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分卷阅读1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1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作者:安度非沉 文案 陶安安去世那天。 雨很大,地很滑,她呲溜一声儿掉进河里。 就那么狗带了。 可能因为怨念太深。 她重生到了那一天,河边。 雨很大,地很滑,她又呲溜一声儿掉进河里。 ……怨念更深了。 她又重生到了那一天,河边。 雨很大…… 陶安安死了很多次又生了很多次之后决心不再重生了。 然而怨念太深了。 她还要掉进河里大概一万次。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稍微早重生五分钟! 主动跳进河里!消除怨念!她就可以解脱了! 对!就这么办! 但是!这五分钟!全世界都在阻止她跳河! 能不能好了!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现代架空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安安,苏阮阮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bsp;01 第一百零三次重生 bsp;01 第一百零三次重生 少女的马尾被雨水浸透从而耷拉下来,双手举高高顶着书在河边急急跑步,上课的铃声刚响了五秒钟,在雨中,声音显得不那么透亮。 平日里它像是夺命钟声一样,紧接着老教授拄着拐杖坚定不移风雨无阻地站在门口分秒不差地掏出名单来点名。缺勤一次这科就被宣判死刑,老教授能把每个学生的家谱和生平籍贯记下来,倒背如流,目光如炬,大家都怕他。 尤其是拼了命地想拿奖学金的陶安安。 在别的学生统统提前整齐划一地坐在教室的时候,陶安安要从学校东头奔到学校西头,上节课是更加严厉的副教授划着作为整本重点的某本书抑扬顿挫地介绍他自己的生平籍贯,也是不能逃的。 所以每次她都要发扬百米冲刺的精神,在上课铃的前一秒把书推在桌子上。 每个星期四都像是运动会一样惊险刺激,所以她抄近路绕河边,跑得像是脱缰的野驴。 哗啦啦的雨声不绝于耳,陶安安顶着书跑在泥泞的河边,觉得这次大概可能会迟到了,期待老教授也迟到那么几秒钟。 分神的瞬间,脚下一个踉跄,似乎踩到了纵横交错的野草,呲溜一声,她失去了平衡。 脑子陡然空白一片,另一个意识出现在脑海中。 那个意识看着重新颠倒的世界,啪唧,河水和雨水灌满了眼眶,天地苍茫,只剩下雨声。 说出去一定会很丢人的。 她跑去上课的时候,在河边失足摔进河里。 河边软泥稀滑,她又偏偏不会游泳。 硬生生地淹死在里面。 千古奇冤。 临死前,陶安安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个意识扳着手指头想了想,这是第几次了? 这是她第一百零一次重生,死得还是不这么圆满。 第一次死,雨很大,像今天一样,河边泥很滑,呲溜一声儿,她掉进河里,无人搭救,孤独地去世了。 可能陶安安人活一张脸,鬼活一层皮,她觉得丢脸,临死前居然不是窒息痛苦带来的恐惧和回光返照,而是想着这样的死因太过丢人,被小伙伴知道了一定会笑话她的。 真是死要面子。 死要面子的光辉感动了不知名的力量,于是陶安安在咽气的后一秒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雨中,雨水淅淅沥沥劈头盖脸,她乐得不知如何是好。 脚下又一崴,呲溜一声儿,她掉进河里去了。 伸腿,瞪眼,挣扎,呛水,嗷呜嗷呜。又死了。 怨念太深,回光返照的那一刻,她又回到了雨里奔跑的那一瞬间,她头顶着包了塑料书皮不怕雨淋的书跑在河边,那一刻她像是看见圣母玛利亚在面前招手微笑。 刚想拐个方向脱离河边,脚下又是一滑,呲溜一声儿,像是能听见鞋底擦过软泥的声响一样,她又掉进了河里。 伸腿,瞪眼,挣扎,呛水,咳嗽,翻白眼。 于是,又死了。 一次次怨念加深,她一次次重生在临死的前几秒,继续回顾复习一下脚崴了摔进水里窒息而死的绝望。到后来掉进水里的时候还可以拨弄一下头发摆出个好看的八颗牙的笑容,也不管死后被水泡得肥一圈面目狰狞身体扭曲,好像吃饭一样不断地怨念在她死前的几秒钟不断巩固复习,她到后来都可以用最优美的语言形容死亡的感受,没有人比她更有话语权。 这是她重生的第一百零一次,也是死去的一百零二次,她躺在水里安安心心地沉下去,好像秤砣一样死沉死沉往水里拖下去。 够了!不能这样下去了! 不停地用同一个死法去死算怎么回事啊! 她好歹也算是学霸级别的人物啊! 怎么可以死得这样窝囊,还一次又一次摔在同一条河的同一个位置,落入水中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因为怨念太深,灵魂徘徊在生前的地方重演着过去的场景,剩下她自己孤独地跳进去,跳进去,跳进去,可是她全无怨恨啊,只是心里有小小的怨念而已啊喂! 如果是她自己跳进去的话,就是心甘情愿跳进去的那种,哪怕提前五分钟,让她正儿八经地跳进去,不再重复这样噩梦的死法,也是好的啊! 这个念头才出现,河水便骤然消失,四围空白了一片,好像有人在她耳畔说:“太好了满足你,赶紧跳,不许耍赖。天天看你跳烦死了。” “……?”陶安安还没有回过神,雨水又劈头盖脸砸了一身,她的书尚且抱在怀里,兀自发着呆,脚下踩着离那条河还有几分钟路程的青石板小路,胸前的碎花小别针被打湿了,质量太差还掉色,胸前红绿两坨看起来十分醒目。 “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有大一新生在身后的林荫大道上跑着,他们的声音清楚地传递过来,脑海中轰然巨响。 实……实现了? 五分钟……? 让她从莫名其妙被跳河,到主动跳河……? 那个声音……? 才愣了几秒钟,立马扭头向与河相反的路上奔跑,她傻么,有活下去的机会为什么还要跳河啊! 只是面前骤然出现一条河,不知从哪里倒灌过来,横贯在眼前,宽阔得像是黄河长江,雨很大,地很滑,她一时没有刹住,一头撞进了河里。 伸腿,瞪眼,挣扎,呛水,咳嗽,翻白眼。 这不算啊!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河啊这太作弊了! 难道天要绝她? “阳寿已尽,别挣扎了真是。”有人这样说道。 不算啊!这不是她自愿的! 脑子里大声呐喊,期待那个超自然的声音可以理会她一下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2 。 “好了好了,烦人烦人,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乖乖跳下去,不许有怨念了,然后跟我走。”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分辨不出男女,也分辨不出音色和语气,只有那莫名的念头一般的声音,陶安安忙在心头答应了,不能再重复跳河的命运了。 只是一刹那,眼前就出现了大块的空白,陶安安抱着书,塑料书皮被胸前的廉价别针染上了红绿的配色,瞬间又被雨水稀释。 身后的大一学生急匆匆地跑过:“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她呆呆地听他们的脚步声和雨水砸在地上的声音逐渐消失,抹了一把眼泪和雨水,往河的方向跑去了。 阳寿已尽了么,只能选择去死了么,有来世吗?为什么这么不甘心?死得也太蠢了吧? 脑子里像是弹幕一样划过这些念头了,人生好像就这么概括下来,主动死掉结束那些不断重复的噩梦……?她觉得人生真是奇幻,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一些,只是慢了一些,却还是到了河边。 因为大雨的缘故,河水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它们甚至拍打着河岸的柳树,而柳树回应则是不断地摇撼着身躯,叶子簌簌落落的声响混着雨水声响,骤然失聪,听不见任何声响,她在河边艰难地抉择着。 终于意识到自己没办法逃脱狗带的命运了,拿出立定跳远的气势和力气,挥挥膀子准备往河里跳。 “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腰上陡然传来大力将她扯回安全地带,陶安安拧过头来,每天都在误会陶安安喜欢自己的苏阮阮抹着脸上的雨水,抡圆了膀子将她扯到一边去,“你吃错药了?跳河?”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坑! 希望大家多多撒花多多投雷多多评论多多爱抚安度! 加更办法照旧。具体办法请入群查询。 安度的读者群:569011390 安度的公众号:安度和非沉 (微信号:andufei) 不定期更新授受不亲和其他的小短文。 安度的新文:《傲娇没有女朋友》,希望大家可以收藏哟! 如果找不到《傲娇没有女朋友》那么就可以找《空船》哟! 爱你们! ☆、第2章 bsp;02 第一百零四次重生 这么一拉一扯之间上课铃声就幽魂一般响起,根据以往经验,再过五秒钟她就脚下一崴掉河而死。 现在在这时候她离河还有半分钟距离,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了,只怕突然面前横亘一条大河,把自己和苏阮阮都吞没在里面—— “松开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陶安安撒开腿奔向河中。 苏阮阮没能追上来。 阳寿已尽,她跳下去,这一切循环就都结束了。 心甘情愿放弃了这一生,只要是先前受过那一次次的死亡,就决计不会再想着投机取巧,报希望于毫无意义的斗争了,怀中的书似乎被雨水浸透了,塑料书皮也没能将它保护好。 哗啦一声,她摔入河中,书页散落了整条河,河水奔腾着卷走了那些书。 然而没能卷走陶安安。 又是噗通一声,苏阮阮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攥住她,在河中牵着她往河岸游去。 “松开我——你会被我拖死的。”陶安安生怕自己这阳寿已尽将苏阮阮害死,饶是被她牵着,却依旧挣脱,挣脱来挣脱去,苏阮阮抱定信念不肯松手,将她箍着往河岸拖去。 于是她狠狠挣扎,却没办法挣脱苏阮阮,苏阮阮脸颊上全都是雨水,模糊间也看不清什么,一言不发地要救她,陶安安心中酸涩,想到平日里虽然苏阮阮很是自恋地认为自己喜欢她,人品却还是没问题的,这样拖她下水实在不好。 不如姑且跟她上岸,等苏阮阮不再关注自己,她就跳下河去。 这样想着,就不再挣扎了,苏阮阮顺势将她丢上岸去,自己也爬上来,两人站在河边杵着,大眼瞪大眼,大家都是大眼睛的姑娘,瞪起来谁也不让谁。苏阮阮被水呛了一口,咳嗽几声,看着陶安安失魂落魄的模样,登时恨铁不成钢:“你说你为什么想不开?” “意外。”陶安安低下头来,恨不能将头塞进淤泥中去,她要如何解释?如何解释也是灵异事件,她已经经历过一百多个刚才的瞬间,说出去苏阮阮一定当笑话看的。 雨越下越大,两人都已经是落汤鸡,衣服湿嗒嗒地粘在身上,河岸的淤泥愈发黏糊起来,脚底粘着,走一步都在打滑。 “胡说八道!我怎么看见你自己百米冲刺一样往河里跳?” “你看错了。” “我又不近视!你说你怎么这么傻?遇到什么事情不能够好好心平气和解决一下吗?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没有想不开。” “那你为什么跳河!” “我想跳。” “你是不是神经病?” “我不跳了,走吧走吧。” “走吧,你有课吗?” “你有课吗?” “有啊,为了你耽误了大教授的课。”苏阮阮将湿了的鬓角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一只俗称精灵耳的耳朵,**的雨水顺着发丝滑入颈窝,剩下细细的银项链在脖子上闪着光。 “那快去上课吧。”陶安安做出自己很想要去上课的模样来,她确实是很想要去上课,只是想到那滔滔的水浪涌来,还有不停涌到喉咙中的水,便打消了那样的想法,满嘴敷衍,面色诚恳。 “走吧,你不上么?”苏阮阮探过手来,“我以后不拒绝你了,你别想不开。” “……不是这个……” 陶安安扶额,想要跟着她前行,可才要走出第一步,那熟悉的预感又重新到来,脚脖子一崴,地面一滑,她踉跄一步—— 伸腿,瞪眼,挣扎,呛水。 这次多了一个工序,看着惊恐的苏阮阮跳进来。 然而她没碰到苏阮阮,水流太急,她早早地沉了下去,和苏阮阮到了两个方向。 最后听见的一句话是苏阮阮气急败坏地骂她,可是骂了什么话,也听不真切,然后河面上只剩下一个姑娘浑身湿透,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真是不甘心啊! 她又很是怨念。 这又不是她在这里主动跳下去的。 于是重新开始一次次循环,她跑在河岸,脚下总是像抹了油一样打滑,到那个自己该死的地方时,就自动开始站不稳,淤泥和岸边的青草也集体配合默契,她就啪唧一声摔进河里,因为这次没有提前五分钟,也就没有看到苏阮阮,无从知道为什么提前五分钟苏阮阮就会出现,她没有提前五分钟的机会了,只能一次次脚崴了摔进去,怨念越来越深。 这次让她提前十分钟好吗!就十分钟!她预先支开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3 苏阮阮!然后自己跳河!这样就一定不会有怨念了! 为了没有怨念,为了不跳河而努力去跳河。 抱着这样的坚定信念,陶安安临死之前如此许愿,背景音是湍急的水声还有苏阮阮在上游传来的哭声,她开始觉得,最大的错误就是学校要将学校修建在一条河上,河水将学校对半分开。 “你真的好烦哦,五分钟,不许讲价。”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又出现了,又是一刹那的空白,陶安安抱着书,站在大雨中,青石板路有些滑腻,但也不至于摔倒。 大一新生好像走过场一样又急匆匆地跑过来:“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 四下环顾,雨水自带模糊滤镜,看不清楚谁是谁,但还是一眼瞧见了在不远处的干道上匆匆跑着的苏阮阮,苏阮阮穿着白色的棒球服和黑色铅笔裤,在雨中不怎么好认,但看见那一头骚绿的头发就能认出那是苏阮阮。 苏阮阮在一个月前决定将她乌黑如墨的长发染成鸡屎绿。 陶安安说你不要染了,很丑。 苏阮阮拒绝了她。 这就是苏阮阮自作多情以为是陶安安喜欢她的表现,将这段普通的对话上升到暗恋者和暗恋对象之间的革命情谊。陶安安未置可否,只是第二天看见那一头绿头发时还是吃了一惊。 脸好看怎么都好看,那一头绿毛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得了的。 虽然好看,但比起绿头发,陶安安喜欢苏阮阮那一头泼墨般的长发,和她的名字一样呼应,带着古典的风情,她还写诗给苏阮阮称赞她的美貌——但是从小被夸赞美貌的女孩子一般都不稀罕这种东西,然而苏阮阮还是铭记在心,称为这是陶安安暗恋她的又一有力证据。 追着那一头绿头发气喘吁吁跑过去,绿头发也抱着书。 苏阮阮和自己的课表基本相同,赶着去大教授的课也跑得行色匆匆,和她一样。 不过幸亏苏阮阮不在河岸抄近路跑。 幸亏苏阮阮会游泳。 幸亏苏阮阮喜欢运动,体能好。 她心里闪过了很多个幸好,看见绿头发转过头。 “……苏阮阮呢?” 来人是个陌生女同学,怎么还穿得跟苏阮阮一样?染头发都要苏阮阮同款,谁许你模仿的?陶安安替苏阮阮感到愤怒。 “苏阮阮是谁啊,不认识。”那人揉了揉鼻头,“你是谁啊?” “……算了。”转过脸来四处寻觅苏阮阮,怎么该到她出现时却又不肯出现了?这样五分钟要怎么解决?脑海中翻江倒海浪花滚滚,于是干脆重新回到河边去,做了个立定跳远的预备。 挥舞了几下胳膊,苏阮阮没来,她歪过脸打量四周,这不对啊,苏阮阮为什么没来? 没有她打扰也正好,于是她目光如炬,将课本放在一边的地方,为了不留遗憾还放在了较高的地方,有书皮保护,应该没事。 对着河水噗通一声跳进去,没了动静。 陶安安,女,年龄二十,天秤座,溺水而亡。陆大大三新媒体策划专业,身高一米六七,体重四十六公斤,多病,为人安静,学霸,家境一般,头发很长。 之前跟她讨价还价五分钟的那个声音如此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  名字是叠字的,可爱吗! 陶安安就这么死了(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呀!) 苏阮阮要气死了。 苏阮阮的名字老打成酥软软(难道很好吃……?) 不喜欢攻受很分明的,就各自都女孩子特点很明显,都性子软软的就可以了。 当然,不是软包子啦【认真脸】 ☆、第3章 hapter 03 怨念值 苏阮阮根正苗红好青年,在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上步伐都迈得比别人大一些。唯独在跑过去救陶安安的路上慢了一拍,等她到河边时,陶安安早已被水流冲走不见踪影,于是她忙着叫人来救她。 是第一次站在空中俯视苏阮阮的角度啊,陶安安这样想着,灵魂是轻盈如云朵的,好像每一朵云都从土地中扎根而出,那些云朵是生者的亡灵,而她在亡灵之中俯视活人。 这是她心甘情愿跳下来的吧,总归是没有怨念了吧。 果然她没有重生在那鬼畜的几秒之间,脚脖子一崴就啪唧一声儿掉进河里。可以解脱了,心里却沉甸甸的。 死后是浮在空中做孤魂野鬼么? 她看见苏阮阮在哭,苏阮阮刚才从哪里来呢?一看,自己找了反方向,苏阮阮从河那头过来,一看是学生活动中心,对的,这几天苏阮阮在准备夏日联欢会来着,前几天她诚挚邀请苏阮阮参加她的活动小组,参与最近的一个情感类专栏,苏阮阮就拒绝了她,把这件事情当作是自己喜欢她的一个铁证。 苏阮阮满世界告诉别人说陶安安喜欢自己,都是胡说八道,陶安安也不介意,因为这件事情反而没有男生缠着她,她也不再辟谣,反正等到毕业后就和苏阮阮分道扬镳,苏阮阮本地人,而她要回老家去,那时候再谈感情的事情。 她有时候怀疑苏阮阮倒过来喜欢她,然而苏阮阮除了刚才那五分钟人设崩坏以外,都是高冷女神的模样,问一句话回半个字,笑得矜持像是蒙娜丽莎,总得让人揣度一下这笑容的弧度究竟带着多少酸甜苦辣咸,所以她排除了这个可能,大抵是觉得如果陶安安喜欢她的话是很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情。 “等等你骗人,你一肚子怨念,你还得回去跳个十万次。”先前的声音蓦地冒出来,好像小孩子撒娇一样。 “……?” “怨念没有散尽的人不能离开我们系统。” “……?” “……好好好,欢迎来到回光返照系统。” “……???” “……大概就是怨念太深的人要不停地重复一遍死亡的过程,一遍遍大彻大悟之后消除怨念,亡灵才好引渡。”那个声音解释道。 “……?” 陶安安这辈子真的没有想不开的事情。为什么要大彻大悟?难道要出家? 还有这种设定是什么啊! “嗯,根据你的需求,你将会不停地重生在你死前五分钟。” “……?”有病啊。 “好了没事不要叫我,世界上怨念多的人太多了,赶紧走走走。” 眼前又是一片空白。 ……?陶安安抱着书,被大雨淋成落汤鸡,呆呆地站在青石板小路上。 大一新生不辞劳苦依旧走一遍过场:“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陶安安勉强咧了咧嘴。 如果往河边跑,她就会掉进去,然后重复一遍。 如果往反方向跑,就会有一条河强行把自己吞进去,怨念会加深。 她分析了一下。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4 决定放弃。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木头人,不远处的河水哗啦啦地淌着,那里无数次埋过了自己,她竟然也没有机会看看自己死后的场景,只能不停地去死,这真是被命运注定好了的东西,无法抉择无法控制的事情像是做噩梦一样难以控制。 如果是梦多好。 然而不是。 呆呆地站着,面前是学校的游泳馆,背后是学生活动中心,抱着书还在想她要怎么大彻大悟才能解脱,这样不断重复的梦魇实在是太可怕了。 还在思考的时候从游泳馆里跑出来一个男生,男生顶着伞,腋下还夹着一把绿伞,往前百米冲刺十秒钟,突然猛地转过脸来,和她打了个招呼。 这是谁? 陶安安死了太多次了一时间想不起这是个谁,男生身材精瘦,脸颊棱角分明,胡茬尚未剃干净,戴着很旧的眼镜,扑过来,一个呼吸就站在她面前,将腋下夹着的伞推给她:“哎呀正好你在这儿,我有点儿急事儿,正好一会儿你和苏阮阮一个课,你帮我把这个还给她吧,雨挺大的上次借了忘了还,麻烦你了啊,谢谢啦拜拜!”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同班的许之焕,和她一个小组的合作伙伴,擅长打篮球游泳学习外语给狗刷牙铲屎修理电脑制作发簪用舌头吹泡泡等奇怪的技能,不擅长的事情是时尚和女生,大抵就是俗话所说的直男审美。 将这些信息过了一遍,许之焕的人影已经缩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远处了,大雨把那个小黑点也洗刷干净,剩下她抱着书抱着伞愣了愣神,于是腋下夹着伞游魂一样往学生中心走去。 雨下得这样大竟然蠢到想不起打伞,伞就在手里,捂得像是窝窝头一样瓷实,才刚上了那几步台阶,扒拉扒拉刘海,上课铃声叮当叮当响起来,应声,学生中心的门打开,绿头发的姑娘愤怒地踩着雨水别过头来:“等下我再看,那个ppt发我邮箱,我去看看这智障。” 再一扭头,那伞被劈手夺过,啪啦一声,雨水被隔绝在伞外,雨水顺着伞沿砸湿了那一头绿发,苏阮阮伸直了手臂将伞扣在她头顶,自己身子湿了大半个。 “上来。”另一只手别了别头发,那标志性的精灵耳微微红了一些,陶安安愣了愣,明明已经到五分钟了,为什么没有出现大河将自己淹没? “你是不是智障?”苏阮阮语气横得要命,好像在陆大校长第一她第二似的,一句话就把走神的陶安安拉了回来,反身往回走,陶安安也只好跟上。 忘记这节课是大……大教授的课吧,因为老教授总是自我吹嘘,大家总是在他的教授职称上加个语气夸张的“大”字来进行无声的调侃,随着她走进学生中心,啪唧一声,伞合上,丢在一边花花绿绿的伞中间,苏阮阮没有理会她,径自和别人开始讨论活动细节了,这节课苏阮阮是翘了,她也跟着翘了,可是多活了半分钟的感觉让她像琼瑶剧里的女主一样感恩生命,突然就热泪盈眶起来。 “怨念值,102。”先前那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脑海中,“你还需要主动跳河一百零二次。” ☆、第4章 hapter 04 春秋大梦 怨念值?一百零二? 随意找了块儿地板坐着,怕坐在凳子上湿透了凳子,雨下得毁天灭地的,像是要发洪水的样子,里面灯火通明,一群学生干部在扯皮,陶安安觉得很是无趣,在这群人中也只有少数几个能力够强也足够有趣。 “你有一百零二天时间完成怨念值的消除。啊,等等我看看,现在我们冥府系统也要求人性化了,所以下一批符合你转世的婴儿会在一百零五天后出现,赶不上你就魂飞魄散了,多出来那三天是为了契合度调整,以及消除记忆啊什么什么的,总之就是这样,你抓紧一下机会,要是不能投胎的话你那时候就没了,可以一天死很多回,总之就是这个额度,之前是我着急了啊,之后记得给我好评哟!” “……” “意思就是在之后的一百零二天里,你爱怎么都行,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你每主动跳河一次,怨念值就消除一点,等到怨念值变成零,你就可以去转世了,人世就少一个野鬼,我的业绩评定就高一点。要是怨念值没消除,我们就得强制性把你收回,你就,嗯,灰飞烟灭。” 等等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陶安安安静如鸡。 接受了这个设定。 还要主动跳河一百零二次啊。 好的没问题,有数值就可以控制了。 起身,出门,向着河的方向狂奔。 “陶安安!”身后有人喊她。 她下意识扭过头来,一转眼,苏阮阮一头绿毛又出现在面前。 “干什么?” “你是不是神经病?”苏阮阮又是那嚣张的口气,天老大,她老二,一把攥着陶安安的手腕往回拽。 “我去上课啊。” “……哦我忘了有课。”苏阮阮立时松开了她,恍然大悟一般拍拍额头,“别走河边,河边儿滑溜,听说前几届有人在河岸滑倒摔进河里淹死的,你离那儿远点儿。” “哦。” 谢谢您了喂我已经死了。 就您说这死法。 一言难尽,陶安安没说话,咧开一个莫测的笑容,转头往教学楼的方向拧身,苏阮阮却蓦地拍住她的肩头:“等下,反正都迟到了,带上伞再走。” “谢谢。”陶安安矜持客气地接下了伞,等苏阮阮离开自己就跳进河里,没想到苏阮阮就在面前杵着,也不动,不回去,老盯着她看。 “……我送你过去我再走,雨挺大的。”陶安安说着将苏阮阮推过去,顶着一柄伞到活动中心去,开门,将苏阮阮推进去,转过脸,顶着伞,优雅地走向河边。 眼前的那条大河波浪宽,风吹柳树飘两岸,陶安安就在水上住啊,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等等,见惯了死去的样子…… 预备朝着河水加速奔跑,后面苏阮阮又阴魂不散:“等等!” “啊?”她僵着脸。 “你没拿书。”苏阮阮指了指她放在地上的书,“自己拿去。” “哦……”因为先前被苏阮阮拉拉扯扯救过一回,对苏阮阮还是存着些提防,就怕她一个多管闲事要把自己救上来,那这次就言听计从提前将她支开。拿了书出门,往河边百米冲刺。 顶着苏阮阮的伞跳进去不太好吧,人家以后还顶不顶伞了? 于是合上伞,将伞规规矩矩地挂在树梢牢靠的地方,风吹不掉雨淋不跑,那伞的颜色和苏阮阮的头发一样带着些莫名的骚气,像是满大街走的妖艳贱货一样样的,苏阮阮这人就是闷骚。 刚认识苏阮阮的时候苏阮阮还没有这么猖狂,好像看见谁都不顺眼一样。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5 那时候的苏阮阮有那么一点高冷但总体上看起来还是个大家闺秀,名字和长发搭配起来是无数人心中的文艺女神,照片老被人拿去抢热评。 第一次和苏阮阮的邂逅就是在进校门没几天之后,陶安安不经意间远远望见了站在河边安安静静站着的苏阮阮,然后偷拍一张,之后用这张照片抢了热门,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不知道苏阮阮的微博马甲,但是毕竟是一个系的,千方百计找到人,苏阮阮还以为这是什么人呢,结果对方严肃认真地告诉她关于热门评论的事情,表示抱歉,如果她不喜欢的话就立马删评论如何如何。 河边的软泥那样稀滑,脚下怎样都站不稳,也不再能摆出立定跳远的姿势来,她注视着滚滚的河水和翻腾的浊沫,腿上有些软,一刹那,电光照亮了脑海中某些区域,102这个数字看起来分外亮堂,自带锐化,刻下了深深的凹痕。 好似一场梦,她踩在棉花上,终于决定顺着梦的轨迹走了,脚下又一滑,啪唧一声,在大雨中,她跳进河里。 “怨念值,101。” “你是谁?” 才问出这句话来,陶安安已经一个踉跄,从青石板路上跌跌撞撞被风刮得跑下来,身上单薄的衣衫愈发遮罩不住自己,有些冷。 身后的大一新生辛辛苦苦走个过场。 “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随即声音消失不见,好像是特地为了给她听一样才出现,扭过头来,是一对年轻小情侣,不认识,但抱着的课本很是熟悉,好像从前用过。 短暂几秒,她忘记自己身处何地,是何身份,前尘后果都随雨飘洒,怔了半晌,脑子中那个声音不再出现,好像春秋大梦一场,自顾自歆享了人间最后一程的苦痛。 是做梦吗?不,她记得的,莫名其妙,用小说中常见的系统来命名的东西,叫做回光返照,因为她无数次被动跳入河中,悲愤地产生了无数怨念,因果相缠,就不断地重复死亡的过程,积攒更多怨念。为了中断这样的死循环,这样的系统出现了,给了她五分钟的缓冲时间,在一百零二天,主动跳入自己死亡的那条河,解决掉那些怨念值。 还剩下101.她记得清楚得很。 这次总不能再去打扰苏阮阮,四下环顾,往学生活动中心的方向瞧了瞧,玻璃门浑浊了,背后的游泳馆静默无声,她才小心地将书放在避雨的石头下,拽着衣角冲向河边。 作者有话要说:  文风没办法改的东西,虽然不想承认,然而确实很多带有安度个人的色彩,嗯,基调是轻松的【我能这么说实在是太不容易啦】【请放心食用】(可能部分措辞显得正剧向,然而不是23333) ☆、第5章 hapter 05 千分之一的差异 “哎哎哎,同学同学,搭把手,搭把手。”有人在身后喊着,声音颤巍巍,被雨声击碎了那原先的抑扬顿挫,剩下丝丝缕缕听不真切。 陶安安循声望去,学校清洁工拖着小推车艰难地上坡,那条主干道坡度较高,她在河边只看到地平线接着一顶鸭舌帽,鸭舌帽下露出半个脑袋,随即脑袋也不见了,再过几秒,脑袋出现,露出张龇牙咧嘴的人脸。 她忙忙奔过去,帮清洁工阿姨将小推车推上坡,路上打滑,车胎不知叫谁扎破,一路走三步退两步,跟扭秧歌一样的步数。 陶安安就想起来在县城,她小时候被奶奶打扮了送去文化局去,文化局的大院里,逢年过节大家就排练节目,每天给五十元钱,披红带绿,穿金戴银,各地的风俗场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涂个猴屁股一般的大红脸,再敞开笑脸冲着人群笑笑,花车上锣鼓喧天,受得住便是一晚上,挣了钱喜气洋洋。陶安安生得标致,每年都在花车上做撒花的孩子,年纪稍长,参与扭秧歌的排练,就今天的架势,走三步退两步,锵锵一得儿锵,锣鼓响着,陶安安就走了神儿。 这么一走神儿,车子更推不上去,推车这项事业,陶安安轻如鸿毛。清洁工阿姨跟着咬牙着急,咬牙也蹬不上三轮儿,雨水在车轱辘下面滋遛滋遛打滑,干瞪眼,俩人瞪眼,还真给瞪上去了。 一个是因为陶安安急着去死,二个是淋雨不大好受,没带伞出门,没想过这大雨倾盆说来就来,都没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手上就使了吃奶的劲儿,小腿也跟着抽抽。最重要还是清洁阿姨这样的劳动人民最是实在,车子里全都是学生们扔的垃圾,学生们一个个打扮锃光瓦亮,垃圾就不那么能见人,万一没拉住,一个仰翻,砸在这学生姑娘身上,这就说不清楚了,眼睛瞪着,腿上蹬着,双管齐下,愣是从斜坡爬上去,往斜坡下打着滑就刺溜刺溜滚走了,直接奔着校门口去,都不用蹬。 怕出事,陶安安就忘了自己急着要去死这回事,跟在三轮车后面不住地跑,跑去上课也没有这么积极,跟着跑出那一亩三分地儿,铛铛铛,上课铃儿响了,她一发呆,清洁阿姨一个手刹,三轮车停在门口了。 合着她这番操心也轻如鸿毛,陶安安想起来自己得去跳河,往河的方向跑去。 游泳馆门口,瘦瘦高高的男生缩着肩膀等人,一见她来就高兴,腋下夹着的雨伞递过去,绿得发亮。 陶安安想要装作没看见,又觉得没礼貌,顿住了。 “哎呀正好你在这儿,我有点儿急事儿,正好一会儿你和苏阮阮一个课,你帮我把这个还给她吧,雨挺大的上次借了忘了还,麻烦你了啊,谢谢啦拜拜!”许之焕一字不差地委托了她还伞的任务,转身就跑。 吃一堑长一智,陶安安及时把他喊住了:“我这节课翘了,有点儿事儿,苏阮阮在那边,活动中心呢,怕她急着要,你去给她吧,我先走了。” “不是,太阳从南边升起了?列宁同志叛变革命了?你翘课?别逗我。等等,好像确实……哦那我给她吧……你没事儿吧?” “没事,就有个活动挺重要的,一节课也没事。” 许之焕从她手中又拿去伞,往活动中心跑去,跑远了,暂时回不来,陶安安松一口气,这下一箭双雕,恰巧解决苏阮阮和许之焕两个重要问题,他们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架势总不大好看,她急着去死,面前的阻碍都得忽视掉。 一旦想到自己还要用不同的姿势跳河多少多少遍,这河水就显得很是肮脏,里面灌满了自己的怨念,看鬼片的架势都比不上这样的惊险刺激,这人生就停留在这夏日的一天,重复上一百多遍,还要再重复一百多遍。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 但是心理准备这也不是土或者石头可以说准备就准备,每次跳河的心情都不大一样,她非得好奇作死看看苏阮阮在干什么,也很好奇苏阮阮救她的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6 那次究竟是因为什么哭成那副德行,平时不都是老天第一她第二的模样,对谁都凶巴巴的,那次竟然哭成这模样,让人唏嘘不已。 了解苏阮阮的人大概会觉得苏阮阮是怕承担责任,苏阮阮老觉得各种事情都是她的责任,她是整个新闻系的大家长,领头人,出了什么事情都得她负责负责,管得就是宽,被不少人背地里说坏话,但人家就能管着,有意见的人到遇事时还是要乖乖送上各种资料,黑恶势力苏阮阮能有什么恻隐之心?没有,对自己头发都那么残忍给自己扣上绿帽子,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陶安安心中安稳一些,一头扎进水里,劣质的胸针机缘巧合之下被拍到河岸上,在杂草中暗自埋着。 还没来得及再一次重生,那枚胸针就到了苏阮阮手里,苏阮阮看了看被染得花花绿绿的手心,将胸针丢了出去。 “诶,你知道吗,今天碰见陶安安,陶安安居然翘课了,千年等一回,哎,你到河边干什么?”许之焕走在前面,苏阮阮跟在后面,许之焕去做别的事情,顺口一提,没得到苏阮阮的回答,苏阮阮也不会回答的,她总不会背后说人如何如何,没有坏话,连基本的评价也没有,衡量人的标尺在心里,埋着不说出口的才有分量。 当然新闻系的学生对著名书呆子陶安安的评价已经很是明显了,陶安安也知道,每次听见就总是拘谨地捏捏衣角,她不是书呆子,只是略显安静。 只是比一般容器少那么千分之一的程度而已,在所有标准化的容器中就显得格格不入。 “普通。”苏阮阮说。她对陶安安的评价就是这样的,没什么特别之处,许多发光之人的在她眼里也只是普通,一眼看透一个无趣的灵魂,但笑总归是会的,她自己也是普通的会发光的萤火虫之一,在墨黑沉沉的夜晚闪着微小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安度想要进步啦所以大家可以用小皮鞭尽情抽打人家哟~ ☆、第6章 hapter 06 关心泛滥 从陶安安的宿舍看陶安安,好像在看斗蟋蟀一样惊险刺激,如果有一个人超越时间的藩篱,看陶安安,就会觉得搞笑,陶安安不停地跳进河里,然后不停地出现在小路上,像是在河水里打怪失败,被人削了一顿,返回新手村重新来过。 “怨念值,100.”晃晃悠悠地出现,好像是在念咒一样,在陶安安耳朵里呼啸一阵,回旋过来,抱着书,塑料封皮硌着,身后的新生匆匆跑过。 “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人家小鲜肉是最好的背景板,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做着这样毫无技巧的工作,来提醒陶安安又是一次崭新的重生。 所以她干脆一会儿就站在河边,不停地做跳远运动,啪唧摔进河里,就算作消除一点怨念,等消除一百点后,她就和这里的所有人都再无瓜葛。 所以她之前究竟是为何要在河边跑,然后就那样憋屈地死在河里。 突然间她有一个奇妙的想法,既然还有一百零二天,每天死一次的话她就空余出两天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从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直白地告诉她回光返照系统开始时,就不再干涉她如何进行了,大河不再出现,可能是那个系统自己良心发现觉得强行干涉人家会加深怨念。 还是去听课好了,听过课之后在老教授面前拿到全勤,再过一段时间奖学金评选就结束了,基本工作早已完成,其余的细枝末节就是这几天的事情,汇总上学期,这学期开始发放,等奖学金发完,她寄回家里去,再去死一遍。 却陡然意识到自己重生一遍,像是磁带倒回来听,原先的痕迹被抹去,她寄了钱也相当于没有寄出去,传说中的平行世界在自己重生的世界是否适用?她是规规矩矩的文科生,不懂宇宙的玄妙,也没有研究过哪怕皮毛,最终只能作罢,以免耽误自己去死。 别人想方设法去拿到荣誉,得到爱情,享受更好的生活,而陶安安想方设法跳河而死。 一旦想起来就带着些魔幻现实主义的风采,马尔克斯知道了一定过来跟她亲切谈话,陶安安继续在石头下面放了书。 或许是这次时机不对,也可能是这次苏阮阮突发奇想,命中犯苏阮阮,苏阮阮说你干嘛呢? 幽灵一样在身后,一头绿毛的妖怪顶着别人的伞站在她身后,她做贼一样背过身子去。 “你把书放石头下面干什么?雨大了都湿了。”苏阮阮一脸教训人的神气,眉毛竖起来好像生气,过来把课本抽走,“去上课,上学期奖学金不想要了?” “……”陶安安小心地接过课本来,尴尬地笑笑,“好巧。” “没什么巧的,我找许之焕有点儿事。” “你不上课吗?” “大教授的课没意义。”苏阮阮依旧站在她面前,嘴唇抿着,定定地注视着她,好像是陶安安不去上课就丢了她苏阮阮的脸一样,目光如炬,一下子震慑住了陶安安,陶安安生来没什么出息,见到大人物就走不动路,僵着脸拧过身子,往教室的方向挪着步子。 平时她的步子都势如疾风,恨不能有缩地成寸的本事施展一番,去教室就不必跑得这样辛苦,但能保证全勤的就书呆子陶安安这种类型的人,每次运动会,新闻系跑步都把陶安安推出去,陶安安也不负众望,每年都拿第三名,压着表彰的边缘。 虽然体弱,腿也不算长,腿短却频率快,小短腿捣得快就是这样的道理,但今天像是来了亲戚,弱柳扶风,一步步颤巍巍,顾盼生姿总是回头看几眼,苏阮阮盯着从别处借来的伞,几步追上去。 “身体不舒服?” “啊,没有。”陶安安声如蚊呐。 “大姨妈?” “不准的……不是。” “又胃疼?”苏阮阮默无声息,“给你拿着伞,到时候还我,下课等我一下,我给你去拿药。” “不不不,不用麻烦了。”等下课苏阮阮就直接收尸就可以了,不用如此麻烦,真是惶恐。 如此腹诽,讪笑着,苏阮阮待人不错的,对谁都一脸真情实意的模样,她不由得想起王熙凤来,热络得让人心生依赖,然而苏阮阮是那种外热内冷的人,谁也靠近不了她。 陶安安摆摆手,加快了步子往教学楼去了,回身再看看,苏阮阮的一头绿发在雨中还是很是张扬,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了伞,到时候还要还给苏阮阮,一时间有些头痛。 涉及到苏阮阮,就莫名顾忌很多,还伞也不是,名誉也不是,忧愁太多,反增劳苦,恍惚间已经踏入教室,前脚收了伞,雨水滴滴答答掉了一地,忙放在一边晾着,后脚铃声响起来,叮叮铛铛,老教授紧随其后,表扬了她。 昏昏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7 沉沉,无味的一节课,他讲话不知所云,她也听得云里雾里,何况满怀心事,捱到下课,门口果然还站着苏阮阮,苏阮阮正在给人发消息,见她来了,抬起眼来,递过一包药来,叮嘱一天三次一次一颗,饭后服用,说着又递过两个热腾腾的豆沙包来,说她垫垫肚子好些。 手中水杯粉红色,艳丽得和那一头绿色头发相称,苏阮阮的水杯总是带着极其鲜明的苏阮阮三个大字的风格,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是苏阮阮。 “你没带杯子,拿我水杯喝点儿水。”递过来,热烫的水杯,硅胶套隔热,那一层特地留给她。 用别人的杯子总不大好吧? 但是苏阮阮毫不在意地补了一句:“夏日联欢主持词本来是让曹冬他们写的,但是他们写出来的基本不能用,文笔都比不过你。” 言外之意听出来了,苏阮阮特意注意一下她,果然是又有事要找她,这样热情,差点儿惹得陶安安热泪盈眶潸然泪下,所幸补充及时,陶安安及时收回眼泪。 她是要死了的人了,一会儿就去跳河,答应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然而她做不到的,除非现在就给她写了,然而毫无心情,陶安安顿了顿,将药和豆沙包还有杯子都还了回去,说了声抱歉,咔嗒一声,收拢伞面,留了一个清瘦的背影。 ☆、第7章 hapter 07 跳河进行时 下了课人就多了起来,雨势渐收是重要的原因。陶安安双手拢起来,如同捧着蜡烛站在该悼念的墓前,这时候总不好就直勾勾地往河里栽过去,那时所碰见的人就比苏阮阮管得宽,人心凉薄,学校中却不是如此,她是在众人眼皮子下面生着的,或多或少,总归有人会来救她。 自小都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生着,不论是逢年过节在花车上张扬炫目的一遭,还是从前代表班级代表学校代表地区站在领奖台上的辉煌,都像是层厚厚的凡士林,涂在身上,过去就显得沉重。陶安安坐在石头堆上,打横的是那条纵横不羁的河,雨势小些,它却依旧喧腾,这里埋藏的不只是她陶安安的亡魂,而她也清醒意识到自己是亡魂,局外人似的盯着这普罗大众瞧,梦想和生活琐碎都还是打不垮她的,唯独死亡就让她和这里有了罅隙。 “还胃疼。拿着吧,有空还我。”苏阮阮又神出鬼没在眼前挡着,手心是熟悉的药盒子,干干净净,绿头发的姑娘生得白净,却总是凌厉着的,色厉内荏说的就是苏阮阮。 “不用,我不胃疼。”陶安安扯起嘴角来笑,微微别过脸去,“我一个人呆会儿。” “知道了。那主持词的事儿。” “你找别人吧。”既然是许诺了却无法做到的事情,就不许诺,空得了欢喜,最后做不到,就显得薄情,她觉得苏阮阮才是薄情,连带着那一头绿头发显得格格不入。 陶安安话已经到这样地步,纵是苏阮阮也不再做什么努力,打量她几眼,还是没说什么,药盒子硬塞在她怀中,转身走了,走得潇洒,身上带着利索的劲儿,发尾的光跃动着,斑驳的粒子,任由背后的陶安安注视着,渐渐远去。 两个人的名字都是叠字,在这个诗涵子晗遍地走的年代显得画风不同,很久以前陶安安的名字不叫陶安安,她爷爷给她取了名字叫陶胜利,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改成了安安两个字,看起来还像个女孩子,叫胜利是在小学入学以先,在花车上摆着莲藕般的手臂时,大家就说,看,胜利又上去了,后来就缩减成,胜利了,胜利了,有一点抗日战争胜利的意味,皆大欢喜。 因为习惯了,陶安安在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姓名那一栏规规矩矩写了陶胜利三个字,老师揪出了班上所有男孩子问这是谁,没人答应,而陶安安吓得缩在一团没敢向老师要卷子,自那之后名字才不再出错。 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叠字呢,她也不大清楚,入学时认识苏阮阮,整个系叠字的名字只有她们两个,清脆上口,念起来轻快地像是首童谣,别人都不敢叫苏阮阮是苏阮阮,因为苏阮阮觉得这名字骚气,太可爱了不符合自己的形象,因而威逼利诱大家都换个称呼,因而大部分人都直接忽略一个字,脱口而出“酥软!”酥酥软软,听起来更加可爱,苏阮阮气得又换了个发色。 把胃药搁在一边,下过雨的地面潮湿泥泞,她避让了带着残雨的草叶和积蓄蓄水的凹坑,在显眼的地方摆着胃药,还有课本,等人走得少了些,默无声息地蹲下,倒计时三声,就要往河中跳去。 “等一下。”那个声音蓦地冒出,从头至尾都没带着什么口音,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自然,只是陶安安知道那是里面住进来一个语言能力极差的人。 “怎么了?”自问自答像是神经病,索性是脑子里的沟通,面上平静,她像个忧郁少女抬眼看看雨后的天空,在河边徜徉啊彷徨啊踌躇不前啊如何如何,听着那声音莫名其妙的阻拦。 “哦,我得跟你解释一下,我说你还有一百零二天,意思是,你还可以经过一百零二次今天,或者明天,加起来,二十四小时算一天,如果重生,则再次回到你死前的五分钟,所以你中间做过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个声音解释道,“刚才去跟别人沟通了忘记跟你说了,还好你比较聪明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你是神明,还是鬼魂?” “是秩序的衍生。啊举个例子,交通呢,有交通规则约束,为了更好地履行交通规则,交警的出现使得规则可以更好地实现,是不是这样?在交通这个时间段,或者是这个事件当中,交警所站的位置和普通走在路上的人的位置不同,而我呢,是人死后秩序的执法者,但不是从你们当中选出来,站在特殊的位置,而是因为规则需要我,我就出现了,适应新时代的需求,在千年前,人类的认知是不一样的,为了消除怨念,能够理解,就允许她们还魂一段时间,消除生前留下的怨念,至于现代,因为有系统小说存在,我认为这样比较方便解释,起了个名字叫做回光返照系统,实际上本质是相同的,你理解就好。” “那我现在经历的,是真的存在?还是类似游戏那样,是虚拟的特地为了我而存在的?” “是真实的,你的怨念存在于真实世界,因而如果用虚拟环境消除你们的怨念,在本质上属于欺骗,况且怨念本身和你们本身紧密相联,就像是超链接一样,但是你停留在这个时间不往前走,别人的人生却还是要继续,你是走在不同的可能性中的这个时间段,它的改变就从你重生那一刹那开始,别人的想法,天气,等等,都成为变量,你要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停地重复你死的过程。”那个声音似乎现在没有什么人跟它聊,和陶安安耐心解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8 释起来,总之等下一次之后都是会忘记的。 “那我没有问题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跳了。” “没有了,因为要说的太长了我才打断你的,非常抱歉。” “没事。”轻易地接受了这种设定,哪怕依旧是云里雾里,陶安安只知道结果,躬身,往河水中跳下去,脚尚未离地,就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大喊她的名字。 来得太突然,她做的又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被这一喊,身子也跟着哆嗦哆嗦,脚下一滑,呲溜一声儿,她又看见颠倒的世界,啪唧一声,她摔进河里去。 “怨念值,101.”那个声音轻轻补充。 ☆、第8章 hapter 08 克制和放肆 怨念值还增加了?增加了算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你又失足掉进河里了。不是主动跳的。” 所以现在她是死了吗?是死了。 空白的世界好像晴空的云朵,白得耀眼,如棉花糖一般挤满视线。 死得这样快,别人连救她也没有法子。生前最后一眼,看看那个叫自己名字害自己又呲溜一声儿滑下去那个人是谁,看了半晌也看不真切,记忆中好像是个女声,但是那时想着心事,把外界的声音自动屏蔽掉了,分辨不出音色,也就无从怨起,她好像没什么怨念了一样,只有心里知道最大的怨念就是后悔那天在河边奔跑,丢掉一条青春的性命。 哗啦哗啦,场景突然转换,换了一番天地,她就站在小路上,大一新生例行公事一样,辛辛苦苦,从身后跑过:“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莫名有些鬼畜,陶安安站在大雨里又被淋了个落汤鸡,若是平时,早就感冒了,冻得直哆嗦,发烧生病,食不下咽,最后艰难地捱过,现在还在这里身体康健。 她松了一口气。 不,她没有身体康健,她已经死了。 顿悟了,暗自强调一遍,确信自己记住了这金科玉律。 “每次都一定得是五分钟吗……不能是十分钟吗……”陶安安试图讨价还价,但是那个声音不予理会,陶安安四下环顾,游泳馆那头又冲来了个男生,只是这次的男生她不认识,唯独这架势熟悉,顶着伞,腋下夹着苏阮阮的绿伞,递过来,说这是苏阮阮的伞,希望她帮忙还回去。 “我还有事。不好意思。”陶安安装作要去上课的样子。 “啊?那怎么办啊,许之焕说你在这儿来着让我找你帮忙来着,我,我又不认识苏阮阮。” “许之焕呢?” “吃坏肚子拉肚子去了,现在估计在茅坑。”男生举着伞,扣在她头顶,为她挡了些风雨。男生是系里的没错,有过一面之缘,但说名字,却说不上来。有些事情在细微之处改变,若不是今天,她是断然不会发现这男生还是有些绅士风度,侧过伞来给她顶着大半,闹得她红了脸。 “你顶着吧,我还要去上课,方向跟你反着,不是省里要比赛你们训练么,别耽误了训练。” “那伞,我就再还给许之焕?不行吧,苏阮阮今儿好像跟他要来着,估计有用。” “那给我吧,我给她。”陶安安想还是躲不开,低头靠近男生,拿了伞,男生的身体是烫的,男孩子体温总是比女孩子高些,她惊慌地往后躲了躲,头不自在地别开,就看见了背后袅袅走来的苏阮阮,苏阮阮才不会像自己一样傻呵呵地不顶伞,一头绿头发在大雨模糊的世界依旧分明。 远远看了她们一眼,苏阮阮就又从雨里消失了,陶安安忙追上去,也没来得及将伞撑开,她跑步是快,几步就追上了,在行政楼前站定,堵着苏阮阮,将伞递给她,嘴上轻描淡写:“许之焕托我还给你的。” “哦。”略有些冷淡地接过来,苏阮阮斜了斜伞,下巴夹着伞柄,给她挡了些雨水,自顾自撑开自己那柄伞,递过去,这才从下巴底下拿了伞顶着,没说话。 “你拿着。”陶安安将伞推过去。 “我有了,你先顶着,下课还我。” 估计一会儿就要说主持词的事情了,陶安安心想。于是摇头:“不用了,我喜欢淋雨。” “你是不是智障?”苏阮阮又拧过头来,“这种大雨天你喜欢淋雨?回去洗个淋浴感受一下就可以了,别开玩笑,现在下的雨都是污染的精华。”说着推了她的手,让她把伞端着。 “没事,没事,我一会儿借一把去。”扯着谎,觉得谎话扯着扯着就成了扯淡,尴尬笑着看,眼底勉强撑起来笑意,倒映出对方的轮廓来。 “借我的不行吗?”扬高了语调,苏阮阮似乎是在生气,“交了男朋友就忘记革命战友了吗?” “哈?” “没什么,我刚刚情绪激动了,你不是有课么,先去上课吧,胸针很好看。”苏阮阮别过身子走了,不知道是去做什么,陶安安想她既然走了,自己寻死也就没人打扰,索性就折回去,突然意识到不太对,苏阮阮说她交了男朋友?男朋友?什么时候?并没有啊,苏阮阮是误会了什么么?哦,自己和那男生靠在一起被她看见了,就自顾自地给人家配对。 这种大家口耳相传出来的情侣多半都成了真的,不然见了面就尴尬,初中高中最多,中学时有人说她和某男生谈恋爱,男生就当了真,天天为她带早餐,放学非要载她回家,她每次都摇摇头,固执地要死,不肯屈服在众人的口舌之下,大家说着说着,说久了,意识到在书呆子身上说这事情寡淡无味,就不再说了。 苏阮阮原来也想要给人凑凑鸳鸯,想到此处,陶安安就不再去想了。 她是固执,固执地不肯在感情上凑合任何一份,每一份都珍之重之,古板地像是上个世纪的人,因而也一直单身,她站在这情感的漩涡之外,看着男男女女纠纠缠缠,痴缠恩怨爱恨别离,像个局外人。有个外貌条件家庭条件个人条件都非常优秀的男孩子在大一时追求她到大二,她也总是安定地用很柔软然而有力的语调明确拒绝,一点都不动心,那些送来的东西,她还回去,若是不要,就折算价钱买回去给他。实在不收,当着面捐出去。 苏阮阮最初觉得陶安安还算是特别是从那时候开始,那时候苏阮阮起哄那男生和她,后来男生,那个万千少女心中的男神终于放弃,而苏阮阮像个媒婆一样叹息,问她原因,陶安安就凝视她,说,因为那男生太好了,感觉什么的倒是其次,只是这太好了,这份感情落点太高,失去了之后,以后就很难再碰见这样的感情,心理落差会很大,这男生就会在她心里一辈子,与其任性地接受好像天外之物的感情,还不如不开始。 不过陶安安也没有说她喜欢那男生,苏阮阮也没有像平常那样起哄说,啊,原来你对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9 人家有感觉啊。 有时候也不是感觉两个字说得清楚的事情,克制和放肆是两种极端,陶安安克制得忘记了有感情的存在,连低谷也不曾有过,何况是高峰,谁也说不清楚,就怕那一份感情陷入痴狂,她为了这份感情,要付出所有爱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和《余生》颇有些相似的风格,都是清淡的重复。 所以那两个不停报时五分钟的小情侣还得跑个一百来回23333 ☆、第9章 hapter 09 来世太平 河边水流汹涌,夏天的末尾来得烦躁,下雨反而冲刷走了不少,陶安安四下环顾,有一对情侣朝着这个方向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不注意是看不到的,才看见情侣,上课铃声就随之响起,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一百次,这次不去上课,心情没有最初那样沉重,从前的沉重是因为没有体验过那样的轻松。 反正就是不上课就对了。陶安安等情侣走完,才深吸一口气,往河中倾斜身子,却因着冻了太久,在雨中淋着,很快现世报快快地到来了,一个喷嚏打下去,揉揉鼻子,喷嚏连环发作,鼻尖发红,她微微别过头去,却看见一抹白色,白色棒球服和黑色铅笔裤,在那里,一头绿发若隐若现,仔细看看,恍惚间以为是苏阮阮站在不远处观望自己,仔细一看才发觉不是。 是最初自己认错的那个背影,那女生走在路上,背影像极了苏阮阮,她揉揉鼻头,又做好心理建设,这建设来建设去,最终的结局却是一样的,但每次都得找个不同的理由,加在那所谓消除怨念的借口上,有些东西是可以超越生死的,在这些东西之上,她就可以放弃掉从前珍视的东西。 跳进河里,河水冰凉,河水湍急,将她再次冲走。 伸腿,瞪眼,翻白眼,窒息,挣扎出一个狰狞的姿势来。 生活琐碎,死也不是话本中那样容易,快意江湖的人生,死了便是死了,拿刀一抹脖子就可以去死,好像没有疼痛,干将莫邪的故事,报仇的儿子割下头颅,尚可开口发声,刑天没了脑袋,两乳为眼以脐为口还可以照常大战。 肖邦的传记电影,肺结核这样最为苦痛的东西竟然没表达出来,只有咳嗽几声,好像精神强大,就不当这病痛是病痛一样,大家都是精神的巨人……陶安安每次的心理建设都要经过漫长的等待,心里要想自己必须得死,不然就不再存在,今生没有强烈的指望,就只好祈求来世的太平。话是这样说,每次跳进去,漫长的窒息恐惧,河水呛在鼻孔中,等许久才能咽气。这感受是极为可怖的,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地狱中滚过那么一遭。摧毁人的往往也不是那伟大的理由和辉煌的造就,是琐碎的生活才能用最柔软的力量磨垮意志。 五分钟。 “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年轻的学弟学妹撒丫子从身后跑去,轨迹依旧照比从前,好像人家就成了钟表,自己在这里看着钟表知晓自己活了一遍。 歪歪头,绿头发的女孩子从远处走过,被自己误认为是苏阮阮,在小树林里消失不见了,上课铃声响了,没人出现,轨迹又一次变化了,她好像智障一样在雨里呆了许久,上课都忘记是怎么一回事了。 确实没有人再来阻拦她跳河了,心里反而失落起来,空落落的,最终她还是站在了河边,纵身一跃。 河水冰凉才淹没头顶,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量,捏着她不断地往岸边挣扎,她不挣扎,在水里睁眼是费尽力气的,会呛水,但好像被闷在冷锅中,透不上气,血液倒灌,头重脚轻,接着还是呛了几口水,再就没有意识。 “她为什么跳河啊?” “哎呀,跟我告白来着被我拒绝了,就想不开跳河了,没事,这责任我的,你回去上课吧,我看着就行。” “哦。那昨儿的课怎么算?” “全勤,别声张,对我名声不好。”苏阮阮双腿交叠,低头玩手机,别了别头发,“别让人笑话我,这责任说出去下个月绩效考核要出问题的。” “哦知道了。”对方答道,见她还是低头玩手机,屏幕花花绿绿的,不知她在钻研什么东西,不像什么社交软件,“你在看什么?” “跟人合作做个app,我进后台看看。” “哦。那这儿没事儿我就走了,她醒过来你打个电话给我啊,导员都吓死了一个劲儿问我。” “她的会开完了?” “没呢。我先走了啊。” “拜。”绿头发的姑娘并不抬头,揉揉潮湿的袖口,脱下外套衬衣来,打底衫质地薄,透出里面的内衣轮廓,隐隐约约,总之这里没有外人,一个独立的隔间,外面是行走匆匆的护士,从学校到这里不过两站公交路程,雨声中他们背着个姑娘跑来,吓得医生以为这是要来打劫,还是都市传说中雨夜女鬼的故事降临在自己头上,仔细一看是溺水了,救得及时,做过人工呼吸,但这姑娘始终不醒,就呆在这里睡着,地方宽敞,爱怎么躺怎么躺。 护士老往里面打量,打量半天却只能透过帘子的尾巴瞧见坐在凳子上的姑娘叠起来的线条漂亮的小腿,光滑白皙,将鞋子后跟踩下,吊儿郎当地吊着,除此之外就什么都看不真切。 突然护士看见了这个人站了起来,往这边走了走。 划拉一声,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嘁。有什么不让看的,真是。”护士收起了好奇心,给人扎针结果扎在了自己手指头上。 “……”病人凝视着她,她瞪回去,再转头看看那个小隔间,隔间像是个坟墓,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动静,她懊恼地低下头去扎针,不去想那个好看的姑娘究竟在做些什么。 好看姑娘颜值八分,身边跟着的男生颜值七分,男生背着的女孩子颜值模糊,大概也就二分。 颜值八分的姑娘起身,趿拉着鞋子随意地坐在床边,盯着从河里捞上来的之前像饺子一样跳进去的陶安安。 陶安安睁开眼睛。 “醒了?知道错了吗?”苏阮阮双手抱胸,手机丢在陶安安身上,透过被子夹在她两腿之间。 对方目瞪口呆,睁开眼睛瞧了她几眼,又盯着那手机看了看,小心拎起来,径自亮了屏幕看时间。上面的时间显示那是星期四,竟然无声无息地过了一天?她的怨念值还有一百零一…… 傻了傻,罔顾手机叫人苏阮阮从手里抽走,凶巴巴的苏阮阮就在床边,代表这不是个梦境,梦里是不会有苏阮阮的,最想要的东西在梦里总是不出现,对方现实中总是冷漠的,对待她也是凶狠的,不是骂她智障就说她神经病。 所以能出现在眼前,一定不是梦了,她没死成。 “谁让你翻我手机的?”苏阮阮的声调四平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10 八稳,目露凶光,翻翻手机:“大白天的醒来做什么?” “……那我晚上醒来?” “你——你气死我了,你没事儿跳什么河?你说谁欺负你了我带人砍他去?干嘛想不开?” “哦——你救了我。”后知后觉的陶安安拍拍额头,“我要走了。” “……别动。”苏阮阮将她推倒了,甩在床上,捂着被子抛在她脸上,坐在一边,低头一遍遍翻看手机,“说吧什么事儿。” “没什么。” “没事儿你跳河?” “脚崴了。” “睡会儿。” “我误了挺多课的……你身上湿了,你跳下去救我?”陶安安捏着她的打底衫,薄薄的潮湿一片,内衣的轮廓让她红了脸,收回手去,“抱歉啊。” “没事,回去别跟人说。我说是因为我跳河死了。” ……我为什么因为你跳河死。 陶安安腹诽了半天,却没说什么,苏阮阮的自恋程度又上升了几个等级,估计又将责任揽下来,摆出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什么责任都扛得下来,什么黑锅也要去背一背,陶安安很是担心这样会把苏阮阮压垮,但是苏阮阮就是愚公,把移山填海的精神发扬起来,她坐在那边吵吵嚷嚷令人觉得安定,对她那样凶,好像小学男生一样幼稚,但是许多时候苏阮阮说得又对。 哪有人拼尽全力要去跳河而死,说出来理由就太可笑了,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床边放着自己的课本,难得苏阮阮还照顾到自己的书来,拿起来翻翻,书页濡湿了大半,但是已经被晾干了,皱巴巴的,翻了几页,笔记本却不在了。 “诶,你还帮我拿了课本啊。” “等着你做笔记。”苏阮阮变戏法一样从脱下来的外套中拿出笔记本来,“我拿走了。” “好。”苏阮阮总是抢她笔记,虽然也没什么好记的。 “下次别往河边走,导员特别关心你。” “我知道。”反正下次跳河苏阮阮不知道。 “这个月奖学金发放名单下来了。” “哦。” “你怎么不关心?”苏阮阮蹙起眉头,又习惯性别了别头发,似乎僵持起来,画面定格,她拘谨起来,低头翻看手机。 “哦,有我吗?” “有你。”舒了一口气,“我出去一下。” “穿上衣服。” “湿的,不想穿。”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拎了起来带出去,走出去就披在身上,靠着墙打电话,不断地安排各种事情,问各种事情的进度,面前的护士总是盯着她露出慈母的笑容。 她觉得瘆得慌,背过身子,面对墙,左手攥着吊瓶架。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阅读过程中有意见和建议的话,可以戳安度的公众号【安度和非沉】回复【安度你是个大傻逼】,即可激活人工服务~ ☆、第10章 hapter 10 教科书式傲娇 “怨念值,101.”那个声音冒了出来,欺软怕硬,苏阮阮在的时候就不敢说话,哪怕人家苏阮阮听不见,它终究不是个称职的系统,不像人家小说里写得那么会卖萌或者那么会坑人,它中规中矩地等着陶安安跳河,适时提醒一遍陶安安怨念值的数目。 “除了跳河还有别的办法消除怨念吗?我自己已经想开了。” “不行。比如说你失足跳进河里那是一个向上的力,你主动跳下去就是一个向下的力,你得让两个力合起来变成零才算是消除完毕。”它会做比喻,虽然说话还是那么刻板生硬,陶安安于是放弃了,想跟它聊聊别的,对方就不再回答。 陶安安坐在床上,看着窗外,这是一楼,跑出去也来得轻快,于是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脱了一层,四下寻找,没有发现外衣。那么穿着背心和裤衩的自己在大街上跑?两站的地方她会被小孩子当作怪阿姨的。 “我非得跳那条河吗?别的河不可以吗?” “不可以。” 看来是有关自己跳河的事情才能够得到回复,她想着这无意义的事情,从帘子里朝外看去,外面人来人往,不算太多,但总有人不断地走着。 “苏阮阮?” “怎么了?”绿头发冒出头。 她对面站着护士,护士和她刚开始聊天,正在掏出手机来要她扫一扫加个好友,正在愁岔不开话题,听见陶安安糯糯一声,便侧过身子,掀开帘子,在帘子边缘露出脑袋。 “我没事了,咱们回去上课吧。” “睡会儿。晚上回去。” “啊?” “你跳河那事儿不少人知道。晚上回去,还能睡个安稳觉,白天回去别想安生了。晚上消息传开,别人就知道是我的锅了。”压低声音,生怕别人知道这拙劣的想法,在场的没有陆大的学生,她也不必遮遮掩掩,人言可畏,然而却短暂,说一阵就过去了,只是觉得难为情,弓着腰觉得不舒服,站直了,回身对护士说了声抱歉,走进去,拉紧了帘子。 “干嘛背锅?我不小心跳的。”陶安安坐在床沿,两条腿晃悠着,“责任都揽着也不代表你能力就很强啊,该是谁的事情就是谁的。” “你管我?”苏阮阮白眼翻得比护士厉害,手机又丢在床上,双手抬高,背在身后随意束起头发来,见陶安安总是看她,又将头发散开,耷拉着双手,坐在床沿和陶安安并排,“看什么看?” “现在的发色扎起来好看。”陶安安恬静地微笑,“不过我衣服呢?” “在外面晾着,湿了没法儿穿。”苏阮阮从屁股后面摸手机,摸了半晌摸不到,背过身子,啪嗒一声内衣带子弹开了。 “……”苏阮阮顿住了,好像是被人葵花点穴手定在原地,虎躯一震登时动弹不得半分,胳膊夹着生怕它再撂开更多。 “坐下,坐下。”陶安安拽着她坐下,探手进去,扣好。苏阮阮的后背泛潮,内衣尚未干的缘故,冰凉冰凉,把手拿出来,摊开,在自己身后找到苏阮阮的手机,“给你。” “待会儿,晚上我带你回去。” “你先忙,我晚上自己回去。” “不忙。” “不是有夏日联欢?最近好像各种评选……” “闭嘴。” “哦。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没担心你,出于对新闻系总体成绩的担忧,我身为学生骨干,带着关爱同学的精神呆在这里不行吗?”苏阮阮的语气越来越恶劣,一字一句一板一眼,满嘴喷出嘲讽的毒气来,她是外热内冷的人,人缘很好,关爱每位同学,考虑周到,见过一面的人见面就好像老友久别重逢,把名字和外号都背下来,别人家庭困难她也记着,尽其所能帮助人家。但越是热情的人,心里就冰冷残酷,像个大冰块一样无法融化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11 ,没听说她有什么要好的朋友,谁也不占据特殊的位置,她是个圆心,拉出同样的半径,谁也不比谁亲近。 “知道了。”既然这样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陶安安忧心忡忡地想着那101个怨念值应该如何解决,现在应该如何去赶到学校举身赴清池。 阮阮走过来,她举身赴清池。 教授在点名,她举身赴清池。 许之焕还伞,她举身赴清池。 大雨倾盆下,她举身赴清池。 还挺押韵,她背过身子躺下,苏阮阮又起身出去了,好像呆在这里会火烧屁股一样,苏阮阮的脸上写着大写的嫌弃。 苏阮阮总是看她不顺眼。陶安安蜷起身子,没说话,静寂下来,听见外面的护士小声搭讪苏阮阮的对话,苏阮阮就摆出一如既往的面对陌生人的模样,什么话也不说,安安静静,陶安安没听见她说话,只听见护士不断发出笑声来,好像是被逗笑了,笑起来那么自然,不像是情景剧里干巴巴的尴尬笑容。 那么苏阮阮一定说话了,用另外一种语调,苏阮阮说话有三种模式,第一种就是对自己,凶巴巴的好像老是欠她钱一样,第二种是平静安稳公事公办的口吻,不带什么情绪,哪怕对面坐着死对头,当然,苏阮阮也没有什么死对头,第三种就是压低了声音,连声线也跟着变性感了起来,陶安安只见过一次,大一时候,苏阮阮喝大了,在她旁边唱歌,凑在耳朵旁边唱不知名的英文歌,声音低沉,有一种魅惑的美好。 “……”陶安安探出头去,在帘子外面,椅子两排,护士站在苏阮阮对面,不住地笑,握着手机,而苏阮阮背对自己,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只知道左手不停地摸着椅子。 “护士!护士同志!到底儿了到底儿了!”有个老大爷在斜对面坐着打点滴,一边看着头顶的输液瓶,手足无措地喊着。 “那咱微信聊,哈!”护士笑眯眯地去给老大爷拔针。 随即,苏阮阮的背坨了下去,转过脸来,和她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没什么逻辑……轻松无脑小白向大家不用跟我分析这个那个……(我自己心里想想就好了但是毕竟不完善) 苏同学总是别扭。 ☆、第11章 hapter 11 辞别 四目相对的一刻,不会像动漫中的表现手法,噼里啪啦火光四溅,只是眼神交汇的一刹那,苏阮阮就走了过来,是家教良好的姑娘,走路姿势很端正,有些男孩子走路驼背,或者晃肩膀,而她平稳地可以在头顶放一碗水,端端正正,带着主角光环。 “不舒服?” “我要去厕所。”陶安安随口胡诌。 “走吧。” “衣服少。” “没事。”苏阮阮扶着她,突然又松开,指着尽头拐角处,那里有打热水的地方,热气腾腾看不清楚,手指虚空一指,“右拐就是,自己去。” “……有纸吗?” 苏阮阮浑身上下找,却只找出来被水泡烂的几张纸,微微摇摇头:“等下我给你去找。” “不用了,不去了。”像是置气,但实际上不是,反而是松了一口气,陶安安知道她一定没有纸的,但是没想到一个愣神,苏阮阮就拿了一卷纸递过来,粗暴地扔给她。好像拿到纸是了不起的事情,也好像如果陶安安今天不去上厕所的话她就掐死她似的。 无奈之下只好拿着纸强迫自己必须得上个厕所出来,顺着苏阮阮指的方向走。 “陶——”苏阮阮似乎是在喊她,别过脸去,苏阮阮摇摇头,“没事,我有一种预感,很奇怪的预感,觉得你会走。” 陶安安于是不做声了,苏阮阮莫名煽情,如云朵般飘忽不定,她知道自己要去寻死吗?兴许是知道的,可是去个厕所而已啊难道苏阮阮还要看着自己蹲坑不成? “没事。” “等你衣服干了就走吧。”苏阮阮突然改变了主意,微微定神,“我去拿一点晕车药。” “谢谢。” “没事。” 在雨里很容易想到要等猫巴士,但是雨停了,公交车是个臃肿的怪物。因着不是上下班高峰,车中空落落的,有个人一边抠鼻屎一边说起明天去哪里哪里玩啊,还有一对情侣坐在后面,低声耳语,动手动脚。 两个人都或多或少晕车,不过离学校不远,也走不了多久,坐在靠后的位置,和情侣们隔了两排,默不作声。陶安安想,回学校之后就可以跳河了,之后就可以再消除一些怨念。她想再过去之后就不要再犹豫了,河流那样湍急,只要跳下去,生的光辉就黯淡下来。 苏阮阮还是晕车,她素常都不坐车,在学校附近有房住着,步行或者骑车,去远的地方就还是吃一片晕车药睡过去,等人叫醒她来。 却非要低头玩手机,陶安安也白着脸没说话。 “到我家吧。”突然,苏阮阮蹦出一句话来,很是稀奇,陶安安有些吃惊地转过脸,苏阮阮好像这话不是她说的一样,给人打了个电话,声音很低,偏过脑袋去,锁骨线条好看的紧。 这个电话太久了,直到下车,苏阮阮还是跟那人打电话,先是开门见山啊哈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啊,然后开始说一些事情,汇报自己的生活,扯扯七大姑八大姨,没话找话说,陶安安耳朵里回旋着苏阮阮不情不愿的笑声,觉得打断别人说话不礼貌,于是回绝的话竟然一直没能说出口。 经过校门口,苏阮阮便加快了脚步,陶安安想要回学校去寻死,苏阮阮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不由分说拖着便走,口中还继续问候对方的舅妈生了孩子今天的纸尿裤是什么牌子,手上钢筋铁骨将陶安安拽到另外一条街去。 猫巴士从路上迅疾驶过,溅起泥点甩了在左手边的苏阮阮半条裤腿,黑色裤子上斑斑点点十分不好看,远远瞧着,那个做幼儿园校车的猫巴士里有人探出头来挥了挥手说声抱歉,声音袅袅如同虚无。苏阮阮继续打着电话,问候到了对方邻居家的儿子相亲时穿了一身红西装,打着绿领带,穿着黑袜子和红秋裤出现是什么场景。 陶安安默然,打断这无聊的话题,苏阮阮也不会怪罪她什么,但是她的习惯是不打断别人说话,苏阮阮又异常兴奋像是连珠炮一样发射各种话题,连她也想参与进来,手腕被苏阮阮箍着,她回头就显得很是吃力,按捺着没去看被远远抛在身后的陆岛大学,那里有一条河承载着她的魂灵,她将死在那里,得到解脱。 现在苏阮阮阻止她去跳河寻死。 直到走进家门,苏阮阮的电话才终于停止,长吁一口气,原来苏阮阮也认为这大段无意义的讲话十分耗费心神。被拽进去的陶安安终于可以表达自己并不想留在这里的想法,但苏阮阮又登时不见了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12 。 完全不给她离开告别的理由。 她总不能不辞而别,对别人兴许可以如此,对苏阮阮不成。 泄了气,她矮下身子换鞋,散了要在今天寻死的愿望,苏阮阮对一切可控的事情都有如臂如指的控制力,她恰巧在苏阮阮的可控范围内,她心甘情愿被苏阮阮掌控在手里。就是这样,她必须承认苏阮阮是不一样的。 此前来过一次,房间布局和往常相同,苏阮阮不大收拾房间,也来得很少,上一次她来,如何收拾房间,现在大致就是什么样子,陶安安去寻找苏阮阮,想看苏阮阮要如何阻止她跳河。 大家都知道某些事情,苏阮阮也一定知道她不是所谓脚崴了跳河去,只是藏着掖着不说,苏阮阮可以控制她,但是不能时刻都将她控制在身边。 苏阮阮慢慢地接上冰箱插头,家里开始恢复正常,才要说什么,送水的人就上楼来,陶安安一下子没了话,坐在一边想着如何开口告别,夜深人静的时候最是跳河的好时候,谁也看不着。 偏偏好像是有什么从中作梗,苏阮阮玩着手机,不多时跑上来送快递的,送外卖的,两份在同一家店的牛肉羹非要送两次上来,还有搞推销的,卖保险的,修水管的,做调查的,应有尽有,这冷清的房子登时热闹起来,人们来来往往,陶安安不停地去开门,被苏阮阮拽着吃饭,于是一直也没话。 折腾到大半夜,终于苏阮阮的手机自动关机,撑不住她这样使唤,相对无言,一切都弄好了,连窗帘都洗完了烘干了,确实没什么事情。 嘴唇翕动半晌,鼓起勇气,苏阮阮却将刚换上去的窗帘一拉:“晚上有空吗?帮我看看这个策划案有什么问题。” ……你已经把我拉过来了还假惺惺地问有空吗…… “苏阮阮。”陶安安决定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一章开始大改了的,原版你们看不到。 只是想有些事情我自己回忆就可以了,偶尔写在文中。 但是老师说,一个作家总是写自己是很可怕的。 我虽然不是作家但也希望有一天可以不再写那太多有自己影子的东西。 嗯和正文无关。是说没改的版本,没改的版本这章很沉重,写了好多小绿字,都删掉了。 ☆、第12章 hapter 12 苏大宝 苏阮阮置若罔闻,不知从哪里翻出来几页a4纸递过来:“戏剧节的那个。” “苏阮阮。”她加重了语气。 “抱歉,又让你给我做免费劳力了,明天请你吃饭怎么样?”苏阮阮扬起下巴,还是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来,这神气很招打,连陶安安也忍不住想对着她秀气的下巴挥舞一拳头,然而没有,苏阮阮外强中干,她每次这样看人就是心虚的体现。 “我想回学校。” “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雷阵雨。”苏阮阮回答地牛头不对马嘴,径自去找了一套睡衣丢过来,“陪我睡觉,我怕雷。” “我想回学校。”陶安安又重复了一遍,她得去寻死了。 “那你去吧,现在是十一点半。”苏阮阮别过脸,钻进浴室洗澡去了,声音能够传出来,淅淅沥沥,犹如雨声。 偏偏她这么说,陶安安却犹豫了,想了想,没动地方,她想编一个理由制造自己必须回学校的假象,但是苏阮阮在洗澡,她不辞而别不太好,走得牵肠挂肚,反正也不欠这几分钟,于是重新坐下来,将苏阮阮丢给她的睡衣叠得横平竖直。 “把门锁好。”苏阮阮语气生硬,她就站起来去看,门已经锁得好好的了,再回身来,披着浴巾的苏阮阮挽着头发出来,“帮我吹头发。” 苏阮阮把她的想法摸得死死的,陶安安没能走开,只能顺着苏阮阮的意思,给她吹头发,擦了背,哪怕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在命令的口吻下做的。这口吻很陌生,苏阮阮傲气归傲气,总不会这样没有家教,好像被宠坏了的小公主一样。 被命令着去洗澡的陶安安这样想着。 一张小床,两个女孩子,长发散在一边,夏夜又分外燥热,挤得睡不着,也没听见苏阮阮说的有雷声。莫名其妙睡在一起了,苏阮阮和她这样熟吗?还真就这样熟。只是很少有亲密的动作,显得像是陌生人一般。 “苏阮阮你睡了吗?”陶安安轻声问她。 回应她的还是漫长的均匀的呼吸,苏阮阮大抵是累了,睡得平稳。 陶安安捏起她的手指来,对方也毫无反应,她将苏阮阮的右手折回到小腹上搭着,翻了个身,借着并没有什么亮度的月光凝视苏阮阮的脸。 “晚安。”她轻声说,合上了眼睛。 总还是睡不着,她想明天自己就要去寻死了,今天却被发现了什么端倪的苏阮阮缠着,今天尚且得过,十二个小时快要到了,怨念值还有一百零一,希望明天苏阮阮忙碌一些,就不会阻拦她跳河了。 她已经是个死者了,而苏阮阮生命鲜活。 咔嚓—— 一道惊雷摇撼着天空,爆炸一般点亮了整间卧室,那声音像千军万马铁蹄踏过,咆哮怒吼,窗棂为之震颤。 苏阮阮突然缩了身子,蜷缩在被子里。 “别怕。”拙口笨舌,连安慰也不会说,她如果有苏阮阮那样给人安定感就好了,她拍拍苏阮阮的背,轻柔地拍拍。 她没想到苏阮阮是真的怕雷的。 她以为苏阮阮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以为苏阮阮的软肋不会同她说的。 “嘤……” “你把头伸出来,在被子里捂得慌。”拽着被子扯开,一头绿毛的苏阮阮捂着脸不肯抬头。 “不打雷了,现在不打雷了。” 咔嚓——又一道雷光闪过,紧接着,像是摔碎了一件巨大的瓷器,声音震耳欲聋。雨声噼里啪啦随之而来,终于,雷阵雨来了。 …… “嘤……”又是一声好像小兽哀嚎。 “别缩头。”陶安安轻声哄着她,可雷声愈发密集起来,轰隆轰隆,如同天罚。苏阮阮愈发不肯抬眼,倒也不哆嗦,只是冷汗涔涔,眼泪就随之而下。 “以前,以前我一个人在家。”苏阮阮轻声解释自己为什么害怕雷声,断断续续,被雷声打断,但也总强撑着说完,她的人设今天彻底崩坏了,只是也没有关系,她须留着陶安安,她不能让陶安安去寻死。 陶安安浑身上下都透着万念俱灰的诡异,不像活人,和从前不一样。 她要把生的火炬传递给陶安安,陶安安是新闻系的骨干,不可以死。 她还是这样想。露出软肚皮也没关系。 “嗯。” “我很小,很害怕。开着灯睡觉。雷声很大,那时候在老城区,玻璃也不结实,避雷针也不是很有用,突然有一声特别大的雷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13 ,突然就停电了,灯没了,窗户玻璃震碎了,溅了我半条腿。” 后面就没有再提,这就是苏阮阮怕雷的原因。 “雷电,总不是能控制的东西,恐惧这种情绪,也没有办法控制。我不能控制的东西让我很慌,今天打扰你了。”似乎有人在旁边的时候,说说话能够平复心情,苏阮阮的语调愈发平和下来,“别告诉别人。很丢人。” “没什么好丢人的。”陶安安轻声宽慰,可还是没说别的可用的话,到头来苏阮阮睡熟了,剩下她一个人在雷声大作中辗转难眠,苏阮阮身体凉,抱着有些凉快,但抱久了还是会热,索性钻出被子,平躺着看黑暗,黑暗里有人说: “过了半天。” 十二个小时累计起来终于到了。 再过十二个小时,她就只剩下一百零一天。 睁大眼睛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醒来,黑眼圈烙在眼眶里,歪歪脖子,苏阮阮在凌晨起来,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按照往常的习惯应该是在听英语朗读,轻手轻脚地起来。 陶安安装作自己没有起来,却兀自在苏阮阮背后睁大眼睛茫然地瞪着天花板,只知道早上起来,苏阮阮洗漱过了,下楼反锁了门,出去跑了个步买了早餐回来,回来才叫她,那时候还是六点半,她从床上爬起来,默无声息地收拾妥当,才是七点钟。 星期五是没课的,陶安安脑子里放着一张课表,捯饬捯饬,就把苏阮阮的课表捯饬出来,苏阮阮是有课的,忙拉着她,央求着要去学校,表现出热爱学习的新气象。 这符合她的设定,也一点儿没有崩坏,苏阮阮没有理由阻碍她不去学校。 雨涤万事新,路上泛着清爽的光,路面干净许多,连带空气也变得清爽,昨日的雷电劈坏了两棵小树,在路尽头躺着,打扮成猫巴士的校车从小路过来,车上探出人头来,笑眯眯地对绿头发的姑娘说声抱歉,声音又迅疾飘远,压着耳廓的风呼啦一声,就远去了。 “那人很好。”苏阮阮言简意赅地点评了一下,“互相认识。这里的人都很好。” “啊。”吭一声表示听到了,陶安安目视着红绿灯,归心似箭。 “学校的同学也很好,昨天许之焕让我帮忙周六日照顾他的狗。” “哦对,省里比赛。” “我不太擅长照顾狗或者猫什么的,跟我一块儿照顾金刚吧。” 金刚是许之焕的狗,从大街上捡来,瘦瘦小小一只,后来吃得肌肉虬结魁梧高大,于是把原本的名字苏大宝改成金刚。 “不,不,我也不擅长照顾狗。”陶安安忙不迭地拒绝了过分热情的苏阮阮。 ☆、第13章 hapter 13 八卦 苏阮阮在身后走着,一边走一边发微信,眼神注视着手机,表现出一种现代人的良好素养,玩手机的高超技术,过马路时也不抬头,陶安安只好一步三回头瞧瞧她,心惊胆战地在绿灯倏忽一跳的瞬间站在了马路对面。 从学校门口看进去,是高大威武的主楼,主楼据说是停尸房改造,空调也开得不要钱,里面一年四季都像是冰窟。陶安安气血不足,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从不踏足,唯一一次闲适着进去,是因着夏夜燥热,晚上还没有查寝,两个舍友吵架冷战,待在宿舍觉得尴尬。 刚巧苏阮阮在主楼有事情要做,于是去帮忙,整理档案,晚上主楼没人,阴森森,只有大厅亮着灯。只有两个人,档案又是十几年前的陈旧玩意儿,数量也多,索性反锁了门,将档案一页页丢在地板上缓缓整理。 背景音是大厅最大的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的学校宣传片,一遍遍魔音贯耳,陶安安生性安静,就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收拾,收拾两个小时收拾好,等那个负责老师到学校来拿。于是苏阮阮搬来了凳子,坐在凳子上,又放了个动画片看,等到老师来,她们看了三十多集海绵宝宝。 和苏阮阮在一起,话很少,相处之间却不觉得尴尬,陶安安也觉得沉静,也并不觉得私人空间被打扰,静静地呆着,她怀念那样闲适安静奢侈的晚上。 绕过它,远远就能看见那条奔腾着的斜着来的小河,苏阮阮却蓦地攥住了她:“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有。” “那,我去上课了,明天早上见,我去你宿舍找你,你跟我去许之焕家找金刚去。” “……”陶安安不做声,她不能答应,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到,不能做到的事情答应了就是背弃诺言,可是苏阮阮杵在这里不得到答案不罢休,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好吗?”苏阮阮柔声问她,突然双手搭在她肩头,身高差不多,也就没有威压的感觉,凝神定睛,陶安安闭上眼睛,摇摇头:“我明天有事。” “那明天给我打个电话。” “我……很忙。”陶安安无法筹措言语。 “一个短信也好,发个标点,五秒钟,五秒钟。”像是哀求一样,苏阮阮摆摆头,“好吧,我不上课了,跟我走。” “别介,别,你上课吧。我,我给你发短信,明天早上。你这是怎么了嘛,我真的没事。”陶安安陡然慌了神,苏阮阮知道她在刻意寻死了,在拖延时间。 “大家都很好。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一定改,事出有因,然后,嗯,明天等你消息。”苏阮阮似乎是思考了很久,终于还是妥协了,回过身走开,一头绿头发还是飘逸。 陶安安立时背过身子,跑回宿舍去,舍友应该都在睡觉,这个点她们一般起不来。 摸摸衣兜,才想起昨天跳河,钥匙掉了出去。 她穿过睡眼惺忪的吃早饭的人群和有男朋友带饭的姑娘,管理室的阿姨不在,她上课不带手机,手机在宿舍丢着,一时间也联系不到阿姨,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待阿姨们回来的时候,一个舍友趿拉着拖鞋下楼找男朋友来,远远看见她,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算作打招呼,她想喊住舍友,却没喊住,门外站着她男朋友,根本喊不住。 那次死时推车的阿姨从右手边经过,继续带着皮手套开始掏垃圾,她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闷头低着打瞌睡。 她是被宿管阿姨叫醒的,醒来的那一刻宿管阿姨戳着考勤表就质问她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回来,接着又说考虑到她平时还挺乖的这次就不记过了,但是女孩子家家一定要自重如何如何。 看来是不知道她跳河的事情。 她跳河的事情都有谁知道?这时候已经不是可以关注的事情了,唯唯诺诺应了几句,说自己要拿备用钥匙。 “我给你找找……”宿管阿姨戴起老花镜来,找了半天,手指轻巧一戳,“你们宿舍的昨天拿走了。” “啊?” 原来是另一个舍友没带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14 钥匙,但是又和舍友吵架,于是下来拿了备用钥匙,陶安安垂头想着宿舍里应该有人,回去看看,没人,轻轻叩门,还是没人。 “乔西路哪儿去了?” “搞对象去了呗。你昨晚上哪儿去了?” “……没事。” “哎哎哎,干坏事了是不是?”那人摆出八卦的脸来,“诶说出来嘛让我们单身狗嫉妒嫉妒。” “没有,我在苏阮阮家。” “啧啧,她答应你表白了?我的天呐!”那人又摆出夸张的脸来,声调甚高,一时间别的宿舍也探出头来,有认识她的于是露出了兴奋激动不齿无视等各种神情,一时间走廊中吵吵闹闹大家簇拥着她想听听这罕见的拉拉情侣是怎么修成正果的。 “不是——没事。乔西路不是刚跟她男朋友分手吗怎么又交了一个?那宋敏呢?” “搞对象去了呗。”那人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在她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反而将“苏阮阮和陶安安在一起了”这种谣言的火烧遍了整个新闻系。 才从宿舍楼走出来,遇见熟人就开始跟她道贺,诶嘿恭喜恭喜。 “……” 不再辩解,辩解也毫无用途,陶安安径自前往游泳馆去,宋敏的男朋友是游泳队的,有些可能在这里。 她想回宿舍去拿了手机,发送一个明天早上的定时短信,然后在中午人群散去的时候,噗通一声跳进河里寻死。 总归是答应了的事情,心里沉甸甸的。 赤着上身的男生们占据了整个游泳馆,在地下一层是女生们训练的地方,这次比赛是省里的,也是传统,大家热火朝天地准备着,穿过人群,遇见了学校学工办主任,三十多岁的男人,眉清目秀,衣着整洁。他挽起袖口看女生们游泳,陶安安从他身后绕过。 “诶,安安啊,我昨天还找你来着,最近很忙吗?”声音清朗,他是很多人的男神,他和陶安安说话,就有人说三道四。 “哎那不是陶安安吗!什么时候的事儿啊!酥软没说!快过来快过来!她下了课就过来,你们这不请客像话吗!”有男生在楼上起哄,远远地喊了她一声,她立时抱歉地对学工办主任笑笑,跑过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那男生是要起哄她和苏阮阮。 那个八卦媒婆嘴。 八卦媒婆嘴吴思瑶正在微信群里添油加醋地描绘陶安安在听到苏阮阮三个字之后一瞬间红透了的脸。 并没有好不好! ☆、第14章 hapter 14 可控制 男生们围堵在一起,刚巧是休息时间,宋敏的男朋友也在其中,不过因为宋敏在这里,也就没有过来起哄,大家觉得陶安安离这浑浑噩噩的尘世有些远,好不容易抓住女神降落人世的机会,和他们相同了,是决计不肯放过这机会的,拉着她讲讲是怎么告白成功的。 “没有,她们瞎说的,没有告白。”她轻声解释,摆着手,措辞却显得苍白,大家纷纷说哎呀你怎么还不告白啊再晚了苏阮阮可就被别人抢走了啊哈哈。 大家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吵作一团,陶安安急于脱身,却一时间不得法子,只好任由这群八卦的男生问东问西,她苍白地解释着什么,在大家耳朵里就自动过滤成“害羞”“腼腆”“藏着掖着”等各种词汇。 “我真的没有……我没……” 都是苏阮阮平时给大家洗脑的锅。 苏阮阮平时总是不经意间提起,好像熟稔把控人心一样的女王的姿态,在和别人谈天时,说到陶安安那么多人喜欢这样安安静静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还是单身。 苏阮阮就说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了,别人就好像苍蝇闻着肉味儿一般,追着她问是谁是谁,是哪个帅哥,于是苏阮阮就抿唇笑笑,摇摇头不说话,大家的好奇心就被这一根线吊起来,苏阮阮这时候就叹口气:“她不喜欢男生。” 于是在滤镜的作用下,大家的目光就聚焦到说这话的苏阮阮身上,一度怀疑苏阮阮和陶安安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但是苏阮阮也始终在各种场合表示她单身,对陶安安也是疏离的模样,大家这才固定了“陶安安单恋苏阮阮未果”的想法。 “过来过来训练了,吵吵什么呢!”瘦瘦高高的男生吹了一声哨,他是游泳队的队长,许之焕。 一声令下大家就做鸟兽散,陶安安终于解脱,转头感激地瞧瞧许之焕,许之焕摆摆手,别过头去,身躯渐渐有成熟男人的轮廓,但也还是显得单薄。 宋敏在不远处的看台上坐着,递给了陶安安钥匙,也没多问,眼神专注地瞧着她男朋友,宋敏对同性恋深恶痛绝,登时觉得陶安安这张脸也显得可憎起来,但没好说什么,陶安安平日里是很好的人,她没办法用这个理由就对陶安安冷眼相向,但总归还是别扭。 拿了钥匙回宿舍,开门摸手机,却又发现手机没电。 她懊恼地找充电器充电,开了机,编辑定时短信。 哐当一声门就被人踹开了,循着声音瞧去,苏阮阮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埋着愤怒的步子走过来,蹬了鞋子站在梯子上看在上铺战战兢兢惊慌失措地删短信的陶安安。 “你下课了?”轻声问她,找纸巾给她擦了擦汗,苏阮阮的绿头发粘在额际,眼睛却是又大又亮,跑得太急气息还是不匀,胸脯鼓着像是生气的麻雀。 “下课了。” “那个,谣言不是我传的,我没说过这话。”猜了几种可能性,陶安安侧身让了让,拍拍身侧让苏阮阮坐下,苏阮阮却还是蹬在梯子上不答话,于是陶安安也安静下来,不再说什么,低头放下手机,抱着膝盖偏过头,没有看那个跑得很急的女孩子。 “跟我做头发去。”好像动漫人物放大招一样憋足了力气,出口的却只有这么一句,剩下的东西只能在别人看不见的眼神里表达。苏阮阮声音沉沉,从梯子上下去,鞋子踢得太远,满世界找她的鞋子。 “地上凉,穿我的拖鞋找。” “……”绿头发的少女并不答话,自顾自地找到鞋子踩在脚下,反身关上门。 “我今天有点事,不能陪你去做头发。” “但是我必须承认我的审美不太好,你看,绿头发不太好看,我打算染得喜庆一些,红的。”翘起发尾的姑娘抿着唇,“不来就算了,明天发照片给你。” 红头发的苏阮阮啊,陶安安有些期待那个模样,但依旧摇摇头:“别染了,对头发不好。” “那你跟我去把这个颜色洗掉。” “不”字还没有出口,苏阮阮的脸就又出现在眼前,她硬生生地将那个拒绝吞了下去,斟酌半晌:“我真的有事。” “从昨天开始我一直有一种奇妙的预感。”苏阮阮撑着脸,似乎是觉得不大舒服,还是踢掉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15 鞋子爬上床来,“我预感你要去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啊,是死亡的尽头啊……苏阮阮会有这样奇妙的预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想到这里会突然鼻子酸涩?她还贪恋着这人世吗?并没有了吧,她得解脱,为了不跳河而跳河去,终归都是死亡的宿命,她已经是个死人了,面前的苏阮阮却还是活着。 生死之间隔了有多远呢?生死之间的距离其实就是手指相扣举在阳光下,看白皙的手指泛出不真实的颜色来,生死之间就是看到苏阮阮说很多平时不容易说的话,就是能够看到平素注意不到的柔软的苏阮阮。生死之间就是苏阮阮察觉到了那一条无形的鸿沟,突然变得柔软起来,不像平时那样是个别扭的小孩。 生死之间就是平时会别扭的苏阮阮举着她们的手突然发了很久的呆。 她死了。 苏阮阮活着。 她喜欢苏阮阮,她承认。但是她死了。 “我哪儿也不去。没事,我就在学校。学校夏日联欢那个你弄完了吗?” “还好。我其实很弱。是手下的人都很给力而已。”说着就笑起来,苏阮阮歪倒在她身上,“大家都很好,没什么不好的。” “也不一定。”她随口一提。 “没事,有我呢。那件事,没事。”苏阮阮却突然严肃起来,“真的没事,我去找他说,或者找校委会,有我呢。” 苏阮阮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因为那件事情想不开。 陶安安却摇摇头:“有些事情确实超出控制。” “我知道,不能控制的事情才是最慌的,但是我能,这件事情我能控制。” “你不能。” “我说我能,我就一定行。”苏阮阮突然提高了语调,“没什么是我办不到的,我这就去说。”说着手脚麻利地下床穿鞋,将陶安安的话当作耳边风,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第15章 hapter 15 后悔 陶安安从宿舍楼出来时,天光大亮,天空泛出好看的蓝色,像是用画笔描绘出来一样不大真实。临近中午,气温上升,夏天陷入了闷热的死循环中,闷热之后紧接着雷雨,雷雨之后又是闷热的幕布拉上,整个陆岛大学像是蒸笼一样,将陶安安的脸蒸得滚烫。 苏阮阮不见了,她寻去了哪里,陶安安心中有数,两个地方而已,她一个个追着去,苏阮阮还在路上走着,远远地回过身,等她走到身侧,这才一并踱着步,刚巧经过一张宣传展板,戏剧节的海报张贴在上面,陶安安顿住,左手顺势为苏阮阮掖了领口:“没事,不要去找人家麻烦。” “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你去忙。明天发短信给你。”陶安安真假掺半,眉眼低垂,她的五官总是生得好看,眼睛大而有神,不必多加修饰,好像被水润过一般,汪汪的,潋滟着波光,藏着碧波万顷。 “好。”苏阮阮终于妥协,在她肩头按了按,“哦对了,曹冬那个主持词我觉得不太好,我一会儿发给你,你看看怎么能润色一下,我总觉得不大对头,你文笔好,你看看。” “好的。”终究还是答应了,上个时空没能答应的事情现在还是答应了,她总是不能拒绝苏阮阮说的事情。 改过了主持词发出去,这才慢慢地编辑那条定时短信,怎么说都不显得庄重,毕竟是这个时空中的苏阮阮能够见到的她最后的讯息。苏阮阮会在意她吗?会的,她知道的,但是苏阮阮能为她做什么呢?并不能,做出来的一切都是站在她系学生会主席的身份上,带着电闪雷鸣的权力赐予的恩惠。 她并不觉得在苏阮阮心中自己哪里不一样,于是喜欢就变成了无可启齿的猜想。 删改几次,终于定稿,好像是写一篇文章一样庄重,吞吞吐吐,解释不大清楚,来回辗转,若是文字诉诸语言,那一定是口舌间精炼过的,却还是没能说出口的。 阮阮。早上好,中午好,下午好,晚上好。 她蓦地想起了《楚门的世界》,登时怔住了,定好时间,将手机充满电开着机放在枕头边,跳下床,将身上有用的东西都解下来,实际上也没什么有用的,跳河下去的时候,即便是有什么,也早就没有了。 中午阳光燎烈,石头变得滚烫,空气凝固了,极少有人会在户外呆着,她站在河边阴凉处,像普通的乘凉的人一样安安静静地站着,左右环顾。 陶安安死在一个阳光燎烈的中午,目击者说,诶,她自己跳下去,脸上还在笑似的,但是太远了谁会站在太阳底下。 “怨念值,100.”那个声音兀地出现。 伸腿,瞪眼,呛水,翻白眼,终于死了。 睁开眼睛,雨水重新模糊了视线,青石板的小路上她孤身一人站着,别针似乎弹开了,针头戳到了胸口,尖锐的疼痛提醒她又一次回到现实,解开别针丢出去,那是学校一次比赛,她作为工作人员随便别了一个,是别人开玩笑一样别上去的,刚巧是星期三,昨天,还没来得及摘下。陆岛大学的校徽在上面变得极为抽象,像一朵花。 大一的新生从身后迅疾跑来:“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陶安安下意识地掐了掐脸颊,意识到这确实不是梦。 趁着还没有人来,她注视着奔腾的河水,一闪身跳下去。 手却被人攥着了,抬眼看看,不是苏阮阮,是许之焕,许之焕在大雨里声嘶力竭地喊着她,她却听不真切,这河水似乎是有魔力,只要跳进去就很难脱身。她隔着浑浊的河水,用力睁开眼睛看许之焕,口型却还是模糊的,看不清楚。 男孩子的力气还是比女孩子大的,苏阮阮都能扛回来的人,许之焕一定扛得回来,何况他还是游泳队的队长。 把陶安安丢上河岸,许之焕才爬上来,河水湍急,他险些没能爬上来。 “我之前就说你别在河边跑,学校也是神奇,这么危险不给上个护栏,大教授的课是吧,去吧去吧,往那边走,以后别走这边,跟领导反映了也没什么用,千万注意安全啊。” 岸上摆着的是苏阮阮的伞,看来还是去还伞的,事情又开始变化了,许之焕打算自己去还伞了。 有个会游泳的热心肠杵在这里,她好歹也没有那份非要寻死的胆气,两手空空往教室走。 “哎呀你书是不是也掉水里了我给你找找,等等。”许之焕的声音才响起,陶安安就惊慌地叫他不必去寻,是她的原因,千万不要因为这种事情让许之焕费神,何况世界上没有十分的把握,这恶劣的天气,万一出了些事情怎么办? 但许之焕已经不见了,好像一条游鱼从河水中销声匿迹,任凭她喊破了喉咙,也没能再看见许之焕的身影。 岸上空留着苏阮阮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16 的伞,她将伞拿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许之焕的伞,她沿着河岸小心地跑着,没有看见许之焕。 登时慌了神,拧过身子想要去找人来帮忙找找许之焕,为了几本总价不够一百块的课本牺牲性命,这是不值得的。 但是她注定要在河床中狗带的。 转身的一刹那,脚下骤然抹了油一般打滑,稀泥比油还来得过分,稀稀拉拉的,膝盖重重磕在河岸,她突然摔进河里。 伸腿,瞪眼,呛水,翻着白眼无力地窒息下去。 还是脱离不了这样的命运。 “怨念值,101.” “……”什么仇什么怨。 好不容易下去的怨念值又重新回来了,陶安安临死前最后一个情绪竟然是悲愤,她做了这么久无用功,半天时间,十二个小时多,时间还是追逐不回来,回不来的终究是回不来,她的生命停止在了那一瞬,没有后悔的余地。 以后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冲淡那悔意。 ☆、第16章 hapter 16 我来看看你 “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大一新生匆匆跑过场。 是特意说给她听,几乎没有其他人经过,转过脸,用了前所未有的广阔视角看这大雨里的世界,人烟稀少,只有她和刚刚匆匆跑过的一对情侣,这次没有穿得很像苏阮阮的女生经过。 她注视着游泳馆,游泳馆那里很久都没有人过来,于是她松下一口气,站在河边,噗通一声跳入河中。 “怨念值,100.” 咕噜噜…… 她呛着水的时候长出一口气,这一个怨念值涨涨退退,始终不能到一百之下。 再次醒过来,在青石板小路上淋着雨,似乎习惯了雨水湿了一身的感觉,每个毛孔都习惯了潮湿的感受,领口开得稍大一些,雨水顺着胸口滑下去,她能清楚感受到水滴一点点消逝不见的场景。 “苏阮阮我日你二大爷——”从学生活动中心陡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粗口,是一个男生的声音,提名道姓地将苏阮阮的名字传入她耳朵中,她原本还摘了胸针站在河岸边,听见这话反而扭头跑向声音的源头。 在自己跳河的时间里,苏阮阮一定在那里,至于说改变,是自己跳河而死的那一瞬间所有人心念闪动的同时,一切的一切中和起来,变成最终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样子。 但是无论怎样改变,那都是从前积蓄下来的东西,从前就有的,现在才会发生。 从前没有的,现在也不会突然横空出世一个救世主一样,扭转局势把事情变成糟糕的样子。 苏阮阮从前和人有争执,有过许多次,因而陶安安便回过身子跑去看看情况,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是总归是要去看的,她想。 直到站在门口她才意识到今天一切阻拦或者行之有效的东西最终都是没有意义的,她在这个时空短暂地停留,而自己原本的世界再也回不去了,她也不再是她,苏阮阮也不再是苏阮阮。 她来这里何苦呢? 于是回过身子,抹了抹眼泪,又重新冲进雨里去,大雨倾盆在耳畔抵不过铃声响起,五分钟到了,她站在河边蓦地怔住了。哪怕不是一个空间的人,苏阮阮也不再是苏阮阮,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今天吃了胡萝卜的苏阮阮和今天吃了面包的苏阮阮都是苏阮阮——于是她重新回过头去,学生中心门口挤着一堆人,大家似乎在争执什么,人声太多反而不如那个男生喊得清楚,因而她什么都听不见,只听见嗡嗡的声音和水声雨声协调在一起应和着。 终究还是走了过去,一个男生正在和另一个男生推搡着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她是认识的,是她小组的成员,她最初邀请苏阮阮但是被拒绝的情感专栏的成员,新闻系的曹冬。 另一个她看着眼熟,但是却不认识,只知道又是学生会的人,她对这样的机构总是敬而远之,好像别人口吻中的学生会就总是一群学生学着如何打官腔的组织一样,她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唯独苏阮阮好像是因为站在这个组织的顶端就显得不是那么市侩可恶,也可能是某种程度上自己给她做了美化。 但那个男生在她心目中却是分值无限降低,她在人群外沿勉强可以看得到里面的场景,苏阮阮不在人群里面,只有两个男生扭打在一起,旁人在拉架。事情的经过从别人的口中陆陆续续拼凑出原貌,横平竖直的比划打散了就组成了新的词汇和句子。那个不认识的男生对苏阮阮出言不逊,觉得苏阮阮做事无法服人,在夏日联欢这种重要的时刻居然还想着去加入什么小组参加比赛,而苏阮阮则没有理会,她是鱼与熊掌都得攥在手里的人,她没有理会于是更加惹恼了那个男生,刚巧刚才又有参考意见不合,于是对苏阮阮动起手来。 苏阮阮再怎么厉害也打不过一个男生,而曹冬刚好在一旁,就扑过去跟人打了一顿,扭打到现在。 苏阮阮在里面休息,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大家也不许她出来,生怕她出来火上浇油,原本就有些矛盾的两个人就会打得更激烈……总归是这样,陶安安从门外向里看去,什么也看不见,进门的那道大屏风遮着视线,两侧才是进去的通道,屏风上是从前美术系的一个已经成名的学长的画作,有一只巨大的眼睛。 她透过那只眼睛想看看苏阮阮怎样了,苏阮阮除了怕打雷以外还有什么软肋,她确实不大清楚,众人尚且推推搡搡吵吵嚷嚷,陶安安就寻到了苏阮阮,偌大的活动中心主厅只剩下一个绿头发的女孩子,她坐在靠近舞台的第一排低头翻着红红绿绿的节目单。 脚步声空洞,泛出在空中飘的回音。 似乎知道是她,苏阮阮回过脸,面目模糊,又转回去:“你来做什么?” “没事。” “怎么不上课?” “我来看看你。”陶安安顺着过道走向苏阮阮。 苏阮阮却起身,将手上的东西丢在舞台边缘,拧过身子去了别处,拉拉幕布擦擦椅子,始终只有一个后脑勺留给她。 “赶紧去上课,你上学期奖学金想不想要了?不想要我就把你名字划了再交上去。” 苏阮阮说话总是冷硬的口吻,陶安安却知道她不是这样的,顿住了,站在过道,不住地摩挲着椅子的边缘:“你最近很忙啊。” “怎么?” “你不用考虑我跟你说那个专栏的事情的,那就是个比赛而已……有曹冬他们就行了,你不用,那么忙——” “我不考虑,没考虑参加这个比赛,我已经拒绝你了。”苏阮阮还是没有回过头,“就这事儿啊?别操心了,没事。” “外面在打架。” “打起来了,我知道,我又打不过人家。人家看你不顺眼,做什么都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17 是不对的,也就没什么劝的必要,今天说开了也好,要么他走要么我走,挺简单一事儿,上课了你还不走?” “没事。”陶安安凝神注视苏阮阮,把后面那句话吞进肚子里去。 我多看你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很享受如此写作的愉悦,写这章时状态很不好,但是没有断开的意思,如果是为了得到回应忍不住去和人吐槽如何如何,反而就会失去原本蓄着的一口气。 公众号掉粉掉得厉害……和舍友哭唧唧,她说你活该啊谁让你不更新。 好有道理…… ☆、第17章 hapter 17 红配绿,赛狗屁 陶安安逃课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她这样的人哪怕最不重要的选修课也得拿一个a+过来,她逃课这种情况只出现在假设之中,现在假设突然变成了现实,像是神笔马良画了个奇怪的东西,登时这件奇怪的东西从墙上下来活蹦乱跳,再怎么荒诞都变成了现实。 苏阮阮神情凝重,突然笑出声:“行吧,一会儿雨停了跟我一起弄头发。” “又弄?” “啊,对,换个颜色。”手指在发尾上缠着卷,苏阮阮抬着下巴露出清爽的笑来,“猜猜我弄什么颜色。” “红的。”她想起来上次重生苏阮阮说要弄个红的。 “怎么着红配绿好看啊?这边弄红的这边弄绿的,你有毒吧。” “……那变回黑的。” “还算聪明,我发现这一头绿头发不吉利。以后就只能不停地说,啊,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虽然我还没有男朋友,但也不能一头绿啊。”苏阮阮终于能够看看陶安安的脸,而不是顾左右而言他的神情。正面对峙的话,不知为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好像给全校人民表演抠鼻屎一样令人觉得不舒服,尴尬很快就被打破了,外面的人开始陆陆续续进来,大家的神色都不大好看,但见了苏阮阮还是露出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是最初挑事儿的男生已经不见了。 “继续吧。”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于是继续工作下去,苏阮阮给她拿了两瓶水和一条干毛巾放过去,陶安安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将胸针摘下来,凝视了许久,觉得它无比可憎,她为什么还戴着呢?不大清楚了,摘下来,缓缓地丢到垃圾篓里,和迎面而来的曹冬打了个招呼。 “组长。”曹冬对谁都很是客气尊敬的样子,对谁也用职务来称呼,好像大家在他嘴里都有个一官半职,仿佛都和别人不同了一样,陶安安这里不好称呼,她许多事情都不做管理者,除了那个全省大学生的比赛的小组里勉为其难地做了组长,于是曹冬便开始组长的称呼,像是他对着苏阮阮喊“主席”一样顺口。 苏阮阮拒绝了陶安安本人的邀请,却私下里和曹冬说起了这件事情,曹冬于是以为是苏阮阮回心转意要加入,刚咧开嘴龇了牙,那个挑事儿的男生就听见了。 “其实是我误会了,她说有个男生想加入来着,我听成了她想加入,误会了……”曹冬摩挲着鼻尖,“你不上课吗?” “没事,我来看看。”陶安安抬起脸来,突然意识到自己死后,这个比赛中自己的小组就只剩下两个人,他们是乐意参加这个比赛的,不能因为她的关系让他们参加比赛的愿望落空。 “哦对,是谁想加入来着?”陶安安拿起水来,曹冬顺势接过去给她拧开瓶盖,再递过去。 “赵亚明,就那个。” “谁是赵亚明?”陶安安神色无辜。 “没事,没事,你不知道啊,不知道也没事。”曹冬摆摆手,说声去帮忙了啊,便走了,他们忙碌的身影一道道,好像街道上的车子一样川流不息。苏阮阮的绿头发好像行道树一样巍峨不动,所有人都汇向了苏阮阮,苏阮阮是中心,大家都围绕着她来转动。 今年新闻系坐庄,大家都分外重视,陶安安是最闲适的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家忙忙碌碌,大家都还过来给她递水递零食,她频频起身谢过,握着水瓶,一直握到活动结束,苏阮阮起身,捧着她粉红色的小水杯走来,相约一起做头发。 跳河的事情姑且不去想,陶安安努力甩着脑袋让跳河这件事情从脑海中飘走,她习惯了在有人和苏阮阮吵起来的时候默然无声地跟在后头,像个小跟班一样,只知道陪伴是很长情的事情,好让满脸嫌弃的苏阮阮其实没有那么孤单一个人。 苏阮阮没什么死对头,小摩擦却还是有些,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打过来大家都不觉得意外。好像有那么几场排练,大家自动归回从前的位置,该拉架的习惯了去拉架,该安静的就习惯了去安静,像陶安安就习惯了呆在一边,没有什么存在感,却不可缺少,苏阮阮心里知道,她不知道,苏阮阮不说,她就永远不知道。 头发重新变回黑色,泼墨一般,苏阮阮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古典气息的姑娘,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来,陶安安想起最初看见苏阮阮的场景,苏阮阮站在河边凝神望着什么,长发散下来,柔美而婉约。 和苏阮阮的名字一样有雅致的味道。 再回去就是下午了,中午在活动中心大家凑合着吃了面包将就过了,下午大家都没有课,时间就显得很长,大家习惯熬夜,也习惯晚起,所以剩下来的就是下午的时间,学生们从四面八方冒出来,走在学校中,路边的雨水还显得很是污浊,天气清朗了些许,但因着刚下雨的缘故,凉风习习。 她和苏阮阮走在一起,因着身量差不多的缘故,陶安安可以清楚看到苏阮阮的精灵耳,她凝视着苏阮阮的耳朵,凝视了很久,一路上都没说什么,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刻,苏阮阮被一个电话叫去学生处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于是苏阮阮回过身和她道别。 “走了啊。”苏阮阮随意摆摆手。 “拜。”陶安安轻声说道,目送苏阮阮从拐角处消失,才想起来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重要的事情。 她想知道赵亚明是个谁,如果他能够加入这个小组,自己的死就不会对他们参加比赛有任何影响了,赵亚明认识苏阮阮,她应该问问苏阮阮的,可惜没有,她羞于承认自己盯着苏阮阮的脸看了很久,看着看着就生了邪念,甩甩头把那些邪念都抛弃掉,从前的各种原因让她最终还是没能和苏阮阮说,况且,苏阮阮也并没有很喜欢她。 何况现在她已经死了,能见到苏阮阮的时间,最多,也就一百零一天。 “还有一百天。”系统不失时机地提醒她。 她蓦地懊恼地揉揉头发,对自己去河边呢还是去等苏阮阮呢犹豫不决。 ☆、第18章 hapter 18 轻如鸿毛 她从学校的柳树旁边走过,右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18 手侧滑过冰凉喧腾的河水,几个穿着灰色施工服的男人正在河边说着什么,陶安安略微留了留神,听见他们在说要在河边修建围栏。 要求是在一个月内完工。 一个月三十天,那么之后她如果跳河就显得更加道阻且长困难重重,她还有一百个怨念值需要消除,这一百座大山需要劳动人民的智慧来翻越来推倒填平,她登时停了回宿舍的想法,远远地瞧了,那几个人还在河边,她得在原处跳河,因此不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跳河,那就脑子秀逗了。 她还是往宿舍走去了,手机在宿舍里放着,在这个时空她还没有跳河,钥匙在兜里揣着,路上和熟人点头打了招呼。 乔西路在宿舍里,似乎是刚回来,包还丢在床上,见她回来,登时脸上换了个表情,她原本是黑脸女金刚模样的人,看见陶安安就变得可亲可敬了,过来给她看刚做的指甲。 “好看。”陶安安端详了很久,给了这个评价。她对这些东西一向都不大懂,每次需要闪亮登场的时候就是乔西路拉着她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出来就是另一个人。陶安安觉得神奇,苏阮阮倒是没有给她化过妆,倒是为她抹过药膏,是军训时脸上过敏了,苏阮阮对谁都热情大方,就过来给她涂抹半晌,端着热情的脸皮,指尖带着冰冷的火,有些像化妆。 最初苏阮阮是应该和她一个宿舍的,一个宿舍四个人,但是苏阮阮家里人都出国了,留下了陆岛大学附近的房子给她,于是苏阮阮搬了出去…… 总是会想到苏阮阮,陶安安觉得自己凄楚可笑,拿了手机,拿了充电器充电,乔西路正在卸妆,准备一会儿去图书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等到电量状态变绿,她想打电话给苏阮阮,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告诉曹冬和另外一个男生说,那个赵亚明想加入就加入吧,和老师报备一声。 曹冬迟迟没有回复,陶安安只好不断地玩着手机,手机有什么好玩的,她是不大清楚,她是老土又无趣的人,和现代的潮流总也赶不上,好像骏马追着尘埃,永远都只能跟在别人背后,她也不明白苏阮阮怎么老是玩手机。 天气阴沉下去,黄昏日暮渐渐笼罩四野,曹冬的回复还是没能过来,她终于放弃了,已经交代过了这件事情,她不应该还有什么遗憾,哪怕是做过了这件事情,等到她再次重生的时候一切就都回到原点。 但是在这个已经存在的世界里,她已经交代过后事了。 她暗自决定要写一份遗嘱。每次跳河之前都把遗嘱写一遍,让每个重生的时空都能够不留下什么缺憾。 乔西路刚好去图书馆,问她去不去,她说不去,低头找信纸和笔写遗嘱。 首行正中规规矩矩两个大字,遗嘱。 有什么生前的事情值得挂念?有什么死后的事情需要交代?生死一念,她营造出自杀的假象。 开篇点题,我决定死亡,后续交代自己那微薄的存款分别给谁给谁,交代小组里的事情要怎么做,正在做的那个东西的帐号管理交给谁,最近做的兼职工资还没有领,想了很久,这些东西摆出来犹如儿童过家家一般,带着不严肃的意味展开,铺平在眼前,到最后发觉生活了二十年,所留下的东西竟然只有这几行字,它们高度浓缩了自己的人生,死顿时显得轻如鸿毛。 死亡这项事业上,陶安安轻如鸿毛。 这样整理出来,仔细一想,脑海中对生的留恋就少了很多,她原本就是个已死的人在固守生命的最后一点烛火,现在也愿意去吹熄了它,寻求真正的解脱。 虽说脚下打滑呲溜一声儿掉进河里实在是死得太憋屈了。 写好了遗嘱,横竖各叠一道,放在自己的书桌显眼的地方。又生怕被风吹跑了,拿笔筒压着,这才安心起来,推门出宿舍,乔西路风风火火闯回来。 “怎么了?” “忘了拿本。” “哦。”陶安安也没有在意,拖着步子往河边去了,现在人开始稀少起来,稀稀拉拉,因着下雨路滑的缘故,大家距离河边都很是遥远,远远地端详着陶安安也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并不能辨认清楚这是什么模样的姑娘。 又一次对呛水窒息做心理准备的陶安安还在河边徘徊,那几个灰衣服的人正在一边聊天一边离开,似乎说是明天开工还是怎样,她坐在石头上静静等待,直到身后有人一把抱住她,箍着她的身子往回扯。 “乔西路……”仿佛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呢喃,乔西路别了别头发,扯着她的手腕转回宿舍,将她那一份遗嘱拍在她脸上。 一路上怒气冲冲像个黑脸女金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让宿管阿姨看了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来,陶安安不明白乔西路为何会那样生气,直到自己的遗嘱被丢在自己脸上,她幡然醒悟,才想起自己的遗嘱应该塞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不应当如此轻易被挖掘打开,在乔西路面前显露出柔嫩的白肚皮。 所以她做了件蠢事让人来阻止她跳河。 微微叹了口气,乔西路说你给我个解释,这遗嘱怎么回事。 当面承认自己想死,显得有些突兀,自己平素是像墙角暗处,不见光的潮湿阴凉生长出来的苔藓,尽管卑微却为了生存而努力汲取水分,突然就自暴自弃像是精神失常做出的决定,也有可能是失恋,但是她还没有恋过。因而她无法揣测乔西路为何生气。 组织了一番语言,将字句拼凑在舌尖,终于她轻声说:“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最近觉得很不安全,写了一份备用。” “那你去河边做什么?” “河边要修护栏了,我过去看了看。” “要修护栏?可算要修了……等等,你没事儿去河边干什么?” “我平时都从那儿去教室啊。”撒谎着,露出了恬淡的微笑,好像她确实扎根在人世。如此得理的模样摆在乔西路面前,乔西路终于半信半疑地相信了她,叮嘱她不要胡思乱想,再三强调,三令五申,终于让陶安安撕了那份遗嘱。 撕了好像有个保证,乔西路终于放下心来,男朋友一个电话打来,乔西路绷着的脸转了个模式,变成嘴唇刻薄地向下抿着,眼神有些冷淡:“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你又换男朋友了吗?”陶安安擦着自己的水杯,抬起眼来,笑容里蕴着揶揄的意味。对上乔西路冷淡的眼神,渐渐消散下去,乔西路的眼神却好像被传递了热度,含着笑看着她,嘴上对男朋友吐着恶毒的毒液,什么你真是没用如何如何,你看看人家谁谁谁如何如何,丢下手机抬手便在陶安安脸上捏了捏。 “小宝,我不在你可别跟宋敏瞎侃,她三观歪得跟屁股一样样的,她说什么你都别信,好好吃饭好好学习,考试都靠你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19 了,到时候表彰的时候记得感谢舍友乔西路。”捏了一把,心满意足,乔西路收拾包,低头再刷几条微博,转过脸来,“还有苏阮阮,你不要跟这种人混在一起,那种被惯坏了的洋娃娃会挫了你的斗志。” “好的我知道了。”陶安安噙着笑送走乔西路,在楼上看到乔西路的身影从宿舍楼下消失,背影显得冷厉,像是一把刀子从宿舍楼飞出去,直直地插到另一个男生的心脏里。陶安安把自己撕碎的遗嘱拿出来看看之前写了些什么,照旧重抄了一份,接着夹在了最常用的书页中,起身,随着那把刀子去了。 ☆、第19章 hapter 19 石灰天空 晚上似乎又要下雨,伴随着模糊的从远方而来的雷声,雷声是她的节奏,脚步声压着雷声。终于她站在河边。河岸在黄昏显得像是桥梁,河面被风吹皱,满河粼粼的暗影,没有漂亮的金光呼应头顶苍穹,苍穹落了水泥,阴沉地像是随时要掉下石灰块儿来。 双手环抱胸口,她微微垂头,四下环顾没什么人在观望这边,她轻轻地,蹑手蹑脚地好像在做坏事一般往河水中迈去,心跳得很快。哪怕跳过很多次,每次面对河岸都会感觉自己像是渺小尘埃一般无力,终究脑袋一沉,身子前倾。 水流从耳畔灌来,呼啦呼啦,接着失聪,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剩下的是熟悉了百次的感觉,窒息伴随而来的耳鸣,脑袋发沉,浑身无力,还有呛水带来的狰狞狼狈的感觉,全身沉下去,沉下去,沉下去,好像沉入深渊。 “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熟悉的声音,她猛地回头,那一对情侣从身侧跑过,还带着稚气的笑容,他们并排跑在路上,浓情蜜意还对视一眼,接着被大雨淹没。 “怨念值,99.” 陶安安踩着钝重的步子一步步挪到河岸去,走得很是缓慢,暂时还没能理解这种场景的转换,每次她的反应都不大快,从死到生,经历的不只是那烟火般转瞬即逝的空白,还有涌入的记忆,和无力的身体重新灌入力量的过程,像是充电电压过高,噗哧一声电池的肚子就鼓起来,受不住那样大的能量。 站在河岸,雨水顺着下颌淌入胸口,地底软泥湿滑,还有杂草被风雨摇撼被人踩平了在地上,呲溜呲溜脚下打滑,就可断送陶安安的生命。 她小心地迈着步子,让自己寻死的过程每一步都是自己所选择出来的,还有九十九个怨念值,她将解脱现世。 然而苏阮阮不让她解脱,苏阮阮又一次阻止她跳河了,像是她第一次真正重生一样遇见的苏阮阮一样,绿头发的姑娘扯着她的手腕拽到安全的地方,全无怜香惜玉的意味。手腕生疼,全是苏阮阮的力量,那手钢筋铁骨的。 “你是不是有毛病?地上这么滑溜你往这儿走?摔下去谁负责?”苏阮阮说得很是不客气,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她要去死的意图。 兴许是看在眼里,心里记着,嘴上不言语,把缱绻的心思都埋在里头,强硬地拖着人家去上课,苏阮阮的眼神在雨里被柔化了,大雨冲刷过来,两个人都**一片。 “我平时都从这里……别生气。” “去上课。”苏阮阮声音冷厉,她侧过身子推着她,到安全的地方走动,脚底是会流的雨水,湿嗒嗒,每走一步踩下的雨水都溅到裤腿上去。 因而走得小心翼翼,上课铃声响起,路程才走了一半。 教授站在教室里扶着眼镜开始点名,目光逡巡全场,来的人昏昏沉沉,因着下雨,精神恹恹,神情不大自在,脸上晃着各种颜色的手机的光,撑着头,歪歪脸,昏昏欲睡。 “陶——安安-”他预备略到下一个名字,却陡然意识到这个人没来上课,抬起眼,教室门口终于啪一声,立定了一个身影:“到。” “坐回去。”老教授对她尚且和善,否则在名字后面一个叉叉落定。 教室外的走廊被天空和雨水染得暗沉,绿色的一抹是最亮眼的风景,苏阮阮矮下身子系鞋带,湿漉漉的发丝滴着水,在地板上啪嗒啪嗒,两声。 下课铃声回荡在走廊,下一秒大家纷涌而出,低头玩手机,或者相互交谈,陶安安抱着书,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的模样,绕过走廊,苏阮阮在外面等她。 “忙完了?” “还好。曹冬的主持词出问题了。” “我帮你写。”这次她主动提出了,顺了一番,苏阮阮就笑起来:“你怎么这么贴心。” “我一会儿给你。” “还是别了,你跟我过来,到那边写呗,中午我请客来着,正好中午跟我一块儿吃。” “行。”这次她没有虚情假意地拒绝掉,如果苏阮阮要邀请她做些什么,如果不是很有力的理由,苏阮阮是一定要拉她去的,现在她找不到什么有力的理由,只好应下来。 有些留恋苏阮阮的感觉,再一次被她从死门关拉了回来。死门关她走过好多遭,走了而已。 苏阮阮知道了一定会笑话她,诶,你在死门关进进出出的不太好。 救她也显得毫无意义,但是她还是心存感激多活了几秒钟。她是如此眷恋尘世,只是她意识到自己是个死人了。 死亡的感觉是谁教她的?这东西是她教给自己的,死亡教会了死亡本身,想必没什么别人能够理解这种死而后生的轮回。 她走进学生活动中心还仍旧觉得疏离,平时就和这些人格格不入,到生死之间,这隔绝的鸿沟就显得更加长阔深高。 大家纷纷和苏阮阮打招呼,各自忙各自的。 曹冬从回廊那头走过来,看见她之后便打了个招呼:“嘿组长。” 听见这词汇苏阮阮莫名地笑,勾出有些诡秘的笑容吓唬陶安安,陶安安摆着手推开过来吓唬她的苏阮阮,苏阮阮手机铃声蓦地响起来,这下吓到了陶安安。 接了个电话出去,苏阮阮之后就没有进来了,曹冬看着她的背影告诉陶安安:“估计是那边材料到了,她过去点货什么的,组长,我跟你说——” “我也有事跟你说。”陶安安忙不迭地打断,这真是个好机会,她说完之后,苏阮阮刚好不在,主持词她写过一遍了,再写一遍就走,跳河的时候大家就都不在。 “行,过这边儿吧,门口人太多,喝水吗?” “不用了,谢谢。”陶安安轻声道谢,低了头跟随曹冬从侧边上楼,找了个办公室进去,曹冬递给她一罐热牛奶。 “谢谢。”她将牛奶放在一边,“和你说个严肃的事情。” “您说您说。”他嘻嘻哈哈地笑着,低头把椅子从两腿间拖过来,垫在屁股后,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安度的微博:誓不□□ 欢迎大家关注。 (……没错我改名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20 了……) ☆、第20章 hapter 20 我不太关心 “不用这样严肃的。”好像有虫子在身上爬,背后泛着冰冷的凉意,不自在的黏糊糊的感觉,她清淡地笑,好像俗人品不出味道的茶水,“我是说咱们那个专栏,不是要参加比赛嘛,我想了想,觉得你当组长比较合适。” “诶?组长你可别说这话,你能力强,我们都听你的。”曹冬坐正了身躯。拉着椅子,弓着身子直勾勾地看着她,她被这眼神盯得发慌,口齿间囫囵一遍要吞吐的言辞,轻声说道:“个人能力突出可能不是很适合做管理者,我和周鹏不是太熟,听说有人也想加入?你做主比较好,又是学生会的,管理能力比较强,组长就你来担任吧,毕竟大家都是冲着拿奖去的,我还没来得及把名单提交上去,你考虑考虑?” “好。”曹冬突然挺直腰杆,“那我就不乱谦虚了,但是咱这团队的主心骨还是你,关键时刻可都得靠你啊。” “嗯。”陶安安应了,“我先走了。” “别啊,主席让我看着你。” 看着她?她诧异地回过头来,曹冬自知失言,摆摆手,“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吃饭来着,怕你跑了。” 画蛇添足一般的言辞让她反而多了些想法,苏阮阮其实还是没瞎,看得出来站在河边不是吹吹风看看风景淋淋雨享受人生——而是真正地决定要去离开人世,苏阮阮嘴上不说,心里明镜一样亮堂。 总是难以在苏阮阮面前隐藏想法,陶安安觉得自己有些被苏阮阮吃得死死的,但是本身还是有些坚持,哪怕没有重生再来好多次,她原先的顾忌和坚持都还是在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情感这样的浪潮淹没,失去原本的冷静自持。 “那我先去个厕所,一会儿过来。”陶安安退而求其次,去了卫生间,拧了水龙头朝脸上拍了些水,冰凉而尖锐,一点点渗透,那些冰凉的东西淌下,露出有些迷惘的眼睛来。 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不大有气色,最鲜明的表现是唇色很淡,淡得无迹可寻,嘴角有裂开的死皮,她扯了扯,一下子疼痛到来,唇角沾着血,染红了一小块儿。 “嘻嘻嘻嘻……”有人在耳畔轻笑着,声音好像是从里面的厕所隔间传来,她朝里面走去,声音晃晃悠悠,愈发像是在耳畔,里面的隔间统统开着门,没有人在里面。 “嘻嘻嘻嘻……”那个声音有些不屈不挠地在耳畔响着,萦绕在耳畔,忽闪而过,呼啦呼啦,噫乎哈乎飒飒乎……声音愈发怪诞,怪诞地从现实中找不出那样的声响。 陶安安微微别过脸,觉得是自己的幻觉,镜子中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茫然睁眼,她是被那声音惊扰,忘记了关水,水流哗啦啦地敲响,她关水,默然无声,好似是听不见那混沌的怪诞笑声,出了卫生间,声音便消失了。 即使是有些害怕,到最后也还是冷淡的模样,她揉揉鬓角,有人从身侧擦过,说笑如常,似乎没人听到那怪异的声响。 死人特有的声音?陶安安自顾地给了解释。 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过,于是她将它归结为自己死人的幻觉,死人的幻觉是坟茔里开出粉红色的小花朵,在夜晚漆黑幽静中绽放出柔和的光。 她觉得大抵应该是用这样的比喻,以死人自居,喝了热牛奶,坐在空调开得很足的办公室,脑袋一下子昏沉起来。 是淋了雨的缘故吧,她睡过去之前还在想这件事情,一场大梦里下着旷日持久的大雨,大风也吹袭了世界,没有根的树在风中被摇撼着,左摇右摆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地方。后来她莫名地上了岸,依靠在礁石上站住了脚跟。 到后来,到后来睁开眼睛,水波漾着迷醉的光,哗啦啦,灯光虽然柔和但还是让她从梦里醒来,这才发觉天花板是水波一般的图纹,躺倒了看着犹如置身海底。 苏阮阮正好回过头,见她醒了,递过毛巾来,擦了擦睡了一觉的冷汗:“不舒服?不舒服上楼上躺会儿,我跟他们聊会儿。” “没事。”苏阮阮的贴心让她觉得受宠若惊,苏阮阮的柔软腔调太过久违,久违地热泪盈眶,摆摆手,于是苏阮阮侧身给她让开,大家坐在一起吃饭。 包间里有某某某,某某某,还有某某某,许之焕也在,做夏日联欢的一群人都在这里了,各自交谈,觥筹交错,这才是中午,估计下午也没办法做什么事情来。 突然有人问苏阮阮说:“诶主席,你不是出国留学嘛,什么时候去啊?” 这个事情倒是第一次听说,原本低头不语只慢慢吃东西的陶安安蓦地抬起头,看着苏阮阮,苏阮阮微微摆摆手:“去不去还不一定。家里的事情,我自己还在想。” 又是几句轻飘飘的话,这个话题就转移到了戏剧节上有个姑娘的表演真的太好了。 压低了声音,陶安安伏在苏阮阮耳畔:“你要留学了?” “啊哈,不一定呢,怎么?你也关心关心?” “还好,以前没听过这件事。”陶安安竭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而冷淡,低头拿了筷子,当啷一声筷子掉下来。 “你觉得我去还是不去比较好?”苏阮阮又拿了筷子递过去,开玩笑一样,同样压低了声音,隐秘的氛围,目光对着陶安安,陶安安却别过去。 “你自己做主啊,这种事情……走了的话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因为我爸妈的关系,可能会在那里留很久诶,哎,我这让你参谋参谋,你也没意见?” “你觉得好就好了,我也不懂。”陶安安弯唇笑,正视了苏阮阮的眼睛,“我不太关心。” “你不关心昂,行吧行吧,诶你看那是谁?”苏阮阮突然指了指门外一闪而过的人,陶安安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又倒退回来,对着陶安安勾了勾手指,接着才绽放出笑容。 是乔西路,乔西路刚好也在这里,陶安安才想起身去和她说几句话,苏阮阮却粗暴地将她拽着:“你几个意思?” “啊?” “你明知道我和她看不顺眼这个时候要叛变了是不是?”苏阮阮又是猖狂的模样,一头绿发在蓝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奇怪,但是脸是好看的,好看便是正义,陶安安被她死死摁在座位上。 “是你提醒我她在这儿,我去打个招呼,打个招呼。”陶安安屈从了苏阮阮的魔爪。 “你选一个吧,我和西大桥。”苏阮阮索性直接用了对乔西路的外号,这下埋头吃东西,和别人谈天,将她撂在一边。 “别这样。”陶安安想要起身,可是苏阮阮没有理会她。 “我和她打个招呼就过来。”陶安安试探着问道。 苏阮阮和许之焕说起了后天的比赛。 “……”陶安安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21 冲乔西路抱歉地摆摆手,低头吃东西,苏阮阮立即中断了和许之焕热火朝天的谈话。 “干得好。”苏阮阮露出得胜的表情。 “为什么呢?”陶安安很是疑惑不解。 苏阮阮没有正面回应她,给她剥了一只虾放在盘子里:“多吃点儿。” “下次不可以这样。” “你选了我,我很高兴。”苏阮阮撑着脸看了看她,“下次,不会有下次了,我不提醒你她在那儿。” “吃你的。”陶安安声音淡漠。 “这么凶?你还对我这么凶?” “你有病。”陶安安低头吃饭,别过脸去,觉得仓皇无措,苏阮阮要去留学了,她和自己的距离就愈发远了。 这些都不是问题。 苏阮阮在试探她,苏阮阮试探她是几个意思?苏阮阮待她好,但是从来不会因为感情让步,也从来没有向前一步的勇气,苏阮阮是什么意思?撩完就走?陶安安因而生了气,却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选择乔西路或者选择苏阮阮,对她而言永远都会选择后者,这是不同的情感分量,摆在天平上,剩下的便是苏阮阮的体量。 她不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只是沉在苏阮阮要去留学也不肯告诉她这件事情当中,沉溺着不可自拔。终于剩下了她最初的情绪来,她生了气就吃不下东西,筷子放下,苏阮阮令人觉得又爱又恨——偏偏坐在身侧,最贴近的位置。 “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不应该让你做这种为难的选择的。” “不是,吃饭吧。”陶安安平复了情绪,想到自己分明是个死人了,却在乎这些虚无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呢?她哪怕在重生的这段时间,目睹苏阮阮正视了她自己的感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蓦地释然了,她知道生来一遭,有人喜欢她就好了,哪怕这喜欢的程度没有自己喜欢她那样有分量,但来到陆岛大学总不是孤身一人啊,就只知道这件事情就可以热泪盈眶了。终于摇摇头,露出有些苦涩的笑容。 苏阮阮也沉默下去,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我真的错了。” “没关系。” “你吃点儿什么,别生气了。”苏阮阮拿了筷子给她夹菜,可是陶安安失了食欲就不再想吃东西,抬眼看看苏阮阮,眼泪不自主地淌下来,啪嗒啪嗒,她吸了吸鼻子,苏阮阮立时慌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大肥章。 安度要奖励(*’?’*) ☆、第21章 hapter 21 怨妇 好像下了一夜的雨,潮湿而冰冷,苏阮阮就找了纸巾递过去揩泪,陶安安接了也没吭声,擦了眼泪。 有人注意这边,笑问这是怎么回事,苏阮阮笑着摆摆手:“诶,没事。” “诶那你惹哭人家我可是看见了。”有人故意逗她,笑出声来,大家彼此附和,愈发觉得有苗头,苏阮阮又摆摆手,好像推酒一般。 “不是我,不是我。” “就是你。”陶安安低声说道,声音倒是不大,却叫众人都听了个明白,这声音怨怼,像个怨妇,一时间就把苏阮阮镇住了,封印下来半晌无话。 “陶安安,你看我们主席,真是,你可别跟她计较啊,她这样的就跟小学男生似的,掀女孩子裙子,受害的都是漂亮小姑娘——” “诶,你又胡说,吃的还堵不上你了?看你这么熟练,小时候没少掀小姑娘裙子吧 ?” “诶诶诶经验没有主席丰富嘛。叫你一打岔我忘了我还得在这儿叽歪几句。” “你叽歪个什么,让你交的都交了?” “诶诶,饭桌上不说这个啊。干杯干杯——”那男生嘻嘻哈哈笑着,把苏阮阮逗得满脸通红,才端起杯子来,“我妈说我跟个媒婆似的,诶,心里有明镜没办法没办法。” “你心里有什么明镜?”许之焕冷不丁冒出一句,“明镜不都是你看电视上,一到了县衙,上面写,诶,明镜高悬,多讽刺啊,你有什么明镜儿?” “这可就是打了灯笼找灯笼,明眼人都瞧得见,我这明镜还真有决断,决断家务儿,要我问问,你说主席怎么不欺负别的小姑娘,单挑陶安安裙子掀?” “人家还没穿裙子怎么就让你说得跟傻子似的,酒量不行啊喝了几杯就满嘴胡说八道了,女朋友估计都是坑蒙拐骗过来的。”许之焕摇摇头,低头给自己倒酒,才倒了半杯,那男生便不服气了,抓过酒杯来,“诶,我没喝大,是你不想看见我这话。” “放——喝,不服就喝。”许之焕给他灌酒,别人也各自找个话题搪塞过去,苏阮阮却侧身去瞧陶安安,陶安安擦了泪,没作声,转眼瞧瞧她,苏阮阮却别过脸去,没做声。 这样下来,一顿饭吃过,大家各自散开,酒醉的人被没醉的人带走,这样就看出各自的关系亲疏,后来就剩下来苏阮阮和许之焕,还剩一个不知道来做什么的陶安安,陶安安没吃多少东西,起身时看见饭桌狼藉,信手捏了个干净的勺子舀了一口最后送来的南瓜粥,苏阮阮和许之焕才刚出门去,苏阮阮回过脸瞧她,就在她身后,两个男子做了背景板从她身后经过。 事情来得突然,陶安安还没来得及咽下那口粥,许之焕却蛮不讲理地冲去,揪了其中一个男子的领子,将他摁在地上狠狠挥了几拳。 男子的同伴还愣了神,这走廊中人也并不多,他见许之焕神情凶狠,身上肌肉一条条显出战斗力的存在,登时他也没有冲上去帮忙,反而扯开嗓子喊了人来。 人来时,许之焕已松开了那人,苏阮阮正在生气数落他,说他冲动,怎么突然闹事。 “为什么要打架?” 她叉了腰,转脸过去,那男人脸上开了花,血肉模糊,仔细一看打出来的是鼻血,看出来还是留有分寸,他在同伴搀扶下站起来,叫嚷着要赔偿要道歉,要赔精神损失费,许之焕只抱着胳膊转眼瞪了那个男人,那男人就噤声,等许之焕再转眼来看苏阮阮,他便又吵吵嚷嚷起来。 “你说你为什么要打架?你给我个理由。我站在你这边。”苏阮阮面色平和,陶安安在她身后,又看看许之焕,咬紧牙关不放松的架势,并不解释也并不回答。 到后来的结局就是许之焕给人赔了钱,却始终还是不肯道歉的架势,那人趁着保安来到,不屈不挠地要求道歉。 “赔钱就行了你还哪儿那么多话?”许之焕拧过脸去。 “您看,您看,他威胁我,他威胁我!”那人抓着保安当警察使唤,对围观群众控诉许之焕这人的丑恶嘴脸。 “非常抱歉。”苏阮阮对那个男人躬身道歉,“很抱歉今天给您带来麻烦,我同伴出了一点事情心情不太好,我替他向您道歉,对不起,我们可以陪您去医院,医药费我们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22 负担。” 许之焕猛地一个哆嗦,抱着胸口没再说什么,拉着苏阮阮要出门去,那人反而得了理:“你是他什么人啊你替他道歉?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我这脸……” 许之焕大踏几步到男人身边去,挥起拳头,惊得那男人尖叫一声。 拳头高高举起,半晌没有落下,男人睁开眼,却听得许之焕在耳畔说了些什么。 到后来是怎么解决?后来男人居然也就没有再追究这个问题,收了钱就放过他们,他们走出去,许之焕竟然也没说什么,苏阮阮似乎生了气,却还是柔声说道:“你今天究竟发什么神经?” “没什么。”许之焕低了头,“看他不顺眼。” “不像你。”苏阮阮简单点评了,也不介意自己替他背了锅的事情,却也不再多问,径自往前走去了,陶安安追上去,不知为何,抱了抱她。 “你也发神经?”苏阮阮歪了脸看她,看见她的神情有些哀伤的模样,却不知从何而起,反手拉了拉她,一眼瞥见她的胸针,伸过手去,把她的胸针解开,丢到下水沟去了。 因着下过雨的缘故,下水沟里的水也走得湍急,将胸针转瞬间冲走了,陶安安没作声,许之焕跟在后头也一言不发,苏阮阮于是和她谈天,陶安安随意答着,回身瞥了一眼许之焕,却觉得许之焕竟然也不像从前一样可信。她和许之焕都是一样的,许之焕比她多了些求之不得的悲哀,她却多了些若求得却还会失去的幻灭。 她含着南瓜粥的时候,瞧见了那两个男人从苏阮阮背后经过,那挨揍的男人瞧见苏阮阮,做了个下流猥亵的手势,和同伴笑起来。 苏阮阮回头看她,恰巧避让了那侵犯的目光。 她和许之焕见证了这一刻,她才看见这些,许之焕就冲了过去,挥起拳头。 ☆、第22章 hapter 22 口红 在主楼一层向外观望,被雨水洗涤过的花坛姹紫嫣红,衬着那一层姹紫嫣红的颜色,露出三张神色各异的脸孔。走在最前的是绿头发的姑娘,别了袖口和旁边马尾有些凌乱的姑娘说话,声音很低,以至于走在后面的男生听不到一点响动。 她们后面的快递车一闪而过,快递小哥大声地讲电话。 “什么?我没听清。”绿头发的姑娘拉了身旁姑娘的袖子,对方摇摇头。 “你说,你说不说?”苏阮阮的气势又上扬几分,“你一会儿没课吧,跟我呆会儿。” “好。” “这几天都没事儿吧?”这话里的意思是“这几天有事儿也得当没事儿过来陪我”。陶安安听得清楚:“你有什么事儿?” “陪我。” “我很忙。” “那我陪你。” “陶安安这几天不是准备那个比赛吗?”许久不吭声的许之焕插了一句。 一拍脑门儿,苏阮阮想起这茬,挥挥手:“我现在决定百忙之中参加你的小组了。” “现在曹冬做主,我不管。”陶安安不是很给她面子。三人行,走在路上是孤寂的风景,别人从别的路上穿过,这条小径只有三个人轻声说话,除了苏阮阮嗓门高些——苏阮阮给曹冬打电话,威逼利诱要加入这个小组,一反从前死也要拒绝陶安安的模样。 “你不是不加入吗?”挂了电话的苏阮阮露出得胜的表情,她总是得胜的何事都能办得稳妥的样子,谁也拒绝不得她,陶安安只好轻声问道,也明知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现在深思熟虑决定在这件事情上尽一下同学情谊。” “苏阮阮这同学情谊可厉害了,上回说礼拜六我比赛嘛,她说给我看看狗,现在狗还在我妈那儿。” “啧我这不是明儿就去接嘛,你再急我可就不看狗了啊!” “金刚还是你跟我一块儿捡来的呢!怎么就我一个人承担抚养责任呢?”许之焕摇摇头,露出无奈的神气,“你这样的性格以后结婚了,孩子怎么办呢……” “那是两码事,又不是我不关心金刚,陶安安这样的以后生了孩子就当家庭主妇不成?现在看不出什么来的,你们男生看女生太肤浅。”苏阮阮也很是无奈,觉得许之焕幼稚,许之焕又觉得苏阮阮幼稚,互相比对,在陶安安眼里很是滑稽。 “不不不,能看出来的,人家常人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那都决定了的,性格强势的女孩子厉害是厉害,就怕以后嫁不出去。”许之焕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苏阮阮却拨弄着头发笑道:“什么嫁不出去?是男生怕女孩子强过自己,心里嫉妒就打压女生,结婚又不是大家合作起来打仗,性格合得来才算回事,两个人好像赌博似的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就不好了,你看人家陶安安,性格也不强势,能力还挺强,长得也如花似玉的,怎么也没有男朋友?可见不是强势不强势的问题,就是缘分没到。” “你是很怕娶比你强的女孩子吗?”苏阮阮抛出一记重击来,许之焕先是一怔,接着歪歪头笑:“哪里,女孩子强是好事,但是我总得更努力些。” “总有比你更强的女孩子。”苏阮阮微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 “世界上还是男生多一点,不过女孩子会越来越好的。我比喜欢的女孩子强一些就行了。” “那你喜欢谁?”陶安安突然开口,苏阮阮吃了一惊,却也没说话,静静等着许之焕回答,许之焕半晌没说话,开口时已经走了老远的距离,非得分开不可,于是大家顿住脚步来说话,似乎是一定要得到答案。 陶安安想得到的却不一定是许之焕的答案,却还是许之焕的答案,她也不明白自己明明心里有了衡量的天平,却还要得到口头的允诺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得到答案也没有用了,哪怕现在许之焕说了什么,等她重生,别人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心里明镜儿似的看别人装。 “我喜欢的人啊……不知道我喜欢她。”许之焕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摆摆手,“我训练去了,晚上好像有雷雨,你们记得早些回去休息。” “比赛加油哈,我明天去接金刚。” 苏阮阮笑眯眯地送走许之焕,拖了陶安安,不自觉地攥着手去,陶安安却挣脱了,抱着肩,一脸萧索禁欲的神情。苏阮阮心下有了些猜测,以为她还是因着那件事情想不开,心中还是有寻死的念头,因而揽着她的肩膀,请她和自己一起逛街去,陶安安却是以晚上有雨为借口拒绝了这提议。 “那去哪儿好?” “我陪着你,你自己去哪里没有决断吗?” “我是在考虑你的意见。” “不用。” “那不成,你今天就得给我意见,强行征求意见,行不行?”苏阮阮死皮赖脸地笑,搁在平时就一定要扯着陶安安的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23 脸捏半天才肯原谅她。 “我的意见也没有什么用……我不是很擅长做决定。”陶安安抿了唇垂下脸来,马尾从身后搭肩而过,清爽干净的面孔,手指是白皙纤长,从耳廓绕过,将头发别在耳后,苏阮阮就攥住了那只手,“哎哎哎,关键时刻得让首长看见你的努力啊。” “你真的要出国啊。”语气是平静的,不知为何陶安安却提起这件事情……歪过脸任凭苏阮阮攥了手,手背传递来的是苏阮阮手心有些冰凉,苏阮阮也是这样纤细的女孩子啊,她重新审视了一遍苏阮阮,苏阮阮含着笑甩甩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大确定,家里的意思,去了也好像不是为了自己发展,只是他们管我更容易一些而已……我现在还在想,如果是去了,一定是为了得到更好的教育去的,不是因为是家里的决定去的——如果不去,就肯定是有别的考虑了。”苏阮阮笑眯眯,“到时候去了那边一看,诶,不行,还不如中国好呢,说不定就又回来了。” “这样。” “你这么关心我出国的事儿啊!”噙着笑的苏阮阮看起来是个坏孩子,配上那一头杀马特的长发更加充满城乡结合部的气息,唯独脸是仙女,仙女的画风总还是美好的,陶安安依旧盯着她的耳朵,盯了半晌:“不关心。” “其实你还挺关心的,我看出来了。” “嗯。”陶安安也并不否定,“去了挺好的,那边工作的话也应该不错。” “那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留在那儿?” “那你有什么不留在那儿的理由吗?” “我这人生来就傻乐呵,没什么大野心,就为了自己那点儿小理想奋斗奋斗,没想过走上人生巅峰什么的,所以说我要去哪儿,就看心情,我喜欢哪儿我就去哪儿,大家都第一次做人嘛也没什么经验,跟摸黑走路似的,哪儿有光我去哪儿。” “你的光是在哪儿?”手心全是汗,不知怎么会有汗,她抽出手抖抖手臂,苏阮阮又攥了她的手没回答,反而笑道:“你毕业后是回老家的吧?” “嗯。” “我记得你说过。” “嗯,老家空气蛮好的。” “大城市不好吗?多奋斗几年,自己活得潇洒一点,说不准就不用相亲啊,变胖啊什么的,你说过不喜欢相亲的吧,就好像菜市场挑猪肉似的,跟哪头猪对上眼了就宰回家,一看,注水的。” “难免的吧,可能以后就觉得猪也眉清目秀了。”陶安安低了头,“我妈盼着我能找到个大城市的男朋友带回家去,就不用挑猪了。” “有人选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追求过的那个男生已经急流勇退了,大家都心知肚明,陶安安却又挣脱了苏阮阮,甩开腿往前走,前面才刚好是个分岔路,骑着小黄车的男生迅速划过,险些撞在她身上,她这才顿住了。 苏阮阮拊掌大笑:“你看你看,这是有人选了是不是?我哪儿知道你喜欢什么人啊,你又不跟我说。” “我什么事没和你说?”陶安安轻轻问道,苏阮阮于是沉思许久,确实没什么事情是隐瞒不谈的,除此之外就是内心世界封存的东西,那些东西是得尊重的,拿铁锨都铲不出来,只有只言片语显出管中窥豹的模样。 “那你说你今天怎么在河边跟失恋似的失魂落魄站了好大一会儿。”苏阮阮常有理,立马找出了有力的证据。这件事情陶安安确实没办法反驳,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蹦出一个谎言来,可她没说,微微摇摇头:“我不告诉你。” “河里有金子啊?”上一句显得唐突,苏阮阮这句才笑着打了哈哈过去,陶安安瞪圆了眼睛,终于泄气:“有你行不行?” “你追着我去的?”苏阮阮好似大吃一惊,咧开笑容,“那我可就担当不起了。” “对对对,你担当不起的,开个玩笑也当真了,是傻么?”陶安安终于生了气,又觉得这气来得太冲动,冲动是魔鬼,她一个已经在死门关进进出出的人介意这些事情是不是很不对? 一旦泄了气,身上就没什么锐意了,身上依旧罩着灰白的雾气,不似在人间活着。 苏阮阮低头从包里掏着什么:“哎,人家也是有担当的啦,不过你没发现。你今儿气色不太好,来,过来。” “你有什么担当?” “颜值担当。”苏阮阮不咸不淡地开着玩笑,摸出一支口红来,手指便压上她泛白的嘴唇,“别抿嘴。” “涂口红是为了气色更好?” “不然呢?”苏阮阮凝视着她的唇形,“你是不是姨妈又没来,脾气变差了,小心眉头长痘。月经不调是个大问题,也不好好吃饭,还瞎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大肥章,要奖励。 ☆、第23章 hapter 23 撞破 苏阮阮说她瞎生气,陶安安却不再辩驳,任凭她给自己涂了口红,微微抿了唇。 并排而走,大约五分钟,陶安安这才回过味儿来,拉了绿头发的姑娘小声问道:“我这样气色就很好吗?” “好。和早上不一样了,只不过不是口红的原因,是你自己的原因。”苏阮阮又摸出镜子来给她看看,陶安安背过脸,“镜子就不照了吧,自己看着就丑了。” “哪里哪里,我眼珠子又不大,你从我眼里又看不出什么来,你就穿红配绿我也说好看,你还信我么?”苏阮阮端着镜子塞过去,陶安安小心地,趁她不注意时瞧了瞧,苏阮阮估计是手抖得厉害,歪了一点,还在这里骗人。 “那意思是我红配绿你也觉得我好看么?尽瞎说。”合上小镜子推回去,“我不好看。” “那可不一定。”苏阮阮给她擦擦涂歪了的地方,手愈发抖了起来,索性全都擦掉重来一遍,陶安安任由她这样捣鼓,视线前方全都是苏阮阮的面孔,近看她其实并不那样完美,许是压力大的缘故,额头有颗痘痘,妆面有些花了,可下睫毛是长长的浓密的,几乎和上睫毛一般长,显得温柔。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暴露这人其实是个软妹的事实,苏阮阮是软软的,人如其名,眉毛画得冷厉一些,只是那不是原本的样子,原本是弯弯的,和盈盈的眼睛一样盛着满月的光。 “你一会儿有事儿吗?” “别动,抿一下。”苏阮阮终于满意,“一会儿啊,你有什么事吗?” “我去一下图书馆。” “那我也去。” “你不用这样跟着我。” “真是自恋,谁要跟着你,说得好像我是你跟班似的,我去p图,给你p成大胸美女。” “你喜欢胸大的?” “呸。你又将我军是不是?走走走去学习去学习,没人比我更爱学习,你要回宿舍一趟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24 吗?” “不回去了,我去看书。” 这回答令人满意,苏阮阮回活动中心拿了电脑去,图书馆静默无声,灯光开得明亮,她撑着脸给图片调色,对面坐着的是拿着《追忆似水年华》这种需要极大耐心才能看得下去的书的陶安安,陶安安并不抬头,时不时翻过一页,翻过一页,苏阮阮有些庆幸陶安安没有写一本追忆生平的书,这就代表陶安安没救了——所幸陶安安看起来如此眷恋尘世,不那样令人担心了。 “我回去拿下眼镜。”轻声说,苏阮阮却听不清楚,只好跨过桌子,俯身下来告诉她,苏阮阮笑,转过电脑给她看屏幕,桌面上是两张大脸,是愚人节那天的合照,笑得明媚,背景是漂亮的绿意。 “唔?”陶安安觉得自己又月经不调,想要拍桌子质问苏阮阮几个意思,但最后强行扭转乾坤,没能生气,勾出一抹恬淡的笑。 笑出来显得就诡异了,苏阮阮靠在椅背上凝望她,陶安安终于叹息一声,摆摆手,合书放好,身子隐没在层层书架中。 画册已经做到了收尾阶段,只剩下把二维码贴上去,重新确认一遍就可以交工,苏阮阮默然趴在桌子上,静静等待戴了眼镜的陶安安回来。 从宿舍楼到河边有相当长的距离,陶安安选择从图书馆到河边。 河边没有工人,所以大抵是这个重生的时空中的领导没有要在河边修围栏的意思,她站在河边,远处的路上陆陆续续有人走过。 天空阴沉地可怕,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她双手笼在嘴边哈了一口气,似乎是觉得全身都冷,她想苏阮阮是什么意思呢?可是什么意思又怎么样呢?她能活的日子也就一百天左右,一百天之后就灰飞烟灭从此不再见了。 缘分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她能奢求什么呢?许之焕喜欢苏阮阮,又同样是陆岛本地人,陆岛这样的城市容纳这样多的情侣,她在那里嫉妒什么呢?不过她突然不想死,不想为了下一辈子能够活着而跳河,可是此生已尽,她为了苏阮阮而留在这里,值吗?值得吗?苏阮阮会回报她吗?她是为了感情的回报才留在这里吗? 陡然间眼泪就溢了出来,她站在河岸,踩着松软的泥土和潮湿的草地,鼓起勇气。 “诶,你在这里啊,我饿了,跟我去吃饭。” 立时抹了抹泪,转过脸去,她眼底的苏阮阮低头抠着被踩到脚底的袜子,踉踉跄跄跑过来,有些着急的样子,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险些扑到河中去。堪堪稳住身形,苏阮阮便着急了拉着她去吃饭。 “电脑呢?”装作是没有跳河这回事。 “啊,丢在那儿了。”苏阮阮拍拍额头,“走吧跟我一起去拿一下。” “好。”又被撞破了寻死的过程,陶安安乖觉了不少,拿电脑锁到办公室去,晚上苏阮阮回家时会带上,晚上喝了一点粥,对坐着,暖黄的灯光罩顶,苏阮阮对撞破陶安安寻死这件事情避而不谈,唯独提及一句,是在告别时。 “千万回宿舍。” “唔。” “明天跟我一起去接金刚来吧,你好久没见它了吧。” “好。”心一软便答应了,意味着明天接金刚之前又不能跳河去,索性绝了这念头,苏阮阮好像缠着要糖的小孩子一般。 “回去给我打个电话。” “好。你怕我跳河嘛?”索性挑明了,陶安安露出无奈的表情,摇摇头,“不跳了。” “我会保护你的。”苏阮阮又补充一句,“身为学生会主席的责任。” 还真把自己当个官儿……陶安安勾着唇笑,转身走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花花[叉腰] 这学期都没有人好好学习来加更的[再叉会儿腰] 授受那边解锁了,加更办法可以参考那边[哼] 存稿了新文希望大家帮忙收藏《好一朵美丽的喇叭花》 今夜还有一更。 但是大家休息吧,挺晚了的,明天早上起来可以看! ☆、第24章 hapter 24 我也怕打雷诶 才到黄昏,夜色就迫不及待地晕染天空,在窗边摸到了乔西路种的小多肉,喷了一点水,拉上了窗帘。 “还做工么?” “啊今天给陈柳家装箱来着,你下课了?”母亲的声音传来,显得很是遥远。 陶安安想象母亲一边脱下白线手套一边小心翼翼地托着手机发微信的场景,轻声问了几句,说下个月寄钱回去,母亲例行拒绝,说那边只她一个,也用不着多少钱,她便例行劝说母亲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自给自足可以的,不用这样辛苦。 “哎你是念书的孩,好好念书,跟人出去吃吃饭什么的不得要钱呀,紧巴巴的怕人瞧不起,你出息,可别叫人家瞧不起你。” “……”她想反驳,却觉得无谓了,应和几句,嘱咐母亲好好休息如何如何,左手不自觉地摆弄着,啪嗒一声,撞倒了水杯,热水哗啦啦地淌了半桌子,她慌张去找毛巾来擦,耳边又是呼啸的风声,伴随着笑声。 “嘻嘻嘻……”是似曾相识的那个笑声,毫无意义的声响,听不出意味,她慌张敷衍几句挂了电话,狠狠敲了敲脑袋,那笑声却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是幻觉?不,这不是幻觉。 她慌里慌张地擦干净桌子,揉揉鬓角,慌张之间却安静了下来,笑声平静了,消散了,不复存在,她怀疑自己没有听见过那诡异的笑声,可那笑声是那样真切——真实和虚幻的分界线模糊了,她跳起来,冲出宿舍,手上的手机嗡一声,苏阮阮来电。 苏阮阮吓了她一跳。 “你看外面的天。”苏阮阮的开场白很是莫名,她透过窗子,看见天空暗沉,黑漆漆地压下来,如墨坠地,沉沉的,好像要下一场墨水一样的雨。 “嗯。” “快打雷了。”苏阮阮说得依旧莫名其妙。 “好。”陶安安微笑着,心里暗自揣测苏阮阮现在是该如何,雷声轰隆轰隆,将要把软弱的苏阮阮暴露出来,可惜她现在看不到,也看不到先前苏阮阮露出来的柔软肚皮,蜷缩着的模样,抬起困倦的眼睛,那样的苏阮阮让她忍不住笑。 “有什么好的。在做什么?”苏阮阮那头声音安静,偶尔有啪唧啪唧清脆的点击鼠标的声响。 “没什么。”陶安安抬眼望着外面的天空,一丝丝一缕缕,云像是被撕碎了一般,她要去跳河的想法也被撕碎掉了,那无稽的笑声哭声,还有苏阮阮强迫她明天一定要说一声早安,她开始踟躇,觉得不跳河兴许也是一件好事。 跳河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以另一种方式再活一次?这倒是不错,但是那笑声是什么? 原先撺掇她跳河的那个声音没有出现。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25 陶安安脑子里的疑问好像是吼叫出来一般,声音很大,如果那个声音听得到她内心世界的想法,总不能无动于衷,她愈发觉得自己轻信了那个声音,或许是轻信了某种自以为是的判断——但是现在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跳河的,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西大桥不在吧?” 乔西路?陶安安下意识转向乔西路的床,空落落的:“不在。你这么关心她?” “怎么会,你是不是智——好了好了我错了,我怕她说我坏话。” “你怕她说你坏话?” “啊哈,对别人说倒还行,嘴长她脸上,我又扯不下来,就怕对你搬弄是非,让你误会什么。” “哦,所以是有黑历史咯?我不能知道的那种?” “喂你又重点错了——不是黑历史,就是那种,很羞耻的事情,和我人设不一样那种。” 人设?陶安安又笑出声:“你怕打雷吗?” “没,我不怕,一点儿也不怕。”苏阮阮那头传过来的声音气沉丹田,不像是撒谎,和那次重生所见到的苏阮阮完全不一样,不过苏阮阮平时说话就要气沉丹田,撒谎也听不出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有一点怕打雷,你来陪我。”陶安安轻声说。 出口的那一刻,她怀疑不是自己的嘴说出来的请求,她什么时候这样主动地和苏阮阮谈过什么?难道就因为自己某个时空知道了苏阮阮怕打雷所以怀着恻隐之心要去陪伴她吗?但是说得这么直接,人设崩了的是她呀!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我不想去宿舍,看见乔西路就不好了。”电话那头,从并不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渐弱的风声,苏阮阮似乎出了门。宿舍楼门口的高耸入云的大树被风吹刮,树冠晃得厉害,人群裹紧了外套匆匆进出,是大雨的征兆,又要下雨了。 因着刮风的缘故,门口并没有什么人,保安在门卫室探出脸来看看她,又缩回去聊天,从哪个领导又换车了开始,到老婆孩子热炕头。经过门卫室的人总共五个,清洁工阿姨两个,手挽手走得亲切,看架势是从那边跳过舞回来,一个失恋了一边走一边哭的女生,嘤嘤嘤许久,在门口一跺脚,好像把过往的小事儿都当作脚上的尘土一样跺下去,立马精神抖擞地走进去。 第四个就是陶安安,她在门口不远处的小杂货铺吃冰棍,坐在小马扎探头探脑往苏阮阮的方向看过去,苏阮阮还没来,第五个人来了,先是要了一包烟,低头看见瑟缩地像个小鸡仔一样的陶安安,笑出声,点了烟夹在唇间:“诶,安安呐,这么大的风不回宿舍去?” 哟,别人的男神来了。 学工办主任抽着烟,矮下身子瞧瞧她:“诶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主任好。”陶安安站起来,拘束地点点头,反身要出门。 “我给你别的胸针怎么不见了?我说挺好看的,你看你还不信,这胸前光溜溜的,多不好看。” “丢了……”她想起来苏阮阮垂眸看自己一眼,冷冷地将胸针解下来丢到下水沟里去,这一刻她迫切需要苏阮阮的存在,她自己没有勇气对抗什么,只能选择性忘却,如同忘记胸前有胸针一样。 “诶,和舍友吵架了?风这么大,到我办公室坐会儿。”他掐灭烟头,反手勾起她的胳膊要带她出去,她努力甩了甩,男人的笑容不减反增,“走吧,别跟我客气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的风格和余生还是很像,又是一点点回忆杀拼凑出来的故事,渐渐展露事情的原貌。 不同的是这篇还要不停地倒带——以及不会有余生那么细……(那个写得我情绪很不好所以结尾不是很满意,太着急要写完了不然心情会超不好……) 这个会轻松一点!(相对我别的文来说)但不是搞笑风格的(因为安度就是这样老土又无趣的人啊)(理直气壮) 顺带说正在努力向对话也值得推敲的目标努力! (每次的小绿字都写得颠三倒四词不达意……) ☆、第25章 hapter 25 智障的爱情 关于这个人,陶安安没有太多记忆可言。似乎只是大二开始,某次学生工作,她不知做了什么,明明低调地像是路边不起眼的小花儿一样,却闪着星辰的光落入了这个三十多岁男人的眼底。 在陶安安为数不多的两个指头数得过来的追求者里,除了学期开始的那个男生以外,就只剩下了这个男人。 那个男生叫张则,而这个男人叫张木声,两人之间的差距除了年龄,还有给她带来的感觉。张则是青春洋溢的样子,喜欢她也是单纯的喜欢,带着风花雪月的浪漫。张木声则像是骚扰,见到她就露出那让许多女生趋之若鹜的笑容来,张木声笑容好看,眉清目秀,有儒雅文士的风度,声音清朗,像是韩剧里面完美的男二号一样,却只是笑,也并不付出,好像是在牵引一个愚蠢的小羊到他床上——到他床上的人确实多,陶安安却好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软硬不吃,到现在还没有乖乖上去。 张木声是空手套白羊的用爱情两个字就可以糊弄人的典范,谨慎如陶安安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哪怕是苏阮阮,她也用了无数试探,试探了却也不肯说,仿佛不在乎,忍受内心的煎熬。 “不用了,我在这儿等人。” “等谁啊?” “阮阮。”陶安安用了亲切的昵称,朗朗上口,娓娓道来一般的阮阮两个字,这两个字是苏阮阮的名字,是对张木声说,你看,我们关系很好。 “哎呀太巧了主任你在这儿啊!你晚上不是开会嘛!风这么大领导还开会太不人道了吧!”应声而落的便是苏阮阮一惊一乍的声响,如此做作的一句话到她嘴里就像是娇嗔一般悦耳,她拉了张木声笑嘻嘻地谈天说地,说最近如何如何工作,撒了几个娇,无奈送走他,半晌没理会陶安安。 苏阮阮是回了家,身上只裹了一件厚外套,里面却是粉粉嫩嫩的睡衣,随便蹬了双鞋出门,吊儿郎当,又蹲下身子把袜子捞起来,不知觉又踩到脚底去了——陶安安凝视着她笑,还好来得及时,及时雨苏阮阮。 不起这名头还好,心里刚有了这念头,外面悉悉索索好像水拍树叶,从狭小的小窗望出去,小雨润湿了地面,苏阮阮这么一过来还带来一场雨,陶安安就觉得好笑,没笑出声,浅浅勾勒一抹笑意。一看见苏阮阮她就笑,多半是没救了。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苏阮阮却警惕地抬了眼,嘴唇抿着刻薄的曲线,她严肃而认真地打量陶安安一番,见她还能笑出来,心里就放心大半,天气愈发阴沉,光线透过小窗,在陶安安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阴影,眼睛在的地方是亮着的,亮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26 起来的眼睛里是她不太看得懂的东西,内心有些东西酝酿着,没能说出口,心里就化成一滩春水。 “以后遇见他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拿我当借口都行,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苏阮阮柔声说道,她之前一直猜想陶安安可能是因着张木声的缘故想不开,被一个大男人骚扰一年,任谁谁发疯,现在看看陶安安还在笑,笑也并不勉强,这才终于把心里那块儿大石头扔了。 “冰棍化了。”陶安安终于不笑了,低头吸溜几口剩下来的冰棍,可糖水还是粘了一手,苏阮阮扯了纸巾给她擦了擦,嘴上偏偏还要扯一扯旧账:“这天气你还吃冰棍,已经很月经不调了还非要吃凉的。” “……”苏阮阮是和月经不调杠上了。 “我炖了鸡。手上全是香菇的味儿。”说着抬起手指嗅了嗅,“走吧走吧,到我家来,我家床舒服,保证你听不见雷声。” 明明是她自己害怕打雷,听见陶安安害怕打雷还觉得得意起来,大家一起怕嘛,就遮掩了她自己羞耻怕雷的事实,顺理成章地让陶安安来陪她,心里乐得自在,手上接过了陶安安的手机装着,两手搭肩,推车车似的出门。 杂货铺的老板暗道你们终于走了,这里腻歪半晌真是过分。 撑伞走在宽阔平整的马路上,苏阮阮的耳朵红得厉害,精灵耳红红的一点现在全都红了,还有些发烫,陶安安总是注意她的耳朵,觉得它们好看,端详半晌,终于忍不住探手摸了摸,发烫的,一下子,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开关,连整张脸都红了,陶安安缩回手去,意识到自己颇有些唐突,因着快死了的缘故,居然胆子大了一些,敢这么摸苏阮阮的本体。 苏阮阮的本体就是耳朵啦,比她自己的脸还要忠实地显出情绪来,虽然许多时候都是红着的,偶尔只红尖尖的一点,从来不像今天一样熟透了一般。 “你摸我!”苏阮阮声音提高了,质问一般的语气,陡然顿住了脚步,“你胆儿很肥啊!” “你脸红了。”在苏阮阮将伞柄夹在下巴好腾出手来捏她脸之前,陶安安及时出招,平和地不像是在调戏人一样,苏阮阮于是讪讪地收回手,摸摸脸颊:“真的诶。我脸红了。” 哪有这样坦荡荡地承认的?这时候偏偏又不傲娇了?陶安安暗自忖道,却也不再调戏她什么,满脑子的笑声,那莫名其妙的笑声偏偏阴魂不散,梦魇一般萦绕着,怎么也躲不过去。为什么这时候会想到那些奇怪的笑声?她怀着沉沉的心事往前走着,这就脱出了伞盖的遮挡,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头上,那样清晰明确,不像是落在死人头上—— 后脑勺被狠狠地敲了敲,抬起眼来,半个天空被雨伞覆盖了。 往后倒了去,一点点而已,就落入一个软软的怀抱,果然是穿着睡衣,里面空荡荡的,背后一层薄薄的布料传递出来的,苏阮阮的柔软轮廓。 “你是不是智障?”苏阮阮将伞柄箍到身前去,俯身压在她肩头,“你就说你是不是智障?这么大雨,可都是污染的精华,冒冒失失出去做什么?” “你刚刚捂着脸也有一点像智障。”陶安安轻声回应,也并不挣脱,想看看苏阮阮陡然抱着她是意欲何为。 “都怪你——都怪你——神经病啊你——干嘛摸我耳朵……完蛋,脸好烫……妈蛋,怎么办啊这么烫,跟发烧了似的。”苏阮阮懊恼地用冰凉的手背蹭发烫的脸颊,越蹭越烫了,索性把气洒在陶安安身上,“你说你是不是神经病!闲着没事儿摸我耳朵做什么?” “哦。” “哦是几个意思啊!撩完就跑你真是——你是智障吗?” 作者有话要说:  碰到了不得了的开关。 ☆、第26章 hapter 26 先撩者贱 堵了半句话在口中,陶安安也并不作声,手搭凉棚抬眼看看正在下雨的天空,极远极远的天空和楼顶交叠的地方是一大片阴沉的黑云,黑云推过来—— “要打雷了。”陶安安想要自顾往前走,却陡然意识到自己被箍在怀里紧紧的不能挣脱,回过脸,“你是小孩子吗?别闹,雨大了就得踩水走了。” “这样啊。”苏阮阮起身,规规矩矩地撑伞,脊背挺得笔直,是经常锻炼的缘故,挽起的袖口露出好看的肌肉线条。相顾无言,只剩下漫长的路程要一步步走过,并肩走在雨水里,难免被风吹刮的雨滴沾湿衣服,偏偏都还很是默契,谁也没有加快脚步。 直到雨下大了,雷声微弱作响,轰轰烈烈,天际的擂鼓声毫无次序地响起,咔嗒一声,收伞,苏阮阮背过身子反锁了门,把暗沉的天色关在外面。 左肩湿透了,等她脱下外套,透过薄薄的睡衣看见左边的后背,纤瘦而漂亮,陶安安凝视着她,总带着看一眼少一眼的惋惜去看着苏阮阮,苏阮阮没有转身,将外套挂起来就似乎定在了原地。 轰隆一声,雷电终于展示出它的威风,噼里啪啦的大雨砸在楼下小超市塑料顶棚的声音还如此清晰——如此清晰一定是没有关窗了,陶安安奔去关窗,险些被风卷走,外面大雨哗啦哗啦敲击在地上,跟冰雹一样的效果,展示自然的威风,叫人知道人是沧海一粟渺小不可闻。 “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骤然间耳边又传来诡异的笑声,是为什么呢,从这次开始就有诡异的笑声萦绕不去呢?她这次可以肯定不是幻觉了,确实有人在耳边对她笑着,好像鬼怪片中女鬼吓人一般。 她陡然冷静下来,这笑声是个女声——是的,不像提醒自己跳河的那个,分不清楚男女。女声?她冷冷地在心中质问这笑声:“你是谁?” 无人应答,立体环绕的笑声不断地侵入。 啪嗒一声关好窗户,笑声渐弱下去。 拍拍额头,她有了不好的想法和预感,但目前为止竟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转眼瞥着一动不动的苏阮阮,胸口便沉沉压着喘不过气来——苏阮阮还是孤身一人,外面雷声大作,苏阮阮是怕雷的。 这消息贯通的一刹那,她的手已然攀上苏阮阮腰际,背后抱了抱她,像今日苏阮阮缠着抱了她一般,嘴里念叨着干涩的安慰的言辞:“不要害怕。” “我一点儿也不怕,我一点儿也不怕。”苏阮阮扭过脸,“谁允许你抱我了?”嘴上强横着,手上抓着她松开,自顾自地倒水喝,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摸过手机来玩,把陶安安扔在原地不动,也不去看她,任凭外面雷声大作,雨水吹刮尘世,她兀自不动。 只是闹一点点别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苏阮阮就瞥见了陶安安,陶安安动了,到玄关打了个电话,告诉乔西路说晚上不回去帮忙签个到如何,也并无多话,接着陶安安回来,她立时低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27 了头装作自己没有看陶安安的模样。 “你记得四月一号那天吗?”陶安安坐到对面,双手交叉。 “唔,怎么了?” “我晚上打呼噜吗?” “啊?”这问题来得莫名其妙,陶安安打不打呼噜她怎么能知道呢? “没,我这是——第二次过来跟你一起睡觉了吧,我怕我打呼噜。”陶安安张口就瞎说,于是苏阮阮思考了半晌,摇摇头:“我那次喝大了不记得来着。” “这样啊。” 四月一日那天,苏阮阮做一份兼职,为农家乐的小村拍摄宣传片,拉了几个人过去,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陶安安,陶安安平素奔波各种兼职,所以带她过来,一天是拍不完的,晚上留宿在村子里,现代的新社会农村干净亮堂,负责人请大家吃饭。 谁都不知道四月一号其实是苏阮阮的生日,愚人节的生日让苏阮阮羞于承认,陶安安知道,只稍微祝了一句生日快乐就跟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一样,苏阮阮喝大了,稀里糊涂,不知道是被谁背回去,晚上睡觉也自然是和女孩子睡在一起。 来的女孩子不多,于是陶安安承担了照顾她的责任,一夜无眠,第二天盯着熊猫眼,乍一看修仙成大道马上就要飞升。苏阮阮精神好状态佳,第二天完成了大半部分拍摄,村里人没有要求,一分钟剪出来在县里电视台能播出来就好,第三天大家回去,陶安安这心里就不一样了。 也就那天晚上出了大事,她今天问一问看看苏阮阮还记不记得,结果苏阮阮两眼一黑什么都不记得,她拐着弯问着也没有结果,真是薄情的女人。 可是埋怨归埋怨,谁能知道那不是喝大了瞎说的呢?可是陶安安确定了那不是瞎说的,苏阮阮在暗示什么,暗示的内容,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谁也不挑破,谁也不点明白,生怕谁先说了就落了个不好,处于劣势了,也就是先撩者贱的道理。 陶安安自认已经是大彻大悟的死人了,哪怕告白了也毫无用处,再过一百天她就灰飞烟灭或者投胎轮回,而苏阮阮呢?人家又不像她一样平白地到河边跑一遭去寻死,自然是活得好好的,人生的车辙在笔直大道上烙着,接着就是出国留学,然后镀一层金回来。即便是叛逆心理作祟,没有出国去,留在了陆岛这一片儿地土,那也是陆岛本地人,外地人到陆岛来都得排着队强调一下出身,出身好的到陆岛来似乎就和本地人融为一体,别人说陆岛人骄傲,瞧不起外地人,大家偏偏都奔着陆岛的户口像鸭子进笼一样嘎嘎地叫着分析着,而陆岛人就这么冷眼瞧着。 她若是留在陆岛便会很辛苦,一辈子都要仰望着陆岛的房价和户口,还有社保等一大堆问题辛辛苦苦地过活,而回到老家则可以拿着温饱的工资过着幸福的生活。 自以前开始,她就离苏阮阮太远了。现在则是隔着生死的距离,就更难了。 “那睡觉吧,你明天有课。”陶安安也摸出了手机,低头翻翻,没什么好翻的,她对手机这种工具的使用始终不如别人一样得心应手,丢在一边,瞥见苏阮阮凝望着自己沉思,摆出经典雕塑思考者的造型,头发散在一边,整个人变得温柔起来。 ☆、第27章 hapter 27 跳楼也行 “你不打呼噜,打呼噜我也喜欢。”苏阮阮突然松开手机,也如她一般丢在一边,陶安安可以从苏阮阮背后很远处的镜子中看见自己有些慌张的脸。 “你有病吧。”陶安安皱眉做了个鬼脸,起身到卧室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苏阮阮在说什么?苏阮阮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 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钻进被子里躺着,她陡然间很不想死,她可是等到了苏阮阮告白的一天啊,就要这么去死了吗?不甘心的情绪就酝酿出来,她攥紧被子,意识到自己像个等待侍寝的妃子,骤然恼怒地将被子甩到一边,坐直了拍拍脸颊。 她得跳河去死,死个九十九回就可以得到解脱,否则她将灰飞烟灭,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可以解脱的机会—— 但是那笑声又是怎么回事? 竭力地不去想苏阮阮究竟是有心还是无心地说了那么一句,这些东西没有了,就有另外的东西渗透进来,渗透进来的是嘲弄一般的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声。 如果她不是跳河去死的呢?如果她是在别处死去,还会在河边重生吗? 卧室外面黑漆漆一片,不知道苏阮阮是在什么时候关了灯。她摸不着开关,只好淌着黑往阳台走过去,那里传来的一闪一灭的光,将阳台照得明亮,她也追着光去了,到那儿才瞧见苏阮阮也在那里。 一时间竟然不知说什么,好像她从卧室出来就是为了见她一眼。她不承认自己想见她一眼,明明留在人世是为了给她的承诺,为了多看她几眼而已。 “睡觉吧,雷这么大。” 雷声这么响,苏阮阮竟然岿然不动,看来之前演戏演得不错。 “我很怕打雷。”这念头才出来,苏阮阮就过来否定了,因着光的缘故,苏阮阮的脸神秘莫测,而又是夜晚,绿头发重新被染上黑色,黑白分明,像是以前一样温柔灵秀的模样,有古典的雅致,如陶安安所点评。 “那怎么不进来?” “我是不是很惹人厌?”苏阮阮裹在黑夜的轮廓中,看起来温柔极了,声音也是平和的,平和得有些陶安安的影子,陶安安觉得这真是诡异的场景,可又觉得晚上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不算数的,摇摇头,却意识到苏阮阮是侧过身子,大半个身子背对自己,看不见她脑袋扑棱的场景,清清嗓子:“没有。你想什么呢?” “我要是出国了你想我吗?”苏阮阮依旧背对着她,背影看起来很是萧索,电光撕裂了半个苍穹,陶安安忙揽着她肩头将她扯回去,几秒后,咔嚓一声,摇撼着大地,连陶安安都恍惚耳鸣,有一瞬间她没听见苏阮阮和她说了什么,却清楚地看见苏阮阮嘴唇翕动着。 雷声过后大家都变得分外安静。 “算了,你也不会回答我的。”苏阮阮离开她的怀抱,伸了个懒腰,“哎呀明天有课,赶紧睡觉吧,你没课对吧?哦明天跟我去许之焕家接他的金刚去。” “那你出国吗?”陶安安不知道苏阮阮问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那个问题被雷声吞没了,只好就着第一个问题来问,苏阮阮笑眯眯地转过脸:“你是傻子吗?我不是说过了吗?哪儿有光我去哪儿,要是这儿是黑的,我就去换个环境。” 身上凉了许多,她一时间以为自己不是站在屋子里,而是站在外面瓢泼大雨中,雨水能够浸透衣服,让热情降温。她们都向着光去的,哪儿有光就去哪儿,可苏阮阮说这儿是黑的,苏阮阮不管去哪儿,心里那束光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28 都不是她。 被这情绪搅扰地心烦意乱,可面上还要维持着尴尬的笑容,笑了几声勉勉强强,目送苏阮阮一路打着做作的哈欠睡觉去了,自己端着架子在客厅站了半天,觉得这像是和苏阮阮吵架了,可又觉得莫名,她们算什么呢?她们只是比大家想象中的关系近一些的朋友罢了,还是那种撩来撩去不负责任的好朋友。 视线重新归回到窗外,窗外的喧嚣把心里的火都烧了起来。她想既然苏阮阮这样不在乎她,她索性试一试又怎样?总好过那笑声像是无休止的跳河的梦魇一般折磨着她。 脚步挪向阳台,她俯身看下去,俯身越过,雨水就淋在身上,低头看过去,如果从这里跳下去,和学校那条河八竿子打不着关系,那这样她会死,接着会再次重生吗? 可是如果不会重生,她就连那一百天的机会也没有了,比任由自己浑浑噩噩活在人世等待灰飞烟灭更加可惜。 她凝视着下面的水泥地,觉得很是可怖,苏阮阮似乎是在睡了,她脑子里闪过了自己的一生,还有无数次在河边脚滑溺水的场景。 腰上用力,她把着窗户探出身子去。下面的土地好像在旋转一样,她觉得头晕目眩,心里害怕。得做一下心理准备,就像自己跳河之前要无数次催眠自己今天死得伟大死得光荣一样。 从哪里冒出来的苏阮阮呢? 苏阮阮是怎么把她拉下来的呢? 她怎么就被苏阮阮揍了一顿呢? 苏阮阮打了她一顿。 动作不重,但也不轻,好像恨铁不成钢一样,苏阮阮拍她屁股,把她丢在沙发上,用靠枕砸她身上,砸了半晌,陶安安被打蒙了,躲着她的枕头抬了眼:“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大半夜在我家跳楼做什么!”苏阮阮把靠枕一扔,“说好的不寻死呢?你撒谎越来越厉害了啊!” “我做个实验。”陶安安一脸笃定,“你别打我。” “我打死你——我……我有时候不太懂……做实验……你试验试验我是不是足够心大能让你在我眼皮子下面跳楼?” “没有,我说不清楚。”陶安安却坐直了,接着黑暗看见苏阮阮脸色很是难看,好看俊秀的一张脸狰狞起来,龇牙咧嘴的,她蓦地心软起来,心中想是否要把真相和盘托出,可嘴唇动了动,没说出口,只有苏阮阮戳着桌子,一指禅险些要把茶几戳出一个洞来。 经常健身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刚刚苏阮阮把她扛在肩上丢在沙发上时,恍惚间她以为扛着自己的是个巨型大汉,但还好她触摸到的是瘦的肩膀,是女孩子窄窄的肩膀,她凝视着苏阮阮,突然苦笑,笑了笑,听得苏阮阮不断地数落自己,从智商到人格,都被她清点了一遍。 “阮阮,我要告诉你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第28章 hapter 28 宇宙最直 “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陶安安说完,觉得自己面部表情绷得太厉害,神情严肃地像是女鬼附体,生怕在这雷雨交加的夜晚吓着本来就强撑着假装不害怕的苏阮阮,便龇牙笑了笑。 却不曾想这笑一下,露出白森森的一嘴牙齿才是吓到苏阮阮的根源。 苏阮阮立时住口不数落她了 ,小心翼翼地摸她额头,发觉也并没有发烧,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一些,顺势摸了摸脸,捧着瞧了瞧,瞧了半晌也不觉得陶安安像个死人,陶安安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没有吊死鬼一样眼珠凸出印堂发黑,皮肤依旧柔软,笑容依旧好看,眸间的光彩也不减少一分,连头发都没有干枯下去。 “净瞎说。”她埋怨道,“别吓我,你这不是好好活着吗?”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啊不是,我已经死过大概,一二三四……一百多次了。”陶安安凝重地抬了眼,“我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哪有人好好活着非得去死的啊!”苏阮阮拍她肩膀,“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啊,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我说我帮你我就帮你啊!不就是张木声吗我还兜不住他吗?”到最后声音愈发提得高了一些,苏阮阮挺起胸脯,挺了半晌意识到自己胸也不大,泄了气,挤在陶安安身侧,“我有时候发现我还是挺不了解你的,你很多事情跟我说,心里的事儿其实也不说,我有时候觉得离你挺进近的,又觉得很远,我抓不住你。” “没有的事……我告诉你你也不信,我是个死人了,字面意思。” “瞎说。这种明摆着胡诌的事儿我不信。”苏阮阮摆摆手,“要是你现在是个死人了,那我也就离死不远了,大家都得往前看看,事情总能解决的,我能控制这件事儿,你别老想着那个贱男——” “不是他——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课。” “你再说,你还说!?”苏阮阮索性扳过她上身来,凝视她的眼睛,黑暗里的眼睛像星辰一般熠熠生辉,“那你得说啊,我是不是都不算你什么人啊你谁也不告诉我光猜也不知道你想什么啊你脑子里是不是都是实心铁板啊都没有我啊!” 脸颊烫得厉害,苏阮阮陡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很不得了的话,住了口,陶安安却抿唇笑,清浅一抹笑意,总是常常有的姿态,静静地探过手来摸她的脸颊,探过来捏了她的耳朵,耳朵依旧发烫。 “阮阮。” “啊,你干嘛叫这么肉麻?” “我快死了。”陶安安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可面上还是咧开嘴笑着的表情,离得太近了,黑暗里就能看见她肆意绽开的笑容,笑容背后是什么呢?是酸涩的悲哀,自己就要死去了,可她确认了生者的心意,好像勇士披荆斩棘,浴血战斗,终于战胜了大恶魔到达城堡看见了公主,却因为重伤失血过多,死在心爱的公主面前。 “你又胡说八道——陶安安我告诉你,我苏阮阮自小到大,翻开新华字典都不爱看这种消极的词汇,都得划掉丢开,你这不活得好好的吗干嘛说自己要死了?” “我真的快死了。” “行吧,证据呢?” 证据?她哪里有什么证据?证据就是脑子里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声音提醒她要去死了,证据就是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的笑声和哭声?证据就是自己拉着她到河边去跳一次试试?那她可真就脑子出问题了。 没吱声,苏阮阮当她是无话可说,开始摆出她作为干部的语重心长的架势来:“诶,我知道你因为张木声那个家伙一直以来也心情不好,但是你能在陆大待几天?你看你很优秀,在陆岛待几年也会有很好的发展,在这里落户生根也不是没有可能,会有很棒的收入和很好的职业前景,那次招聘会不是有个老总老觉得你面善想拉你吗?虽然不见得就要去,这也可以证明你是很有实力的一个人啊,干嘛跟他过不去?以后什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29 么事儿都跟我说一说,你总不能都瞒着我啊,这算什么啊——” “我就知道你不信的——我没有隐瞒你什么……” “好,那我们假设你说的都是对的,你快要死了。那不管还有多长时间,好歹你也有几天好日子可过吧?就因为你快要死了所以这几天都不打算好好过了?那算起来我还有几年就要死了,那我这几年都不过了大家一起坐在炕头上等死?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好好过不好吗?” “还有一百天,只有一百天了。” “九十九天十三个小时零五十二分钟。”那个久违的声音又出现在脑海中提醒她准确的时间,她陡然间想起来自己应当和苏阮阮交代什么。 苏阮阮坐在身侧,眉眼靠得那样近,她试着再凑近一点点,近处瞧瞧。苏阮阮也没有发觉异常,倚着她,蹙起眉头:“一百天?这么精确?你是得了什么病吗?别听医生胡说,我小时候肺病,当时医生都说我要嗝屁了,你看我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身体比一般人都还好,肺病也早就没有了。” “我从河里摔下去了,所以我得不停地跳河,我现在是个怨念,我得不停地跳河,消除我的怨念。”陶安安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奇怪,于是把自己第一天开始从河边呲溜一声儿滑下去开始,到无数次从河边呲溜一声儿掉下去的过程都讲了一遍,省略了自己先前经历过的那些事情,省略了自己和苏阮阮和许之焕说了些什么,那是另一个时空的事情了,不应该干扰现在的时空。 于是苏阮阮沉思许久,又探过手来摸她额头。 “我没有发烧,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就算了。” “不不不我信,牛鬼蛇神这种东西你说有那就有,虽然我觉得没有——”苏阮阮又重新陷入沉思,“我信,但是你好好活着,大不了等到第一百天的时候我守着你跳,别人过来打扰我就揍跑他们,一百次跳完你就解脱了,平时你就好好活着,真的,别把人生浪费在这种无用的思考上面,大晚上的,你吓死我了。” “等第一百天的时候你守着我跳了第一次,然后我就回到了今天,然后又会有人阻挠我,我就跳不成了。”陶安安伴着指头给她分析其中利弊,苏阮阮摆摆手:“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有人阻挠你呢?” 因为目前为止一直有人阻挠我啊!陶安安没敢说。 ☆、第29章 hapter 29 普通的笑靥 现在你就在阻挠我啊! 陶安安也没敢说。说了,苏阮阮也不信,苏阮阮不背这种莫名其妙的锅。 知趣地没说,陷入了一阵沉寂,陶安安在想,如果她在这个时空中,欺骗了苏阮阮,达到了自己跳河的目的,那么剩下生者会因着这个谎言铭记她一辈子——她陶安安从不肯说谎话,这是不对的,尤其是对苏阮阮,撒了谎就意味着背叛。 如果她应了苏阮阮,没有跳河,喜怒哀乐,像素常活着一样经历美好的事情,去暗恋一个人但嘴上把关不肯承认,去做一个项目参加比赛等待最后的结果,努力学习争取奖学金然后寄回家里,经历一个男人的骚扰然后有自己喜欢的姑娘为自己出头,去看大家排练了很久的话剧,去看游泳队男生女生们青春而洁净的身体在水中沉浮…… 她还可以将生命当作看得到终点的最后一场跑步比赛,于是放松身心毫无顾虑,以理想化的笑容迎接最后的时光,她可以去试着把话说明白,像电视剧里帅气的女主角一样对喜欢的苏阮阮告白,告诉她说苏阮阮你是个废物;她可以把人生当作从前一样,没有后悔余地,做什么都是独一份的体验,寄钱给家里,做辛苦的兼职,生活琐碎但看待它们就存着热切的希望,因为知道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她可以吃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可以买看了很久的想要送给苏阮阮的戒指,去带着母亲旅行……但这些就意味着,陶安安这个人一百天不到的时间之后,将再也不存在,不会有人记得她。 哪个选择更加好一些呢?她没有答案,像苏阮阮说的,大家都第一次做人没什么经验,都是摸黑走路,哪儿有光就去哪儿。 她的光是什么呢? 脑中有一场大风暴,有惊涛骇浪,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和一切起伏不定的不能确定的不能控制的事物,陶安安听见苏阮阮轻声地,用很久很久没有用过的温柔轻缓却不迟疑的语调说:“我觉得人生就总是要肆意过一场,反正也不存在什么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那再说下辈子的事情。为了这个自己都不记得也不确定是不是存在的下辈子,或者什么不确定的事情每天忧虑,就是对现在的美好时光的不尊重,如果是我的话,可能经历一些奇妙的无法解释的事情,导致我要忧虑未来的,已经定下的死期,那既然知道我那天要死,而不是别的日期要死,反而会觉得很安定,诶,这样余下的时间就变得更有计划了呢,反而会很开心,有一个词叫做向死而生,你知道的吧,反正大家都是要死的,比起定下了什么时候的活动结果第二天出意外的那种悲哀,你这样知道死期反而很幸福不是吗?” 苏阮阮的话似乎酝酿了很久,接着她又沉吟几秒:“不过不排除你压力大有幻觉的可能性,明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但是啊,你也读书的吧,你知道村上春树那句话吧,就是,什么来着,死不是生的对立面,是生的一部分来着,你也知道吧?我认同那句话,你别老想着这种事情,浪费光阴。” 苏阮阮和她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她无法切身体会自己的感受,而她此时感觉自己拙口笨舌无法表明,世上也从来不存在感同身受这类东西,苏阮阮一反常态如此说,已经是令她觉得惊喜的事儿了,好像是求着大人去动物园玩,大人说没有时间,然后星期天的时候却带着去了动物园不说,还买了很大很大的可以飘到天上去的棉花糖。 “睡会儿吧。天不早了。”陶安安始终缄默,苏阮阮就开口打破沉寂,在她肩头按了按,像是鼓励似的。 一道闪电,一声惊雷。房间被照亮,露出神态不同的两张脸,陶安安抬起眼,也并不多说什么,自她的角度观望苏阮阮,觉得苏阮阮的轮廓更加柔和一些。而苏阮阮梗着脖子,被雷声惊吓到的一刹那表情凝固了。 兀自镇定地去睡觉,掀开被子钻进去,苏阮阮抱着膝盖蜷缩着,却觉得无法入眠,陶安安的事情让她很是在意,跳河,跳河,为什么是学校那条河?学校那条河迟迟不安围栏是学校领导不觉得那条河有什么危险,充其量是一条宽阔一些的小溪而已,淹不死人,而陶安安还能一次又一次摔进去? 如果陶安安说的是真的,那这条河一定有蹊跷,她从前听说有人在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30 河中淹死过,也只是惊诧于那跳河的深度竟然能淹死人,等到学校七大传闻这种不入流的东西像炸弹一样在身边发生,她就无法忽视这真假掺半毫无意义的故事中的信息量,她决心去查一查,在那之前让陶安安好好活着。陶安安哪里有那样强大的怨念?怎么可能,她认识陶安安这样久,从来不见她有这样戾气的一面。 她所认识的陶安安,表面上安静平和,内心里是一头倔强的小牛,倔强也归倔强,最后还是带着本本分分克己复礼的仁厚,像是小城里出来的每一个姑娘一样向往陆岛这个城市的繁华和机会,觉得大城市更加公平一些因而努力奋斗,但又不像是小城里出来的姑娘一样躁动,陶安安能够沉淀下来去做一些事情,像大隐隐于市的高人一般,但实力也不见得会那样高深,只是在普通人中闪着光的普通的优秀的人,优秀的人有普通的姿态,那就是陶安安那个样子的。 有什么特别的呢?陶安安一点儿也不特别,苏阮阮忿忿地想着,陶安安一点儿也不独一份,她哪儿也不好,但是偏偏奇了怪了,并无人能够替代陶安安的位置。若是有一朝一日,陶安安不见了,世界上就少了个倔脾气的姑娘而已,对她来说,心里就少了一块儿。明明就不特别,一点儿也不有趣,只是有一点点好看,就是这一点点的笑靥,把她整个人都掠了过去。 她懊恼地抱紧自己,身后的被子被人掀开,接着女孩子冰凉的腿脚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腿,手腕也是冰凉的,蹭过来,连手心都是凉的,就那样软软地搭在她身上,半晌没动弹。 “喂谁让你抱我的?起开。” 无人回答她,她于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心安理得地阖上眼睛。 雷声大作。 “你睡了吗?”苏阮阮又觉得慌了起来,颇有些害怕,却要强撑着不是很害怕的样子,转过脸,陶安安睁着眼睛侧躺着,安安静静地瞧着她:“没有。” ☆、第30章 hapter 30 亲吻 “哦,那你怎么不睡觉?你大半夜怎么不睡觉?”苏阮阮觉得自己示弱不太好,和人设不符,于是立即换了一副脸孔,凶巴巴地斥责陶安安为何不睡。 “……” “睡觉,我命令你睡觉!”苏阮阮绷着脸,很是凶狠的模样。 “……” 见陶安安似乎很不把她当作一回事的样子,苏阮阮胳膊一伸将她兜在怀中,脑袋一缩便蜷缩在陶安安颈窝,埋进去就听得到陶安安的呼吸,海浪此起彼伏,不断更迭,潮涨潮退,打碎满沙滩的月光。月光是陶安安的心跳,有力而沉稳地证明她真实存在着,活在人世上,因为心脏这样努力地跳动着,所以才更要用力地活着。 潮汐更迭间,月光碎成一瓣儿一瓣儿,心跳声变得很是细碎,愈发加快,海潮汹涌了起来,一层浪拍击一层浪,连岸边的礁石都被拍碎了,胸口起伏地厉害,苏阮阮也没有抬起脸来,明明捂着很热,但好像这样就不大听得见令人害怕的雷声。 手指从发间穿过,陶安安抱着苏阮阮的脑袋缓缓地揉着她的鬓角,苏阮阮什么时候把脑袋扎进她怀里的?她有些失措,她想起来在四月一日,那个改变了一切的生日,那个夜晚和今天的夜晚截然相反。 相同的事情只有她和苏阮阮难能可贵地睡在一起,苏阮阮埋头在她怀里,柔弱到人设崩坏。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她自己回忆起来觉得有些可笑,只有她自己见证这件事情,把它当作盟誓一般铭记在心。 苏阮阮的耳朵红得厉害,苏阮阮说陶安安你很重要。 然后呢? 我有点离不开你。 然后呢? 然后苏阮阮就睡死过去了。 气得陶安安一整晚没能睡好觉。 她要得到一个答案就这样不容易吗?可是醉酒的人说出来的话可以相信吗?这两句话折磨她这样久,今天苏阮阮又是这样扎进她怀里来。大家把话说明白不好吗?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女追女为什么要隔十万八千里还有大家坚不可摧的厚得像城墙拐弯一样的面子。 既然她决定要承担灰飞烟灭的代价好好过完这一百天,那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唯一要顾忌的就是没有未来吧?她可以自私地告诉苏阮阮说,我来做这一百天的烟火,你永远记住我吗?她不能这么说,她要顾忌死后的事情,自杀的人将活着的烂摊子丢给活人,大家因此背负苦厄。 她不可以这样子,她要在生前,把死后的事情交代结束,然后在最后一天坦然而毫无顾虑地接受灭亡。 包括这还没开始的感情,要斩断它,它没有结果的。 可外面雷声那么大,她有些害怕苏阮阮一个人。心软了,就想着明天开始吧,明天开始解决后事,兴许还能设计一下自己的葬礼。 脑中暗自决定了一些事情,她来撮合许之焕和苏阮阮吧,许之焕是很合适的人选啊,优秀且沉稳,是本地人,长得也不错,虽然说不能和苏阮阮比就是了,和苏阮阮关系也很好,他也那样怀着少年单纯的喜欢去喜欢苏阮阮—— 嗯。她想起了许之焕的那张脸,在黑暗里浮出来,她有些开心,又觉得自己自作主张不太好,但是比起自己这样不负责任地死去给苏阮阮留下遗憾的不说出口的喜欢的遗憾来说,要好很多。 最后这么抱一抱吧,难得的事情,抱一次少一次,她搂了搂难得软软的阮阮,闭上眼睛,脑海中充斥着自己对于死后事的构想,反而兴奋起来,兴奋到清醒。 身体却还是一动不动。 怀里的苏阮阮蓦地动了动,从怀中出来。 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闭上眼睛什么也看不到,装着睡,耳廓有凉风吹过,接着是什么呢?好像柳叶拂过唇角,好像水滴溅上了脸颊,好像上午醒来天光大亮,阳光温暖脸颊的那一刻—— 床软软地凹下去,苏阮阮支起手臂俯视熟睡的姑娘。 她小心地亲吻姑娘蹙起的眉心,划过一道轻柔的弧线,落在唇边。 亲吻真是一个温柔的词汇。 陶安安冷汗都冒出来了。她要假装不知道吗?还是睁开眼睛,啊哈,傻蛋!这样大叫一声?许多酝酿好的事情都变了,她没办法残忍地把苏阮阮推给许之焕了。 她怎么能把苏阮阮推给许之焕呢?太残忍了,对自己对苏阮阮都太残忍了。 她一个激灵就睁开眼睛,刚巧对上苏阮阮的眸子。 “……我刚起来,你……上厕所吗?”她编着自己也不信的谎话,“走走走去厕所。” ☆、第31章 hapter 31 死也不后悔 从臂弯绕出脑袋,陶安安疑心自己确实是个智障,她为什么睁开眼睛,撞破那种安静隐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31 秘的美好。如果不睁开眼睛,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事情照着既定的方向发展,她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尚可自欺欺人地认为苏阮阮对自己的喜欢不能启齿。 但是睁开眼,眼睫轻颤的那一刹那,双目交汇,她清楚地看见苏阮阮睁大了眼睛。所有事情都变了,先前谋划的,被轻飘飘地打散,不再有价值,她得重新审视二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对自己未来生命的规划。 “不许走。”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有些蛮横,陶安安蜷在她身下。 苏阮阮还是怂了,死死地箍着她不许她走,却没了下文,沉思半晌,失去了耐性,松开她,自己跪坐在床上发愣。 “阮阮?” “啊?” 陶安安抱着双膝注视突然怀疑人生的姑娘,思绪纷繁复杂,她们都需要审慎的思考和抉择。自己开口,让苏阮阮能思考一些事情:“我还有九十九天,就要死了。你别后悔。” 说完她就又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句话把苏阮阮思考的余地都挤没了,单单剩下两条尴尬的路让那家伙选择。 “你生气了吗?” “啊?” “你不生气吧?” “嗯。”欲说还休的一个嗯,陶安安在想苏阮阮能做什么反应呢?苏阮阮又会顾左右而言他,用严肃的纷扰的事情,扰乱现在的话题。 “那就去他妈的后悔,我一点儿也不后悔,死也不后悔。”苏阮阮挥挥手臂,如孩童一样任性,陶安安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仔细考虑斟酌后的,苏阮阮却高高兴兴搂了她睡觉休息,好像已经得到默许和应允一般。 捅破一层单薄的窗户纸,大家说清楚之后事事都好解决,但唯独那一层窗户纸要跨越千山万水,大家彼此试探,你进我退,你疲我扰,好像打了一场持久战,最后终于相对而站,看着对方说,诶,你也这样喜欢我啊?你怎么不早说呢? 就彼此埋怨,怀着满腹的欣喜,好像有些欣喜,你怎么都不说呢?你喜欢我你为什么不早早来呢? 明明白白说清楚了,苏阮阮说她不后悔,苏阮阮说不后悔就一定不后悔,这样的陶安安就散了自己辗转反侧细细谋划的念头,只好反身拍她不许她搂着,夏夜闷热,搂在一起太热。她这样想,却还是没能推开,裹挟着一点微酸的笑,不知何时沉入睡梦中。 苏阮阮的嘴巴比吴思瑶还不牢靠,这两个人似乎好像约好了一样里应外合要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俩大喇叭。她没有回宿舍睡觉这件事情不知如何就从宋敏或者乔西路的嘴里冒出来到了吴思瑶的嘴里,于是大家都知道了陶安安晚上不在。 暗戳戳地讨论半天,觉得这不合乎常理,第二天苏阮阮就在朋友圈假装自己是明星一样发了照片,不知猴年马月和陶安安的合照,陶安安不爱自拍,那还是四月份在农村,就着红瓦的房子的背景,趁势合影一张。 配文字;我们。 她一点儿新意都没有朋友圈被陶安安嘲讽了,陶安安说她这样的朋友圈丝毫不能体现出新媒体专业的营销策略。 “不不不,你知道什么叫内容为王吗?哪怕我就发两个小心心,内容有干货,而我呢,微信很多好友,这叫渠道,所以最后还是会推广出去的。” 陶安安沉默不语,觉得似乎说得对,还在端详这张看不厌的合照时,苏阮阮揽过她又是一张自拍,刚巧捕捉到抬起眼来的一瞬间,还带着笑,唇角上扬着,是不必调整很久的角度。 “等我p会儿我就发朋友圈。” 朋友圈有很重要吗?陶安安其实并不是很明白,她有时候疑心自己选错了专业。苏阮阮的微信好友各自不认识的认识的,统统聚拢起来,给她点了赞,有人说天呐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有人说天呐这不合理啊真的吗…… 点赞上涨,苏阮阮的唇角咧到耳朵根去,陶安安不理会她,自己梳着头发,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眼睛亮亮的,焕发了全新的光彩,她分明是嫌弃苏阮阮的,嫌弃她那样张扬俗气地□□圈,结果自己还是开心的,眯起眼睛来笑,笑容愈发肆意,觉得像是昭告天下,有了合乎情理的保护,谁来插足就是第三者,她上升了一个位次。 关系广而告之,像是从前的名流,结了婚务必要登报的,作为庄重的仪式,她们是谈不上结婚的,确立了关系也像是开玩笑一样不够庄重。 但是需要多庄重吗?俗套的玫瑰花和烛光晚餐才能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最好的氛围?陶安安曾经对比过一些环境,希冀着自己的初恋是如何发生。 最理想的环境大抵是两个人一起去吃牛肉拉面,一个人取筷子,另一个人端了面来,妆容都被那碗热气腾腾的面熏花了,葱花和萝卜之间,筷子交叉穿过,大家谁也不言语,呼噜着面条,嘴角还都是辣油的痕迹。 然后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知是谁抹了嘴,好像很是敷衍地说道:“要不,就凑合凑合在一起吧?” 然后大家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爱情应当是这种生活气息浓厚的模样。 苏阮阮在她身上说的话算数吗?不是听说床上说的话都不算数吗?但是她们也没做什么啊,纯情地像是很久以前的年代会谈的恋爱,大致上和从前也没什么区别。无非是苏阮阮在忙碌中跑来跑去,而她总是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中默默凝视着她,手上做着自己的事情,各自在自己的一隅世界里呆着,偶尔对望一眼,就觉得心中欢喜。 苏阮阮忙忙碌碌地过来把防晒霜抹到她脸上,自己拾掇拾掇,离上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如此焦急不像是苏阮阮素常的模样。 “今天带你去看医生,压力大容易出幻觉。”苏阮阮还记得昨天夜里说了什么,嘴里念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八百标兵奔北坡”抹匀了唇膏,镜子中陶安安一下子站起身来,愣了愣,露出有些单薄的笑意。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舍友教我的,八百标兵奔北坡。 她说不知道从哪儿看的,忘了。 试试,挺有意思,这么说涂得可匀了。 ☆、第32章 hapter 32 来世不太平 苏阮阮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说了什么,脑袋中把那条河规整到某个资料夹中等待翻出来解决, 如果今天看陶安安的精神没有问题, 那么她就需要看看那条河有没有古怪了。 她不觉得陶安安会疯掉, 但也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 她把什么回光返照系统认定为一个阴谋, 可能在不知不觉间陶安安被卷入了不得了的事情当中,但是她现在只知道那条河,所以从那条河开始入手。 那条河给她的印象很是模糊, 印象有二, 第一便是陶安安常常从那边经过, 第二便是学校有传闻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32 说那里淹死过人。 这种深度的河水能淹死人?苏阮阮是不信的, 当然, 若是人刻意寻死,也是能够淹死的。 将信将疑地拉开窗帘, 外面的天空颜色澄澈,使人心情明快, 高楼下的世界好像抽象的照片, 车流一点点淌过,雨水被大地吮吸, 渐趋于消失, 唯独昨天的大雨让她记得明白, 在昨天事情都变了,她向陶安安告白了,别扭的也不算是告白的告白, 也总算表达清楚了心意。 医生在身后绕过,越过她的身子将窗帘合上:“光太亮,别拉开。” “哦……”她等待陶安安出来等得百般聊赖,陶安安说她可以去上课,不必等,她满口答应了,身体还是诚实的。 这是在顶楼,天窗打开,露出细碎的鸽子振翅飞翔一般的光亮,地上的光斑随着日光的游弋而渐渐变幻,医生和病人失去界限,在下面走动着,一副经典的莫奈式的绘画。 按照医生的指示等到下午,从片子上看并没有问题,在和病人交谈中也觉得毫无问题,最后,医生摘下眼镜来,揉揉被眼镜架酸了的地方:“乍一看就是上火了,记得多喝水。” “……好的好的谢谢您。” 确定了陶安安并不是被幻觉侵扰,苏阮阮的警惕便上升了一层,那么那种诡异的事情要如何解决呢?陶安安对自己说了,即便是自己不想,也总会有一些主观的存在,那么去掉这些,应当是事情的原貌。 哪怕她剥离出了自认为的事情的原貌,那个脑海中谁也听不见的回光返照系统的声音便无法解释,陶安安一口咬定有,还有那不断跳河的诡异命令,都让人觉得不安。 哪有消除人怨念是要这人跳河的?这不是更有怨念吗?自己摔到河里还跳不够,非要再跳几遍? 所以她认定这是一场阴谋,有人心怀不轨,尽管还不知是所为何事。 因着时间已经耽误了,所以直接到许之焕家里去,打车去,开许之焕的车回来,许之焕的妈妈第一次看见苏阮阮,心心念念地认定这就是儿媳妇,非要留她来吃饭,她好说歹说牵着狗走了,觉得自己像是又活了一次。 金刚和苏阮阮不熟,虽然金刚这名字都是苏阮阮取的,但是金刚见了苏阮阮就好像见了陌生人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后座依偎着陶安安。 陶安安撸狗似乎是自带天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仅次于许之焕的亲和度,金刚黏她黏得紧,到下车时都是陶安安连搂带抱拖下车来,这才规规矩矩牵着走。 它晃着屁股,尾巴一摆一摆好像一把小扫帚,屁股圆圆的,后腿也壮实,一步三回头看看陶安安是否含笑对着它。如果它回头时,陶安安刚巧露出笑靥来,这狗就以为是对它笑了,撒欢儿跑得更厉害,苏阮阮得时时刻刻把它拉回来,不让它跑到机动车道上去。 如果它回头时,不巧,碰见苏阮阮侧过脸来和陶安安说话,挡着陶安安的美颜,这条狗便贼心不死地停一会儿,凑到陶安安身前来蹭她脚踝,蹭半晌,等到陶安安躬下身子摸摸头,于是乐呵呵地再跑,被苏阮阮拽住,乖乖扭着屁股走,再一步三回头瞧瞧陶安安。 “你看,这狗跟流氓似的,老讨好小姑娘。”苏阮阮盯着狗又盯着陶安安,“以前不见它对我这样啊。” “它可能是喜欢陌生人。”话音才落,金刚便飞奔到她身侧蹭她,她笑笑,揉揉脑袋,金刚便撒了欢儿往前跑。 “过分。”苏阮阮自顾自地牵着狗向前大步走了,将陶安安甩在身后,被甩了的陶安安还没来得及想想苏阮阮此举何故,就眼见得大步跑了的苏阮阮又奔回来,带着蠢蠢欲动的微妙的嫉妒过来狠狠哼了一声,便在身侧牵着狗慢悠悠地散步。 人约黄昏后,相较还是陶安安比较瘦。苏阮阮和她谈天,像从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并不密集,零散的,没有任何目的,不是讨论,像是清谈,说到吃什么,说到明天如何,说金刚到现在都没拉屎,拿了铲子和袋子也好像没有用的样子,一会儿回去拉在地板上她就立马在往上搜索狗肉汤的做法。 许之焕如果知道苏阮阮如此不待见他的狗,估计也是要苦笑的,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正在游泳馆里练习,一遍又一遍带着游泳队准备第二天的比赛。 他的队员里有一个男生默不作声地到吸烟区吸了一支烟再过来,平时健谈的他现在竟然没什么话,默然无声半天,倒是有些奇怪,大家问他说怎么这鸟样,他没说话,半天才说是和女朋友吵了架。 “你女朋友宋敏吧,她一看脾气就很坏,一定不是你的错。”不知道是谁大嘴巴说了一句,众人忙捂住这厮的嘴巴让他可别叭叭了。 “她跟我吵架,我找不到理由。”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啦。”那个大嘴巴又开始叭叭。 “诶我草泥马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就你一天到晚嘴叭叭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东西,宋敏这人又不跟别的男生来往,别说男生,你见女生跟她暧昧关系吗?别瞎说。清白着呢!” 那男生始终没说话,许之焕远远看着,一吹哨,大家像是饺子下水,噼里啪啦,埋入水中。 任由金刚拽着绳子跑,跑半天,谁知道金刚到学校门口。学校傍晚平时来遛狗的附近居民倒也不少,她们两个走来也不显得违和,主楼巍峨伫立眼前,陶安安再次凝视它,想起自己第一次到陆岛大学来的场景,无比憧憬的地方,现在也显得稀松平常。 她知道这座楼后面几百米的地方便是自己葬身的那条河,她现在姑且活着,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活着,以怎样的形态,但是既然和苏阮阮在一起了,她就收起了寻死的念头,灰飞烟灭就灰飞烟灭好了,这生有了指望,就不必祈求来世的太平。 金刚突然猛蹿几步,挣脱了遛狗绳,将苏阮阮的手心勒出一道血痕来,陶安安忙看她手心,苏阮阮却摆摆手:“追狗,狗在学校里咬着人要出大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我这跳河跳哪儿去了…… 我说,我梦里跳了(大雾) 其实全文分为四部分,主要切题的是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 对没错你们看到的是第二部分。 ☆、第33章 hapter 33 我很完美 如果金刚会说话,可能会斜盱着眼对陶安安说:“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陶安安在河边找到了金刚, 金刚威猛地像个大将军一样站在离河几米远的草坪上, 对着河水龇牙咧嘴, 实际上它那口牙只能用来吓唬人, 上次它见到一只柯基宝宝吓得拽着苏阮阮跑了两条街。 它对着的地方刚巧是陶安安不断跳下去的地方。 “金刚, 不许咬。”她拍狗的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33 脑袋,金刚偏偏脑袋继续对着平静的河水狂吠,陶安安不说还好, 一说它似乎得到了鼓励, 叫起来更是嘶吼着, 带着不要命的力道, 似乎是跟河水有深仇大恨似的——然而没有, 它也只敢远远地吼着河水,都不敢进前一步。 陶安安受不了众人注视这两人一狗的场景, 又心疼苏阮阮手上被这家伙拽出淤痕,又气又恼地扯了扯狗耳朵, 牵着绳子将它拉回去, 它才软软地跟在后头,时不时反身狺狺狂吠, 被苏阮阮骂了几句, 耷拉了耳朵这才消停。 回去后金刚似乎是受了惊, 屎也没拉,洗澡时还很乖觉,陶安安捣鼓它时它也只是瞪眼看看她, 耷拉下脑袋,露出委屈的表情,苏阮阮的手被它勒出淤痕来,还委屈,陶安安敲它脑袋,给它吹干了毛,放了它去窝里睡觉。 因着早知道要帮许之焕照料它,一早就准备了垫子,它窝在上面精神恹恹的,陶安安逗它,勉强搭理她而已。 这条狗对着河水狂吠,这倒是没听说过,闻所未闻,苏阮阮暗自留心,觉得这河更加蹊跷了,当然,不排除金刚是个精神病的缘故,她一向不喜欢金刚。 金刚只是条陌生狗而已,就敢在陶安安面前造次,才第一次见面就来卖萌蹭腿。她苏阮阮认识陶安安多久了,才只有昨天小心偷亲到了一下,还被抓了个现行。 越想越生气,给狗的白眼也就越来越多,白眼多了,狗生反而变得坚强起来,金刚晃晃悠悠地转过脸不看苏阮阮,对苏阮阮嗤之以鼻孔。 “它对着我之前落入河里的位置叫,我觉得古怪。”陶安安撸狗的同时不忘照顾苏阮阮的感受,只是她自然不知道苏阮阮心中怎么想的,印象中的苏阮阮高冷一些,有些傲娇,哪里还能像狗一样黏着她!苏阮阮是一只猫,猫狗相处融洽的,陶安安见过,但这只狗和这只猫……不成。 左手寻了苏阮阮的手,手背上安抚性拍拍,眼见得黄昏也要跑了,天色暗沉,直起身子来,没等苏阮阮回应,又继续说道,“不过也不重要,我不会想不开的。” “嗯……我会查查这条河什么来历。”苏阮阮伸手,她便过去,苏阮阮埋在她胸口,闷声笑,“诶,还像做梦似的,我是想不到你会喜欢我的。” “你哪里不好吗?” “不,我很完美。”苏阮阮厚颜无耻。 “好,那为什么想不到呢?” “就是有点儿怕。怕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的话,就好像输了似的,我怕你觉得我是不好的那种人。我那么凶。” “嗯,确实。” “诶诶附和我做什么?我这是在自嘲啊!我在想我以前为什么对你那么凶呢……” “好像凶巴巴的明知道自己做错了的家长一样。” “啊啊啊就是这个,太傻了。你得原谅我,知道吗?” “我不记得了。”陶安安觉得苏阮阮愈发软了起来,渐渐人如其名,从她腿上下来,理了理那厮绿意盎然的头发,“我要回去了,明天做兼职得早起。” “留在这儿不好吗?” “诶,签到不好办吧,乔西路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估计要杀了我吧。不会给我签到的。” “西大桥多管闲事。” “我走了。” “好吧好吧,我送你。”认命了的苏阮阮将门一锁,打着手电将她送出门去,一前一后,只能看见背影,这下的背影是实质性的了,不是虚无的,让她觉得安心。直觉告诉她明天依旧见得到如此的陶安安,陶安安说好好活着,就一定好好活着,陶安安不撒谎的。 怀着这样的笃定,她送了陶安安回学校,回去的路上似乎不是一个人,好像有人在身边陪伴着,陶安安无形之中给她这样的安定,她拍拍自己有些烫的耳朵,耳朵红透了,耳朵那样敏感,暴露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被牵动的情绪。 陶安安习惯看她的耳朵,似乎是发现了这个奇妙的开关,她总是别过脸不让看,想起陶安安宁静的眼神,耳朵就愈发红了起来,她狠狠揉揉。 因着太在意耳朵的温度,险些被一辆车给了个千年杀,才堪堪避过,听到后面陶安安喊她:“喂你不要戴耳机,注意安全。” 因着离得很远的缘故,声音袅袅如从天外而来,陶安安原来还目送了自己,以为自己戴了耳机,她转身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大步回家去。 目光贴在苏阮阮后背,直到苏阮阮的身影被墙角的阴影淹没,这才回宿舍去。 宿舍楼像是个端庄的妇女,方方正正遵循一切正常的规格,在公寓区里是毫不起眼的一幢,隐没在大片的建筑中。像是所有人对女生宿舍的想象一样,吵架,心机,明争暗斗,和一切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在以分钟为单位精彩上演。 大家关起门来宿舍和宿舍都是坚不可摧的营垒,谈起来都是我们宿舍如何如何,门内的世界就不知道如何了。 像是别人对陶安安的宿舍没有什么精彩的想象,唯一的想象就是乔西路和宋敏换男友的速度哪个更快一些,得出结论是不分伯仲,夹在中间的陶安安像是个单薄的纸片人一般没有存在感,从宿舍里出来反而让大家注意她。 纸片人在夹缝中生存所以变成了扁的,扁的就不会有什么偏向性,外人看来她自然是偏袒乔西路的,因为乔西路对她一口一个小宝叫得亲切动人,仿佛她是乔西路失散多年的妹妹,而宋敏是冷脸美人,对谁都是嘴唇往下绷着的尊容,对陶安安也不例外,除了多看几眼的恩赐,并无其他。 所以大家得出结论,陶安安和乔西路关系比较好,宋敏被孤立了。 八卦起来,这样的内容就在大家的口齿间传开,事实上谁也不孤立谁,这个宿舍是散开的沙子,陶安安自己的立场跟着那个早就搬出去的苏阮阮跑得没边儿了。 但是大家现在依旧揣测陶安安会站在乔西路一侧。 “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这不是给你开了么?跟我这儿吼什么,我要真有脾气就把你锁外面锁一晚上。”乔西路坐在床沿涂指甲油,“哟小宝回来了。” “那你倒是锁一晚上啊,”宋敏侧身给陶安安挤进来的空间,敲敲门扇,“明面的事儿一件也做不出来,暗地里不挺会搞的?” “我说你至于么,我说我睡着了没给你开门,我醒来立马蹦跶着给您老人家开门了我还能说什么?您总不能说‘乔西路你踏马别睡觉就等着我指不定哪个夜晚回来的时候,立马弹起来就开门恭候娘娘大驾’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不是?就是困了没办法,我都给你开门了你这儿杵着别人看着也不好看是不是?” 陶安安默然无声地去洗漱,洗漱回来,门还是开着的,斜觑一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34 眼,乔西路正在床上剪脚趾甲,宋敏背对着自己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谁是dang妇,贞节牌坊你也不用挂着,早出晚归的也不是我一个,整个宿舍就没一个好东西,现在还有个同性恋,世界真稀奇。” 立时僵住了,陶安安意识到莫名其妙矛头就对向了自己,但她想着息事宁人,也并没有说什么,乔西路却径自从床上坐起来,和她擦肩而过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接着便拽着宋敏肩膀往后拖一步。 谁曾想宋敏正是在倒水,暖水瓶没攥稳,喀拉一声砸在地上,热水飞溅开来,暖水瓶破碎的内胆也四溅开来,登时陷入沉默。 “你踏马是不是有病——”宋敏看看自己没有被烫伤,反手和乔西路推搡在一起,陶安安原本想要再充当一次和事佬,脑中却陡然响起了那熟悉的笑声。 这次她终于听出了笑声中的无奈来,凄凄哀哀,带着不能解脱似的怨恨。 “嘻嘻嘻嘻……” “我□□妈你没事儿扯小宝做什么?” “怎么着你炸了你也同性恋?你也喜欢她?你放屁吧一天到晚换男人换得可勤快了现在这儿跟我装?” “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陶安安头痛欲裂,扶着鬓角沉默着坐在桌旁,扶着自己的热水杯顿了半晌。 “小宝你没事儿吧?是不是不舒服?” “嘁——” “头疼,没事。”陶安安起身往外走去,觉得他们吵下去自己的脑袋会炸开。 乔西路紧跟在后,宿舍的门在身后轰然关上,重物落地一般的关门声,砰——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的舍友说我驼背像个大虾米。 明明很执念挺拔的身形的。 对着镜子一看果然是。 她给我把肩膀打开,然后脖子扭了。现在歪着头码字,背还是驼着。 大家不要经常看手机看电脑,常走动,腰上用用力,不要驼背。 超丑。 ☆、第34章 hapter 34 着火了 “她今天吃了炮仗。”乔西路点评一句,对小心翼翼探出头来听八卦的姑娘们吼了一声, “看什么看, 没见过吵架还是怎么着, 回自己窝去!” 陶安安想人家确实没见过因为暂时没给开门就吵到这种程度的场景, 也算是头一遭。但是面上什么都没说, 拿了钥匙递给她,被乔西路一把推开:“我暂时不回去,回去估计又打起来。” 只好收起钥匙, 陶安安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 无辜被牵连了。 乔西路说既然头疼咱们去医务室吧, 开点儿药, 是不是每天沉迷学习就头疼啊。 陶安安摇摇头, 也没说太多话,今天一回宿舍就碰到这样的事情着实让人心情不快。但烦恼是她们的, 自己的烦恼在别处,谁也分担不了。今天金刚对着河水狂吠的事情让她很是在意, 愈发觉得冥冥之中自己似乎在什么东西的手掌之间, 暂且还看不清楚天的柱子和手指的区别,因而愈发沉下心来不敢轻举妄动, 何况现在还有了很在乎的事情。 假设重来一遍, 苏阮阮还有没有决心和她说明白?自己又有没有勇气可以向她诉说原委?明知道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却在某种程度上期待苏阮阮可以和自己共同分担,说出口却又觉得失望,但身上不再是那样沉, 双手在身后交握,手心相对,然后绷直胳膊。 苏阮阮教她这样挺直腰杆打开肩膀,让自己显得挺拔而自信,吐出一口浊气来,气质就变得不一样,但很久之前她习惯弓着背,腰背并没有苏阮阮那样好看,现在也只是勉强撑直手臂,渐渐锻炼也算有些微效果。 校医丢给她止疼片,便低头玩手机了,乔西路把药塞进她兜里,见她还在绷着手臂做艰难地将扣在身后的双手绷直并抬高的动作。 “唔,再往上。” “上不了了。” “以前学舞蹈?不不不,学舞蹈没这么僵……小公主教你的?”小公主指的就是苏阮阮,她和苏阮阮之间相看不顺眼的历史比陶安安认识苏阮阮要久远很多。 乔西路蔑视苏阮阮,苏阮阮也同样蔑视乔西路,一旦提到这一点,原本嘴边的夸赞就会立马变一个味道,陶安安连忙含含糊糊地拿了药来晃晃,带过这个话题,免得在乔西路嘴里听见苏阮阮什么不好的话来。 乔西路和苏阮阮是中学同学,既然是同学同学在同一个大学遇见,自当是按照传统模式一样情比金坚,何况中学时期这两个人还熟悉得知道对方习惯用哪一个牌子的卫生巾,到大学更应该是好得难舍难分才是。 偏生大一时,陶安安远远看见苏阮阮的背影于是用这古典美人的照片抢热门的时候,乔西路和苏阮阮尚且还没有现在这样,那时候还是会在一起吃饭,苏阮阮也是在宿舍里住过短暂的短暂的忽略不计的时间。 等她和苏阮阮熟悉一些,可以常常说话也不显得突兀时,乔西路就默然无声地退出了苏阮阮的交际圈。 究竟发生了些啥,陶安安不清楚,苏阮阮也觉得没有必要解释,于是成了一个未解之谜,陶安安并不八卦,但也好奇,虽然是夹在中间有些难以做人的意思,但总归是偏向苏阮阮的。 估计着宋敏消了气,回宿舍去。 门依旧关得死死的,里头传来时下流行的一个网剧的声响,女主角正在对男主角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生活,我如何生活还用不着你来干涉。” 想象配音演员应当是一脸冷漠地说出这句话来,陶安安敲了敲门,里头无人应答,男主角开始套路化的回答,bgm响起来,声音大到外面的她们听得真真切切,都能够听到插曲的歌词每个字如何换气。 掏钥匙,乔西路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走吧,进去也是和她置气,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四个字似乎能够化解一切负面情绪,灵丹妙药一般管用。 陶安安也想着自己无法独自对峙宋敏,宋敏的战斗力不是她这样的能够比拟的,随便拉出一个女生来就比她会撕,她生来就软,不适合这样的需要天赋的工作。 于是跟在乔西路后面,恰巧印证了大家传闻中,她偏向于乔西路这一方的传言。 其实乔西路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习惯用走一走来排解情绪的,她有情绪的时候就是出去玩,出去玩个尽兴回来,就把一切烦恼都忘记了,她走出宿舍楼就要拉着陶安安和她一起玩去。 陶安安心里还是怀着生疏的,记得从前重生的时候她在苏阮阮和乔西路之间选择了苏阮阮,哪怕不做出这个选择来,她也不会在大晚上跟着乔西路去玩。乔西路生活的场所不适合她,她也无意走进那个世界。 如果换做是苏阮阮,苏阮阮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35 大晚上喊她出来玩,她说不准心里斗争斗争,也就顺着苏阮阮的心意出来了,但是苏阮阮也没有提过这样让她觉得比较为难的要求。她设想许多种和苏阮阮在一起的场景,唯独没想过现在这样毫无变化的样子,但其实已经够了,缺的只是那一句话,水到渠成,一切关系都建立在交往好了的经历的基础上面,唯独缺一个正当的由头。 如果是以前的乔西路,听见陶安安拒绝,估计也就作罢了,自己提着包涂涂抹抹就出门去了,把陶安安一个人留下。现在乔西路似乎是吃错了药,和她一起走在学校里,路灯打在乔西路的侧脸上,显出她卸了妆之后柔和的轮廓,轮廓下埋着深深的阴影,整个人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深邃。 从宿舍楼门口一直出去,顺着路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河边,那条河起源何处,陶安安没有了解过,似乎是在这个学校的范围内,但似乎不是,又似乎横跨了陆岛大学,但又也不是,总之是比陆岛大学更长的距离,但又显得渺小,和外面一条河道相连,是活水。 她跳河的地方和她们现在站立着的地方相距大约五百多米,她很少到这里来,因着这里已经不是到教室的必经之路了。乔西路在身侧站着,比苏阮阮高,也就比她高,斜睨着被路灯微弱的光照亮的河水,突然,眯起眼睛来:“你看那儿是不是着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明天和后天都不更新。 (为了收藏夹) 为了补偿大家,所以后天会更新三章。 么么哒~ ☆、第35章 hapter 35 重要的事情 手指所指的地方是一片黑暗,黑暗中盈盈闪动着一簇火光。 她不知道是该夸奖乔西路眼神好, 还是眼神不好, 竟能将那微弱的一簇火光看成是着火了, 并且大惊小怪地拉着她, 仿佛是一场大型火灾。 虽然是在并不缺水的河边, 但河岸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总归还是提防会演变成火灾的可能,陶安安向前几步, 恍惚间看清楚火堆旁边似乎是有个人, 那人蹲在火堆旁边不知在做什么。 又往前几步, 那人听见了什么, 仓皇抬眼一瞧, 火堆整个推入河中,熄灭了, 陶安安赶过去,那人早已没了踪影。 “烧纸的。”乔西路踢了踢方才火堆的余烬,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灰烬中散着还没烧干的纸钱, 其余零零散散都落入河中,寻不着了, 陶安安凝视这纸钱, 再看看这平静淌着的河水, 心下有不妙的预感。 即使那人抬起头,和陶安安有几秒钟尴尬的对视,可还是没叫她看清楚那是什么容貌, 面部特征也无从谈起。若是第二天面对面聊个天,陶安安也决计想不起来这人昨天夜里在河边烧纸,在这个培育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大学中搞这种封建迷信的事情。 因着看不清楚脸孔,陶安安的神情更是凝重,她站在河边,被什么冥冥之中的东西呼唤着,这条河有未名的吸引力,拖拽着她主动投身到河流中去,而她自己却眷恋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不肯撒手,在河岸固执地活着。这条河吸吮着夜色变得更加深沉,而她隐约觉得今天夜里自己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烧纸的。 “以前也听说过有个人老在河边烧纸,今儿第一次见了,真是晦气。”乔西路补充一句,掸了掸身上的土,仿佛那纸灰到了她身上似的。 “他为什么在河边烧纸?” “谁知道呢?神经病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乔西路蹙着眉头将她拉到别处散步去了,嘴里念念叨叨总觉得这事情是个恶兆,比街头老大爷算命算出命中必有一劫有杀伤力多了。 “怎么不在别处烧纸呢?”陶安安自顾自地念叨着,没曾想乔西路还稍微知道些什么,低头摸出手机,亮光打在脸上,嘴唇微微翕动着,挤出不情不愿的回答来:“这条河又不是老早就有的,外乡人以为这是陆岛本来就有的河,其实不是,陆岛十几年前不是重新规划布局么,把以前的老城区都打散了,十年前陆大这儿就有个小池塘,刚巧觉得一个臭水塘子不大气,就索性打通了,连上了外面的小河。估计是没什么人到河边,他就过来了,管他呢,听说河边死过人,说不准是给河里死的人烧纸呢。” “不是原来的河啊……”陶安安脑子中思想这件事情,又将脑子转到十年前,可十年前她尚且在小县城的花车上擦着粉,脸上猴屁股一样还映照着花灯的色彩。心里空空的,只有奶油味的棉花糖和三毛钱一根的冰棍,尚且不知道人世间如此多的愁苦。愁苦是一只巨大的蛰伏的怪兽,小时候在睡觉休息,长大了就出来,张开腥臭的嘴巴把小孩子的梦想和上扬的唇角溢出的笑容都吞掉。 不知道又和乔西路说了什么,大多都是乔西路在说,她在听,歪过头来乖觉得像是一只断了尾巴的猫。后来乔西路觉得无趣,在一边和人聊天时就约好了出去玩的地点,强拉硬拽要她跟出去玩。 她忙不迭地摆手,好像乔西路是某些见不得人的职业中某个拉皮条的,而自己是被逼着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小白花一样。摆着手,终于还是甩脱了乔西路,乔西路也并不失望,她咧出来的笑容都分不出真假来,做出的邀请也都分不清真情假意。 宋敏呆在宿舍,好像是一口油锅一样等着煎熬煎熬陶安安,陶安安自然不会往那里去,唯独剩下一个选择,往苏阮阮那里去,明明刚刚分别,现在又死缠烂打去找她,是不是不太好?她才犹豫几秒,又想到自己难得能够主动去寻她,难得的经验,反正再过九十八天多一些她就要永远地死去了。 带着河边那烧纸的事件给她带来的思绪万千见到了苏阮阮,苏阮阮绾起头发,用一根筷子叉起来,仔细一看是一枚簪子,在她绿意盎然的头发上显得不伦不类。陶安安觉得她这样的造型有趣,笑出声来,想到小时候看电视剧中的女主角抽出那枚簪子,脑袋抖三抖,头发便泼墨一般散落下来的场景。 想着,也这么做了,伸过手去把苏阮阮的簪子抽了出来,苏阮阮的头发果真散开了,但犹如金毛狮王一般乱蓬蓬的。苏阮阮瞪着智障一般瞧着她,想生气也无处生气,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转了个圈,抖抖头发,见她也没有梳起来,便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做什么?” “诶,没事。”她便笑,总觉得说自己无处可去这话像是祈求收留一样,便扯开话题,将簪子握在手里,想苏阮阮果真是古典风格的美人,和p图半天一定要露出混血颜的女孩子不一样的。 “那我就觉得有事了,宋敏和西大桥吵架了?”苏阮阮一猜一个准,但是猜对了前半部分,摸着下巴胸有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36 成竹以为自己猜对了全过程,“诶估计两个人又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了,今天晚上不回去也好,到我那儿吧,你刚刚应该签到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老叨扰你确实不大好,今天怎么突然要绾起头发来?” “什么话,就是突然想把头发染回来,这个颜色不好看,回头率太高了,索性试一试这种,挺好玩的。”苏阮阮往远处的公寓区瞧了瞧,眯起眼睛,明明也看不清楚,似乎就能洞察一切,“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说话文绉绉的,太不像你了,为了和你搭配我还得提高文化水平,不然都听不懂说什么……我家就是你家,你搬过来都成,我立马去给你办手续。” “别闹。今天只是暂且避一避,总不能逃避事实。”陶安安觉得苏阮阮的属性正在发生变化,但发生什么变化她还说不上来。只是从前僵硬的硬,梆梆的对着自己的苏阮阮变得很是柔软,从自己开始不断重生开始,就露出柔和的内在来。 暴露出原来就看得到,后来看得更清楚的事实,苏阮阮比她更柔软,面上强硬,什么都要控制在手心,实际上外强中干,陶安安突然发现这个事实,就失去了患得患失的情绪。 而她自己又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反正没有多少天可以活了,那这样,未来前途也就不必考虑,两个人不同的人生规划的矛盾也不必考虑,不必到毕业,就可以解脱,因而多了一些勇气,可以接纳这样柔软的在感情上并不能独当一面的苏阮阮。 苏阮阮蹭了蹭她的脸,绷着严肃的面孔,好像怕人看见她这脸笑起来像只撒娇的猫一般:“那也不用在没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唔,今天其实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那你不早说?走了,太晚了回去不安全,我煮了菌菇汤,你来跟我一起喝。”苏阮阮手上用力,拉了她往学校外走去,也不再听她犹犹豫豫的口气,甩脱了胳膊就走,有些潇洒恣意的态度。 上次是什么汤来着?今天是菌菇,苏阮阮果然是变得柔软多了,洗手作羹汤,开始舒缓节奏生活,不像从前一样风风火火,请这个老师吃饭,请那个老师吃饭,在学生和老师中间混得风生水起,却让自己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陶安安因此觉得欢喜,内心深处升上来的火光一点点扑腾着闪耀着,苏阮阮回过脸来问她为什么要笑,她只是笑也不答话,任凭苏阮阮吵吵闹闹地过来挠她,她被戳到痒处,吃吃地笑,苏阮阮蓦地停下手来凝视她,露出很傻气的笑容。 那一刻苏阮阮也是欢喜的。 ☆、第36章 hapter 36 狗□□ “也就是说,你是看见有人在河边烧纸?”苏阮阮收拾碗筷时低下头来, 先前被弄乱的头发便散下来零零散散地落在肩头, 披散在鬓角眼前。陶安安别了她的头发, 又觉得自己的头发也乱了, 捋了捋头发, 轻声应了一声。 “我很在意那条河。”两个碗叠在一起,苏阮阮用筷子敲着碗沿,“烧纸什么的有关系没有暂时不知道, 那条河的来历就很不对, 学校翻新是在十五年前, 那会儿整个陆岛都在翻新重建, 有政策优惠, 学校真要挖通河道,不会那么傻, 非得等五年后才挖,那会儿校长还没换呢, 不过也说不准, 可能就是拍脑门儿想捞一笔,谁知道。” “唔。” “更在意的其实是这条河以前的历史, 这条河以前死过人, 不止一个, 不过校园传说这种事儿,真假也分不清楚,说得有板有眼有人物有地点还有时间的有几个, 不过那条河那么浅也死不了人——”说到这儿她看了看陶安安,“咳咳你不会游泳是我不对,我到时候教你。” “不会游泳就会淹死吧?” “咳咳,你看你非要把帽子往自己身上扣,我本来不想说的,那条河原先是学校一个小池塘,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是死水,时间久了其实挺浅的,虽然是挖开了,但咱们学校中间这段河道都比较高,上游泥沙又多,这段儿窄,更浅了,基本上别说我或者许之焕跳进去,就算是你站在河里,河水也没办法把你脑袋淹没了,不过昨天下雨,水位也比平时高,但淹死人,还一次次淹死人,我总觉得不对劲,你再笨也总不至于不会抱石头吧?河底石头挺多的,还堆了一大堆,踩着就上来了……” 陶安安没理会苏阮阮笑眯眯地说自己笨的语句,反而回忆自己一次次跳入河里死亡的过程,是不是看见河底有一堆石头?记不真切了,为什么回忆中那条河宽得像长江一样让人觉得活下去毫无指望? 自己真的有认真审视过那条河吗?还是说被那条河吓怕了?幻觉中就把这条河当做事深不见底的大河,从而没了勇气去认认真真审视自己葬身的地方。 “唔。” “学校杂七杂八的历史太多,从上几届口里出来的话综合起来,倒是有些眉目,如果说非要确定一下,就只能找学校档案室的资料了,但是档案室一般都关着,十年前的东西谁能翻出来,况且都不一定能记下来。死人毕竟是不光彩的事情,高校包庇丑闻的事儿也挺多——算了,不提,反正就大概有两个人是可能跳进河里死的,一个物理系的一个美术系的,美术系那个是04年那届的,具体还不大清楚,物理系那个好像是09届的?我回去再问问,一群人说不清楚,总归是有蹊跷。”苏阮阮继续敲着碗,在农村,则是会被嘲笑是讨吃鬼,意思便是乞丐,吊儿郎当的架势总归是不好看的,陶安安却也没有阻止她,听她为自己这事儿打听的结果,“总不能都是河水淹死的,我明天去跳一跳,看看那条河能不能淹死我。” “别闹。”被这一句话吓破胆的陶安安蹭一下站起来,苏阮阮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开玩笑呢,你又当真了。” “跳河怎么会是开玩笑的事情。”虽然还是有些怨怼的语气,但声音轻柔下来,陶安安觉得苏阮阮这样的性子可能真的回去跳一跳,不信邪,自己说了那么多,苏阮阮信了几分,自己尚未可知。 但苏阮阮能这样唯心主义地给她捣鼓这种不对劲的事情,她或多或少觉得安慰,却无法用语言解释,只好再强调自己不是开玩笑的口气,好让苏阮阮觉得自己并不是突如其来便漠视自己的生命,而是确确实实面对着必死的结局,非得重生九十多次才算。 “好,我到时候再去问问,不过前几届学生说的总归没谱,我到时候看看档案室有没有人,不过那老师估计也不让进,要是行得通,在档案室看看有没有和那条河有关的记录,你说有个系统,如果要有迹可循也还好,说不定能把这系统破出来呢。” “又闹。” “又不是闹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37 ——”苏阮阮敲着桌子,“系统既然是系统,那你看小说里面,系统最后呢?系统总归是人控制的,名字都叫系统了,那一定是人来控制的,这是可控制的东西。总不能留个很奇怪的小尾巴不去看看吧?你现在是抱着反正九十八天后就死了的心态和我在一起的,我不可以,你留下我一个,这就太不好了,我难能有勇气的,所以我要把这个时间延续下去,就要找到你这件事情的漏洞,即或是没有,我也为了这件事情努力过了,说不好听的,你真的没有了,灰飞烟灭了,丢下我一个人了,那我也至少可以说我发光发热了是不是?老了写本书也不至于都是悔恨这种词汇。” “有些东西没办法控制,你总觉得什么都能控制。” “万一能呢?”苏阮阮笑,撑着脸抬眼看脸色发白的陶安安,“你看命运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抗争的,课本上从来都没写哪个伟人屈服于命运然后苟延残喘一生,能控制的东西就控制在手上,就好像为了以后有更好的生活现在就要好好学习一样,这都是控制。” “我们不会是伟人的,从来不是,就是普通人。” “别说这种不像你的话,你看伟人也是劳动人民是不是?你看以前你好好努力,难道真的没有要留在陆岛的心思?你老是这样,嘴上说着不在乎啊回老家啊,实际上努——啊别掐我,啊我洗我洗你放下……”苏阮阮趔趄着起身,追着洗碗的陶安安去了。 “反正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插手看看。你好好经历剩下的时间,该怎么就是怎么,别老往河边跑,该发生什么就发生什么,有异常就告诉我,我来解决,我能解决,我虽然不信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遮住了看不见,我得看见,不然就有个东西罩在头顶,终归还是不舒服的。” “就凭借几个以前跳过河的人?” “这叫类比。我还要知道别的事情,还有九十八天,你说的。”苏阮阮挺胸抬头,微微侧过脸来,“可能很多事情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也不知道你具体是经历了什么,但是因为你跳河这件事我想通了很多事情,所以我要去做。” “你想通了什么?” “我不告诉你。” “幼稚。” 陶安安又轻声点评,她说话柔柔的,好像一阵风吹过,她想起苏阮阮的耳朵是个神秘的开关,于是探手捏她耳朵,眼见得众人眼中的高冷女神涨红了脸,才笑:“查不出什么,就不用查,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就当没有这回事。” “咦你这是管教我吗?”苏阮阮挺起胸膛,语气很是不快,通红的脸颊出卖了她,“你怎么能这样……” “怎样?” “你以前不这样,以前哪会这样调戏人……” “我以前也这样。只不过那时候你不注意我。”陶安安垂下眸子,“我很喜欢你,你离得很远,话不多,很忙,我跟着你,也话不多,说太多话就会打扰你。” “……”苏阮阮垂下眸子,半晌无话,听见金刚呜呜地叫了几声。 金刚的耳朵很是灵敏,可现在也似乎不中用了,这么长时间它也没有出来,还是恹恹地趴着,病了似的,在陶安安经过时蹭蹭她的裤脚才有它的存在感。这下它叫起来,两人便急急奔过去。 金刚聪明得很,绕来绕去,终于,呜呜叫是告诉她俩,它要拉屎了。 终于拉屎了,看来恢复了不少。 陶安安猜金刚可能是在河边嗅到了别的狗拉的屎,于是很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  安度君,年龄18,身高一米五,体重不可说。 昨天看了一眼微博私信,发现居然有人会给我留言。可最晚的已经是三月份了……(辜负了大家的爱)(安度从来没想过会有人留言给我的……)啊所以大家如果要和安度交流交流啥,在晋江就可以了……如果发了私信,一定要提醒我,因为我是傻子……只有聪明的人才看得到私信的(倒地) ☆、第37章 hapter 37 爬窗小天使 学校传闻中有些内容比较稀奇古怪,诸如学校里有什么地方是晚上会冒出泰迪熊的, 还有什么树上会源源不断地长猫, 猫就趴在上面看下面的人, 实际上猫是树精。 被大家认为是树精的那只猫就在头顶的树杈上趴着, 慵懒的姿态, 被学生喂得饱足,身子摊成大饼,尾巴耷拉下来。 “还有呐, 比如说河边会吞小孩, 还有一个版本说, 学校那条无名河死过人, 好像还是物理系的呐, 河边还有人烧纸,昨天我都见了呢!”说着那人激动地拍着大腿, “诶诶诶,我给你打听打听, 说起来有点儿故事, 好像还挺罗曼蒂克。” “好,那谢谢你了。”面前站着的姑娘掠了掠额前的碎发, “最近想做一期关于这个的推文, 所以多问问什么的。” 说什么都扯上学习, 这才符合陶安安的特质,陶安安特色打听主义道路,吴思瑶于是信了, 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要把这些校园传说打包集结成册发过去,只差赌咒发誓。在八卦这条道路上,她说第二还没有人敢说第一,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打听关于那条河的传闻,连陶安安也觉得不可思议,从这次重生开始,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纵身一跃,到了另一个悬崖边上,悬崖和悬崖相对着,都是两个极端,她现在考虑那个让自己跳河的系统的合理性,但总觉得像悬疑片一样可笑,可还是由着苏阮阮去了,苏阮阮决定了的事情难以改变,就像一旦从悬崖上跳下去,再拐个弯儿来个漂移就不太可能了,除非半路被横空而来的大雁撞飞。 档案室的门紧闭着,里面可能隐藏了苏阮阮想知道的东西。因着是太陈旧的资料,这门也并不经常打开,它在图书馆的顶层,无人踏足的领域,偶尔十天半个月有老教师晃晃悠悠,拿着可能几十年没有换过的钥匙进来掸掸灰,看看有没有老鼠,电路是否完好,再晃晃悠悠下去,在报刊的一层戴着眼镜混过一天。 一个高校的档案室这么随便也真是罕见,苏阮阮从楼下上来时还感慨一番,感慨归感慨,还是三步并作两步,做贼一般奔向门口,档案室的牌子很久没有换了,和别的教室的牌子不同,三个楷体字看起来锈蚀了脏污了,看起来不像是正经地方。 更像是在鬼片中,诡异的剧情发生的地方。 苏阮阮推了推门,果然,没开。 想了想自己有什么理由要去看档案呢?看档案得是院级领导给她签字,然后她拿着被批准的条过来,才能够在条子上规定的范围内查阅许多年前的档案。 她要查的也并不是许多年前的,是09年入学的那一批人的档案,还得是重要大事件。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38 还侧重于物理系。 如果是新闻系的东西,她编一个理由还尚且能够蒙混过去,物理系的东西,鞭长莫及。她苦思冥想许久,想找到档案室的老师,找个借口要楼下的会议室的钥匙,然后那个老师给她一大串钥匙的时候,她一个个试一遍。 脑子里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平日里观察这个老教师习惯提溜着一大堆钥匙窝着的成果在此时也派上用场,图书馆最顶层似乎只有这一个门,档案室大得没边,紧闭的两扇门里面潜藏着什么东西让她得去寻索,她从门口绕回去,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下楼去,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上楼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顿住了。 她蓦地收紧了小腹,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蹙起眉头屏气凝神地往声源走去,那是在自己楼下的地方,再走几十米……拐过楼梯口,她想自己总归是做了亏心的事情,拔腿返回,觉得自己无路可走,只好在整个顶层寻找厕所,找了半天,没有找到。 脚步声重新响起来,伴随低声的交谈,交谈声听不清楚,她愈发紧张起来。 …… 她松了一口气。 一对情侣搂搂抱抱上楼来,到动情处四处乱摸,摸来摸去,亲亲抱抱,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转头瞧见一旁的苏阮阮。 “这是档案室,同学。”她做出严肃的表情来,明明自己也是入侵者,非要假装是主人一般,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大爷的架势。 “啊不好意思……” 男生最早回过神来,把女生搂在怀里,向她笑笑就下楼去了。 她隐约还听到那女生不满的嘟囔:“你不说这里平时没人嘛……” “那谁知道呢。” “你怕她做什么?她长得有我漂亮么?” “不是,你不知道这是咱们系学生会主席?说不准有什么事儿呢,估计老师们都在。” “那你注意得很仔细咯……” “哎呀有活动见过,找她盖章看见了。” “你怎么不看别人就看她?” 声音弱下去,渐渐趋于虚无,苏阮阮在想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慌?哪怕是遇见一个老师,自己也有由头可以随便撒个谎啊?为什么会紧张?后来归结为师出无名,匆匆下楼去报刊区找老师去了,绕过第三个拐弯,瞧见图书馆馆长正从这边走过来。 她连忙迎上去打了个哈哈,假装自己和他很熟的样子。 索性先前新闻系和图书馆有过合作,馆长也不至于见她后两眼一抹黑不认人,反应了几秒钟,拍拍她后背:“是阮阮啊,有事?” “老师,我找管会议室的孙老师来着,他平时都在那边看书,今儿不在,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故意咬重了是管会议室而不是档案室,因着学生一般情况下不翻那种陈旧的资料,免得馆长生疑。 “会议室啊……你借会议室,我给你找找钥匙,孙老师回家奔丧了,估计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你要着急的话找刘老师,给你留个电话……” “那行,谢谢您哈,哦对了,刚才我见有人上楼去来着,那边不是档案室嘛,现在档案室都开放了?” “哦你说那个——没有,怎么能开,那都是你们……哦你是……第几届的来着?” “14级的。” “哦,那可就早了,你们报道的资料还在外头开放着呢,再早了也没什么用,都封着呢,有人上去,上去干嘛?” “不知道嘛,就来问问您,还以为开放了呢,前段时间我们有一教授念叨说档案室不开,写校史不方便来着。” “哦你说的是方教授吧……不行的,开不了,没事儿,人上去也进不去,估计就是新生看看,钥匙我这儿都没有,孙老师不在都开不开,没事儿,谢谢你哈,我给你找找刘老师电话。” “那万一着急找档案来着,孙老师不在,着急要怎么办?” “能找什么,这会儿都录入计算机了,档案室的东西没什么人管,有的东西也没用,乱七八糟的……非得找的话,校长那儿有备用钥匙……吃饭了没啊,忙前忙后的……” “这不应该的嘛,今年不是夏日联欢嘛,刚好轮到我们系办这个。饭不着急,您吃了没?我打扰您半天……我……” “没事儿,我正要去呢,又开会,我先过去了哈,刘老师要不在,你下午再找找。”馆长打断了她客套的几句,把电话号码念给她存好之后便匆匆走了。剩下苏阮阮自己想想自己编了几句瞎话,再综合整理整理馆长说的,脸色不太好看。 拿钥匙的孙老师不在,还能开档案室的是校长。 而电子档案库,她入学前的资料她没有权限调出来,这就更糟心了。 学校官网的新闻更新也快得惊人,自己入学时的新闻都找不着了。 她只能去爬窗户偷钥匙了。她揶揄自己。 ☆、第38章 hapter 38 抬腿小天使 可能人一生必须要做一些看起来很诡异的事情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是被上天拣选的人。就像是小时候走砖缝一定要数着双数一样, 莫名的念力。 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 苏阮阮脑子当中萌生了自己要去爬校长窗户的冲动。但终究还是甩开了这个诡异的念头, 重新让理智的大脑占领高地。如果她真的去爬窗户, 她说不定会被记录到学校十大传说中去, 比如说夜半女鬼爬窗户等等。 人总不能成为一个传奇的,她还是庸常无为的一个人,哪怕做学生会主席也不能做全校的, 虽然说院系级别的保研也是稳妥了但总觉得似乎是九十八分和一百分的距离, 天壤之别。她感觉能力很是不够, 但这种时候还容不得她去思考这些东西。 穿红戴绿的姑娘们从她面前走过和她打个招呼,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戏剧节的节目又要彩排一遍, 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毫不称职,从兜里翻出手机来这才看见无数个未接电话。 许之焕今天去比赛了, 所以原本能够分担的事情都到了她头上,她自己忙着陶安安身上发生的诡异事情, 竟然下意识屏蔽掉了闲杂人等。 匆匆赶去, 一个接一个回复电话,电话里的人语气各异, 焦急地跟苏阮阮不来就天塌了一样的, 带着嘲讽口气嗤笑她不称职的, 还有语气平淡不知道这回事的,还有大吃一惊发现苏阮阮你原来没来!各种人在电话里折磨她的耳朵,从图书馆绕往活动中心, 远远看见了陶安安,陶安安坐在河边凝视河水,看起来没有跳下去的意思,但也不排除会突然跳下去的可能。 苏阮阮有心将她捏碎了重塑一遍,咬牙切齿地走过去,发觉陶安安在低头看书。 “你在河边做什么?看书不能去自习室吗?”一把夺过那本书来,牵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39 着陶安安的手臂将她拉走,直到看着陶安安哪怕短跑也追不到河边的距离,才松了手,大家都气喘吁吁。 苏阮阮这才拿起书来,一眼,陶安安在看传播学概论。 “……”瑟瑟地将书还回去,苏阮阮脸色一红,“没事在河边呆着,出意外怎么办?” “没有。”陶安安一手捧着书,另一手比划着给她解释,脸色很是凝重,“因为在河边遇到了吴思瑶,我觉得她的消息来源比较广,正好就让她帮忙打听打听那条河什么的,说是我要推一期公众号,她刚走,刚刚有只猫在我旁边,我就坐下来了,没有别的意思。” “哦。”苏阮阮别过脸,“那我先走了。” “不用担心的。” “哦。”苏阮阮又扭过头来,“那河边很危险,那也不许去,以后都到别的地方说话。万一滑下去呢?” “没事。” “什么叫没事!你是不是有问题!我——”苏阮阮声音抬高八度,又陡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摆摆手,“不要这样让人担心啊!” “……好。” “西大桥和宋敏还吵架呢?”既然都打开了话茬,苏阮阮也就不急于去看彩排现场,反正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是在换衣服,灯光还在调整,晚几分钟也没有关系。 “宋敏早上不在,乔西路也不在。” “……要是再吵起来你就到我家住。” “别闹。”陶安安声音平和,苏阮阮陡然间觉得很是颓丧。陶安安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呢,自己在她面前就显得幼稚而浮夸,她倒是岿然不动,好像一座丰碑一样屹立——只有自己变得越来越容易被牵动情绪,她在乎陶安安,愈发暴露出自己的软弱来。 真是难为情,明明应该是高冷的形象啊,然后很有能力很帅气的样子,在陶安安面前就软得像布偶娃娃,可以被捏来捏去还笑呵呵的那种。 “我没有。”只好干巴巴地回应道。 “过来。”陶安安轻唤,手上好像揽罗小鸡仔一样,手腕空抖,将苏阮阮牵过来。 “我还要去看她们彩排。”苏阮阮别过脸。 “那你去吧。”竟然一点都不留,陶安安原本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 “好。” 可能人一生就是要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来纪念活了这一生不虚此行。 苏阮阮坐在第一排,拿着可能是整个陆岛大学声音最响的麦呼风唤雨,灯光暗一点啦暗一点,你们偏台了偏台了。 难得一次的活动可以交给新闻系来做,整个夏日联欢终于轮到了新闻系坐庄,而校学生会辅助,其实说白了就是系里掏钱,学生会的人来做,仅此而已。而今年校学生会拉赞助的外联部似乎没有系里的外联部厉害一些,所以显得校学生会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是存在还是有的,校学生会的主席也是一个女孩子,她只露了个面就走了,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她去做。夏日联欢会是整个学校的大活动,自由市集周,戏剧节,水上运动会,以及社团文化节都是夏日联欢的内容,自由市集周很快就要到来,戏剧节也即将开幕,剩下的是水上运动会,整个活动有条不紊地展开,苏阮阮抽身出来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她准备给陶安安打个电话回家,然后明天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周末。她才理了理自己额际的头发,将头发统统推到后面去,露出额头来,她拍拍额头,意识到确实是有一颗痘痘,颓丧地将头发散开,抖三抖。 抖落这一瞬间她抬眼看见了校长办公室的窗口。 校长办公室在一个叫什么楼的办公楼的一楼,校长喜欢那里,据说从那里探出头去,可以嗅到丁香馥郁的香气,可以看到学校的假山和潺潺的小溪,地形也比较开阔,阳光细碎地钻入办公室里,那是整个学校最好的办公场所。 这是校长自己说的。 但是校长办公室破得叮当响,几把椅子几张长桌就凑成一间办公室,一个大书架,里面塞了书和文件,中间有布帘子作为隔间,隔间里面是一张单人床,露出寒酸的三条腿来,另一条腿是木头撑起来的,垫床脚的是两块红砖。 这办公楼在学校里也是元老级别的楼,甚至很久都没有翻新,只有专家来视察的时候会给它涂上一层漆,就好像是赵树理在《小二黑结婚》里面写,驴粪蛋儿上面涂了一层霜。 盖着脂粉让它显得不是那么破,但这也是建校以来留下的唯一一幢建筑物,古老得让大家都得叫它爷爷。 因此,窗子也不是那么牢靠,有时候校长会拿根筷子别住窗户,不让它随风打开,让丁香枝探进窗户来。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谁知道校长就真的一股文人做派,这么穷酸,这个办公室哪怕大敞开门,贼进来也会施舍一点钱再走的。 苏阮阮站在窗子下面,抬腿迈上窗台,如是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真的!是,轻松向! 端午节更文有奖的活动,日更一万,连更五天……(捂着肾)看看我能不能码出来…… ☆、第39章 hapter 39 一根筷子 校长的窗户还是老式的那种,两扇对开, 在上面贴个窗花都毫不违和, 窗棂间能透过几十年的风, 尘埃落下, 吱吱呀呀, 晃悠得苏阮阮心慌。 她借着微弱的灯光向里面看去,果然,校长又拿筷子别住了窗户, 而偏偏好死不死, 她就在校长办公桌上看见了一个大文件夹, 做钥匙包那样, 挂着一排钥匙。 档案室的钥匙会在里面吗?哪怕是打开档案室她又找得着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吗?苏阮阮站在窗台上猫着腰, 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这一点。 才犹豫几分钟,手上用力, 窗户向内凹陷下去,筷子以可见的速度弯曲下去, 从上面传来的力量让苏阮阮觉得在窗台上站不稳。 她早上起床的时候能不能想到自己晚上的时候会来爬校长的窗户? 还好校长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 去外省开会了,不然她这可就说不清楚了。 手上再用力, 再用力她也不能徒手掰折了两根筷子, 俗话说得好, 一把筷子难折断,这虽然只有两根,但俗话说得好, 两个人加起来就是三个人的份量。 谁说的?苏阮阮自己说的,三人成众,她得自己给自己一个借口来解释自己推不开窗户的事实。 突然,在身后有什么东西亮了亮,透过玻璃窗,苏阮阮看见玻璃上有一个模糊的人脸的影子。 她立时松开手,重心不稳,一头栽倒在窗下的草堆中,沾了一身泥土。 “谁在那儿——刚刚有人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是保安拿着手电筒,突然对着她的方向晃了晃,而她想到自己一头绿头发,竟然在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40 修剪成秃瓢的树中完美隐形。 绿头发还有这个好处? 那个人狐疑地将手电筒从她身上打过来,打过去,半晌没看见她,她转过身,趁着保安将手电筒晃开的一瞬间,钻到拐角处。 她迈开步子狂跑。 后面的保安惊叫一声,打着手电筒就开始追。 她侧身躲到这个楼后面的小径,接着加快脚步绕出去,从主干道走出来,装作没事人一样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这个打电话,给那个打电话。 保安从她身侧擦过。 她松了一口气。 给陶安安打电话,又找了理由把她约出来,电话里倒是什么都不说,就摆出蛮横的口气,说你出来,你出来我就告诉你如何如何,口气蛮横,心中还是惊魂未定。 毕竟她做的事情确实是不光彩,偷偷潜入校长室偷钥匙,她是怎么才能想出来这种馊主意的啊!还失败了,那两根筷子还好没折断,若是折断了,窗子啪嗒一开,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这事情的性质就是入室盗窃,别人说起来可能是校外人员作案。 很少有人会想到是一个身材纤细看起来像个洋娃娃的小姑娘去做的,去爬人家窗户开窗,都不懂得智取,蛮横地拽,还摔进了树丛里,凭借一头绿头发才勉强跑出来的。 “我在洗衣服,一会儿才出去,你先过来吧。”陶安安那头的水声哗啦啦的,听起来也像是洗衣服的动静,苏阮阮沉吟半晌,往公寓区的方向走去,这才轻描淡写地掸了掸身上的土,隐隐约约身上酸疼。 一楼摔下来也算是摔下来吧,苏阮阮觉得这某种程度算作是壮烈牺牲,如果真的被抓住了,势必要通报批评,记大过,保研,奖学金,都将和她说永别。 可想到陶安安扳着指头说她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就觉得古怪,满脑子都在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有一些苗头,哪怕办法笨,也要去做。 只是为了那双眼睛里的光而已。闪闪的,好像大钻石。 从陶安安开始娓娓叙述那个关于“回光返照”系统的时候开始,她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乍一听,一个大活人坐在眼前,却说出中二少年看小说入戏太深才会说的话,她就觉得背后发凉。若不是平日里对陶安安有比别人更深的了解,才不会如此无条件相信。 她很久没有到自己的宿舍了,门上还贴着苏阮阮的名字,上面另外三个人的名字中,只有陶安安三个字写得端庄娟秀,好像写上去这就是她家似的。她对这一切都觉得陌生,尽管会来。 她没有住宿舍,像乔西路嘲讽的一样,小公主,没有群居的习惯。 “诶,你这么快啊,门没锁,他们两个不在,你先进去坐会儿。”陶安安下巴夹着衣架从不远处的盥洗室探出头来,左右手各拿着两个盆,维持不了平衡就缩了回去,被苏阮阮看见不太好。 缩回去她把盆放下,把衣服一件件挂上去,才拿起来扛回宿舍,到阳台上一字排开,从玻璃中,瞧见被光打薄了的影,自己清晰一些,苏阮阮很是模糊,大家还是没能免俗,前景中景人物错落,好像有个缱绻深沉的故事。 陶安安双手冰凉,在夏天倒是有好处,可以冰苏阮阮一下。好像个孩子一般,两手捂在苏阮阮颈间,暖和一些。 苏阮阮坐在那个已经被用来放行李的自己的床下的一张破旧的椅子上,想着自己应该如何措辞,话到嘴边翻了个面,秃噜几声,变成了婉约派欲说还休的笑,拉过陶安安的手牵着,手指相扣。 “怎么了?” “那俩人去哪儿了。”**的口吻,苏阮阮也不知如何措辞,只单看着陶安安岁月静好的样子,就觉得这事情应该自己悄悄咪咪地调查,自己要做个厉害的人物,扛起风雨来,就没说别的,注意力转移到不在场的二人。 “不知道,出去了。你去哪儿了?” “去看人彩排。” “你客串了刨大粪的?”陶安安蹙起眉头,“一身土。” “……”虽然不知道陶安安是怀着什么心情如此挤兑她,但是劳动人民总是伟大的光荣的,苏阮阮也就没在意这个比喻。既然心里怀揣着爬窗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说话也就少了一些底气。 “去哪儿了?挖土了?调查河也不见得要去挖一条出来……”陶安安见她不答,就拍她额头,有些怨怼,这既然是她女朋友了,做什么事情还飘忽不定,不成熟不稳重,不像个可靠的大人,倒像是自己交往了个小冤家。 “不是,摔了一跤。”苏阮阮遮遮掩掩地说道,“摔疼了来找你,你嫌弃我?” “没有。” “你就是嫌弃我,我知道了。”面前有个坡,苏阮阮就借此下去了,还愈发坚定地催眠自己只是摔了一跤,开始编故事,说自己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就这样有一块小石头拦路,一个愣神,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就摔倒了,摔在了树丛里,刚好那边刚浇过水,于是身上粘着泥土。 “没……”陶安安似乎是信了她的鬼话,但似乎又不像是信了的样子,笑容很浅,像是大师看破尘世一般,手指在她发间穿过,余温尚存,眼底都是笑意,这笑意却又不明显。 苏阮阮把陶安安的眼神当阅读理解一样看,虽然陶安安可能只是想笑又笑不出来。 “安安。” “什么时候叫这样亲了?” “我想这么叫你管我?” “好。” “你来跟我住吧,我一个人很害怕。” 一是害怕陶安安被人挑唆,西大桥说人坏话很有一手。 二是害怕陶安安遇见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不在眼皮子下面的事情都让她觉得难以控制。 三是害怕自己一个人住,她很怕孤单。 偏偏还就是孑然一身的,死活也不肯将就,和乔西路决裂也是这样的道理,等一个相合的人是如此耗尽心力的事情,等到了,眷恋了这样的陪伴,就更害怕回到从前独身一人的时候。 “别闹。哪能说去就去。”陶安安拍开她,“你一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 “告诉我吧。” “也没什么……说出去你别笑我。” “嗯。” “也别告诉别人。” “嗯。” “我夜袭寡妇村。”苏阮阮绷着脸,很是严肃。 陶安安给自己倒杯水,听见那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的笑,脸色白了白,顿了两秒,当作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倒水,可还是抖了抖。 眼见得自己开玩笑把陶安安吓出了帕金森,苏阮阮收敛了笑容:“其实是校长室来着。” “校长守寡了?”陶安安心不在焉地倒水,那笑声让她无法忽视,但比起刚出现时已经好多了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41 。那声音凄楚而迂回,像是要说些什么,可她不会那样诡异的笑声,也就听不懂这个女声所表达的信息。 可能只是恶俗的片子中烈焰红唇的女鬼说的那样:“哇我死得好惨啊……” 大抵是梦魇带到了现实生活。她的生活不缺这点儿魔幻因素。 “你看你,你能把校长气得直接归西。”苏阮阮摇摇头,“就是过去看看。” “校长不是开研讨会了么,好像事情还很大,你爬墙头了 ?” “差不多 ,我翻窗进,不过校长的筷子质量太好了,没能推开,被保安看见了,吓得我就跑,还好我看起来就正经,没被逮住。” “……瞎闹。”陶安安从桌上拿了跌打药酒,似乎早有准备一般,弯下身子,“自己把裙子撩起来。” “陶安安你盆搁这儿干嘛呢!还用不用啊赶紧收啊!”外面一个浑厚有力的女声喊道,声震四海,惊得苏阮阮原本还在颤抖的手指哆嗦得厉害了一些。陶安安将药酒推过去,起身奔出门。 “啊,对不起,撞到你了,抱歉……宋敏?” “哦我刚回来,取一下东西就走。” ☆、第40章 hapter 40 缺 匆匆闪过,宋敏的侧脸很是美丽。苏阮阮坐在凳子上侧身打量她。 彼此之间没有交流, 连视线对接都没有, 五秒钟后, 宋敏从床上匆匆拿了什么就走, 苏阮阮凝神想想, 觉得宋敏可能把她和陶安安的对话听了去。 宿舍的门隔音效果聊胜于无,作用在于这个宿舍有蚊子叫,不会宿舍丑外扬, 让别的宿舍知道我们宿舍有多少蚊子叫。她和陶安安说话, 满身恋爱的酸臭味, 像大街上随随便便亲亲抱抱情难自禁的情侣似的, 眼珠子只能装下彼此。 何况现在是在私人空间, 没有第三者在场。若不是陶安安生性克制清冷,苏阮阮可能就要动手动脚过去, 宋敏可能就会听见姓狗名粮的声音。两人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刻意压低声音像是间谍街头, 遮遮掩掩的, 不是苏阮阮的性格。 听了去,宋敏能做什么?苏阮阮围绕宋敏划了一个圈, 宋敏的人际圈, 她只知道有个在游泳队的男朋友, 然而游泳队出去比赛,至今没有消息。哪怕是说了,对她不利的信息也不会从游泳队传出来——她对许之焕有信心。 另外的人际圈, 她确实不大清楚,对七大姑八大姨说我们学校有个女的如何如何爬窗?她相信宋敏没这个闲心。若是对保安处说,没有真凭实据,苏阮阮大可一口否定,演一场先是不知情况,后是大吃一惊,接着痛斥他人污蔑的戏码。 如此想来就不再担心,只当宋敏听见自己放屁。 坦然无惧地自我安慰一番,突然想到了被自己放在家里的金刚,她和金刚始终相看不顺眼,她喂食,金刚不吃,同样的东西到陶安安手上,金刚就欣然接受,于是她看金刚不顺眼,金刚自己找得到拉屎的地方,不乱拉,给它准备了食物和水就锁在家里。 她一向认为能控制的东西就不足为惧,现在想想,连一只狗她都无法控制,何况是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风云变幻的时局,还有神秘叵测的人心。 怎么刚开始研究那条河的秘密,自己就打了退堂鼓?就开始相信命运了? 甩掉这没出息的念头,等到陶安安出现,她已然换了一副面孔,笑意盈盈,目光灼灼,把陶安安吓了一跳,抹了一把脸,以为是自己脸上长出花来被笑,等发现了苏阮阮只是情迷了眼,勾了她的腰压在身上时,已然晚了。 “怎么了?”陶安安左手一个盆,右手一个盆,模样滑稽,苏阮阮笑:“这不是想你想得紧么。” “我才走了半分钟不到。”这是个油嘴滑舌的女人。陶安安给她安了个标签,挣脱她,“宋敏在你面前秀恩爱了吗?” “倒不是。” “起开。”陶安安从她手上夺过药酒,“再不正经就自己揉。” 倒是得了个不正经的罪名。苏阮阮凉凉地想,她欲盖弥彰不自然的反应还是没被捕捉到,兴许是捕捉到了但陶安安不说,那家伙是什么事都埋藏在心底不说,心里知根知底,冷静克制的陶安安带着禁欲的意味让人很是着迷,但总是笼罩着一层忧伤在四周,不是文艺青年伤春悲秋的忧伤,而是像大多数贫穷子弟一样的忧虑,而陶安安颜值高,就显得有气质。 苏阮阮自顾自地得出结论,把一切都归结为陶安安长得和自己门当户对。 其实乔西路长得比陶安安精致太多,她怎么就能那样不喜欢乔西路呢?苏阮阮自然而然回避了这个问题,认定了自己只是个肤浅的颜控,把自己其实被深深吸引的本质回避过去了。 撩起裙子搭在膝上,苏阮阮凝视那双冰凉的手,落在身上可以感受到她手心的薄茧。 “伤在膝盖上,你捂着做什么?”陶安安颇有些无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将她的裙摆拉上去,苏阮阮红了脸,却假装没有红一样,指指点点:“诶诶,这儿,这儿疼,诶呦轻点儿,诶呦这里,轻点儿,这可是伤口。” 若是换了别人,就要飞起一脚把她踹出去,可毕竟是陶安安,陶安安稳如泰山。也并不生气,手上沾着夏日粘稠的风推过去,苏阮阮觉得她有按摩的潜质,酸痛好像都不重要了,只有垂下头的陶安安在眼底,从前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么一个人是怎么到达自己的世界的呢?从那次莫名其妙抢热门事件? 她当然不知道,也永远不知道,陶安安那样一个克制的人,会注意她,会主动和她搭讪,做以前很少做的抢热门的事情,难得碰见合适的话题,便忙不迭地将那时一头泼墨长发的苏阮阮摆出来,好有借口可以和苏阮阮说话。 谁先吸引谁,已经分不清楚了。 陶安安不承认,苏阮阮也不承认。 == 金刚蹲在自己的窝,显得可怜兮兮的,好像没人要它一样,放到微博上一定有许多人严厉谴责苏阮阮这种不管不顾的恶行,从而对她口诛笔伐,将她人肉出来,摆在道德下面,大家在道德制高点的寒风中斥责她如何如何。 应该被骂的那个人从门口显出脸来,一脸疲态,踩倒后跟随意趿拉一双鞋走进房间,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放下,抓起丢在沙发上的数据线给手机充电,拿起电脑来继续白天的事情,写一个推广文案。 金刚一反往常地蹭过来,蹭着她的裙子,窝在了她脚边。 她难得升起了一些爱护小动物的心情。若是小动物爱她一些,她也就倾注更多的爱,偏偏金刚还是个倔强的有个性的狗,和她一样是个死傲娇,谁也不肯退让示好,闹出现在的局面。 但是陶安安白天说,诶,狗是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42 很像主人的。主人懒,狗也不会很勤快,主人待狗就是个看家的,狗看主人就是个铲屎的,是一个道理。 所有关系都得是相互的才建立成为关系。 心里柔软一些,揉揉金刚的头,看它难得摆起尾巴,便心情大好,抱它去洗澡。金刚倒也乖觉,变得异常听话,洗过澡吹干,便窝在她怀里看她打字,眼睛炯炯有神,不像自己的同类一样精神污染。 她猜可能因为自己裙子上粘了陶安安的味道,因此金刚就变得亲近起来。 金刚从前叫做苏大宝,是自己转手交给许之焕的。现在在她怀里,像是失而复得。 想到此处,她试着叫它“大宝?” 金刚支棱起耳朵,顿住了,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眼睛圆圆的。 狗的情绪一点儿也不比人少,她从那双眼里看出了怀疑恐惧彷徨无奈等等有关的情绪,接着狗扎进她怀里死也不肯出来,尾巴摆得欢畅。 她抚摸着苏大宝的毛,觉得自己实在不称职,它和自己不相合,大概其实是在生气吧,生气自己明明收留了它,却又抛弃了它,还动不动来看它,这和上完就跑的渣男有什么区别?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会这样感伤,抱着狗看着电脑屏幕,电脑上的字符变得毫无意义。 一个人和一条狗,狗回来了,她觉得这个房间太空了,缺了很多东西,还缺应该回来的什么人啊…… 他们出国了,不会回到陆岛的。 再也不会回来,除非自己去找他们。出国的意义就是为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第41章 hapter 41 噗哧 陆岛大学占据陆岛的风水宝地,在铅块儿一般的天空晕晕沉沉闷闷地罩着头顶的时候, 陆岛大学的上空好像有层防护罩一样露出宝石一般纯粹的蓝。 陆大的月亮比陆岛圆。陆大的空气清新, 鸟语花香。陆大的学子和别的学校的妖艳贱货也不同, 陆大的学子自带一层神秘的忧国忧民的气场, 时时刻刻都要投身学生运动中去奉献自己的青春与热血。陆大稀松平常, 一个比一个破的校门都比别的学校金碧辉煌的校门来得高贵,充满了劳动人民朴实的智慧结晶。 好像是一座降临尘世的仙宫坐落于此,周边居民都乐意到陆大串门, 烤串郊游谈恋爱, 自动选择陆大这稀松平常的风景。打太极的老人们比学生多得多, 如果不是学生强烈抗议, 只差写大字报控诉, 广场舞就将成为陆大一道靓丽的风景。 但是人多的地方就有八卦,有八卦的地方就充满了稀奇古怪的事情。到陆大遛狗的大妈磕着瓜子儿和人说陆大有女鬼的时候, 其实只是有个女生没有吹干头发就从宿舍楼中跑了出来,逆着光剪影很美。 所以大妈们说陆大最近出了一个飞毛腿贼的时候, 苏阮阮还想不到她们交口唾弃的是自己, 直到听见她们说:“哎呀那个贼老厉害的啦,把校长都打昏了。” 远在外地开会的校长可能会飞起一脚把这些大妈赶出学校。 “你不晓得, 昨夜里校长不在的哦。好像是校长有秘密咯, 那个飞毛腿还以为校长在咯, 就去爬人家窗户,结果叫发现了,跑了, 跟鬼似的,出了十来个人都没抓到,哗——一个大活人就没了。” “……???”苏阮阮正在看布告栏里的小广告,这一刻突然竖起耳朵来,感觉似曾相识。 但是那十来个人大抵都是隐身的。 原来自己是从十来个人手中脱身的啊。真是厉害。 “诶,丢东西了没有?” “不晓得嘛,我大侄子的朋友的妹夫在这里做保安嘛,说这事情要严办的,肯定丢东西了。” “哎呀能有啥东西嘛?” “人家是领导嘛肯定有好东西……”大妈们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远了,开始谈到了最近的小青年真是没有素质啊如何如何。 苏阮阮把布告栏里所有平日里注意不到的广告都看了一遍,脑子里蓦地一炸,这事情传出去了?到大妈嘴里的版本虽然八竿子打不着,但是触及到真相的保安处的人知道这事,万一查到是她,她就需得兜一壶。 她细细想着,那地方离监控倒是很远,又借着丁香树和其他低矮树木的掩映,能认出她来确实是不大容易,但是她摸摸自己的头发,想起这另辟蹊径的发色,若是晚间看得清楚真切,就知道是她。 愿意头上带点绿的,陆大中她不是独一份。但她也不能因此就理所应当地觉得陆大人民中,一头原谅色的人已经占据多数党的议席。绿头发的人屈指可数,而她若是现在去换了发色,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她脑子里纷繁复杂,思绪万千,手指摩挲过夏日联欢的海报,半晌,甩了甩脑袋,管他呢,这件事情还没有必要太过忧虑,真正该思考的事情还在后头。 学校内部流传的版本是校长室闹了鬼,可能校长年轻时也风流过,得罪了个凄美的女鬼,负了人家,于是各种版本都被搞出来供人娱乐,关注度不高,学生中间也知识当一个笑谈,猜可能是猫,说保安处大惊小怪。 一群当代优秀大学生第一想法是闹了鬼,而外面市侩庸俗的大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贼,也不知是思维方式出了什么问题,天平两段的对错都意外地失去重量,本末倒置,星辰灌入海中。 她今天到学校来找陶安安,她在仅有的资源中找到了一些关键词,学校试图修围栏,但是这不环保,不知道怎么就不环保,被否定了,于是没有下文。 在这条河中葬身的有一个,非要算上这条河的原身,一个小池塘的话,是两个人,一个是04级的,另一个是09级的,她已经找了这两级的学长学姐问问有没有这样的消息,04级的年代太过久远,况且那时候那条河还没有和护城河挖通,因而就没了音讯,09级别的那个人当年死去倒是引起议论,是物理系的女生,名字叫吴韵。 听人说这人是跳楼自杀的,又有人说这是跳河自杀的。总归都是想不开要自我了断。两种说法各执一词,苏阮阮也分辨不出真假,说这话的人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记得不错,当年确实是有些轰动,但吴韵的交际圈不大,具体□□谁也说不出一二来。 但总归是条消息,她整理整理,发了微信给陶安安,没等到回复,却看到张木声说,到他办公室一趟。 唔? 平日里她请客也常常有张木声一份,他在学生中声望较高,年轻儒雅,看起来便是正派人物,他和苏阮阮关系尚可,暗地里汹涌的情绪谁也看不见。苏阮阮从目睹张木声拉陶安安到他员工宿舍去时,就对这人改观,便处处提防,面上还是和气,毕竟这是自己头上的领导。 便没能等到陶安安的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43 回复,陶安安不带手机的弊端就在这里了,消息常常不能及时回复。 陶安安偶尔也会反省,在这个人人都沉浸在手机中不可自拔的世界中,自己是不是很是落伍?但反思三秒钟之后,手头的事情就让她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剩下的就只有眼前的内容,空荡荡的教室她坐侧边,曹冬站着,给大家讲他的想法,新加入的赵亚明是个因为长时间戴眼镜而显得面目呆滞的男孩子,但摘下眼镜来像是换了颗头一样,舌灿莲花,目光如炬,戴上眼镜就像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还有另外一个成员是物理系的周鹏,因着这位的文字功底很好,也是文学社的社长,重点是,也是在杂志上有自己专栏的小有名气的作家,因而被拉来做最强助力。 这四个人就是参加某情感类比赛的小组组成,这个情感专栏比赛,只有一个公益性的主题,除此之外就是作品,而她们决定推出的是电子书来参与这个公益项目。之所以是电子书,是因为指导老师专长如此,在排版上精益求精,被带着的大家只好顺着他的心意。 苏阮阮的微信她还没有看到。 等她看到时,苏阮阮已经在张木声的办公室里,针对校长办公室外面闹鬼这件事打了两圈麻将,推来换去,苏阮阮装傻,张木声试探,终究无果。 苏阮阮不知道张木声是如何能够一口咬定确实是自己爬了窗。 “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我不跟别人说,你就告诉我,你为啥去校长办公室。这保卫处要是查清楚了,给个大处分,等学生代表大会,你的票数就难保啦。眼看到手的保研名额也没了,这两年可都白干啦。” 话里带着些胁迫,学生代表大会上的等额选举,票数不够她就从主席的位置上下来,已经到嘴的鸭子就飞了,许多人追求的名额就会付诸东流,苏阮阮自然分得清楚。可张木声这就像是灰狼对着羊羔说,你跳进锅里我就不吃你。苏阮阮存着戒备,嘴里还打着哈哈兀自装傻。 她清楚地意识到张木声肯定那个人就是自己。 知道这个消息的是有谁?陶安安。陶安安会出卖她吗?陶安安不会。 还有宋敏。 苏阮阮打了个冷颤,继续打着太极,轮了几圈过去,张木声终于没有新鲜词汇可以诱出苏阮阮说话漏风,苏阮阮这人平日里说话都谈不上滴水不漏,但到这时候还跳不出刺来。 只好大家哈哈哈哈,心照不宣地诅咒对方,面上亲亲热热地告别。 从办公室出来,她反身靠在门上,顿了几秒才走开。 陶安安回复了她的微信:哦。 哦!?陶安安居然回复她这种内容!?她闷闷地端详手机。 陶安安本来打算再说什么的,赵亚明却突然兴奋地尖叫一声,接着发现大家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便立马收敛了笑容,可还是抑制不住唇边的笑意。 “怎么了?乐成这样,你有女朋友了?” “啊,不说,不说。” “嘁——”曹冬撇嘴,继续讨论刚才说的版式问题,却发现赵亚明的眼神不知为何,总是飘向陶安安。 陶安安也意识到有人对自己暗送秋波,手机倒扣在桌面上,面色沉静。 这么绷着,赵亚明便忍不住了:“陶安安……” “唔?” “你……不知道这事儿?” “什么?” “……就……算了,不说了。” “说吧。”陶安安本无心听他说的,只是礼貌性随口一句鼓励。 “啊这样,你知道咱们学院那个最高奖学金嘛,之前大家不是都传是你嘛……” “唔?”陶安安这才扭过头。 “刚刚张主任突然跟我说,内部改成我了,现在正在审核……所以……你犯了什么错吗?”他太兴奋了,说话都有些哆嗦,但又觉得这喜悦的情绪表达在陶安安面前不大合适。 他以为自己是绝对没有办法赢过陶安安的。 “哦,恭喜。”陶安安好像听见他放了个真空无味的屁一样,继续拿起手机,噗嗤一声笑出来。 赵亚明惊了一惊。 ☆、第42章 hapter 42 闰土的西瓜 赵亚明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藏个几秒钟, 在陶安安(并不存在的)火焰一般的注视下就全都交代清楚了, 腆着脸, 像是他抢了陶安安什么似的, 嘴角往下撇过去, 从镜片中看陶安安刚刚噗哧一声,好像桃花开了,绽开一点点清新的笑。 陶安安不知道, 旁边的曹冬是知根知底的, 赵亚明原先不是这个小组的成员, 后来听说老师指导这组参加一个公益性质的比赛, 看了一眼这小组都有某某, 某某某,还有某某, 陶安安三个字赫然在列。赵亚明就有些兜不住了,他是和陶安安竞争那个最高奖学金的人, 穷学生都是一群嗷嗷待哺的牲口, 看见钱就冒粗气。但牲口们还是讲规矩的,一轮轮各种考试活动筛选下来, 剩下的在老师面前站得稳的牲口就那么几个, 其余都是被淘汰的人。 赵亚明就是站在老师面前的牲口, 另外一头就是陶安安。 所以赵亚明找了曹冬从中游说,希望陶安安放下成见,大家求同存异共同进步如何如何, 却不知道陶安安印象里偏偏没有这人,多此一举。大家自然握手,相谈甚欢。 但是赵亚明这胸口中就有种被女人羞辱的感觉,浑身上下不得劲,于是这次张木声给他的机会,他还大嘴巴告诉陶安安,陶安安能说什么呢,只能恭喜恭喜。 这又把赵亚明噎住了。 在笑着的陶安安跟前解释自己绝对是相信你陶安安的能力,但是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我给您说出来了您看看这是奖金自己找到我的如何如何,希望你不要多想如何如何。 费尽口舌,陶安安也都听在耳朵中,转过脸:“嗯。” 赵亚明噎得像是吞了俩煮鸡蛋。 “你不在乎吗?” “唔。”陶安安微微摊手,“没事,你有能力。”除此之外她确实没有话可以说,刚巧苏阮阮觉得她发了个哦,在这里不屈不挠地和她抗争,她便含着笑意夸赞了赵亚明几句,把赵亚明那口鸡蛋顺下去了。 苏阮阮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的,若是知道了,叉着腰摆出母夜叉的模样就要去讨个说法了,还好她不知道。时间这样短,浪费在这种是你还是我的争端上全无意义,她虽然是看着那条河蹊跷,却还是回想自己一次次重生的经历,被那个数字吓怕了,害怕真到那一天,自己就离去了,该怎么办呢? 生死摆在眼前,不再是对话中的内容,她偏偏就害怕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该如何正常生活就如何,可以对苏阮阮说一些自己如果没有重生,就一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44 辈子也不会说的话,可以去捏她耳朵,捏得红红的,苏阮阮也不敢揍她,就只会拿小拳拳挥舞半天,也不敢下手。苏阮阮那一身肌肉,砸下来,陶安安就得提前去死,她想起这回事就笑,不知道怎么,她得了一种苏阮阮说什么都笑,一想到苏阮阮就会笑的病。 张木声微信叫她去办公室,她也当作没有看见,借口便是自己最近比赛,忙得很,不看微信,待到关了机,世界清净下来,她才意识到她恋爱了,不能让苏阮阮联系不到她。 可如果没有手机呢?陶安安起了坏心思,把手机丢在一边,不管自己回到一半的微信,重新和大家投入讨论中,接着就有了具体的方案,只差去做了,分头行动的规划做完,走廊里声控灯把光打进来,大家才意识到夜色这样浓重了,匆匆告别,出去吃饭。 临走时赵亚明似乎还是不大放心,回身看了一眼:“一起吃饭吗?” “不了,谢谢,我收拾下东西。”陶安安四处摸手机,却发现手机不知哪里去了,慌了慌,冲赵亚明摆摆手,却因着慌了神,磕到了桌角。 “啊,没事吧?”赵亚明冲去看她的手,她避让,侧身躲过。男生高大,眯起眼睛俯视下去,“诶,擦破皮了。”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的啊,我去校医室给你买创可贴。” “……没事。”她还没有这样矫情,从前摔倒擦破皮,流血都只是自然愈合。男生靠过来,体温逐渐接近,她觉得不大舒服,转脸继续找自己的手机。刚刚随手一拿是放到哪里去了呢…… “这儿。” “哦,谢谢——诶?”面前的是苏阮阮,叉着腰,母夜叉一样拿着她的手机就站在身侧,抬眼看着赵亚明,目光逡巡两圈,神情松懈了一些,又瞥她,终于,眼神温柔下来,寻了个话头甩脱赵亚明。 出门,脚步不停的间隙苏阮阮要兴师问罪,问她如何半途就关了手机不理她了,她也不答,吃吃地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好笑,苏阮阮瞪圆了眼睛,整个人显得极为温柔,棱角被月光磨平了,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诶,你说,你说清楚,还有你怎么还由着赵亚明抱你呢?你有想过我的意见吗?” “你什么意见?”陶安安怎么不知道赵亚明离自己颇远,虽然彼此之间感受得到体温,但只是在这房间中,哦这儿有个人这样的感知。苏阮阮自然不是眼瞎,胡搅蛮缠罢了,她吃吃地笑。 “我都很少抱你的。”苏阮阮的声音抬高,尾音转瞬低下去,好像怕人听见似的鬼鬼祟祟,谈恋爱这样鬼鬼祟祟,求一个拥抱都要卖萌打滚,苏阮阮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不符合自己高贵的人设,可她难得见陶安安轻盈的笑,就忘记了人设这回事。 “你吃醋?幼稚。” “我就幼稚你有意见?” “还蛮横。” “我就蛮横你有意见?” “不,没有。”陶安安还是笑,一见苏阮阮就笑的毛病是改不了了,揽着她,敷衍随意地抱了抱,心情大好。 奖学金的事情给她带来的阴霾终于散去。她说不在意才是假的,她第一次输了这事情,从前那样在意,之前重生,苏阮阮也一遍一遍挂在嘴头的事情竟然就这样松开了,她没有同苏阮阮说这件事情,免得苏阮阮摆出母夜叉的姿态去说,给她添了麻烦,在坊间传言也不好。 自从和苏阮阮确定关系,她便觉得生命被一根线牵着,她是飘摇的风筝,挂在哪棵树上被风撕碎都看宿命,她想过在小城待一生,找个庸常的平凡男人过一生,在跳河之后也想过无论如何寻个死,结束了这毫无悲欢的一辈子。 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校长大晚上的回来了,在群里和大家说专家组要来检查,希望大家表现好一些。这次的专家组似乎前所未有,学校方面很是重视,大家才漫不经心地看一眼,就发现学校各类公号都满了这个消息。 不知道是谁规定的,专家组来检查教学质量,大家就要在外部环境上下苦功。 几栋破旧的楼外面赶紧刷漆,看出来新漆新气象。少生孩子多种树,要想致富先修路的老规矩还在领导的脑子里根深蒂固,于是学校里默默无闻默默耕耘的园丁们存在感就非常高了,这边修剪树木看见王大叔,那边修理草坪看见王大叔,也不知从哪里移植来的法国梧桐可怜兮兮地被挪过来放到河边。 没地儿放了就放到河边,领导的视线终于到了河水这里,觉得河岸光溜溜的只有草坪和几棵柳树似乎不大好看,于是开始修建围栏,围栏是橙色和白色的漆混杂在一起,篱笆一般的桩子顺着河,一道仿佛长城一般的壁垒就弄好了。 这次效率倒是分外快,前一天晚上说要立围栏,后一天晚上就已经完工,除了那股油漆味显得分外突兀。领导得给专家组待的地方放上百十来台空调,晚上偷偷摸摸把温度降下来,把专家们都冻感冒了才闻不出来这味道。 这味道让大家对河边敬而远之,在那之前,大白天的还是有情侣会腻歪在那里聊聊天,谈谈风月,谈谈情怀,顺便打个啵或者其他什么的,这就是人家的**了。 现在河边干净得像是鬼子扫荡过一样,如果陶安安还有跳河的心思,跨过围栏就能跳,全世界都不会阻止她跳河,可偏偏这次,她从河边经过,只是望了一眼,苏阮阮就攥紧她的手不许她看,仿佛看了一眼就被蛊惑,要举身赴清池似的。 苏阮阮旁边是许之焕,游泳队没能拿奖,这次发挥失常,于是许之焕找苏阮阮,苏阮阮顺势就拉了陶安安出来,三人并排走,决定一会儿去会议室最后确认一遍戏剧节的宣传细节,正式出演刚好是专家组来的那天,领导高度重视,抓着苏阮阮的手,觉得大家亲如兄弟——一定得做好啊,这次不光是咱们新闻系出一口气,也是学校的形象啊…… 陶安安不参与这事,但宿舍中那两个人针锋相对,她一个纸片人在枪林弹雨中无法藏身,索性出来看看也好,可宋敏一直没有回来,乔西路也失去踪迹,就连楼下的一个熟悉的宿管阿姨都回家养老去了,听说要招聘新的年轻一些的宿管,代表学校新气象如何如何…… “唔。”苏阮阮努着嘴示意她往右侧瞧瞧,瞧见河那边的围栏,宋敏和她男朋友推推搡搡,又开始吵架,声音被蝉鸣和水声掩盖掉了,只看得到两个人的面孔在月光下格外清楚。她们上演着你不爱我我不爱你的戏码,苏阮阮还学宋敏的样子推了陶安安一下,没用什么力气,轻轻地推过去,再忙不迭地拉回来。 许之焕摸摸鼻子,凝视河岸,之前那小子一直魂不守舍,说到宋敏,他还不以为意,但心里还是可惜的,终究还是做了宋敏转筒抽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45 奖似的一个过去式男友,不知道宋敏的新男友是谁。 但他知道,苏阮阮有女友了。好像精心看护的西瓜,被猹啃了。 他恨不能自己是闰土,把啃西瓜还不自知的这位陶安安叉出陆岛这片田去,可是想了想,他有点儿想笑,陶安安也是一颗西瓜,他只是闰土,只能看着西瓜长大。 ☆、第43章 hapter 43 滥用职权 专家组可能还都没有上路,整个陆大就被搅扰成一锅鸡屎汤。外面的工人陡然变多, 宿舍里面大家每天都挥舞着抹布开始整改。 桌子底下多年未见的东西都见了光, 和主人久别重逢, 宿管阿姨逮着还在宿舍逗留的女生赶紧收拾收拾。 彻底大整改之后暴露出学校的规章制度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大家使得炉火纯青。上面领导交代不准养宠物,大家下面不养猫不养狗,从阳台里抓出来几只鸡, 一只鹅, 不知哪个宿舍养了小蛇摆在阳台, 养了仓鼠, 养了兔子, 都清理出来的时候,宿舍管理会的大家脸色都甚是精彩。 女生们和宠物依依惜别, 有委托给本地的同学代为照顾一段时间,有在网上找领养的, 大鹅比狗凶悍很多, 蹭在主人后面忠心耿耿,有谁过来抱它就立马飞起撵着跑, 吓得宿管阿姨花容失色, 直说现在年轻人的世界她不懂, 果然是应该找个年轻的宿管来了……后来有个遛弯的老大爷和这只鹅情投意合,一眼就彼此深深吸引,抱走了。 至于鸡去哪里了, 陶安安这倒是不清楚,听说是交到食堂让大师傅给她们宿舍做了一顿黄焖鸡,但是那个时候她忙于参加自己的比赛,也就不怎么注意。她自己没有养活宠物,整个宿舍也没见谁有这爱心。唯一一个有狗的苏阮阮还搬了出去,还嫌弃那只狗,最近才和那只狗和解…… 她想起苏阮阮,整个思想过程水到渠成,什么事情都展开丰富的联想,最后归位到苏阮阮身上,好像是用哥俩好这种著名粘胶粘住了似的。 她从河边经过,倒也不是在河边,隔着郁郁葱葱的新移植过来的树木远远眺望,看见工人又在修建围栏,这次的颜色变成了红绿相间,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颜色具有极大的冲击力,她都不多看一眼,却暗自留心这已经是第二次重新修葺围栏了。 围栏修好的当天晚上,就叫人薅没了,损坏得支离破碎,在她跳河的那一段上,围栏好像被鳄鱼啃过一样。于是开始修补,修补好了,又坏了,把负责人气得骂娘。 河边的地形略微开阔,无处可放监控摄像头,若是从游泳馆或者活动中心那边延伸过来,又有树木阻挡地形,看不见河边是有什么人在做鬼。在树上弄摄像头倒是可行的,但是小树林这种地方难免会有一些小情侣出现,持反对意见僵持不下,因而一直没有抓到元凶。 这事情重新把陶安安拉回河边,她在想这件事情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处处都透着怪异?她们的切入点能窥到这条河的秘密吗?或者说真的是这条河的秘密而不是别的什么吗?校长回来之后苏阮阮没有理由去跟他要档案室钥匙,最近张木声盯紧了她们两个,散发着单身狗的怒火。苏阮阮做什么都不对,张木声总是会挑错,当着众人的面嘲讽她的工作,让她下不来台。 最近让学长学姐查这个人的消息,也查不出一二来,这人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存在感,兴许是跳楼了也兴许是跳河了,陶安安思来想去,觉得自己颇为可笑,非要找和自己一样跳河的吗? 不过也确实没有别的地方可切入。 她们生活的重心还是该干嘛干嘛,她跳河这件事情仿佛从未发生过,她和苏阮阮所经历的一切中,不包括这种生死的抉择,就只是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但是如果不是自己要经历死亡的痛楚,说明白心意可能是几年后,甚至是永远埋在心底的事情。 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她这可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两眼一抹黑脑袋就钻沙子里不出来,装作天黑了的样子。可等天真的黑了,她从教室出来,就觉着冷,始终得找个有光的地儿待会儿。 举目观望,路灯下都是小情侣,她不好意思过去蹭光,过去了,自己可就冒着光了,还有什么地方的光近一些,让她不觉得自己好像又被水淹没头顶,呛着水,绝望地等待死亡却要催眠自己这是对的……每到黑暗时她就会升起这样的错觉,浑身冰冷,疑心是那个系统来提醒她,这一切都是挂在刀尖上的。 循着光去了,走近了瞧几眼,探出头,没来得及收,才惊觉那光是在河边的,她不知不觉穿过了第三次损坏的围栏到达河边,河边有一簇微弱的火——她靠近了,迅速熄灭,一个人影迅疾闪过。 又是烧纸的?她急走几步,地面上果真又瞧见了烧过的灰,仔细看看残骸,便是常用的那种,毫无特殊,一溜灰像是被刷子刷过一般,笔直地刷到河中,她还看到河水上漂着没来得及燃尽的纸钱,顺水而流,漂在河上,一点点淌着,河水不接纳这样的祭奠—— 那人见了人就把纸钱推入河中,每次都仓促,推不干净。人跑得倒是极快。 陶安安回身看了一眼那又被损坏的围栏,歪歪扭扭,好像是被大刀砍断似的,她想不出别的什么可能,也似乎是大剪刀剪了去,总归是那种形状,她从里面看不出什么,只觉得身后河水中有一场大雾,雾气把阳光稀释了,而她蒙在这淡白色的阴影中,时刻记得,自己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了。 = 围栏一代代更迭下来,毁坏围栏那个人把负责人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抓到就把这人用铁刷子拉一遍以解决心头之恨。可偏生那个人隐匿着,大家无论如何都没有抓到这人,有人在晚上监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第二天再看,又是鳄鱼啃过的样子。 不知道第几代围栏出来,星期四,专家组要来检查了,具体要检查什么,大家都不大清楚,但外部环境都得做出毫无瑕疵的模样。最后展示给专家的围栏是蓝绿相间的颜色。 不过专家也没有往这个方向走,有几位女性专家来看女生宿舍安全问题,领导一边陪同。像乔西路这样的自然就离得越远越好,大家浓妆艳抹妖魔鬼怪吓到专家就不好了,于是都出去了。 宿舍里剩下陶安安和宋敏两个人,宋敏低着头玩手机,和陶安安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安安静静。陶安安从床上下来,趿拉了鞋,看看凝神静气岁月静好的宋敏,于是拿上了手机和钥匙。 “你要出门吗?”宋敏竟然先行开口,把陶安安惊了一惊。从上次和乔西路骂了起来,之后她和宋敏就互相隔绝,她倒是还好,觉得无所谓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46 ,宋敏那样的性子会同她主动……倒让她觉得不自在。 “嗯。” “你去哪儿?” “……戏剧节。刚好今天,我去看。”两人如何开口都是尴尬,开口不可怕,谁软谁尴尬,恰巧在厚脸皮的评比大赛上,陶安安很弱,因而她觉得浑身不舒服,简单交代两句,若不是出于礼貌,她是不会说什么的。 “哦。” “有事吗?” “没事,问问。乔西路人呢?” “不知道。”好容易话题到尽头,她逃也似的离开宿舍,外面听到专家组来了的风声,在楼下小仓库里还有些没来得及处置的小宠物,宿管阿姨发愁地看着它们。 学生活动中心像个大碗,把一群人倒扣到里面,有几个领导在第一排,过道中是学生会的工作人员,统一穿着和苏阮阮一样发色的t恤来来回回,观看表演的人则乌泱泱一片,姿态各异。红色大幕紧紧地闭着,灯光忽明忽暗还在调整,几个人影在大幕上闪过,架着摄像机的学生艰难地在人群中立足,晃着工作牌挤来挤去。 她从侧门进去,苏阮阮穿着正装,显出姣好的身段。胸口的工作牌歪到一边去,喝着水,拧紧瓶盖之后拿起对讲机,一眼瞧见她,勾出个神秘莫测的微笑来。 招招手,示意自己来了,找了个位置要坐下,苏阮阮却过来,一把攥着她:“我给你留了前面那个位置。” “滥用职权。”她开玩笑逗她。 “我没有。学生会有个人不在,反正都是空的。你别瞎说。”苏阮阮摆摆手,将她牵引到第四排中间偏左一点的位置,前面一排排不是领导就是专家,果然是显眼的地方,转眼看看,新闻系的还在角落里。 推推搡搡,将苏阮阮赶去做正事,不要在这里和她聊来聊去,才送走苏阮阮,屁股尚且没坐稳,电话打来,乍一看,陌生号码。 “喂?” “我是宋敏,你回宿舍一趟。” “啊?” “你回来再说,张主任找你。”啪一声,挂了电话。 张主任?学校姓张的主任……?张木声? 她蓦地就觉得屁股扎根,在座位上起不来,她不愿意站起来回去,但是想到今天有专家来检查,若是不去,显得自己没有分寸——思忖几秒,挪出去,对无数个人说了借过借过,抱歉抱歉,走出去回身一望,全场暗灯,啪——苏阮阮站在幕前,拿着麦克向大家宣布演出注意事项,整个人闪着光,精神抖擞,像是劲松一样扎在泥土中,腰杆笔直。 在追光灯下的苏阮阮是看不到自己的,可她还是冲着那个角度竖了一个大拇指。 像是以前她说苏阮阮好,苏阮阮棒,苏阮阮做什么都可以轻松驾驭的时候一样。 转身。 陶安安出去了。 ☆、第44章 hapter 44 珠胎暗结 陶安安没能免俗地心中骂了一句,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面孔, 好像□□爆炸在她面前, 她也可以平静地灰飞烟灭似的。 从学生活动中心, 到公寓区, 需要走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如果骑车倒是不远, 陶安安骑回来,车还没来得及锁上,抬眼看, 宋敏像是要跳楼一样从楼上垂下一条秋裤。 乔西路的秋裤, 还是豹纹的, 看起来倒是风骚带感暴露出乔西路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一面, 但这就细思恐极了:宋敏是怎么打开乔西路的柜子的——毕竟乔西路没有把这种秋裤放在床上的习惯。 垂下秋裤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着火了?所以宋敏要跳楼自救?但看看来来往往的人, 大家也没有什么异常,楼上也不见丁点儿火光, 在上面烧堆纸钱都比这明显。 那么宋敏发什么神经。她锁好车,急着上楼, 电梯迟迟没来, 只好发扬短腿跑步的精神跑上楼,气喘吁吁开门, 门内宿管阿姨, 张木声, 宋敏,还有一个学院领导在场——好像是要审讯她什么,她不免有些吃惊, 站直了身子,疑惑地看宋敏,宋敏从她床底拖出一个笼子来,一只毛色不纯的小仓鼠在里面瑟缩着脑袋。 她没能免俗地在心底骂了一句,这一定有鬼。 可说出来谁信呢?这在场的人中,谁能替她作证这不是她的呢? 偏偏是在专家来,校长说这时候搞事情的都要双倍扣分,扣什么分就酌情考虑了,现在看看,张木声也在面前,什么事情他都掺上一脚,其中一定有他一些打算——转头向学校领导和宿管问了个好,转头看向站在一排的另两人:“怎么了吗?” “怎么了!?”张木声反问,提着笼子递过去,“你说怎么了?” “不是我的。”她神色平静。 “不是你的还能是我的?”张木声呛她,她也不急,看了一眼那仓鼠,摇摇头:“不知道。” “哎呀,你平时也挺好一孩子怎么这时候这么不知道变通?你看看,昨天咱们说要清理宠物的时候你咋不拿出来?侥幸心理了吧?”宿管阿姨看她要和张木声刚起来,于是站在一边想要为她这件事情改变性质,自以为是说得对的,却也认定了那就是陶安安的宠物。 “不是我的。”陶安安凝神看她,“真的不是。” “不管怎么样,在你床底下找到了,就得为这件事情负责。”最后是领导坐在椅子上说道,大体意思就是,不管是不是你的,在你床底下找到,这个大锅你是背定了。 既然如此,陶安安还能说什么呢?她本就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刚萌发起来的一点要把火引到宋敏身上的念头,这一盆冷水浇下来,她生不出别的想法。 刚刚在宿舍里呆着的只有宋敏,宋敏还问她去哪儿。 宋敏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有些想不通,可许多事情哪能是说想通就能够想通的?住了口,觉得自己浮在冰山上,许多事情看不真切,冰山下的东西需要多多在意,可她隔着厚厚冰层,只能漂浮着,撞进冰冷的水里。 有人针对她。宋敏或者张木声。她没什么好说的,接受了处罚。 记大过一次,全校通报批评,既然是违纪了,自那之后就剥夺了评优的资格,保研,奖学金都和她绝缘了,她默然无声地接受了处分,同时在大家离开之后拿出纸笔开始胡诌一千字的检讨书。 这种程度的错误,要做到高中时那样的检讨,她觉得陌生,但以前给人代写检讨的经历纷纷涌出,她握着笔觉得手心发黏,整个人都在抖,生气,却不知要如何发泄这样的情绪。 现在的她怎么这么像窝囊废呢?她还有三个多月就要死了,就这么容忍这莫名其妙的黑锅吗?这是怎么回事?她把纸笔丢开,站起来,眺望窗外,乔西路的多肉被乔西路的秋裤包裹着,她耐心地将它拿下来,丢回乔西路床上,颓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47 然坐在椅子上,拉过台灯的脑袋,压下来,推上去,压下来,推上去—— “陶安安?” “唔?” 门开了个小缝,露出一张人脸来,那人张望着,见只有她一人,才推开门,“我能进来吗?” “嗯。”哪怕她不说,吴思瑶也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坐在她旁边,四下打量着,对宋敏的方向撇了个白眼。 “他们都走了?”吴思瑶压低声音。 “嗯。你又知道了?”陶安安客气地笑,拿了润喉糖给她,不知是指望些什么。 “噗,他们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过来偷看一眼,什么事儿啊?” “我床底下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仓鼠笼子。然后说是我的,领导一看,给处分,记大过,就这样。”尽量一笔带过,免得自己生出愤懑来。 这话把吴思瑶惊呆了,吴思瑶吃惊地看看她:“你养的?” “不是,我不认识。” “那就是宋敏了——你还不知道吧,宋敏和张……就是那群人的男神嘛,他俩就搞在一起了……宋敏才跟她男朋友分手,第二天就在张木声宿舍门口看见她了,啧啧啧,真是,不要脸。” “……”陶安安不声不响地把检讨揉成一团,咬了一口润喉糖。 “他们肯定都一起诬蔑你,我拿胸猜都能猜出来。” “唔。”陶安安感受口腔里扩散的刺激的凉意,没说话。 “算了先不说,先说你之前跟我打听的事儿吧。”吴思瑶这次很是敬业,掏出一个笔记本来,“我还做了笔记,给你浏览一下哈,要是有用你就看看,没用我再打听打听。” 先前陶安安向八卦小天后吴思瑶打听学校的一些校园传说之类的,本身是针对那条河来打听,但恐怕吴思瑶对外说了,引人生疑,所以范围扩大,是学校更多的不为人知的校园传说,有鼻子有眼的那种。 打听之前还有意无意带过了那条河的消息,这样吴思瑶打听的时候或多或少会有关于那条河的消息。 “太厉害了。” “你先看着,晚上看也成,反正我跟你说,宋敏不是个好东西,你可得提防着她。” “我不太明白她为什么针对我。” “噗,不因为乔西路吗?乔西路不是跟你好吗、她不是逮不着乔西路不就针对你了?” “至于吗?” “还有一件,我说了你可别生气。”顿了顿,吴思瑶见她点头,忙不迭地说道,“先前张木声不老追着你跑嘛……咳咳,别这么看我,那会儿你是不在乎,追张木声的女的不少,我或多或少知道点儿……那会儿宋敏就想爬墙来着,听说她情人节还给张木声送手做巧克力来着,可用心了,她男朋友头上整个一大草原——” 所以是情敌嫉妒?以及看死对头不顺眼?陶安安又把自己揉成一团的检讨一点点摩挲平整了。知道理由之后她反而不生气了,只觉得宋敏幼稚可笑,并且带着可悲的骄傲向她耀武扬威。 陶安安按手在吴思瑶的笔记本上,若有所思,见吴思瑶看着自己发怔,才笑:“诶,谢谢你了,我做完这期公众号就还给你,有机会请你吃饭。” “不,不用——”吴思瑶显得前所未有的慌乱,“就随手帮个忙而已嘛,你跟我客气什么……” “唔。” 这密密麻麻的笔记,比上课做的笔记还要认真,无论如何也称不上“随手”二字,可陶安安没说,她盯着吴思瑶的眼睛,希望能从她眼睛里看见什么东西出来,眼神注视下总能出现什么的。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有事还找我,哦对了,你能帮我,跟许之焕要个微信吗……” “好。”有所求,她才好接受这样的帮助,不然就总觉得不安全。 吴思瑶欢天喜地地走了,她摊开稿纸写剩余的检讨,平心静气,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成仙问道了。 这件事情她没有同苏阮阮讲,可苏阮阮还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学校通报批评的名单里出现陶安安的名字本身就令人在意。陶安安是五好青年,德智体美劳各样都占据不错的地位,突然之间就被批评,实在是令人在意。 问起来,陶安安像是一大团烟雾,吞掉她所有嗷嗷愤怒的话,针投进大海的感觉。苏阮阮看出来她并不生气——也并不想计较,好像包容小孩的老人。 陶安安说自己拖了时代的后腿,时代每个人宣扬个性,具有充足的反叛精神,而她满脑子老农民的安分守己,只要能够有说服自己的理由,她就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能不闹起来就不闹起来。 苏阮阮生气却也无话可说,只好再放在心里,一件一件事摞起来,她想千万别让她抓着宋敏的把柄。张木声和宋敏的珠胎暗结,却并不是好的生事的由头。 那又是一个闷热安静的下午,苏阮阮一身火气不知何处发泄,她把庆功宴推掉了,来找陶安安看什么情况,却没曾想是这样的晴天霹雳。陶安安气定神闲,抱着她一开始凉,后来就被推开,陶安安嫌热,外头轰隆隆的雷声空响,天气这才暗下来。 听人说,河边的围栏又被毁掉了。 陶安安抬了抬眼,蓦地想起了河边微弱的火光,左手拿了本子给热得快要原地爆炸的苏阮阮扇风,右手握笔写了个纸条,趁苏阮阮不注意时揣进兜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安度新坑,傲娇没有女朋友,欢迎大家戳专栏收藏哟! 安度最近在劝小泥平心静气不要难过。 大家都是小扑街。 当然我扑得更厉害来着。 小泥是个好作者,虽然坑很多但是小泥现在都在填,希望大家可以戳她的专栏,搜索作者【泥慕玉】,她的文都很好看。 安度知道这次又扑街啦但是这次不难过,因为知道自己写得不是很好啊所以要慢慢努力。 百合作者都是用爱发电,也谢谢大家一直支持~ 这次就不再厚颜无耻求评论了,因为评论一定是因为剧情好才有的,嗯,大家愉快看文,安度日更到完结哟!绝不坑哟! ☆、第45章 hapter 45 你誓 吴思瑶留下珍贵的笔记里,并无多少有用的内容。翻开一页, 第二页, 陶安安觉得自己不必再看, 可也抱着万一有漏网之鱼的侥幸一页页翻下去。 从卫生间镜子中的女鬼, 到明德楼地下室的干尸, 囊括了陆岛大学近十年来无数的美丽传说,但都是恶俗的鬼故事大全中的桥段,并无新鲜之处。 耐着性子一页页翻下来, 有一个故事倒是吸引她的注意。 一个女孩子被舍友埋进了池塘里。 没了。 这个故事太过简单, 反而有些精悍短小的刺激感, 后背的冷汗沁出来, 陶安安又继续翻下去, 再没有找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9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49 蹙起眉头。 陶安安漆黑的背影变得宽了一圈,又高了些许,陶安安不高,决计不会有这样高的身量——苏阮阮跑过去。 哗啦一声,那黑影消失了,陶安安也消失了。 河水中多出了拍水的声音。 苏阮阮跳下去,把陶安安捞上来。 “咳咳……咳——咳咳……一个男人,把我,推下去了……不是我自己跳的……”呛着水的陶安安努力解释自己不是想不开,要在苏阮阮面前寻死,脸涨得通红,可黑漆漆的也看不出来——她咳嗽着,苏阮阮给她顺着胸口,稍微好受了一些,呛出了眼泪,身上湿透,被风一吹,浑身冰凉。 “我知道!别说话了你——”苏阮阮脱了外套裹着她,可还是冰冷,连带自己也觉得冷,见陶安安还要辩解,急道,“这事情我来就好了,河边这么蹊跷,又危险,你看——我们回去吧。” “我们先看看我那个纸条……”陶安安指了个地方,苏阮阮凑近了,借着月光,果然看到有张一叠四折的小纸条,打开一看,触目惊心的红字: 你想死吗? 上面是陶安安说请求见面的两行清秀小字,下面就是歪歪扭扭力透纸背的一句威胁。 “写了什么吗?” “屁都没写。”苏阮阮合上纸。 “我看看——” “你看看你写的……傻子才会回复你。”苏阮阮作势把纸条递过去,手指头一哆嗦,纸条随风飘走了,落入河水中,瞬间沉没,“……哎呀还飘了……你写的不就是要和人家聊天嘛?爬墙遭报应了吧让人推河里了,所以说一心一意不好吗?” 陶安安浑身湿透,哆嗦了几下,摇摇头:“我越来越觉得可怕了。” “有个什么可怕的,太没出息了——”苏阮阮大声说,抱紧了她,一转身,兜头碰见一个男的站在面前:“我说怎么越修越坏呢,你俩搞的鬼啊——跟我过保卫处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安度新坑,傲娇没有女朋友,欢迎大家戳专栏收藏哟! ☆、第46章 hapter 46 粉丝滤镜 保卫处的办公室锁了,那人似乎也不是保卫处的什么正式编制, 仔细一看见苏阮阮眼熟, 打电话给张木声过来领人。 听见这三个字, 苏阮阮心里就反胃, 和那人反复解释她俩只是无辜的群众, 并不知道围栏究竟是谁破坏的,后勤处的领导也过来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听她解释, 她解释了也不听, 众口一辞地认为, 如果不是心怀不轨, 谁大半夜到河边去—— 实情是不能说的, 说出来领导就要批评她们搞封建迷信了,不说出来却显得理亏。 陶安安冻得哆嗦, 空调开得不考虑电费,后勤处的和保卫处的, 说话像是一个妈生的一样, 立场坚定地咬定就是她俩破坏的,就算不是她俩破坏的也一定是和破坏的那人有关系。 苏阮阮一琢磨, 就知道大概上面领导觉得不像话, 勒令他们查出来是谁破坏的, 但是他们又查不出来,好不容易看见有出头鸟,立马咬死了, 屈打成招也要让她们承认,甚至还可以从宽处理如何如何。 苏阮阮说您看哈,要真是我们破坏的,我们还自己跳河谢罪是不是?我们是看见河边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一时好奇就过去了,没想到就被推下去一个,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身材中等一男的,还老在河边烧纸。 这么一说,老师们男默女泪,看看陶安安也确实不像是脑子有病会自己跳河的,盘问她们一气,也就放走了,询问了那个人的特征或者其他,苏阮阮就胡诌一气,但也不敢乱说,只是说看起来像个中年人,一米七五,男的,没了,您知道谁烧纸吗,说不定跟这人有关系如何如何。 说得一板一眼,老师们把她的联系方式留下来,训导了一顿。领导要训话自然是信手拈来,说了五分钟,接着话锋一转,柔声说你们以后离这地方远一点如何如何,这样又过了五分钟。 张木声也没来,苏阮阮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来,就没人会胡搅蛮缠,明里暗里都不好弄,揽着冰凉的陶安安回去,怕她发烧,洗了热水澡,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存了一个档,备份之后就再无下文。 也没听说学校抓到了破坏围栏的人,但是专家组已经走了,围栏好坏似乎也就不大重要,它原本的作用都没有,学生们腹诽归腹诽,谁也没说,可能是对领导们有什么通情达理的领悟。 有一小撮人暗自好奇,暗自注意河边究竟是什么情况。都是苏阮阮说的,河边有个烧纸的,大家都注意是不是真有烧纸的,苏阮阮说河边有情况,大家都觉得河边有情况,这情况来无影去无踪,摸不着也无色无味,大家渐渐就都散了这热情,但经过河边的时候或多或少会给那条河行注目礼,校园传说又多了一条,河边烧纸的人。 吴思瑶总结的时候发现自己本子上写过了这条,打开微信一看,陶安安果然推送了一期校园传说的内容,效率都是乘着火箭去的,不由得对陶安安多了几分钦佩。 她暗自钦佩的那个人从后台退出来,瞎诌了一篇赶工元气大伤,赶完之后忙不迭推送出去,接着去看他们比赛的第一版成品,一个个文件夹,成品一,最终成品,最终成品了真的!真·最终成品,做这种东西备份出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哪个才是正经成品。 还在看看哪个是最终版,哪个效果好一点,一颗篮球砸进来,砰砰几声,周鹏捧着篮球进来:“怎么样?” “还没找到呢,刚推送了一个学校传闻的八卦。” “没想到你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周鹏笑笑,把篮球推到角落,坐到她旁边,又觉得这一身臭汗靠近她不大好,便往后侧了侧,“诶,听人说,河边有个人把你推河里了?” “消息挺快。” “没,苏阮阮说的,她说河边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估计就是老薅社会主义围栏的那个。” “听人说有烧纸,一时好奇,过去看了看,没想到就被推进去了。” “嗳,真是恶毒……不知道是干嘛烧纸。” “听说以前河里死过人。” “啊,是嘛?我不知道诶。” “嗯,做这期公众号的时候听说的,有一个09届的,叫吴韵,但是具体怎么死的大家都说不清楚。可能是跳楼也可能是跳河,总归是死得很蹊跷。”陶安安不显山不露水地向周鹏打听这个人,吴韵也是物理系的,和周鹏一样,说不定有些消息。 “你这么说这人名怎么这么耳熟呢!”周鹏右手握拳捶着大腿,“大夏天的你这么说有点儿冷哈……” “耳熟?可能晚上在你耳朵跟前说过话。”陶安安终于找到了最最最最最终版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50 的文件夹,打开,一边翻一边带着安静的笑开玩笑。电脑的反光中看见周鹏蹙起眉头。 “不,别闹,我就是觉得耳熟,也说不准是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名字,还挺亲切——” “大概就是在你耳朵跟前说过话吧。” “我想起来了——”周鹏噌的站起来,右手握拳砸在左掌心,“这是我们文学社的人。09届的,我刚入学的时候见过她们那年的社刊,见过这个名字,主编,当时还挺崇拜她——” “唔——”陶安安险些从凳子上站起来,可这样和她的人设不符,压着要喷涌出来的好奇,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是吗?” “对,前几年听说过这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了,具体怎么死的我也没打听过,太远了。” “文笔好吗?” “还挺好,可能有粉丝滤镜……我回去找找10年那期社刊,说不准呢。” “那挺可惜的,我倒是想看看,有一点好奇。” 简直是乘火箭飞上云端的好奇,可她没表露出来,表露出来引人生疑,面上还是淡淡的。 周鹏是个热心肠,说要给她找就一定找得出来,拍着篮球出去了,说一会儿就过来,她这期公众号应该用得上。 陶安安答应在这里等他,打电话给苏阮阮让她过来。再看自己小组的参赛作品,愈发看不到心上去,图案文字创意策划都糊成一团——她难得有不专心的时候,索性关上电脑,揉揉眉心。 吴韵。她难得记得这个名字,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她思索着,想到了自己要跳楼的那段,为什么一个人连怎么死的都没有准确定论?愈发觉得头痛,比自己听到那诡异的笑声还要头痛。 难得的,她喝了一口水,听见极其短促的一声呜咽,她顿住,疑心是错觉。 凝神静气,听了半晌,果然没再有响声。 她要被这笑声折磨到神经衰弱了。 苏阮阮知道笑声的存在,也仅限于知道。苏阮阮脑海中不会有这样的笑声,因而也就不会理解她这样的想法——这笑声时时刻刻,无孔不入,间歇性发作,连防备都没有。 可这笑声也并不带着恶意,娓娓诉说什么,可她听不懂,她不会这样笑。 这笑声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鸵鸟心理笼罩着的生活。 那天苏阮阮已经搂着她滚到床上了,不知道是打翻了水杯还是什么,笑声就像是催命铃声一般响起来——戛然而止,她陡然清醒过来,按着鬓角缩到一边去—— 想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值得放在脑子里的事情,可苏阮阮因此就对她脑子里的笑声有了更直观的印象。 苏阮阮是和周鹏一起进门的,看着好像是在路上碰见了于是结伴而来。苏阮阮手上捧着两本不太厚的书,周鹏跟在后头,和苏阮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吴——韵……”苏阮阮指着这名字,主编那一栏——她循着目录找去,看到了一篇散文诗:《无题》。 她转手交给陶安安,一切无言,再看下一本,却是没了吴韵的名字。 无题。 陶安安翻到后面,在文章末尾,留下了吴韵的企鹅邮箱以供读者联系。 企鹅邮箱前面是企鹅号啊,刚巧。 背过身子,装作在看的样子,拿了手机将邮箱拍下来,再翻翻别处,没有吴韵的名字,这两本社刊交还给周鹏。 “怎么?能看出什么来?” “文采还是挺好的,不过太文艺了,伤春悲秋的,不是我们新闻系简洁明了的调调。”关注点并不是文笔,没想到会有意外的发现,说话的却是苏阮阮,苏阮阮把书还回去,脸上露出诚恳的笑容,“谢谢你啊。” “没事。” “你们系里有听说过这个人吗?除了说文学社的事情。” “没有,毕竟太远了,我14年才到这儿,她10年就死了。”谈及死人,大家的语气不免放得轻了一些,死者为大,三个人轻声细语说了一些可惜啊如何的话,好像说了就可以祭典死者。 周鹏一走,陶安安就摸出手机来查找那个企鹅号,企鹅在屏幕上露出花花绿绿的颜色,她看见自己的脸透出一种莫名的期待。 网名是一个对勾,没有什么别的含义,她看着个人资料页面,突然看见,空间最新动态,时间是五天前。 作者有话要说:  安度新坑,傲娇没有女朋友,欢迎大家戳专栏收藏哟! ☆、第47章 hapter 47 海绵宝宝的笑 陶安安蹙起眉,戳进空间, 发现空间并没有权限设置, 申请加了好友, 也半晌没有回应。 “怎么了?”苏阮阮凑近来看, “唔, 吴韵的?” “这个号动态没断过——一直在旅游,地点每次都不一样……从……11年开始就有动态,就是去各地旅游, 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吴韵的号被别人用了呗。” “一定认识她吧。”陶安安歪过脸, 苏阮阮将下巴压在她肩膀上, 双手背在身后, 好像一只老山羊。 “留个言嘛, 跟那些年非主流似的,不跑堂。” “留言说什么?”陶安安翻着人家的企鹅空间, 在留言板上看见同一个人不断地留言说,回来吧, 我们都很想你如何如何。 “你说, 会不会可能是吴韵没死?”苏阮阮探手戳了那不停留言的人,发出加好友的申请, 却被很快拒绝掉了, 接着再发加好友申请, 就没有再回应,那人的空间是锁着的,看不出别的什么, 于是只好把注意力转回到吴韵的空间里。 留言板的文字一个个被敲出来,又一个个删掉,陶安安总觉得自己留什么,都可能会打扰人家,搞出像刚才一样的被屏蔽的结果。 珍之重之的结果——她深思熟虑之后,决心把自己刚刚拍邮箱时顺便拍下的那篇文章留了上去,散文诗并不长,她打了一遍,却觉得这首诗似乎略有深意的样子,可这时候看见这矫揉造作的语言实在是没有办法细看,留了上去,“吴韵”没有回复。 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复,她开始凝神细看空间动态,最近一条是在邻市,每条说说都是去哪里那里旅游了,配图全都是自己拍的该地方的著名景点—— “她都是在旅游——旅游了六年多,快七年了……”苏阮阮感慨一句,“这得心里有多少诗和远方。” “她在倒计时。”陶安安指着最近一条说说上末尾的【161/300】的字样。 上一条是在桃园市,桃园市也是陆岛市的邻居,末尾是【160/300】。 这是什么意思?这年头的小青年就爱故弄玄虚。 翻翻这具有历史气息的说说,第一条带有倒计时的地点,竟然是陆岛。【1/300】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51 这个人把自己的轨迹记录到说说上面,排了一个倒计时,这些地点毫无规律,并不沿着海岸线,并不沿着国道,并没有什么分布规则,上一条还在东部临海的海源市,下一条就到了北边的西康市,都是在最适合去的季节到达了那最著名的景点,像那种一个地方有很多景点的,就去当时最适合的。因而上一条还是海鲜遍布,下一条就是白雪皑皑,间隔时间也并不确定。 这人搞得悬乎,旁人无从猜测心意,苏阮阮又重复了一句诗和远方,说这人一定挺有钱的,能去这么多地方玩。 从陆岛出发——陶安安找了张华夏地图,把这一百多条说说的地点用手指在地图上挨个描了一遍——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竟然毫无规律可循,沿海向内陆,山区向河川,她凝神看了很久,苏阮阮在一边给她重复地点。 谁也没有觉得这行为神经质。陶安安觉得这人的行为轨迹难以理解。从开始发现第一个问题,到如今,四周都是未解的谜题。也不知是谨慎多疑,还是慎重考虑,能够想到的都铺陈在脑海中。 那本社刊内页,最后一张,有参与组稿的全体学生合影。对页右侧左下角,吴韵的名字,上面嵌着张没有边框显得落拓的照片,成本原因,所以是张灰度图,也就是黑白照片,反而应景——她和苏阮阮都无意间看到,苏阮阮递过来时,手指夹在那一页提醒她,她摊开来看,清瘦而淡漠的一个女孩子坐在桌前,撑着脸,身上是看不出颜色的毛衣。 眼睛很像陶安安,冷静自持的样子,也并不带笑,和陶安安如出一辙。 只是或多或少都不同的,陶安安更有些年轻的野心,这人淡漠地好像并不在这世间存活,只看到这照片,脑海中那声音便发出了短促的呜咽一声,这次她听得很清楚,确定不是幻觉。 “所以你看,做点儿什么总是有成效的,这不就把你脑子里那个声音的幕后凶手揪出来了么?” “没有……只能说有点儿说不清的关系。” 苏阮阮抬起脸,手指在鼻尖蹭了蹭,若有所思:“等这人给不给回复,有回复了先说,没有回复,我们就跟着她的轨迹走,兴许碰得到。” “好好上课。” “明天周末。” “我有兼职。”陶安安摆摆头,“有确定回复还好说,没有的话,还是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不要冒险。” “嘁。”苏阮阮没说什么,来回咀嚼那首诗,觉得文艺青年的心思难猜,难猜到一定程度,让她以后可能都要对这种人避而远之。可心里稍微有了些苗头,眼前不断闪过陶安安在地图上划来划去的轨迹,一道看不见的线条,隐约有些规则,总不是想到哪儿走到哪儿,她觉得有规律,像是以前做题一样模棱两可的时候,脑子里,灵光一闪的确定。 陶安安周六的兼职在学校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一排排货架后面是结账柜台,墙上贴着一排支付宝收款码和微信收款码,大家扫码的时候都得避开那里坐着的女孩子,女孩子穿着便利店店员很丑的外套塌着肩膀倚在墙上,生怕把自己的脸扫进去,这样说起来就伤风败俗了。 她面前的货架是两排凉面,货架顶上物尽其用地放上一大堆饭团,饭团外面裹着一大包袋子,仔细一看是玉米肠用网袋兜着挂在那里,可能是店里码货的店员觉得这样可给大家推荐出一个营养搭配来,还沾沾自喜。 “七十五块六,现金还是支付宝——” 陶安安漫不经心地扫了码,“要加热吗?” 抬起眼来,对方没说话,她于是把那个什么鸡腿饭丢进微波炉里加热——苏阮阮突然就笑出来:“诶,诶,服务太周到了啊。” “中午吃这些?”陶安安一瞥,袋子里零零散散一些小零食,唯独这个速食饭还是有些热度的,“我抓到你了。” “我知道你在这儿,本来以为我一进来你就看得到我的,后来一看,你跟睡着了似的,就顺手买了点儿东西——我来找你的。”苏阮阮凑近了,掏出一包玉米片拆开,吃得漫不经心。 这时候店里没有什么客人,冷气开得很足,外面热得令人心悸。苏阮阮故意一口一口轻轻咬着,脆响声不绝于耳,听得人痒痒,口水也跟着分泌出来。 滴—— 陶安安拿了饭给她摆在柜台上,顺势拉了个凳子翻过去:“趁热吃吧。” “工作辛苦了。” “西瓜汁要吗?” “要。” 话音才落陶安安就推给她,接着坐下,面对面,也并不说话。 “吃吗?” “我吃过了。” 苏阮阮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埋头吃饭,吃相并不优雅,时不时抬眼看看陶安安,发现陶安安的心神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眼前一片恍惚。 做兼职的工作很多,她从前做过促销的大玩偶,大热天里中暑昏过去,做过接电话的客服,做过打印店的杂工,做过饭店里的服务员……苏阮阮知道,却不见得会来看她,有一次,她穿着海绵宝宝的玩偶服和人合照,远远看见苏阮阮在马路对面喝咖啡,落地窗大而明亮,照出苏阮阮的脸来,苏阮阮那时候和许之焕一起讨论着什么,出来时,不知她们说了什么,过来和她合影。 “您好我们可以跟您合个影吗?”许之焕礼貌地问道,也知道这样子都不会拒绝。 她没有说话,怕说话就被听出来是自己,有种局促的慌乱,她有些害怕。 比了一个ok的姿势,苏阮阮在左边,她在右边,合了一张热浪滚滚的照片,阳光燎烈,许之焕的脸都过曝了,存在他手机上—— 许之焕给她看过:“诶,陶安安,我今天和苏阮阮讨论那个,就是那个农家乐的宣传片来着,她说挺想你过来帮忙写文案的。说起来今天看见个大玩偶,一个人在大太阳底下挺可怜的,我们去和它合了个照,一张合照十块钱,背面那个水上公园倒是挺有意思,不过阮阮说不想去——喏,你看,什么时候有空,你能拉着她一起去玩就好了。我不擅长带女孩子活动什么的……你说的话她一定会去吧……” 一个人在太阳底下挺可怜的。 照片一分为三,照片左边是许之焕过曝的脸,却笑得阳光,右边是苏阮阮刻意摆出的高冷的笑,在那样热的天气里显不出她古典的美,只有刻薄的神情—— 最中间海绵宝宝的脸快要塌陷下去了,可瞪圆了大眼睛和永远上扬的嘴角没有塌下去,海绵宝宝一直在笑啊,永远乐观的海绵宝宝,陶安安想了很长时间,始终忘不掉那张照片显示出来自己和苏阮阮之间的鸿沟。 所以有野心,就是要努力靠她近一点,仅此而已。 苏阮阮又来看她这微不足道的工作了。这次她却不觉得窘迫。回过神来,撑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52 着脸看还在狼吞虎咽的绿头发姑娘,姑娘好像不是很喜欢吃,吃三口就停下抬头看看。 一对上眼,陶安安就要把自己整个人都融化在夏天的热浪里了。 苏阮阮真是漂亮啊……就算这样瞪圆眼睛,腮帮子鼓鼓的,接着红了耳朵四面八方找那杯西瓜汁的窘迫样子被看到……也还是美,美得把她整个人硬心肠都化掉了,把那些纤细敏感的东西都化掉了。陶安安觉得自己要笑出海绵宝宝的模样来,眼睛弯弯。 作者有话要说:  安度新坑,傲娇没有女朋友,欢迎大家戳专栏收藏哟! ☆、第48章 hapter 48 真情告白环节 苏阮阮矜持地擦嘴,还剩大半米饭没有动。推到一边, 从包里掏出一张华夏地图, 叠了四折, 臃肿得像个大纸包。一看是新买的, 还带着书店的□□一起落到地上。 苏阮阮弯腰捡起来, 陶安安已经拿了那张地图摊开,挺大的一张,详细到各个市, 苏阮阮在画面中央横竖各划了一道, 上面点满了圈圈。 “最近在看达芬奇密码吗?”陶安安轻轻开着玩笑, 手指掠过她画的圈圈, 这些城市都是吴韵空间中那个人走过的地方, 上面排着小序号。 如此看下来,这个人行路很有规律, 一横一竖,将华夏均匀分成四块, 路线沿着国道来看还算是平整, 竖着的那道的圈圈比横着的多些,从序号上看, 后面的路更多可能要从沿海蔓延到内陆。 “画了个十字。”苏阮阮解释道, “我一开始觉得熟悉, 是想到了以前背地理时候,洗了脑的秦岭淮河是南北分界线,周边地方一看, 拿地图一看,发现是横竖走着的,不难猜。” “亏你能想到这一点。” “你自己划拉着,我才想到的,你没想到吗?” “我只是感兴趣这人会去什么地方。”陶安安抿着唇,“接着呢?你画了两个地方,是干嘛的。” “因为我把地图对折一下,如果真是十字走的,这两个地方能去哪儿我也不清楚,而且都是沿着省道的,正好在那条折线两段,我猜不到。又不确定。”苏阮阮深思一会儿,“不过差不离,那人还是没有给你回复吗?” “没有。” “我仔细看了那首诗,挺酸的。有一句是这么说的,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唔。” “‘我和你用纵横的折线勾勒华夏,对折起来便是一生—— 赝币是死之花的余烬,诗歌,诗歌相对,人的宿命就是抱着憾事死去。’我是不太懂,但好歹也看得懂对折两个字,试着一对折,思路就出来了。” “吴韵有别的作品吗?” “今儿我问了一下周鹏,周鹏也不清楚,大概就这首诗挺骄傲的,还放上来。” 地图上勾勒两个地点,用不同的颜色勾勒出来,显眼,夺目。指向两个地点,重瑞市和蒙水市。 重瑞市和蒙水市都在那条被揉捏了许多次的折线两侧,靠得很近,又是之前那些红圈的延续,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选择不同,结局就迥然不同。 两个地方都有标志性的景点在全国范围内闻名,所以按照说说中那人一定在标志性景物旁边拍照的尿性,也不能确定究竟是哪所城市。 外面有人来买东西,看见这俩人摊开一张地图,一时间不敢过来结账,陶安安摆出笑,招手让人来,结账之后重新看地图上的东西,一时间思绪不明。 重瑞市和蒙水市都简单粗暴地按照当地自古以来的景点取了名字。 重瑞市的标志景点是祥瑞之光,古时候有一个皇帝在这里发迹,借着不知重瑞山山头好看得不同寻常的霞光,摆出“xx兴,xx旺”这种哄骗人的招数。起兵必定要有一个由头,蚂蚁摆出字来,鱼肚子里面的帛书等等,不知道是谁规定的。 祥瑞之光通常出现在雨水之后,前段时间重瑞市才下过雨,大家去看祥瑞沾一下皇帝的光,不排除那人去的可能。 蒙水市的标志景点,一个稍微有一点诗意头脑的人就知道了,是一汪湖水,湖面有经久不散的大雾,皇帝出巡到此,怀古伤今,慨叹人生,题诗中有一句,蒙水霭霭结史碑,于是后来取名字就叫蒙水市。 这湖的名字叫做映光湖,不知道是谁起的,但既然是湖泊,大家还是会去看的,也不排除那人去的可能。 这时候脑子就显得很是不够用,合上地图,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把这两个地点留言给她吧,说我们想和她见个面,采访一些事情。”苏阮阮还是当先拍马,承担责任的事情她来做,拍板的事情并没有从前那么容易,若是一个闪失,她就还要去爬校长的窗户找档案室的钥匙——因为听说孙老师回家奔丧的时候太悲伤了,竟然大病一场,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是回不来。 “如果她不愿意呢?” “那就没法了,你总不能说人家发黄图,举报人家,思来想去,还是把咱们的目的托出来比较友好,俗话说诚信是金嘛,万一骗人家,断了这儿的消息,那就很后悔了。” 陶安安也只不过随便一问,手上打字,问得客客气气,把自己想要见人家,采访采访一些事情的意图说出来,顺便问道,我们是去重瑞市找您还是蒙水市? 回复竟然飞快,只是加好友的请求被拒绝了,好像担心她俩居心不良一样。 “我明天会在那两个地方中的一个,具体是哪个我也没想好,碰不碰得到都随缘,不用回复。” 她们没再回复,再回复显得多余。手机的光黯淡下来,如果要见那人,就要赌一下究竟是去了哪个城市,吴韵究竟死没死,这人又知道什么?满脑子的疑惑揉碎摊开,都是为了陶安安安心活着,不自暴自弃放飞自我地死去。 “一人去一个地儿吧,我跟辅导员请个假,高铁刚好通过去,我看看票,一会儿就动身。” 苏阮阮拿了地图就走,陶安安今天尚且要兼职,还有几个小时,她也不急。 “身份证——”“号”字还没说出口,陶安安就默无声息地把身份证推给她,身份证号码开头几位就和自己完全不同,这又提醒了些什么,没注意这点儿细微的东西,陶安安掠了掠头发:“万一那人放鸽子呢?” “就当旅游——我去蒙水市,你去重瑞市,湖水没什么好看的,要是那人不在,我就过去跟你玩几天,不亏。” “对半分。” “行——没问题——”拖长了调子,“不急,你还怕我赖账吗?” 陶安安笑了笑,胸口有什么东西松垮垮地缠绕,好像藤蔓一点点缠上来,她满怀着细碎的心跳接过身份证:“今晚的票吗?” “嗯。同一趟,刚好经过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53 重瑞市。”苏阮阮笑眯眯,“又可以和你一块儿走了。” 她说了句又。 “开心吗?” “废话。” “记得上次吗?”陶安安给她别了别凌乱的头发,“别是忘了。” “啧,我先收拾东西去了,要帮你收拾吗?” “要的。”陶安安这次没有客气。她搬进苏阮阮家里的时候恍惚有身为客人的直觉,也还是苏阮阮干净,不需要她来收拾东西,否则她便是那个冒出来的田螺姑娘,做什么都带着些矜持。 “我上次,带你去,很高兴你能来。那个外包的一个宣传片其实是许之焕弄的,我也是过去帮忙——你睡在我旁边,我很高兴……” “是我跟你去了你高兴,还是我照顾你你高兴?” “都高兴还不行吗?你看你纠结这种白痴问题……好好好你不白痴……你说起来我就想笑,我太傻了,许之焕说,酒后吐真言,喝大了说不定就对你那啥那啥那啥,你就知道我……我很喜欢你了……但是他是个骗子……哪有酒后乱性这种事情……你跟个道士似的油盐不进,我一直以为,你挺不喜欢我的呢……” 苏阮阮说起这种事情来就耳朵红,她耳朵敏感地令人心动,她揉着耳朵,神色羞赧,语气也变得迟疑且吞吞吐吐:“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平时不是很厉害么,怎么怂了?” “那,你是高岭之花来着,不好接近,话也不多……我每次都觉得自己像智障,但是又没办法,只能说你像智障,只能对大家说,你喜欢我啊,你喜欢我啊……说着说着,万一你就喜欢我了呢……” “那我邀请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答应?” “两码事……我怕做不好……一直在弄一个app,创业公司的毛病,我们这儿都有,又跟着一大堆学校活动,怕拖你后腿。” 不知为何就莫名其妙开始的真情告白环节,苏阮阮也觉得自己傻气,怎么突然就开始说这些了呢?可能是陶安安一下子递过身份证这样的信任让她心里小鹿乱撞了?脸上绽开一朵朵火烧云,她总是拿捏不到陶安安的七寸,每次强作镇定,就会把陶安安推得很远。 “好了,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下班就回去。” “我接你。” “好的。垃圾带走,门带上。” “这个没喝完。”苏阮阮把西瓜汁拿起来,“扔了。” “我喝。”陶安安夺过来,抬起眼,苏阮阮耳朵又红了不少。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冲动,她探过脸亲了陶安安一下。 “那个……不好意思……”门口有两个姑娘红着脸,扶着门探进脑袋来,转而退出去,陶安安咬着吸管喝了一口,苏阮阮的耳朵红得更厉害一些,她抬起头来不让陶安安看见她红了脸,昂首阔步,正经地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姑娘的眼神里闪着兴奋喜悦激动等等奇怪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个旧文,叫《余生》 小伙伴问我为什么不安利我的旧文给读者。 所以稍微安利一下——(这口安利不怎么好吃的) ☆、第49章 hapter 49 妙极妙极 群山沟沟壑壑,落日映衬着的山像是要腾跃而出一般, 山间曲曲折折漫着不清澈的河水, 河水曲折回环, 罩着一层打薄的晚霞。 重瑞市和蒙水市这样山水相连, 中间隔着的是山, 是水,是历经千年万年所造就的俯仰天地间的苍茫。山水之间,有一条无形的中轴线, 中轴线这头是山, 那头是水, 笔直的公路压过淌得心平气和的河水, 车辆像是孤鸟一般掠过, 一道又一道变得愈发和黑夜模糊的影子。 两个市区今天晚上迎来了三位不同寻常的客人,像是大多数人一样从各种交通工具上下来, 接着到达重瑞山,或者映光湖。谁也不清楚。 “师傅, 就到这儿放我下来吧, 谢谢您。” “超市对面行不?” “都行,您等下。” “这包烟带劲。” “师傅再见。” 大货车咿咿呀呀走开, 影子变得单薄, 超市窗户打出的光把陌生人的影子拖到马路对过, 车辆不断碾过陌生人的影子,在幼时那是极为不吉利的事情。 陌生人嚼了两口牛肉干,低头瞥了一眼手机, 深吸一口气——手机丢进包里,吊儿郎当地继续往前走着,在黑暗里徒步前行,沉默不语。 “到酒店记得锁好门,看看马桶搋子啊打火机这些细微的东西有没有摄像头。” “我知道——”陶安安打断了她的叮嘱,“我到了。” “好,这次来,咱们是来旅游的——不是来找人的,不用在意能不能找到那个人。”电话里苏阮阮的声音显得琐碎,婆婆妈妈的,不像苏阮阮。 “嗯。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也不再多说,免得依依不舍,苏阮阮罕见地没有很担心陶安安。 她先奔向了映光湖,映光湖在黑暗中更像个大池子,没有雾气升腾上来,没有光芒给它镀金,它像个洗澡池一样格局小,湖水旁边的栏杆挡住了一些人,但夜晚这里并没有多少人。 买了一个冰激凌甜筒一边舔一边看,绕着湖水一圈,泛舟的小船飘在湖岸无家可归,服务站值班人员戴着耳机晃着脑袋,发出哟哟切克闹的声响——苏阮阮经过他的时候目光掠过,服务站的背景是一个新建起来的公园,公园尚未开放,里面高高的吊车臂暴露出这里都是现代文明堆砌起来的古代风貌,青砖青瓦,地上的小碎石头隔着鞋底硌得脚底酸。 湖边有两排躺椅,似乎是专供游客来休息,有一对夫妻抱着大堆行李躺在前面一排,行李敞开,露出里面破旧的衣裳,但丈夫还是惊醒,抹抹嘴角的口水,两只粗糙的大手攥紧了行李包已经坏掉的拉链。 “安安,我到了,你休息了吗?好,晚安。” 第二排躺椅上有一个人,外套上的帽子裹紧压低,露出纤细的下巴,是个女孩子,背后随意压着一个包,左手抱着相机,右手握着手机。 扫视几圈,再看看别处,公园东边的小径里走着一个男青年,男青年一身运动服,但并没有运动,低头拿着手机,慢吞吞地走着,手指被光照得通透。苏阮阮的视线从他身上挪过—— 男青年身后是一个中年妇女,衣着整洁,虽然提着大包行李,却还是显得平静淡然,接着从行李中拿出一个面包,一边吃,一边将行李拖到第二排躺椅上,轻声问询过年轻女孩子,侧身坐在一边,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攥紧行李,有些局促不安的意思,可还没有表现出来,歪过脸,和女孩子聊天。 女孩子并不打算和她聊天,翻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54 了个身,就将手机揣进包里,拿起相机走开了。 苏阮阮坐在她原先的位置,侧过脸来,觉得贸然开始话题不太好,心里辗转了无数个可能,旁边的女人似乎意识到她有话要说,便微微笑:“你也是来找人的?我来走亲戚,这么晚了不好意思打扰她们——我在这儿你不嫌弃我吧……我第一次来蒙水……没见过市面。” 不是。 苏阮阮扶着额头:“啊,我是来找人……不过我不知道是谁……” “见网友啊……哎呀,这么晚了可得小心啊,这年头坏人可多了……” “没事。”话题结束。苏阮阮抱着胳膊觉得自己提前过这边来有些神经质,身上背着的包变得沉了不少,她起身到湖区外面,叫了个车,垂下脸等车来时,一边卖炒酸奶的摊子旁边有人提高了嗓门:“原味儿的,加香蕉,打包,两份。” 她转过脸,那个握着相机的女孩子搓着手将相机装进包里,接着掏出一把一毛两毛钱,数了一会儿递过去,也转过脸看她:“看什么看?没见过一毛钱?” “……对不起。” “你陆岛的?”那女生粗声粗气地喊,将剩下的五毛零钱揣进包里去,“你头发很新潮啊。” “是,还好。”她中规中矩挨个回答了问题,打量一眼这看起来很粗鲁的女孩子,细看却是耐看得很,嘴唇很薄,抿在一起露出薄情的模样,鼻梁很高,有一双勾魂的狐狸眼,整体却显得狠厉,皮肤不算很糙,但也不见得很好,没有化妆,眼角有一颗要命的痣,这颗痣把她整个人的颜值拉高了两分,若是没有它,这女孩子就很普通。 女孩子没说话。 “你怎么看出我是陆岛人?” “口音,一看就户口本上都是陆岛的,”女孩子似笑非笑,“特别妙,陆岛人都觉得自己普通话特别标准,实际上陆岛人爱吞字儿,吞字儿也不按照基本法,都吞半个,一囫囵,乍一听是普通话,你刚才那句,是叫安安是吗?你一开口,以为是□□叫,啊,一声,你连着说了,我猜了一下,注意你几分钟,越听越像——” “是吗?”苏阮阮审视自己的口音,脑子里咀嚼几遍“陶安安”,发现果真是,她很容易念成“陶啊” “还有,你应该是陆大的,肯定还是学生会的。” “啊?”苏阮阮很是吃惊。 “喏,包上的小吊坠,除了陆大学生会发奖品会发这么丑的,还真没别处。” “诶美女你酸奶好了诶,你多给两毛钱咯有整钱不啦?” 递过酸奶,女孩子神情很是倨傲:“你是来找我的。喏,请你吃,最后家产了。” “有整钱不啦你这样给我不好弄滴撒。”卖炒酸奶的大叔不住地嚷,苏阮阮扫了一眼她,还是掏了钱,换回了那一大把毛票,顿了顿,塞进自己空空的钱包里。 女孩子还没说话,车便来了,车灯晃过来,苏阮阮侧身让开,并没有多问。 “妙啊,太妙了——”女孩子一马当先钻进去,进去把包扔在一边,掠了掠耳边杂乱的头发,等苏阮阮进来,她们一起坐在后座——苏阮阮看见她是个女孩子,稍微松了警惕,以及一般女孩子的武力值也没办法和她相提并论,她没想什么危险的事情。 这个女孩子不是吴韵,她比吴韵好看一些,不过也都归功于那颗奇妙的痣。 苏阮阮也觉得很是奇妙,她随随便便过来看,那人就主动迎了上来。 除了她和陶安安还有这个人,还有另一个人知道她们来这里吗?没有,所以这大概就是奇妙的缘分? 不声不响地吃着炒酸奶,那女孩子也并不答话,大家都吃完,苏阮阮拿了纸巾给她擦手,自己也擦了擦,垃圾装好,那女孩子打开话茬。 “我见你是个女孩子,才敢过来的。” “你为什么确信从陆岛来的我,就一定是要找你的那个人?” “首先肯定是陆大,我看你是学生,再一个你在找人,妙,我刚巧过来提前呆会儿,本来要耍赖,明天一早起雾了,拍个照片就走,没想到你追得也快……我一开始也在猜,你鬼鬼祟祟的,不是贼就是背着父母出来的小姑娘,我看你不像贼,就猜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根本没有人过来找我?结果你打开包掏手机,我看见陆大那文学社10年的社刊,就知道你肯定就是来找我的了,为了吴韵?妙极了妙极了,你们要采访什么?” 苏阮阮走之前觉得不稳妥,她们连信物都没留,空荡荡的就去了不大好,但又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让那人认出来,索性找了周鹏要来了一大堆社刊,说是社联要拿来备案,抱走了,抽出有吴韵的这期踹在包里,没曾想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到了再说——我一时间不能组织语言。”苏阮阮给陶安安打电话想说自己找到人了,让她明天过来一趟,没曾想陶安安的手机还正在通话中,于是暂且作罢。 “吃饭了吗?”女孩子很是关切地看她。 “吃——没吃,走吧,一起。”苏阮阮凝神想想酒店附近有什么吃的?没想到,还在思索时,从高速下来,离到酒店还有五公里左右开始交通便秘,是送快递的小哥边开车边玩手机,追尾追了个稀巴烂,人都没事,偏偏追的是大货车,歪歪斜斜横挡着路,一时半会儿拖不走。 “就这儿下。”女孩子转身打量一番,“刚巧了,这边有家肠粉好吃。” “你来过?” “听人说的——我搭车过来的,司机跑运输,给我推荐了。”那女孩子似乎真的饿了,咽了一口唾沫,微微侧过脸,“就这儿下,妙啊妙——”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人恨不得我立马封笔什么都不写。 写不写关你什么事情我又没有逼着你看, 还看我高中时候的玛丽苏文。 说了别看了还要看。 说你不是封笔吗呵呵哒。 讨厌一个作者到这种地步那你很棒棒哦。 我就要写。 略略略, 好气哦,安度虽然是大哭包但是遇到这种事情却还是惯例要生气的。 有朝一日真的不写了一定因为这种人的存在。 略略略虽然说这些话很幼稚, 但是就是要说。 这种人慢点儿放屁,别呛着。 哼。 ☆、第50章 hapter 50 妙极了 一人一大碗,能够把头塞进去的程度, 灯光泛黄, 下面的石板桌子颇有些风趣。 苏阮阮没什么胃口, 撑着脸看狼吞虎咽可能饿了十来天的女孩子——她们从车上下来, 绕过浩浩荡荡的车流到这里吃东西, 果真是跑长途的司机推荐的地方,热气腾腾的小店,喧闹声不绝于耳, 铺面很小, 里面塞满了香味, 香味溢出来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55 , 吆喝着:“六号——六号海鲜饭两份打包——” “你不吃?暴殄天物啊……”女孩子抬眼, 苏阮阮摇头,一次性筷子都没有掰开, 女孩子顺势拿走筷子,把她那碗拿去呼噜了吃, 辣得满眼泪花。 “我叫苏阮阮。我们找吴韵的消息, 发现你的动态,于是很诧异, 想要约你见面, 有些事情不是很能想得通, 打扰了。”苏阮阮十指交叉,眼皮一抬,开始了自己正式的谈话, 她总不能把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带回酒店去,她的心没这么大。 “免贵姓谭,叫我老谭就是——你是吴韵什么人?” “……学妹。” “妙啊,那我也是你学姐,就不能叫我老谭了,谭傅瑜,我父亲姓谭我母亲姓傅,瑜就是情深深雨蒙蒙里面那个,记不得了,那个字。” “学姐好。” “你想问什么?” “你先吃。”一开口,应该就是关于死亡的话题,苏阮阮考虑了五秒钟,正襟危坐,摆出严肃的姿态来,“你在旅游吗?” “算是。” “为了吴韵吗?” “啊,对的。” “家里知道你出来走吗?” “知道,诶,你不用这么严肃,我感觉我被审问了,你一脸领导的派头,学生会里至少是个副主席,院里的还是学校的?这年头孩子们官腔学得十足十。” 苏阮阮惭愧两秒钟,低下头:“院里,主席。我换个问法,你还要吃点儿别的吗?” “你还有钱吗?” “够吃。” “两碗冰粉,多放点儿葡萄干。”谭傅瑜吃得心安理得,“妙啊妙啊,学校开始注意吴韵了?” “并没有——私人的事情。”苏阮阮起身,一会儿过来,托着两碗冰粉,递过勺,“11年你就在路上旅游了,一路上怎么办?” “就旅游啊,能怎么办?” 敏锐捕捉到谭傅瑜话里的情绪,苏阮阮暂且闭了嘴。 “我也觉得我挺奇怪的——”谭傅瑜撑着脸,握着筷子似乎有些吃不动的架势,“你说吴韵都走了那么久,我怎么还在路上呢?我怎么还不回家呢?我怎么就忘不了她呢——” “唔。”苏阮阮心里猜想这两人什么关系。 “我很奇怪吧——不过现在的小孩对同性恋这种病宽容度高太多了。”谭傅瑜吸溜一口粉,“妙极了——这年头支持同还是政治正确了。” “不奇怪。” “她走了之后我一时半会儿受不了打击。”谭傅瑜顿了顿,抬眼在苏阮阮身上逡巡半天,“你长得挺漂亮的。” “谢谢。” “这么晚出来不害怕吗?” “还好。我学过散打,平常也有健身。” “这哪儿够啊……诶,有男朋友吗?” “没有。”苏阮阮实话实说,“现在变成了你来问我。” “有什么要紧?你从我这里得到信息,我也要了解了解你。” “也对。” “明天回学校?” “明天周末。如果找不到你,我会在这里玩一天。” “妙啊——那你为什么要采访我?你怎么查到吴韵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谭傅瑜的眼睛逐渐眯起来,那双狐狸眼眯起来就显得危险,刀子一样凌厉,和那嘴上傻乎乎地吃东西的模样不符。 “我想知道明德楼后面那条河。” 刀子不见了。 “你也觉得那条河不对劲?”谭傅瑜眯起眼笑,“我还想吃两个烧饼。” “‘也’是什么意思?” “烧饼挺好吃的,听人说——” “我知道了。”苏阮阮重新起身,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没有声音,谭傅瑜瞥了一眼,没有理会。 苏阮阮回来时,屏幕暗了下去。 “谢谢啊,我太饿了,请你吃炒酸奶用掉我毕生积蓄。” “毕生积蓄可以还给你。” “别见外,说说那条河吧。” “直觉——它不应该淹死人。”苏阮阮还是提到了“死”这个字,这个字好像是个开关,把谭傅瑜点着了。 啪一声,筷子拍在桌子上,谭傅瑜眯起眼:“你的意思是死了?不——不是……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苏阮阮噤声不言。 “你身边有人跳河了吗?或者说你自己——” “我女朋友——她,总之,非要去跳河……”苏阮阮觉得解释不清楚,囫囵了这么一句话,“具体,说不清楚,我觉得蹊跷,稍微查了查,发现先前也有人跳河而死……想看看……是不是会有共性。”苏阮阮脚底下有台缝纫机似的,她一下一下地踩着地面。 “有女朋友?那个‘啊’?”谭傅瑜故意笑,“失敬失敬。” “她叫陶安安。”苏阮阮顿住了脚,“你能说一下,那个,不是死了,是什么意思吗?” “我感觉吴韵活着。另一种方式——死不是生的对立面——你读过《挪威的森林》么?那句很有名的话。” “知道的。”所以是从文艺角度来理解的,并不是字面意思,虚惊一场,苏阮阮擦掉额头的冷汗。 “妙啊妙——那你大概就能理解了,我感觉她一直在我旁边,而且被困着,那种感觉,你能理解吗?” “生者被死者的执念感动,或者说影响。” “不是——是那种飘渺存在的,那种,你就是感觉她存在,而且她在挣扎什么东西,不能解脱。”谭傅瑜放下筷子,苏阮阮有女朋友这件事情让她觉得亲切,所以脸上也带着笑,哪怕苏阮阮脸上克制了懵逼的表情,她看了出来,但也并不恼怒,摊开手掌,“好像是在另一个次元存在——她看得到你,你看不到她,那种存在。” “精神?” “不,客观存在,不过如果精神也是物质,那么你说的就对。”谭傅瑜重新捏起筷子,肥肠在她的筷子上显得不那么令苏阮阮感到害怕。 回想一番,自己的问题是不是使得面前的谭傅瑜感到紧张?所以不予回答?她思考几秒:“我不知道安安和……吴韵之间有什么共性,我希望能从你这里获得一些信息。” “唔。” “前段时间,我在河边见到有人烧纸——” “哦,我知道,我那会儿就有。” “你认识?” “那会儿讨论过,是咱们学校一园丁,姓王,具体就不知道了,挺古怪的,不过领导也不管这事儿,就由着他了。”谭傅瑜挑起一边眉毛,见苏阮阮很是认真的年轻面孔,扑哧一笑,“你觉得跟那条河有关系?我倒是觉得,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都得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找,你看那条河,有什么好找的,不就是一个小池塘,十年前挖通了么,谁掉下去都可能。” “这是一条线,而已。”苏阮阮绷着脸,“河边烧纸确定就是姓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56 王的园丁?没有别人?” “没人闲着扯淡要去河边烧纸,就这一个——” “上次安安说,要和这个人见面,答复说‘你想死吗’。”苏阮阮凝神思虑半晌,“河边有个人,把她推到河里去,当时我在旁边,救上来,但是并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谋杀?”谭傅瑜似乎终于认真起来,将托盘都统统推到一侧去,“妙啊——她现在不寻死么?” “不。” “你倒是相信她。” “我是很强势的,一定要让别人按我的想法去做的人——但是安安不一样,我不能控制她做什么事情,哪怕她在骗我,我也不能说什么,我能做的,只是相信她,告诉她我能为她做很多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去做——” “妙——”谭傅瑜打断她的话,“你跟我说这段话,你慌了。” “……” “她现在一个人呆着?” “对。” “我猜一下,你们既然来找我——她在重瑞市?” “对。” “刚刚她给你打了个电话。” “啊!”苏阮阮摸过手机来,顿半秒,将手机扣回去。 “你可以给她打电话。” “谢谢,我发个短信就好。” “在一起多久了?” “两周左右。”苏阮阮红了耳朵,“你和吴韵认识很久了?” “很久。” “之后怎么办?那三百个地点攒够了之后,怎么办?” “可能回老家结婚,背包客走不动的时候大概就这样。”谭傅瑜撑着脸笑,“去他妈的现实,好歹得走完,不然一辈子后悔。” “……妙。”苏阮阮忍不住用了谭傅瑜的口头禅。 “你脸上写着的都是结束话题,不过你想不到要问什么了——你来这里也大概跟我一样的想法,去他妈的先做了再说,具体有没有结果,其实你也不清楚。” “抱歉,我觉得我应该再问更多。” “不急,留给你手机号,有空可以打给我。”谭傅瑜从包里拖出一个笔记本来,厚厚摞着,每一页中间都摞着照片和手札,撕下一溜,手腕一抖,划拉一串数字。 “谢谢。” “可以打给你的‘啊’了,这种时候你要给她做支撑,因为她自己也在怀疑人生,我猜想她现在不去寻死,更多是因为你。”谭傅瑜十指交叉垫在下巴底下,“我猜错了不负责任,如果倒退五六年我回去,说不定那时候的事会有所改变。” “可能——不,是一定会改变。”苏阮阮想到了一次次重生的陶安安,起身,拨出自己熟记于心的号码,再一转身就是拐角以外,章鱼丸子的店铺前面站满了学生。 “喂,阮阮——有一个男人,说他现在管着吴韵的企鹅号,我还不确定,什么都没说,你那边——唔……唔——”声音戛然而止。 挂断后短促一声,桌面壁纸不可免俗,陶安安在壁纸上对她笑,温和内敛又含蓄。 ☆、第51章 hapter 51 存在着 再拨过去,无声无息, 无人接听。 苏阮阮手指一哆嗦, 转过脸, 凝结着一层不愉快冲向了谭傅瑜。 把事情说了一遍, 谭傅瑜脸一皱, 裹着皱巴巴的眼神往她那边一眼,手跟蛇似的往包里一蹿,摸出手机递给她看, 确实是吴韵那个对勾登录界面。 “唔, 妙极, 妙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手机有另一个号吗?换个号打过去。”谭傅瑜拖着包, 单肩扛着, “先走吧,今天晚上大概不用休息了。” “什么——” “那人可能以为是我打过去。如果我跟你在一块儿。” “你认识?” “认识。我家里的人。可能要和我联系。” “那如果我不和你在一块儿呢?” “不知道啊——”谭傅瑜别过脸来, 很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妙极了。” 这种时候怎么能妙极了——苏阮阮眉头拧成疙瘩, 却还是依照谭傅瑜的建议拨了电话过去, 果然立即通了。 那头是清清淡淡的死寂。 陶安安的声音不在。 苏阮阮握着手机想了想,推给谭傅瑜。 好像个大□□似的谁也不乐意接, 接下来说不准就炸了自个儿, 谭傅瑜想想这保险栓都在自己头上搁着, 抹了个满怀信心的笑容接过来:“您哪位啊,我是谭傅瑜啊。” “哦,知道了, 您知道你刚刚这行为其实是绑架吗?” “诶我这不是妥妥帖帖听您指挥么,拉进来无辜群众不大好吧,人家学妹过来慰问我追随我,您还这儿一大堆意见,不大好吧。” “这样——在您这儿多放一秒都不行,我怕人家——姐姐担心,您这就开车把人送过来,在双林桥那边,按车程算算,明儿早上六点不见不散,我跟您走,您得把人放下。” “知道了,这就上路,别亏待我学妹,学妹身子骨不好,说话温柔一点。” 五句话定住乾坤,手机抛过去,□□哑火了。 “我离家挺久,定时拿别人手机报平安,他们觉得我这样不像话,逮着我的行踪就追着我跑,要拉回家里相亲去——”谭傅瑜双手笼在唇边,呼了两口热气,借势搓搓脸,眼睛被擦亮了似的,“他们认识吴韵,觉得不像话,哪有一个女的,为了另一个在他们眼里已经死了的女的,做这种正常人都不会做的事情——路上搭个车就走了,到目的地,七沟八绕,女孩家多危险啊——得亏路上碰见都是好人,我就安全到了。” 苏阮阮摩挲手机屏幕没说话。 “她没事,这次来追我的是我哥,估计刚好在附近,看见你们给我留言,也猜了个地方来追了,没想到追错了,抓到你女朋友了——你把脸拧巴着没用,凌晨估计就过来了,他说没捆着人,就是关进房间了,实在担心,租个车,铺得厚实一点儿,接了人让她睡会儿。”谭傅瑜微微仰头,“走吧,稍微睡会儿。” “酒店?” “都行。”谭傅瑜竟然也不客气,一句话带到酒店,一进门,把行李丢在一旁。 “可以洗澡吗?” “请便。”苏阮阮站在窗前,把窗户拉上,在狭小的缝隙中抬眼看幽深的苍穹,那一抹墨水撒了一般的蓝黑,透着天宇之外的光,半透明似的,却还是黑,没有星星做点缀,她终于退回去,双手交叉搭在膝上,腰背深深弓下去,额头碰到手背。 谭傅瑜不似她一样焦虑,洗过澡出来,把行李里的衣服洗了洗烘干,苏阮阮反倒像个局外人一般,当局者迷,起身出去了,租了车买了些食物,查路线看看双林桥,查了查搜了搜,脑子里又吞吐着谭傅瑜今天说过的话。 谭傅瑜也怀疑那条河。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57 吴韵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 “吴韵究竟是跳河还是跳楼?” “不知道。”谭傅瑜洗了一把脸,“跳河吧,可能是跳楼,不记得了。” “为什么不记得。” “那段时间很混沌。我不在现场,突然就传来死讯,吴韵家里没什么人,有人说是跳河,有人说是跳楼,谁也不确定,我就只知道,她还在的时候,总是要去河边,我拦下了。” “在吴韵跳河之前,那个烧纸的人就在吗?” “挺久了。你总不会傻乎乎地以为那是烧给吴韵的吧?” “你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以前有,后来她妈妈去世了,就没有她家的联系方式了。” “怎么去世了?” “病逝——学妹,你提到死人的时候可以稍微肃穆一点吗?审问犯人的口气我不喜欢——我猜猜,你平时是那种习惯操控别人的强势性格么?哦你说过,抱歉,我忘了。” 苏阮阮噎住,顿了两秒:“我想在双林桥等。” “合着不休息了?你熬得住?” “麻烦了。” “走吧——你得相信我,就凭我和你在同样的处境,你现在时刻得注意到,你的安安会在什么时候就离开你——她们脑子里有人对她们说话,而你什么都听不到。” “吴韵提过?” “提过,她说,有一个人,还挺中二,解脱宿命系统。” “我们这是回光返照系统。” “妙。” “所以是水鬼?” “兴许,你总不能把河水抽干了看看下面是不是死人。”谭傅瑜坐在副驾驶,看看后座上苏阮阮准备的东西,笑笑,“你有多喜欢你女朋友?” “没有多喜欢。”苏阮阮开启导航,“她很普通,我也很普通,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么刻骨铭心,就普通搞对象。” “妙。”谭傅瑜揉揉鬓角,“我想我估计得回陆大一趟。” “你累了?不能走那个‘纵横的折线’了?” “我说了,吴韵被困住了,我感觉她存在,但是她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我以为我过得挺玄幻了,没想到压倒我一个,还有后来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找什么——”苏阮阮目视前方,“我只是很怕她走。” “万一找到了呢。” “我找的是什么?假设,我找到了回光返照的系统,那是一个怨念,所以把吴韵,把安安拖进去,让她们不停地跳河,不停地死去,那我又怎么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挖地三尺?还是殉情?” “你这不还在找么?学妹,开心点,能活多久就多久。” “安安说,她时间不多了,系统给她规定的时间,还有八十来天。在此期间,她要跳河九十多次。” “这么短?”谭傅瑜倒吸一口冷气,“还有期限?” “吴韵没说吗?解脱宿命系统和回光返照系统还不一样吗?” “从我发现她要跳河,到她走——过了将近一年。她只要跳一次就可以了。”谭傅瑜神情颇有些看智障的意味,“你对象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得跳九十多次?这不好吧——” “最初的数字是一百零二次。”苏阮阮停在加油站给车加油,“还剩九十多次。” “九十多次?这得有心理阴影了吧。” “唔。” “妙。”谭傅瑜笑,结束对话。 汽车好像一团火一般从黑夜中穿刺出来,双林桥那一块儿是城郊附近,从桥上下来恰巧是个丁字形路口,也没什么车过来,苏阮阮堵在路口,车窗开了半拉,熄火,四下打量一番,蝉鸣声听得人腿酸。 “还早呢,你睡会儿,他们到了我叫你。”谭傅瑜好心拍她,她摇头,低头摸出手机,心不在焉地看着。 “学妹别愁,这种事,那你说我跑来跑去,跑遍了大华夏,有什么意义呢?能得到什么呢?不就为了心里头那股悬乎劲儿么,不就为了心安么?你也一样的,你查来查去,乱七八糟,这种超自然的东西,你把马克思棺材板儿掀了他也没办法给你什么主义可以参照,”谭傅瑜反身下车,从车后绕过,靠近车窗来看苏阮阮,“睡会儿还不至于疲劳驾驶,你漂亮是漂亮,可我不至于劫色啊——” 苏阮阮礼貌地笑了两声。 “妙,痴情女女。”谭傅瑜掏出一包烟,“可以吗?” “不要烧了树木。”苏阮阮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我心里不舒服。” “那你自己不舒服吧,得亏你信任我,我就在那边,两根烟就过来。” “好的。”苏阮阮目送谭傅瑜蹲在桥头,零星的火光冒出来,能确定那是谭傅瑜而已,她捶着自己的脑袋,感觉里面都是浆糊,她讨厌这样不能控制事物的自己,她一点儿用都没有——自信心崩塌,她垂出手臂,搭在窗外,无可抑制地想念陶安安。 想着想着,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 她是被陶安安拍醒的,陶安安在车窗外轻轻推了她两下,她惊醒过来,看见那张清淡恬静的面孔,第一反应,咬住舌尖没有哭,紧紧攥住陶安安的右手,探头一瞧,桥上有一辆车正在走出视野,背景是河流潺潺,两岸树木青葱。 太阳才升起来,露出一点娇羞的红光。 谭傅瑜给她发短信:陆岛见。 陶安安任由她攥着,也不埋怨什么,俯下身子碰了碰她的额头:“不用害怕。” “你才——我没怕,我怕你——我……太阳,太阳太晃眼了。” “这件事情脱出你的控制了?”陶安安笑,“没事。” 这一夜没吓坏陶安安,把睡着的小公主吓坏了。 谭傅瑜知道一定要拍着大腿说妙啊妙啊。 ☆、第52章 hapter 52 小心思啊 “太危险了。” “有惊无险。”陶安安坐进副驾驶,将自己的东西丢到后座。 好像她刚是逛了个街回来, 全然没有害怕的觉悟。 害怕什么呢?她被捂着拖进房间里锁着, 脑子一片空白, 第一反应也并不是自己遇到了什么危险, 而生怕因着这件事情, 苏阮阮会害怕,会被要挟,会经历一些本不应该经历的事情。 到目前为止她们的生活都还很是魔幻现实主义。 后座上薄薄一层被子, 还有堆积如山的零食, 陶安安瞥见它们, 又瞥一眼神情不是很自然的苏阮阮, 脸上挂了层霜, 可也不是对着自己,不知道是瞎想着什么——陶安安拍拍她的手, 示意自己安好无事,苏阮阮拧巴着眉还是泫然欲泣。 “说好来旅游的, 大半夜的没睡好吧, 回去休息一会儿。买的零食能退就退回去,那个人跟我说了他来换他妹妹, 他妹妹就是回复你我的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58 那个人——谭傅瑜是吗?刚刚见她从副驾驶下来, 说你睡着了。我还很担心, 荒郊野岭的。” “你不也一晚上没睡吗?” “那没事。”陶安安低头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的手指。 “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 “给我殉情。”陶安安开玩笑。 “不行——”苏阮阮面无人色,“你就不能不出事吗?” “现在没事。我们回去休息休息。”陶安安愈发觉得苏阮阮像个小孩子。不过感觉不坏, 和以前强撑着高冷气场和淡漠表情的苏阮阮比起来,这个更贴近过日子的氛围。 隐约觉得苏阮阮渐渐回归本质,变成本来的不需要伪装的苏阮阮。 “我下次不会离开你了。”苏阮阮开着车,瓮声瓮气地来了这么一句,转过脸,却发现陶安安垂下头,已然睡着了。 唔。苏阮阮好像放了个大招,空打在一棵树上,树上偏生是一只柔弱小鸟,大招把小鸟砸在她身上,她只好呵护着小鸟回家去,给它好吃好穿好招待,那种复杂的心情变化大抵就可以用到现在。 噙着笑开车,从郊区到市区,车辆和街灯一点点铺展在眼前,她们像是从另外的世界闯入。 泊车到酒店前的停车位,陶安安还没有醒来。 很是困倦了,眼皮睁不开的样子,苏阮阮轻声喊她,她迷迷糊糊咕哝两声,没有动静。 探过去解开安全带,苏阮阮脱下外套来给她披上,接着搂在怀中,右手摸向腿弯,准备来一个潇洒帅气的公主抱。 “松开。” 陶安安睁开眼睛,“我醒了。” “……”苏阮阮松开了她。 她一身肌肉似乎毫无用武之地。苏阮阮双手环抱胸前和陶安安并肩而行,进门,就看见一条内裤在风中摇曳,晾得很是地方。 “谁的?”陶安安转过脸。 “……那个……谭傅瑜的。” “……”陶安安默然了半晌,“她为什么要脱?” “……洗衣服……来着。” 实在太煞风景,苏阮阮把它收起来,想到谭傅瑜那个短信,就忍住了没能扔了,见了面一定要控诉一番。 苏阮阮再一愣神,陶安安已然不见了,再找找,她在窗边,将窗帘拉开,天光大亮,阳光迫不及待地跳进房内,陶安安那一刻脸上圣洁得像是随时要升天一般。 “唔,昨天,我和谭傅瑜见了面,见面的过程如此如此……” 苏阮阮主动交代一番,以为陶安安因为那件内裤心存芥蒂,事无巨细地表露出来,包括谭傅瑜吃了多少都统一交代,费尽口舌,在她身后说得口干舌燥。 陶安安纹丝不动,好似凝结成雕塑一般,直到苏阮阮说了那个解脱宿命系统如何如何,她才微微挑眉转脸:“所以她还是死了是么……” “不知道是因为遵守那个系统的规定,还是不遵守系统的规定——跳楼还是跳河,没人知道她怎么死的……她只要死一次就摆脱了系统——但是,谭傅瑜说,她感觉吴韵似乎被困着。” 如果用被困着这三个字来形容某些处境,陶安安很容易就能够想到自己最开始在河边不断地一次次跳入河中的时候,那时候的绝望就是一个死循环,她不断地活在死之前,不断重复自己的死,好像她的人生就是为了死而活着,而死也是为了活着,因果纠缠,生生不息。 吴韵被困着。 她和自己同样在某个系统当中——而吴韵只需要跳河一次,就可以“解脱宿命”,而自己是“回光返照”,所以跳个百八十回的也不成问题。 吴韵究竟是跳河还是跳楼?如果吴韵是跳河而死,但是依旧被困着,那么说明这个系统完全就是个大骗子,兴许还是河底的水鬼在胡编乱造。 如果是跳楼而死,逆推过去,因为跳楼了,没有跳河,陷入了被困着的局面,那么说明系统之前说,如果你不跳,你将会如何如何——而自己的系统说,如果你不跳,到达那一天,你就灰飞烟灭。 她觉得自己需要找的路线清楚了一些,便是吴韵究竟是怎么死的,但哪怕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处呢?假设系统是假的,自己一次次重生究竟是好还是坏?假设系统是真的,那自己这每天倒计时的日子还是否继续—— 何况河边烧纸那个人究竟是为谁而烧,把她推到河里的那个人是不是烧纸那个人,这一切都堆积在脑海当中。 她没有和系统说什么,也知道自己脑海中的情绪系统全都知晓,可是系统什么都没说,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表现。沉默最令人惶恐,满脑子的疑虑,思索,还带着阵阵的悲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追逐什么了,她如此眷恋这个尘世,从那天开始,她如此眷恋尘世。 不如说,她最眷恋的那个人现在在她身后揽着她的腰,不是为了苏阮阮这一点光芒刺激到了她生而为人的麻木的话,她全然想不到自己究竟有何眷恋。 “你累不累?你累的话稍微休息休息。你站在这儿也不算回事儿,下面没有什么好看的,你饿了就吃东西,你别不说话,我心慌得厉害,要是我错了你就惩罚我,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去做——我——” “我们去看映光湖。” “映光湖黄昏好看。”苏阮阮脱口而出,却又发现自己错失了一个美好的机会,抬眼看看陶安安,陶安安凝神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那我们下午去看。你饿了吗?” 说着给她别了别衣领,一如既往的模样,眼底的深情她是看不到的,只能看到陶安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陶——陶安安。” “嗯?” “没事。”苏阮阮笑,“我就是喊喊你,看你答应不答应。” 幼稚。陶安安默然无声地点评了,掖好了衣领,双手从脖颈顺下来,压在锁骨,妥妥帖帖压好,看苏阮阮有一种看女儿的意味,真是漂亮啊,像是瓷娃娃一样,皮肤那样细腻,果然是乔西路说的小公主一样的…… 手机响了,听铃声是苏阮阮的。 苏阮阮瞥了一眼,挂断了:“骚扰电话。又是卖保险的。” 一个电话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氛围,陶安安侧过身,压在床上合上眼睡了,睡得这样快,苏阮阮半晌没能回过神来,她侧身坐在她身侧,床凹陷下去一个大坑。 盘腿坐着,凝视了半晌陶安安。后知后觉地想到冷气开得很大,陶安安会很冷,这才笨手笨脚地将她挪正了,想了想,把外套解下来丢在一边,陶安安穿着九分裤和t恤,一张被子压过来,裹得像个蚕宝宝。 她小心地检查门锁好没有,洗了个澡,换了睡衣,掀开蚕蛹一角,钻进去。 陶安安一下子睁开眼:“热。” “……你穿那么多不热才怪。”苏阮阮双手交叠,侧过压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59 在耳畔,端详陶安安就很是方便,见陶安安红了脸,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耳朵就烫了起来。 “我去洗澡。”钻出蚕蛹,床显得空旷,苏阮阮数着数等待陶安安回来,陶安安洗了澡刷了牙,还叠了衣服收拾了一番,她听得悉悉索索半天,数到第三十分钟,陶安安重新回来。 她掀开被子欢迎陶安安的到来,陶安安凝着笑挪近前,反手掀起被子捂住苏阮阮的脸。 “唔唔唔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傻。”陶安安放过她,侧身躺在她身侧阖了眼,“早安。” “唔……”苏阮阮红了脸,没说什么。 她本来是有些什么想法的,到现在就没有了,陶安安像个幼稚鬼,苏阮阮不平地想着,可是幼稚鬼能有什么办法呢,她皱着鼻子心有不甘,可陶安安睡熟了,她熬夜一晚上那么累了,苏阮阮也就没有忍心打搅她起来,小心地掩上被子,怀揣其余的小心思,小心思就只是自己掰开咀嚼的,她想陶安安想得厉害,可一看见她,就怂了。 也只有一次,陶安安难得主动,却突然闹头疼,脑子里有奇怪的,不是系统的那个声音在笑。 等等——她忘了和谭傅瑜说起脑子里突然的笑声!她这么一想,陡然间就清醒了不瞌睡了,瞪圆了眼睛,暗自责怪自己。 ☆、第53章 hapter 53 喵喵喵? 一觉睡到下午,热浪开始滚过来。 从酒店出去就意识到了扑面而来的热, 昏昏沉沉, 忙不迭地上车, 匆匆忙忙看了映光湖的景色, 买了两支甜筒, 又似乎是为了纪念谭傅瑜似的吃了炒酸奶,加了香蕉。 湖上的景色乏善可陈,唯一的记忆便是陶安安在河边看了一圈, 眼神亮了亮。 在这片湖, 所有有价值的地方就是这眸间亮起的光彩, 黄昏薄薄地笼在身上, 轻烟一般飘散而去, 人与湖水都镀金半层,另外半层是光暗交错抢夺的地方。 她咽了一口唾沫, 思来想去,偷偷探手去牵陶安安, 陶安安反手扣住她, 眉眼潋滟着湖水一般的光,只看了一眼, 便转回脸, 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最初思索这件事情, 原本就不抱着能够见到什么人的心思而来,纯粹是为了游山玩水所以买票过来——倘若真是为了找到什么东西过来,就一定会预备好了失望的情绪, 这显然不是苏阮阮所要的。 所以买票时返程的票定在了明天早晨。 买票时如果苏阮阮想到蒙水市并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或许就直接走了,现在改签是没有票的,所以耐着这奢侈的一天——明天下午她们两个都有课,也就是说回去之后首先奔回学校摊开课本上个课压压惊,才能考虑其他。 但是坐在酒店房间玩飞行棋也是太浪费人生的选择—— 苏阮阮虽然怀着或多或少要出去浪的心思,却还是盯准了陶安安,料想这次得到的讯息可能在陶安安心中有了些许消极的结论,没开口问,抖出骰子,六点,往前挪过去,对方停两回。 她再甩出骰子,三点,往前挪动,自己回到原点。 把棋子挪回去,苏阮阮抱着双膝乖乖地抬眼看看陶安安,脑子里颜色混沌杂乱,她想起自己才染了这一头特立独行的绿头发时,便兴冲冲地去找陶安安,她像个刚恋爱的毛头小子,莽撞地冲过去了,陶安安在做一个ppt,一边做一边低头准备东西,那间自习室只有她一个人——陶安安习惯一个人,见到她露出很是诧异的表情。 “你看我染头发了,好看吗?” “……”陶安安默然无声。 “哎哎哎,好看吗?”她好像一个小孩子急着要大人肯定,迫不及待地追问过去,靠近,身子伏在桌上,把电脑压过去,右手摆了摆提示她自己真的来了,不要走神如何如何,那摆摆手里面有多少用意,她已经是记不清楚了。 陶安安顺势探手来顺她的头发,顺了半晌:“很美。” “你又敷衍我?” “黑发好看。” “……” “你梳高一点——”陶安安终于放弃了做作业的打算,合了电脑,见她不动,便伸手将她的头发扎成一束,吊高了马尾,额前的碎发露出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样子,而苏阮阮神情倨傲,一脸陆大她最美的模样。 “这样好看。”陶安安总是淡淡的,哪怕夸她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夸张的表情。 陶安安凝神注视着走了神的苏阮阮,苏阮阮还要掷骰子呢,突然就顿住了,下巴抵在膝头,歪过脸,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好像田园少女在窗棂内眺望远山——像个精灵,和黑发全然不同的感觉。 还是美。陶安安又习惯性地心里夸赞一句,可是嘴上又什么都不说,她那点儿少女情怀摆在苏阮阮面前,就变成了幼稚鬼,因而她还是恬淡,任凭心里那簇喜欢的火烧起来,也不肯提一句。 “阮阮。”她推了推苏阮阮,“我们出去。” “啊——不不不,留在这儿挺好的,外面那么热我不想出去。” 苏阮阮一定是以为自己怕她厌倦了这样的无聊,摆着手死活要说自己就留在这里,陶安安没做声,见她表演了一番和床的生离死别,活像个刚恋爱的毛头小子。 ……确实也是刚恋爱。她纠正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心里软得化成了苏阮阮的名字,可面上还是冷静自持的样子:“那就留在这里。” 酒店房间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没有,飞行棋都似乎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出来的,颜色都不甚鲜艳,陶安安自己也并不想呆在这里,只是蒙水市真的很过分,外面到处都是水,小池塘,小水沟,小溪流,小喷泉。有水的地方导致她脑海中那个笑声经常出现——她发现那个笑声只在有水的地方出现,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个大水鬼,在水里死去的。所以她避开水,因而就不出去。 如果是重瑞市,她就可以爬个山登个楼,无所顾忌,无所畏惧,大概那里的水资源都到达蒙水市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很无奈,谁让那个谭傅瑜就在蒙水市呆着呢? 她想起来自己碰见的那个男人,时常打电话,看着手机出神。男人的仪容很是端庄,看起来都不像是绑匪的样子,以貌取人确实不大好。第一面见到谭傅瑜就是在双林桥上,车子熄火,谭傅瑜倚着车站着,冲她们招招手,男人于是下车来,和她说了什么,接着拉开车门,客客气气地请自己下车,鞠躬道歉,态度诚恳,然后自己下了车。 谭傅瑜和她交错而过,转头看看她,说:“你就是那个‘啊’?” 尚且没有来得及反应,谭傅瑜就指了指那边黑暗中停泊的车子:“你女朋友睡着了,叫醒她,一晚上和我聊估计累坏了。”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60 和您聊累坏了,那您得聊出什么让人害怕的话题。陶安安点点头微笑一下,暗自打量谭傅瑜,被她打量的女孩子在光明正大地打量她,坐进车之前拍拍她的肩头:“妙啊,妙啊。” 如果不是听苏阮阮详细地说过这个谭傅瑜的事情,她真要以为这个谭傅瑜是一个大神棍,又急促地低了低头,绕过车头走开,那人才调转车头。 她下意识地回身望了一眼,看见一只手臂从后座探出来,挥挥手,似乎是在告别。 思绪到此为止,她及时刹车,自己才提醒苏阮阮不要走神,自己就走了神,看来最近的事情确实是烦扰到了内心世界的安宁,所以不得不去思考一些平日里不思考的东西。她如此想。 因着水的缘故她没能出去玩,苏阮阮也没有出去。 实在无事可做,就说早睡早起,明天起来还要坐车,把被子摊开晾着,洗澡刷牙时却犹豫了一下。 自从发现水会引导那个笑声出现,她洗脸的次数都变少了很多。 当然在苏阮阮家里谁也看不出什么来,苏阮阮神经没有那么纤细,看不出来,不像乔西路,通过她回宿舍几次的表现,就能看出她洗脸次数比以前少了很多。 乔西路说别人恋爱都是变得爱打扮了,你连脸都不洗了小公主是不是得伤心死? 乔西路总是喜欢对她们的感情生活指指点点,但是苏阮阮三个字还是不能出现在她嘴里,只好拿小公主三个字来代替——乔西路心情很是不好,说小宝啊你怎么就跟那个小公主勾搭在一起了呢,多不好啊。可是看陶安安置若罔闻的样子就只好旁侧敲击,变成了挤兑她都不洗脸的事情。 洗得少了归少了,又不是不洗脸不刷牙不洗澡,陶安安也没当回事。可总不能不洗脸不洗澡,因而每次洗澡都得做好堪比跳河的心理准备,等待水流声响起的同时,那个笑声若有若无地折磨她的精神世界,好像发出笑声的那人就在一边看她洗澡似的,所以她和那个声音商量,脑海中说,您大人有大量,我有**,您想笑就憋会儿,我洗澡洗脸的时候您憋会儿可以吗不然我真的要疯掉了。 还真的奇了怪了,那个声音果然再也没在她洗澡时出现过,可见商讨还有有用的。但是在别的情况下她商量商量却是没有余地,因为不知何时还会碰见水,那个笑声铁了心要提醒她什么东西,相处起来还是和善的,但陶安安还是不自在。 这个笑声是可以交流的,但是这个笑声目前为止并不愿意和她交流,她知道这一点——顿了顿,暗自默念着请你这次也遵守我们的约定不要出现,默念了两句钻进去洗澡,苏阮阮收拾飞行棋丢在一边,顺带也收拾了行李——把谭傅瑜的内裤拿了起来收拾收拾,发短信告诉谭傅瑜这里有一条蓝白条纹的内裤请她千万记得来陆岛查收,不要给她地址让她寄,不然她会被快递小哥当成变态。 “喵喵喵。”谭傅瑜回复。 喵喵喵? “妙妙妙。”谭傅瑜紧接着发了过来。 …… “陆岛见,我很快就过去了。” “你家人不是带你回去了吗?” “见面再说。” 对话结束。 一分钟后苏阮阮挂断了乔西路的来电,像是早上她说是骚扰电话一样,想了想,加入黑名单,乔西路再过来跟她唧唧歪歪,她就真的要跟陶安安说你一定要把乔西路拉进黑名单,这真的不是个好人。 虽然她叫你叫得可亲切了但是这真的不是好人。 陶安安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着不开车的原则进行剧情。高举安度非沉主义的大旗不动摇。 ☆、第54章 hapter 54 智障 呆在蒙水市的最后一夜就这么睡过去。 原本苏阮阮还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没有找到的话, 自己就去重瑞市找陶安安, 蒙水市没什么好玩的。现在情况有变, 竟然是从重瑞市到蒙水市来, 还好买票的时候想到蒙水市比较近, 想着在重瑞市玩够了再过蒙水市来,这下都省了。 陶安安在她怀里蜷缩着睡得很沉,她们好像少女谈恋爱一样单纯洁白什么都没做过, 只是盯着对方的脸看看——她做过最过分的事情就是亲了陶安安一下, 一把手还可以数得过来, 现在想想真是清心寡欲。 明明才洗过澡, 身上好像有许多虫子爬上来一般, 黏糊糊的难受,她翻身背对着陶安安, 想了想,又转回来, 趁着陶安安熟睡, 碰了碰她的嘴唇。 好像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在睡梦中偷偷摸摸亲过去的。 真是像个刚恋爱的毛头小子。她自己点评道。 = 陆岛还是高傲睥睨全华夏的姿态,它是大陆上镶嵌着的一块儿宝石。因而到达陆岛的外乡人极其之多, 超过陆岛本地人。 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和外地口音, 苏阮阮蓦地想到了自己会吞字儿的口音, 陆岛人也不见得有多高贵的,自以为说的都是普通话,实际上口音那样明显被一语道破——人们说陆岛人歧视外地人, 她现在想想,这都是对陆岛自以为是的高傲的嘲讽。 别人说,陆岛的男孩子娶了外地的女生,哎呀那个女生可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若是陆岛的女孩子嫁给了外地的男生,结论就是,哇这个男生一看就很努力一定是人中龙凤——这样的观念根深蒂固,苏阮阮无比熟悉这样的言论。 在从前,她尚且还和父母居住的时候,有人看着她点评说,你看你家也是陆岛里比较有钱的人家,以后一定要找一个陆岛本地的男孩子,不然以后你爸妈吃亏。 又不是陆岛本地人,又不是男孩子。这亏吃大了。苏阮阮幸灾乐祸地想着,却突然有些许伤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还是选择了陶安安,因为陶安安现在又不会说走就走离开她。 离不开,舍不得,陶安安暗自忖度,恋不上,求不得,到如今变成如此,她是应该像琼瑶剧圣母一般的女主一般感激上苍,还是应当存些警惕,暗自想,这一切都是切入骨髓那样的真实吗?生活没有给她带来一丝痛感,仿佛这所有的事物都围绕着自己产生。 她眷恋现在所不能确定的真实,不是为了麻痹自己,贪恋难得的苏阮阮的温柔,不是为了逃避自己已死过一次的现实,把自己摆风云淡然的当下,而是为了让自己浑身的气力都用出来,好给现在既然呆在这里的事实一个交代。 她为自己尚且活着,拥有很多东西而热泪盈眶。 反手扣住苏阮阮搭在桌上的手,右手尚且飞速做笔记——大多不是给自己看,而是给苏阮阮看,苏阮阮不喜欢这门课,课上总是做其他课的东西,她记下来给她回顾,抬眼看ppt上的字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61 有些模糊。 被扣住的那只手没动弹,过了一会儿,翻转过来,手指缠在她指间,交扣回握,耳畔就拂过了一股轻风,接连而来,鼻尖擦过淡淡的香。 喵喵喵。 下课出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发出这样的声响。 苏阮阮噗嗤一声笑出来,想起谭傅瑜那发错的短信,陶安安不明就里,随着她的目光过去一看,是一群女生在逗弄一只流浪猫,学着猫叫,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吃食——喵喵喵? 猫像是看智障一般看着她们。 “你说为什么逗猫一定得学猫叫,难道说猫过来跟你打招呼说陶安安你好啊,你会觉得很亲近?”苏阮阮拉着她走开。 “兴许是想和猫证明咱们是同类……” 闲谈几句,陶安安心情看不出好坏,苏阮阮倒是心情愉快一些,陶安安要回宿舍一趟,有东西落在那里,刚巧一会儿也没课,两人散步过去,绕过教职工公寓区到达女生公寓区。 才到楼下,就又听见了两声“喵喵喵” 什么时候这学校的猫还多了这么多? “妙啊妙啊!”一个女人拍着大腿冲过来,打量她二人一番,“我内裤呢你说清楚。” “……?”陶安安又凝神看看苏阮阮,苏阮阮怔了怔:“在家呢……要不……你来跟我取……?” 在一条内裤的问题上纠结不清楚,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谭傅瑜的笑容很是刺眼,若是陶安安心思再敏感一些,就会思考,为什么她非得给苏阮阮留个信物,不是别的还是内裤。 现在的她是无心思考这些无谓的问题的,谭傅瑜见了她,就亲亲热热地拉过她的胳膊,好像她们很是熟稔一般,贴近了,身上就热,她怕热,热了就容易产生烦躁的情绪,躲开谭傅瑜的手,缩在苏阮阮身后,探出头来瞧了一眼,俯身在苏阮阮耳畔说:“她不会是个傻子吧。” 这话也不是开玩笑,口头禅妙啊妙啊,脱口而出喵喵喵,一见面和人大谈内裤,这若不是个傻子流氓就是个大变态。 “我们拿个东西就回家,你可以等一下。” “不急,你一会儿到一楼值班室来。” “啊?” “我来陆大,刚巧,前几天物业招宿管来着,还强势注明要年轻的,年轻的谁来当宿管,我就过来了,叫声阿姨听听。” 哪有这个微妙年龄的女孩子愿意被叫阿姨的,谭傅瑜这也是脱口而出,才意识到不妥,还好苏阮阮和陶安安都无心和她纠结这事情,上楼拿了东西下来,谭傅瑜坐在椅子上人模人样,身上已经套了宿管那件小夹袄。 “进来——把门关上。”谭傅瑜把笔扔下,摸出手机来,“我来的时候在河边绕了一圈,和我那会儿没什么区别,就是多了点儿围栏,还跟狗啃了似的。” “你家人同意你出来了吗?” “肯定是偷跑,先斩后奏,我哥停车说吃个饭,我说行,吃火锅,挺久没吃了有点儿想,然后就吃,他去拿小料的时候我转身就跑了,人又多,别说他没看见,他看见了也抓不住我。” “你哥结婚了吗?” “妙,这个问题问得好,没有,我估计我家这是祖坟炸了,冒出我们俩这样的不肖子孙,他喜欢男人,我喜欢女人,家里的态度是,我俩好歹得成家一个,我哥不乐意成家,我也不乐意,就互相伤害呗,谁怕谁。”谭傅瑜摩挲着手机,“你们交往,家里知道吗?” 陶安安轻轻摇摇头,头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默然揉着鬓角。她想起自己在老家的母亲,若是说出去她会气疯——她说与不说,眼下来看都不是最紧要的问题。 苏阮阮十指交叉搭在桌上,值班室的小桌子靠窗,小窗口里看见人来人往,一时间谈论这种郑重其事的事情有些不大对头。 “你家呢?” “你来陆岛,是为了查那条河的蹊跷?”苏阮阮撇开话题。 “河肯定不是主要原因,就那么一条河,全华夏能摸出一堆来,重要的是背后的东西,比如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系统什么的——” “我猜是水鬼。”苏阮阮说。 “我也猜,问题是你猜了有什么用,你又不是鬼,这种玄乎的东西还真没什么主义可参考,我那会儿找了几个大神棍来给我看看什么情况,都是骗钱的,没主意。” 陶安安凝神思索半晌:“吴韵生前有说过,除了系统,还有人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跟她说话吗?” “你指的是……人还是……?” “脑子里的声音,我听见有人在笑。有水的地方都会笑。比如现在。”她指了指窗边放着的鱼缸,三条小鱼在里面一动不动,像是随时要翻肚皮死了一般,敲了敲鱼缸一侧,两条鱼瞬间活泛起来,摆着尾巴左右游动。 “这条好像真的翻肚皮死了。”谭傅瑜自言自语,从抽屉里拿了两根筷子,她使筷子的本领可谓是出神入化,滑溜的一条死鱼就被她夹了出来撇在窗台,“待会儿喂猫。” “所以有没有这种声音?”陶安安耐着头痛问道,苏阮阮想给她按一按,双手才伸出来,便被拒绝了,仓皇的两只手无处安放,只好缩回去,搭在凳子边上。 “没有提过。”谭傅瑜收好筷子,“只是笑?” 脑海中的声音呜呜地……那个女声在哭。 她蓦地想起来自己在经过双林桥时,第一次见到谭傅瑜的时候,河水喧腾着,那笑声陡然变成了哭泣声,她不能不联想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现在哭了。”陶安安抬起眼来,“以前没有哭过,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有这样的信息,我猜测是要提醒我什么东西。” “妙。”谭傅瑜把鱼缸拿下来,摆在陶安安面前,重新拿了筷子搅和着水,满脸期待地看着陶安安的反应,陶安安除了头疼没有别的反应,略略抬起眼皮。 这该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两条鱼被搅得头晕目眩,照这么下去一定会像它们的小伙伴一样死得光荣。 ☆、第55章 hapter 55 跳河了 “不用动,这儿有水, 那个笑声就存在。”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 对这种陌生人她还是较为客气。如果苏阮阮在她面前这样贱兮兮, 她便会怀疑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了。 “你和那个声音可以交流吗?” “算是可以。” 那个声音哭得愈发凄惨了。 陶安安蓦地升上来一股奇妙的想法, 她端详着谭傅瑜的脸, 二十多岁正常面孔,不苍老,也并不年轻, 四处游历过, 眼睛里带着狡黠的光, 皮肤比苏阮阮糙很多。 “你认识谭傅瑜?”在心里问了一句保守的问题, 抬眼看, 谭傅瑜敛眉思索什么,见自己盯着她看, 便抬起眼来:“你看我做什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62 么?我比你女朋友好看不成?” “我知道了。”陶安安缓缓说道,又凝眉顿了几秒, 似乎确认了什么, “你可以回老家了。” “诶诶诶,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呢?”谭傅瑜挥舞着手臂不服气的模样,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了。” “在我脑子里笑的那个, 是吴韵。”陶安安说, “我问她‘你是吴韵吗,是的话你就笑三声。’” “然后她给你笑了三声?”这次开口的是苏阮阮,谭傅瑜突然被电击了一般立在原地, 缓缓抬起右手来擦着鼻尖,半晌不说话。 “是,我问了一些其他问题,我问她是跳楼死的还是跳河死的,是跳河就哭,是跳楼就笑,于是有了哭声。她发不出别的声响来。” “所以确定是跳河死的?那说明那个系统是个大骗子——就是水鬼骗人的,你这下可就知道了吧,那个系统就是大骗子,你跳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苏阮阮登时急了起来,起身还把凳子弄倒。 她把凳子扶起来,外面有学生进来取钥匙。 “哪个宿舍。” “7302.” 这不是我们宿舍么?背对着门的陶安安扭过脸,乔西路拿了钥匙,诧异地看了她们一眼,又盯着苏阮阮看看,苏阮阮刚巧在扶凳子,没有看见她。 没有和陶安安打招呼,乔西路笑笑,登记一下就走了。 苏阮阮凝视着她的背影,转身把陶安安拉到自己身边。 “怎么了?” “没事,看西大桥不顺眼。”苏阮阮转过眼,“以后这个姓乔的可得上黑名单啊。” “我又不是闲着无聊,把人家平白无故拉黑名单做什么——”谭傅瑜嗤笑两声,“诶,私人恩怨划清界限啊,你继续说。” “没什么说的了,这就是个骗子,以后都离河五百里就行了。” 陶安安没吭声。 “你怎么能想到那是她的?”谭傅瑜拿筷子拨弄那条死鱼。 “我问她是不是认识你——她见了你就哭,那天在双林桥,我特意看了你一眼。”陶安安别开眼,凝望了苏阮阮,她想说,那天天色蒙蒙亮,她凝视着苏阮阮,见她睡在荒郊野岭的车里,心都要掉出来了,可那哭声凄怨婉转,跟唱戏似的让她实在挪不开步子,便回身先看看那罪恶之源。 她还想问问谭傅瑜,吴韵从前是不是学过美声,哭声笑声都婉转低回,诡异非常,惹得她头痛难忍,只好过去拍苏阮阮。 可这些话要如何说出来呢,谭傅瑜低头摸了烟,顿了顿,还是丢在一边忍住没吸,手指头在桌子上划拉了几个圈,才几个圈,划拉着划拉着,一句话也没说。整个值班室好像有热油的平底锅,三条咸鱼被煎熬着。 “她为什么要跳河——最后一次了,她为什么还是选择了跳河。”不知道过了多久,谭傅瑜缓缓开口,声音不见得凄婉,却沉沉压过来,苏阮阮也觉得似乎有感同身受的意味,没吭声。 为什么,这种疑问词是没有办法拿来询问吴韵的,只有笑声和哭声两种选择,她被囚禁着被困着,只剩下了哭和笑来提醒什么东西,而陶安安也没有办法问是什么东西,她暂且没有思路摆出一个非黑即白的选择题来让吴韵选择。 她问的问题,是这样开始。 “你认识谭傅瑜吗,认识的话,笑三声。” 哭声戛然而止,三声干巴巴的笑挤出来,令人觉得凄楚。 “你是吴韵吗?是的话,笑三声。” 又是三声干巴巴的笑,笑出来像是在哭,可分明是笑。 “你的死因,是跳楼,还是跳河——跳楼,就笑,跳河就哭。” 笑声转而化作了哀怨的哭声。 “系统是骗子,是,你就笑,不是,就哭。” 笑了笑,哭了哭,判断不出。 “回光返照系统和你的解脱宿命系统是同一个系统,是,则哭,不是,则笑。” 哭声。 “你在我脑子里是为了提醒我什么东西,对不对?” 还没来得及说是否的选项,那个声音骤然停止了。 陶安安还没来得及适应这暂时的清净,抬眼看,谭傅瑜出去了。 苏阮阮担忧地瞧她:“头痛吗?”说着倒水给她,水从暖瓶口倾泻而出,落在纸杯中,好像变魔术一样,从兜里摸出药来,“不过止疼片这种东西不要经常吃——你问了这么多问题,疼得受不了了要跟我说。” “吴韵走了。”陶安安摸着纸杯,端起来抿了一口,“我脑袋不疼了。” “谭傅瑜那个……咱们要不要追过去看看?” “人家的事情。”陶安安说话 也戛然而止,目光流连在苏阮阮身上,“你随身带止疼片吗?” “随便带的。”苏阮阮将止疼片收起来。 “阮阮。” “嗯?” “我刚刚在想一件事情。” “啊。” “我在想,你是真实存在的吗?”陶安安凝神看看苏阮阮,“你和我从前认识的苏阮阮不一样——苏阮阮不会对我这么好的。” “我也没有对你很好啊,可见我是真的。”苏阮阮梗着脖子固执道,见陶安安还是神情迷惑,半晌,泄了气,“我是假的,全世界都是假的,好了不?你老是这样,别人对你好,你就总躲着,难得迎头碰上了人对你好,你却又觉得是假的,我是假的好不?你和人工智能谈恋爱好不好?系统现在崩溃了,需要安慰,谢谢。” “……别闹。”陶安安后悔自己说出那莫名的虚幻臆测,勾手过去,犹豫几秒,揽着她的腰,苏阮阮似乎真是生气了,拧腰闪开,不理会她,揪了揪打底衫,变得极为宽松,把腰际线都盖上,坐在一边别开眼谁也不看。 “同学,宿管不在吗……” “不在,你坐这儿等会儿。”苏阮阮起身,指着自己坐的凳子热情说道,脸上挂着洋溢到银河系边缘的微笑,将那个女同学拉过去,便从她身侧擦过去,像谭傅瑜一般无情无义地走了。 陶安安默然无声,跟在后面。 千算万算,想不到苏阮阮会到河边去。 河边是一片禁忌之地,触动陶安安敏感的神经,她警惕地跟在后头。眼见苏阮阮雄赳赳气昂昂,头也不肯回一下便在自己跳河的地方驻足停留,她便慌张不已,渐渐走近,缩短了和苏阮阮的距离。 谁曾想,苏阮阮凝视着河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摆出立定跳远的姿势,噗通一声,跃入河中。 ☆、第56章 hapter 56 叛徒 想不开! 陶安安自己不会游泳,此时此刻, 却想不通苏阮阮会如此不理智。 但还是呼救了。 “别喊了!”苏阮阮从水中探出头来, “等我十秒。” 她还真能憋气十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63 秒钟, 脑袋沉入那不干不净的河水里。 陶安安掐着秒。 十。 河两岸有人听见她刚刚的呼救声往这边探过头来, 但只看见她好像望夫石一般巍峨不倒, 也就转回了视线,那些人离自己那样遥远,看不清楚面孔, 应该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八。 风吹动树叶飒飒响着, 梧桐和柳树一样, 都被风□□着, 明明是夏天, 闷热的无风的夏天,却不知从那里来的风会吹刮它们的脑袋。 五。 河水潺潺, 水流并不湍急,不像自己失足坠入河中那一天。雨水那样着急, 好像能把大象也卷走似的。苏阮阮水性那样好, 第二次重生她还见苏阮阮能在那样湍急的河水中将自己拉出来,何况是现在这平静无波洗头都嫌水速不够的情况下。 三。 可是这河水不同寻常啊, 河水那次把许之焕这样的人都冲走了, 苏阮阮的水性在许之焕面前能有多少水平她不知道, 但知道许之焕的体力都爬不出来的诡异的河,苏阮阮怎么能爬出来呢。 二。 她太后悔了,怎么能用那样的话来刺激幼稚鬼苏阮阮呢。 一。 可是她真的觉得现在的一切美好得不真实啊苏阮阮再孩子气也不会就因为这一句话就想不开啊!苏阮阮若是真的回不来了, 她就立马殉情去。 河水哗啦啦响,浮出一颗绿色脑袋来,苏阮阮扒拉开两边的头发,游到岸边,接着爬上岸来,好像小狗一般抖了抖头发,吁了一口气:“河底是大石头。” “你傻不傻!”陶安安也急了,也不顾她身上湿透,抱紧了便哭,“你自己弄个潜望镜不就看得到了么,干嘛自己跳下去,被河冲走了我怎么办?” “你殉情嘛。你说的。”苏阮阮脱口而出。 “我没说过。”陶安安矢口否认,却没顾忌太多,搂紧了她惊魂未定,那十秒好像把自己和苏阮阮认识的经历都辗转了一遍似的。 “河底是大石头。” “你说过了!不用重复了,赶紧回去换身衣服洗洗澡——” “只有你跳的那地方是大石头。”苏阮阮起身,“天气热,不要紧的,一会儿就干了。” 她跳的地方是大石头,苏阮阮想证明什么?可是陶安安看着她这样狼狈地拨弄着湿了的长发,就是为了看看大石头,却又不知道该哭该笑,拉紧她的手走在林荫道上:“你还生我气吗?” “系统修复好了。不生气了。”苏阮阮想说我哪里舍得生你的气,可话到嘴边囫囵半圈又吞了回去,这太肉麻了,她说不出口,她是高贵的小公主,公主才不主动表白呢。 她们绕过河的时候看见谭傅瑜,她正在缓缓往回走着,穿着宿管的那身马甲,看起来有些怪异,她为了看看吴韵的死因,就为了这一个执念到达陆岛,却在到达的第一天就解决了问题。 接下来她会上路重新走那“纵横的折线”,还是留在陆岛,答案不得而知。 谭傅瑜知道吴韵被困着,在某种不能解脱的地方困着,却没有办法和她沟通。能和她沟通的是有相似经历的陶安安,可陶安安的经历又和吴韵截然不同,吴韵跳一次便好,自己跳许多次,尚且不能解脱。 她还需要跳九十八次。这个数字她牢牢记得。 为什么要这么长,不能一次解脱。 而吴韵明明跳了河,却还是被困了,不能解脱。 系统是不是同一个系统,这两个名字的含义究竟是什么。陶安安凝神想了半秒,也只是半秒钟而已,半秒钟之后苏阮阮蓦地拦在她身前,抿了抿唇:“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她没有回答,苏阮阮也没有亲她,双手扣住她下巴,身体就撞在一起,有些疼,但拥抱也是扎实的,苏阮阮抱紧了她,湿漉漉的河水都传递过来,打湿了她的衣服,两个人的衣服都带着潮气。 日光燎烈,水分蒸腾,更加热了起来。 苏阮阮搂紧她,蓦地呼出一口气:“我感觉你真实存在。” 陶安安觉得她不是真实存在。 太美好了不像是真实。 她这次没说话。 - 系统沉默了许久,最后发声告诉她,还有八十五天的时候,刚巧是水上运动会开幕的前一天。刚巧还是星期四,星期四是她狗带的那一天,充满了纪念意义,她死也不会忘记自己梳着马尾从河边急匆匆跑过,接着一闪而过自己就摔进河里的残念。 无法回忆的痛苦场面。 系统不再装死人的时候她在看苏阮阮打羽毛球,苏阮阮和许之焕对峙,许之焕愈发清瘦起来,但身形更挺拔了不少,许久没见,许之焕也有一点男神的样子了。 想起男神这个词汇,脑袋里首先出现了张木声那张嘴脸,登时心情不是太好,捂着脸,往下低头。 “卧槽苏阮阮四杀。”吴思瑶在旁大惊小怪,“啊!许之焕加油!许之焕加油!我们支持你!我和陶安安都支持你!” 这根本不是什么比赛,而是羽毛球队休息过程中让她俩来的一次友谊比赛,陶安安在跑步这项事业上略有分量,打羽毛球就轻如鸿毛了,只好做围观群众,和羽毛球队的人坐在一边观战。 吴思瑶是校报记者,不知道为什么就出现在这里,自我催眠把陶安安拉入了自己的阵营,对许之焕说,我们都支持你! 苏阮阮猛地转过脸来看,刚巧就看见陶安安缩成鸵鸟低头不语的样子。 “诶诶诶,你说句话,不然我很尴尬啊,许之焕和我又不熟。”吴思瑶拿腿侧碰了碰她腿侧,撒娇一般地求她给许之焕加油。 “你哪儿来的手幅——”陶安安一抬眼,就看见吴思瑶变戏法一样掏出了印着许之焕三个大字的应援手幅,“不——别给我——我……” “我上次帮你弄的那些资料,难道不够今天给许之焕应援的分量吗?”吴思瑶字字铿锵。原来她如此尽心竭力弄那些资料,都是出于对许之焕的爱——陶安安细想也是有理的,但拿着手幅傻呵呵地举起来,当着苏阮阮的面给许之焕加油是不是不太好。 眼见得苏阮阮挥拍越来越凶猛,陶安安拿人手短,只好附和吴思瑶的喊声。 “许之焕加油!你是最棒的!我支持你!” “……我……我也是……” “许之焕加油!把她打趴下!” “……轻点……” “加油加油许之焕!” “加油!” “……”苏阮阮擦了擦汗,别过脑袋看看这临场倒戈的叛徒,叛徒拿手幅挡着脸,小声地说着我也是我也是…… 最可气的她说轻点,她觉得许之焕就一定能赢自己么! 带着一股子无名之火,她把许之焕打趴下了。 把拍子一扔,转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64 头找找叛徒,叛徒把手幅塞到吴思瑶怀里,拾级而上,蹬蹬蹬地跑开了。 跑步这项事业,陶安安重如泰山。 陶安安跑得很快,苏阮阮刚刚运动后,力气使不上,一时半会儿竟然追不上这厮,到了最高的台阶,手撑膝盖喘几口粗气,抬眼,陶安安突然不跑了,别过脸来,很是忧郁地看看她。 磨磨蹭蹭几步,大姑娘上花轿一般艰难,磨蹭过来,将身后的水拿来递过去给她,苏阮阮便老大不乐意:“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我不应该给许之焕加油的。” “加加油挺好的,许之焕不是省里比赛输了么,给他加油挺好的。” 合着是你没输。你肯定高兴得意美滋滋。陶安安心里想着,事情变得愈来愈顺风顺水,她和曹冬他们的作品已经提交了,比赛结果就要等到放假,指导老师说做得不错如何如何,给他们申请算作是校内比赛已经拿了奖,加了分。戏剧节圆满闭幕,领导题词说这样的活动如何如何好,专家组给出建议,说陆岛大学名不虚传如何如何,总之怎么客套怎么来,大家笑意盈盈。 自由市集周很早就开始,很早就结束,顺风顺水,校学生会主席过来请大家吃饭,苏阮阮这次去了,庆功宴上喝得一塌糊涂,还是陶安安去接了她回来,就跟上次四月一日拍农家乐时候 一样的场景重演,这次苏阮阮没有告白,吐得难受,又受了寒,陶安安给她揉了一晚上肚子。 夏日联欢只差明天要开幕的水上运动会了。 运动会不过只有一天,来得迅疾,这活动结束之后,就没有系里要忙活的事情了,那时候就是学校的事情,苏阮阮不必太累,就可以专心致志地做她的app,参与那个全都是毛病随时会夭折的创业公司的事情。 谭傅瑜还是留在了这里,吴韵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谭傅瑜说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她还是得知道那个系统是怎么回事。 “你说那悬乎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呢?你总不能站在河边跳大神来召唤人家。”苏阮阮说。 “妙,你说的是。所以我要跟紧陶安安,看看现在的系统会做出什么来。” 她的目光回溯到陶安安身上,陶安安侧过身子,给苏阮阮别了别总是不安分的衣领。 ☆、第57章 hapter 57 八十四天 系统说,还有八十四天。 八十四天。 怨念还有九十八。 好像有一套自动的换算系统, 在系统声音出现的那一刻就将这个数字显示出来。 陶安安脑海中惊涛骇浪, 波澜壮阔, 都不显山不露水, 她睁开眼睛, 天光渐渐明亮,时针在四的方向挪了不易令人察觉的角度。 昨天系统对她发声,短暂几秒, 好像久别重逢, 后来就没了下文, 她顾着躲苏阮阮来挠她的脚步, 回过神来, 系统又陷入缄默。 这段时间她对系统持有怀疑态度,系统也不辩解不发声, 都不提醒她有这回事,因而她甚至都忘记自己是重生过的。 系统在大早上四点零二分出现, 声音波澜不惊, 也依旧听不出情绪,听不出男女。 脑海中简短地囫囵一遍之前自己的思考, 又略微顿了顿, 又想, 反正系统知道自己脑海中想写什么,就没了顾忌。 “你是解脱宿命系统吗?” “是。”系统的声音很是平和,“是同一个。” 系统知道她要问些什么。 “那吴韵为什么跳一次就可以了, 而我就——”陶安安木然睁大眼睛,苏阮阮在身侧熟睡,蜷着双腿,揽着她的腰,好像抱着大玩偶一样,睡得没什么美感,也没什么安全感,睡裤拉得很低,腰际大片洁净的白,陶安安拧过头给她提裤子,费时费力还不能惊扰这厮,出了一头汗,转过脸,长吁一口气。 系统好似在等待她做完这道工序一样,刚才是沉默,现在就打破它:“因为吴韵只掉进去两次。” 那跳楼的传闻从何而来。陶安安脑中回想一遍,大家说吴韵是跳楼死,跳河死,两个选项不是这个,就是那个,那个跳楼的选项从何而来,吴韵自己说是跳河的,但是跳河就解决了怨念—— “因为她不是主动跳的,就重生了,跳楼一次,跳河一次,第二次她跳楼了,”系统打断了她,“因为她不信我。” 你要人如何信你。 “不信也可以,爱信不信。” 这个系统似乎生气了,之后再怎么叫,也没有音信。 睡意全无,只好脑中辗转反复思考,吴韵的死因是乱的。 而自己呢?自己辗转重生,重复一个死法,最终结果在别人口中会是什么版本? 那现在她蓦地就不跳河了,众人为何没有人有一个“陶安安跳河而死”的印象? 蹊跷的事情将她吹胀,空空一团忧虑在腹中徘徊不去,她觉得蹊跷,吴韵的事情摆在前面,她斟酌犹豫,也确信自己无法无条件相信系统。 转过脸,苏阮阮睁着眼睛看她。 “……醒了?”她涩声问道,抿了唇,拢了苏阮阮鬓角乱糟糟一团的头发。 腰上的力道是钢筋铁骨,怎么都没能松开,她也就任由早上睁开眼还迷迷糊糊的苏阮阮搂着,苏阮阮阖了眼,没说话,脑袋埋在她颈窝,不多时均匀的呼吸打过来,锁骨痒痒一片。 算作是回笼觉的休息持续了二十多分钟,闹钟发出聒噪响声。陶安安艰难探出手臂关闹钟,叫醒了苏阮阮让她起来,四点四十起床,听英语,吃早饭,接着要提前到达学校布置场地,水上运动会今天举行。 洗漱默然无声,一切都有条不紊。 许是起得太早,大家都安安静静谁也不同谁说话,苏阮阮的睡裤还是扯得很低,陶安安耐着性子给她提裤子,觉得自己像个保姆,令人无法放下的小公主,她这要如何相信系统,自己就啪啪跳河去? 兜在怀中,苏阮阮还是迷糊,洗漱过后就放肆起来,转头亲她,陶安安由着她,却发觉小公主今天放肆得很,黏在她身上不肯下来,她喘不上气,就拍拍她屁股,硬生生推开,接着散开头发,抓过梳子来,半晌无言。 “略略略。”苏阮阮是个幼稚鬼,晃晃脑袋去做早饭了,一头绿毛显得很是滑稽。陶安安从镜中端详她的后背,愈发觉得苏阮阮人如其名。 五点十分时游泳馆就冒出一群人来,又是戴着陆大那丑兮兮的胸针,两批人,校学生会和系学生会两拨,做零散的事情,苏阮阮拍拍主席台的麦克风,她身后的女孩子拿着一摞材料拍在主席台上。 陶安安原本不必过来,但还是过来充个人数,具体打杂,扫地摆水放零食放垃圾箱贴标语,和苏阮阮离得很远。 离得远了就看得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65 到苏阮阮看不到的东西。 一个男生挂着一边耳机走进来,仔细一瞧,略有些眼熟,好像是那次重生和曹冬打起来的男生,对苏阮阮有意见的那位,她看见了便对他行注目礼,那个人过去主席台那边说了些什么,转过脸来,好像看见了她的目光,便扬起一个笑容,大踏步走过来。 摘下了那边耳机,男生手指搭在桌上轻叩:“同学,我好像第一次看见你,是新加入学生会的吗?” “不是,我来帮忙。”陶安安微笑。 “这种事儿让他们做就行了,你看多脏啊。诶,那儿有零食我给你拿去。” “谢谢,不用了。”陶安安搬桌子转身要走。 “诶别急着走啊,开幕还挺久呢,现在你苦哈哈做完了一会儿又乱了,休息会儿吧。” “……没事,不累。”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总感觉在哪儿见过你。” “……陶安安。” “哦听说过听说过,学霸嘛,我说我怎么看你那么眼熟,诶,不是我说,你看上回表彰那些人,里面我就服气你一个。” “……谢谢。” “真的,你别笑,我这一看见你就觉得投缘,跟你掏心窝子说几句,那次表彰上台,一看看一个个,天有多热啊都穿得那么少,又不是今儿水上运动会,今儿说得好听是运动会,不好听就是眉来眼去,下面一群群男生都盼着看女生走光呢,女生也是,哪有老盯着男生肚子看的,都不正经,我就觉得你好,你那次上台一看,哇,真素净一人,看着跟仙女似的,就跟她们不一样——你说天哪有那么热的能穿那么少?我看是心热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 男生大抵是一见面就以为自己和别人关系亲热,动不动就掏心窝子,掏心本事练就得出神入化,以为这样就可以收获到珍贵的友谊,咽了口唾沫,看见陶安安撑着脸看自己,便以为受到了鼓励,“这些话我可不跟苏阮阮说,也不跟颜若丹说,她俩不就是学生会主席么,一个个,你以为怎么爬上来的?不都是给老师暗示了么?谁还不知道这些事儿,当初竞选,穿得一个比一个清凉——” “那边有人叫我。”陶安安打断了他掏心窝子的倾诉,转身指了指主席台那边,苏阮阮还在拍着话筒,说:“那边六号区东边搬桌子那位同学到主席台一下。” “行,那你去吧,咱俩加个微信吧,我觉得我跟你太投缘了。”男生摸出手机来,眼睛里写满了“掏心窝子”。 陶安安摆摆手,“我没带手机,有机会再说吧。” 忙不迭地转身奔向苏阮阮那边,她疑心自己是不是能听完那个男生对苏阮阮接下来的诋毁,侮辱造谣才刚开场,自己就忍不了了,苏阮阮也犹如有千里眼顺风耳一样叫她过去,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找你说什么?” “说你坏话。”陶安安言简意赅,见苏阮阮手中拿着个亮晶晶的东西,“又别这个?” “这次是我别给你的,不许摘了。”苏阮阮笑,“别跟他说话。” 颜若丹和旁边一个男生说着话,突然转过脸来冲陶安安笑笑:“那人就那样,出了名的直男癌,家里有点儿势力,竞选的时候让他爸妈出来斡旋,当时老师都吓了一跳,说这会儿孩子们了不得啊,竞选个干部就知道动用家族关系了,我们都没理会他——你只当他不存在,不然他就老作妖,刹不住,谁也管不住。” 合着两个人都在远远看着那个男生过来莫名其妙的搭讪。 陶安安从高处望下去,那个男生倚着一张桌子休息,看不真切在做什么,翘起一只脚来晃悠,乐在其中。 这场运动会像是所有庸常无聊的运动会一样,领导讲话,大家心照不宣地玩手机,陶安安给大家发瓶装水,安静地像个桩子一般。 男生似乎真的很是无聊,无论是颜若丹还是苏阮阮都没有给他安排任务,他凑过来要了水,笑眯眯:“又见面了哈,挺有缘的。” “嗯。” “你真的没带手机?” “没有,我不喜欢。”陶安安转过脸,拿了水想着塞给谁好,正当此刻,许之焕从泳池里上来,看见她,笑眯眯地探过手要了一瓶水。 “刚刚主席找你。你去吧,我在这儿看着就行了,一会儿没我比赛。” 她想问是哪个主席,颜若丹还是苏阮阮,许之焕难得这么客气她有些不适应,但想到背后烙上的灼灼目光,那个男生对着她望眼欲穿,不必回头就能感受到的掏心窝子的不良居心,她忙应了一声,瞧见主席台的角落,苏阮阮拿着手机扣在耳畔,起身走开了。 ☆、第58章 hapter 58 未雨绸缪 许之焕的解围毫无技巧,拿来当借口的人都早已离开视线, 连陶安安去找, 也颇费一番力气。 若不是那醒目的发色, 她要在人潮中寻觅苏阮阮, 并不是能靠心灵感应解决——往绿头发移动的方向挪去, 卫生间三个字锃光瓦亮。 从左到右,男生左边女生右边,苏阮阮在中间打电话, 背对着陶安安。 “那我暑假就去。” “嗯, 还好的, 英语没问题, 法语有一点吃力。” “啊哈, 行的,放了假我立马奔过去。”苏阮阮的声音带着轻快的笑, 笑意发自肺腑,陶安安在她身后。 苏阮阮还是要出国去。 而且放了假就走。 她没有同自己说。 所以她还是认定自己就只能活那么几天, 也就不必说么? 悲观地想着, 她捏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觉得压抑而愤懑, 可什么都没说, 觉得自己太过悲观, 系统的声音一次次回荡在胸腔,撞得胸口疼。 “安安——啊我跟你说,其实我——” “诶你怎么在这里。”陶安安亮出若无其事的淡然的笑, “刚刚许之焕说你找我。” “啊?我——” “许之焕好像又是第一名。” “肯定的嘛,他不第一谁第一,诶,我跟你说——” “走吧,前面他替我看了一会儿,我得回去了。”别过眼,扫了扫苏阮阮,苏阮阮不疑有他,跑过来,也没想到陶安安怎么打断自己三次话头,肩并肩回去,一直等到运动会闭幕。 领导讲话,运动会闭幕,放假三天。 整个夏日联欢就这么结束,之后便是例行会议一般的事情,进入到期末的复习当中。 领导退场,大家退场,剩下的都是学生会的工作人员,捡瓶子捡垃圾,恢复场地,做些擦屁股的事情。 颜若丹找了苏阮阮开会,站在主席台上,看起来叱咤风云,陶安安远远地看着,脑子里盘旋着苏阮阮打电话的事情,才想着打电话,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谭傅瑜说你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66 到河边来啊,有事儿。 抬眼看看,那个向自己要微信的男生蹙起眉头打量她。她别过脸,匆匆到河边去。 河边于她而言,好像禁忌之地。踏足此地,好像触动某些内容,脑海中翻腾起了细沙,整个人被刻意忘却的事情填满。 她靠河远了一些,谭傅瑜在路上站着,握着手机对她招手,一对对情侣擦过,面对面,隔着千山万水似的,她好容易擦过去,谭傅瑜一把攥住她的手往河边凑近了去。 “做什么?” “我跟你说个很妙的事。”谭傅瑜压低了声音,“我这次不是查了一下那个烧纸的么,我上学那会儿听说姓王,我就打听,发现咱们学校所有园丁都姓王,你说隔壁得多宽敞才能住下这么多老王。” “唔。” “妙啊,查不到谁烧纸,不过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你过来。”谭傅瑜抓过她的手腕,到了一簇花丛后面,探过头,指着河边。 那个视角观望河边,远景中景近景错落有致。近景便是这一簇花,姓王的园丁打理过的那种,姹紫嫣红,代表了领导朋友圈的配色标准,中景便是河边,因着没有下雨的缘故,河岸高出不少,河边没有人经过,因而杵在河边的两人便显得极为突兀。 张木声和宋敏面对面站在河岸,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他们的背景是半幢楼和半抹昏沉的天色,落日余辉降临,大家都因着放假,本地生回家,人群匆匆忙忙,各自奔走。 “唔。”他们站在自己跳河的地方,陶安安兀自打量着相对位置。 “诶你认识他么?”谭傅瑜带着些笑,“我那会儿还在的时候他就在了,老勾搭女生,不正经一人,老劈腿。” “唔,没兴趣。”陶安安转身欲走。 “不是,他那会儿勾搭吴韵来着,我出手还比较快一点,没让他钻空子。” “唔,”陶安安顿住了,看看张木声,愈发觉得反胃,面上还是云淡风轻,“苏阮阮也比他快。” 提到苏阮阮的名字,不知道为何就有充盈的自豪感,她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出息,喜欢一个人何至于如此沉溺其中,她短暂的生命有这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可在那个人的生命中,自己又能占据多少呢? “他也勾搭你?那可就有问题了,你不是找共性么,这不就是共性。” “……”这算哪门子共性。要算起来,她和全校不少女生都有共性,陶安安心中如此想,可是没说话,猜想谭傅瑜一个人回到母校,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和她女朋友有同样的经历,便想对自己倾诉些什么,触景生情,感时伤怀,可以理解的。 因此她便沉默了。 谭傅瑜瞥她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胡扯?不是的,你们专业研究不研究大数据?如果真有个数据库给你看看,很多扯得没边儿的东西其实挺藕断丝连的,内在都有联系。” “唔,是啊。”不知如何反应,只好敷衍回答。 “其实就是我对张木声看不顺眼,你别听我瞎扯。他旁边那女的也是瞎了眼。” “唔。” “你认识吗?” “我室友。” “……”谭傅瑜这下不说话了,转头又看看河边的男女,男女搂搂抱抱一下,接着离开河边。 “妙。”陶安安突然说。 “啊?你学我做什么!” “唔。”陶安安矜持地笑。 “反正你离这种人远一点。我看见他就肝儿疼。”谭傅瑜似乎是迫切想和她说什么,沉吟半晌还是找出了一个话题来,“我在的那会儿有传闻,名声坏得很,张木声是04级的,留校工作了来着,那会儿我们不是能找学长么,一打听,这人上学时候就是花花公子。” “很多女生喜欢他。”不知道为什么听见04级这个字眼,脑海中蓦地升腾上来一股摸不着的雾气,她觉得自己或许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字眼,又或许没有,想了想,回忆回忆,却还是没有相关内容。 捉摸不到的一种感受,她记住了这种感受。 “吴韵有再提醒你什么吗?” 沉默半晌后谭傅瑜还是提到了正题。 “没有。” “……” 陶安安觉得自己说话太过直截了当,思考一下,便补充道,“我觉得她之所以提醒我,是为了找到你。” “是这样吗?” “我猜是,她不是被困着么,有未完成的心愿,她想让你查清楚她究竟怎么死的。” “……妙啊。”好像是叹息,尾音悠长,陶安安偏过脑袋瞧谭傅瑜,谭傅瑜的脸在花丛中变得柔和许多。 = 学生会的人总是要聚餐,大家在饭桌上觥筹交错,似乎就确定了交情。 好像从别处学来的习性,饭桌上一定不能缺席,不然就会损失大把的人脉,通讯录里就会少很多厉害人物一样。 有用归有用,但总得看是和谁一起吃。 苏阮阮就不和他们吃,吃完微信中就多出很多莫名其妙的,卖片的代购的还有看见她美貌就有了一些想法的的人,她每次都要清理清理,很是不舒服,索性打了个招呼便不去了。 许之焕说陶安安被一个电话叫去了河边,苏阮阮便奔过去了。 万绿丛中一点绿,陶安安没有看见苏阮阮怎么过来,才刚和谭傅瑜说了两句话,谭傅瑜给了个眼神让她往后看,转过脸,一张大脸就突兀现在面前,吓了一跳。 “没有活动了吗?”陶安安掰着手指,声音很是轻快,“谭傅瑜找我,说烧纸的园丁都姓王,她找不出究竟是谁。”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苏阮阮腹诽,面上绽放了个笑容,“诶,没有了,他们都去吃饭了,我不想去来着。明天放假,你有什么安排吗?” “你有什么想法吗?”陶安安打量她,苏阮阮能这么说一定是有想法了,假惺惺地问着她,脑海中其实已经想好了死缠烂打的措辞,就等着自己说出自己的安排后她斟酌斟酌看看重要不重要。 “我想跟你出去玩。”苏阮阮两眼点了灯,倏一下亮起来,黑漆漆的眸子是静夜流淌的冥河,冥河上岸边的灯便是她亮起的目光。 玩又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苏阮阮一时兴起?陶安安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这眼睛明亮得让她不好拒绝,思来想去,明天只有一天排班的兼职。 谭傅瑜一下子把自己当成透明人,抿着唇不说话。 拒绝的话在陶安安嘴里囫囵了一下。 “没有。去哪儿玩。” “去木田市,我把票都订好了酒店也订好了!” “啊什么时候?”谭傅瑜却大吃一惊,苏阮阮怎么就摸准陶安安一定会答应呢? “上次我们去蒙水市找你的时候,我当时就想管他怎么呢,找不到也当出去玩了,想了很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67 久,又觉得蒙水市不好玩,就——”苏阮阮解释道,摸到陶安安的手攥在手心,“明天早上就走,刚好你在这里,就跟你告个别。” “那你怎么就吃准她就是没事儿可干,人家要是有活动,你不就白买了么?” “那就我悄悄退掉啊!”苏阮阮犹如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但是买是要提前的啊,如果非得她答应了我才开始列计划,我们去哪里哪里玩,订哪个酒店,是不是很没用,还很容易出差错,这就叫未雨绸缪。” “妙——”谭傅瑜拍拍手,“你俩聊吧,老年人不参与这种话题,一会儿值班,我就先走了。” ☆、第59章 hapter 59 你吓到我了 “诶嘿我俩这在这儿端庄肃穆的也没虐你啊,你说说刚刚你俩聊什么呢, 总不能都说姓王吧!” “唔。”谭傅瑜开始给她再掰着指头说自己如何看见张木声, 如何回忆起来张木声这个人不是好东西, 列出来再添油加醋, 硬是把苏阮阮好端端一张脸渲染得黑沉下去, 黑脸女金刚面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剩余怨念,98,你还有84天。”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出现。 陶安安顿住了, 觉得头痛, 好像被吴韵的笑声折磨的感觉重新归回。 但是系统只是在这个当口轻快地提醒了一句, 并没有别的话说。如果真的有什么内在含义需要剖析出来, 便是河水就近在咫尺, 你可以跳下去了。 面色并不是很好看,她想起早上系统对自己说话的事情。 “怎么了?”苏阮阮听完谭傅瑜瞎掰, 见她脸色不对,便探手摸她额头, 凉凉的, 不烫手,这才缩回去。 “系统刚刚提醒我, 剩余怨念98, 我还剩84天。” “系统就是个大骗子, 还敢出来说话……不是已经得出结论了么,系统就是个大水鬼,见你要去旅游了怕你不跳河, 赶紧在你走之前提醒提醒,河也在旁边,拉倒吧,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早点儿休息,别听系统胡说八道。”谭傅瑜听见系统两个字,叉着腰就摆出母夜叉的愤慨,指指点点让她俩赶紧回去,“那会儿吴韵不一直好好的么,你听它瞎掰——等你们回来咱们就把河水抽干了看看是什么东西作妖,去吧去吧,放心玩儿吧——” “我觉得你说得妙。”苏阮阮附和道,“你看鬼故事里面,不都是水鬼想方设法骗人下去的么。还系统,真是与时俱进的大水鬼。” 陶安安没做声,好像是幻觉,听见系统几不可闻的叹息。 但是回想起来,或许是自己的叹息,只是她在脑海中偏向系统,就会自以为美化了它。 脑海中有几个点在闪烁,构成一张不成形的网,她只有几个节点,互相之间没什么多大关联,若是要连结起来,需要系统自己说,而她只需要找到切实可靠的证据来证明系统说得有道理便是了。 她之所以选择相信系统,不是因为追求来生的幸福觉得此生不好,她从来都不奢求来生如何——她选择相信系统,或者说,有一点点愿意相信系统,是因为她原本注定要死,而系统给了新生。 如果她没有重生,干干脆脆地死过去。 就不会知道,原来看起来离自己很远,实际上喜欢自己的苏阮阮会有勇气来告诉她,诶,我喜欢你啊陶安安;就不会知道原来苏阮阮害怕打雷,真是隐藏得够深;就不会知道苏阮阮喜欢抱着东西睡觉,很没有安全感的姿态;就不会知道苏阮阮原来已经计划出国,她虽然在眼前,实际上却还是离自己很远,她没有同自己说过这件事。 才想着这件事,回过神,苏阮阮早已拉着她走了老远,她们从林荫道穿过,从学校的大道上走,学校的水果店依旧人满为患,卖着冰过的切开的哈密瓜,苏阮阮才拿了一块儿递给她,付钱,拿了另一块儿。 陶安安把自己这块儿喂到苏阮阮嘴里去,苏阮阮还是矜持,咬了一口,突然想到什么东西,便慌慌张张地拍她,嘴里含糊不清,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我跟你说,我今天打电话给我爸妈了。” “哦是吗。”真是的,陶安安紧张起来,生怕苏阮阮说她要出国的事情。 “对啊,我跟他们说我有女朋友了。”苏阮阮的语气很是激动,捏着兰花指不知道学了谁的语气,“你知道我妈怎么说吗?她说哎呀我们阮阮终于长大了!太好了!什么时候带过来让我们见一见啊!” 陶安安顿住了,咬了一口哈密瓜没吱声。 “我超开心的,他们说暑假有空就过去玩吧,我想带你一起去,我——虽然这样可能有一点擅作主张,你不高兴我可以去你家先见一见阿姨,然后你再跟我去见我爸妈,去几天就好了,我一口就答应了,替你做决定了,挂了电话突然发现很不妥,万一你假期有安排就不好了,所以我今天一直想要找机会跟你说……刚刚忘记了,唔——别喂我了你吃唔……” 原来是自己敏感想太多,以为苏阮阮做什么决定都不告诉自己来的。 “我妈还提到了我留学的事情,但是我说这边我刚好还和小伙伴一起创业来着,怕是不能去了,早就想说了但是没来得及说,他们就说,啊那挺好的,历练历练也算回事,我估计他们肯定知道一大堆创业团队都夭折的事儿,但是还挺支持,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他们很开明的,现在开始尊重我的选择了,我想带你一起去见他们,他们一定喜欢你,我——” “我活得到那个时候吗?”陶安安说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 苏阮阮蓦地僵住了:“你又胡说八道,为什么活不到暑假?你还能活很久,给我养老送终,等我死了你就一个人孤孤单单呆着,气死你。” “……”陶安安咬了一口哈密瓜,甜得牙疼。 “你怎么又不说话,我又幼稚了?没有吧……” “傻。”陶安安转脸,难能可贵地顺了顺她乱乱的发丝,“你真傻。” “……” 苏阮阮还没来得及想自己怎么就从女神变成傻孩子了,就瞧见陶安安目光游离,转到别处去。 水果店背后便是公寓区,这边学生公寓,男生的地方,那边职工公寓区,地方略小,食堂阿姨啊清洁阿姨啊都住在这边,方便统一管理。 拖着园艺工具包的中年人佝偻着腰走进去了。 “怎么了?” “没,看他眼熟。” “这不会就河边烧纸的吧?”苏阮阮大着胆子,“跟着他。” “不,就是感觉,我不确定,没见过几个园丁。” “跟着走了再说,除草修树的工作不都一样的么,住在哪儿也都看得清楚,下次说不准还能碰见呢。”苏阮阮拍着她的后背,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68 接着一马当先,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跟在中年人身后。 但是教职工公寓有一点不好,进门都得刷卡,可能特意提防学生进来——但进来的人也不在少数,刷卡都是做样子,专家组来的时候要求要求,平时都不管不顾。她们没看清楚中年人的面目,只知道他大抵走到哪栋楼去,远远看了几眼,走进去打量一番,确定了那栋楼的相对位置。 “唔,没看清楚长什么样。”苏阮阮言语之间还流露出某种惋惜之情,陶安安瞥了她一眼,将最后一块儿哈密瓜肉塞进她嘴里去。 “都我吃了——”苏阮阮鼓着腮帮子。 “吃饱了有力气干活。” “……要干什么?” “做饭。” …… 做饭姬苏阮阮。 苏阮阮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陶安安就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做饭的设定,以前她从来不洗手作羹汤的,是从大三开始决心要做一个温柔的人,所以学习,学习了没多久,就实践在陶安安嘴上。 进步是很大的,苏阮阮聪明。 她有幸吃过一次陶安安犒赏给她的包子,陶安安包包子的技能出神入化,手指一动,没来得及看,一个包子就包好了,她因此得出陶安安做饭一定很厉害的结论,但陶安安很少给她做饭,苏阮阮想到这一环就有一点想吃陶安安做的阮阮牌包子,可是陶安安不轻易动手,每次动手一定是很闲的时候。 自从和她在一起,陶安安就变得很闲了,以前的陶安安各种兼职一起来,从城东奔到城西都不喘口气,只是每次晕车难受,下了车嗷嗷吐的时候才暴露出陶安安原来也不是铁打的。除了这些,还会跟她去做其余的项目,诸如外包的会场策划,婚庆公司临时找团队摄影,稍微轻松一些的活,苏阮阮都拿来给陶安安选择。 可在一起之后,苏阮阮的消息渠道就陡然关掉了,她觉得陶安安这样努力做兼职,生怕她厚此薄彼不好好学习,所以只剩下了便利店一份。因而就闲了下来,能够给她慢慢包包子,一起包饺子,包汤圆。 后来问过之后才知道陶安安在包子铺打过工,这种基本技能还是学习到了的。 她就再也没舍得让陶安安回忆回忆打工生活,都是自己慢慢学习摸索端出是好是坏的饭来给陶安安,陶安安最初还略微矜持,到现在,很是自然地说你做饭啊。 真好。 苏阮阮觉得陶安安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不,我不做,”象征性傲娇一句。只要陶安安一个眼神,她就立马说好好好我去做。 “那我做。”陶安安的手心贴在她脸上,“你今天吓死我了。” 嗯?怎么就吓到她了? 苏阮阮不明就里,可陶安安抱着她,叹息一声:“你真的吓到我了。” …… 苏阮阮说要减肥,但是晚上吃得比谁都多。 乍一看她细胳膊细腿,她减肥,就有一大堆女生惭愧。 而且她又不是弱柳扶风的纤细,而是匀称的肌肉,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苏阮阮不满意自己脱衣有肉这个过程,觉得要减下去,但是晚上就破功了,吃完饭,摸着肚皮想起了减肥的事情。 陶安安收拾碗筷,去洗碗,水声才一响起,苏阮阮就摸着肚子跑去:“我洗我洗——” “……没事,你走会儿。” “啊不行。”苏阮阮关了水,“你最近都听不到那个笑声吗?” “没了的。”陶安安拧开水,戴着手套洗碗。 “那明天洗好不好?” “明天要出去,你想泡到发霉吗?” “唔。” “等我下,一会儿就洗完了。”陶安安目不斜视,没有转头看苏阮阮,苏阮阮变得很是黏人,环抱她腰际,脸颊贴在她后背,蹭了蹭,小猫一般,见她还是不理,颓然出了厨房。 洗过碗她又想到了什么,既然是要出远门,冰箱里还有容易坏的水果,拿出来拌了个沙拉,又想到明天早上还是应该吃过饭再走的,又洗净黄豆泡了。越想越觉得事情多,一件一件依次做完。 才出厨房,腰上摸来一双手,不安分地摸索,苏阮阮搂她,偏过头蹭她耳畔颈间,小心踟躇半晌,吻到嘴角。见她没有意见,默许了的样子,便抿出喜悦的笑,张口咬她,才要化作连绵温柔的风,陶安安双手就搭在她肩头,死死按住了她。 “我没刷牙。” “……”苏阮阮顿了顿,“我刷了,没事。” “洗手了吗?” “我洗过澡了。”苏阮阮越想越得意,她蹭陶安安,将架在肩头的两只手勾到颈间去,右手从腰际挪着地儿,探入t恤去。 “我去洗澡。”陶安安泥鳅一样滑溜,拧身躲开,端出刚刚随手弄出的沙拉递过去,“多走走消化得快。” “……不想吃。” “不吃要坏掉了。”陶安安严肃认真地推给她,不接也要接下来,不吃也要吃完的眼神,“等我。” “等……啊……可以吗?”苏阮阮敏锐捕捉到了某些信息。 “可以。”陶安安红了红脸,“回来就要坏了,赶紧吃。” 苏阮阮美滋滋地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第60章 hapter 60 种下什么,就收到什么。付出什么, 就得到什么。 春日播种, 草茂树荣, 秋日收获, 果繁枝坠。 在河边被保卫处抓到, 有人毁坏围栏的事情在专家组到来的时候传出各种各样的版本,苏阮阮向人打听河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故弄玄虚, 用了当初瞎掰陶安安喜欢自己的语气。 其实说过了, 就忘记了, 她对别人说了, 也没什么人放在心上。 得到的, 是八卦的谈资,大家经过河边下意识绕一绕, 一群大学生搞封建迷信,说出各种编造出来的故事, 吴思瑶的小本子上兴许会有的版本, 也或许没有,但总不会有人真的相信在河边某处, 会发生什么事情, 也全然不会留意。 会留意苏阮阮一句话的, 只有许之焕。 但是许之焕一直单身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许之焕的电话打过来,是晚上一点半。 一点半,万籁俱寂, 整个陆岛被黑色幕布遮挡,只有细碎的几个破洞透出星星点点的光来——而卧室彻底被夜幕遮盖,像是窒息一般透不出光亮。 手机屏幕亮起来,嗡嗡嗡的声响,床头柜被被漏斗一般的光遮盖,连带天花板都一样亮堂——苏阮阮翻身,瞪了眼睛。 欲言又止的粗口。 许之焕三个字规规矩矩,苏阮阮吞下了即将脱口的骂声。 陶安安给许之焕的评价是不擅长和女生交往,苏阮阮愈来愈觉得这个评价中肯得当。许之焕擅长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69 技能很多,长得虽然不是能被人叫小哥哥的程度,但也是能看的五官,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材也是没有话说。 但是单身总一直是有原因的,除了对苏阮阮那不能说就被扼杀在起跑线上的暗恋情愫,还有他对女生的耿直,女生说我好冷哦,许之焕会热情地拉着她,走走走我们一起跑步,跑两圈就热了……所以苏阮阮暗自发誓,如果许之焕没有说出什么惊天消息让她权衡后觉得值得,那么以后一个星期许之焕都不能和她交流了。 陶安安还在熟睡,借着手机这点儿朦胧的光只能看到她的半张脸,这就很够用了,苏阮阮起身,轻手轻脚地捏了拖鞋走出卧室,掩门,拖鞋扔在脚前,趿拉着往卫生间走了,接了电话。 那头许之焕的声音混着蝉鸣,有种夏日清新自然的感觉。 说出来的话不是那么让她觉得清新自然。 夜晚一点二十三,许之焕出现在学校一隅,他的朋友失恋了找他倾诉,喝大了,照顾半晌,好容易拜托朋友,回学校来,看看时间,还要躲过巡查保安的灯光。 因此他绕了一个若是没有动静,保安死也不过去的地方,那便是那条大家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河,只知道它在学校外宽敞,到学校内就变得不是那么气势壮阔。从河边绕过去,到公寓区,和关系好的宿管打几声哈哈便不会有事。 河面被层层叠叠的月光压着,死沉死沉,河岸上蓦地有人搅浑了这死沉的月光。 月光在这个人身上变得稀薄一片,丝丝缕缕,渐渐地,从那个人身前燃起了一簇明亮的火光。 白天,许之焕决不会注意到这样的火光,但是他置身一个粘稠的黑夜。 提一口气,小心地走近了。 他感觉自己的脚步声不像是自己一个人的,像是有另外的脚步声和自己合奏。但仔细聆听,是树叶被冷寂的风吹刮,悉悉索索,他暗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唯心……想到学校前段时间毁坏围栏的事情,他略微凑近。 火光照亮了一张满是沟壑的面容,苍老而倦怠。是一位大街上随处可见稀松平常的中年男子,跪坐在潮湿的河岸,他面前笼了一簇火,他把大把的纸钱丢进去,口中喃喃自语。 许之焕又凑近几步,听见自己脚步声杂乱。 “请你解脱吧……” “……???”许之焕抿着唇,双手抱胸瞧了这人半天,蓦地想起了苏阮阮。 退后几步,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给苏阮阮,手机的时间停留在一点半。 “大概就是这样,河边有个中年人烧纸来着。” “许之焕,接下来我要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头悉悉索索的声响,“把这个人的名字问出来,问出来之前不能让他跑了。” “……啊?为什么……” “他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不管了,先问,虽然这时候过去很奇怪,但是这也没办法,我相信你,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我在这边等。”苏阮阮的声音变得很急促,“名字就可以了,不要惊扰他,注意安全。” 他还没来得及想,那最后一句注意安全是什么意思,电话挂断。 空调温度低,苏阮阮裹着一张小毯子坐到书房去,从前是父母在的卧室,被她改成了书房,不经常进来,因而显得更凉,沁入骨髓的凉意。 她迫切需要有个人给她搂着,搂着就不觉得冷了。 不过不能吵醒陶安安,她就绝了这份心,打开电脑,屏幕发亮,脸上被涂了斑斓的光,她默然无声地打开一个【河边的乱七八糟】文件夹,打开一个名叫【烧纸的事情】的word,接着低头翻翻手机,许之焕还没有打电话来。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翻翻手机,许之焕没有打电话过来。 热水温度略高,舌尖抵在杯口十来次,都不能喝下去,翻翻手机,许之焕没有打电话过来,翻翻微博,看看从前的聊天记录,反复求问人生的意义。 再翻翻手机,许之焕没有打电话过来。 思虑,徜徉,彳亍,空白,手指摩挲着手机,前面后面都摸过一遍,自拍了两张,开始p图。 许之焕的短信来了。 名字:王泽瑞。 唔。 苏阮阮把这个名字记录在自己的word文档中,划拉划拉之前自己拷过的全校的教职工名单,看看能不能搜索到这个人,鼠标划过,复制,找了找,又在学校官网后勤处找到了这个名字。 后台的数字有些扎眼,她第一次发现学校官网也还是很贴心的,居然有留下手机号码。 她存了一下,默不作声。 但是人似乎有一个习惯,打开网页之后就会漫无目的地刷刷刷,打开新标签页,茫然扫了几眼,接着继续划拉,从新标签页的新闻一条条挑着有意思的看了,又习惯性打开微博,打开各种社交软件,刷刷刷,又想起来自己不是干这个的,顿时都关掉,只剩下官网后台,那一串表格数据看起来让人眩晕。 夜晚太放松自己,大脑就容易放空,她怎么就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去刷别的东西呢。 光标停在王泽瑞三个字上,这是烧纸的园丁,她划拉着,手一抖,划词搜索,新标签页一大片空白占据,转瞬间便被各种信息取代。 闲着无聊可以搜索自己的名字,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王泽瑞三个字,搜索栏里端端正正,仿佛透过这三个字就映出一张憨厚老实的面孔。她原打算关掉,却突然发现搜索结果第一条:听说陆大闹鬼?各位老大帮忙看看,真人真事儿! ……她还是戳了进去。 那是一个很老的论坛了,这种十年前的帖子还存在,最新的帖子是今天早上两点的,而昨天也只有两个人发帖或者回帖,估计不多时就会关掉。 简单关注了一番这个论坛,她打量着这个帖子的信息。 楼主说自己是陆大附近的居民,陆岛要把外面的河道打入学校,引流外面一部分水过来,据说作用是疏浚河道,但具体怎么,他也不知道。 他平时闲着无聊习惯到陆大遛遛弯,散个步消消食,有时候和学生聊聊天。 有一次听说挖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然后施工队就有几个人神智不清了,他挺好奇的,就和当时给工头跑腿的汉子搭话,汉子叫王泽瑞,死活也不肯说怎么回事,叫他晚上别走这边了。 这人就有个好奇心,好奇心来了跟憋了尿似的,不舒服,就死活缠着要问,王泽瑞就翻了脸。 所以发帖问问有没有大神知道这是咋回事。 回帖人都是打个酱油就走的,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那个版块是讨论怪力乱神的版块,估计早就被淹没了,苏阮阮打量着这条消息,将它复制了一遍存好,又存了网页,备份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70 好,关了电脑。 最有价值的大概是手机上的电话号码了,苏阮阮想,等她和安安回来,她就要去会一会这个园丁为何去烧纸,为生者,为死者,还是为他人,为自己。 脑海中存了个档,把这件事情放在脑后,当务之急是早些休息,要起个大早,陶安安叮嘱过了,不可以时间很久,明天要起早的啊,碎碎念,像个小老婆一样。 剩下的话早就淹没在海潮起伏的亲吻里了,说得含糊不清索性就不说了。 热水温度刚好,肚子暖了一些,裹紧毯子,小心趿拉鞋准备回床上。 没来得及打开卧室门,手机亮了起来,照亮睡衣可爱的小碎花一样的边缘。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在想着改名字。 ☆、第61章 hapter 61 在楼下 陶安安躺在河边,瞪大眼睛, 但却似乎怎么都睁不开眼, 急得她想哭, 却哭不出声, 只能感受到自己在河边, 多次来到河边,她熟悉那潺潺的水声,清朗, 还混着夏夜响亮的蝉鸣, 她嗅到空气是腥甜的, 好像快要下雨。 身下的土地冰冷而潮湿, 月光在身上沐浴如火。 明明看不见这一切, 她感觉月光给自己从头到脚披上了一层白布。 她想动一动,翻个身坐起来, 腰上用力,却是徒劳。她发现自己连手指都动不了, 手指僵硬且冰冷, 她被自己冷到了。 苏阮阮呢?苏阮阮在哪里?如果苏阮阮在,苏阮阮抱着她, 就不会这样冷了。 虽然苏阮阮也有体寒的毛病, 甚至比她更纤细一些, 可两人取暖总好过一人挨冻,她想苏阮阮怎么不在呢,怎么任由她躺在河边呢? 想到这里她感觉心脏传来的痛楚, 痛楚犹如玻璃碎片似的实质,从心脏开始,绽开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她笼络进去,她便觉得浑身酸痛,好像跟人打过一架似的。 她听见有人说话,说了什么,不知道,明明听见了声音,也知道那是普通话,知道那是男人的声响,却分辨不出是说了什么。 接着,脑袋悬空,肩部悬空,人拖着她的肩膀,接着,塞进了一个密封的袋子中,她的手指擦过袋子,知道大概就是麻袋了,她被套在麻袋里了,可是她没有死,她翕动着嘴唇想要呼救,呼救声却传不出去。 喂,我可没死啊……她艰难地呼救。 蓦地,整个人都悬空,有那么几秒钟。 紧接着,她感到自己在下坠,一刹那,水流涌入鼻腔,涌入耳朵,而系统说,怨念还有一千呐,还有一万呐,还有好多呐…… 她从床上坐起来。 浑身冷汗,下意识地转头看苏阮阮,身侧是一片空白。 苏阮阮不在,她就做噩梦了么。还做了个自己被套麻袋里头扔进水里的噩梦。 真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她居然对苏阮阮这样依赖。不过她不打算反省自己为什么越来越黏苏阮阮,她和苏阮阮各方面都很和谐。 卧室里没有苏阮阮,她闭着眼开灯,慢慢适应光亮,这才一间间找过去,苏阮阮不在,而沙发上多了条毯子,摊子随心所欲地挂着,上面溅上了一些水渍,顺着看过去,纸杯里的水还没有喝完。 她摸了摸,还是潮湿的,苏阮阮没有走远。 “在楼下。”有人这样说。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楼下。”系统这样说。 系统还监视她的生活? 她拿起毯子来,又犹豫几秒,拿了苏阮阮的一件春季的外套搭在臂弯,自己也套了个褂子,不换衣服了,趿拉着拖鞋开门,拿了钥匙。 “我没有监视你的生活,你们昨天我都没有看。” “住口。”陶安安觉得现在的系统像是小说里写的正常的系统了。 “真的,我发誓,我只是个秩序。” “真是这样就好了。你太人性化了。”陶安安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那句“你简直是个人”来,系统现在还稍微有一点用,她期待系统说真话的那一天,也或许系统说的其实大半都是真的,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里面外面?” “哦,一楼大厅。” 苏阮阮穿着睡衣站在自动贩卖机前面打着电话:“我知道了,注意安全。我马上过去。” 陶安安紧走几步,外套披在她肩头,苏阮阮被吓了一跳,攥紧外套,转过脸,“我有必须过去的理由,现在哪边儿还能进去?不能进的话也没事。” “行的,没问题。等我。你注意安全,真对上了千万记得跑。”挂了电话。 满脸愠怒瞧着陶安安:“你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见你不在。” 苏阮阮立即红了耳朵,原本**的口气也变得柔软了不少:“回去睡觉吧。” “你要去哪儿?” “没事,咱们回去吧。这么晚了。” “有人犯事儿了?”陶安安挡住她,“怎么不睡觉?” 苏阮阮别过眼,这事情不和陶安安说是不对的,陶安安是她做这些事的全部理由,但是和她说,也是不对的,半夜出来,万一真个没提防到,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何况是河边,一不小心掉进去,陶安安便又重生了,对陶安安来说,就好像是换了个人攻略一样,可她重生后见到的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大大方方承认说陶安安我喜欢你啊,还能不能帮陶安安一些事情。 许多事情都是一念之间的,每一个一念之间构成了这个事情可能的全貌,她不舍得放弃现在难能可贵的一切,她如果不坦诚自己的心意,就永远不知道自己其实比想象中还要喜欢陶安安。 虽然说起来,就只是普通搞对象而已,对别人这么说,大家也都这么认为,不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么,可是她好喜欢陶安安啊,她做小公主自我为中心久了,竟然把陶安安摆在中间了,她就无限地忘记自我,傻得像个愣头青小子。 在说,还是不说之间徘徊不定一会儿,她还是选择说了。 犹豫反而浪费时间,陶安安这种性格的人,也不可能乖乖听她的话就去安安稳稳睡觉,今天谁都别想睡觉了,陶安安不是那种乖乖的女孩子,是那种意见一致听你的,意见不一致我们就要仔细分析的那种软糯,内里却是钻石心。 从一点半凶铃说起,到许之焕把名字发过来之后,和大叔挥手告别,钻到小树林里给她发短信,然后一抬眼,恍惚间看见河边有个黑影似乎跟着自己,于是打电话给苏阮阮。 苏阮阮打算过去看看,如果能看到那个黑影就好了,看不到也没关系,她去和王泽瑞说会儿话,反正已经起来,勾起蠢蠢欲动的潜藏内容。 苏阮阮解释完毕,拉了陶安安上楼,着急换了鞋出门去,离学校不远,骑单车奔去,许之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71 焕说学校门口保安室往东那边的围墙栏杆那边的摄像头坏掉了,又矮,翻进来刚好。 年轻人总是快的,苏阮阮又身体好,她本打算就落个晚归的下场扣分,但是陶安安在就不能这样放飞自我,她拉着陶安安翻过去,陶安安幸好不是林黛玉这样的病美人,而是跑步也能拿奖的,纵身一跃,大家都身形矫健。 河面反射的光太过明亮,河岸就更加幽暗。 苏阮阮攥紧了陶安安,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掉下去,自己靠着河床的方向走着,眯起眼来,河岸上摞着两个人影,黑漆漆的,她脚步一顿。 似乎为了确认什么,她凝神看了一会儿。 定睛之处,许之焕坐在河岸,拖着一个**的人,那人呛了几口水咳嗽着,喉咙间冒出坏掉的风箱飒飒的呼响。 “怎么回事?” “这位是王叔叔。”许之焕介绍说,“哦这是我朋友,您别着急。” “……”苏阮阮蹲下,打量一番这个姓王的园丁,“您好。” “咳咳,咳咳——” “我一开始看到黑影,打电话,跑过来,就看见黑影凑过来,太黑了我看不清楚,接着他就掉下去了,我跳下水救人,上来的时候那个黑影不见了。”许之焕越过苏阮阮的肩头看见陶安安,神色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好地管理了表情,“然后你们就过来了,我问那个黑影是谁,王叔不肯说。” “嚇,你们知道什么……”那人挣扎坐直,打量苏阮阮和陶安安,“姑娘家大半夜出来也不怕出事——” “以前出过什么事吗?”苏阮阮逼进几步,直勾勾地瞧着他。 陶安安四下打量着,她站在苏阮阮身后,越过苏阮阮看那个园丁,脑海中呼唤系统给她些明示,但是系统没说话,可能觉得自己说了,陶安安也不信罢。 “哎呀你问这些做什么,快回宿舍去吧……”王泽瑞又挣扎一番,但似乎是掉进河里大伤元气,半晌没站起来,颓然叹气,扶着腰,“我知道你们肯定知道了什么想问我,我不会说的,死了这条心吧。” “刚刚那个黑影和您有仇吗?” “不知道不知道,去去去,回去回去。” “十年前闹鬼的那个鬼魂在河里吗?”苏阮阮站起别了别头发,蓄势待发。 她感觉现在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一句话逼急了,那人就会冲过来做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这些事情明明没有发生,但因着生活经验的缘故,已经存储在大脑中作为应急的反应,她肩负着很重的生活包袱,从里面翻找出适合现在用的经验,沉甸甸,在四周散开,她目光如炬。 刚刚蹲下时松了手,现在去寻陶安安,陶安安一手按在她腰后,好像给她传功一般,于是她安心下来。 许之焕却是大吃一惊,闹鬼?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查闹鬼的事情,苏阮阮也变得这么不唯物主义了?这种情况他不好质疑苏阮阮,站在园丁身后,越过这有些佝偻的肩膀看那头,苏阮阮的眼神很锐利。 许之焕意识到苏阮阮说出的,并不是疑问句。 ☆、第62章 hapter 62 渐渐 “不知道不知道,哪有闹鬼的事情。” “那您为什么要留在这儿, 动不动就在河边烧纸?” “……”噎住了, 王泽瑞四下打量, 想着如何能够逃开。 但是若是他要逃开, 现在的两人也不会让他逃的, 何况第三人虽然体质差了些,跑步却也没有问题的,以及最要紧的是, 他们都年轻。 他才跑开, 许之焕一闪身就把他翻倒在地, 看起来很是不礼貌的行径, 可是苏阮阮拍拍手, 竖起大拇指。 “现在这是要涉及到人命的事情,您不说, 还会出人命的,您还是告诉我们, 我们不会说是您说的, 现在大半夜的没有人,正是最好的机会。” 苏阮阮说起话来有威胁人的意味, 不过夜晚, 谁也看不清楚她的眼神。 “你想问什么?” “您知道谁把围栏破坏掉了吗?我的意思是, 砍掉?” “……”那人折腾着坐起来,许之焕盯紧他,提防他跑开。 内心深处对这件事情的正当性充满怀疑, 但是因为是苏阮阮要求的,他就把逻辑都抛在脑后,可是他做了什么,苏阮阮也不会记得他的好,陶安安还在这儿呢,眼里怎么容得下自己,陶安安为什么会来呢?他搞不清楚,感觉这两个人在搞事情。 而看这人的反应,又隐约觉得这是大事。 “是您对不对?”苏阮阮气沉丹田,其实没有证据她说不得什么的,但是现在就要露出笃定的口吻,不然那人抓住了空隙,就会再死死闭着嘴巴。 “你们知道什么!”那人声音陡然提高,“你看看四面的风水,再建个围栏,这是要困死她啊!” “困死谁?”苏阮阮眯起眼。 “……” 陶安安心下却在暗自思索,这人在河边烧纸,又破坏围栏,是为了“它”,而十年前挖出了什么东西导致闹鬼,如果发挥丰富的想象力联系在一起,那么就可以得出结论,为了十年前那个鬼不再出来害人,所以这人在河边烧纸。 但是困住这鬼有什么不好的?一个大水鬼,困住不就不会出来害人了么! “您为了被困住那个……人……烧纸?” “……对。” “您为什么要烧纸?” “你不是知道吗?” “我的意思是,您为什么要为了这个人烧纸。” “……为了让她解脱……”王泽瑞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 陶安安觉得这个字眼分外眼熟,解脱。解脱宿命系统,以及自己从不断的循环冲解脱出来——今天见到园丁,她觉得有些东西即将破土而出,那个黑影,自己到河边被推下去,两个黑影是同一个吗?如今看来哪怕不是同一个,也是同一伙,许多事情有了对照,烧纸的事情,围栏的事情,都聚拢在脑海中,等待她找到一个关键的东西,将它们串联在一起。 “就是这样。”系统的声音突兀出现,“你这段时间觉得我没有出现,是因为我在等你发现某些东西,你并不是甘心接受奇怪设定的人,所以我任由你浪费时间去进行所谓的调查——如果可以,我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但是你已经怀疑我了,就会连带着怀疑我所说的所有话,所以我不说,我会带你找到真相。” 你已经说了很多了。 陶安安默然。 “解脱,这个人被困着,所以要解脱,那它为什么被困着?” “十年前——”王泽瑞叹口气。 “那边的!哪个系的!”突然灯光明晃晃地晃过来,巡查保安的身影出现在光源处。 苏阮阮和许之焕都是一惊。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72 好像被这灯光引回了现实,王泽瑞突然缄口不言。 保安走过来打量他们:“干什么的!来登记一下。” 王泽瑞突然一转身,用尽浑身解数,趁着许之焕和苏阮阮的注意力都被转移过去的时候,沿着河边跑开,撒腿一跑,众人俱都是一惊。 “站住!” 似乎跑得太急,他一个踉跄,摔进河里。 “……” 水花溅起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保安凑过来打量他们:“傻站着干什么!有会游泳的吗!” 许之焕后知后觉地跃入河中。 苏阮阮解了一下外套扣子,目光转到保安身上,又重新扣好,她还是不下去了,陶安安在这里,她不放心。 “你们哪个系的?”保安见了她俩,眯起眼睛,“我看你俩挺眼熟的啊。” “我——”苏阮阮顿了顿,想着如何扯谎,可是现在事情到如此地步,无可推诿,她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河中的许之焕游了来回,探出头来:“我没见着人!” “你再找找!”保安喊道。 陶安安蓦地想起了许之焕给自己捞课本的事情,忙俯冲到河边去,吓得苏阮阮便攥住了她,生怕她摔下去。 “许之焕,你上来吧,你上来——”她顿了顿,想不到什么理由,却只能干喊。 “啊?我再找找——没事。” “那人从那边上来了没事——”苏阮阮撒了个谎。 保安于是看向了两侧,并没有见到有人上来。 许之焕在发亮的河床中,也看不清楚河岸的黑暗中有什么场景,信以为真,便游上来,身上又是湿透了:“要把他追回来吗?往哪儿跑了你们咋不追?” “你们跟我来一趟,那个人到时候再说。”保安一挥手,转过头,却以为是自己真的没有看清楚有人上来,职工万一是熟人就不好办了,就先拿学生开刀了再说。 “王泽瑞为什么会消失?” “被冲到下游去了。”系统回答。 “……你会做他的系统吗?” “……没有可能的。” “他没有陷入循环吗?”陶安安跟在保安身后,苏阮阮拉着她,手心变得很暖。 “没有。” “什么情况才会陷入怨念。” “真实状况。”系统言简意赅。 真实状况。陶安安琢磨着这个字眼的意思,真实状况。 “王泽瑞死了吗?” “嗯。” “……”陶安安觉得是自己的事情连累了人家的正常生活。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跳进河里,重启一遍,回到最开始,你可以利用你现在得到的消息,去找那时候还没有死的王泽瑞。”系统给她出谋划策,陶安安敏锐地注意到了,从系统重新开始提醒自己时,它的声音就变得丰富有层次,有感情,声情并茂,像是有个人和她聊天一般。 “……” “你相信我也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对我来说,其实你跳不跳下去,都是同一回事。等到八十七天过去之后,你就灰飞烟灭了。” 系统现在还在用灰飞烟灭的说法。陶安安蓦地注意到了这个时间,八十七天,本来是八十四天,她加上了三天,正如最开始她说要用102天跳河,剩下三天是缓冲的期限。 它慢慢吐出真话来。 “王泽瑞是给你烧纸吗?” “你相信我吗?” “……” “如果你不信,你就跳河下去,重新寻找答案,你自己得到的结论肯定比我告诉你的更可信——顺带说再不跳就出不来了,今天晚上出了人命,你倒是其次,苏阮阮和许之焕的处分是免不了的,你想继续这样的现在?” 陶安安蓦地顿住了,苏阮阮转过脸来看她。 “如果被处分了,苏阮阮在学生代表大会上就处于劣势了,保研,奖学金,都和她没有关系。”系统开始加重砝码。 “你重生了那么多次,代价是在河中呛水,最后能换取重新选择的权利,但是苏阮阮不能重生,她为了你这件你自己不能确定结果的事情付出的,不能收回——知道真相的人已经死了,你贪求和她在一起的感受,所以,她和你都不会长久。” “跳下去,我不骗人,你会知道我是可信的,如果这次没有抓住机会,我就永远不会告诉你任何线索,你自己去找,如果你有完全的把握。你可以重生,如果不能重生,那你之前的重生就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你在乎的是这一次重生得到苏阮阮,还是在乎你能够从这个循环中解脱?我说得太多了,到此为止。” 系统的声音凝固下去。 “阮阮。”陶安安抿了抿嘴唇。 “嗯?怎么了?没事,登记就登记了,到时候我给你推荐个活动来着,加分,一加分就补回来了。”苏阮阮笑呵呵,瞥了一眼许之焕,许之焕转过脸来等她们,保安凑过来:“哎哎哎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走不走,我跟你们说,大半夜的在河边,出了人命学校可是要负责任的,这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怕负责么?” “没事。”陶安安拉着苏阮阮走。 许之焕也松下一口气。 陶安安想起自己的短跑比赛,一百米。她距离河边是有多远呢?七八十米,再走几步就超过了这个习惯性练习的范畴。 跑起来是什么感觉?身体轻盈,心脏很沉,重重地擂鼓,在胸口砸过,一声声有力沉稳,代表自己还活着。 跑完步,苏阮阮会过来抱她,给她一个冷淡的辛苦了,你真棒。 等她回过头去,苏阮阮才矜持地露出肆意的笑,高高兴兴地问她的成绩。 陶安安觉得耳鸣,每次都听不真切,只知道苏阮阮在问自己,她问了两个人的成绩,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许之焕,她回过头去,刚巧看见苏阮阮拿着一瓶水蹦起来:“赶紧的赶紧汇总过去,小组第一啊小组第一。” 见她盯着自己,苏阮阮便立马绷着不笑了,可嘴角还是上扬着的,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拍拍她因为气喘而耸动的后背。 “诶,你很快啊,很棒。”苏阮阮冷淡地夸奖她。 从来也不见她夸奖别人。 她跑步的最好的成绩是13秒8. 转过头。 苏阮阮跑一百米有多快?她不知道,可是苏阮阮没追上她,她跳进河里,噗通一声,水流漫过头顶,她听见苏阮阮骂:“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你干什么——” “阮阮别跳——你看那儿——”她听见许之焕的声音。 那是最后听见许之焕的声音。 ☆、第63章 hapter 63 再次跳河 “怨念,九十七。” 系统的声音再度出现, 混着腥甜的雨水落入耳中。 陶安安别了别鬓角的头发, 暂且回不过神。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73 她怀抱着无聊的课本站在青石板的小路上。 十分久违, 她胸前的别针花花绿绿染着颜色, 她揪下来丢进杂草堆中。 大一的新生从身后着着急急地跑过, 一如既往的年轻面孔,连神态都没有变:“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还是一对年轻的情侣, 情侣并在一起跑着, 而她形单影只。 她下定决心重启, 果然重来了一遍, 她还在循环当中, 等待消除掉最后九十七个怨念。 这把她掉进河里的悔意冲淡了。红绿的别针已经被雨水淹没了看不真切,陶安安吸了吸鼻子, 雨水顺着脸颊淌进胸口,冰凉, 却让她感觉释放了什么。 脑海中回想系统所说的。 “什么情况才会陷入怨念。” “真实状况。” 所以她现在所在的, 其实都是虚幻的?是假的空间? 她记得自己最开始,就很在意自己所处的究竟是真实的境况, 还是依照现实而来的另外的空间。 她时常用指间描摹苏阮阮的脸, 面部轮廓她十分熟悉, 苏阮阮哪天上火长了个痘她都知道具体方位,哪天休息得很好面色红润皮肤细腻她也摸得清楚,有最直接的触感;苏阮阮说了什么, 她都记得,每句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从每句话里剖出一个软糯的苏阮阮,好像剥豆角一般,把硬壳去掉就是柔软的内在;她第一次用指尖探索苏阮阮的身体是很近的事情,她还记得哆哆嗦嗦的自己,大家都很紧张,苏阮阮身上沁出汗来,原本冰冷的身体很热很灼,苏阮阮的眼睛里盈着细密的雨丝,雨丝撒入湖面,涟漪不断,动情的身体让她记得真切。 全都是苏阮阮。可是好像缺了一点切入骨髓的感受,她总疑心那不是真的,归结为是自己太过敏感——她也不愿意认为那是假的,她好不容易能够看见苏阮阮正视着内心过来,捧着一颗真心告诉她,好巧啊我也喜欢你。 都是身边吹的风,不知是真是假,好像是夏天的热,不知道是心里热还是真的是那么热,她搞不明白了。 这次重生,她将再一次看见和她没什么关系的苏阮阮,苏阮阮会冷着脸看她,虽然会背后偷偷露出微笑,但还是会露出高冷的表情。 “现在我在的一切,是真实的吗?”她还是对系统问出了这个问题,也不管系统能不能给出和从前不一样的答案。 “你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 “那是假的了?” “你觉得是假的,就是假的。” “……”这和没说是一样的。 她想了想最初系统对这世界的真假所说的话。 “那我现在经历的,是真的存在?还是类似游戏那样,是虚拟的特地为了我而存在的?” “是真实的,你的怨念存在于真实世界,因而如果用虚拟环境消除你们的怨念,在本质上属于欺骗,况且怨念本身和你们本身紧密相联,就像是超链接一样,但是你停留在这个时间不往前走,别人的人生却还是要继续,你是走在不同的可能性中的这个时间段,它的改变就从你重生那一刹那开始,别人的想法,天气,等等,都成为变量,你要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停地重复你死的过程。” 她渐渐琢磨过劲儿来,系统所说的,不就是平行宇宙么,可是她记得,吴韵死了,非正常死亡,大家反而有人记得她另一个死法,这样的吴韵像是被时间重置过,时间指针回到最开始,大家的记忆清零,但是有一部分的人记忆没有清零,剩下一点点,所以就会有模糊的印象。用系统的说法去解释,更像是吴韵跳河死的可能性的那个空间,混入了有知道她跳楼死的那个空间的人,两个世界并不互相独立——所以她倾向于用自己清零的假设。而她像是清零后,所有人都跟着清零了,这和吴韵所在的世界是不同的。 她蓦地发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如果系统在这一点上欺骗了自己,正如系统自己所说,“本质上属于欺骗”,那么为什么在其余的事情上要说真话?自己能相信什么?脑袋疼起来。 “你记忆力真好。”系统感叹道。 “……所以?” “没什么,你想调查什么就调查吧。” “你骗人了吗?” “我说话留一半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任性,你骄傲,我在你股掌之间挣扎。 陶安安没再问了,把自己刚刚的疑虑存了个档,这和苏阮阮是很像的,好像大脑是一个圆环,摆在最前面的是当务之急,摆在后面的是刚才想过的但也并不急的内容,整理循环一遍,事情就可以得到完善的思考。 最前面的内容,是她很在意的河边烧纸的王泽瑞,连系统也说这个人知道真相,那么趁着他现在没有死,过去找他就好了。 兴许什么都问不出来,但是总得抱着些希望,那个黑影很是让她在意,黑影倾向于把在河边的人都推进去——因为河边没有监控,这是很早以前就发生的事情,所以死在河中的人都基本查不出来是如何死去。 黑影是谁,她也毫无头绪,但是她在意的内容在王泽瑞身上,她把王叔这个称呼挂在嘴头囫囵了两遍,确信自己可以像许之焕那样说得自然亲切,许之焕竟然在大半夜问出人家的名字,单是这一点就很令人羡慕了。 心里念头动着,便往教职工公寓去了,苏阮阮一时兴起的跟踪,在这时候起了重要作用,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有哈密瓜清甜味道的路线走着,抱着怀里的书,觉得她现在愈发大胆,课都可以光明正大地翘掉了。 被现在的苏阮阮知道,一定要生气,说咱们系难得的清流你怎么就能自甘堕落! 脑中还想着,却忘记了从这边到公寓区,死要经过学生活动中心。 苏阮阮果然瞧见了她,一个箭步窜过来,雨伞微微倾斜,陶安安看见苏阮阮背后湿了,可她还是执拗地和自己保持距离,却探过伞来:“你怎么不去上课?” “正要去来着。”陶安安撒谎。 “以前不都是跑着去的么?” “今天下雨路滑,我想走着去。” 苏阮阮将信将疑,看看她的神情,确实不像是去上课一样,肃然道:“我总感觉有鬼。” 这种时候你为什么要变得如此敏锐。 “有什么鬼?”陶安安瞥她,本打算高贵冷艳地说一句就算不去和你有什么关系,绝了苏阮阮的话头,最后,看着苏阮阮的那张脸,她也无法硬着嘴头说这种伤人的话,只好叹气,“诶,今天是戏剧节彩排吗?” “不是,今天联排。”苏阮阮语气柔和下去,“我觉得你有心事。刚刚看见你突然就停住了,过来看一下。” “没事。你往那边顶伞,都湿了。”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74 “我倒是没事,你赶紧去上课,还有两分钟,跑步去。”苏阮阮推过伞去,“你先顶着。” “……”苏阮阮的柔情真是难以抗拒。 “你盯着吧,我有课本,来不及了,就先走了。” 好像真是那么说一样,上课铃声骤然响起,她急匆匆地跑去教室,估摸着苏阮阮一定看得到自己是往教室去了。 也并不见苏阮阮跟上来,她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本着时间珍贵的原则,往公寓区去了。 她抱着课本走在公寓区,淋着雨,乍一看颇有情调,是个文艺青年会干出的事情来——但这雨也不是绵绵细雨,而是倾盆大雨,这就引人注目,她头发黏在脸上,也并不着急,跑动起来生怕又摔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欲速则不达,行路和思考都是要缓慢下来。 缓慢思考时,四周的时间会加速流动,好像流沙漫过陷入沙坑的尸体,尸体移动缓慢,只是下沉,时间却和这四周一切的景和人一同模糊,朝着身后模糊着,拉出两道极长的光道来,等她停止思索,抬起眼来,早已到了公寓区内。 回想着之前跟踪时,她们所站的地方,左右环顾,有些像,但又不是,东西南北,她一向分得不大清楚,得站着缓缓反应一会儿。 有人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但人总归是少的,她也没有在意,湿嗒嗒地站在水泥汀上,护着包书皮的课本,课本有一角被打湿了,她拿出来晾了晾,头发湿得厉害,便散开披在肩头。 是离自己先前看到的地方很近了。 目光逡巡着,游离回望,不住地确认细节,这才重新走到雨里去。 园丁们住的地方和她现在在的地方隔着一条狭小的走廊,走廊无雨,她晃着脑袋从那里走,一路上不断碰到各类大叔阿姨和她一样雨里漫步。 明明也是归到一个地方了,却还是另一个世界。 头发湿透了,发尾滴着水珠子,她一甩头,听见有个男人一声闷哼:“诶呦这水甩的……安安啊,你怎么来啦?你找谁?” ☆、第64章 hapter 64 不客气 倘若陶安安和别的女生一样,她便会因为张木声这轻笑一声而加入脑残粉阵营。 张木声笑起来很好看, 眼角有笑纹, 声音像个年轻人一样清朗……虽然他也并不苍老, 他说话会压低声音, 被人认为是磁性的声音就从喉咙里冒出来。 陶安安蓦地就想到了张木声后来莫名其妙开始针对自己的事情, 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只好拨弄拨弄头发:“我找新闻系刘淑琪老师。” 拿了比赛的指导老师来顶锅,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找一位园丁。 找的是人类教育事业的园丁。牵强附会。 “哎呀刘老师不在这边, 她今天回家去了……这么大的雨你也不顶伞, 淋坏了怎么行?会有人心疼的。” “……谢谢老师, 那我先回去了。”陶安安矜持客气地笑。 “诶, 你回去不还是要淋雨么, 你来我这儿吧,稍微暖暖身子休息休息, 等雨停了再走,正好上次你们系主任要跟你谈话来着, 我就先跟你谈谈吧。”张木声说着便凑过来, 将伞压在她头顶。 同样是偏过伞来,大半给自己头顶遮风挡雨, 可张木声总让她觉得厌恶。犹如蚯蚓沿着脊髓蠕动, 扭曲, 令人作呕。而苏阮阮像是一团火从尾椎骨爬上来,绕着脊柱点了一把火,她整个人都要被化掉了。 本能一样, 她要转头便走,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把现在这个时间,往前递推十年,十年前挖了河道,十年前04届学生还在学校,张木声刚巧是04届。 这么说有些牵强,但是她想起了谭傅瑜说的话,你得找找共性。 当然谭傅瑜可能就是为了泄愤瞎掰,可她还是存着豁出去,反正她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想法,对张木声恬淡笑笑:“那麻烦您了。” “别老是您啊您的,我真的有这么老吗?我可是80后诶。”张木声摸摸下巴。 “……”陶安安没说话,不动声色地瞧瞧自己头顶的大片伞面,和张木声头顶的一半天空,雨丝啪嗒啪嗒都到张木声身上,但是他浑然不觉,依旧笑着,到了对面楼中,合伞,立在门口。 陶安安想,这次可是把自己主动送上门了,她在想自己有没有和张木声打听事情的可能。天平左右各自摆上砝码,衡量一番,系统冷哼一声。 “你怎么了?”你嘲笑我吗?陶安安咽回肚子去。 “……”系统并没有说什么。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系统其实根本没有冷哼的,冷哼的是她心里的苏阮阮。 苏阮阮自从知道了张木声曾经想要对着陶安安动手动脚,要和她在河边吟诗作对看星星看月亮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之后,提到张木声三个字就从鼻孔里挤出一声冷哼,眼皮也连带着不抬起来,高贵冷艳,连这个名字都耻于听见。 若真是非得有一个在耳畔冷哼的,那非得是苏阮阮不可。 走进宿舍。宿舍在一楼。 张木声的职工宿舍和他的脸一样干净,东西也没有多少。 大抵是因为不常在这里,一切从简。 进门一看,打量一番,一张床,比一般单人床稍宽一些,但也不够双人床,禁欲的白色床单,床下有个纸箱子,露出半截羽毛球拍。床倚着墙壁,墙壁背后是卫生间,挂着个单薄的帘子,像是坐监狱似的清心寡欲,上面还写着四个大字:“计划生育”。 对着床的是一张写字台,写字台旁边立着两张椅子,椅背上搭着一件黑色外套,黑色外套下面压着黑裤子,质朴的模样。写字台上两个笔筒,一摞文件,一个文件架,密密麻麻的纸,一台电脑,两个小音箱,一个小相框,一台打印机,堆得密不透风。 她浑身湿漉漉,原本不打算走进去,张木声却左请右请,无比热情,好像陶安安是他多年未见的挚友。 走进去,张木声请她坐在床上,她立时寒毛乍起,坐在椅子上,并拢双腿,从腰后来的力气支撑她坐稳了。 “我给你倒点儿热水,我这儿没有干毛巾和吹风机,不然你可以擦擦头发。”声音从计划生育的帘子后面传来,“呀没水了,我烧点儿。” “……”陶安安转过脸,照片让她颇感兴趣。 张木声他们这届的毕业照片。 环境艺术设计班总共十六个人。大家的发型有些非主流,但总归都是洋溢着年轻的笑容,张木声在最中央,卓尔不群,别的男生大都有油腻腻的刘海,张木声却把头发都剃了,露出青头皮来。 第二排都是男生,她将目光转移到第一排去,第一排的女孩子和第三排的女孩子加在一起,总共有十一个人。 男生总共是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75 六个人。 ……她蓦地顿住了。 她重新数了一遍,确实是十六个脑袋没错。 后背发寒,她数了数脚,在一群脚中间一对一对数很是费眼,但她还是数完了。 总共是十七双脚。 小时候看过的鬼故事这一刻都被翻了上来,巩固回忆一番,流沙从河底淘出来,统统漾起来,细沙满布。 “是我。” “……?”她这次确认自己没有幻听。 “你看到的是我。我多出来了那个。” “……照片上其实没有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这个班的。” “……所以你果然是水鬼。” “差不多,和鬼故事里的不一样而已。我本来不想吓唬你的,但是毕竟我没有毕业,实在没办法给你看脸,我显现不出来,这张照片不允许我出现,所以给你看了下半身。” “你为什么不直接说?” “我再说一遍,直接说了你不会信的。”系统颇有些无奈,“万事万物都有个由头,哪怕再荒诞的事情也总有个因果,空口无凭,我说什么都没有根据,这是不对的,所以我一点点说,你一点点看,我把我说的话的每一个根据都展示出来,哪怕这些根据也都是我给你看的,你被动接受,但是如果你有脑子,会想,就知道我说的都不是假的。” 系统简直是个人。不,它现在就是人。 所以系统是个女孩子。她出现在女孩子中间,一刹那,那多出来的一双脚就没有了,系统再度沉默下去,张木声也刚好出来,端着水杯给她:“有点儿烫,你慢慢喝。” “谢谢。” “你在看我毕业照啊,没想到时间这么快,我都毕业九年,快十年了。”张木声笑,“哎呀老了老了。” 陶安安无心恭维他,只好抿着唇笑。 “班里只有十六个啊,这么少。” “少吗?啊哈,以前有十七个来着,不过那位同学出了一点意外。”张木声摆摆手,将照片倒扣过去,“别看了,还挺伤心的。” “哦?意外?” “没事没事,刘老师今天不在,你有要紧的事情,我就打电话给她。” “不用了,谢谢,我这就走。”要打电话她自己难道不会么,可是下意识地摸,她还确实没有带手机,噎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雨还没停,”张木声拦住她,“再坐会儿,水还没喝,我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有机会带你出去。” “啊……呵呵,呵呵……”她干笑。 “你今天没有课吗?” “啊……没有。”陶安安迟疑两秒,“我从河边过来。” “哦,你去那边做什么,那边都是小情侣在的地方,你过去岂不是很惨啊哈哈哈。” “不要紧的,今天下雨,河边很滑,差点儿就掉进去了。” “是嘛?那可得小心了,不过河水不深,掉进去也能很容易就出来的。”张木声翻过两页已经用过的打印纸在手心折了,在她对面,眼神从上到下,好像是条湿滑的舌头将她舔了一遍似的,陶安安很是不自在。 身上潮湿,她微微侧过身子不让衣服粘在身上:“您班里那个出意外的女孩子是怎么……嗯,出意外的?上次我出校门,遇到有个变态跟着我,我很害怕,忙跑回宿舍了,我感觉现在越来越危险了,以前也这样吗?”陶安安问得很是勉强。 “啊,是啊,女孩子出门更要注意安全。”张木声把纸叠了四折,丢在桌上,“下次遇到变态,就找我,现在校外不明人士挺多的,损害学生安全,我这也不能不管,你有线索就告诉我,我有眉目了就报警。” “好的好的。” 陶安安没说那个尾随自己的就是张主任您,面上还是挂着清汤寡水的微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她越过张木声,不动声色地瞧瞧外头,天还是阴沉的,只是雨水声音没有那么大了,她起身:“雨小了,我还有事儿,今天打扰您了,太谢谢您了。” “不,别客气,你有什么着急的事儿么,没有的话在这儿跟我说会儿话吧。”张木声长臂一伸就把她勾过来,倒也不出格,握着她手腕不肯松开。 “啊,我——” 陶安安绞尽脑汁想着,有什么借口是张木声也不能拒绝的。 砰砰,有人敲门了。 “张主任,您不在办公室可让我一顿好找,章在这儿么,我赶紧给人送过去。” 陶安安松了一口气,手腕被松开。 ☆、第65章 hapter 65 风景里的人 苏阮阮抱着一摞资料站在门口,倚着门框, 随意的姿态:“哎呀陶安安你也在这儿?正好, 刚刚刘老师说找你来着, 就在大厅来着, 我碰到跟她聊来着, 赶紧过去吧听着挺着急的。” 她是怎么来的呢?来得跟及时雨一样,陶安安微微垂头:“那主任我先走了。”便擦过苏阮阮跑出去,大口呼吸几下, 往走廊外去。 手上的资料险些滑脱, 苏阮阮松一口气, 她远远观望一眼, 转头便找出被她遗忘的资料来, 找了由头奔来,所幸不晚, 拍在桌上,嘻嘻哈哈地瞧着张木声:“您是不是跟她说奖学金那个事儿?我跟您说, 这次这个得给我们新闻系吧?” “表现好的话, 一定会有应得的奖励——章我搁在办公室了,你明天过来盖, 辛苦了哈, 雨停了吗?” “小了, 毛毛雨,估计也下不了多久了,怎么了吗?” “没事, 你先回去吧。” “好嘞。”苏阮阮再把资料抱起来,转身带上门。 一楼大厅空旷,陶安安微微转头瞧她,抿了唇,矜持地笑两声,心中感激她给自己解围,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谎言被撞破,她心虚。 “你不是上课么?”苏阮阮托了一下,怕它们滑脱,“到这儿来上什么课呀?” “……没事。” “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智障,你知道自己是只小绵羊还敢过来狼窝?”苏阮阮克制地没有提高声音,可语调却还是拔高了,尾音显得虚浮。 她逼近陶安安,陶安安凝神看她,垂下眼帘:“我傻。” “你要遇见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好吧,我虽然是对你有意见但是公事公办,总不能卡着你啊!我能解决,我能控制很多事情,关于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找他……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苏阮阮的声音又压低几分,可眼底的怒火又涨高几层。 她想伸出手指戳戳陶安安肩头,看看她是不是变成了个不会说话的布娃娃,只低着头不言不语,给自己露个头顶来,头发湿透了,身上也湿透了,贴在身上,露出美好的轮廓——苏阮阮更生气了,靠近一步:“你有什么难处跟我说,你说这次旷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76 课是为什么?” “没有……我有事。” “有什么事儿是我不能解决而非得张木声来的?你知道什么下场么!你上次跟我说的都是胡诌的么!” “……”上次?似乎真是遥远了,陶安安回忆了一番,想起自己轻描淡写地提起了张木声的尾随如何如何,提起了若有若无的纠缠,苏阮阮记得这么清呢,她痴笑两声,却意识到这不是笑的时候,便敛了笑。 苏阮阮的怒火打不着,又凑进一步,这次和陶安安面对面,距离靠近许多。 手上的资料终于支撑不住,哗啦,散了满地。 苏阮阮矮下身子去捡,浑身的怒火都化作了体力,一张张捞起来,所幸地面光滑干净,保洁阿姨恪尽职守,大都没有弄脏。 她故意不理会帮忙的陶安安,别过眼,整理好资料。 陶安安好脾气地递给她。 她抬了抬眼皮,没搭理她。 “别生气了。”陶安安过来抱了抱她,大约三秒,松开,又给她摞上来。 她别扭地收了,才清清嗓子,要说什么。 只见陶安安猛地一回头,冲着还未停的雨里跑了,冲出去,发挥了短跑第三名的功力,才回过神,把自己欲说还未说的势头咽回,只看见一道影子消失不见。 她便也站在门口,拿了伞,却不知道要去哪里给要一起撑的人。 只好费力地抱着资料,夹着搂着抱着,满脑子伤心欲绝。 果然,陶安安这样的人面上对你亲近,内里却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走不进她心里去的,你再怎么喜欢她,你不敢说,怎么能攻略这么一个外热内冷的人呢——可是因为陶安安这样的人表现出来的一切感情都淡淡的,甚至没什么感情,她才什么都不敢说。 所以许之焕问她,那个,你和陶安安什么关系。 她说,普通朋友还低一点的关系,不过我听说陶安安暗恋我。 说出来心里还好受一些,苏阮阮顶着伞走进雨里,似乎瞥见了陶安安在和一个佝偻着身躯的人说话,可她没有走过去。 心里住着一只高傲的孔雀,摆着斑斓的尾巴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陶安安疑惑自己怎么能跑得这样快,见了王泽瑞便像是不要命一样,连带把苏阮阮都甩在身后,面上是肃然的神情。 大家平素都不大搭理这些校工,若是遇到什么采访作业,便一窝蜂地来采访,在这个时间内,倒是没什么人过来打搅。 陶安安冲去的时候,王泽瑞才背着工具包挪动脚步,见有个年轻姑娘直愣愣地朝自己冲过来,目标明确,便停住了,等着她,见她也像自己一样粗犷不顶伞,登时觉得不大好意思,手心在裤侧擦了擦,握拳,又张开,掌心的老茧让他握拳变得很是狰狞。 “您好。” “你好。” “我是新闻系的学生,您方便的话我想采访您几个问题。”陶安安开门见山,生怕多说一句话浪费时间,让眼前这人溜走了去。 “行的。” “那现在您方便吗?”陶安安有些迫不及待。 “哎呀不成,下午还有活计,我要去食堂吃饭了。” “二食堂,我请您去。” “哎呀不用,你要是不介意,我就一边儿吃一边儿说了。” “没问题。” “就你一个人?” “嗯。”陶安安跟在园丁身后,“麻烦您了。” “不麻烦。” 陶安安跟在园丁身后,瞧见了有个熟悉的身影。 远远看着,诶,苏阮阮顶着伞看风景。 风景是好看的,雨丝模糊了世界,楼和天和地的轮廓都融在一起,互相融化互相渗透,模糊了,色彩却变得鲜明,纯粹而美丽,苏阮阮的伞也变得模糊,唯独伞下的人是清晰的,那头绿头发很是耀眼,看久了也就不觉得可惜。 绿头发的苏阮阮和黑发的苏阮阮一样美。 一个是古典美人,另一个宛若精灵。 苏阮阮顶着伞看自己。 自己好像和风景融到一起似的。 她想去问问苏阮阮吃不吃饭,又不吃饭的话胃疼没有人管她,但是想到这时候苏阮阮应该会和学生会的人一起吃饭,顾不得自己,而且自己要问的事情,让苏阮阮知道似乎也不大合适。 便清淡地笑着,好像是和苏阮阮打招呼一般,抬了胳膊,转过脸,继续随着王泽瑞一起走了。 苏阮阮把伞柄往肚子上捅了一下,收了伞,任凭已经小了许多的雨丝劈头盖脸地吹来,愈发生气,可又无可奈何,索性还是去干活好了。 食堂人并不大多,上四楼去,王泽瑞低调含蓄地在基本伙要了一些菜,看了看陶安安,要了一块钱米饭,好像是特意摆给她看的。 陶安安也注意不到这一点,随意要了一碗粥,好让自己显得不像可怜巴巴要讨白食的,坐在王泽瑞对面。张木声也来吃饭了,在那边,她强迫自己忽视这个人,精神专注着对面前的人。 喝了一口。 对方局促不安地吃了一口。 “您吃,就当聊天,我想到什么问什么,您想到什么说什么。” “哦好。”王泽瑞低头吃饭。 “您什么时候到学校来工作的?” “唔,大概是零七年。” “您喜欢园丁这份职业吗,您当初是为什么要选择这份职业?”陶安安脑中盘旋自己曾经学过的采访技巧,可脑子里呼之欲出的那几个关键问题盘旋不去,她想不到什么技巧,只好迂回问过来,期待一会儿自己不会让王泽瑞摔盘子走人。 “就是,花花草草挺好的,我也挺喜欢,又觉得学校挺好的,就来了。” “唔,除了这些原因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啊——” “我是说,您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想到要转行做这个?” “啊,我以前是工人,就跑来跑去,后来就,学着弄弄花草树木啊……挺好的。” “07年学校有个大工程,就是为了疏浚河道,又为了美化校园,就把外面的河水引了条支流到咱们学校来,还把当年明德楼后面那个人工湖挖通了,那个工程您知道吗?” “啊……是吗……不知道啊……”王泽瑞干笑。 “哦这样啊,我听说,好像是从06年开始就动工了,后来据说闹鬼了?” “你们大学生不要信这些。”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我们在做个社会调查,觉得这个闹鬼的传闻可能其实另有隐情,就是说,不一定是鬼啊神啊什么的,更可能是人为的因素,就是起到辟谣的效果,大家都信神信鬼的不太好,就是为了宣传唯物主义世界观嘛,辟谣用的。” “哦。那挺好的。” “那您知道咱河里那工程吗?” “不清楚啊。” “这样啊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77 ,那您是07年来的,那年学校有没有什么大新闻?” “啊,我不记得了。” “那您在学校工作了十年,我上次见到您是在河边,我听人说,您老在河边烧纸,有这回事吗?” “没有,没有,没有。” “那您知道咱们这河——” “我吃饱了,去干活了。”王泽瑞站起来,端着餐盘扭头便走。 陶安安想自己还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便也站起来:“我也不遮掩,实不相瞒,河边出了人命,一层层调查过来到您这儿,十年前闹鬼的事情您知道什么,请您告诉我——” “出人命?”张木声压低声音,惊骇地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情!” “所以十年前是不是闹过鬼?” “是。” “是河底的?” “是。” “您知道这鬼怎么来的?”陶安安步步紧逼。 “哎呀安安,好巧,刚刚你找见刘老师了么?”张木声端着餐盘站过来,“你这还没吃呢,天冷,多吃点儿,白粥多吃点儿没坏处,不介意的话跟我一块儿吃吧,不能浪费食物是不是?” “我——”陶安安才想回答,王泽瑞慌里慌张地跑了。 ☆、第66章 hapter 66 神经病啊! 好像他的出场很是及时,以前都没有这个人几场戏。 陶安安暗自思想, 是自己还在和王泽瑞吃饭时, 张木声就若有若无地经过她那边, 只是脑子里隐约用了骚浪贱什么的词汇形容了一遍张木声, 就忘记了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没想到还是像鱼刺卡在喉咙里, 咳不出来咽不下去,这人梗着,她难受。 “诶, 坐下吃吧, 再一会儿就要凉了。”张木声说道, 热情地指了张桌子, “就这儿吧。” “……我没什么胃口, 就不吃了。” “强迫自己也要吃几口啊,不然胃怎么受得住, 你们年轻女孩子老是说要减肥要减肥,都把身体弄坏了。” 面部僵硬, 像是打了玻尿酸一般, 说话也不自然,可还是没能拒绝。 在张木声面前, 如坐针毡。讨厌一个人, 看着他的名字都觉得羞辱眼睛, 眼睛已经辣到不能直视,偏偏张木声喜欢和她搭话,她不得不抬眼看看。 目光落定, 苏阮阮刚巧也在看这边。 她像是得了救星一般。苏阮阮别过眼,四下打量着今天吃什么。 陶安安起身:“我吃饱了,还有事,就先走了。主任再见。” “再见。”张木声不好挽留。 她跨过十二条桌子去找苏阮阮,苏阮阮还在打量要吃些什么,见她过来,别过眼,见实在没什么可吃的,就准备下楼去,陶安安却堵在眼前。 “你干什么?” “我没有和张木声一起吃饭,我本来是要采访一位校工,然后,不小心碰到了张木声,他拉着我坐在那儿我一开始没看到你——”陶安安比划着解释,眼神笃定。 “和我有什么关系?”苏阮阮扬起下巴,“去吧,没事。” “……”陶安安也平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太过不稳重了。现在的苏阮阮和她还不是情侣关系,她如此解释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的事情,这样想着,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却还是挡在她眼前,没有往后闪躲的心思。 “你挡着我做什么?”苏阮阮盛气凌人。 “……我——” “行了,过来。”苏阮阮瞥了一眼,远处的张木声似乎往这边观望过来,于是她攥了陶安安的手腕,大家推推搡搡到楼下去,三楼的人还少些,最清净的是没有张木声。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苏阮阮好像不良少年威胁少女似的,瞪圆了眼睛,“我下次再见到就不管你了。” “好。” “我有话要对你说。”苏阮阮松开她,“不过现在不好说,下午你等我一下,你下午没课,我应该在活动中心,要是不在你等我一下,你有其他的安排吗?” “没有。”她想她得搁置一下。 “哦对,你去的时候我得麻烦你一件事情。”苏阮阮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写主持词?”她脱口而出,又意识到自己失言,抿了唇,没说话。 “……你这么说我反而不好意思给你这个事情……对,就是这个事情……我可能不在,出去办个事,你找曹冬,曹冬负责这个事情。”苏阮阮略微瞪了瞪眼睛,觉得知我者莫若陶安安也,顿了两秒给自己思考回旋的余地,“如果你有别的事情,就——” “没事我去。” “……好,千万记得离张木声远点儿。”苏阮阮觉得自己切切察察的语气像陶安安她妈。 叮嘱后也没吃东西,左右一走,各自分开。 陶安安去寻找王泽瑞,那样大的校园里,她要找到一个中年男人难如上青天。一尾鱼从河里捞上来,手里攥得再紧,可它不肯在手里,努力扭动几下身躯,便可以重新回到河中。 她颓然放弃了,她从河边走到公寓区,从公寓区返回河边,从河边经过,去给苏阮阮写主持词,等苏阮阮说什么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话。 河边的小树林还是稀疏的样子,像一些领导的头顶。 因为河边藏着她许多事情的因果,她下意识地转头看看。 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踱步过去,小树林和河边的草丛,草丛中间的小树苗都一切照旧。 唯独低矮的草和树林接缝的地方,露出一双脚来,男人的脚,目测42码,穿着胶鞋,沾满泥土。 如果不是这样站在河边仔细察看,是不容易发现这黑漆漆的鞋子和雨后泥泞的土壤的区别的。陶安安感觉四周有风声呼啸,仔细聆听却又没有,胸腔中好像有针在刺,密密麻麻的针脚,因此胸膛收缩,半晌没能放松。她紧紧地握紧拳头,四下环顾一圈,还是绷着脸看那双脚。 凑近一点,就看得到同样泥泞的裤腿。 上半身埋在一丛低矮的黄杨中,褐色的斑驳上衣,黄杨被压倒了大半,她战战兢兢地将目光投过去,呼吸一窒。 她转身跑开,跑向了自己无数次跑的主干道上,那里人流匆匆,不知道她是为什么露出这样惊慌的表情,她踉踉跄跄地跑着,突然顿住,拍拍额头,想了想,她跑反了方向,保安室不在这边——她迷失了方向,因为心慌意乱居然找不到保安室了。 在哪儿呢?东边是哪?西边是哪儿? 哪怕身临其境地死亡过了,再看见死亡,却还是心脏被牢牢攥住的心悸,她顺着胸口,一下一下捶着,希望心不要跳得这样快。 在小而细碎的叶子中,那个园丁的脸被簇拥着,露出愤怒的狰狞的神情,双眼圆睁,好像临死前遇到了生来就和他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78 有血海深仇的人,他躺在那里,胸口插着一把园艺大剪刀,用来修小灌木的那种。 陶安安没有再回想了,她想凶手是有多了解学校,知道河边一直没有监控——凶手为什么要在这时候下手,明明这个男人已经在学校安稳呆了十年。 死尸还没有僵硬下去,说明凶手没有走太远,她跑得太快,生怕自己被推入河里,她蓦地想到了推入河里的死法,感觉自己冥冥之中要按照这样的死法结束生命,似乎似曾相识的死法?她愈发觉得恐怖,跑出来,站在大路中央,不知自己该往何处走。 “陶安安同学。”苏阮阮在她背后喊她。 陶安安僵直着像个木雕,军训时都不见得有这样挺拔,苏阮阮刻意喊了个生疏的名字,是军训时她喊陶安安的方式。她脸上不自觉地溢出笑来,想了想还是绷住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弯起来,笑意都偷跑出去了。 陶安安没有回头。 嗯?苏阮阮紧走几步面对陶安安,发觉陶安安瞪圆了眼睛,目光呆了呆,苏阮阮在她眼前晃晃胳膊,陶安安眼睛里有了光,倏忽间眼泪就掉下来,啪嗒啪嗒。 “……!!!???”苏阮阮吃了一惊,“怎么了!” “我……河边……我……” 见了苏阮阮,惊恐就放了出来,她不好失声痛哭,整个人却还是懵懵的模样,一把搂紧了更加懵的绿头发姑娘,把头埋进颈窝里痛快地哭起来。 把苏阮阮当成她女朋友一样使唤了,虽然都是一个人……可角色还是不一样的,她哭一场,也就忘了这茬,宣泄完自己的泪水,抬起眼来:“哪里是东?” ……?苏阮阮还沉浸在自己莫名其妙被含蓄内敛的陶安安拥抱的触感中,一时间也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干什么?” “保——保——”陶安安关键时刻说不出话来。 “报警!?”苏阮阮进一步理解了她的意思,随即再进一步联想到了什么内容,脸色阴沉下去,“有人对你做了什么吗!我——别哭别哭我错了我在这儿,我马上报警!” 本来她是要联系保安,首先要校方知道这件事,然后报警,现在苏阮阮直接跳过了这一步,陶安安也没说什么,反正都是一样的。 绿头发姑娘以为自己收到了什么□□,脸上写满了自责愤怒以及其他一些情绪,主动过来拥抱,生怕自己想不开跑路了。 报了警,苏阮阮摸了摸陶安安,想看看她有什么不正常,可又觉得自己唐突,憋了半晌,柔声说道:“诶,我们到一边坐会儿。” 陶安安没理会。 “不管谁欺负你都得付出代价,我已经想好了,我悄悄咪咪带人打他一顿,你说是谁,我打完他,他坐牢——”苏阮阮感觉自己说话越来越歪,可一时间竟然也憋不出什么话来,自己也愈发委屈,她还没有鼓起勇气告白呢,怎么就被人欺负了呢? 陶安安高冷是高冷一些,可她只是普通的高冷,一点儿也不难以接近,可她是个不能代替的好姑娘啊!她若是早知道有这事,什么出国和家人团聚的借口,什么许之焕家里条件好的考虑,都统统丢到一边去了,她早该说,去你妈的一切,陶安安你跟我搞对象吗?她还是说不出口,明明被欺负的是陶安安,怎么自己这么想哭呢? “我不说这事了,你别难过,我跟你说,这种事情,都是那个做的人丧失天良,你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乖啊,我跟你说,我给你讲个笑话——” 陶安安也没理会。 “你说句话啊我有点儿害怕,你说话啊行不行,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智障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苏阮阮慌不择言。 “打电话给保卫处了吗?”陶安安抬起脸,“你其实误会了,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大家当然都希望没有的啊!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限制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我给你主持公道!打电话给保卫处会有乱七八糟的人损害你的名誉的!不行!” 你能主持什么公道,陶安安暗自想,你是我什么人啊你给我主持公道。 而且我也没有受欺负不用脑补这么多内容啊! 陶安安被苏阮阮这么一捣鼓,泪水都蒸发在肚子里,她用手背擦擦眼泪,解释道:“不是你想的……我没有被欺负。” “真的?那报警做什么?” “河边——”陶安安难以启齿,“命案,我斟酌一下,对,命案——理解吗?就是,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我看见了,尸体,我——”双手在身前胡乱地摆动,想做出什么手势来,发觉手势无力表达内心所想,双手空握了一会儿,被苏阮阮攥紧了。 “我去看看。”苏阮阮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理智。 “我去的时候,尸体还是软……软的,凶手可能没走远。” “有这会儿时间早就走了,哪有傻傻的还呆着的,我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苏阮阮知道陶安安没有被欺负,心情就变得很好,好像她是去看戏一般,神情愉快。 “别去,打电话给保卫处。我没带手机。” “……我去看看嘛……”苏阮阮还是跑到河边去,陶安安跟在后头。苏阮阮半晌没找着,还是陶安安站的位置暴露了,她便按着陶安安肩头将她挪开,低头倒吸一口凉气,又把陶安安挪过来挡在眼前,佯装镇定地直视她的眼睛,“你们上午不是还……你你中午不是还采访他吗——” “嗯。” “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的意思是,这个校工怎么回事儿……” “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 “那肯定有人不想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东西……”苏阮阮顺口一答,陶安安脊背一凉,意识到苏阮阮说到了核心,可面上还是推着苏阮阮离案发现场远了些,“赶紧打电话。” “……嗯。”苏阮阮走到一边打电话,解释道河边有杀人案如何如何,声音压得很低,陶安安勉强听清楚,外面的人听不着,有人偶尔想要过来,陶安安把人拦走了,这下就成了一片净土。 “人马上过来,”苏阮阮靠近陶安安,“你第一节课的时候就不对劲。” “嗯。” “你那时候就是要去找这个校工?你怎么知道他有你想知道的东西?你在调查什么?你想知道什么?”苏阮阮连珠炮一般问道,可因为刚刚被吓到了,说话也温柔许多,她生怕陶安安不喜欢自己,哪怕话里都是一句句质问,可面上好像在问她怎么办一样。 陶安安要沦陷了,她害怕苏阮阮温柔下来,苏阮阮一旦温柔下来露出柔软的内核,她就会因此而更加眷恋这个人,她别过脸,总不能说是我重生来的,我重生前记得的这件事情。 “我不能说。” “可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79 是你不说的话怎么帮助警方破案呢?河边又没有摄像头,这个人在河边动手,肯定是知道的,绝对不可能是外来人员,你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你说出来,我们就知道动机,万一那个人不是要跟你对着干,而只是跟这个校工有仇呢?如果他是为了让你不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东西,那是不是就说明其实你也很危险呢?你危险我怎么能放心呢?你可以相信我吗?” “校工在学校十年了,如果真要有仇,不会挑这个时候,所以他一定是不想让我知道某些东西——我也想说,但是我不能说,很多东西我解释不出来,我想告诉你——可是我有苦衷我解释不来。” 她能解释什么?我在河边经历了一些超自然的事件如何如何? 在上一次重生,她都费了很大力气才能让苏阮阮接受这种设定。 “可是,我一点都不知道的话我没有办法帮你,我——”苏阮阮摊开双手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话还没说完,陶安安便狠撞过来,捧着她的脸,重重地亲下去。 五秒后。 苏阮阮震惊地捂上了发烫得要熟了切了就能热拌的耳朵,搓搓耳朵又搓搓脸:“你——你……我,你……我,啊啊啊啊你神经病啊——” “除了你我没有别的可信任的人了,”陶安安为自己的主动感到吃惊,“但是有的东西,我真的,不能说。” “……”苏阮阮盯着她,“你,你再亲我一下我就相信你。” “保安处来人了。”陶安安的目光掠到别处,好像蜻蜓在波光如镜的水面上跳跃。 作者有话要说:  大大大大大肥章哦。 离完结还有三章(不到)。 新坑《傲娇没有女朋友》可以宰了。 ☆、第67章 hapter 67 凶手 学校河边发生凶杀案的事情病毒式传播开来,陆大附近的居民听说了这件事情, 到陆大散步的次数急剧减少。 警车转过来, 大家吃惊, 后来警察再来, 大家就没有反应了。 小树林里的情侣也就销声匿迹了, 清净许多。如果陶安安还一意孤行,想要继续跳河,那么现在就是绝妙的机会。 苏阮阮和陶安安分别做了笔录, 放了回来, 动不动找她们谈个话, 但是又问不出什么来, 苏阮阮是什么都不知道, 陶安安是什么都不说,表现得还是柔柔弱弱的样子, 素来有些内向,不说也是正常的, 旁边的领导跟旁白一样解说。 陶安安什么都不说, 不代表苏阮阮什么都不知道,她听到警察们提及校工的名字, 王泽瑞, 在学校工作了十年, 是一个园丁。 她把这三个信息整合起来放在脑子里存着,出门扭头就开始在学校的电子资料库中找,网上搜一搜, 背着陶安安调查调查还是有意思的,虽然可能并不是什么秘密。 整合起来,只知道这个人十年前在学校做工人,是工头旁边的汉子,然后闹鬼了,之后留在这里了。 如果用因为,所以来连结,这句话就是,因为学校河里闹鬼了,所以这个人留在这里。这个人留在这里的目的和那个所谓的鬼有关系,按照电视剧里面的逻辑,如果这个鬼不害人,那么这个人说不准就和这个鬼有什么缠绵悱恻的感情,或者这是个跳大神的,为了镇压住这个鬼,或者让这个鬼解脱。 其余的资料就没有了,零零散散,让苏阮阮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陶安安和这件事情能有什么关系呢,非守口如瓶不肯说,陶安安又不是从河里捞上来的水鬼,怎么能对这件事情上心。 她想了很久,还是想不通。 好像有什么东西阻塞了思路,让她感觉有关键的东西被漏掉了。 陶安安的动机,陶安安不肯说。 陶安安想知道的事情,有人不想让她知道。 而这个一生庸碌无为的男人,搜索他的名字,同名同姓的都算起来,只有四页而已,没什么丰功伟绩,只有这件事情好像传奇故事一般烙在生命的走廊中。 所以,那就是十年前闹鬼的事情,是陶安安想知道的。 而刚好有人不想让她知道。 那么,就是十年前有什么猫腻了。 苏阮阮这人,向来是陆大校长第一,她第二的模样,坚持唯物主义世界观不动摇,不信这些怪力乱神。 她相信所有鬼怪悬疑神秘莫测的东西投下的恐怖阴影里,都有人的手缓缓探出。 十年前,学校把当时一个面积不大的人工湖,被人戏称为小池塘的地方挖通了,和外面的河水连结起来。她头一次知道这事情,这其中有什么关系不成? 想到什么,便去做了什么,她没有通知陶安安。 和陶安安说了也没有什么用,陶安安一定会阻止她的。 陶安安会说,没有啦你想什么呢,你又瞎想了。 不,陶安安哪有这样温柔的语气,陶安安一定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过来,接着撑着脸歪过头:“诶,不是啊,我不能说。” 一想到陶安安,苏阮阮就像是被捉住的麻雀一般,胸口起伏得厉害,满肚子的气不知道如何去撒。她想问问陶安安那个要把她牙磕掉的亲吻是怎么回事,想问问陶安安愿不愿意跟她搞对象,可最后都没问出口,陶安安在各种地方,学校出版社,研究中心,自习室,宿舍门口,都是清淡地笑,歪过头:“诶,是吗?” 那种心不在焉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啊! 导致她之后一句话都没问出口,憋了满肚子的告白,排练了好多次的场景,最后都化成灰头土脸的一句:“哦。” 哦!? 她究竟在说什么啊! 她们之间算什么关系啊! 苏阮阮只好什么也不问,反正事情也没有过多久,也就是中午到晚上,再到第二天的事情。 她一晚上没睡好,辗转难眠,脑子里全是那条河的事情,像是高考之后,之后经常做梦,梦见回到高考考场上那样的念念不忘。 学校的电子资料库里没有的东西,一般都放在图书馆最顶层的档案室,档案室的钥匙是图书馆一个资历较老的老师,她翻了翻,姓孙,孙老师她认识,孙老师还负责图书馆的大会议室的外借,她以前临时借教室的时候和孙老师说过话。 天才蒙蒙亮,她起身,像平时一样听英语听新闻,跑步,吃早饭,接着奔去学校。 找熟识的领导说自己要借会议室,批了条,到图书馆孙老师那里说,外面的馆长好像找他。 孙老师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一时间没有办法从一串钥匙中找到会议室钥匙,又着急见馆长,索性都推给她:“上面写着陆岛两个字的,扁的,你不是见过么,就那个,摘下来,把剩下的给我挂在那钩上,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80 她走的时候确实把门带上了,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 顶层没什么人去,她一个个试了一遍,打开档案室的门,确定了是哪个钥匙,摘下来,又把会议室钥匙摘下来,剩下来的给孙老师挂回去。 还好孙老师才回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诶,你动作慢啊。” “您走了挺久的,我怕有人推进来,一直在这儿等着。”苏阮阮张口就说瞎话。 “哎呀,那你有心了,碰见张主任了……”他没有说完,就见苏阮阮急匆匆地出去了。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走得这么快呢……”孙老师扶了扶眼镜喃喃自语,手机响了。 接电话之前,他并没有想过,这会是让他回家奔丧的消息。 苏阮阮火急火燎到了档案室,查询目录,找十年前学校基建的档案。 06年陆岛整体城区改造即将进入尾声,但是这时候河道堵了,为了疏浚河道,规划要绕过陆大把某条支流和某条支流连通,但是陆大面积很大,绕过去,会让陆大变成陆岛中的岛屿,所以决定从陆大穿过,打通原本的人工湖。 工程进行到挖通人工湖这一阶段,出现了异常。 07年重新启动工程,就有了现在的河道。 那么06年一笔带过的“异常”大概就是闹鬼了? 说明这件事情是确实存在的。苏阮阮肯定自己的说法,觉得闹鬼背后,有人的眼睛暗中偷窥,瞧见的,瞧不见的,都一定是人在背后推动。鬼神是不可控制的,但是人是可以控制在手里的,可以控制的都不能够让人感到恐惧,恐惧的是人心,但是人的行为是可以察看的。 于是她翻06年的资料,不限于基础建设。 06年在学校,发生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普通庸常的事情,每年都有,也有夏日联欢,学生会的和当时并没有像现在一样弱鸡的社联部分成员被批准了可以晚很多回宿舍,她看看名单,拿手机拍了下来,夜晚出没的人,脑子里备注一下。 06年还有对外交流周,还有建立了某某研究所,还有购进了什么什么系统,她还没来得及看完,便听见阴恻恻一声:“我说陶安安怎么多管闲事,原来是你。” 声音从背后出现,苏阮阮扭过头,张木声站在那儿,逆着光,是一个高大的剪影,剪影的手中握着长条状的东西。 苏阮阮往后踉跄两步,看清楚了那手里的东西。 是厕所里的拖把,拖把头被卸掉了,剩下的空空的管子,似乎是断过,里面还塞了木把。 张木声要动手? 张木声阻拦了陶安安知道她想知道的!? 杀人的是张木声? 张木声猥琐是猥琐了一点但是—— 苏阮阮的三观被刷新了一遍,脑子里空白一秒,转身绕着书架便跑。 从档案室夺门而出,想反身锁上,却意识到从里面可以轻易地开锁,也没有什么工具可以把张木声锁在里头。 正当看门时,张木声跑了几步,走近她。 松开门,往楼下冲去,她得报案。 跑了几米远,却发现张木声主动往楼梯口凑去,堵死了来路。 她要找电梯,冲过去,才发现电梯不上顶层!张木声站在安全出口,整个人透出危险的味道。 往张木声这边冲去,或者反方向去厕所。 如果在厕所,那她就被堵死了,但是她虽然是有一身肌肉,却不敢说自己能打赢一个拿着武器的男人——何况她的肌肉都是用来塑形的,根本没怎么打过人…… 冲入厕所,反锁门。 如果张木声是凶手,陶安安还不知道——那么—— 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陶安安,陶安安可能又在学习,一时间没有接电话。 隔着门,她听到外面似乎有金属的声音,她在想张木声从哪里可以拿来金属呢,却蓦地想到,顶层卫生间外面有一个工具间,工具间里面有铁锨,铲子等等东西,在下雪的时候铲掉冻在露天书吧的冰,因为在冬天,为了节省能源,冬天是不开的,下了雪就要过去铲—— 陶安安还没有接电话。 张木声已经开始砸门了,一铁锨捅进来,尖头堪堪擦到她的鼻尖。 电话通了。 “安安——张木声,小心张木声——” 张木声破门而入。 “他是凶手。” 电话断了。 张木声丢开铁锨,他走向苏阮阮。 “跑什么呢?别怕。” ☆、第68章 hapter 68 循环 张木声是凶手。 陶安安记下了这个消息,写在本子上。 对突然挂断的电话疑惑不解。她想, 苏阮阮再怎么着急, 也没有这样急促地挂电话, 除非她很忙。 她很忙?她怎么知道张木声是凶手? 背后沁出一层冷汗。 张木声? 她想起自己重生时, 张木声所担任的角色, 张木声勾搭过吴韵,勾搭过自己,张木声是04级的学生, 他和死去的系统在同一个班, 张木声和吴韵曾经出现在河边, 自己和校工说话时, 张木声出现在自己面前。 之前想起来勉为其难的事情, 现在套上来,她有了个恐惧的设想。 那么现在苏阮阮—— 她把电话打回去, 却再也没有打通过。 这时候她在和曹冬他们做最终版2.0,接下来还有3.0, 还要改无数遍, 大家围坐在一起,她接了个电话, 她沉默地一言不发, 大家就都低着头, 没有人注意她。 “……有个事情,可能很奇怪,”她攥着手机, “帮我找一个人,她叫苏阮阮,你们都知道她长什么样——”陶安安沉声说道,“很重要,很紧急。” “她失踪了?” “不要声张,我觉得她遇到危险了,找一些犄角旮旯,没有监控的地方,没有人注意的地方——”陶安安觉得眼眶发热,“不要说出去,如果有来帮忙的人,希望找到她之前,不要对别人说出去。” “你怎么知道她——”曹冬还想说什么,却发现陶安安眼眶红了。他知趣地闭了嘴,觉得这事情可能不简单。 听人说,陶安安暗恋苏阮阮。苏阮阮会失踪?陶安安突然这么说,大家也都不敢说陶安安你是不是开玩笑?陶安安从来不跟他们开玩笑,大家便急忙保存了手头的文件,啪嗒合上电脑,四下冲出去。 赵亚明有些羞涩,他第一次来和陶安安合作,怀着些喜悦心情,又有些忐忑,他听陶安安说苏阮阮失踪,觉得自己应该套个近乎,便凑过来问道:“诶,她是出了什么事吗?” “是。” “……”赵亚明不知道该说什,他看见陶安安收了眼泪,低头报警。 号码才输了两位数,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81 就有一个号码来电。 他瞥见,那个联系人名称是,学工办张主任。 唔?哦,对的,张主任最近在审核奖学金的事情,赵亚明出门去找苏阮阮了,觉得自己还呆着就很尴尬了,他可是竞争那笔丰厚奖金的强力对手。 怀着自己善解人意的想法,他跑出去,挑了个大家都没去的方向找苏阮阮了,他见苏阮阮很少,但依稀记得找绿头发的姑娘就好了,冲出去,一眼就看见一个绿头发的姑娘,身材和苏阮阮也相仿。 兴冲冲地冲过去,拍拍人家肩头,转过脸来,却发现这张面孔的颜值和苏阮阮的颜值相差甚远,他再近视也不至于不知道苏阮阮是个大美女。 但是为什么会有人和苏阮阮那种特立独行的人一样染一头原谅色啊! 他挠挠头,往别的方向走了。 陶安安接了电话。 胸口的风又吹动起来,收缩胸腔,她感觉自己出不上气,胸口被沾水的棉花沉沉压着,压紧了,一点儿风都透不出来,只有内里的风不断倒灌,收紧,背后和手心都冷涔涔的,它们冒着冷汗。 “诶,安安啊。” “嗯。主任好。” “昨天没感冒吧?” “嗯,没有,谢谢。” “苏阮阮在我这儿睡着了,你过来把她带走吧,图书馆顶楼,风挺大的,我怕她感冒,你不是和她一个宿舍么。” “嗯,好的,您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过去。” 通话结束。 陶安安冷汗直冒。 张木声在等着她。 这种时候就报警!? 但是如果阮阮只是在那里,并没有死去,她报警,会不会打草惊蛇,逼得张木声让苏阮阮陷入死地? “你不想看见很可怕的画面,就不要去图书馆。”系统说道。 “……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 “你是说她已经……?” “我没说,我不知道,我只能透过你的眼睛来看世界,我看不到苏阮阮怎样。但是我知道张木声,他不会留情的,他会把苏阮阮套进麻袋里,不管她死还是没死,然后,丢进河里。” “这是你的死法?” 陶安安敏锐地捕捉到系统说了很详细的内容。 “对。” “所以你产生了怨念?” “对。你现在如果要救苏阮阮,那就跳河重启,再来一次——如果你去了图书馆,被张木声下手害死,你就会和吴韵一样,永远被困在我的怨念里。” “所以,我不断跳河是为了消除你的怨念?”陶安安觉得说不通,“那阮阮怎么办?我要不要报警?” “没有用,现在,你去重启一次,再调查调查你想要的结果。” “不,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信,你把结果告诉我——假设,我们在的是平行空间,这就是宇宙的组成部分,在这个真实存在的世界里,苏阮阮死了,不管在哪个时空我都不能不管她啊!” “所有重生都是假的。” “……你说什么?你不是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吗?”陶安安想这是不是系统为了让自己心无杂念地跳河而出尔反尔,可是她时常出现的不真实感也让她这个结论被摇撼,她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了,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儿,憋了回去,她不能喊,只能在脑中和系统声嘶力竭。 “我从现实中,模拟出另外一个和现实没有区别的世界,这个世界产生自我的怨念,它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它很快就会消失——”系统似乎在笑,这时候陶安安终于辨明,这个系统是个女孩子,女生的声音显示出来,系统不再装神弄鬼,开始身为一个人,来同她解释。 系统确信自己一定相信她吗?可是她现在不得不信,因为她被掌控在系统手中,她再次跳河,只能把苏阮阮死在自己耳朵根下的阴霾种下,接着寄托真实世界的感情不断积蓄,可别人是不断被重置—— 她不得不信。 “我举个例子,吴韵,她死了两次,第二次死后我就发现了她,我那时候起名为解脱宿命系统,是说,她要摆脱自己跳进来的宿命,她跳进河里,激活了这个世界,她不断死去,第二次,我中断了这种无意义的循环,但是,有阴就有阳,她被动地进入,让我的怨念增长,所以被困在这里,而她自己跳下去,则是将怨念减回去,我一直没有骗人,不过这件事情上我偷换了概念,怨念不是你们的,是我的,我自己控制不了,因为我被困在河底——”系统顿了顿,“因为我害了人,所以我有怨念,吴韵和你死在河里,增加了我的怨念,如果你们是主动跳的,那么我的怨念就会减少,这就是原理——等到阴阳平衡,你们就会离开我的怨念世界,回到现实中。” “吴韵没有解脱,像是我跟你说的一样,如果她不是主动跳河,又没有河的干预,那就是真的死在了我的怨念里——但是真实世界她同样死去了,一个是跳河,另一个是跳楼,所以在人们的印象中,就有两种死法——因为你在怨念的世界,所以你知道有另一种死法。两个世界是共通的,到你的时候,现实世界的新内容被加了进来,被这个世界干预过的内容也还在,因此就乱了,就像是游戏里面的bug一样,不同的是,你没办法利用这种bug赢得游戏,因为系统始终在维护这个世界,这就是我给自己取名系统的原因,我架构了一个世界。”系统说到这里似乎还有些怅然若失,“而到你,我说是回光返照系统,是说,我不确定你回到现实中还能活下去——因为吴韵当初是脚崴了,当她回到现实中去,脚还是好的,但是你是脚滑,回到现实中,那片地儿还是滑,你又不会游泳,很可能会直接死去,那天雨还很大,淹死人是有可能的,我说是回光返照,是因为,人死之前,会闪过生前的场景,有人是将生前一幕幕场景都演一遍,有人是生前最重要的场景缓慢回放,我觉得有些相似,所以这样取名,觉得更贴切——” 系统还对起名的事情上心了,陶安安蹙着眉:“那如果我回到现实,又摔进河里,难道不是再次掉进你的怨念里,一次一次循环吗?” “这就是我说这个世界很快就要消失的原因了。”系统似乎有些累,声音低了下去,转瞬又拔高,精神抖擞,“你记得最开始我对你说你的期限吗?那其实是我要消失了的期限,王泽瑞十年如一日给我烧纸,我早就该解脱了,但是河底的石头封住了我的尸体,那次的雨太大,冲松了,我很快就要解脱了。我最初说了两个数字,102,和105,102天,是我还有意识,可以操控这个世界的时间,在那之后,到105天,这个世界就在逐渐崩溃,那个时候你就出不来了,我骗你说投胎啊灰飞烟灭什么的,投胎,是我去投胎,灰飞烟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82 灭,是你会灰飞烟灭,事实都是摆在这里的,但是我换了个对象。等我解脱了,这条河就变成了普通的河,不会再有循环了。” “如果——如果我在期限前完成了这一百多次跳河,再掉进来——” ☆、第69章 hapter 69 完结 “我之前说,我注意到了吴韵, 那次是我失误, 不小心让她进入循环, 你这次, 是因为雨水太猛, 我的尸体得到自由,我在应付这些事情,等回过神来, 你已经掉进来很多次, 你如果真的完成了, 那我会继续注意你的, 不会让你再到这个世界来。乐—文” 陶安安刚想说什么, 系统又补充道:“以前,张木声把许多女孩子勾引到河边, 如果这女孩子很蠢,四下又没人, 他就把女孩子推进河里, 加深我的怨念,让我不能解脱, 意思就是, 如果你没有完成跳河的次数, 我会跟着你一起灰飞烟灭。吴韵遇到谭傅瑜之后她自己解脱了,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到你脑子里的,可能她自己另成一个怨念系统了。” “之前也是张木声推我?”她蓦地想到了那个黑影。 “唔。” “……他为什么要把你推进河里?”陶安安想起了自己做过的梦, 那个在河边,明明活着,却被扔到河里死去的噩梦,“是他封住你一年吗?因为河道已经挖了十年……” “不是的,我生来就比较乐观,被杀了抛尸,也没有什么怨念,但是人死了,这件事就不受人控制,我被丢进人工湖里,原本那是一团死水,我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不好,刚巧那段时间挖河道,王泽瑞又是工人,他看见张木声抛尸,吓傻了,没敢说,后来继续挖,嫌人工湖这儿太浅,就要往深了挖,把我的尸体刨了出来,因为我本来就是惨死,所以一下子就没控制住,出来吓疯了好几个人——我觉得王泽瑞是觉得自己看见了这么一场凶杀,但没阻拦,造成了他朋友疯了,所以就留在这儿给我烧纸了,动不动念叨,你解脱吧你解脱吧,我也不好意思不解脱。人的念力是很强的,十年了,足够了。” 系统好像是一个朋友一样娓娓道来,陶安安甚至可以想象面前坐着个女孩子,撑着脸,时而蹙起眉头,时而拍案而起的画面。 “工地把你挖出来之后,把你封上了?” “对,当时大家都搞封建迷信,没想到还真找来一个厉害人物,给我堆了个禁制,河边的树的风水格局都是困住我的,苏阮阮不是往河底跳过么,她就看见河底的大石头了,堆在那儿,说是欺骗我,假装是我的小房子,你看活人都自欺欺人给死人安排生活,说烧纸钱让死人死了有钱花,死了为什么要花钱,和活人世界有什么分别?” 陶安安很想问问那为什么王泽瑞给你烧纸你就欣欣然接受了呢…… “不是烧纸钱这个行为,而是他的念力——也就是说,如果他这十年都是跪在河边为我祈祷的,也是有用的,重要的是他的动机。” “张木声为什么要杀你?” “那会儿是我男朋友……”系统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就是,吵架了嘛,但是张木声这人有暴力倾向,总之就是人格有问题,然后就打起来了,然后他一下子拿刀把我捅了,就这回事——刚刚也说了,他勾搭小姑娘跳进来,实际上是那会儿厉害人物无意中提了一句,说怨念会加深啊什么什么的,他就用死人来增加怨念,让我不能解脱,灰飞烟灭——毕竟我死了他也怕嘛。” 陶安安暗自想起从前的许多事情,犹如泥沙从水底翻腾出来,水底一层层泥沙都淘了一遍,把今天的话印在上头,就显出原本的真相。 她静默了许久,今天的话对应着以前发现的细节,张木声无数次勾搭小姑娘,吴韵说自己是跳河而死,河边烧纸的人说困住了什么,而自己在一次次重复当中,不断地解脱别人的怨念,回到自己的现实。 在这个即将崩塌的世界中,苏阮阮和她□□,而世界从她跳河那一刹分流成两部分,像是外面的支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经过陆大,一部分按照原先的轨迹,但是干流中该有的一切赋予两条支流一切本质——支流中她发现苏阮阮喜欢自己,是因为在原先的世界中早就埋下了这样的种子。 “你从前不说,是因为我不相信你——等我可以从我眼见到的一切里,印证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嗯。” “如果我一直不相信你呢?” “那我就认命了,和你一起灰飞烟灭好了,我死了很久了,还能有自己的意识已经是赚到了,你非得要提前死,那我也没有办法。” 系统说得很是轻快,“而且没有假设这种事情,你已经相信我了。所以,你可以去跳河了,跳下去,重生,哪怕全世界都阻止你跳河,你也得记着,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现实上的马上要消失的东西,你要回到现实,就要抛弃这些情啊爱啊什么的,你喜欢苏阮阮吧,你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吧,你留在这里,和她待个八十来天,你就会像吴韵对待谭傅瑜一样,谭傅瑜一直漂泊流浪,她连吴韵怎么死都不知道,只能为了完成而生者的遗愿而一直在路上——你——” “我知道了。” 陶安安打断了系统:“就是目光长远,为了能够真正和苏阮阮在一起而努力跳河是不是?” “正解。”系统释然道,“毕竟我也不想灰飞烟灭,如果你掉进河里一开始,我就告诉你真相,你之后发现不对劲之后就会抵触,反而就会觉得,反正那是个大骗子,我再说什么,就都没有用了。” “好的。” 陶安安垂下脸来:“不过我很高兴。” “唔?” 手机响了。 曹冬打来电话:“喂,陶安安?” “嗯,是我。” “我找到主席了——” “嗯。”陶安安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她怎么样?” “……不好,不好说,”曹冬的声音似乎有些扭曲,“你要不过来看看?” “我这就去。”陶安安敷衍道。 “你去哪儿?”张木声推门进来。 “你报警吧。”对着电话说了最后一句话。 张木声堵在门口,好像是沉默寡言的老师一般,自成气势——但是陶安安凝视着他,他也并不进来,脸上带着笑,好像平时调戏她一样的神情,她也不慌乱,脑子里闪过系统的话来。 如果她被张木声杀死,她就永远困在此处。困到八十多天之后,她将灰飞烟灭。 有了这样的机会,是为了长久,放弃了眼前的一切。她不能死在张木声手里。即使张木声在这个虚拟的空间不会得到法律制裁,但自己跳河后,这个世界的一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 作者:安度非沉 分卷阅读83 切就将重启—— 转头,打开窗户翻出去。 她记得自己最好的短跑成绩,不是13秒8这个数字,而是在自己这次重生前,她松开苏阮阮的手,冲向河边,她在跳河,选择重来一次的那条路上。 她跑得比比赛要快,她比从前的自己要快。 她翻过窗,没有回头看。 明明知道张木声就在后面,他像是歇斯底里的疯子一样在后面追赶。 歇斯底里和疯子,这两个词汇合在一起,就叫做癫狂,张木声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并不在意监控摄像头的红光闪动着,记录下他图书馆顶楼所做的一切,并不在意在路上有多少人吃惊地看着他撒开长腿,缩短了和陶安安的距离。 可是既然距离不长,陶安安虽然是小短腿,但她还是跑到了河边。 张木声的手指已经触到了她的后背。 可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她感受到河水从耳朵里灌进来,她给自己凹了个造型,死是痛苦的,但是面上还是轻柔舒缓,她知道自己跳下去是有意义的,主动跳下去,她离自己所追求的现实更近了一步。 “怨念,96,剩余时间,83天5小时。” 她睁开眼,雨水劈头盖脸。 “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陶安安听见大一新生匆匆跑过,她这次没有转头看,也知道那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是会在这个时刻过来报数的。 似乎是一项庄重的仪式,陶安安走到河边。 转过脸,把课本放到一边去。一抬眼,就看见很远,又不大远的地方,学生活动中心门口站着个绿头发的姑娘,那是苏阮阮。 苏阮阮一直都在那里,她许多次重生,苏阮阮都在那里,在外面撑着伞,或者在里面和人说话,或者走到这边来,或者在舞台下面安静地坐着。 她自小到大,涂着红脸蛋在车上向芸芸众生打招呼嘻嘻哈哈,好像在一个浓妆艳抹的人间俯瞰现实的尘埃烟火,耳边好像重新响起了锣鼓的喧嚣。 她将面对着重来一次的生命,认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虽然是假的,但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将在这个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假设中,为着美好的期望而一次次跳下去,一次次发现自己的内心世界,一次次发觉有人并不固定在别人为她局限的活动范围内,一次次发现生活的不同可能。 在不同中她寻觅到相同的本质,那干流中喷涌积淀的不会改变的,必定会沿着原定的轨迹走下来的东西。 她知道苏阮阮一定还在学生活动中心。 等她回到现实,她脚滑掉进河中,苏阮阮也一定在。她现在要从支流回溯到干流去,回归本源。支流的事情都从干流上归回,她在支流中得到的美好,得到苏阮阮的微笑和爱,都是从干流,从现实中淌过来的真实。 全世界都阻止她跳河也没关系,她知道自己所在这个世界将要消失,而她将真正拥有这里所应该得到的一切。 她凝视着河水。 她跳了下去。 分卷阅读8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