆川应和苏漠比较多，可是到了台下的时候，就是苏漠应和陆川比较多了。 陆川的话比较多，有的时候都是苏漠配合他。 “你家是哪里的啊？”陆川就问了一句。 “我家在寓华居。” “哎，那房子很贵吧，我在那也有一套房子。”陆川说的很高兴。 两个人在这张桌子上面聊的很开心，但是现场一半的人脸上已经有了不耐烦的情绪，显然是对方让他们不是很满意。 如果不是出现了这个乌龙，陆川肯定是最早出现不耐烦情绪的那一批人。 可是现在他跟苏漠两个人聊的很开心。 在平常的生活中，两个人可能平时各做各的事情，能够让两个人没有其他人打扰的情况下，聊个畅快实在是很难得机会。 现场一百多张桌子中，只有他们这一张桌子，时不时传出来小声。 主办方的经理还有手下的助理，在二楼的窗户处，密切的关系着两个人的举动。 “怎么回事，两个男人也能搞到一起？” 经理很严厉的斥责着自己手下的助理，助理也满头大汗，从手上的平板调出了两个人的档案来。 他们举办这种活动已经很多次，桌号都是软件随即分的，从开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好在这两个人看起来聊的还不错，要不然我们肯定遭投诉不可。”助理担心的看着下面的两个人，又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 “经理，这不怪我们啊。” 助理调出了两个人的资料，把两个人的资料都递到了经理的面前。 最先出来的是陆川的资料。 经理的目光扫到下面的那一栏的时候气的不轻，这人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在希望对方的身高区间，陆川选择的是180-180,哪有女孩子能长得那么高啊！ 接下来是苏漠的资料，苏漠的资料简直就是陆川的资料上下颠倒了一下子。 怪不得两个人的匹配度有百分之百。 最最重要的时候，在想要选择配偶性别的那一栏，两个人都没有填。 所以软件才会把两个人分到了一张桌子上。 这哪里是来相亲的，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不过，经理顺着窗户往下看了一眼，两个人已经到了互换微信的环节了。 陆川像模像样的扫了苏漠的微信，苏漠有些拘谨，扫了微信之后就把手机放起来了。 周围的男男女女都已经聊的差不多了，看脸上的表情猜，估计也就只有陆川和苏漠是最有可能相亲成功的。 周围的好几桌都已经离开了，陆川也站了起来。 “走，我送你回家。”陆川说道。 苏漠也站了起来，跟在了陆川的身后。 陆川开着车，两个人又回到了陆川家里面。 两个人刚刚回到陆川家里面的时候，陈芳就迎了上来。 “今天的相亲怎么样啊？”陈芳很是关心的问道。 陆川的表情很轻快，撒谎都不带脸红的，不，他其实并没有撒谎。 “很不错，我们留了微信，下次我还说带他去我的别墅看看。” 陈芳一听见这话，眼角的皱纹都要笑出来了。 “好好，是应该去看看。”陈芳说道，“那个女孩子怎么样啊？” “不错，我很喜欢。” 陆川很是大方的说道。 苏漠在一旁听着，耳根悄悄的红了。 看陆川这次进行的很顺利，陈芳的心中很是欣慰，她的目光又转向了一旁相对来说安静的苏漠。 “小漠儿这次怎么样啊？对方感觉怎么样？”陈芳问道。 苏漠抬起头来，心虚的看了陆川一眼。 “还不错，留了微信。” “啊，这太好了，你们先换鞋，我去嘱咐厨房多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啊。” 陈芳转身进了厨房跟家里做饭的保姆分享这个事情。 苏漠和陆川相互看了一眼。 陆川没心没肺，只是觉得有了应付相亲的借口，心里很是开心。 但是苏漠还因为骗了陈芳的事情耿耿于怀。 可是高兴了不过两三天的功夫，陆川就又受不了了。 本来刚开始陈芳不催陆川去相亲了，陆川还挺高兴的，可是他哪里知道，陈芳并不是停止了，而是转移了战线。 从刚开始逼着陆川去相亲变成了天天追问那个女孩子的信息，其他的信息，陆川还能根据苏漠糊弄糊弄，可是照片这一项实在是躲不过去了。 每天在吃饭的时候，就是催照片的重灾区。 陈芳坐到了陆川的面前，一脸温柔的看着陆川。 “你有没有那个姑娘的照片，给我看看呗。”陈芳问道。 陆川低着头夹菜，含含糊糊的回应：“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了啊？” “我没有人家照片。” “朋友圈没有吗？” “没有。” “那你就等你领人家去别墅的时候，偷拍两张给我看看。” 陆川有些无语，把手里的碗放下了。 “这样对人家太不尊重了吧。” 陈芳想想也是，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又抬起了头。 “那你把人给我领回来看看呗。” 陆川低着头扒饭，不回答陈芳的话。 “你这孩子，我肯定不给你催婚，给你丢人，你就领回来给我看看呗。” 陆川把手的碗捧起来，又放下了，如此往复两次之后才无奈的开口说道。 “妈，我们才认识两天，你就让我带她回来见家长，你不怕给她吓跑了？” 陆川的这一席话正好戳在陈芳的心上。 “可别，那就算了吧。” 陈芳摆了摆手。 苏漠端着饭碗，看着两个人博弈，心中突然有点对陆川自食恶果的幸灾乐祸。 陆川对待外人有的是能耐，文苑社上上下下都对他言听计从，可是陆川偏偏对自己的老妈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川最后实在是受不了陈芳的唠叨，带着苏漠回到了寓华居的别墅里面。 寓华居平常都是二十几个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今天就只剩了两个人。 苏漠从踏进空空的寓华居那一刻才知道陆川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他！要跟陆川过二人世界了！ 而且！这一过就是两个半月！ 苏漠的心跳的扑通扑通的，他回过头看陆川，陆川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苏漠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的，反正小时候师父出去商演的时候，不都是两个人一起相处吗。 这有何难。 第二十章 别墅生活 《一袭长衫》第二十章 别墅生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你是最让我担心的 《一袭长衫》第二十一章 你是最让我担心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病倒 《一袭长衫》第二十二章 病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新人 《一袭长衫》第二十三章 新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复演 《一袭长衫》第二十四章 复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犹豫 《一袭长衫》第二十五章 犹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你知道该怎么做 《一袭长衫》第二十六章 你知道该怎么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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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长衫》第四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踢馆 《一袭长衫》第四十三章 踢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送许仲钧回家 《一袭长衫》第四十四章 送许仲钧回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一袭长衫》第四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