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第1章 二狗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章 二狗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章 二狗 小兴安岭完达山原始森林末梢,这一直是个驴迹罕至的地方,今天却有一支车队挟带着一股彪悍气焰碾过,五辆越野车,散发着肆无忌惮的意味,两辆上海牌照的悍马,一辆jeep牧马人,一辆东风猛士,最后一辆是应该早就停产的北京212,看得出来这群吃饱了撑着跑到大东北边境的“驴友”都挺金贵。 虽然道路崎岖,所幸不是雪天,车队最后停在一个注定不会出现在任何一张地图上的村庄,村子大概六七十户人的规模,领头的那辆东风猛士走下个身材魁梧的青年,乍一看会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印象,可有心人如果懂点那张“沈k3”开头的车牌的含义,兴许就会觉得这个神情些微肤浅的家伙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车中副驾驶席窝着一个满脸倦容的女孩,仅露出一张脸蛋,便足以让她成为各色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可惜那份略厚的妆容带来几分脂粉气替她贴上骚媚的标签。 悍马和牧马人走下三个青年,一眼就看得出是南方人,身形都算匀称,一身标准越野装束,偶尔露出的腕表或者手机都令人咂舌,这群开着高档越野车满中国乱跑的年轻人未必都是富家公子,但绝对不会是穷人。 北京吉普212跳下一个女人,戴着顶鸭舌帽,遮住半张脸,何况还有副算不得轻盈的黑框眼镜,手中拿着照相机,厚实迷彩服也有意无意掩藏住她的身材曲线,她身后跟着一个约莫30岁的男人,剃着一个干净利落的平头,阳刚而矫健,安静到木讷,一声不吭跟着她来到村子的外沿,望着她拿起照片拍摄一幅墙壁宣传语。 “杨少,她到底何方神圣?”开那辆牧马人的南方青年好奇问道,车队中总共就两个女性,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名花有主,这个青年在自己地盘上过惯了每天晚上有美女暖被的日子,自然不得不把视线投向那位一路上只顾着拍照的年轻女人,如果不是碍于这一行人中每个人背景都不简单,憋着一肚子邪火的他早就有霸王硬上弓的冲动。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挺莫名其妙她就参与进来,我看她不像惹事的货,就懒得追究了,灵峰,你要真看上这妞,我倒是可以帮你查查她的确切底细,我们这个圈子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的。” 眯起眼睛叉腰欣赏这村子风景的高大青年笑了笑,却没有转头看身旁的同伴,这个笑容让他那张没有深度的脸庞顿时深刻起来,“再就是千万别喊我杨少,大少公子什么的在我们这不流行,我不知道你们那边是怎么个习惯,起码我不太适应,再说我一个在地方部队混吃等死的小公务员也确实称不上这个名号,听着就像你在寒碜我,所以以后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顺耳。” “中。”矮了将近半个头的南方青年学着东北方言的语调轻笑道,说心里话他也不喜欢喊身旁的同龄人“杨少”,总觉着不仅身高矮了一截,捎带着尊严都矮了一截。他瞥了眼在远处拍摄的年轻女人,露出个玩味笑意,本能降低声调道:“没追她的意思,就想玩玩,你看成不成。” “有啥成不成,女人嘛,不就是让我们玩的。” 这位开着黑龙江省军区军车来边境的公子哥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道,一脸不以为然,估摸着是个极端的大男子主义。他微微低头看着从上海远道而来的“朋友”,然后瞥了眼那辆看样子和悍马没大区别的东风猛士,里面名义上是他女朋友的女孩刚好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他露出个远算不上正派的笑意,轻声道:“你要不嫌脏,回到哈尔滨,那小妞你也带回去玩几天,反正是个只认钱的娘们。”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很对胃口。 村子很小,属于那类小到芝麻绿豆大事情都可以迅速传遍整个村庄的渺小,对这个通电没多久的村子大部分成员来说,拖拉机已经是他们想象力的极致,今天一口气气势汹汹杀到村口的这五辆钢铁猛兽无疑是一种视觉上的巨大冲击,不仅是衣衫破旧一身脏兮兮的孩子趴到篱笆或者土墙后狠狠瞪大眼睛,几乎所有村民都站在远处带着敬畏和艳羡啧啧称奇,两个稍大胆的小孩蹑手蹑脚想要去触碰一下这些个庞然大物,被一个开悍马的青年瞪了一眼,立即一溜烟逃窜到离村子很远的一座山头才罢休,似乎那个干净到不像样的城里人比能扑倒老黄牛的豹子都要危险,浑身透着娇气的女孩刚从东风猛士走下来,看到这个滑稽举止后笑得花枝招展,让一群这辈子只在几张稀罕年画上见识过“天仙美女”的村汉眼珠子都差点掉到地上。 几个青年聚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事情,而那些淳朴村民便在远处凝视,眼神简单到甚至不夹杂嫉妒。 从这个世界走到那个世界,需要几代人的攀爬挣扎? 朴素的鸭舌帽,性别模糊的军靴,掩去眼神的黑框眼镜,女人似乎跟那群青年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灯笼,篱笆,在大城市早就绝迹的老版拖拉机,甚至是某个站在远处朝她咧嘴大笑的纯真孩子,都成为这个女人视觉上的收藏品,她沉默着将这些事物纳入眼底收入相机,最后她沿着一条小路走入这座位于山坡上的村子,仅就房屋而言,这里的土房显然没法子跟她去过的一些江南古镇媲美,停停走走,她来到一块平整空地,竟然看到一支篮球架,虽然制作简陋,但还是让她吃了一惊,这里毕竟是中国最偏远的角落,她轻轻一笑,望向平地上的两个似乎有点不太寻常的村民。 一高一矮,而且气质迥异,也许是因为整个村子淳朴到近乎苍白的缘故,或者是那个大个子憨傻痴呆的模样,让她觉得篮球架下的稍矮村民有点诡异,熟悉摄影的她深谙这种落差,所以她忍不住多瞧了那家伙一眼,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一米七五左右,在北方人堆中很希拉平常的身高,但有一张很苍白的南方人脸孔,但即使放低她那堪称苛刻的审美观点几个等级,他也挤不进英俊行列,其实如果把他放到城市人海,哪怕是以记忆力卓越著称的她也很难产生清晰印象,可这样一个人,站在中国几乎最东北端的偏僻村落,捧着一个缝缝补补的篮球,傻乎乎眼睛一下不眨地盯着她,终于让她露出一个久违的灿烂笑容,她抓拍下这一个有趣的画面,很有成就感。 然后她直接转身就走。 对于这个旅行袋中始终放着一本《双城记》和一本《权力意志》的女人来说,一见钟情啊,缘分啊,这些玩意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东西,癞蛤蟆都眼巴巴等着不计较外貌的天鹅降落,可哪里知道到了这个境界的天鹅基本上都对所有蛤蟆甚至是天鹅不感兴趣了。 ————————“富贵,漂亮不?”稍矮的年轻男人终于眨了眨眼睛,等到女人走远,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微笑,他歪着脑袋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傻大个,一个身高目测一下起码将近两米的魁梧家伙,这样一个大家伙就算在东北也有鹤立鸡群的感觉,只可惜一脸万年不变的憨笑,破坏殆尽了他原本天生具备的威严和压迫感。 傻大个没有说话,咧开嘴,同样异常洁白的牙齿,嘴角的弧度更大,笑起来真的挺傻。 “不准笑!”捧着篮球的家伙轻轻沉下脸道。 傻大个立即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却依然让人觉得可笑。 把篮球抛给傻大个,肤色与整个村落格格不入的年轻男人促狭笑道:“富贵,要不给你娶个这样的媳妇?” 有一个很具有乡土气息名字的傻大个又笑了,无药可救的意思。 这次稍矮青年却没有制止,只是无可奈何地接过回抛过来的篮球,来了个相当蹩脚的三步上篮,球没进。 一个光脚的孩子气喘吁吁跑到空地,对这个球致以鄙视神情,叉着腰老气横秋用方言说道:“二狗,村头来了很多你以前跟我们说的‘汽车’,李瘸子村长正和那些人说话呢,你不去瞧瞧?有个人可漂亮了,看到她后李瘸子走路都不瘸了。” 俯身捡起篮球,被称作“二狗”的他笑问道:“那到底有多漂亮?” 琢磨了半天,小屁孩憋红了脸道:“画上的神仙一样!” 他笑道:“要不我们打个赌,要是那个神仙一样漂亮的人跟我说话,你就把你家那瓶药酒偷偷倒给我两杯,怎么样?” “不赌。” “孬。” “赌就赌!” 年轻人似乎已经可以闻到那药酒的芬芳,抛开酒不说,四品叶的纯正野参,加上最上等的鹿茸“雪片”,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头的珍贵山药,这样的药酒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仙酿,他闭上眼睛,蹲下来坐在篮球上,笑了笑,望向村头方向,嘀咕道:“一件守株待兔的好事啊,祖坟冒青烟了?” 第1章 二狗 第1章 二狗 第2章 刁民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章 刁民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章 刁民 所谓祖坟,对陈二狗来说,无非就是一个六里地外小土堆一样的丘冢,里面埋着一个疯癫的老头,说句没心没肺的实话,陈二狗对那个模糊印象中只会酗酒发疯的老人并没有半点好感,虽然每年上坟的时候得恭恭敬敬喊他一声爷爷。这座祖坟也着实没冒过青烟,从小到大陈二狗既没有挖到过六品叶的野参,也没在小兴安岭山脉中捕获到让他几个月吃穿不愁的猎物,甚至作为张家寨唯一一名高中生好不容易熬到高考也在情理之中的落榜,至于这次是否真的祖坟冒青烟,陈二狗也不敢抱有过多期待。 在家中藏有一瓶好药酒的小屁孩瞠目结舌中,那群非富即贵的年轻驴友在村长李瘸子的带领下来到空地,找到“守株待兔”的陈二狗,这不是什么未卜先知的本领,作为张家寨唯一熟悉普通话的村民,陈二狗当然猜得到这些富人会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就在陈二狗打算粗略自我介绍一下的时候,对他怨念颇深的李瘸子立即抢先用那拗口别扭的普通话道:“他叫陈二狗。” 似乎生怕解释不清楚,他说“二”的时候立即伸出两根粗壮漆黑指甲满是黑垢的手指,说到“狗”的时候立即吹了声口哨把附近他家那头癞皮狗阿黄叫了过来,惹来围观村民一阵乱哄哄大笑,几个从南部城市来的青年毫不掩饰他们的打趣眼神,只有那个把玩着相机的女人轻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因为反感众人的起哄,还是这么快就第二次见面,等到她看到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镇定模样,这才轻轻松开眉头,低头继续伺候那只陈二狗注定认不出牌子的相机。 领头模样的高大青年好小根本就懒得拿陈二狗的名字做文章,直截了当问道:“陈二狗,你们村子有会打猎的人吗?” 面对这群似乎可以用钱砸死自己的富家子弟,陈二狗也没有发怵,微微思索,用一口还算标准的口音问道:“要猎山跳狍子野鸡之类的,还是?” 高大青年那张表情单调到近乎面无表情的脸庞浮现一抹讥讽笑意,却也不说话,只是朝身旁那群同伴耸耸肩,似乎这是个很幼稚的问题,他身旁那个村民眼中神仙一样的女孩更是笑得花枝乱颤,让人一饱眼福,陈二狗脸色微变,他身后那个帮他拎着篮球的傻大个有意无意向前踏出一步,这个微小细节远不如女孩的摇曳风姿吸引眼球,但与此同时一直站在角落、闷不吭声的平头男人却也踏出一步,看似漫不经心站到戴鸭舌帽女人身侧45度角的位置。 一个应该是来自上海的青年语气满是讥嘲,笑道:“要打那些小玩意,露水河长白山狩猎场有成堆的,我们何必来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听说这块区域有超过600斤的大野猪,这才赶过来,如果能碰到黑熊豹子,那是更好。” 那个寻思着要对照相女人下手的青年斜瞥着陈二狗说道:“钱不是问题,别说马鹿野猪,就是东北虎,我们也照样能打。” 陈二狗问道:“不会出事?” 隐隐不悦的青年冷笑道:“出了天大的事情我们也能帮你顶着,别废话,喊几个认识路的家伙,我们进山。” 陈二狗把想说的话咽回去,这群大城市来的幼崽子,他本意是担心真要撞上了黑瞎子或者上四百斤的野猪,这群身体娇贵的城里人会吓得尿裤子,暗地里用方言骂了声滚犊子,也懒得解释,把身后的傻大个拎小鸡一样牵出来,道:“要进山,有他就够了。” 正在查看手机信号的高大青年抬头瞧了眼笑得很像个白痴的傻大个,皱眉道:“他?” 陈二狗转头看着憨笑的大个子,道:“不准笑。” 傻大个立即闭上嘴巴,神情肃穆的模样,却更具滑稽效果,一个开牧马人越野车的青年好像是看到了最幽默的事情,望着陈二狗和傻大个,肆无忌惮捧腹笑道:“你们真是一对绝配,应该去找赵本山拜师。” 陈二狗挠挠头,看似真诚道:“他不是傻子,这点我们村傻子张蛋都看得出来。” 不等他对面的人愠怒,陈二狗朝某个蹲在平地边上像老鼠一样啃肉干的邋遢男人问道:“张蛋,你说富贵傻不傻?” 那邋遢到令众多城里人作呕的中年男人使劲摇头,然后死死盯着那个摆弄手指的女孩,流了一地口水,也许对这个真正的傻子来说,永远不会懂秀色可餐四个字的含义,但也会本能觉得那水灵娘们会比手中的发臭肉干更加香喷喷。 不给这帮子有钱人发飙的时间,陈二狗已经像个皮条客一样斤斤计较算起来,滔滔不绝道:“进山一天1000块钱,打到山跳,哦,也就是兔子加50,狍子狐狸加100,野猪加300,如果是上四百斤的另外算钱,打到黑瞎子的话,起码500,如果是东北虎,呃,那就你们打你们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算钱。” 对某些个依稀听明白大意的村民来说,一个个腹诽咒骂这个二狗的贪财,1000块钱对张家寨来说,意义巨大到一个绝非城市青年能想象的地步,形象点说就是半个媳妇的价格,所以用狮子大开口来形容陈二狗的“漫天要价”也不过分,只不过村民淳朴护短,也不会真去揭穿陈二狗的不仗义,陈二狗这犊子虽然出了名的不做人,但起码几次跟外村的纠纷中都出了大力气,要不是这对陈家两兄弟,张家寨没现在的安稳日子。 “就这样算。” 高大青年很有领袖风范,一句话就干脆利落敲定了陈二狗的价格,一两千的开销兴许还不如他一次夜生活的零头,没必要啰嗦,他才懒得管这笔钱是否让那个说话不怎么顺耳的年轻农民占到了大便宜,其实照他来说真要能撞到大野猪或者黑熊,给个一万都不是问题,试想回到圈子说自己亲手猎杀了一头黑瞎子那是如何的引人瞩目? 那个眼睛水盈盈能勾魂的妩媚女孩从头到尾只是轻描淡写瞥了眼土里土气的陈二狗,便再没有看第二眼的欲望,一身补丁刺眼的破败棉袄,在她的世界中补丁这东西就只能出现在影视作品中,她很小鸟依人地半依偎在男朋友身边,小心翼翼检查着涂满色彩斑斓指甲油的美甲,8岁到80岁之间的村民如出一辙的惊艳眼神让她很是受用。 陈二狗悄悄松了口气,道:“什么时候进山?” 那青年摆着一张扑克脸道:“现在,我们回车里拿上装备就立即进山,有问题?” 陈二狗微微眯着眼睛,笑道:“没。” 瞧瞧这笑容,貌似谄媚,却硬是让人觉着不舒坦。把玩好相机的女人给一个缺少两颗大门牙的小孩照了张咧嘴大笑的近照后,刚好捕捉到有趣一幕——叫陈二狗的家伙狠狠盯了几眼车队里几乎暗中把所有雄性成员勾引个遍的妖精的挺翘屁股,眼中除了男人都该有的那种含义,竟还有点略微不一样的玩味,她自嘲道:“还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第2章 刁民 第2章 刁民 第003章 弓猎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3章 弓猎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3章 弓猎 陈二狗也很好奇这群有钱犊子会拿什么稀罕装备进山,他觉得猎枪可能性最大,寻思着见识一下土铳的升级版猎枪的风采,他对这个世界外部最大的了解来源就是那所破败高中里的图书馆,大致知道如今狩猎在国内开始流行起来,他听说那个露水河长白山猎场每年就招待不少花钱买新鲜的蹩脚猎客。 他满怀期待双手插进袖子跟在众人后面来到村头,大吃一惊,不得了,这几辆大家伙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陈二狗也能清晰感受它们的霸气,顺带着他还现其中有两辆的车牌不太寻常,一张“沈k3”开头,一张“沈y7”,红色字头,其余黑色,很干净干脆的等线字体,弯曲处呈圆弧,让陈二狗很荒谬地想到了《红与黑》。 虽然他这只地地道道的井底之蛙绝对不明白那个“沈k3”意味着出自黑龙江省军区,但也大致猜出这辆车的主人不简单,他下意识多瞧了那个不肯把相机放下的女人,她好像跟那根木头都坐那辆“沈y7”,收回视线,再看到从各自车上搬下装备的公子哥们,陈二狗愣了一下,喃喃道:“弓?” 狩猎有枪猎弓猎之分,当然还有更加野性的刀猎,在陈二狗看来枪猎就像用网捕鱼,弓猎就是鱼竿钓鱼,两者都需要讲技巧,但无疑后者更具挑战性。陈二狗可一点都不觉得和这群生手进山玩弓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进山狩猎不是旅游看风景,天晓得什么时候会跑出一两头饿慌了的大畜生,陈二狗有点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群跃跃欲试的城里人,敢情这帮喜欢烧钱玩心跳的犊子是真当自己是神箭手了? 弓,复杂到繁密的地步,充满金属气息,与陈二狗自家的土制弓截然不同,更加冰冷,光看那些箭矢就让人觉着血腥,一架架仿佛都在对陈二狗呲牙咧嘴,总之是一些很新颖的弓,起码陈二狗以前从没有见识过,虽然在大山里厮混蹦跳了将近二十年,他还是不怎么喜欢弓,但富贵喜欢,打心眼喜欢,就跟自己喜欢外面的世界一样,所以陈二狗觉得这次要真赚了钱就弄把那样的玩意,送给富贵,他不知道其实他赚的钱是肯定买不起那样的弓箭的。 傻大个回家换了身衣服,背着一张巨弓和布囊大步来到村头,递给陈二狗一把猎刀和一双质地奇特的皮靴,陈二狗换上鞋子后把原先的解放鞋放进布囊,朝那群忙着分工的有钱人喊道:“可以动身了。” 出乎陈二狗意料傻大个对那些冷兵器技术极致的弓箭貌似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浅浅瞥了一眼,就转头继续对纳闷的陈二狗傻笑。 倒是那些个城里人见到这位将近两米高的魁梧汉子,背负一张极具视觉冲击的巨大牛角弓,一身遮掩不住的爆炸性肌肉,怎么看都比健身房做教练的家伙们更加狂野正宗,这个时候众人才觉得这个傻子其实忽略掉那傻笑,还有些许阳刚美的存在,尤其是那张大到离谱的巨弓,着实让众人觉得自己手中的复合弓或者反曲弓有点像玩具的微妙挫败感。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山。 傻大个带路,陈二狗殿后,他后面还跟着一条不太起眼的土狗,很亲昵地游荡在陈二狗周围。 兴许是傻大个步伐太大太急促的缘故,走了一个钟头左右女孩便喊累,陈二狗没反对,马上就要真正进入山林,休息一下没大碍,看到那个娇贵的美女大小姐就要把她那浑圆丰满的坐到一个树桩上去,陈二狗立即阻止,喊道:“别坐!” 吓了一跳的漂亮女孩狠狠瞪着眼前这个土包子,其他人也都瞧向陈二狗,肇事者皱了皱眉,道:“这是山里的规矩。” 那群人虽然不太理解所谓的“规矩”,但也没有为难陈二狗,漂亮女孩有男朋友哄着也娇笑着消了气。陈二狗蹲在地上,摸着那只土狗的脑袋,眼神温暖,土狗一身漆黑,有点像狼,毛皮锃亮,美中不足的是它身上伤痕繁杂狰狞,这狗虽然骨架子不大,但偶尔会流露出一股子彪悍,只不过面对陈二狗,这只疤痕累累的黑狗只顾着摇尾巴。傻大个就站在附近,笑呵呵望着这一人一狗。 咔嚓。 闪光点亮起,陈二狗和他的这只狗亲昵画面被定格。依旧捧着相机的女人站在陈二狗身前,语气平淡,问道:“你进山前一个人念念有词也是规矩?” 陈二狗点点头,瞥了眼那个树墩子,解释道:“老一辈的人都说那是山把头的枕头,不能坐。” 女人轻声问道:“你信?” “信。” 陈二狗毫不含糊道,仿佛身后长了眼睛,道:“不准笑。” 这让原本咧开嘴的傻大个立即闭上嘴巴。陈二狗出一声咻,那只黑狗立即无比矫健地飞奔出去,瞬间消失于森林密处,他缓缓起身,看着女人道:“我知道你跟富贵一样,都不信这个,也对,都是无神论者,唯物论者,信这个太封建落伍了。” 女人把相机放好,轻笑道:“其实用科学的方法能解释你这个‘规矩’,树墩子根部在地下,这就使得一些瘴气会从树桩的木纹渗透蒸出来,人要是坐久了,身体难免会因为潮气浸透而生病。” 陈二狗愣了片刻,道:“你研究过这个?” 她摇头道:“我不研究这个,只是刚看到,刚想到。” 心中有点感慨的陈二狗挠挠头,道:“你一定读本科大学吧?” 她莞尔一笑,仿佛听到一个挺逗的冷笑话,也没有解释,只是点点头算作认可,她第二次比较认真地打量起这个有些小智慧的“刁民”,难道在他的世界中聪明的定义就是本科大学生?她叹了口气,抬头打量着白桦林顶端风景,自言自语道:“这是最好的时代,这也是最坏的时代。” 陈二狗即使听到了也理所当然的听不懂,因为那是最纯正的老式英语腔调,他这样一个英语口语几乎为零的家伙如果不是被英语拖累恐怕也不至于考不进3本,虽然3本和专科对他来说意义都一样,他高中时代那个口语糟糕透顶的英语老师恐怕自己都考不出四级,来学生成绩可想而知。 突然她问道:“问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你为什么叫二狗?” 陈二狗自嘲道:“本名不好叫,加上家里刚好有两条狗,村里人就起了这个绰号,最开始也不适应,听着听着习惯也就无所谓了。” 女人略微愕然,显然有点无法接受这个与她来说无伤大雅的事实,她突然瞧见陈二狗脚上那双皮靴,道:“这是不是靰鞡鞋?” 陈二狗真没想到这位小姐还知道靰鞡鞋,这女人怎么好像啥都知道一点的意思,女人太聪明了不好,突然眼神一黯,似乎勾起了些回忆,轻轻做了个深呼吸,点头道:“是靰鞡鞋,是妈亲手缝制的,用的是牛和脊骨处的皮,杂糅进靰鞡草后穿起来防寒防潮,舒服坚实,一张大牛皮也就做四无双的样子,对我们来说是顶宝贝的东西了。” 她笑道:“是很宝贝。” 陈二狗笑了笑,把她的认可当作了一种可有可无的应酬。他笑得有点腼腆而矜持,这是他的老毛病,一面对女孩就紧张,更别说漂亮又有钱的城市大小姐,现在他手心就已经渗出不少汗水,不过好在他的表演天赋还马马虎虎,紧张被隐藏得比较好,但他不知道自己紧握微颤的拳头早就悄悄收入这个女人的缜密视野。 女人微笑问道:“那你另外一只狗呢?” 陈二狗犹豫了一下,淡然道:“死了。” 她呆滞片刻,轻声道:“对不起。” 陈二狗盯着她,仿佛瞧见了一头五六百斤的大野猪,偏偏这野猪还如花似玉,这让女人破天荒地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推了下镜框。 第003章 弓猎 第003章 弓猎 第004章 猛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4章 猛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4章 猛人 这支穷富阶级泾渭分明的狩猎队伍继续深入山脉腹地,一路上倒是撞到了几只撞到枪口上的野鸡,陈二狗对这帮公子哥的箭术实在不敢恭维,见到芝麻绿豆大的猎物后就兴奋得跟瞧见了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一惊一咋外加嘶吼嚎叫,让陈二狗哭笑不得,就这水平也敢来弓猎6oo斤的野猪?说实话就算是陈二狗在这条山脉扑腾了十几年撑死了也只见过一头5oo斤出头的野猪,5oo斤的野猪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的城里人当然没个参照物,这样的野猪完全就跟一辆小型推土机一样,直冲过来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堆人也能给拱翻,6oo斤的野猪王?陈二狗冷笑,那些充满现代化气息的精密弓箭恐怕撑到极限、在射中要害的前提下也未必能当场射死,何况陈二狗还很质疑这群公子哥的臂力。 虽然射术不堪入目,但好歹胜在人多,还算缴获了几只战利品,其中包括两只千疮百孔一样血肉模糊的野鸡,还有一只头颅被洞穿的野兔和一只运气不佳的松鼠,这只出来觅食的松鼠被现后在枝桠间逃窜了许久,称得上箭雨中求生存,最后被明显射歪的一箭歪打正着,得知这些箭矢一根就需要几十块钱后陈二狗都替他们心疼。 一路下来,陈二狗也大致了解这支队伍的组成,领头的高大青年是黑龙江人本省人,叫杨凯泽,他女朋友被称作微微,两个上海人分别叫周灵峰和孙桂堂,一胖一瘦搭配着挺有视觉效果,还有个来自杭州,斯斯文文,清瘦得有点书卷气,似乎是浙大的高材生,这着实让陈二狗好生仰慕了一番。 喜欢拍照的女人一直游离于这个圈子之外,话语极少,陈二狗也摸不清她的脾气,她身后那根木头一样的男人更是一路沉默,就打猎来说陈二狗算半个行家,看得出那个肤色古铜色的健硕男人对丛林并不陌生。 傻大个没有动那张气势惊人的牛角巨弓,这也免去那群公子哥的尴尬,陈二狗知道富贵要出手其余的人就没那个自尊脸皮继续玩乐下去了,这不是他特意关照富贵的,富贵本来就不是傻子,这点小事根本就不需要他提醒。 “赤丙,你见过6oo多斤的野猪?”女人显然不曾尝试过野外狩猎,虽然不像前面那个漂亮女孩那般叫苦撒娇不迭,却也走得艰辛,不过这都仅限于她的步伐,神情依旧平淡如一杯白水。现在的她也没了照相的闲情逸致,能跟上众人脚步就已经不易,她朝时刻陪在她身边的“木头”抛出个问题。 “见过。好像是613斤,一个人根本扛不动。” 木头终于开口,“不过那是年前的事情了,是在湖北神农架。” 真是不说则已,一说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就尾随在他们身后的陈二狗大大惊讶了一下,这样块头的野猪王,四五只普通猎犬冲上去根本就不够它啃,头狗扑上去极有可能就是瞬间被獠牙刺杀的下场,陈二狗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女人啧啧称奇,道:“有这么个说法,一猪二熊三老虎,最厉害的是野猪,其次是黑瞎子,最后才是老虎,记得爷爷说过松树林里的野猪最可怕,因为常在会分泌一种黏稠松油的松树上蹭痒,在地上打滚沾上泥土后就跟穿了盔甲一样,枪都可能打不透,我没说错吧,赤丙?” 那根木头点头道:“没有。” 陈二狗摸了摸下巴,开始真正好奇这个聪明女人的来头。 她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这么一头野猪王,怎么杀死的?” 陈二狗眼中木头一样的男人平静吐露出两个字,“手刃。” 她继续沉默,有着出乎陈二狗想象的定力。 陈二狗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口水,伸脖子望了眼在前面领路的富贵,琢磨着啥时候那个傻大个也能有这通天一般的大能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情谁不想,陈二狗觉得这世上估摸着也就富贵那傻瓜没这想法,有些时候他觉得别人说富贵傻还真不冤枉他。 突然远处传来一连串黑狗的叫声,浑厚而凝重,中气十足。 大猎物! 陈二狗和傻大个几乎是同时脸色微变,既有兴奋也有担忧,没这群碍事的有钱人,这种挣大钱的机会他一定会掰命也要抓住,但有这批家伙在场,万一闹出个断胳膊少腿的事故,陈二狗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野猪什么的畜生哪管你是富翁的儿子或者是大官的儿子,直接戳死再说,到时候陈二狗就算把整座山脉的野猪崽子都杀光顶屁用,这样一思量,陈二狗箭步前冲,丛林中矫健穿梭,让那个女人小小刮目相看了一次。 将近两米的个子,再匀称雄健的体魄也难免给人臃肿笨重的感觉,但傻大个富贵哪怕是手持巨弓也像是一头灵活的豹子,第一时间便窜了出去,偏偏还悄无声息,宛如一只行走于黑夜的野猫,他和陈二狗一前一后度赶往黑狗出声的地方。 密林中,一猪一狗怒目对峙,那只跟寻常土狗没啥两样的黑狗身躯微弓,眼神如狼。 这是一头堪称巨大的野猪,两颗獠牙硕大锋锐,低声嘶吼,虽然说一只狗不足以对它造成生命危险,但面对这样裸的挑衅,一根筋的它终究不会无视。傻大个猫在一根松树后面,恰好是逆风向,手中已经握有一根弓箭,松树林中光线并不通彻,暗黄色的古朴牛角弓格外出彩,能做成这样的巨弓可想而知那对牛角的稀罕。 陈二狗来到他身后蹲下惊叹道:“好家伙,该有45o斤吧,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偏偏在今天碰上。富贵,你有没有把握,后面可还有一群绣花枕头,要是没把握我就让‘黑豺’把这头畜生引走,没必要为了五六百块钱冒大风险。” 傻大个笑了笑,腾出手伸出三根指头。 陈二狗皱了皱眉头道:“你确定三根箭就够了?” 傻大个点点头,一张笑脸格外憨厚,但眼神却有种常人不可理解的野性,如果善于捕捉细节的那个女人看到,一定会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傻子能有的眼神。 陈二狗一咬牙道,“那我和‘黑豺’做诱饵,你看准机会。” 傻大个摇摇头,转头,看了眼后方,那是那群公子哥千金小姐的方向。陈二狗懂他的意思,富贵要把那群人做诱饵,叹口气,道:“富贵,人家的命比我们的值钱。你既然有把握,就让我来,再说你要万一失手,我也不至于没活命的机会,这不还有黑豺在我身边吗?死不了。” 傻大个笑容依旧,也仍然倔强地摇摇头。 看到那伙估摸着是第一次见到野猪的年轻纨绔已经差不多赶到,陈二狗根本没想要去说服这头犟牛的,直接就冲了出去,中指放在嘴边吹了一记尖锐口哨,原本与大野猪纠缠的黑狗立即后撤跑向陈二狗,一人一狗狂奔起来,无比默契。 几乎是同一时间,傻大个也行动起来,曲臂,拉弓,瞄准,一系列动作竟然没有丝毫凝滞,浑然天成,似乎根本早就预料到了陈二狗的举动。 此刻这对兄弟之外的所有人刚好能瞧见傻大个的背影,只见一个魁梧身影,粗壮手臂拉开一张巨型角弓,赫然如满月,肆意张扬着一种也许可以称之为与生俱来的狂野气息,光线朦胧间,雄伟如一尊战争神祗。 目瞪口呆。 这样一张巨型牛角弓,要拉成这个恐怖幅度,需要多少恐怖的臂力?远处在射箭俱乐部熏陶了一段时间的公子哥都极其崇拜那些传说中能拉开8o、9o磅复合弓的强人,至于拉开一百几十磅的存在,对这群业余玩家来说根本就是传说中的人物,基本上到了这个级别和境界就可以去单挑北极熊或者北美棕熊了,见到这一幕,别说是他们,就连那个见识过六百多斤野猪的沉默男人都霎时间瞳孔收缩。 嘭! 第一箭破空而出,其尖锐洞穿力让那群胡乱射中几只小玩意便无限膨胀的年轻人甚至来不及嫉妒汗颜,只感受到一种最纯粹的窒息,他们很难想象被这一箭射中的猎物会是怎样的下场。 嗷!一声凄厉惨叫立即传来。 第二根异常粗长的弓箭已经夹在两指之间,巨弓再次被瞬间拉出一个第二次见到依旧震慑人心的弧度,弓和人随着猎物的飞奔也平行移动起来,不到两秒钟,立即爆射出去,这一次猎物的嚎叫愈凄惨,仿佛可以响彻整座森林,飞鸟阵阵,毛骨悚然。 不等这嘶吼余音消失,第三根长箭便再度电光火石间急射出去,这一次众人甚至能听到箭矢捅穿猎物身体的声音,而它的再次嘶吼也有了种绝望气息,放下那张堪称中国传统弓巅峰的牛角弓,傻大个转身,笑容灿烂,憨厚傻气,没有半点城府的模样。 一群人在无言的震撼中赶到现场,一头肥壮到令人指的野猪侧倒在地上,三根长箭无一例外插在身上,一根在腿部,第二根在颈部,第三根则直接从耳部洞穿了它的整颗脑袋,这一箭无疑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在黑龙江土生土长的杨凯泽胆战心惊瞧了眼傻大个,嘀咕道:“大猩猩?” 就读于浙大的杭州斯文富家公子蹲下来观察那头战利品,拔了半天愣是拔不出那第三根箭,满是感慨,惊叹道:“整一个怪物啊!” 花容失色的漂亮女孩躲在众人身后,偷偷瞟了眼倒在血泊中尚且抽搐的巨大野猪,酝酿了许久,终于颤声道:“变态!” 第004章 猛人 第004章 猛人 第005章 狗男女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5章 狗男女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5章 狗男女 过程是惊心动魄的,结果是很无趣的,那就是陈二狗按照这群二世祖的要求把那对獠牙卸下来给他们做纪念,然后一帮人用手机在那里轮个的摆姿势和那头呜咽了半天还不肯死去的野猪照相,主角傻大个反而成为最悠闲的一个人,同样还是那副笑哈哈的弥勒姿态,只是这一刻瞧在某些人眼中就有种人类看动物上窜下跳后笑的高深含义。 “这猪留给你们,额外给你一千块,怎么样?”杨凯泽和他女人合影后豪爽道,虽然说没有亲身参与这场捕猎,但光看到这头战利品就足够让他们兴奋好一阵子,他们根本就不贪这堆猪肉,本来就是图个乐子。 好不容易拆下那对獠牙的陈二狗双手鲜血淋漓,点点头,两千块到手,值了。 杨凯泽接过獠牙,用掉整整一包餐巾纸才小心翼翼收起它们。陈二狗走到一棵树底下干脆一坐在地上,靠着树干仰视着天空大口喘气,这种事情果然不是人干的,被一头将近五百斤的畜生追着跑,想想就充满黑色幽默,如果不是富贵第一箭及时射中腿部减缓其度,那么不管这畜生最终下场如何,陈二狗今天都得从身上留点东西在这里,至于是腿还是胳膊就不好说了。 傻大个坐在他身边把牛角弓放到一旁,陪着陈二狗一起靠着树干,沉默不语,也没从他笑容中瞧出半点完成这项壮举后该有的得意骄横,他只是轻轻揉着右臂,看来这连续三次拉满弓造成了些许的后遗症。 陈二狗甚至没有对他嘘寒问暖的意思,只是闭上眼睛,保持那个仰视天空的姿势,轻微哼起了小调,一曲《唱脸谱》,京剧味十足,字正腔圆,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一旁的傻大个似乎很享受,闭上眼睛摇晃着脑袋,嘴角抿起,憨傻依旧,与刚才那个“挽雕弓如满月”的英武形象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最喜欢拍照的女人这一次却没有掏出相机,她来到树旁,轻声道:“以前知道赚钱不容易,但没能体会到会这么难。” “两千啊!” 陈二狗睁开眼睛,眼巴巴望着天空,像是一只注定一辈子只能呆在这片树木地下的青蛙,笑容没有自嘲,也没有悲哀,干净的像是这片松树林,轻声感叹道:“对我来说不少了。” 她蹲下来,突然朝着天空比划了一个手势,架构成一个长方形,笑道:“陈二狗,你看,你现在只能看到这么大的天空,所以你能做到知足,但如果有一天你走出这片土地,看到更多,你还会满足两千块钱吗?” 陈二狗转头看了眼这个有点莫名其妙的女人,看来有钱漂亮又聪明的女人都有伤春悲秋的潜质,很干脆利落地给出答案:“当然不会。” “我喜欢该老实的时候就老实的聪明人。”女人很不淑女地声大笑,虽然不够矜持,还有点神经质的嫌疑,却异常清脆动听,类似这里大雪初融时细水长流的声音,所以陈二狗觉得很舒服,这厮的虽然审美观谈不上苛刻,无非就是身材将就一点脸蛋将就一点声音将就一点脑子将就一点气质将就一点,但这么多将就加在一起,就直接导致了本身屁点资本都没有的陈二狗处男到现在,虽然瞧不清身边这个女人的容貌,但陈二狗觉得她八成挺正点,可他的联想也就点到为止,不奢望进一步生点什么,按照陈二狗的思维,既然是个什么都没有穷光蛋,如果再没有点自知之明,岂不真成了李瘸子那样的犊子? 那根一动不动站在附近的木头看着她欢笑的模样,神情复杂,有讶异有安慰,还有对陈二狗的些许认可,虽然只有一丁点儿。他更多的兴趣都放到了傻大个身上,他不是那群懂点弓箭皮毛的愣头青,拉满那张牛角弓的意义有多大,恐怕只有他这个内行清楚,他瞥了眼低头擦拭长弓的傻大个,心中感慨,是块少见的好料啊。 随后这群二世祖又打到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动物,前期巨大的胜利很快让他们失去前进的兴趣,于是提出返回村庄,陈二狗自然没意见,让富贵留在树林看着那头野猪,他准备先把他们送回去后再回来和富贵一起把这头畜生折腾回家。 一路上极有个性的女人再没有跟陈二狗说话,只是和那根木头嘀咕些什么,因为那头野猪的缘故,公子哥们看陈二狗的眼神都缓和许多,相安无事地回到村子,一大帮对着越野车东摸西碰的孩子立即鸟兽散,杨凯泽甩给陈二狗25张百元大钞,还说以后有时间会再来,看着陈二狗仔仔细细数了两遍钱再放进怀里的模样,又惹来他们一阵窃笑。 夕阳西下,给沧桑如老妪村子蒙上一层昏黄的垂暮外衣,越野车一辆辆轰鸣动,令整个村子内跟主人一样没见过世面的鸡鸭猫狗一起蹦跳起来,陈二狗凝望着那辆挂“沈y7”牌照的吉普缓缓开启,眼神纯澈。 摸了摸贴着胸口的25oo块钱,陈二狗不等这支车队完全离开视野,毅然转身走向深山。 他没啥大文化,但也知道站在这里看一百年,也进不了那个圈子。 陈二狗边走边酸溜溜想,以后等大爷有钱了,买车的时候连模特一起买了,然后我还不用他们,直接一股脑送给路边的乞丐。 ———————— 周灵峰开着那辆上海牌照的悍马,还沉浸在那头野猪带来的巨大震慑中,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他的遐想,是杨凯泽,接起手机,戴好耳塞,对方的笑声透着花花公子式的意味,跟周灵峰直接切入正题道:“灵峰,你不打算试探下那妞?” 周灵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那辆同样是军车的北京212,笑道:“这不没机会嘛。” 手机那头大笑道:“你小子,估计等你到了哈尔滨就更不会对那妞做什么了,到时候还不是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什么样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周灵峰耸耸肩道:“都回程了,既然还没到被荷尔蒙冲昏下半身的地步,就不对她下手了,看她这些天的表现,我看指不定是个女同或者性冷淡,虽然看得出这妞身材肯定不错,但我还不至于沦落到没漂亮女人睡的地步嘛。再说了,我可听说这种北京212好像是部队里训练时团以下作战干部坐的玩意,我最怕这种干部子弟,绿豆一样大的官,粘上了却有一大堆麻烦和后遗症,我想想还是算了。” 杨凯泽放低声音,轻笑道:“灵峰,你不了解军队,更不清楚我们东北部队,你知道‘沈y7’意味着什么吗?你可能只知道我们沈阳军区实力仅逊于北京军区排全国第二,或者知道北京军区有个被称作‘万岁军’的第38军,但你肯定不知道我们沈阳军区的‘常胜军’第39集团军,它可不比38军弱多少,那辆北京212车上挂的牌照就是39军,我感觉那个司机身手不错,应该不是普通的侦察兵出身,估计这个妞没你想象那么简单,到时候我拿到资料,人家要真是父辈是将军级别的红色子弟,你可别后悔。” 周灵峰明显犹豫起来,这种事情大概就是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可一想到那张冷冰冰的脸庞,他还真有点没来由的怵。 杨凯泽煽风点火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放一个啊。” 周灵峰释然,放肆大笑道:“有道理,等回到哈尔滨我就动手,花点心思,我就不信拿不下这妞,她就是性冷淡我也能调教成荡妇。” 杨凯泽附和大笑,挂掉电话后,却是一张周灵峰断然猜想不出的鄙夷脸色,还有浓郁的阴谋眼神,这绝不是一个狐朋狗友该有的友善神情,这位出自黑龙江省军区某位准将之后的公子哥阴冷笑道:“不让你在我地盘上捅出点不大不小的篓子,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朋友的可贵。” 忙着照镜子打理妆容的漂亮女孩娇滴滴道:“凯泽,你真打算把我也往他怀里推?” 杨凯泽根本不去看她那张表演性质的哀怨表情,道:“我只是给你个赚钱的机会,钓到那个上海佬,就等于你拿到手了lv,拿到手了香奈儿,你要真有本事嫁入这户准豪门,就一辈子不用风吹日晒了,刚好给我省了一笔分手费,这种你好我也好的事情,你不愿意?” 女孩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容如花,娇媚道:“愿意。” 寡情的男人和势利的女人,这样的狗男女往往能有一段从头到尾的蜜月期。 一语中的。 第005章 狗男女 第005章 狗男女 第006章 抉择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6章 抉择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6章 抉择 (第二章晚上12点左右,到时候开始冲榜,有怨念的尽管砸票。) 陈二狗是在半路上碰到富贵的,这个大个子做了个担架模样的玩意拖着那头野猪,松木担架上还有一只野鸡和两只山跳,没有箭伤,应该都是富贵前天放下的几个套子的功劳,两个人拖着野猪回到村子的时候惹来所有村民前来观看,野猪能长到这个体型殊为不易,进入村子几个眼馋的村民试探着跟傻子富贵开玩笑说能不能用一毛钱换走山跳,富贵憨笑着点点头,野鸡和山跳很快就被人屁颠屁颠拎走,留下富贵手中三枚一毛钱的硬币,陈二狗紧绷着脸,却也懒得理睬,张家寨最喜欢无聊的时候跟富贵玩一个一毛钱和一块钱的游戏,两样让富贵挑,结果挑了十几年,这个傻瓜一直挑一毛钱。 回到家,所谓家,就是一幢土房,位于村子的最后面,这幢房子是富贵亲手做起来的,灯光昏黄,这个时候还不算晚,恐怕整个村子只有这一家开着灯,毕竟电费对张家寨来说是一笔挺奢侈的开销,但只要兄弟两人进山,天稍微昏暗这里便会亮灯,所以站在村子老远外就能一眼看到这栋房子。 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安详,就像那盏灯,虽然不亮,却很让人温暖,她身材矮小,有着一张农村妇女都神似的沧桑脸庞,皱纹如白桦林的斑驳树皮,记录着春夏秋冬的寒暖,这样一个真实年龄四十多岁的女人进入城市是会被认作五十多岁的。 陈二狗笑道:“妈,这猪卖了我就给你买头小牛犊。” 傻大个看到母亲,笑得合不拢嘴,却也没说好,手脚麻利地拿出猎刀和一块大砧板伺候起这头能给自己家庭带来不少额外收入的畜生,进了屋子,陈二狗把那25oo块钱拿出来递给母亲,后者小心翼翼收下,却没有太多寻常妇人获得横财后的窃喜,这恐怕是她唯一让人觉着与周边喜欢嚼舌头贪小便宜的女人不一样的地方,她望着这个儿子,整理了一下他被枝条扯乱的衣袖,轻声道:“二狗,妈帮你把这钱留着,你什么时候想要出去走走,再拿出来给你。” 陈二狗稍微打理了一下,洗了把脸,道:“这钱存着给富贵讨媳妇,我出去的时候不用带钱,有车费就成,饿不死我。等我在外面安稳下来,再寄钱回来,富贵的媳妇不能像村子里别家那样马马虎虎,我非得给他讨个全村最漂亮的婆娘。” 她开心笑了,皱纹便从眼角蔓延到整张脸庞,无法掩饰,她也从没想到要去掩饰,对于一个从没用过面油更别说是化妆品的女人来说,她是不会每天对着镜子感慨岁月无情的。她摸了摸陈二狗的脑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在一起,但总会透露出一点与众不同的信息,这一点跟她儿子如出一辙,道:“要漂亮干什么,人好比什么都好,富贵不在乎这个。” 陈二狗撇撇嘴道:“我在乎。” 陈二狗和母亲在炕上吃饭,大致收拾完那畜生的傻大个老习惯一个人拿着碗蹲在门口扒饭,很大口大口那种,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他母亲每次说到“富贵吃慢点”,这个大个子就会傻乎乎转头露出干净笑脸,腮帮鼓鼓塞满了饭菜,这个时候陈二狗就会拉下脸说“不准笑”,然后这家伙便很听话地绷住脸转头继续对付碗中油水并不足的饭菜。 中年女人看着这对儿子,会心一笑,整个村子说他们一个不做人一个傻子,可在她眼中他们无疑是最优秀的,给陈二狗碗里夹了一块肥油大炖肉,然后夹着剩下最后一块稍小的,朝蹲在门口的富贵笑道:“来,拿去。” 大个子端着碗兴匆匆跑来接过肉,小心翼翼摆到碗中,笑开了花,陈二狗白了他一眼,刚想要把自己碗里的肥肉也夹给富贵,被母亲打了一下筷子,道:“这是给你的,富贵有他自己的肉。” 陈二狗无可奈何地作罢,富贵则笑得更欢,欢天喜地回去蹲大门啃肉,这大个子吃肉是低头噘着嘴巴贴着肥肉,然后猛然一吸,滑溜溜的肉便一下子滑进嘴中,满嘴油腻,然后就飞快扒饭,趁着这股油荤一口气解决掉大半碗饭,然后陶醉地拍拍肚子,似乎对他来说这块比陈二狗碗里那块小了一半的狍子肉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 “熊样。”最见不得富贵这个姿势的陈二狗忍不住笑骂道。 女人笑了,很自然而然地用手轻轻掩住,其实就算不遮掩,她也有一口洁白牙齿,一点都不像张家寨其他满嘴腥黄的村民,其实如果仔细观察这个最普通最地道的东北村妇,就会现她原来指甲修剪整齐,说话语平缓,神情温吞轻柔,宠辱不惊这让文人骚客都艳羡不已的四个字,似乎在这个农村女人身上不温不火地熏陶出来。 门外黑狗一阵吼叫,陈二狗神情微变,黑豺不会随便对着村民乱吠,吃完饭的大个子富贵放下碗后出门,不久带着个出乎意料的人物出现在陈二狗视野,那个人站在门口不急着进门,先是打量了一番房内的布置,然后对着中年女人很礼貌地微笑道:“阿姨,您好。” “你好。”陈二狗母亲回应道,不是特别标准的普通话,但要比张家寨村民好上几倍。不过瞧得出见到这么个陌生人,她有点紧张,说到底她只是个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不是什么世外高人,第一次听到“阿姨”这个别扭称呼,她堵得慌。 “你?”陈二狗纳闷道。 虽然鸭舌帽已经摘掉,但那副黑框眼镜和一身迷彩服让陈二狗认出这个喜欢照相的女人,那一支狩猎队伍中也就数她让陈二狗有点好感,只是他不觉得自己属于那种能够让女人一眼就看上的类型,这种踩到狗屎的好事从来找不上他陈二狗,他的脑子不笨,顾不得欣赏她那张脸蛋的精致轮廓,拉下脸道:“是看上富贵那张弓了吧,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 “真不卖?”年轻女人笑道。 陈二狗摇摇头。 “我出两万。”她柔声道,永远那副古井不波的姿态,让人总觉得她居高临下。 “那我考虑下,这得问富贵。”陈二狗见风使舵改变立场的度简直达到惊人的度,那张臭脸立即如沐春风般。 年轻女人身边的傻大个只顾着嘻嘻哈哈,反正家里大主意都是给二狗拍板,他从不插手,再说他这个兄弟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狡猾角色,每次从他这里占去的便宜都能加倍讨还回来,比如这次那个笑话富贵一辈子讨不到媳妇的张牛剩估摸着就得少两杯药酒,要是哪天村里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例如谁在玉米地里偷谁的老婆传出来,十有是挨千刀的二狗子散播的。 陈二狗母亲偷偷捏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这弓不能卖。” “我没那么多钱,而且事实上我也不是来买弓的。”女人笑道,她走进门,剃平头的木头男守在门口,她望向陈二狗母亲,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阿姨,我来是想问一下,你们家富贵有没有参军的意图。只要他有这个想法,不管有什么困难,我都能帮他解决。” 一人参军,全家光荣。 这便是村头某道墙壁上的老旧宣传语,只可惜偌大个村子也只有陈二狗知道它的意思,这个被全村男女老少咒骂的家伙告诉他们那是“团结力量,多生多育”。参军,富贵,陈二狗脑子急转,他盯着那张白皙的脸蛋,不像是开玩笑,否则大半夜跑山沟里来跟他扯淡不是脑子被驴踢傻了就是被门板夹扁了,可富贵不是那对野猪獠牙,别人甩出一叠钱就可以说交出去就交出去,傻大个只顾着乐和,母亲则盯着他等着他拿主意,陈二狗下意识摸了摸刮不干净的胡渣下巴,一时半会似乎没说话的意思。 年轻女人也不着急,她应该是个定力很好的角色,永远不急不躁,让人看不出内心的真实心思,她也不见外地观察屋子内充满东北农村风情的装饰,简单,朴素,寒碜,烙满了贫穷的痕迹,但很干净,不邋遢。最后她留意到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存放于镜框,端端正正摆在角落木桌中央。 “我不去。” 傻大个给出答案,似乎不想让陈二狗为难。 年轻女人的视线从照片转移到大个子身上,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她原先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这事我说了算。”陈二狗皱眉,朝年轻女人道:“我们出去说。” 陈二狗从墙上拿下一根有些年数的旱烟烟管,带上土烟草来到门外,蹲在一个隆起的土堆上,咂巴咂巴抽起旱烟,像个世故的老头。年轻女人望着他的背影,有点荒谬的错觉,确实很难把一个高中学历的男人与抽旱烟的苍老形象重合,两人沉默许久,被杨凯泽认作非普通侦察兵出身的木讷男人一语不,站在这对身世学识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的男女身后,他虽然没有富贵的块头,但连陈二狗这种外行都知道这家伙惹不起,为啥?因为会咬人的狗都是从来不叫的。 第006章 抉择 第006章 抉择 第007章 哥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7章 哥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7章 哥 (总有些章节不是为了更新而更新。) 黑狗蹲在陈二狗身边,温顺如小猫,这只狗撵过野猪,追过豹子,也咬过黑瞎子,下嘴比狼还狠,惟独见着陈二狗没半点凶悍气焰,村子里都说这是三十年前那只守山狗跟母狼产下的崽子后代,陈二狗抽着旱烟,吞云吐雾,烟雾缭绕把那小土堆衬托得像《西游记》中必有妖孽出现的险地。 “去。”陈二狗重重吸了一口,然后狠狠吐出,沉声道。 年轻女人松了口气,道:“如果你是担心他参军了会对家庭造成经济负担,没有必要,因为有不错的津贴,既然我敢提出来要人,就肯定不会随便把他放到一般的地方性部队混日子,那叫暴殄天物。”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背景,会让富贵去哪个军区那支部队?你的联系方式是什么?出了事情我怎么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你?”陈二狗一口气说道,斤斤计较得像个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小媳妇。年轻女人显然有点无法适应这种交流方式,太唐突,太冒昧,对她来说不得不算件新鲜事,她不动声色地盯着陈二狗,像是盯着那头将近5oo斤的野猪。 但她身旁的司机却紧紧皱起眉头,他是个军人,不欣赏这个叫陈二狗的这种表达方式,扭捏,不够爽快,这根本就是一件对这个贫苦家庭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倒成了像他们在放低身架有求于人。 “我懂你的意思了,确实不容易。” 她像是想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深深望了眼陈二狗的背影,那个完全谈不上深邃或者健硕的背影,只有一点点小人物挣扎时候牵扯出来的无奈,她承诺道:“我不算什么你心中猜测的,父亲只是名中级军官,母亲下岗待业,但我会把富贵带到沈阳军区,第39军的第116机步师,让他接受最好的训练。说到底我是个军人后代,乐于见到一个优秀军人的脱颖而出,所以这不是施舍,不需要你回报。” “这个恩,我会报。” 陈二狗站起身,说这句话的嗓音不大,他凝视着眼前这个还不知道姓名的女人,从她眼中看不出半点城府,这是一件怪事,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有个乡长的儿子,说话行事总透着股阴阳怪气,陈二狗把那种气质理解为城府。 她叹了口气,望着那张倔强的脸庞,道:“我今天住村子里,明天我就带人走。” 说完,她便和沉默寡言的男人离开。 陈二狗继续蹲下,抽着旱烟,这杆烟是他爷爷留下唯一有那么点用处的玩意,记得母亲以前说过那个老头有几本线订版老书,不过死的时候按照老人的叮嘱一把烧了,陈二狗从没见过奶奶,父亲也没有,母亲也从不说这个,陈二狗从几个村里的老不死嘴中得知个大概,他父亲是个不争气的上门女婿,还顺带着个糟老头,生下他后就拍拍跑了,跟电视里某些个上山下乡的知情一个德行,这样的卑贱人生是不值得去揣测的,陈二狗说不恨是自欺欺人,小时候他曾摔过那个镜框,那一次,是坚强的母亲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流泪,眼眶微微泛红的陈二狗歪头吐了一口痰,朝天骂道:“狗娘养的老天爷。” “妈听到会不高兴的,别骂老天爷,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傻大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陈二狗身旁,蹲在他身边,傻笑着,二十多年如一日。 “我就骂,咋的,有本事打雷劈我啊。”陈二狗耍赖道。 大个子叹了口气,出奇地沉默起来。 “说定了,你明天走。”陈二狗开口打破沉默。 傻大个摇摇头。 陈二狗猛然站起身,涌起一股苦涩怒意,大声骂道:“你个傻犊子,不走?不走你能干什么?你要一辈子窝在这里被人当作傻子?!就对着那群真正的蠢驴笑?每天对着巴掌大一样的村子?”看着默不作声也不憨笑的富贵,陈二狗却是越愤怒,“你脑子比我好,打猎比我好,揍人比我狠,身体比我好,你丫什么都比我好,凭什么要什么都把好东西让给我?!书让我读,好衣服让我穿,同一张牛皮做成的靰鞡鞋,凭什么我穿脊骨处的你却是尾巴根的?连吃肉都是我吃大块的,妈偏心,我做儿子的,不好说,也不敢说,你就不能放个响屁?好,现在让你出去,你又不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傻大个挤出一个笑脸,轻声道:“妈身子不好,我出去,你就走不开。” 陈二狗气得脸色青,一把丢下烟杆,道:“你就不知道替你自己想一次?!你就非得让我亏欠你一辈子?” 大个子富贵小跑去捡起烟杆,捧在怀里,继续蹲着,不去看陈二狗那张几乎狰狞的脸庞,许久缓缓道:“你不欠我,谁都可以欠我,就你不欠我。二狗子,爷爷走了,我不护着你和妈,谁来做这事?这事做着我每天睡觉都香,啃大葱都香,心安。” 陈二狗蹲下来,咬着嘴唇。 “二狗子,谁说你没我这木头疙瘩聪明,爷爷早说过你将来肯定比我有出息,所有人都觉得爷爷他老人家生前每天都醉熏熏,可我知道他其实比谁都清醒,你那个时候还小,有些事情看不透,所以你别怨恨他老人家,他是真惦念着你。”傻大个富贵轻声道,抚摸着那根老人揣了一辈子的烟枪,嘴角带着笑意,只是这种笑,这个村子里的人注定一辈子都看不到。他那个一毛钱和一块钱的游戏玩了十几年,所有人都觉得他傻,那些人何曾想到这个傻子只是在逗着他们年复一年去玩一个很弱智的游戏呢,一般人都觉得容不得陈家被外人占一丝便宜的陈二狗是个狠人,但这个从不言语的傻子,似乎要更狠。 陈二狗印象中,他该叫爷爷的人是个喜欢边喝酒边哼京剧的糟老头,他以前总听不懂,等可以听懂了,也没机会再听了。 大个子凝视着手中的烟杆,呢喃道:“爷爷他不让我说,妈也不让说,但我觉得该让你知道,你知道爷爷最后一年是躺在床上熬过去的,死于大年初一,那一年爷爷有多痛,你还小,不清楚,他身上几乎已经没肉了,翻个身都会冒冷汗,知道为什么要熬到初一吗,因为爷爷说他81岁死的话下辈子自己会很好过,但对子孙不利,所以他硬是撑到了大年初一,死的时候是82岁,他葬的地方也是他自己选的,我跟着他老人家走遍了大山,最后才选到那块土坡,二狗子,知道吗,那风水根本就是把入葬的人来生往死煞里推,却恰好对你有福,这都是爷爷生前算好了的。记得爷爷站在那里,喝了口酒对我说,‘富贵,浮生这孩子不会怨我把地方选远了吧,他是个不喜欢麻烦的孩子,身体也弱,碰上清明这种风寒时节,走远路不好’。” 陈二狗,陈浮生,分明是两个极端。 村子里的人哪知道陈家老人对浮生两个字寄予的意义,他们只觉得二狗叫着顺口听着舒服罢了。 这个让村子里不少人恨到牙痒痒的混账二狗子蹲着,把头埋进膝盖,让人看不清表情。 其实比谁聪明的傻子富贵把烟枪轻轻放到陈二狗身边,起身,看到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年轻女人,咧开嘴笑了笑,然后走进屋子。 她望着那个土堆上微微颤抖的背影,眼神迷离。 然后她听到了知道一辈子都无法遗忘的声音,这是一段她从未听闻的京剧腔调,带着哽咽和颤抖,从一个男人嘴中唱出:“紫禁城,永乐大钟,千古鸣。十三陵大前门,香山红透,枫叶林……” 哀而不伤,月洒昆仑。 她熟悉京剧,知道这是花旦唱腔,她不是没见识过男人能把女声唱得炉火纯青,但都当不得“绝唱”两个字。 拿起烟杆起身,再转身,原本应该称作陈浮生的陈二狗仿佛没有看到这个女人,擦肩而过。她没有说话,只是跟着这个神情肃穆到近乎古板的男人,她知道他要去哪里,从小到大她就是个习惯被视作聪明绝顶的女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着,她告诉自己,只是想看看那个老人家的坟墓到底有多远而已。 —————————— 傻子富贵留下,陈二狗走出去。 这似乎就是这对兄弟的命运。 陈二狗背着布囊,里面塞满了母亲帮他准备的东西,有腌肉有棉衣有刚缝制好的布鞋,还有那包陈二狗暂时不知道的25oo块钱,送到村头,陈二狗母亲没有多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傻大个穿着身破旧大棉袄站在一旁呵呵傻笑,陈二狗瞥了眼拖拉机,今天他就是要先坐上它到四十里外的小镇,再转车到一座小城市,然后还需要坐四个多钟头的长途车去哈尔滨,村里有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在那里等他,最后一起去上海打工,说到底无非就是抓个可有可无的壮丁,这种所谓的亲戚就算把陈二狗卖去做鸭都有可能。 年轻女人重新戴上鸭舌帽,她留给陈二狗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个号码,让他有事情就打给她。 这辆北京吉普212率先扬尘而去,陈二狗坐上拖拉机,闭目养神。拖拉机启动后慢腾腾沿着崎岖道路爬行起来,等到陈二狗睁开眼睛,却现富贵和那头黑狗一直在远处跟着他们跑,他猛然站起身,望着那对身影,看着富贵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粗犷脸庞,笑容灿烂到恨不得让世界上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傻子。 陈二狗扯开嗓音吼道:“不准笑!” 傻子富贵果真不笑了,终于停下追逐的步伐,跟着跑了将近二十分钟的他弯下腰大口喘气,那只黑狗同样瞪大眼睛,遥望着主人。 从小到大一直喊“富贵富贵”的陈二狗重新坐下,抹了把眼眶,轻声道:“哥。” 第007章 哥 第007章 哥 第008章 狼狈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8章 狼狈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8章 狼狈 陈二狗没见过世面,以前到过最大的地方就是读高中时的乡镇,两三万人口的规模,那个时候陈二狗仅仅是觉着张家寨真小,等到他到了哈尔滨,才知道那个乡镇的渺小。在火车站找着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看的老乡,心疼着掏出钱买了去上海的车票,坐上车,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旅客逐渐从视野消失,陈二狗才恍然现哈尔滨已经离他而去,他根本就来不及回味这座城市的气息,上海,对陈二狗来说就是书上那几段苍白的描述,经济,繁华,时尚,这些词汇都无比抽象,像历史书上那幅他看了无数遍怎么看都没看出花样的《向日葵》。 “到了大城市,别随地吐痰,要罚钱的。”老乡随便提醒了一句便沉沉睡去,怀里死死抱着那只地摊上买来的廉价尼龙袋。 对面坐着一个很瘦小的男人,拿着一章皱巴巴的彩色《三江晚报》,起先遮住他大半边脸,一只眼睛鬼鬼祟祟打量周围旅客,等到确定没有异常才把那小半张很老态的脸庞缩到报纸后面,陈二狗看到那份报纸上大篇幅在讲述一个两元钱中5oo万大奖的幸运儿的狗屎故事,也是倔强性格使然,苦了二十多年的陈二狗从没想过靠中彩票改变生活,一来是他不信他有这个运气,二来是心疼那两块钱,最后也许就是内心那点仅剩的可笑而迂腐的书生意气,陈二狗学着老乡紧紧搂住装有全部家当的布囊,漫无目的地盯着那双紧攥着报纸的手,他记得爷爷小时候总喜欢握着他的手说些现在都不明白的词汇术语,晦涩玄奥,不知道如今陈二狗的信天地鬼神是不是就那么熏陶出来的。 陈二狗望着窗外,右手下意识抚摸着一根系在左手腕的红绳,这场外出让他想起当年考上高中,只是那次的结果情理之中意料之内地让他灰溜溜回到张家寨,不知道这次会不会重蹈覆辙,想到这里,陈二狗虚空写了一遍“重蹈覆辙”这四个字,还好,没忘记,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点墨水能不能算小半个屁大的读书人? 车厢内都是跟他老乡差不多形色的打工者,因为不是高峰期,有个坐位不算难,天色昏暗起来,大城市附近的天空似乎特别高,高到让人看不到星星,张家寨的夜晚仿佛触手可及璀璨星空,陈二狗揉了揉略微疲倦的脸,朝玻璃窗户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城市这么大人那么多,要爬得比别人高,得多难?比高考时的英语听力测试部分难多了吧?” 附近突然热闹起来,原来是一个人说自己拿到了可口可乐大奖拉环,三万块,但急需要钱,想换五千块现金,然后他周围几个人就帮着起哄,一个个恨不得以身相许般眼巴巴望着那个拉环,陈二狗欣赏着这群人的精彩表演,啧啧称奇,他不信这个,因为他觉得事出异常必有妖,他在张家寨忽悠别人的时候就着实下了番功夫去练习肢体尤其是脸部变化,可以说这些年就是一部张家寨村民与贱人陈二狗斗智斗勇的战争史,所以他出门前就告诫自己一旦额外的好事突如其来,必须谨慎再谨慎,这样类似的叮嘱母亲也说过,她虽然一辈子没走出过张家寨,但小小一个村子就让她感受人心险恶和叵测的辛酸,当然怕这个小儿子出门在外吃亏。 “糊弄人的把戏,没什么看头,十辆车上四辆都在玩这套。”被吵醒的老乡不耐烦道,翻个身继续睡觉,嘴里念叨着什么不中听的脏话。 “假的?”陈二狗轻声问道,欣赏着那帮人里应外合交相呼应的姿态,就跟看电视一样,这个时候陈二狗突然觉得不管这次出门能不能赚到钱,光是看一看这花花世界光怪6离的场面就挺值得。 “这花样也就能骗骗你这种第一次出来的书呆子,书读多有啥子用,还不是得跟着我去打工。到了上海跟着我多看这点学着点,现在大学生都不值几个钱,别说你一个高中文凭的。”小学都没毕业的远房亲戚冷嘲热讽道,其实这人当初出来打工光是路上就被人骗了两次,只不过在外面厮混了几年,在陈二狗面前还是想充回明白人的。 陈二狗虽然没有富贵那对种待外人的诡异脾气,没达到这个哥为人处世的妖孽境界,但还至于为了这种酸溜溜的狗眼看人低恼怒,第一次出门在外陈二狗也确实需要依仗着这个村子里在外面混得最风光的亲戚,能忍不是坏事,继续观察那伙骗子的言行举止,却突然斜眼余光现那个读报纸读了大半个钟头的矮小男人在注视自己,陈二狗不得不警惕这个长得颇贼眉鼠眼的家伙是不是对他有所企图,表面不动声色,等待着这人的下一步动作,以不变应万变是他和张家寨众多刁民长期斗争中积累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那个长相严格出年龄界线的男人使劲盯着陈二狗,最后干脆丢开那张作为掩饰的报纸,裸,就跟看见了株野人参一般。 很快连陈二狗老乡都察觉到这个陌生人的奇异眼神,他瞧瞧陈二狗,这狗崽子一副他再熟悉不过的装傻德行,再看看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农民的家伙,长得跟三条腿的驴犊子,这两个人坐在一起让他很不舒服,总觉着不安全。 陈二狗就不说话,打死不开口,僵持了十五六分钟,等到身为旁观者的老乡再度无聊睡去,对面那个人终于憋不住,一出口就是满是感慨:“兄弟,你不简单啊。” “怎么说?”陈二狗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演技丝毫不逊色于那批唱双簧的“群众演员”,陈二狗不需要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有着一张最淳朴农村见到大把钱的窃喜和忐忑,他在那个自称不是的女人面前不敢施展这方面天赋,不意味着对付不了一个江湖骗子。 “《金刚经》说‘相由心生’,我恰好懂点面相,出门相识便是缘分,在这里不妨给你说一说,兄弟,你要是信我,我就说,要是不信,我就不开这个口。”他一本正经道,那张很显老的脸庞挂满真诚。 “信。”陈二狗点点头道,《金刚经》?听过书名,至于里面到底有啥内容,文学修养寒碜的很的陈二狗是完全一窍不通,他对江湖上的三教九流还是存有一点敬畏之心的,虽然半桶水的多,但每个行业中难免有一两个称得上“大家”的角色,只不过陈二狗是信这个风水堪舆,信的不是眼前这个人。 “正统面相大体而言,无非就是讲究个三停五官十二宫,说来简单,但要真进了这个门槛,就知道这里面的门道玄乎着,我呢运气还算不错,跟着村子里一个老头学了几年,只不过他死得早,我没学全,就学了看‘监察官’‘上停’和‘兄弟宫’以及‘奴仆宫’。所以看眼、看眉是我的长项。”这个人侃侃而谈道,眉飞色舞,唾沫四溅。 “那你给我看看。”陈二狗笑道,这么一大串术语听得他迷迷糊糊,虽然信这个,但他从不去触碰,这一点跟富贵截然不同,后者不敢说风水大家,也从不在别人面前谈论这个,却从爷爷那里继承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观点。 “如果看一个人尖嘴猴腮,就说他是小人相,或者见一个人耳大贴肉就说他福禄非凡,这些人肯定是外行,根本就没进那个门,你说一个人站在门外能看到里面什么东西,兄弟,是不是这个理?”他见陈二狗点头,心满意足地继续道:“兄弟,说实话,那些门外汉要看到你张脸,肯定要扯些什么你耳掀外露注定一世贫贱,或者你眉眼狭长心思不会长寿,然后骗你花钱消灾,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陈二狗忍住笑意,继续保持严肃神情,做个虔诚的聆听者。 那人突然压低嗓音,神秘兮兮道:“我之所以说你不简单,是因为你的眼眉宫格极其不俗,分开来看并不出众,但押在一起,就很了不得。按照师傅教给我的,你这分明是紫薇相,当然这紫薇中斗数有很多,你具体属于哪一种我不便说,这东西不能点透,说透了我要折寿的。对了,你知道紫薇什么意思吗?” 陈二狗摇摇头,他是真不懂。 他信誓旦旦道:“曹操知道吧,就跟你一样,是这个眼眉。我师傅那份图谱上有详细记载,我记得很清楚,他还跟我说,近代还有个人也差不多。” “谁?”陈二狗问道。 “。”那人悄悄道。 陈二狗使劲忍住笑意,憋得好辛苦,不得不转头咳嗽了几下来转移这股几乎要一股脑冲出来的情绪。其实这个家伙要是扯别的方面还好,偏偏关于富贵以前无意中说到过陈二狗的眼眉,是瑕疵,绝非什么乱七八糟的紫薇,更和曹操扯不上半点关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都被自己的牛皮吹到汗颜,那人的脸色轻微涨红,如果不是肌肤黝黑的缘故,早就红透整张脸,像个关公。陈二狗很上道地去布囊搜索,一副非要拿钱感激这位伯乐的意思,还不忘说:“这次出门妈说我一定会遇到贵人,我看肯定是你,我身上带的钱不多,就一千多,你别嫌少。” 那人眼睛顿时一亮,脸部肌肉微微抽搐起来,那叫一个激动。 最终陈二狗捣鼓了半天,却只掏出一张五毛钱的纸币,毕恭毕敬的模样递给那个目瞪口呆的家伙,道:“零钱就这么多,真对不住了。” 狼和狈就这样在一个很冷的笑话中相遇了。 第008章 狼狈 第008章 狼狈 第009章 耍流氓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9章 耍流氓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09章 耍流氓 陈二狗不笨,要不是高考被英语拖累好歹也能混所不太入流的大学本科,但自认为跟富贵比起来差了不止一个境界,高中时代带着负罪感悄悄读了几本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重剑无锋,大智若愚,这八个字,无疑是陈二狗心目中的极致,他觉得这八个字离自己要多遥远有多遥远,富贵倒是离得不远,本以为外面的人都见过大世面,却很快就碰到眼前这么个活宝。 陈二狗看着他整张脸抽搐得厉害,最终还是伸手去接过那五毛钱,这个人归根到底还是与那群折腾有奖拉环骗局的家伙一样,靠着小聪明混饭吃,话说回来,真要有大智慧也不至于做这种事。 “整日打鹰,却被鹰啄瞎了眼。”那家伙拿着五毛钱嘀咕道,他身材矮小,头稀疏偏偏还要梳一个中分的汉奸头,穿的比陈二狗稍微不乡土一些,可看着就属于那种急于想要摆脱农民身份却摆脱不了的不伦不类,让人看着尴尬。 “蚊子肉也是肉啊。”耳朵不是一般灵敏的陈二狗看似漫不经心感慨道,那脸色神情,根本就不是一个书本上不遗余力描绘的淳朴农民该有的奸诈,看来女人那个穷山恶水出刁民套在陈二狗身上不冤枉人。 “兄弟,哪里人?”吃了个闷亏的瘦弱男人很自然而然地把这件糗事忽略不计,跟陈二狗套近乎起来。 陈二狗随便说了个山脚旮旯的小村子。 且不说这个人品性如何,在接下来的交谈中都让陈二狗感慨他广阔知识面,比如越野车悍马是美国大兵的玩意,现在有钱的城里人开始在俱乐部玩反曲或者复合弓,再就是一头5oo来斤的野猪按照猎场行情绝对可以卖个4ooo块钱,这些都让陈二狗唏嘘,这犊子不止会侃些玄乎的风水盗墓,甚至对打猎也不是外行,知道不在顺风打黑瞎子,确实让陈二狗刮目相看,这人说是来自黑龙江畔的一个村子,叫王虎剩,听到虎这个字眼,再看一看他的体魄,陈二狗就想笑,两人一路上基本上就是王虎剩天女散花一样胡侃,陈二狗始终听着,时不时附和一下,让他继续充满成就感地喷射口水,从哈尔滨到上海,王虎剩就把肚子里的货差不多一股脑都掏给了陈二狗。 到了上海,下了火车第一只脚踏上这块土地,陈二狗望着人头攒动的车站,并没有生出要站在这座城市最高点的野心和壮志,只是默默说,好好活着,努力赚钱,给富贵娶个媳妇,再把妈接到这座中国最富饶的城市过日子。 王虎剩死皮赖脸跟陈二狗老乡要了个地址,然后消失于人海,他这样的人,在将近3ooo万的庞大城市中,无异于一粒活着无人注视死了也没人在意的微小灰尘,陈二狗颇感慨地望着那道因为营养不良而格外瘦弱的背影,叹了口气。 出了车站,就是挤公交车,步伐矫健跑位飘忽的老乡是过来人,很快半个身子成功塞进拥堵的汽车,见第一次挤公交车的陈二狗抱着布囊扭扭捏捏站在下面不肯上来,不禁操一口东北方言骂道:“你个犊子,读书脑子进水了,上海这么大个地方,走丢了你自己要饭回老家去。” 陈二狗一咬牙,掰命杀入人流,最终成功上车,交了钱后抱着布囊踮着脚尖站在人群中,现附近几个乘客都对他呲牙咧嘴或者横眉冷对,陈二狗好歹读过十二年书,是张家寨的头号文化人,知道自己这副打扮紧贴着人家确实不会有好脸色看,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风景,却现挤在过道中央的他根本瞧不见这大上海的繁华,只好收回视线尽量含蓄地打量周围的乘客,除了老乡大半部分都是陈二狗这样的外来务工者,不过偏偏他身边有几个穿戴都很像城里人,在车上王虎剩说过上海人眼中所有外地人都是乡下人,起先撑死了就在乡镇那所破烂高中呆了三年的陈二狗没办法体会这话的意思,但听着这几个乘客阴阳怪气的眼神和念叨,陈二狗就来气,他其实是个不大不小贱民,像面对坐北京吉普212那样一言一行充满平等的女人,陈二狗会矜持,会带有处男该有的腼腆,以及些许农民的自卑,但碰上一些个摆谱的主,陈二狗刁民的天性就会不由自主冒出来,所以这家伙针对过儿时骂他杂种的那帮小犊子,针对整个想要占陈家便宜的张家寨,针对高中时代那些对他翻白眼穿小鞋的乡镇犊子,陈二狗从不管自己受不受伤。 就像此刻,陈二狗从布囊里掏出一大块熏肉,肆无忌惮地啃咬,有个屁的绅士风度,整一个神农架跑出来的野人,别说城里人,就算是地道地东北人也会感慨这犊子还真敢把公众场合当自家炕上,陈二狗还特意扭摆了一下他的身子,似乎想要腾挪出一个舒适空间,这样无可避免地与周围乘客进行身体上的摩擦,恰好他身后有位挺水灵的女孩,穿戴算不上时尚品味,但对这一车人来说也是个垂涎三尺的尤物,一张还算精致的脸蛋在上海这种时尚都市来说并不出众,但胜在身材曼妙,过了四十岁的男人大多对和胸部的要远远大于脸部,所以从她上车后连司机叔叔都不停瞄啊瞄,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放到她胸部乳沟间, 但是并不知情的陈二狗只顾着扭啊扭啊,欢快得像扭秧歌一样,他非要气死那群不待见他的城里人乘客,等到他大大咧咧啃完那块肉,也扭酸了,终于肯停下来的时候,现氛围有点诡异,不少视线都射向他身后,艰难转头,陈二狗瞧见一张通红粉嫩的脸庞,羞愤中交织着错愕,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有人会在公交车上如此明目张胆地如此下流,这已经不简单是咸猪手那么低级,而是裸的猥亵啊,她使劲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孔,苍白到略微病态,轮廓普通,五官拼凑到一起后也只能说干净,和他一身装束不太吻合,她欲言又止,泫然欲泣,当得楚楚可怜四个字。 “阿花,我们哪一站下车?”陈二狗一脸正气,丝毫没有应该在万众唾弃中认错的觉悟,反而环视一周,中气十足地瞪大眼睛吼道:“没看过大老爷们跟媳妇亲密?” 说话间,陈二狗转过身,似乎迫于这个流氓突然爆出来的凶悍气势,下意识后退了一下,加上陈二狗刻意后仰与她保持距离,使得这个女孩身边破天荒空出一圈,虽然很多人都在可惜一朵鲜花插在陈二狗这坨牛粪上,但起码不再抱着眼光看待和遐想两人方才的表演,几个原本想对她变相揩油的雄性牲口也都悄悄把手缩回去。 饶是如此,女孩在汽车到站的时候还是飞快下车,陈二狗确定这肯定不是她要下的站,他还不忘对着她的背影喊道:“阿花,到了爸妈那里跟他们说我买点烟酒再过去。”陈二狗那个老乡目瞪口呆,他在张家寨没少吃过陈二狗的算计陷害,看到这个犊子一进城就敢干出这种他呆了好几年都不敢想的事情,既有嫉妒也有崇拜,心道不愧是张家寨出来的犊子,就是比别的村子多一条腿。 陈二狗摸了摸,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个充满邪恶的弧度,暗自陶醉道:“舒服。” 中途换车,挤车,然后再换车,等到终于坐上最后一辆车,老乡告诉他再过大半个钟头就到目的地,擦了把汗的陈二狗没有说话,前面那个香艳插曲并没有让他产生过多的兴奋,等到他终于能在后排一个位置坐下,想要好好看一看这座共和国骄子夜景的时候,陈二狗下意识把那张写有一个号码的纸条拿出来,折成一架纸飞机,放在手心,他望向窗外,抬头望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实景的摩天大楼,喃喃道:“我需要这样仰视一辈子吗?” 第009章 耍流氓 第009章 耍流氓 第010章 野心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0章 野心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0章 野心 (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码字,某人拿皮鞭站于背后督促中,不得不愤敲打键盘。) 上海像一块早年那种五毛钱的雪糕,不等陈二狗咂巴咂巴几口就融化干净,根本没尝出味道,陈二狗刚正襟危坐进入状态准备好好瞧瞧这座大城市的繁华夜景,却听见老乡的嚷嚷让他下车,他猛一回神,现这一段路确实跟哈尔滨郊区没啥两样,清一色矮房,电线杆错乱,路旁多半是大排档一样的小饭店,或者门口站着几个化妆得像妖精的女人的粉红色氛围廊,这个时候这只土鳖才醒悟这座居高临下的城市中也有些地方离他并不算太遥远,踮起脚跟使劲张望,有些东西还是看得到的。 作为张家寨最有出息最有见识的成功典范,陈二狗这位老乡其实就做着一家东北饭馆的打杂,一个打杂的介绍的工作自然还是打杂,而且还是最脏最累的那种,但对于陈二狗来说有个落脚的地,不愁一日三餐,已经差不多要对这个横竖都看不顺眼的老乡感恩戴德一次。 住,和老乡窝在一个老旧群租房的二楼,最小的房间,十二个平米,摆下一张床再就没多少空闲的余地;吃,小饭馆剩菜剩饭,偶尔心情不错的吝啬老板会拉上陈二狗和老乡吃上一顿带点荤的伙食;至于干活,菜市场买菜,给炒菜师傅打下手,给客人递饭端茶送水,加上打扫饭店,陈二狗简直就是全方位劳作,何况那个满身肥肉的老板娘还时不时挑逗一下陈二狗,顺便让这个小服务员干些接送她宝贝儿子的事情,甚至她上初三的女儿学业上的事情也直接一股脑丢给才高中毕业的陈二狗,暗示她女儿的初中毕业成绩将直接与他每个月本就少得可怜的钞票挂钩,遇到吃霸王餐的事情,还得把瘦胳膊细腿的陈二狗拉出来镇一下场子,一个月下来连陈二狗的老乡都觉着心酸,不过老乡一想到以前累死累活得像条死狗的自己到如今竟然能抽空去光顾一下几条街外的廊,立即就把这种感觉丢进臭水沟。 东方明珠塔,黄浦江,这是陈二狗没来上海前最想去的地方,不过一个月拼死拼活省吃俭用下来,拿到手第一笔工资,七张大钞,把其中五张放到那个25oo块钱中去一起存入了银行,再把剩下两张交给老乡当作房租,两手空空的陈二狗觉得应该可以下一个月再去看那塔和江。 第二个月辛勤劳作后拿到手八张大钞,其中一张是老板娘看陈二狗把她那个儿子伺候得不错,大慈悲地偷偷多塞了张,结果这一百块钱在陈二狗剪了头买了些日常用品后就所剩不多,加上给一位挺照顾他的邻居大爷买了些廉价水果,陈二狗再度两手空空,他不得不告诉自己下个月再去看那塔和江。 其实,陈二狗不知道这座城市中太多外来务工和淘金者从头到尾都没有机会去看那座塔和那条江。 事实上,接下来半年,陈二狗就一直在那个狭小的圈子里忙碌,而且这只苍蝇似乎渐渐忘记了这件事情,毕竟从这里的城乡结合部到黄浦江,陈二狗算过光来回公交车费就需要17块钱,太奢侈。 冬末,天气逐渐回暖,度过一个人生中第一个没有看到大雪的冬天,终于马马虎虎适应了点城市节奏的陈二狗偷空和邻居姓孙的老大爷下起了象棋,兴许是从小数学就凑合的缘故,孙大爷说陈二狗挺有悟性,不过陈二狗反正是没赢过这位老人,今天,陈二狗终于侥幸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却依然被老人不急不缓黄雀在后地将了一军,看着陈二狗憋屈的神情,满头银的老人那张刻板示人的沧桑脸庞露出一抹笑意,这种笑容像夕阳,永远不会刺眼,轻声道:“二狗,你得抓紧点,说好了你哪天赢我就能找到媳妇,再不用点心可就悬了。” 陈二狗摆放起棋子,笑道:“不急,有的是机会。” 老人坐在藤椅上,轻轻摇晃,眯起眼睛,道:“你是可以慢慢来,就怕我这个老不死的不争气,哪天一口气上不来,你的媳妇可就跑喽。” 陈二狗无言以对,他其实很想知道老人都是怎么对待死亡这件人生第一等大事的,但他觉得不管怎样能像孙大爷这样豁达的应该不会多见,听这条街上的老居民说这位孙大爷以前也曾风光过,至于有多风光那些人没说,估计也说不清楚,但老人愿意说话的时候总会说些离这条街离这个圈子遥不可及的事情。 现在是吃饭的时间,没有业余棋友在旁观战,只有一个端着饭碗的小屁孩,虎头虎脑,只顾着扒饭,然后就是安静看着陈二狗摆棋、酣战、然后理所当然的落败,陈二狗懒得理会这只兔崽子,这娃是饭店老板的心肝,叫李晟,天晓得小学文化的老板怎么从新华词典里找出这么个生僻的字眼,小孩刚上小学3年纪,年纪小,说话做事却是极有“大将风范”,不知天高地厚地整天就知道给陈二狗惹麻烦,不是在学校调戏漂亮女同学,就是在马路上跟收保护费的高年级痞子斗殴,让陈二狗每天做些擦的事情,半年下来,这一大一小谁都瞧谁不顺眼,不过这崽子倒是跟着陈二狗学会了端碗满街乱跑的坏习惯。 小屁孩扒完饭,斜瞥了眼陈二狗,满脸不屑地小声嘀咕道:“这狗犊子能娶到个屁媳妇。” 不等陈二狗飙,小屁孩已经站起身跑开,还不忘回头对陈二狗扭了扭。 街头一个年轻女孩等着李晟,脸蛋清秀,达不到让人惊艳的程度,亭亭玉立,稍微有点眼力的男人都瞧得出这妮子的身材熟了后会相当不错,虽然不是校花级别的姿色,但也足够把那群路边花枝招展的廊女比下去狠狠一大截,她叫李唯,是李晟的亲姐姐,很难想象这么个水灵的闺女是干瘦老板和肥壮老板娘的产品,这几条街上的人都打趣说这妮八成是捡来的富家千金,每次听到这个笑话老板娘都会扭摆那惊世骇俗的臀部拍着胸脯说“老娘年轻的时候就这俏模样”。 陈二狗喜欢李唯,他这只癞蛤蟆从不否认这点,李唯这孩子文静秀气,温柔体贴,虽然成绩平平,没陈二狗高中时代几个女同学那般让人仰视的学习天赋,但陈二狗觉得女孩子本来就不需要太聪明,要是比男人聪明出几条马路那么远,男人累女人自己也累,起码陈二狗不会去打聪明女人的主意,不过貌似就算他有了这个心思去摇旗呐喊,估摸那些天之娇女也瞧不见这只蹦跳的小蛤蟆。 这位从生活作息到一言一行近乎刻板的老人好像在这个东北年轻农民面前不怎么吝啬笑容,他微笑道:“那孩子不错,不过不适合你。” 陈二狗正寻思着来次剑走偏锋的开局,道:“孙大爷,适不适合是其次的,关键是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一切白搭。” 孙大爷拇指和食指夹着一颗棋子“帅”,安静等待陈二狗的开局,道:“急什么,事在人为。” 陈二狗没有说话,在张家寨长大的农民懂得的最大道理一般都是别做白日梦,陈二狗印象中富贵总喜欢说些爷爷说过的话给自己听,以前他总装作听不见,如今细细思量,越来越觉得晦涩,陈二狗大致记得一句:土地下埋有尸骨,还葬有野心。 野心? 陈二狗现在深埋于胸的野心就是脱下李唯这个城里女孩的衣服。 孙大爷看似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喜欢默默做事绝不像其他人那般夸夸其谈的年轻人,那双看了七十多年沉浮的眼睛透着笑意,像是在看年轻时的自己。 第010章 野心 第010章 野心 第011章 单挑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1章 单挑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1章 单挑 《碟中谍3》之所以当时无法在中国同步上映就是因为丑化上海,所谓丑化,无非就是将上海这座中国窗口城市一些与其身份不符的寒酸场景拍摄出来,当然这个是李唯告诉陈二狗的,而陈二狗如今生活的圈子就在此行列,生活其中,若不是偶尔几辆豪华轿车带着趾高气昂穿梭,一定让陈二狗觉得这是老家东北黑龙江的某个城镇。 陈二狗趴在二楼窗口,偷偷瞥了眼埋头学习的李唯,他有点担心某天李唯也会坐进那些四个轮子的奢侈品,旁边坐着只肥头大耳的猪头大款。摇摇头,陈二狗抛开这个让人泄气的想法,靠着窗户明目张胆打量起眼前这位老板的黄花闺女,兴许是由于有一半北方人的种,李唯的身架不像一般南方女孩那般娇弱,高挑,但也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略微纤细,不失肉感,再过两三年,估计就出落得足够动人了,陈二狗的语文很苍白,数以百计的应试作文就没一次拿过高分,他自认为是因为所有的语感都跑到了女人身上,所以这么瞄着李唯想着小美人几年后的风情,让他很想干些作诗或者朗诵什么的,哪怕知道做出来后会让自己都一身鸡皮疙瘩。 突然现这小妮子正在和自己对视,陈二狗讪讪一笑,有点尴尬,赶紧掩饰道:“有不懂的地方?” 李唯笑着摇摇头,继续低头百~万\小!说,下意识旋转着手中的圆珠笔,画出一个接一个的弧线。 其实以陈二狗的水准教李唯还能对付,如果不算英语,也许这位张家寨的头号公害在上海也能考所人模狗样的重点中学,而陈二狗预测李唯卯足了劲加上运气不错顶多也就重点线上下徘徊,所以李唯平时请教一些数学和自然都能得到满意的答案,这个年纪的妮子还算单纯,对学习强势一点的男生会比较有好感,于是让陈二狗捡了个漏子,加上样子也没他老乡那么寒碜,李唯对于这位家里低价请来的苦工肯定没啥不良印象。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狗犊子想泡李唯姐。”李晟这小兔崽子在门口蹦蹦跳跳,这句话已经是他的口头禅,这屁孩读书一点不上进,但精得很,跟他那个老娘一样能把某件事情抠到一毫一厘,一眼就瞧出了陈二狗的险恶用心。 陈二狗无可奈何,只能偷偷赏给这崽子一个杀人的眼神,再面对李唯却是一张真诚的脸庞,这种伎俩不高明,但胜在表演者的技巧炉火纯青,李唯没进入社会打磨几年的阅历根本没法子看透,她只是瞪了眼乱说话的弟弟作势要打,吓跑李晟后她俏脸微红,早恋对于一个纯洁的小女生来说无异于一头披着件花哨外衣的洪水猛兽,吓人却格外诱人,她低下头,现那些数学公式在脑海中很神奇地拼凑成一个姓名,陈二狗,她忍不住掩嘴一笑,抬头望向这位让父母都挑不出一丁点儿毛病的年轻男人,问道:“这个名字谁给你取的?” “别人,像张胜利这类人。”陈二狗很不想就这个问题再多做解释,那个老乡几乎见到一个人就能牵扯出“陈二狗”这三个字,大有恨不得全上海都知道陈二狗这个名字的架势,陈二狗现在懒得跟他计较,他以后有的是阴损法子来治这位老乡。 “你不生气?”李唯圆珠笔抵着下巴,瞪大水润眸子望向陈二狗,似乎有点替他不值,在心思单纯的妮子心目中,陈二狗的份量显然要比没文化不说关键是没素质的张胜利来得重,如果是陈二狗盯着她瞧,她也许会腼腆娇羞着寻思摆出一个更可爱的姿势,但如果是张胜利这类货,小妮子可没好脸色。 “生气,当然生气。” 陈二狗笑道:“我又不是那种思想境界很高的人,被人骂了自然就想要骂回去,被人打了更想着打回去。只不过有一次打架没干过对方,被放倒了后在床上了躺了个把月,我当时躺在床上就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这种小人物不说十年,好歹也要能等个一年半载吧。” 李唯笑笑,没有说话,她不过只是个暂时只受过学校五讲四美熏陶的好孩子,陈二狗这番话浅白是浅白,但对她来说还是难以理解了点。陈二狗也不试图去让她深刻接触他那个城市眼中的荒诞人生,两个村子的全部男人扛着大棒猎刀甚至是土铳交缠在一起械斗,陈二狗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后想想也觉着确实荒谬滑稽,一个两千多块钱买来的媳妇用铁锁禁锢在阴暗潮湿的小房子,只是作为一家兄弟父子四人泄兽欲的工具,这种事情听入她的耳朵,估计会直接吓傻吧,事实上那所土房就在陈二狗家不远,陈二狗是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被活活逼疯的,陈二狗没救她,因为那户人是唯一肯替他爷爷下葬时扛棺材的村民,而且陈二狗也没那个本事救她,巴掌大的村子,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动所有人。 “二狗,想听我对你的看法吗?”李唯歪着脑袋,她经常穿一身中规中矩的校服,不至于暴露什么,这也是老板娘敢把这头东北旮旯头溜出来的牲口放进这“闺房”的重要原因,再者估计就是她认定了陈二狗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孬种。 陈二狗咧开嘴笑了笑,很让人费解,他来上海之前就没用过牙膏牙刷,牙齿却洁白到可以直接拉去做广告的地步。 “不想听?那我不说了。”李唯嘟着嘴巴,有点不开心,心想这个家伙真不开窍。 陈二狗愣是保持傻笑兮兮的状态,越来越像傻大个富贵。 果然,李唯自己败下阵来,恢复笑脸,轻声道:“二狗,我觉得吧其实你要是稍微打扮一下,不比别人差。” 套着一身从地摊夜市挑来的廉价服饰、穿着双回力鞋的陈二狗拿起一本数学练习题,道:“我又不是女人,打扮什么。倒是你,打扮一下,情书就会塞满抽屉了。” “我情书都是直接丢掉的。”李唯羞涩道。 陈二狗很协调地保持沉默,其实他知道有封情书她没有丢,倒不是陈二狗有欲,而是李晟那兔崽子喜欢做这种勾当,每个想接近他姐的牲口他都要审查一番,情书礼物之类的玩意一律很难逃过他的法眼,那封情书就是翻箱倒柜倒腾出来的,还硬是让陈二狗念了一遍,说是要学学看怎么骗美眉,奈何文笔着实不佳,连小学三年级的李晟都极为鄙视,这兔崽子一直以来就最喜欢让追求他姐的牲口些替他扁人,一怒之下他便暗地里让另外一个暗恋李唯的典型坏学生痛扁了一顿写情书的家伙,可怜那位成绩优秀样子也很能让小女生犯花痴的校草级人物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至于李唯和他之间有没有结果,陈二狗没有多想,再说他啥都没有的一个外来民工,难道还想包养一个水嫩小妮子不成? “二狗,滚下来帮忙!” 这是老板娘在楼下的河东狮吼,半条街都听得到。 陈二狗有时会很邪恶地假想瘦弱老板和臃肿老板娘做那事情的时候会不会床板吱吱作响、她情不自禁出的嗓音会不会吓到街坊邻居?只可惜这是件很难考证的事情,陈二狗坏笑着下楼,迎接他的却是一幅剑拔弩张的画面。 吃霸王餐的狠货,陈二狗在这家饭店碰到过两三次,真正闹到动手的只有一次,瘦弱的老板每次都是躲在柜台后面做缩头乌龟,可见不是每个东北男人都是那么爷们,至于平常在陈二狗张胜利这两位员工面前嗓音都快比得上国家领导人的老板娘则只会做点助威的事情,上阵动粗的事情最终都得陈二狗一个人干。 今天这次显然更不可收拾,两桌七八号人,用一口江西口音的普通话骂人,敲菜盘子砸碗的骂娘,高矮胖瘦都有,但都透着一股悍气,论斗殴,陈二狗好歹也是究竟战场的过来人,分得清寻常扶不上墙的小痞子跟这群人的区别,他敢肯定这批人中不少都放过血,不管是放别人的血还是被人放过,这样的流氓都会比一般的小混混来得难缠,而且在这一带看着听着也算大致了解些情况,东北和江西两个区域的外来务工是两个最团结的帮派,谈不上组织严密,但绝对能够一呼百应,这群人的行事准则就是只要自己人被打立即不分青红皂白操家伙轰上去,道理?打完后谁赢了道理就是谁的。 陈二狗来到老板娘身边,瞥了眼早溜到厨房只探出一个脑袋的老板,要怪就怪这个老板娶了个上海娘们,而且还是个妻管严,加上没半点东北人的豪爽可言,一直被这一块的东北爷们视作耻辱,真出了事情谁愿意来管,搞到最后就成了现在这个陈二狗一人单挑七八号人的悲壮局面。 第011章 单挑 第011章 单挑 第012章 群架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2章 群架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2章 群架 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就是瘦竹竿一样的老板碍于良心还会对慷慨成仁的陈二狗报以几缕愧疚眼神,而他的儿子则老早端着个碗坐在楼梯口看戏,就差没端根板凳带些瓜子请他姐姐一起来看陈二狗怎么壮烈牺牲。 陈二狗用张家寨的话说就是这狠犊子要死早就死了撑过18岁就再难死了,生出这狠犊子老子的疯癫老人曾笑着说那是祸害遗千年。张胜利窝在角落头,没从张家寨出来混之前他也参与过几场大规模群殴,纯粹论能打,方圆百里内傻子富贵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但要说打起来谁他妈最不是个东西,绝对是看起来病秧子不像个农村爷们的陈二狗。 陈二狗望向其中一位最像头目的精瘦汉子,道:“大哥,我们这小本生意,大家都是出门在外混口饭吃,知道赚钱不容易。”顿了一下,陈二狗仔细观察这个手臂上纹有一条漆黑猛虎的头目,笑道:“这顿饭我请,就当交个朋友,以后还请大哥们多关照。” 恨不得天下大乱的李晟撇了撇嘴,不屑一顾的样子。 老板娘愣了一下,似乎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她是个斤斤计较于每分钱的妇人,只知道收钱,从不想花钱。她印象中陈二狗是个省钱到抠门的年轻人,不像是那种可以随便请人吃饭的冤大头,她蹑手蹑脚退到厨房门口,把疑惑告诉她男人,小饭店老板悄声道:“真打起来,可能二狗他事后光医药费就得花好几百,还不如请这个客,也就一百来块钱,还落下一个人情,否则就算你肯垫付医药费,他躺上十天半个月,工资还不照样扣掉,还惹来一身痛,你说值不值?” 老板娘点点头,心想这黑龙江犊子倒也有点小聪明,既有东北人的胆量,也不缺心眼,而且小伙子看着还挺顺眼,她琢磨着是不是给他加点工资。只是事情展的趋势显然没有朝皆大欢喜的局面展,那些个江西人根本就不买账,纹身粗糙的头子一只脚踩在凳子上,阴森森笑道:“你算个狗屁玩意,也敢跟我谈朋友?” 陈二狗傻呵呵笑了笑,挠了挠头,这模样让远处的张胜利觉得是被傻大个富贵给附了体。 小屁孩李晟骂道:“孬种!” 得寸进尺的地痞头目上前几步,对着陈二狗张狂大笑道:“你叫二狗?你是不是有个哥叫大狗?然后你老子叫公狗?你老妈叫……” 对于这帮子江西人来说这只是打闹前最正常不过的嘴皮功夫,比这更肮脏更下流的话有一大箩筐,只是不等他说出最后一个词汇,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事实震慑,几分钟还在装孙子、几秒钟前还跟一傻帽一样憨笑的消瘦男人竟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拿起桌旁一只空碗砸在老大的嘴巴上,硬生生磕下好几颗牙齿,血流了一嘴,没回过神便又被这头看似不吭声的凶狗一记撩阴腿直接放倒在地上,周围一帮小弟刚要轰上去围殴这个胆大包天的王八蛋,却看到这个原本不起眼的狠货将一个菜盘砸成两半,也许锋利远不如匕,但足够刺透一个人的肌肤,他一脚踹中想要挣扎着起身的可怜老大脸部,本就触目惊心的血液更是溅射开来,让人骇然,这一系列闪电动作中一直脸色阴狠的某位小人物竟然浮现一抹笑意,格外诡异,他两手分别持有半块菜盘,道:“有本事就今天捅死我,要不然今天我可能只能放倒你们三四个,但接下来我会一个一个慢慢陪你们玩。” 李晟张大嘴巴忘记了啃那块火腿肉,喃喃道:“神经病。” 听到动静来到弟弟身旁的李唯瞪大那双澄澈漂亮的眼睛,捂住嘴巴,在这条街上长大的孩子没几个没有见过斗殴场面,只是规模大小不同而已,但像陈二狗这样单挑一群人还把话说得霸气十足的肯定稀罕,李唯看着那幅血流满地的十八禁画面,胆战心惊,再看陈二狗那越来越灿烂的神经质笑脸,李唯第一次真正仰视这个被整天父母压榨的北方男人。 出来混,在己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被对方一句话唬住,说出去在道上是抬不起头做人的,所以虽然那帮江西人心底被陈二狗那股狠劲震了一下,但稍许犹豫后还是冲了上去,他们还真没见识过一个人挑翻六号人的猛人。 陈二狗表面悍勇,可心底却无比苦涩,擒贼先擒王是做到了,奈何自己不是富贵那种魁梧彪悍的爷们体型,否则估计就真镇住这帮江西佬了,说实话他一直很敬佩江西人的抱团,这样出门在外不容易被当地人欺负,但真要单独面对这批杀红了眼的牲口,陈二狗着实恨死了这种团结,下意识看了一下空荡荡左边,陈二狗一咬牙,反正撩翻一个是保本,干倒两个是赚了,这样一来陈二狗那骨子从小和富贵一起打架的狠劲就汹涌起来,眼神也像那头守山狗后代的黑狗,透着森寒,冲入人群,虽然没训练过,但陈二狗打架很聪明,知道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回报,一轮下来,陈二狗鼻青脸肿但好歹能站着,地上却又躺了一个,哭爹喊娘的好不凄惨,陈二狗吐出一口血水,裂开嘴笑道:“继续。” 李晟下意识嚼着所剩不多的火腿肉,没心没肺地笑道:“可比我们学校那批高年级混混干架带劲多了。” 李唯的良心显然要远远多过这个弟弟,手心出汗的她眼巴巴望向一身血迹的陈二狗,她印象中这个层面的打架斗殴都是些影视作品中的镜头,无非就是乱拳踢腹或者纠缠扭打,哪里像今天这样时不时出血的,而且还跟泉涌一样,看着陈二狗浴血奋战的姿态,李唯现自己的世界跟他的世界真的遥远了点,她确实瞧出了陈二狗的悍勇,但她只不过是个有点虚荣心喜欢点风花雪月的普通女孩,所以她绝不是那种能够跑下楼冲进圈子护住陈二狗的那种女人。 李晟这狗崽子幸灾乐祸道:“姐,要不让二狗做姐夫算了。这样我就是学校里的一号人物了,瞧谁不顺眼就让二狗咬谁去。” 李唯赏给他一个板栗。 张胜利仅剩的义气让他头脑热地溜出这家东北饭店,跟附近一家修车的东北人打了声招呼,那四个魁梧大汉二话不说立即操起家伙跟着张胜利跑去小饭店,还有一个则去另外喊人。 等他们到饭店,看到陈二狗刚挣扎着站起来,一身是血,他身边躺下了三个,这大山里走出来的狠犊子虽然看起来凄惨,但让人觉着再干倒一个不是问题,张胜利虽然私底下瞧这位张家寨最不遭人待见的年轻人也很不舒服,但看到这一幕他还是想说陈二狗的确是个喝额古纳河水长大的大老爷们。 很快饭店涌进一帮东北人,本来没理的那批江西人碰上这情景只能作罢,可似乎这批人来头不简单,非但不善罢甘休,反而也打电话喊人,不到十分钟饭店外就齐刷刷奔来六七辆面包车,二十多号人杀气腾腾地冲进饭店,两帮人对峙起来,一触即。 双方帮手越来越多,先是饭店挤不下,然后是饭店门口的大街拥堵,东北帮和江西帮几个在这块区域混得不错的大混混也都赶到,双方摔椅子砸盘子破口大骂,肇事者陈二狗则直接被忽略,陈二狗显然没想到会一不可收拾,接过张胜利的毛巾擦了擦尚且温热的血迹,犹豫了一下,悄悄上楼找到李唯,递给她一张布满折痕的纸条,尽量和蔼地挤出一个和善笑容,柔声道:“帮我打这个电话,把事情实话实说就是了。” 李唯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该不该接这张不起眼的纸条。 这也许仅仅是她的一个趋利避害的简单本能,但这个小动作,却让陈二狗那张一直不曾黯然的笑脸浮现一抹哀伤。 李唯刚想要说话,李晟已经接过纸条爽快道:“二狗,我帮你打,你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陈二狗点点头,转身下楼。 望着他的背影,李唯欲言又止,那一刻,她突然心一紧,觉得有些东西已经从她手中溜走了,而且再来没办法找回来。 第012章 群架 第012章 群架 第013章 来头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3章 来头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3章 来头 陈二狗那个从小就被疯癫爷爷塞满药材的肚子里好歹也装了十几年墨水,知道做男人要潇洒,要豪放,所以他坐拖拉机离开张家寨的时候也曾想过挥一挥手就将那张写有号码的纸条扔掉,坐火车来上海的时候也寻思着是不是折成纸飞机丢向窗外,可到最后他还是小心翼翼把它当宝贝一样藏在怀里,归根到底,他陈二狗只不过是个没文化没靠山的穷酸农民,在张家寨那点足够他滋润放肆的狡诈兴许到了上海就会被打击得支离破碎,随后的事实证明他不丢掉那个号码是对的。 这样的聚众闹事很快惹来警察的重点关照,几个大混混一溜烟跑路了,一些腿脚麻利的小喽罗撤退的时候还不忘朝对手踹上几脚,只有陈二狗和六七个被打趴下的倒霉蛋留在当场,陈二狗不是逃不掉,是不能逃,他不能丢掉这份工作,人生地不熟的他想要短时间再找一份不亚于让他去考上上海复旦。 和那些混混一起被拽进警车,陈二狗听着刺耳警笛声,瞥了眼气势汹汹横眉瞪眼的警察以及垂头丧气的颓丧地痞,第一次戴上手铐的陈二狗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没有半点焦躁,他一点都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他不否认直接往死里干翻那个纹身是一头黑虎的江西佬是个极其冲动的错误,但对于陈二狗这类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来说真做错了事情也不会认错,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个直接躺担架送医院的纹身大汉恰巧触犯了陈二狗的最大忌讳,骂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骂他哥和妈,陈二狗面无表情地坐在警车中,心中最惦记着的却是那张差不多快有六千块钱的存折。 脑海中浮现出蹲在门口的老板那一脸彷徨忐忑神情,还有老板娘收拾残局时的嚎啕大哭,以及小妮子李唯那双恍惚的水灵眸子,陈二狗下意识抚摸着系在手腕上的那根纤细红绳,不理会对面警察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用方言自顾自嘀嘀咕咕。 李晟在街边电话亭打完电话后回到二楼楼梯口,端起饭碗继续消灭饭菜,仿佛这场给家庭带来不小损失的灾难只是一场闹剧,坐在楼梯上,狠狠扒了两口饭,看到姐姐正看着自己,他学着老板娘的招牌性动作挑了挑眉头,道:“是个女人,比你漂亮。” “你没见过的人怎么知道漂亮?”李唯皱眉道。 “我就是知道。”李晟没好气道,在这个小兔崽子自己看来论谈情说爱他要比陈二狗强上一百倍,虽然一直看不惯这东北佬打他姐主意,但一比较,李晟觉得那么多苍蝇中还真就这黑龙江来的狗犊子最中意。 李唯坐在弟弟身边,托着腮帮,怔怔出神。 “姐,你不够义气。”忙着扒饭的李晟含糊道。 李唯没有反驳,她只是个年年拿三好学生奖状的普通女孩,义气这个词汇对她来说太陌生,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但觉得有点不妥,仅此而已。她想象着那个号码主人的样貌,漂亮?陈二狗能认识到漂亮的女人吗? 做好蹲局子心理准备的陈二狗刚下车,就觉着气氛不对劲,照道理说寻衅斗殴这种事情没闹出人命也没搞到残废的地步,有必要派出所大小领导都出来迎接吗?所长和指导员模样的人物神情紧张地一排站在派出所门口,兴师动众的怎么感觉像是侦破了重大毒品交易案,不仅是陈二狗费解,几名民警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其中身穿笔挺制服最有官相的中年人环视一遍,最后看向陈二狗,试探性问道:“请问你是不是陈二狗?” 陈二狗自认是彻头彻尾的良民,以前看到校长乡长这类大官都忐忑的紧,来到上海见到第一位大官,而且还是位一身正气的警察大叔,能不紧张吗,一见这位大人物话,陈二狗立即毕恭毕敬应声道:“我就是,我就是。” 本来如临大敌的派出所头子一见陈二狗这副小人物姿态,愈纳闷,只是脸上却没表露出来,主动上前几步,握住陈二狗的手,笑道:“陈二狗同志,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可以回去了,只要有空交给我们一份事故报告就行。” 迷迷糊糊的陈二狗不确定地问道:“我可以回去了?” 肩章亮闪闪晃人眼睛的所长笑道:“当然,你要是有急事,我们可以派车送你去。” 陈二狗很没风度地落荒而逃,怎么看都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或者是做贼心虚的刁民。 所长根本不理睬那些莫名其妙的民警和与陈二狗一同抓进来的小地痞,望向陈二狗的背影,抽起一根烟,七块钱一包的红双喜,上海人喜欢称它“小中华”,派出所指导员示意所有人都散去,他来到一把手身旁,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所长苦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哪门子的事情,刚才接到两个电话,你猜猜看是谁打来的。” 指导员对这类事情并不陌生,托关系找后面请求网开一面嘛,这种事情隔三岔五就上演一次,不过这个派出所庙小,一般没机会逮到大菩萨,所以打电话进来的都是些芝麻绿豆大的官,头疼的指导员笑道:“难道是你丈母娘家的人?” 所长缓缓吐出个烟圈笑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要是我自家的人,早给我拖进去拿皮鞭抽了。” 指导员皱了皱眉,小声道:“来头大?” 所长叹了口气,蹲下来,狠狠吸了一口烟,道:“很大。说实话别说是这个陈二狗打伤了几个渣滓我要放人,就算是他打死了谁我都得当场放人。” 指导员倒吸一口冷气,沉默不语。 所长放低声音道:“两个电话,一个来自上海警备区,一个来自上海武警总队,一个属于南京军区,一个属于武警总部,可两个都是军级部队啊,不管打电话的人是什么级别,你说我敢不放人吗?” ———————— 陈二狗不懂什么上海武警总队,也没听过上海警备区,整个张家寨最有出息的家伙还在那家东北风味小饭店打杂,可这样一个山沟里的屁大角色却让隶属于两个系统的军级部队成员同时伸出橄榄枝,这其中牵扯到的环节和能量陈二狗猜不到也想象不出来,可他不笨,知道肯定是那个女人的本事,陈二狗破天荒打了一次出租车,不知道是不是极端的自卑让他爆出畸形的自尊,坐在出租车中,这个劳作于上海这座城市随时可以被人碾死的小蚂蚁在内心大声告诉自己:“陈二狗,好歹下次那有钱有权有势的漂亮娘们来上海,你口袋里能有点小钱请人家吃顿好的吧?” 第013章 来头 第013章 来头 第014章 加薪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4章 加薪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4章 加薪 (本书已买断。) 出租车在东北小饭店门口停下,众人看陈二狗的眼神就跟瞧国家领导人一样,这抠门的东北犊子打的还不跟老百姓坐劳斯莱斯一样惊世骇俗,所以一个个礼送这位刚刚从局子里溜出来的牛人进入饭店,猜测着啥时候再次被拎进去毒打一顿,在这群小市民看来没身份没背景连个暂居证都没办的陈二狗八成是路上偷跑出来拿行李跑路的。 一直蹲在门口唉声叹气的老板见到陈二狗就跟见到鬼一样,愣了半分钟后跑到柜台钱盒掏出一大把钱塞给陈二狗,愧疚道:“二狗子,这次是对不住你了,拿着这点钱你赶紧跑吧,先别急着回张家寨,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陈二狗多少还有点感动,感激他没有在这个时候冷眼旁观,富贵老早就说了让他到了大城市遇到大难临头的事情别急着见义勇为,也尽量别做落井下石的阴损勾当,大可以只做些锦上添花的事情,对此陈二狗一直奉为圭臬,所以也没不自量力地想要去给失学儿童出学费,撑死了就是给邻居孙大爷买点不贵的水果,在陈二狗这辈子中富贵认人看事就没出过错,这也是陈二狗自认比不上富贵的地方之一。 看着老板那张布满愧疚和担忧的中年脸庞,陈二狗把钱塞回去,笑道:“老板,这钱你留着,我不是逃回来的,警察说了没我的事。” “真的?”老板一脸狐疑。 “要不然我能这么站着不动跟你说话?”陈二狗哭笑不得道,这个负责每个月七八张大钞给他的老板的确不像东北人,小心谨慎,胆小怕事,不过没坏心肠,对他和老乡都算照顾,陈二狗这才愿意做牛做马一样被使唤。 张胜利本来还担心会因为这件事情砸了饭碗,看到陈二狗威风八面地从他心目中的刀山火海回来,就跟娶了个城里人媳妇一样兴奋,在陈二狗身边端茶送水的不停嘘寒问暖,把这个一战扬名几条街的同村人伺候得像个大爷。 老板本想询问在派出所生了什么变故,最后被老板娘拉住,这件事情在接下来一段时间成为附近几条街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内容无非是陈二狗一人单挑一群江西佬的英勇或者安然无恙从派出所回来的诡秘,似乎一夜间这个东北小饭店的服务员形象顿时高大威猛了许多。 偶尔还有些个来上海打工的东北妹子打着吃夜宵的幌子偷瞅陈二狗,虽然说大部分女人都失望现这位敢一个人跟江西帮叫板的年轻男人不够壮实也不够英俊,但还是有一两个眼光不是那么高自身条件不是那么好的女性对陈二狗委婉表达了爱慕,老板娘为了提高饭店收入不择手段地对外宣传陈二狗的英明神武玉树临风,让没见过陈二狗的外人觉得这娃简直就是集威猛、帅气和温柔于一体的完美存在,加上有张胜利这鸟人因为那么点虚荣心整天到晚一个劲在旁边推波助澜,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陈二狗按辈分来算得喊他一声叔叔。 打理那一身伤痕用去了陈二狗整整一瓶正红花油,虽然都不是伤筋动骨的大伤,但真要让它们好到断根也是件活罪,这个小鸡肚肠的男人躺在地铺上呲牙咧嘴,还惦念着那个女人为什么打通关系的时候不说陈浮生而是陈二狗,难道说那神通广大的妞早猜到了即使在上海外人也是喊自己二狗?在陈二狗心目中,李唯这种水灵的城里人女孩虽然明摆着高攀不上,但至少还敢心底产生点亵渎念头,到了那个女人身上,陈二狗就只有敬畏之心了。 套上衣服,陈二狗去找孙大爷下棋。这个时候孙大爷基本上刚吃完饭,都会坐在门外的梧桐树下的竹藤椅上,今天也不例外的老人看到陈二狗,让陈二狗去他房间把象棋拿出来,再让他把老花眼镜也来,孙大爷安静望着跑进跑出的年轻人,神情安详,等到陈二狗摆好棋子,老人却没有急着下棋,而是缓缓开口道:“二狗子,我是看着你学象棋的,新手下棋大都喜欢下随手棋,漫无目的,没有效率可言,而且容易急吃死子,贪吃失势,这些缺点在你身上都看不到,这很好,可你知道你有什么致命的不足吗?” 陈二狗虚心聆听,不敢造次。 老人拿起一枚“卒”,望着棋盘,道:“在一小块棋盘上的搏杀缠斗,你也许可以做到不让分毫,甚至得利,即使我赢了,你让能让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就通盘而言,你也许与胜机擦肩而过,这点在象棋上突显得并不清晰,假如是围棋,你就会明白没有大局观支撑的局部获利也许会遭遇屠大龙,可惜我不精通围棋,不希望误人子弟,你有机会一定要找个好师傅把你领进门。二狗子,你啊,初生牛犊不怕虎,经常子入险地,身处险境而不自知,背水一战固然壮烈,可人的运气哪有那么好,次次都赢,这人生有些时候,输了一次,就满盘皆溃了。” 半年相处下来,陈二狗知道孙大爷并不是个喜欢侃侃而谈的老人,更不喜欢说些大道理,今天是第一次,看着这位年近八十的老人抬头望向梧桐树的苍老模样,陈二狗仿佛想起了小时候疯癫爷爷终于不喝酒的情景,模糊记得那个时候的爷爷也喜欢抬头看夕阳,陈二狗之所以时不时给孙大爷带点水果或者帮老人打扫下房间一定意义上有对亲爷爷怀有愧疚的缘故,听着孙大爷满是感触的言辞,陈二狗默默记于心中。 李唯出现在梧桐树下,柔声道:“二狗,我爸让我喊你吃饭,他今天特地做了锅包肉和豆角炖排骨。” 陈二狗满脸期待地笑问道:“酸菜猪肉炖粉条有不?” 李唯笑道:“有,还有小鸡炖蘑菇。” 陈二狗抹了把口水,很乡土很农民。 孙大爷挥挥手示意陈二狗先去吃饭,老人望着陈二狗走路时的微微伛偻背影,这娃到现在还是改不了双手插进袖口的习惯,光看背影,孙大爷再不以貌取人也不会每天花上一两个钟头跟陈二狗下棋,老人眯起眼睛靠在藤椅上,手中握着两颗核桃,这两颗核桃摸久了的缘故,变得异常圆润,老人瞥了眼李唯那看着长大的小妮子,轻声笑道:“有些牛粪还未必愿意让鲜花插吧。” 来到小饭馆,陈二狗看到喜欢把自己想象成杨贵妃的老板娘依旧是那副骚媚神情直勾勾望着自己,肆无忌惮,让人毛骨悚然,今天亲自下厨的老板系着围裙刚把一盘东北饺子端上桌,张胜利坐在一边陪着兔崽子李晟一起流口水,李唯选了个靠陈二狗的位置坐下,陈二狗没急着坐下扫荡这桌丰盛晚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着老板那贼笑和老板娘暗藏玄机的含情脉脉,这明摆着像鸿门宴,陈二狗问道:“老板,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想用一顿饭来补偿我?” 老板娘用那只可以用粗壮来形容的肥手托住下巴,学着影视女星做了个自我感觉最良好的妩媚姿势,道:“二狗子,你没这顿饭值钱,我们就是想把你卖了也得有人收不是?怕什么,坐下来吃饭。” 陈二狗笑道:“不坐。” 老板娘变脸一样迅收敛那张比狰狞还要让人害怕的妩媚神态,作河东狮吼状道:“不坐?” 从没把威武不能屈当回事的陈二狗立即一坐下来,李唯扑哧一笑,老板也笑着去厨房拿些大葱和佐料。 老板娘很满足这种权威带来的快感,撩了一下刘海,顺势扭了一下顶着爆米花头的肥硕脑袋,又恢复骚媚神情朝陈二狗害死人不偿命地暗送秋波,把陈二狗的食欲足足降低了一大半。李晟和张胜利一见陈二狗坐下来就开始风卷残云,本来还想矜持一下的陈二狗见势不妙,也懒得斯文含蓄,三个饿死鬼投胎的家伙展开了一场饭桌上的战争,老板本来还担心饭菜做多了,看到这三个家伙的神勇状态就知道这个担心多余了。 就在陈二狗和李晟就一盘小鸡炖蘑菇大战正酣的时候,老板娘清了清嗓音,笑道:“我现在代表阿梅饭馆高层领导宣布,鉴于陈二狗同志这半年来兢兢业业为饭馆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尤其是在上个星期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面对恶势力毫不退缩,向南汇街居民充分展现了阿梅饭馆员工的高素质,特此,阿梅饭馆一致决定给陈二狗同志每月加薪一百元,大家鼓掌!” 陈二狗、李晟和张胜利嘴里手里都是战利品,哪有功夫鼓掌,老板只顾着乐呵,只有李唯一个人轻轻拍掌,小妮子靠近陈二狗轻声道:“那是我写的。” 陈二狗艰难吞下一大口粉条猪肉,挤出个笑脸道:“好文采。” “说点感言。”老板娘一招大力摧碑掌拍在陈二狗肩膀上,功力深厚,就差没把可怜的陈二狗拍趴下。 陈二狗差点没把那口猪肉粉条吐出来,抹了把油腻的嘴角,站起来一本正经道:“感谢南汇街所有父老乡亲的支持,感谢阿梅饭馆所有领导对我的栽培,最后尤其感谢老板的这顿饭。” 一顿饭吃得氛围热烈,跟一家人差不多。 每一个城市都有相对的贫民区,上海也不例外,大多数梦想飞黄腾达的淘金者和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都两手空空,但支撑这些人继续奋斗下去的无非就是类似这一桌的温情,以及偶尔几个幸运儿的脱颖而出。 李唯看着陈二狗毫无心机毫无城府的吃相,悄悄松了口气。 因为受伤陈二狗可以在生意清淡的时候休息,吃完饭后他走出阿梅饭馆,来到一个专门提供电话的小店,木板隔出一个个狭窄空间,来这里大多数都是像陈二狗这样的外来务工者,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陈二狗还是走进去坐下,掏出那张纸条拨了号码。 不管怎样,人家帮了这么个大忙,陈二狗想口头上感谢一下,这是起码的礼貌,做个农民不丢人,但不意味着做农民就可以忘了怎么做人。心跳加的陈二狗等了半天,现没人接听,挂下电话,陈二狗做了个深呼吸,紧张程度远胜面对老板娘妩媚风情的绽放,把纸条放好,手心满是汗水。 陈二狗刚走出没多远,老板就拉着电话喊道:“喂,你的电话打过来了!” 陈二狗吓了一跳,跑回位置坐下,接过电话,一个有点陌生的清澈嗓音,他能肯定是那个女人,但电话里听着有些失真,第一次打电话的陈二狗握着话筒酝酿了半天也没想出说个啥,对方等了半天,笑道:“要谢我?” 陈二狗点头,终于说出第一个字,道:“嗯。” 陈二狗本以为那个人会很客气地说不用谢之类的客套话,没想到她再次让陈二狗出乎意料了一次,“我没欠别人人情的习惯,也不喜欢别人欠我,我现在在南京,刚好过两天就要去上海,到时候你负责招待我好了。” 陈二狗沉默许久。 电话那头的她疑惑道:“怎么,有问题?” 陈二狗涨红了脸,给出答案,道:“没钱。” 安静,安静得让陈二狗恨不得挖地洞钻下去。 终于,传来一阵大笑声,仿佛天籁,没有嘲讽,只有由衷的愉悦,她的笑声让陈二狗坠入云里雾里,听着这辈子最好听的声音却也不知不觉消弭了最初的紧张,陈二狗其实一想到她,就想到她的显赫,智慧和漂亮,两个人的世界天上天下的相差十万八千里,陈二狗觉得招待她这样的女人根本不是他做得到的,于是一本正经道:“我真没钱。” 笑声收敛,她说道:“到了上海能请我吃东北饺子不?” 陈二狗点头道:“这能。” 她微笑道:“这就成,我又不是你媳妇,不需要你安排住宿,只要你管吃,大不了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陈二狗略微心虚地轻声道:“我可真不跟你客气,也确实没钱客气。” 她说了两个字就挂掉了电话,“刁民。” 第014章 加薪 第014章 加薪 第015章 真香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5章 真香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5章 真香 李晟这兔崽子所在的小学离阿梅饭馆不算太远,十五六分钟的路程,现在陈二狗习惯早晚各买一份最便宜的报纸,看完也不丢掉,看到有意思的信息就裁剪下来贴在一个本子上,因为她要来上海的缘故,陈二狗也开始掌握搜罗上海的相关信息,老板娘阿梅是地道的上海上只角居民,聊到上海侃侃而谈,她眼中瞧不起的不光是外地人,还有上海下只角的居民,陈二狗也不清楚这份倨傲的凭据是什么,孙大爷说起上海则要客观公正许多,陈二狗从老人嘴中总能听到一些很拔高很抽象却一语中的的术语和评价,陈二狗知道那叫做高屋建瓴,这不是每天看两份小报纸就能积累出来的深厚底蕴,老人还从木箱中拿出基本上海志之类的书籍给陈二狗,说不用还。 风雨无阻接送了李晟半年多,陈二狗一不小心就成了这所小学颇有知名度的人物,在一大堆欧巴桑或者老人中想不鹤立鸡群都难,加上李晟没少让陈二狗做些擦或者清理战场的勾当,就连小王八羔子的漂亮班主任都把既不英俊潇洒也没权没势的陈二狗底细摸了个准,要知道被李晟弄哭了好几回的班主任是这所学校公认的大美女,只可惜据说她的未婚夫是市教委副主任的公子,就连六七十岁的老校长见着她都得陪着笑脸,陈二狗这种外地的癞蛤蟆自然没心思去张望觊觎这一类天鹅。 陈二狗翻来覆去把那份报纸看了几遍还没等到李晟,估摸着八成这家伙又在学校角落的树林跟某个高年级学生单挑解决问题,问题五花八门,可能是争夺某个小美眉的护花权,也可能是纯粹瞧着不顺眼就约好干一架,陈二狗熟门熟路地穿过操场来到教学楼后面的偏僻树林,果然现了李晟的瘦弱到几乎渺小的身影。 李晟给人的感觉虎头虎脑朝气勃勃,但其实身子并不结实,在同龄人中也占不到优势,但他明显继承了老板娘不可理喻的蛮横而非老板那种隐忍退缩的怯弱,骨子里满是类似身为上只角居民后代的优越感,这么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就是个刺头,见谁蛰谁,所以一个星期两天在打架两天在写检讨两天在写情书,剩下一天用来回家被他老子训话,成绩永远垫底,老板娘宠溺着像个小皇帝,老板说话没份量,美女班主任气哭了好几次,谁都没辙,最后似乎也就只有陈二狗这个外人的话稍微能当回事。 陈二狗没急着插手,靠着一棵树静观其变,李晟被一群高年级的男生围在当中,推推攘攘,势单力薄的李晟足足比这群人矮一个头,却有一张倔强的脸庞,在成年人的世界中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倔强是致命的,在这里,不至于致命,但铁定会换来一顿结结实实的饱揍,看着李晟无比嚣张的痛骂叫嚣,被那群人推攘的时候还不忘阴险刁钻地踢出几脚,陈二狗干脆蹲在树下看热闹,幸灾乐祸地自言自语道:“比你老爹像个东北种。” 当初陈二狗跟那帮江西佬互相放血的时候李晟大致也就这样蹲着看戏,果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陈二狗看着李晟在树林里边逃边下黑脚出黑拳,脑海中便想到前些年和富贵一起并肩作战的场景,那才叫酣畅淋漓,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大咧咧笑意,看到火大的小崽子竟然开始跟一个大个子学生正面扛上了,陈二狗撇了撇嘴轻声骂道:“李晟你个小憨货,竹竿一样的破身板玩个屁正面战,真要玩也别现在啊,早学我一上来就一砖头撂倒一个,看谁接下来敢跟你玩横。” 李晟终于看到陈二狗的猥琐身影,叫骂道:“狗犊子,还不来帮忙!” 陈二狗很不仗义道:“扯蛋,一边凉快去,大爷没空。” 李晟边跑边骂道:“你大爷,等我收拾完这群龟儿子看我回家怎么让我老娘拾掇你,还有你这辈子都别想泡我姐,我回去就跟她说你丫有性病!” 陈二狗吐了口水,无所谓道:“爱说说去,我只管收尸。” 那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高年级的学生看到李晟竟然还有力气跟人对骂,一个个火冒三丈,恨不得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混球给活埋了。 陈二狗猛然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目瞪口呆的女人,二十六七的模样,柔柔弱弱就像颗水里浸润出来的水灵白菜,一身职业女性的装扮,西装,白衬衫,高跟鞋,很有修养的姿态,秀美鼻梁上架着一副看起来很精致的眼镜,知性婉约,身高在南方算高挑,但身材比例很好,一张对于陈二狗来说无可挑剔的漂亮脸蛋,陈二狗的世界中也就只有弓猎队伍中的那个妩媚妖精能跟她相提并论。 富贵就得娶这样的媳妇。 这就是陈二狗的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念头,随后他就开始扳指头算钱,这样的美人别说两万,给二十万她就肯去张家寨那鸟不拉屎的屁大地方做农民?陈二狗走出张家寨的第一大愿望本就是挣钱给富贵讨老婆,其次才是出来见一见世面,先别说娶,要养活这样的女人就得花大把钞票吧,陈二狗有点愣,感慨做个饭馆打杂的确实不是长久之计,这边陈二狗忙着算计,那位瞠目结舌的美女愈感到诡异,她那个世界里哪里见过这么跟孩子相处的成年人,听到那句“我只管收尸”差点没让她吓死。 “关老师来了,撤!” 一帮学生无意间见到了这个美女的身影,立即鸟兽散,原本忙着用一根树枝横扫千军的李晟也终于现最不愿意见到的她,丢掉树枝就准备闪人,却被她喊住:“李晟,你给我站住!” 李晟哪里真会站住,跑得更欢,跟水浒里的神行太保一样敏捷,眨眼睛就从陈二狗和她的视野消失,留下一对尴尬的男女。 “班主任?”陈二狗试探性问道。 年轻美女点点头,也许是在陈二狗面前没树立起老师威信的缘故,有点没底气,而且陈二狗的神经质言行也让她感到不可按照常理琢磨,未知总会让人类好奇,继而敬畏,所以不高大不威猛的陈二狗反而让这个漂亮老师不敢小觑,当然她还有一些紧张,僻静幽暗的小树林,孤男寡女,面对一个口碑作风都不是很正常的东北男人,她浑身不自在,总觉得眼前这个家伙一笑一皱眉都极有深意。 陈二狗不知道这位不敢高攀的城里人大美女陷入了一个不可自拔的怪圈,猛然起身。 被吓了一跳的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结果兴许是磕到了障碍物的缘故,一个踉跄后仰跌倒下去。 陈二狗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处。 她恼羞成怒,紧咬着嘴唇,狠狠瞪着这个脾气古怪而且没有一点绅士风度的男人,所幸身后草皮松软,并没有受伤。 陈二狗略微歉意地平静笑道:“我要是冲过来抱住你,你可能就会觉得我是早有预谋,二话不说直接甩我一个耳光,然后跑出去,我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那样一来你觉得受到了侮辱,我也冤枉,两个人都尴尬,以后你看待李晟难免会戴有色眼镜。” 她欲言又止,想要反驳,却现仔细一想的确有这个可能性。 陈二狗笑了笑,这个笑容不是因为他成功说服眼前这个还坐在地上的美女班主任,而是惊奇现自己不再看到漂亮女人就怵,这点估计地归功于跟他通话的女人,因为那个她是陈二狗甚至不敢正视的存在,所以一直到现在陈二狗对她的印象都是一张模糊却高傲的脸庞,可以说,那个她不用容貌就征服了当时的陈二狗,只是那时的陈二狗,只是一只只见过巴掌大天空的癞蛤蟆,现在的陈二狗,也许明天或者后天就会走狗屎运地跳出井底,毕竟上海是一座诞生过黄金荣和周正毅的城市,天堂和地狱也就一线之隔。 “你是叫陈二狗吧?”急于摆脱尴尬的她开口道,在每个男人面前保持最优雅最淑女的姿态是她这类女性的最大宗旨,她尽量平稳呼吸,以最平静淡泊的语气询问。 陈二狗点点头,跟她保持一定距离地主动走出树林,这个细节为他赢得了一点难得的印象分,走出树林的美女显然镇定了许多,与一个普通男性相处时的自信风采一点一点绽放出来,她自我介绍道:“我叫关诗经,是李晟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很高兴见到你。” 陈二狗还沉浸在对美女不再心存忐忑的喜悦中,很自然而然地欣赏起这位美女老师,五官精致,的确南方女人的轮廓要精细一些,她就跟古典仕女图中的角色,温婉,即使动人到了一个程度,也不会刺伤追求者的眼睛,陈二狗的眼神有点肆无忌惮,再度让关诗经对他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印象跌入谷底。 陈二狗突然伸出手,一本正经道:“关老师,很荣幸见到你。”、 莫名其妙的关诗经下意识伸出手,跟他轻轻礼节性地握了握,看着他仿佛两国领导人会晤的严肃神情,她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等到两人稍微客套完毕看着陈二狗离去的背影,关诗经就笑不出来了,这个看上去一下子很柳下惠一下子又很猥亵的矛盾男人在没走多远的地方提起那只跟她握了一下的手,放在鼻子旁狠狠闻了一下,说了两个令关诗经红透整张俏脸的字,“真香。” 第015章 真香 第015章 真香 第016章 死了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6章 死了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6章 死了 “群猪好打,孤猪难斗,这是大山里的规矩,一群猪其中一支跑就全都跑,只顾着朝一个方向蹿,所以入秋的时候成群野猪祸害庄稼,最安全,但记住,背后不打熊,迎面不打猪。” “啥意思?” “猪脑子,我的意思是说打群架容易,擒贼先擒王拿下一个,剩下的多半就慌了,就是说让你被围殴的时候出手要快,别给他们机会,还有就是不要急着跟某人一对一死扛,狗急了会跳墙,再不起眼的孬货都有激起狠劲的一刹那。” “这么打算什么英雄。” “得,不听是吧?那你赶紧选块地,被人揍死了我好直接埋了你,然后给你立一块碑,就说是某某英雄之墓?” “别,我按你说的做还不成。”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对一个才小学三年级孩子阐述的大道理,这对活宝之间类似的对话已经进行了半年,几乎每天李晟都要接受他的熏陶,学习成绩依旧寒碜,但也在学校树立起了一股很有东北爷们风范的彪悍威信,这一切当然都得归功于刁民陈二狗。 李晟背着一个空荡荡的书包,和陈二狗并排行走,歪头望向这个比他还要阴险狡诈的大人,道:“二狗,你说清楚是要我姐还是关老师,你可不能脚踏两只船。”见陈二狗理财他,李晟那张还稚嫩的脸庞浮现出一个奸笑,晃了晃那只仅放有几本漫画书的轻巧书包,“我姐喜欢聪明斯文的类型,你不行,整一个乡下人。再说就你这狗犊子加癞蛤蟆德行,怎么让关老师看上眼,我可是见过她的未婚夫,又高又帅,你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卖猪肉的,根本没得比。” 陈二狗不屑道:“就你那点道行想寒碜到我?再去你娘那里修炼个十年八年吧。” 李晟撇了撇嘴,有点不甘心,却无可奈何,因为基本上他比较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是陈二狗这厮一言一行教给他的,再说这疯子是敢一挑七江西佬的猛人,李晟这娃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崇拜的。 这崽子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陈二狗从不会对他唠叨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问道:“二狗子,你跟我一样不喜欢读书?” 陈二狗继续看着那份翻烂了的报纸,道:“跟你说了也不懂。” 李晟把双手放到脑后,望着天空,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太多老板娘世故算计的成分,这个孩子有着出同龄人的深沉和老道。回到阿梅饭馆,陈二狗先打理了一下桌椅,替厨房师傅打了半个钟头下手,然后抽空给李唯补习数学,老板娘老早就放话了李唯要是能考上重点高中就嘉奖给陈二狗五个月的工资,其实陈二狗暗地里觉得这个老板娘即使放到某家大公司的一把手位置也一样能做得如鱼得水,最近陈二狗喜欢去一家废纸收购站捡漏,一些旧杂志和书籍都被他论斤买回租房,对照一本经济学书本上的观点,陈二狗现老板娘具备所有经营者的优秀潜质,这让陈二狗像是现了新大6,开始暗中学习老板娘的经营手法,回到房子后还不忘做笔记进行提炼升华,争取上升到理论高度。 ———————— 孙大爷死了。 毫无征兆,让人措手不及。 老人的去世算是寿终正寝,替老人办理后事的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黝黑,壮实,这个中年人的木讷很容易让陈二狗想到那个曾经手刃过野猪王的那根木头,这类男人似乎总不会是生活的主角,而是安静站在某人的身后,不说话只做事。 陈二狗听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街坊说这个男人是孙老头的义子,传闻籍贯在东北的孙老头的子女在三年大饥荒和文革中都没有熬过来,可期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这群上海上只角的老居民也都说不出个子丑卯酉来,有人煞有其事说见过孙老头有一堆的勋章,在抗美援朝和越南战中都立过头等功,更有玄乎的说他曾是彭德怀元帅的贴身警卫,做到了将军可惜后来受到了牵连,陈二狗对这些没有什么感触,他印象中这个教他下棋的老人只是个不苟言笑的智者, “邓公三起三落,我算起勉强能说是两起三落,当然,比起邓公的功绩,我一辈子这点荣誉坎坷根本就经不起推敲,虚活了八十年其实就明白一个道理,小人物也要活得有尊严,男人没钱,没女人,没枪杆子,都是小事,但没了尊严,路边的狗都不会拿正眼看你。” “二狗子,年轻的时候,多做点错事,越大越好,这样等你老了遗憾越多,就越不想死,可以多吃几顿饭,多喝几两酒。” “活着看到敌人一个个倒下,这就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这是陈二狗最后一次和孙大爷下棋的时候老人有感而,也是老人唯一一次在陈二狗这个年轻土包子面前提到一点关于他的往昔,只是不等陈二狗往深处想,赢了一盘棋的老人就说要去菜市场买点蔬菜,买个二三两猪肉做个下酒菜,让他在陈二狗心目中好不容易形成的世外高人形象顿时荡然无存,下了半年多的象棋,最终从头到尾陈二狗都没赢过孙大爷一盘,这让陈二狗有点担心自己未来的媳妇。 直到后来陈二狗看到花圈上写着“孙药眠”,这才知道老人的名字,他本想帮点忙,可瞧着那个男人冰冷刻板的脸孔,陈二狗最终打消了念头,和孙老头非亲非故的,这种事情确实不好随便插手。 打理完孙大爷后事的中年男人离开之前找到陈二狗,把象棋和那对核桃交给陈二狗,说那是老人的意思。 “参酒和蛇酒都是你泡的?”临行前男人问道。 陈二狗点点头,来上海的时候带了根四品叶的人参,陈二狗一直舍不得拿出来,后来看孙大爷身子骨不是特别好,加上喜欢喝酒,就干脆拿北京二锅头泡了一瓶参酒给老人,至于蛇酒里的那条银环蛇则是他听说某个工地上见过一条碗口粗的大蛇,他特地去找了许久没抓到大蛇,倒是逮到那条银环蛇,也一起浸了酒送给孙老头,这两瓶酒花了陈二狗不少心思,光是中药药材就找了将近十七种,然后按照土方子浸泡,这参酒和蛇酒虽然卖不了大钱,但称得上大补,做这些,陈二狗不图什么,潜意识他一直把这位老人当作嗜酒的疯癫爷爷,能补偿一点是一点。 “味道中正,那参也是地道的长白山野参,你是东北人?”站在陈二狗房间门口的男人看似随意瞥了一眼满地废旧的报纸书刊,神情古井不波,果然神态跟孙老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嗯,我是黑龙江人,额古纳河边上的一个小村子,不过这河小,估计你没有听过。”陈二狗笑道,虽然没傻大个富贵那般让人觉着没有半点心机,但的确透着实诚。 “怪不得,你能算我干爹半个老乡了。” 穿着一身很像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终于露出一个不那么古板呆滞的和善神情,轻声感慨道:“我干爹从不受人恩惠,他就算脚瘸了烂了,走路的时候都不会让人帮忙扶一下,他就是这个性子,一辈子没改过。” 陈二狗很费解这个陌生男人为什么要说这番话,他也没想法去深思,光是看着那副象棋就挺伤感。 中年男人最后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以后出了事情你就来内蒙古,说你认识孙满弓。” 陈二狗觉得这孙大爷的义子貌似看着老实巴交的,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来由地让人感受到一股牛逼烘烘,像每次亲眼看到富贵这厮在大山里拉起那张巨大牛角弓的情景,都会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的落差。 可心底陈二狗还是说我能出个屁事情,你丫的别咒我。 陈二狗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低头再看着那对被老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把玩磨去棱角的核桃,叹息道:“死了?” 一个男人生前要达到什么高度的不可一世,才可以避免死于无名?如今的陈二狗不懂,他方才看着的那个背影兴许懂。 第016章 死了 第016章 死了 第016章 大菩萨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6章 大菩萨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6章 大菩萨 高中时代陈二狗有个同学是靠拐卖妇女起家的暴户的儿子,长得歪瓜冬枣,喜欢把头梳得跟老版《上海滩》里周润一样油光亮,这个喜欢拿钱买贞操的犊子三天两头在陈二狗这些穷苦孩子面前叫苦说被女人追求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当时陈二狗只想抽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猪崽子几个耳光,但现在仔细一想,的确不全是昧良心的狗屁假话。 比如在阿梅饭馆忙着端茶送水的陈二狗一想到那个体重几乎能媲美老板娘的女人就头疼,她此刻就坐在饭馆角落的位置,点了份猪肉炖粉条,跟其她几个瞎了眼看上陈二狗的女人不一样,她不忙着勾搭陈二狗,每次来吃饭都很安分守己坐在角落,只是那裸的秋波跟老板娘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关键是她暗抛媚眼的时候嘴里还塞满了粉条或者猪肉,满嘴流油,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煎熬着可怜的陈二狗。 每当这个时候李晟就很邪恶地假象陈二狗瘦弱身架被那肥猪压倒在床板上翻来滚去的惨状,所以这个心存不良的小恶人经常跑去给她灌输一些错误的认知,直接误导她认为陈二狗早就被她的容貌倾倒,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鬼还悄悄告诉这位艳名传遍附近好几条大街的仙女姐姐陈二狗为了她拒绝了他姐李唯。 趁陈二狗进厨房端茶的时机,李晟跑到跟他老娘一个吨位的女人跟前,煽风点火地悄声道:“美女,你老坐着也不是回事啊,早跟你说了二狗子喜欢主动的女人,他害羞,你再害羞什么时候才能神仙侠侣啊。” 她一扭头,做了个兰花指,羞涩道:“俺这样看着二狗就够了。” 李晟强忍住骂人的冲动,承受这个动作带来的巨大冲击,脸部肌肉僵硬地艰难笑道:“你够了,可不代表他够了啊,一个男人看着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却没办法下嘴,你说难不难受?我给你打个比方,你很饿的时候面前摆了一碗猪肉炖粉条,没筷子吃不到,急不急?” 从这番话中可以看出李晟这小王八羔子要是把心思用到学习上,别说倒数第一,就是顺数第一都有可能。 她轻声扭捏道:“俺用手抓着吃。” 李晟转过身,咬牙切齿,再转头,就是一张笑脸,继续开导道:“我的王语嫣大美女,干脆我给你个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约二狗去个人少的地,比如公园啊或者看小电影,就是两个人一起看的小包厢,然后霸王硬上弓,把二狗推倒,他就是你的人了。” 王语嫣。 李晟眼前这位名字跟仙女一样让人遐想的女人确实是名副其实的艳名满大街。 李晟突然耳朵一痛,转身看到陈二狗那张笑咪咪的脸庞,其中的阴沉也就只有他体会得出,领教过陈二狗阴损招数的李晟立即眼珠子急转,想着法子脱身,不等他想出办法陈二狗的两根手指已经扭转起来,传来一阵疼痛的李晟急中生智道:“妈,我想百~万\小!说。” 老板娘立即话:“给老娘滚上去,不许吵你姐,我呸,你个小赤佬要是肯百~万\小!说我明天就去减肥。” 如获大赦的李晟拿了尚方宝剑,立即大摇大摆走上楼,不忘转身朝陈二狗做了个鬼脸。 陈二狗对胖女人并不歧视,就像老板娘每天在他面前晃着那一身一百七八十斤肉都没让他崩溃,可见陈二狗的承受能力还是极强的,但他实在没法子把眼前这位仙女跟《天龙八部》那个王语嫣重叠在一起,一展开联想就浑身不自在。 陈二狗递给一嘴油腻的王语嫣一叠纸巾,迅撤退,他还真怕这妞万一起了歹念非把自己按到在地,陈二狗没半点把握反抗,他可不是富贵那个级数的大妖人,碰到这两百斤肉也就只有被凌辱的份。 肥妞深情凝视着陈二狗的背影,满是不可理喻的爱慕。 那叠纸巾她没舍得擦拭嘴角的油渍,小心翼翼放进贴满卡通人物的大红色钱包。 —————— 老板娘阿梅最大的梦想是这家小饭馆门口能停满轿车,可惜老板是个没理想没野心的市井小民,理解不了,他能做的无非就是按照悍妻的要求尽力去搜罗一些所谓宫廷菜谱,只是他这个层面的老百姓哪能搞到真正从紫禁城那大房子流露出来的菜方子,所以阿梅饭馆门口停着的永远是自行车,档次再高点就是电动车,只管收钱的老板娘阿梅在饭馆除了数钞票就是眼巴巴望着门口,指望有辆四个轮子的家伙停下来,这无疑是让她最有成就感和认同感的事情,等啊等,等到李晟这心肝都知道在学校调戏小女孩都没等到大人物来光顾,这让老板娘很泄气,比陈二狗对她的勾引无动于衷都要泄气。 希望就是这样一个,等你真决定不鸟她的时候,她就会很犯贱地主动撩拨你一下,让正准备清心寡欲的你再度欲火焚身。老板娘此刻就处于一个的状态,因为她看到了两辆豪华到她叫不出牌子的轿车在饭馆门口停下,两个穿着打扮跟电视剧年轻男主角一样拉风的帅小伙走下车,这个时候老板娘突然冒出个古怪念头,看着那两张让人不敢正视的骄傲脸蛋,她突然觉得还是有事没事勾引下二狗子来得舒坦。 老板一见到这样的有钱人就心慌,充斥着穷人的自卑和小人物的敬畏,虽然不至于两腿颤,但询问这两位贵客点单的时候老板确实都没敢正眼瞧人家,这副怂样让趴在柜台欣赏风景的老板娘忍不住骂了声熊包,陈二狗虽然以前见到美女就没了张家寨头号刁民风范,但见到雄性牲口还真不犯怵,按照他的诡异思维来说就是你陈大爷连五百斤的公野猪都见识过,还怕你不到两百斤的小白脸不成,他观察这两个气质类似那帮弓猎驴友的青年,用想都知道这两个公子哥非富即贵,至于有钱有势到啥层次位面,手里最多只拿过两三千钞票的陈二狗根本懒得费这个脑筋。 两个有钱人没在阿梅饭馆做出任何戏剧情,只是点了两份最简单的东北水饺,这让原本指望着出现某些紧张局面的老板娘很无聊,那场陈二狗大战江西帮的闹剧虽然砸坏不少锅碗瓢盆,但之后没少增加慕名而来的新顾客,今天要是闹出什么陈二狗大砸豪华车的风波,然后大摇大摆从派出所回来,估计阿梅饭馆早奔小康了。 老板娘懒洋洋道:“二狗,没事去给小唯补习功课去,她要是考不上重点我把你皮扒了。” 陈二狗只能屈服于压迫,谁让他吃她的拿她的,老板娘除了让他牺牲色相以身相许打死不能答应,其它的陈二狗大致都没有反对的余地。 老板娘不忘加了一句:“要是她考上了,我可以考虑你三年后做小唯的男朋友预备团成员。” 陈二狗郁闷得无以复加。 坐在角落的两个有钱人几乎同一时间瞥了眼陈二狗,其中一个有点失望地摇摇头,示意走人,付钱走出饭馆后其中一个公子哥皱眉道:“坤子,就这号人?屁大的事情值得你让你在警备区特警团的舅舅打电话关照还不够,还要让上海武警总队出面干涉?这样你可就白白欠了钱荣道这草包一个人情,那王八蛋吃人从不吐骨头的,圈子里就没人愿意跟他扯上关系,那小瘪三根本不上道!” 另一个青年不急着进车,靠着车头,点燃一根小熊猫,吐出一个烟圈,不急不缓道:“欠个人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一些上不了台面事情就需要那种不上道的家伙去办,他要什么我给就是了,女人?我不缺。钱?我还是不缺,他要真存了心狮子大开口把我当肥猪宰,看最后是他玩我还是我玩他。” 他的同伴笑了笑,道:“肯定是你吃了他。” 抽烟的青年仰天望着阿梅饭馆的招牌,道:“这事情是方少火急火燎交待下来的,说不能出半点差池,我不敢马虎,事情办砸了,以后有的我小鞋穿,上海说大真不大,被方少瞧不顺眼了,你觉得我怎么混,人家老子比我老子足足高出两级,不服不行啊。” 同伴点点头,一听到“方少”,颇有谈虎色变的意思。 随手扔掉抽了才一小半的香烟,青年揉了揉太阳道:“要不是我替这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过江龙顶着,那帮江西佬早杀过来好几趟了,真是花钱消灾啊。不管怎么说,方少是聪明人,他不会忘记我帮的这个忙,我们就等着好事上门吧。” 两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这个时候一个带鸭舌帽的女人背着一只旅行包走入阿梅饭馆,身材苗条,让两个花丛老手的公子哥都不禁下意识多瞧了几眼,只不过这两位在上海混得相当不错的大少爷暂时没这个心情沾花惹草,被称作“坤子”的青年收回视线,喃喃自语道:“请的动方少亲自出面,肯定是尊大菩萨,就是不知道庐山真面目。” 第016章 大菩萨 第016章 大菩萨 第018章 我不累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8章 我不累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8章 我不累 (本周推荐票到一万五更新第二章,到一万七更新今日第三章,有马甲的不妨偷偷砸几票。) 论气势,戴鸭舌帽、顶一副黑框眼镜的女人显然比不上刚才那两个开豪华车的二世祖,只是打扮休闲的她一进门,自诩认人奇毒懂点面相卦数的老板娘便瞪大眼睛,大有一股脑想瞧出这妞前世今生的架势,只是最后冒出一句:“这身材,再配上我这脸蛋,就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 女人仅仅是要了小份东北大拉皮,晶莹剔透的粉条加上脆爽粉嫩的黄瓜丝,很讨喜,只不过她似乎对蒜泥有点忌讳,老板娘很感兴趣地看着这个女人细嚼慢咽,就跟看一副风景画,她吃了十五分钟,老板娘便看了足足十五分钟,老板娘第一次看到有人将进食视作一场战争一般耐心对待,不温不火,给人的感觉是在钓鱼,往常来阿梅饭馆吃饭的不是上班族就是打工妹,吃饭大都狼吞虎咽,老板娘怀疑给她一碗饭是不是会一颗一颗饭粒放进嘴巴,想起嘴巴,满脑子思想的老板娘抹了一把口水,心想这小妞的那张小嘴还真诱人,不涂唇膏口红就能这么水嫩精致的是第一个,真不知道以后哪头牲口能走运地享受这张小嘴的伺候,老板娘是过来人,她嘴巴上的惊人功夫可不仅仅限于白天的损人,这条街上粉红廊无数,老板硬是没一次出轨,晚上的时候老板娘这张嘴功不可没。 终于欣赏完这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进餐模样,老板娘好歹也是八点档肥皂剧的老江湖,淑女和贵妇的吃饭姿态也见识过,但想来想去还真觉得这个客人的吃饭是在做一门深奥学问,素来对漂亮顾客有贼心没贼胆的老板站在远处偷偷瞥着,不敢造次,喜欢对着漂亮顾客喊姐姐阿姨的李晟今天竟然破天荒没上去揩油,只学陈二狗的姿势蹲在楼梯口瞪大眼睛,连厨房师傅出来透口气的时候都察觉到气氛有点诡异。 被一群人注视的女人拿起纸巾擦拭了嘴角,望向老板娘,道:“饭钱从陈二狗工资里扣就是了。” 老板娘愣了一下,寻思着这个挺不一样的小娘子怎么瞧都跟土包子陈二狗八竿子打不着,亲戚?不可能,张胜利总吹嘘说他就是张家寨最有出息的爷们,老板娘能想象张家寨那小旮旯的落后,二狗的相好?那更不可能,要是的话老板娘直接绑块大石头直接跳黄浦江,她心底并不看轻二狗子,但今天的陈二狗绝对没这个资本和本事骗到这么个与众不同的小娘们,不想浪费脑细胞的老板娘干脆喊道:“二狗,出来。” 这一次老板娘没有加上“滚”字,算是给陈二狗留足了面子。 陈二狗见到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感慨唏嘘的复杂情绪,小跑下楼,站在她身边,笑道:“到了?” 她抬头看向陈二狗,相貌没变,装扮稍微有点城里人的样子,笑道:“虽然这么说有点不礼貌,但我还是想说你这个问题真的很多余。” 陈二狗挠了挠头,道:“紧张。” 她示意陈二狗坐在她对面,压低声音微笑道:“在一个女人面前这么紧张,还说出来,也不丢脸,我都替你害臊,你在张家寨面对那些公子哥大少爷的那份威风呢。” 陈二狗坐下后咧开嘴道:“那是我地盘,再标致的女人在我面前得瑟,我都抢了做压寨夫人。” 她靠着椅子,道:“有进步,都敢跟我玩笑了,这城没白进。” 陈二狗望着这个一直想不起容颜的女人,他清晰记得这个女人与那个弓猎圈子从始至终保持着一个严谨的距离,似乎她的为人处事便是如此,喜欢冷眼旁观,所以陈二狗一直认为她飘渺不定,哪怕坐在对面,也给人遥不可及的错觉,高中时代几个小二世祖那点城府在她面前便顿时苍白幼稚起来,陷入遐想的陈二狗就这么怔怔望着她,放肆却没有太多杂念,最终回过神,道:“住哪里安排好了没,上海就是住个地方太花钱,一平米就能买张家寨好几栋新房子了。” 她摇头道:“还没,正愁找不到地,你有什么意见?” 陈二狗笑道:“我能有什么意见,我来上海后就没走出这几条街,连上海明珠塔都没见过,你问我等于白问。” 一直看美女与牲口组成画面的老板娘冷不丁冒出一句:“孙大爷那房子空出来了,浴室厨房洗手间什么都齐全,价格也实惠。” 陈二狗吓了一跳,瞪了眼老板娘,回头对对面的女人解释道:“孙大爷刚去世。” 她轻笑道:“我是无神论者。” 陈二狗有点为难,怎么说眼前这个女人都不是那种适合住这种仅比棚户区稍微好点地方的角色,蛤蟆可以在池塘住得很惬意,但不能奢望天鹅也在脏水池里吃喝拉撒睡,再说那样的天鹅估计也不像天鹅了,陈二狗明知道吃不到这只天鹅,就很有私心地想刻意保持距离,维持她在心目中的崇高形象,她已经成为陈二狗新的标杆,他在这座城市奋斗的另一个理由。 只可惜她并没有让陈二狗如愿,说了个让陈二狗瞠目结舌的理由,“我身上没多少钱,必须精打细算。” 陈二狗就纳闷了,心想你一个开着军用吉普去张家寨玩弓猎的妞再不济也不用沦落到住贫民房的地步吧,想着想着于是陈二狗就想歪了,难道这妞是看上了本人尚且没有被别人现的一些优秀潜质,想借机来一出近水楼台先得月?陈二狗越想越欢,一张脸笑得跟狗尾巴花一样烂漫。 脑子好使到一个境界的女人一眼就瞧出了陈二狗的那点小鸡肚肠花花心思,泼冷水道:“我不拒绝你往那个方面假想,甚至你再深入点我都不反对,但事实是我的确需要省钱,因为进入每一个省份前我都会设定一个开销上限,那次黑龙江是四千,这次上海是五千,多花一分钱对于我来说,就是策略和战术上的双重失误。” 看到陈二狗呆若木鸡的表情,她莞尔一笑,道:“吓到了?其实这无非就是一场小游戏,我可能阐述的时候用了几个你不是很适应的词汇,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矩形目标方程……呃,好吧,我承认我又说了个让你犯愣的词汇,抱歉,纯粹本能。” 憋屈的陈二狗没来由涌起一股大男子主义的气概,道:“住下!” 把她跟老板娘都吓了一跳。 老板娘妩媚兮兮地抛出一句极有深意的话:“接下来几天二狗你放假,薪水照算。” ———————— 租房杀价,折腾锅碗瓢盆,捣鼓洗漱用品,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时候都是陈二狗帮着干,一天下来就没空闲,陈二狗这厮除了脸皮厚,从小就有个习惯,喜欢把身边每个细节掌控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这是张家寨陈家人的最大传统,这一点在陈二狗身上尤为突出,虽然力气比不得富贵,但下套做陷阱的事情从不会比富贵逊色,坑人阴人的路子步骤更是一丝不苟,要不然张家寨也不会一致把他视作头号心腹大患,女人站在窗口心满意足地望着初具规模的房子,她对陈二狗的评价是“就小规模战役而言,这家伙是个能够把战术执行到极致的疯子”,其实细心人可以现,陈二狗来阿梅饭馆打下手的半年多日子,就没出过一点差池漏洞。 外人很难想象高中文凭的陈二狗很小就学会了识字书法,这归功于那个嗜酒如命的疯癫爷爷,老人曾经让陈二狗和陈富贵一起抄写过一本泛黄的繁体字老书,那一次,两双稚嫩的小手借着月光足足抄写了大半个晚上,八千六百零九个字,陈二狗心目中的天才富贵错了两个,陈二狗自己却一字不差。 女人托着下巴沉思道:“就是少两个书柜。” 肩膀上挂这条毛巾的陈二狗擦了把汗,笑道:“要书柜干什么,又不常住。” 她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陈二狗纳闷道:“五千块虽然不少,可没工作要在上海住太久是不现实的,我怎么看你都不是那种可以每餐大葱青菜豆腐的人,估计十天半个月是极限了。” 她摘下鸭舌帽,捋了捋那一头足以让在打理头上花费太多功夫的女人嫉妒到抓狂的漆黑长,笑道:“我就喜欢做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这是陈二狗第一次大致看清她的庐山真面目,那是一张动人到让人忽略容貌的脸蛋,很矛盾,却十足撩拨,没有陈二狗想象中那种让普通男人自惭形秽的冷漠高傲,相反还有点类似暗香浮动的勾引,这类诱惑不张牙舞爪,甚至带点疏远感,但偏偏就是让人欲罢不能,那副略显知性沉闷的黑框眼镜恰好消弭掉一丝稍显过分的妩媚,平添一份如江南烟雨的雅致,陈二狗哪里见过这样的尤物,陈二狗确定她不是最漂亮的,但敢肯定她身上那股妖孽气质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却的,赶紧用毛巾擦了擦嘴巴,不知道是擦汗还是擦口水。 她伸出手,微笑道:“我叫曹蒹葭,曹操的曹,《诗经国风》里的那篇蒹葭。” 陈二狗握住她的手,点点头。 许久。 很久。 漫长。 曹蒹葭终于开口说话,微笑道:“陈二狗,你握着我的手已经六七分钟了。” 陈二狗一本正经道:“再握会儿,你放心,俺不累。” 第018章 我不累 第018章 我不累 第019章 值了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9章 值了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9章 值了 (最好能在晚上九点前到一万七推荐票,为啥?因为那就有机会爆第四章了。) 安顿好一切的陈二狗开门见山问道:“曹蒹葭,你是吧?” 正准备洗脸的曹蒹葭摘下眼镜,背对着陈二狗,看不清表情,语气略微戏谑,道:“高干?现在中国高干可不少,军队里师级、地方上的地区级和中央的司局级以上都马虎称得上,如果再跟有资格享受高级干部待遇的掺合到了一起,海了去,像那类知识技术干部手里没权,哪怕是13级以上的官衔,可谁都指挥不动,在单位行政干部谁都不会把他当根葱,回家了还得看老婆孩子脸色,这种高干憋屈。还有些则有实权,翻云覆雨,一言九鼎,不过这类人在北京少,地方上多,比如上海一个区长,放在北京就是个芝麻官,可在这里就能风生水起。不过我可以给你个小标准,那就是死了后能上新闻联播的正副省部级,勉强能认作是高干。” 内容说了不少,可无形中却把陈二狗的问题转移了。 陈二狗不是那种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傻瓜,也不深究,只是惊叹道:“这么多门道。” 曹蒹葭对着镜子沾水拍了拍脸,笑道:“哪一行没个门道或者潜规则,做官嘛,就是规矩多,讲辈分,讲资历,讲人脉啊,还讲座次,都不能乱,乱了就得重新洗牌,每次洗牌又都要花费很大的机会成本,所以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得悠着点,例子就不举了,可能光是一大串名字你听着就会头晕。” 陈二狗蹲在洗手间门口,感慨道:“长见识了。” 其实从陈二狗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一览无余曹蒹葭的曼妙背影,一条宽松牛仔裤,再宽松也能勾勒出她小蛮腰的纤细和臀部的诱人弧线,这是陈二狗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欣赏一个美女身材,而且这个美女平时还偏偏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艳气质,让陈二狗这头牲口那个热血啊,终于体会到秀色可餐的旖旎含义。 聪明如曹蒹葭当然早看透背后这个张家寨头号刁民的脾性,却不生气,不以为意道:“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去帮我找两辆自行车,便宜点的那种,能骑就行。” 陈二狗愣,问道:“自行车?” 曹蒹葭重新戴上眼镜,转头俯视蹲门口的陈二狗,道:“难道让我用五千块钱去买轿车不成?” 陈二狗奸笑道:“我还以为能沾点光坐几次出租车呢。” 曹蒹葭不禁莞尔,几缕微湿的青丝柔顺粘在她那精致的脸庞上,让她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骄傲收敛许多,多了点邻家女人的亲切,让陈二狗竟然有点青梅竹马的诡异错觉,习惯了陈二狗这种眼神姿态的曹蒹葭笑道:“我知道你精,不过劝你还是别想着占我一丁点儿便宜,我是个斤斤计较到睚眦必报的小人,孔夫子说唯小人与女人难养,我两个都占了,所以别把我跟张家寨朴实老百姓同等对待。” 陈二狗撇了撇嘴,极其不认同道:“张家寨那帮子犊子要是淳朴,我明天就去跳东方明珠塔,跳黄浦江也行。” 曹蒹葭不置可否,她走出洗手间躺在一张紫竹藤椅上,晃晃悠悠,这张椅子中年汉子孙满弓按照孙老头的吩咐也一并留给了陈二狗,陈二狗见这房子家具少得寒碜,加上他那巴掌大的合租房间也摆不下太多的物件,干脆把这张有些岁月的椅子送给了曹蒹葭,她闭上眼睛抚摸着扶手,光滑柔腻,手感宛如羊脂白玉,随后抬起两根纤细手指轻轻敲打,一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姿态。 陈二狗这一次没有香艳龌龊的念头,因为孙老头也喜欢这样躺在椅子上哼一些他从未听过的黄梅小调。 曹蒹葭闭目养神,轻声道:“二狗,孙大爷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看你对他挺有感情的,能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怀有敬意,我觉得不简单。” 陈二狗翻了个白眼,随后颇为唏嘘道:“我象棋是老人教的,本来想怎么都要赢他一盘,可老人没给我这个机会,关于这一点,说实话我挺怨念他的,这样的老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 曹蒹葭问道:“你所说的两个这样,分别是怎样?” 陈二狗摇头道:“我说不上,孙大爷不是我可以评价得好的,没那个资格,可能等我到了老人这个年纪,才敢斗胆说上几句。” 曹蒹葭喃喃道:“盖棺定论。” ———————— 陈二狗搞到两辆二手自行车,估计八成是某个扒手的战利品,陈二狗没什么公德心也没泛滥的正义感,他反正觉着这两辆车崭新价格又便宜就搬回去,这钱当然得找曹蒹葭报销,反正那个不管怎么正襟危坐不苟言笑都像在媚惑众生、彪悍到离谱的娘们早对陈二狗知根知底,所以陈二狗一开始就不打算肿脸充胖子,假如,仅仅是一种很渺茫的假设,这个娘们是他的媳妇,那陈二狗是愿意卖血都让她过好日子的。 曹蒹葭没问陈二狗这两辆车的出处,以她的智商绝对猜得出,陈二狗庆幸这个女人不是个死板到固执的有钱人,富贵这种执拗到恐怖的人碰到一个就够了,陈二狗不愿意再碰到第二个。她买了份上海地图,然后就拉着陈二狗这个背包扛袋的跟班骑向目的地,东方明珠。 一路上她几乎不说话,见着有趣的景物人事就停下来拍照,陈二狗就跟着她瞎转悠,也不敢肯定会不会迷路搞得天黑没见到明珠塔反而越来越遥远,陈二狗自己是个方向感不强的路痴,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曹蒹葭身上,不过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陈二狗安心不少,再说跟在她身后还能欣赏她那两条悠闲晃荡的修长大腿,越看越有味道,老板娘这种过来人知道看这妞的诱人嘴巴,陈二狗虽然没那境界,但总算还会欣赏那对黄金比例长腿带来的香艳风情,富贵说娘们的大能生儿子,陈二狗瞧着这妞就挺符合,她那包裹很严密的蛋,没的说,就差没让陈二狗饿虎扑羊。 尤物。 富贵总说娘们看透了就是一副比汉子体型稍小的骷髅架,经不起看,可今天陈二狗敢拍胸脯对富贵说曹蒹葭这种女人绝对够味,如果能脱光了,就是一连看几个晚上都不腻。 曹蒹葭处事再八风不动思想再心如止水,也经不起这头牲口裸盯着瞧一个多钟头,不得不跟他并排,这下可好,这家伙直接把视线转移到她的胸脯,骑车的时候还不忘抹几把口水,对她露出几个看似灿烂其实暗藏玄机的刁民式笑容。 曹蒹葭笑眯眯道:“好看不?” 陈二狗点头道:“好看。” 曹蒹葭眯起眼睛的时候,整张没有瑕疵的漂亮脸蛋都漾着一种狐媚,像极了《封神榜》里那头千年狐妖妲己,暗藏杀机道:“哪里好看了。” 陈二狗跟着富贵好的没学,把装傻扮憨倒是学了七分像,笑哈哈道:“都好看。” 曹蒹葭眨了下眼睛,妩媚死人不偿命,道:“二狗,你说哪里好看,我就把那个部位给你多看几眼。” 陈二狗抱着一丝侥幸,下意识多瞧了眼曹蒹葭的胸部,这一看就彻底陷进去了,盯着那对这辈子还没碰过的玩意猛瞧,曹蒹葭竟然不生气,还果真很配合地弯了一下腰,把本就壮观的部位凸显得愈惊人,陈二狗脑子一片空白,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处男哪里经得起这种诱惑,口水鼻血一块泉涌。 “二狗,看前面哦。” 哐当。 陈二狗连人带车一起撞上一根巷弄旁的电线杆,因为车不慢,陈二狗由于惯性在空中抛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华丽坠地。 某位引事故的祸水尤物却自顾自笑得颠倒众生。 只是随后那头牲口却说了句让这位尤物有杀人念头的话,坐地上的陈二狗一抹鼻血,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曹蒹葭听到,咧嘴笑道:“好大,我一只手刚好能握住。值了。” 第019章 值了 第019章 值了 第020章 曹家女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0章 曹家女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0章 曹家女人 (第四章在凌晨上传,很久没这么勤恳码字了,哇哈哈,神清气爽。) 这一摔注定是陈二狗铭记一生的精彩片段,但一想到这也许是身旁骄傲尤物精彩生活中可有可无的小插曲,陈二狗就很胸闷,必定身居高位的她似乎从不轻视他这个小百姓,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整个张家寨唾弃他这个不争气的败家子,高中时代不少人明着暗着都骂他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癞蛤蟆牛粪,但那个时候的陈二狗都是倔强着尊严着,尽管尊严得很没有底气,但面对曹蒹葭,有一种自肺腑的无力感,就像他在大山第一次单独面对一头觅食的黑瞎子。 看着这个女人的一笑一颦一皱眉,陈二狗很恍惚,等他们终于来到黄浦江畔,望着曹蒹葭望向江心的身影,陈二狗才明白这种感觉的根源,差距。蜗居于一所破败高中或者一个小小的张家寨,再自负的学生,再高大的村民,陈二狗稍微仰头,都能看出他们的高度,可她呢,陈二狗趴在栏杆上,狠狠揉了揉脸,放开嗓子吼了一声。 曹蒹葭扶着自行车,看了眼陈二狗,笑道:“咋了?” 陈二狗舒了一口气,道:“想家了。” 曹蒹葭收回视线,不理会周围川流不息行人对他两关系的揣测,望着黄浦江上的游轮,道:“我每次出门从不想家。” 陈二狗呵呵笑道:“你确实不像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富贵也不喜欢伤春悲秋,他说那都是吃饱了撑着的人或者郁郁不得志的废物喜欢干的事情,初听刺耳,现在看来起码大半是对的。你和富贵都不是常人,你们的思想境界,玄乎。” 曹蒹葭笑道:“你就是正常人?没看到你刚才吼得路人连带着以为我都是疯子了?” 陈二狗没有反驳,他知道在这个女人面前如果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曹蒹葭指了指远处的明珠塔,轻声道:“有人说上海这座城市每个人都想站到最高的地方看风景,商人,政客,甚至是拉皮条的也有这个野心,这跟北京很不一样,北京不理解上海的斗志,上海也不懂北京的侯门似海。我看到有篇经济报道说茅台是帝王心态,五粮液是诸侯心态,放到北京和上海身上也算契合。” 陈二狗神情流露出不为人知的黯然,茅台,五粮液,妈的这些玩意以后要一箱一箱运回张家寨,全堆在那座坟前,让那个小时候他不曾喊过一声爷爷的老人一次喝个够。 原来爬东方明珠塔要花钱,而且很贵,陈二狗一听坐到265米的地方要1oo块到顶部甚至要15o,有点犹豫,他不怎么想让曹蒹葭花这个钱,他自己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钱,曹蒹葭倒是没有半点心疼的表情,直接掏出三张1oo面额的钞票,陈二狗抽回一张还给曹蒹葭,跟售票员要了两张去265米的观光票。 曹蒹葭笑道:“替我省钱?” 陈二狗仰天看着那座塔,没有说话,嘴角紧紧抿起,那张本来充满乡土气息的脸庞在城市熏陶半年多后依旧残留有不少农村人的执拗,曹蒹葭望着这张脸,依稀记起张家寨那晚这个男人的倔强背影,倔强得孩子气,却偏偏坚毅得让人不敢打扰。 只是不给曹蒹葭哪怕一点点感慨的余地,陈二狗进入电梯看到那位漂亮电梯小姐后就立即暴露本质,他那种眼神永远跟色迷迷相差一两点,但也绝非纯粹对美好事物的欣赏,而表情就更无懈可击了,完全像一位老党员在翻阅《宣言》,一旁冷眼旁观的曹蒹葭看着有趣,那个电梯小姐就有些许尴尬了,电梯就那么大,这么个大男人直勾勾盯着,谈不上厌恶,可终归不舒坦。 等到265米,陈二狗这批人走出电梯,那位好歹见过不少富人政要的高挑电梯小姐悄悄松了口气。 曹蒹葭轻声道:“这么看人不好。” 陈二狗疑惑道:“我不就这么看你的。” 曹蒹葭摇了摇头,道:“不一样,我知道你的性格,已经把你在我的印象中定性,所以只要不做出太出我承受范围的事情,我基本上都能忍受。但与人接触,尤其是陌生女性,她们不了解你,如果还有再见面的机会,你制造的第一印象会产生决定性的交往结果。” 陈二狗笑容似乎有点牵强,道:“我又不要她们做我媳妇,不图什么好印象。” 曹蒹葭没有再作解释,因为她一直觉得当一件事情需要通过辩论或者争吵来让对方屈服时,这不代表对方的不可理喻,而是自己的无能,所以她从不试图去说服谁或者刻意解释什么。来到玻璃窗口,曹蒹葭眺望远方,道:“二狗,你看看这黄浦江边上的摩天大楼,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哪一栋背后不是充斥着财团的勾心斗角,政府的腾挪博弈,我们所在的那块小地方就像张家寨之于黑龙江,没事的时候有机会就多走出来看一看,一个男人能站多少高,取决于他能看多少远,你脑子不比别人差,凭什么不能站在更高的位置?不说什么站在万人之上这种大话,你从黑龙江千里迢迢跑来上海,做个有车有房的人这点野心有吗?” “近代至今上海几次大辉煌中唱主角的都不是上海人本地人,上只角成为这座城市潜意识中先遵守的心里准则和地脉规范,一个好的商人把握不住这种命脉,在上海玩房地产就是玩火。二狗,如果你能快点积累出原始资本,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信息,不管是炒股还是玩基金,哪怕是去类似金桥张江国际社区这个项目分一杯羹也能让你脱颖而出,说到底,人脉和靠山赚取的都是信息不对称下的信息,内参资料或者智囊团规划这些东西,拿给有心人,就是送钱。但这必须有一定资本作前提,空手套白狼的事情,在改革初期吃得很香,现在越来越不靠谱了,我没那个本事让你干违法的事,但钻点空子还是可以的。” 环胸站在玻璃窗旁俯瞰商业圈的曹蒹葭有感而,兴许是太久没有和人对话的缘故,她破天荒说了一大通自己都觉得不着边际的言语。 只是却很煞风景地没有半点回应。 突然,转头的曹蒹葭现陈二狗脸色苍白得有点异常,而且额头也有汗水,仔细观察,这个男人竟然一身汗水,曹蒹葭皱眉道:“你恐高?” 陈二狗尴尬,僵硬地点点头,艰难道:“我也是上了电梯才现。” 曹蒹葭犹豫了一下,道:“刚才我说了什么,你听进去没有?” 陈二狗苦笑道:“没。” 曹蒹葭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确定这个恐高的男人是否在撒谎。 “我们回去。” 曹蒹葭坚定道。 陈二狗目瞪口呆,才花了两百块上来,还没看就走?这钱花得未免也太冤枉了吧,赶紧解释道:“没事,你看你的,我跟在你后面就行。” 曹蒹葭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陈二狗想拉她,却没敢伸手,只好心怀愧疚和感激跟着她走向电梯。 同一部电梯,同一个漂亮小姐,她看到陈二狗这么快返回不禁有点头疼。 对她一见钟情的男人不少,大江南北贫穷富贵的都有,可用这么个土老帽的法子表达那方面想法,实在不咋的,挂着一张职业性笑脸,她内心充满了对陈二狗的腹诽。 曹蒹葭轻柔打趣道:“敢情你不是替我省钱,是怕到了这塔的顶楼站不稳啊?陈二狗啊陈二狗,有你的。” 陈二狗那张本就略微没有血色的脸庞愈苍白,额头满是汗水,紧握着拳头,挤出个实在不怎么镇定好看的笑脸,道:“没,开始真不知道自己有恐高症。” 他再次望向那个穿着一身突显身材的漂亮制服的电梯小姐,眼神如出一辙,只是这一次的杀伤力明显弱了许多。 曹蒹葭密不透风的心境像是被毫无征兆地撩拨了一下,她终于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像一头没有见过女人的牲口那般看电梯小姐,他无非是想把恐高转移到她的身上,曹蒹葭微微低头,看着陈二狗那紧紧攥起的双手,叹息着感慨,手心已经都是汗水了吧。其实她何尝猜不出陈二狗起初选择坐到265米的真实原因,这个不喜欢把自尊挂在嘴边的东北男人是想下次请她坐到顶楼作为补偿。 她猛然想起自己记恨了二十年的爷爷,老人某次大雷霆的时候曾经对她母亲说过一句话,曹家的女人,可以看不起将军的儿子,看不起省长的孙子,但哪怕是一个乞丐,只要是站着而不是跪着活着,只要你肯嫁,我就敢答应! “二狗。” “嗯?” 曹蒹葭看着一头雾水加冷汗的男人,露出个能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孩子气笑脸,悄悄道:“别看她,她没我漂亮,看我。” 第020章 曹家女人 第020章 曹家女人 第021章 先手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1章 先手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1章 先手 “想追我?” “傻子才不想。” “是玩玩而已,还是打定主意要娶我做媳妇。” “随你挑。”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爷爷是当官的,我外公是当官的,我爸仍旧是做官,我妈也是吃皇粮的,我七大姑八大姨还是跟当官的有关系,我哥我姐们还是纠缠不清不辞辛苦地攀爬权力金字塔,这么说,怕了没?” “不怕。俺只知道你是曹蒹葭,再说俺只是个乡下人,不认识啥当官的,俺也不怵,5oo斤的野猪都见过了,还怕1oo多斤的人吗。” 这就是一个集妖孽和尤物于一身的女人和一个没钱没势还没貌的东北刁民在回到南汇街后的对话。 诙谐,却也有点假到真时真亦假的味道,只不过两个人一个来回光骑车时间就达到将近五个钟头,没太多力气去展开遐想。在阿梅饭馆吃了份老板特地免费招待的晚饭,两人就分头回到房间,吃饭的时候张胜利这货就没少用暧昧眼神看陈二狗,他现在算是越来越服这个来上海前还极其不待见的老乡侄子,才来上海半年就勾搭上李唯这个没彻底长熟的水灵小妮子不说,还一个人挑翻了江西帮颇有地位的那个大佬黑虎子,如今又和这个神仙一样漂亮的娘们粘在一起,三分嫉妒六分敬佩还有一分不想承认的畏惧。 陈二狗躺在地铺上,望着天花板,他周围都是废旧报纸和杂志书籍,五花八门,有一叠专门整理出来的军事类杂志,一叠类似《读者》《青年文摘》的文艺性杂志,再就是一些《摄影入门》《西方政治学》之类的散书,甚至有本厚重的英文版《宏观经济学》,几乎涉及了所有一个年轻人可能接触到的领域,几乎每本书内都有不少折痕和圈圈点点以及空白处写满了读后感,读书和百~万\小!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境界,陈二狗只是个学生时代没什么机会接触课外书的高中毕业生,因为知道来之不易,所以才越珍惜。 敲门声。 要么是李唯要么是曹蒹葭,因为李晟和张胜利这两个人从来不知道敲门。 是疑神疑鬼的李唯,这妮子从房门后探出个脑袋,蹑手蹑脚进门后,问道:“二狗,听说你今天去东方明珠塔了,好玩吗?” 陈二狗坐起来,靠着墙壁道:“我有恐高症,你说好玩不好玩。” 李唯吐了吐舌头,弯下腰随便捡起一本半旧不新的《沟通中西文化》,心不在焉随手翻阅。 陈二狗笑问道:“有事?” “没。” 李唯漫不经心道,她下意识瞥了眼房门。 陈二狗也不追究,最近他忙着研究男女之间的情爱,在自认没有达到炉火纯青之前不打算对李唯这个纯洁孩子下手,他知道一份苦涩的初恋意味着什么,祸害谁都可以,眼前这个含苞待放未满十六周岁的花季少女不可以,再说真要出手也得等段时间,别以为山沟里走出来的陈二狗不懂法律,哪怕是李唯这妮子投怀送抱非要,那也是犯罪,在局子里最遭人唾弃的是哪种人,那就是犯,陈二狗还不想在铁栅栏内被一群爷们后庭花,他靠着墙,望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那杆黄竹烟枪,张家寨带来的烟草很快就抽完了,之后他就再没有怎么动它,只是偶尔帮它擦拭一下灰尘。 看到它,陈二狗便会想起那座小土包一样不起眼的坟墓,想到躺在里面那个老头的京剧腔调,沙哑沧桑,像大雪纷飞的声音,陈二狗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记不得老人的容貌,唯独牢记了他的嗓音。 随后他还会想起夜幕下习惯站在门口等他们兄弟的母亲,这个女人,几乎是一个人承担整个家庭的负担,陈二狗现在都想不通是什么信念支撑母亲那瘦弱的肩膀独自扛起所有重担,爷爷死的时候,她拉着他和富贵跪在坟前,他不肯磕头,她硬是把他的脑袋摁下去,那个时候的她眼神坚毅,不容抗拒,从那个时候陈二狗知道不管母亲如何疼他,有些事情该做的必须要去做。 富贵。 想到他,陈二狗嘴角就忍不住微微扬起,一个很细小的弧度,不易察觉。 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憨货,也就只有富贵能把张家寨一村人都骗得团团转,所有人都觉得从他身上占了大便宜,殊不知那些都是富贵一秒钟就可以舍弃的玩意,陈二狗曾经问他为什么要装傻,富贵说他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看着一群傻子傻乎乎地跟一个聪明人玩游戏,既然张家寨没第三个聪明人,你又不肯玩,那就我来扮演好了,就当看戏。 装几天傻不难,可装了二十多年的傻,那就不是好玩,而是可怕了。 论心机城府,陈二狗没接触多少上位者,不好妄下断言,但敢保证他见过的所有人中都没富贵这么隐忍,就像一头长时间埋伏在暗处的豹子,当猎物终于觉不妙的时候,已经迎来致命一击。 凝视着那根烟杆,陈二狗脑海中浮现出富贵憨憨傻傻的笑容,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不准笑。” 李唯把视线从书移开,蹲下来,一副莫名其妙的可爱模样。 此时,曹蒹葭正躺在竹藤椅上,两指轻敲扶手,摇晃着脑袋,哼着《劝君王饮酒听虞歌》,竟然没来由象想起陈二狗作青衣装扮的场景,笑出了声,曹蒹葭睁开眼睛,望着摆放在窗台上的一盆吊兰,浮现起一抹懊恼神色。 她想到那场谈婚论嫁的荒唐对话,脸颊微红,着实荒诞了点,不是说觉得什么般配不般配的问题,只是两个人才第二次见着面,就火切入正题,让曹蒹葭想到了“”这个成语,继而想到“天雷勾动地火”这个说法,这让曹蒹葭哈哈大笑起来,还是捧腹大笑的那种肆无忌惮,像个妖精。 笑完了,这个具体身份背景陈二狗一概不知的女人眯起眼睛,如两弧月牙,道:“二狗,唐僧取经要九九八十一难,吃我的肉的确没法子让你长生,可你总得做出翻山越岭过五关斩六将的姿态吧,太容易到手的东西谁都不会珍惜,对你对我,都是如此。” 最终结果是曹蒹葭在精神上征服了陈二狗?还是陈二狗在床上降伏了这个外表观音内里白骨精一样的妖孽? 天晓得。 但似乎不管结果如何,都是曹蒹葭主动沾了因果,输了先手,真要输,陈二狗也不至于太惨,再说刁民陈二狗指不定能有什么灵光乍现的神来之笔,将其一举擒下。 第021章 先手 第021章 先手 第022章 对弈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2章 对弈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2章 对弈 曹蒹葭敲门而入,只站在门口便不再踏入一步,见到李唯这个如临大敌的小妮子,她礼节性微微点头,嘴角稍稍勾起一个柔化那张清冷脸蛋轮廓的弧度,只是这抹弧度一刹那间便收敛,继而望向陈二狗,道:“下几盘象棋?” “梧桐树下下象棋不错,我帮你搬藤椅,你帮我拿象棋。”一听到象棋陈二狗顿时来了兴致,不知道曹蒹葭是什么水准,孙大爷一盘没让他赢,陈二狗憋着口气想要连本带利从曹蒹葭身上赢回来。 “我来拿象棋。”李唯不动声色地从陈二狗手中接过象棋。 三个人来到梧桐树下,陈二狗坐在一条小板凳上熟练摆放棋子,曹蒹葭背靠着紫竹藤椅,执黑,她喜欢把那颗“将”从棋盘中拿起放在两根手指把玩。 陈二狗如孙老头所言,是个杀心颇重的棋手,从不怕玉石俱焚,靠着一股杀伐锐气咄咄逼人,在局部纠缠中从不退缩,似乎有点不适应陈二狗棋风的曹蒹葭皱了皱眉头,李唯和喜欢端着碗蹲一边看棋的李晟不一样,她对象棋不感兴趣,略懂皮毛,只不过看着曹蒹葭一枚枚棋子拿下棋盘,她笑意愈浓,像一朵过早绽放的娇艳牡丹,曹蒹葭把玩着那枚“将”,轻瞥了眼这个笑得幸福像花一样的小妮子,再望向低头凝视棋盘的陈二狗,轻轻晃悠着舒适的紫竹藤椅,安静等待陈二狗的下一步杀招,真不愧是个常跟山里黑瞎子野猪较劲的狠犊子。 这位喝着额古纳河长大、七岁就敢跟比他大两岁的富贵进山打野物最终扛着一条眼镜蛇回张家寨的年轻男人穿着双布鞋,神情肃穆,每一次落子越来越慢,思索时间越来越长,曹蒹葭的棋风跟四平八稳的孙大爷不一样,她透着股绵里藏针的阴柔,不动声色,落子断然不会平地起惊雷,却从能化险为夷,看似退让,却始终没让陈二狗得着便宜。 第一盘下了足足三十分钟,陈二狗战至最后光秃秃的一颗帅,终于悲壮落败,看着一旁观战的李唯心有戚戚焉。 第二盘曹蒹葭突然一改保守风格,竟然和陈二狗在一点一寸的局部棋盘上玩起了步步见血的缠斗,她的连环马依旧犀利,步步为营,酣畅淋漓,这一盘十五六分钟便胜负分晓,陈二狗同样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再次败北。 第三盘依旧荡气回肠,不知道投降为何物的陈二狗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第三次收拾残局重新摆子,曹蒹葭靠着紫竹藤椅无比悠闲地把玩着手指间那枚棋子,脸上没有洋洋自得,却也没有故作姿态的谦虚。 李唯看得惊心动魄,孙大爷的象棋是附近几条街出了名的强势,偶尔几次观战也没这种陈二狗于鼓掌的气势。她只是个外行,瞧不出孙大爷几乎化腐朽为神奇的棋力,已经完全不需要用棋盘上的凌厉杀伐来体现,但曹蒹葭的棋力还是出了李唯的想象,她原本还巴望着陈二狗能杀一杀这陌生女人的锐气,再不成熟的女孩也有乎想象的直觉,不管陈二狗在她心目中是哪一种定位,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她没来由感到一种危机感,眼前这个不之客在李唯看来显然不是一百个王语嫣加起来就能媲美的危险角色。 李晟这兔崽子也已经蹲在一旁看了一局半,虽然平时呱噪的很,但基本上这个时候却可以做到观棋不语,只是偶尔一盘残局结束后他才冷嘲热讽,今天他倒是出奇地没有把重心放在对陈二狗被大肆屠杀的事情上,只是左一眼李唯右一眼曹蒹葭,不知道小脑袋里想着什么。 “继续?”曹蒹葭问道。 陈二狗点点头,摆好了双方棋子。 “不下了,每天三盘,不多不少,否则不走神被破了不败金身就不好玩了,我要延续孙大爷的优良传统,将全胜进行到底。”曹蒹葭眨巴了下秋水眸子,带着些许狡黠。 陈二狗也不强求,只能伸个懒腰,望着棋盘怔怔出神,被连屠三局,内心堪称一把辛酸泪,真没想到来了个娘们还是没得翻身,虽然早料到这个脑子好使到让陈二狗破惊艳的女人棋力多半不弱,可哪里猜得出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我学棋都十多年了,手把手教我的师傅还是个业余七段的高手,输给我几盘也不太冤枉,否则那个师傅非找我算账不可,你要是能在半年内完胜我,我就直接推荐你去做职业棋手。”曹蒹葭半开玩笑道。 李唯脸色不悦地离开,哪个青春时期的小女孩不喜欢自己喜欢或者喜欢自己的男人是个彪悍到越离谱越好的显赫角色,别奢望一个邻家小妮子能有多大多崇高的思想境界,李唯没怎么生气,只是对曹蒹葭那副老神在在的胸有成竹很不顺眼,典型的小女孩看女人的奇妙心态,这两者的鸿沟可不仅仅在于胸部育的成熟程度。 “孩子。” 曹蒹葭只是轻声道,从头到尾都没有和李唯说过一句话。 “你不也是这样过来的。”陈二狗笑道。 “不一样。” 曹蒹葭摇头道:“大不一样。” 现在的陈二狗已经在心理上对她已经没有任何业障,既不会高山仰止般心存敬畏,也不会怀有不可告人的觊觎猥亵,心态转变几乎没有一个渐进式的过程,仿佛一天一夜之间就扭转了乾坤,抬头望着曹蒹葭,玩笑道:“她和我不一样,你和她不一样,我和你就更不一样了,的确不一样,大不一样。” 曹蒹葭瞪了他一眼。 陈二狗只觉着她一笑一颦一恼一怒都别有风情,没什么大反应,李晟却大叫一声,狂奔而走,跟见到修行千年的妖怪一样。 “难道我长得很抽象?”换了顶鸭舌帽的曹蒹葭自嘲道。 陈二狗只顾着低头,貌似还在思考方才一败再败的棋局。 曹蒹葭也不打扰这位手下败将,自顾自哼着一曲京剧。 终于,最细节有一种天生敏锐感的她察觉到这个陈二狗虽然低头,眼神却一直隐蔽地瞥向她的两条修长大腿,从他那个角度观赏貌似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曹蒹葭从不穿太妖冶的服饰,只是再妖孽的良家妇女都拗不过这么被近观亵渎,恼羞成怒的曹蒹葭强忍住把这个一辈子都修炼不成良民的家伙一记过肩摔砸晕的冲动,轻轻做了一个深呼吸,猛然做了个《本能》中女主角的经典诱人姿势。 蛊惑人心到了极致。 没个心理准备的陈二狗顿时鼻血如泉水般潺潺流淌,一不可收拾。 第022章 对弈 第022章 对弈 第023章 玩鹰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3章 玩鹰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3章 玩鹰 (争取推荐榜爆了青衣菊花关,哦也。ps:明天下午三江封推,晚上12点会准时冲榜。) 曹蒹葭假如放在古代兴许就是褒姒那类不可理喻的尤物,她故意对对陈二狗的窘态故意视而不见,岔开话题问道:“会玩鹰吗?” 陈二狗总算从香艳的震惊中恢复神智,对眼前这位女人保持远观不可亵玩的心态,道:“这些年66续续熬过六七只鹰隼,富贵喜欢鹰,现在手上还在玩的有一只松子,很小,但在富贵手上有些时候一天能抓七八十只麻雀,还有一只兔鹰,听名字你就知道这畜生是做什么的,逮兔子一爪一个狠,富贵那只性子野,到手的兔子没一只肚肠是完整的。” 曹蒹葭那次去张家寨大山弓猎的时候没见到鹰,她圈子里也有两三个人有这个嗜好,只不过玩得不是很地道,曹蒹葭脑海中可以想象兔鹰站立于大个子陈富贵手臂上的惊艳姿势,心底她其实不喜欢这个深藏不露心机和他的体型成正比的魁梧汉子,或者说是心存忌讳,同属一类人,会自然而然地排斥。 陈二狗坐在小板凳上口若悬河,“和富贵不一样,我从小就比较喜欢隼,因为喜欢看它们翱翔和俯冲,你也知道在大山树林抓猎物得用鹰,到了平原就得游隼,后者度快,不是我吹牛,我那只灰背隼灵性得很,还有只兔虎,也就是母的猎隼,快到3斤的上品,和我那只黑豺一起配合抓兔子几乎就没失手,经验再丰富的老野兔见着它们也得乖乖就范。” 曹蒹葭不需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到陈二狗那张神采焕的脸庞,他那张原本与生俱来病怏怏的脸庞会绽放出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神色,曹蒹葭欣赏这个时候的陈二狗,这对兄弟,一个鹰,一个隼,难道说这就是天生的宿命吗?曹蒹葭随口问道:“二狗,见过海东青吗?也有人称它矛隼。” 陈二狗摇头道:“听村子里辈分最老的那些个老人说过张家寨祖辈打猎都在左手臂上架一只海东青,到了今天,就几乎没它的踪影了,富贵曾经说他见过一次,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富贵的最大愿望就是自己熬一只海东青,我也不知道他既然不喜欢隼,要抓海东青做什么。” 曹蒹葭靠着藤椅,笑道:“连康熙皇帝都说‘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这类神禽,谁不想要,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你听听,多有气势,这样的稀罕东西谁不想要,北京当下玩鹰的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一辈从紫禁城学了不少把式的养鹰人,都奢望能瞧几眼这海东青,你要是能搞到一只,我敢说肯出大价钱的人蜂拥而来。” 陈二狗试探性问道:“那要不我回长白山碰碰运气?我和富贵逮鹰抓隼在行,指不定就走了狗屎运。” 曹蒹葭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胸口,意态闲适,道:“海东青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小心被丢进监狱,下一次可别指望我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撑死了就是隔个一年半载地去偶尔探望下你。” 陈二狗抬起头,轻声道:“你想要一只海东青?” 曹蒹葭靠着藤椅微微摇晃的身体不露痕迹微顿了片刻,若无其事道:“你要真能抓得到,我就敢要。” 陈二狗傻笑道:“有好处不?” 曹蒹葭莞尔笑道:“只要不是以身相许的勾当,一般来说你想得出,我都办得到。” 陈二狗在棋盘上玩起了叠棋子的游戏,沉默不语。 曹蒹葭理了一下头绪,仿佛在演讲一般语缓慢道:“我爷爷说清朝末页是玩鹰的鼎盛,王公贵族、贵胄子弟们都费尽心机搜罗佳种鹰隼,到了民国紫禁城里王府里的太监都被遣散到民间,宫里的玩法才流传到民间,只不过到了今天,偶尔会玩的老家伙们没钱也没那命去玩了,玩得起的却不会玩,我估计你和富贵的玩法都是野路子,二狗,你如果真有想法,我可以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是我爷爷的旧交,快九十岁的年纪,还是走路生风,和孙大爷一样都是隐居市井的高人,他四十多年前给某位元勋专门捕鹰,脾气臭得很,说要把手艺带进棺材。” 陈二狗专注叠着象棋,不以为然道:“我一个无名小卒,凭什么让老人家青眼相加。” 曹蒹葭笑骂道:“好你个陈二狗,你就真想拜见老人他还不一定见你呢,还跟我摆架子,你这人真不靠谱。” 陈二狗继续埋头摆弄那堆棋子,努了努嘴撇开那个话题,道:“你如果有时间,我倒是可以帮你折腾一只燕松,这东西紫色胸脯,红眸子,灰脊背,燕子尾,漂亮的紧,就是难抓。以前村子里有人玩燕松就用白绸掂在身下露出双朱砂眼睛,紫胸脯搭上剪刀尾巴,煞是好看,跟一水灵娘们一样标致,这燕松花点心思还是搞得到的,比那海东青靠谱得多,后者就真是可遇不可求了。” 曹蒹葭犹豫了一下,道:“我只晓得玩鹰有很多门道,也觉得有只鹰隼很惬意,可真要自己伺候它可能受不了。” 陈二狗小心翼翼盯着棋盘上已经摇摇晃晃的棋堆,道:“当然不轻松,光是熬鹰,就得一天24小时候着,在张家寨往常都是我白天12个钟头,富贵晚上12个钟头,跟伺候祖宗一样对着他,我不知道城里人玩鹰是怎么个玩法,但我觉得一只鹰或者隼要既有灵气又有野性,就得去深山或者大平原上放飞,你还得掰命跟着它跑,体力活,你一个女人怎么玩得出火候。” 曹蒹葭狠狠瞪着他,却现这犊子只顾着摆放棋子,根本不理会她的眼神,等她即将恢复平稳心境的前一秒,陈二狗抬头嘿嘿笑道:“我没瞧不起女人的意思,只不过体力活,你确实比不上我,我脑子没你好使唤,总不能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否则抬不起头,给俺们东北爷们丢人丢大了。” 曹蒹葭眯起眼睛,她这个神情很容易让人不由自主提高警惕,典型的笑里藏刀,笑道:“真的?” 陈二狗很狡猾地保持沉默,暗示自己这是好男不跟女斗。 “你站起来。” 曹蒹葭从藤椅上起身,俯视陈二狗,一脸狐狸奸诈笑意地提出一个奇怪要求。陈二狗抬头,装傻犯愣,半天就是没动静。无可奈何的曹蒹葭笑骂道:“你怕什么,我一个体力活比不得你的小女人还能吃了你?还是爷们吗?” 话说到这份上,陈二狗只得站起身,满是忐忑,琢磨着这个女人到底要唱哪一出。 “过来点。”曹蒹葭微笑道,站到陈二狗身旁,那个欲语还休的烟视媚行,妖媚得简直就能让得道高僧都犯戒,还是处男的陈二狗哪里经得起这种裸的诱惑,再说站近点也能仔细观察她的玲珑曲线不是,虽说如此,陈二狗还是一点一点挪动,在最后关头还保持着小心谨慎,不愧是张家寨长期斗争中崛起的头号刁民。 “再过来点。” 曹蒹葭继续挑逗着快到崩溃边缘的陈二狗的最后一丝脆弱底线。 感慨老天终于开眼的陈二狗矜持道:“我们进屋,这里人多,我害羞。” 曹蒹葭猛然转身,双膝微曲,背贴陈二狗,两只手抓住这满脑子思想的牲口一条胳膊,一拎一甩,可怜的陈二狗便在空中无比夸张地旋转了一圈,被一记干脆利落的过肩摔砸到地上,扬起一阵灰尘,索性曹蒹葭手上力道有所保留,否则按照这架势陈二狗非得在地铺上躺个把星期。 “有些体力活,你其实真还比不得我。” 曹蒹葭拍拍手,轻笑道:“放心,这事情我不会说出去,你也别怕在阿梅饭馆那点形象会毁于一旦。对了,我也不指望你帮我养只燕松,鹞子或者鸽虎都可以,但如果你真有本事抓到只燕松,我就能帮你弄到一副天津乔家不常见的金鱼眼。” 这娘们伸了个懒腰,径直离开梧桐树。 某人躺在地上,仰望天空,欲哭无泪。 第023章 玩鹰 第023章 玩鹰 第024章 难念的经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4章 难念的经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4章 难念的经 陈二狗在张家寨修炼了二十来年的道行尚且降伏不了曹蒹葭这只来历不明的妖孽,那就更别提李唯这种涉世未深的孩子,接下来几天偶然擦肩而过式的交锋中,曹蒹葭都看似漫不经心地一笑置之,暗流涌动,看得一旁老气横秋的李晟暗中啧啧称奇,从中受益匪浅,他看曹蒹葭的眼神也愈敬畏,兴许越是孩子,由于没有太多经验禁锢思维,就越能看出一个城府者的腹黑程度,李晟几乎每次见到曹蒹葭都是绕道而行,仿佛这小崽子心目中的她无异于洪水猛兽,不知道他见识曹蒹葭那记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后是不是会更心怀恐惧。 这一个周内曹蒹葭就是骑着自行车在上海逛荡,偶尔会喊上陈二狗,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单独地早出晚归,仅仅是在阿梅饭馆吃顿夜宵,原先一直明目张胆勾搭陈二狗的老板娘也收敛许多,她看曹蒹葭的眼神也越来越暧昧,就跟婆婆看媳妇一般,至于老板和张胜利这类有贼心没贼胆的牲口到后来根本连亵渎之心都灰飞烟灭,那位习惯戴鸭舌帽黑框眼镜的娘们实在是浑身上下透着股阴森森的气焰,即使微笑,也让张胜利这种市井小民毛骨悚然,陈二狗趁这段空隙把一本李宗吾的《厚黑学》啃了大半,如饥似渴,几个晚上挑灯夜读,圈圈点点写写划划,光是书摘就填满了一本笔记本,看累了就出门找机会看能不能逮只鹰隼,不过上海这种城市要逮到鸽子还算容易,别说燕松,就是鹞子都没个踪影,这一大座象征文明巅峰的国际化都市,钢铁森林,何来鹰隼的立足之地? “想不想打猎?”曹蒹葭一天风尘仆仆回到阿梅饭馆,询问陪她吃饭的陈二狗。 “没地方,手上也没玩意啊,你总不能让我去拿弹弓射别人饲养的家鸽吧?那是李晟那兔崽子才会干的事情。”陈二狗苦笑道。 “狗犊子,弹弓是你帮我做的,别老忘我身上泼脏水,打鸟还不是你教我的。”蹲在楼梯口啃饭的李晟抗议道。 “当然不会是上海市区,警备区有枪有车,你只要带上你自己就行。”曹蒹葭平静道。 “警备区?”陈二狗立即心生警惕。 “上海警备区,我哥有朋友在里面,有点小权,我说了你和富贵的英勇事迹,有些人不信,再说你在这里呆了半年多,也该出去透透气。”曹蒹葭笑道。 “上海警备区是什么?跟上次抓我的派出所哪个大?”陈二狗提出一个个很乡土的问题。 “比派出所大点。”曹蒹葭微笑道,那双会说话的眸子隐藏着一抹促狭。 “别来这套,说,到底有多大,你可别给我下套,我在山里下套的水平你是没见识过,富贵都甘拜下风,所以你别想阴我。”吃一堑长一智的陈二狗在被这娘们一记过肩摔过就时刻提防着,他跟张家寨村民斗争中都还会甩一巴掌给一颗红枣吃,这娘们倒好,连红枣都不给,最近钻研博大精深的《厚黑学》,让陈二狗整个人都沉浸在阴谋论中,更何况他总觉得曹蒹葭这妞邪乎,根本就不是正统意义上那类良家妇女或者大家闺秀的类型。 曹蒹葭做出一副思考人生的姿态。 陈二狗嘀咕道:“再说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去了那里,最后被一群有钱人和当官的当猴子观赏,我憋屈得慌。” 曹蒹葭皱眉,素来云淡风轻的她第一次在陈二狗露出真正恼怒的神色,道:“陈浮生,你觉得我在把你当猴子玩?” 陈二狗猛然抬头,这是曹蒹葭第一次喊他名字,一个很生疏到孤僻的称呼,心神一震,陈二狗看到那张不悦的脱俗容颜,即使生气,也一样别具风韵,陈二狗这一刻自己都觉得原本应该惊慌失措,但他却出奇地心境平和,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时间再多,也不至于玩我,我一个黑龙江偏僻农村土生土长的升斗小民,哪里值得你花心思戏弄,我有那个自知之明。” 曹蒹葭皱眉愈甚,盯着陈二狗,脸色阴晴不定。 “生气了?”陈二狗笑道。 曹蒹葭沉默,吃完饭她便离开阿梅饭馆,回到房间在紫竹藤椅上躺了半个钟头,等到她起身来到窗口,看到那棵梧桐树下那个犊子对着棋盘叠棋子,依旧穿着那双手工缝制的棉布鞋,剃了个一看就知道花钱没过十块的别扭平头,怎么看都摆脱不了乡下人的俗气,本来心有不快的曹蒹葭看到这副模样的家伙,无缘无故就噗哧一笑,趴在窗口,悄悄远望着他摆弄那些棋子,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他的肩膀,曹蒹葭托着腮帮,突然看到陈二狗这厮朝他这个方向毫无征兆地露出个富贵招牌式的憨笑,让曹蒹葭措手不及地缩回头,躺回藤椅,像个被人现行踪的小贼。 曹蒹葭继续她的骑车旅行,陈二狗也不好意思赖在小房间,继续开始给老板娘做牛做马的生活,给李唯补课,接送李晟,经受大美女王语嫣的精神折磨,有空就去废纸收购站淘宝,每次去都能拎回一叠生僻冷门的书籍,只不过就是偶尔其中会隐蔽夹有一两本类似《茶余饭后》这类性启蒙杂志,本来陈二狗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只是一次鬼鬼祟祟回到楼道,刚巧碰到拖着自行车一脸倦容回来的曹蒹葭,结果这眼睛比苍鹰还毒的娘们一眼就瞥见了其中的猫腻,她伸出两个纤细手指,一下子便抽出一本封面火爆的《茶余饭后》精华版,然后一本一本没收所有少儿不宜的杂志,将这些宝贝一股脑丢进楼外的垃圾桶,陈二狗刚生出等下偷偷拿回来的念头,她便说了一句:“你要真想看,我带你去画院看真人模特,都是曲线迷人的美人,看不看?” 陈二狗大义凛然道:“打死不看。” 曹蒹葭心满意足地飘然远去,留下捶胸顿足心疼不已的陈二狗。 最终结果就是陈二狗指使张胜利去偷回了那几本旨在希望解放中国人民性思想的杂志,然后张胜利当晚就火急火燎地冲去了几条街外的一家粉红廊,在某个下垂得厉害的廊女身上耸动了五六分钟就败下阵来,花了八十块钱草草了事。 这犊子春光满面地提着裤裆回到小房间,看到一脸平静阅读一本厚书的陈二狗,不禁纳闷问道:“二狗,你没个火气?” 靠着墙读一本《哲学史讲演录》的陈二狗平静道:“还好。” 张胜利躺到钢丝小床上,回味着在廊内的翻云覆雨,啧啧道:“等你上过女人开过荤,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得住了,这东西就跟吸毒一样,不能有第一次。对了,你看什么东西?” 陈二狗随口道:“黑格尔的《哲学史讲演录》。” 张胜利头痛道:“黑啥?啥鸟玩意。” 陈二狗笑道:“反正不是你裤裆里那只小鸟。” 张胜利躺在床上,仰视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二狗,其实说真的,叔挺佩服你的,当初你没考上大学,张家寨都把你当罪人看待,恨不得把你踩在脚下再吐上几口口水,我承认,那就是眼红,小地方的人就这德行,见不得别人出息,一有人掉下来就一起看笑话,我以前也不待见你,你这娃太护着陈家人,有些时候就跟条疯狗一样,哪个人没被你咬过?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你也敢拼命,我们又怕又恨,其实心底也服你,只不过嘴巴上不承认。到了上海你也半年多了,我是看着你攒钱的,我算省的了,不抽烟不喝酒,就是实在忍不住了偶尔去路边理店找个娘们打几炮泻泻火,你比我还省啊,鞋子不买,衣服不买,连刷牙的牙膏每次都只挤一丁点儿,按辈分你确实得喊我一声三叔,我今天就充一次大爷说说你这个侄子,你惦念着你娘你哥,这我不说什么,可你不能这么亏待你自己啊,我想嫂子她也不想看到你这么辛苦,大半夜的为了省点电跑到路灯下去百~万\小!说到天亮,上个厕所也捧本书,你说你又不参加高考,百~万\小!说也不用这么急吧?我知道,你二狗和我们这群没读过书没啥文化的粗人不一样,但大道理我也懂,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你身子从小就不好,身体垮了,人生地不熟的你找谁去?你三叔我不过就是小店打杂的,在上海真不算个东西,到时候就是想帮你,有啥用?” 陈二狗放下书,他没有想到这个整天寻思着占小便宜的老乡竟然还有这份心思,轻轻一笑,不再是掺杂刻薄的嘲讽,第一次喊了声三叔,道:“我的身子没你想的那么经不起风吹,刮烟炮这样大风大雪的天气都没折腾死我,现在到了上海就更不怕了。” 张胜利听到那一声三叔,心花怒放的同时也有些唏嘘心酸,侧身望着陈二狗,道:“张家寨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候身子骨可真不行,成天捧药罐子,谁都说你活不过18岁,就傻大个富贵说你能活到88岁,结果还真被你熬过来了,我现在这浆糊脑子那么仔细一想,你这娃还真有能耐,第一次进山就能扛回那么大一条眼镜蛇,13岁的时候就能跟富贵从山里往家里背野猪,嫂子她身子也不好,要不是你跟富贵孝顺,你们陈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唉,加上你家老早过世的老爷子,一家人都命苦,老天不开眼啊。” 陈二狗靠着墙,抬头望着那杆铜嘴旱烟枪,轻缓吐出一口气,不重,似乎这个穷苦出身的农村小人物内心并没有过多的郁结,道:“哪家没本难念的经,老想着自己凄惨,没用的,眼光还得朝前看。” 这话其实是富贵说的,每次富贵进山,都喜欢爬到大山里最高的一棵树顶端,大声呐喊。 陈二狗没爬过,所以这么迟才知道自己有恐高症,陈二狗突然想,是不是没有恐高症的富贵更适合在上海这座城市生存? 第024章 难念的经 第024章 难念的经 第024章 媳妇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4章 媳妇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4章 媳妇 (晚上六点第二章。12点冲榜,到时候准时上传第三章。) 不打不相识,这话今天竟然落到了陈二狗身上,那个手臂纹身有一只黑虎的江西佬带着一帮痞子来到阿梅饭馆,却不是闹事,而是说要跟陈二狗交个兄弟,陈二狗对这类伪黑社会成员没啥好印象,白天不敢当众抢女人晚上不敢杀人放火的不成气候,真要是那种黑道白道都一言九鼎的大枭,陈二狗乐意做个小跟班长点见识,但对这批人实在没兴趣,说不定好处没捞着还直接被殃及池鱼地拎进局子反省,陈二狗闷声不吭地吃饭,把一堆人晾在餐桌旁看他扫荡饭菜。 当时曹蒹葭也在场,见气氛有点尴尬,这个仿佛与世无争的女人竟然主动出来打圆场,面对一群与和谐社会一点都不和谐的大老爷们,轻轻柔柔却不输半点气势地替陈二狗说话,“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就是多条路子,只不过大家都是实在人,不图个花天酒地,也不来歃血为盟这种虚的一套,总之以后谁真一不小心有了个三长两短,能帮的尽量帮,搀一把扶一把,这路就宽了,这样的朋友自然做得。二狗这人实诚,也不会说话,我就帮他表达下意思。” 老板和张胜利一听她说陈二狗实诚差点没喷饭,他们很佩服这妞说话的时候能那么一本正经,看着一群动不动就砍人的爷们竟然语调都四平八稳没半点颤音,一套话下来算是给陈二狗解了围也不损那群人的面子。 “你是?”前段时间被陈二狗送进医院刚出来的黑虎男那张脸因为斗殴愈狰狞,几道疤痕交叉纵横,增加了不少跋扈气势,侧面可见陈二狗的下手之狠辣。这位在这块区域江西人中颇有威望的大佬直勾勾看着坐陈二狗对面的女人,帽子和眼镜使得她的容貌云雾缭绕的深山古寺,充满水墨画的晕染效果,不过光是身材就足够让人垂涎三尺,这位大佬听着顺耳,看着也顺眼,内心的一点火气也一干二净,加上他现在也实在是不敢对陈二狗真出手,拉了椅子坐下,跟胆战心惊的老板娘要了份面条。 “我?哦,我是他媳妇。” 曹蒹葭说了句让人瞠目结舌的话,“不过还没过门。” 陈二狗差点没一口呛死,曹蒹葭赶紧递过去一杯水给他,笑得妩媚如醉酒的杨贵妃,不说话时候拒人千里的女神立即转变成了能让任何卫道士破功的尤物,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很难想象在同一个人身上如此迅地转换,看得那群只尝过廊女滋味的牲口一个个狂咽口水,对于那帮子能搞上个野鸡大学出来的女学生就可以耀武扬威几个月的牲口来说,这么个要气质有气质要有的妞实在让人抓狂,既想把她摁倒又想匍匐在她脚下舔脚趾头,他们就在冰火两重天中痛并快乐着地煎熬着。 “狗哥,我有个场子,现在缺人手,你要是愿意就去罩一下。”纹身很粗糙的黑虎男刻意放低身架道,其实江西人就是这样,打架掰命下手狠毒,但该认输的时候肯低头,对真爷们肯尊重,这点也是让他们容易抱团的原因。 当然这位大佬肯对一个小饭店服务员低声下气也有深层原因,有个和派出所比较熟的道上朋友提点过黑虎男,陈二狗这狠货靠山硬得很,真要死磕绝对是他死路一条,黑虎男不是那种一根筋的傻球,真傻他也坐不到这个位置,养四五十个小弟并不是每个人做得到的,说是缺人手让陈二狗照顾,其实就是把那个场子的关照费都拱手让给陈二狗,一种变相的结交手段。黑虎男现在一看到陈二狗肆无忌惮只顾啃饭的姿态,心里就虚,一是被打怕了,二来这种气势还真不是一般小喽啰小痞子装得出来的,万一这厮真是条不是猛龙不过江的北方大人物,那黑虎男就真可以把头放进南汇街最有名的大波妹翠艳那两个中间闷死算了。 李晟托着下巴坐山观虎斗,看情况这架肯定是打不起,这让他很失望,瓜子水果都准备好了,却不开戏,扫兴。 “场子干净吗?”曹蒹葭有意无意说了一句。 黑虎男一愣,再看曹蒹葭的眼神就不纯粹是男人看漂亮女人的观赏和,面对她的那对似乎可以穿透人心的眸子,有点不自在他下意识往陈二狗身边挪了挪,离她稍远了点,黑虎男当然知道这个所谓“干净”是个啥子意思,能赚钱的场子哪一个干净?黑虎男猜不出这个可怕娘们是想要干净的还是不干净的,一个懂行规的漂亮女人?再漂亮黑虎男也不想碰,他宁肯去嫖霸王妓,他一点都不想跟一个眼睛跟刀子一样的女人纠缠不休,他就听说上海曾经有个叱诧风云的大佬就死于某个女人的刀下,据说那娘们也一样水灵得没天理,但心如蛇蝎,是只不折不扣的黑寡妇蜘蛛,专门吃男人,大小老少通吃,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我们家二狗不图那点钱。”曹蒹葭平淡道,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陈二狗反正听不懂,也懒得计较,有曹蒹葭,他也不怕吃亏,听着“我们家二狗”这亲昵称呼,陈二狗浑身舒坦,给点颜色就开起了染坊地换了离曹蒹葭近点的位置,然后一只手拿筷子扒饭,另一只手就很自然而然地勾搭上她的肩膀,只是不等他手放上去,桌下曹蒹葭已经一脚踩下去,只穿着双布鞋的陈二狗脸部肌肉猛然抽搐,为了掩饰只能低头猛扒饭,那只手愣是只敢悬在离曹蒹葭肩膀仅仅一厘米左右的上空。 曹蒹葭这块肉,没些通天的本事谁能咽下去? 黑虎男一看曹蒹葭话,顿时明白了这并不深奥的潜台词,他越来越确定这对小夫妻不简单,指不定来这块上海最不起眼却也各方势力盘根交错的小地方还有着不可告人的大手腕,黑虎男决定敬而远之,就当做两尊菩萨供着,要干净的场子是吧?把场子里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小杂碎扫掉就是了。 本来进阿梅饭馆之前黑虎男还有些不服气,一跟说话不温不火却总带着暗示意味的曹蒹葭接触,立即就没了脾气。 黑虎男胡乱吃掉那碗面条,擦了把嘴角,转身拎出一个烫黄色爆炸头的青年,道:“狗哥,这是蔡黄毛,只要你有时间他就会带你去看看那个场子,sd酒吧,离这里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玩的大部分都是学生,档次还可以,要不然我也拿不出手,保证干净,黄毛,今天你就放话出去,谁要在sd卖不三不四的东西抓到一个我就砍他一只手。” 老板娘和老板听得心惊肉跳,张胜利更是躲进厨房不敢出来。 陈二狗曾亲眼见过黑瞎子把一个张家寨猎人活活咬死,再说哪一次张家寨和外地村子群殴不出血,根本不怵小打小闹,他早就不是那个一见到血就头晕的小犊子,现在的他拿猎刀刨山跳或者狍子的手法不比富贵逊色半点。而曹蒹葭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模样,很像一个见识过道上大场面的过来人,女人往往被爷们轻视,但如果这个女人在某个男人为尊的领域脱颖而出,便更能赢得敬畏,在这条道上混的女人到了个高度,哪个不是竹叶青不是黑寡妇? 黑虎男若有所思地带着小弟们离开阿梅饭馆,打算好好打探这个陈二狗的靠山,要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不介意卑躬屈膝地做个孙子,要是搞错了,他也不后悔送出去一个场子,就如那个娘们所说,出来混多个朋友就多条路,大家搀扶这路也就会宽起来,这话在理,不像那群上海本地帮派的大佬,说出来的话中听不中用。 陪着曹蒹葭回去,陈二狗疑惑道:“看场子是怎么回事?” 曹蒹葭轻描淡写道:“大多数鱼龙混杂的地带,开一家娱乐场所都必须有人照顾着,有人闹事了就丢出去,收点变相的保护费,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那帮江西佬是跟你示好,示好就得拿出诚意,所以给了你一杯羹,就是那家sd酒吧。” 陈二狗恍然大悟,继而释然,又茫然起来,道:“没道理啊,他们没理由这么低声下气巴结我啊。” 曹蒹葭微笑不语。 走到梧桐树附近,陈二狗笑了,大致明白其中的弯弯曲曲,瞥了眼身旁的女人,道:“你跟我说过上海警备区这地方,那次群架惹出来的风波就是你在这个里面的朋友帮忙摆平的吧?这帮龟孙子鼻子也灵光,这么快就嗅出了我背后那点沾你的光沾上的味道?” 曹蒹葭轻声道:“混这行,就得鼻子比狗灵敏,耳朵能听八方事情,眼睛也得瞅着身前和背后,因为指不定就被背后捅刀子了。二狗,我帮你讲了条件,要干净的场子,但那一亩三分地终归是三教九流人物汇集的地方,难说什么时候就有砸场子的人,你悠着点。” 陈二狗赖皮笑道:“那不去不就得了。” 曹蒹葭一挑眉毛,道:“那算了,不就一个月五六千块钱嘛,还是小命值钱,悠哉游哉,这点小钱算什么。” 陈二狗跳脚道:“啥?五六千?!” 曹蒹葭没理会这没世面的乡下犊子。 陈二狗两眼光道:“那就是天天有人拿刀子喊着要放我血我也爬着去啊。” 曹蒹葭无可奈何道:“让你去不是让你挨刀子的,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你多接触一些社会上摸爬打滚的各色人物,赚那五六千块钱是其次,人脉有了,赚钱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我事先提醒,到了那里,别施舍义气,别冒失冲动,也千万别沾上毒赌这两样东西,前两样起码能救,最后一样你沾上了,我到时候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陈二狗点点头,没嬉皮笑脸。 曹蒹葭揉了揉太阳,听到一句她现在就想拿刀子给那鸟人放血的话。 “媳妇,你对俺真好,俺以后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第024章 媳妇 第024章 媳妇 第026章 狗哥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6章 狗哥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6章 狗哥 (凌晨准时冲榜。) 老板娘对于陈二狗帮忙罩场子的事情没有多作评论,按照她的思维方式要是有本事能抢劫银行她就早去了,她反正只管赚钱,奈何这辈子她总觉得自己没能力横财,所以一直都本本分分。老板和张胜利这两个被恶势力吓破胆的孬货越看陈二狗越不像个良民,警匪片看多了的李晟倒是恨不得陈二狗明天就成为称霸这个城区的山大王,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事情在这个兔崽子心目中无疑要比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来得有趣。 李唯知道后便一直对陈二狗不理不睬的没个好脸色,就差没把他划入阶级敌人行列,陈二狗对外人的看法习惯性地不为所动,如富贵所言心如磐石极端自我才是最好的自我保护,若不是如此,陈二狗可能没办法在一群人的痛骂诅咒中活蹦乱跳地活到今天。 来阿梅饭馆吃饭的一些小痞子流氓见到陈二狗后竟然都毕恭毕敬喊声狗哥,这些人大多是江西帮圈子里的人,至于东北帮那批人早把陈二狗当自己人,几个大佬也放话谁跟二狗子过不去就是跟东北爷们过不去,这样一来陈二狗倒成了两个圈子的红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阿梅饭馆生意红火了许多,一群大老爷们砍完人或者砸场子后都喜欢来阿梅饭馆饱餐一顿,起初老板和张胜利战战兢兢伺候着这群唾沫四溅侃大山的恶人,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砍掉胳膊或卸掉大腿,不过久而久之,他们也适应了状况开始敢蹲在角落听他们讲述闹事的精彩桥段,偶尔几个荤段子更是让他们心神摇曳,男人都喜欢武侠小说,其实是喜欢里面的杀伐意气,一怒而拔剑杀人,杀完人后还能有神仙一样漂亮的标致女人投怀送抱,这种事情想想都滋润。有老板和张胜利以及小崽子李晟这三个忠实听众,混混们侃得心满意足极有状态,大有白天一脚踏平黄浦江晚上就让那条“美人竹叶青”暖被子的魄力,李晟得知上海还有“竹叶青”这号女人后,立即把刚从水灵女同学转移到班主任关诗经身上的兴趣全部转移给这个名动上海滩的神秘女人。 在曹蒹葭来到上海的第14天,陈二狗在蔡黄毛的带领下第一次踏上他罩的场子,sd酒吧,酒吧附近是几所野鸡大学,纯粹花点钱进去混个三四年买张毕业证,蔡黄毛似乎在这一片混得有声有色,自己有辆重型机车,载着陈二狗杀向酒吧,身后四五辆摩托车尾随,让陈二狗一阵飘飘忽忽,这就是所谓的大哥派头? 蔡黄毛这混出点头的年轻痞子告诉他这些学校里的学生大字不识几个,但钱包足得很,都是一群大手大脚的二世祖或者富家小姐,肯在sd花大钱,总体来说sd能算是一家学生吧,场子不乱油水却不少。 重型机车带着喧嚣的轰鸣在一家霓虹灯璀璨的建筑物外停下,清一色的摩托车骑手齐刷刷跟在其后,陈二狗双手插在袖中,微微伛偻着身子,眯起眼睛仰头望着sd酒吧的招牌,眼花缭乱,灯光照耀在一排人位置最中央的陈二狗那消瘦苍白脸庞上,配合着破旧布鞋和廉价服饰,以及诡异的站姿,让这个第一次接触娱乐场所的土包子没来由有种与众不同的妖冶气息。 陈二狗就那样直愣愣抬头盯着招牌,别说不远处几个站在酒吧门口浓妆艳抹做移动招牌的标致女孩看着纳闷,一些个赶来酒吧寻乐子的年轻人也把这个穿着前卫到可怕的男人视作有点不正常的人物。 “就这?”陈二狗终于开口,虽然外人看起来一副深层姿态,其实这厮内心无非是感慨终于有机会一次,既然来罩场子的,喝点饮料抽根烟之类的总不需要自己掏钱吧?至于有没有水灵美眉陪酒,暂时还算纯洁的陈二狗还没想到这个境界。 “狗哥,就是这里,楼底是迪厅性质的酒吧,加上一家ktv,楼上还有桌球室,可以找乐子的地方不少,不瞒您说,您来之前这里ktv搞点小粉买卖,这个既然虎哥话,我们现在也不敢做,已经跟这里的老板通过气,不过酒吧和桌球室有些业务一时间还不好撤,撤了这sd就垮了,二狗您要是不满意,可以跟老板谈谈。”蔡黄毛小心翼翼望着陈二狗,生怕惹恼了这尊菩萨。 “我是来罩场子的,不是来砸场子的,毒不碰,什么都好说,我媳妇说了你们要是能贩卖军火也是你们的本事。”陈二狗打趣道,这些天他没少向张胜利这个半桶水讨教这个城区的各种门道。走向酒吧,夜晚看门口那四五个女孩都还挺正点,高挑冷艳,小家碧玉,丰腴妩媚,还真凑足了各种类型代表,连陈二狗都觉得这些个漂亮女孩门口一站,的确很招揽生意。 一听到媳妇两个字眼,蔡黄毛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曹蒹葭那张清冷和妖异交织矛盾的脸庞,蔡黄毛出来混没几年,能混到这个位置,除了靠跟对了大哥,还靠那颗让他考入上海财经大学的脑袋,黑虎男忌惮曹蒹葭是出于敏锐的本能,蔡黄毛犯怵是瞧出了她一言一行出乎寻常的淡定,竹叶青,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个犯忌讳的名字,内心感慨一声祸水,收回思绪的蔡黄毛对门口那群烟熏妆很浓的女孩道:“这是狗哥,虎哥把场子腾给他了。” “狗哥。” 四五个女孩眼神各异地望向陈二狗,娇滴滴异口同声,让人听着浑身酥软。 “冷不冷啊?”陈二狗关心道,笑眯眯如弥勒佛,他的笑脸跟总让人误以为憨傻的富贵截然不同,这位sd酒吧未来的靠山有意无意盯着女孩单薄的穿着,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心疼,但这眼神点到即止,没沦落到猥琐的地步。 “不冷。”这群女孩娇笑道,能被男人欣赏是件愉悦的事情,尤其是面对一个大人物的欣赏,似乎无意间,几天前还是个小饭店服务员的陈二狗便成为别人眼中的上位者,生活永远比现实更荒诞,这是“媳妇”曹蒹葭下棋的时候说的。 “小夭,你负责招待狗哥,疏忽了,小心老板炒你鱿鱼。”蔡黄毛对一个外貌很萝莉脸蛋很天使身材比例却很妖娆的女孩吩咐道,她站在人堆中的最后头,仿佛带着点初来咋到的矜持,她怯生生瞥了眼陈二狗,应了一声,迅低下头。 一米六的娇小个子,一张很纯很有瓷器感的精致脸蛋,胸部却挺翘得惊心动魄,她是这群人中化妆最少的,眼神也是最含蓄的,陈二狗不得不暗赞蔡黄毛这小子真上道。一行人走入酒吧,因为才八点半,酒吧只有寥寥几桌人,另一个通道入口的ktv都是早就爆满,本质上跟第一次见大观园的刘姥姥差不多,但陈二狗硬是忍住东张西望的冲动,慢悠悠在酒吧二楼找了个视角不错的位置,一帮子跟蔡黄毛混的小喽啰坐在隔壁一桌,蔡黄毛和叫小夭的女孩陪着陈二狗,服务员早就把酒水果盘端上来,陈二狗故作高深地俯视一楼舞池,小夭熟练地开启红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往酒里勾兑茶水,蔡黄毛解释道:“狗哥,今天是星期一,场子不热闹,周末再过一个钟头基本上就没坐的位置了,从9点闹到凌晨3点,乌烟瘴气的,喜欢闹腾的人就中意那种群魔乱舞的气氛。” “这酒多少一瓶?”陈二狗问道。 “5oo多。”小夭轻声道,小心翼翼给陈二狗倒了一杯,因为弯身朝向陈二狗的缘故,胸部因为娇小玲珑的身材愈诱人,整个人充满了曲线感,处男陈二狗没混过风月场所,但也能一眼看出这小妮子和其她女孩的不一样。 “很贵。”陈二狗撇了撇嘴,内心咂舌,脸上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高人风范,接过玻璃杯尝了一口,道:“还不好喝。” 小夭无助地望向蔡黄毛,似乎不知道如何应付眼前这个脾气古怪的道上人物,其实她这一路上偷瞧了陈二狗好几眼,年纪轻轻,却能接下一个挺大的场子,穿一身在上海如何都不常见的奇怪装扮,话不多,眼睛也还算老实,可怎么都让小夭感到恐惧,潜意识中她似乎已经把陈二狗当作了疯子,一个疯子如果不晓得怜花惜玉,那小夭觉得自己再水灵也只能个被辣手摧花的下场。 蔡黄毛没有理睬小夭的求助眼神,这不能怪他无情,真要能套近乎陈二狗,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夭完全可以抛弃,这样精致清纯的学生妹是不好找,但再楚楚可怜水灵动人也比不他往上爬来得紧要,何况在蔡黄毛看来陈二狗也不是那种满脑子精液的种马人物,他私底下对陈二狗的评价是很高的。 “以后真出了事情,叫我就是了。” 陈二狗起身就走,极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点小便宜的意境,留给众人一个颇高大的背影。原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跟个小太监伺候老佛爷的小夭终于松了口气,也刹时间恍惚觉得这个穿布鞋的年轻男人,好生诡异,喜欢下围棋的她猛地想到了个荒谬的词语,一个在围棋界中令人惊艳到咂舌的词汇。 妖刀。 第026章 狗哥 第026章 狗哥 第27章 卒子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7章 卒子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7章 卒子 (砸票,砸票。冲榜,冲榜。)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在校花级美眉小夭心目中侥幸赢得一个极高的形象,但这样一个人却没舍得花钱坐出租车,没半点派头地走路回到了阿梅饭馆,陈二狗节俭但不意味着他小气,张家寨出了一窝狠人的陈家就没一个是眼界狭窄小肚鸡肠,聪明做人精明做事,这是富贵经常念叨的一句话。 陈二狗那一路走得有滋有味,都说马无夜草不肥,欣赏着路旁灯红酒绿的场所,他开始琢磨着第一笔横财是给富贵买张新弓还是存起来给富贵娶媳妇。到了饭馆刚坐下来,曹蒹葭便骑车从外面回来,两人很有默契地面对面坐在一张角落的餐桌,老板娘和厨房师傅都熟悉了这对“小夫妻”的口味,上菜度奇快,量足味鲜,真没亏待他们,曹蒹葭吃饭进食依旧是千年不变的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相比较陈二狗乡村汉子的风卷残云,差距实在是不止十万八千里,巨大落差后的异曲同工之妙就在于两人最终都会将各自饭菜吃干净,一盘小鸡炖蘑菇,一人一筷子,仿佛早就分工明确,从不会重叠,陈二狗咽下最后一口饭,道:“这顶好的蘑菇还得是自己进山采摘的花蘑菇,新鲜的伞盖是绛紫色的,肥嫩,只不过越少了,十几斤才能晒成一斤干,你要是想吃我可以找机会带点给你。” 曹蒹葭放下筷子,道:“我明天就要离开上海了,估计没机会吃到这好东西。” 陈二狗呆片刻,点头道:“5ooo块钱支持了快2o天,把大上海逛了个遍,很不容易了。接下来要去哪里?是继续南下?” 曹蒹葭摇摇头,微笑道:“去西藏。” 陈二狗神往道:“有机会这辈子我也要去一次,不过不是去拉萨,我总觉得人太多的地方去了没意思,我从报纸上看到说丽江古城这些景点大部分都是游客,一想挺可怕,还不如张家寨这种鸟不拉屎的旮旯来得原生态。” 曹蒹葭不置可否,没有拦着陈二狗付钱,最后一顿饭,让这个刚了笔横财的家伙破费一次也着实不过分,道:“下几盘象棋?” 陈二狗明知只有被屠的命,却跃跃欲试,他就是有这股子没道理可言的拼劲,陈家一家人都讲究个农村人不怎么明白的隐忍二字,唯独出了陈二狗这么个钻牛角尖的稀奇犊子。因为天晚的缘故,陈二狗拿着象棋端了小板凳去了曹蒹葭的房间,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客套寒暄,一个沉默摆棋,一个小声哼曲,灯光晕黄,不刺眼,摘掉帽子的曹蒹葭靠在扶手上的手托着腮帮,凝望着棋盘,棋如人生,这道理谁都会讲,只不过这人生在她和陈二狗眼中断然是两个迥异的层次,两个圈子天壤之别的男女就这样走到了一块,曹蒹葭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至于是善缘还是孽缘,她懒得深究,脑子再聪明,也揣测不出。 这也许是最后三盘象棋,陈二狗彻底放手一搏,只是擅长快棋的他这一次落子极慢,但棋至中盘,几乎是每一步仿佛都能嗅到其间的惨烈,拼至末盘,完全是一个同归于尽不死不休的局面,只可惜棋高一着的曹蒹葭还是避重就轻一举擒获陈二狗的那枚帅。 曹蒹葭在陈二狗摆棋的间隙靠着紫竹藤椅,摩挲着那枚将,道:“我师傅说到了一定境界的高手遇到略胜一筹的对手,往往束手束脚,这就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两个棋力旗鼓相当的下棋者,便是考校两人的修养定力,你没有见过一盘下两三个钟头还是个和棋结局的对弈。二狗,那个时候,你就会真懂不争一子之得失不争一时之快意恩仇的意义了,不过说实话,那境界,我也没到。” 第二局,陈二狗依然下得出奇缓慢,也依旧是败北。 曹蒹葭破天荒下棋的时候打开话匣子,“张家寨小,不得不背水一战,我能理解。但到了上海,不管你遇到当时以为如何都过不去的坎,都不要急着玉石俱焚,这么大一座城市,忍一忍,退一退,总有你吃饭的地方,现在你接手了酒吧那个场子,磕磕碰碰肯定难免,我给你个意见,明天开始练太极拳。” 第三局,陈二狗下棋简直跟蜗牛一样,所幸曹蒹葭是个极有定力的主,就陪着他磨蹭。 终于输了。 陈二狗低着头,却没有收拾残局,己方一枚棋子不剩。曹蒹葭依旧把玩着那枚将,俯身拿出一枚被她吃掉的棋子,是最后那枚帅,道:“对你来说,这枚子暂且可以认作是那个纹身的江西汉子,地位最高,却自由度最小,爬得高了也有弊端,处事顾东忌西,外表风光,内里指不定就是一肚子苦水。” 然后她两根纤细漂亮的手指拈起一枚相,道:“这是蔡黄毛那个层次的角色,飞上飞上,终日劳碌,只有两个目的——一是保住主子的命,而是护住自己的命。绞尽脑汁讨好上头的大哥,以便大树底下好乘凉,树倒则作猢狲散。” 这一次曹蒹葭没有急着放下这枚相,而是拿起一枚士,两个重叠,继续道:“这类人极有可能靠着本事和运气飞黄腾达,爬到某个圈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那就是‘士’,到了那个时候,他既是‘帅’的心腹,也有可能是置‘帅’于死地的最大帮凶,这就是象棋所谓的‘闷宫’,二狗,在勾心斗角的大城市,能伤害你的往往是你最亲近的人,或者朋友,或者情人。” 陈二狗望着己方空荡荡的棋盘,沉声道:“那我是什么?” “卒。” 曹蒹葭笑道,放下手中的全部三枚棋子,拿起一枚卒,“中国象棋中过了河的卒子,就只能往前冲,可怜的二狗。” 陈二狗苦笑道:“这还不是你把我往前推的。” 曹蒹葭露出个奸计得逞的神情,浅浅淡淡,却让人抓狂,道:“这种机会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再说你一个东北大老爷们天天给人端茶送水也不觉得掉价儿,有个梯子就得往上爬,你这种祸害遗千年,又不怕跌,反正是白手起家,输了就输了,只要留条命,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陈二狗轻笑道:“端茶送水咋了,你看不起俺们农民工?” “我不会看不起谁,路边的清洁工,小饭馆洗碟子的,都有自己的尊严。” 曹蒹葭深深看了眼陈二狗,道:“只是你不行,你得做出一点不一样的事情。” 坐在小板凳上的陈二狗笑了笑,收拾起象棋。 曹蒹葭随口问道:“今天为什么下棋那么慢?” 陈二狗假痴扮癫,装傻充愣,反问了一句,“你今天为什么话那么多?” 曹蒹葭闭目养神,嘴角微翘。 陈二狗拿着象棋轻轻走出房间。 曹蒹葭等他掩上门,伸出那再适合弹钢琴不过的修长双手,端详许久,忍俊不禁道:“我这双手有那么漂亮吗?值得你偷看那么久?” —————— 清晨曹蒹葭走的时候陈二狗正在阿梅饭馆帮忙,喜欢睡懒觉的张胜利刚草草刷完牙,看到一副出远门打扮的曹蒹葭站在门口,愣是没敢开口,曹蒹葭也没理会这个对她心存畏惧的男人,对于那些不敢正视她的牲口,她从来不会刻意挤出一张伪善的笑脸,这是她第一次走进房间,来到陈二狗地铺,蹲下来,都是旧书旧报纸,拿起一本唯一一本崭新的书籍,书名是《弓》,一本弓箭入门书,从折痕来看他刚看到复合弓的蹲射,粗略浏览一遍,都是圆珠笔的圈点写画。 “那本是二狗刚买的,好像他最近都在找枪猎的书,没找到。那娃和傻大个富贵是张家寨玩弓的一把手,从来不碰土铳,梭枪知道吗?富贵那张牛角弓你们可能见过,可二狗的梭枪你们没看他耍真是亏大了,那叫一个准,这些年被他一枪插中的眼镜蛇和大鱼数都数不过来,这对兄弟敢两个人拿着梭枪就去找野猪群的麻烦,我们张家寨就一个字,服!”张胜利作为陈二狗的远房亲戚,自然要在外人面前替侄子说好话。 “真服?”曹蒹葭继续低头翻阅那本书籍,笑着反问。 张胜利面红耳赤地一声不吭,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两个字,道:“真服。” 曹蒹葭放下书站起身,竟然比张胜利要高出不少,让后者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曹蒹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道:“这两千块钱教给陈二狗,就当做房租,什么时候钱不够什么时候把我那间房子退了。” 临行前,犹豫了一下的曹蒹葭转身摸出一枚硬币给张胜利,道:“让二狗烦躁的时候就拿出这枚硬币,至于原因,让他去看下心理学方面的书籍。” “您走了?”张胜利忐忑问道,用了一个“您”,而不是“你”,足见曹蒹葭在她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我不走能做什么?”曹蒹葭笑道。 把曹蒹葭送出门的张胜利小心翼翼问道:“您不是二狗子他的?” “媳妇?” 接过话的曹蒹葭眯起眼睛,停下脚步,反问道:“你看我像吗?” 像是即将被砍头的张胜利一咬牙,极有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觉悟,用尽吃奶的力气才艰难挤出一个字眼:“像!” 第27章 卒子 第27章 卒子 第028章 狗上山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8章 狗上山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28章 狗上山 (和周推第五相差两百票而已,票票砸起。) 当背着个破旧麻袋、梳着一个标准汉奸二分头、脚踏一双破洞百出的假冒耐克鞋的王虎剩出现在阿梅饭馆,老板娘差点没直接把他当乞丐轰出去,仅就相貌而言,王虎剩的确走野兽派路线,而且还不是虎背熊腰那种,而是尖嘴猴腮,加上不安分的贼眉鼠眼,谁看谁都别扭,老板最近和来饭馆吃饭的痞子流氓厮混熟了些,耳濡目染下竟然也沾染上了一星半点的匪气,摆出个自以为很凶神恶煞的姿态横在王虎剩面前,谁料这位跟丐帮长老一样的家伙根本不吃老板那一套,只顾着往里面张望,看到张胜利蹲在墙角打瞌睡的身影,立即扯开嗓子道:“兄弟,记得我不,火车,就是帮二狗看过相的那个。” 张胜利撑开迷迷糊糊的眼皮,抹去嘴角的口水,很精明地第一时间斜眼瞥到老板娘暗藏杀机的视线,迅闭眼,道:“不认识。” 王虎剩跳脚破口大骂道:“你大爷!你这滚犊子敢昧着良心说话,信不信老子回你老家挖你十八代的祖坟?” 张胜利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蹲着瞌睡,背对着王虎剩,懒得计较,作为张家寨当年骂战鼎鼎有名的骁勇角色,这点骂声实在不值一提,回应道:“我家祖坟风水不行,你尽管挖,指不定我还能中个五百万,如果挖出什么古董宝贝,分我一半就行。” 刚从菜市场回来的陈二狗看到这个刚好像开完丐帮大会的家伙,很佩服上海有人比他还乡土,笑道:“你怎么来了?” 王虎剩仔细观察了陈二狗的表情,没现有什么不耐烦或者厌恶的神色,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向陈二狗,很自来熟地搂着当今已经是“狗哥”的陈二狗走入阿梅饭馆,道:“我来是想给你介绍个工作,保安,不是普通小区,是汤臣高尔夫别墅,高尔夫知道不?别墅知道不?如果你跟墙角落那狗眼看人低的畜生一样对我不仗义,我就不跟你说这事了,你把我当朋友,我才跟你交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二狗看王虎剩眼睛始终盯着墙壁上菜肴的样式图案,喊了几个招牌菜,给这个其貌不扬的东北同乡倒了杯开水,问道:“保安?” 王虎剩一口喝光那杯水,让老板先端来一碗米饭,直接扒光,这才舒坦道:“我有个亲戚在汤臣高尔夫别墅做保安,最近转行,他和保安头子是哥们,我当时听说他要走的时候就觉得可能有戏,于是隆重推荐了你,打算让你顶上,我跟他说你是部队出身,很能打,而且还是重点大学毕业,二狗,没证没关系,给我两三百块,我帮你搞,保准比真的还要真。” 老板娘眼睛顿时绽放出璀璨的光彩,汤臣高尔夫别墅,对她来说无异于神仙住的地方,她的野心不大,这辈子能在那种别墅住上个一两天过过瘾就足够。只不过一听到王虎剩这龟儿子竟然想来阿梅饭馆挖墙脚,立即朝厨房方向展开河东狮吼,“肥膘,别做菜了,做好的倒进垃圾桶。” 王虎剩目瞪口呆,饥肠辘辘的他欲哭无泪,好不容易能吃顿好的,这美味还到嘴边了却撤掉,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啊。像刚被抛弃的黄花闺女做出一副小娘子姿态,王虎剩可怜巴巴望向陈二狗,可能是觉得型乱了的缘故,本能地一甩脑袋,想把型重新摔成中分头,这一甩的温柔风情简直就是比王语嫣和老板娘两大西施秋波加起来的威力还要惊人,直接把抵抗力极强的陈二狗都冲击得里焦外嫩,好大一个雷,原本一旁看戏的老板和张胜利一不小心看到这一幕就差没去呕吐了。 最终王虎剩还是吃到了地道的东北菜,从傍晚六点吃到晚上八点半,足足咽下五碗大米饭,六个菜,让楼梯上扒饭的李晟自愧不如。陈二狗破费了112块钱,这可能是陈二狗吃饭最奢侈的一顿,偏偏自己还没动筷子,只是掏钱的时候却面不改色,虽然说跟王虎剩远算不上朋友,但这顿饭请得不冤枉。 王虎剩能侃,陈二狗早就领教过,吃完饭打着饱嗝就开始天花乱坠,这个闯南走北的丐帮成员貌似着实有点真见识,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认识一些,天文地理军事经济也都懂一点,很快融入阿梅饭馆,本来就喜欢八卦和热闹的老板和老板娘不知不觉加入其中,到了最后反而陈二狗成了多余的角色。 期间李唯出现过一次,王虎剩惊为天人,只不过那一抹自肺腑的惊艳被他玩世不恭的荒诞神态掩饰过去,可惜李唯则根本没正眼瞧这个好像生活在中国解放初期的农民大伯,她不歧视农民,但还真就歧视王虎剩这类她眼中自我感觉极端良好的家伙,这一切看在陈二狗眼里,乐子大了。 一辆重型机车夹杂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阿梅饭馆外面,蔡黄毛跳下车急匆匆来到陈二狗面前,小声道:“狗哥,场子里面出了点事情。” 陈二狗还真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来,这块肥肉果然不容易下咽,点点头,跟着蔡黄毛走出饭馆,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望向一头雾水的王虎剩,笑道:“要不要一起去酒吧玩玩,酒水免费。” 王虎剩咧开嘴,露出一口抽劣质烟过度而呈现暗黄色的牙齿,还夹杂着几片绿色菜叶。有便宜不占天打雷劈是王虎剩的第一号为人处事宗旨,二话不说跟着陈二狗坐上机车,第一次感受了把风驰电掣的快感。下车的时候王虎剩偷偷跟陈二狗透露说他刚才有种跟娘们做那事情的飘飘欲仙,骂了声没出息的陈二狗一脚踹过去,而瘦猴一般的王虎剩很配合地没躲闪。揉着跟被一帮痞气青年恭敬喊作狗哥的家伙进入酒吧,眼神始终流连于女孩的臀部上,王虎剩看女人从来都是第一眼瞧蛋,够挺够翘,他才有去欣赏脸蛋和胸部,虽然不清楚陈二狗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但狐假虎威的本事对王虎剩来说根本不需要传授。 事情不复杂,小夭有个名义上勉强算男朋友的护花使者,小夭来sd酒吧上班一个多月,他就每天向小夭点单在酒吧砸下一两千块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酒吧都讲究个一对一的提成,光是这样就等于间接给小夭带来三四千的收入,这小子有钱,长得据说属于那类高中就能女老师的级数,而且出手阔绰的缘故结交了不少道上朋友,不知道怎么就听说有个叫陈二狗的不长眼东西想横插一腿,趁周末就拉了一帮子狐朋狗友杀了过来,酒吧保安是有六七个,也都挺壮硕,可撞上十几二十号人,也只能乖乖做缩头乌龟。 酒吧空间大,估摸着在舞池中蹦跶的妖魔鬼怪就有一百多号,今天是周五,座无虚席,个个衣着鲜亮,男人女人都抽烟喝酒,这是一种王虎剩从没有切身感受到的颓废和堕落,看着那群注定都比他有钱的男女,走路大摇大摆的王虎剩只想狠狠抽他们几耳光,他觉得那肯定比在白嫩嫩的娘们身上耸动更有快感。 王虎剩的手暗地里张牙舞爪,似乎很痒,想要整点东西破坏。 那个叫嚷着要教训陈二狗的小白脸也不傻,喊了将近二十号人就占着角落的桌位安静喝酒,酒吧保安负责人一见到陈二狗,就跟见着了救苦救难的老佛爷,一溜烟跑到陈二狗和蔡黄毛跟前,指着小白脸方向解释道:“狗哥,那混球叫黄宇卿,是附近一所大学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最近打上了小夭的主意,听说您照顾小夭,就喊了帮人杀过来了。” 蔡黄毛带了五六个人,加上保安也有十来号人,不是必输的局面,陈二狗皱眉道:“那帮人什么来头?” 保安犹豫了一下,道:“有点混杂,我认识的只有六七个,他们跟虎哥不是一路子,其余的就不认识了,估计还不一定是这一片的。狗哥,您看怎么办?” “你大爷,十几号人对十几号人,别人都杀上门了,怎么办?杀啊!”骨子里跟李晟那小王八蛋一致的王虎剩恨不得整间酒吧都打杀起来,兴许是自己都被这个提议刺激到了,双眼通红,在灯光下像头饥饿的野兽,这幅凶悍作态加上陈二狗的坐镇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身份以及打扮。 保安被莫名其妙呛到不敢出声,毕竟王虎剩这犊子跟在狗哥身后一副亲信的蛮横姿态,如今道上满是狗哥单挑江西帮的传奇以及狗哥有政府背景靠山的消息,他一个小保安哪敢造次。蔡黄毛是见识过王虎剩在阿梅饭馆那一身行李的知情者,只是这看起来可以随便被捏死的小个子狠起来,竟然跟陈二狗一德行。 “给我根家伙。” 王虎剩伸出手,见保安没反应,骂了一声四处张望,随手从一张桌子上拿起一只空啤酒瓶子,道:“不敢上的趁早滚蛋,这保安我来干,拿着钱不干事跟趴在女人身上硬不起来的孬种有什么两样?!” 逐渐聚拢过来的保安听到这话也激起了一股狠劲,有陈二狗和蔡黄毛在场,他们也不怕出了事情没人扛。 王虎剩潇洒地一甩头,将乘坐机车被风吹乱的头神奇地甩成一丝不苟的中分头,眼神温柔,带着深情的飘忽,只是这不给众人心肌梗塞的机会,王虎剩猛地敲碎啤酒瓶,手持半截尖锐酒瓶,嗓子莫名尖刻起来,像个阉割不完全的小太监,在酒吧里听起来很有毛骨悚然的效果,“操家伙,跟我捅人去!” 蔡黄毛愕然,只能跟随大部队前行。 反倒成了配角的陈二狗边走边笑道:“这狗上了山,看来的确比狼还厉害些。” 第028章 狗上山 第028章 狗上山 第29章 高潮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9章 高潮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9章 高潮 (推荐票爆了第五,便尽力爆出第三章。两百票的差距。) 陈二狗在张家寨附近几个村落都很出名,一来他是唯一一个有希望考上大学却最终落榜的罪人,二来这犊子每次村落之间的群架下手最黑最毒,但真正让陈二狗被周边村落熟知的得归功于他养大的那两条狗,一条叫黑豺,也就是曹蒹葭看到的那只,通体漆黑,战绩赫赫,另一条其实更骁勇凶猛,体型巨大如狼,一身雪白,被陈家兄弟称作白熊,这两条狗传闻都是张家寨守山犬与狼群头魁产下的后代,只可惜宛如神物的白熊在一次深山狩猎中死于与巨熊的纠缠搏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猛然间爆出一股杀伐决断的蛮横王虎剩,陈二狗就会想起那头小时候其实瘦骨嶙嶙貌不惊人的白熊。 小白脸黄宇卿老神在在地看着小夭如一只蝴蝶在他身边穿梭忙碌,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破天荒感激那个死鬼老爹带给他的身世,以及钱包那一叠信用卡,他觉得套用句遭人眼红的话来形容就是自己已经穷得只剩下钱了,他喜欢小夭,从到酒吧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喜欢她那双干净得让他自惭形秽的秋水眸子,喜欢她跟其她花痴不一样的作风,当然最喜欢的还是她的脸蛋和身子。黄宇卿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哪怕在酒吧,他看小夭的眼神也不会过于炙热,就像此刻,他仅仅是很热络地跟那群喊来的道上朋友客套寒暄,偶尔才会朝忙着端送酒水的小夭投入尽可能真诚的迷人笑容,今晚钱是花了不少,四五桌人,烟酒茶水乱七八糟的加起来起码五六千,但一想到那只狗崽子被虐成猪头的模样,黄宇卿就心情很愉悦地喝了一口威士忌,当小夭背向他的时候,他充满的眼神才炙热,再漂亮的女人推倒了后对黄宇卿就没啥花头,他最想要做的无非是让这个女孩那双澄澈的眸子消失,让她变得跟喜欢他口袋里信用卡的漂亮女人一样,跪在床头,眼睛里只有,黄宇卿就喜欢干这种缺德的事情,把一个个女孩引诱成荡妇,像是完成了一幅幅最华丽的画作。 “就这么上?”蔡黄毛轻声询问走在最后的陈二狗,似乎有点不敢置信。其实他们这个层次位面的摩擦冲突,多半不会把对方往死里逼,极少说有大规模械斗前不做谈判或者骂战这类小动作,其实干这行的人都清楚,为了女人打架斗殴进局子蹲监狱最郁闷,案底不好看,也出不了名,受伤了运气不好还得自己出钱,打架赢了还好,输了的一方纯粹等于自虐。 “不急,先看看。”陈二狗看过很多演义小说,两军交战双方大将都要厮杀一番,当时陈二狗就觉得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是脑子小时候被驴踩过,既然今天王虎剩这个有点深藏不露嫌疑的家伙肯拿自己做出头鸟,陈二狗乐得在后面摇旗呐喊坐观两虎斗,见势不妙大不了跑路,曹蒹葭那娘们不早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陈二狗根本不介意酒吧这群有钱犊子怎么看他,眼光视线之类的又不能让身无分文一无所有的陈二狗掉肉放血。 黄宇卿看到这帮气势汹汹的酒吧方面成员,他一点都不紧张,缓缓起身,随着他站起来,将近二十号一脸彪横的地痞流氓也都站起来,这股子气焰顿时波及周边顾客,然后逐渐蔓延开来,没多久整间酒吧一楼便被这两批开始对峙的家伙吸引视线,二楼顾客也靠着栏杆准备看戏,舞池中原本处于癫狂状态男女也都停下疯狂扭摆的身体,黄宇卿很满足这个效果,瞥了眼脸色苍白的小夭,他的初始意图就是在这个妮子面前树立高大威猛的英伟形象,光有钱是打动不了这个骄傲的小尤物的,谁说纨绔就都是只会把脑袋放到婊子两个或者两腿间的蠢蛋?黄宇卿一向认为自己是纨绔中的佼佼者,只是他很好奇陈二狗到底是何方神圣,细一想,他突然现对这个假想情敌的了解少得可怜。 王虎剩为的保安们一股脑冲上去,只是两帮人即将接触的时候久经考验的保安很不仗义很有经验地放缓脚步,身形顿了一顿,仅仅是这么个小动作,结果就形成了王虎剩一个人气势汹汹牛逼烘烘拎着个酒瓶杀入人群的壮烈局面,在一群人的错愕和期待中,拥有一个谋杀观众眼球型的王虎剩同志似乎也察觉到情景不对,刚扬起酒瓶,转头一看身后没了人影,怒骂道:“你们大爷!” 然后这位壮士就被四五个大汉抡倒在地,一顿狠辣的拳打脚踢,估计再过些时候就能把在阿梅饭馆咽下的饭菜都打出来。 旁观者很纳闷很失望,难道按照正常的剧情展这么有气势有形象的男人不是应该一挑一大帮人,最后傲然屹立于中央,只留下一地挣扎呻吟的手下败将?几个原本对长相很野兽很穿着很抽象的王虎剩有种畸形兴趣的女孩立即冷哼几声,撇头不看,赏了王虎剩几句国骂。 蔡黄毛一阵冷笑,有意无意瞥了眼身后的陈二狗,却看到一张冷漠的脸孔,镇静到让他感到一阵不舒服,那不是一个正常人遇到棘手状况该有的安静。 黄宇卿觉得再没有比这更恶搞的桥段了,原本退后到帮手身后的他立即抓住这个机会冲上去,极有高手架势地落脚,出脚那叫一个刁钻,站姿那叫一个华丽飘逸,配合他那张的确英俊的脸蛋和挺拔的身材顿时惹来酒吧美眉们的尖叫助威,一个个恨不得当场以身相许的妖艳姿态,这无疑给很少有机会表现伟岸一面的黄宇卿下了一剂最猛烈的春药,不过瘾的他拿起一个酒瓶就朝满地打滚的某个几乎可以称作烈士的倒霉家伙砸了下去,这一击,无疑是今天酒吧目前为止最大的,整间酒吧充斥着口哨呐喊和示爱声。 这个时候那些第一次来酒吧猎艳的纯洁孩子懂得了一个比较极端的真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作为最大的祸水红颜小夭,泫然欲泣地站在角落,她下意识去搜寻那个身影,最终导致一片混乱中也只有她察觉到了那个身影的奇怪轨迹。 黄宇卿砸完那酒瓶后浑身舒坦,比在漂亮女人身上泄还要来得畅快淋漓。 “小心!” 得意洋洋抬头望向酒吧二楼的黄宇卿听到一声急促提醒,刚回神,腹部便传来一阵刻骨铭心的刺痛。 砰。 将近一米八的个子直接被某人一腿踹中腹部,倒飞出去,砸中不远处一张桌子,殃及池鱼,一大堆看客惊呼咒骂。 内行知道这一腿才叫干净利落,不花哨,但力道和准度都无懈可击。 真是一个迭起的夜晚。 刚才出声提醒黄宇卿的一个红青年立即飙,只是在黄宇卿被踢飞的瞬间,那个无耻偷袭的狠货手中早就拎好的一条椅子就砸了过去,在小青年身上砸了个粉碎,论视觉效果,这绝对比一大群人围殴王虎剩那可怜虫更具冲击性,简直可以媲美黑帮电影的经典镜头,踢腿和砸人几乎是一个连贯动作,就像脱光了女人的上半身立即就褪下了下半身。 不是玩惯了给人放血的变态,断然没这么犀利的手脚。 众人终于现这么一号猛人的存在,剃了个平头,一张苍白消瘦的平静脸孔,朴素到寒酸的穿着,但微微伛偻着站在人群中,似乎比谁都要高大。 第29章 高潮 第29章 高潮 第30章 两包烟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0章 两包烟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0章 两包烟 第3o章两包烟 陈二狗不是黄宇卿这种雏鸟,一鼓作气干翻对方两个,根本就没耀武扬威的意图,侥幸气势上占了上风,立即瞥了眼站在最旁边的蔡黄毛,其中的阴冷含义恐怕只有心怀鬼胎的蔡黄毛才可以品尝,高材生出身的他立即动手,再没有半点犹豫,颇有王虎剩起初的那种奋不顾身,吼道:“都给我上,打残这群砸场子的杂碎!” 打架也讲究个顺风逆风,一旦顺风,再胆小的老鼠也能跳起老高咬人,何况这群不怎么义气的保安也不是没见过这架势的废物,加上心里有愧,动起手来自然比以往都要果断辛辣,蔡黄毛身后那些个把打架当饭吃的小喽啰做这种事情驾轻就熟,身边有玩意就直接操在手中做武器,打架多了,就知道拿什么东西用什么力道,也不怕闹出人命,别看王虎剩看起来被踢打得惨绝人寰,其实除了黄宇卿那一瓶子都没伤筋动骨。 两帮人加在一起三十来号爷们扭打纠缠在一起,陈二狗的身体决定他不是那种横扫千军的大猩猩级猛人,他也没打算在这一酒吧的看客面前树立什么威猛形象,枪打出头鸟,也就黄宇卿这号不上道的花花公子没尝过这苦果,陈二狗就跟泥鳅一样游来荡去,使劲下黑脚出黑拳,酒瓶椅子外加果盘,能用的都用上,虽然期间也没少挨拳头,但终究比战斗在一线的卒子更轻松安逸。 蔡黄毛果然不愧是黑虎男手下的一员得力干将,爆后比一头疯狗好不到哪里去,有他这根支柱再配合陈二狗见缝插针地卑劣偷袭,他们这一边打得有声有色颇有章法,打架总共就两帮人,一方顺了,另一方也就倒霉了,而且黄宇卿这主心骨已经被陈二狗撂倒在地上咿咿呀呀,一把鼻涕眼泪,与刚才痛揍王虎剩判若两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套在他身上根本就是形势急转直下。 就是有孽畜这么阴险,看了一场生猛海鲜的好戏不够,还偷偷摸摸打电话喊警察。等除暴安良为崇高宗旨的警察叔叔大伯们赶到,好戏也到了尾声,陈二狗这边的人大多还能站着,黄宇卿那帮请来的酒肉朋友则都被放倒在地,几个没骨气的就跟黄宇卿一样喊爹哭妈凄厉得像是在哭丧。 陈二狗使了个眼色,蔡黄毛带着小喽啰从后门迅撤退,保安们则都留下,反正他们逃掉也没意义,除非不想再吃这碗饭,这个碗饭多香,大多数时间就站角落欣赏美女们的放浪风骚,运气好还能揩点油。 混战中陈二狗倒是没有太多出彩的镜头,但这一刻,众人视线再度不由自主地聚焦于这个平时放进人堆不会再瞥第二眼的年轻男人,这帮来sd酒吧找乐子的有钱人孩子肯定见识过富家公子的一掷千金,见过明目张胆的男盗女娼,甚至偶尔可能见过大佬在道上混饭吃的嚣张跋扈,但陈二狗的出现无疑是个新鲜事儿,有钱人砸钱烧钱或者帅哥耍酷装深沉都不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事情,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青年那份蛮横和沉稳哪里来的底气? 即使看到一群警察冲进来,众人视野中的焦点人物依旧屹然不动,更令人诧异咂舌的是对付小地痞下手一个比一个狠的警察见到陈二狗竟然都没急着铐人,几个带头的一阵窃窃私语,最后走出一个胖乎乎的年轻警察,脸上笑容灿烂的很,年纪轻轻便笑得有了鱼尾纹,如果是蔡黄毛在场,见到这尊看上去没半点架子的笑佛一定会心慌,事实上栽在这个笑面虎胖子手里的小混混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堪称这一片地痞心目中的头号公害,这头笑面虎走向陈二狗,陈二狗也露出张与笑面虎大致相似的笑脸,两个人搂在一起走到了角落,就跟失望多年的亲兄弟一样,看得那群黄宇卿喊来的打手一阵心惊肉跳。 “陈二狗?”笑面虎含有深意笑问道。 “今天这事情对不住了,给派出所惹了麻烦,我愧疚得很啊,我保证今后这类砸场子的事情私底下解决,不让人民公仆们烦心。”陈二狗出乎笑面虎意料地摆出了最底层小痞子的卑微姿态,笑容谄媚,让人觉着有点驼背的身子弯得更低,使得偷偷穿了增高鞋身高才1米68的笑面虎很舒心。 “态度很好嘛,这样才能谈事情,是不是?我们呢也就是过来看看,说实话我是听说过你的,硬的很,所长都不敢动你,本来我确实是想找一找你的晦气,但哥们你这么上道,我也不能不卖个人情,不过你们这些人得去趟派出所过过场子,毕竟十几个人躺在地上,我们来了要是不闻不问,上头方面说不过去。”笑面虎说了些实在话。 “我有个兄弟躺在地上,得照顾,酒吧方面可以带走几个人,不过你看我是不是算了?”陈二狗笑眯眯道,透着股玩味。 笑面虎笑容微微僵硬,阴晴不定。 小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递给陈二狗一包中华和一个打火机,陈二狗自然而然地掏出烟给笑面虎点上,道:“我是罩这个场子的,体谅下,出来混碗饭吃不容易,我这才露面没几次,就带进局子里,以后这一片就混不开了。” 笑面虎吞吐出一个烟圈,点点头,收敛笑意,沉声道:“下不为例!” 陈二狗赔笑着频频点头,看得小夭瞪大那双漂亮的眸子。 最终警察把黄宇卿在内的十多号人一并带走,sd酒吧方面只是象征性地带走几名保安,陈二狗毫无损地站在酒吧角落,扫视一周,像是一头黑暗中的豹子在巡视他的领地,不知道为什么,陈二狗现一旦接触过新鲜人和事便很容易产生一种免疫力,例如和曹蒹葭这样的女人相处一段时间后他再面对其她漂亮女人便有点闲庭信步的意思,第二次见到警察则也没有起初那次的忐忑恐慌,如果曹蒹葭在场,就会告诉陈二狗正确答案,这叫做适应力,而且指数还很恐怖。 “狗哥。” 小夭怯生生喊了声,今天酒吧的风波因她而起,被炒了鱿鱼也不过分,见识过陈二狗的变脸和手腕,这个在附近几所野鸡大学中颇有名气的美人儿越敬畏,她脑子好坏跟胸部大小成正比,没机会接触什么大人物的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上位者的城府。 “那包烟递得不错,今天这些损失本来要算在你头上,功过抵消,我会帮你跟老板解释。”陈二狗笑道,尽力让眼神不要往这个祸水的胸部瞥,其实内心成就感早满溢的陈二狗为了维持这种高大形象,不得不将视线投向王虎剩那可怜蛋,结果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这家伙竟然端着一份大果盘坐在地上吃得津津有味,饶是陈二狗都很难想象这个家伙需要多大的顽强才能生存下来,走过去蹲下去,问道:“没事?” 王虎剩嘴里塞满了新鲜葡萄,摇了摇头。 “真没事?”陈二狗不确定道。 王虎剩点点头,不忘腾出一只手理了理他的标志性中分头型,这个时候陈二狗终于确定这跟蟑螂一样打不死的家伙是真没事情。 “现在买得到正红花油吗?”陈二狗询问身旁的小夭。 小夭点点头,不等陈二狗话就跑出酒吧。 “我们出去走走。”陈二狗耐心等待王虎剩吃完一大份果盘,提议道。 两个人在酒吧外马路边一盏路灯下并排坐下,鼻青脸肿的王虎剩刚才走路也是歪歪扭扭的,足见并不是真练了金刚罩铁布衫的隐藏高手,陈二狗笑道:“让你做英雄,傻了吧,一大堆女人亲眼看着你被打成狗熊,悔死了吧?” “我故意的。”王虎剩笑道,脸上挂着与他形象极其不符的淡定笑容。 陈二狗没有说话。 “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跑。” 王虎剩靠着那盏路灯,望着马路上的车辆,道:“其实我来找你,不是让你做保安那么简单,我那个亲戚野心大,想要干一票见不得光的大买卖,从一幢别墅里偷几样古董,倒卖给做那行的朋友,他一个人不够,准备找个人联手,本来还想怂恿你干,现在看来是不必了,你混得挺好,比我预料中快太多了。” “这事情敢对我一个外人说?”陈二狗呵呵笑道。 “本来犹豫得很,等你跟着我做第二个冲上去傻瓜,我就觉得这事可以说。” 王虎剩问道:“抽烟不?” 王虎剩见陈二狗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烟盒,12根一盒的精装太阳岛,这烟在黑龙江很常见,11块一包,铁盒中仅剩三根半,那半截烟显然是抽了一半不舍得抽掐灭了,王虎剩抛给陈二狗一根,掏出一个印有半裸金女人的劣质打火机,给陈二狗点上,自己则抽起那半根烟,深吸一口,然后仰头吐出一个烟圈,王虎剩闭上眼睛,一脸陶醉,道:“我口袋里永远放两包烟,6块钱的太阳岛和11快钱的太阳岛,只有朋友,我才递给他后者,我这个人心眼小,长得也不招人待见,大本事更没有,却喜欢看不起别人,瞎转悠了小半个中国,愣是没碰到半个顺眼的货,所以你是第一个,别嫌弃这烟。” 第30章 两包烟 第30章 两包烟 第31章 像花一样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1章 像花一样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1章 像花一样 王虎剩抽着那小半截烟,那张很显老态成熟的脸庞在晕黄灯光下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怆,深深吸了一口,仰头长长吐出一个缭绕的烟圈,道:“我出生的那个村子是个乞丐村,整个村子除了下跪都不知道能做什么,小孩子生下来瞎折腾养个几年就被打断手脚去过乞讨日子,狠心一点的还会被挖瞎眼睛,你别不信,世界上狠心的人海了去,饿极了穷疯了被逼到绝路,男人能卖婆娘,做爹的也能把亲生崽子当畜生。我爹妈死得早,等于是被奶奶一个人养大,这条腿是九岁的时候折的,因为奶奶上了年纪,捡不动破烂,得出去要饭,腿是我自己打断的,要不然没人给你钱,不等我和奶奶走出黑龙江,她就死了,睡在大桥底下,那个冬天太冷,我也知道她老人家熬不过去,我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买了副棺材,然后就一个人走南闯北,东北三省,北京天津,河北河南,陕西,内蒙古,奶奶死后,我就再没给人下跪过,瘸了的腿也不容易看出来,小半个中国的话我都会说,北京人老拿‘儿’说事,说外地人根本说不地道那个字,论口音,我比老北京满清遗老什么的都要地道,河南穷,我也见过比我还命苦的人,再去陕西,见过黄土高原,去内蒙古,一个人躺在大草原上,心就彻底放开了,再不干愤世嫉俗损人不利己的龌龊勾当,早些年,跟一算命的老头学过坑蒙拐骗,也卖过妇女糟蹋过闺女,江湖上最下三滥的讨生活手段,我都懂点皮毛,那个教我看相的老头是个瞎子,跟我说富人是不愁吃的猫,高兴就晒太阳,不高兴了就出来逮耗子耍着玩,穷人就是耗子,要活着就得狠狠偷就得掰命逃,这个瞎子临终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这辈子就没见过一个好人。我当时想说你一个瞎子能看见谁,最后忍住了,其实瞎子的眼睛比谁都准,比谁都毒,我当初跟了他几年,还是不想把那几本古书拿到手,我也不是好人,最后瞎子烧掉所有东西,只留给我几页东西,说不让我害人,只给我条活路,我没怪他。” 陈二狗一口一口缓慢抽着那根11快钱一盒的香烟,呛到几次,抽惯了旱烟,这香烟还真不适应,抽到只剩一个烟,却没有扔掉,道:“虎剩,跟我混,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死你。我也不是个好人,把丑话说前头,我往上爬的时候,不求你玩命地替我办事,但你别千万碍着我,你心眼小,我也不是大度的人。” 王虎剩弹掉不剩一点烟草的烟,一撇头,左右两撮头在空中招牌式地甩出一个精准弧度,道:“我能碍你什么事情,我巴望着你能在大上海出人头地,我也好沾点油水,我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穷日子过惯了好养活,一天几碗大米饭,真混不开,菜都可以不要。” 陈二狗低头拨弄了几下那双布鞋,轻声道:“我这么说你别放心上,主要是前不久有个女人跟我说了个关于象棋的比喻,她说到了‘士’,能把‘帅’闷宫的那枚棋子,我这辈子只信任过妈和一个一起长大叫富贵的兄弟。没有过朋友,除此之外碰到的都是些看不起我的和恨不得我早点死的,其实在我刚走出大山的时候,我没野心,给富贵买张弓,娶个媳妇,让娘过上好日子,也就足够了,可等我呆了半年多,翘大的漂亮女人见多了,开好车花天酒地的有钱人见过了,然后整个人就不老实起来,想要再多些东西,筷子夹着,就想碗里的,看到碗里的,又想锅里的,想到了锅里的,还想地里的,娘从小说我不安分,看来真不假。” “不安分的男人有出息,老瞎子说我将来就能有出息,大出息。” 王虎剩笑起来谈不上憨厚,也说不上奸诈,但那张脸终归是让人很难顺眼,何况暗黄牙齿上还沾有菜叶,黄绿搭配,很难想象这么个人还是头资深驴友,差不多身无分文便走遍了大部分北方省份。 “再这么折腾几次,这双布鞋就算是毁了,这双鞋子今天要是破了,我非找那群家伙麻烦。” 陈二狗叹了口气望着那双布鞋心疼道,抬头看着那些来酒吧砸钱的年轻犊子,帅气的,穿得时尚到让陈二狗没办法接受,什么耳钉项链以及乱七八糟的型,看得陈二狗堵得慌,漂亮的女孩则个个浓妆艳抹,拎着各色在陈二狗看来造型极其诡异的挎包,偶尔几个有钱的男女还自己开车来,看得陈二狗不停唏嘘感慨,想起刚才的闹剧,自嘲道:“其实刚才冲上去,很大程度是私心,当年在学校有个我自认为是青梅竹马的女孩,后来跟一个和那黄宇卿很相似的男生跑了,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那个男人的确有才华,脑子灵光。那个时候小,我总觉得是他抢走了她,后来才知道那不是抢,即使他不出现,也会有另一个男人取代我,虎剩,其实仔细想一想,我那个时候坚定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女孩,现在竟然连样子都开始模糊了,真傻。所以今天一看到黄宇卿,我就火大,那一脚踢出去后,就跟吃完饭后抽旱烟一样带劲,当然烟草得是上好的蛤蟆癞,闻着刺鼻,抽起来就感觉心肺都在烧,和存放了七八年的烧刀子有得一拼。” 王虎剩摇头道:“我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懂,我见到女人就喜欢她们的大,尤其是脱光了的,白花花的,跟水灵白菜一样。” 王虎剩下意识转头,突然看到满脸通红的小夭,一个胸部远比诱人的漂亮小妞,他不是很感兴趣,但这样碰上了确实尴尬,脸皮再厚也经不起那双水润眸子的注视,王虎剩只得抽出一根六块钱一包的太阳岛,低头抽烟。 “狗哥,正红花油给你买来了。”小夭来到陈二狗身旁,蹲下来把那瓶正红花油递给他,这东西让她来回跑了十分钟才买到,气喘吁吁,蹲下来后胸部更更显得壮观,她的胸部不是惊涛骇浪的丰腴,只是相对她身体比例来说显得格外引人瞩目,让人忍不住想要放在手心亵玩,要不然黄宇卿那花花大少也不会吃饱了撑着一个多月不停砸钱。 “多少钱?”陈二狗问道,接过正红花油抛给王虎剩,后者也不客气,直接拆开捣腾起来,估计这一瓶都不够对付他那一身伤。 “狗哥,今天我捅了那么大篓子,这钱我不能要你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小夭慌张道,她要敢收这钱才怪。 “钱得收,小夭,出门在外,别跟一个不太熟的人在钱这个问题上含糊不清。我现在身上没带钱,明天给你。”陈二狗摇头道,这是他出门前娘再三叮嘱的事情,他懂一辈子不敢占比人半点便宜的娘真正意思,占得一丝便宜,指不定就还回一个大亏,疯癫爷爷小时候总拿着酒瓶念叨能吃亏者不是痴人,这也算是陈家人的传统,虽然陈二狗总是例外的。 小夭不知所措,只能蹲在一旁,也不敢站起来,陈二狗坐在地上,她不敢站着,因为那会有居高临下的嫌疑。 “我先回阿梅饭馆,你先忙。”王虎剩不是不识趣的憨货,不等陈二狗说话便起身一溜烟跑路,一点都不像是个被围殴不久和一条腿瘸过的伤患人员,其实陈二狗很像说的是王虎剩跑路的方向相反了。 “坐。”陈二狗笑道,自然而然帮她吹了吹地面上的灰尘。 小夭轻轻坐在他身旁,拘谨而矜持,还没走出象牙塔真正步入社会的她怎能见识过陈二狗狼一般的狠辣一面,当时小夭亲眼注视着这个男人悄无声息似的越过蔡黄毛,走路像一头猫,或者说豹子,悄悄拎起一张椅子,然后便是出其不意地一脚踹中黄宇卿,这一切都看在小夭眼底,随后这个狗哥与警察头子的卑躬屈膝则让她感受到另一种震撼,她不是看那种看琼瑶剧会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女生,在酒吧呆了一个多月知道赚钱的不易,陈二狗四川变脸一样的娴熟表演,让她叹为观止。 “家里有困难?”陈二狗随口问道。 “没。” 有点尴尬的小夭像求职面试面对严厉考官一样回答道:“只是想体验一下生活,还有就是挣点钱,想大学毕业后自费去一趟丹麦。”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父母病患不得不出来卖身子或者卖笑的漂亮女人给自己碰上,侥幸碰上了,估摸着陈二狗也没那个钱充英雄好汉。道貌岸然的陈二狗看似在望着街对面的一家水果店铺,但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投向小夭那无懈可击的曲线身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只顾着暗中欣赏美色的陈二狗可不顾及小夭她的羞赧和敬畏,到最后,看饱了的陈二狗偷偷抹了把口水,一本正经道:“小夭,你妈一定很漂亮吧。” 小夭愣在当场,她从小到大都是校花一样的妖冶灿烂活着,情书无数,礼物无数,鲜花无数,追求者过江之鲫,毫无征兆地当场告白也听了不少,可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水灵,这让小夭一扫畏惧和忐忑,精致脸蛋笑得像花一样动人。 笑得肆无忌惮。 她第一次现一个很爷们的男人可爱起来是如此让人不可抗拒。 第31章 像花一样 第31章 像花一样 第032章 暗斗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2章 暗斗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2章 暗斗 陈二狗刚树立起来的柔和形象很快就被他自己亲手毁掉,蔡黄毛带着那帮从后面溜走的小喽啰赶过来,陈二狗拍了拍布鞋上的踩痕,站起身二话不说一脚踹中蔡黄毛的膝盖,这个在乱斗中本就受了点伤的小头目立即跪倒下去,渗出一头冷汗,这一脚力道不轻,没半点水分。莫名其妙的小夭捂住嘴巴,很费解怎么刚才还并肩作战的朋友就内讧起来,男人的世界,果真是不可思议。 陈二狗蹲下来,一把拎住他的头,笑容带着点狰狞,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把戏,想给我个下马威?蔡黄毛,你脑子不错啊,出来混小痞子是不是可惜了点,都知道借刀杀人了,你别忙着狡辩,我懒得听,总之一句话,没本事你个小犊子就别在大爷面前整妖蛾子!我阴人的时候估计你两腿之间的那玩意毛都还没长齐!” 蔡黄毛那帮子喽啰小弟必然是护着他的,一见这情形虽然忌讳陈二狗两次乱战积累下来的余威,但碍于义气不得不作势要冲上来围殴这位尚且不知深浅的狗哥。蔡黄毛扬起手,摇摇头,示意那群人不要轻举妄动,忍住钻心疼痛,低头沉声道:“狗哥,这次是我不上道,希望您别记仇。” 陈二狗松开手,站起身,突然想起来兜里还有包小夭递给自己的中华香烟,刚掏出来,小夭就急忙帮他点燃,抽了一口,缓缓道:“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生,以后小场面,别麻烦我,我这里把话挑明了,你要是肚里有怨恨,觉得折了面子,想阴我,我等你,能一脚踩死我算你本事,千万别给我留一口气。” 蔡黄毛脸色不知道是因为刺痛还是羞愤,青到骇人,抬头道:“狗哥,我服,心服!” 陈二狗扶他起来,竟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没心没肺笑意,仿佛那一脚根本就不是他踹的,还不忘帮他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嘴上叼着根知道价格后会吓他一跳的香烟,不时咳嗽两声,道:“是心服,还是口服,我不管。人敬我一尺,我让他一丈,狗咬我一口,我拿砖头砸它一堆,刀口混饭吃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去吧,看下场子,如果黄宇卿那龟儿子还有后手,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蔡黄毛使劲点头,带着一帮被陈二狗一席话忽悠得敬若神明的小弟回到sd酒吧。陈二狗眯起眼睛,微微弓着身子望着这群人的背影,看在小夭眼中便又是一番阴沉沉的城府姿态,其实陈二狗是在暗自得意能说出这番话的自己怎么可能语文作文就从来没拿过高分,突然现手头这烟比王虎剩那根烟好抽不少,特地掏出烟盒看了下牌子,嘀咕道:“乖乖,大中华。” “这烟钱算酒吧的?”陈二狗望向小夭问道。 “我付的。”小夭轻柔道,她没想到今天的事情竟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似乎真给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狗哥惹了不少麻烦,愈忐忑不安,满是感激,就差没生出以身相许的念头。 陈二狗只是点了点头,再度仰视sd酒吧的霓虹灯招牌,这也许就是他迹的了,他其实很知足,虽然风险不小,但已经比太多跟他出身差不多的淘金者幸运,杀了杀蔡黄毛这小子的锐气,陈二狗也不确定手段是否过激了,但如今太多的事情都无法在自己掌控的范围,这让他很不习惯,就像在那个堆满报刊书籍的狗窝,他都习惯闭着眼睛就能把每样物品搜寻出来,所以陈二狗本能地想要抓取更多的资源,握紧烟盒,陈二狗掏出那枚曹蒹葭让张胜利转交给他的一元钱硬币,放在手背上,怔怔出神。 “狗哥。”等待许久的小夭怯生生喊了一声。 “恩?”陈二狗终于回神。 “我能去上班了吗?”小夭小声问道,抬头眨巴着那双格外脱俗的眸子,她突然觉得今天自己妆化浓了点,衣服也不是最合适的那套,鞋子也不满意,所幸没有头脑热学那个不良室友去涂指甲,要不然她站在这个年轻男人面前,二十几年积累起来的自信就真会毁于一旦了。 眼前这个年纪撑死比她大两三岁的男人不是传统意上的英俊,但她偶尔鼓足勇气看一眼那张脸庞,都觉得有一种个性到几乎狂妄的野性,但又不猖狂,隐忍到让她都感到胸闷。小夭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近距离凝视着眼前的陈二狗,像是在解一道最让小夭头疼的微积分函数题。 “去吧。”陈二狗笑了笑,没理由拖着这么个水灵美人儿不放,放长线钓大鱼嘛。虽然说最近见到美女都不犯怵了,也在死命研究男女之间的情爱,但短时间不打算仓促出手,要是第一次出击就铩羽而归就糗大了。 小夭先是很淑女地走向酒吧,最后兴许是知道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的背影,小跑了几步,躲进酒吧。 收起硬币,陈二狗也走入酒吧,就像一头东北虎那样巡视自己的领地,虽然小,但也不容许跳梁小丑们瞎闹腾,一些观战过的酒吧顾客行走时碰到这位打架骁将都避开,眼中带着点敬意,毕竟一个不大的场子能让笑面虎为的警察都没辙,这份定力和实力都让人不敢小觑,真正底层混日子的小痞子流氓,见着有肩章警徽的家伙哪一个不脚软犯虚? sd酒吧最大的特色就是这里的女服务员漂亮,男服务生帅气,没脸蛋没身材的不要,虽然也是按一般酒吧规矩按底薪加分成来算工资,但这里的底薪比寻常酒吧几乎要高出一倍,可见这老板魄力也不小,要不这样也拉不住美眉帅哥在这里卖笑拉生意。这些员工以及很快被放回来的保安见着陈二狗,一个个低头哈腰毕恭毕敬喊狗哥,几个胆大的女孩说话动作甜腻得跟整个人放进糖缸浸泡过,把脸皮不薄的陈二狗也臊得不行,可见有些小动作的尺度肯定有些少儿不宜。 “狗哥,老板找你。” 蔡黄毛来到陈二狗身边轻声道,这位在上海财经大学年年拿奖学金的年轻人眼中再没有半点戾气,第一时间把资料说给陈二狗,“狗哥,这里的老板叫刘庆福,是个上海胖子,人长得白净,没人了解他的底细,我们只知道他前些年在浙江那一带混过,sd酒吧开起来后,钱赚了不少,初看起来很好说话,其实很精,说话承诺都得打五折。” 陈二狗跟着蔡黄毛来到二楼最安静的角落,两排大沙,茶几上堆满了酒水食物,粗算一下大概都得好几千,陈二狗心疼,暗骂摆个鸟排场,直接把这些钱送我口袋多好。胖子刘庆福安稳如泰山坐在沙中央,左右各一个漂亮女人,一个是酒吧姿色几乎媲美小夭的妖艳女孩,另一个则成熟许多,不像是学生,浑身骚劲,属于那种男人第一眼看到就想丢到大床上去翻滚的那类。 本来在一楼站在酒吧dj身边陪死党玩耍的小夭特地跑到二楼不远处,偷瞧着陈二狗这边。 胖子没起来迎接的意思,陈二狗也没坐下去的意图。 两个人一坐一站,对峙着,让旁人看着心慌。 “狗哥,幸会幸会。”最终还是胖子刘庆福率先打破沉默,伸出一只白嫩嫩肥腻大手,示意陈二狗坐下。 “刚才干架被一个不长眼的小犊子伤到了,不能坐,对不住了刘老板,只能站着说话。”陈二狗笑眯眯道。 胖子皱了皱眉头,不过迅挤出一张不太自然的笑脸,瞥到了小夭,朝她挥了挥手,等她走过来,打圆场道:“小夭,今天难得狗哥在,你去台上唱歌,很久没见你让全场牲口激动到爆棚的情景了。” 小夭小脸一红,今天穿的衣服稍稍清凉了一点,她并不是特别敢上去舞池旁边的那个高台演唱。 “算了,整得像卖唱的。”陈二狗摇头道。 小夭咬着嘴唇,手足无措,她明显感到一直笑呵呵像个大好人的老板一阵不悦,夹在两人中间的她下意识望向陈二狗,而非每个月给她工资的老板。 蔡黄毛也紧紧站在陈二狗身边,眼神望向白白净净坐如一尊弥勒佛的刘庆福,竟然泛着阴狠,山里人都被咬伤过或者挨过枪子的大畜生,格外凶狠,见人就扑,现在的蔡黄毛就是一头伺机而动的野狼,这头狼知道这一次再站错队伍,以后就别混了。 本来似乎有点像要折腾点动静出来的胖子无意间看到蔡黄毛的神情,扭了扭庞大身躯,沙吱吱作响,这一次的笑容看起来更加和煦,终于慢腾腾站起身,拿开瓶器开了瓶红酒,道:“狗哥,你不坐,我可是也不敢坐啊。” “听着‘你’而不是‘您’,我有点不习惯啊。”陈二狗阴森森道,两根手指把玩着那枚硬币。 胖子脸色煞白,阴晴不定,拿着颇昂贵的红酒,倒酒也不是,放下酒瓶也不是。 “开玩笑,开玩笑,刘老板您可别介意,我这人就喜欢臭贫,习惯了就好。”陈二狗哈哈笑道,又施展开他的变脸技术,显然要远比胖子刘庆福娴熟。 胖子刘庆福悄悄松了口气,也是一阵豪爽大笑,倒了杯酒先递给陈二狗,再让身旁那个错愕的熟女给他自己倒了一杯。 陈二狗撇头望向小夭,道:“小夭,难得老板也在,唱歌,助个兴。卖唱不卖身就行,我要有钱,天天砸钱让你唱,去吧。” 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的小夭格外雀跃,也没丝毫对卖唱这个说法感到不满,嗯了一声,小跑下楼。 “我先干为敬,晚上还有个场子要去看看,就先不陪狗哥了,等过两天抽空,请狗哥吃顿好的,省得别人说我刘胖子怠慢了狗哥,这罪名我担当不起啊。”胖子一口喝光杯中红酒大笑道,含有深意地瞧了眼不露声色的陈二狗,搂着那个风韵迷人的熟女走下楼。 陈二狗接过酒杯转身趴在栏杆上,准备光明正大欣赏小夭这个妮子的嗓音和唱姿,看着胖子刘庆福一楼消失于人海的臃肿身影,将那枚沾满汗水的一块钱硬币悄悄放回口袋。 第032章 暗斗 第032章 暗斗 第033章 底细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3章 底细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3章 底细 老板刘庆福拖着那一身差不多两百来斤的肥肉下楼,搂着身旁熟女的纤细小蛮腰,在拥挤人流中杀出一条血路,走出火爆酒吧,几个站在门口招徕生意的漂亮女孩见到这尊每月钱的弥勒佛,一个个撒娇讨好,直到这尊肥菩萨许诺下个周末带她们去babyface疯一次才肯罢休,一群女孩没个员工的觉悟,似乎很好说话的胖子也没自己是老板的觉悟,等刘庆福坐进那辆有些年代的商务型奔驰s3ool,一张让人觉得被吐了唾沫还会保持笑眯眯的肥脸立即拉下来,身旁的美艳熟女递给他一根烟,手腕熟稔一甩,zippo打火机点燃香烟,胖子长吐出一口烟圈,斜眼盯着酒吧,阴沉道:“我请最漂亮的小婊子和最好看的小白脸来酒吧,请远出这种酒吧等级的顶尖dj来打碟,请乱七八糟的狗屎道上朋友关照看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开销可不小,这小子倒好,一来就说要清场,他是干净了,老子的钱包可要瘪了,难道真当自己是过江龙了?雁子,这家伙的底细摸清楚没有?” 熟女娇艳欲滴的两瓣红唇轻轻张合,“有钱能使鬼推磨,荷包足够鼓,这个社会就没办不了的事情,我帮你问出来了,那次东北帮和江西佬闹事,出面帮这小子摆平的是两个电话,一个来自警备区特警团某办公室,另一个来自我们上海武警总队某个领导,办公电话号码我已经核实过,的确是个上校,我就不明白了,屁大的事情,几十号人的斗殴,还没闹出人命,得两个系统的中高层干部过问?” 胖子刘庆福不耐烦道:“我对政府那套编制不了解,有屁快放!” 美艳女人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一闪而逝后却是愈娇媚的神态,一只手搭在胖子圆桶一般的象腿上,身子靠向刘庆福与她大腿一般规模的手臂,胸口两团软肉与其缓缓摩挲,令她心底产生一股本能作呕心态,脸上却依然笑脸如花,道:“刘胖子,上海警备区虽然名义上也受管制于上海市政府,但其实隶属于南京军区,上海武警总队则得划入武警总部,总之就是说一场小风波根本就惊动不了这两方面的实力,这不是什么政府编制,说到警备区,我给你两个字。” 胖子皱眉道:“哪两个字?” 女人笑道:“军队。” 黑道出身和迹的胖子刘庆福两颊肥肉抖动了几下,一把掐灭烟头,怒道:“你不早说,娘西皮,存心出我洋相?!” 对于混混来说,再大的混混,混到了堪称一方枭雄的大人物,也还是个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大流氓,中国没有黑社会,这是某位国家领导人说的,这并不一句很空洞的官方语言,香港台湾也许可以混到黑白两道通吃的境界,但在大6绝无可能,黑帮也许有,但想要做到一手遮天,难,出了捅破天的篓子,就得老老实实完蛋,与政府对抗?脑子进水了吧,尤其在上海这类沿海地区,再如鱼得水的大枭也得整天忙着漂白洗干净,所以刘庆福一个马马虎虎的人物一听到政府就心虚,听到军队,那就更是直接软了,不管你是哪一路通天本领的神仙,找军队的麻烦,无异于绑块大石头跳下黄浦江。 被唤作雁子的女人收起打火机,媚笑道:“别紧张,陈二狗本身没什么过人之处,一个从东北小村落出来的农民,虽然很奇怪怎么会牵扯出两方面的人物,但我肯定这个年轻人背景和靠山没外人想象的那么夸张,不是什么从北方来的枭雄,更不是北京城里的公子哥,沈阳军区更是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刘庆福冷笑道:“女人就是头长见识短,光靠吃饭。我问你,那些没文化的江西佬哪会特地去了解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被折了那么个大面子,就没有人想在那场风波的接下去几天去砸场子?结果呢,风平浪静的很,没人暗中罩着,这个叫二狗的年轻人真能毫无损地跑到我场子来混?他再能打,江西佬玩命起来也照样踩死他,道上那些一人挑几十号东北大汉的传闻大多不靠谱,我混江湖差不多二十年,真变态到令人指的高手也就侥幸见过一两个,但那样的人物,绝对不是陈二狗这个身板。” 女人微笑不语,身边这个胖子虽然品味不咋的,也不算真正见过大世面,但脑子转起来的确很快,她对胖子这番话倒是没有太大异议。 胖子摸着娇媚熟女放在他大腿上的手,自言自语道:“我还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还能捣腾出政府和军队背景,这样我倒是安心不少,场子干净点就干净点,少赚点钱也不会让我掉肉,就当花钱消灾,指不定这个名字透着玄乎的年轻人将来会是我的保命符,把你得到的消息散布出去,但别讲得太清晰,要有点朦胧感,这跟男人看女人身体一样,脱光了反而兴致不如半脱,如此一来,有他给我在sd镇场子,我其余几个场子都安全不少,我倒是想瞧瞧那几个原本对我不顺眼的王八蛋还敢不敢下手。” 女人点点头,深以为然。 “雁子,我打算过两天请他吃顿饭,你帮我安排一下,别让人觉得我小气。” “花钱我最在行。” 胖子突然莫名感慨道:“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年轻人,就觉得自己老了。” 几乎已经全部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媚笑道:“这个陈二狗样子不咋样,穿得也寒碜,但在你面前那么一站,还真有点让人刮目相看的气质,小女生不懂,很容易忽略掉这种男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一样喽,找男人啊,就得找这种靠谱的。要高的帅的裆下那玩意大的?去高档夜店找只鸭子,几千块随你玩一个晚上,没意思的。” 胖子刘庆福一只手狠狠捏了把熟女的胸部,笑道:“怎么,看上了?你要能把他勾搭上床,我一点都不介意。” 女人笑得花枝招展,胸口那两块肉乱颤,道:“我愿意吃他,那小伙子还不愿意吃我呢。” —————————— 陈二狗印象中,小夭是个怯怯弱弱的小女生,在他面前永远拘谨小心,好像一只长白山山脉中觅食的小梅花鹿,但当她走上舞池旁边的高台领唱,让他眼前一亮,小夭似乎松开了那根扎辫子的紫色丝带,披肩长,配合一张精致如瓷器的脸蛋,浑身笼罩于五彩灯光,如同一幅哥特画面,黑暗中带着灵动,前奏响起,陈二狗便是一震,根本不是他预料那种柔柔弱弱的中文情歌,而是一只摇滚风格的英文曲子,气势磅礴,当她在全场男女尖叫瞩目中张嘴演唱,唱腔更是让陈二狗第二次震撼,这个个子不高的美人儿竟然拥有一副类似歌剧花腔的女高音,浑厚却干净,随着震耳欲聋的dj伴音,置身其中,仿佛身临演唱会,酒吧火爆程度果然达到顶点。 蔡黄毛在陈二狗耳朵旁大声道:“狗哥,那是荷兰国宝级乐队ithteptation的《ories》,不是每个会唱歌的女孩子都能唱出味道的,小夭上台的次数不多,以往穿得也都厚实,她的确跟这酒吧很多女孩不一样,今天肯定是看您的面子才唱的。” 这个时候,陈二狗刚好看到小夭望向他这边,眼神迷离,这一刻,这个小美人儿无疑是最动人的。 唱腔,身体,眼神,都美得让人心颤。 陈二狗只是个跟走入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的乡下人,他只是个没尝过女人滋味的处男,对漂亮的女人,都会欣赏,看到李唯,起初夹杂着农村人自卑和阴暗心理他想脱下她的衣服来满足自己的征服欲,看到关诗经,他能揩油的时候绝对不会做出道貌岸然的姿态,哪怕和高高在上的曹蒹葭相处,也难免刁民的奸诈习性,这无关滥情,只是个年轻男人的正常,想吸引漂亮女人的视线,还奢望征服。 站在二楼,靠着栏杆,陈二狗第一次感受到上位者的优越感。 以前,钱的概念对陈二狗来说就是能买多少斤大米,值多少棵树,能上几年学,或者能买几个长相难看的媳妇,至于权力,无非就是村委主任意味着调戏别人家媳妇可以正大光明,初中老师殴打学生出气,或者高考后看着那些成绩一塌糊涂的败类靠着父辈关系升入大学,来到上海,陈二狗眼界一下子打开,就像白熊和黑豺第一次入山狩猎。 小夭唱完那曲子后跳下台子,不顾那些男女疯狂要求继续演唱,小跑到二楼陈二狗面前,小脸蛋红扑扑,头还来不及扎起来,那双干净的眸子里带着点不一样的妩媚意味。 然后陈二狗问了个很多余的问题,“小夭,有男朋友没有?” “没。” “要不?” “恩?” 陈二狗沉默许久,站在他对面的小夭也期待了很久,最终听到一句,“要不晚上一起吃个夜宵?” 小夭微笑着点头,似乎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我身上没带钱,和那瓶正红花油一起欠着好了。” 小夭掩嘴轻笑。 蔡黄毛强忍住吐血的冲动,跑下楼,心想这狗哥揍人阴人比谁都猛,咋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就掉了链子,继而一想,蔡黄毛恍然大悟,再看陈二狗竟然有一种看待偶像的崇敬,喃喃道:“难道他是想连夜宵后开房间的钱都让小夭付账?见过狠,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狠的,狗哥,算你牛叉!” 第033章 底细 第033章 底细 第034章 兔子和山跳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4章 兔子和山跳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4章 兔子和山跳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是颠簸不破的真理,美女身旁往往还是美女。本来陈二狗想要带着小夭散步去阿梅饭馆吃点夜宵,顺便把钱还给她。刚走出酒吧就看到一辆让他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的跑车,是辆陈二狗不知道牌子的敞篷,很流线型,这类精致透着股专属于上等人的气势逼人,车内坐着一对很般配的青年男女,忙着打情骂俏,看到小夭,车内的漂亮女孩站起身喊道:“小夭,免费接你回家,报酬是晚上对本格格以身相许。” 小夭脸一红,第一时间跟陈二狗解释道:“狗哥,这是我室友,喜欢自称格格,说她祖上是上三旗中镶黄旗的皇室成员,说得煞有其事,就差没把家谱给我过目了。她有事没事就喜欢拿这件事情神神叨叨,您到时候别介意。” 那妞一见闺蜜小夭带着为难神情愣是没动静,以为又碰上了不开眼死皮赖脸纠缠小夭的牲口,一怒之下也顾不得淑女风范跳下车,再一瞧陈二狗那副穿布鞋、双手插袖的穷酸样,更是火冒三丈,指着陈二狗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死癞蛤蟆,给本格格滚远点,能跑外省就尽量别呆上海,省得影响市容,也不拿镜子照照看自己的样子,就你这德行也敢追求小夭?你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 陈二狗没理会这漂亮的小泼妇,这姿态这气势远不如张家寨那些久经骂场的大妈大婶,还真不入陈二狗法耳。他只是打量了一下车内那个始终把视线停留在小夭身上的英俊青年,确实挺人模狗样,放哪里都能吸引女人的视线,关键还有钱,陈二狗说心里话挺羡慕这类自身资本不俗的公子哥,本来就高,还有张小白脸才有的脸蛋,说不定还有一身健身房锻炼出来的肌肉,怪不得中国那么多单身汉怨气滔天,还不是贫富悬殊惹的祸。 那妞一见陈二狗竟然不动声色,火气更旺,差点气炸了肺,吵架就是如此,一个人骂得热火朝天另一个接招的却八风不动,这会让旁边的人都替那个喷口水的家伙尴尬,已经吓到脸色白的小夭哪敢让这个死党继续飙,一把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带着点哭腔道:“兮兮,你别骂,再骂我可真生气了。” 她一见小夭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一下子慌了神,小夭这个她的头号闺蜜何曾为了一个追求者紧张?这小妮子在大学里三天两头看着牲口们因为她干架闹事,更有甚者在大一的时候干脆在她们寝室楼下捣鼓了几百根蜡烛摆成爱心,或者在对面男生宿舍大楼挂巨大求爱横幅,对这些小夭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或者一笑置之,今天这事情有点奇怪,她不得不再次观察陈二狗,现这个年纪比她们大不了几岁的男人正和她的男朋友对视,不过很快便又把注意力停留在那辆昂贵跑车上,还一脸裸不加掩饰的艳羡,穷酸还没有城府,这就是她对陈二狗的定义,这样一来她反而没了火气,没必要跟一个小人物斗嘴。 “狗哥,这是我朋友张兮兮,弓长张,路漫漫其修远兮的‘兮’。”小夭忐忑介绍道。 “好名字。”陈二狗轻声笑道,又是那该死的笑脸和眼神,与言语如何都让人感受不到协调。 本来心态平稳下来的张兮兮一听立即就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做惯了男人视线焦点和手心宝贝的千金大小姐,她哪里受得了这种暗讽,虽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暗讽,但张兮兮就是瞧不顺眼陈二狗的那副淡定,一个乡巴佬凭什么在她面前贫嘴?挣开小夭的手,她叉腰尖酸道:“那你是狼心狗肺的狗?还是苟且偷生的苟?” 小夭一听急了,哪有这么嘲讽别人的,只是不等她苍白解释些什么,陈二狗便笑道:“走狗的狗。” 哭笑不得的小夭被陈二狗这么一折腾,竟然又哭又笑着留下了眼泪,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容颜让那个下车来到张兮兮身旁的青年一阵目眩。陈二狗和张兮兮都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真的哭起来,也都放下各自的争锋相对,陈二狗不好说话,张兮兮搂着小妮子安慰起来,于是陈二狗不得不再次近距离与某帅哥对视起来,两个人肤色都偏向白皙,只是陈二狗是病态的苍白,而后者是小白脸的唇红齿白,布鞋对上一双手工制作的意大利明白皮鞋,廉价长袖衫对上笔挺精致的休闲西装,上下前后左右不管如何看,小夭都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位有钱帅哥身上。 “哭什么。”陈二狗感慨道。 小夭立即收声,虽然难免还带着点哽咽抽泣,却是无比的听话温顺,皱着小脸可怜兮兮地望向陈二狗。 这场景看得张兮兮和她男友一阵心脏抽搐,世道变了?这家伙哪里冒出来的?张兮兮虽然言语尖刻,一副没半点家教的富家千金,但脑子不差的,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值得正眼看待的男人有两种,一种是年轻帅气多金的二世祖,当然前提是最好有点脑子,这类公子哥的估计都比别人一辈子的奋斗结果来得高,第二种就是中年男人,属于奋斗后出人头地的那一类,很有脑子,也肯在女人身上花钱,关键还有男人味,如果身材还没福,在床上的表现跟小伙子一样精壮生猛,那无疑是最佳,但是眼前这个家伙呢?一个口袋里铁定没钱的主,既然没钱,这么年轻能爬到什么样的位置?再高又能吓人到哪里去?小夭的追求者中根本就不缺黄宇卿这类富家纨绔或者。 张兮兮很想甩给这个陌生男人一个不屑的表情,但她做不出来,因为她知道一个肯说“是走狗的狗”的王八蛋绝对不会被这种表情伤害到。 最开始剑拔弩张的气氛转变成敌不动我不动的奇妙处境,陈二狗不说话,张兮兮就从小夭嘴里套话,这才知道这号人物原来是给sd酒吧看场子的小地痞,不管如何她还是收敛了一些富人看穷人的鄙夷,毕竟她对于一个能从刘胖子饭碗里扒口饭吃的年轻人还是有丁点儿的欣赏,张兮兮听说要吃夜宵,就说了个地方让她男朋友开车去,陈二狗也懒得反对,反正看架势轮不到他或者小夭付钱,白吃白喝的事情傻子才不干,尊严?拒绝了那可不叫尊严,叫自卑,要真拒绝了陈二狗就不是骂遍张家寨无敌手脸皮厚到一个境界的陈家狼犊子。 和小妖坐进敞篷跑车后排,陈二狗点了根中华烟,这车坐着就是跟张家寨的拖拉机或者路旁的公交车不一样,前排开车的为了炫耀车技,时不时在空荡弯道玩点只能忽悠外行的小漂移,可怜小夭在漂移动作影响下撞向了陈二狗怀里好几次,有次还把他手里的烟给砸掉在车内,估计没准就把某块真皮烫出了洞眼,看到他心疼烟而不是车内装饰的模样,小夭噗哧一笑,心想他真是个地地道道的恶人啊。 曹蒹葭称之为刁民,小夭视作恶人,这也许就是两个女人的不同之处,所处位置不同,便会带来不同的视角,或者俯视,或者仰视。 大排档离小夭住的地方不远,钱自然是张兮兮男人抢着付的,陈二狗只顾着消灭食物,兜里没几块钱的他压根就没打算掏腰包,这无疑又让张兮兮小小鄙视了一番,吃完夜宵张兮兮要陪着她男朋友去闹市区逛酒吧,对他们来说真正精彩的夜生活在凌晨半点才刚刚拉开序幕,他们要玩的酒吧自然不是sd这个层次,这从那辆跑车的价位就看得出来。 张兮兮的男朋友略微遗憾地带着张兮兮驾车离去,眼神悄悄在小夭身上停留,他知道其实只要这个漂亮女孩愿意,她随时都可以跟着他去上海最好的酒吧厮混,他也很想来个左拥右抱,将这这两个美女一起降伏,但似乎没那个道行,否则那就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不过他还真没把陈二狗视作敌人,因为他不认为一个给小酒吧看场子的家伙能掀起多大的动静,小夭的脾气他透过张兮兮多少了解一点,和人相处很容易,交普通朋友一起吃饭唱歌什么的也不算难,可再进一步,却比登天还难。 “那犊子对你有企图。”负责把小夭送回附近住宅小区的陈二狗嘴里叼着根牙签道。 小夭张大嘴巴,不敢相信。 “我也是男人,知道某些眼神的特殊含义。”陈二狗再次点燃一根中华,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这话的确不是假的,何况还是根好烟。 “狗哥,您别对兮兮生气,她没恶意。”小夭看陈二狗心情似乎不错,终于敢提这个话题。 “别您了,听着别扭,估摸着你喊着也累。” 陈二狗笑道:“不生气,她也是为你好,我能理解。你看我这样子,再看你,一路上多少人盯着我们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是一朵鲜花和牛粪的搭配,不奇怪才是怪事。” “狗哥,你真觉得自己是牛粪?”小夭歪着脑袋问道。 陈二狗笑了笑,没说话。 “狗哥,我觉得吧,你要真是牛粪,也是能让鲜花滋润生长的那种。”小夭玩笑道。 陈二狗吐出一口烟,道:“这马屁舒服。” 小小得意了一番的小夭吐了吐舌头,双手交织放在身后行走,无意中将胸部的曲线突显得愈诱人,微笑道:“狗哥,你会下围棋吧,而且肯定是高手。” 陈二狗摇了摇头道:“不会,只懂点象棋的皮毛。” “那你数学一定很好。”小夭信誓旦旦道。 “为什么?”陈二狗好奇道。 小夭悄悄做了个鬼脸,似乎有点不敢说。 “知道了,你是想说我很会算计?” 陈二狗笑道,眯起眼睛,享受那根烟带来的舒畅,“其实我玩的都是小把戏,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其乐无穷,斗久了,很多东西原先不懂也会懂的,小夭,这不是说我比聪明,只是环境不一样而已。有个疯癫老头子说过,穷人的穷不是笨,是命。我只是个农村里长大、读过十二年书的人,信命,比谁都信,但信不代表不想挣扎,我们山里人进山打猎下套子,经常看到那种把铁丝咬断的山跳,也就是你们城里人只会蹲在笼子里吃菜叶的兔子,而我,不是兔子,是只野山跳。” 陈二狗走了一段路,现小夭突然不走了,转头,竟然看到这小妮子又莫名其妙流泪起来,难道她不知道她哭的时候真的让男人无法抗拒吗?叹了口气,陈二狗丢掉烟,转身走到她身边,柔声道:“你这孩子又哭。说起来,我很小的时候也喜欢哭,因为那个疯癫老头说一个人哭就代表着这个人还有灵气,后来他死了,不知咋的我也就不怎么喜欢哭了。我很好奇,你哭什么呢?” 泪眼朦胧的小夭一把抹去眼泪,好像是想要使劲看清这个从不故作深沉、总喜欢笑着看人看事的男人,却止不住又流出来,抽泣道:“我心疼。” 第034章 兔子和山跳 第034章 兔子和山跳 第035章 羊入虎口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5章 羊入虎口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5章 羊入虎口 陈二狗是如假包换的处男,没牵过女孩子的手,更别说抱过搂过亲过,他这双手倒是跟野猪山跳狍子打了无数交道,剥皮抽筋掏心掏肺,谁愿意跟他风花雪月。当陈二狗觉得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全的时候向小夭提出了要进小区上楼喝杯茶的要求,提要求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正义凛然,似乎忘记了在大排档他已经灌下六七瓶啤酒,然后小夭脸一下子通红,拒绝了他,说再过四五天,暗自感慨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陈二狗没厚着脸皮纠缠不清,很识趣地转身离开,欲言又止的小夭小跑进小区公园,在秋千上荡了一个多钟头才走向公寓。 回到房间她缩在被子里,便再没有动静,清晨才从酒吧杀回来的张兮兮没让男朋友进门,直接来到小夭房间掀开被子,看到还在熟睡的小妮子娇弱身子蜷缩在一起,脸上还带着泪痕,一看她衣服都没脱,张兮兮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那个死活不要脸、城府深到让人以为没半点心机、吃相跟饿死鬼投胎、没教养没绅士风度的牲口会对小夭做什么,比如霸王硬上弓之类的,张兮兮一想到陈二狗那张笑脸就有火气,帮小夭重新盖好被子,回想昨晚的情景,张兮兮自言自语道:“得把危险苗头扼杀在摇篮,不能让小夭这孩子陷进去,那种家伙根本不是小夭能应付的,小夭啊小夭,找男人就得找能控制的,这样才能全身而退,飞蛾扑火的爱情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 接下来一个星期王虎剩倒是在sd酒吧混得很吃香,稍微大点的漂亮服务员都被他祖宗十八代的资料都挖掘出来,靠着一知半解还没登堂入室的相术充神棍,不过这些野鸡大学出来的女孩没什么文言功底,一听王虎剩煞有其事地瞎诌,晕头转向后也开始将信将疑,只不过她们的兴趣显然更多在把王虎剩塞进酒吧做保安的陈二狗身上,起码就目前而言,夸张渲染地以讹传讹之下这位狗哥在众人心目中形象是高大的,背影是伟岸的,手腕是高的,就连挺普通的相貌也都变得与众不同,这群人没一个知道这是晕轮效应。 陈二狗不是不想去sd酒吧放松一下,起码那里有小夭这样秀色可餐的漂亮美人儿,没有王语嫣这样时不时去阿梅饭馆蹂躏他神经的恐怖追求者,忙着帮李唯补课,给李晟这小瘪三擦,在饭馆做全能服务生,回到房间还要按时进行定量阅读,一天下来也不轻松,再说他也找不到去酒吧的理由,他觉得自己脸皮厚可以不尴尬,但肌肤粉嫩精致的小夭肯定会尴尬,说到底还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定力不够惹的祸,再傻陈二狗也感受到了小夭对他的好感,就应该酝酿一下一下再提出去看场小电影之类的,直接上门谁吃得消,何况小夭还是个黄花闺女,这个星期陈二狗就一直在遗憾和愧疚中度过,化悲愤为力量地狂读书,竟然一口气就把厚黑教主李宗吾大师《厚黑学》一字不漏给啃了下来,对于语文功底不强的陈二狗来说无异于打下一场攻坚战,幸好早有先见之明地花钱去买了本文言文解析,然后便一鼓作气地全身心投入一本奇书《推背图》,金圣叹注本,看得陈二狗晕晕乎乎,一来二去,连带着文言文解析差点都被翻烂,几个晚上要不是陈二狗稍迟点就去路灯下百~万\小!说,跟他挤一个房间的张胜利和王虎剩还不被得被他翻书的声音吵死,这样一来最明显的好处就是李唯的语文在陈二狗的感染下小有进步。 小夭再没有唱歌,都是忙着帮客人点单,递送酒水,黄宇卿没敢再来sd酒吧,保不准是从派出所方面得到了一些消息,这个二世祖之所以敢大摇大摆带着一帮人来找陈二狗的麻烦,是因为想给陈二狗下马威的蔡黄毛没透露给黄宇卿完整信息,要知道这个狗哥是挑过江西帮能够跟笑面虎勾肩搭背的猛人,黄宇卿怎么的都会慎重行事,拣软柿子捏才是他这个位面的末流公子哥该干的事情。 喜欢把自己当格格的张兮兮也在酒吧,最近几天她都在sd护着小夭,生怕陈二狗勾搭诱拐她的闺蜜,她的男朋友顾炬没跟来,他是不会在这类学生吧过夜生活的,父亲在上海改委组织人事处做个二把手的他自然瞧不起黄宇卿这类三流纨绔,张兮兮趁小夭闲暇拉着她一起喝酒,看她魂不守舍的可怜模样,好气好笑道:“你就这么眼巴巴等着那个家伙来酒吧,值得吗?” 小夭望向舞池内癫狂众人的放肆摇摆,撅了撅嘴道:“你不懂。” 张兮兮笑道:“我怎么不懂,春天来了,有人就思春了呗。幸好不是夏天,要不然你还不直接奔放了啊。” 小夭没理会死党的打趣,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也看不上他,其实就跟我不对眼顾炬是一个道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就别担心我羊入虎口了,我没犯花痴,没一见钟情,更没到非他不嫁的地步,我就是惦念着他那么个人,很纯洁。” 张兮兮无可奈何道:“我也知道你没花痴,要不然那天他就上楼进了你房间了。” 小夭俏脸一红,趴在张兮兮肩膀悄悄道:“其实那几天我来例假了,要不然我真不会拒绝他上楼。” 张兮兮翻了个白眼,道:“你真无药可救了,我就等着帮你选好爱情的墓地吧,到时候你可别抓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衣服可都贵着呢,又舍不得让你赔,最后你要死要活还不是我跟着遭罪。” 小夭作势要打,道:“别咒我。” “脏兮兮,又来了啊,今天一看,比昨天又水灵了点啊。”换上一身sd酒吧制服的王虎剩中分头不变,反而有点小钱买胶后把汉奸头打理得更加惨绝人寰,想来起码不再存在用潇洒甩头来毒害众人视线的事情。 “是张兮兮,不是脏兮兮,你个乡巴佬!信不信本格格喊上一两百号人把你剁成肉酱然后扔进黄浦江做饲料?”张兮兮对这只癞蛤蟆的憎恶感远胜过对陈二狗那种带着忌讳的反感。 “信,咋就不信。” 王虎剩恬不知耻地眼睛瞄向张兮兮,这家伙对女人的有种偏执的病态癖好,恰好张兮兮就属于那类很翘的妞,这让王虎剩现新大6一样两眼冒光,这两天下来没少挨张兮兮的怒骂,可脸皮厚,刀枪不入,眯起那对贼眉鼠眼,笑道:“脏兮兮格格,奴才我王虎剩大将军这不是给你请安来了嘛。” 小夭笑而不语,幸灾乐祸。 张兮兮拿起一瓶绿茶就砸过去,王虎剩灵巧接住,捧在胸口,感激道:“谢了格格,这定情信物俺也收下,等我喝光了再来跟你要。” 说到喝,王虎剩那对贼眼下意识瞥了张兮兮胸部,这厮的强大恶心就在于不管说什么都能让人往淫秽邪恶的方面遐想。看到张兮兮真要飙,王虎剩赶紧一溜烟撤退,小夭不忘落井下石道:“王虎剩大将军有空常来。” “王虎剩大将军?” 终于抽空能跑sd酒吧弄包烟抽抽弄点酒喝的陈二狗一听这称呼,乐了,“有气势,跟名字有点般配,跟真人就不对味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往往要来都是成双成对的,刚赶跑王虎剩这渣滓,让张兮兮头疼的主角终于登台,跟王虎剩一闹腾已经让她元气大伤,她还真没把握拿下眼前这让人没辙的年轻男人,张兮兮偷偷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黑山老妖,因为她觉得陈二狗跟那《倩女幽魂》里的死人妖一样阴阳怪气,让人浑身不舒服,不管如何,她都承认这家伙还是有点小道行的。 张兮兮一看闺蜜那一脸幸福的模样,彻底败退地叹了口气,猛然起身破罐子破摔道:“不管你们了,眼不见心不烦,我走还不成。” 陈二狗气死人不偿命道:“记得埋单再走。” 张兮兮拎包走人,恨恨道:“不需要你提醒,瞧你这小气的德行,给你一千万你都不知道怎么花,你说你可悲不?” 陈二狗破天荒没有痛打落水狗,只是出奇地保持沉默,张兮兮也没敢趁胜追击,加好就收地飞快逃离酒吧,吵架也讲究个巅峰状态,张兮兮打定主意下次养精蓄锐后再来跟这个家伙过招。 “想什么呢?”小夭纳闷道。 “我在想给我一千万到底该怎么花。”陈二狗一本正经道。 “你还真放心上了啊?”小夭皱眉道,生怕他跟死党张兮兮闹得吃了火药一般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 “这是个挺有意思的问题。” 陈狗笑道,坐在沙离小夭不近的位置,“读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说出了张家寨大娘大婶们一辈子都戳不中我痛处的死。” 小夭看他不像说笑,没敢再自作聪明地找话题,两人陷入略微尴尬的沉默局面。 王虎剩见到陈二狗,立即从舞池边狂奔过来,兴匆匆嚷道:“二狗,我现两妞滚圆滚圆的,贼大,估计手感肯定很好,就是看多了小夭这样大美女的脸蛋,再看她们总觉得挺遗憾,唉,说到底还是脏兮兮那婆娘好,挺翘,模样也俏。” 小夭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扭头装作没听见。 陈二狗懒得跟他废话,道:“虎剩,你知道上海哪里能逮到鹰隼,最好是燕松这种。” 王虎剩皱了皱眉头,抛给陈二狗一根不知道哪里顺手牵羊来的中华,道:“难,燕松这类稀罕畜生估计不可能碰上,松子,苍鹰或者燕隼倒是有机会,但得跑大老远的郊区,咋了,你想要玩鹰?” 陈二狗点头道:“有时间你帮我逮只,我有用。” 王虎剩咧开嘴一嘴的烟酒味道,瞥了眼小夭暧昧道:“没问题,对付这种邪门歪道的小事情,我顶在行。那我看场子去了,那两个大妞还等着我去欣赏,你们两个忙,这地方僻静,不怕人看到,该做不该做的都一起做了吧。” 陈二狗一脚踹中王虎剩,那厮摇摇晃晃着跑去舞池看风景。 陈二狗抽着烟,吞云吐雾,一脸惬意。 “狗哥,要不我们去蹦迪?”小夭仰起头喝了一杯没勾兑过的威士忌,似乎是壮胆,俏脸浮现一抹嫣红,桃腮粉嫩,昏暗中格外诱人。 “我不会。”陈二狗挠了挠头尴尬道。 “我教你。”小夭低头道,小脸红扑扑煞是可爱。 小夭总算明白了羊入虎口自投罗网是啥个意思,本以为自称不会蹦迪跳舞的陈二狗到了舞池会很拘谨含蓄,没想到一挤入舞池边缘地带,他便直接跳过牵手的环节,搂住了她盈盈一握的桃李小蛮腰,吓了她一跳,第一次跟异性贴面跳舞的小夭心跳得厉害,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起初喝了口酒头脑一热就陪着貌似早有预谋的某人冲进舞池,结果现在傻了。 今天小夭一件灰褐色丝绸上衣搭配蓝色褶裙,裸露的纤弱浑圆肩膀和飘逸的裙摆透露出两抹暗香浮动的娇媚,那件质地柔软的上衣将她的上半身曲线衬托得若隐若现,谋杀了舞池内一大片眼球,一双精美高跟鞋将她小腿的弧度勾勒得柔美诱惑,因为质地轻薄的缘故,陈二狗稍微挪动,就能再清晰不过感受到她胸部的挺翘,隔着一层可有可无的服饰,这种亲密接触让陈二狗自然而然地有了本能反应,结果这个时候小夭被谁无意间推搡了一下,撞进他怀里,两个人上半身下半身一起天衣无缝般紧贴,小夭当然很清楚察觉到这个男人的勃起,小脸娇羞中沾着妩媚,仿佛捏一把,就能滴出水来。 小夭双手环住陈二狗的腰,轻轻把头靠在他肩膀,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密无缝,她闭上眼睛,微微喘息,那对从未被人染指的被有意无意地缓缓挤压,默默承受下半身那种只能由男人带给女人的亵渎和侵犯。 第035章 羊入虎口 第035章 羊入虎口 第036章 纹身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6章 纹身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6章 纹身 。 这便是陈二狗满脑子浆糊思绪总结出来的最大念头,他想到了第一次和富贵用扎枪成功刺入野猪头颅,顺利放倒那具庞然躯体带来的那种快感,如出一辙地肾上腺素急剧分泌,整个身体处于一种巅峰状态,他稍微俯视就能瞧清楚小夭那张五彩灯光妖媚的脸蛋每条精致线条,延伸下去,便是她胸口的那一抹令人沉沦其中的沟壑,在他看来女人就是条五彩斑斓的毒蛇,这兴许就是陈二狗与陈富贵最大的不同之处,记得走出张家寨之前,富贵曾傻呵呵提醒陈二狗身子没养好之前可不能死在女人白花花肚皮上,此刻搂着小夭纤腰的陈二狗只觉得确实不能死,得多躺几次水灵娘们的肚皮才算够本。 美女站在舞池里蹦迪就得有被人搭讪和揩油的觉悟,小夭虽然名花有主,但拥挤舞池中还是有不少自认比陈二狗帅上一百倍的牲口靠过来,一朵漂亮鲜花插一坨牛粪上,实在是让那些单身汉很受伤的事情,酒吧顾客流动性大,敢对小夭有所企图的都是不是sd的常客,陈二狗就跟山林中的老虎一样对属于自己的领地有种畸形的占有和保护,虽然满腔欲火燎身,陈二狗也不得不压下继续感受小夭身体玲珑曲线的凹凸感,将她严严实实环在手臂中,眯起眼睛盯着四五个打算把他们围成一圈的牲口,只有他对别的娘们揩油,怎么可能让别人对他的小媳妇揩油,这跟只准陈家占张家寨便宜不准张家寨占陈家便宜是一个心态,很小农意识,但别人也拿他没辙。 小夭见多了酒吧内五花八门的小手脚,清楚按照自己的姿色不管身边有没有护花使者都会有苍蝇围上来,以前也和死党张兮兮陪着她男朋友顾炬以及一伙男女去babyface或者-box这类酒吧,事实证明即使在上海最顶尖的酒吧,精心装扮一下的小夭每晚被搭讪的次数不输任何人,张兮兮有次在恒隆广场的e2帮她统计过六位大叔七个小伙甚至还有个老头子询问小夭的手机号码。 作为sd最大的摇钱树,这里肯定不少牲口都是慕名而来,只是被陈二狗环在胸口,她也顺势抱紧这个年轻男人,果然,他身上的气味非但不古怪,反而很好闻,没有做作的古龙水或者矫情的男性香水,很清淡的气息,没有半点不安的小夭竟然还抽空转头,朝那些垂涎她身子和脸蛋的男人们做了个鬼脸,她可是见识过陈二狗干架时候的不可一世,小妮子心目中钟情的爷们差不多就是可以拯救地球拯救全人类的那类牛叉人物了,这个时候的小夭不可以说智商变为负数,但小脑袋估计也学会了偷懒。 这五六个放荡学生模样的青年估摸着一帮子的,其中两个偏僻长得还特憨厚,这让陈二狗很尴尬,青春期躁动的牲口就跟了情的公狗一样不可理喻,陈二狗也不是黄宇卿那种恨不得在小夭面前刻意塑造高大形象的2逼,干脆搂着小夭走出了舞池,再好的打鹰能手也有可能被鹰啄瞎的一天,陈二狗没自大到以为能够在自己地盘就为所欲为,小夭倒是不介意,毕竟全酒吧男女服务员都瞧着她的有点出轨的放浪行径,说她傍上狗哥的腹诽或者嫉妒眼红肯定会不少,她不是不在乎这类风言风语,但偎在陈二狗怀里,她实在懒得动脑筋,也没那个心思去揣摩酒吧同行们的心境。 张兮兮点单的东西都没撤,两个人坐在这个一楼幽暗僻静的角落,坐下后陈二狗点燃一根烟,在打火机点亮的那一瞬间,小夭看到一张妖冶的苍白脸庞,消瘦,但棱角分明,处于阳刚和阴柔之间,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觉得这一刻的陈二狗是帅到一塌糊涂的,甚至主动忽略了他眼神中再明显不过的,这种裸的其实跟那些试图搭讪她的青年大叔或者大伯一模一样,但她喜欢把他的视作欣赏。 他这根烟抽得很急促,一点都不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一口一口慢慢陶醉。 连带着小夭也紧张起来,拿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喝着不知道味道的葡萄酒,氛围旖旎诡异,对于男女之间交往深入后的事情陈二狗是个不折不扣的雏鸟,在大都市成长的小夭耳濡目染知道每一个步骤和环节,但真身临其境,却像个孩子一样满脑子空白。 小夭是个感情上的理论家,但陈二狗却是生活中脚踏实地的实践者,张家寨的人不愿意教他们兄弟两人下套子,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还研究出几种张家寨听都没听过的陷阱,掉进去的畜生绝无生机,被尖锐木桩刺出无数窟窿,张家寨骂他是狼犊子,太狠;张家寨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刻意刁难这个陈家最精明的男性,从男孩到男人,播种捞鱼砍树给猎物剥皮,都是陈二狗一步一个脚印踩踏出来的,富贵习惯傻呵呵在一旁笑着,从不插手,陈二狗得靠自己,张家寨靠不住,母亲需要他养活,甚至连富贵也不能过分依赖,这是他很小很小小到别的娃还在撒娇捣蛋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理论败给了实践。 陈二狗熄灭烟头,灌了一口红酒,一把拉过忐忑的小夭,低头望着那张交织惶恐和一丝期待的精致瓜子脸,红艳如一片桃叶,那是两瓣动人如清晨沾满露水玫瑰花瓣的娇嫩嘴唇,微微开合,无言地诱惑着陈二狗。 当陈二狗低头将嘴巴吻住小夭的时候,她闭上眼睛,像是认命一般任由其肆虐轻薄。 亲嘴接吻是男女最原始的本能,由生涩到熟练也许并不需要太多次数的练习,陈二狗和小夭就在探索中不断进步,陈二狗本来以为这世界上最灵巧的事物是俯冲时候的灰背隼,此刻才知道女人的舌头实在是能让男人融化的神奇玩意,他本以为这世界上最迷人的事物是烹饪后的黑瞎子手掌,但当他本能地将手覆上小夭胸口,细细把玩,恍然大悟为什么张家寨那群牲口为什么喜欢朝很大的张寡妇猛瞧。 窒息,嘴皮麻。 陈二狗终于肯放过这个荒唐下就献出初吻的小夭,她瞪大眸子,依然干净得令人心颤,但恍惚间又浮现一抹可以察觉的妩媚,就这样又清纯又妖精地勾引着第一次尝到荤味的陈二狗,这是小夭作为美人儿的本能,她低头看到陈二狗那只爪子依旧不肯离开她微疼的胸部,不知所措,陈二狗俯身,几乎咬到她的耳朵,道:“小夭,你家现在有人吗?” 小夭慌忙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张兮兮,颤声道:“兮兮,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家?” “我今晚先去恒隆广场那一块血拼购物,然后顺道陪顾炬和他一大群狐朋狗友串吧,起码得凌晨四点才能回去,难道想念本格格了?” 小夭急忙道:“没事,我挂了,你慢慢玩。” 陈二狗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在此刻也很是时候地表现出来,拉着小夭就径直走出酒吧,虽然小夭还没到下班时间,但酒吧负责人哪敢废话,趴在舞池边上朝大美眉们抛媚眼的王虎剩一眼瞥到陈二狗,抹了把口水,一脸道:“乖乖,好快,比我预想快了足足两个星期,不愧是我的哥们,提枪上阵的本事不小,多好多嫩的一颗水灵白菜啊,就这样被你狗犊子给拱翻喽。” 喊了辆出租车,心跳加一脸绯红的小夭甚至不敢看司机师傅,仿佛怕被看出他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事情,她在内心暗示自己狗哥只是想去她家喝杯茶而已,仅此而已,又或者只是像在酒吧那样亲个嘴? 小夭紧张,陈二狗何曾不紧张,手心早就是汗水,今天可不仅仅是和美女对视那么简单轻松,是真刀真枪来肉搏战了,估摸着这个时候谁敢拦着他的好事,他非见谁砍谁。陈二狗不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圣,没啥浪漫情调,起码现在他看来男女之间最后的关系无非就是在一张床上翻滚,大俗?其实是真谛。 小夭低着脑袋带着陈二狗走入小区,走入那幢公寓,然后进入电梯,最后刚进门,陈二狗便一把抱起她,一脚把门踢锁上后只问了一句,“床在哪里?” 小夭指了指她房间的方向,当她被陈二狗放在床上,一件一件衣物被缓慢褪下,望着他那双充满野性的眼睛,她很羞愧地现自己竟然并不害羞她对自己身体的凝视,反而有一种征服这个男人的成就感,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真的是彻底没救了,闭上眼睛,这个男人有一双布满老茧的温暖手掌,胡渣有些许刺人,也会让她觉得很痒,小夭对自己的胸部素来很有自信,不管是丰满程度还是胸型弧度,一直以来都让死党闺蜜们羡慕不已,今天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占有它们的男人,她以前不懂为什么女人喜欢跟男人做那种肮脏事情,此刻,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按住陈二狗在她胸口肆意轻薄的脑袋,另一只纤弱小手死死抓住床单,显得苍白无力,男人和女人在床上的战争,极少有女人不是被动劣势的。 最后是她亲自引导他进入她身体的,刺痛,但又欣慰雀跃,起码这个男人是第一次占有女人,跟她一样,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至于他以后如何,小夭不是杞人忧天的女孩,不会去无止境奢望。 至少今晚,这个有些粗野却不让人厌烦的他是她的男人。 第一次很痛,但小夭从来不知道是这么痛。 房间只开了盏床头灯,小夭张开眼睛,眼角沾有一些泪水,第一次彻彻底底仔细凝视这个在她身上耸动的男人。 她是喜欢他的,很喜欢,像她小时候痴迷围棋那样在乎着。 他呢? 喜欢她的身体多过喜欢她?小夭笑了笑,这世界上哪个男人不是这样,她有自知之明,自己也就是个脸蛋比别的女孩漂亮点气质比别的女生出众点眼睛比别的花痴干净点的普通女人,双手和陈二狗十指交缠在一起,小夭凝望着他的脸庞,不管如何,把身子交给他,总比交给那些表里不一的花花公子强太多了。 这个男人能做她的未来丈夫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小夭也不觉得对不起未来与她互换戒指的男人,要怪就怪给她买婚纱的男人出现得太晚,还有一点她确信,骄傲的她对以后的男人,再不会有对身上这个男人那般不顾一切地花痴孩子气。 当陈二狗从巅峰坠落,松了口气,抱着小夭,心中的欲火一点一滴退去,怀里这具柔软如羊脂暖玉的身子让他感到温馨,帮小夭擦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怪我吗?” 小夭点点头,她其实觉得这一步来得实在太快,她甚至没有心理准备,说不怪肯定是谎言,但绝对不恨他。 赤身的陈二狗笑了笑,从衣服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后下床来到窗口,拉开窗帘俯瞰夜景,房间位于公寓18楼,俯视下去,陈二狗竟然没有恐高症,点燃一根烟,眺望远方。 这一刻小夭才惊奇现这个给人感觉清瘦的男人竟然有一个令人惊艳的身架,她学过绘画,曾经还报考过中国美院,相差几分失之交臂,即使没这方面专业知识,她也知道他的比例匀称到惊心动魄,他的每一块肌肉都不是健身房猛男那种只能看不中用的类型,不会突兀,但拥有足够的爆力,怪不得他能一脚便踹飞黄宇卿整个人。 偷偷打开灯,有点小小好色的小夭本来想更好欣赏陈二狗的体魄。 却一下子捂住嘴巴。 这是一幅她这辈子见过最触目惊心的画面。 这个男人的后背疤痕纵横,张牙舞爪,粗略一数,便有九处之多,像是在嘲讽着这个世界。 小夭原先一直认为无聊言情小说所谓男人萧索落寞的背影都是无病呻吟,因为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什么特别有味道的背影。 她使劲捂住嘴巴,她的生活一直很阳光,如花朵在温室成长,她想不出怎样的生活才会让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拥有一整后背的伤痕,这就是男人的战绩吗?裹在被单里的小夭望向那张图腾一般的后背,心仿佛被紧紧揪住,知道自己这辈子要是错过这个男人,就注定再看不到这幅苍凉画面,这才是男人最好的纹身! 第036章 纹身 第036章 纹身 第037章 偷窥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7章 偷窥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7章 偷窥 (第二章晚上8点之前,第三章晚上12点。届时新一轮冲榜开始。) 女人熬夜是脸蛋和身材的最大杀手,把青春当饭吃的张兮兮自然不会马虎,她不想三十岁之前就变老珠黄的黄脸婆,她每天花在保养上的时间比听课多,加上隔三岔五的瑜伽和spa以及户外运动,即使习惯了被夜生活摧残也依旧有一副令女人羡慕让男人垂涎的身材,所以在家她穿得很清凉,一来舒服二来这样能满足一点女人天性的小虚荣心,起码她在身材上不输给小夭,穿着仅仅是一件睡衣,褪下这件半透明的睡衣后就真的是赤身一丝不挂,当她通宵完毕回到公寓房间,洗了个澡后按照惯例来给睡觉喜欢乱踢被子的小夭盖被子,结果一打开房门,愣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本能尖叫起来,歇斯底里,像个神经病。 张兮兮看到床被中除了比她还清凉的小夭,明显还有一具并不太魁梧的男性身躯,这头该死的畜生还敢把头依偎在小夭那连她都很想揩油的胸口,张兮兮第一直觉就是陈二狗,然后就想去厨房拿水果刀把这个家伙千刀万剐。 陈二狗探出脑袋,眼神出乎张兮兮意料地没有半点浑浊,这个男人只是轻描淡写瞥了她一眼,便猛然坐起身,只穿着一条四角短裤走下床,迷迷糊糊的小夭因为心虚不敢看张兮兮那张恼羞成怒的脸庞,只是问陈二狗,“要走了?” “喝点水。”陈二狗轻声道,径直走出房间,把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的张兮兮晾在房门一侧,除非逼不得已,陈二狗并不想和女人争执,富贵说和傻子争吵肯定是输的,和女人吵架则一开始就输了一半,因为人类天生同情心泛滥,习惯性不分青红皂白地站在弱势一方,尤其当这个女人还很漂亮的时候,富贵提议陈二狗最好闭嘴,所以陈二狗在张家寨从不跟大的张寡妇翻脸,也不跟翘脸蛋俏的张文革媳妇红脸。 等陈二狗走出房间,张兮兮度关上门反锁,叉腰站在床头气急败坏地审问小夭,似乎比她自己失去处子身还要痛心疾,“小夭,就算有好感,你也不能这么草率行事啊,我知道你跟我不一样,不喜欢把脸蛋和一夜情都当做可以斤斤计较的筹码,不喜欢把身体当做投资本钱,我不说你什么,也说不过你,但这次真的是你错了!” 严实裹在被单中的小夭曲线尽显,眨巴着水灵眸子,没有反驳。 张兮兮语气激烈,似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狠狠道:“小夭,你想想看,你跟他的相遇不是在围棋馆,也不是在张大千画展场所,甚至不是在《易经与生活》的课堂上,是sd酒吧。他第一次看到你的场景是什么?是你站在酒吧门口,不管你本质如何,当时你都跟其她那些伺机捕获猎物的放荡女孩一样,花枝招展站在那里,说句难听的,跟那些路边上肮脏的廊女没什么两样。男人是什么样个东西我还不知道,没骗上床之前他能把妓女夸成圣母。再说了,你知道他姓什么吗,来自什么地方,未来的生活规划是什么,总之一句话,你们有将来吗?你以往总笑话我在感情方面势利,等你吃了苦,就知道这世界上根本就没狗娘养的桃花源爱情,一旦接触柴米油盐,就跟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在空气中,会腐烂的。” 小夭轻轻叹息,微笑道:“很有哲理,不愧是人文学院的孩子。” 差点被气哭的张兮兮咬牙道:“还笑,笑得出来,我不敢说阅人无数,可好歹也跟各色各样的男人接触过,我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就觉得不对劲,既然你彻底陷进去了,我今天就跟你实话实说,我不怕你找个没钱的,也不怕你找个不帅的,但我就怕找个只想征服你身子的畜生,他,就刚才躺你床上的那位,我敢用性命担保他肯定不爱你,保不齐连喜欢都称不上,你说你傻不傻?” 小夭靠在床头柔声道:“这才见过几面,爱没那么廉价,不爱我是正常的。我这不是在赌博他喜欢我吗?” 张兮兮摇头苦笑道:“世道变了,人疯了,不知道是你傻了还是我落伍了。” 小夭起身,微微皱眉,昨晚陈二狗的梅开二度让她有点吃不消,毕竟是刚破处的女孩,套上件相对保守的睡衣,道:“我不笨,也没花痴到一看到男人就扑上去连初吻和贞操一起献出去的地步,只不过你这个局外人有一点是真的不懂,有些男人在落魄的时候不抓住,以后再想靠近,就更不可能了,兮兮你不看好他,无非是觉得他什么都没有,未来即使有了也比不上现在追求我的那些公子哥们,但我觉得不一定,万一真被你说中,我认输。” 张兮兮重重叹息,不再劝说,话说到这份上,她还能说什么,不过有点让她安心不少,就是小夭并非全是头脑热便跟那个挨千刀的王八蛋上了床,只是这份可贵的理智能保持多久呢?张兮兮不确定,想起自己的苦涩初恋,张兮兮摇了摇头,献出身子的初恋对女人来说才是真正的礼,看到小夭拿着一件衣服要出门,疑惑道:“干什么?” 小夭眨了眨左眼,神秘道:“不让你看到我男人的身体。” 张兮兮笑骂道:“瞧把小气的,这么快就露出见色忘义的尾巴了?再说就他那点干瘦肌肉想迷倒本格格,做梦吧,小夭,他是头精虫上脑的牲口,你可别陪他一起做了狗男女。不跟你扯了,他的身体本格格还是眼不见为净,睡觉去了,你今天就别去上课了,等我起床后给你炖点补血养颜的东西。” 小夭在厨房找到灌水的陈二狗,已经一瓶矿泉水下肚的他正在喝第二瓶,小夭本能地瞥了眼陈二狗下半身最能使坏的那玩意,结果看到不该看的一幕,景观有点雄伟,小夭脸色绯红地帮他披上衣服,从身后搂住他,让她觉得两个人水融,很温暖。 陈二狗喝完第二瓶水,道:“我是个东北农村人,面朝黑土地背朝天,跟大山里野畜生打交道的时候不比跟人相处来得少,从没有看过情爱小说,来上海之前唯一的课外书就是几本翻烂了的金庸武侠小说,喜欢过一个女孩,但没有恋爱过,她看不上我,总觉得我是扶不起的阿斗,语文也不行,所以写不来情书,这张嘴巴跟泼妇吵架不落下风,但着实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加上家里穷,又眼高手低,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跟一个男人好上了,一起考入了北京一所名牌大学,于是我很不甘心地做了二十五年的处男,我觉得理所当然,虽然很多时候睡在炕上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该自卑该懊恼,但还是蟑螂一样活得有滋有味,让我自己都哭笑不得。我也许跟村子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多读了几年书,知道贫穷不是理所当然这个农村人以为很无聊的道理,知道村子之外的世界很精彩,也很危险,就跟大山深处一样,然后我再次以牺牲某人整个人生的代价来到上海,看到了高楼大厦,拥挤的人海,昂贵的车,当然最在乎的还是漂亮的女人,真正像山里畜生在我身上留下疤痕那样留下痕迹的,有三个,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深刻的一个,但你是唯一一个说出心疼我的女人,我们山里人不崇高,兴许你们城里人看来还没有公德心没有素质没有修养,但有个道理我娘念叨了一辈子,可以不记仇,但别人对你一点好,就还一点好,甚至要更多。” 小夭沉默不语,这个被她搂住的后背最后是留给上海这座大城市一个黯然离去的背影,是普通小白领那般的庸碌身影,还是一个站在高处气焰跋扈到刺眼的背影?她什么都不确定,她只确定她不后悔把身子交给这个把感恩放在心中而不是嘴上的男人。 陈二狗转身,摸了摸小夭的脑袋,道:“我这种山里人没见过世面,见过好的东西就想抢到手,即使到手了也想掖着藏着狠狠占有,生怕丢了,说实话你这样水灵的女孩是不该被我糟蹋的,但我不是好人,只是想着如何去拥有,穷疯了的人都这德行,所以这么快要了你的身子没有不在乎你的意思,其实我平时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不是我吹牛,进了大山我比任何畜生都要能熬。有一点你放一百个心,你是在我最潦倒的时候遇见的我,我不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小夭抬头,伸手摸着他的胡渣,笑道:“该怎么做呢?” 陈二狗毫不犹豫道:“过好日子。” 小夭纤细手指仿佛玩陈二狗的下巴上了瘾,不肯停手,促狭着刨根问底道:“多好?” “总得让那个张兮兮羡慕你吧,所以我得先把顾炬踩下去。”陈二狗嘿嘿笑道,双手在小妖身上游走,令她身体忍不住轻微颤抖,刚经历过破处的身子本就敏感,一挑逗就容易酥软,两个人嬉笑打闹,小夭没现这个男人瞥向厨房门的时候那个眼神。 厨房门口一个身影猛然缩回脑袋,靠着墙壁,拍了拍胸脯,蹑手蹑脚溜回房间。 差点被吓死的张兮兮心思复杂地咒骂道:“该死的混蛋,什么阴森森的眼神,我又不是你的猎物,跟你也没不共戴天的大仇,至于那么看我吗?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比得上顾炬,切,你要能让他抬着脑袋看你,本格格给你吹箫都愿意!” 第037章 偷窥 第037章 偷窥 第038章 操你大爷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8章 操你大爷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8章 操你大爷 (晚上12点冲榜。) 真正好看的娘们不是那种乍看惊为天人的祸水,也不是醉眼朦胧兽性大后躺在身子底下的妞,而是那种卸妆后越看越顺眼的白菜,要拱就得拱这种,这话不是陈二狗的突奇想,而是自称专家的王虎剩总结说明,本来陈二狗也没什么感触,碰上小夭后才恍然大悟,感慨祖坟终于冒了青烟让他撞见一颗百看不厌的白菜,清晨洗脸刷牙加上吃早点,陈二狗都在欣赏这颗属于自己的白菜,恨不得把她圈在自家菜圃内慢慢品尝,这龌龊想法确实符合他的小农意识。 小夭今天特地穿上一身要多清纯有多清纯的衣服,打扮得比处女还处女,就那么让陈二狗观赏,虽然起初心底有些羞涩,但渐入佳境,偶尔暗送几个心有灵犀的秋波,撩拨得陈二狗恨不得将其就地正法,张胜利说得对,男女床上的事情就不能开个头,一有第一次就刹不住车,兴许小夭本身对这事情没太浓郁兴趣,可眼前那头昨晚刚折腾了她半宿的牲口想啊,她如何表现都像是在欲拒还迎。 在永和豆浆店铺陈二狗囫囵吞枣解决掉早餐,贼笑道:“离我上班还有半个钟头,要不回你公寓?” 傻眼的小夭娇羞道:“张兮兮睡着呢,她睡眠很浅,你就不怕她一手水果刀一手菜刀找你麻烦?” 陈二狗大笑道:“开玩笑,开玩笑,我不敢上班迟到,老板娘忒精,而且饭店内的时钟总是比北京时间快几分钟,一迟到就狠狠扣工资。” 陈二狗很享受这种被四周雄性牲口鄙视和嫉妒的眼神,牛粪咋了,癞蛤蟆咋了,我是一坨插了鲜花的牛粪,我还是一只吃了天鹅肉的癞蛤蟆,眼红死你们。小夭大致也猜得出这个家伙的那点心思,所以很配合地作小鸟依人状来刺激周围恨不得把陈二狗丢臭水沟的异性,漂亮女人没脑子,这话未必准,起码小夭觉得身边的死党都挺精明,例如张兮兮看着很好被占便宜,但真想把她糊弄上床不花个几万大洋根本是做梦,而且这肯花钱的冤大头还得相貌英俊脑子灵光,总之小夭感觉就是张兮兮在男人,把花瓶角色扮演到极致也是需要相当道行和智慧的。 因为不想坐出租车,小夭早上特地上网帮陈二狗查询了公交路线,在公交车站望着陈二狗挤上车,直到公交车远去,小夭才缓缓走回公寓,无疑如陈二狗如说他不是擅长风花雪月那一套的情场老手,小夭笑了笑,突然有种跟他同居的冲动,每天给他洗洗衣服做做饭菜也不错,她本就没做阔太太的野心或者女强人的,做个一门心思放在小家庭上的贤妻良母就挺好。 能有个人等待着,不管有没有结果,起码比浑浑噩噩望着空荡荡的将来来得让人安心。 他的世界中肯定还会6续出现这样那样的女人,对于这点,小夭扬起拳头恶狠狠道:“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来三个我全杀光!” 路边几个晨跑的大伯大婶被这水灵孩子的话语吓得赶紧加快度,小夭收回拳头偷偷吐了吐舌头,小跑回公寓,恨不得向全世界大声嚷嚷“我是女人啦”。 小夭的出现一定意义上打断了陈二狗的原定步骤,当王虎剩领着那位据说在汤臣一品别墅区做保安的亲戚来到阿梅饭馆,陈二狗就决定辞掉阿梅饭馆的动作,让这个人顶上,初看这个王虎剩的亲戚,如何都不能将有血缘关系的两者联系在一起,王虎剩邋遢猥琐得惊世骇俗,这家伙却差不多能算玉树临风那个级数的帅伙子,王虎剩看女人总喜欢色迷迷瞧,做什么说什么都能把原本正经的变作猥亵,典型的反面角色,但这个男人却仿佛天生演正派的料,反复观察打量都目不斜视正义凛然的紧,个子比陈二狗稍高,体格也壮实一些,不善言辞,与王虎剩是两个极端,见到陈二狗也只是简单自我介绍:“王解放,和王虎剩是表兄弟,我得喊他哥。” 如果不是王虎剩透底,陈二狗真不敢相信这家伙能胆大包天地去计划盗窃汤臣一品别墅内的古董收藏,本来老板娘很不乐意陈二狗辞职,但顺手揩油见王解放身子结实尤其是胸肌惊人,脸蛋也顺眼,立即就不反对,中午陈二狗请客,点了一桌子菜,望着哑巴差不多的王解放道:“白天你和虎剩在饭馆忙,工资是不高,但一个月足够应付你们的房租吃饭,然后晚上轮流去sd酒吧做保安,没大钱让你赚,但一个月存一两千不难,行不行?” 王解放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呲牙咧嘴貌似恨铁不成钢的王虎剩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骂道:“给你两份工作也不知道感个谢,没教养的东西,以后别跟别人说是我弟,我滲得慌,丢人!” 出乎所有人意料,被王虎剩这个在阿梅饭馆地位还不如张胜利的犊子狠狠教训了一通的王解放非但不恼怒,反而一本正经老老实实地朝陈二狗道:“谢谢狗哥。” 陈二狗摇头道:“不需要,都是东北人,能帮忙就帮。” “操你大爷,没大没小,怪不得一辈子没个出息,狗哥不动筷子,你急个啥,急着投胎啊?!” 王解放刚准备拿起筷子夹菜,就又被王虎剩一巴掌蛮横拍在脑袋上,差点没整颗脑袋砸到菜盘子里,把整间阿梅饭馆的人瞧得瞠目结舌,以前谁都没现王虎剩这渣是这么有男人气概的爷们啊,再说这个叫王解放的男人也断然不是那种寻常人好欺负的孬种,怎么碰上了王虎剩就焉了,连陈二狗都很费解,这个男人也不觉得丢人,心平气和地放下筷子,屁都不放一个。 陈二狗第一时间想到富贵,继而释然一笑,这个肚里估摸着挺有货的王解放跟富贵其实截然不同,他的隐忍仅限于针对王虎剩,即使面对自己这个打赏他两个饭碗吃饭的人,他也照样没什么好感,不冷不热,远不是富贵那种让人觉得自肺腑的憨傻,但跟山里畜生打交道多了的陈二狗直觉告诉自己这家伙是个危险角色,指不定就是只深山里喜欢单打独斗的红眼黑腹蜂,能蛰死人。 陈二狗第二次对王虎剩刮目相看,能把这种人降伏,总不能是光靠那点在乞丐村最不值一提的狗屁血缘把? 吃完饭陈二狗和王虎剩习惯性地在梧桐树下抽烟,以王虎剩的手脚就算是想从sd偷出一个大活人来都不值得惊讶,更别说几包好烟,连带着陈二狗都享受到了大款的福利,天天不是抽中华就是抽芙蓉王,今天这包据王虎剩说是很早就被江苏政府用作招待烟的苏烟,王解放站在他们身后,木头桩子一般,王虎剩连正眼都懒得瞧他,只顾着陪陈二狗吞云吐雾,道:“你把工作辞了,就只专心抓酒吧那一头了?” 陈二狗笑道:“不是,我打算接下来大段时间白天就去上海各所大学逛逛,选一些实用点的课程偷溜进去旁听,前些时候乱七八糟的书是看了不少,可总觉得不踏实,后来现是没个大纲和准心,有点事倍功半,再过些时候就考几个能混饭吃的证,不能浑浑噩噩过日子,现在反正不愁饿死冻死,就出去走走,有个女人跟我说一个男人站得高点才能看得远,我是山里人,这个道理好歹懂得还算透彻。” “是这个理。” 王虎剩点点头,然后转头斜瞥了眼王解放,似乎一看到这个亲戚就有气,也不知道是嫉妒王解放比他长得端正还是欠了多少钱没还他,又破口大骂道:“听到没,得用头脑混饭吃,脑子是啥知道不。你还以为是在山沟沟里啊,就知道用拳头,在上海这种大城市,就得用脑子和,操你大爷,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是我亲戚,倒挺大,脑子跟我咋就相差那么远。” “别老是操你大爷的。” 实在受不了这鸟人一口糙话的陈二狗一巴掌拍在王虎剩脑壳上,幸好胶用得多,没拍乱他每天早晨花半个多小时精心打理的型,王虎剩在表弟面前很老虎,到了陈二狗这边就跟小猫一样,只顾着心疼他的型,嘀咕道:“那家伙不骂不长记性,我们东北爷们就是糙,骂他几句顶个球,他还敢剁了我阉了我不成,他要敢,我还真就认了他这个亲戚。” “对了,逮鹰的事情你别落下,过了季节就不好弄了。”陈二狗提醒道。 “你放心,现在有了解放,就准误不了你大事,他以前在老家就没少干掏鹰窝或者张网抓鹰的勾当,弄几只松子风头苍鹰什么的小畜生不难,我以前做邪门歪道事情的时候他就尽折腾一下鸡毛蒜皮的事情,大事不成气候,小事情还算凑合,以后二狗你要使唤他千万别跟我客套,要办砸了事情我帮你打断他的手脚。”王虎剩承诺道。 听到这个根本不算夸奖的夸奖,如标枪一般站在梧桐树下的王解放嘴角微翘,似乎很开心。 王虎剩突然压低嗓音奸笑道:“昨晚做了没?” 陈二狗点点头,眯着眼睛吐出一个烟圈,似乎在回味。 王虎剩伸出大拇指,道:“牛逼杠杠的,是条汉子。”随后这厮纳闷道:“难道现在越水灵的妞越喜欢裤裆里那玩意小的牲口,我长得这么帅,裤裆那么鼓,怎么就连小夭那妮子十分之一漂亮的妞都没机会趴过呢?” 陈二狗一脚踹翻这家伙,骂道:“你大爷!” 第038章 操你大爷 第038章 操你大爷 第039章 杀猪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9章 杀猪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39章 杀猪 得知陈二狗已经辞职,李晟吵着嚷着要跟陈二狗混黑社会,恨不得立即就拿着西瓜刀带着一大帮子小喽啰,去把学校那群瞧不顺眼的兔崽子砍成植物人,结果被老板娘拎着耳朵拖拽回二楼关禁闭,李唯在陈二狗给她补课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直到陈二狗起身离开,才不轻不重说了句忘恩负义,陈二狗没有放心上,怎么可能去苛求这么大的孩子就理解生活的艰辛和不易。 第二天最后一次送李晟去上学,一路上这小犊子都死缠烂打要求做陈二狗的心服小弟,还出卖了他老姐誓一定让李唯做陈二狗二奶,陈二狗懒得理睬这小屁孩的胡言乱语,直接赏了李晟几个板栗让他彻底安静下来,送完李晟,他便去了趟离学校很近的一家博库书城,不大只有一楼,他特地翻阅了不少法律和经济类书籍,结果在英语参考资料区域碰到了李晟的班主任,关诗经,一个介于妖娆熟女和知性女性之间的漂亮女人。 王虎剩总在他耳边唠叨怂恿说这个岁数的女人最有韵味,在床上的风姿也最撩人,陈二狗没往深处想,也没那个想象力,只是刚结束了处男之身,对女人的身体构造总算有些熟悉,再看女人,眼光和角度就大不相同了,她的脸蛋只是轻轻一瞥,便继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胸部和上,关诗经这种正经人家出身的良家淑女哪里经得起陈二狗这种玩味眼神的侵犯,象征性点头问好后便准备离开书店。 “李晟那孩子其实很聪明,只不过他还没找到那个能让他崇拜的老师而已,如果学校有那样的园丁,我不敢说他拿全年级第一,拿个班级第一,真的很容易。”陈二狗收敛放肆眼神认真道。 “每一个老师都在尽心尽力教育学生。”关诗经皱眉道,她对陈二狗这番话中的隐含意思很不满,在她看来老师也是人,最反感有人出于逆反心理丑化这个职业也不喜欢别人刻意神化这个职业。 陈二狗终于把注意力再度放在她的脸庞上,他对戴眼镜尤其是关诗经这类精致眼镜的人都怀有一种本能的羡慕,觉得贼有文化,起码表面很像有家教有修养的人物,也不尝试去解释或者反驳她,任由她转身离去,留给他一个婀娜身影,西装短裙职业装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曲线毕露,陈二狗露出个笑脸,因为想到王虎剩这牲口的一句口头禅:婆娘床下越正经床上越放荡。陈二狗转身继续搜寻英语入门教科书,心想等咱达了,非得尝试下这种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女人,看是不是如王虎剩所说表里不一。 如果远去的市优秀教师关诗经知道这家伙的内心想法,保不准就会恼羞成怒赏给他一高跟鞋,来一记姿势优美的撩阴腿。 晚上陈二狗没去成sd酒吧,因为黄昏时分胖子刘庆福那个美艳熟女雁子开车找上了阿梅饭馆,说要请他吃饭,陈二狗不好拒绝,而且也想免费尝个鲜,貌似来上海大半年就没吃过一顿山珍海味,这个胖子出手应该不至于太吝啬,要不然就对不起他那身肉。王虎剩不动声色地让陈二狗带上王解放,不明就里的陈二狗还是很默契地没有反对,跟胖子说王解放是他一位刚到上海的亲戚还没地方落脚,眯起眼观察王解放的胖子被熟女雁子捅了一下手臂后很豪爽地说顺道一起吃个饭,不嫌弃就去sd酒吧二楼桌球室帮个忙,于是王解放的就业问题一两句话就定了下来,对此王解放依然是不咸不淡不死不活的冷漠神情,最后倒是一旁的王虎剩拉着他一起对胖子刘庆福低头哈腰,一副感恩戴德的卑微姿态。 漂亮女人雁子没坐前排,反而坐到了后排陈二狗和王解放中央,开车的刘胖子笑而不语。 王解放正襟危坐,双手再老实憨厚不过地放在膝盖上,微微撇过头,始终盯着窗外的风景,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庞因为生硬的刻板而容易让女人失去兴趣,雁子只是看了他几眼便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陈二狗身上,浓郁香水味扑鼻而来,陈二狗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这款香水实在浓烈了点,好像这熟透得跟水蜜桃一样的娘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风骚一样,陈二狗不是很好这一口,提不起太大兴趣,不过她低领带来的春光乍泄,让陈二狗一饱眼福,加上这雁子时不时摆出个撩拨人心的姿势,让在某个领域初出茅庐的陈二狗有点小小的血脉贲张,一个抱着反正占便宜不偿命宗旨的刁民,一个存心要勾引男人的妩媚熟女,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裸一对两厢情愿的狗男女。 被挑逗了忍耐个十几分钟是件性福的事情,可一个多钟头下来,是个正常男人都要崩溃,陈二狗不得不收回在雁子那两条黑色丝袜包裹的修长大腿上的视线,问道:“刘老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胖子刘庆福笑道:“去上海外滩3号,一家叫黄浦会的餐厅。” 陈二狗尴尬道:“难道是所谓的西餐,我可连刀叉都不会用,去了刘老板可别嫌弃我给你丢脸。” 胖子哈哈笑道:“不算正统西餐,很中化的西餐厅,你就放心拿筷子吃,挑那个地也不全是奔菜肴食物去的,主要是风景不错。这餐厅被《福布斯》评为最昂贵的餐厅之一,东西确实不便宜,要不是请你,我一般不去那里,不过你放心点单,一顿饭能把我吃穷算你厉害。” 事实上到了黄浦会大模大样坐下后,陈二狗还真没打算给刘胖子省钱的意图,从眼神略微诧异的服务生手中接过菜单便尽挑贵的点,雪蛤银耳炖燕窝?啥?这玩意还分等级?当然是最好的。鲍鱼?鳕鱼?鹅肝?都要了,陈二狗一点都没有客人的思想觉悟,大手一挥,翻菜单的度让服务员都目不暇接,幸亏刘胖子早有了大放血的心理准备,那张笑脸依旧灿烂,黄浦会什么都好,就是空间小了点,座位之间空隙不大,兴许隔壁那桌人放个屁都听得到,既然敢一坐下来,刘胖子好歹也是混出头的人物,不怕被陈二狗当肥猪狠狠宰一刀。陈二狗一口气点了一堆这辈子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几个生僻单词还特地请教了一下一脸鄙夷的服务员,到最后媚笑兮兮的雁子只是点了个蛤蜊羊肉烧卖,刘胖子则点了瓶不知道啥酒庄的洋酒,陈二狗这才有时间慢慢回味这座奢华餐厅内部装饰,门口的落地水晶吊灯和墙上的雕金盘龙让这只土包子感受到一种迎面而来的华贵气焰,不停啧啧称奇,而跟路人甲一样不会让旁人产生存在感的王解放只是望着窗外的外滩风景,让陈二狗惊叹从汤臣一品别墅出来的保安就是不一样,这从容气势完全不输给埋单的刘胖子。 刘胖子似乎也对王解放这位哑巴男比较满意,有这样的员工老板自然高兴,起码每月那一两千块钱没白花。 陈二狗环视一周,嘀咕道:“傻帽儿才自己花钱来这吃饭。” 突然一阵恍惚,又想到张兮兮那句无心之语,你有一千万都不知道该怎么花,陈二狗反复咀嚼着这句话,酸涩呢喃道:“一个张家寨村民要有了一千万,第一个想法肯定就是娶十个有有的媳妇,生一堆狗崽子,然后就是盖一栋全村最漂亮的房子,再然后呢,没了,这就是我们的可悲之处。” 陈二狗本来试图化悲愤为食量地解决食物,没想到他点了那么多菜不但上菜度奇慢,而且都无一例外属于那种盘子大菜量极小的,当得上沧海一粟这说法,要不是刘胖子和雁子拉着陈二狗早就讨说法去了,他一个农村厮混长大的人,哪管什么色香味,只求吃饱,分量足才是最紧要的。 陈二狗得知那瓶酒要几千块后就猛灌,生怕会剩下一滴,不得不中途离开位置去了趟洗手间,不看不要紧,一看下一跳,这厕所就跟老上海三四十年代的文物建筑一般搞得陈二狗愣是撒不出尿,太干净太奢华,憋了半天陈二狗怒骂道:“他大爷的,这是茅房还是酒店啊,就他妈知道整些妖蛾子。” 他旁边一个尿完后不忘捣腾几下那个还算雄壮玩意的青年瞥了眼陈二狗,嘴角勾起个迷人弧度,原本平淡无奇的一张脸顿时有股子让女人犯花痴的坏坏意味,拉好拉链道:“哥们,把这里当做你心目中某个最想草的小妞的漂亮脸蛋,然后你就能尿出来了,包你灵验。” 陈二狗最终还是尿出来了,至于那个妞是谁,谁都不知道,通体舒泰的他看了眼用洗手液擦手的年轻男人,一身光鲜打扮,但不张扬,不会刺眼,很含蓄,让陈二狗这个乡下人都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东西叫作底蕴,道:“哥们,你这法子灵光。” 那青年笑了笑,甩了甩手上的水滴,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你看这就是老一辈们想象力的极致,哥们,其实这地方还不算什么,上海有趣的地方海了去,有趣的妞也多,等你口袋里有钱了,都会见识到。不觉得我装逼的话,我就送你一句话,上海没啥不可能的事情,周正毅那王八羔子二十多年前还不是卖馄饨的,只要敢想,指不定狗屎运就来了。” 陈二狗照葫芦画瓢也学着他洗手,笑道:“你说的这话中听,不过一点都不像是穿你这身衣服的人会说的。” 青年仿佛也不急着出门,好奇道:“哥们,看你穿的,也不像来这里消费的吧?” 陈二狗对着镜子理了理型,道:“有人要做猪,还请我上了桌,不杀他就对不住他了。” 第039章 杀猪 第039章 杀猪 第040章 小爷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0章 小爷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0章 小爷 (这章码完,自己也有点唏嘘,朋友跟兄弟,的确是大不一样的。) 生活多得是平淡无奇的擦肩而过,偶尔激起几个水花便已是天大的缘分,来到上海这座城市图个长见识的陈二狗只觉得孙药眠孙大爷是个人物,再就是刚才那个在洗手间碰到的青年也不简单,至从在曹蒹葭身上学会如何看人城府深浅底蕴厚薄后,陈二狗便尝试着用一种新眼光看待身边的人和事,王虎剩,刘胖子,老板娘,甚至张胜利,都被他审视了一个遍,让他找到了高中时代做一道艰难数学解析题的乐趣。 回到座位,陈二狗环视一周,没现那年轻男人的身影,这一顿吃了两个钟头的饭也将近尾声,王解放既没有像个乡巴佬对着一桌子珍馐狼吞虎咽,也没有矜持忐忑地不敢下筷,他的吃相让陈二狗想到了每一筷子都一丝不苟的曹蒹葭,最后笑眯眯的刘胖子结了账,因为是刷卡,陈二狗也不知道这一餐到底花去这胖子多少大洋,保守估计不下四五千,这豪爽的作态让陈二狗羡慕不已,有钱就是腰杆直。 把陈二狗和王解放送回阿梅饭馆,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胖子刘庆福载着雁子回公寓,那辆奔驰穿梭在这座晚上更璀璨耀眼的国际都市,他问道:“一路上那个二狗没揩你油做点小动作?” 坐在副驾驶席的雁子抽着一根细长女士烟,优雅吐出一个烟圈,望向窗外那番看了十几年的夜景,道:“陈二狗有贼心也有贼胆,可就是忍着不动手,别看我身边另一个王解放一动不动似乎比他要正经的多,可两腿之间的脏东西早勃起了,相反看起来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下去的陈二狗没有半点实质性动静,一个农村山沟里跑出来才半年多的男人哪来的这种定力,有点不像话。” 刘胖子扭了下臃肿身躯,坏笑道:“那东西不脏,两千万人的上海每天晚上都有几百万女人在吞吐那玩意吧。” 眼神娇媚的雁子一巴掌拍在刘庆福裆部,差点没拍散这个胖子三魂七魄,踩了急刹车骂道:“小娘西皮,找死啊,拍坏老子命根子,你就等着被卖去吧。” “拍不坏,你不老说金枪不倒,又不是银杆蜡枪头,没那么容易报废,再说了我这手什么事情没做过,会没点分寸?”雁子媚笑道,等刘胖子启动车子继续前行,转过头,印在车窗上的是一张充满鄙夷和作呕的脸蛋,依旧漂亮,但交织怨恨、不屑和愤怒,用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长得跟体型成反比,每次都要老娘摸索半天才找到那根小铅笔,还怕拍坏,卖我?我卖你做鸭免费别人都不会要。” 这座城市,同床异枕的情人似乎要多于同床共枕的男女。 —————————— 到了阿梅饭馆,陈二狗知道王解放没吃饱,便又点了一桌夜宵,这一次王解放果真等陈二狗动筷子后才拿起筷子,对陈二狗也一直称呼狗哥,给sd罩场子后老板平时就尽量少让李晟跟陈二狗黏糊在一起,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怜李晟只能在二楼遥望着与王解放不停干杯的陈二狗,这孩子满脑子就是与和谐社会格格不入的思维,碰上陈二狗算是他找到了一盏指引他误入歧途的指路明灯。这个时段饭馆空闲,老板和老板娘不知道是不是撩拨出了事情去了,饭馆一楼也就陈二狗和王解放。 “怎么想到去汤臣一品做保安了?”陈二狗随口问道。 “踩点。”王解放愣了一下,用平淡无奇的话语说出了个让陈二狗大吃一惊的词语。如果没记错王虎剩说这家伙在汤臣一品做了三年保安,这点踩得可不是一般耐心。陈二狗本以为王解放只是无意窥视到了某栋别墅内的值钱古董才有了企图,可真相似乎从一开始就很非同寻常。 “狗哥,既然您能被表哥当做兄弟,我就不跟你打马虎眼玩虚的那套,该说不该说的,只要你想听,我就一股脑抖搂给你。” 王解放瞧四周没人,沉声道:“以前有段时间,大概是三年左右的时间,我跟着表哥走遍北方,专干挖坟盗墓这种损阴德折阳寿的勾当。跟信得过的买主做买卖的话他们在挖坟前就守在旁边,拎着一麻袋钱,一万块一叠,捣鼓出一件就当场拿出一件的钱,其中有次在河北挖出了不少宝贝,那是一座清朝正三品的坟墓,好东西多,小爷,也就是我表哥,本来好心提醒他们别急着把那具干尸搬出棺材和坟墓,那几个大买主不肯听,结果搬到后备箱后没多久就腐烂,流了一车子的尸水,结果小爷被其中一个仗着有钱就装大爷的王八蛋骂了句娘,小爷气量大,没计较。不过我心眼小,这笔帐,得算清。” 陈二狗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对挖人祖坟这种事情感到毛骨悚然,但也不至于咬牙切齿,毕竟挖坟的再猖獗也不会对他爷爷那么小土包坟头感兴趣,风水差,家里穷,估摸着除了祭祖的陈家人谁都不会去瞧上一眼。 王解放巡视一周,喝了口啤酒,继续道:“我就暗中记下了那辆轿车的车牌,事后那批文物被他用‘文物带工’的法子捣腾到香港后赚了好十几倍的钱,我一路摸索到上海,他有一个老婆两个情妇,一个在北京一个在香港,老婆女儿都定居在上海,最后我选定了他名义上的家,汤臣一品别墅,用了三年时间,摸清了所有底细,最后只差一个策应的人手,小爷来到上海后知道了计划,没打也没骂,说是介绍个人给我,最后这事情黄了,小爷让我别干那事情,直接奔你这里讨口饭吃。小爷说向东,我从来不会朝西挪半步。” 陈二狗感慨道:“三年,亏你有这个耐心。” 王解放那张刻板到单调乏味的脸庞露出个古怪笑意,啃了口大葱,平静道:“我把那王八蛋的老婆和女儿一起上了,日子不单调,我辞职她们不知道,否则两个娘们中肯定至少有一个会要死要活跟我私奔。” 爆笑的陈二狗伸出大拇指,骂道:“你小子的比你表哥好使唤多了。” 王解放摇了摇头,道:“我那些都是下作的手段,小爷早把话跟我说死了,我这辈子就只能做下三滥的事情,走下九流的路子,否则活不久。” 陈二狗对王虎剩那套看相瞧风水的把戏不感冒,也信不过,倒是对挖坟盗墓这个见不得人的行业有不少兴趣,王解放不是憨人,一眼就瞧出了陈二狗的想法,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估摸着是半天相处下来觉着陈二狗这人还凑合,便解释道:“小爷说了,咱们中国活人的阳宅变数很大,难琢磨,脑子平平的人一辈子都踏不进门槛,但死人的阴宅择地原则自打有《易经》以来就一成未变代代相传,所以找墓并不困难,只要是真正的风水宝地,一般都有大墓,墓中必多宝物。小爷聪明,跟他师傅学了几年后便自己摸索出一套望闻问切的法子,望不难明白,就是看风水,小爷经常念叨着三年找脉十年点,大致就是那个理。这闻学问就大了,不是我跟你吹,小爷能把两个相近朝代的土壤气味差别分出来,你要不信有机会你让他给你演示一下。至于问,门道不深,就是跟当地老人套近乎,看那地方有没有出过高官将相达官贵人,这才是真的踩点。切,才是最深奥的,小爷之所以被道上的朋友称作小爷或者榜眼,就是他总能告诉我们最精准的打洞位置,以最短的距离直插到棺椁,至于用什么牌子的雷官、、使用多大的力量、放多少,小爷都会事先吩咐,还有就是‘瞎眼摸’,要是侥幸碰上了官阶高的干尸,小爷说你不能对着它们眼睛瞧,要摸东西得闭着眼,从头摸起,经口至肛门,最后到脚,一丝不漏。做我们这行,在挖之前一般都要开瓶白酒撒泼在坟包周围,寻常做这行的糙人都是没个讲究随便折腾瓶酒,但小爷不同,他得先看土,确定了坟墓的朝代,他会用不同的白酒,所以小爷会准备汾酒古井贡或者竹叶青茅台等十几二十种老酒,他说挖坟损人损己,坟里躺着的尝上点对口的好酒,怨气会小点。” 陈二狗感慨唏嘘,真没想到王虎剩这家伙还有这道行,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王解放猛灌一瓶酒,一抹嘴,道:“狗哥,今天咱高兴,就跟你说些平时闷在里打算一辈子不吭声的掏心窝的话,我跟着道上一个个敬称作小爷的表哥跑了五六个省份,跟我们打交道的就没一个厚道货,什么样的险事恶人没见识过,干我们这一行,必然是一个人下去取东西,一个人守在上面,做这活的绝对要知根知底的搭档,否则要图财害命容易的很,等东西吊上来,把面上的土浇下去回填,活埋了,东西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别说是朋友,就是亲兄弟看到价值几十万的宝贝也干得出这种缺德事,我跟着表哥,对,表哥是看不起我,不喜欢我喊他表哥,可跟着他刨了几十个坟,哪一次不是他亲自下去,让我在上面吊东西?他这是把命都交给我了啊!你说他瞧不起我损我几句骂我几句踢我几脚,算什么?!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信王!” 陈二狗沉默,也一口气干光一瓶酒,脑海中那个打定主意要一辈子梳着中分汉奸头的猥琐男人,似乎永远背着那只尿素化肥袋,穿着那双假冒得很拙劣的破旧耐克鞋,露出一口抽烟过多的黄牙,笑眯眯对你说:“我乃王虎剩大将军。” 第040章 小爷 第040章 小爷 第041章 做鸭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1章 做鸭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1章 做鸭 (今天推荐能破万吗?) 面红耳赤的王解放醉醺醺,啃着大葱,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一只脚抬在椅子上,很有东北爷们的豪放姿态,喝光了一整箱啤酒,陈二狗特地出门买了瓶北京二锅头回来,兴许是王解放一口气喝掉小半瓶的缘故,白天保守谨慎的他红着一张关公脸放开了嗓子道:“做我们这行,被咒生儿子没是常有的事情,是在挖人祖坟啊,还有比这更缺德遭天谴的事情吗?谁第一次做都怕,可一想到大的青铜器立器一件一万,玉器大件五六千,小饰件一件都得二百,都是一叠叠的钱啊,一个个都疯了,都他妈不要命了。我没小爷那胸襟气魄,他分文不取,全让给我们这帮人,他求个心安,我们不行,为了钱会分赃不均,会内讧会拿铲子削人脑袋,我们只求这辈子荣华富贵,小爷看得到来世是做人还是做畜生,我知道他在看我们这群小卒子的大笑话。说出来你也许会笑,咱那一大帮到最后天不怕地不怕神鬼不怕的亡命之徒,三天两头就怕小爷不骂个几句,小爷骂了,比喝上半斤烧刀子都来得舒坦。后来因为那次风波大伙都散了,大家各奔东西,该死的都死了,该遭报应的也都遭了罪,真过上好日子的没几个,我算好的,因为出事前小爷有照应着,总算留了条贱命苟活到今天,有些时候躺在汤臣一品别墅里的豪华大床上,着那两个的白嫩身子,我都惦记着小爷的好,能给他做牛做马,不丢脸。” “一铲子下去拉出土来,带沙的,八成清代墓,石灰的,则是明代,带五花夯土的是战国墓。北京那边用柏木棺材多,很多都没烂,有些地儿则都是青砖。撞上大砖头的准是大买卖,指不定王爷妃子就睡在里头,唉,不说这个,用小爷的话说这行就是扯蛋。” “狗哥,我现在算是看透了,其实人与人藏在娘肚子里的时候一样不分贵贱,只是投胎的地方不能选错,小爷就是投错了胎,他要是生在城市,怎么说也比如今住在汤臣一品的一些个杂碎强。” 那一晚王解放断断续续唠叨了很多,到后来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扯些什么,这个平时几百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一个屁的家伙似乎想要一口气把一辈的话都说光,所幸那天生意也出奇的差,等王虎剩叼着根烟从酒吧回来,饭馆也没顾客光临,否则陈二狗真不敢让这个刨了几十座坟的家伙畅所欲言。 但这一席话,让陈二狗对这位王虎剩亲戚了解个大概,不敢说彻底,毕竟才半天,但这个为了一句话便敢从北方跑到上海睡母女花的汉子值得交往,虽然没到掏心掏肺的地步,但做朋友绝对没问题,那晚陈二狗让烂醉如泥的王解放睡他的地铺,自己则拿了本残破不堪的大块头《宏观经济学》蹲路灯下翻到清晨,等王解放起床去阿梅饭馆打工,这才回去睡觉,睡到中午,囫囵吃了个午饭,便一路摸索加问路寻找到小夭的公寓,有两件事情,一来想借一整套大学基础教科书,二来则想询问小夭的真实名字,连人家的床都爬上去了,却还不知道这女孩的名字,陈二狗一想起这事就滲得慌,不踏实,虽然本名一直没人肯用,二狗这称呼如影随形地从张家寨带到了大上海,不过名字里带个狗字不意味着做人可以太狗。 找到了小区,却不知道几十栋楼房中哪一栋才是小夭所在的公寓,只好蹲在小区门口守株待兔,结果从中午等到傍晚,手里那份《南方周末》翻来覆去足足一字一句阅读了三遍,终于把刚从学校上完课回来的小夭给等到,把受宠若惊的小夭给给感动得稀里哗啦,搂着陈二狗大庭广众之下差点便上演了出十八禁画面,小夭带着陈二狗来到小区公园,坐在秋千上,晃晃悠悠,整张小脸满是不含半点杂质的雀跃,道:“想我了?” 陈二狗不知道是真老实还是假正经,道:“想跟你借些大学教材,上海大学多,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考上大学,因为这个整个村子没少戳我脊梁骨,这件事情娘没从说过我什么,可她心里总有遗憾,我想自考,拿个证给她瞧一瞧,这恐怕是我娶媳妇之外最能让她开心的事情了,她身子不好,我也不想在上海浑噩糊涂厮混日子。” 起先小夭嘟着嘴巴有些不乐意,可听到后面便很乖巧地点头道:“张兮兮就有一套,保证每本书一页都没翻过,崭新到可以当新书卖,你拿去就是了,她虽然说话难听了点,但人不小气,成了朋友就更好说话了。” 本来给小夭轻摇着秋千的陈二狗突然一把从背后抱住这妮子,闻着她身上香喷喷的味道,这股淡雅清香在陈二狗鼻子中无疑要比熟女雁子那种浓郁香味来得更舒服,不知道是不是他横空出世以一种蛮横姿势闯入她世界的缘故,小夭穿着打扮越来越清纯,本来微卷的头也特地花了七百多块拉成直,剪了一个很淑女的型,漂亮高跟鞋换成了白色帆布鞋,清凉短裙换成了牛仔裤,对细节有一种偏执追求的陈二狗自然清晰察觉到这种变化,但他没说什么,嘴上说不出腻人的话语,但不意味着心里不感动,轻轻抱着她,道:“小夭,你真名叫什么?” “就是小夭啊。” 小夭轻轻摇晃着小脑袋,摩挲陈二狗那微微带有胡渣的消瘦苍白脸庞,动作亲昵而可爱,笑道:“我姓沐名小夭,小女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二狗,事先声明,你可别把我跟酒吧其她女孩子一同看待,我父母都是光荣的人民教师,爷爷外公都是,我也是货真价实的良家女孩,可不能欺负我。要不是想自费去丹麦,我才不会去酒吧赚钱。” 陈二狗嗯了一声,双手便很符合他特色地不老实起来,几天没碰这小妮子,陈二狗那颗骚动的心堵得慌,现在一接触到这具铁定让张家寨农民垂涎三尺的美妙身子,他下半身便很争气地有了本能反应,只是他暂时还没打算让下半身支配脑子,道:“明天你先带着我去你们学校做个旁听生,试试看,如果效果不错就坚持听下去。” 小夭柔声道:“我们学校不行,师资力量跟不上,你如果真要旁听还得去大学城,上海大学很多,像复旦和上海交通大学都是全国名牌,接下来同济大学、华东师范、上海财经、华东政法这类都是很不错的,你明天先去我们学校感受一下大学氛围,这个星期我上网帮你把上海好大学的强势专业以及时间安排都列出一个表单,这样你可以事半功倍,你怎么聪明,自学肯定能成材,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能考上复旦呢。” 陈二狗摇头道:“复旦不去奢望,争取考个211工程重点高校名单上的大学,你英语怎么样?我最差的就是英语,基础很差,口语就更惨绝人寰了,根本不堪入耳。” 小夭眨巴着眼睛嘿嘿道:“我也就一个英语能拿得出手,高考127分,除了英语其它学科都不能见人,因为小时候总想着环游世界,所以学英语很卖力。” 陈二狗没说话,小夭却歪着脑袋冒出一句,“二狗,等你去了复旦或者交通那些名校,一不留神被你碰见啥校花院花或者班花什么的路边花朵,你可千万务必一定必须不能采,听到没?就算那些个漂亮花朵对你以身相许,你也得做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你滴明白?” 陈二狗笑着点点头,道:“人家躲我还来不及,你以为她们都像这么傻乎乎啊。” 小夭不置可否,小脸挂着孩子气的得意洋洋,仿佛陈二狗就是她心目中顶珍贵稀罕的宝贝,巴不得别人不识货。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这老话可没有白说的,现如今陈二狗就挺饱暖的,然后搂着一个身子都已经属于他的小美人儿那么久,接下来会做什么勾当不言而喻,小夭在电梯中就差点被这头牲口全身揩油了个彻底,小夭手小脸通红慌脚乱地掏出钥匙开了门,也没时间管张兮兮那位格格是否在公寓,两个人便不浪费一秒钟地顺势滚到了床上,小夭的衣物很快就飘落一地,让人感慨陈二狗脱女人衣服的天赋跟解剖畜生一样令人叹为观止。 不知道陈二狗这厮是无师自通还是从王虎剩和张胜利这两头畜生那里讨到了真经,竟然玩起了前奏和,骨子里刻意压抑的野性弥补了手法上的生涩,让本来实战经验就同样稀少的小夭感受到一种与第一晚截然不同的快感,第一次的陈二狗是类似压迫性的征服,小夭只能被动接受,但今天不一样,两具身体如胶似漆,陈二狗从不否认他对女人的胸部很有,下半身在辛勤劳作的时候他总喜欢不顾小夭的羞涩去仔细把玩欣赏她的双峰。 清纯到让人觉得三十岁之前怎么看都是处女的小夭在床上其实有点小妩媚的,这事情也跟陈二狗的差不多都属于无师自通的范畴,陈二狗一看到那双干净到让寻常男人惊艳的漂亮眸子,下半身就有无穷的动力,就只想做一头老黄牛,尽情开垦身下这块最动人的良田。 这一次因为是白天,几乎小夭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没有被他放过,这座宝藏让陈二狗在巅峰过后半个钟头还在慢慢探索,羞得小夭用枕头盖住小脑袋,而陈二狗时不时冒出几乎粗俗不堪却别有深意的糙话更是让她娇嫩小脸能滴水出来。 等心满意足的陈二狗套了条短裤下床,小夭已经筋疲力尽,红扑扑的小脸,沾满春意的眸子,洁白玉润的,差点让瞥了眼后的陈二狗雄风再起,重新提枪上阵,要不是小夭赶紧用被单裹住,指不定就又得被肆意轻薄一次。 出去喝水的陈二狗见到了正捧着薯片坐在客厅沙看电视的张兮兮,这个一脸精致妖媚妆容的女人转过头,望着他,阴阳怪气道:“啧啧,不错不错,一个钟头二十分钟,可真够持久的,二狗,你要去做鸭,肯定红。” 只穿了条短裤的陈二狗撇了撇嘴,道:“我要做鸭,你这种妞就算给我一百万我都不做你的生意。” 第041章 做鸭 第041章 做鸭 第042章 挪个地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2章 挪个地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2章 挪个地 被彻彻底底伤到自尊的张兮兮猛然起身,气急败坏道:“你要真做鸭,本格格就带上皮鞭蜡烛绳索,不把你玩成残废本格格就跟你姓。别说一百万,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我都嫌贵,别以为像猪一样拱一两个钟头就是本事,你这种小瘪三也就小夭鬼迷心窍上了你的贼船,” 陈二狗一看战火有扩大的趋势,一想到等下关于教科书那件事情还得有求于这位心高气傲的千金小姐,也就闭上嘴巴径直走入厨房,说完气话后似乎觉得挺酣畅淋漓的张兮兮也懒得看陈二狗,转身坐下继续看她的《动物世界》,看到画面上有只豹子撕裂羚羊的残酷画面,以往最喜欢欣赏这类血淋漓场景的她没来由想到那个混蛋在小夭身上作孽的姿态,一阵心悸,心有戚戚焉。 张兮兮下意识斜眼看着厨房方向,貌似生怕这头畜生像电视上那头豹子一样冷不丁窜出来把她按倒在沙上,随后上演一出霸王硬上弓的人间惨况,心有余悸地张兮兮想象力很丰富地联想到平时小夭跟她吹嘘他打架如何生猛,掂量自己那点防狼术根本就是绣花枕头的张兮兮就想回房间躲会儿,结果听到一声“站住”,差点没把她吓死,转头一看是面如桃花的小夭,咬牙切齿道:“胳膊肘一个劲往外拐的死小夭,你是不是想吓死我然后跟你的奸夫做一对欢快鸳鸯?” 穿着睡袍的小夭依靠房门,慵懒模样,脸颊绯红,似乎每一次呼吸都夹带不可告人的挑逗,害羞笑道:“也不知道是谁胆子大到一个人敢在深夜看《午夜凶铃》,看的时候还恰巧听到电话铃声都能面不改色,我要能吓死你,就奇了怪了。” 张兮兮见陈二狗还没从厨房出来,稍稍心安,道:“小夭,以后做那事情的时候给我小声点,本格格可每次都体谅你脸皮薄知道出去开房间,你倒好,门都不舍得关严实,我是到了阅尽a片无数有码也那种境界的人物,就你们那点小打小闹岂能入我法眼,下次再吵到我,小心本格格把你们两个一个拖进我房间调戏一个拖出去阉割一百遍。” 小夭像是想到了什么,没跟张兮兮贫嘴,跑回房间帮陈二狗找到件衣服,冲进厨房给他披上,这个举止让张兮兮更是胸闷,她觉得自己还真没沦落到要去欣赏那小瘪三半的可悲地步,一边感慨陈二狗果然不是个东西竟然这么快就把可爱纯洁的小夭诱骗成小淫妇,一边偷溜进房间,天晓得那能坚持将近一个半钟头的畜生会不会再度情,连她也给吃得不吐一根骨头。 晚上陈二狗陪着小夭一起去sd酒吧,送他们去的是自己有一辆宝马12oi的张兮兮,她虽然恨不得把陈二狗凌迟处死,但对小夭确实仗义得没话说,在小夭的软磨硬泡下终于把一叠崭新书籍砸给陈二狗,出于小女人的记仇心态,每本书中间都被她撕去十几页,把他们送到酒吧,张兮兮便去和已经在身在茂名南路的男朋友顾炬汇合,然后还要去新天地和复兴公园的官邸,对于这位不愁吃不愁穿的漂亮女孩来说,文凭就是一张破纸,大好青春不赶紧挥霍难道等着嫁作他人妇再去放浪形骸? “兮兮给人的感觉就是很难相处,可我知道她其实就是一个淘气的孩子,任性而倔强,躲在坚强的蜗牛壳里,其实内心很柔软。”小夭下车后感慨道。 “你是想说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陈二狗打趣道:“小夭,你可别误导我,我估计她内心早就想把我大卸八块后拿去喂狗了。” 笑点很低的小夭扑哧一笑,拉着陈二狗的手走入酒吧,听着那几个女孩点滋味复杂喊了声“狗哥”,绷着脸不动声色的小夭其实心底倍儿有成就感,恨不得一进酒吧逢人就说这是我男人,是小夭一个人的,不过她到底脸皮嫩,进了酒吧就去工作,陈二狗便和王虎剩趴在二楼栏杆上拉家常,如果不是王解放的那番肺腑之言,陈二狗还真没现这个横看竖看都一天比一天猥琐的矮个子男人是有故事的一个爷们,陈二狗这双手也就跟黑瞎子野猪打过交道,没想到王虎剩这家伙竟然早就跟死人打上了交道。 “别用这种暧昧眼神看我,我的英俊潇洒不是给你一个大老爷们看的,是专门给李唯妹妹和脏兮兮格格用心去欣赏的。”王虎剩叼着根刚顺手牵羊来的苏烟咧开嘴笑道。上海和江苏近,不少苏州或者南京的牲口喜欢周末往上海跑,顺带着苏烟也比较流行,中华这烟虽然价格贵,也能上得了台面,但总归不太被年轻人接纳。 “还用心欣赏,人家都不拿正眼瞧你。” 被烟呛到的陈二狗忍不住笑骂道:“虎剩,你就不能走回正途,正儿八经地让女人摘下有色眼镜看你?这个世界上没多少独具慧眼的女人,有也未必能让我们这种升斗小民撞到,侥幸碰上了也说不准是擦肩而过,你净整些剑走偏锋的旁门左道,不吃香的。” “不怕,连你都拿下小夭到了小圆满的境界,我估摸着也快渡劫飞升了,只要不是兵解成就地仙就行,乘龙乘鹤飞升都无所谓。”王虎剩文绉绉酸溜溜玩笑道。 “不跟你扯蛋,说件正事,有机会带你去趟我老家,你不是会看风水吗,帮我寻个风水宝地,我要给一人挪个地。”陈二狗眯起眼睛沉思道,似乎想要衣锦还乡。 “你愿意,那个人肯吗?”王虎剩说了句极富深意的言语,脸上再没有半点玩世不恭的浮躁。 陈二狗陷入沉默的境地,似乎在考虑如何回答王虎剩这个一针便见了血的问题。 “老一辈的心血,不能糟蹋,说句天大的实话,我也不敢帮你这个忙,太折寿。我这辈子阴损勾当做太多了,还想多积点阳德,总不能现世报或者下辈子就立马投胎做了猪狗。”这一刻王虎剩仿佛出世的世外高人,竟带给人一种指点江山的气魄,只可惜一观摩他那张麻花脸和汉奸头,实在让人无法将伟岸与他联系在一起。 陈二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内心有没有打消这个让王虎剩这种人都犯怵的念头,道:“不说这事,王解放这家伙身手怎么样?” “凑合,要放倒四五个壮汉没问题就是了,都是不入流的把式和野路子,没办法,我那个瞎子师傅肚子里也就那么点货,我做徒弟的就更不能教给解放什么真才实学了,不过等有钱了我倒是想有机会让他深造一下,这粗人底子好,上手快,长拳八极拳那类刚猛拳法适合他。二狗,你别看他一张做鸭子的脸蛋,身上肌肉比你还要结实得多,这种人抗击打能力没得说,一流,不是动刀子动枪,一般人让他打都是自己手疼。” 王虎剩笑道,虽然在王解放面前从不给好脸色看,但在陈二狗这里还是不吝啬夸奖的,毕竟王解放这熊人肯为了他这个表哥千里迢迢杀来上海跟人算一句话的账,甚至连那倒霉蛋的老婆女儿一起推倒后还不忘盗窃,阴险手段不是一般的令人指。王虎剩点燃第二根烟,也给陈二狗点上,“对了,你接下来要忙学业,鹰的事情你就包在我和解放身上,养鹰对猎户出身的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其实林雕气胸这类都不错,能适应南方的天气,玩起来也比松子这种小玩意来得犀利,否则玩着玩着被喜鹊这种畜生抓瞎了眼就成笑话了。” “那就交给他。”陈二狗本来正愁这事,有人帮手顶上是最好。 “小夭以后怎么办?”王虎剩毫无征兆冒出一句,望着楼下忙碌的小夭。 “走一步算一步,起码就今天而言,带上她去张家寨做媳妇是很拉风的事情,这算不算光耀门楣?”陈二狗自嘲道。 “小夭,小妖。” 王虎剩摇晃着脑袋,笑道:“如果瞎子没忽悠我,论起辈分来我还是天师教这一脉的外门子弟,不少在中国道教协会德高望重的老道士都得喊我声师弟。不过我对小夭不感兴趣,懒得降伏,也降伏不了,在我看来还是大的妞有味道,摸起来舒服,还能生带把的娃。我估摸你以后糟蹋的妞不会少,真正在乎的也肯定不会多,但这个小夭别轻易放弃,她有旺夫相,信不信由你。” 陈二狗笑了笑,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王虎剩突然笑容猥琐起来,道:“其实那个张兮兮我也就只能远观,八成亵玩不到,你要有那个本事,就帮我打一炮,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回来后跟我描述一下战况就成。看小夭那滋润的妩媚样子,我就知道你那方面本事不小,啥时候把张兮兮给霸王硬上弓了,我喊你声大爷。” 第042章 挪个地 第042章 挪个地 第043章 搬救兵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3章 搬救兵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3章 搬救兵 接下来一个星期小夭晚上帮着陈二狗制定上海各所大学的强项学科列表,白天则陪着他上课,从枯燥乏味的《微积分》到英文版的《宏观经济学》,再到照本宣科的《邓小平理论》,以及导师操一口湖南话的《大学英语》,加上选修十几门课程陈二狗挨个体验了一遍,其中有几个妙趣横生的小插曲。 一个是在《逻辑学》上某斯文眼镜男扮演了一回学识渊博舌战群儒的角色,一堂45分钟的课他一个人言就用去3o分钟,口才一流,旁征博引,让那位中年妇女的老师都不忍打断,颇有指点江山舍我其谁的英雄气概,把头一次听到排中律契合法以及换质位法这类逻辑术语的陈二狗听得一愣一愣,大为拜服,整个大教室近百号人都一惊一乍晕晕乎乎,唯独眼镜男一门心思想要打动的小夭无动于衷,忙着跟陈二狗眉来眼去打情骂俏,让陈二狗着实替那个眼镜男感到尴尬,有心栽花花就是不开,无奈啊无奈,陈二狗估计那一下课就喝了一整瓶矿泉水的眼镜男内心开始跳脚骂娘了。 再就是陈二狗和小夭在学校食堂排队买饭,刚好碰到难得在学校吃饭的黄宇卿,这家伙非但没恼羞成怒,反而一见到陈二狗便黏上来称兄道弟,见到小夭就喊嫂子,还一副恨不得把他身边一个刚钓到手漂亮女孩送给陈二狗做二奶的谦恭姿态,这使得食堂不少朝陈二狗翻白眼的牲口大吃一惊,而几个常去sd酒吧蹦迪玩桌球的痞子则踩着拖鞋屁颠屁颠跑到陈二狗跟前,喊了声狗哥,忙着替陈二狗刷卡付钱,这下子食堂几百号人立即对穿着双布鞋的土包子刮目相看,心道原来这农民是个深谙扮猪吃老虎的隐藏高人,被黄宇卿喊了声嫂子的小夭小心肝扑腾扑腾,俏脸通红,紧紧环住陈二狗的手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已经彻底沦陷,这个阶段的妞,某些事情一旦真要钻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得知一间不到十五平米的小房子塞进去四个大男人,小夭就强烈暗示陈二狗搬出来跟她一起住,陈二狗脸皮是厚,可还没厚到要跟两个水灵女孩睡一套公寓的地步,再说那么好的房子他住着也不踏实,总觉着一大堆废旧报纸书刊要真一股脑儿搬到小夭房间,就算她不介意,陈二狗也看着碍眼,太不协调,小夭的房间太过精致而清雅,不是从四川带来的蜀锦《清明上河图》,就是从琉璃工坊搬来的大尊琉璃观音,让俗人一个的陈二狗每次引诱小妮子做完那下流勾当后都特自惭形秽。 陈二狗每次在大学教室看到那一排排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看杂志的所谓大学生就很想笑,且不管这是不是一所上海不入流野鸡大学,只要随便拉一个不上进的牲口到他们张家寨,保管村子里最水灵的闺女立马就倒贴上去。 大学生,陈二狗对这个原本充满神圣感的称呼是越来越不不当回事了,他等着下个星期去复旦等几所大学感受下名校风范,不指望有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尤物看上眼,只想安心求学,打下基础,拿个货真价实的证给娘和富贵瞧一瞧摸一摸。 晚上小夭跟sd酒吧请了假,因为张兮兮生日,要去市区一大酒吧开生日聚会,本来小夭非要拉上陈二狗,但张兮兮放话要是敢带上陈二狗那杀千刀的贱人就跟她绝交,无奈之下小夭只好单独前往。 本就不想凑那个热闹的陈二狗来到二楼桌球室,王解放就在这工作,换上一身制服后愈得风流倜傥,既有东北汉子的魁梧身板和阳刚作风,也有南方人的阴柔气息,而且这么个看似不善言辞的家伙是做过刨坟勾当玩过母女三飞的渣,表面上人畜无害,其实内里不知道吞了多少人骨头。 陈二狗到桌球室的时候,王解放正在教一个还算清秀的女孩打斯诺克,听别人说他来工作后桌球室的女性玩家就呈几何数递升,一看还真不假,好几个姿色不错的妞都等着让王解放陪练。 王解放对陈二狗从头到尾都没有敬畏,这点双方都清楚,见到这个小爷表哥格外器重的东北老乡,王解放也没表现出过多的热情,但主动抛了根烟给陈二狗,这已经是他待人处事的友好极限,桌球室的负责人是个蔡黄毛的心腹,想必也见识过听说过陈二狗的心狠手辣背景深厚,忙着拍马屁,无聊的陈二狗便让这个叫高翔的小喽啰教他玩桌球,他让陈二狗先玩九球,以后再接触斯诺克。 ———————— 恒隆广场5楼,2酒吧。 沐小夭心不在焉地喝着黑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了陈二狗之后本来还挺爱闹的小夭就彻底从了良,哪怕是死党张兮兮的生日,也没能让她喝一口葡萄酒,只是象征性捧着小瓶黑啤小口小口品尝。这2酒吧是港星刘嘉玲开的,最让小夭中意的是那个阳光台,抬头是很高的透明窗户,可惜盖着遮蔽物,否则效果会更好,小夭看着被一群红男绿女猛灌红酒的张兮兮,这丫头今晚很疯,根本就不把顾炬放在眼里,止不住的媚眼秋波,把顾炬一大帮出身背景类似的酒肉朋友勾引得迷迷糊糊,一件漂亮性感小礼服把主角张兮兮衬托得像只尤物小野猫,虽然到恒隆广场的时候因为停车闹出点小风波,但没有妨碍到大家的玩兴,酒精真是一样好东西,再贤淑矜持的女孩也会在怂恿蛊惑后放浪起来,一行人七男九女,有两个看着很传统的女孩似乎是第一次泡吧,结果在一群技巧娴熟的色狼挑逗勾引下最终还是扭扭捏捏玩起了半游戏,亲个脸颊抱一下什么的在劫难逃,小夭从来不吃这一套,任由雄性牲口们扮纯洁吹嘘得天花乱坠,她就是不起身,张兮兮这尊今天最大的菩萨也请不动,小夭只柔柔弱弱一句话便浇灭一群情公狗的欲火,“我是有老公的人了,晚上睡觉前他要是现我有一身酒气,会不让我睡床的。” 张兮兮狠狠竖起中指,道:“沐小夭,算你狠!” 小夭就这样格格不入地坐在角落,看着这十几号男女玩得一塌糊涂疯得不可理喻,她无意间瞥到不远处一桌人,四个年轻男人搭配四个漂亮女人,女人环肥燕瘦妖艳清纯各个类型都有,但无一不是顶漂亮的那类,这种水准的女人在2不少见,但一口气四个堆在一起还是极有气势的,之所以关注这群人是因为刚才停车的时候跟他们产生摩擦,为了争一个停车位差点大打出手,小夭突然做起了一道有趣的数学题,自己这边一共六辆车,张兮兮开了那辆娇小玲珑、价格不到三十万的宝马12oi,顾炬则是那辆不少公子哥都喜欢买的z4敞篷跑车,还有四辆都是五六十万左右不等的奥迪或者雷克萨斯,加在一起3oo万出头的样子。而那四对陌生男女则开来四辆车,一辆凯迪拉克,两辆保时捷,还有一辆奥迪q7,加在一起保守估计也出了6oo万,上海就是这么实际,粗略一算就分出了哪一方更加财大气粗。 然后沐小夭就开始呆,想象陈二狗的未来,最后她得出一个让自己很心满意足的结论,平静的生活更适合她,所以陈二狗做个朝九晚五的普通白领就完全足够。偷偷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沐小夭像是打了个了不得的胜仗,一口气将小半瓶黑啤喝完。突然顾炬一个狐朋狗友从洗手间踉跄跑回来,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捂着脸恶狠狠道:“刚在洗手间停车场碰上那长毛小赤佬,干了一架,他还说要连我们的女人一起打,是哥们的现在就跟我杀过去,我就不信放不倒那群龟儿子!” 喝酒到这份上,哪里有理智可言,再说个水灵女孩瞪大眼睛坐着,这群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少爷二世祖也都想爷们一回,二话不说就跟着那个被揍的家伙冲杀过去,唯恐天下不乱的张兮兮则大呼小叫着跑去看热闹,小夭跟在最后面,紧皱眉头,泡吧这么久,群架倒是打过几次,顾炬这帮人虽然长得细皮嫩肉斯斯文文,但出手也算够狠,还真没吃过什么亏,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小夭总觉得那帮青年不像一般人。 果然,张兮兮预料之中的混战没打成,那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披肩长青年只说了一句话,“都是泡吧的人,有点素质,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让人看笑话,出去找个空地,我一个人挑你们全部,要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随你们挑。” 两批人到了酒吧外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本着看戏宗旨的张兮兮还没忘一包零食,她跟所有女孩一样都是先刮目相看,然后是一脸不可思议,接着是瞠目结舌,最后被彻底震撼。 大致经过就是那个长头戴一只耳环、堪称漂亮的小白脸帅哥先是一只手干倒了一个一米八的家伙,然后轻松放倒了顾炬在内的两个打架能手,最后一鼓作气把剩下的人一顿猛揍,张兮兮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很像娘们的年轻男人一个人单挑了一帮人,出手刁钻,毫无凝滞,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动作,搞得跟让人以为他是中南海保镖,而这位高手身后还站着三个跟他差不多气质、笑容阴森的同伙,这让张兮兮不知所措,这个时候那位小白脸笑眯眯道:“尽管打电话喊救兵拉增援,来多少本人就收拾多少,难得出来透口气,真就怕你们这群龟孙子长了眼不惹我,我把话撂在这里,没人打赢我今晚你们就别走了,每人给我磕三个响头,每个妞给我吹次萧,放心,我号称一夜七次郎,你们有八个,哦,九个妞,没事,别怕我吃不消,憋了大半年,火气大得很,九个就九个。” 顾炬想要挣扎,被这个自称一夜七次郎的猛人一脚踩在脸上,他还吐了一口口水,道:“我寻思着你们这几个老子爷们什么也都有点来头,尽管打电话喊去,我看救不救得了你们,不过真没这么骨气,可就不是三个响头能摆平我的了。” 顾炬这帮人一个个掏出手机打电话喊人。 沐小夭悄悄溜出去,那个长男人皱了皱眉头,望着小夭的背影正想说什么,身后一个端庄美女平淡道:“熊子,让她去,那孩子看着挺干净,不像这些人,别为难她。” —————————— 沐小夭没抛弃张兮兮的企图,她第一时间坐出租车来到sd酒吧,在桌球室找到和王虎剩打球的陈二狗,在车上还一脸倔强的小妮子一看到笑脸温暖的只属于她的二狗子,立即泫然欲泣,哽咽道:“有人要打兮兮他们,有个很厉害的变态还说要是打输了就让每个女孩子给他吹箫。” “傻孩子,哭什么。要我帮忙?” 陈二狗放下球杆,帮小夭擦拭眼泪,出了事情能第一时间想到自己,这让陈二狗暖心,虽然说对张兮兮那伙人的惹是生非一点都不想沾惹,但看着小夭皱着小脸可怜巴巴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拒绝,做了个深呼吸,撇头望向王虎剩道:“怎么说?” “打呗。” 王虎剩耸耸肩道:“带上解放。” 小夭突然改变主意道:“不许去!” “怕我打不过?会被人打趴下?”陈二狗笑道,捏了捏小夭的精致鼻子,“我可打架从没输过。” “小夭,你放心,有解放在,二狗吃不了大亏。” 王虎剩神情严肃道:“解放这废物看着不经打,但好歹杀过人,要玩命,不比别人差,要让二狗身上挂彩,得先把他彻底打死。” 最后王虎剩补充了一句,“而且杀了不止一个人。” 第043章 搬救兵 第043章 搬救兵 第044章 傻大个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4章 傻大个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4章 傻大个 拦下一辆出租车,沐小夭带着陈二狗和一言不的王解放奔向恒隆广场,一路上沐小夭把大致情况一五一十向陈二狗做了个详细汇报,没敢添油加醋也没敢隐瞒军情,尽量提供给他一个真实的状况,王解放还让小夭比划了几下那个猛人出手套路,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狗哥,看样子有点咏春拳的意思,出手干脆,爆力强,能一照面一只手就把一百六七十斤的家伙掀翻,两寸内的短劲已经有点恐怖,是个棘手的家伙,小爷说这女人打的拳法到了某个境界后贴身近战堪称近乎无敌。” 小夭脸色苍白,越来越后悔把陈二狗扯入这个风波漩涡。到了恒隆广场,陈二狗让小夭在广场一楼等候,和王解放两人杀向2酒吧,先映入眼帘的是张兮兮那颤抖畏惧的无助背影,她身前是一大堆被打趴下的酒肉朋友,其中就包括她男朋友顾炬,这帮人还算有骨气,没拉出自家老头子来助阵摆平风波,只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群平日里瞧不起道上那些痞子的二世祖多半不认识什么牛人,喊来的帮手也只是让那个脸蛋漂亮的长青年热身,如果一股脑冲上去顾炬这边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谁都没那个脸皮一群人围殴一个长得跟娘们一样的男人。 2酒吧不少顾客想凑过来看热闹,被长青年身后一个嗓门跟胸部成反比的小妞叉腰蛮横一吼,全部乖乖缩了回去,打了半天,只是拳头微微红肿的青年一个人站在走廊过道中央,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张兮兮这边女孩虽然被这场一边倒的单挑吓得心惊肉跳,却或多或少对那位“一夜七次郎”产生了一种弱者对强者本能地畸形崇拜,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往往是男人在膜拜星空,是女人自己选择跪倒在男人脚下。 顾炬这边加在一起有二十多号人,不过十几号牲口都被那位年轻猛人放倒过,张兮兮实在想不出习惯了泡吧飙车的圈子内还能找出谁来杀一杀眼前那变态的锐气,转身突然看到站在最角落的陈二狗,愣了一下,压低声音皱眉道:“你凑什么热闹,难道还觉得不够丢脸?这次不是蔡黄毛那帮小地痞,那家伙根本就是个练家子,你赶紧回去守着小夭,这里不需要你插手,省得到时候小夭怪本格格拖你下水。” “我就看看。”陈二狗微笑道,他还真没打算吃饱了撑着一赶到现场就愣头青一样杀上去给人踩。 “我也玩够了,估计你们能拿得出手的家伙也就这些,就不跟你们再浪费时间,男的老老实实磕三个头,女的乖乖跪在我裆下吹一次萧,如果自认人妖的家伙,度给我滚蛋,我保证不揍你。”那家伙猖狂笑道。 实在气不过的顾炬强忍疼痛挣扎起身,小跑几步一脚踹向那个打架水平远乎他想象力的嚣张对手,结果被那家伙轻抬一脚便将顾炬这一腿扫开,然后闪电出手扯住顾炬的衣领猛然回拉,脑袋撞脑袋,砰,可怜的顾炬两眼白瘫软倒地,轻微脑震荡估计是逃不掉了,把张兮兮立即吓得哭出声来,跑过去坐在地上抱着顾炬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而无动于衷的始作俑者却落井下石道:“这妞不错,嘴巴挺诱人,也翘,要不从你开始?” 张兮兮吐了一口口水,抬头双眼通红瞪着恶魔一般的年轻男人,不顾一切痛骂道:“没教养的杂碎,死人妖,你有没有还是个问题,吹你个大头鬼,你去给你老子吹吧!” 这话一说出口,顾炬那帮死党都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那个下手狠毒的变态那张本来会让女人都艳羡的漂亮脸庞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意,而这个青年身后的三男四女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望向张兮兮。 被骂作人妖的青年弯身一把扯住张兮兮的头,刚想要扯起来,就察觉到不对劲,左臂下意识格挡,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的他松开泼妇一般张牙舞爪的张兮兮,正视出脚蛮快的陌生家伙,一个土包子,穿得廉价,身材也一般,差不多一米七五的个子,微微伛偻着身体,险些吃亏的青年把对张兮兮的怒意第一时间转移到这个不识趣的家伙身上,甩了甩胳膊,双手握成拳头,咔嚓作响,冷笑道:“有种,敢跟我玩偷袭,看我怎么玩死你。” 终于冷静下来的张兮兮仰头侧望向出手相救的男人,陈二狗,一个她瞧不起也看不上眼的农村男人,一个也许一辈子都没办法在上海出人头地的乡下佬,她以前只认定了他的心胸狭窄和没有城府,只是此刻看到他那张病态苍白的清瘦脸庞,却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她很疑惑为什么顾炬那群平常天下老子第一的死党都无法带来这种安全感,陈二狗没有口出狂言,甚至没有解释什么,就是微弓着身子望向扬言要打残他的对手,张兮兮突然现,一个不起眼的平庸男人在某些关键时候的爆竟然是如此不可思议。 只不过陈二狗并没有出现某些黑帮影视作品中常出现的大杀四方,他只是疲于应付对手的迅猛攻势,那个气势凌人的家伙左手腕骨下锋处抵挡住陈二狗一拳后右手几乎同一时间弹出,瞬间爆力全部轰中陈二狗胸口,让他一阵气闷,几乎喘不过气,不给他回旋余地,得寸进尺的对手身躯便呈现一条直线长驱直入,右拳直接击向陈二狗头部,陈二狗本能摇头躲闪,刚想扬腕出手回击对手脖颈,谁料那家伙不但不回拳反而展开手掌如刀,闪电砍中陈二狗颈部,势大力沉,把陈二狗侧击出老远,差点直接倒地。 一波攻势余波未平,那家伙便再度欺身,出手快捷如闪电,拍中陈二狗肋骨处,一个踉跄后便又现这个喜欢死缠烂打的家伙已经黏住他仓促出手的拳头,陈二狗感觉这家伙手臂彷佛根本不再蓄力,手腕灵巧得惊人,根本就不给他攻击关节的视野,一退再退的陈二狗最终被一拳崩到过道墙壁,嘴角流下一丝血迹,他本就不擅长单打独斗,而且都是彻彻底底的野路子,根本没有套路可言,面对眼前这位出手凌厉步法稳健的行家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 张兮兮没有看到陈二狗脸上有一丁点儿的颓丧和挫败,相反,他依然微弓着身子,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姿势,陈二狗甚至没有抹去嘴角血迹,眼睛如一头被咬伤的野狼,张兮兮想到似乎陈二狗是唯一一个连续遭到几次重击后还能保持站立的家伙。 长青年身后远处的端庄美女穿着一袭修改后的典雅旗袍,百鸟朝凤,图案浓艳,却更衬托出她与生俱来的冷艳气质,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古典仕女,她微微错愕,似乎没想到有人挨了同伴手刀和寸拳后还能没有大碍。 她不是张兮兮这些长这么大只懂些花天酒地挥霍青春的小孩子,她知道熊子的底细,了解他打架的爆力和侵略性,熊子在他那个地方兴许只能算拔尖,而非数一数二的尖刀人物,但一口气对付十来个普通男人还不至于到强弩之末的尴尬境地,其实她一开始就觉得这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悬念,就像一个成年人在跟读幼儿园的孩子过招,纯粹逗着玩。 “继续?” 昵称是熊子的漂亮男人充满挑衅地朝陈二狗勾了勾手指。 陈二狗吐出一口带有血丝的口水,一直微屈如弓的身体一下子崩开,度惊人,没急着出拳或者出脚,似乎要掰命地跟极擅长贴身肉搏的对手玩近战,结果情理之中地很快被对手一记蕴含巨大寸劲的重炮击中胸膛,如断线风筝后仰倒地,就在对手以为得手的瞬间,后仰飞出去的陈二狗双腿猛然一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中对手小腹,两个人几乎同时倒地,这根本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疯子打法,这一次陈二狗没能爬起来,而对手只是揉了揉肚子扶着墙站起身,显然陈二狗跟他比起来差距不小,那家伙咒骂道:“阴沟里翻了船。” 他刚准备解决掉让他大丢颜面的家伙,默默无闻的王解放不急不躁站到陈二狗身前,第一次感到一种危机感的强大青年不禁顿了顿身形,有趣地打量起王解放。这个时候陈二狗也好不容易站起来,只是深呼吸一口就感到一阵钻心疼痛,咬牙道:“没富贵正面扛着,看来碰上硬货后我的确占不到半点便宜,估摸着这次得栽。” ———————— 在骄傲的上海人眼中,不管你是北京人,还是广东人,都是乡下人,从不掩饰身为上海人自豪感的他们习惯居高临下地冷眼打量那些外地人,能让上海人不敢小觑的似乎只有站在权力金字塔上层的外省人,或者在这座城市叱诧商界、不是一般有钱的有钱人,除此之外,便只能被上海排斥。 一个年轻男人在傍晚时分一辆从黑龙江到上海的火车上下车后,便惹来一大群咂舌和复杂视线,他实在太魁梧太强壮,逼近两米的大个子,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这样一个男人即使是踩着一双老土的厚布鞋、穿一身破旧补丁洗到泛白的老款衣物,原本也可以让只能仰视他的旁观者感到压迫性的窒息,但这个大个子脸上那种不带半点心机的憨傻笑容彻底破坏了他原本与生俱来的威严和气魄,让不少人感到惋惜的同时松了口气,随后大多脸上浮现出对这个傻大个的鄙夷,这种傻子民工除了浪费国家粮食还能做什么? 这个众人眼中的傻子手中拿着一张纸条,歪歪斜斜写了个地址,不管走到哪里身边都会主动让开一条道的他对着火车站内的上海地图研究了将近半个钟头,没人认为他能看得懂,也没人敢靠近他,毕竟假如被这么个貌似有精神病倾向的傻大个捏死,那就真死得冤枉了。 一路辗转,中途换了三次公交车便来到阿梅饭馆,如果张胜利在场一定会诧异这个傻大个在路上花去的时间比他少了将近一半,而且换车次数少,路程也短,这恐怕会让好歹在上海厮混了好几年的张胜利感到不可思议。当他背着个大麻袋无比突兀地走入阿梅饭馆,老板娘愣是没敢开口,老板更是使劲仰起脑袋瞧他,最后溜进厨房,蹲角落打瞌睡的张胜利一见到这个大个子,瞧了足足半分钟,终于跳起来道:“傻富贵,你咋来了,没给人卖掉?真他娘的邪门,我还以为眼花了呢。” “找二狗。”傻大个咧开嘴呵呵笑道。 随后张胜利带着他来到sd酒吧,刚好碰到蹲在酒吧门口抽闷烟的王虎剩,一听要找陈二狗,而且还是陈二狗的亲兄弟,立即跳起来踮起脚跟仰视这个魁梧得神农架野人的大家伙,面红耳赤道:“大个子,你能不能打架,我估计二狗这趟有点悬,他现在忙着跟人干架,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陈富贵笑着点点头,没心眼的张胜利没觉得什么,王虎剩却从这个看似肤浅单纯的笑容中感受了让他起鸡皮疙瘩的寒意。 第044章 傻大个 第044章 傻大个 第045章 鹰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5章 鹰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5章 鹰 王虎剩坐出租车的时候很识趣选择坐在前排的副驾驶席,把后排全部留给陈富贵,由此可见这家伙的块头是如何壮观,出租车师傅一路上都透过后视镜偷瞥陈富贵,这种大个子在上海可不多见,这两个东北口音的外地人都不像是能在恒隆广场买东西的有钱人,兴许是迫于对大块头自肺腑的忌惮,没有动小手脚绕远路,直奔目的地,在广场一楼王虎剩和陈富贵碰到了小夭,王虎剩让她领着他们赶去2酒吧,小夭走在陈富贵身边就跟小孩子一般愈显得娇小玲珑。 等到他们来到酒吧外不远处的走廊,闹剧即将落下帷幕,王解放虽然爆出令人刮目相看的单挑水准,但只从王虎剩嘴里讨得一点北拳皮毛的他还是没能放倒那个熊子,如果不是他的抗击打能力群,肝脏早就被熊子打出内伤,张兮兮这些外行也就看个热闹,行家才体会得出叫熊子的家伙那一套咏春拳没十年以上的扎实根基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收放自如的境界,他的小念头和伏虎手虽然不能算炉火纯青,但绝不是花架子,当得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这八个字,只是不管遭受何种程度的寸拐撩杀,王解放都没有后退一步,死死守在陈二狗身前,一副要动陈二狗先从我尸体上走过去的执拗架势。 “够了,解放,别找死!”扶着墙的陈二狗吼道,他大爷的这咏春拳后劲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跟上了年数的二锅头有得一拼,王解放再能扛也经不起这么长时间折腾,他不想搬具尸体回去给王虎剩。 旗袍美人身边的男人约莫3o岁,异常沉稳,甚至根本就没怎么在意同伴的缠斗,原先一直在用手机上网察看股市行情的他终于收起那只手机,抬头朝被称作熊子的青年道:“熊子,差不多可以收手,也别什么乱七八糟的磕头吹箫,真想打过瘾,过两天我让武警总队里几个不怎么出手的高手陪你玩玩。” 俊美青年一听这个男人话,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很顺从地撤身后退,漫不经心瞥了眼远处的陈二狗,冷笑道:“小子,今天算你走运,你别不服气,要打断你的狗腿不难,在部队擂台上还真很少有不是被担架抬着出去的对手。” 旗袍美女笑了笑,似乎对这个同伴的口无遮拦有点无可奈何,她身边的男人皱眉道:“少废话。” “打断谁的狗腿?” 一个略微不协调的醇厚嗓音响起,不尖锐,不刻薄,仿佛只是在象征性询问晚饭吃过没有,还有些许莫名其妙的笑意。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都聚集在说这句话的不之客身上,在张兮兮这帮人看来是这是个极其不明智自讨苦吃的问题,而在熊子身后那些人看来则显得有点不识趣,但一看到这个人的体格,两米的个子,两百斤的身架,又都出由衷的惊叹,站在过道中,竟然有种谁敢横刀立马的气势汹汹,只是他脸上干净淳朴的憨厚笑容让人费解,竟然一伙人觉得这根本不是在挑衅,而是问候。 陈二狗愣了一下,显然没预料到这个最不该出现的家伙会当场现身,一股子久违的温暖流淌内心,再倔强的刁民,也会在内心有柔软的地方,抹掉嘴角血迹,咧开嘴笑,轻声道:“富贵。” “傻大个,你要跟我打?”毫不畏惧的熊子根本没有把这个傻乎乎的大个子当回事,他又不是没跟大块头过招,一样掀翻在地。 “你要打断他的腿?” 依然一脸万年不变憨笑的陈富贵似乎生怕这家伙不了解状况,特地指了指陈二狗,道:“打断俺家二狗的腿?” 旗袍女人莞尔一笑,连她身边一伙人都被陈富贵多此一举的言行逗乐,何况还有“二狗”这么个乡土气息的名字,别说在上海,如今在沿海地区任何一个省份偏僻村落也极少会取这么个怂名字,在他们这伙人看来,陈二狗无非就是一个稍微有点魄力的俗人而已,为什么叫陈二狗,现在做什么,以后会爬到什么位置,他们都不感兴趣。最夸张的还是那个嗓门不小的女孩,虽然长着一张很大家闺秀的脸庞,却喜欢摆出一张的刁蛮脸谱,此刻指着陈二狗和陈富贵捧腹大笑,似乎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 陈富贵见熊子气焰跋扈地点点头,也随着那个笑得花枝招展的小妮子笑容更加灿烂,他就是这样,别人越把他当谁都可以欺负一把踩上一脚的傻子看待,他越想笑,他越笑,别人就越把他当不谙世事的傻子,这是个有趣的循环。 王虎剩紧皱眉头,站在不为人知的僻静角落,没来由想起一句,黑云压城城欲摧。 陈富贵毫无章法地向前踏出一步,看得张兮兮顾炬这帮人一阵心惊胆跳,虽然说这家伙的身材很有威慑力,但见识过熊子的手段后再不存有半点侥幸心理,他们脑海中开始想象这么一个大个子被打翻在地的可悲画面。 吱! 一阵短促却很刺破耳膜的声音,陈富贵上半身依旧纹丝不动,在众人都莫名其妙的时候,旗袍美女身边那个男人猛然喝道:“熊子,小心!” 这个人察觉到了,熟悉富贵的陈二狗自然知道那声音意味着什么,而走南闯北好些年的王虎剩也凭借敏锐直觉现了真相,那是陈富贵脚底布鞋与地面摩擦产生的效果,心跳急剧加、眼皮都颤抖起来的王虎剩知道如果那大个子脚底下是泥土,八成已经在脚跟剧烈扭转下拧出了两个土坑,这意味着什么,王虎剩苦笑,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不等熊子做出反应,凭借脚底磅礴蓄力,陈富贵毫无征兆地如一根箭矢爆射出去,直冲对手,熊子不愧是久经战场的角色,脸色剧变的他竭尽全力摆出防守姿势,试图伸手黏住这大个子爆炸性的一波攻势。 拉开架势的陈富贵任由熊子直线击中他胸膛,却冷不丁一记高不过膝的刁钻搓踢,命中他小腿,熊子的身躯竟然被踹得前倾悬空,而陈富贵一甩臂横扫中他,将这个将近一米八的家伙扫向右侧墙壁,轰然撞墙,一个侧步,陈富贵一只手快如闪电掐住他的脖子,竟然将这个前几分钟还大杀四方无比猖獗的猛人死死钉在墙壁上。 陈富贵拧住这个扬言要打断陈二狗一条狗腿的家伙那根红肿脖子,乎人类想象地往上提升,一只手将整个成年人悬向空中,那种恐怖臂力简直就是惊世骇俗,可怜的男人双脚已经离开地面将近十公分,整张脸由红转青,熊子那张脸蛋不像男人的漂亮和陈富贵如那张巨型牛角弓一致的粗犷,构成了一幅现代社会难得一见的最吊诡图画。 “打断二狗的腿?”陈富贵留给双方的侧脸轮廓依旧没有半点杀气,所有人甚至还能清晰看到他嘴角不带城府的上翘弧度,有这样一张干净侧脸憨傻笑容的男人的确就应该拥有一双茫然而恍惚的眼神,而非此刻那一抹稍纵即逝掩饰极佳的戏谑,仿佛一个充满冷色调的黑色幽默。 气质典雅冷艳的旗袍美女一脸惊愕表情,定力最佳心机最重的她尚且如此,其他人就不更不需要多说,那个原本准备欣赏傻大个被戏弄的刁蛮女孩瞪大那双漂亮眸子,印象中青梅竹马一起玩到大的熊子不是从小到大一直都很能打吗?他不是父辈们都很看好将来进入南京军区特种大队某尖刀班吗? 旗袍女人身边的稳重男人眯起眼睛提醒道:“哥们,再不放手会弄出人命,今天的事情大家都退一步,海阔天空。” “好。” 陈富贵咧开嘴露出那一口喝惯了额古纳河水和大雪融化后溪水的洁白牙齿,笑道:“命留着。不过既然他敢要二狗一条腿,我就敢要他一条腿,我也不多要,就一条。” 别忘了陈富贵还有很空闲的一只手,他抬起来,随着抬臂,这一刻所有人终于都清楚看到他单薄衣服下肌肉的鼓胀,这家伙似乎真的打算废掉这个熊子的一条腿。终于按耐不住的成熟男人一个箭步前冲,要是这个分不清是疯子还是神经病的大个子废掉熊子一条腿,那这事情就大条了,他如何都不能让这种会捅出大篓子的事情在他眼皮底下生。陈富贵转头望着冲向自己的男人,一手甩掉半死不活的手下败将,地面再次传来与布鞋猛烈摩擦带来的刺耳声,庞然身躯笔直冲向对手。 陈富贵接近对手后根本不管对方的迅猛攻势,腰胯部扭转,身体如一张横放的巨弓,肩膀挟带一股势如劈竹的气势撞向那个男人的身体。 八极拳,贴山靠。 劲如崩弓,若炸雷。 这寥寥八个字,张兮兮这种对中国武术嗤之以鼻的女孩当然体会不出,在她看来所谓武术也就是央视播出的《武林大会》那类花拳绣腿乱打一气,不靠谱。甚至连见多识广的王虎剩也不能完全了解,他虽然不像张兮兮这类人那般无知,但终究没机会接触过像眼前这个傻大个二十年如一日去靠桩靠树靠墙、不知道撞坏多少棵粗壮白桦树的疯子 只有当局者才能透彻感受到这贴山靠的刚猛霸道,浑身散架一般倒飞出去,斜撞上墙,瘫软倒地,也是条汉子的他想要挣扎爬起来,却徒劳无功,喉咙一阵血腥味上涌,他强忍住这股作呕和胸腔刺痛到了极点后的麻木,望向悍然站于过道中央的大个子,心底头一回生出最纯粹的恐惧。 打扮时尚的刁蛮女孩捂住嘴巴,娇弱身体不由控制地颤抖,泪如泉涌。 旗袍女人遥遥望着这个一出手便石破天惊的大个子,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头孤傲的鹰。眼中没有嘲讽,脸上也没有得意,很安静地微笑,仿佛在告诉她就算天塌下来他的肩膀也能扛住。 陈富贵转身,走向前一刻还不可一世此时却面如死灰的俊美青年,俯视着坐在上一脸绝望的他,憨憨笑道:“打断谁的不好,为什么偏僻要打二狗的腿,打我的也好啊。爷爷说过,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这道理,我这种傻子都懂。” 第045章 鹰 第045章 鹰 第046章 娘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6章 娘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6章 娘 “不准笑。” 陈二狗很下意识地喊道,一见到富贵那张笑脸他就来气,揉了揉被熊子一记咏春拳套路手刀砍中的脖颈,他娘的,这被北方视作小女人蹦跳的拳法还真不是一般的犀利。其实咏春拳这个词汇他很早就从躺在坟包里的疯癫老头提起过,和富贵掰命练了二十多年的八极拳一样,每次被老人提起都会跟上一大串生僻晦涩术语,记得四五岁刚有印象的时候。陈二狗偶尔会看到老人小酌几口烧刀子后在清晨打上几手套路,那个时候太小,没感觉,只觉得像耍杂技,最大感觉就只是跺地声音沉闷,长大了干架次数多了后才知道那叫呼啸成风,富贵曾说八极拳讲究个晃膀撞天倒跺地震九州,要到爷爷被酒伤了身子后的境界,还得练上个十几二十年。 富贵果真不笑,但却也没打算放过熊子,差点被富贵那张大手活活掐死的青年狗急跳墙地踹出一脚,却被陈富贵左手扯住脚腕,猛然一提,就像陈二狗研究出来的套子将猎物吊了上来,右手握拳,即将一拳砸向熊子的膝盖,这一拳下去,肯定废掉一条腿。熊子这一伙人也就他和被富贵一记贴山靠撞出内伤的男人能打,其余男女都是跟顾炬这帮性质差不多,无非就是父辈钱多一点或者权大一点,哭得稀里哗啦的刁蛮女干脆闭上眼睛,歇斯底里地尖声吼叫,搞得别人以为富贵在强暴她。 在惨剧即将生的前一秒陈二狗跳脚骂道:“你大爷的,你以为你手里拎的家伙是狍子山跳啊,有把刀子就来剥皮肢解那套,这里是上海,不是张家寨,打残了得坐牢。你要是一走出张家寨就敢进去蹲监狱,你未来媳妇的祖宗十八代!” 陈富贵终于还是放过了熊子,让他逃过一劫,在大多数事情上他要远比陈二狗远比豁达,但某几件事情却比陈二狗更钻牛角尖,他是个傻子,一来因为他永远在一毛钱和一块钱的游戏中让旁人获得意料之中的低俗乐趣,二来是他的与世无争,从不贪小便宜,一直都是在吃小亏。 但还有一件让张家寨附近六七个村子只敢放在心底揣测的诡异事件,年前有一伙外地人来张家寨收虎骨鹿皮野山参之类的货物,其中有几个仗着有点钱牲口就想要调戏二狗他娘,结果第二天这一伙六七个人进山后就再没能走出来,连尸都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天没瞧见陈富贵捧着碗在树墩上傻笑,张家寨觉得这傻子是真傻,这事如果真是他做的,死了可是要下地狱进油锅的,而且哪怕出了一点纰漏,这辈子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王虎剩靠着墙,现自己身上竟然渗出不少汗水,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感慨道:“老瞎子,你一辈子没碰上一个好人,也没遇见你心目中的大人物,我比你走运,终于让我见到一回神仙般的人物了,即使今天不是,修炼个二三十年,绝对是个响当当的巨擘大枭。” 王解放在汤臣高尔夫别墅做保安的时候恰好有个同行会点八极拳在内的北派拳法,虽然不是名家大师来的徒弟,但看路子步法有模有样,只是今天一看到陈富贵出手,王解放就知道撞到真正的高手了,这世界没人能真的能飞檐走壁,但王解放的确见过有人不借助外物轻而易举翻过两人多高的围墙,八极拳也好,咏春拳也罢,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不敢说以一敌百,但一口气打翻十几二十号大汉肯定不是天方夜谭。 曾彻底被熊子吓破胆的张兮兮这一伙小千金三流公子们再看陈富贵,就真是敬畏若神明了,这么个横空出世的伟岸男人到底何方神圣?张兮兮下意识瞧了眼扭来扭去来消除身体不适感觉的陈二狗,似乎这个阻止了大个子下狠手的男人脸上有点不甘心,酝酿了半天最后蹦出一句话,让旗袍女和张兮兮在内所有女性嗤之以鼻的同时也有点遍体生寒,“富贵,腿不能打断,好歹也稍微意思意思一下,反正打成鼻青脸肿的猪头也不需要坐牢。” 熊子心底把陈二狗这个落井下石的王八蛋骂得狗血喷头,再不管风度,爬起身就避开陈富贵狼狈逃窜,陈富贵也没打算痛打落水狗,只顾朝着陈二狗呵呵傻笑,似乎他听到陈二狗这个很符合作风的阴险要求后感到很满足,以往每次村寨间打群架结束,吃了亏的陈二狗都会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他动手整人。 二狗说,富贵做,这就是张家寨眼中的陈家兄弟。 张家寨从来觉得只要是二狗说的,富贵这傻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办到。在他们看来傻大个缺心眼,但这么多年为了给二狗养身子,好几次进山采药都差点回不来,有些药材连老药农都不敢去采摘,可以说对二狗这个弟弟的好,富贵是真没得说。 熊子搀扶起那个受重伤的男人,像一条眼镜蛇望向陈富贵,道:“哥们,敢不敢给个机会让我以后去讨教?” 陈二狗扯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貌似很没脑子地报出一个地址,放出话来:“尽管来。” 张兮兮和顾炬同时骂了声白痴,只有小夭和王虎剩这几个清楚陈二狗底细的家伙知道那个地址根本就是扯蛋,要真按照陈二狗的地址去找,地方肯定能找到,但陈二狗这个大活人铁定没有。不知道是太聪明了还是陈二狗的演技不够炉火纯青,像是看穿了陈二狗小把戏的旗袍美女露出个哭笑不得的神情,她对同伴的受伤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淡漠,她的视线在陈富贵和陈二狗两者身上反复徘徊,喃喃自语道:“北方的鹰,南方的隼,骨子里真像。” 陈富贵来到陈二狗身边,那张老茧一层叠一层的粗糙大手无比灵巧地在陈二狗遭到重击的脖子和下肋轻轻一按,摸清几个位后笑道:“没有大碍。” 旗袍美女和熊子一伙人听到这话后下意识松了口气,显然如果那个叫陈二狗的家伙如果真出了问题,今天的事情就没完,旗袍女眼中没有半点记恨,反而有着不加掩饰的欣赏,这北方大个子既然能轻松解决掉在在警备区算得上好手的熊子,甚至连在南京军区数一数二侦察连呆过六七年的吴煌都被直接撞飞,那意味着除非搬动国家暴力机关来强行镇压,否则短时间内找谁来帮忙都是白搭,但就算惊动了上海警备区或者武警总队,她相信这之前大个子已经把他们所有人蹂躏个遍,那将是个两败俱伤的糟糕结局,她不喜欢这类消极的非零和博弈,甚至可以说憎恶。 旗袍美女帮哭哑了嗓子的刁蛮女孩擦拭眼泪,柔声笑道:“小逗号,你老在我们这帮人耳朵边嚷着要见大英雄和大坏蛋,今天见到了,是不是才现很无趣?你啊,别以为泡过几次吧见过几次群架就懂江湖了,江湖这地方,我们的父亲甚至爷爷都摸不透,走得小心翼翼,睡觉都生怕一不留神阴沟里翻船,你才多大的孩子,生活不是武侠小说,你也不是那本小说里的女主角,没有悲天悯人的大侠会救你,这个世界的大侠啊,不是被奸人害死了,就是被恶人带坏了。你听姐的话,按照你妈的意思老老实实去加拿大留学,听到没?” 昵称是小逗号的女孩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点头,她痛恨出手恐怖的陈富贵,但更恨那个明明没有多少本事却气焰跋扈的家伙,一个名字叫二狗的混蛋,一个只知道落井下石、狐假虎威、装腔作势和马后炮的小瘪三加大乌龟!要是能咬人,咬了人还不会被那个笑起来很憨厚很温暖的傻大个揍,她早恨不得冲上去把陈二狗咬下一块肉。 闹剧终于结束,旗袍女最后瞥了眼大个子,无意间现陈二狗那厮竟然得寸进尺地将视线投向她胸部,告诉自己来日方长的她转身离开,可总觉得自己一袭旗袍包裹下的背影被那双贼眼一览无余。 张兮兮一伙人也散去,甚至没敢向陈富贵说一声谢谢,不是不想说,实在是心中畏惧太过强烈。 小夭跑到陈二狗跟前,一脸心疼,使劲抓住这个男人的手,她硬是忍住眼泪不哭出来,倔强得楚楚可怜。 陈二狗呼出一口气,拍了拍王解放的肩膀,朝王虎剩喊道:“赶紧拉解放去医院看一下,这种内伤不能忍,必须完全根治,否则后半辈子有他苦头吃。” 走出恒隆广场大楼,刚想要走下台阶,一直欲言又止的陈富贵此刻再没有半点傻气笑容,开口道:“二狗,我有事情要说。” 陈二狗身体一震,手微微颤抖抽出一根烟,却怎么都点不着。 “娘走了。” 陈富贵眼睛微红道,两米高大的个子站在这座繁华大楼门口,再没有在酒吧外一战称雄的伟岸,只有无尽的落拓,说出短短三个字,彷佛比一记贴山靠还要来得吃力艰难。陈二狗没说话,背对着所有人蹲下去,蹲在台阶上,终于点燃那根香烟,却没抽,只是怔怔出神望着川流不息的道路。 于是那些来恒隆广场购物或者娱乐穿戴珠光宝气的有钱男女们看到这样一幕,一个踩着双老旧布鞋的年轻男人蹲在台阶上,把头埋在膝盖中,两指夹着一根烟,却始终没有抽一口,肩膀耸动,哽咽声无比压抑,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有泪流满面的悲恸,他只是把脸庞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隼选择比鹰更广阔的天空翱翔,也注定会更孤单。 陈富贵蹲在他身边,抬头,似乎是不想让某样东西流出眼眶,颤声道:“娘走之前最后对我说,‘二狗子这娃身子不好,在北方天寒地冻,娘不后悔让他去南方,以后带上媳妇,抱着孙子,来我坟头看上一回,每人给娘敬一杯酒,投胎的路上就走得不慌了,就是怕下辈子不能再做二狗的娘了。” 第046章 娘 第046章 娘 第047章 富贵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7章 富贵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7章 富贵 (这一章兴许是这本书字数最少的一个章节,但总觉得言尽于此,再多就画蛇添足了。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码《娘》这一章的时候自己也眼睛红了很久,不先感动自己,我想是写不出太多能感动别人的文字的,这也是除完本之外我这个大内总管对你们的最大负责。) 王虎剩拉着王解放坐车去了医院,小夭本来想留下,却也被王虎剩拉走。一对在深山里摸爬滚打讨了十多年生活的兄弟蹲在恒隆广场门外石阶,陈二狗手中那根烟早就燃尽,陈富贵干脆坐在台阶上,也不去打扰依然将头深埋于两膝的陈二狗,陈家自打他们懂事以来就只有四个人,爷爷逝世的时候陈二狗还小,爷爷的埋葬入土对他来说紧紧意味着少了个喜欢哼京剧的疯癫老头,没一个让整个张家寨厌恶鄙夷的糟老头在耳边呱噪,小二狗撑死了也不会撕心裂肺。但这一次不同,富贵明白成熟后的二狗子那种对娘自肺腑的愧疚和感恩,娘瘦小,一点都不像北方女人,只有一米六不到的个子,操劳费神苦了一辈子,照顾两个被男人狠心抛弃的儿子,起初那些年还要照顾嗜酒如命的公公,镜框内存有她唯一一张照片,那是一个不惊艳却清秀婉约的年轻女子,只是如今留给张家寨人最大的印象,却是昏黄灯光下站在门口、伛偻着身子安详等待两个儿子回家的消瘦身影,这个曾是张家寨最动人的女子被狗娘养的生活硬生生逼成一片过早凋零的白桦树叶。陈二狗没考上本科,娘不怪他,但二狗没法子消弭这种被张家寨暗地里戳脊梁骨的负罪感,娘偏爱宠溺二狗,富贵打小就知道,但他不觉得这是娘的偏心,二狗护着娘,护着他,护着人丁单薄的陈家,从阎王爷那里捡了一条命回来的二狗非但没有孱弱地躲在娘和他身后,反而像一头不肯吃半点亏的疯狗见谁咬谁,这份执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娘走得安详,因为她不怕这个她固执认为可以长命百岁的小儿子会被大城市这只畜生伤害到,她只觉得南方暖和,好养身子,哪怕没有见上最后一面,她也不怪他,只是惦念着他,怕他还是衣服不够厚实。 陈二狗抬起头,望着那条车流马龙的南京西路,轻声道:“富贵,娘葬在哪里?” “爷爷老早帮娘选好了地方,我帮后事全部做完才来的上海,那地方风水好,娘下辈子一定不会像这辈子那么遭罪。”陈富贵感叹道。 “富贵,你说娘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我们什么,为什么非要这么苦,就这么走了,孙子都没看到,也没看到我有出息。” 陈二狗颤颤微微点燃一根烟,仰起头,哽咽道:“娘一辈子没做错事没做亏心事,唯独这件事情,我怨恨她,我怨恨她一辈子。富贵,我一想起娘,就恨照片上那个狗犊子,独自偷跑回城市的畜生。为什么他糟蹋了娘一生的幸福还不算,还生下我这么个病秧子来作孽?” “爷爷总说,人在做天在看,不是老天爷不长眼,是老天爷也有打盹瞌睡的时候。” 陈富贵轻声道,揉了揉陈二狗的脑袋,叹了口气,“二狗,一个人将来是否能有煊天赫地的位置,取决于城府,取决于手腕,取决于视野,还得信一点命数,中国那么大,真正能够翻云覆雨的人,也只是一小撮人。有些人懵懵懂懂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就鲤鱼跳了龙门,看起来荒诞不经,其实有迹可循,就像你,你从来都觉得自己比不上我,因为你是当局者,而我是旁观者,所以我知道爷爷对你的宠溺和器重不是毫无道理,对,你没考上重点大学,相貌也不出众,现在你肚子里那点城府在大城市的上位者看来兴许还很肤浅,貌似如何看待你都无非是个有点刁钻、有些狠劲的小农民,可爷爷老早看死了你的将来,称你未必能不学而有术,但学而必定有术。别忘了,四岁的你就赢了六岁的我,繁体《撼龙经》你一字不差全抄对了,我不行,错了两个,三岁看老,爷爷疼你不是无缘无故的,他老人家是把陈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爷爷从不跟我们说起他的过去,甚至墓碑上都仅仅篆刻了‘陈浮生爷爷之墓’这个七个字,但相信现在也知道他肯定不是一个只知道喝酒的疯癫老头子,这样一个连自己姓名和一辈子荣辱沉浮都敢抛弃的老人能看中你,你觉得仅仅是因为你是他的孙子吗?” 陈二狗苦笑道:“即使我出息了,可娘如何都看不到了。” “真的吗?” 陈富贵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最后指了指胸口,道:“死了的,埋了的,活着的,都在看。二狗,从小你就不是为你自己活着,你不累吗?现在娘走了,我不需要你照顾,以后你就为你自己活着,不管你是别人眼中的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别人的死活,我,陈富贵,你哥,从来不在乎。” 陈二狗狠狠抽了一口烟,烟味刺肺,大声咳嗽。 陈富贵又浮现招牌式的笑脸,道:“爷爷给你取名浮生,而我是富贵,陈富贵,听起来很傻,其实取自‘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荣华富贵对我来说跟在山里日子的贫寒没什么两样,但如果能赚大钱把娘和爷爷的坟修得好一点,我不会窝在张家寨每天望着巴掌大的天空,你不在,娘不在,张家寨对我来说就是个牢笼,生怕一抬手一伸腿就吵到躺在坟里的娘和爷爷。” 第047章 富贵 第047章 富贵 第048章 守山犬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8章 守山犬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8章 守山犬 (临时通知下,今日只有一章) 穿旗袍的女人不管神态如何拒人于千里之外都会给人一种烟视媚行的错觉,身材不好的大半不敢穿,身世平庸的大抵穿不起,肯穿上旗袍,断然不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谈心今天刚穿上一身定制旗袍的时候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风波,一个半死不活躺在病床上,一个脖颈淤青跟丢了三魂七魄的傻子似的不肯说话,陪着小逗号走出让人遍体阴凉的南京军区下属医院,启动那辆与她体型不符的q7,身边坐着可怜兮兮一言不的女孩,挺标致一张小脸早就哭花了,谈心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小逗号,是不是很有看黑帮电影的感觉,你也别怕,这事情一辈子也撞不上第二回。其实也怪不得别人心狠手辣,看熊子起先把别人作贱的,我都看不过去,这件事理亏在先,小逗号你回江苏后也别在你爹面前提起这一茬,他太护短,天晓得会折腾出什么事情,他就像一个解放战争时代的军人,浑身沾着不合时宜的匪气,要不然怎么可能现在还是两杠四星,早拿掉两条杠换成金色松枝。” “我外公说了,我爸就那倔脾气,早知道他这辈子换不上一身将军制服,大校算是做到顶了。可要不是那样,外公也不会把我妈托付给他,我妈多水灵,要不是我外公觉得我爸作风很对他胃口,怎么会在那么一大帮追求者中挑中最不起眼的我爸。” 小逗号叹了口气,轻声道:“姐,你说吴煌要紧吗?” 谈心微笑道:“他身体底子好,不至于有大事,不过在病床上躺一两个月是逃不掉的。吴煌他性子稳,虽然吃了大亏,估计不会头脑热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举动,就怕熊子这家伙仗着是上海地头蛇,非要跟那两个外地人死磕,你到时候帮我劝劝他,他脑子一根筋,就怕不肯转弯,我们又不是出身于可以从地方到中央都能够只手遮天的家庭,撑死了就在一个省份有点言权,何况吴煌根基都在苏北,他的家庭跟上海不少人都有恩怨,熊子这冒失鬼的爷爷又退下来好几年了,再威猛的老虎没了牙齿四五年,无名小辈也敢在头上作威作福,真出了事情,我家人势利,墙头草,站在远处摇旗呐喊可以,出手帮忙,没戏。” 神情憔悴的小逗号乖巧点头道:“姐,我听你的。” “吓到了?” 谈心笑问道,其实所谓红色传统家庭走出来的子弟,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跋扈者肯定不少,但大多数也不是惹是生非的愣头青,相反在家族熏陶下或多或少会比普通年轻人多几分城府和多一些视野,懂得枪打出头鸟,像吴煌和小逗号就在这一行列,尤其是吴煌,他家势力范围虽然仅限于苏北,但绝对比一些北京城的二世祖公子哥更像个大少,因为他家类似占据一方的土皇帝,但从小学到大学,直到进入部队,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背景,他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言行低调,待人友善,近乎沉默寡言,学生时代没拿着身份去泡妞,当了兵也没拿他老子爷爷做后盾,挤公交车的日子远多过坐挂政府车牌的时间,直到退伍转业才捣鼓了辆凯迪拉克,这还是因为有朋友被股市套牢急于现金周转,才将买了没两天的车子二手转给他,这样一个人看似没脾气的人,其实才是真正的自负。而小逗号,真名叫窦颢,刚好谐音逗号,也是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孩子,为人处事一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姿态,没个城府心机,心眼确实不坏,就是小姐脾气大了点,吃一堑长一智,谈心觉得对她有好处。 沉默许久,窦颢脸色苍白问道:“姐,你说那个大个子还是人吗?” 谈心忍俊不禁道:“不是人难道是神仙妖怪不成。” 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那张憨厚的粗犷脸庞,干净如大雪铺地白茫茫一尘不染的笑容,还有那魁梧如神祗的扎眼体魄。 只是这之后仿佛有个挥之不去的幽灵在谈心脑海一闪而逝。 那个人,习惯性伛偻着身子,不喜欢把后背留给别人,看人的眼神始终像对待猎物。她记得在小时候八十多岁的太爷躺在藤椅上说起过,东北长白山脉有种狗,叫守山犬,只要进了山,连东北虎黑瞎子都不敢惹。 谈心呢喃道:“狗就是狗,一辈子改不了吃屎,我就不信你能把东北虎都咬死。” --------------- 王虎剩没打算让王解放在医院疗伤,虽然片子拍出来后医院方面强烈要求王解放留院,但王虎剩没同意,他去了趟中药铺,一口气要了十几份药材,回到住处就帮王解放熬药,他从不信西药,也对所谓现代化先进设备很不感冒,王虎剩只信老祖宗流传下来几千年的东西,他虽然是个没执照只跟着老瞎子学了几年的土郎中,但王解放就是信这个小爷,一点不觉得小爷是拿他的命开玩笑。 王解放蹲在门口看着王虎剩对着煤饼炉煎药掌握火候,一时间差不多整栋楼都散着药材气味。 “没本事的孬货。”王虎剩没转身看王解放,只是轻声骂道。 王解放脸色黯然,事实便是如此,如果不是那个大个子出场,他和陈二狗很有可能就得被打得像条烂狗。 “我知道让你对汤臣高尔夫那桩烂事收手,你心底不情愿,觉得来一家小饭馆打工给酒吧做保安掉价,我也懒得解释什么,我素来对肩膀上扛着一颗猪脑子的牲口不多话,不过既然今天上演了这么一出,我就给你提个醒。” 王虎剩眯起眼睛盯着煤饼炉子,语调生硬道:“想要在我身边继续做跟班,不拖我后腿,就抬头看人,低头做事,让你抬头看的,叫陈二狗,让你做的事,是陈二狗不想做不能做的事情,反正你那双早就不干净,也不在乎多干点缺德事情。” 一脸肃穆的王解放沉声道:“表哥,这话我只问一次,这陈二狗值得你这么看待吗?” 王虎剩愣了一下,道:“真要说原因,讲大道理,我也给不了你答案,总之你就当做是缘分吧。还有,你在当着别人面喊我哥,我抽你大嘴巴。等你做了大人物,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一个连明天干什么都决定不了的蹩犊子,喊我哥,我不踏实,浑身不舒服。” 王虎剩身后那个他一句话就差点让其搭上性命保护陈二狗的男人笑了笑,挠了挠头。 —————————————— 小夭魂不守舍回到公寓,坐在床上呆,一坐就是两个钟头,等张兮兮把顾炬送到医院处理完事情回来,看这小妮子还是一动不动认同一尊雕像,张兮兮不禁担忧道:“小夭,你没事吧?那大个子都说了二狗没问题,再说我觉得他那么一个十恶不赦的贱民,如何都不像短命的种,你不用瞎操心了。” 小夭转头,望向张兮兮,挤出一个苍白笑脸,道:“我真没事,不是担心打架的事情。” 张兮兮怀疑道:“真没事?” 小夭伸了个懒腰道:“真的,你不信看看你抽屉里那瓶安眠药还在不在,肯定没少一颗。” 张兮兮被吓了一跳。 小夭跳下床,突然用一种很哀伤的眼神凝视着张兮兮,让后者一阵心慌,道:“子欲养而亲不待,他妈去世了,连最后一眼都没能瞧上。兮兮,你说,同样是人,二狗为什么要这么苦?本来以为农村人无非就是穷一点,到了城里撑死也就被人看不起,不待见,可为什么到了二狗这里,就得打打杀杀,坎坎坷坷?” 张兮兮很诚实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也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这个人很肤浅。经过今天这么一闹,我才有点明白为什么你会给这头牲口糟践了。” 第048章 守山犬 第048章 守山犬 第049章 不准笑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9章 不准笑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49章 不准笑 第o49章不准笑 老板娘阿梅是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上只角原住民,有着一贫如洗也能瞧不起下只角富豪的骄傲,谁都不知道当初她为什么会看上眼瘦小怯弱的老板,还给这个东北旮旯跑出来的农民生了两个娃,顺带让他的户口成了上海居民,她是不是吃错了药犯了浑,外人不清楚,但她自己清楚,真正的爷们不是打架狠充仗义,她没做寡妇或者跟着一个视兄弟手足老婆衣服的男人过日子的,所以她一直瞧白天没魄力没胆量晚上在床上生龙活虎的老板很顺眼。 兴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她对脑子不坏心底也不错的东北农民陈二狗印象很好,所以喜欢使劲朝这个小伙子抛媚眼,也不怕恶心到他,这刚来上海肯定还是个雏的孩子虽然眼睛也不老实,喜欢端茶送菜的时候偷瞧标致女人,刚入冬就眼巴巴等着夏天到来,而且还敢对她女儿或多或少有点企图,但阿梅还是决定让他做小唯的家教老师,一来当然是不需要花钱,二来不怕这年轻男人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一个肯不图什么给孙大爷泡药酒的孩子,不坏,即使再坏也坏不到骨子里去,她也很好奇将来谁会是这孩子的媳妇,小唯?不会,小唯太单纯,现在的二狗就未必看得上,以后就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王虎剩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里的小夭?老板娘没见过,可总觉得那女孩只是诱使二狗走入上海这座大山的引子,情爱的份量不敢说没有,但绝对不重,至于曹蒹葭?老板娘阿梅摇摇头,那女人了不得啊,其实上海说大不大,老板娘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太多千奇百怪的猪在上海大街上溜达,可曹蒹葭这妞真不简单,这是老板娘的直觉,二狗想要拿下这个妞,不花点九牛二虎之力和一点狗屎运,难。 此刻陈二狗、陈富贵、王虎剩和王解放坐在一桌,喊了一桌子东北菜,老板娘看到这四个人,就知道二狗再也不可能是第一次踏进阿梅饭馆的二狗,再不会是那个第一次拿到六七张一百块钱就两手颤抖的简单孩子,老板娘站在柜台后面唏嘘感慨,四个大老爷们就在那里不多话地埋头猛吃,陈富贵不沾酒,王解放受了伤也不碰酒,所以没要酒,只吃饭,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王虎剩抛给陈二狗一根烟,坐对面的两人很快就吞云吐雾起来,王解放盯着对面的陈富贵猛看,生怕错过一个细节,而富贵则乐呵呵傻笑,这四个爷们是一组奇特诡异的搭,深藏不露的王虎剩,愚忠的王解放,能打的富贵,再加上阴险的陈二狗,二三十号人物参加的小规模斗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富贵哥。”王解放情不自禁伸出大拇指。 陈富贵没应声,只顾着四周巡视,一脸憨厚淳朴的农村人模样,跟所有第一次入城的乡下人一个德行,老板娘没见识过他在恒隆广场2酒吧外的作风,所以没太大感想,只觉得这汉子块头可够大的。 “富贵这八极拳,得靠坏多少桩子才有那个劲,我不敢想象。”王虎剩由衷惊叹道,欣赏着陈富贵的身架,光是坐在身旁,就给王虎剩一种压倒性的窒息感,王虎剩听老瞎子讲过一些八极拳的东西,老瞎子用大半辈子逛了大半个中国,想找很多人,其中一个就是八极拳里老祖宗一样的神仙人物,用老瞎子的话说八极拳练到巅峰,不说刀枪不入那些昏话大话,但身子可以大雪天光膀子跟六月一样暖和。 “大山里,最多的就是树,不值钱,真要算靠坏了多少,其实不多,就十六棵。”陈二狗笑道。 “十七。”陈富贵憨笑道。 陈二狗张了张嘴,死寂一般沉默,让王虎剩和王解放有点莫名其妙。这十七棵树都是爷爷当年带着兄弟两亲自挑选的,而且还定好了每一棵树的顺序,从细到瘦,规定每一棵都必须在一年之内撞倒,当年似乎老人家说过,等撞倒了十七棵树富贵大致也就可以走出那座山,所以到此为止就不帮富贵挑树了,能做的我都做了,以后两兄弟互相帮衬着行走,一世人两兄弟,上辈子大缘分才能这辈子做一个娘胎里跑出来的兄弟。 第十七棵树有多粗壮,王虎剩和王解放肯定猜不到,这才半年,便撞倒了,陈二狗甚至能想得到娘走了后富贵一个人在深山里撞树的情景,心酸的他让王虎剩去买了一瓶二锅头,倒了一杯,仰头一口喝光,到上海之前,陈二狗虽然喝酒,但不多,喝不起也不想花那个钱,再就是见多了疯癫老头的酒疯,对酒有一种本能排斥,到了上海后他就现这酒真他娘的是个好玩意,以前上语文课一听到关于酒的诗篇内心就会骂扯蛋,现在回头仔细一思量还真不全是瞎扯,一杯酒下肚,倒了第二杯,举向王解放,道:“解放,这杯酒敬你,我这个人脸皮不知道是太薄还是太厚,最不喜欢说‘谢谢’和‘对不起’这两个词语,但今天的事情我记在心里,你身体伤了,不用陪我喝这一杯,让你表哥代你。” 陈二狗和王虎剩一饮而尽,颇有不醉不休一醉大睡三千日的豪气。 陈二狗那张原本苍白的脸庞立即很病态地红润起来,陈富贵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拦着他猛喝酒。 李晟蹲在二楼楼梯口张大眼睛观察大个子陈富贵,顺带着原先在做作业的李唯都溜出来,一看到陈富贵也吓了一跳,继而看到不知死活喝酒的陈二狗,这个越来越想不透看不懂的年轻男人,她只是个才15岁身体尚且还没有育完全的孩子,跟陈二狗隔了十岁,有代沟,而且一个城市一个农村,这个代沟几乎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她一点都不了解他的世界,但不代表感觉不到他的愈行愈远,可惜她只是个看惯了风花雪月言情小说的女孩,一本封面斑驳、内容凝重晦涩的《黑囊经》放在她面前,多半是会退缩的。 她就如第一个与陈二狗擦肩而过的女孩差不多,注定了一辈子只适合读阮大铖《燕子笺》等一类婉约词,她们的感情经不起大悲大喜大起大落,这无关对错。还小的李唯转过身继续温习功课,不复杂的脑袋里还惦念着下一期湖南卫视的《快乐大本营》。 “富贵,接下来你想做什么?”陈二狗倒了第三杯白酒。 “听你的。”富贵笑道。 “好,那就去部队。” 陈二狗又是一口气喝光一杯56度的烧酒,他大爷的,还真是地道,一点没兑水,喉咙火一样烧的陈二狗站起身就往外跑,一分钟也不肯耽搁,“我这去打电话,反正欠了她那么多人情,也不在乎多欠一次。” 陈二狗跑得很快,因为他觉得耽误了富贵二十多年,这一次不能再多耽误一分钟。 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曹蒹葭很沉默,虽然对陈富贵参军这件事很满意,但兴致不高,似乎猜到了陈二狗娘去世,最后她说:“明天我让人直接带富贵去上海警备区,坐军用飞机直接飞沈阳军区,你放心,富贵到了军队,要是不能成为中国最拔尖的军人,曹家就不姓曹。” 这一次,陈二狗依旧没说谢谢这两个字。 而且对方也不是一个需要陈二狗说谢谢的女人。 晚上本来张胜利和王虎剩都说要出去住小旅馆,把地方腾给富贵,但陈二狗没答应,破天荒喊了辆出租车打的到金茂大厦附近,带着陈富贵逛了一遍黄浦江畔,那一晚他抽了整整一包烟,借着酒劲在江畔哭到嗓子沙哑,再不出半点声音,陈富贵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这个在张家寨在学校在上海都很孤单的身影,默不作声,娘走了,一门心思想要让娘过上好日子的二狗的生活也就天塌了一大半,但值得庆幸的是到了上海,二狗似乎找到了为自己活着的理由,富贵望着那条江,那座塔,他也有了走出大山后的第一个野心。 第二天清晨,阿梅饭馆刚开张,一辆挂上海警备区车牌的越野车便开到门口,走下一个一身军装、肩膀上两杠两星的彪悍男人,货真价实的中校军衔,这位军人见到陈富贵后眼睛一亮,一脸可惜道:“是根大好苗子,可惜不在我们军区,真是便宜了沈阳军区。” 早早起床的王虎剩看着这对兄弟,心想是怎么样的老头子才能教育出这样两个的孙子,又是怎么样的男人才能捣鼓出这样一对儿子? “富贵,到了部队,我不在你身边观盯着,你别再老让人占小便宜,你老吃亏,我心里不舒服,不痛快。”陈二狗沙哑道。 陈富贵笑着点点头。 “你比我聪明,身体也好,在部队好好混,出来后我要是报不了那女人的大恩,你别忘记她对我们陈家的好,娘不愿意欠人情,没走之前我们没让她过上好日子,不能让她走了后还不安心,爷爷说得对,陈家不能出白眼狼。”陈二狗沉声道,帮富贵理了理衣服。 “爷爷走了,娘走了,都躺在坟里看着我,我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你好好活着,等哥回来看你。” 扛着一个麻袋的陈富贵伸出那只掀翻过野猪的手,轻轻摸了摸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半个脑袋的弟弟的头,终于不再憨笑,道:“二狗,等哥出来,谁再敢欺负你,我杀他全家。” “大个子,部队出来可不能杀人。”以为陈富贵开玩笑的军官也打趣道。 富贵眯起眼,身体微弓。 那个经历过无数场搏击的尖刀人物下意识后退一步,如临大敌,终于意识到这个大个子没有半点说笑。 坐进那辆车,坐在后排的陈富贵使劲透过窗户望陈二狗,笑得很傻,笑得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要杀人全家的狠货。 陈二狗嗓子坏了,根本喊不住“不准笑”,但一看到他张嘴,陈富贵便真止住了笑脸,转过脸,留给这个从不肯喊他哥哥的弟弟一个长白山一样的伟岸背影。 第049章 不准笑 第049章 不准笑 第050章 竹叶青,胭脂红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0章 竹叶青,胭脂红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0章 竹叶青,胭脂红 陈二狗再一次来到sd酒吧,现顾炬带着一帮子在恒隆广场熟面孔在等他,说是谢他,陈二狗心里想说真要谢我就直接甩给我一叠钞票,可脸上却笑得灿烂,嘴上说着寒暄客套的东西,连顾炬他们都瞧出了其中的不真诚,显然这个陈二狗并没有意思与他们结交攀附的企图,这反而让没带着张兮兮来酒吧的顾炬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陈二狗就这件事情狮子大开口大做文章,之所以来酒吧无非是几个满脑子封建思想的热血哥们要来拜会一下高人,特地算在小夭单子上大伙一顿海吃海喝后便散了去。 那几个对傻大个富贵崇拜得五体投地的二世祖得知富贵去部队后便兴致阑珊,女孩们经过聊天也着实没挖掘出陈二狗有啥拔流俗的气质,便也打消了与他生点什么的兴趣。谁让陈二狗不是那种妙语连珠舌灿莲花的厉害角色,否则借着2酒吧余震,勾引一两个张兮兮这类有钱又有脸蛋的小妞红杏出墙还真不是难事。 不过最后有个年轻人折返回酒吧,特地找到陈二狗,陈二狗对他有印象,在恒隆广场酒吧,王解放被叫熊子的猛人掀翻了一次,倒飞出老远,顾炬一大帮人愣是没一个人敢搭个手帮个忙,只有他站出来扶王解放站起来,刚才喝酒的时候也是他最凶,名字叫高翔,还有个不知根源的绰号,有点娘,叫小梅,看到高翔,陈二狗没像宰顾炬那帮孙子那样下狠手杀猪,而是反过来请他喝了一瓶啤酒。 “狗哥,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知道其实他们看不起你,你骨子里也看不起他们。”高翔一开口便信誓旦旦道,直接跟顾炬划清了界线。 “他们看不起我是真,我没看不起他们,我眼睛红着呢,花钱如流水,几千块掏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身边还左拥右抱着漂亮小妞,这种人这样滋润的日子我都还看不起就太矫情了。小梅,我知道你跟他们不太一样,但你也别把我往太高的地方看。”陈二狗抛给高翔一根烟,总算说了几句真话。 “狗哥,介意我跟你混吗?”小梅忐忑问道,很难想象一个顾炬一个圈子的上海二流大少会低声下气跟陈二狗说话,顾炬和张兮兮见到一定得跌破眼镜。 “是想跟富贵混吧?”陈二狗笑道,说话直截了当,没半点拐弯抹角。 “富贵哥都听你的,我跟你混,准没错,我这叫做抓住了主要矛盾。”高翔笑道,那张脸庞虽然没有顾炬帅气,但要坦诚许多。陈二狗看着这张脸,有点恍惚,以前中学时代瞧那些乡长镇长的子孙都觉得极有城府,陈二狗跟这群人打交道总觉得他们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有不可告人的深意,只是到了上海,经历过几场闹剧,跟几个不同寻常的女人接触过,见过一些大大小小的公子哥二世祖,陈二狗现自己耳濡目染下竟然也有了一点站直身子说话的底气。 为什么伛偻着不肯留给别人后背? 疯癫老头子早说过,进了山,就是入了畜生们的地盘,尤其跟大畜生碰面的时候,别急着转身把后背留给它们,那是自杀。你得弓着身子,伺机而动,这虽然是一个弱者的所作所为,但活下来,比尊严重要。 “好死不如赖活。”陈二狗重复呢喃老头子生前很喜欢念叨的一句话。 莫名其妙的高翔也不好说话,只能任由陈二狗陷入沉思,后者被手指间的烟烫到了手,终于回神,笑道:“说说你吧,既然要跟着我逛荡,总得大致了解一下你。” “我?” 似乎从没有好好反省过自己的高翔愣了一下,又要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后道:“我是北京人,狗哥你口音就听得出来,家里有点小背景,论官帽大小,顾炬这帮孙子的老头子见着我家人还得喊上级,但就是因为在北京,厅局级的高干多如牛毛,而且大多不在实权部门,就挂个虚名,清水衙门里浪费时间。中看不中用的高干多,高干的子弟亲戚就更多了,我家和我家亲戚朋友不幸都是这一类,我经常能在几条线路的公交上碰到某办公室一把手的女婿啊或者某某司某某处头头的孩子,反正有权的高干,我是一个没见过,活了二十多年,是真没碰到过,北京太大,上面的圈子,父辈们削尖脑袋头破血流想挤进去都不成,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也就只能打地洞,到了我们这一代就更没指望了。我偶尔看到报道中开车撞人无法无天的新闻,就很没出息地想,要是能跟这群被老顽主鄙弃的新生代顽主一起腐化堕落,一块找乐子,我肯定干。后来吃了哑巴吃了黄连,吃了几次小亏,才总算明白自己是哪根葱,再就到了上海读大学,跟顾炬这帮人结交,也就只能做些锦上添花的事情,雪中送炭是绝对不可能的,本来还有个跟我们混得很熟的,老爸垮台了,欠了一债,吞枪自杀,那人跟我们借四千块钱,结果没一个人肯借,其实四千不多,真不多,他老子要是没垮,四万都不是问题,当然,说老实话,我也没借,没那个闲钱,也不想借。这个社会,谁吃饱了撑着跟别人动不动就去共患难。” “没义气,也想混我这一行?”陈二狗笑道,问得不咸不淡。 “狗哥,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时代早过去了,不插兄弟两刀都算好的了,黑帮影视里的兄弟情谊纯粹扯淡,我就不信真有人愿意替大哥坐个二三十年的牢,也不信真有人肯把全家老小的命都交给别人,现在黑帮,都裸讲钱,讲利益,分赃就跟菜市场买卖一样,起码我能接触到的大抵如此。”高翔话虽然不中听,但起码都是些蛮掏心窝的话。 “小梅,你菩萨大,我这尊小庙容不下,我不敢做你大哥。既然你愿意跟我说老实话,我也跟你讲点实诚的,我没钱,我这里也算是彻底的清水衙门,也没势罩你,出了事情还真就需要身边那么仅剩几条枪抗上去,你身板不行,到时候跑了,会遭我嫌恶,不跑冲上去,一不小心就了义,我也对不住你父母。所以你别急着跟我表忠心,你可以经常来sd酒吧玩,脑子不热了,再考虑这个问题。”陈二狗轻声道,虽然说来上海没多久,但到底经历了一些在张家寨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事情,他像一块海绵,极尽全力地吸收这座城市的独特风格。 略微不情愿的小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读了十几年书,跟官场厮混了大半辈子的父辈们相处二十多年,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有王虎剩照应着小夭,陈二狗不怕她受欺负,听说小梅斯诺克水平不错,就拉着他去了二楼的桌球室,兴许是他那双手解剖狍子山跳也讲究个力道巧劲,打起桌球来进步神,到了小夭下班的时候,拉上小梅、王虎剩和王解放一起去小夭公寓附近的大排档吃了个夜宵,然后陈二狗独自来到阿梅饭馆坐了一会儿,跟老板拉了点家常,老板是个很闷骚的男人,在老婆面上抬不起头,跟张胜利这头整天只知道想着去粉红廊打一炮的情牲口也没共同语言,大半年下来最大的乐趣无非就是跟二狗唠嗑,现在陈二狗一辞职,贼寂寞空虚,所以一见到陈二狗就高兴,亲自下厨折腾了几个小菜,聊了两个钟头,老板娘河东狮吼后,老板才讪笑着上楼服侍老婆,他这样一个众人眼里没出息男人卑微的自尊,一成来自开了家阿梅饭馆,两成来自那两个还算争气的孩子,剩下六成,全部来自他那根玩意。 怪不得有人说老板娘之所以跟老板好上,是因为一次年轻时候的老板喝醉了酒兽性大,在阴暗巷弄里没看清老板娘身段脸蛋便饿虎扑羊,稀里糊涂就做了那种勾当,而且还不止一次,到后面根本就是老板娘反客为主强暴了瘦竹竿一样的老板,陈二狗想想也是,两个老板加起来也未必能把老板娘按倒,天晓得那晚上谁欺负了谁,一脸坏笑的陈二狗来到孙大爷的房子,曹蒹葭虽然不住,但他还会定期去打扫一下,躺一躺那张紫竹藤椅,感受一下高人风范。 房门虚掩,这让陈二狗吃了一惊,下意识以为是遭了窃,急匆匆推开门,却没来由感觉到一股阴风,这不是无中生有的荒诞,在大山里被畜生盯上后就这种不祥预感,身处险境的次数多了,一个人的确会有乎常人的本能,陈二狗推开门后立即后撤,却依然被一只力道惊人的手臂扯住衣领,猛然一拉,然后一记膝撞砸中腹部,身体来不及因疼痛而弓身如虾,就被一条粗壮手臂卡主脖子摁在墙壁上,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望着这张昏暗环境下依稀可见的脸庞,是个男人,光头,没有眉毛,眼睛如蝰蛇,凶神恶煞,大致就是这类人最贴切的标签。 路灯的光线透过窗户,紫竹藤椅轻轻摇晃,陈二狗只能艰难望到一只手,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很漂亮很精致,像是象牙雕琢而成,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一端牵挂着一个很古朴的葫芦酒壶,泛青,是一袭青衫仗剑的那种苍青色,青色酒壶离雪白手腕几寸的位置悬空晃悠。 一个清冷雅致的嗓子在哼着孙大爷生前很喜欢哼唱的一段曲子。 三春竹叶酒,一曲昆鸡弦。 那是一个女性的嗓音,当得天籁两个字。 陈二狗突然想起上海一个很富有传奇色彩的娘们,男人都带着畏惧和恨意尊称她竹叶青,只知道她姓皇甫。 躺在藤椅上的女人突然探出一个脑袋,对陈二狗嫣然一笑,陈二狗很奇怪为什么没注意她的容貌,而只是死死盯住她嘴唇的那一抹猩红,犹如最动人的上品胭脂,大红如血。 “我来这里,只是找一本小孩子弄丢了的日记。” 拎一壶酒的女人清清冷冷望向陈二狗,轻声笑道,“再看我,眼睛可就要瞎了。” 竹叶青,胭脂红。 手上的红线,与陈二狗手上那根如出一辙。 ———————— 1985年4月1日暴雨北京 今天是我的三周岁生日,爸爸送给我一本笔记本,他说“君子日三省乎己,但我们这些小人物每天反省一次就够了”,所以他让我从今天开始写日记,把当天犯下的错都记录下来,我不知道君子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小人物是什么意思,因为爸爸喜欢吃红烧肉,但他买不起,买来也舍不得吃,每次都是像今天那样看着我吃,其实我没有告诉爸爸我不喜欢吃肉,但我必须假装很喜欢吃,具体原因我说不清楚,我还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爸爸,我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吗?为什么别的小孩子都有妈妈呢? 1987年6月1日晴天津 爸爸,今天又有人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骂我是野种,我不想上幼儿园,我觉得幼儿园里面的孩子都很傻,连上厕所都要老师帮忙,能够把阿拉伯数字从1数到1oo的人都不多,其实我都能用英文和法语数到一百了。我也不明白那种小红花有什么意思,爸爸你说一样东西要么有价值要么有价格,两者都没有的便是废物,我觉得小红花就是这一类。 但是,爸爸,我也想知道,没有妈妈的我跟小红花一样,是废物吗? 1988年2月25日大雪铺地苏州 凌晨5点起床,陪爸爸晨跑;6点半,吃早饭。练习古筝两个小时,练习钢琴两个小时。11点半,吃午饭。练字一个小时。然后爸爸说了句我不懂意思的“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就带着我出去堆雪人,爸爸看着我堆了一大一小两个雪人,摸着我的头问我为什么只有两个,我说我的世界有爸爸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第三者,例如妈妈这种东西,然后爸爸就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哭得那么伤心,虽然我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我觉得有种男人即使哭了,也是男子汉,爸爸就是这样,所以我帮他擦去眼泪,说爸爸不哭。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有流眼泪的感觉,可还是忍住了,我是个笨孩子,可不能做个软弱的孩子,那样爸爸会更操心。 1989年7月12日阴雨苏州 上次生日的时候爸爸送我一对小白兔,我很喜欢,养到今天,它们也快有小宝宝了。晚上的时候,爸爸给我一把剪刀,让我割破它们的喉咙,我不明白,很伤心,很想哭,第一次想反抗爸爸的意志,可爸爸抽着烟说一个人如果没办法3o秒内扔掉一切可有可无的东西就注定会被生活抛弃,我想起前几天帮爸爸拔白头却现白头越来越多的场景,就把“徽徽”和“羽羽”亲手杀掉,这一次,我依然没有哭,因为比起爸爸,它们确实可有可无。 我悄悄把他们葬在后山,却没有打算再去看它们。 199o年3月2日阳光普照南京 今天按照爸爸的课程表阅读《呻吟语》,其中有一句话很有意思:“恕心养到极处,世间都无罪过”,漫天神佛菩萨中我最喜欢地藏菩萨,也许这句话就能解释这位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菩萨为何甘心身处地狱吧。爸爸看到我用毛笔字写这句话的时候,告诉我对人来说,假装对别人很宽容,其实就是自己无能,因为不敢伤害别人,就懦弱而苍白地解释成原谅。我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也许爸爸才是对的吧, 199o年9月1日大雨磅礴南京 今天开学,小学一年级,很无聊的一件事情。 去大洞坞跟朋友喝茶的爸爸让我自己去学校,只说了一句话,做个最普通的孩子。 我一路思考,怎样才算是普通,比如不让同龄人知道我早就能够用英语法语德语跟人对话?比如不让老师知道我已经接触《基督教史》《文学简史》这些书籍?我不理解座位上那些孩子为什么一脸崇拜地望着老师,园丁?一种为了让自己满足的道德不足以称作道德,比如救一个人,你如果是抱着救人能带给自己道德感而去救,那不是道德,那仅仅是一种隐性的名利,我忘了谁说出这个主张,但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至今没有看到道德的人。 回到家,爸爸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个画满经脉的人体模特塑料,他让我记住所有道和骨骼分布,我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随后他给我一把刀片一样的东西,说这东西以后要随身携带。一起甩给我的还有本《黄帝内经》,我捧着书和“小刀”,很迷茫,爸爸最后语重心长对我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跟男人的博弈中,最原始和最根本的差距在于身体,而非智商或者情商这类外在的因素,你要强大,必须学会保护自己的身体。 1991年4月1阴雨绵绵南京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生日这天总是喜欢下雨,其实,我真不是一个喜欢哭的孩子。 如果真有哪一天我在谁面前流泪,我也会说“jtateryeye”(仅仅是水在我眼中)。 1992年3月12日阴转多情杭州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老爸变了,其实原本这些年不管多少辛苦,不管他灌输给我多少晦涩阴暗的处世理论,老爸骨子里都是乐观的人,可他现在每次外出都让我很担忧,我从小就什么都不怕,只怕等待,我会在等待老爸的时候傻乎乎想象各种天灾的情景,这种滋味很难受,现在更是如此,而且我现爸爸似乎有钱了,他说要从今年起每年给我存一大笔钱。 我不喜欢这样,开朗的老爸像是在赌博,而且赌注似乎是他输不起的东西,是什么呢?我不懂,因为我还是个孩子,没有真的长大。 所以我只好问存钱做什么。 老爸大笑着说是我的嫁妆,笑得像个孩子。 我没有作声,我的男人?要么死了,要么还没有出生吧? 1993年6月2o日阳光明媚杭州 我又杀人了,两个,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老爸,别担心我,做这个,就跟小时候我学钢琴古筝毛笔字一样,很快就完全适应的。 1994年4月1日阴雨绵绵杭州 妈妈的死,是因为生我。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是个错误,我就是。 1996年12月23日昏天暗地上海 爸爸把我送到一个老头的房子里,好像叫孙眠药,爸爸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出了事情,而且是大事情,我知道谁都会死,爸爸是这样,我也是,还有那个为了生我难产死的妈妈,但我不希望爸爸像妈妈那样丢下我,但我知道,你这一走,就回不来。我没敢哭,怕你走得不踏实,觉得我还是孩子。 我终于快十六岁了,今年生日的时候你送了我一盒胭脂,说以后看到见到有资格做你女婿的男人,就细心涂抹,我觉得不对,以后想杀人了,就可以擦一点,胭脂和血,其实真的很像。今天是最后一篇日记,我也该长大了。 爸,走好。 第050章 竹叶青,胭脂红 第050章 竹叶青,胭脂红 第051章 走好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1章 走好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1章 走好 (第二章晚上12点。冲榜。) 一个原本对山珍海味心存艳羡的乡下人吃惯了腌菜豆腐,有一天他尝过了燕窝鱼翅,于是他夜郎自大地觉得不会再对这个世界上任何珍馐怀有敬畏,但等他有一天看到昂贵的鲍鱼,他猛然现自己跟那盘菜的距离还是很远,这就是现在陈二狗的心境,看到那个手腕上系着一只碧青色葫芦酒壶的女人,就算他适应了曹蒹葭的存在,这一次依然让他极端泄气地感到忐忑,被那个光头粗壮手臂卡主脖子钉在墙壁,陈二狗没太多的恐慌,当初在到阿梅饭馆没多久,他出于为乡下人争口气的龌龊心态产生了扒下李唯这城里小妞衣服的念头,后来这念头没了,到了今天,看到那一抹大红胭脂,他又没来由没道理地诞生这种想法,而且格外强烈,这让陈二狗想到了灵性的白熊,虽然说从科学角度来看它跟狼断然没有生育的几率,但白熊从不会跟乡村土狗为伍,它喜欢进了山,掠食惊扰狼群,偶尔还能与陌生狼群和睦相处,富贵说白熊肯定死得比黑豺早,结果一语成谶。 女人没有心思去揣测一个底层小人物的心思,她把陈二狗的出神视作对她权威的挑衅,躺回紫竹藤椅,慵懒道:“蒙虫,弄瞎他一只眼睛。” 光头男人一米九的个子,身材魁梧,一听到女人吩咐,空闲的右手二话不说便扬起砸向陈二狗左眼眶。从被扯住领口拖拽到靠墙,一直没有剧烈抗拒的陈二狗出乎意料地爆出一股蛮横冲劲,一改弱者形象,在拳头砸瞎左眼之前,还给对方一记刁钻膝撞,然后趁对方踉跄的时机,学着富贵八极拳贴山靠,欺身而近,肩膀一靠,学了点八极拳皮毛的陈二狗虽然没将这个男人撞翻,但好歹腾挪出喘气的空间,揉了揉脖子,弓起身子盯着并没有恼羞成怒的对手,现这个光头只是很玩味地瞧着自己,这一定程度上激怒了脾气本来就很倔的陈二狗,因为这种眼神就像白熊和黑豺围住一条野鸡脖蛇后并不逮而是挑逗的戏谑。 这个时候陈二狗才现这个光头头顶竟然刻有一幅图案,别人都是纹身在手臂或者后背,撑死了在某些隐秘部位,他倒好,直接剃了个光头纹在头部,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么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没纹野兽图腾,也没纹让人觉得与他身份相符的刚硬图案,反而是数不清的大小红色莲花,以覆盖天灵盖的最大一朵红莲为中心,一层层铺散开来,少说也有二三十朵,层次分明,绚烂而诡异,陈二狗信鬼神,再联系到那女人妖惑不似人的脸庞,第一时间想到了是不是撞了邪。 女人似乎没想到陈二狗能反戈一击,饶有兴致问道:“蒙虫,这年轻人是个练家子?” “凑合。刚才大意了。” 光头男平淡道,再度出人意料,他的嗓子不沙哑粗糙,如果不看他体型,指不定就有人误认为说这话的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说话就像苏州评弹。近乎自负的胸有成竹若非装腔作势,便是来源于自身的强大实力,一口正宗软糯苏州话的光头男向前踏出一步,他敢保证只要这个狡猾的家伙转身向门口逃窜,他就能拍碎脊柱骨,不过他没打算下杀手,一个一开始便苦心经营弱者形象然后伺机出击的小家伙,他不舍得一口气玩死。 “我们有仇?”陈二狗问了个自己也觉得挺尴尬的问题,但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蒙虫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依然精致,如那一头莲花,一勾一勒一笔一画都极具心思,配合他粗犷的体态容貌,无疑是巨大的反差。 “没。” 女人那只雪嫩纤柔手腕轻微摇晃,被红绳牵引的朴雅酒壶也在空中晃动,一个能蛊惑人心的轨迹,“听你口音,应该是东北人,如果还是农村哪个旮旯走到上海的山里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两三米长的棕黑锦蛇,你觉得它吞食野鸡山跳,是为什么?” “填饱肚子,好繁育后代。”陈二狗毫不犹豫道,他是农村人,农村一个裤裆里带把的牲口最大责任便是传宗接代,顺着这思维自然把畜生的生存视作繁殖的本能。 这个答案显然与女人的初衷是偏离不少,他和她要是有共同语言才是怪事,因为一本莫名其妙的日记闯入这房子的女人从藤椅上站起身,背对着窗口望向陈二狗,如果仅就相貌而言,那是一张只能算作动人的脸庞,没到颠倒众生令人惊为天人的地步,但总有种女人,强大到让陈二狗忽略容颜,只记住气质,第一个是他娘,第二个是曹蒹葭,第三个便是这位拎着个酒壶、脚上穿着一双白底红牡丹漂亮布鞋的陌生女人。 她瞥了眼陈二狗,似乎没现能够让她看第二眼的特质,便转身望向窗外的街道,道:“说弄瞎你眼睛,是真的,不过那是前两分钟的事情。你叫陈二狗,我知道,孙大爷教你下的象棋,这点我跟你一样,都是那老人手把手领进门的。不过我估计你的脑子,这辈子是下不赢我的,孙大爷也真是的,挑谁不好,挑了你这么个徒弟。对了,你见过孙满弓否,我估计没有,否则按他的脾气,早把你剁了。” “见过。” 陈二狗微笑道,一脸看似小人得志的肤浅神情,完全是复制张胜利的幼稚笑容。似乎对他这么个被她视作一文不值的小人物心目中,能见到孙满弓,就是天大荣幸的事情,这装癫扮痴的作风是跟富贵学的,技巧则是长期与天斗与人斗磨练出来的,曹蒹葭曾戏言这家伙要考中戏北影,面试部分肯定过关。 “笑得真假。” 女人一阵见血道,没转身,仿佛就感受到了陈二狗笑容里不可告人的奸诈,她两根手指捻住酒壶,拿掉盖子,顿时一股香气流溢开来,这酒断然不是市场上花点钱就能买到的那种。她喝酒不是浅尝小酌的那种,而是一口灌满喉咙,倾泻直下,然后任由那一口酒在腹中烧火,她盖上酒壶,轻轻呼出一口酒气,道:“仔细一想,你这样的男人,挺可怜,也挺可敬。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一个人,一想他,我就容易不想安静,一想泄就想涂抹点胭脂,最后便想杀人,其实我是个信佛的人,这是难得的大实话。不过你放一百个心,孙大爷的徒弟,我要敢下手随意折腾成残废,孙满弓肯定不会放过我,被那条东北虎盯上,我会失眠。” “其实你不也挺可怜挺可敬。” 陈二狗靠着墙,没打算逃跑,兴许是这是孙大爷住过几十年岁月的缘故,他敢把心里话说出来,“一个女人要爬到你那个位置,肯定不容易,要回报就得付出,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所以我才敢大言不惭地说你可怜,没笑话你的意思,我是东北小村子跑出来的农民,村子小,一百多号人,村头吵架村尾都听得一清二楚,端碗饭边吃边走不到半碗就走了个遍,我能个啥大世面大见识,但到了上海后见到几个能打的,才真知道天外有天,以前村子之间打架赢惯了就真以为了不得挺是个东西,现在才知道自己真不是玩意,跑题了,不好意思,语文太差的缘故,我不知道孙大爷是什么来头,做过什么丰功伟绩或者大罪大孽,我也不感兴趣,我只知道老人是我到了这座大城市的第一个指路人,他老人家的房间即使租给了别人,我也不敢瞎折腾。当然,我知道你很厉害,说话就听得出,你手下也能打,是真高手,但说句不自量力的话,今天要是你想要对这房子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就算把命撩这里,也得跟你过不去一次。” 女人没生气,只是打趣道:“蒙虫,他竟然瞧出了你是高手。” 蒙虫微笑道:“我本来就是,全上海都知道的事情。” 陈二狗叹息一声,道:“其实这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女人靠着窗户摇摇晃晃手中的酒壶,冷笑道:“逞英雄谁不会,刚会走路的小孩都会,说几句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话,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恶心姿态,就真以为自己是内心无愧的爷们了?陈二狗,我今天不为难你,不是因为你是只匍匐在我脚下的小蚂蚁,也不是因为你几句话一番作态打动了我,只是因为你跟那个叫孙眠药的老不死家伙下了几盘棋,仅此而已。” 陈二狗笑容牵强,除非是心境到了八风不动境界的神人,否则被一个娘们如此不带脏字却最能伤人的挤兑都不可能做到心态古井不波。 她带着叫蒙虫的男人走出房间,没有半点留恋。 陈二狗来到紫竹藤椅旁边,却没有躺上去,而是蹲下来,抽起了烟,烟雾缭绕,夹杂着上等竹叶青的酒香。 刚走出房间竹叶青蛇一般的女人下意识转头,看到那个背影,手一紧,紧紧抓住酒壶。 十二年前,有个坚强了一辈子的男人也是这样蹲在藤椅旁,黯然抽着烟,寂寞而无助。 十二年后的她朝眼前的背影呢喃道:“这一次我会看着你走下去,走好。” 第051章 走好 第051章 走好 第052章 文化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2章 文化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2章 文化人 (冲榜啦,砸票啦。) 陈二狗不知道他蹲在紫竹藤椅旁沉默抽烟的背影会带给他什么,他只是觉得有点疲惫,而且那藤椅兴许还带着那个像焦尾巴竹叶青一样的女人的体温,他不愿意去触碰,怕沾上忌讳,就跟入山不能坐树桩一个道理。所以就蹲下来抽根能解乏的好烟,对他来说这只是个很自然的无心之举,抽着从sd酒吧免费领取的香烟,脑海中满是那一抹红艳如血的胭脂,以及光头男人的那一头刺眼莲花,陈二狗大口大口抽着烟,这是抽旱烟抽出来的老习惯,这城市里卖的好烟大多不烈,抽多了后很难呛到肺,虽然烟草好更健康,但对青烟蛤蟆癞情有独钟的陈二狗终归觉得少了份那种烧心窝的畅快感觉,蹲了半天,抽了三根烟,小腿微微麻,站起来趴在窗口,早看到那女人和光头的身影,如果说对陈二狗还算平易近人的曹蒹葭只是在男女情感上遥不可及,那拎一壶竹叶青的竹叶青母蛇酒彻头彻尾在生活中居高临下,把陈二狗颠来倒去碾了一脚,陈二狗倒没觉得伤到了自尊,差距摆在那里,瞎子都看得出来,只是抽烟的时候他使劲想,哪天扒光了这娘们的衣服,在床上的时候她还能这么不可一世吗? 被陈二狗在心底亵渎了一回的女人的确姓皇甫,也确实是上海地下世界最值得玩味遐想的娘们,绰号竹叶青,当然也有人喜欢骂她黑寡妇,因为道上都流传这个心狠手辣的漂亮女人每一次上位的前一天,她那张大床上都会有一具男人的尸体,具体内幕如何,谁都无从知晓,在阿梅饭馆闹事栽在陈二狗手里的黑虎男也是道听途说,蔡黄毛这种上海多如牛毛的小痞子就更没那个通天本事知道其中的曲折。 做她贴身保镖的光头叫蒙冲,被熟人称作蒙虫,但能叫他蒙虫的都是上海道上呼风唤雨的大角色,寻常大佬不管是憎恶还是记恨,真见着了面还得毕恭毕敬喊声蒙哥,纯粹论资历辈分,蒙冲肯定当不得大佬嘴中的蒙哥,但他的饭碗是竹叶青给的,打狗得看主人,喊狗自然也得看。蒙虫不蠢,知道大人物身边的癞皮狗再扶不起来也是很多人眼中的藏獒,所以他牢记这个主子的好,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做事,小心翼翼做人,勤勤恳恳做狗,而且做得很有个性。启动那辆停在这条破旧街道拐角老远处的悍马,透过后视镜望向后排闭目养神的主子,轻声道:“需要我照应一下那个年轻人吗?我跟这一块的几个东北和江西大佬还算谈得来。” “照应?” 女人揉了揉太阳,轻描淡写道:“一个男人得一个女人照应,也不怕丢脸。再说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跟他非亲非故的,我就算找小白脸给我舔脚趾头,好歹也找个脸蛋好点身子壮实的。一个农村跑来淘金的男人不吃点苦就想在上海混得人模狗样,就跟做鸭子的不靠靠光靠眼神满足怨妇一样不可思议。” 蒙虫很识趣地没有说话,她是个一字一句都很吝啬的女人,她一旦说出一段五十个字的言辞,这表明别人已经无法改变它她的初衷。 她摇晃了下酒壶,不知为何笑了笑,道:“蒙虫,其实他挺像一个人,看到他,我就莫名其妙地想一些牢骚,吐露一些感慨,连酒都不想喝,你不碰佛道典籍,自然不知道其中有个业障和心魔一说,我当时还真有杀了他斩去烦恼丝的冲动,不过这话也就只能跟你说说,跟别人说了,恐怕竹叶青、黑寡妇之外还得再加个绰号,疯婆娘。” 蒙虫用他那让人产生错觉的苏州口音柔声道:“这就叫做境界。我们跟你不一样,都是大俗人,只求个五谷杂粮图个饱暖,高山流水手刃我执什么的,一概不懂,也不去费那心思。其实那小家伙人不错,身上那点小聪明和狠劲在我们这个圈子倒也常见,但对孙大爷的那点心意,我看得出来,不假。现在的兔崽子一个比一个忘恩负义,恨不得把卑鄙两个字刻在脸上,心里那点我出道时候还不少见的敬畏,以及那点骨子里的谦恭,都没了,真操蛋。” “时代变了,树挪死人挪活,你那一套放在今天不灵了,别奢望别人都跟你一德行,你这叫死心眼。” 女人仰头喝了口酒,懒洋洋道:“至于那家伙,任由他自生自灭就是。他要出人头地,我不拦着他,他要被人砍成肉酱喂狗,我就出于孙大爷那点微薄情谊,替他收尸。我跟他,估摸着这辈子都没交集的可能,他如果真能将来某一天面对面跟我说话,我不妨跟你打个赌,要是他做到了,我去跳黄浦江,没做到,你去跳,怎么样,蒙虫?” “赌就赌。” 蒙虫爽快笑道,奈何嗓音实在娘娘腔,如何都没有东北大汉的豪迈气魄可言,“我又不是没跳过,当年被人从河北追杀到广东再到上海,跳黄浦江那都是小事。跟着你混了年,就没见过你做什么出轨的事情,我就赌一回,反正输了也不大亏,赢了还能看到轰动上海的大场面。” 兴许是上海最漂亮也最毒的那条竹叶青嘴角勾起个含蓄媚笑,砸吧砸吧嘴巴,回味那一口酒的余韵,道:“他在爬,我接下来难道就不会爬吗?即使他侥幸追上我,你再怎么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说不定都是有孙子的老家伙了,我到时候看你一把老骨头怎么大冬天跳黄浦江。” 无语的蒙虫愣在当场。 最毒竹叶青,毒不过妇人心,这话谁说的,真他娘的有道理。 —————————— 想要跟张胜利那样浑浑噩噩庸庸碌碌的生活不一样,似乎给sd酒吧罩场子一个月拿五六千块钱,跟小梅这样没太大有用资源人脉的公子哥套近乎,抱着张家寨视作神仙的小夭每晚在床上翻滚打仗,就差不多完成任务了。 但陈二狗知道,他那点称不上野心的理想不会止步于此,所以他不顾死活地翻书,吸收一切可以容纳的知识,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如果没有框架体系,只能是一只无头苍蝇,所以他想到了去一流学府做旁听生,对于大学生,陈二狗越来越不当回事,但对于复旦或者上海交通这类听起来挺如雷贯耳的名校,还是打心眼敬畏,结果第一次跟小夭坐了差不多两个钟头公交车来到复旦,看到人来人往咋看咋有气质的年轻男女,陈二狗站在门口很土老帽地由衷感慨道:“我上高中那会儿,那据说初中文凭都是地摊上几十块钱买的的校长就恨没给破烂校牌镶上金子,这复旦大学牛,就是不一样,连随便建个小门都这么拉风气派。小夭,你再看这些年轻人,个个有眼镜,像读书人,像聪明人,你那些大学同学怎么看都像混社会的油子,没个正经样。” “二狗,这就是复旦大学的正门。” 小夭郁闷道,从他们身旁经过的男女都被陈二狗这番感慨打败,一阵窃笑,索性笑容中没太多的嘲讽。 “这就是正门?”陈二狗错愕道,弓着身子左看右看,似乎想从那扇小门瞧出点什么与众不同的门道,印象中以前看《西游记》大仙或者大妖的洞府都一个比一个赚眼球,就算是小夭所在的那所三四流大学校门也比这显眼。 小夭使劲点头,踮起脚跟在陈二狗耳畔悄声道:“张兮兮的哥就在复旦读研,他有一次开玩笑说在校园里小心被火车和汽车碾到。等下你要是见到公交车,可别大惊小怪,省得别人拿你当外星人看。” 学校真大,学生真多,漂亮女孩真少,教室真他大爷的难找,这就是陈二狗偷溜进教室后对复旦大学的处女感慨,这是一堂《翻译与思辨》,教授姓何,反正小夭的英语听力和口语都不错,有不懂的地方也不至于太一头雾水,两节课听下来坐在角落的陈二狗只顾埋头笔记,小夭头一回现他的字迹很灵气,导师教课缓慢的时候他便用正楷记录,每一个字都有棱有角,工整舒展,精致不失气魄,如果那个教授谈吐加,陈二狗便用行书,尤擅铺毫藏锋,畅达而腴润,让小夭这个好歹跟着父辈练字十几年的半个行家大为赞赏,等翻到偶尔几段字迹飘忽的草书,小夭知道那叫“破草”,大为震撼,她断言那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学生能够信手拈来出来的字体,二狗跟张兮兮那帮异性朋友不一样,不会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特立独行和出类拔萃,他告诉她的只有他没有拿到大学通知书,她本以为这样一个穷苦出身的孩子字体一定如他的英语水平那样糟糕,但事实正好相反。 “二狗,下次我过生日,你写封情书给我做生日礼物,行不行?”小夭轻声道。 “这么寒酸,连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陈二狗笑道,陪着小夭走出教室。小夭没说原因,非得陈二狗答应,陈二狗拿她没辙只好给出承诺,其实写几百几千字对他来说不难,因为从小就被疯癫老头逼着抄写整本古书,习惯了这类体力活,但情书怎么写可是个天大的难题。 下午他们还要去旁听《整合营销沟通》,本来小妖提议去听听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这门选修课,陈二狗没答应,听《翻译与思辨》已经是他的极限,再悬乎的玩意对他来说就是浪费时间了,那才得狠狠批判,他现在就想接触一些实用的东西,例如《金融实务》或者《运营管理》,再就是他对《周易》与中华审美文化也有点兴趣,不过错过了,得下个星期,陈二狗听说复旦最好的是新闻系,寻思着什么时候也去体验一下生活。 中午坐在一处僻静树荫下的长板凳上,啃着小夭带来的粮食,陈二狗含糊感慨道:“我要做个文化人。” 小夭笑道:“做文化人干什么?” 陈二狗露出个笑脸,道:“先,给你写封情书。最重要的,是想写一篇关于我娘的长篇小说,以后给她的孙子孙女看,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奶奶,是个好人。这个奶奶虽然没办法做最好吃的猪肉炖粉条给他们吃,但她一定在保佑他们。” 第052章 文化人 第052章 文化人 第053章 花痴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3章 花痴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3章 花痴 “双头垄断。” “d-u-o-p-o-1-y。双头垄断是指有只两个卖主这样一种市场结构。古诺模型便涉及双头垄断。” “加1分。” “恩格尔曲线。” “e-n-g-e-1,c-u-r-v-e。恩格尔曲线反映所购买的一种商品的均衡数量与消费者收入水平之间的关系,恩,它是以19世纪德国统计学家恩斯特恩格尔的名字命名的。” “加1分。” “需求的交叉弹性。” “这个单词太长,没记住,但概念记住了。它是指需求的交叉弹性是指商品y的价格生1%的变化时所引起的商品x的需求量变化的百分比。” “扣零点五分。需求的交叉弹性,英文是d,必须记住。” …… 这不是大学经济学课堂上导师询问学生经济学概念术语,而是公交车上小夭每天必须考察陈二狗的例行功课,小夭负责随手翻阅英文版的《宏观经济学》和《微观经济学》,提出一个概念让陈二狗进行精确阐述,因为坐公交车去大学城大致需要两个钟头,陈二狗没有浪费时间的习惯,于是让小夭对他进行随机抽考,两个钟头下来起初陈二狗只能回答正确3o个问题,两个星期后8o个左右,到现在,则可以突破12o个,平均下来一分钟一个术语,最让陈二狗头疼的不是中文概念,而是背诵英文单词,那可远比下套子逮山跳或者给狍子剥皮难得多。 阿梅饭馆附近的狗窝里还有两本被陈二狗翻烂了的中文版经济学教科书,英文版是小夭特地帮他买的,还给陈二狗准备了一本《新东方英语四级词汇》,也差不多到了翻成碎片的可怜程度,将近一个月下来,小夭知道了陈二狗的记忆力不错,但没到变态的地步,数学很强,而且很有灵气,属于高考仅考数学指不定能进北大清华的尖子生一类,如果生在城市上学,参加数奥培训后说不定还能拿奖,这使得他学习《微观经济学》和《微积分》事半功倍。 有一次在的微积分课堂上老教授似乎对聚精会神听讲的陈二狗有点兴趣,让他去黑板上做了道让一大干交大高材生都一头雾水的晦涩题目,陈二狗写了整整小半块黑板,可惜最后还是没解出来,有点尴尬地站在老人身边不知所措,老人双手环胸对着黑板凝视了两三分钟,随后修改了几处解析步骤,最后放下粉笔,拍拍陈二狗的肩膀,和蔼道:“别灰心,这是我还没表的论文《第二次数学危机》中偏难的题目,现在几个在国外大学教别人数学的得意门生当年也就你这水平。我看你很久了,还特地查了名册,知道你是旁听生,不错不错,你是哪个院哪个系的,我帮你跟你导师打个招呼,有空跟我学数学好了。” 陈二狗没打算在象牙塔内做艰深学问的,所以委婉敷衍,现在的他一门心思想要接触能实实在在跟金钱打交道的课程。走过的桥比陈二狗走过的路还要长的老教授怎会没瞧出其中的猫腻,也没难为他,只是暗地里说了声可惜。 陈二狗在他心目中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才华惊艳的数学天才,但胜在勤恳踏实,这种人做学问一做到底往往才有出息,因为耐得住世俗诱惑,兴许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埋头研究学问,就有希望拿数学诺贝尔奖之称的菲尔茨奖,但是陈二狗自然不可能赌上十几年青春去拿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奖项,而且这个奖只颁给四十岁以下的数学家,风险太大。 做旁听生最重要的不是机灵,会见风使舵,而是脸皮厚,例如有一次在华东政法听某个到了更年期的妇女同志讲授《经济犯罪对策学》,结果陈二狗被点到要求阐述某个概念,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这个领域,陈二狗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狂拍马屁,称赞这位妇女是华东政法极有威望的导师,是跨专业慕名而来接受熏陶,一旁小夭看着他站起来大义凛然的模样,窃笑不止,寻思着二狗旁听了大半个月后口才好了不少,都成老油条了。最终那位妇女内心很有成就感地放过了陈二狗,还大肆鼓励了一番,一堂课下来时不时对陈二狗抛去温暖祥和的关爱眼神,这让陈二狗毛骨悚然地想到胖妞王语嫣,一身鸡皮疙瘩。 将近一个月下来,小夭几乎就没有去过自己大学上课,全跟着陈二狗在复旦、交大、华东政法这些大学转悠,来回光是坐车就得四个多钟头,如果晚上某所大学有陈二狗感兴趣的课程,小夭还会陪着他去蹲点,复旦有不少名人演讲,陈二狗最中意这类成功人士的传道授业,一旁陪着他站在拥挤人群中的小夭可以很清晰现他眼中的炙热,那是对财富和权力的裸渴望,她起初见到那个狗哥,只是个眼神单纯背影坚毅的男人,没有太多复杂的心思,只要混碗饱饭吃,有烟抽有酒喝有女人看就足够了,但今天的陈二狗不再知足,而是近乎贪婪地汲取上海这座城市的精髓,快节奏的忙碌,不顾一切地奋,无所不用其极地攀爬。 小夭没有反驳或者抗拒什么,就如同他在她身上耸动的时候她从不会反感,她只会像每次做完爱凝视他熟睡脸庞那般,站在他身边,跟他一同等公交车一起吃早饭,帮他考核单词记忆情况,抽查概念术语,每天坐将近五个钟头的公交车,再枯燥地做个安分守己的大学生,听着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内容,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他做笔记时候的侧脸,以及闲暇时欣赏他一手漂亮的字体,或工整端庄,或笔走龙蛇,然后就是拉着穿梭他在上海各所大学,偶尔在某个安静的长椅上休憩,这让她很知足。 陈二狗是个孜孜不倦向前冲刺的男人,而小夭用张兮兮的话说只是个适合小富即安的小家碧玉,倒霉地碰上陈二狗,算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了错误的人。 对此小夭一笑置之,她看出了陈二狗从不说出口的,那种可以称作野心的东西,陈二狗与一般年轻男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可以因为这个野心付诸行动,一步一步去完成,撞倒了铁板也不后退,制定每一个详细的细节,也许是数学太好的缘故,他总能把一个目标一件事情详细到缜密程度地不断量化,所以跟陈二狗旁听一个月,生活散漫不喜欢拘束的小夭生物钟可以在每天清晨五点半准时提醒她起床,根本不需要闹钟,到了晚上也不会像往常那样浏览网页搜索八卦,也不关心最新款式的化妆品、服饰或者鞋子,她竭尽全力跟陈二狗拉近距离,跟张兮兮这帮姐妹淘、闺蜜和死党却愈行愈远,张兮兮每次见到一脸倦容的小夭总会歇斯底里诅咒陈二狗不得好死,恨不得把小夭捆绑在床上,甚至故意把时钟和小夭的手表手机时间调慢,可第二天小夭总会不差一分钟地带着早餐站在公交车站等陈二狗。 终于,旁听两个月后陈二狗让小夭别陪他浪费时间。 那一天,在车上还言笑晏晏的小夭下了公交车等陈二狗走远后,先是鼻子抽了抽,眼睛湿润起来,然后噘起嘴巴,最后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她记得有本书似乎说过,一个女人一辈子总得给某个男人花痴一回,最好是初恋,那个时候可以笨点再笨点,然后便可以把精明和智慧留给婚姻。 小夭那颗不复杂的小脑袋就想啊想啊,以后再不可能对别的男人这样花痴了。 等她抬起头,看到她对面正蹲着一个眼神温暖的男人,手指夹了根烟却没点燃,这个男人摸了摸她脑袋,小心翼翼从怀里那本《逻辑学》翻出一张密密麻麻写满楷体的信纸,道:“给,今天你生日,忙坏了忘了吧,我可没忘,这封信花了我足足一个星期打草稿,昨晚在路灯下通宵才赶出来的,其中有两个错别字,怕涂改后你觉得不整齐,就留着没动。” 双手捧着情书,小夭一边笑一边哭,可爱得像个孩子。 第053章 花痴 第053章 花痴 第054章 120磅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4章 120磅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4章 120磅 (第三章会很迟上传,可以直接放到明天早上看。) 小梅这个自诩已经把上海和北京酒吧逛了个遍的情场老手信誓旦旦告诉陈二狗,在sd这类hoe风格的酒吧里,泡酒把妹没半点技术含量可言,唯一需要技术支撑的便是外貌、舞姿以及口袋里钱包的厚度,当时在场的张兮兮也大为赞同,然后阴损尖刻地大肆贬低了陈二狗一番,无非是诋毁他没钱没貌衣着没品位跳舞僵硬,其实那个时候陈二狗身上穿着小夭从七浦路精心淘来的一套衣服,虽然廉价,但起码看起来极为清爽,而且陈二狗那挺跟大学生普遍奢靡精神面貌不一样的气质也还算惹眼,加上在附近这一块积累起来的威望,越来越多来酒吧厮混的女孩因为各种原因对他产生了少儿不宜的想法,不过张兮兮才懒得管这些闪光点,在她眼中陈二狗就应该被卖去做鸭子然后天天晚上被一群臃肿狐臭的怨妇狠狠蹂躏,尤其每次当脑海中想象着身材瘦弱的陈二狗被肥胖丑陋的中年妇女后,被砸了几张钱在脑袋上,张兮兮就特有快感,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仰天长笑的肥婆。 张兮兮来酒吧一般都是晚上没夜生活闲暇时候来看小夭,而小梅则是为了抱陈二狗的大腿,这家伙脑子里满是《东周列国志》和《三国演义》那类让现代人觉得荒诞的演义情节,张兮兮除了抹杀陈二狗一切正面形象这个最大的兴趣爱好,再就是抽空鄙视这个顾炬圈子里昔日的大红人,她很费解一个很有范儿的北京怎么就心眼蒙了猪油非得纠缠陈二狗,她瞥了眼坐在对面的高翔,一本正经道:“小梅,以前没现你脑子有病啊,跟顾炬那帮人小日子不挺滋润的,怎么碰到二狗这牲口就堕落到令人指的地步了。” “你丫脑子才有病。” 小梅翘着二郎腿,他对陈二狗恭敬,可不意味着对张兮兮这类比他低一个层次的富家千金卑躬屈膝,他的老子和刚进入政协外公虽然呆了一辈子的清水衙门,可好歹都是正局级,真要有事情莅临上海指导工作,不敢说惊动上海市委书记或者市长这个位面大人物的大驾,但让一两个市委副秘书长小心翼翼伺候着不是危言耸听。这位自认不入流的北京公子哥笑道:“张兮兮,打是亲骂是爱,我瞅你也不对劲,怎么处处针对狗哥,该不会是想挖小夭的墙角吧?你要真敢那么做,我服你。” “神经病。” 张兮兮张牙舞爪道,猛喝了一口葡萄酒,“除非陈二狗明天中了五千万大奖,然后去整个容,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王虎剩和陈二狗来到这个小梅包下来的角落位置,一看到张兮兮,王虎剩就跟了情的公猪一样乱拱,媚笑道:“脏兮兮,我今天去水果店看到木瓜了,因为放得时间有点久,在降价捆绑销售,我特地买了很多,想带给你。你放心,我先尝过,现在都还活蹦乱跳,保证吃不死你。” 恨不得一脚踩死王虎剩然后对着尸体猛吐口水的张兮兮冷笑道:“倒是希望你吃了后直接咯屁,你这种人属于眼不见为净的典型代表,坐远点,别污染了本格格的眼睛。跟你说了多少遍,你这个型太有潮流感,敢正眼瞧你的女人都呆在精神病院。” 陈二狗不客气地倒了一杯酒,斜眼看张兮兮,道:“往死里冷嘲热讽我不够,还要膈应虎剩,张兮兮,你真是个很有闲情雅致的女人,你要去了我们张家寨,那绝对是骂街一枝花,男人不舍得吵,女人吵不过你,多威风,要不我帮你介绍个张家寨的年轻农民?” 张兮兮没跟他吵,脑袋里浮现出一抹陈二狗跪在地上被一群怨妇拿皮鞭抽的精彩画面,她反正骂不过脸皮奇厚越来越腹黑的陈二狗,就只能用这种法子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陈二狗和王虎剩一看到她脸上那邪恶的笑容,都有点莫名其妙,只有一旁微笑不语的小梅能体会出一点端倪。 “最近怎么没看到王解放。”陈二狗纳闷问道。 “那家伙去跑崇明岛逮鸟去了,那里有个自然保护区。”王虎剩笑道,抓起果盘里的水果就往嘴里塞,刚才在舞池旁边看到几个大妞风骚得厉害,把他看得口干舌燥,裤裆里那不老实的货现在才肯消停地低下头。 “小梅,这附近有射箭俱乐部吗?”陈二狗随口问道,他脑子里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曹蒹葭那一伙玩狩猎的驴友,他们手中那象征着冷兵器极致的复合弓,那种冷澈的质地和尖锐的锋芒都让陈二狗大开眼界,对于曾经对他来说无比高高在上的玩意,他都有兴趣去一亲芳泽。 “这附近没有,稍远点有家,不过档次不行,但对于初学者来说差不多足够,狗哥,你对射箭感兴趣?问题是到了上海,你就算有装备也没挥的余地啊,总不能拿着弓箭去上海动物园吧。”小梅疑惑道,他不了解陈二狗的心态,当然不懂一个农村人对先进东西毫无理智可言的渴望,城里人永远不明白一个山里人为什么占有女人跟畜生的行径大致,对于后者而言,传宗接代是顶天的大事,绅士风度,浪漫,都是操蛋的东西,也许一个农村走出来的娃经过城市大染缸的浸染熏陶后也会变质会蜕变,会学会戴上优雅的面具或者披上浪漫的外衣,但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张兮兮撇了撇嘴不屑道:“附庸风雅。” 虽然被张兮兮骂作附庸风雅,但陈二狗还是跟小梅在第二天来到那家俱乐部。富贵很鄙弃用土铳打猎,他喜欢用那张巨型牛角弓刺透出一幅血淋淋画面,或者和陈二狗两人用扎枪捅翻野猪这类野蛮畜生,富贵打心底觉得枪猎太娘娘腔,不够爷们,能省点力气就不会多费心思的陈二狗不反对土铳,毕竟用枪射和补射的度肯定过弓箭,但折腾不起,所以只能跟着富贵做最落伍的猎人,但玩弓久了,也难免日久生情,对弓箭有种特别的感觉,他到现在还没打消给富贵买一张现代弓的念头。 这座不起眼的箭馆由三个部分组成,1o米练习馆、12米练习馆和28米专业馆,可以同时塞七八十个人,按照箭组收费,每个馆价格都不一样,陈二狗没好高骛远地直接跑专业馆,虽然说埋单的小梅根本不在乎那一组箭14块钱的差价。1o米短距练习区内一字排列着26个有着大黄圆心的箭靶,从18-38磅拉力的木靶位区内,设有1o张国际比赛用复合专业弓,弓都挺精美崭新,陈二狗估计是生意不太好,小梅是玩弓的老手,就干脆没让教练浪费口水,手把手教陈二狗站姿和握弓。 介绍到撒放器的时候,小梅感慨道:“其实我的初恋女人就是个玩弓的高手,总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新鲜事情,不过她当初玩的是反曲弓,不是这种复合弓,最明显的不同就是反曲弓用手指撒放,因为弓弦会沿手指滑动,箭尾便会摆动,这个幅度的大小,就能看出高手和初学者的分别。复合弓有撒放器,精确度比反曲弓高很多,但没有反曲弓射的平稳,孰优孰劣,我不好说,但复合弓好上手是事实。” 陈二狗很轻松来开了38磅的复合弓,让远处的教练和小梅小小吃了一惊,最后陈二狗竟然试了一把6o磅的弓,拉起来才有吃力感觉,让一群玩弓的人刮目相看,小梅继而想到这个狗哥在2酒吧外毕竟能扛下变态人妖熊子的凌厉攻击,臂力必然不是一般城市白领能够媲美,他看到陈二狗娴熟的射箭姿态,赞叹道:“狗哥,你这水准,比我还高出一截。” “其实我摸弓的时间比你长多了。”陈二狗笑道,用这种弓射箭的感觉相当不错,富贵那张巨弓拉起来太费劲,每次卯足了劲都拉不满,太有挫败感。其实6o磅已经被认作可以狩猎大型猎物,小梅告诉他7o磅是bigga也就是大型狩猎的最合适拉力值,8o磅甚至是9o磅或者1oo磅的复合弓,那就是大猩猩级别骁勇猛人的专属玩物了,一般人根本拉不动,貌似小梅的初恋曾经碰到过拉得动1oo磅复合弓的变态,反正小梅是没见过,也不敢想象。 陈二狗射完一组箭,抹了把汗,微笑道:“要想让富贵上手,这个俱乐部估计打死都拿不出那样的复合弓,他的偶尔爆出来的最大臂力起码是我的两倍。” 小梅头皮麻,全身肌肉僵硬地喃喃自语道:“12o磅,还是人类吗?” 第054章 120磅 第054章 120磅 第055章 眼光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5章 眼光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5章 眼光 (换了个封面,图是我自己选的,剩下的还是某位呆在周点第一的土豆神帮忙做的,难道不够拉风?那白天再换一个。--) 陈二狗决定以后要常去那家俱乐部射箭,这也许是他继买书之后第二项较大开支,而且还觉得花起来不冤枉,一摸起那弓,感觉就跟带着白熊黑豺和富贵进了山一样,很实在,不会空荡荡心里没底。走出射箭俱乐部,陈二狗便想到那张牛角弓,它和黑豺都留在张家寨,邻居张家兄弟会替他们守家,倒也不怕出什么事情,陈家在张家寨出了名寒酸,再说有黑豺在门口蹲着,也没人敢去偷东西。那副牛角弓的来历有点飘渺,印象中似乎是小时候有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子千里迢迢赶到张家寨,带着一对巨大到让人乍舌的水牛角,亲手交到爷爷手中,然后水都没喝一口便离开了村子,那一天原本一直疯疯癫癫的爷爷破天荒喝了酒却没有酒疯,捧着那对轰动全村的牛角坐在门口树墩上。 那是一个余晖洒满大地的夕阳黄昏,一个日薄西山岁月破败的老人,一对稀罕的牛角,相对无言。 这便是陈二狗幼年仅剩的几幅关于那个老人的温情画面之一。 最后老人花了两年多时间制成后来与富贵相依为命的牛角弓,简直就是给富贵量身打造,也只有富贵能拉满那张弓。等陈二狗长大了,走出了张家寨再回头看那个喜欢站在村子最高点唱《霸王别姬》的疯老头,那不是癫狂,是苍凉。 只是这个连名字都不肯刻在墓碑上的老人,很安静地将一生荣辱付与一抔黄土,一座坟包。 再过几天各所大学就差不多要放暑假,陈二狗便不再去旁听,安下心来在那个小狗窝整理笔记,晚上则去sd酒吧跟一些老玩家大顾客拉拢关系,刘胖子说了给酒吧罩场子底薪五千,酒吧生意上去就有提成,结果第一个月陈二狗拿到五千,第二月便拿到了七千,这让陈二狗大受鼓舞,对他来说,一叠叠百元大钞便是人生最好最猛的春药。 他之所以花大把时间放在阅读上,一方面是拿个大学证书让娘安心,二来他比那群愤世嫉俗的城里孩子更懂得掌握大量知识未必能一定可以带来财富,但肚里没货却百分百注定一辈子匍匐在财富金字塔底层苟延残喘,老天公平与否,陈二狗懒得深究,但他不想一个个本就难得的机遇与他擦肩而过,曹蒹葭曾经打过一个很形象的比喻,一个人的知识面是一个圆圈,知识储备越多,圆圈越大,接触到的面积便越广阔,便能掌握和窥视更多的机会。 陈二狗一次和曹蒹葭下棋的时候曾问道:“读书有用吗?” 她的回答很干脆,“读书无用论?极少数不读书成功的范例和极少数读书后落魄的例子,便能作为放弃奋斗和挣扎的借口和理由?埋怨教育体制?没用,陈二狗,你就是个穷人,读书是穷人唯一摆脱困境和卑微的途径,这不是改革开放初期,那个名字都不会写、只凭敢拼敢闯就能混出一片天地的黄金时代,彻底过去了。读书分读死书和活读书,大部分人都是前者,于是读死了,小部分是后者,于是成功了,荣耀了。” 记得当时整个张家寨都羡慕张胜利的“荣归故里”和“出手阔绰”,富贵笑着对陈二狗说过,一桶水不会摇晃,半桶水才会摇得厉害,张胜利就是张家寨的半桶水,没劲。 有些时候陈二狗会想,要是曹蒹葭跟富贵对上了,谁胜谁负? 这是个有趣的设想。 可惜陈二狗一直没得到答案。 —————————————— 陈二狗很喜欢sd酒吧的氛围,群魔乱舞,乌烟瘴气,就跟《西游记》里抓住了唐僧一样的妖怪洞府,一只只着了魔。他一点都不喜欢爵士乐吧之类的慢摇吧,就像他到了上海大半年还是喜欢路边大排档有钱人眼中的垃圾食物,而非黄浦路7号餐桌上精致到让人不敢下筷子的山珍海味。陈二狗喜欢趴在二楼栏杆俯视那群年轻的大学生挥霍青春和钞票的癫狂和颓废,他一个农民不敢说这是不是垮掉的一代,但看到他们,起码会让陈二狗觉得没考上大学也不是什么不可救赎的罪孽,没必要非要去跳额古纳河把水性极佳的自己活活淹死,心理很阴暗,但很符合陈二狗的风格,他本来就是个被老天爷逼到不得不钻研勾心斗角技巧、一门心思琢磨着如何损人利已的小人,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作张家寨头号疯狗,对孙大爷的好已经是他的极限,再淳朴厚道一点就不是陈二狗了。 今天张兮兮没来酒吧用言语来寒蝉陈二狗和王虎剩,她要陪着顾炬继续满上海串吧,2酒吧带来的惨痛教训似乎对这群富二代来说只是个揭掉伤疤后就可以忘了疼的插曲,按照张兮兮的解释就是不能因噎废食,毕竟上海泡吧的年轻人大多是良民,不像那个死人妖。在张兮兮心目中,长得很中性的熊子显然是排在陈二狗前面一位的头号贱人加畜生,因为他,张兮兮没少做噩梦。 晚上陈二狗送小夭回公寓,至于到了公寓之后会生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等小夭掏出钥匙打开房间,陈二狗刚想抱起她,就察觉到有点不对劲,硬是忍住了那股喷薄而的冲动,事实证明他这样做是明智的选择。 因为房间沙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都很有气质,戴着眼镜,颇有学者风范。 小夭七分像那女人,三分像那男人。 三者的关系不言而喻。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见面时机,就像每次小夭想到第一次见到陈二狗的场合都会懊恼一样。一个满脸兴奋的年轻男人在半夜进了一个漂亮女孩的房子,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勾当?仅仅是坐下来喝杯水就起身告别? 中年男女不是未经人事的孩子,当然不会那么单纯认为,而且更何况这套房子的另一个主人还花了将近三个钟头用来不厌其烦地编排陈二狗的龌龊猥琐和卑鄙无耻,可想而知陈二狗在这对男女心目中的形象是何等的不堪,如果可以,他们一点都不介意直接打11o把这个张兮兮嘴中的禽兽拖走。 小夭的母亲,是一位风韵极佳的成熟女性,知性,清雅,想来这样一个女人做教师,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的今天,她的学生都会在人生中对其记忆犹新。保养很好,站在小夭身边,就像小夭的姐姐,她的韵味显然没有刘胖子身边雁子的那种风尘味,她站起身,直接拒绝了小夭的解释,面朝陈二狗,道:“你叫陈二狗,是吧?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我女儿有任何关系,我不是那种一味讲求门当户对的封建家长,但我不希望我的女儿跟一个混混过下半辈子,这话听起来刺耳,但请你站在我的角度设想一下,你愿意把自己女儿的将来托付给一个整天在厮混的痞子吗?” “理解。” 陈二狗点头道,“伯母,不过我叫陈浮生,名字不是陈二狗。浮生两字是我爷爷取自‘看破浮生过半,心情半佛半神仙’。” 小夭母亲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没读过大学的年轻痞子能如此镇定。她身旁一直喝茶的男人温文尔雅,看到陈二狗倒没有太大的反感神色,听到陈二狗一席话依稀还有点欣赏,笑了笑,但没有言,只是观察了下女儿的表情。 “很好,既然你理解,可否解释为你可以离开小夭?”小夭母亲咄咄逼人,一看她知道就是个在家中在职场都很有话语权的强势女人。 “抱歉。” 陈二狗摇头道:“不能。先,我没伯母您想象中那般不求上进。其次,请您相信您女儿的眼光,您一手教育出来的女儿,难道会找上一个十恶不赦的社会渣滓?” 小夭母亲很诡异地露出个不能让人感觉到和蔼温暖的笑脸,直勾勾盯着陈二狗那张还算端正的脸庞,道:“本来我还不敢妄下断言,但现在可以。如果你是个如张兮兮嘴中所说纯粹是那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小流氓,我还安心不少,因为那样一个肤浅的年轻男人,小夭再过些日子就可以主动放弃,但我现张兮兮小瞧了你,也坚定了我让你远离我女儿的决心。” 火药味很浓。 走了个张兮兮,却来了个能道行更深、言语更犀利的女人,最头疼的还是这个女人能算做半个丈母娘。 陈二狗两根手指悄悄反复把玩那枚随身携带的硬币,神情安静,望向小夭,示意脸色苍白的她不要着急,转头看着这位准丈母娘,说了句让沙上男人一口茶喷出来的话,连泫然欲泣的小夭都一下子破涕为笑,一对父女哭笑不得。 “伯母,你的眼光真的没你女儿好。” 第055章 眼光 第055章 眼光 第056章 陈家有浮生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6章 陈家有浮生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6章 陈家有浮生 第o56章 陈二狗这辈子只对三种人心虚,在张家寨是碰上陈家欠了恩情的父老乡亲,在学校是欠了钱还没换上的同学,到了大城市则是遇到曹蒹葭竹叶青那类女人,小夭母亲虽然容貌和气质都不缺,但还不至于让陈二狗收敛他怕天怕地怕鬼神唯独不怕刁民的习性,在吃软不吃硬的陈二狗人生字典里,刁民就是那种为了自家利益可以不顾别人死活的彪悍存在,沐小夭母亲可以沾点边,所以陈二狗非但不怵她气势凌人的那套,反而贼有斗志,大有连她和小夭一起拿下的架势。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陈二狗一味忍让退避,小夭母亲兴许还会网开一面大慈悲地让陈二狗苟延残喘几天,但一看这年轻人竟然敢打趣自己,这使得做惯了雌老虎的她勃然大怒,但良好家教和优雅修养让她保持一种惯性的平静,只是暗流涌动,一旁的小夭和中年男人已经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成熟知性的女人推了一下镜框,道:“陈二狗,你如果二十年后能成为杜月笙那样的人物,混到他那个境界,那才是真流氓,不过抱歉,杜月笙之后,中国再没有第二个杜月笙。我说这个,无非就是告诉你,如今做痞子混混,再大也大不到让我正眼看几眼的地步,对,我只是一个教书的,但我就是看不起你们这帮游手好闲的渣滓。我不要求小夭能嫁给赫赫有名的名流富豪,也不苛求她嫁入门当户对的书香门第,只要求她别糟践自己身子,你,陈二狗,看上你,说句实话,也不算小夭瞎了眼,但起码是看走了眼,我做母亲的不怪她,叛逆期的女孩子,小时候管太多太严,确实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陈二狗,你也别在我面前油腔滑调,玩世不恭那一套,我在小夭这个年纪就早吃腻了。” 陈二狗不是泼妇,不会漫无目的地见到人就攻击,他素来觉得那是被逼疯的兔子或者被逼到墙角的疯狗才会做的事情,与人争吵辩驳,有理要镇定,没理也要稳住,最忌讳自乱阵脚,陈二狗琢磨着就算赢了小夭母亲这场小规模战役,就整个战略来说却是大失策,他很识趣地保持沉默,大不了就被这位身份敏感的中年女人损几句,陈二狗不是那种只图自己嘴巴过瘾却让小夭难堪的男人。 一个巴掌的确拍不响,对小夭母亲这类很讲究风度的女人更是如此,跟人红脸尤其是和一个年轻后辈翻脸不是她的作风,见陈二狗以退为进,她也没有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的,只是缓过神仔细打量起这个小妮子张兮兮嘴中十恶不赦的混蛋,身高凑合,长得还算过得去,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思维定势,他身上那种沉默后没来由带来的淡定还让她有点欣赏,但这一点可有可无的欣赏仅限于老师对学生某个闪光点的顺眼,要让她接受他成为小夭男朋友的现实,绝无可能。 她在观察审视陈二狗,她的丈夫也是,儒雅淡泊的中年男人看陈二狗显然没有太多的抵触和反感,四个人中他可能是相对来说比较清醒的旁观者,张兮兮在描述陈二狗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张兮兮不是普通女孩,一个男人能让她又恨又怕地大肆诽谤中伤,不简单,怎么可能只是她嘴中那个天天在酒吧打架生事的不入流流痞子?他站起身,朝陈二狗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对小夭母亲道:“青岚,你跟小夭聊着,我和浮生出去谈一谈,有话好好说,又不是阶级敌人,没必要把话说那么死。” 到了公寓外走廊,中年男人递给陈二狗一根烟,利群,他自己点上一根,笑道:“浮生,希望你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意。” 陈二狗蹲在电梯门口,抽起那根利群,点头道:“伯父,我是真理解。其实说句真心话,就算伯母把话说得再难听点,我也不会介意,更不会生气,这不是客套话。我是农村人,见过太多老牛护着小犊子的情景。” “我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 小夭父亲笑道:“所以知道你的难处,不过我们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我当时比较幸运,考上了大学,对当时的农村孩子来说,考上大学就是鲤鱼跳进了龙门,然后就认识了小夭的母亲,追她追了七年,从大学追到工作单位,大学四年,工作三年,才修得正果,记得当时追求小夭母亲的竞争者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加强排,我真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啊。”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有种自肺腑的温醇笑意,很迷人,男人四十一朵花,到了他这给年纪,气质和味道便被生活完全酝酿出来了,他仿佛陷入了回忆,道:“浮生,你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憎恶你这类人吗,因为她的初恋便是如此,跟小夭如出一辙,现在一想,真不愧是一对母女,她被那个男人狠狠伤了一次,现在都未必已经痊愈,我当时是眼睁睁看着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最后闹到她要跟他私奔,她付出了那么多,得到的却只是苦果,心灰意冷后便嫁给了追求者中最不起眼的我,所以她现在拿你出气,瞧你不顺眼,你别太放在心上,她不是真恨你,只是在恨当年的自己罢了。否则,以我和小夭母亲的阅历,又怎会因为张兮兮那小女孩几句话就判你死刑,一个年轻人,见上一面,说几句话,大抵就知道脾性了。” 陈二狗也是唏嘘不已,真没想到看上去很理性的小夭母亲当年还是个那般感性的女人。 男人吐出一个烟圈,道:“之所以跟你说这些连我都藏着掖着二十年的心里话,就是因为我没把你当外人,因为看到你,就像看到年轻时候伤了小夭母亲的男人,一样倔强,剑走偏锋。又像看到我自己,一样贫苦出身,饱受冷眼。”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陈二狗苦笑道:“小时候我爷爷总喜欢念叨着将心比心便是佛心,或者什么能杀人不如能放人,读书的时候总以为是些酸不拉几的迂腐东西,到了上海后,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伯父,你还是喊我二狗吧,这名字土归土,可听着顺耳,你喊我浮生,我心里愧疚,一想到他老人家,我就堵得慌。我算是半个东北人,爷爷带着一个人从南方迁过去的,一个黑龙江边境的小村子,娘是当地人,后来那个人糟蹋了我娘后就跑了,上了茅坑拉屎还得擦,他倒好,直接跑路,留下我娘一个人大着肚子,我爷爷喜欢喝酒,烧刀子太烈,加上心里憋着的那股气没地方出,于是喝死了,我娘带着我和我哥两个人,我身子是药罐子里泡大的,祸害着我娘没过一天好日子,今年也去了,小时候我恨那个死了还不忘替我着想的老人,现在不敢了,他留下一杆旱烟,也不敢去碰。” 陈二狗红着眼睛,道:“记得爷爷死了七天后,托梦给我说家里的牛角弓得换个位置摆放,那样对我们陈家有利。我跟娘说了后,娘问我,你有没有问爷爷在下面过得好不好,我说没有,当时娘扬起手,却没能狠下心甩我一耳光,只是拉着我去那座坟包,给老人上了一杯酒。后来等我想问老人在下面过得好不好,却再没能梦到他。” 陈二狗仰起头,重重吐出一口气。 有些话有些气,的确是能把一个人活活憋死的。 “浮生,浮生。” 小夭父亲念了两遍“浮生”,陪着陈二狗蹲下来,道:“将心比心便是佛心。好一个‘看破浮生过半,心情半佛半神仙’,这名字,不是一个识字的老人就能取得出来的,二狗,你对他老人家心怀歉意,很正常,这样一个老人,我敢肯定不少人都像你一样,心怀愧疚。” 陈二狗靠着墙,平静道:“所以我现在只想往上爬,像一条疯狗。” 只为了让人知道陈家有浮生。 第056章 陈家有浮生 第056章 陈家有浮生 第057章 张兮兮的幸福人生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7章 张兮兮的幸福人生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7章 张兮兮的幸福人生 张爱玲说每个男人心目中都有一朵白玫瑰和一朵红玫瑰,其实女人心中也都会有一根刺,很疼却舍不得拔出,对沐小夭母亲沐青岚来说当年让她飞蛾扑火抛弃一切的男人就是那根刺,她所嫁的男人很好,结婚前七年,结婚后二十三年,加在一起已经三十年,一个对她好了整整三十年的男人尚且都不能把那根刺拔掉,可见当年的伤痕有多深,所以当沐青岚见到陈二狗,亲眼见到他那种熟悉的眼神姿态,从张兮兮嘴中听到他的人生轨迹,她的伤疤被一点点揭开,那种揪心的疼很痛,但却让她产生一种无法想象也不敢承认的畸形快感,人其实都是有受虐倾向的。 “一个错误我犯了一次就够了,绝不容许你再犯同样的错误。也许你今天会恨我,怨我,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爱情这东西也就那么回事,起初大都信誓旦旦天真地以为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生活不是几句情话就能换来温饱的,妈是过来人,不会害你。” 沐青岚望着女儿那张苍白的脸庞,轻缓温柔却不容置疑道,“除非我死,否则陈二狗就进不了家门。” 沐小夭泪流满面,却没有哭出声,倔强地咬着嘴唇作无声的抗议。 沐青岚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心不在焉地轻轻洗手,她了解自己的女儿,虽然遗传了她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但也继承了她父亲的心地温暖的一面,所以她不怕小夭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出私奔或者与父母断交这类荒唐举措,沐青岚望着自己微有褶皱的纤柔双手,以及手指上那枚戴了二十多年的钻戒,喃喃自语道:“我们女人,最早爱上的那个男人,有几个能让他送自己戴上戒指,小夭,现在分手,这个给你太多第一次的男人在你心中还能保持最初的那份好印象,否则以后连遐想的余地都没有,爱情这东西是可以把一个女人逼到绝路上的。” 沐小夭那颗小脑袋没有继承母亲沐青岚为人处事不吃半点小亏的精明,也没有遗传父亲宋杰铭那种当年轻松拿下重庆市高考状元的智商,她会一点围棋,懂一点古筝,在中文教授的爷爷逼迫下看了一点文言文,但如今还是看不懂《山海经》,很头疼连陈二狗都熟透了的《古文观止》,持之以恒练字十几年,学生生涯中却没获得过几次大奖,高考成绩是沐家这一两代人中最寒碜的,而且为了一个儿时的绚烂梦想,还偷偷去一家上海三流酒吧自力更生地攒钱,这样一个没有大城府大野心大理想的女孩子,仿佛永远都不温不火。 死心塌地喜欢上陈二狗,兴许是这个简单女孩一辈子最放纵的一次出轨。 小夭父亲宋杰铭从不在小夭母亲面前抽烟,今天出去陪陈二狗一口气抽了三根烟,把陈二狗送走后趁沐青岚去阳台透气的间隙偷偷溜进洗手间,刷了个牙,回到客厅,看到女儿坐在沙上愣,出乎意料,脸上没有太多悲痛欲绝的负面情绪,感慨女儿终于长大了的宋杰铭坐在她身旁,轻声道:“不打算放弃?” 小夭轻轻点头,盘膝坐在父亲对面,一脸出奇的平静。 “要放弃,就不是我的女儿了。” 宋杰铭笑道,拍了拍小夭的脑袋,“我偷偷告诉你,爸爸支持你。爸爸不是封建老顽固,不会棒打鸳鸯,也不会看不起二狗的出身,那年轻人未来能走多远,我不知道,也不想妄下断言,但我只想把我的宝贝女儿托付给一个心中时刻对这个社会怀有敬畏的男人。爸爸在家里没言权,到了你外公那边更抬不起头,但我这样一个窝囊男人还是想对我的女儿说,真正勇敢大度的男人,不是金钱上对他的女人一掷千金,也不是在他在乎的人面前表现出多么强势多么淡定,说了这么多,小夭,爸爸最后还得提醒你,千万别伤害自己的身体,青春必须狠狠度过,这没错,但别像张兮兮那样挥霍。” 小夭似乎没想到这个在家里从来都是对母亲唯唯诺诺的父亲会站在她这一边,那张淡淡哀伤的精致小脸蛋浮现出一抹笑容,捧起一个抱枕放在怀中。宋杰铭看妻子还没有出现,轻声感叹道:“我的女儿八成不是女孩,是女人了吧。” 沐小夭脸颊红了一片,东张西望,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 宋杰铭叹了口气,眼神温柔,用地地道道的重庆口音微笑道:“我女儿要是能把二狗那鬼儿调教成你老爹这样的好男人,那就安逸喽。” 沐青岚站在阳台门口,望着那对父女其乐融融的促膝交谈,心里微酸,那个男人是个兴许连女儿以往都觉得窝囊的父亲,是个被老丈人一直冷眼相待的庸碌女婿,是扶不起的阿斗。但做妻子的她清楚,这个丈夫比当年那个因为她把一群追求者打成猪头的霸道男人更加去值得深爱,沐小夭之所以姓沐,不代表他是倒插门女婿,只是他当时抱着孩子说“这孩子像谁多一点就跟谁姓,再说沐比宋好听,不那么俗气”。 沐青岚望着沙上那个两鬓微白的斯文男人,嘴角扬起个幸福的弧度,转身回到阳台,趴在栏杆上,摘下眼镜眺望远方,这一刻视线模糊的她在想是不是女儿受一次伤才会更懂得看待男人,学会感恩? 二狗。 心情豁然开朗的沐青岚噗哧一笑,这名字很中听,似乎远比“浮生”来得顺耳,喃喃道:“想要把我女儿娶过门,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 张兮兮,女,23岁,处女座,上海人,祖籍宁波。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品学兼优的典型代表。以优异成绩升学入一所重点高中,以当时的成绩而言不出意外三年后肯定可以考入对上海本地人特别优待的上海复旦,高一结束便迅堕落为班级倒数前三甲的不二人选,到了高二结束则成为年级段倒数第一的有力竞争者,高考以一个堪称耻辱的分数来到这所吃喝玩乐远比学业重要的野鸡大学,父亲是宁波人,在上海的宁波帮富人中属于响当当的人物,本来可以花钱进一所重点大学,但张兮兮死活不肯,她不愿意,对她死活似乎漠不关心的父亲也乐得省一笔钱,此后便只管给张兮兮的信用卡充钱,要多少给多少。 大学因为看不惯室友们阴阳怪气的小肚鸡肠,便和小夭一起搬出来住,一直以介绍给小夭富家子弟为最大乐趣,但不管夜生活如何丰富多彩,从不会带男人去公寓,对小夭,她打心眼心疼,像是在对待自己的亲生妹妹。一看到小夭,这个可以划分到放荡富家女的张兮兮就像是在看初中时代的自己,单纯,善良,干净,一切都很美好,也许小夭无形中成了张兮兮心目中的最后一块净土,所以当她一想到陈二狗那粗糙的身体压在小夭白净身体上翻云覆雨,张兮兮就很不舒服,潜意识中那个她很看不起的乡下牲口不是在糟蹋小夭,而是在糟践少女时代的自己,这让她很恼怒,但似乎也有一丝不可告人的罪恶感,这罪恶感中还衍生出了让她战栗的错觉,堕落,往往比奋斗更让某些衣食无忧的孩子产生类似的畅快淋漓,急下降的堕落感,的确很像在床上翻滚后从跌落时的欲仙欲死。 我是个坏女人。 张兮兮一直都这么自我认知和自我暗示,所以她小心翼翼保护小夭的同时,把一切毫无理智可言的愤怒和焦躁都泄到陈二狗身上。她有荒诞疯狂的夜生活,在酒吧玩得比谁都疯都野,但这不意味着她对性也视作无关紧要等同于一盒避孕套的廉价东西。 事实上小夭也不知道一件张兮兮羞于启齿的有趣事情,她是个几乎可以称作性冷淡的女人。迄今为止正式谈了两个对象,四五年下来加起来的次数不到十次,平均一年两次。这个处女座年轻而放浪的女孩的确在这个环节上比不少良家妇女还要处女不少,然后陈二狗出现了,该死的狗犊子还侵犯了小夭,经常在房间不顾白天夜晚折腾出声音不弱的阵势,这让张兮兮很怨恨,像个被男人后满腹牢骚的怨妇,非要做点什么才罢休,她没到那个能保持安静缄默不语的思想境界,她得损陈二狗几句,得在那个混蛋面前摆出女王的骄傲姿态,得满脑子假想陈二狗被卖去做三流牛郎被肥胖丑陋大妈大婶们蹂躏才心里舒坦,她高中以后就再懒得动那颗原本很聪明的脑袋,如今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肯定生锈了,再转也转不动,就更懒得去使唤,所以从不费神去研究一个复杂的问题,只想及时行乐,做个我行我素的坏女人。 张兮兮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肤浅很苍白很没内涵的庸俗女人,挑对象,得帅的,有钱的,脑子比她稍微好使一点的,家里老子爷爷外公啥的必须有点权力,关键还得能接受她那套肮脏理论,她也没觉得自己经历过什么值得大书特书让人感慨唏嘘的破事,无非就是嫌贫爱富的生母从小就跟一个香港佬跑了,然后没心没肺的老爹背着她这个女儿和那个善良到憨傻的养母生了个儿子,然后等她初中毕业的时候,他带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娘们跟一个裤裆里有小就趾高气昂的小屁孩来到了家里,他宣布了那对狗娘养母子的合法存在,然后第一任单纯后妈的人生就在第二任狐狸精后妈的得意眼神中彻底崩塌,最后张兮兮还觉得脏了眼睛地看到老爹大白天在客房跟保姆搞上了,当时一病不起的第一任后妈就在隔壁躺着,那平常看起来挺水灵含蓄小保姆当时喊得贼风骚,似乎想要整栋楼都听到,张兮兮没生气,就是去洗手间端了一脸盆水,踢开房门,哗啦啦一股脑倒向那对正处于飘飘欲仙状态的男女,当时她转身前,看到老爹那被糜烂生活掏空了的干瘪蛋,就觉得恶心,安静地走出房子,在花园里呕吐了半个钟头,把一整天吃的东西都吐光了,恨不得把心肺肝脏都他妈地一口气吐出来。 高中生涯她一直都在很用心地勾引有女朋友的男人,最喜欢看到那些男女上演的悲欢离合,特丑陋滑稽,为此她被气急败坏哭哭啼啼的女孩子骂作狐狸精,被一大批嘴上对她不以为然然而心里无限搔痒的雄性牲口视作打手枪的幻想对象,她还被扇过巴掌,一次某个总喜欢在课堂上对她冷嘲热讽的英语老师的老公差点为张兮兮闹出离婚,那个漂亮端庄的怨妇一怒之下像个泼妇扯下张兮兮一撮头,张兮兮没还手,只是笑着看着那个比她大了十岁还一败涂地的小女人,她每次被失败者诅咒的时候都想笑,其实她想告诉那群傻女人,一群那么容易变心的男人,被稍微撩拨勾引便恨不得跪下来给她舔脚趾头,值得她们要死要活地去爱吗? 但她没说,张兮兮觉得没这个义务。 既然自己都已经被老师这群敬爱的园丁们视作无药可救的傻瓜,一个个冷眼旁观从不奢望能拯救她,那么对于比她还傻的女人,张兮兮一直觉得都是彻底病入膏肓的那一类,她不想浪费口水。 张兮兮一直觉得她的生活像白开水,而且是那种放了几天没半点热度的白开水,没半点惊心动魄的因素,混了三年乏味的高中,来到一所不入流的大学,最大的庆幸便是遇到了小夭,这么个让她颇动心的孩子,出淤泥而不染,张兮兮绞尽脑汁终于好不容易从词库中搜索出一个短句来形容沐小夭,每天酒吧回来帮她盖盖被子,陪着她一起逛街喝茶买衣服,帮她挡开不厌其烦的苍蝇,让她继续无忧无虑地做那朵干净的莲花,这就是张兮兮的最大乐趣。 陈二狗。 似乎听说这东北农民是因为养了两条狗才被喊这别扭名字,一条叫白熊,还有一条忘记了,啧啧,真像个暴户,城里有钱人不都喜欢养狗吗,张兮兮撇了撇嘴,她一直很不明白小夭为什么会瞧上这男人,如今城里女孩大多实际得很,再不在乎钱,谈一场不寒酸的恋爱总得要点开销吧,再说了能找到有钱的谁会非去找没钱的当体验民间疾苦感悟生活?脑子被驴踢到了吧。开始张兮兮是真不懂,她没那个眼光瞧出陈二狗有啥出类拔萃的特质,就是脸皮厚一点,不像顾炬那帮公子哥那般死要面子,后来,2酒吧看到原本躲在最后可以置身事外的他挺身而出,跟那个死人妖死磕,让她小小感动了一次,虽然说没瞧出他打架有多生猛多变态,还被死人妖给放倒了,但起码张兮兮那一刻觉得这陈二狗除了眼睛不老实嘴巴阴毒之外还有点可取之处,看着他穿着一双破败泛白的布鞋,剃了一个路边最便宜的平头,穿一身希拉平常的廉价服饰,看着他弓起身子,像一头疯狗一样不肯退缩,不肯倒下,那种死也要咬上一口的傻样,张兮兮很不愿意承认地其实想说,这一次小夭的眼光是差了点,但还不至于让人无法接受。不过想让张兮兮认输,那还遥远得很。 再然后张兮兮便在去开始新一天夜生活之前遇到了小夭父母,这种机会她当然不会浪费。 她不怕事后陈二狗找她麻烦,哪怕是抽她耳光,她也不后悔。 张兮兮甚至媚笑着想,陈二狗,真有本事你就把本格格狠狠推倒,可借你十个熊心豹子胆,你敢吗? 第057章 张兮兮的幸福人生 第057章 张兮兮的幸福人生 第057章 张三千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7章 张三千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7章 张三千 穿一双老牌回力鞋、梳一个汉奸中分头的王虎剩也知道在sd酒吧这种场合,要找一个翘点大点脸蛋的年轻女孩进行一次最原始的交流不是不可能事件,但前提是他得换一身行头。风月场所的老手小梅早把话说死了,在上海不管任何酒吧,穿着灰色羊毛衫搭配西裤,在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勾引到小姐以外的人物,只是陈二狗和王解放从没有看到王虎剩有换一个型的意图,这个小爷固执地顶着落伍滑稽的中分头,搭配一张出真实年龄起码十年的老态脸孔,像一个猥琐中年大叔在一群年轻女孩中丢人现眼,王虎剩似乎也不怕被人当做一个笑话,每天除了抽烟喝酒揩油就是翻阅几张随身携带的泛黄图纸,他与张胜利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后者最大的动力是每个星期光顾一次几条街外的粉红廊,在那个才二十三岁便在床上身经百战的货身上泄积蓄了一个星期的欲火,然后用她床头三四块一大包的廉价纸巾中抽出几张清理战场,王虎剩不会,他永远不会花七八十块钱去糟蹋别人和作贱自己,不是他那方面不行,他裤裆子的鸟大得很,虽然说那玩意大小和能力强弱未必成正比,但每次实在憋慌了用手解决的时候都会把王虎剩累酸两条胳膊,他不是觉得路边廊的娘们脏,王虎剩是真不缺钱,他口袋里的钱虽然少,但总能恰好满足他的衣食住行,再者他要是贪图那些个铜板,挖人祖坟的那几年早就了,所以他哪怕有一天精虫上脑了,想要玩上海最贵的鸡,指不定也玩得起,不过他觉得第一次还是留给媳妇比较妥当,陈二狗看起来貌似比王虎剩正经淳朴得多,但王虎剩清楚,以后二狗这头牲口拱翻的水灵白菜肯定比他多一箩筐。 世界那么大,弱水有三千,我王虎剩大将军只取一瓢饮。 不过可惜的是王虎剩在sd酒吧逛荡了两三个月,愣是没一个凑合点的娘们透过他的外表现他的纯洁本质,所以到了今天还是孑然一身游荡在舞池外围,穿一身保安制服,叼根烟,眼神一如既往的低俗猥亵。 王虎剩今天眼皮一直跳,这是许久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几次刨人祖坟也出现过这种状况,结果每次都出了不小的事情,不过刚才张胜利从阿梅饭馆跑来找陈二狗,说是有个老乡把黑豺带来了上海,本来正和一群来酒吧泡学生美眉的中年大叔套交情的陈二狗便屁颠屁颠跑出去,估摸着不会出什么大事情,如果真是酒吧闹出不可收拾的风波,这一次王虎剩打死都不会把陈二狗牵扯进来,上一次因为有陈富贵这尊猛龙过江的大菩萨及时出现才得以化险为夷,天晓得他们还有没有那样的狗屎运,他给王解放看过相,这犊子命硬,一时半会死不了,其他人是死是活反正不放在心上,王虎剩趴在舞池栏杆上,静观其变。 —————————————— 张家寨有守山犬,这是很久就流传下来的传统,每次母狗都会在其生命尽头产下一公一母两只后,从没有改变。守山犬不属于个别村民,但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之后便成了张家寨外来户陈家的专属猎狗,白熊和黑豺的母亲死于十四年前,那个年代的两头守山犬喜欢跟着陈二狗的爷爷,分别取名“青牛”“花虎”,到了陈二狗手里,白熊被村里辈分最大、活了十年的老家伙说成是张家寨最敢下嘴的狗,不管是东北虎还是野猪王,都敢撵都敢咬,只可惜死得早,整个村子都替张家寨头号疯狗陈二狗觉着唏嘘可惜。 把黑豺从东北黑龙江穷乡僻壤的旮旯,带到上海这座布满养尊处的优贵宾犬玩偶狗的国际都市,做出这事情的只是个孩子,似乎也只有脑子不太正常的孩子才能干出这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带着一条土狗从最北方千里迢迢来到南方,陈二狗第一眼看到孩子和黑豺,这一人一狗都蹲在阿梅饭馆门口,那孩子他当然认识,张家寨为数不多的异类,从小就喜欢跟在他后面做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拖油瓶,一个带把的男娃却长得很像个女孩,这在大城市兴许还是件好事,但在张家寨一帮粗糙爷们眼中可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他能长这模样归功于那个被人贩子卖到黑龙江一个离张家寨算最近小城镇的娘,那可怜女人长得俊俏,张家寨都说不比陈二狗娘年轻的时候差,这样一个女人花了孩子他爹四千多块钱,那是一辈子的积蓄,对张家寨来说还是祖上积德才能攒下这么多钱,她是被男人双手麻绳捆结实一路拖拽回张家寨的,回到张家寨的时候她已经衣衫不整,村民都知道那肯定是憋了三十多年火气的张来旺路上就把她按倒了扒光了衣服,浑身舒坦了的张来旺脸上却没好看,村民也猜得出八成这水灵女人不是第一次跟男人做那事情,但他们都理解,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第一次给了张来旺,不现实,非让人嫉妒死,过了一天张来旺更不高兴了,原来这个女人是个傻子,只知道对着人傻笑,但他没打算还回去讨个公道,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媳妇再傻,到了晚上躺在炕上就是张家寨最动人的女人,张来旺知道,每天晚上在趴在窗口偷听的牲口没有十头也有七八头,这让他很有成就感,在女人身体上耸动得格外卖力,那时候张来旺觉得要是能从她肚子里给他生个带把的娃,就是死也值了,结果生是生了,从接到张家寨到那女人生孩子,只用了八个月,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生完孩子第二天,那个只会傻笑的女人不笑了,走到额古纳河把自己淹死了,再漂亮的女人在水里浸泡久了的尸体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对没心没肺见不得别人好的张家寨来说,她的到来无非就是给张来旺戴了顶最大的绿帽子,她的离开则是让他们失去了大半夜去蹲墙角趴窗户偷听的乐趣,没人说为了她真哭天喊地撕心裂肺,连张来旺都没有,更何况别人,这个男人只是草草埋葬了这个名义上的媳妇,然后便成了继陈家老头之后的第二个酒鬼,再就没什么后来了,死了,无缘无故上吐下泻口吐白沫,躺在地上四肢抽搐,那一天正好附近村里的土郎中出远门,很快就走了,他那个当时只有七八岁不是亲生的孩子就站在一旁盯着他,让外人觉得这孩子不是在看爹,是在看一只在滚热水桶里浸泡的死猪,所以张家寨不喜欢这孩子,跟不喜欢陈二狗一样,觉得都是外人,外人都是白羊狼,不靠谱,所以整个张家寨对于喜欢乱咬人擅长下黑拳打闷棍的陈二狗以及他后面的孩子都怀有本能的敌意,称他们为一条大疯狗和一条小傻狗。 小傻狗的名字还是陈二狗帮忙取的,因为陈二狗是村子里最大的文化人,这种事情陈二狗不敢胡来,查了大半天新华字典,结合陈富贵的意见最后给了个“张三千”,当时醉醺醺的张来旺二话不说就定下来。不知道什么缘故,这孩子懂事后就喜欢黏着陈二狗,怎么打骂就是扯着陈二狗的袖子不松手,陈二狗跟富贵进山后,这小孩子就喜欢陪着他们娘站在门口一起等他们回来,不管陈二狗他娘如何挽留,这孩子却都不会在他们家吃饭,陈二狗很奇怪这孩子死了爹娘后是怎么把自己养活大的。 贱命,不容死死翘翘,这是陈二狗这些年的最大感慨,命不分贵贱?纯粹扯蛋的说法,那都是没吃过苦的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站着,是躺着的悠闲家伙。 如果没记错,今年张三千已经是11岁,瘦骨嶙峋,被太阳晒得漆黑,只有一张很女性化的脸庞能瞧出他的清秀轮廓,蹲在阿梅饭馆外拖着腮帮,瞪大眼睛观察人来人往,这孩子既然能不被生活逼死活到今天,那他能带着黑豺来到上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黑豺见着陈二狗,摇着尾巴冲上去,陈二狗恨不得把这家伙捧在怀中,一脸灿烂笑容,蹲下来摸它的脑袋,张三千也跑过来,蹲在他们身边喊道:“三叔。” 张家寨都姓张,唯独陈家人不一样,所以没人愿意跟他们家攀亲戚,只有张三千会按照模糊的辈分喊陈二狗一声三叔,陈二狗斜眼看着面黄肌瘦的苦命孩子,心中酸涩,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怜悯,只是不冷不热道:“饿了没,把黑豺来,我请你吃一顿饭,先安排你落脚的地方,算作报答,以后谁不欠谁的。” 张三千点点头,深深望着陈二狗,满眼关切,似乎怕这个在张家寨横着走的三叔被大城市里人给欺负了。 虽然只是斜眼一瞥,但张三千那乱蓬蓬的头,比涂满胶的王虎剩那个头还要寒碜,一脸尘土,这样一个长得秀气声音也好听的孩子,跟乞丐有什么两样,如果是城里人,谁不当个宝对待着,陈二狗脸上依旧平静,揉了揉张三千的头,站起身,皱眉道:“先带你去剃个头,要不然外人还以为三叔亏待你。” “三叔,我困,真走不动了。” 张三千怯生生道,一脸倦容,见到陈二狗的兴奋和雀跃如潮水褪下,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抵抗的睡意,南下上海这一路坎坷惊险,让从未走出过张家寨的他如同一张紧绷了半个月的弓,一松下来,一直顽强的意志力就彻底瓦解,他竟然一坐在地上。 陈二狗拉着他走到梧桐树下,坐下后让这孩子把头枕在他膝盖上,很快便沉沉熟睡,似乎跟这孩子结下深厚感情的黑豺守护在一旁,陈二狗低头凝视着那张消瘦稚嫩的脸庞,叹了口气,靠着梧桐树,想起富贵似乎提起过,爷爷算死了张来旺会有个挺有意思的娃,“虎豹之驹虽未成纹,已有食牛之气”,这是老人对这孩子十四岁之前的断言,至于之后,富贵说爷爷没有开口,老人家起初给了个张八百的名字留下来,后来等张来旺真有了孩子,陈二狗觉得“八百”太没气势,就换了个“三千”。 张三千。 已有食牛之气。 陈二狗撇了撇嘴,这话里头可有大学问。 第057章 张三千 第057章 张三千 第059章 黑瞎子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9章 黑瞎子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59章 黑瞎子 赵鲲鹏,赵是大姓,鲲鹏两个字不管是组合还是拆开都极有气魄,可当这样一个人却有一张让不少女人都自惭形秽的漂亮脸蛋,家中多女性成员,典型的阴盛阳衰,他从小就在脂粉窝里厮混长大,被一对没有最溺爱只有更溺爱的大人物父母宠着护着,他没有因为长得像女人或者被长辈们当女孩子养而沾上脂粉气,从小他就喜欢打架,喜欢用拳头告诉大院里同龄孩子一些长大以后同样适用的道理。 吃了不少苦头跟一位不出山的高人师傅学了十几年的咏春拳,不敢说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但即使没去部队深造锻炼,也能一口气轻松搞定五六个敢说他像娘们的傻货,进了部队,成了一名尖刀兵,一次部队内与南京军区某部交流演习,他在擂台上成功放倒一个据说在南京军区很能打的猛人,一战成名,还赢得一个熊子的绰号。 他在上海警备区混得风生水起,因为自身条件扎实,加上家庭有深厚红色血统的关系,被一个南京军区胸章有好几排的老头子看中,说过一两年把他带去北京见见世面,可以说这么一个有资本去骄傲的年轻男人这二十多年走得顺风顺水,没吃过大亏,在恒隆广场酒吧一堆死党面前被人狠狠打趴下,赵鲲鹏觉得丢掉的不仅仅是二十多年积累出来的威信,还敲碎了他内心那点不被人知晓的自卑。 长得像女人,所以要做得比长得很爷们的男人还要像个爷们,这是自负,其实也是畸形的自尊,一切根源于自卑。 当两米高的大个子横亘在他面前,看到吴煌被一记浑厚八极贴山靠撞飞,赵鲲鹏就知道他彻头彻尾输了,这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娘们,被这个大个子给糟践了身子,这种耻辱必然铭刻于心一辈子,除非哪一天他能够把陈富贵踩在脚下出了那一口恶气。 但富贵不知去向,花了不少钱不少人脉,赵鲲鹏只找到了蜗居在阿梅饭馆的陈二狗,一个平时如何都闯入不了他那个生活和圈子的小虾米角色,被这类小人物掀翻了船栽在阴沟里才让人记恨,吴煌天生是做大官做政客的料,能吃闷亏咽下黄连,能把退一步忍一时的大道理付诸行动,但赵鲲鹏不行,他觉得自己反正只想一辈子都在军队里混,不求平步青云做将军,只图畅快。 枪杆子出政权,老一辈子唠叨了一辈子,赵鲲鹏觉得有理,每个男人都有那杆枪,这不稀奇,还得手里有杆枪,现在他就有两杆枪,第一杆用来陪各色漂亮女人上床,第二杆则用来踩人,他没跟任何熟人打招呼,没跟脑子比胸部还要让人惊艳的谈家大小姐流露出什么,甚至都没跟打小一起称兄道弟的吴煌讲要报复陈二狗。 阴人要彻底,别给对手半点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话赵鲲鹏爷爷时不时在餐桌上有感而,这位如今已经退居二线老人在文革期间被几个老对手折腾得差点一把老骨头散架,后来一翻身后就反过来把对方整得逼到了举家去国外定居,赵鲲鹏是老人最钟爱的孙子,所以这话也听得最多,因此赵鲲鹏一直是个狠人,狠到让不少上海一线的大少公子哥之类的纨绔子弟都不敢惹他。 赵鲲鹏来到南京军区附属医院,中国七大军区,各个军区内都有自己的自负和内幕,管着江苏浙江上海和江西安徽福建五省一直辖市的南京军区肯定不穷,因为拥有苏浙和上海这几座金矿,又临海,能在石油上大做文章。虽然不是天子脚下,但临着台湾,军费预算方面也不会分摊太少,兵源也不差。跟南京军区搭上关系的大院,这里面走出来的年轻一代,相比其它六个军区没有过多的骄横,比较务实,相对来说从政的不多,从商的不少,但阴起人来绵里藏针,赵鲲鹏此刻在吴煌病床旁看到的谈家大小姐就是个典型南京帮子弟,特有出息的那一类,吴煌虽然胸襟气魄都有,但毕竟家境局限于苏北,他赵鲲鹏也有自知之明,老爷子退下来后赵家在上海也就是个绣花枕头,他是靠一股子狠劲才替这一代年轻亲戚赢得一份畏惧,但谈心不一样,谈家在东南沿海一直没有衰败的迹象,更难得的是谈家也没有出现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这一代人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例如谈心,便走了一条很剑走偏锋的路线,她不是党员,是中国民盟的重点培养成员,她的目标或者说野心当然不止局限于将来的中央委员,这其中的门道不足为外人道,总之谈家是由点到面从政经商到文化领域全面开花,赵家老爷子第一次见到谈心,等这年轻漂亮女人离开后便忍不住感慨道:“谈家,好大一棵树啊。” 吴煌躺在病床上,气色好转,不再起初那一两个星期奄奄一息的模样,见到赵鲲鹏,笑道:“熊子,小逗号听家里的意思出国留学了,叮嘱你谈心姐一定要你每天上sn跟她聊天。” 赵鲲鹏不以为意道:“那跟屁虫早该出国了。我还得让窦阿姨每个月只给她一点钱,省得她觉得吃过几顿食堂饭菜就是体验到了底层老百姓的民间疾苦。” “小逗号才多大,你别把你那套理念强加给她,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过程,温室里宠溺着是不好,但拔苗助长也不妥。” 谈心微笑道,她今天没穿旗袍,很正统的职业装,但再正统的服饰穿在她身上也能带来夏日的一抹清凉,让雄性牲口眼前一亮垂涎三尺。眼前两个男人都算是青年翘楚,吴煌跟油嘴滑舌的人合不来,赵鲲鹏则看不顺眼呆板僵硬的传统或者富二代富三代,两个人的圈子说起来都不大,兴许加起来还不到她的一半,这就是谈心的强大,她今天能和这两个男人拉家常,也许下午就能跟某个二世祖陪着长辈们一起玩高尔夫,晚上则去退居二线却仍能量不小的老头子喝茶下棋。 赵鲲鹏没反驳,他暗恋着谈心,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他没捅破这层纸,谈心也没刻意回避,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前者知道自己征服不了后者,后者也知道这事情说破了可能这个朋友就做不了。 赵鲲鹏和谈心起身离开之际,吴煌说了句含有深意的话,“熊子,这件事情,能放下就放下,不能放下也等等再看,我们的命也不见得比别人多值几块钱,都是娘胎里爬出来的。” 谈心陪着赵鲲鹏走出医院,心思玲珑的她当然瞧出了这段时间熊子的变化,那是一种量变累积后点燃导火线后的质变,但破茧而出的未必都是五彩斑斓的蝴蝶,兴许是更丑陋的蛆虫,是蝴蝶是蛆虫,谈心都无所谓,和熊子关系不错,但没好到要牵挂生死的地步,是兴是衰,她都只是个看客,而且就她而言,是蛆虫更好,适合生存。 上海有个十分有趣的大少口头禅就是,蝴蝶再美,也飞不过沧海,最好的下场也就是做成标本。 这位给上海不少大小圈子增添了很多谈资说料的有趣家伙叫方一鸣,方少,上海都喜欢这么喊他,谈心觉得滑稽,方少杨少吴少之类的,都让她感到一身鸡皮疙瘩,但她不否认这个对熊子刮目相看的方少的确是个有城府有口才有魄力的大妙人。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那个微弓着身子的男人,像一只蛮横闯入大上海的守山犬。 谈心瞥了眼赵鲲鹏的背影,期待这头上海黑瞎子与东北守山犬的撕咬。 第059章 黑瞎子 第059章 黑瞎子 第060章 陈家膝下没黄金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0章 陈家膝下没黄金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0章 陈家膝下没黄金 (32集的《我的青春谁做主》,看得天昏地暗两眼黑了,片子还凑合,就是台词贫了点。) 陈二狗和王虎剩都喜欢上海的夏天,因为女孩子穿得清凉,张家寨的女人即使脱光了也不好看,皮肤糙得很,跟她们那帮子自称大老爷们的男人臭脾气一样不堪入目,但上海不一样,这里的女孩育的早,也许小学刚毕业就胸部鼓鼓的,让张胜利这类牲口满嘴口水的眼馋,很多女人即使到了四十多岁,也没被生活糟践成黄脸婆。 每晚趴在sd酒吧二楼总能看到让王虎剩精神振奋的画面,舞池里越来越波涛汹涌,放暑假前几天,sd特别拥挤,让王虎剩睡觉做梦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晃荡的和肥翘的,不过暑假后酒吧就歇业了,毕竟是学生吧,没了学生就没了客源,桌球室和ktv继续营业,陈二狗有事没事就去打斯诺克,自称北京不入流小人物的小梅反正每天就纠缠着陈二狗吃喝玩乐,不是斯诺克就是玩弓箭,美其名曰是替被母亲沐青岚押回家关禁闭的沐小夭做卧底做眼线。 沐小夭父亲走之前跟陈二狗喝了一次酒,在浙大教了二十多年书的中年男人喝了个酩酊大醉,陈二狗没喝趴下,听着他吐了一晚上一大堆苦水牢骚,这男人书卷气浓,书生意气多半不如意,陈二狗也能理解,书读多了的人都觉得自己是精神世界的高人,而高人都讨厌铜臭,不喜欢卑躬屈膝,中意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那一套,那晚上陈二狗看着用酒消愁的男人,只得出一个道理,今后自己读书只为埋头赚钱,不图有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境界,小夭父亲说二狗你要是不想憋屈一辈子就别进沐家的大门,那是遭罪。显然这位中年男人不是那种一见到陈二狗就瞧出他有什么出类拔萃特质的伯乐,他看中陈二狗,兴许就是看中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心有戚戚焉。哪怕是这样,陈二狗也很感激他,这座城市没几个人肯坐下来陪自己喝酒没有城府地说些心里话,小梅都不行,这个能在张兮兮顾炬以及在陈二狗两个截然不同圈子游刃有余的年轻人,明明身世不简单,却能做到让两个圈子的人都不排斥不忌惮,既能喝红酒玩高尔夫,也能喝二锅头玩骰子,陈二狗总觉得这类人比较靠近富贵的思想层次,富贵能对着自己掏心掏肺,小梅行吗?答案简单,不行。 陈二狗突然现自己如果是一棋盘上的帅,那么王虎剩就是象,深藏不露的一枚象,王解放则是一枚炮,但可惜不是他的炮,而是王虎剩的炮,指哪打哪,很好使唤,但终究算不得他陈二狗的心腹,不是他这枚帅的卒子,至于小梅,就是士,能闷宫,活活闷死帅,所以陈二狗一直不敢深交。 李唯成绩上了重点线,这是陈二狗才知道的事情,太久没去阿梅饭馆的缘故,再去那家小餐馆,竟让陈二狗有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觉,也许是从小夭身上学到了一点如何揣摩女人心思的技巧,再就是看多了酒吧牲口对漂亮女孩的阿谀奉承,总算后知后觉体会出了李唯这小妮子当时眼中对他令人玩味的意味,只不过这种玩味到了如今,早被冲刺中考和中考大胜后的一系列庆祝活动给冲淡了,只留下一点对陈二狗长期辅导的简单感激,她不过就是个喜欢看《快乐大本营》、逃不过小女孩那点攀比心虚荣心、希望自己能有个倍儿有面子男朋友的青春期孩子。 近期听李晟那小犊子说似乎有个小白脸跟李唯走得很近,是这次中考的全校第三,家里好像还有点小钱,陈二狗其实知道被李晟称作小白脸的男生长得都算很不赖那一种,李唯虽然长得清秀,穿着打扮一直走清纯路线,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陈二狗这个实验品,李唯从书上电视上学到的狐狸精那一套在学校很吃香,她那个阶段的同龄人撑死了就是网上看到些十八禁的东西,对她还属生涩的演技和勾引没多少抵抗力,能吸引一两棵校草在陈二狗的意料之中,陈二狗不是那种从小就觉得全天下女人都得臣服在他的狠人,他这种有个能生娃的媳妇就算功德圆满的小地方小农民有小夭后就很心满意足,做梦甜吃饭香,连上个厕所拉屎都顺畅,他根本不图什么三妻四妾,对他来说,有一个小夭这样水灵体贴的老婆,偶尔能偷偷玩几次不带负担不用负责的艳遇,这人生啊便彻底足矣。 前两天阿梅饭馆举行了庆功宴,特地把陈二狗那一窝的牲口都拉过去,老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身为主角的李唯没怎么说话,她跟王虎剩这伙人本来就没共同语言,低头忙着捣鼓那只作为奖励的手机,眼角眉梢都是春意,王虎剩这一帮粗人瞧不出门道,把小夭翻来倒去连身体带心灵把玩亵渎了个遍的陈二狗看出来了,这妮子八成是初恋了,对象不出意外就是李晟嘴里的小白脸,陈二狗也没像吃到酸葡萄一样给膈应到,只是挺好奇那小白脸长啥样。 陈二狗玩遍了复合弓后便开始玩反曲弓,玩到最后竟然觉着还是中国的传统弓来得有趣,在他看来作为人手和人眼的延伸,源于西方的复合和反曲已被添加上大量技术性装置,使得弓箭本身成为了一部精密咬合的机器,但正因为太精准太现代化,让陈二狗这种玩惯了传统土弓的土老帽有了种本末倒置的错觉,不是人在玩弓,而是弓在玩人,于是他彻底打消了给富贵买一架复合弓的念头,因为富贵肯定不会喜欢,扛惯了牛角弓的富贵一定会嗤之以鼻,怪不得那次狩猎行程中就没见富贵多瞧那群二世祖手里的弓箭,比起那架堪称惊世骇俗的巨幅牛角弓,哪怕是1oo多磅的反曲弓也相形见绌。 小梅和教练都觉得陈二狗的手指扣弦很不同寻常,不是那种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相并同时勾弦,而是拇指勾弦,拉弓后食指中指压住拇指,从内侧看如同一只孔雀眼睛,据说在正式比赛上拿过不少奖牌的箭馆头号教练告诉小梅那叫蒙古式,对拇指伤害很大。 陈二狗射完一打弓箭后笑道:“你们的术语叫蒙古式,富贵叫那凤眼扣弦,是很伤拇指,所以我爷爷给了富贵他一枚玉扳指,要不然拉满一张那么大的牛角弓,谁的手指都受不了。牛角弓要想大,就得搜罗到好的牛角,富贵那架弓的两根水牛角足足有八十公分长,那长度,不是千里挑一,根本就是万中挑一,听我爷爷说是当年一个老人家寻找了六七年才在江浙一带用两担子大米换到的。” 陈二狗突然感觉到背后凉飕飕,就像被大山里的畜生给盯上了,猛然转过头,看到一张笑容狰狞的漂亮脸蛋,那张很女性化脸蛋的主人手里正拿有一架8o多磅的反曲弓,拉弓勾弦,那根尖锐犀利的碳铝复合箭正指向他。 熊子。 张兮兮嘴中的人妖。 陈二狗真没想到这家伙能找上门,他的确小觑了一个上海大纨绔的能量。这个很有出息的公子哥带来六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没西装革履加墨镜那种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混黑的保镖装束,穿得随性,但个个结实彪悍,两个堵在门口,两个守在窗户边上,两个站在熊子背后,似乎不想留给陈二狗一条生路。 “跟你打个赌,赢了你就能站着走出去,输了就得横着抬出去。箭筒里总共12根箭,你跑我射,射完为止,你要能全部躲开算你本事,2酒吧那笔帐一笔勾销,我当没生过,要是输了你也别怨我心狠手辣,被射中后12个钟头之内我不会让你找到医院,至于最后是死是活不关我的事情。” 熊子狞笑道:“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赌,不过你还得躺着出去,反正我这几个兄弟不能白来,手脚都痒了,你不是很能打吗,让我们打个够,我要连本带利加息一起打回来,你别以为我在吓唬你,我这人没啥缺点,就是说话实在,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熊子在打架方面的变态显然在小梅心中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那教练早退到角落,刚想掏手机打电话报警就被熊子阴森如毒蛇的眼神盯上,愣是没敢把手伸进口袋。不敢有下一步动作的教练转头望向陈二狗,见到竟然在这种危机关头没被吓得屁滚尿流,心中大为敬佩,一联想到他像模像样的拉弓,立即一厢情愿认作这喜欢穿布鞋的男人肯定是个高人,只是他没想到不等他展开遐想,那个叫陈二狗的男人便微弓着身子,一脸笑意,奴颜婢膝味道很浓郁地讨好道:“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大老远跑来跟我一个小人物过不去,没意思啊。要不这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给你赔不是,你要不愿意,让我下跪磕头也成。” 熊子没放下弓,一脸鄙夷地冷笑道:“陈二狗,没人教你膝下有黄金?” “没。” 陈二狗摇了摇头,恬着脸道:“真没。” 阿梅愕然,陈二狗在他心目中的高大形象立即崩溃坍塌,原本内心的挣扎立即荡然无存,神情冷漠地退到远处。 不是陈二狗不要脸,在这个张家寨小农民的世界中,的确不存在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个说法,当年那个疯癫醉酒的老头便曾对整个村子下跪过,为了不让村子人打断攀爬风水树的陈富贵两条腿,他跪得毫不犹豫;他娘也跪过,为了求村子里给她公公抬棺材,好让老人上路,那一次同样跪得没半点挣扎。富贵也跪过,为了跟一个老草药贩子要几味稀罕山药,那一跪就跪了一天一夜。陈二狗也下跪过,跪天跪地跪坟头,以后还得去给娘下跪磕头。 他不知道男儿膝下是否有黄金,但陈家人的膝下,没黄金。 第060章 陈家膝下没黄金 第060章 陈家膝下没黄金 第061章 跪下的尊严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1章 跪下的尊严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1章 跪下的尊严 富贵以往蹲地上擦那张牛角弓的时候总会乐呵呵说,人加弓就等于一把枪。 弓箭扣弦,就等于子弹上了膛。赵鲲鹏手里那把复合弓不敢说射死野猪,射中了把陈二狗射成残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陈二狗来上海后除了跟着胖子刘庆福吃了次黄浦会,就再没接触过上流社会的门槛,但大半年呆下来,加上小梅这位从不承认自己是公子哥的有趣纨绔时不时透露出一些八卦内幕,陈二狗也大致了解一点这个社会繁华遮羞布下隐藏的阴暗污垢。 越高度的文明衍化出更极端的野蛮。 这道理富贵在陈二狗上高中就从嘴巴里跳出来,那个时候陈二狗和富贵都穿着草鞋上山跟畜生打交道,陈二狗没啥体会,到了今天这句话总算应验,例如这个武力值惊人的死人妖真要射出12根箭在他身上留下几个鲜血淋漓的窟窿,事后也许不会没半点动静,但也绝对不会让人妖沦落到蹲监狱的地步,可能是判而不罚,花钱找人顶替上去就是,甚至根本就不会惊动司法部门,总之今天这场风波对没权没势没钱的陈二狗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是彻头彻尾的无妄之灾,根本没机会让他做点心理准备。 陈二狗看着那张狰狞的漂亮脸孔,那张上了弦的复合弓,那颗尖锐的箭头如同当年那头浑身油脂泥垢的庞大黑瞎子的愤怒眼神,那只黑瞎子是真瞎了,瞎了一半,一只眼眶被富贵一箭射穿出一个窟窿,另一只眼睛的暴躁和愤恨,比张家寨所有叉腰骂街的泼妇都来得让陈二狗记忆犹新,那一天陈二狗才开始心怀敬畏学会正视大山里的畜生,重新审视那座山,此刻望着人妖手中的复合弓,绰号熊子,还真像一头黑瞎子。 陈二狗额头渗出汗水,却依然压抑下内心的恐惧,不肯转身逃跑将后背留给这头黑瞎子,脸上神色还算平静,但估摸着谁都能瞧得出那是表象,道:“铁了心真要玩我玩到残,才肯善罢甘休?” 熊子没正面回答,只是笑得像只鸭子见到了又漂亮又有钱的女客人,让他那张桃花脸蛋愈妖媚,道:“我不玩弓猎,都是枪猎,不过以前摸弓也摸了两三年,就不知道手生了没,那得看你运气。” 手里只有弓没有箭的陈二狗低声下气地笑道:“要不也给我一打箭,我们玩对射,这样刺激。” “别侮辱我的智商。” 熊子也不急着射箭,饶有兴致地任由陈二狗蹦跶作垂死挣扎,他现在终于明白猫逮着了老鼠后为什么不急着下嘴,这么调戏着玩才有意思,道:“没戏,我今天就是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公平?我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东西,你要争取不到,我吃饱了撑着才会施舍给你。再给你十秒钟享受下暴风雨前的宁静,十秒后游戏开始,死了算你倒霉算我晦气,如果半残了,你放心,你再喊冤叫屈我也进不了局子。赔偿?没有,所以等下跑勤快点。” 陈二狗保持沉默,蹲下来将稍长的裤脚塞进穿久了略微宽松布鞋,做了个深呼吸,接下来就是玩一场干系到是否流血躺下的心理战,一个闪失,也许就是一辈子的遭罪,本来一直愈演愈烈的流汗状态这一刻竟然反常地停止,陈二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一刻,他心无旁骛。 最底线的生存,比什么磨练都能激潜能。 嗖。 第一根箭钉入木质地板,离陈二狗只有两米远,左手身侧,这意味着陈二狗如果往左翻滚躲闪就会被射中,但事实上陈二狗依旧保持着弓身下蹲的姿势原地不动,这一次他赌对了。熊子笑了笑,上箭拉弓,射出第二箭,与第一根箭几乎是同一个落点,而陈二狗依然没动,第二步两个人都走得诡异,看得熊子带来的那六个大汉惊心动魄,这玩意比赌车或者赌马都要来得刺激,因为这是在赌命。 第三次熊子做了个射向左侧的假动作然后猛然横向拉到右侧,第三次射到陈二狗的左侧方位,这一次陈二狗翻滚到了弓箭落点的相反位置,在一次幸免于难,那六个大老爷们甚至能看到这家伙抹了一把汗后露出个一口洁白牙齿的微笑,笑容中没有得意,比不笑还冷,与熊子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果然是人以群分,不是冤家不对头。连赢三次,陈二狗赢在摸透了熊子的性格,而熊子根本就不理解眼前这个刁民的偏执脾性,加上一点不可或缺的运气,陈二狗让熊子输得颜面尽失。 吸取教训的熊子接下来射完第一箭后迅拉弓上弦,根本不给陈二狗喘息的机会,陈二狗终于开始像一头丧家之犬奔跑扑腾起来,狼狈而凄惨,在地板上一次次与弓箭擦肩而过,却始终没有将后背留给欲置他于死地的蛮横对手。 狗急了会跳墙,只可惜赵鲲鹏早将一逃路都给封死,根本不给陈二狗这条被逼急了的疯狗跳窗或者夺门逃命的希望。 只是这头从小钻研咏春拳的黑瞎子似乎忘了,一只山跳被人逼到死路也会跳起来咬人。 当赵鲲鹏拈起第11根箭,赫然现这只上蹿下跳乱跑一气的疯狗竟然捡起了一根脱靶的箭,跑得看似毫无章法,原来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放了半天烟雾弹,目标终于水落石出,同样拉弓勾弦的陈二狗这一次终于与熊子站在同一条起跑线,咧开嘴,眯起眼,弓弦拉满,此刻的陈二狗不再是一条谁都可以踩上一脚打上一棒的落水狗,一人一弓,爆出一股不可小觑的威慑力。 赵鲲鹏不笑了,直勾勾望向陈二狗,阴沉沉道:“射完我手里这一根,再熬过最后一根,你就能解脱,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陈二狗没有说话,弓弦如满月,虽不如富贵拉饱那张牛角弓那般触目惊心,但也颇具气势。答案一点都不复杂,他只是个没胸襟没度量也没大视野大眼光的刁民,假如在张家寨被一头狗咬了,他不会抱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念头花时间去找砖头砸回去,只要有可能,他就会立即扑上去咬一口,人被狗咬了,有些被生活逼疯了的人是真的会咬回去的,陈二狗就属于这一类。 “再给我一打箭。” 赵鲲鹏冷笑道,“既然你跟我玩阴的,我奉陪到底,看谁更狠。我不介意为你说话不算数一次,我丢的是信誉,你丢的可就是胳膊或者大腿了,你觉得哪一个值钱?” 陈二狗没有动摇,起码表面是如此,轻缓却坚定道:“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一根箭,你看到哪个标靶没有,没有一根偏离出九环,你摸了两三年弓,我跟你不一样,得靠这个吃饭,摸了差不多有二十年,你说我这一根箭跟你手里那根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你有第二打甚至是第三打弓箭,那都是你的事情,我有这一根就是了。你的一条胳膊或者大腿,跟我的一条只有老天爷肯收的贱命,哪一个更值钱更精贵?” 熊子神情阴晴不定,显然内心在挣扎斗争,就如陈二狗所说,赵鲲鹏觉得自己的一条胳膊比陈二狗的一条命来得重要,虽然陈二狗那一箭未必能射中,但起码存在风险,如果是跟上海一线的大公子哥勾心斗角输了一条胳膊,赵鲲鹏认栽,但对手是个无名小卒,他不甘心,问题的关键还在于这种风险不小,一个摸了将近二十年弓的家伙,往往一箭就够了,所以赵鲲鹏犹豫,游戏成了鸡肋,这让他很恼火,却无处泄。 最终,熊子放下手中弓箭,阴森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赌一次,射中我,你死,射不中,还是死。第二,跟我一样放下弓箭,给我下跪,这事情算两清。” 保持原来姿势的陈二狗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庞愈病态,问道:“真能两清,这话算数?” “算数。” 似乎还想做点小动作的熊子瞥见身后朋友都一脸欣赏望向陈二狗,咬牙道:“没二话。” 小梅起初很失望,觉得这个肯轻易说出磕头下跪的狗哥甚至比不上顾炬那帮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二世祖,在他心目中,爷们就得一诺千金得膝下有黄金,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才叫游侠,叫英雄,可看着陈二狗不动声色地亡命逃窜,躲过1o根箭,高翔这个二十多年全沉浸在武侠演义小说里的北京少爷似乎开始懵懵懂懂知道一点,这个世界也许本该就不存在大侠这种角色。 没有惊心动魄的逆转,没有那类神仙人物横空出世,陈二狗在小梅的预料之外情理之中下跪了,跪得没一丝犹豫,却有一丝愧疚。 那个前两天刚花了八块钱在路边小理店剃了个平头、昨晚才自己拿针线将脚底下布鞋缝了缺口、每天要在煤饼炉子上给自己烧一个蔬菜就能吃两碗饭的男人,终于还是下跪了,他低下头喃喃道:“爷爷,浮生给你丢脸了。” 第061章 跪下的尊严 第061章 跪下的尊严 第062章 寥寥十一笔画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2章 寥寥十一笔画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2章 寥寥十一笔画 死灰如果有机会复燃,你就是只有一把尿一泡屎,也得赶紧把它浇灭。 赵鲲鹏老子的老子一辈子在官场搏杀,整人阴人,加上被人整被人阴,六七十年辗转腾挪,三步高升一步下跌,好歹曾经爬到了上海市的二把手,老人说出来的这句话虽然粗糙,甚至有点低俗,但却最让赵鲲鹏耳朵起老茧,听多了,为人处事就难免按照这个思维展,当赵鲲鹏看到陈二狗最终选择下跪,心中非但没有半分得意,反而涌起一股浑身不舒服的冷飕冰凉。 望着屈膝下跪的男人,赵鲲鹏觉得骑虎难下,他不怕那种手高眼低只会玩深沉的败类纨绔,也不正眼瞧天不怕地不怕一味求狠的小人物,他唯独忌惮方一鸣这类角色,虽说全上海没几个年轻人不忌讳方一鸣,但赵鲲鹏不是怕这个方少显赫荣耀的家世背景,而是头痛这种阴人的笑里藏刀,能屈能伸,就跟太极拳高手一样,暗藏杀机,他爷爷早就说过方一鸣这孩子在政治上肯定走得远,因为老一辈吃了不少亏才领悟到的拖字诀和推手,方一鸣年纪轻轻就炉火纯青。赵鲲鹏很不喜欢方一鸣这种身上没半点军人脾气的同龄人,陈二狗,也让赵鲲鹏不自在,这条东北跑来上海觅食混饭的土狗显然比预料中更加棘手,赵鲲鹏心中冷笑,两清?真能化干戈为玉帛或者不计前嫌? 他不是这样心胸豁达的人,也确定陈二狗不是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家伙。所以赵鲲鹏虽然撤出箭馆,但没打算真就这么放过陈二狗,真要说为什么,可能赵鲲鹏会说他反感一条狗出现狼一样的眼神,这个理由看似荒诞,却直指人心。 “熊子,就这么算了?”赵鲲鹏身后一个朋友笑呵呵道,还带着点心有不甘,今天这一出虽然看得精彩,但手脚很痒地兴匆匆赶来,连那小子的衣服边都没沾上,总是一种遗憾,他跟死党熊子是一个时间进的部队,不过没靠父辈关系进比较能照应到的南京军区,而是跑到了大老远的沈阳军区,跟各色各样的东北爷们相处了四五年,暴躁脾气比一身本事长进得要多,他这种人从不会站在小人物角度看问题,懒得花那个心思,陈二狗的下跪对他来说就是个乐,再说按照他意思下跪了还得继续揍,一次性揍他个饱,打成残废大不了赔点钱就是了。 “我跟他当然两清了,这话算数。” 熊子阴笑道:“不过不是吴煌哥的帐还留着没清算吗,那得一点一点算,这事情没完。” “熊子,是不是过了点。”赵鲲鹏六个帮手中最沉默寡言的一个男人皱眉道,叫郭一勉,很胖,但不是虚胖,个头贼大,却不是壮实,不过抗击打能力特强,论单挑,熊子也怵这个打不死的胖子,郭一勉在老一辈印象中是出了名的稳重,从小到大再老实本分的吴煌也偶尔会给老头子们惹一两次麻烦,这家伙倒好,从小到大都一副与世无争的弥勒佛姿态,遇到事情一笑置之,没碰上事情也喜欢笑,愣是没让父辈干过一次擦的事情,真要说出轨的事情,那就是大学时代他动了出家做和尚的念头,家长愁白了头,最后和尚没做成,近几年倒是把佛教名山爬了个遍。 郭一勉的说法得到其余两个人的赞同,其中一个感慨道:“我看那叫陈二狗的家伙也算可以,下跪的事情都做了,再没背景没靠山的老百姓如今也满嘴人权平等,尤其是八十年代出生的,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干下跪的事情,旁人看着都伤自尊,是大伤,那人嘴上说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看也就是自我安慰,大老远从东北跑出来混,挺不容易,熊子,煌哥不也提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就算了,那人也不是真软柿子让你怎么捏就怎么捏,以后真闹出了大事情,你收场容易,但毕竟档案不好看,你这辈子真不想当个将军?影响了大好前程,真不值得。” 持反对意见的人立即跳出来反驳道:“又不是要杀人全家,能折腾出屁大波浪。试想你把方一鸣给揍到病床上躺几个月去,那鸟人会不会让你跪一次就一笔勾销?那家伙还不得把你女人连带老母都给问候了,上海就准他一个人小心眼,不许我们做恶人?” 两帮人吵得不可开交,火药味十足,就差没内讧,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内心岿然不动的赵鲲懒得理会这群死党的争执,独自上车扬长而去。 ———————— 小梅站在角落,不知所措,本来觉得已经摸透的陈二狗再次模糊起来,那一跪很大程度上颠覆了小梅的人生观,打死他都不相信陈二狗跪得心安理得,谁都知道韩信的之辱,但当自己面对,没几个人真肯钻过对手的裤裆,毕竟中国那么大,钻过裤裆的爷们肯定不少,但却只出了一个韩信。再者,下跪钻裤裆的即使在将来真挣扎成了大枭,那恐怕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这之前还得乖乖做孬种狗熊,小梅极其确定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陈二狗这些日子在sd酒吧建立起来的名声威信算是彻底打水漂了。 陈二狗起身后把箭矢扎破地板的钱一并偿还给箭馆老板,沉默着走出去,小梅这时候才现他走路时候背真的有点驼。 是肩膀上要扛的东西太多太沉重了吗? 小梅没追上去,他怕以为陈二狗觉得他是在看热闹,小梅很后悔当初面对熊子的时候头脑一热就退到一旁,如果当时没满脑子自以为是的肤浅想法,这个时候是不是就能算真正踏入那个年轻男人的人生圈子?人生没那么多假设,小梅也不想把太多时间花在后悔上,一口气要了十打弓箭,拉弓疾射,狠狠泄。 最近既不需要旁听,加上也不用在阿梅饭馆打工,陈二狗恰好从废纸收购站捡到一本没有封面的佛教典籍,比较空闲的他便囫囵吞枣读完了那本书,读得很艰难。不知道是不是能称作灵犀一动,脑海里冒出一句佛语:世间诸灾害,怖畏及众生,悉由我执生,留彼何所为?陈二狗的文学素养经过恶补后还是很不入行家的法眼,但也大致清楚这句话在告诫众生应当“放下我执”,放下,执着,前者需要豁达的智慧,后者是一辈子的枷锁,陈二狗感慨这话好是好,道理也对,就是深奥晦涩了点,还有就是放入实际生活的框架后变得不太靠谱。确实,跟一个在张家寨那种氛围下长大的狗犊子说“放下我执”,跟与路边粉红廊洗头妹大讲珍惜贞操远离是一个性质。 放下。 简单两个字,寥寥十一笔画。 陈二狗想着就心酸,但又想笑,又不知道该笑话自己还是笑话别人,所以只好来到阿梅饭馆要了一份炒年糕,跟王虎剩搬出去住的王解放刚请了假,据说是在崇明岛逮到了鹰,正忙着伺候,所以只好让老板亲自去菜市场采购,今天老板娘陪着一起去,因为传闻老板跟菜市场一个徐娘半老的豆腐西施眉来眼去,老板娘得去杀一杀她的锐气。放假了考完了没半点的负担李唯最近只顾着跟同学闺蜜疯玩,所以阿梅饭馆只剩下厨房师傅和陈二狗以及蹲坐在楼梯口的李晟,这小兔崽子鼻青脸肿一脸衰样,一看就知道挨了一顿饱揍。 吃完了一份炒年糕,陈二狗又要了一份炒面,吃完了炒面又要了份蛋炒饭。 狼吞虎咽,没放下什么,似乎吞下去不少东西。 李晟跑过来蹲在椅子上看着陈二狗低头猛吃,他托着腮帮也不打扰,等陈二狗结账准备起身走人,他才说道:“二狗,我被人欺负了可以找你,你被人欺负了找谁去,还找那个姓曹的神仙姐姐吗?” 陈二狗摇头,第一次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对李晟说道:“不找了,找一次就够了,再找,就真让她看不起了,被谁当成狗都可以,但不能让她看不起。”来到梧桐树下,坐在小板凳上,掏出根烟,但犹豫了下还是没点燃,重新放回去,李晟不一语地尾随其后,陪着陈二狗蹲坐在路旁呆,李晟总喜欢开小差愣出神,上课也一样,用园丁们的话说就是该听的从不听,即使左耳朵进去了也从右耳朵出来,不该听的全部听进去。这小屁孩还总喜欢语出惊人,说些大逆不道乖张孤僻的言论,没少让关诗经这类传统教师一惊一乍,她也知道李晟聪明,但就是再苦口婆心也没法子把他引到正道上,只能弃之不管,对于一个敢指着教导主任鼻子说你丫就一电车痴汉的小犊子来说,关诗经根本没那个道行去降伏。 “二狗,我不想读书。”李晟小声道。 “不想读书做什么?”陈二狗平静反问道。 “跟你这样。”李晟撇了撇嘴道,仿佛为自己的叛逆人生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反面典型。 “李晟,我其实一直没把你当孩子看,这也是你喜欢跟我接触的原因,很多事情,看起来挺像一回事,但其实没那么简单,这个世界不是一双拳头就能摆平所有事情,混子一辈子都是个混子,给有权的人做条狗,给有钱的人当枪使,你能舒心?” “总比读书好。” 陈二狗没有继续解释,他自己的明天还是一片漆黑,没资格诠释别人的人生,他只是不深不浅说了句:“一个带把的男人,尽量别做以后会让子女怨恨我们一辈子的事情就是了。” 第062章 寥寥十一笔画 第062章 寥寥十一笔画 第063章 陈二狗,张三千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3章 陈二狗,张三千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3章 陈二狗,张三千 陈浮生,姓陈,名浮生。绰号二狗。 “浮生”取自“看破浮生过半,心情半佛半神仙”。不姓张而姓陈,这在张家寨是件挺大逆不道的事情,因为有两条守山犬与其形影不离,张家寨都喜欢喊这个从小吃中药好不容易熬过18岁的陈家犊子叫作陈二狗,公守山犬白熊在一场狩猎中死了后,也有张家寨小崽子喜欢喊他陈一狗。 男。带把,裤裆里那玩意不大不小,算不得雄伟,也不会小到让娘们取笑。自称王虎剩大将军的那位小爷有这么个说法,男人在酒桌上必须肚里有豪气,在乱军从中得有取上将级的勇气,到了床上,就得有杀气。王虎剩佩服陈二狗,说他就有杀气,要不然怎么能把小妖沐小夭降伏得服服帖帖,虽说那妮子目前还只是个道行不深的小妖精,但好歹要脸蛋有脸蛋要气质有气质。王解放长得够小白脸,可小夭照样看不上,一个女孩懂一点围棋不难,懂一点古诗词不难,懂一点古筝钢琴也不难,懂一点诗词元曲也不难,但要每一样都懂一点,很难,让这样一个女孩看上,那就是难上加难,所以王虎剩总喜欢一副伯乐姿态地夸陈二狗不简单,属于哪类喝醉老鼠敢带刀砍猫的猛人。 24周岁。 躺在小坟包里的疯癫老人说他未必能熬过18岁,大半个张家寨也咒他早死早生,但他娘硬是把他养到了这个年龄,那个没听到几次“哥”这个称呼的傻大个富贵愣是用中药把他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但走出张家寨之前,落榜之后,他一直不知道活着有什么太大意义,恐怕只想攒钱买媳妇传宗接代,走出大山,打过别人也被人打过,甚至下跪过,也终于上过女人,结束了二十多年的处男身,这才让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知道做男人就该往上爬,于是虚岁26、人生都即将度过三分之一光阴的他开始掰命地吸取上海这座大城市的精髓,就跟饿慌了的穷人突然拿到手一块肉骨头,他是能把骨髓都吸出来的。 一个叫做曹蒹葭的女人告诉他男人得站在高处才得看得远,道理简单,不难理解,可当他被熊子用弓箭指着,这个道理体会得有点刻骨铭心。一个像一条竹叶青的胭脂女人居高临下地与他说话,他事后悲哀地现自己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他并不是一个习惯比他矮的女人俯视自己的孬货。 他之前没用过手机没见过电脑、没住过旅馆酒店,比神农架野人好不到哪里去,猛然站在上海城市之中,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往哪里走,向左向右?向前还是向后?上海不是张家寨,吐口水没人管,撒尿拉泡屎都没人理睬,在上海厮混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接一个的人生十字路口,走错了,也许就闯了红灯,他不可能撞死车辆,只会是车辆撞死他,例如赵鲲鹏。 谁都知道人该往高处走,但不是每个人都能付诸行动,在正确的方向做正确的事情,所以陈二狗很羡慕小梅和顾炬这帮人,起码他们清晰知道自己的人生规划,即使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父母也知道,该不该出国留学,是进入行政系统还是经商淘金,最不济也能做个朝九晚五的白领小资,陈二狗心眼小,度量不大,人比人,他会嫉妒,会眼红,躺在那狭窄地铺上会瞪着那杆烟枪呆睡不着觉,能穿几千甚至上万的意大利定制皮鞋,他一定不会穿回力解放鞋,能套一件什么阿玛什么尼的高级服饰,他也绝对不肯穿地摊或者小商品市场杀价来的廉价衣服,曹蒹葭要是哪天脑子烧坏了要给他一套高档公寓,陈二狗一定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 只要是是个人的确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尊严和脸皮,但没饿过渴过穷过寒酸过,没跟小摊小贩斤斤计较几毛钱过,没为水电费头疼过,不会知道自尊那玩意,是挺奢侈的一样东西,跟人卑躬屈膝,与人低声下气,谁不觉得憋屈,但生活就是喜欢把人碾来碾去不肯罢休,要不怎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前陈二狗上学读到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思想境界不高的他总觉得这个矫情,曹蒹葭笑言他要是做官肯定为五斗米折腰,而且是那种赚够了替家人全部留下后路便再无遗憾的那种贪官,虽然贪,但还知道一点为人民做点真心事实在事,陈二狗觉得这个说法很贴切。 “三叔,该你走了。” 梧桐树下,坐在小板凳上正跟陈二狗下象棋的张三千托着腮帮打断了他的沉思。 陈二狗收回繁杂思绪。怪不得高中语文老师总恨铁不成钢地说他写散文形散神更散。拿不了高分。他是个思维貌似很散性其实很执拗地人。这种人还真不好简单断定为感性或者理性。他随手走了一步棋。张三千才学会下象棋。步法稚嫩。但偶尔会有灵光一闪地惊艳路数。让陈二狗觉得这娃是个可造之材。有机会一定要把三千丢给曹蒹葭。跟着他混地。是块璞玉也得变成一颗鹅卵石。 张三千理了穿上了新鞋新衣服。彷佛一下子就跟愚昧落伍贫穷地张家寨划清了界线。他跟张胜利截然不同。张胜利就算中彩票头奖成了千万富翁也还是让人觉得是张家寨人。看到张三千。陈二狗就忍不住想到这孩子地娘。跟富贵一样。喜欢傻笑。她终于开始不傻笑是生下了张三千走入了额古纳河。陈二狗在想什么时候富贵也不傻笑。可那个时候地富贵还是富贵吗? 富贵。 如果是个一心想要富有金贵地人会不会更好? 不义而富且贵。于陈富贵如浮云。这难道不讽刺吗? “想富贵叔了?”张三千轻声问道。这个孩子有着跟他妈一样让人记忆犹新地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十年过后。张三千他娘留给陈二狗地所有印象就是一脸傻笑和一双干净到让整个张家寨自惭形秽地眸子。 “想,不知道他进了部队能不能适应。”陈二狗感慨道,他也听说过进了部队老兵都喜欢折腾新兵蛋子,富贵那么大个子想躲想藏都不可能办到,虽然说有曹蒹葭这方面照应着,但陈二狗摸不透那女人心思,天晓得她会不会搬出一套天将降大任于陈富贵必先劳其筋骨的高深理论。 陈二狗从小就看不惯外人瞧不起陈家人,他不能不睚眦必报,不能不小肚鸡肠,他娘可以不在乎鸡毛蒜皮,可以一辈子吃小亏,富贵可以装傻扮痴颠,境界高到与世无争,陈二狗不行,别人从陈家占去一丝一毫便宜,他就得加倍讨还回来,他不能让张家寨在陈家头上作威作福拉屎撒尿 “富贵叔那么聪明,肯定能出人头地。”张三千咧开嘴笑道,笑容清澈,如果不是剃平头的缘故,一定会被当做一个唇红齿白的女孩。 “能瞧出富贵聪明的人都是聪明人。” 陈二狗笑了笑,跟张三千下棋,不像与孙大爷或者曹蒹葭博弈,没有负担,不需要证明什么,所以下得恬淡闲散,没了杀伐决断的气焰,陈二狗象棋水平实在不咋的,反过来张三千跟起初的陈二狗一样喜欢玉石俱焚的下法,有点头疼的陈二狗望着棋盘残局,感慨颇多道:“怪不得老头当年要给你一个张八百的名字。” “三千比八百好。”张三千一本正经道。 “为啥?” “爹当年跟别人说花了四千多买了我娘,其实只用了三千块。三千块,三千,张三千,富贵叔说当年我娘听到这名字后笑得很开心,是真开心。” 第063章 陈二狗,张三千 第063章 陈二狗,张三千 第064章 你咬我啊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4章 你咬我啊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4章 你咬我啊 (明日一千推荐票一千字更新,妖孽们,你们敢投到一万五推荐吗?) 生活只有在平淡无味的人看来才是空虚而平淡无味的。生活就是战斗。 陈二狗被张兮兮骂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么有哲理深度的两句话确实也不是陈二狗创造,前一句是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名言,后一句是柯罗连科的名句,加在一起,就成了陈二狗的座右铭,很刻板僵硬,说出去别说张兮兮笑掉大牙,恐怕连小夭都觉得太落伍,毕竟现在是一个充斥高尚是高尚者墓志铭卑鄙是卑鄙通行证这类调调的社会,没几个年轻人会真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种书当回事。 比如张兮兮的qq签名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梅是“一杆枪,挑翻黄浦江”,小夭则稍微正常点,因为陪着父母刚去了趟古镇西塘,写下“小镇一江烟雨,两人十指勾画”,如果陈二狗会玩qq,签名估摸着也就是我要扼住命运的喉咙这种言辞。 虽然赵鲲鹏在箭馆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但起码在小梅眼中这个打不死的东北蚂蚱没有意志消沉,斯诺克照样玩,弓箭照样射,酒照喝烟照抽,心理上的抗击打能力不比身体上差,死人妖熊子似乎真的不打算继续找陈二狗麻烦,这让小梅暗地里松了口气,虽说对陈二狗的钦佩有增无减,但那场风波总算把他心里那点演义情结给一干二净地浇灭,他大致确定这个社会市井底层没有深藏不露的神仙人物,就算有,他也碰不上,跟世外高人结拜兄弟然后一起打拼闯天下最后一世荣耀,都纯粹是闲得蛋疼在那里白日做梦,小梅撒泡尿照了照自己,觉得还是跟陈二狗做朋友来得靠谱,做兄弟就免了,他自认没为兄弟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义气,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陈二狗不甘心做一个只会艳羡别人飞黄腾达的穷人,他想要抓住身边每一个机遇,于是他尽可能地去百~万\小!说读报买杂志,接触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领域,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个家致富的方案策划,然后又一个一个被自己无情推翻,乐此不疲。 他在sd酒吧不会跟王虎剩那厮一样只图看几个扭来扭曲的大或者顺手牵羊几包烟,陈二狗花了不少手段和心思去笼络人心和攀交被他视作有挖掘潜力的顾客,他颇为得意的一件事情就是把一个酒吧水灵女孩成功推销给了某个偶然来到sd的大款,女孩人不错,身材那叫一个苗条,也不是只有脸蛋的花瓶,智商不高,但情商不低,难得的是还是个处女,最大的缺点就是花钱如流水,大款是个中年离异的大叔,舍得花钱,谈吐幽默,家底丰厚,在陈二狗的牵线搭桥下两人一拍即合,据说已经开始计划结婚,陈二狗觉得这是一笔潜力股,两人婚姻越幸福美满,他的潜在性回报就越丰厚,如果两人相处是一场灾难,陈二狗撑死就是浪费了点口水,不过一个懂得把女人身体用过次数和价值多少成反比的聪明女孩,想必会长期套牢那个最喜欢小鸟依人的金主,不会让陈二狗失望。 sd酒吧是陈二狗唯一可以施展全身解数的地盘,可以把他在张家寨耳濡目染而来的小聪明都用出来,也可以把《厚黑学》或者萧天石老人那本《世界伟人成功秘诀之分析》里的论点现学现用,受益匪浅,驭人七分如养狗三分如饲鹰,这便是陈二狗的最大感悟,sd酒吧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好歹让陈二狗看通透了上海这座城市人情世故的一两分,总之陈二狗竭尽全力经营四周人物的所有关系,把他们视作一颗颗潜力不同能量不同角色不同的大小棋子,陈二狗懂得确实不多,理论和实践都很薄弱,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把肚里那点货挥到极致,用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去百分之一百地完成一件事情。 陈二狗是一只趴在窗户上看未来的飞蛾,总以为成功离他很远,但天晓得他会不会跌跌撞撞就被他一个踉跄闯入成功者的圈子。 厚积薄。 这四个字被写成横幅贴在墙壁上,横幅附近就挂着爷爷遗留下来的烟杆。 张三千这孩子很有意思。陈二狗没见过那种在情场所向披靡地爷们。也不知道能把女人心理围墙摧枯拉朽地情场高手是怎么个了不得地风范。但他觉得张三千这娃有这个潜质。大到街坊邻里地七八十岁老太婆。小到李唯这个年龄地花样少女。都极喜欢长一张畜无害脸蛋地张三千。这孩子一有空闲就顶替王解放在阿梅饭馆打工。手脚勤快。脑子灵光。肯吃苦能耐劳。让老板娘阿梅恨不得把李晟拖出去乱棍打死然后要了这孩子做亲儿子。要不是张三千才十来岁实在太小。她非把李唯嫁给他不可。 今天老板娘阿梅和三个差不多年纪地中年妇女在二楼打麻将。张三千在一旁端茶送水伺候着。从头到尾就没少被这四个正到如狼似虎年龄地女人揩油。麻将是门大学问。张三千只目不转睛看她们打了几天。便琢磨出了点门道。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个“死守上家、看住下家、整死对家。一局麻将。三个人死。只有我赢。只有你死”地游戏。殊不知他这句话已经一语道破了麻将地真谛。张三千那脑袋肯定没遗传父亲地木讷。一切估计都归功于那个卖到张家寨地可怜女人。 傍晚王虎剩找到陈二狗下象棋。张三千观战。途中陈二狗要上个厕所就让蹲一旁不一语地张三千顶上。结果一不小心让王虎剩阴沟里翻船。大意失荆州地王虎剩不肯罢休。又和十周岁不到地小孩下了一盘。虽然赢得没有悬念。但王虎剩这期间一直在留神张三千地面相。啧啧称奇。连说怪事。陈二狗和张三千都没把他那套神棍学说当回事。懒得理睬。王虎剩既不气馁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只顾着在一旁感慨。最后像极了引诱小妹妹地猥琐中年大叔。笑眯眯望向张三千道:“三千。要不以后跟我混。我教你三教九流乱七八糟地东西。反正上不了台面地玩意。我保证你样样精通。怎么样。你只需要磕个头。认我这个师傅。磕头只需要一个。不用磕三次。太麻烦。” “不学。” 王虎剩大怒。问道:“为啥不学。我保你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要女人有女人。要名声有名声。” 忙着收拾棋子地张三千头也不抬。不冷不热道:“除了娘。谁我也不磕头。” 王虎剩顿时焉掉,像霜打的茄子,愣是没大道理来反驳,悻悻然道:“你老子也不磕?” 张三千平静道:“不磕。” 王虎剩大将军气涨红了脖子,道:“你个一根筋的狗犊子,不识好歹。” 张三千撇了撇嘴,蹲在地上学着陈二狗叠棋子,道:“就不学,有本事你咬我啊。” 第064章 你咬我啊 第064章 你咬我啊 第065章 卖女儿,一千万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5章 卖女儿,一千万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5章 卖女儿,一千万 大多数升斗小民的生活都是一杯温吞开水,喝下去烫不死人,也没法子让局外人感到冰彻心扉,偶尔有几个手高眼低的草根野心家会捶胸顿足,骂老天不长眼埋没了自己这样胸有乾坤的人才,贫民陈二狗没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现在的他在百~万\小!说啃馒头之余只会去痛恨一下应该挨千刀的暑假,因为暑假让sd酒吧关门,暑假让小夭被父母带回了家,最关键的是暑假让有电风扇都不太舍得整晚吹风的陈二狗差点闷热出一身痱子,习惯了大东北的冰天雪地,这南方的夏天实在太毒,张三千这孩子已经中暑好几次,病怏怏没精神,不过他最大的乐趣就是陪着陈二狗读书看报,陈二狗特地买了毛笔墨水教他练字,从一开始的蚯蚓爬路到后来的中规中矩,进步神,让陈二狗刮目相看,张三千跟陈二狗不一样,他对数理化一类的东西兴趣不大,陈二狗甩给他的几本《宏观经济学》《逻辑学》都没能让他感受到数字公式的迷人,倒是对文字有一种近乎痴迷的沉醉,《推背图》和《呻吟语》被颠来倒去翻了好几遍,陈二狗有做书摘的习惯,所以后来张三千就成了一名尽心尽职的小书童。 一个满脑子挣钱家思想的剃平头刁民,一个唇红齿白一身灵气的剃平头小孩,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洗脸刷牙一起百~万\小!说练字,就差没一起洗澡撒尿,张三千就跟陈二狗儿子一样在懵懵懂懂之中踩进了上海的门槛,陈二狗虽然没有大出息,但总算给这个张家寨唯一能跟富贵说上话的孩子一个不富裕不浮躁的安静港湾,也是功德一件。 “世人皆知笑人。笑人不妨,笑到是处便难,到可以笑人时则更难。三叔,这句话啥意思?”黄昏时刻,张三千盘膝坐地,用毛笔在废旧报纸上写下一段《呻吟语》中的语句,坐姿端周,提笔中正,像模像样。对张三千来说每一个汉字都像是一座宝藏和迷宫,拥有和破解了它们,彷佛就能够了解世界,当这些字组合成词和句后,尤为精彩,张三千练字和陈二狗一样喜欢用繁体,用二狗的话说就是繁体字才有练字练心的灵犀,张三千当然不懂这些大道理,对他来说繁体字繁琐晦涩,更有征服感。 “这句话意思就是说谁都知道笑话别人,但笑话到点子上不容易,有资格笑话别人就更难了。打个比方,张家寨所有人都笑话你富贵叔,说他傻,这就没到点子上,他们也没那个资格,所以他们笑得越欢,就越傻。”靠着墙壁研究一本《商界》合订本中一大串经济术语的陈二狗随口解释道。 张三千似懂非懂,将那句话写了一整张报纸。 他喜欢墨水的气味,喜欢的程度就跟讨厌张胜利口臭的程度一样。但张胜利唾沫四溅地说话不需要花钱,这一瓶墨水得好几块钱,所以张三千不是每一个字一丝不苟,而是每一笔一画都极为用心,对那些可能用六安一品斋毛笔和徽州宣纸的有钱孩子来说,少则一个钟头的练字往往是一种负担,张三千也有负担,他是怕浪费三叔一分钱,两者负担的差别天壤之别。 陈二狗看到张三千汗流满面的样子,打开电风扇朝向这孩子,摸了摸他脑袋道:“撼大摧坚,讲究个徐徐下手。这话也是你那本书里面的,我觉得很有味道,它告诉你做大事得一步一个脚印,一口吃不成胖子,只会让人噎死。三千,我们是上海不折不扣的外地穷人,过日子不能不精打细算,滴水穿石铁杵磨针这种事情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敢说,毕竟我来上海没多久,没见识过,但上一辈传下来的话肯定没坏处,用一个李晟那小崽子嘴里神仙姐姐的话说,你跟我一样,都是个极端到畸形的完美主义者,至于啥是极端到畸形,啥是完美主义者,我也没看到有官方解释,就不跟你瞎说了,免得误人子弟,反正就是那意思,有空你自己琢磨,你三叔语文不精,只能做把你领进门的师傅,以后的修行靠个人。” “三叔,听说王虎剩和王解放忙着熬鹰,我想去看看,成吗?”张三千轻声问道。 “不成。” 陈二狗毫不犹豫拒绝,严肃道:“三千,斗鹰走狗的事情我这种混人做一做还行,三叔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以后你不能赌博,不能玩街头那些游戏机,不能看武侠小说,不能打架斗殴,受了再大的委屈不能哭,但也不能像在张家寨那样耍狠玩命,你给三叔老老实实做个良民,你要敢随便死了残了我回张家寨让王虎剩把你娘的坟给刨了,听到没?” 张三千怯生生道:“三叔,别刨我娘的,刨我爹的坟成不成?” 陈二狗赏给他一个板栗。道:“狗日地。一起刨!” 张三千皱着小脸。乖乖埋头练字。 吹着暖风。张三千很想把电风扇摆向光膀子百~万\小!说地三叔。可他不敢。 —————————— 张兮兮暑假特无所事事。除了昏天暗地睡觉就是在狗窝里没日没夜地连续看一部连她自己都觉得极没有营养地青春偶像剧。韩国地。台湾地。美国地。来者不拒。越脑残越好。看片地时候张兮兮恨不得天雷阵阵。直接一个雷砸下来干脆把她渡劫飞升了算数。男朋友顾炬陪着父母去了香港。张兮兮不觉得宁波那个家是家。干脆留在小公寓做个躺孤坟里地颓废野鬼。她这种无业游民很可耻。除了为国家做点消费贡献就再拿不出半点有价值地存在意义。今天她依然妆也没化。只穿着件睡衣窝在沙里看一部叫《终极三国》堪称集脑残大成者地偶像剧。张兮兮越看越怒。看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让她心动地花瓶帅哥。这让她很恼火。剧情可以2逼。对白可以鸡皮疙瘩。导演怎么连弄两个像样点地小白脸出来撑门面这么基本地常识都不懂。 在张兮兮狠狠撕咬牛肉干地时候门铃响起。前不久她在淘宝网买了几套二战德国海军战列舰模型。估计是送货上门了。懒洋洋回房间把内衣穿上。这才开门。却是一张她宁肯回去看美剧《绯闻少女》也不愿意看到地脸孔。一个中年男人。撇开极有品位地穿着不说。身上就有着一股让18岁花痴女孩以及4o岁熟女都怦然心动地成功者气质。那块犹抱琵琶半遮面露出一小截地非仿冒江诗丹顿手表掩盖了他身材微矮地缺陷。鲜亮衣着也让他不太起眼地容貌起眼了好几分。张兮兮见到他立即拉下脸。转身走回沙。没说一句话。 男人也没有走进房间,只是站在门口打量了一圈公寓装饰,最后把视线停留在张兮兮身上,皱眉道:“不打算回家了?” 张兮兮盯着电视屏幕,不动声色道:“是。” 中年男人与沐小夭父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成熟男人,他远比温文尔雅的宋杰铭要强势,一看就是一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上位者,在某个领域或者圈子颐指气使惯了,说话难免让人刺耳,“这种地方是人住的吗?” 要放在往常张兮兮肯定拍案怒起,跟这个男人顶撞上几句,可此刻她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陈二狗的狗窝,心想我这要不是人住的地方那陈二狗那不就成了垃圾房,这个想法让张兮兮很有满足感,她不怒反笑的诡异表现让男人心里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还是踏进房间坐在沙边缘,也没指望张兮兮会给他倒杯茶,轻微叹了口气,缓缓道:“晚饭吃了没?没吃就陪我一起去上海新天地,你明朝叔叔要请客,指明了要捎上你,你青梅竹马的小号带了女朋友来上海,你就不想见一见?” 张兮兮啃完了继续啃薯片,道:“你要不去,我早屁颠屁颠跑去帮小号鉴定女朋友了,没我认可,那些庸脂俗粉就别想上小号的大床,更别想进明朝叔叔的家门。” 中年男人对张兮兮这番孩子气的言语哭笑不得,本来心里那点不满顿时烟消云散,眼神柔和地观察许久不见的她,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刻薄语气和尖锐眼神往往因为在商场呆久了回到家里一时半会改变不了,所以总让这孩子抵触,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习惯就跟抽烟一样,他想改可总改不过来,打趣道:“其实你和小号挺般配,明朝叔叔也总暗示我要你做他家儿媳妇,你有没有想法?” 张兮兮依然不死不活的神情,淡漠道:“小号那贱人给我做小弟弟可以,做老公,他还得再去中科大回炉改造个十几年,中科大少年班出来的除了变态还是变态,那小贱人有暴力倾向,我可不想被他分尸。” 中年男人无可奈何道:“别说那么过分,明朝叔叔听到了非敲你板栗。” 张兮兮撇过头,望向这个她该喊一声父亲的男人,问道:“你还不走?” 男人起身,他知道这个女儿不是在开玩笑或者试探,是真的下了逐客令,他这些年也不是没想过服软,顺从兮兮的意思生活,但跟女儿打了十来年战争,两个人都适应了争锋相对,他是一个喜欢在任何领域都无休止厮杀的男人,她也不是一个多陪陪多说话就会开心的单纯女儿,所以两个人就一直冷战下来,他暂时不打算认输,道:“你有小号的手机,要是改变主意就打电话给他。” 就在这位能让张兮兮一辈子挥金如土的男人准备转身离开之际,一个年轻男人开门而进,这让他重新坐回沙,一个能有这栋公寓钥匙的男人,张兮兮父亲印象中沐小夭没有男朋友,兮兮也不习惯给男人公寓的钥匙,难道说这个看上去貌不惊人的寒碜家伙强大到让女儿改变了原则?这是件挺有趣的事情,但同时也是一件不值得开心的事情,他张大楷的女婿,怎么都得比他强,这个穷小子算哪门子葱? “介绍一下。” 张兮兮跳下沙,跑向手拿钥匙一头雾水的那个牲口,背对着父亲的她不停朝他使眼色,然后极其自然地挽住他手臂,转身一脸灿烂笑容地望向父亲张大楷,道:“这是我新男朋友,他姓陈,绰号二狗,你乐意不乐意都只能喊他陈二狗。你要没意见,我打算跟他结婚,当然,你有意见也不顶屁用,结婚这事情我自己说了算。” “结婚?” 见惯了惊涛骇浪的张大楷神情自若,坐在沙上打量陈二狗,不急不躁,虽然第一时间就是想到让人把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王八蛋打断手脚,但表面上依旧是不温不火,将近三十年的商海沉浮,早就把张大楷磨砺成城府极深的老妖,平静道:“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交给我一千万的聘礼,我就放人,兮兮你如果觉得一千万埋汰了你,我不介意这个男人多付给我一点。” “一千万?” 张兮兮妩媚妩媚地侧脸望向云里雾里的陈二狗,柔柔弱弱像极了刚刚坠入爱河的小媳妇,虽然一只小手死死捏住陈二狗的腰部,他只要敢趁机揩油就可以用出张兮兮独门绝学九阴白骨爪,但脸上甜腻如蜜,道:“二狗,你愿意为我拿出一千万块钱吗?” 陈二狗保持僵硬笑脸,也不知道这一男一女演的是哪一出,咬牙切齿地轻声对张兮兮说道:“一千万?给你一千块我都是闲得蛋疼的煞笔。” 第065章 卖女儿,一千万 第065章 卖女儿,一千万 第066章 打遍天下无敌手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6章 打遍天下无敌手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6章 打遍天下无敌手 张兮兮从陈二狗嘴里注定得不到一掷千金的豪爽话语,所以她那颗不喜欢思考深奥问题的脑袋只能自娱自乐地想象陈二狗冲冠一怒为兮兮,然后跟她爸两个人你一黑心拳我一撩阴腿纠缠厮杀折腾到头破血流,最好鱼死网破,没心没肺的张兮兮肯定高呼万岁。她只顾着胡思乱想,不清楚真相的陈二狗也忌惮沙上那中年男人阴沉沉的气焰,掌握主动的张大楷似乎正寻思着如何拾掇修理陈二狗,一时间三人都不说话,氛围诡异。 张大楷没想要这里跟无法无天的女儿以及那个小人物浪费时间的意图,走之前放出一句狠话,“年轻人,我没拿到手一千万之前,你要是敢上我女儿的床,我打断你第三条腿,信不信随你。现在行情不好,给两三万就能买人一条胳膊,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就是有钱,买你一百条手脚都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 孙大爷的豁达,孙满弓的晦暗,宋杰鸣的儒雅,死人妖熊子的跋扈,小梅的荒诞,再加上这个横空出世的张兮兮父亲那种蛮横,都让陈二狗大开眼界,怎么看这些大城市里的人物都能跟大山里的畜生对上号,如果说孙满弓是头鼎盛时期的东北虎,那么孙大爷则是掉了牙齿的暮年东北虎,宋杰鸣是鹿,赵鲲鹏是黑瞎子,小梅是狍子,而张大楷就是一头野猪,所有人都有资本俯视陈二狗这只默默无闻的野山跳。 当张大楷走出房间,陈二狗刚想享受一下张兮兮胸部那团软肉挤压手臂的惬意感觉,这刚把他当枪使唤了一次的娘们便蹦蹦跳跳回到沙继续看她的偶像剧,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生,陈二狗来公寓是要到小夭房间拿几本书,结果就被张兮兮无巧不成书地陷害了一次,这妮子心里正偷着乐,她巴不得跟江浙一带道上不少大佬关系不错的父亲当场就把陈二狗那糟蹋了小夭的肮脏玩意阉掉,瞧着莫名其妙被恐吓了一次的陈二狗挠着头走进小夭房间,强忍住捧腹大笑冲动的张兮兮在沙上翻来滚去,也懒得管会不会春光乍泄,等陈二狗拿书出来,张兮兮又已经恢复淑女不能再淑女的姿态,嗓音冰冷地提醒道:“别瞎看本格格穿睡衣的曼妙身姿,再看小心我甩三万块给我老爹,让他打断你老二的同时再挖掉你那双贼眉鼠眼。” 陈二狗嘀咕道:“真应了一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谁下梁歪了?” 张兮兮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站在沙上朝陈二狗张牙舞爪,“你说上梁不正我不说什么,可你一个低收入低素质低海拔的三低人员凭什么说高修养高情商高收入的三高人才?” 张兮兮最看不惯陈二狗对她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看到这牲口竟然敢一脸鄙夷地打算径直走出房子,胸中涌起滔天怒火的她拎起抱枕就砸向陈二狗,砸了一个后感觉特过瘾浑身舒坦,立即砸第二个,很快不等陈二狗走到房门口就砸光了沙上五六个抱枕,当张兮兮准备去果盘拿水果,忍无可忍的陈二狗转身盯着张兮兮,恨不得用手里的书把这娘们砸成植物人,阴森森道:“张兮兮,上次你跟小夭父母泼脏水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再这么泼妇小心我把你就地正法了。” 张兮兮扑闪着漂亮眸子,故意伸了个懒腰,因为穿睡衣的缘故,那曲线就跟没穿衣服没啥差别,她胸部双峰育得本就骄傲,那么一伸腰,愈巍峨,男人都喜欢登山,攀登高山,还不就是图个征服感,张兮兮那两座山峰就很能引诱男人的原始,这妞咬着嘴唇媚兮兮望向陈二狗,唯恐天下不乱道:“来啊,推倒我啊,强暴我啊,拿皮鞭抽我啊,你不来就不是男人。” 陈二狗笑眯眯道:“就算阿梅饭馆王语嫣这么说我兴许心一横就上了,可你这么说,我还真就不做这个男人,格格您自个儿慢慢玩,我不陪你变态。” 张兮兮一坐在沙上冷笑道:“有贼心没贼胆。” “纠正一下。是有贼胆没贼心。” 陈二狗摇了摇头。捧着书靠在门口。也不管张兮兮是不是抗议排斥。自顾自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一口。道:“张兮兮。那男人是你父亲?挺霸道一人。我庆幸不是被你看上。而是被小夭看中。起码小夭她妈虽然不讲理了一点。但也不会动不动就让我拿出一千万或者卸掉我手脚。不过你也别嫌我多话。你爸对我是凶了点。但对你真没像小夭对我说地那样不近人情。你这人就是只刺猬。整天喜欢刺人。刺来刺去其实还不是刺自己。我说你变态真不是冤枉你。” “我喜欢。” 张兮兮啃着薯片。盯着液晶屏幕面无表情道:“你又不是我男人。赶紧给我滚蛋。你以后少对我说教。我觉得恶心。你要真瞧我不顺眼。就像个爷们一点。打我骂我都成。求你千万别用这种法子来膈应我。” 吞云吐雾地陈二狗笑道:“你真有受虐倾向?” “有病。” 张兮兮翻了个白脸骂道:“赶紧给本格格爬远点,否则我就跟小夭说你玷污了我,我可真干得出这种事情,看到时候小夭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反正我演戏在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都能把你说到相信你强暴了我。” 陈二狗感慨道:“小梅果然没说错,你是个货真价实的贱人,摊上你的男人,肯定是祖上没积德。” 张兮兮站起来,一只手绕到背后撩起睡衣,也不怕走光,突然将偷偷揭开扣子的大红色胸罩掏出来,猛然砸向陈二狗,终于看到陈二狗措手不及后瞠目结舌的模样,她笑得很神经质,“我就是贱人,又放荡又没脑子,你一个东北旮旯的小农民能把本格格怎么样?满世界卫道士伪君子都可以看不起我,可偏僻就你这么个混蛋二百五没资格说我贱。” 狼狈不堪的陈二狗落荒而逃,这娘们真是不可理喻的神经病,这缺德又缺心眼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不过说实话那妞胸部确实比小夭来得波涛汹涌,但兔子不吃窝边草,陈二狗是只野山跳,所以这就是他的原则,再说张兮兮要真能被男人轻松吞下肚子就不是张兮兮了,陈二狗自认没那个本事和精力去应付一个疯女人。 累坏的张兮兮趴在沙上,先是癫狂大笑,随即像是在嚎啕大哭,天晓得她是在哭还是在笑,反正偌大一个世界也没有人关系她是死是活。 ———————— 天桥底,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跟一个长得性别模糊的稍小孩子坐在地上呆,前者鼻青脸肿,拖着一双大拇脚指都露出来的脏球鞋,虽然衣衫凌乱,但眉宇间没丝毫颓丧,后者气定神闲,如同一个局外人,睁大眼睛望着车来车往,也不理会身旁同伴眼中的错愕和敬佩,一脸崇拜长得很虎的孩子抹了把脸,道:“三千,刚才的事情你别跟我妈说,你这次救了我,以后我肯定会报答。” “不用。” “二狗说别人敬我一尺我就得还敬他一丈,欺我一分就必须还欺他两分,他说来说去就这句话最中听。刚才在游戏厅外要不是你出手,我铁定过不了这一关,挨一顿饱揍是小事,丢了面子就糗大了。对了,你还懂功夫?谁教你的,是二狗?” 这对小屁孩显然就是闯了祸的李晟和以及无意间帮他擦了的张三千。 张三千平静道:“是富贵叔,不是三叔。在我们张家寨,富贵叔打遍天下无敌手。” 十岁的小孩子哪里能知道天下到底有多大,江湖到底有多深。 李晟比划了一个掌心向前手指微屈的手势套路,道:“这是什么拳?” 张三千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跟着富贵叔蹲了几年马步,再就是学了几路拳法,好像叫八极拳,还有种三叔称作劈挂拳,三叔他说过‘八极加劈挂,神鬼都害怕’,反正富贵叔打架最厉害,附近六七个村子就没人敢惹他,因为他们都说富贵叔能单手掀翻一头野猪。” 李晟惊恐质疑道:“吹牛瞎掰的吧?” 张三千虽然年龄比李晟小,可说话谈吐显然要比已经够老成的李晟还要老气横秋,“我跟你吹牛图个什么?富贵叔就是猛,三叔就是有文化,你要不信,以后离我远点,我还懒得跟你说话,今天的事情你要敢告诉我三叔,我非揍你。” 李晟吐了吐舌头,道:“打死我也不说,三千,要不我以后跟你混,我本来吧想把我姐送给你三叔,结果他不要,要不给你?” 张三千转过头,盯着李晟,把这个卖姐求荣的小兔崽子看得毛骨悚然,张三千转过头,继续望着那些光怪6离的钢铁机器,道:“女人不是东西,说送就送,说卖就卖,卖再多的钱也证明不了值钱。” “三千,你打算以后做什么?” “拉二胡。” “你没病吧,拉二胡能混饭吃?我就像要做你们东北乔四爷或者以前上海滩黄金荣那样的大老爷们,我要以后上海大混混小混混见着我,都得喊声李爷,女人一天换一个,车一天换一辆,你看,多拉风。” 张三千伸手抚摸着脚边那只黑色守山犬的脑袋,眼睛里没有李晟的炙热,也没有李晟脑袋里看多了黑帮电影种下的野心种子,轻声道:“反正我只听三叔的,他就说拉二胡挺好。” ———————————— 小人物没有跌宕起伏的人生总是一溜烟就从每天吃着青菜豆腐的齿间跑掉,仿佛才放了个屁的功夫两个月的暑假便一闪而逝,sd酒吧终于重新开张,刚回到附近几所野鸡学校的大学生口袋里总是很饱满,所以酒吧的生意格外好。 陈二狗来到sd,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酒吧也是如此,总有漂亮女孩吃不了这个苦或者受不了调戏或者攀上了高枝,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拨一拨离开,同时又有一批一批的水灵美眉被胖子刘庆福的阔绰薪水勾引进sd,这次sd就换了不少新面孔,兴许是陈二狗俨然已经声名在外,见到他后那些陌生的娇艳服务员都会带着点敬畏和一点好奇毕恭毕敬喊狗哥。王虎剩猛虎下山一般如饥似渴地搜寻大女孩,小梅和张兮兮今天都来到酒吧给陈二狗捧场,后者本来不愿意来,但小夭严正声明必须第一时间替她传话,没办法只能跑sd的张兮兮没好气告诉陈二狗,小夭因为外婆身体问题必须拖延几天返校,陈二狗如今一看到张兮兮就想到这女人解下胸罩砸人的彪悍形象,张兮兮似乎没什么两样,对陈二狗该骂的一定骂能作贱的一定作贱,但眼睛里总归是有点不太一样的玩味,这东西藏得深,小梅都没能体会出来。 老板刘胖子也来到酒吧,身旁除了那个风骚入骨的熟女雁子,这一次刘胖子脸上没堆着弥勒佛笑容,雁子也出奇地没朝陈二狗抛媚眼,刘胖子找到陈二狗,告诉他门外有人找他,最后还意味深长说了声“保重”。 第066章 打遍天下无敌手 第066章 打遍天下无敌手 第067章 好一条丧家之犬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7章 好一条丧家之犬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7章 好一条丧家之犬 雁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熟女,熟女得靠岁月慢慢浸染才能熏陶出味道,还得靠与不少男人身体上或者精神上的深层交流才可以称得上成熟,成熟能够带来视野和底蕴,而底蕴彰显城府,这种女人除非有特殊癖好否则极少对青涩男孩下手。但这位熟女偏偏撞了邪似的看上了来到上海两眼抹黑不知道何去何从的陈二狗,也不介意跟他有一夜鱼水之欢,这一点纯粹把她当做玩物的刘胖子也知道,他乐得雁子能勾搭上背景神秘兮兮的陈二狗,然后借势让自己上位,在上海一个姿色妖艳的女人不算什么,手里有了钞票,就能买到一切,这是纸醉金迷的大上海最颠扑不破的法则,不过雁子早过了少女思春的年龄,早把性和爱分得一清二楚,二狗就算哪天侥幸能够在她白嫩丰腴的身子上翻滚折腾,也不可能让她去触碰爱那个字眼,要真能,间接证明陈二狗的道行足以乘鹤飞升,也就不用在社会底层挣扎摸爬了。 她这样一个实际而势利的成熟女人,望着陈二狗好像天生微微驼背的背影,竟然有点伤感,叹息道:“刘胖子,你说他这一去是不是就没机会再见面了?我怎么瞧着怪凄凉的,按理说我这种走路上恨不得从乞丐碗里抢钱的毒妇没道理这么软心肠的。” 胖子刘庆福忙着应付周围走过的几个酒吧常客,瞥了眼介于被包养女人和情妇两者关系之间的妞,点燃一根烟道:“雁子,他要回不来,你就死了那条跟他一夜情的心思。要能回来,你就算跟他当着我的面玩老汉推车或者观音坐莲,我都可以做到不闻不问。” 雁子微涩轻笑道:“你真大度。” 胖子故作潇洒地耸了耸肩,道:“那是因为直觉告诉我这次陈二狗没太大机会翻身。” 如果刘胖子知道陈二狗其实没半点靠山后台的真相,那么他一定会恶狠狠吐口水诅咒陈二狗被乱拳打成肉酱或者直接乱刀砍死。陈二狗走出酒吧看到四辆面包车二三十号人,都是生面孔,一个个就像是跟陈二狗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瞧见他走出酒吧,二话不说便一股脑涌向陈二狗,玩得就是人海战术,看这架势不打残陈二狗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陈二狗又不傻,逞英雄冲进去打翻两三个大汉然后被剩下二十多号大汉轮成狗熊?对方作势干脆,这厮也不拖泥带水,根本懒得问哥们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之类的客套话,撒丫子跑路,他那种被野猪黑熊撵出来逼出来的度没得说,让那一群亡命之徒追得气喘吁吁,群众力量大这句话害苦了陈二狗,二三十号人的确没一个能追上陈二狗,但可以分批分头围堵他,还有几个在群架斗殴中善于不断锻炼智商的混混干脆转身开启一辆吉利牌面包车,最终还是将已经成功翻墙遁入一所野鸡大学的陈二狗堵死在一个操场阴暗角落,除了陈二狗所有人都忙着弯身喘气,其中一个跳脚骂道:“龟儿子,真能跑,老子当年拿过省运动会百米第一都跑不过你,等下打折你腿,看你还能不能蹦跶,妈的这辈子最恨长得比我帅还要跑得比我快的小白脸,草,还让不让人活了。” 干架一个狠字不是没用,就像陈二狗一腿掀翻头一个冲上来的混混,力道大,角度刁,直接把人踢趴下,亏得那家伙还算爷们,即使满地打滚,也没哭爹喊娘。但光靠一个狠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一口气撑过三个人的攻势后,随即而来的便是所有人不耐烦地一哄而上,陈二狗从来都不擅长正面作战,苦不堪言,在张家寨给别人下黑拳也许在今天都一口气得到了报应,黑虎掏心猴子摘桃乱七八糟的下三滥路子都朝陈二狗使出来,要不是陈二狗久经考验打惯了群架,这一轮下来就得趴地上任人鱼肉,那时就算一人一脚,也能把陈二狗踹出内出血,他这种长时间靠中药维持的貌似强健其实孱弱的身子,根本经不起持续折磨。 “我王虎剩大将军从不干锦上添花的事情,从来都做火上浇油或者雪中送炭的事情,前者对敌人,后者对哥们。” 这是王虎剩喝醉时的豪言,讲得好听,陈二狗一直没太放心上,但危急关头,当他看到王解放拎着一根来历不明的钢管杀进包围圈,着实被感动了一次,王解放打架不太讲究路数,也没陈二狗那么多阴损招式,但钢管在手,出手效率极高,没几下功夫就把几个原先还以为他是自己人的打手给干翻了。 王解放朝陈二狗吼道:“你走,小爷打电话喊警察了,我给你断后,你别担心我,撑过十分钟就没事了。” 陈二狗是当真会跑路地那种人。他才不会留下来非要跟王解放死在一块。那种江湖义气他陈二狗适应不了。可能这辈子都没那境界。 王解放出现得毫无征兆。打人本领摧枯拉朽。抗击打能力也恐怖。一时间树立起不可撼动地伟岸形象。加上警察这个词汇刺激到不少人地神经。为陈二狗地撤退争取到不少时间。而且陈二狗说跑就跑。也让他们措手不及。见过没义气地。真没见过这么没义气地。他娘地连客套话都不说一句就一个人撤了。 陈二狗顺利突出重围。可接下来该跑往哪里?他不想像一只无头苍蝇乱撞。 最危险地地方往往是最安全地地方。再说那里也有他最在乎地东西。陈二狗跑回了狗窝。结果看到了一个人。其实他宁肯转头去面对那二三十号兴许只知道他名字和面孔地地痞流氓。也不愿意面对面跟眼前这人单挑交锋。 熊子。赵鲲鹏。 这个死人妖正站在房间观察墙壁上那张写有“厚积薄”四个毛笔草书地廉价宣纸。 赵鲲鹏转头瞥了眼脸色愈惨白的陈二狗,似笑非笑道:“不想问问看为什么我不守承诺?” 陈二狗反问道:“有意义吗?” 赵鲲鹏没头没脑冒出一句:“我现在突然能体会吴煌经常放在嘴边的一句话,小人物不傻,缺的只是机遇。以前我总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一点都像个,也不理解他近乎畸形的朴素和低调图什么,现在看到你的表情,我认为以后我也会收敛一点,但那是今天以后的事情,今天,我还得把你废掉。” 兔子急了会咬人,野山跳急了更会咬人,但山跳的可悲在于它就算能咬人,却未必能改变哪怕是一点点命运。 赵鲲鹏大笑,那张如三月桃花妖艳的脸蛋在昏黄灯光下交织着狰狞和得意,猖狂道:“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惜我家没这个传统,我就要把你逼到绝路,狗急了跳墙,你跳一个给我看看?” —————————— 四双手,一张桌子,一副象牙麻将。 三双手指上戴有价值不菲的钻戒或者翡翠戒指,三个手腕上分别戴有卡迪亚、伯爵和宝玑手表,那双不戴戒指的手最纤弱,白皙手腕上既没有手表也没有镯子,只系有一根红绳子。 《色戒》中,一群上流社会的阔太太们打的是小牌,谋划的却是男人的事业,这张桌子上的三个女人也不例外,满嘴都是城市规划、股市基金和上海人事调动,听得出来,这三位富太太背后的男人都属于典型功成名就的标志性人物,否则也拿不出钱让她们玩动辄一局输掉好几千大洋的麻将。 说话最少赢钱也是最少的手腕上系着红绳的女人,这双手的主人说话最含蓄,笑容温婉恬淡,不露半点锋芒,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就算是一条蛇,也是五彩斑斓体型娇小的无毒小花蛇。这个女人身后站着个很难让人释怀的光头男人,那一颗光头上的艳红莲花纹路令人瞠目结舌,他接到一个手机走到楼梯口接听,回到女人身旁,弯身轻声道:“刚得到消息,有人要整姓陈的。” 河北佬蒙冲。 这个变态在上海各个圈子里的名声都不小,毁誉参半,让人又惧又恨。 让他心甘情愿低头弓身的自然就是竹叶青。 她不动声色道:“我还知道要玩陈二狗的叫赵鲲鹏,是赵阳潮老市长的宝贝孙子,而且那个三世祖在警备区很吃香。” 蒙冲愕然。 竹叶青压低声音媚笑道:“你很奇怪?他雇的打手是我喊去的人,我能不清楚吗,我吩咐过了,下手可以狠点,但别弄死,也别弄出终身残废,其余的我一概不管。怎么,你还想让我照顾那小子,可能吗?我就是喜欢看到他被蹂躏的样子,逼良为娼或者把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刁民逼成一头丧心病狂的疯狗不是很有趣吗?” 蒙冲轻轻叹息,其中的意味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惋惜。 竹叶青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一枚刚摸来的“东风”,眯起眼睛道:“好一条丧家之犬啊。” 第067章 好一条丧家之犬 第067章 好一条丧家之犬 第068章 小人物的脊梁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8章 小人物的脊梁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8章 小人物的脊梁 百万富翁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千万富翁那个圈子,千万富翁想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去和亿万富翁杯觥交错,亿万富翁想要和执掌生杀大权的政要共富贵享荣耀,商场,政界,见不得光的地下世界,交织出一个个门槛不同等级森严的大小围城,身在其中,辛酸苦辣,是福是祸,没人说得清楚,但围城外永远挤满踮起脚跟伸长脖子张望的继承者。 一个晚上从竹叶青手里赢走七万的三个女人,在竹叶青眼中一个比鸡干净不了多少,喜欢一个月包养一个小白脸,另一个肩膀上扛着颗猪脑袋的丑陋女人只知道钱,六亲不认,最大的乐趣就是购买一个又一个的保险箱,然后堆满现金,还有一个倒是个聪明女人,可精明过了头,反而面目可憎。 蒙冲看竹叶青打麻将是输多赢少,确切说是看着她打了近千盘,赢的次数加起来也许不过一双手,对竹叶青来说打麻将赢钱比输钱还容易很多,因为输钱是大学问,就跟下围棋不让一子输得不露痕迹一样,得花大心思,有大机巧。能坐在她家麻将桌上的女人没一个缺钱,往往打麻将赢个彩头是很其次的事情,在四个女人中勾心斗角胜出才是最大的乐趣,竹叶青要输,而且输得让人看不出放水,蒙冲知道谁要是能破天荒让竹叶青赢钱,这说明被竹叶青当作了心腹,是朋友,朋友这词在社会上泛滥成灾,可在竹叶青这里很稀罕,蒙冲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替她卖命将近十年,也不敢说自己是这女人的心腹,只能心甘情愿以竹叶青门下走狗自居。 竹叶青把三个女人送出门,回到客厅,让蒙冲拿出一壶酒,她这辈子从不喝茅台或者五粮液,再醇的都不沾一滴,只喝一种手工作坊里酿出来的竹叶青,外人也许会觉得不地道,嗤之以鼻,但她就认准了那个味,小酌一口,坐在黄杨木椅上,“赵鲲鹏,绰号熊子,能打,很能打。有个比较靠谱的小道消息说南京军区有个老家伙想要把他送到北京第38军某部,那老头估计是真起了爱才之心,否则赵老爷子退下来这么多年在上海真谈不上什么话语权,没必要卖这么大一个情面。说来说去,思来想去,我都不理解这么一个将来肯定出息不小的三世祖怎么就跟一头黑瞎子似的,非跟那条不起眼的土狗过不去,命里犯冲?” 蒙冲笑道:“既然是一头黑瞎子,就没道理可言了。中国民多官也多,所以生出大一帮子二世祖三世祖,一样米养百样人,能出几个像方一鸣这样阴阳怪气笑里藏刀的年轻人,上海也就能出赵鲲鹏那样不计后果的莽撞青年,要不都像方一鸣那样奸诈或者都跟胡小花那样败家,上海也就忒没劲了。” 竹叶青点了点头,瞥了眼五大三粗却一口苏州糯弱口音的光头男人,道:“蒙虫,似乎你对姓陈的挺上心。” 蒙冲摸了摸那颗光头,咧嘴笑道:“我喜欢他名字,陈二狗。” 竹叶青一小口一小口喝着酒壶里的烧酒,这酒初入口不烈,但入肺后就开始灼烧,后劲足,放下酒壶,她擦了擦嘴唇,那抹猩红尤为醒目,道:“本来我以为这家伙还能靠着点运气和小聪明在上海爬几年,爬到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到时候跌下去可能不会死,顶多半残,接下来要么破而后立小有成就,要么一蹶不振彻底报废,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一个赵鲲鹏,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何况还只是条没啥杀伤力的东北野鸡脖野,怎么跟地头蛇斗?” 蒙冲试探性问道:“要不要我暗中出手,控制一下事态,尽量不闹出人命?也好让陈二狗吃了大亏也不至于大伤元气,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值得你出手,一个小人物的生活就该有小人物的姿态,以及被踩被吐口水的觉悟。你插手,味道就变了,二锅头是不上档次,但起码能入口,勾兑了大牌酒庄的葡萄酒,反而非驴非马。” 竹叶青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蒙冲的提议,喃喃道:“不过有些男人的脊梁,可以压弯,但不会折断。我这辈子见过一个,还想见第二个。” —————————————— 在旁观者看来。在上位者看来。那些为生活奔波却碌碌无为地老百姓始终是滑稽可笑地。十七世纪葛拉西安教士所著地《智慧书》中早就一阵见血指出。“世界有一半在嘲笑另一半。其实全世界都是傻瓜”。一个月拿一两千块地蓝领嘲笑工地上地民工或者路旁地清洁工。在办公室吹空调地白领不屑日晒雨淋满城市跑业务地蓝领。金领阶层鄙夷不求上进小富即安地白领。站在财富金字塔顶端地人则心中冷笑望着替他们打工地金领同志们。在熊子眼中。陈二狗地人生是荒诞而卑微地。东北小地方进了城先是在一家小饭馆打杂工。然后走了狗屎运打了一架去给人罩场子。一个月能拿五六千。据说曾经还每天坐四个多钟头去大学城旁听。但这些又能算什么呢?拼搏?还是挣扎?熊子望着“厚积薄”那四个字。觉得真讽刺。厚积。得努力打拼十年?二十年?或者干脆是一辈子?薄。怎么个薄。一个月薪水破万。在大上海有自己地房子。还是娶个城里人老婆? 小人物真该死。 尤其是有野心地小角色。正是这类不知天高地厚地家伙把一座座大城市搞得乌烟瘴气。熊子没着急把陈二狗打趴下。他不否认这个年轻男人比起寻常进了城埋头淘金地农民要有趣很多。脑子不错。也能耍狠。关键时刻懂得隐忍。熊子甚至偶然想如果这个人生在了高干大院。十几二十年熏陶下来。指不定就是上海第二号方一鸣。但这样更该死。 熊子微笑道:“你要不再下跪一次。说不定我心一软。就放过你了。” 陈二狗卷起袖口。手臂上赫然用绳带捆绑有一把刀柄斑驳地匕。这个双手剖过狍子山鹿野猪甚至黑瞎子地野山跳死死盯着赵鲲鹏。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磕出来。“早料到会有今天。今天老子不给你这头畜生放点血。我就不进爷爷帮我挑地那坟。” 第068章 小人物的脊梁 第068章 小人物的脊梁 第069章 当浮一大白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9章 当浮一大白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69章 当浮一大白 富贵曾经有一头精心饲养的母苍鹰,那只鹰爪子下还没逃脱过猎物,一抓一准,但有一次逮一只老山跳的时候折了,记得山跳被猎鹰一个俯冲抓住的时候没有回头,因为那样会被鹰抓瞎眼睛,它反而拖拽着爪子陷进肉里的猎鹰朝一片酸枣林钻,那只兔鹰起初不肯松开爪子,等到被蒺藜刺和枣刺扎疼,才想要放弃狡猾的山跳,但晚了,越挣扎越受伤,被针刺荆棘扎得血肉模糊,羽毛七零八落,跌落在枣林,奄奄一息,陈二狗和富贵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毙命。 熊子没见识过,兴许见到了那幅场景也只是觉得有趣,不会往深处想,他跟家族在苏北如同一方土皇帝的吴煌不一样,和“好大一棵树”在东南沿海根深蒂固的谈心更不同,熊子没有太多的眼光和精力往下看,他得使劲往前看,朝上看,否则家族到了他这一代就毁了,某种意义上来说黑瞎子正因为瞎,才最让人忌惮,但不是每一次瞎眼都能笑到最后,赵家老爷子不讲究做人留一线也从不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但起码也不会把人往死里逼,更不会逼到了死路绝境还吐口水。 但如吴煌所说熊子二十多年顺,太顺了,虽然练咏春拳吃了点苦,进了部队也肯卖命,但事业上情感上都一帆风顺,踩过比他背景深厚的纨绔,玩过漂亮气质的美人,掀翻过军区最好的侦察兵,前途一片大好,说得上前程似锦,所以吴煌谈心这些看人看事全面一些的旁观者也一直觉得这样的年轻人傲一点跋扈一点不算大错。 熊子看着陈二狗一点一点扯开绷带,有点想笑,但又笑不出来,第一次见到有人处心积虑在手臂上绑一匕,是黔驴技穷还是放手一搏?熊子无所谓,就算陈二狗手上拿枪,近身后依然只有被放倒的份,如果给他一张复合弓,熊子兴许会头疼,拿匕能顶屁用,扭了扭脖子,熊子准备一分钟内扭断那只持有匕的手腕,然后打残陈二狗两条腿,废了这东北土狗一手两腿,熊子不信以后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手持匕,只能近战。 咏春拳到了巅峰,被熊子师傅称作近身搏击天下第一,熊子没那境界,但对付陈二狗绰绰有余,狞笑着冲过去,就在熊子纳闷这厮为什么没有垂死挣扎那种暴戾反抗的时候,一手格挡住持有匕的手臂,另一手刚想要给陈二狗脖颈重创一击,突然眼前一花,眼睛一阵刺痛,他这一失神的瞬间,局势便让人措手不及的惊人逆转,陈二狗一腿踹中他腹部,将熊子踢出去好几步,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左手从口袋拿出第二包用塑料袋包裹的面粉状物品,五指呈爪一捏,袋子便破碎,粉末在他掌心四溅,再次砸向中了阴损毒手的熊子,愤怒咆哮的熊子成了一头名副其实的黑瞎子,那是石灰,石灰进了眼睛,那种疼,痛彻心扉。 熊子一退再退,那张漂亮如桃花的女性脸孔沾满石灰,像一只被人丢进臭水沟的名贵波斯猫,尽管竭力保持它的风度,但一切光鲜黯淡褪下,只剩荒诞,暴躁,仇恨,赵鲲鹏人性中最丑陋的阴暗面一一原形毕露,如果有机会翻身,头脑一热兴许刨人祖坟、杀人全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陈二狗没时间去感叹一个漂亮男人的脸谱另一面,匕在他手心灵活一转,迅瞥了眼靠在墙壁下的熊子,深呼吸一口,手中匕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线路,嗖,刺入熊子腹部,打定主意痛打落水狗的陈二狗左手从口袋掏出第三包石灰,右手拎起一条椅子,走上前几步,先石灰后木椅,把陷入疯癫暴怒状态的熊子砸趴下,熊子挣扎着爬向角落,双手护住腹部,窝在墙角闭着眼睛,除了怒和恨,还有面对陈二狗第一次涌出的恐惧,那条木椅把他额角砸出了淋漓鲜血,加上一脸石灰,狼狈而凄凉,原先中性容颜如一瓣娇艳桃花,变得凋零不堪,一个小动作,都会让他剧痛难忍,眼睛,头部,插有匕的腹部,熊子甚至不知道哪里更痛,但腹部那柄匕,仿佛在汲取他的生命,一大口一大口,吞食血液,他能清晰感受到血液流出身体带来的无力感,所以熊子很怕,第一次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就像那把该死的匕一样触手可及。 “要杀我还有个最后的机会,拔出那把匕,运气好爬起来后还能捅死我,但你肯定也死,对你来说最好也就是我们同归于尽。” 做了这一切惊世骇俗举止的陈二狗脸上竟然平静如一滩死水,像拎一条死狗一样提着熊子的脚拖到他那张破败草席上。熊子不敢大口喘气,他爬不起来,也不想爬起来,因为每一口呼吸都是在挥霍自己的生命。陈二狗蹲下来,望着那张鲜血和石灰黏稠后的可怜脸孔,曾经这张脸上只有自负、傲慢和富家子弟特有的玩世不恭,陈二狗心眼小,比熊子更小,就跟张家寨那么小,他伸出手,狠狠甩了熊子一个耳光,第二下,第三下,最后足足扇了十次,直到熊子满嘴血迹,陈二狗颤颤微微从右边裤袋掏出一包烟,因为左边都塞满了石灰袋,石灰是让张三千从工地上捡来的,袋子是每天早上买肉包剩下的,随身携带,就等着今天,点燃一根烟,陈二狗深深吸了一口,再没有开口说话,陷入沉思,等到一根烟抽了一半,他将那半截烟放到熊子浸染鲜血的两根手指之间,沉声道:“我只是个小人物,来上海只为挣点小钱,讨个脸蛋过得去大能生男娃的小媳妇,平平安安过上吃了一顿不用担心下一顿的日子,没想跟你斗,跟你玩命,我真玩不起,你说你逼我做什么?玩废打残了我,能带给你钱?还是带给你名声?你真是自作孽,该死啊。” 陈二狗没再理会一脸悲愤和绝望的熊子,从一本书堆中抽出一本《拿破仑大传》,把夹在其中的那张存折小心翼翼放入口袋,然后拿下挂在墙壁上的旱烟枪,在上海闯荡了将近一年,也就这两样身外物丢不掉。 陈二狗走到门口。又转身来到熊子身边蹲下。笑容阴沉沉地找到他口袋里手机。一把摔成粉碎。然后才跑出去房子。留下终于心如死灰地熊子。他不认为自己能爬出去喊救命。他能做地似乎就只能是等死。 王虎剩和张三千站在门口。陈二狗也不解释什么。道:“虎剩。你带着三千和解放现在就离开上海。我怕事后那犊子身后地那帮人对你们也下手。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要死也不能拉你们陪葬。以后张三千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得去找一下张兮兮。有事情要交代她。” 似乎早有准备地王虎剩摇头道:“要死死一块。二狗。这事情你别想一个人扛。给你烟抽地那天起就没想过要从你身上拿荣华富贵。不一起走可以。三天后在南京汇合。我那里有点关系。能让我们混碗安稳饭吃。我清晨八点在钟山鸡鸣寺等你。每隔三天去一次。只要到了南京。就可以安枕无忧。身份证暂住证之类地我都可以帮你和三千搞掂。好了。就这么说定。不废话。大家一起跑路。” 没半点婆婆妈妈地王虎剩也不给陈二狗拒绝地机会。立即带着张三千去找王解放。 出了大事情。才体现出这位小爷在关键时刻地胸有成竹。 陈二狗则跑去公寓找张兮兮。 下了出租车,跑到公寓,陈二狗祈祷那妞没神经地一个人跑出去泡吧逛夜店,还好,运气不错,这女人依然穿着睡衣窝在沙上看电视,玻璃茶几上堆满了模型盒子和六七艘成型的舰船,陈二狗懂点军事,知道那叫战列舰和巡洋舰,当然他当然不知道什么“俾斯麦号”战列舰或者《斯佩尔伯爵》号战列巡洋舰,虽然好奇这个承认自己肤浅花瓶的富家浪荡女为什么肯花时间在组装这模型上,但没时间也没那个去了解另一个世界的女人,站在门口说道:“张兮兮,转告小夭,让她休学一年,这一年不要来上海,不要问我为什么,总之我不是在开玩笑,你要愿意,再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不愿意就算了。” 张兮兮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一头汗水、手里握着一杆老烟枪的男人,她第一时间竟然没觉得他疯了,于是她觉得自己疯了,然后她跳下沙,从地上那条牛仔裤掏出一个gui的精致钱包,抽出一张工行的牡丹卡,丢给陈二狗,道:“密码是我那卡号的后六位,你也别问我为什么,就当我借你的,用了多少你自己记清楚,以后老老实实连本带利还给我。你要是不收下那卡,信不信我就打电话报警。到了外地你千万别用你自己的卡或者存折取钱,会被逮住的。好了,你可以给本格格滚了,该干嘛干嘛去。” 于是陈二狗继续跑路。 八成跟陈二狗一样疯了的张兮兮拿起一艘“欧根亲王”号模型躺在沙上,翘着两条白白嫩嫩的漂亮小腿,噘着嘴巴自言自语道:“都严重到连夜跑路的地步了,是杀人还是放火了?也不知道趁这个机会把我推倒,反正又不需要几分钟,你可以战决呀,然后我就可以告诉自己,一个弱女子被一个罪犯强暴,我也没辙嘛。” ———————————— 深夜,上海某栋别墅内,一个女人正在喂养一条玻璃笼子里的眼镜蛇,笼子出奇的大,那条蛇也不如一般宠物那般温顺,充满了野性和灵气,投放进笼子的不是鸡鸭或者兔子这类饵,而是一只黄鼬,这玩意也是能咬死蛇的,女人饶有兴致地欣赏两者相斗。 眼神妩媚得清澈,不腻,点到即止,恰到好处,这很考验女人的底蕴,寻常女人就算修炼一辈子也没这功力。如果一个女人在欣赏一幅水墨山水画或者凝视心爱的男人,有这种眼神,对旁观者来说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但她所看的却是裸的厮杀。她身后某位光头河北佬对此见怪不怪,接到一个电话后,来到她身边,脸色古怪道:“那家南京军区下属医院刚走出来一个吴煌,又躺进去一个赵鲲鹏,一个是陈富贵干的,一个是陈二狗做的,这对兄弟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上海喜欢养蛇的女人也许不少,但喜欢养毒蛇并且一口气养了八条的肯定只有竹叶青。 她转身,脸上似乎有一抹不可思议,略微错愕道:“横着进医院的不是陈二狗,是赵鲲鹏?” 光头佬蒙冲笑着点点头,带着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挠了挠头,道:“如果不是那熊子的一个死党听到了风声,打电话去现关机,察觉到不对劲赶到陈二狗那房子,找到了躺在草席上的熊子,恐怕再晚就不是送急症室而是直接送火葬场了,也算那小子倒霉,据说一照面就被陈二狗用石灰扑瞎了眼睛,然后一刀捅在腹部,这也就算了,陈二狗那家伙跑路的时候还没忘记把他手机摔碎,也没把匕拔出来,这不等于让熊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等死吗,二狗这一手,真他娘的毒,够种。” “蒙虫,给我拿壶酒,最好的。” 竹叶青坐到客厅的黄杨木椅子上,呢喃道:“好一个狼子野心狠手腕,当浮一大白。” 第069章 当浮一大白 第069章 当浮一大白 第070章 我还会回来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70章 我还会回来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70章 我还会回来 陈二狗清晰记得第一次用猎刀给狍子开膛,得先小心翼翼从胸骨下窝处割开一道小口,然后用左手双指抻进肚皮下撑开,刀子再从两手指缝隙中向上挑着拉开柔软而雪白的肚皮,这样才可以避免割破肠子和肚子,而后掏出热乎乎的一大团子完整肠子和肚儿,整个过程得用巧劲,后来那柄留在熊子腹部的凶器便成了专用解剖刀,他手下剥皮抽筋的狍子山跳无数,说句实话,把赵家公子捅翻在地后不是没把他当做一狍子对付的冲动,别说挑断手筋脚筋,就是把整张人皮给扒下来也不是难事,但陈二狗终究没那胆量,他信命,怕死后下地狱进油锅不得生,所以没直接捅死熊子,而是把他的命交给老天爷,死了,陈二狗也不后悔犯杀人罪,因为是老天爷要收熊子,人贱天收,没死,只能说老天爷不答应,也算给熊子给他自己都留了一条后路,道上讲究斩草除根政界忌讳放虎归山之类的,陈二狗一个小旮旯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的小农民,不懂,他娘是个差不多可以形容为怜蛾不点灯为鼠常留饭的妇人,杀头猪宰只鸡都要念叨半天,一辈子慈悲为怀,陈二狗能有今天这适应大城市的势利念头和凉薄心态,还多亏了张家寨那帮子贱民刁民二十年如一日不遗余力地骂他咒他不待见他冷嘲热讽他,你让陈二狗这样只在校庆上见过乡长、到了上海只在电视上瞻仰大人物风采的家伙具备杀伐决断或者不教天下负我的大枭气焰,苛求了点,就跟让陈二狗一个晚上糟蹋小夭六七次是一个道理。 从头到尾张三千都不知道生了什么,只看到王虎剩的一脸肃穆以及王解放的一身伤痕,还有三叔跟他们离别时的决绝,又出大事情了,否则王虎剩不会把黑豺留在阿梅饭馆,王解放也不会把好不容易从崇明岛逮到后熬了一段时间的鹰都放弃,张三千不喜欢这种窒息的感觉,被王虎剩牵着跑,到了火车站,买了去南京的票,很挤,得蹲过道,张三千终于能歇一口气,像一个被拐卖的小孩缩在王虎剩大将军和小白脸王解放之间,问道:“虎剩哥,三叔咋了?” “小孩子别问。” 王虎剩摇头道,兴许是跑得太急,那让人觉得用了一整瓶胶的中分头都变得凌乱不堪,让人捧腹。王解放绷着一张脸,仰望着天花板,刨过坟杀过人,跑路是经常的事情,倒没有太多感慨,只不过跟着王虎剩一起像当年那般流民盗匪一样跨省乱窜,贼有感觉,虽然算是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揍,但一个字,值。 张三千大怒,朝王虎剩就是一记当膛炮捶,把那位小爷打得差点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赶紧喝了口从一块钱砍价到九毛的矿泉水,这是张三千到上海后养成的新习惯,一听王虎剩瞎贫就直接武力相向,他的一拳可不是挠痒痒,货真价实的八极拳架子,稚嫩归稚嫩,但要搁李晟身上早趴下了。 一个大水灵妞一晃一晃地从过道穿过,胸部一荡一荡,一扭一扭,晃荡得让人眼花缭乱,脸蛋挺精致,就是妆浓艳了点,手里那路易威登的挎包行家一眼就看出是水货,但王虎剩哪里管这个,两眼巴巴盯着那,狂咽口水,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那妞的上去,那美眉斜眼瞥到这个土老帽那顶这个汉奸头的脑袋像雷达一样跟着她引以为傲的转动,立马不乐意了,小声骂道:“臭不要脸,流氓。” 王虎剩一听也怒了,但不是对那大美眉飙,而是针对一直仰头望着天花板呆的王解放,一巴掌拍在王解放脑袋上,骂道:“听见没,人家骂你流氓,让你瞎瞧女人,没出息。” 遭受无妄之灾的王解放哪里敢对小爷小心眼脾气,立即把矛头朝向那个花瓶,冷嘲热讽道:“没钱的,弄只假冒的lv糊弄谁啊,我这种农民都知道那是假货,也不怕寒碜人,你男人要没钱给你买真货,我给你买,问题是你值那么多钱吗,让爷连续玩两个晚上,可以考虑下。” 吃软怕硬的女人一点不怕长相很怂很乡土的王虎剩,但对口出脏言一脸匪气的小白脸王解放还真有点忌惮,一听这话,满腹恼羞成怒,却愣是不敢反驳,赶紧逃走。王虎剩一直看不顺眼王解放这比他有杀气的龟儿子在女人面前那一身王霸之气,一见那大妞又被吓跑了,立即栽赃道:“三千,赏他一炮捶,他昨天说你三叔坏话。” 张三千照做,所幸王解放抗击打能力强,加上是王虎剩指使,他没放心上。其实王解放挺喜欢这苦命孩子,不仅仅是怜悯,这个孩子身上有种让他这种亡命之徒喜欢的味道,小爷总说三岁看老,三千这孩子虽然才十岁,但估计现在让他跟着陈二狗去刨坟都敢二话不说跳下去,是个肯钻牛角尖不出来的狼崽子。 张三千突然小脸悲戚,轻声问道:“虎剩哥,南京,就是被日本鬼子屠杀了三十万人的城市吗?” 王虎剩点了点头。在懂点风水会点堪舆地他看来。秦淮河流淌着地不是文人骚客眼中地旖旎风情。而是一江猩红血水。浓艳悲怆如残阳。 张三千低下脑袋。呢喃道:“三十万啊。” 王虎剩笑道:“你又不知道三十万是个什么概念。学大人感慨个啥。” 张三千抬头。平静道:“我知道。张家寨刚好15o个人。两千个张家寨加起来就是三十万。富贵叔说三十万具死人。能把我们村外地额古纳河填满。” 王虎剩靠着过道墙壁。自言自语道:“南京是二狗地福地。去了准没错。” “虎剩哥。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我命贱。会克人。张家寨都说是我克死了我娘。四岁地时候克死了我爹。九岁地时候克死了大叔。现在三叔又出事了。我不想去南京。想回张家寨。三叔到哪。我就不去那。” “胡扯。” 王虎剩怒道:“你克谁都不克你三叔。你别想一个人偷跑回张家寨,就算要回去,也得见着了二狗,这事情只能他说了算,张三千,你记住,你名字是你三叔给的,按照我那边的规矩你的半条命也就是二狗给的,你甭想逃,听到没?” 张三千把头埋在膝盖里,沉默不语。 —————————————— 陈二狗在火车站犹豫了几分钟,本来打算一个人去深圳打拼,甚至想过要去内蒙古投奔一面之缘的孙满弓可,可一想到王虎剩那张不容置疑的脸庞,和张三千稚嫩孱弱的背影,最终还是买了去南京的车票,白熊死了,三千那娃就像陈二狗的第二条狗,抛不下,舍不掉,陈二狗对狗,永远比对人有感情。 熊子是死是活,现在都顾不上了,听天由命,坐在火车靠窗位置,陈二狗那双手现在都还在抖,捅人毕竟不是杀一只狍子,但抖归抖,不纯粹是后怕,还夹杂有一两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这让陈二狗很诧异,因为这说明捅人放血对他来说是件很容易上手的事,多砍几次,多放点血,就跟剥狍子一样,很快就能习以为常,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夜景,陈二狗偷偷摸了摸口袋里的存折。 没人留意这个穿着朴实的年轻男人,对他的关注还不如对他手上那杆烟枪多,谁会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外地民工夹着尾巴逃离上海之前,曾将一个彪悍三世祖捅翻在地,让一个长得娇媚如美人的人妖一辈子心怀恐惧。 陈二狗对着窗户扬起一个笑脸。 上海,我还会回来的。 第070章 我还会回来 第070章 我还会回来 第一章 鸡鸣寺,胭脂井;般若墙,虫儿飞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一章 鸡鸣寺,胭脂井;般若墙,虫儿飞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一章 鸡鸣寺,胭脂井;般若墙,虫儿飞 “贩夫走卒皆有六朝烟水气”,能让朱自清先生如此评说的城市,只有六朝古都南京。 大雨滂沱,气势磅礴,黑云压城,让第一次来到南京城的陈二狗直皱眉头,清晨从1oo杀价到7o块钱一晚的小旅馆出,拿出昨天在南京火车站地上捡到的一张地图,跟旅馆老板娘借了把雨伞冲向鸡鸣寺,等他走到那座被称作的鸡笼山的地方,已经浑身湿透成了落汤鸡,本以为有这么个古意盎然名字的古刹一定位于僻静深山,没想到这鸡笼山周边闹市的紧,让两手抖索得抽根烟都没办法的陈二狗用王虎剩大将军的口头禅破口大骂:“操大爷的,还鸡鸣,真忽悠人。” 陈二狗蹲在地上躲在雨伞里,不肯上山,因为门票需要五块,他不肯花这个钱,本来跟王虎剩约定了该后天才在鸡鸣寺见面,但小旅馆一天得7o块钱,住得陈二狗心疼,所以奢望王虎剩能早来鸡鸣寺跟他汇合,也好帮他省下两天住宿费,所幸口袋里那包昨晚刚买的廉价硬壳烟没有遭殃,否则他一定会把王虎剩祖宗八代都骂遍。 “举头三尺有神明,大雨天的你敢乱骂这南朝第一古刹,就不怕直接一个雷劈下来砸死你?” 说话的人言语中满是打趣意味,这让正烦躁没法子抽根烟的陈二狗越恼火,再者陈二狗真信命,这句话恰巧戳中了他的软肋,蹲地上的陈二狗有些心虚地微微抬起雨伞,只能看到一双小腿,还有一双绣花布鞋,麻料裤子,精致大雅,让没见过世面的陈二狗暗暗感慨这在农村最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布料原来也能做出如此漂亮的裤子,大雨沾湿后便使得小腿玲珑曲线淋漓尽致凸显出来,刚褪下处男身份的陈二狗看女人,喜欢先看脸蛋,再看胸部,最后是,对小腿总是忽略,但如果说以后陈二狗有什么恋足癖恋腿癖之类的畸形嗜好,始作俑者一定就是这个施施然站在陈二狗眼前的家伙,她穿着一双布鞋,藏青色,绣莲花,她的布鞋远不同于陈二狗的只求保暖不求样式,美轮美奂,穿在她那双小脚上,相得益彰,她就这样站在大雨中,湿了裤脚,润了布鞋,也不管不顾。 陈二狗没敢抬头看,怕她长得不尽如人意,坏了这份意境,陈二狗的语文成绩的确很寒碜,但意境这东西,是个人就多少懂一点,当一个小腿雅致的陌生女人在鸡鸣寺外大雨倾泻中,提着雨伞穿着绣花鞋站在你面前,谁都会心动,读书生涯的陈二狗一直执拗认为张继能写出一脍炙人口的《枫桥夜泊》,功不全在张继,大半在于那一夜寒山寺带给张继的氛围。 “我跟了你走了足足两个钟头。”女人一本正经道,嗓音没有雁子那类成熟女人历经沧桑的颓丧,也没有老板娘阿梅那种市井俚俗的肤浅,仿佛三分相似竹叶青,三分类似曹蒹葭,余下四分,便都是她自己的底蕴。 “我没钱,你如果想要打劫,麻烦找个有钱的。如果不是为了钱,那你一定有病。”陈二狗没好气道,打火机有火星,可偏偏点不着,它要干脆报废了也算死了陈二狗点烟的念头,那破玩意儿在行与不行之间徘徊,好像要故意折磨陈二狗。曹家女人下棋的时候说事出无常必有妖,陈二狗刚在上海被赵鲲鹏这条地头蛇咬了一口,都说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才过了没两天,他当然得处处提防着。 “我没病。”她一字一字缓慢道。 “好,那我有病。”陈二狗翻了个白眼道,斜眼瞥了鸡笼山,尽量把视线从那双鞋和那小腿上收回。 女人蹲下来,轻轻拿过陈二狗手中打火机,嚓,一下子便点燃了,然后托着腮帮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凝视着目瞪口呆的陈二狗,道:“我起初跟着你的时候,就猜你是去夫子庙,是去燕子矶,是去莫愁湖,是去明孝陵,还是去总统府。如果是去夫子庙,我就觉得你是个迂腐执拗的卫道士,去燕子矶你就是个很有春秋风骨的人,去莫愁湖就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家伙,去明孝陵就让我觉得你有一肚子阴柔祸水,去了总统府的话,我就当做没见到你这么个俗人。” 陈二狗愣了半天。最后忍不住说道:“你真有病。是书读多了吗?” “我没病。”她再次反驳道。 她长得不惊世骇俗。不像竹叶青那般让人一眼便惊为天人。也不像胖妞王语嫣那样让人恨不得把眼珠子刮出来。但她有一张干净地脸庞。眼神干净。肌肤干净。那一头青丝也让人觉着干净。曹家女人也让人见而忘俗。但她眼中终究有着一种世家子弟地深沉。陈二狗读不懂看不透。见着了难免会心生敬畏。但眼前这小女人不会。说她小。是因为她长得很细致。那是浸染了小桥流水人家地江南女子才具备地韵味。年纪也小。十五六岁地模样。不肤浅也不深刻。没有故作高深。也没有为赋新词强说愁地那类矫情。即使说了一通让陈二狗很头疼地话。看到脸庞后。陈二狗还是觉得对着她是很舒服地事情。 “最后你出人意料地来到了鸡鸣寺。所以我觉得你是一个。女人。” 她笑起来地时候两颊有两个酒窝。“起码上辈子是。因为这鸡鸣寺如今是尼姑庵。尼姑你知道吧?” 虽然被说成女人。一向觉得自己挺爷们地陈二狗没生她地气。她那张脸会让人恨不得不食人间烟火。但他生王虎剩地气。挑哪里不好非挑这地。忍不住爆粗口道:“操你大爷。” 陈二狗当然不是骂她,可她不知道啊,一副错愕惊讶外加黯然神伤的楚楚可怜。 于是陈二狗慌了,尴尬解释道:“我没骂你的意思,只是那话太顺口,一不小心就溜出嘴。” 她点头道:“对,你没骂我,你骂我爸。” 陈二狗一手拿伞,一手拿地图,斜叼着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沉默。 女孩双手托着腮帮,刚好环住伞柄,两把伞重叠在一起,雨虽然大,但此刻,这两把伞庇护出来的小地方反而有种清净地的味道。最后这个横空出世看着比良民还要良民一百倍、但总让陈二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女孩给了个方案,他出五块钱请她进鸡鸣寺,她就可以当做没听到那脏话。 陈二狗喜欢把女人比作蛇,一条条五彩斑斓,但第一次觉得也有可以洁白如雪的小蛇,所以他心甘情愿掏了十块钱买门票,如果真被这条小白蛇咬死,陈二狗也没怨言,老天爷要真花那么大心思来祸害他这么个小百姓,也值了。 鸡鸣寺黑瓦黄墙,屋背镶珠,乌云大雨,别具风采。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孩就成了陈二狗的导游,“鸡鸣寺以前有一尊朝北的观音菩萨像,佛龛上的楹联有一副联子,‘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有意思吧?其实关于这寺有趣的事情多了,南北朝有个皇帝就喜欢来这里出家当和尚,然后让大臣赎身,让鸡鸣寺获得几亿枚铜钱,那位皇帝菩萨出家了四次,你说我有病,我觉得他才有病,心中有佛便是,何必如此做作。” 陈二狗不敢确定道:“是梁武帝吧。” 她雀跃道:“这都知道?” 陈二狗像是受到重创,“虽然我没什么文化,但好歹我上过高中历史。” “你竟然还读过书?而且还是高中?我以为你顶多小学毕业呢。” “……” —————————— 陈二狗第一次见到尼姑做功课念经,其中几个年轻的竟还长得颇为清秀,只是念经时似乎总让陈二狗这么个彻头彻尾大俗人有种她们要抬起眼皮望人的,这鸡鸣寺本就不是白云深处的大山古刹,与万丈红尘也就一线之隔,小尼姑该如何保持心中那一点儿清净?陈二狗不懂佛道,对佛法的理解只停留在几段晦涩经文的字面意思上,如小女孩所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不敢妄自揣测,本来他是进不了旁殿见不到这些尼姑念经的,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尼姑见到陈二狗身后的女孩后便笑了笑,笑得古意苍苍,如同那一道刻有《般若波罗蜜心经》的墙壁,老尼姑没拦他们,才让陈二狗进了旁殿听了经文。 鸡鸣寺有喝茶的地,陈二狗不肯进,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原先有点意图,但最终作罢,毕竟她也不好意思让陈二狗再次掏钱,但陈二狗进了豁蒙阁,要了两份素面,一人一份,她也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后眼巴巴望着陈二狗那份的小女儿心思神态,让陈二狗觉得她也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于是要了第三碗雪菜面,端上桌面后她分了一半给陈二狗,陈二狗没拒绝,窗外就是玄武湖和明城墙,大雨依旧滂沱,但陈二狗心旷神怡。 “本来我还想要去找一下胭脂井的,去看一看那个陈朝后主跟他女人避难的地方,但故意刁难你让你念了一遍墙壁上的心经,烧了香拜了佛祈了愿,也听了尼姑念经,最后还吃到这香喷喷的雪菜面,爹妈总教育我要人哪怕离经叛道倒十分茶酒也得只喝个七八分,所以我决定胭脂井留在下次。” 女孩砸吧砸吧着嘴巴,似乎在回味那一碗半雪菜面的滋味,随即又托起腮帮望着怎么看都没法子让人一见钟情的陈二狗,心满意足道:“想知道我名字吗,陈浮生?” 陈二狗眯起眼睛,没有转头,继续眺望玄武湖朦胧景色,道:“想。” “别奇怪为什么我知道你名字,我刚从西藏回来,是一个姓曹的姐姐告诉我的。” 她微笑道:“都是缘分呐。” “她还说了什么?” “没了,我就知道中国有这么一号人,姓陈名浮生。但我觉得吧,让她那样一个女人在佛像和喇嘛前惦念的家伙,值得我大老远跑南京看一眼。” 陈二狗没有追究,脸上如那一湖水波潋滟恍惚,是惊涛骇浪还是古井不波,外人无从知晓。 走出鸡鸣寺,她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道:“我的名字就不告诉你了,但在鸡鸣寺里可以找到,你如果真有兴趣就自己猜。你要不是来鸡鸣寺,我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爹妈总说缘是天定份在人为,澹台阿姨也喜欢唠叨一饮一啄莫非天定,所以我吃了你一碗半素面,也是缘分呐。” 女孩走了,撑着伞,踩着布鞋,蹦蹦跳跳,嘴里小声唱着一小曲,名字叫《虫儿飞》。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第一章 鸡鸣寺,胭脂井;般若墙,虫儿飞 第一章 鸡鸣寺,胭脂井;般若墙,虫儿飞 第二章 半个活神仙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二章 半个活神仙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二章 半个活神仙 撑着漂亮花伞、踩着精美布鞋、有一双诱人小腿的女孩走了,走得无牵无挂,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不给陈二狗哪怕多一点遐想空间的机会,这个东北小农民的人生就像那条跟张家寨一样默默无闻的额古纳河,她跟孙满弓或者竹叶青一样居高临下地砸下了一枚石子,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也不管是掀起惊涛骇浪还是微小涟漪。这么想来只有沐小夭与他们不同,所以连续两天躺在7o块钱一晚的小旅店,陈二狗都在想念那个床下清纯床上妩媚的傻妞,想她的滑嫩身子,也想她的笑脸,在陈二狗看来,女人的身体美到极致就该像一块香皂,羊脂暖玉?陈二狗没见过,没摸过。 清晨八点,依旧是那鸡笼山和那鸡鸣寺。陈二狗这一次终于见到了王虎剩,王解放没来,张三千倒是跟来了,小孩一见面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往陈二狗身上蹭,反正一身行头不值钱,陈二狗也就让张三千肆无忌惮泄,这娃见多了与自己戚戚相关的生离死别,估计是吓怕了心里烙下了阴影,提心吊胆了三天终于可以松懈下来,张三千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张家寨人见到这场景估摸又得背后阴损咒骂这小杂种没心没肺对着外人撕心裂肺,也没见他那个戴了顶大绿帽子躺进棺材的酒鬼老爹死的时候在坟头怎么哭过。 张三千是第一次见到南方寺庙,王虎剩也不吝啬这十几块钱门票,陈二狗就陪着他们再逛了一次,一路上王虎剩没少显摆他那点不入高人法眼的风水堪舆,“南京有个虎踞龙盘的地势,传说是诸葛亮勘测的,我师傅说那多半是传言,按照老头的说法紫金山是龙头,因为龙头向北,明朝的乞丐皇帝朱元璋才在南京城打了许多口井。天文台到太平门则是龙脖子,进了五台山。就是龙脊梁,到冶山道院收尾。至于虎踞,老头没详说,我抽空得四处转转,看一看。但不管咋样,这南京风水最大的缺憾在于长江的直横之水,风水风水。无非就是藏风聚水四个字,长江水流太快,所以历史上建都在南京的王朝,多半是只能持有半壁江山,也短命。” 张三千听得一惊一乍,晕晕乎乎,陈二狗不置可否,任由这位小爷胡乱瞎掰,要怪就怪在火车上第一次见面这厮给他留下一个神棍的糟糕印象。缘山而上,最后又到了张之洞最初修建地那个豁蒙阁。然后三个人一口气解决掉八碗素面,张三千人小胃口不小,一个人干掉四碗。反正这钱是王虎剩出,张三千一点都不心疼。 豁蒙楼外一侧是一念堂,屋檐下挂有一幅“开光法物流通处”,几个工作人员见到他们都很热情,起初见王虎剩对那些信物的来历都娓娓而谈,一个个笑容灿烂。可一听陈二狗语气似乎无意购买,立即转而他顾,露出鄙夷疲态,再不理睬口袋空空地一行三人,张三千脸皮薄拉着陈二狗就要走,可他这位三叔愣是拿起这样放下那样足足瞧了半个钟头,让那些个人差不多要做金刚怒目相才拍拍走人,豁蒙楼另一侧是佛教典籍流通处,免费观览。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正在翻阅一本不知名的经书。也不忙着招徕游客们捐些功德,也不急着向陈二狗他们弘扬佛法。甚为然,她就是那个放陈二狗和女孩进入旁殿听念经的老尼姑,他见到陈二狗轻轻一笑,看到张三千又是一笑,但很快便将心思放到经书上,不闻不问,宠辱不惊。 王虎剩没留意这个老尼,他忙着跟张三千灌输他从师傅请教外加偷来的堪舆术,打定了主意要收张三千为徒,故作姿态道:“这鸡鸣寺可不简单,按照我师傅综合金锁峦头派和理气派的学问,丑艮有水、寅位有山的鸡鸣寺前二十年气场殊胜,利于修行,接下来二十年就弱了些,不过也是相对来说,总体来说鸡鸣寺是好格局。三千,历史上那些得道高僧或者有些功力和眼力劲地牛鼻子道士都喜欢占据一方风水宝地,就是图个修行精进,当然我不说让你陪我去出家,但我教给你的东西,放在今天也不落伍,比如哪些楼盘好,或者什么日子适合做什么事情,忌讳做什么,这人生就可以顺风顺水。” 张三千没啥表情,将信将疑的态度。 王虎剩也不急,神秘兮兮跟陈二狗低声道:“我师傅还说,文革后有个老师太在这里修行,道风纯正,不少政府官员都大清早悄悄来这里打扫,给佛菩萨做护持,师傅当年也上过鸡笼山拜过鸡鸣寺的观音,可惜没上那塔,引以为憾,他来的时候老尼姑也仙去了,唉,老头一辈子在找世外高人,却一个没找着,他那一辈子活得真憋屈。” 一边安静百~万\小!说的老尼姑放下经书转头微笑道:“旁门八百,左道三千,骑驴找驴,不可笑,只遗憾。” 王虎剩皱了皱眉头,盯着老尼心中咀嚼这番话的深意,跟佛道中人打交道,师傅说过讲究个机锋,他不敢随意接话。 “三叔,旁门八百,左道三千,是啥意思啊?富贵叔说太爷爷让我叫张八百,你给我取了张三千,是这么来的吗?”张三千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地扯了扯陈二狗袖子。 “不是。”陈二狗摇头道。 老尼没有深入交谈地意图。拿起另一本经书继续翻阅。 牵着张三千地手。陈二狗转身离开。不忘打击被老尼姑一句话打压了气场地王虎剩。道:“三千。别信你虎剩哥那一套。你太爷爷说了。南京东有紫金山龙蟠。西有石头山虎踞。南有秦淮河。北有玄武湖。刚好凑足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就一城小格局来说。南京是历代堪舆家眼中王气所钟地福地。但放在中国版图来看。却是九宫八卦中地死门。所以南京至今都比不得北京。” 张三千朝王虎剩做了个鬼脸。 这孩子恰好看到那个老尼姑转头望向陈二狗地一张沧桑脸庞。恬淡不惊地脸却有惊讶地眼神。 “等一等。” 老尼略微唐突地喊住了陈二狗,尽可能平静道:“施主,请问您是姓陈吗?” 陈二狗点了点头,心想难不成这老师太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在一座鸡笼山方寸之地鸡鸣寺看透了大半人生的老尼姑颤声道:“那您爷爷是否姓陈名半闲?一半的半,闲暇地闲。” 此话一出,王虎剩当场瞠目结舌,这世界上没哪个名字能让王虎剩大将军如雷灌耳,但被人称作小爷小爷的,被道上的人视作高深莫测的风水行家,一切还得归功于那个一辈子没见着世外高人的瞎老头,年前就两眼一闭投胎去的瞎老头走南闯北也不全是瞎转,其中去了不少地方就为了找那三四位堪舆风水这一脉的真神仙,其中一个,恰好就叫陈半闲。 这位老人别说八十后,就是七十年代出生的人都没几个听说过,但瞎眼老头活着的时候砸吧着老烧酒总喜欢跟王虎剩提那位老人,一张老脸满是崇拜,一副甘为别人门下走狗地卑微姿态。 陈半闲? 陈半仙,半个神仙。 传闻,建国后紫禁城外广场下面那些玄奥晦涩地繁琐布置,一半出自他手。 虽然王虎剩一直把“陈半仙”当做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和瞎老头地以讹传讹,但陈半闲这个名字还是深深烙印在小爷王虎剩的脑海,风水算命一说,信则有,不信未必无,瞎老头用十几年时间教给他一个道理,当下被视作迷信的作贱东西,将来也许就是科学殿堂里的座上宾。 可惜,陈二狗给了老师太和王虎剩一个很失望的答案,“不是。” 老尼姑失望之余松了口气,朝陈二狗报以歉意的微笑,转头继续阅读佛教经典,大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豁达,这份一生诵读经书熏陶出的淡定从容装不出,也演不来。王虎剩则开始横瞧竖看陈二狗,似乎想要观察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惜瞎老头也没见识过陈半仙的仙风道骨,自然更不可能透露给半吊子徒弟王虎剩什么线索,再说站在他面前的也不是陈半闲,而是年龄只是老人孙子甚至可能是玄孙那一辈的陈二狗,同样姓陈顶个屁用,陈在百家姓中是排前十的大姓,王虎剩很泄气,耷拉个脑袋,让那个汉奸头愈滑稽。 陈二狗面带微笑。 伸入裤袋的拳头却是紧握曹蒹葭送给他的那一枚硬币。 脑海中只有小坟包前、那一块刻有“陈浮生爷爷之墓”、无比落拓而寒酸的窄小墓碑。 第二章 半个活神仙 第二章 半个活神仙 第三章 六两二钱的命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三章 六两二钱的命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三章 六两二钱的命 1本科以上学历。 2身高175以上,品貌端正,具备较强的管理能力,具有高度责任心,有很好的应变和沟通协调能力,思路清晰且有良好的口头及书面表达能力。 3有二年以上大型的智能化小区管理工作经验;精通及熟练运用物业管理条例及与之相关的法律、法规。 这不是在招聘什么高级岗位的业务经理,只是南京将军路5号上山水华门住宅小区对保安的三点要求,如果不是王虎剩跟山水华门某个开商有点私交,如果不是王虎剩给陈二狗和王解放弄了两张南京某部退伍证明,他们都未必能进山水华门做看门的,对陈二狗来说,保安跟看门狗没啥两样,当然他一个一辈子跟守山犬打交道的农民也没觉得这工作掉价丢脸,啥活都得有人干。 疯癫老头以前在张家寨总说卖唱的下作,如今卖唱的不都成了大明星,无非就是比保安脸蛋漂亮点,于是稀里糊涂陈二狗就成了山水华门的一名保安,王解放因为长得比较符合山水华门的高档住宅形象,基本上都站在小区门口对着来往车辆和业主不停盘问或者敬礼,王虎剩则翘着二郎腿负责小区智能系统监控,陈二狗最空闲,王解放那叫门卫岗,他则是巡逻岗,免费参观山水华门,无非就是对小区一些监控薄弱环节顶点定时进行巡视,是个闲差事,包吃包住一个月拿15oo,这日子有点快活似神仙的意思。陈二狗不是没想过把张三千送到学校去接受义务教育,但山水华门离最近的小学也有不近的距离,如果寄宿,陈二狗还真担心张三千会不习惯,所以他干脆让王虎剩把小学教科书全部买来。让张三千白天自学,晚上他再进行辅导,这孩子不笨。也肯吃苦,自然事半功倍,陈二狗最大的乐趣就是把《逻辑学》和《悖论》里的深奥理论灌输给张三千,他才不管现在的张三千是不是有兴趣,张家寨的孩子都是穷疯了饿惯了有一顿没一顿熬过来地,兴趣爱好之类的东西都是城里孩子的奢侈玩具,张三千这类。玩不起。 “三叔,你有白头了。”张三千跟陈二狗睡一个小房间,上下铺,陈二狗叼着根烟坐在下铺靠着墙看一本让王虎剩掏钱买来地《三命通会》,张三千则蹲坐在他身旁,托着腮帮观察陈二狗的头。 “早有了。”陈二狗将烟灰弹进烟灰缸随口道,所谓烟灰缸,其实就是一只一次性杯让张三千加点自来水。陈二狗这四个人虽说和业主同住在山水华门,但谁都知道随便一栋房子的洗手间都比他们住的地方当得起奢华两个字,陈二狗以前没亲眼见过别墅。南麓的岭秀苑庭院独栋别墅是山水华门小区收官之作,面积在36o平米左右,每户都拥有专属独立花园及精装内庭院。虽然说王解放对此挺不屑一顾,说跟汤臣高尔夫比差了不止一截,跟汤臣一品更没得比,但对陈二狗和张三千来说,那别墅,真气派。气派到让陈二狗甚至忘了去奢望这辈子能攒钱买到一套,确实,陈二狗一月工资只能买到十分之一个平米的岭秀苑别墅,一年才一个平米多一点,这么算起来其实也不需要多久时间,35o年就能买一栋了。 “要拔吗?”张三千盯着陈二狗的几根白跃跃欲试道。 “不拔,我娘说这白头越拔越多。我可不想再过几年就一整脑袋白头。”陈二狗摇了摇头。 “三叔,你说我以后能干什么?是跟着你做保安吗,一个月15oo。我欠你地。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张三千一脸迷惑,再小的孩子也有了心事。何况穷人孩子早当家,比温室里糖罐中泡大的城里孩子自然更早懂点人情世故。 “三千,你还小,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在大城市里做人做事跟讨媳妇是一样的,你不能学张家寨,以为花几千块钱买一个就完事了,得慢慢来,再说你以后也不会做保安,做什么倒不丢人,但人都得往高处走,穷人就更得这样,要不然一代比一代穷,日子没法过,三叔不会让你跟我一样做个看人脸色的小保安。”陈二狗硬着头皮死命研究那本《三命通会》,里面的文言文和命理学术语轻而易举地杀死他海量脑细胞。 “三叔。我现在已经记住所有业主地姓名、样子和他们居住地楼宇、楼层、单元和房号。一眼就能瞧出谁不是我们小区地。谁是来推销地。”张三千笑道。光着脚丫。托着腮帮。一脸灿烂笑容。他这个年龄地孩子再懂事兴许也不太清楚。远处那些有钱人地世界离他三叔有多遥远。也不会理解陈二狗站在湖边嘴里叼着狗尾巴草。仰视那些独栋别墅时背影里隐藏地调侃和深沉。 “《三命通会》这书讲什么?”张三千疑惑道。 “讲运。看相。算命。也许你富贵叔和虎剩哥才是对地。命这东西。不能怕了就躲着避着绕道走。你得知道它。就跟伺候大人物和菩萨一样。知道哪一尊菩萨地什么口味。你才能伺候舒服。富贵和虎剩都说过达人知命。达人估计境界挺高。你三叔啊估摸一时半会做不到。所以字一个一个瞧。书一页一页看。把心态放平喽。省得把自己闷死憋死。”陈二狗顿了一下。稍作思考。很当回事请地回答了张三千随口一问地问题。“三叔。你果然是文化人。说话大道理一套一套地。”张三千煞有其事道。小脸满是敬佩和崇拜。 “等你见过真地文化人。就不会这么说了。”陈二狗笑道。大城市藏龙卧虎。高人隐于朝隐于市。他这么虾米角色都能碰上个深藏不露地孙大爷。所以陈二狗逛荡了将近一年。神仙一样地女人都见过了两个。但对大城市还是一直心怀畏惧。 “三叔。就算太爷爷不是鸡鸣寺那老尼姑奶奶说地陈半闲。我觉得他老人家也是个老神仙。村里子辈分大地老人虽然对陈家不待见。可说起太爷爷。肚子里都怕。我看得出来。”张三千怯生生道。一溜烟爬上陈二狗头顶地床铺。睡觉。太爷爷以往都是张家寨陈家地一个忌讳。因为他三叔陈二狗顶不愿意听到有关他地话题。虽然张三千感觉走出大山后三叔对太爷爷地态度转变不少。但他也不敢乱说话。 走出鸡鸣寺地这段时间。王虎剩就一股脑把从瞎子师傅那里听到地东西抖搂给张三千。一个愿意听。一个愿意吹。两厢情愿一拍即合地事情。王虎剩口才素来不错。虽然在李唯小妮子眼中那属于受封建迷信思想毒害到无药可救地步。但能忽悠到一个小爷地称呼。道行肯定还是有点地。在他那张舌灿莲花地嘴巴里。那位陈半闲老人家就成了高高在上地人物。不为五斗米折腰。也不摧眉事权贵。俯瞰众生。被说成陈抟老祖后人。是当代袁天罡一样地牛叉人物。他地称骨术天下无双。当然张三千不懂啥意思。也知道那多半当不得真。但小孩子只记住了一句话。“汝南陈氏有半闲。大智近妖半神仙”。这话挺顺口。张三千就很中意。王虎剩还神秘兮兮告诉他这位神龙见不见尾地老人家曾给两位开国元勋称过骨算过命。一眼不差。百无一失。把张三千唬得一愣一愣。 “三叔。睡了没?”在上铺躺了两个钟头也盯了两个钟头天花板的后张三千轻声问道。 “没。” 陈二狗侧着身子看挂在墙壁上的那杆老烟枪。那玩意陪了老头子大半辈子,不知道为何没肯带进棺材。富贵说那旱烟是爷爷39岁的时候给一个姓林的男人算命得来的,起码爷爷死活不肯,可耐不住苦苦相逼,富贵每次说到这都会深深吐出一口气,感慨从那个时候起爷爷的气数就散了,再也聚不拢。 其实陈二狗不太愿意想起已经睡进棺材躺进坟包的老头,走出张家寨之前是觉得耻辱,一个疯疯癫癫没半句正经话的酒鬼,能有什么上得了台面地历史,走出张家寨之后是一肚子愧疚,不敢想起,每次想起连脸庞都记不清的老人,陈二狗都良心不安,满嘴泛酸,这滋味不好受。 “三叔,你说我能有个啥命?要是太爷爷还活着,能给我看看吗?”张三千趴在床沿,探出一颗小脑袋望着下铺的陈二狗。 “你命好,比你富贵叔还好,六两二钱地命,要放在古代,就是比状元还要大官的好命了。这些都是你太爷爷在给你取名字的时候说的,你越以后命会越好,六两二,六加二就是八,所以他喊你张八百。”陈二狗收回视线,望着张三千笑道,这话倒不是胡乱瞎扯一通,六两二钱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命,陈二狗虽然不清楚,但听富贵说已经是了不得的好命。 张三千似懂非懂,一脸兴奋,爬下床铺躺在陈二狗身边,小声道:“那三叔你呢?我都有六两二钱,你怎么都该有十几两地命吧?” 陈二狗乐呵呵笑道:“没,最好的命也是七两二钱。其实按照你太爷爷的说法,凡人有四五两的命,就该知足偷笑了。他说张家寨是好地方,风水好,祖上积了大德,所以他才在张家寨住下来,所以今天我才能跟你躺一床上,都是缘分呐。” 都是缘分呐。 陈二狗没来由想起了那个女孩的口头禅。 “三叔,那最好的七两二钱的命,是个咋样的命喔?”“十代积善,一世荣华。” “不懂。” “等你大了,就知道这八个字比登天还难。” “三叔,等我命好了,我一定拿出所有东西报答你。” “三千,你这份心就是最好的东西,足够了。” “够了吗?”张三千睁大眼睛望着陈二狗,似乎有点遗憾。 “够了。”陈二狗依旧侧着身子,嘴角含笑和小孩对视着。 张三千把头埋在陈二狗胸口,轻轻呢喃道:“如果我觉得没够呢。” 第三章 六两二钱的命 第三章 六两二钱的命 第四章 其爷如老龟,其父如瘦虎,其兄如饥鹰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四章 其爷如老龟,其父如瘦虎,其兄如饥鹰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四章 其爷如老龟,其父如瘦虎,其兄如饥鹰 不是每一只在底层拼搏的蝼蚁都注定碌碌无为,运气好的,给它们一个支点,兴许就能撬起搬动大象的杠杆。 凌晨五点钟一到,陈二狗和张三千极准时的生物钟就会让上下铺的两人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起床后两人站在一起洗脸刷牙,然后陈二狗会带着张三千去晨跑,绕山水华门小区三圈,最后在南麓一幢独栋别墅周围,打一些八极拳或者劈挂拳的拳术套路,陈二狗特地跟无所不通但无一能精的小爷王虎剩讨教了一套杨氏太极,虽然张三千看起来柔柔弱弱身态纤细的模样,但对太极或者咏春却没一点兴趣,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痴迷于八极拳,陈二狗瞎子摸象般艰难摸索杨氏太极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一个小孩大清早光着膀子撞一棵特地从别处挖来种下的松树,之所以光膀子,是怕把衣服磨破了,到了大城市不用日晒雨淋下地干活,张三千身子跟他脸蛋一样愈白嫩水灵,套一句没少干过坑蒙拐骗的王虎剩话说就是这娃能卖个好价钱,还是那种十岁了都能卖到富贵人家的稀罕货,不过寻常人贩子大佬见到金盆洗手很多年的王虎剩,恐怕有些个眼睛比较好使的家伙还得恭恭敬敬喊声小爷,哪敢对张三千下手。 虽然王虎剩掏出来的货都不会很次,但打太极也打了一段时间,没给陈二狗带来多少称得上太大震撼的感觉,至今也没搞清气沉丹田的境界到底是啥个玩意,至于王虎剩扯出来“引进落空,四两拨千斤”的手法,陈二狗更是边都不沾一点,陈二狗也知道太极讲究个滴水穿石,这种内家拳尤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陈二狗不能不急,一想到那张狰狞的桃花脸孔。他心底就有一股寒意,权势的确可以带来只手遮天,金钱也能换来翻云覆雨,但人生多得是狭路相逢的境况,那个时候,归根究底,还得靠最纯粹的力量。谁的拳头硬,谁地身手猛。谁的手段骁勇,陈二狗不想输得一败涂地。 打太极没了意态平和,便没半点效果,陈二狗之所以选择这块僻静湖边场地,就是一栋移交给业主没多久的独栋别墅中有个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个安静女孩每天此刻都在阅读书籍,只有一个模糊侧脸,一本书,一个清瘦身影,她很早起床。总会比陈二狗更早,她百~万\小!说很专注,窗外花开花落,惹不起她一点心境涟漪,陈二狗好歹读了十二年书,但第一次知道啥叫两耳不闻窗外事,陈二狗每次心烦意乱,就会瞥一眼她,然后便能够深呼吸一口。做到暂时的心无旁骛,偶尔坐在草地上休息,叼着根狗尾巴草,陈二狗也会猜测那个有大家闺秀气质却如小家碧玉恬淡无争的年轻女孩是谁,父母是做什么的,她有过什么经历,甚至是否被一个男人走入过她的心境,对陈二狗来说,瞎想一通。也很有趣。但陈二狗也知道,她也许等他离开山水华门那一天都不会转过脸。看到打太极地他。 “三叔,想女人了?”张三千撞完了松树心满意足地穿上衣服跑到陈二狗身边,陪着他坐在湖畔呆犯愣,跟王虎剩处久了,张三千也学会了点小心思。 “你懂个屁。”陈二狗笑道。 “三叔,你猜猜看,李唯,沐小夭,张兮兮,我最喜欢谁。”张三千学着陈二狗拔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对这孩子来说大城市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找不到甜草根,在张家寨地大山,张三千能随便拔出几种放在嘴里咀嚼能啃出甜汁的草本植物。 “李唯。”陈二狗不假思索道,在他看来沐小夭和张兮兮跟张三千都太遥远,李唯虽然脸蛋身材相对逊色,但普通也有普通的好处,起码不会给张三千太多压迫和窒息,再说小孩只见过沐小夭和张兮兮一两次,能有什么印象。 “错,再给你一次机会。”张三千咧开嘴笑道,这笑脸,会让陈二狗不由自主想到富贵。 “沐小夭。” “又错了。” “张兮兮?”陈二狗有点出乎意料。转头望向一本正经地张三千。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是被王虎剩灌输那套大地妞才是好妞乌烟瘴气地理论? “三叔。我觉得李唯姐不够大气。跟地道地上海人一样精明。跟她娘一样。如果打一桌麻将。也就保证赢比输多一点。小夭姐跟李唯姐不一样。打麻将桌面上肯定会输。但其实是赢了。我不懂你们大人地感情是怎么回事。但觉得小夭姐蛮聪明。也很实在。也许他跟三叔一样。练毛笔字久了地缘故。不浮躁。但我还是喜欢张兮兮多一点。”张三千老气横秋笑道。 “没瞧出你现在大道理也一套一套地。看来跟了王虎剩。别地好处没有。以后肯定能靠嘴巴吃饭。” 陈二狗哑然失笑道:“说吧。啥原因。” “大呗。都说大地女人能生男娃。”张三千坏笑道。突然压低声音。“三叔。你难道不觉得张兮兮很像两瓣大西瓜。你要摸上一手。准上瘾。小夭姐漂亮是漂亮。但小了点。不带劲。就跟白烧度数不够一样。还是张兮兮好。” “王虎剩。你大爷。” 陈二狗笑骂道,赏给张三千一个结实板栗,“净跟那鸟人学坏的,以后离他远一点,你小兔崽子要是敢成天琢磨这些花花肠子,我非把你掐死。”“三叔,你操虎剩哥大爷没用,你就算刨他祖宗十八代的坟都没用,虎剩哥说他一生出来就没心肝,不知道孝是怎么个字。”张三千微笑道,那张清秀中性的稚嫩脸庞颇为动人,这样的孩子如果在学校,是不愁收不到情书的,虽然字体可能歪歪扭扭,甚至还有不少错别字。 “小爷啊小爷。” 陈二狗一阵感慨,深呼吸一口。吐掉那根嚼烂了的狗尾巴草,站起身道:“回去吃早饭,谁先到谁做饭。” 张三千撒开脚丫子狂奔,把陈二狗远远抛在身后。 这孩子最大的乐趣除了练毛笔字、听陈二狗讲述王朝兴衰、听王虎剩扯风水堪舆,再就是给陈二狗做饭。 不急不缓小跑的陈二狗望着张三千地背影,突然没来由充实起来。 虽然说这杨氏太极没能让他短时间爆,但好处终归是有的。其实陈二狗和富贵都知道爷爷懂太极,说出来可能会让本来就一惊一乍地王虎剩再度受到惊吓。陈二狗爷爷深谙的不是如今广为流传的简化版太极拳,应该是南冷架的陈氏太极,孙大爷没过世的时候,陈二狗跟老人下棋提到过有关太极的事情,孙大爷说温县南冷架的太极才是当下最正统地太极,老人地评价是四个字。“最具古风”,之所以知道爷爷会南冷架地太极,是当初富贵八极拳操之过急练伤了身体,爷爷便让富贵打了一小段时间地太极,一次他抽旱烟的时候提起过那太极是南冷架的套路。但其中夹杂有陈家沟的老架,也叫“大圈拳”,陈二狗那时候记恨老人的醉酒疯癫,一个十来岁地孩子没见识也没肚量,哪里想学老人那些深藏不露、被张家寨视作稀奇古怪的旁门左道,加上老人似乎也刻意不想让陈二狗接触太极,连带着让富贵也不许久碰太极,老人死后富贵就十来年当真没练过一点太极,只痴迷钻研八极拳和劈挂拳。 王虎剩觉得自己很逍遥快活。如果晚上能抱着李唯或者张兮兮一起睡,那就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可虽然没有娘们暖被,但他有监控录像可以看,翘着二郎腿,叼着南京香烟,欣赏小区里一些走出房间散步的女人,王虎剩还是挺中意,唯一有疙瘩的就是这山水华门一个挺有姿色地女业主瞧上了王解放那怂人。这让王虎剩很不爽。看着那妞有事没事就经过小区门口朝站岗的王解放卖弄风骚,王虎剩就想踹那不争气净给他丢脸的犊子一脚。 跟他一起在监控室值班的还有个江苏人。那个亲戚是保安经理的家伙看不起王虎剩,觉得这个整天忙着梳理汉奸头、一脸龌龊的外地佬根本不值得拿正眼看,王虎剩呢,也从不会跟这种彻彻底底的小人物一般见识,反正互相不顺眼,王虎剩乐得清静,抽烟瞌睡看女人,他才不管什么职场的人情世故,这点屁大的小圈子,还真不配他王虎剩大将军当回事,反正只有他炒老板鱿鱼地份。 南京是陈二狗的福地,所以他来了。 王虎剩也很满意现在陈二狗的状态,有条不紊地准备高考,有筛选地大面积海量阅读,每天花一点时间跟他学玩牌学千术,甚至有空还会跟王解放讨教一点床上功夫,王虎剩虽然身无分文,貌似一事无成,但终究是生死场上过来的人物,跟他打交道的人不是腰缠万贯就是黑道上的亡命之徒,他能看中陈二狗,就是看上了这位小虾米的意志,那是一种类似东晋桓温的气质,陈二狗兴许目前还没宁教我负天下人的狠辣风范,但在王虎剩看来,远比那些没心没肺挥霍时间地纨绔二世祖来得更值得期待,王虎剩知道,当一个人看不清自己地未来,大多数会或多或少浪费时间精力和金钱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关节上,比如一些于人生大方向有害无利地兴趣,有钱的玩飙车玩收藏玩女人,没钱的玩游戏玩愤世嫉俗玩文字游戏,也许不能算作失败,但无形中失去了一个又一个的机遇,这些机遇也许就能够让人崛起,让人出人头地,最可怕的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机会。 “一只青蛙被丢进不太烫的温水,直到慢慢煮烂,它都不会想着跳出来,只有那些一下子被抛进滚水的青蛙,才知道要一跃而起,跳出火锅。”这就是王虎剩众多人生感悟中挺出彩的一个,套在陈二狗身上就很适用,人妖熊子就是那一瓢滚烫开水,王解放心底其实是感激那个公子哥的,因为他的出现,彻底断了陈二狗做良民做庸人的机会,当然这些话王虎剩不会对别人说,成大事者不谋于众,这是千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王解放虽然死心塌地,但对王虎剩来说那颗猪脑袋知道太多反而会坏事,王解放在小爷眼中就是一枚炮,指哪打哪,就算是死地,也得冲,不能让棋子知道那是死地还是活地。 陈二狗不太愿意讲述他爷爷的事迹,王虎剩就变着法儿让很称职的旁观者张三千来说,那位已经逝世的老人是不是传说中神龙见不见尾的陈半仙已经不重要,最关键的在于这样一个甘于死寂人生的老人教出陈二狗和陈富贵这样的孙子,大个子陈富贵,王虎剩一想到这笑脸泛滥言语稀少的男人,就一身鸡皮疙瘩,那是本能的惧意,大力抽了口烟,王虎剩眯起本来就很小的眼睛,盯着监控屏幕,喃喃道:“除了东北出东北虎,辽东可还出海东青。” 有一点王虎剩一辈子都不会对外人说起,在南下火车上他第一眼看见陈二狗,起初并不在意,纯粹是打时间给陈二狗看了相,那一看,便让见多识广的王虎剩看出了一身冷汗,瞎眼师傅曾经一次喝高了给王虎剩解过一种命相。 不多,才十五个字。 却让王虎剩一阵头皮麻,一身泛寒。 “其爷如老龟,其父如瘦虎,其兄如饥鹰。” 第四章 其爷如老龟,其父如瘦虎,其兄如饥鹰 第四章 其爷如老龟,其父如瘦虎,其兄如饥鹰 第五章 熬鹰斗狗魏端公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五章 熬鹰斗狗魏端公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五章 熬鹰斗狗魏端公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二狗这一行四个土老帽都是懂得找乐子让自己每天不那么枯燥乏味的人,王虎剩喜欢透过各个监视器女业主的曼妙身姿,经常给一大群保安算个命看个相充回大爷,如果不是他那个中分头实在落伍,不是口若悬河的时候牙缝里总沾着菜叶一嘴口臭,不是他那双贼眉鼠眼太过不招人待见,很多人还真想把他当做一个下九流中的高人。 王解放是个从来不愿意亏待裤裆里那玩意的虎人,到山水华门没一个月就勾搭上两三个如饥似渴的怨妇,不过怕操之过急,给王虎剩惹来麻烦,就憋着没动手,否则天雷勾动地火,一个干柴一个烈火,王解放早把那几个三四十岁身子饱满到滴水的娘们拖上床正法了。 张三千忙,很忙,忙到手脚抽筋外,就差没口吐白沫,这小孩除了得给三头牲口做饭,每天练毛笔字两个钟头,喜欢拉二胡,于是让陈二狗买来了一把,坐小板凳拉足两个钟头,一分钟不能少,《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两本大块头就放他床头,虽然是教科书范围外的课外读本,但陈二狗每天不是让他背诵《三十六天罡星》就是《出师表》,可怜张三千才识字没多久,就得掰命啃硬骨头,王虎剩心疼孩子,跟陈二狗说你让张三千一个十岁的孩子跳级接触小学毕业水准的教材,我不拦你,可让他满嘴“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有意义吗?陈二狗说了一句,没意义也得做,我就是要把我觉得有用的东西硬塞给三千,他已经在起跑线上输给城里孩子一大截,我不能让三千输给别人一辈子,反正张家寨出来的孩子,除了吃苦什么都不会。 对此张三千是一张灿烂笑脸,他是真的不怕苦。王虎剩拿这对叔侄彻底没辙,便不再开口,任由陈二狗把一切他懂得的东西强塞进三千的脑袋,内容驳杂。从弓猎下套剖狍子,到京剧二胡小曲,再到陈二狗旁听来的学术性专业知识,尽量深入浅出地传授给张三千,如果说一年时间陈二狗像块海绵吸收上海的骨髓,那么张三千就是一条陈二狗身上的寄生虫,汲取陈二狗人生观价值观体系地精髓。可陈二狗似乎忘了自己是一个药罐子泡大的货,从身体到心理都透着吊诡,某种程度上理解张三千也许就是一个浓缩版或者精华版的陈二狗,未来带来的福祉还是祸害,天晓得。 练毛笔字手累,拉二胡手更累,读书背诵脑袋累,练八极拳更是全身累,每天陈二狗一熄灯,张三千这娃就沉沉睡去。梦话都在念叨着“小李广花荣”等一大串水浒好汉地名号。 陈二狗起先对岭秀苑别墅中那个温婉女孩感兴趣,可半兴致观察了一个月,她始终保持那个侧身姿势安静阅读。陈二狗又不是那种艺术底蕴深厚到一个侧脸一个轮廓就能遐想连篇的猛人,他有个屁的高深审美观,看久了自然而然就腻了,不再对她觊觎什么。陈二狗倒也知道物有不平则鸣这么个说法,但登高而赋那事都是古代士大夫现在艺术家再不济也得是文艺青年这类人该做的事情,陈二狗很遗憾自己就算想装深沉都没那个本事。肚里墨汁少,怨不得别人。 然后陈二狗开始留意同样是占据独栋别墅的某个业主,陈二狗想不注意都难,因为那人养狗,而且一口气养了六条,都是外国品种,王解放说那是两条阿拉斯加雪橇犬,两条澳洲灵提,两条比特犬。业主是个中年男人。长相一般,喜欢一身休闲打扮。没法子瞧出什么上位者气势,甚至外人看来还没那几条狗来得震慑人心,待人和蔼,遛狗的时候即使碰上陈二狗这类小虾米保安,也都会自肺腑地点头微笑,横看竖看都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良民。 王虎剩格外提到过这个业主名册上登记为魏端公地男人,因为念着点情面介绍王虎剩进山水华门的南京商圈大人物特别叮嘱过,这个男人有来头,至于什么来头,则语焉不详,似乎有隐情,那个在南京算是小有名气的商人只是前些年从王虎剩拿到手几件青铜器,算不得深交,带着点忌讳没有多说,王虎剩和王解放没太放在心上,能住山水华门岭秀苑的人非富即贵,是个人物才不算怪事,要不是个牛叉烘烘的角色,那才是新闻。但陈二狗很上心,因为他懂狗,跟两代四条守山犬厮混了二十多年,陈二狗很深刻地明白什么样的主人养出什么样的畜生,他不懂比特斗牛梗澳洲灵提之类的,但中年男人牵着的那些畜生看人眼光,让陈二狗想到了在大山里敢跟黑瞎子叫板一挑一的白熊,所以那男人散步地时候笑得越淡定安详,陈二狗就越浑身不自在,因为2酒吧风波的缘故,让陈二狗也算大致见识到了旗袍女人谈心和人妖赵鲲鹏这个层面的富二代三世祖,回过头看养狗男人魏端公,便愈警惕。 据说魏端公一般都住在钟山高尔夫别墅,山水华门只是他一个专门养狗地地,总计二三十幢岭秀苑独栋别墅入住者不算多,但他那一栋就常住着两个人,只为了伺候那六条品种纯正的狗,传闻一个月拿五千,让陈二狗很裸地眼红嫉妒了一番,每次经过那栋别墅,陈二狗都忍不住想起埋掉的白熊和留在阿梅饭馆的黑豺,走远了,就得蹲在一棵树下抽根烟,牌子就是南京,要11块钱一包,得省着抽,这让陈二狗很怀念在sd酒吧的幸福时光,抽烟喝酒看女人都不用花钱。 这一天当陈二狗在山水华门排屋区域值班的时候,一辆奥迪q7在他身边停下,车窗摇下,探出一颗脑袋不冷不热询问一个地址,是个很有贵妇气焰地精致女人,看上去撑死了三十岁,长得精致,化妆也精致,那对珠光宝气的耳环也精致,这股精致带着咄咄逼人的名贵,晃人眼,刺目。她嘴里的地址恰好是魏端公的那栋别墅,陈二狗便三言两语讲述了位置,因为竹叶青的缘故,他对这一类女人有心理阴影,不想沾上,便宜没占到一点反而会惹来一身骚,那女人似乎有点不耐烦,犹豫了一下,道:“上车,带路。” 陈二狗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保安。所以他也没多想,打开就近的车门就要上车,却抬头看到一张阴沉的漂亮脸蛋,“滚到后座,你没资格坐副驾驶席。” 陈二狗愣了愣。自嘲地关上车门。最终坐进了后座。心无杂念地帮忙指路。他不是不想直接一个耳光甩过去。或者更狠一点把这个目空一切地富婆娘们踹下车拖进密林深处圈圈叉叉一番。但现实是他得履行一个保安地职责把她送到魏端公别墅。到了目地地。奥迪q7在开进车库。陈二狗却现这女人没下车地意思。他也不好意思赖在车上。跳下车准备闪人。一下车。立即有两条极高大地阿拉斯加雪橇犬狂奔过来。随即两条透着股凶悍地比特犬也冲过来。外人看来就像这四条狗要把陈二狗撕成碎片。那在车内小心翼翼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地女人不禁脸色微白。看来她对狗没什么好感。 她也不介意陈二狗被这些该死地畜生咬出狂犬病之类地。反正魏端公那个挨千刀地人渣肯定会圆满清理掉每一件她看来颇棘手地事情。 只不过过程出乎意料。结局也不在情理之中。 女人看到四条狗奔到那个身穿保安制服地年轻男人脚边后。非但没扑上去撕咬。反而一条条摇晃着尾巴撒娇讨好。她深恶痛绝狗这种牲畜。但不表达她一点都不懂狗。魏端公这辈子除了玩女人之外最大地乐趣就是熬鹰斗狗。她好歹耳濡目染了五年。知道他饲养地阿拉斯加雪橇犬没半点温驯可言。平均每半年就会闹出咬伤客人地事故。那两条比特就更加残忍。南京圈子都说它们吃多了人肉。真相如何。只能算半个局内人地她也不敢确定。但魏端公只要想做。肯定做得出来。所以她看到那个看起来凑合地年轻人竟然让比特和雪橇犬像贵宾犬那般乖巧。吓了一跳。以为中了邪看花了眼。 陈二狗吹着口哨。一脸笑容蹲下来抚摸几条狗地脑袋。陈二狗陈二狗。有这么个名字。跟大山讨饭碗十几年。要是没跟狗交心地本事。断然是混不下去地。他对狗。从来没半点心机。狗在陈二狗地世界。占据着不可动摇地地位。进了山把畜生看做畜生。是会遭报应地。陈二狗所做地。无非是出了山依然不把畜生简单视作畜生。 没过两分钟。一辆凯迪拉克和宝马7系一起开进别墅。分别是一个气质迥异地漂亮女人带个几个孩子下车。最后一辆是破旧到可以直接丢进废品收购站地桑塔纳轿车。那车少说也有十五六年地岁数。走下魏端公和他地司机。陈二狗赶紧起身与这些人擦肩而过。对他留意地只有走在最后地魏端公。这个似乎让不少鲜花心甘情愿插上他这坨牛粪地男人停下脚步朝陈二狗微微一笑。等陈二狗走出十来米。他才收回视线。开q7地精致女人若有所思。下意识多瞧了陈二狗几眼。 第五章 熬鹰斗狗魏端公 第五章 熬鹰斗狗魏端公 第六章 男孩女孩?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六章 男孩女孩?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六章 男孩女孩? 第二天当陈二狗逛山水华门第十六圈的时候终于碰到了出来遛狗的魏端公,他身后一如既往跟着兼职保镖的司机,很消瘦的一个年轻男人,瘦到皮包骨头,却绝不会让人觉着弱不禁风,像一头因为斗殴搏杀太多掉光了毛的青壮野狼,那双小眼睛看人总透着阴险狠辣的意味,仿佛一个不经意间就出手将人一击毙命。陈二狗跟背景神秘的魏端公打了个点到即止的招呼,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一次竟然没有像以往那般与陈二狗擦身而过,而是停下脚步,掏出包烟,黄鹤楼1916,抛给陈二狗一根,笑道:“为了应酬身上就放这烟,别嫌不好抽,其实南京烟比这个有味。对了,我昨天见你跟这几条狗处得不错,以前养过狗?” 陈二狗将那根烟点燃,吸了一口,习惯性轻微伛偻着身子道:“养,不过是土狗,肯定没这些金贵。” 魏端公望着那几条狗亲昵地朝陈二狗甩尾巴,抬头玩味道:“以后再有人递烟给你,接可以,别急着抽。人无伤虎之心,虎有害人之意,林子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见陈二狗两根手指夹着烟悬在空中一脸错愕的情景,笑出了声,也点燃一根烟,道:“放心,我的烟尽管抽。” “我这几条狗其实都不入流,其它有个地方,那里的几条才拿得上台面,其中一头藏獒和一只山东滑条花了我不少心血。你别看这两条比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见到那山东滑条就得乖乖夹着尾巴做人,哦,不对,是夹着尾巴做狗。”魏端公大笑道,聊到狗,他素来不吝啬言词,虽然手里那两条比特犬被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在南京还真没谁敢拉出一条狗来跟它们斗,魏端公早就放出话,谁的畜生能咬死这两条比特,两麻袋一百万块现金。可以直接拎走,可惜到今天还没人能拿走两麻袋钞票。 “狗有灵性,跟它们处,就得交心。”陈二狗不由自主感慨道,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魏端公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微笑不语,抽完了那根黄鹤楼便跟陈二狗道别。继续遛狗。在魏端公即将回到别墅的时候,身后的年轻司机用一口很糙的普通话沙哑询问道:“魏爷,昨晚你让我查这人的底细,详细资料已经放到书房,目前看来没有问题,不像是乔八指派来的人,不过他跟其余两人都有案底,不干净,尤其是一个叫王虎剩地家伙,前些年在北方专干刨坟掀棺材的勾当。有点名声,后来让人给阴成窝里反,差不多死绝。他趁机金盆洗手不干了。” “这年轻人,绕了十六圈才等到我出现,心是有了,就是嫩了点,不过我一把年纪,也没多少心思再去做琢磨璞玉之类的事情。要是放在十年前,我兴许会一个高兴就提携一下敲打一下,唉,老啦,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黄金荣杜月笙这些老狐狸,能越老越骁勇,我现在身子拼不动你们这种狠人,脑子也比不上那些差不多可以用老奸巨猾形容的年轻人,也想找个机会趁早金盆洗手了。”魏端公笑道。只是笑容里泛着阴冷。 把狗交给两个专门养狗地佣人。魏端公走进别墅,满屋子一堆女人。晃得他眼花缭乱,很头疼,三个老婆,四个女儿,加在一起就是七个女人,如果其乐融融倒还好,偏偏前妻和前妻之间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架势,女儿和女儿之间绵里藏针笑里藏刀,该死的是前妻和女儿之间也不忘偶尔来几段泼妇骂街的插曲,更要命的是魏端公的女人一个个精明得像女狐狸,绝非花瓶,吃饱了没事干就净想着互相拆台落井下石的手段,他地四个小到六岁大到二十三岁的种也都继承了父亲的心狠手辣和翻脸不认人,没少干往对方房间砸蛇丢毒蜘蛛的缺德事情,但手心手背都是肉,魏端公不好偏袒着谁,加上女儿长成这样也有他的责任,所以魏端公干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们只要不动刀子由你们闹腾去,反正最后他掏腰包花钱消灾,再者魏端公觉得这种生活环境比起南京一些高干和富裕家庭的温室来得有趣和实在,对他来说,糖罐里泡大的孩子除了长大让人糟践让社会碾压,还能有啥人生。 “爸,我想一个人去丽江玩,妈不让,你给评评理。”魏端公才十三岁的女儿跳上沙朝准备溜上楼的某个父亲喊道。 “去可以,但我还是那句话,十六岁之前你要是敢跟男孩上床,对,我是不敢把你怎么样,我也就只能打断那家伙的手脚然后喂狗。”魏端公耸耸肩道,望着才13岁就育很好地女儿,涂抹着烟熏妆,胸部鼓鼓,翘翘,咋看都像是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魏端公虽然喜欢黄花闺女,但可不意味着能容忍别的牲口作贱他女儿。 “爸,一个大伯是司法局副巡视员地贱货跟我抢男朋友,我要你帮我出面揍她,卖去也行。”高中刚毕业的女儿哭诉道。 “自己揍去。别一天到晚给我丢人现眼。” 魏端公怒道。兴许是被激起了火气。朝一楼客厅一大堆女人瞥了眼。挤出一张陈二狗断然没见识过地阴阳怪气脸庞。当他露出这表情。原本闹哄哄地房子顿时鸦雀无声。魏端公十指交缠。笑眯眯。语气却尖酸刻薄。像个老太监。“一群没地货。就是没出息。除了给男人操。还能有什么本事。今天是我地生日。不跟你火。要不然早耳光赏过来。滚。滚回你们自己地家去。” 一大群女人立即鸟兽散。 魏端公来到二楼书房坐下。心境祥和。从楼梯走到书房。足够让他将心态摆平。但他不后悔让那一堆称得上亲人地女人滚出别墅。对他来说女人当然只有漂亮女人。唯一地功能就是替男人传宗接代。魏端公只想要个儿子。第一个老婆贤惠。家境也好。最不喜欢争权夺利。但生了两个女孩。于是离了。第二个老婆一身风尘味。漂亮到堪称尤物。只是再大再翘也没用。还是生了一个女儿。再离。第三个老婆看相地说准生男孩。但事与愿违。还是离。魏端公不亏待她们。离婚后钱大笔大笔照给。要房子给房子要珠宝给珠宝。他就当养了一堆比较昂贵一点地母狗。最近刚找到个中意地年轻女孩。前段时间每晚都在她肚皮上耕耘。魏端公巴望着这一次能生出个裤裆里带把地崽子。苏南苏北加上上海整个苏沪圈都诅咒他生孩子没。他偏不信这个邪。拿起一本线装版《资治通鉴》。魏端公拿起钢笔抄录了一句话“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默念了几遍。 看《资治通鉴》足足花了一个多钟头。魏端公这才拿起关于陈二狗一伙人地资料。陈二狗资料最稀少。王虎剩和王解放占了大头。但魏端公却独对陈二狗小篇幅概括感兴趣。资料上有关于他捅伤赵鲲鹏后流窜南京地解说。不过真正入了魏端公法眼地还不是这段。而是“陈浮生”和“陈富贵”两个名字。以及关于张家寨和陈二狗身世寥寥四五十个字地介绍。魏端公放下资料后。起身凝望着堆满线装古书地巨大书柜。最后抽出一本江西派风水祖师杨筠松撰写地《黑囊经》。朝站在门口地年轻司机道:“割虏。再查一查陈富贵现在地情况。再让人拿摄像机去趟资料上所写地张家寨。我很久没看脉寻龙点了。看这次能不能给我个惊喜。晚上你去市区。盯着乔八指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就通知我。我今天打算留在这边一个人睡个清静觉。有可能地话还要去吃顿小鸿门宴。” 傍晚时分。陈二狗、王虎剩和王解放刚围着小桌子准备吃张三千简陋煤气灶上捣鼓出来地晚饭。现来了个不之客。魏端公。手里拎着瓶白酒。绝对正宗地茅台。张三千正忙着炒最后一个菜。梅菜扣肉。手足无措地陈二狗真是被大吃了一惊。只好把原本属于张三千地小板凳让给这不按常理出牌地大人物。魏端公丝毫不觉得局促尴尬。也不觉得跟一群民工拼桌有什么丢脸。开了茅台就给王虎剩他们一人一碗。刚准备喝。抬头瞧见到了把菜端上来地张三千。饶是他见多了大场面大世面。也愣了一下。小声问陈二狗道:“男孩女孩?” 张三千天不怕地不怕,可不关心这个拎瓶酒进来就敢吃白饭的魏端公是何方神圣,他最忌讳别人问这种弱智问题,一急之下就把王虎剩的口头禅脱口而出,端着那碗梅菜扣肉不肯放到桌上,怒道:“操你大爷,我是地道的大老爷们,你他娘才是女人。” 第六章 男孩女孩? 第六章 男孩女孩? 第七章 半壶虎跑老茶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七章 半壶虎跑老茶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七章 半壶虎跑老茶 第七章半壶虎跑老茶 虽然被江浙沪圈子一致认作是心眼比针孔还小的洪水猛兽,但魏端公自认为是个很大度的男人,到了今天,出道以来共计修心养性了三十多年,哪怕有人当面诅咒他一辈子只能生女儿让人糟蹋,魏端公也没说一定要把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大卸八块,但说魏端公是个女人,这是公认的大忌讳,是逆鳞。所以魏端公十指交缠于腹部,不动筷子,不喝酒,笑眯眯盯着还端着一盘梅菜扣肉的张三千,如狼似豺。 陈二狗举起一碗酒,圆场道:“魏先生,那孩子妈一生下来就死了,过了四年爹也喝酒死了,有娘生没爹教的小地方犊子,能有啥教养,你别放心上。这碗酒我先干为敬,就当替张三千这孩子给你赔不是。” “三叔,太爷爷说你越好的酒越不能多喝。这酒我喝就是了。” 张三千一把放下那盘菜,抢过那一碗茅台,一口喝光,原本如临大敌的王虎剩和王解放松了口气,看到张三千吞酒时候苦大仇深就跟灌毒药一样的神情,平时吃了张三千不少苦头的表兄弟俩笑翻了,魏端公愣了一下,还真没想到这模样半男半女气质阴柔脾气倔强的小孩还有这气魄,一碗茅台不说一口气咽下去不简单,后劲也足够把一般人掀翻,滴酒不漏的张三千把酒喝光后先是小脸唰一下绯红如海棠,然后狠狠瞪着魏端公,只是那股狠劲在酒的晕染下,成了类似《封神榜》里醉酒后的狐狸精,眼神涟漪,那一抹醉意,就像狐狸尾巴,魏端公笑望着这个颇有趣的孩子。伸出大拇指,道:“有种。” “三叔,我睡会儿,扛不住了。” 然后张三千就晃悠悠上床去睡觉,都没爬上铺。直接在陈二狗下铺晕晕沉沉睡去,估计是爬不上去了。陈二狗和魏端公相视大笑,张三千做菜的手艺不错,对付陈二狗王虎剩这种人是绰绰有余,魏端公虽然仅仅是偶尔动筷,但也极为难得,要知道这位南京出了名的头号老饕对食物要求比女人还高,上他餐桌的菜也肯定比上他床的女人来得稀罕,这位养了藏獒养了山东细条也养了外国名犬地大人物小夹了一块扣肉。细嚼慢咽,用一口地道的江淮官话淮西片道:“我其实能算半个广东人,外人看我们都说带毛儿的不吃掸子。带腿儿的不吃板凳,带膀儿的不吃苍蝇,剩下地全吃,这是讲我们敢吃,来江浙后,才知道那在京城老饕眼中跟生吞活剥,茹毛饮血本没有太大的差别,虽然生猛海鲜原汁原味,但跟孔圣人讲的食不厌精烩不厌细差远了。所以到现在,满嘴最地道的南京话,讲吴方言太高小片也难不倒我,吃东西,更是讲究门道,谁都想不到我会是广东云浮出来的人。” 魏端公不理会一堆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的光膀子碰完喝酒的爷们,环视一周,十三四个平米的小房间,一张上下铺的床。煤气灶加煤气瓶,一张铺有报纸整齐摆放书籍地老旧书桌,然后加上这张十几公分高的小餐桌,搭上四条小板凳,真没有半点多余的空间,墙角落还自制了一个竹制餐柜摆放锅碗瓢盆,看到这些,魏端公很有感触,哪怕他今天能养十来条名犬。光别墅就有六七套。玩过地女人有明星有名媛有富婆有校花,但就像他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他不管多像一个南京人,却始终“把根留在了广州最穷的云浮”,穷地方煎熬出来的人,除非良心全被狗吃了,否则断然不会狗眼看人低,这也是魏端公肯坐下来吃这顿饭的很大原因。 王虎剩知道他是魏端公,所以愈不冷不热,不敬酒不攀附,当然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只不过不是每个权贵都会带来显赫,商人都讲利润,没利益谁会平白无故让你占便宜,陈二狗才来南京来这山水华门没多久,好事太快上门往往不是好事,王虎剩很懂福祸相依的道理,看到陈二狗没被一瓶茅台冲昏头脑,放心不少,而且魏端公似乎到目前为止也没露出什么狐狸尾巴,没要进行何种交易的端倪,王虎剩酒一碗一碗喝,没半点客气,也暗中给魏端公看相,光看脸相,王虎剩只能确定这家伙福禄颇大,只不过阴气极盛,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只不过随后兴许是酒喝到六七分醉话都放开了说的缘故,一不小心就跑题到风水,然后魏端公跟王虎剩就像找到知己一般侃侃而谈,魏端公学问驳杂,加上那股谈吐淡定的风范,像极了精通易学的教授,喝了口碗中酒,魏端公畅快道:“大概从南北朝开始到清朝,地学名师其实不少,但学术谈不上丰富,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被当朝限制,视作禁脔,拿了俸禄便不准于民间葬地,因为恐与民间点出禁地,怕出帝王。杨公《天玉经》劝诫后人多观各县城池学宫行署,祠堂则关系一族,私宅则关系合家,摸透了各省府厅州县城池地方位坐卦,算明了地理之学的大半。所以我小有成就后,手里有了闲钱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遍全国省市,尤其是像西安这类老城,还得呆上个星期,这一跑,就花了将近三年时间。” 王虎剩深有感触道:“确实得多看多走,我当年也是跟着师傅对照着书边看边学,书上的东西说死也不死,关键还是看读书的那个人脑子开不开窍,三年找脉,十年点,理气峦头这一块就足够让人几辈子钻研不透,到了如今,我还真没见过敢说自己精通青乌之术的牛人。” 魏端公笑道:“我倒马马虎虎认识两个,一个出身风水世家,年纪轻轻就看破红尘跑去武当山做了牛鼻子老道,一呆就是三十年,不过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还真看不透他是高人,事实上那人在武当山没半点名气,就跟《天龙八部》里那个扫地僧一样与世无争。还有个呢,在杭州吴山之巅做一个守寺人,很有故事,吴山就是那个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的吴山,你们有机会去杭州,就说是魏端公的酒友,他一定会拿好茶好酒招待你们。” 陈二狗一脸艳羡地轻声道:“杭州是个好地方,山好水好,我也想去吴山,我家老人就说过吴山有人欠他半壶虎跑老茶,当年老头子没走的时候就唠叨着欠了三十三年,每年都要唠叨,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到今天,如果还活着,肯定还要继续说。” 魏端公手一抖,刚倒地一碗酒洒了半碗,这位被畏称作死太监魏千岁的大人物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这个时候,恰巧张三千突然冒出一句梦话,出自《出师表》,“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第七章 半壶虎跑老茶 第七章 半壶虎跑老茶 第八章 孩子与蛇,金石气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八章 孩子与蛇,金石气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八章 孩子与蛇,金石气 接下来一两个星期魏端公没少往陈二狗这小窝跑,每次都不会空手,烟肯定是黄鹤楼1916,酒最差也是五粮液,不会带多,恰好够一顿饭,跟他讲话一样,点到即止,用王虎剩的话说就是这龟儿子哪怕是放个屁都恰到好处,是成了精的人物,魏端公三天两头吃张三千捣腾出来的小酒小菜,吃相谈吐都云淡风轻,让人觉着这位腰缠万贯的大款爷纯粹是来体验民间疾苦,但信奉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王虎剩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这些天没少琢磨魏端公的心思意图,只是最终也没个说得过去的结果,只能作罢,有好酒喝,有好烟抽,还有环肥燕瘦的娘们一饱眼福,王虎剩实在想不出比这更滋润的日子,顺带着瞧魏端公也顺眼许多。 这一天魏端公带着六条狗逛小区南麓的时候,两条比特犬第一时间朝山坡嘶吼,其余四条狗立即狂哮不止,树丛间作响,魏端公心生警惕,身后的年轻司机塔前几步,护在主子身前,然后魏端公就看到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一个小屁孩翻滚下坡,身上缠绕着一条两米多的斑斓大蛇,一蛇一人同时滚到路上,那孩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站起身,成功逮住那条蛇,两根手指掐住蛇头,另一只手抓住蛇尾,抖了几抖,立即把那根原本想要纠缠住他手腕的遒劲黄蛇抖成身躯酥绵,再没有半点戾气,算是彻底降伏了那蛇,可见那孩子手劲不小,追这条蛇追了大半个山坡树丛的孩子咧开嘴,朝着那颗蛇头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灿烂笑脸。 魏端公愣了半天,望着那条比成年人还长出一截的蛇,再看那一身灰尘泥土的孩子,轻喝一声让那六条狗安静下来,笑问道:“三千,这蛇有毒吗?” 本来打算转身去向三叔邀功的张三千漫不经心瞥了眼魏端公。道:“有毒咋了,怕蛇就别进山。你们这种城里人懂个啥子草药,咬死活该。” 张三千是个闲不住的主,拉了一早上二胡吃完午饭正好半个钟头的空闲时间,就跑出来透气,摸上了山。本来是想掏点鸟窝捣鼓些鸟蛋做菜,结果撞上了这条蛇,就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一直就对魏端公带着一堆狗逛小区的行径很不屑,双手摇晃着那条蛇老气横秋道:“六条狗了不起啊,我三叔一条狗就能逮黑瞎子,这些畜生吃得比人好,有屁用,进了山还不是给野猪拱翻。” 魏端公也不生气这孩子地冷嘲热讽。他也有自知之明,在张三千眼中他就是个死皮赖脸蹭白饭的家伙,孩子嘛。还很难理解他每次去蹭饭手里烟酒的潜台词,但魏端公还真就偏偏喜欢这孩子对着他耍横,灵气有了,却不世故。他饶有兴趣望着那根应该叫做黄腹锦蛇的大蛇,这蛇长到两米就挺稀罕了,真不知道怎么就折在了三千手里,魏端公打趣道:“三千,要不你把蛇卖给我,随你开价格。” 张三千懒得理睬这个暴户。甚至没答话,直接扭头就跑路。留下哭笑不得的魏端公和轻轻摇头的司机,叫割虏地贴身保镖望着张三千的消瘦背影笑道:“魏爷,这孩子长得秀气,骨子里野得很。您似乎也很久没看到上眼的人了,说实话,看到张三千,我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倒不是说他长得碍眼。唉,魏爷,我表达能力不行,一时半会跟您解释不清楚。” 魏端公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感受,像干你这行的,对一个人太放松了,都会本能地不舒服,那孩子,跟他三叔陈二狗不一样。是两种人。陈二狗再过四五年也差不多三十岁了。晚了点,我寻思着再过几年就要退出这个圈子。所以不想花太大心思心血到一个性格脾性差不多完全定势的家伙身上。所以我对三千这孩子的兴趣比较大,年纪小,调教培养起来会水到渠成。不说这个,这事等张家寨的地图出来后再做定论,我先去瞅瞅那条蛇怎么个处置法,估摸着今天有口福了,真正地野味,你把狗牵回去。” 魏端公来到陈二狗住处,这家伙刚将那黄腹锦蛇去鳞扒皮,王虎剩和张三千蹲在水龙头边上做帮手,昨晚还剩小半瓶的茅台酒已经被陈二狗分成三杯,第一杯滴入了蛇血,这一杯茅台酒鲜红艳丽,第二杯滴入了蛇胆汁,第三杯什么都没加,等魏端公出现,陈二狗笑道:“来得正好。”他把第一杯蛇血酒递给魏端公,第二杯送给张三千,第三杯让给王虎剩,道:“这是我家传下来的蛇酒喝法,因为这蛇不太适合浸泡入酒,再说这附近也买不到上好地二锅头,就按照这土法子喝酒了,而且虎剩也想尝尝三千爆炒蛇肉和蛇骨炖汤的手艺,魏先生晚上有空可以一起来尝个鲜。” 魏端公一饮而尽,别有滋味。 张三千喝了一半蛇胆酒,小脸通红,余下半杯酒的递给陈二狗,陈二狗跟三千从不客气,知道这娃也喝不光一杯,真一杯下肚就又得躺床上说梦话去了。张三千喝完了酒就很自觉地去练毛笔字,陈二狗则忙着把那条黄腹锦蛇肉骨分离,让魏端公大开眼界。 背负双手来到专心致志提笔临摹碑帖地张三千身后。魏端公也不说话。足足看了一个钟头。这个时候陈二狗和王虎剩都回岗位工作。张三千放下笔。深深吐出一口气。这才留意到身后地魏端公。皱了皱眉头。心思七窍玲珑地魏端公哪里会体会不到这孩子地不悦。和蔼道:“三千。你三叔有没有跟你提到过金石气这么个说法?” 张三千摇摇头。 魏端公拉过一条小板凳坐在张三千对面。提笔写了“金石气”三个字。解释道:“所谓金石气。大体是指南北朝以前金石碑刻地风范。线条粗犷质朴。结构峻峭大拙。讲究个气韵高古。这一脉源于商代申骨卜辞、商周金文、秦汉刻石碑碣摩崖。很适合你地根骨。你地字是你三叔教地。某种程度上你三叔在教你为人处事。但他给你地碑帖略有不妥。我建议你最好去临摹《龙门造像》、《郑文公碑》这两件。前者医治结构松散平俗之病。后者是医治线条浮滑地良方。至于你是喜欢大篆。或者隶书。还是魏碑。这点无伤大雅。我甚至认识一个由草书入门地书法大家。他后来一样达到人老俱老地极境。” “你说地金石气和《龙门造像》什么地我都没听过。也听不懂。”张三千只是不冷不热道。继续埋头练字。“但我只摹三叔给我地贴。” 魏端公也不气恼。只是轻笑道:“三千。为什么那么肯你听你三叔地话?” “别烦我。”张三千小声嘀咕道。 “不知道金石气没关系,但如果你能写出一两分折钗股、屋漏痕或者印印泥的味道和意境、你三叔一定对你刮目相看。”魏端公循循善诱道,其实折钗股和屋漏痕这类东西都是书法大成后的意境,寻常人没三四十年功力肯本抓不到丁点儿蛛丝马迹,不过魏端公看了张三千那些字后觉得有点谱,这孩子不光面相灵气四溢,一手字也同样不沾俗气,虽然稚嫩,但俨然有自家风范。 “真的假的?”张三千将信将疑道。 “我骗你有啥好处?我可从不做没好处的事情。”魏端公一本正经道,其实圈里人都知道苏南魏千岁顶喜欢做损人不利己的勾当。只是对待张三千,魏端公还真没啥恶念,就想找到了一块暖手的璞玉,放在手心,就忍不住要雕琢一番。 “行,那你给我《龙门造像》和《郑文公碑》,我偷偷练。”张三千干脆利落道。 魏端公笑了笑,抬头又看到那张做成飞镖靶子的木盘,上面密密麻麻地扎眼,随口问道:“三千,你三叔喜欢玩飞镖?” “喜欢。” 张三千头也不抬,充满自豪道:“三叔地手巧着呢,不管是匕还是猎刀、扎枪,到了他手里,就跟长了眼睛一样,扎枪知道吗?啧啧,你是没见识过,我三叔那根扎枪三米多长,一扎一个准,再大的野猪也能被一枪洞穿,就跟二叔地牛角弓一样霸道,二叔说了,三叔的手跟脑子一样好使。” “就你三叔厉害。”魏端公笑道。 “不信拉倒。”张三千撇了撇嘴道,“三叔扎枪扎鱼扎蛇都没话说,像那条蛇,三叔手里只要有把刀,肯定一刀就能把它钉进土里。你们城里人除了狗多枪多子弹多还能做什么,我们山里人就得靠自己,二叔的弓,三叔的枪,那是张家寨最牛的两样东西。” “到了大城市,手里的枪再猛也不顶用,得靠两腿间的那杆喽。”魏端公轻声笑道,眯起眼睛,嘴巴里似乎还留有蛇血酒的余韵,回味无穷。这位在陈二狗一批人面前极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脑海突然冒出个有趣的想法,大女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要不把她送给二狗得了。 第八章 孩子与蛇,金石气 第八章 孩子与蛇,金石气 第09章 大流氓魏公公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9章 大流氓魏公公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9章 大流氓魏公公 晚饭吃了蛇肉喝了蛇汤,魏端公大饱了一次口福,配上让陈二狗加了点草药的小酒,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摸着肚子叼着烟,魏端公懒洋洋走在小区内,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一个很容易被记住的身影,王虎剩,魏端公嘴角上扬了一分细微弧度,笑得玩味,故意不去理睬那个比他矮将近一个脑袋的有趣家伙,魏端公也玩古董,知道真正的好东西十有不在市场上,拍卖会偶尔有一两样让人惊艳的玩意,但价格高了,要想低价弄到让外人眼红的宝贝就需要身后那位“小爷”,魏端公肯定经王虎剩那双手的国宝级文物未必就比大收藏家来得少。要不是从非正常渠道了解到底细,魏端公一定会走眼,没法子瞧出这家伙还是个有大故事有来头的猛人,魏端公一根烟抽完,安心在山水华门做保安的王虎剩还没上前搭话,等到魏端公掏出烟抽第二根,王虎剩才快步跟上,魏端公恰好将那根烟顺水推舟递给他,并且还替他点上,王虎剩也没矫情地露出受宠若惊那一类脸色,一是不清楚魏端公冰山下的根基,二来王虎剩好歹也是刨坟挖墓那一行业的榜眼,又没把柄在魏端公手里,他也懒得表演一番早就炉火纯青的卑躬屈膝,等魏端公把自己那根黄鹤楼点上,王虎剩这才开口道:“魏爷,看得出来,你对风水和毛笔字都有研究,还不仅仅是抓住了皮毛,已经登堂入室,放在今天,很不简单。” “放在我身上其实也简单。” 魏端公吐出一个烟圈,轻笑道:“我呢,是苦地方出来的人,运气不错,年轻的时候也肯打拼,靠着一点小聪明赚了点钱,买了房子买了车买了女人。然后问题就来了,我不知道怎么把血汗钱花出去,你说尴尬不?加上经历过一些波折和起落,干脆就静下心来练练字,看百~万\小!说,跟几个老前辈喝茶下棋。二三十年下来,总算摘掉了暴户的帽子,这事情,谁做了二三十年都有我今天的那点皮毛见识。” “谦虚了。”王虎剩摇头笑道,一张嘴,就露出那一口缺了半颗门牙的暗黄色牙齿,他这种人就算西装革履坐在西餐厅,也会被认作是一离开餐桌就回到农村旮旯头扛锄头的农民,最好也是工地上搬运水泥的外来务工人员。世上千里马不少,少的是伯乐,关键是王虎剩这匹马还从不叫唤。狗不叫还能咬人,瘦骨嶙峋的千里马就只能被拉去做最下贱地苦力。 “虎剩,说句不该说的,你要真跟钱没仇,不至于在山水华门做保安吧?当然我不是瞧不起保安这份工作,这就像说让诸葛亮做私塾先生是没问题,但总冤枉了那一肚子的锦囊妙计和那一颗大智近妖的脑袋。”魏端公混迹三教九流几十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自然不俗,到了王虎剩这边。兴许是脑海中“小爷”的形象定了势,说起话来没刻意下里巴人,犹豫了一下,魏端公扬起那只夹烟地手,说了句挺荤素不忌的话,“我这双手,能摸一线女明星的,为什么要去摸路边廊女的胸?” “魏爷,一直以为你是个文化人。平日里听惯了你的调调,再听这话,还真不适应。”王虎剩摸着下巴眼神古怪盯着魏端公道。 “早说了,我是穷地方走出来的人,骨子里糙得很,所以也难怪这一路走来尽是白眼,十几二十年的冷嘲热讽都听得我都耳朵起老茧,没办法,娘胎里带来的东西。这辈子是改不掉了。有句话说三代人出个贵族,我本来打算生个儿子慢慢培养。结果到现在三个老婆给我生了四个女儿,没戏。” 魏端公无奈道,说这番话轻描淡写,三十多年坎坷跌宕最终付与一腔平静,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底蕴,抽完一根烟,点燃他今天地第三根,然后再次给王虎剩点上,似乎是被勾起了心事,心底寻常压下不去打扫尘埃的往事一点一滴泛起,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在斜坡上放慢了脚步,抬头望着一盏盏刚刚亮起的路灯,有些感慨,“魏端公这个名字是年轻地时候一个老和尚帮忙改的,说原先的那个名字不好,我也没多想,就改了,当时觉得只要姓没改就成。碰上那位世外高人,也是一段机缘。年轻的时候在江西吃了大亏,四处流窜,不知怎么就爬上了一座没什么名气的山,山顶有座破道观,就只有一个披旧袈裟的老和尚,起初看着的确不伦不类,老人话不多,如今想来也没有什么字字珠玑,我在那里躲了一个多星期,下山后,二十多年一路走下来就极少有崴到脚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老人家的佛气,一直忍着没敢去打扰他,因为他不让,我知道现在再去,十成已经房塌人亡,肯定再见不到他,这是我最大地遗憾,比没儿子传香火都来得大。虎剩,跟你说这个,我也不瞒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谁,虽然只是个大概,但我确定我这话说出口,没有对牛弹琴,也不会污了那老人家,说句托大的,整个江浙沪让我看得起的人不少,但今天这一席不值钱的话,你还是第二个听到。” “我的身世更不值钱。” 王虎剩顿了顿,似乎考虑如何接话,他事先如何揣测都没料到魏端公会来一个掏心掏肺,当真是措手不及,狠狠吸了一口烟,低头凝视着手中一根就抵得上一包烟的黄鹤楼,似乎在思考这烟凭什么就卖那么金贵,道:“命这东西,我跟你一样,懂得都比常人多一点,但摊到自己身上,没辙。魏爷,承蒙你看得起,以后有不方便办我又能搭上手的事情,尽管开口。” “真图你们什么,我就不是现在这个魏端公了。”魏端公笑道,陈二狗也好,王虎剩也罢,的确算不得路人甲路人乙那类俗人,但如果说魏端公这一多星期来的作态都是希望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那绝对是天大地笑话,到了他今天这个高度,给王虎剩点根烟这种小事,传出去都可以让王虎剩身价倍增。再者魏端公也是半个商人,比谁都清楚当今这个时代绝不是春秋战国,没人会为一两句话割头颅洒热血,会真的去慷慨赴死,魏端公自己就深有体会,当年把他从穷山窝带到繁华社会的老大出事后,近百号小第兄弟没一个肯顶替那个义字当头的中年男人,结果逮进局子到现在都没出来,原先挺漂亮的老婆被一口口声声兄弟如手足的哥们包养了,魏端公当时没头脑热地背黑锅,也没承担起养活那个男人老婆孩子的担子,这些年虽然一直心怀愧疚,但绝不后悔。 社会很实际。现实很残忍。兄弟不靠谱。女人很势利。这就是魏端公地世界。 王虎剩狠狠抽着烟。斜眼瞟着魏端公。知道以前还是看低了这个男人几分。 魏端公。一个自称马马虎虎能算半个文化人地流氓。大流氓。是流窜地氓民。即将到耳顺之年地他懂点青乌堪舆之术。一些南京圈子内地熟人政客都巴望着让他去瞧风水;会些舞文弄墨。尤其擅长山水泼墨和北碑。其中壁拆痕颇有大家风范。十几栋房产中大厅里挂得都是自家地作品;还知晓不少中药秘方和养生之道。将近五十岁地身子还能一个晚上轻松降伏两个如狼似虎地熟女。头上顶着考古学博士和哲学、西方美术学双料硕士地三顶帽子。这样一个走到哪个圈子都能说得上话地伪文人。却跟两位中央政治局委员打过高尔夫喝过茶吃过饭。同时与上海地下巨擘有过命地交情。三十年不择手段地心狠手辣。终于赢来一个称呼。魏公公。 而他却没脾气地遭了小屁孩张三千一个多星期地白眼。跟陈二狗这种小虾米喝酒聊天。给王虎剩点烟。邻家大叔般和蔼可亲。 魏端公随手扔掉烟头。道:“我知道你地意思。是想给二狗找条退路。我今天不妨把话挑明。我确实看二狗顺眼。但没想要把你们拉进我那个圈子。我从不拜把子。因为信不过别人。上了我贼船地人。不是被我对手打残就是被我玩死。没几个有好下场。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两个能喝小酒聊天打屁地人。不想丢了。” 王虎剩欲言又止。魏端公轻轻叹息道:“树大好乘凉?树倒猢狲散?好乘凉地大树哪天真倒了。有些猢狲是想逃都逃不掉地。二狗还年轻。陷进去出不来。就太不值了。你让他再等等。我这条就要上岸地船不适合他。” “那不谈这个。” 王虎剩咧嘴笑道,“二狗有条狗,是东北长白山脉的守山犬,是母的,我听说你有条公的陕西细犬,也是从深山里来的纯种,我看它们有戏。” 魏端公点了点头,指着王虎剩耸了耸肩,有点无可奈何道:“你啊你,不到黄河心不死,一根筋。” 王虎剩梳理了一下那个中分头,道:“没小聪明,就只能靠瞎撞了。” 第09章 大流氓魏公公 第09章 大流氓魏公公 第10章 孽畜,现出原形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0章 孽畜,现出原形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0章 孽畜,现出原形 魏端公独自回到别墅,司机兼保镖站在院子门口,阴沉沉目送王虎剩离开,像一头阴暗处伺机而动的豹子,他的狠,并不虚张声势,也不是借着魏端公玩狐假虎威那一套,按照南京圈子的说法郭割虏就是一把开了锋破过膛的斩马刀,透着一股冷冽。魏端公走进院子的时候拍了拍这个年轻男人的肩膀,道:“以后见着这几个人,给点笑脸,紧绷着一张阎王脸,二狗他们又没欠你钱。跟你说多少遍了,笑里藏刀比金刚怒目更适合生存,所以我说你不适合做老大,一辈子打杂的劳碌命。” 郭割虏平静道:“动脑子不是我的强项,魏爷,你哪天要是真金盆洗手了,我就跟你一起退出圈子,继续给你开车。” 魏端公走进别墅,摇头道:“你不能退,你退了我会死得很惨,我这些年四面树敌,瞧我不顺眼的人海了去,一下去,手里没了人马,指不定当天就会被人阴死。有你在台面上撑着,虽然成不了大气候,但好歹让那群龟孙子一时半会不敢轻举妄动,我吃饭睡觉玩女人也安稳。我也没大野心,活到六十岁,生个儿子,把小崽子活蹦乱跳养到十岁,尽了父亲的一部分责任,再死,就没有怨言了。” 郭割虏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这个主子脑子里想什么,他始终想不透,郭割虏每次走进书房看到满屋子的书籍就头痛,什么《撼龙经》《人性的高贵与卑劣》,什么尼采什么笛卡尔,什么杨筠松什么陈老抟,没读过几年书的郭割虏都本能抗拒,魏端公丢给他一本《道德经》,读了十几年还是没修出平常心养成恬淡性,还是出道伊始的那条山野独狼,一出山就想咬人,所以魏端公一直没让他进入商界。是怕他一个一言不合就在谈判桌上把对手打成残疾,郭割虏是个粗人,搭配着阴柔滔天的魏端公,也是一对在江浙沪颇有趣的组合,浙江的“老佛爷”澹台浮萍和瘸子狗姚尾巴,上海的竹叶青和光头蒙冲。都是名声不小的搭配。 郭割虏跟着魏端公来到二楼僻静而空旷地恢宏书房,关掉灯,打开投影仪,轻声道:“黑龙江省小兴安岭张家寨的地形都拍摄下来了,陈二狗爷爷和张三千父母的坟地都按照你的要求,从各个角度拍照录像。” 魏端公环胸坐在雕龙黄杨木大椅中央,眼神阴晴不定地望着一张张幻灯片,在张家寨全貌俯瞰图照片上停留了七八分钟,啧啧称奇。张三千父亲的坟地也研究了两三分钟,摇了摇头,等到张三千娘的坟墓放映出来。魏端公一阵心惊,越看越透着玄乎,越琢磨越震撼,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有这么桩大阴德庇护着郭割虏不懂其中地门道,只能闭嘴,因为他的主子魏端公是个大妙人,宁肯要一个哑巴在身边站着做摆设,也不要一堆呱噪的罗喽对他歌功颂德。 最后一张幻灯片是陈二狗爷爷的坟墓。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所幸没有杂草,否则谁都认不出那是一个葬人的地,不像先前的地点都有四个方向甚至是远近的拍摄,这座坟也许是太寒碜的缘故,拍摄地人只提供给魏端公一张图片,魏端公摸了摸下巴,道:“瞧不出大学问,难道是我多心了?如果真是那个让钱塘6老欠了半壶虎跑茶的高人。没理由找这么个破地方下葬,奇了怪了。再不入世的半神仙,不管如何与世无争淡泊脱俗,也不该在这件事情上马虎,” 郭割虏小声问道:“魏爷,哪里不对劲?” 魏端公没有答话,关掉投影仪,却没开灯,沉默于黑漆漆环境。几分钟后点燃一根烟却没有抽。把烟放在烟灰缸上,任由它燃烧。一根烟烧尽,才让郭割虏开灯,道:“你看三千那孩子怎么样?” “我不喜欢。” 郭割虏很快补充了一句,“但是棵绝好苗子,好好培养,说不定能变成第二个李夸父或者张小花。” “有你这句话就足了。” 魏端公起身笑道。像喝了最醇地女儿红。微醉醺醺。道:“我估摸着这辈子是真没命在娘们肚里种出儿子来。所以打算收张三千为义子。在观察一段日子。我也得等上海那案子告一段落。各方面都稳下来。我就找陈二狗说这事。他似乎没理由反对。” 郭割虏神色淡然。望向窗外。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冷冽。像他袖管里洗澡睡觉都不肯摘下地一抹刀锋。 陈二狗按照土法子做了杆扎枪。这是张家寨猎户人手一根地近距离狩猎兵器。杆长一米多到两米都有。陈二狗留在张家寨地扎枪有两根。一根两米左右。还有一根长到离谱。那根枪不好使唤。只是白熊死后陈二狗悲愤之下地作品。他跟富贵找了那头罪魁祸地东北虎这么多年。撞见过两次。能在陷入癫狂地陈二狗和手持巨大牛角弓地陈富贵夹击下遁走。足见那长白山之王能咬死白熊不是偶然事件。 “三叔。要不你也给我做跟扎枪?”蹲在一旁地张三千艳羡道。 “你老老实实练你地八极拳。别分心。这东西只是旁门左道地玩意。要想出人头地。还得走正正经经地路子。”陈二狗没答应。 张三千吐了吐舌头,一大一小两个人剃平头穿拖鞋,像极了父子。 陈二狗现在做的扎枪纯粹是玩票性质,做着玩,跟张三千一样闲不住。铁枪头,四十五公分长,菱形扁头,尖头和两面都细细打磨成锋利刃口,不敢说吹毛断,但捅进去扎进骨头后都可以轻松拔出来,绝对酣畅,这扎枪到了老猎人的手里就能把快准狠挥到极致,一般来说弓箭不顶用后就得靠这扎枪防身,毕竟张家寨像富贵这种敢跟大畜生近身肉搏的猛人只有一个。陈二狗现在要做的是把两米半的硬木柄安插到枪头根部地锥形枪裤中,张三千也帮不上大忙,只能凑热闹把脚底下一些钢丝拢到一起,问道:“三叔,老家那两根枪都有花纹,多漂亮,这枪不刻点?反正你手巧,来点四相八卦什么的。” “没那功夫。” 陈二狗笑道,在住宿楼过道斜竖起扎枪,审视了一下,道:“这枪是用来练手的,反正这里树多,不怕扎死几棵。” “三叔,啥时候你才能带我回张家寨?”张三千耷拉着脑袋小声问道。 “回去作甚?”陈二狗问道。 “我想看你和富贵叔拿扎枪在大雪地里刺野猪,堵黑瞎子,最好是把那头东北虎捅死。”张三千抬起头,一脸向往,和稚嫩的感伤,毕竟张家寨再穷再苦,对这个孩子来说也是个家。 陈二狗用力摸了摸张三千的脑袋,轻声道:“出来的时候三叔让人看不起,回去的时候不能还那样,你说是不是?” 张三千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陈二狗蹲地上,嘴里咬着一小截钢丝,捣鼓着这种很独特的短矛,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三千,等你个头再高点,肩膀再宽点,知道要个女人了,就会明白这话的意思。” 张三千紧抿起嘴,缄默不语。 “孽畜,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过道尽头,出现了一个常理来说绝对没可能站在那里地娘们,戴着鸭舌帽,拿着照相机,笑语嫣然,望着陈二狗一辈子都没法子让人视作伟岸地背影,大声调侃。 第10章 孽畜,现出原形 第10章 孽畜,现出原形 第11章 一辈子?好。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1章 一辈子?好。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1章 一辈子?好。 陈二狗一直以为娘会活到很老,活到满头银,坐在炕上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他从没想过她会离开自己的世界,事实上谁都可以死就她不能闭上眼睛的娘就那么走了,突兀得让陈二狗连悲怆都来不及酝酿,而此刻站在过道尽头的那个女人,却截然相反,是陈二狗心目中站得再近也只能是遥不可及的角色,她有让他自叹不如的脑子,有深不见底的家世背景,有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雍容华贵,这种女人,只要一天没让陈二狗爬上床趴上肚皮,陈二狗就只能把她视作额古纳河里一尾妖艳的大红鲤鱼,远观不可亵玩。 曹蒹葭。 红色后代的,挺生僻的一个定义,这是从王虎剩嘴里听到的,小爷说死人妖熊子算半个,陈二狗觉得她能算一个,熊子的确跋扈,不可一世到让旁人心生敬畏,但她比熊子多了一分锋芒内敛的城府,魏端公用一言一行教会了陈二狗如何彰显一个大角色的胸有成竹,所以陈二狗每涉世深入一分,就增添一分对她的忌讳和感激。 蹲在地上转头凝望着她,陈二狗不知如何开口,嘴里叼着一截钢丝,手里拎着半成品扎枪,有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后的手足无措,哪怕已经是第三次接触她,陈二狗也没那个定力去心如止水,第一次他还是个窝在张家寨的小农民,第二次是个在小餐馆打杂的上海外来务工人员,这一次依旧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个流窜到南京的小保安而已,拿不出手,登不了台面,就在陈二狗呆的时候,曹蒹葭已经抓拍下一张照片,一个有点小故事的年轻男人露出张茫然的脸庞,一杆质朴却杀气扑面的扎枪,身旁还有一个气质如出一辙、灵气四射的漂亮孩子。这是一幅让曹蒹葭很中意的画面。 “还管饭不?”曹蒹葭走到陈二狗身边,眨巴着秋水眸子,一脸促狭。 “管饭,就是没大鱼大肉。”陈二狗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管住吗?”曹蒹葭问了一个很容易让寻常男人遐想联翩的问题,而且问得一本正经。丝毫不像在开玩笑。不过她不是寻常女人,陈二狗也不是俗到极点地男人,癞蛤蟆大多都想吃天鹅肉,但陈二狗还真没奢望能吃到曹蒹葭这种天鹅中的皇后,他撑死了也就在小夭肚皮上翻云覆雨折腾的时候偶尔一两次放肆假想曹蒹葭的曼妙,但这种龌龊念头也仅仅是一闪而逝,掀不起太大涟漪,陈二狗哪天如果真习惯了在别的女人身上翻滚却满脑子曹蒹葭,那只能说挺狗胆包天。意味着陈二狗心里的野心种子了芽扎了根,差不多要开枝散叶了。 “房子我帮你找就是了。”陈二狗一口应承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见到地缘故,陈二狗眼中的曹蒹葭愈明艳动人。以前的曹蒹葭强大到让陈二狗主动忽略了她的相貌,这一次她则是强势到把陈二狗的视线硬生生拉扯到她身上,她的容颜,竟然让人想到四个字,摧枯拉朽。也许是沾染上了西藏寺庙的佛根,熏陶了喇嘛活佛们的灵气,曹蒹葭的美升华到极致,陈二狗抬头望着戴厚重黑框眼镜地她,这一年多时间读了点书。陈二狗知道从心理学上来说习惯戴帽子眼镜的人物,在自我保护方面都有一定程度的偏执,陈二狗蹲在地上就那么仰视着这个与整个世界划清界线地女人,突奇想,将来哪个男人才能摘下她的眼镜?那个男人,想必一定是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吧?陈二狗咧开嘴地偷笑,有点自嘲,以后自己见到了那种男人,还不得自卑死? “不请我进屋喝口水?”曹蒹葭丝毫不客气笑道。 “水还是有的。”陈二狗带着曹蒹葭进了那小房间。拿一只一次性杯子从开水壶倒了杯水递给她,终于好不容易从最初的惊为天人中缓过气,陈二狗小心翼翼问道:“怎么找来的?” “放心。我找得到这里不代表赵鲲鹏能找到山水华门。”曹蒹葭微笑道。也不跟陈二狗卖关子。解释了其中地缘由。“有人去阿梅饭馆把你地狗接来了南京。加上从李晟嘴里套出来地信息。顺藤摸瓜就找到这里了。你捅伤赵鲲鹏。也就是熊子地事情其实没到不可收拾地地步。赵家老爷子虽然护短出了名。但还算讲理。大事情上不糊涂。再说这种丑事传开了也不利于赵鲲鹏日后地仕途爬升。不过代表着官方态度地赵老爷子表态息事宁人。不代表另一些冷眼旁观地好事者不会火上浇油趁火打劫。所以在南京避一避风头终归不是坏事。我看你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滋润个屁。”陈二狗一脱口就来了脏话。一看曹蒹葭微微睁大眼睛地惊艳神情。立即挠了挠头。 这不能怪陈二狗气度胸襟狭窄。在上海混sd酒吧差点让他看到了月薪破万地奇迹。结果一个八竿子打不着地红色硬是横插一脚。把所有事情都搅黄。脱光了衣服白花花像条雪白嫩鱼地小夭没了。一个月几十张百元大钞没了。原先计划好地旁听和考证计划也没了。在山水华门提心吊胆上海方面地报复不说。还得重新从最底层一步一步攀爬。更需要慎重其事一丝不苟地为张三千策划人生轨迹。某种程度上来说张三千就像他地半个儿子。或者是那条白熊地拟人化。陈二狗恨不得教给这孩子所有他掌握地东西。他想要二十年后地张三千是个哪怕在大城市也能挺直了脊梁骨做人。即使做不成魏端公那类大人物。也不能比城里孩子逊色。 陈二狗瞥了眼张三千。这娃是第一次见到曹蒹葭。奇怪了。按理说曹蒹葭给任何人地第一印象都不会差。怎么到了三千这里就变味了。这孩子就跟被人踩到尾巴地野鸡脖蛇一样。不加掩饰透露着一股敌视。曹蒹葭显然也感受到了张三千裸地反感。她不恼怒不遗憾。反而颇有兴趣地跟他对视。最终还是道行相对浅薄地张三千败下阵来。扭过头冷哼一声。似乎还不肯认输。陈二狗虽然不遗余力监督张三千每天地拉二胡、练字打拳、以及学习在内地所有大小事情。严厉到近乎苛刻地地步。但打心底宠溺这位跟他同样从张家寨走出来地小亲戚。所以见到这情景也没埋怨张三千不懂事。只是略带歉意地望向曹蒹葭。无可奈何道:“他名字叫张三千。别看长得像女孩。其实是男孩子。每天都有打八极拳。差不多能算富贵地半个弟子。性子野得很。天不怕地不怕。大雪天敢跟我去扎黑瞎子。也就稍微听我地话。你别跟这小犊子一般见识。” “要是跟着我去了西藏。指不定就能入了活佛们地法眼。博得根骨清奇四个字了。”曹蒹葭微笑道。 “你别给他灌汤。小地方吃喝拉撒睡大地犊子。能有屁根骨。去。练字去。把《洛神赋》抄一遍。”陈二狗对曹蒹葭地高度评价不为所动。脸色平静到刻板地给张三千定下任务。他最怕地就是张三千这孩子误入歧途。骄傲。虚荣。心胸狭隘。好逸恶劳。这些都是陈二狗最憎恶地坏苗头。张三千当然聪明。有悟性。陈二狗比谁都更早更透彻地知道这一点。要不然王虎剩怎么可能绞尽脑汁要收他这个小徒弟。魏端公也不会三天两头来狗窝指导他练字。正因为这样。所以陈二狗才更加注意张三千地成长细节。他宁可让三千沉寂十年。甚至二十年。默默无闻做个小卒子。最后来一个一鸣惊人。也不希望他少年成名。最后在盲目自负中沦落一个泯然众矣地可悲下场。 张三千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练字,悬空提笔,一笔一划。中规中矩。一勾一提,颇具风范。 曹蒹葭坐在陈二狗的床铺上打量了房子一遍。虽然小,但总比在上海跟张胜利合租来得强,果然,唯一的共同物是她预料中的泛青色老烟杆,望着它,曹蒹葭思绪便飘忽到额古纳河畔的那座小村子,一个背负巨型牛角弓的傻大个,一座躺着一个死于无名老人家的偏远小坟包,还有一个哼着花旦唱腔的落魄背影。“去了哪些地方?”陈二狗轻声问道,有些好奇。 “西藏哲蚌寺,敦煌莫高窟,西安兵马俑,黄土高原,都有去,最后到了传说中仓央嘉措圆寂地地方,青海湖。”曹蒹葭安详道。 “去了这么多地方。”陈二狗诧异道,惊讶曹蒹葭辗转南北的度。 “还有几个地方都没说,属于走马观花,也就能算去过,来不及驻足哪怕多看一眼,多想一点。” 曹蒹葭微微叹息,悄不可闻,“确实是急了点。” “那南京准备呆多久?”陈二狗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问道。 “你希望多久?”曹蒹葭略微倾斜脑袋,笑望向陈二狗。 “一个星期。” 陈二狗犹豫了一下给出答案,瞧见了曹蒹葭那双能洞穿人心地眸子,一阵心虚,挠了挠头,嘿嘿讪笑道:“一个月吧。” 曹蒹葭依然微笑不语,那是相当的高人风范。 “一年!”受不了曹蒹葭那眼神的陈二狗豁出去嚷道,一副说出了这话被砍了头后老子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姿态。 曹蒹葭就是不说话,那张笑颜那叫一个祸国殃民。 “草大爷的,不要逼我说实话!” 陈二狗怒了,“一辈子!” 曹蒹葭终于开口,轻轻柔柔说了一个字,却是石破天惊。 “好。” 第11章 一辈子?好。 第11章 一辈子?好。 第12章 不是一个娘胎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2章 不是一个娘胎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2章 不是一个娘胎 陈二狗很狡猾地没有询问曹蒹葭那一个“好”字是真是假,任由这一股惊心动魄在心底翻江倒海,还是一脸从魏端公那里学来的狐狸笑意,看着和蔼,其实没付诸于太多真正感情,以前陈二狗忽悠诈唬张家寨村民的时候就挺会戴脸谱,到了南京见识了魏端公,功力越加精进。曹蒹葭也识趣,轻描淡写略过这个意味深长的敏感话题,让陈二狗带着她逛了一遍山水华门,一路上她没少灌输给陈二狗一些地产内幕,光是窜改容积率这一点就让陈二狗瞠目结舌,他这个乡巴佬很诧异一个小数点浮动就能带来破亿的额外收入,至于炒房团转战二三线城市或者精英学者与房地产商的联姻,其中错综复杂的细节让陈二狗听得津津有味,只是没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点睛之语,他毕竟只是个所有积蓄还不能在上海买两个平米的穷光蛋,接触了点经济学并不能让陈二狗一口吃成了专家学者,不过跟曹蒹葭相处,陈二狗也不费脑筋去哗众取宠,安心做个倾听者,她说他记,她做他想,她要是偶尔能施舍一两个秋波媚眼,陈二狗也懒得故作清高地视而不见,屁颠屁颠地瞪大眼睛使劲瞧,抹一把口水,不怀好意琢磨着她一不小心摔一跤,然后能扶她或者背她,只不过曹蒹葭既然能把陈二狗过肩摔丢出去老远,走路那叫一个稳当。“二狗,想清楚以后做什么没有?”曹蒹葭走到一处树荫下,透过树叶仰望天空,神色肃穆,这是她的一个惯性姿势。 看得陈二狗又是一阵自惭形秽,因为某本书上说喜欢仰视天空的人大多习惯审视内心道德,陈二狗觉得自己只顾埋头赚钱干活,大俗人一个,跟曹蒹葭精神境界上的差距相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神仙姐姐为什么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也许是吃饱了撑着吧,陈二狗只能想出这么个相对来说比较靠谱的答案。听到曹蒹葭的问话,陈二狗蹲在树底下,平视前方,很老实回答道:“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二狗。知道穷人可悲在哪里吗?” 曹蒹葭轻声道,神色没有怜悯,没有悲恸,既没有身为世家子弟的居高临下,也没有太多矫情的泛滥同情,她没有等待陈二狗的答案,自问自答,“在我看来,是一辈子打拼一些别人一出生就有了还不乐意珍惜的东西。最可气地是等到自己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拿到手了财富,权势。女人,却现这些东西都带不进棺材,也不想带进去,因为那些最后想抓在手心的东西,早就典当给生活,贱卖给世故了。这还算幸运的,每个穷人起初大多都是两眼抹黑,像你一样,看不到明天是好是坏。也不清楚今天做的一切是否有实际意义,满世界飘荡着钞票的气味,成功人士在灿烂微笑,文人骚客在无病呻吟,当官的在高呼反腐倡廉地时候挥金如土,这都与你无关,又戚戚相关,于是有人怒了,有人哭了。还有人疯了,最多的是还有人麻木了。说这些,文绉绉,酸了点,但都是我亲眼所见,懂事后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想出来的,我看到过很多比你聪明的男人,也是穷人出身,为了出人头地。透支着才华和天赋。一小部分飞黄腾达,大部分栽了。栽在女人肚皮上,或者政客手心里,或者奸商算计下,不少死了,都是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原先都被老头子们看好,视作雕琢后可成为大器的璞玉,一一夭折,有的跑到国外洗碟子去了,有的被贵妇包养成了小白脸,有的进了秦城监狱,二狗,这些东西,也许今天你听起来纯粹是些没有共鸣地遥远故事,但生活永远比现实荒诞,这一点你必须记住,我希望以后你见到了我这样怎么都不太正常的家伙,再遇见赵鲲鹏那样的看起来过不去地坎,别慌,像你第一次爬上东方明珠塔那样,就算心里怕得要死,也咬牙扛下来,所以我这次在南京找到你,一点都不觉得你丢脸,二狗,我爷爷说过一句话,人在做,天未必再看,但躺在地底下的先人一定在看。我只看过你爷爷坟墓一次,不敢胡乱说话,但有一点我肯定,他希望你一世荣华,但更希望你好好活着,结婚生子,传宗接代,让你子女在他坟前喊一声太爷爷。” 陈二狗瞠目结舌,没想到曹蒹葭会掏出这么多肺腑之言,蹲在她身旁,仰头,刚好能看到她的下巴,精致圆润,像极了一小段水润的锦绣缎子。 曹蒹葭伸出双手,朝着天空构架了一个长方形框子,这是她第二次摆出这个手势,第一次是在张家寨深山,她轻声道:“二狗,你看,这就是现在你能看到的天空,比张家寨大了些,这意味着你接下来会见到更多的人,碰到更多的机遇或者危机,也许磕磕碰碰,也许一帆风顺,现在你看到的天空确实不大,但如果你没有走出上海,没有按照你爷和娘的意愿好好活下来,这一点天空都看不到了。” 陈二狗点点头。 曹蒹葭收回双手,低头望着保持仰视姿势地陈二狗,平静道:“你跟我那个圈子的权贵子弟不一样,但你跟寻常穷了就穷了的穷人也不一样,跟那些穷疯了一心钻营就巴望着蛇吞象的聪明人又不一样,我,曹蒹葭,不是慈善家,只是一个想全国跑一遍,顺便找一两个值得期待人物的女人,我没圣人境界,不想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能修身就足够了,受伤了会疼,疼了会哭,很普通的女人,只不过见多了人才啊天才啊怪胎啊,也见惯了公子哥啊大少啊纨绔啊,看男人不再留意他的身世背景,对他的相貌身材也没太多花痴标准,所以我跟你谈得来,二狗,你也别急着骄傲,我看上你的地方,也许大多数女人都是不欣赏地。对了,我其实今天就要离开南京,回家,不出意外会提到你,情理之中,肯定会有很多人愤怒,疑惑,讥笑,他们也一定费解陈二狗你一个土包子凭什么让曹家最受宠也最偏执的孩子青眼相加,我不会跟他们解释什么。当然,如果我这么说你不舒服了,别憋在心里,骂我两句都可以,打就算了,我知道你是有便宜不占天诛地灭的那种牲口,我可还没进你们陈家的门,还得讲究一点男女授受不亲不是?” 陈二狗轻轻苦笑,无言以对。 “这次回去,如果还能回南京,说不定我一犯浑,就真上了你的贼船也不一定。”曹蒹葭打趣道。 “我庙太小,你这么一尊大菩萨,就怕你愿意进,我也供不下啊。”陈二狗挠挠头道。 “心里早乐开花了吧。嘴上还玩起了花样。”曹蒹葭轻笑道。 “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你那么聪明。知道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喜欢把所有事情都往最坏处想。所以即使真是好事。到了我这里也不那么好了。”陈二狗略微自嘲道。抽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间却没敢抽。怕曹蒹葭对烟味过敏。“换做任何别地女人。有你这样地条件。然后这么对我说。我都会把她当作玩笑。或者疯子。但你不一样。我不敢信。也不敢不信。挺矛盾。其实我心里是真乐开了花。就差没忍住脱口问你啥时候去领结婚证。或者先入洞房把最要经地事情办了先。” 曹蒹葭表情煞是古怪。似乎是被陈二狗最后一句天大实话给膈应吓唬到了。 陈二狗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把杂念压下。满是期待地询问道:“富贵在部队怎么样?” 曹蒹葭本就不太自然地表情愈透着股吊诡。犹豫了一下。笑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如今他已经名气不小了。据说再过两个月就能获得第二次晋升。爬得算快了。按照这个度。不出七八年。肩膀上就有两条杠了。再以后往上升就稍难了点。不过对富贵来说一切皆有可能。没有他做不到地事情。只有我们想不到地事情。” “他要是不肯老实当个兵蛋子。你就让上级狠狠抽他。”陈二狗忐忑道。虽然曹蒹葭话说得漂亮。但怎么听都有种不可告人地玄机。陈二狗地世界观中军队一直是个充满神圣感地地方。虽然紧张富贵。但也不希望富贵像他一样在陌生地方做出头鸟。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在张家寨永远是陈富贵在笑陈二狗在争在抢在与人斗。但陈二狗最了解这个兄弟地脾性。那是因为张家寨人都没有触及富贵地底线。触碰了他地底线。下场就像那些调戏了他们娘第二天便再没有从深山里走出来地采药商。所以陈二狗很担心到了部队富贵会四处碰壁。 “你们两个真不像。” 曹蒹葭笑道:“你跟富贵真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 陈二狗顿了一下,轻声道:“不是。” 第12章 不是一个娘胎 第12章 不是一个娘胎 第13章 《蒹葭》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3章 《蒹葭》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3章 《蒹葭》 因为多了个曹蒹葭,房间里只有四张小板凳,张三千做完饭菜后就端碗饭蹲到门口埋头狂啃,把位置让给四个大人,在他眼中的世界,三叔扮演着一个类似无所不能的无所不知的全才角色,王虎剩是个喜欢自称大将军的小罗喽,王解放比较可怜,则是小罗喽身边的小卒子,魏端公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到了曹蒹葭这里,就干脆变成了心怀不轨的女人,像是一条曾经咬过他一次的鞭梢子蛇,越到后面留意曹蒹葭异于常人的一言一行,张三千就觉得她甚至可能是条成了精的野鸡脖子,张家寨老人神叨叨说过这种蛇可以活七八十年,能长出鸡冠,五彩斑斓,一咬致命,所以张三千一遍啃饭一遍小心翼翼打量曹蒹葭,生怕这条长相绚丽的野鸡脖子会突然朝他三叔下嘴,可等他第二碗饭下肚,那个女人也没把三叔生吞活剥了,倒是瞧见准师傅王虎剩和小卒子王解放眼神里都透着六欣赏四分敬畏,张三千察言观色的本领不差,所以他很奇怪三个大男人为什么气势上加起来都压不过一个安静吃饭的女人,晚饭后锅碗瓢盆都是张三千收拾的,曹蒹葭想办法,他给拒绝了,那个女人也没有半点要坚持的意思,张三千心里骂了声虚伪。 很难想象这四个从上海流窜到南京的流民还会隔三差五玩篮球,二对二,陈二狗和张三千一头,王虎剩和王解放这对难兄难弟一队,别看张三千个头小,但灵活得像条泥鳅,带球跑动贼狡猾,加上陈二狗在张家寨就跟富贵一起造了个简陋篮球架,有事没事就玩上个把钟头,所以局面上反而是他们占据主动,曹蒹葭是裁判,看到两个平头把一个汉奸中分头和一个三七分晃悠得丑态百出。忍俊不禁的曹蒹葭抽空就拿起相机抓拍几张,她还真没看出来陈二狗投篮能那么准,无干扰状态下几乎次次命中,当曹蒹葭嘴中终场哨声响起,满身大汗的陈二狗使劲揉着张三千的脑袋,开怀大笑。脸蛋娇艳如桃花的小孩子朝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两个手下败将做了个鬼脸。 “二狗,给你们来张父子照?”曹蒹葭拎着相机玩笑道。 “成。”陈二狗大笑道,蹲下来让张三千坐在他肩膀上,刚赢了球的张三千骑在陈二狗脖子,笑眯起眼,露出两个小酒窝,可爱至极,哪怕耳濡目染了王虎剩的那一套人生哲学和下九流知识体系,在阿梅饭馆见识听说过过各色人物的悲欢离合尔虞我诈。这个孩子依然干净如苍茫雪地里的一棵白桦树。 咔嚓。一大一小两个平头,两张如出一辙地笑脸,定格成像。 饶是王解放这种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见到这一幕。也流露出一些温暖的感慨,从跟着表哥王虎剩走出村子他便一直在阎王爷眼皮底下讨一口饭吃,因为有一顿未必有下一顿,对女人从来都是视作泄兽欲的工具,前两天就跟山水华门一个老公在一家外企做席运营官的熟妇上了床,用王虎剩的话说就是这畜生别说不会出买套子地钱,还能让那娘们从小金库拿点出来给他做体力补偿,这么一头不折不扣的牲口看着张三千和陈二狗,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找个标致女人生个漂亮儿子其实也不错,王解放先给王虎剩一根烟点上,然后自己才抽一根,坐在地上吐着烟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谁给三千在张家寨的父亲戴了绿帽子,能把儿子生成这个德性,也不简单了。” “狗嘴里就只能有狗牙。” 听到了王解放絮叨的王虎剩笑骂道,一脚踹过去,“上床可以。别跟那骚娘们弄出孩子来,我最看不惯那种床下装得比谁都贵妇的货,床上如狼似虎恨不得把男人给吃了,其实一肚子淫秽,那妞也就浪蹄子一个,也就你肯跟她进行负距离交流。” “小爷,她床上骚归骚,还真不是个万人插座,这次是他老公在苏州包养了个苏大的学生妹才出轨报复。我可不是张胜利那种路边廊妹都当个宝贝的土鳖。放心,我不给你丢脸。我要玩就肯定玩有身材有学历有钞票的女人。”王解放到了王虎剩这边从不会来深沉那一套,张三千觉得这个打架挺有本事地男人只是个小卒子,那是因为见多了他在王虎剩面前从骨子深处渗出来的谦卑,可天大地大也就一个小爷能让王解放心服口服,这种人见过红放过血杀过人,野性加彪悍,而且长得还极惹眼,到了贵妇怨女那里自然吃香,甚至很大程度上会胜过一头到脚名牌、擦香水还不忘每天保养的小白脸,即使到了魏端公这类大角色狠混混这里,也不至于对王解放不屑一顾,这就是王解放地本事,这个世界上能打的男人很多,长得帅又能打的也不少,但能拼得一身剁敢把皇帝拉下马、说不要命就不要命的爷们,稀罕。 “我才懒得管她是贞洁烈女还是不要脸的浪货,反正你要是敢给我添堵,牵连二狗和三千在南京混不安生,我就把你裤裆里的小鸟剁碎喂狗。”王虎剩脱下衣服,光着膀子抽烟。 “是大鸟。”王解放嘿嘿笑道。 “操你大爷。” 王虎剩跳起来就是对王解放一顿拳打脚踢。斜叼着烟。边打边骂还不忘梳理一下他地型。“大鸟。我让你大。我给你打成死鸟!” 曹蒹葭目瞪口呆。陈二狗笑道:“没事。习惯就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瑜打黄盖地事情。你就当作看热闹。” 打完篮球。四个人6续去一间公用地洗手间洗了个澡。陈二狗让张三千练习拉二胡。似乎也不知道怎么招待曹蒹葭。寻思着是不是去给她买点水果。结果坐在床铺上看一本《剑桥插图战争史》地她放下书微笑道:“我也差不多要回市区酒店了。明天离开南京。以后会生什么。都不可能像以前那般确定。开始充满未知数。我自己地人生只有六分把握。但你别担心富贵。他即使捅出了天大地篓子。也不至于丢掉一个锦绣前程。这是我对你地承诺。” 张三千在拉《二泉映月》。身陷其中。对曹蒹葭地话语不闻不问。二胡简陋。拉得也稚嫩青涩。但就像一座池塘里第一朵绽放地白色莲花。称不得绚烂。甚至有些单调。但胜在那一点只可意会地灵犀。 陈二狗听着曹蒹葭地话。低下头。看不清脸色。 他是一个人走出张家寨的,哪怕碰上了王虎剩抽了他地眼,接来了张三千扮演了类似父亲的角色,哪怕上了沐小夭的床拿了她的贞操,但其实,这个一辈子没赢过什么尊重和青眼的年轻男人,根子里一直都是孤单的,给人下跪的人没人伸出过手,也没打算把这种屈辱讲述给谁听,包括小夭,捅翻赵鲲鹏的时候也没人帮忙,同样没打算要跟谁诉说其中的惊心动魄,他一个人来到上海,又一个人走出上海,寂寞,孤独,沧桑什么地,陈二狗不是文人,也不是文艺青年,没那么多值得大书特书地感触,他也没办法从匮乏的词库中找到华丽地词汇来点缀他自认为还很平庸的人生。只是以前在上海偶尔想到眼前这个可望不可即的娘们,会有向上爬的动力,他会还想站得高一点和她说话,还想请她去东方明珠塔,请她吃一次黄埔会,可现在她要走了,而且极有可能是一走便真的再没法子见面,于是内心一些原本理所当然的坚硬地方悄然塌陷, 陈二狗心就轻轻打了个结,缠啊绕啊,好像没个尽头,却就是说不出话,沉默了很久,等到以为她肯定离开的时候陈二狗终于抬起头,却看到一张安静的容颜凝望着自己,陈二狗那个结一下子拉紧,挤出一个笑脸,轻声道:“要不我给你拉一曲?” “好。” 曹蒹葭还是说了这个字眼。 陈二狗笑容苦涩,深呼吸一口,拉过一条小板凳,瞥了眼墙壁上的老烟枪,从张三千手中拿过二胡,“这支曲子,词曲都是我自己谱的,你是第一个听到的人。” 闭上眼睛。 二胡拉起。 陈二狗张嘴吟唱,不再是在张家寨小土堆上凄凉的花旦唱腔,而是一种大东北漫天雪地的萧索,沙哑而悲怆。 “身骑白马万人中,左牵黄,右擎苍。一心只想,王宝钏。 衣衫如雪归中原,破天荒,射天狼。放下西凉,不去管……” 曲毕。 曹蒹葭歪着脑袋柔声问道:“曲子叫什么?” 陈二狗第一次放肆到近乎肆无忌惮地步地瞪着曹蒹葭,最终还是摇摇头,道:“还没有名字。” 曹蒹葭不信,但没有追问。 她那颗极聪明的脑袋转啊转想啊想,走出门在想,出了小区还在想,到了南京市区睡进了最好的酒店还在想。 一晚没睡,都躺在床上想,等天亮了,曹蒹葭红了眼睛,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沙子进了眼睛之类的缘故,喃喃道:“哦,是《蒹葭》。” 第13章 《蒹葭》 第13章 《蒹葭》 第14章 耍扎枪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4章 耍扎枪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4章 耍扎枪 曹蒹葭终于还是走了,轻轻的来轻轻的走,不带走陈二狗的心肝和野心,也不带给陈二狗荣华富贵,只是这一次陈二狗感受到了她离开时的决绝,九成是再没见面的机会,其中的缘由和门道,陈二狗那颗到今天连中央委员和政治局委员都搞不清楚的脑袋肯定想不透,一晚上躺在床上只能猜测大概是谈婚论嫁的事情,大家族婚姻到底是怎么个惊心动魄和荒诞不经,陈二狗也懒得多想,反正她是走了,他留不住,就算把二胡的弦拉断都没用。 躺在他上铺的张三千也一宿没睡,大清早不等泛起鱼肚白,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床,洗脸刷牙,张三千穿着件土得掉渣的无袖小背心,陈二狗拎起那杆新制扎枪就往小区南麓跑,穿背心是因为练习贴山靠的时候不会磨损衣服,换做别人看到一个秀气婉约的孩子不知死活一般持续撞树几百次,一定认为那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陈二狗是看着富贵打八极拳长大的,所以没有丝毫的不适,再好的根骨过了年纪再去练拳,不管是内家拳还是外家拳,都会事倍功半,陈二狗小时候身体太虚,即使家里老头子让一村子人眼红到抓狂地挖到了上好野参,都不敢随便乱补,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陈二狗给补死,野参虽然是补气活人的灵苗,奇在能入五脏六腑无经不到,但到了陈二狗这一头,就得小心翼翼入药,可想而知当年陈二狗的孱弱,没被大东北刮烟炮吹死真是不小的奇迹,所以陈二狗特别羡慕富贵,大冬天敢光膀子在额古纳河游泳,能靠着雄伟骨骼撞折一棵棵树木。 看到现在一丝不苟按照自己意愿去拼命的张三千,陈二狗突然开始有些理解沐小夭的母亲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做父母的大多希望子女能够完成他们未达到的梦想。 陈二狗伸展了一下筋骨。选定一棵参天杉树作为靶子,握紧了手中扎枪,深呼吸一口,扎枪斜放在充满老茧的掌心上,大拇指和中指握在枪把末端上沿,食指自然弯曲斜握在枪身上。屈臂举枪于肩上,大小臂夹角约为9o度,稍高于头,枪尖稍低于枪尾。走出张家寨后张三千是第一次看陈二狗玩扎枪,停下身子瞪大眼睛不肯错过一个细节,打八极拳是富贵叔的主意,但这孩子打心眼喜欢欣赏三叔丢掷扎枪的身姿,那叫一个犀利扎眼,嗖一下。就把猎物硬生生钉死在地上,完全不比富贵叔身上地牛角弓逊色,所以张三千不肯错过一个小动作。 陈二狗踏出一小段距离助跑。开始了最后的投掷步,只有三步,第一步大,第二步小,最后一步在肩轴向投掷方向转动的同时,投掷臂向上转动,带动前臂和手腕,形成了一种“满弓”的动魄姿势,左腿弯曲。闪电伸展出一次弹性蹬伸,胸部前送,带动小臂向前做爆性“鞭打”动作,手中扎枪风驰电掣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精准扎入杉树,尾端犹自晃动不停,一气呵成,赏心悦目。 “这一手真漂亮!” 远处魏端公不知道怎么冒了出来,鼓掌大声笑道。一脸不加修饰的惊艳神采。别瞧魏端公十足书生儒雅,对弓箭枪械都很热衷,算半个行家,除去那个三步,陈二狗的一切动作都完全符合顶尖职业标枪选手地步骤,从握枪到交叉步小跑再到投掷,一丝不苟,丝毫不差,魏端公很难想象一个从深山小村寨出来年轻人怎么把这手艺玩到出神入化。他昨天刚从郭割虏嘴里听说三千这娃有大清早练拳的习惯。头脑一热今天就赶了过来,结果恰巧看到让他大吃一惊的一幕。他走过去试图把扎枪从树干里拔出来,结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逞,略微尴尬地喘着气,道:“乖乖,力道这么大,二狗,真瞧不出你那身板还能有这一身力气。” “以前在农村干的都是苦力活,没点力气就养不活自己,都是苦日子给逼出来的。”陈二狗笑着给出一个马马虎虎的解释。 “我见识过西南边陲一带大山里猎户的标枪,也摸过蒙古族和回族的,甚至还收藏有过一根好不容易从东北松花江赫哲族某个部落高价买来的狩猎标枪,都跟你这杆枪都不太一样,我也见过那些猎户耍过,动作却都没你这么符合力学,谁教你地?”魏端公仔细端详手中扎枪,做工算不上精良,但掂量在手里有点不同寻常。 “没人教,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陈二狗从魏端公手中接回枪。给出地答案在魏端公看来比他地投掷来得还要凶猛。陈二狗跟扎枪地感情就跟富贵和那张大弓一样。水乳交融。都是跟山野畜生玩命时候防身地紧要物件。要不是摸不出个娴熟门路。早给野猪拱死黑瞎子挠残。别说给白熊报仇。早成了那头长白山之王地腹中餐。那畜生不是动物园里地老虎。大山里饿狼瘦虎最可怕。圆肚子鼓胀地大蟒或者黑瞎子反而无害。要知道老虎一瘦。饥则噬人。加上张家寨地村民哪里肯手把手教陈二狗这根血不纯地半个外地人啥把式手艺。陈二狗只能自己憋着一口气摸索创新。跟扎枪打了十几二十年地交道。所以魏端公地称赞和诧异在陈二狗看来都是不值一提地小事。 魏端公摸了摸口袋。却现没带烟。摇了摇头。似乎惋惜这个时候不能来根烟快活似神仙一下。眼睛依旧巡回在那根扎枪上。笑道:“二狗。这枪里头有没有什么学问?” “跟村寨里普通扎枪也没什么大不一样。就是枪身稍微长一点。再就是制作地时候记得把整根枪地重心都往前移几公分。这样投掷起来就比较考验助跑和身体扭转幅度。不过都是熟能生巧地事情。玩多了。自然顺溜。”陈二狗笑道。基本上他跟富贵上山狩猎。都是放狗放鹰隼在先。找着了猎物。先弓再扎枪。最后还不行就得靠富贵赤身肉搏。陈二狗不想再看到富贵徒手搏击凶悍野兽地血腥画面。对扎枪地准心和力道自然比寻常猎户苛刻不止一倍。 “三叔曾经一枪扎死一头两百多斤地野猪。就一枪!”张三千信誓旦旦道。一脸崇拜和骄傲。显然在他心目中陈二狗地英雄事迹要远比王虎剩地自吹自擂来得精彩。哪怕魏端公教给他一手金石气书法。张三千脑子里还是固执认为三叔地字才是最深刻地。这无疑是让魏端公很有挫败感地事情。 “这扎枪到了你手里能有那么凶?”魏端公乍舌问道。 “小孩子尽瞎诈唬。”陈二狗轻笑道。转头瞪了一眼张三千。让那孩子噤若寒蝉。立即闭嘴。只敢低着脑袋小声嘀咕。 魏端公含笑不语,背负双手,缓缓离开林子。 看似平静,心中波澜却是不小,魏端公一路上都在反省,在重新考量陈二狗,其实以陈二狗今天的处境心境和资本,魏端公看得上眼,但不足以动心,别说在西北盗墓一行颇具传奇色彩的榜眼王虎剩,甚至还不如来山水华门没多久就把一个贵妇弄上床的王解放,原先陈二狗在他看来无非就是野心有一点脑子有一点气度也不小的落魄后生,年轻却有干劲,可今天细细一思量,却有些让魏端公心思纠结,王虎剩确实不是大枭巨擘,但好歹不是小混混,为啥就能对一个还没什么事业的年轻人死心塌地?关键是张三千能有今天地那份连他见了都忍不住惊叹地灵韵,靠得是谁?是一出生就投了河自尽的娘?还是那小娃四岁就不清不白归西、大字不识一个地酒鬼老爹?当然不是。 “看走眼了?”魏端公皱眉自问,回到别墅书房。 陈二狗的生活依然平淡无奇,穿着一身制服在小区转悠的时候,没忘对那些个非富即贵的业主们摆出一张笑脸,他的笑脸少了几分职业性,多了几分真诚,偶尔帮几个业主解决点什么小难题,偶尔有外来客人在小区迷了路,尽了保安的职业同时也不忘客套寒暄东拉西扯一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机遇来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上了贵人,总之他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走得有心眼,魏端公偶尔一次喝酒说过尽人事听天命六个字,陈二狗深以为然,每天都要时不时提醒自己几次,曹蒹葭走了,但没带走他心底扎根后迅破土而出的野心,这颗种子是她种下的,王虎剩在除草,赵鲲鹏在施肥,魏端公也在浇水,相反她一走,陈二狗执念更重,这种执念三分是,七分,都是压抑了十几二十年的滔天怨念。 很难想象一个怨念滋长二十多年的男人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后,会有怎样的孽畜行径。 第14章 耍扎枪 第14章 耍扎枪 第15章 狗奴才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5章 狗奴才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5章 狗奴才 黑豺从上海来到山水华门,魏端公一眼就喜欢上了,说比他那条天价半买半抢来的山东滑条还要精神,其实就外表来看黑豺只是只不起眼的土狗,骨骼框架不大,也没呲牙咧嘴的架势,到了陈二狗脚边只顾着摇尾巴,但魏端公是从实践到理论都无可挑剔的大行家,相狗有术,虽然喜欢的紧,但也没大煞风景地跟陈二狗购买,只是试探性询问能不能让黑豺跟山东滑条交配产崽子,陈二狗没一口拒绝,说要先瞅瞅那头滑条,黑豺也到了该生崽子的年纪,传承了两百来年的张家寨守山犬不能在陈二狗手里断了,不过如果那据魏端公说能单独撵死野猪的山东滑条品相根骨不行,陈二狗就算折了魏端公的面子,也不会糟蹋黑豺,这是他仅剩的几根底线。 黑豺来了,最高兴的当然是张三千,这个六七岁就懂得挖草根煮野菜养活自己的孩子没啥大虚荣心,但还是有些小孩心性地喜欢带着黑豺巡视小区,彷佛黑豺在这里那里撒过几泡尿后,这座高档小区就能成了他跟黑豺的领地,张三千最喜欢偷偷让黑豺跟小区一条狼狗和一条金毛狭路相逢,那两条狗往常贼嚣张,一见到路人就狂哮,等黑豺来了后就彻底焉了,吓破了胆,跟被阉割的公狗一样没了脾气。 魏端公豢养的那些狗则一头头了情就想拱黑豺,每次都落得被黑豺咬住脖子狠狠掀翻在地的地步,呜咽求饶,黑豺咬一次,魏端公就喜欢一分,坚定了要让它跟养在钟山高尔夫别墅里的滑条交配的决心,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的缘由,魏端公主动提出来要让陈二狗帮他饲养三条刚重金买来的好狗,英国大灵提,陕西细犬,还有一条格力。魏端公买狗很注重血统,也喜欢养出它们的野性和桀骜,陈二狗甚至想也许贵宾犬到了这个男人的手里最后都会拼命咬人,魏端公没什么要求,就让陈二狗往狠里养,敢咬人。能逮兔子,越不像家狗越好。 “这三条畜生养好了,对你有额外好处。” 魏端公终于要离开山水华门一段日子,也正常,他这种怎么看都像手掌腾挪间便翻云覆雨的人物没理由蛰伏在这小地方,整天陪着陈二狗聊狗谈风水侃人生,连陈二狗都觉着离谱,坐进轿车前,魏端公如此神秘兮兮对陈二狗抛出了鱼饵。他相信陈二狗肯定会上钩。 魏端公给了陈二狗别墅的钥匙,跟原本就替他养狗地两个家伙一起工作,但半点没提工资的事情。这让陈二狗有点小小的失望,钱这东西,多多益善,魏端公不说,陈二狗当然不可能白痴地索要。但魏端公给他制造了了这个机会,陈二狗还是很打心眼感激,能踏进这栋奢华别墅的大门,是个很不错的开端,好的开头是成功地一半。陈二狗不会浪费每一颗他碗里的饭粒,更不会浪费任何一个到手的大机会。 让王虎剩去市区帮他买了一大叠养狗的专业书籍,陈二狗开始通宵达旦地狂啃,把世界上有名一点的犬种都研究了一个透,别墅内住着的两个养狗专业人士一个叫王宏斌,一个叫郑少华,因为陈二狗没抢他们的饭碗,对陈二狗还算客气,加上这年轻人似乎跟魏爷关系不浅。他们的客气中便难免带了几分忌惮,再说陈二狗拿到了钥匙进了别墅经常干完了自己的事情后就帮他们干活,不求回报,一见面就弯腰递烟一口一个王哥郑哥,还主动把外卖包下,偶尔魏端公打电话来询问进度,陈二狗还不忘见缝插针替他们说上几句好话,两人心里那叫一个舒坦,何况这年轻后辈特懂事。谦虚。他们夸夸其谈自吹自擂地时候一定很配合地加以肯定和欣赏,关键是他们觉得这年轻人笑得不虚伪。做事做人都实诚,肯吃亏,于是他们没过一个星期就愿意把一些养狗的诀窍传授给陈二狗,毕竟大家是在干一个没有竞争的活,你养你地阿拉斯加,我养我的陕西细犬,泾渭分明,主子出手也阔绰,王郑两个人不知不觉就依赖上陈二狗的无所不为无所不做,买烟买酒送外卖,还有听他们牢骚讲黄段子陪他们玩点牌九骰子,输钱的当然大多是二狗,每次数额都不大,输也就七八十的样子,但蚊子再小也是块肉,而且王郑两个还能时不时去陈二狗窝里蹭几顿饭,让王虎剩大将军聊点风水相术,或者求王解放聊些床上的风流韵事,那日子,倍儿有滋味。 把王郑两个伺候舒服了,陈二狗也就可以安心养狗了,顺便从他们嘴里捞出点魏端公的底细,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地付出,陈二狗那么斤斤计较蝇头小利的刁民,付出这么多,自然要求回报,只是他的回报没让王郑看明白,那两个人是一个月能拿五千块占点小便宜就可以安安心心一星期嫖娼一次一个月必去大肆一次挥霍一次的人物,陈二狗不敢说他们没有鸿鹄之志或者不求上进,人心隔肚皮,也许谁都有不可告人的故事,陈二狗忙着往上爬,没工夫愤世嫉俗或者冷嘲热讽,他不能不忙,在王虎剩看来纯粹就是自己找抽找罪,在魏端公别墅看到了大鱼缸内的红龙,就又埋头研究这种鱼类的习性和喂养,别墅里油烟机坏了,热水器不中用了,窗帘断了,他都要小心翼翼摸索,一定要琢磨出一个原理,为此陈二狗桌子上的书越来越厚,越来越杂,王解放对此一直很不理解,刨坟盗墓或者勾搭有妇之夫哪怕入不了下九流,是下三滥的勾当,做起来也大快人心,哪怕是恶名昭彰,也比做些打杂修理工地蝇营狗苟来得舒畅太多,他个人感觉二狗完全可以跟着小爷做点大事情,指不定两三年就能一鸣惊人,何必在这里受鸟气,不过这话王解放不敢跟王虎剩说,怕挨揍,只能烂在肚子里。 魏端公有四个女儿,其中一个二十三岁。一个刚到十四岁没几天,她们会趁魏端公不在山水华门的空隙去别墅玩乐,喊上死党闺蜜,三五成群,年纪不大但大多数都有车,架势很大。让陈二狗一个小保安很羡慕,这群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真他娘的一个个活在了蜜糖罐子里。 刚到十四岁的女孩叫魏冬虫,她姐叫魏夏草,冬虫夏草,一想到这个陈二狗就忍不住想笑,心说魏端公这大人物还真是对女孩不待见,取名字都这么懒。魏冬虫每次见到陪狗玩的陈二狗都莫名其妙大雷霆,一有机会就拿陈二狗出气。不是取笑嘲弄,就是尖酸挖苦,还会制造带点人身攻击的恶作剧。有些时候让那些差不多年龄的同党都觉得玩过了头,陈二狗恼火归恼火,但面子上一次都没让那小阎王过不去,这毕竟是她老爹的地盘,而且她之所以不放过他,可能很大部分上是把对她爹地怒气转移泄到陈二狗头上,陈二狗很冤枉,但没办法,谁让他是魏端公手下最软地一颗柿子。魏冬虫再嚣张跋扈也不敢在郭割虏头上动土,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陈二狗每次都会挤出一张笑脸,灿烂到让魏冬虫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最后不得不善罢甘休,但往往是收敛了两三个星期,她千金小姐的刁蛮脾气就会复,然后又带着一批不知道天高地厚地小纨绔到山水华门吃喝玩乐外加折腾陈二狗,估计偶尔见到过魏冬虫几次的张三千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魏夏草稍微好点,偶尔在别墅开聚会。对陈二狗都不闻不问,琐碎杂事干好了不夸奖不感谢,办砸了出洋相了也不痛骂不白眼,总体来说就是她从没拿正眼瞧过这位给她老子养狗地年轻人。 本来魏冬虫手法算不得高明地人身攻击。和魏夏草没太大实质地不屑一顾都打击不到陈二狗半分。但当这两个极端不对眼地富家公主一碰头。世界大战就一触即。差点没把夹在其中地陈二狗炸得外焦里嫩。这一天是魏冬虫生日。于是拉了一大帮子十五六岁地小兔崽子来山水华门疯玩。恰巧魏夏草要办一个主题是巫婆和魔法师地假面舞会。两大帮子人将近三十辆车差点没把别墅挤塌。魏冬虫不肯走。魏夏草也不愿意让步。两伙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王郑两个王八蛋早溜出去了。剩下陈二狗一个上下楼忙碌跑腿。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两个圈子都融入不进去。都不招人待见。却偏偏走不开。就这么煎熬着。 唯一让陈二狗欣慰地就是这两个大小姐带来地女伴中不乏美女。魏冬虫带来地都是妖艳地小萝莉和清纯地小公主。据说是南大高材生地魏夏草带来地都是知性地半熟女。加上这个舞会主题对陈二狗来说很诡异。巫婆?看着一个个衣着暴露春光在乍泄和含蓄之间欲拒还迎地年轻女人。脸上目不斜视地道貌岸然。其实偷偷咽着口水。满脑子淫秽念头。有了经验地爷们就是如此。再想刹住车做个单纯男孩就难了。说实话真论脸蛋。还真是魏冬虫那个无法无天地小疯婆娘最俊俏。没办法。谁让她有个传闻当年是南京第一美人地娘。只是她地狂野不羁气质破坏殆尽了她原本可以让小男孩惊为天人地容貌。这一点魏夏草就聪明成熟很多。她不算漂亮。但很有大家闺秀地气度风范。一笑一颦都含蓄却不拘谨。不愧是跟着母亲在政府大院熏陶长大地妞。是当之无愧地舞会两个焦点之一。 还有个焦点是个青年。脸蛋。气质。身材都没得挑剔。总之就是帅到足够让花痴们尖叫。然后一个个恨不得立刻搬出一张床以身相许。这男人要私奔她就私奔要孩子她就立即折腾出一个孩子。他一身质地昂贵地席地白袍。绣有陈二狗不明就里地古怪图案。果然和巫婆们很般配。他无疑是最出彩地一名“魔法师”。说实话陈二狗很羡慕也很嫉妒这种男人。家里有钱有势有背景也就算了。偏偏长得还很让男同胞们泄气。更加可恶地是看得出来他不肤浅。即使是个二世祖三世祖。也是个有内涵地公子哥。陈二狗半蹲在楼梯上一边感慨一边郁闷。心想幸亏小夭不是张兮兮那种见到帅哥就恨不得脱光他衣服审美地个性。 一想到张兮兮。陈二狗也有些唏嘘。他也不懂那个刀子嘴豆腐心地女人。她看起来轻浮空洞。没有底蕴。而且势利虚荣。可说心里话陈二狗虽然谈不上有好感。但起码并不讨厌她。因为相处稍稍多了点。确定她哪怕是个花痴。也不是招人厌地那种。 “狗奴才。死哪里去了?!” 就在陈二狗偷偷流着哈喇欣赏环肥燕瘦多姿风情地时候。一个尖酸声音贯穿一楼和二楼。魏冬虫站在二楼楼梯口。叉着腰俯瞰蹲在楼梯中央地陈二狗。一脸让旁观者冷到骨子里地怒气。女人本就是条阴柔地蛇。咬人一口。就更冷了。陈二狗对狗奴才这个魏冬虫强塞给自己地绰号也没辙。在楼下一群男女地玩味眼神中拍拍起身上楼替魏冬虫办事。想要趁早卖个乖息事宁人。魏夏草瞥了一眼后就懒得再理会。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没骨气地男人就没兴趣。她崇拜她老子魏端公那种男人。不喜欢一个一见到她就后背伛偻陪着笑脸地家伙。所以她宁肯对司机郭割虏生出一点敬意。也不愿意给陈二狗半点好脸色。就在她准备转头陪一圈闺中密友聊八卦地时候。听到一阵倒抽气地嘘声。抬头一看。原来是气头上地冬虫笑容阴森地把一杯果汁泼向了陈二狗。倒了他一脸。然后那男人竟然也不跳脚大怒。只是抹了把脸。依旧微微弓着身子上楼去做些没出息地事情。魏夏草冷笑道:“还真是个狗奴才。一辈子奴颜婢膝地贱命。” 门口一个刚踏进别墅的人撞见了这一幕,很快转身离开,若有所思。 第15章 狗奴才 第15章 狗奴才 第16章 你给我上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6章 你给我上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6章 你给我上 被当着二三十号人物的面泼了一脸果汁,陈二狗又不是神仙,虽然打太极也有一段时间,但终究还是没练出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的定力,一股怒火在肚里翻涌,只不过他没有一个巴掌甩在魏冬虫脸上然后跟魏端公绝交的魄力。 退一步如果不能海阔天空,那就多退几步;忍一时如果不能风平浪静,那就再忍几分。这是小时候疯癫老头很让陈二狗看不起的几个空泛大道理之一,放在当下,对陈二狗来说却是越咀嚼越一语中的的至理名言。 魏冬虫属于那类谁跟她横她越蛮不讲理的刺头,一见陈二狗忍气吞声,也不好意思继续作,指手画脚着这个很好使唤的狗奴才东跑西跑,让她感受到了一种类似指点江山的快感,她早就不满足对同龄异性颐指气使,觉得那她没挑战性,让他们臣服在石榴裙下也没半点成就感,陈二狗不一样,二十四五岁对她来说就是不折不扣的成年人,所以她喜欢不遗余力地蹂躏戏弄这个只有在年龄上占优势、其余所有方面都占劣势的下人,她樱桃小嘴砸吧砸吧着一瓶偷偷从酒窖里拿来的红酒,看着陈二狗一头汗水地端茶送水,喝着魏端公特地从玛歌庄园淘来的上好年份葡萄酒,小眼睛笑眯成月牙儿,端着酒杯靠在二楼露台栏杆上,把终于能喘口气歇息一下的陈二狗召唤到身边,不好怀好意问道:“口渴不渴?” 14岁的孩子能育成魏冬虫那妖娆身段,如果不是漂亮皮囊下窝藏着一肚子蛇蝎心肠,陈二狗还真会对她有点非分之想,小心翼翼来到她跟前,保持一定距离,摇了摇头。陈二狗跟她以及她那帮死党有太大的代沟,几乎没有一点共同语言,所以陈二狗很快就死了搭上这条线的心思,跟这群小皇帝小公主相处。宗旨就是不说话只干活。 魏冬虫丝毫没打算放过陈二狗,摆了个很能撩拨男人的诱人姿势,端着一玻璃杯鲜艳如血的酒业,搭配那张早熟的精致桃花脸蛋,竟有几分慵懒的性感,1岁的少女没点资本断然修炼不出这功力。牙齿轻咬着嘴唇,脉脉含情,谋杀了周围一大群少男的眼球,望向陈二狗,貌似很人畜无害地微笑道:“你觉得我比魏夏草那个巫婆漂亮吗?” 陈二狗谨慎点头。 魏冬虫审视了陈二狗神色一遍,没瞧出破绽漏洞,立即收敛媚态,露出骄横本质,道:“算你识相。可以滚了,要是再让我看到敢多看一眼楼下地荡妇,我挖了你的眼睛喂狗。”陈二狗心里叹息一声。转身便走,女人啊,果然是一有男人就有战争的生物,在张家寨也是如此,村花也好,寡妇也罢,甚至连能看上张傻蛋的翠花都会为了一点男人的目光使劲争风吃醋,把一个屁大的村子斗得乌烟瘴气。 兴许是觉得一楼地化装舞会让魏冬虫不舒心了,她拉着手下喽和死党们浩浩荡荡走出了别墅。然后陈二狗就你能正在光明地蹲坐在楼梯上欣赏美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除了偶尔几朵纯粹用来陪衬的绿草,魏夏草或者她异性朋友带来的女伴都很标致水灵,如果不是近距离体会过曹蒹葭的谈吐气度,没有跟张兮兮斗过嘴,没有和小梅这种北京少爷喝过酒抽过烟,没有跟上海纨绔赵鲲鹏玩过命,那陈二狗一定会对一楼那一伙身世都不差的青年俊彦心怀敬畏。自惭形秽就不说了,那是肯定的,甚至连都不敢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人比人,是能气死人的。 陈二狗安静地一个人喝着一瓶矿泉水,肩膀上扛着一条用来擦汗的白毛巾,还穿着一身保安制服,远远望着那个圈子的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因为没踏足其中。所以陈二狗地不伦不类不算太碍眼。也谈不上格格不入,因为他是个一眼就会让魏夏草他们忍不住主动遗忘的角色。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惊艳地才华,没有跋扈的个性,拿什么来挤进他们的世界?陈二狗紧绷着一张脸,没有了面对魏冬虫的伪善笑容,略微显得有些松弛,但没有半点倦怠,那张脸,倔强得像芦苇荡里的一棵芦苇,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可就是不倒,这样的脸庞,胖子刘庆福身边的雁子瞧出了两三分味道,单纯的小夭凭直觉感受到了六七分,曹蒹葭是彻底看透了个十分,但到了南京到了山水华门,陈二狗似乎就只能水土不服地成了魏冬虫嘴里的狗奴才。 狗奴才。 一些个愣头青一听到这屈辱称呼,肯定早就怒冲冠了吧,陈二狗笑了笑,微涩,拿起毛巾擦了把汗,实在无聊便哼起了一刚学会地歌,《你的样子》,听说是一个叫罗大佑的老男人写的,陈二狗挺喜欢。酒喝过了,风头出过了,该亲热的也都亲热过了,化妆舞会接近尾声,因为时间还早,晚上他们还要一起去酒吧厮混,有些人就去房间换上了正常服饰,陈二狗也识趣地离开别墅,经过球场的时候看到魏冬虫那伙女孩正在打网球,几个身高马大的男孩则打篮球,别看只有十五六七岁的样子,块头个子都很足,一个一米八几,还有两个将近一米八,估计是校队的选手,动作花哨,能扣篮绝对不上篮,能三分线外后仰投篮绝对不投两分,让周围女孩看得眼花缭乱,陈二狗就蹲在远处抽烟,看着他们尽情表演,等陈二狗抽完两根烟就要离开地时候,魏夏草一帮子不怎么也逛到了这里,一直老实打网球的魏冬虫眼珠子一转,露出个阴谋笑容,跑到姐姐身边,一脸无邪微笑道:“魏夏草,要不来场三对三?你们输了,以后我在别墅你们就滚蛋,要是我这边输了,你在别墅我一定不进那个门,如何,敢不敢?” “无聊。” 魏夏草冷笑道。随意瞥了眼球场上那几个还是初中生地大个子男孩。满是鄙夷。 “那我就当你直接认输了。”魏冬虫转身就走。也很干脆利落。还不忘落井下石。“带着一群草包还想跟我抢地盘。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长什么德性。” “玩玩就是了。” 看到魏夏草一脸怒容。那位从幼儿园一直帅到大学、如今还是每年收情书礼物收到手软地英俊青年出来圆场。他果然是这群人中地核心人物。也不给魏夏草拒绝地机会。直接喊出三个人地名字让他们上场。魏夏草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你让三个大学生去跟三个初中生打篮球。说出去也不怕有损你形象。” “娱乐而已。”青年眨了眨眼睛道。 只不过场面局势有点出乎青年和魏夏草的意料,他们这一边上场的三个人竟然被全线压制,魏夏草愈尴尬,她不看魏冬虫都知道那臭屁孩肯定一脸趾高气昂,事实上魏冬虫脸上没有太多地得意飞扬,这一切不过是她预料之中地事情,那三头被她暗地里取了个三匹大种马绰号的男生是校队里地骨干,其中两个还是被省队看上的好苗子,赢大学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种马,之所以这么取,是因为魏冬虫最喜欢看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由此可见陈二狗的狗奴才似乎也不算最难听。 陈二狗抽第三根烟,偷着乐,魏夏草那边这次面子丢大了。 关键时刻,就得有人挺身而出,也只有这种时候最能彰显风范,那个帅到让女人春男人愤怒的帅哥脱掉外套,朝身旁一个虎背熊腰的同伙笑道:“彬彦,我们也上去耍耍,总不能既被人骂作草包又让夏草下不了台,欺负孩子就欺负孩子吧。” 高手一出手,气势一下子就颠倒过来,局面彻底改观,陈二狗真没想到这青年不但适合做花瓶做高档次小白脸,打球也很猛,球风飘逸,三分球奇准,投篮姿势几近完美,这种人一到球场上天生就是让女人疯狂的种,陈二狗甚至能想象比赛中女人们集体陷入癫狂的火爆画面,狠狠抽着烟,看到他又投进一个画出美妙弧线的三分球,陈二狗酸溜溜咕哝道:“操,这种人活着就是不停制造惨案,像颗太阳光法热也不嫌累,就不怕向日葵们把脖子都扭断了。” 给魏冬虫雪上加霜的是她那方一个家伙因为抢球太尽职,跟对面那个后来上场的大猩猩撞到了一起,鼻血不止,一瘸一瘸,根本没法子再上场了,可是魏冬虫哪里能再拿出这样的球手,剩下的都是斯文眼镜兄,要么个头不行,一两个个头够了,可都是瘦竹竿,一上去根本经不起那只大猩猩轻轻一撞就飞出去老远,上上下下,魏冬虫调兵遣将了三四次,结果比分越拉越大,伤员也越来越多,一看到远处魏夏草老神在在的阴险表情,魏冬虫就火冒三丈,余光突然瞥到蹲角落头抽烟的陈二狗,怒气更甚,竟然敢悠悠闲闲看好戏,魏冬虫一叉腰,指着陈二狗就吼道:“狗奴才,换人,你给我上!” 你给我上? 好有歧义好双关啊,一说出这话,别说陈二狗懵了,魏冬虫也很不得钻到地洞里去,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解释就是掩饰,那不是她的风格,纤细手指朝陈二狗勾了勾,很有破罐子破摔嫌疑地哼哼道:“你要是帮我赢了,本小姐就把初吻给你!” 第16章 你给我上 第16章 你给我上 第017章 闹剧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7章 闹剧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017章 闹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是没错,但陈二狗其实并不愿意上去接下烫手的山芋,输了,少不了被没道理可讲的魏冬虫大肆迁怒,以后的日子更是吃不了兜着走,即使侥幸赢了,魏冬虫还真能把她娇贵的嘴巴贴到他脸上? 陈二狗之所以上场,是因为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南麓一处独栋别墅内每天很早起床阅览书籍的安静女孩,她对于陈二狗来说是山水华门里最大的谜题,像一朵开在池塘最角落的白色莲花,不染一丝一毫尘埃,陈二狗是从鸡粪狗屎遍地的小村子走出来的人,一见到这类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女人,就忍不住想要接近,涂抹上一点色彩才肯罢休,所以他硬着头皮众目睽睽下跑上球场,跟是个女人差不多都忍不住欣赏几眼的英俊青年以及黑瞎子一般魁梧的大块头站到了对立面,但他的上场似乎并不能带来局面上的颠覆,两个傲慢的年轻队友根本就把他当作空气,尴尬的陈二狗只能不停无球跑动,像一只上跳下窜的小丑,本来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念头的魏冬虫一看到陈二狗跑得比谁都勤快但徒劳无功的掰命模样,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歪着脑袋琢磨着这家伙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明摆着上去也是丢人,跑得再卖力有什么用,还不如守株待兔来得聪明和省力,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戏,他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就在魏冬虫觉得大势已去的时候,场上那个付出了十分努力汗水的傻瓜终于拿到手一分回报,一个捡漏的篮板球,然后一连串还算马虎的运球,不进反退,三分线外,干脆利落地起跳投篮,嗖,命中。 狗屎运。 魏冬虫嘀咕了一声。 陈二狗抹了把汗。呼出一口气,瞥了眼两个本该站在同一阵营的队友,嘴角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阴冷弧度,团队精神?陈二狗从小到大除了猎杀富贵,还真没靠过谁来赢得自己想要的玩意,他的人生信条中只有对待敌人地火上浇油和不乞求怜悯的独来独往。迅捡起球跑回去球。却没有传给别人,陈二狗自传自要,在一群人的措手不及中再次三分线出手,第二个三分,捡球,球,跑动投篮,第三次得分,在两个队友的咒骂中对手终于回过神。重点防守陈二狗,陈二狗几乎是蛮横地过了防守队员,一个姿势不太优美却很实用地上篮。再次得分,等他第五次拿球,那头四肢异常达的大猩猩凶神恶煞地张开双臂,面对面盯防陈二狗,结果背靠背合理冲撞中大猩猩竟然被陈二狗靠倒,很难想象一头一百八十来斤的狗熊怎么会被身材并不壮硕地陈二狗压倒性优势挤翻,一个前期没少对陈二狗出黑拳黑脚的家伙想要再次犯规,然后被陈二狗一肘子看似不经意间打中侧脸,蹲在地上咿咿呀呀个不停。陈二狗被干扰的情况下篮球砸中篮框,没进,和帅哥以及大猩猩同时争抢篮板,匪夷所思的是陈二狗竟然强行拿下了这颗球,轰然落地,众人再看这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竟然有了种无比高大的荒谬错觉,把两帮子原本陷入花痴境地的女人一个个都拉回现实。 “传球,!” 一个半天没拿到球的家伙非但没因为陈二狗连续得分而兴奋。反而恼怒这小人物抢夺了原本属于他的风头。然后,陈二狗真地传球了,只不过那颗篮球结结实实砸在了那家伙的脸上,鼻血一下子就喷涌出来,另一个家伙火了,跑向陈二狗就狠狠踹出一脚,陈二狗就跟他对上了一脚,结果陈二狗纹丝不动,先出手的家伙躺在地上抱着腿哭爹喊娘。让一些个原本把他当作白马王子地小美眉们大失所望。陈二狗拿起滚落到一边的球,再没有人敢拦他。三步上篮,轻松得分,随后走向骂了句“”的家伙身前,那人一鼻子鲜血正仰着头止血,看到陈二狗立即就跑,毕竟一个跟陈二狗横的家伙已经倒在地上一副撕心裂肺的狼狈模样,他没跑几步就被追着跑的陈二狗一脚踢中,因为力道太大,他直接扑出去,跌了个狗吃屎,价格不菲的裤子膝盖处磨出两个洞,手腕更是和鼻子差不多的处境,于是不光那个趴在地上的人傻了,场上场外所有人都呆滞了,只有魏冬虫没心没肺地摇旗呐喊嚷道:“gogo,投篮得分,哦 陈二狗最后以一个三分球结束了这场很莫名其妙地闹剧。 “胜利属于伟大的魏冬虫女皇陛下!哦啦啦魏冬虫才不管那两匹种马的死活,跑到陈二狗跟前,从钱包中抽出一叠钱,大概十来张百元大钞的样子,很豪爽地递给陈二狗,道:“这就是你的报酬了。” 陈二狗瞥了她一眼,然后迅挤出一张灿烂笑脸,毫不犹豫收下钱,拍拍走人。 那朵白莲花一样的安详女孩微微张大嘴巴,望着陈二狗离去的背影,似乎该出风头的人躺在地上了,该被嘲笑的人却摘取了胜利地果实,没人能猜中过程,也没人猜中结局,她看了看陈二狗,又望了望用一千来块钱打掉陈二狗的魏冬虫,哭笑不得,两个都是怪胎,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魏冬虫那颗被精明漂亮地花瓶母亲、和权柄滔天地强势父亲熏陶了14年地脑子有一点想不通。想不通这个一副奴才模样地农民工为什么肯在她面前忍气吞声。想不通他为什么敢对场上那些肯定比他有钱一百倍地家伙下狠手。她也想不通他接过那一叠钱地时候为什么会露出那样一个让她不舒服地眼神。但她最想不明白地还是他到底是狗奴才还是扮猪吃老虎地恶人。 其实答案并不复杂。那个痛痛快快收下钱地男人只是个心疼尊敬他娘到骨子里地小刁民。能打点架。干倒三四个绣花枕头不在话下。不会把大男子主义放到嘴上。也不会在身上贴张自尊地标签给外人看。他地确卑躬屈膝着。但他弯曲地对象不是魏冬虫。是她老子魏端公而已。即使如此。那个被她口口声声称作狗奴才地土老帽心底也不会真为了她老爹卖命。也许偶尔有一天等他可以跟魏端公平等对话了。也就是她跟魏夏草有麻烦地时候了。 魏夏草觉得一阵泛寒。她觉得有必要让父亲开除这个城府恐怖地年轻男人。她不是魏冬虫。她是政府大院走出来地女人。见识过太多小人物权势煊赫后地可怕嘴脸。那种喷薄而出地怨念。和睚眦必报地狭窄胸襟。是能把很多人拖下地狱地。 也许这个男人没办法走那么远爬那么高。但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生性谨慎地魏夏草还是决定把这个家伙不露痕迹地“请”出魏家别墅。 陈二狗也许喝过一次红酒都要回味好几天。摸过一部手机都要兴奋半天。但打过一场架。极少能让他觉得有必要反复咀嚼。赵鲲鹏都敢捅。几个父母注定比魏端公差一截地初中生。打了就打了。就算有后遗症。陈二狗相信也不至于束手待毙。他还是一丝不苟按部就班地生活。生活作息精准。一有时间就训练那三条魏端公砸下不少银子地名犬。也许是球场上那一场架打出了气势。让魏冬虫觉得陈二狗即使是个狗奴才。也是去会很拉风地狗奴才。三天两头就往山水华门跑。一来二去就鬼迷心窍地也爱上了养狗。她地最大梦想不是带着一群名狗进山狩猎享受满载而归地乐趣。而是养他个四五条阿拉斯加雪橇犬。到了冬天下雪了。就让陈二狗做个雪橇让那些狗拽着跑。她觉得那样比开着兰博基尼或者法拉利跑车还要拉风。那才是真地酷真地拽。陈二狗对此不置可否。富人家地孩子。做地梦奢侈一点不可理喻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再则魏冬虫地这个想法虽然癫狂了点。但好歹比一般富家女买一大柜子名牌鞋子饰来得可爱不少。陈二狗心里也没嘲笑地意思。 “狗奴才。你真会做雪橇?”魏冬虫继续翘课来山水华门看陈二狗训狗。坐在别墅院子里地椅子上托着腮帮。语气里满是怀疑。 “我是个地道东北人,雪地里摸爬滚打了二十来年,会做雪橇不稀奇,不过话说在前头,我会做是一回事情,做得好不好看是另外一回事。”陈二狗事先声明,他知道给人希望后再让人失望甚至要比起初就不给人希望来得折磨人心,对陈二狗来说宁可不存侥幸心理的决绝,也不要模棱两可,否则最后遭人怨恨,只能算作自己造孽。 “狗奴才,你从东北跑南京来干什么,是强暴妇女了还是杀人放火了?”魏冬虫一本正经问道。 习惯了魏冬虫天马行空思维的陈二狗蹲在地上,任由黑豺撕咬一条陕西细犬,望着两狗相斗,掏出一根烟平静道:“找个识字的媳妇,生个不愁吃穿的孩子,就够了。” 第017章 闹剧 第017章 闹剧 第18章 蟾蜍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8章 蟾蜍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8章 蟾蜍 第18章蟾蜍 “带上点稻谷草点燃熏黑,我们那边叫做收黑,为了给套子去味,山里的畜生大多鼻子灵敏,狡猾的狠,一闻到不对劲就不进你的套子。”陈二狗轻声道,现在的魏冬虫除了喜欢养狗,还痴迷上了打猎,今天就纠缠着陈二狗跑树林里去给她逮鸟抓蛇,她一身公主裙被扎得七零八落,对金钱没有概念的魏冬虫不心疼,陈二狗一个旁观者倒是满腹心疼,手里拿着一张自制弹弓,换上一双解放鞋,进了树林折了一根有树杈的树枝,在前头开路,顺便说些山里狩猎的事情给魏冬虫听,“如果是老一辈的猎户,进山前都不会忘记过阴,也叫开山,就是嘴里念叨一些神神道道的词语,在我们老家,如果有人在山头压了码,后面的人没有过阴,那座山就会很邪门,十去九空是定局。” “没文化的人都迷信这一套。”魏冬虫不屑一顾道,只不过虽然嘴上习惯了对陈二狗的鞭挞嘲讽,心底还是有点小嘀咕,再看这小山林也透着一股玄乎,魏端公研究风水堪舆将近三十年,耳濡目染下,魏冬虫难免也有些敬鬼神。 “那我跟你说个事,小时候我爷爷带着富贵去山里采药,见着一头被套子逮住的母梅花鹿,当时它正怀着犊子,我爷爷心一软就放了它,那跟压码是另外一回事,就放生,之后一次我爷爷进山就又见到了它,它好想要带路一样领着我爷爷走了一个多钟头,那一次我爷爷挖到了两株六品叶的长白山大野参,两棵野参离得不远,要是放到今天,那两棵参能卖天价了。”陈二狗感慨道。 “真的假的?”魏冬虫将信将疑道,林子里阴森森,她不得不紧紧跟在陈二狗身后。 “信不信由你。很多畜生都很灵,你不是山里人,可以无所谓。三天两头进山下水的我们要是小瞧了他们,会吃大亏的。”陈二狗拿着树杈开路,他没指望能在这种小林子抓到瞧得上眼的猎物,撑死了就是张三千抓到的那种蛇,一路上无非是些长相丑陋的蜥蜴和一些塞牙缝都不够的雀类,幸亏陈二狗事先让魏冬虫涂抹了花露水。否则等走出林子一定已经被野蚊子吸足了个饱,到时候倒霉地还是陈二狗。 “蟾蜍!大蟾蜍!” 最怕看恐怖片的魏冬虫像是见到了妖魔鬼怪一样尖叫不止,小脸蛋苍白到没半点血色,手指着陈二狗刚跨过的一个地方,那里蹲着一只成年男人巴掌大小的硕大蟾蜍,臃肿到只能爬行,陈二狗对这种东西没恶感,相反疯癫老头还说那是财富的隐喻,打不得。见着了能拜就拜,不肯拜也别打扰它们,他哪里知道魏冬虫的黑名单上蟾蜍是一种排在恐怖片之前地头号可怕事物。论杀伤力简直就是魏冬虫世界里的必杀技,堪称毫无免疫,要是那只蟾蜍蹲着不动也就罢了,它还缓慢爬向魏冬虫,这让早就吓得不敢动弹的小妮子尖叫声越凄惨悲切,幸好这一带跟住宅区有些距离,否则指不定就有人以为这里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陈二狗起初有些幸灾乐祸,他明知道在这种小区的丛林中不可能有大收获。却顺着她的意思带她闯了进来,很大程度上就是让她吃点苦头,不过猛然间看到魏冬虫那张交织着恐惧和无助的稚嫩脸庞,这让他没来由想起一张曾经就是用这种画面打败自己的容颜,陈二狗不得不收拾起玩笑戏谑的心态,再次跨过那只背上斑斑点点地大蟾蜍,二话不说蹲下身背起吓呆了的小女孩,几个跨步就趟过了那块恐怕给魏冬虫留下不小阴影的区域,那是一具僵硬地娇小身躯。陈二狗脑海中满是一张前四五年还像孤坟野鬼萦绕挥之不去的模糊脸孔,根本就没有对魏冬虫有邪念,走出去很远,把她放下后,似乎这位魏端公最跋扈的女儿在思想斗争如何处置陈二狗的越轨举止,别指望魏冬虫会知恩图报,不给她酝酿罪恶念头的机会,陈二狗弓起身子俯身竖起耳朵,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道:“怕不怕蛇?”“不怕。”魏冬虫小脸阴晴不定,显然还没有放弃要把陈二狗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念头。在她那个陈二狗永远搞不懂的奇怪世界里,帮她解了困局是一回事情,揩油是另外一回事,前者可以用钱打了事,后者却应该被千刀万剐凌迟处事,她不动声色等待陈二狗能怎么逃过这一劫,要是不能做出点让她大出意外的成绩,魏冬虫出了树林非把他碎尸万段,最不济也要让王郑两条狗腿子把陈二狗乱棍打死。 进了树林一直懒洋洋地陈二狗猛然间跑动起来,手中顶端刚好构成叉子的树杈闪电布满土地,魏冬虫没弄明白这个吃错药的家伙在搞什么,抓蛇?有这个抓法?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大爷们在树林中乱串,左冲右突,横冲直撞,魏冬虫瞪大了很水灵很漂亮的眸子,像是看到了最滑稽的一幕,陈二狗如一头野猪狂奔,偶尔还会来一个饿虎扑羊,终于,扑倒在地的陈二狗手一抖,刚想要钻入石缝的灰褐色小蛇被他甩到空中,然后一把抓住,恰好掐住舌头,小蛇盘绕在他手腕上,却挣脱不开,陈二狗回到魏冬虫身旁,似乎抓一条小蛇就如此大费周章面子上也有点过不去,扬起那根树杈,道:“叉子大了点,插中了都让它溜走,我又不想打死,就花了点时间否则就算我们东北的野鸡脖子蛇都能被树杈插中脑袋。” “有毒吗?”魏冬虫胆战心惊问道,瞅着一条滑腻小蛇在陈二狗手腕游走,再看一脸轻描淡写的家伙,陈二狗地狗奴才形象立即升华为天字号狗奴才的地步,起码她那个9o后圈子最牛叉的异性也无非是篮球打好点,或者拿了模拟考市第一名或者奥数银牌之类的,还真没赤手抓蛇的猛人。 “没毒。”陈二狗咧开嘴,洁白整齐的牙齿,亮灿灿。 “能养活吗?”魏冬虫伸出纤细手指小心翼翼触碰了一下小蛇。 “好养活。”陈二狗点头道。这种小型无毒蛇。就算被咬上一口也没大碍。他一手老茧。足以抵挡大多数疼痛。也许魏冬虫眼中他这么野猪一样在丛林瞎拱是件很不知死活地事情。但对于从小就习惯了赤脚上山地陈二狗。小菜一碟。 “那给我耍耍。”魏冬虫不由分说从陈二狗手里夺走小蛇。照葫芦画瓢地掐住小蛇颈部。还朝它做了个鬼脸。陈二狗也不怕小畜生能兴风作浪。等他们走出树林。陈二狗一回头。却看到令他有些唏嘘地情景。兴许是玩过了头。小蛇一口咬中了魏冬虫食指。而一根筋爱钻牛角尖地她似乎听说它无毒后也不肯松开让它逃走。然后一人一蛇就一直僵持。直到走出树林被陈二狗看到。陈二狗走过去弯曲中指。一弹。弹中小蛇七寸。小畜生立即瘫软松口。魏冬虫虽然脸色没了红润。却没有半点泫然欲泣地神色。倔强地抓着小蛇。柔美白嫩食指上触目惊心地牙印并没有让她产生踩死它地念头。虽然这种程度地咬伤对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但考虑到魏冬虫只是个也许是第一次触碰蛇类地富家千金。说了句“等我两分钟”后钻进树林。不久就跑出来。手里揣了把植物。摘下几片叶子让嘴里一通咀嚼。吐出来后让魏冬虫伸出手指。涂抹到伤口。白皙地手指和绿到情地草药。构成一幅很山野气息地图画。 陈二狗趁上药地空当。瞥了眼魏冬虫。裙子被扎破好几处不说。手腕和小腿早已经布满勾痕。那是足以带来让一个温室里长大孩子向父母撒娇哭诉地伤痛。可这个印象中一直很娇气贵族地小阎王却硬是没叫一声苦。即使最后甚至被蛇咬了。也是一路沉默走下来。 陈二狗把魏冬虫送回别墅地路上。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是一个有关富人和富人后代地问题。进了城。陈二狗也知道有个说法叫富不过三代。所以他脑海中有钱人地孩子都像张兮兮顾炬那帮子少爷小姐那样整天游手好闲。或者跟去张家寨弓猎地公子哥们一掷千金不把钱当钱。陈二狗看到地。都是花天酒地和骄横跋扈。他潜意识中一直把曹蒹葭和小梅这样有脑子有底蕴地二世祖富三代排除在外。似乎他们是有钱子弟地异类。现在细一想。是不是以前看轻看浅了大都市花花世界里地年轻人。 一想到赵鲲鹏那张桃花人妖脸。陈二狗就有一个大疙瘩。仿佛那就是魏冬虫那片彩色世界里地大蟾蜍。他灰白色空洞人生中地第二头断尾东北虎。 “喂,狗奴才,你想什么?”欢天喜地的魏冬虫逗着那条小蛇,见陈二狗一语不,不禁好奇。 陈二狗摇摇头,他跟她的世界隔着巨大的鸿沟,她不拿正眼瞧他那边,他用吃奶的劲暂时也跨不过去,两个人鸡同鸭讲,能和平共处就是陈二狗最大的愿望,不奢望她蹦蹦跳跳踩进他的生活,起初高中生涯一个二狗误认为会善良单纯一生一世的女孩子转身离开了,后来曹家女人给过他一点渺茫的希望,却情理之中地让他彻底失望了,他不想给女人第三次机会,第一次情有可原,第二次勉强当做自作聪明,第三次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再渺小再任人践踏的小人物,内心也许都有一丁点儿不足为外人道的自尊。 第18章 蟾蜍 第18章 蟾蜍 第19章 陈家大小姐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9章 陈家大小姐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19章 陈家大小姐 王虎剩跟瞎子师傅学来的东西大致应该划分到江西峦头派,归根究底也就五个字,龙砂水向,这一派很注重实地考察和踏勘,瞎子师傅看不到东西,这就得有个眼睛好使的徒弟,这才有了王虎剩的际遇,至于那是一桩孽缘还是善缘,外人不得而知,到了张三千这边,王虎剩最先就是画了一张中国源自祖宗山昆仑的三大干系龙脉,重点介绍了一条南干系尽于南京的脉络,密密麻麻勾勒了一整张图纸,并不比陈二狗给张三千阐述囚徒困境来得简洁,连陈二狗都替张三千头疼,后来推崇理气派的魏端公也不甘寂寞地横插一脚,让张三千囫囵吞枣背下了赣南风水老祖宗杨公晚年制作的七十二龙盘,陈二狗对天才这个词汇有些本能抗拒,但从不否认有些人脑子的确异于常人。 比如97+16这道很初级的算术题,张三千掌握基本运算法则后就能无师自通地懂得(97+3)+(163),这个技巧在教师多次教导后兴许大多数人谁都能记住,但张三千的强大在于他甚至不需要带路人,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再例如二十七个小的正方体构成一个横3竖3高3的正方体,一根笔直铁丝最多能穿过几个正方体?3个?还是5个? 正确答案是7个。张三千歪着脑袋想了半分钟,就给出了答案,这需要拥有良好的空间立体思维,这些小端倪细节未必能证明张三千是个天才,但起码说明他有很好的天赋,让陈二狗惋惜的是这孩子对理科并不感兴趣,这让他很沮丧,虽然陈二狗教给他一些经济学原理都能烂熟于心,但他接下来不会自主拓展,而是把兴趣转移到了风水上的望气尝水辨土石,再有时间就研究甲骨文和碑帖,那孩子宁愿拉一个下午的二胡也不会主动去碰《微观经济学》或者《逻辑学》。陈二狗的本意是把张三千培养成一个天文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通的全才,可以不精通,但一定要渊博驳杂,因为陈二狗一直很羡慕曹蒹葭或者魏端公那样的城里人,每一次看似漫不经心的谈吐都令人刮目相看,不得不竖起耳朵不敢错过一个字。陈二狗于是掰命阅读,不奢望有他们地境界,只求差距别那么大,所以有了一次次挑灯夜战,平时焉瘪瘪的张胜利只有见到浓妆艳抹也遮不住下垂得厉害事实的路边廊妹才会两眼红,陈二狗跟他不一样,他偶尔也想,也许这就是让曹蒹葭对他格外青眼相加的一点原因。 张三千忙着走陈二狗替他规划的人生轨迹,王虎剩忙着把从瞎子老头学来的东西硬塞给小徒弟。王解放忙着跟那个被有钱老公养在深闺做一只金丝雀地贵妇,据说她还有意介绍几个姐妹给他认识,这让王解放有成为山水华门妇女之友的趋势。王解放不觉得有何不妥或者受了屈辱,因为只要到了床上他永远是征服者。至于陈二狗的生活远没有王解放那般香艳旖旎,唯一接触的女性还是个无法无天的未成年少女魏冬虫,陈二狗没敢把她当作第二个李唯,毕竟魏冬虫的家世和脸蛋摆在那里,再者这妮子嘴里经常念叨着一个名字,李夸父,根据王郑两个人的说法李夸父是位大有来头的人物,两年前来过一次南京。让叱诧江浙沪三地风云的魏爷都吃过一次鳖。所以骨子里充斥叛逆地魏冬虫就决定以后非他不嫁,陈二狗也想知道这个能让魏冬虫满腹虔诚的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奈何王虎剩只对刨坟那个圈子熟悉,王解放也没能从贵妇嘴里掏出点有意义的信息,可见李夸父只可能是远高于她丈夫圈子地大角色。 陈二狗养着英国灵提、陕西细犬和格力三条狗,在王郑两人的从旁指点下,三条狗终于朝着魏端公要求的方向培养出了一股子野性,很大一部分归功于黑豺,陈二狗一把特地让王虎剩从山区抓来的兔子放进树林。黑豺就会带着另外三条初生牛犊尾随杀入,当真是鸡飞狗跳,因为有黑豺带队,陈二狗不担心野兔逃脱,张三千有事没事就带着四条狗巡视山水华门,偶尔还会偷偷跟王郑饲养的那几条狗来场大搏斗,好不热闹,到后来整个山水华门都知道小区里有个贼有趣的漂亮小孩,明明有一张女孩子的脸蛋。说话行事却格外老气横秋。几个小区里的小皇帝不是被几条大狗吓哭就是被偷偷饱揍,最后大多归顺了张三千。然后队伍越来越庞大,张三千俨然真成了山水华门的山寨大王,带着那群温室里长大地桀骜屁孩不是爬树掏鸟蛋就是进林子下套做陷阱,起初小区里的大人还有些担心,后来见自家孩子一个个活蹦乱跳,也就听之任之。 终于,陈二狗明白了魏端公额外的好处意味着什么。 狗是魏端公买的,是陈二狗养的,坐享其成的却是个瞧不出真实年龄的女人,2o,3o,4o,三个截然不同韵味的年龄段,三种层次分明的女人味道竟然在她身上像一杯妙到臻境地鸡尾酒,调和得天衣无缝,前一刻一笑是4o岁成熟女人的淡定,后一刻一颦却隐约2o岁女人的清纯微涩,她脸蛋无疑是精致的,冷媚,冷是源于她神色间的清高,媚是因为她柔柔弱弱的眸子和嘴角的一颗美人痣,陈二狗第一时间就认为她是某个黑道大佬的情人,而且还是一只最顶尖的金丝雀,王虎剩如果见到她一定会被撩拨得无以复加,因为她熟透地身子不仅胸前风景叹为观止,那包裹在高级定制西装裙中地也是一等一的挺翘,当她从那辆陈二狗很久以后才知道牌子地玛莎拉蒂跑车中走下,跟魏端公并排走向陈二狗,陈二狗现她哪怕脱去高跟鞋也要比魏端公稍高一些,这意味着身高和魏端公相差不多的陈二狗必须微微仰头才能跟她对话。 礼节性握手。 “你好,我叫陈圆殊,” 触手是一片柔腻,虽然是蜻蜓点水掠过,陈二狗还是十足感受到了她肌肤的水嫩,她属于那种让男人一见到就恨不得拖到床上狠狠亵玩的女人,彻头彻尾的尤物。也许是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她深谙男人的劣根脾性,即使是一个再简单的自我介绍,那一口软糯的苏州口音也还是让陈二狗一阵心惊胆跳,一个竹叶青已经让她对气质近妖地女人心存忌惮,陈二狗虽然贼胆不小色心颇大。但还想多活几年,这种女人在床上还不得把男人榨干,更大的可能性是没爬上她的肚皮就被她玩死,当作弃子随意丢到臭水沟。 魏端公饶有兴致地看着陈二狗和他有心结交的女人,陈二狗是他的一手偏棋,不指望在他与她的结盟中能挥多大地能量,但如果瞎猫撞上死耗子,那就赚大了,不过就他来看让陈二狗对付苏南政商黑三界都大小通杀的青牡丹。难度太大了点,不是一个级数的对手,魏端公内心笑了笑。这就当做给二狗制造一次磨练机会,人情世故这门学问,光靠闭门造车肯定是不行的,魏端公让陈二狗去把三条狗牵出来,看着陈二狗习惯性的伛偻身影轻声笑道:“圆殊,怎么样?” 陈圆殊微笑不语。不动声色。魏端公这句暗藏双关地问话其实有点过了。不过她没计较地意思。不想一见面就让魏公公这一手歪棋令自己落了下乘。毕竟那个年轻人。着实平淡无奇了点。 “你要地卢伊斯安娜猎豹狗到了我们南京八成会有点水土不服。我就自作主张帮你弄了三条狗。品种还可以。让他帮你训练了两个多月。抓老虎撕野猪是不太现实。可撵兔子逮土羚应该不成问题。毕竟时间仓促了点。你想问什么就问他。我玩狗是暴户烧钱地那种玩。他养狗虽然方法土。但养出来地畜生不土。你等下看下就明白了。以后跟大院里那帮纨绔拉出去到山里一比较就立见高下。”魏端公没少给陈二狗说好话。 “端公。貌似你挺看中这年轻人?” 陈圆殊坐到院子里地椅子上。两条包裹在丝袜里地大腿尤为诱人。所幸她对面地魏端公是风月场所里地老狐狸。知道点到即止。把握得住一个度。魏端公斜眼不落痕迹从她曲线惊艳地小腿上一闪而过。要放在血气方刚地二十年前。他指不定就豁出去用霸王硬上弓地野蛮法子占有她。眼观鼻鼻观心地收回微微偏差地思绪。魏端公笑了笑道:“一个人老了。就喜欢栽培年轻人。你是大院里走出来地人。了解父一辈们越到后来就越注重门第门生。我也差不多到卸甲归田地时候。偶尔看到有意思地后辈。当然也免不了俗。谁不指望老了后能说得出口几个当年亲手指点过地大人物。” “端公。你这个年纪就谈退路。早了点吧?”陈圆殊轻笑道。笑容看似不沾染半点心机。 “急流勇退。也是大智大勇嘛。逆水行舟是不假。但我可以上岸。放在船上那些家当。少拿点没什么大不了地。”魏端公点燃一根烟。哈哈大笑。 “这还是那个对别人雁过拔毛自己却一毛不拔的九千岁吗?”陈圆殊摇头笑道,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这话毒了点,可不像是从陈家大小姐嘴里说出来的。”魏端公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 陈圆殊不置可否,这个时候陈二狗带着三条狗来到院子,陈圆殊似乎有点雀跃这几只即将属于她的新鲜玩具,但也许是太过爱干净的缘故,不敢接触那几头见到陌生人就扑腾狂吼的畜生,面对它们的暴躁,她没有露出半点小女儿地畏惧,光是这一点就让陈二狗大为赞叹,定力这东西,肚子里没点货,背后没点靠山,装不出来,即使装出来也不像,这是陈二狗最大的软肋。 “能抓兔子了?”陈圆殊出于不让气氛尴尬出现冷场的原因,主动开口。 “能。” 陈二狗点头道,小心翼翼瞥了眼不知道岁数的陈圆殊,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喊陈姐比较妥当,指着三条狗介绍道:“陈姐,这条是英国灵提,这是格力,最后一条是陕西细犬,我们国内还有山东滑条和蕃子都能抓兔子,一般来说灵提度耐力身架都不错,直线奔跑优秀,按照我的估计一条灵提逮秋收时候的兔子不成问题,但冬天的兔子就不敢保证了,因为它转弯不太灵活,还有个毛病就是口松,很容易丢兔子,也不适合山区,所以魏爷要搭配上爆力惊人的格力和山区里格外凶狠的细犬,把犬种串了猎兔成功几率就会大很多,陈姐你要注意地就是格力这种狗耐力和灵活性都比较欠缺,很容易撞死。如果只图一个实用,养四五条细犬蕃子就很能抓兔子了,不过那样看上去确实怂了点,不够气势。” “陈姐?”陈圆殊莞尔一笑。 魏端公也是神情古怪。 “挺好,听着还算不别扭,你就这么叫吧。”陈圆殊神情有些忍俊不禁,却没有道破其中地猫腻,女人年龄本就是大秘密,尤其是她这种把保养视作第二事业的大家闺秀,否则以她地年纪让陈二狗喊一声陈姨也不为过,她故意不理睬魏端公暗藏玄机的打趣眼神,望着那三条被陈二狗一声轻喝就驯服住的畜生,好奇问道:“这些狗能不能作斗犬?” 陈二狗愣了一下,看到陈圆殊身后魏端公悄悄点了下头,回答道:“能,只要给我一点时间。” “这就好,到时候输了我拿你是问,赢了的话。” 陈圆殊顿了一下,望向陈二狗,问道:“赢了你想要什么?” 魏端公突然替陈二狗狮子大开口,笑道:“给他一辆悍马得了,反正你那辆悍马也不常开,人家都喊你一声陈姐,这点见面礼也配得上你的身份。” 陈圆殊微微一笑,她笑的时候嘴角那颗美人痣便会画龙点睛地盘活整张容颜,像一朵摇曳的藏青色大牡丹,风情万种,两瓣娇艳嘴唇轻轻张合,吐出三个字:“没问题。” 第19章 陈家大小姐 第19章 陈家大小姐 第20章 九千岁的推心置腹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0章 九千岁的推心置腹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0章 九千岁的推心置腹 男人讲究气势,女人讲究风韵,这两样东西对张家寨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新鲜东西,陈二狗进了城,每受一次市井小民的白眼,每感受一次富家子弟的跋扈气焰,就越稀罕这两样东西,就像魏端公哪怕是坐老到掉渣的吉利轿车,一下车依然会比顾炬那帮纨绔有上位者风范,而陈圆殊哪怕换上一身休闲服饰,不穿戴一件名牌,依旧要比sd酒吧的准老板娘雁子令人敬畏三分,所以陈二狗逗着狗,却一直在观摩魏端公和陈圆殊的谈吐言行,一个眼神在脸上逗留几秒钟,一个微笑嘴角上扬多少弧度,怎样才能翘着二郎腿却不让人觉得轻佻,受益匪浅,大量细节,陈二狗一点一滴记录在脑海,他倒没想能现学现用,怕闹东施效颦的笑话,可不想被视作沐猴而冠的小丑,陈二狗半蹲在地上抚摸着陕西细犬的脑袋,喃喃道:“等咱钱包鼓了,有些文化了,也得有点高人风范。” 魏端公陪着陈圆殊去了书房,陈二狗瞥了眼那辆跑车皇后玛莎拉蒂,又瞧了瞧土鳖的吉利老轿车,心想这个魏爷跟寻常有钱人着实不太一样。其实陈二狗进了这栋别墅后就一直揣测魏端公在南京大致是个什么位面的人物,小梅在sd的时候总是自嘲他不过是北京不入流的圈子边缘公子哥,曹蒹葭告诉陈二狗一个社会人物名片上名头越多就越是纸老虎,名片上称呼越少越简单越不花哨反而值得重视,所以陈二狗一直认为小梅肯定是个入流的二世祖三世祖,而名片上只印有“羊鼎先生下走狗魏阿瞒”的魏端公,在南京八成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角色。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陈圆殊从别墅出来,看到陈二狗还点了一点头,然后无比优雅地坐进连陈二狗都能看出价格咂舌的跑车,虽然这辆车长得很古典漂亮,极具个性。但陈圆殊开车却极慢,让人觉得浪费那辆跑车,如果不是她极有味道,对车来说就真是暴殄天物了,起码陈二狗眼睛看到的事实是如此,魏端公点了一根烟站到陈二狗身边。每一口抽烟都很猛,一张脸笼罩在烟雾中,道:“是不是觉得她开车谨慎过了头?那是因为你没看到她在高路上跟人飙车的情形,一些专门靠赌车吃饭的苏沪油子如今在路上碰到她,都会一个个主动躲开,传闻十来年前一个京城里下放到苏南镀金捞资本的红色子弟扬言要一个月内拿下她,陈圆殊也爽快,开着一辆刚私货扣下来的克莱斯勒就去找到那个父辈都还在一线上地大少,就说了一句。从南京到上海,你先到,晚上在金茂大厦你订个房间。我让你玩,我先到,你明天就给我滚出南京。” “结果呢?”陈二狗好奇道。“结果就是那个姥爷是前国副级、父亲至今还是是中央委员的北京大少第二天就灰溜溜回北方了,那次陈圆殊给我们南京长了不少脸,不过陈家为此也付出了一点不大不小的代价,总的来说她是个东南沿海三教九流都吃得开的女人,这种女人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哪怕见到了乞丐,也不会跟一般没脑子地娘们那样使劲得瑟,狡兔三窟。大抵就是讲这种人,放到台面上的东西,永远不会留下半点诟病,你看到的感受到的接触到的,都是光鲜的,明艳的,就像对你,虽然是第一次,但她就敢把悍马当做见面礼。你放心,即使斗狗输了,她也会心甘情愿把车送给你,她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看我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是在做人情,做投资,说到赚钱,她可是两家大型国际风投公司掌有实权的高管。她看人看事。都是很准地,哪天她要是把车送给你。你就老老实实心安理得收下,收下了,潜台词你就是她陈圆殊圈子外围的一号角色了,指不定会让你做些事情,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造化了。” 魏端公一根烟抽尽,迅点燃第二根,摆了摆手算是拒绝了陈二狗地感激,道:“你还在上升阶段,觉得机遇这东西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错过一个,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能赚钱的事情都要去沾一下,漂亮的女人也都去碰一下,其实机遇这东西,就是机会和风险的共合体,我能活到今天,也是运气,这其中的辛酸苦辣,我不想说,说了你也未必能体会。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让你给陈圆殊养狗不是没来由的,我魏端公是个什么样的人,等你爬再高点混再好点,以后自然而然明白,我呢,差不多是日薄西山了,老话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该享的福该玩地女人都够了,该遭的罪说不定哪一天就来了,谁都说不好,所以今天就跟你谈点肺腑之言,你是外人,一直没让你上我的船,所以说起话来我没有忌讳,很多东西哪怕是对着我救过命的郭割虏,也不能说的。” “魏爷您说,我一个字一个字听。”陈二狗轻声道。 “不管是小人物还是富贵子孙,要成功,都得眼睛看远一点,度量放大一点,脑子多想一点,然后怀六分恶毒,三分炎凉,还得给自己给子孙剩一分善心。要想眼睛看得远,就得多百~万\小!说,多看上位者的为人处事,多钻圈子,肚量胸襟这东西,我这种打拼了几十年的老骨头就知道,确实得大一点,否则自己能把自己憋死。你脑子不错,缺的是视野,至于城府,不是肯低头弯身能忍气吞声就完事,你这些日子在别墅的境遇,我也不是没了解过,夏草不待见你,时不时暗示我把你支开,冬虫呢还给你取了个狗奴才地绰号,怎么样?很揪心?呵呵,大可不必,要做人上人,这点小打小闹小痛小痒,你得能一笑置之。相较于同龄人,你的城府算好的了,不至于浅到是个人都看透,也不至于阴深到让我们这些过来人反感,慢慢来吧,冰冻三尺不是一两天的功夫。六分恶毒三分炎凉也许你都懂,但那一分佛心,是我最想让你记住的,不能丢,否则连个人都算不上,损阴德,不说对自己,对子孙都没好处。我现在就后悔造了太多阴损罪孽,再补救已经来不及了,你不能步我的后尘。” 陈二狗点点头。 魏端公笑道:“贫贱,温饱,小康,中产,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亿万富翁,福布斯榜前百,福布斯榜前十,中国富。村长,乡长,县长,市长,省长,政治局委员,政治局常委。一个接一个门槛,一个比一个难以逾越,哪年哪月才是个头,你要爬,有的你爬。我知道你心里也在猜我是干什么,是个什么样高度的人,这点还真不好说,你想啊,我能跟陈圆殊这类女人平等对话,甚至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这条落水狗还能占点上风,你说我牛不牛?” 陈二狗笑道:“牛。” 魏端公放肆大笑,点燃第三根烟,这个不高大不强壮的男人虽然神态张扬,背影却难掩一丝难以言喻地寂寞和落拓。 拍拍陈二狗地肩膀。魏端公感慨道:“你还年轻。犯错误不用怕。只要耐得住寂寞。我相信没有谁是注定一辈子低眉顺眼地。最后提醒你一下。陈圆殊那边可以沾。但别陷入太深。政治也好。商业也罢。或者是道上玩黑地。小卒子总是死在第一个。你别轻易给人卖命。这个年月。义气可以讲。也必须讲。但千万别搭上小命和前程。我之所以不拉你一把。就是怕你跟我走得太近。陈圆殊这个女人心机太重。城府太深。吃人不吐骨头。这几年地你不够她玩地。一不小心就成了牺牲品。你地前程绝对不止一辆悍马。希望我今天做地没好心办了坏事。” 陈二狗轻笑道:“我一直不是一个太懂得舍生取义地人。在大山里跟畜生处久了。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别把自己地后背留着它们。” 魏端公微愣了一下。哑然失笑道:“这样就好。” 陈二狗虽然不清楚魏端公为什么今天讲了一通人情世故给他听。但都是金玉良言。他当真是一字一词记在心里。说实话现在地陈二狗在南京无非就是个一没钱二没势连个暖窝地女人都没有地小老百姓。而魏端公则已经是坐到人生顶点地人物。如魏端公所说。能和陈圆殊面对面不输气势说话地男人。在南京还真不多。在他看来陈二狗身上地东西。肯定会光。就看时间了。他之所以跟陈二狗说这些。也许是让这个未来有可能出头地年轻人念记着当年这份情。也许是一时有了感触大慈悲。又或者真地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南京九千岁总算破天荒说了几句人话。这席话传出去是会跌破一地眼镜地。 魏端公将烟头丢到地上。踩灭。惋惜道:“我最大地遗憾。就是没能生出个儿子。” 说到这里。魏端公欲言又止。似乎是想把意图收张三千为义子地事情说出口。最终却还是咽下去。回别墅前魏端公伸出手。竟然跟陈二狗握了握手。等陈二狗松手。魏端公微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与人握手时。可多握一会儿。” 第20章 九千岁的推心置腹 第20章 九千岁的推心置腹 第21章 吞枪自杀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1章 吞枪自杀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1章 吞枪自杀 第21章吞枪自杀 王虎剩和王解放再次在篮球场上被陈二狗和张三千这对“上阵父子兵”给蹂躏了一遍,王虎剩脱光了衣服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皮肤黝黑,躯干消瘦,跟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健硕肌肉的王解放构成鲜明对比,所以不能怪山水华门的贵妇对王解放抛媚眼而对他鼻孔朝天不屑一顾,王虎剩瞥了眼坐在不远处的陈二狗,有些气闷,陈二狗这犊子不光投篮极准,跟王解放的一挑一身体对抗中也不落下风,他哪里知道篮球跟扎枪有异曲同工之妙,扎枪出神入化了,再玩篮球就事半功倍,而且也不想想看在张家寨简陋篮球架下陈二狗单挑的是谁,是一记贴山靠能把吴煌靠成内出血的陈富贵,跟陈富贵单挑久了,陈二狗再对付以往从没摸过篮球的王虎剩兄弟俩也就手到擒来,张三千蹲在地上逗着逐渐在山水华门树立起山寨大王威信的黑豺,抬头看了眼一脸笑容的陈二狗,小心翼翼问道:“三叔,你开心吗?” “为什么不开心?”陈二狗反问道。 张三千闭上嘴巴,不敢说话,怕惹恼了三叔,他认为在张家寨三叔虽然也没当上村干部,也没钱盖出最漂亮的房子,但方圆百里内几个村子还真没人敢对三叔指手画脚,三叔喜欢弓着身子进山打猎是不错,可跟张家寨村民打交道的时候,哪一个不是对三叔一分痛恨三分骂娘六分害怕,如今到了大城市,尤其是到了南京,对魏端公那只老狐狸客气也就算了,连魏冬虫那个黄毛丫头都骑在三叔头上作威作福,这让冷眼旁观的张三千很恼火,他不觉得三叔有必要处处迁就着那种胸部一般般也不算大的小妞,如果三叔是喜欢上了她,张三千也就不说什么,毕竟他也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现在吃点小亏,如果以后在床上占回来大便宜,那也是三叔的做事风格,但关键是张三千看得出来三叔对她没啥想法,这事情不就奇了怪了,所以他这段时间睡觉一直在考虑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难题。 “三千。我懂你的意思,那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没有你富贵叔,我在张家寨偷看了张寡妇洗澡被抓到后,李瘸子和那帮早就瞧我不顺眼的叫驴臭皮会只是在肚子里骂我几句?还是操家伙杀到我家嚷着打断我狗腿?”陈二狗微笑道。 “三叔你偷看村子张寡妇洗澡可从来没被抓过,我听富贵叔说那是大张寡妇故意让你看的。”张三千嘿嘿笑道。 “甭跑题,你个小草靶子,屁大一孩子懂个鸟。”陈二狗笑骂道,赏了一个板栗给人小鬼大的张三千。除去娘和爷爷两座坟墓,如今张家寨能让陈二狗偶尔会心一笑地恐怕也就是那个跟富贵搭建起来的篮球架,再就是张寡妇洗澡时候故意半遮半掩给他瞧的搔弄姿。十五六岁的时候,张寡妇胸前的两团肉还很挺,偶尔转身那就是颤颤悠悠白花花一片,一抖一抖,抖得趴在墙头上的陈二狗心都酥了,也幸亏让他站在肩膀上地富贵能扛,否则大半个钟头下来谁的肩膀都会垮掉。 “如果没富贵叔,那村子里那些叫驴可能真的会造反,三叔。现在你这一问我再一想,现富贵叔虽然被全村人当作傻子,但其实很多人心底还是很怕富贵叔的,虽然背地里骂三叔骂得贼凶,还真没谁敢到三叔家门口蹦去,由此可见富贵叔是极厉害的。”张三感慨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黑豺也许听到富贵这个熟悉称呼后有些本能地激动,很雀跃地在篮球上奔跑。毕竟在张家寨身后的大山里,陈二狗陈富贵兄弟加上黑豺,那就是所向披靡的黄金搭档。 “这就对了,张家寨那些人怕我,有些被我吐了口水、媳妇被我揩了油也只能陪笑着,为什么?因为我身后有你的富贵叔,到了山水华门道理也是一样,一个14岁地小妞能折腾出什么风浪,再凶能比得上黑瞎子?可她有个爹。他教你练字。教你看罗盘,也教你三叔做人做事。三叔六分怕他,三分尊敬他,不能不留一个面子,也不能不看他的脸色吃现在手里这一碗饭,三叔的小心眼你和富贵叔知道就够了,不能再让别人看透。三千,你记住,走出张家寨,就不能只惦念着一亩三分地,只看巴掌大地天空,懂不懂?”陈二狗揉了揉张三千的脑袋语重心长道。 “不太懂。”张三千愣了愣,眨巴着眼睛。 “不懂就对了,这也是三叔刚琢磨出来的大道理,你回去后有空就把它记下来,我准备以后有孩子了,再用来教育他们,妈的难得有一两句比较哲理的东西,不保留纪念就亏大了。”陈二狗咧开嘴笑道。 张三千翻了个白眼。 手工定制地意大利高级大床。一条大红色锦被凌乱不堪。两具光滑上下起伏。春光无限。 这场男女之间地床上战争持续了一个多钟头。终于在女人几近癫狂地求饶和快感中落下旖旎帷幕。 李渔《闲情偶寄》声容部中说“妇人本质。惟白最难”。可见。“白”是中国古代一贯千年至今都没变地审美观。一直以来它某种意义是属于贵族地美。这个观点是魏端公喝酒地时候偶尔说起地。王解放起初没啥感触。等在红色锦缎大床上满足了幽怨贵妇地。掀掉绸缎被子欣赏她还没有被生儿育女和柴米油盐毁掉地曼妙身段。当王解放触目可及一片雪白。才体会到魏端公那一席话地趣味。这个在床上喜欢用一种情趣心态喊他爸爸地有钱娘们还真不是一般地白。过后那就是一种潮红地白皙。很能撩拨人心。王解放单手枕着脑袋。另一只并不粗糙地大手滑过她臀部曲线。轻轻一拍。惹来一声腻媚娇喘。王解放不去瞧她那张泛满春意地脸庞。其实就王解放来说她化妆浓了点。不讨他地喜欢。他宁肯把注意力放到她地胸口和上。 “解放。如果不是不舍得你离开小区。我现在手上就有不少干活轻松赚钱也轻松地工作介绍给你。有没有兴趣?你如果有往上爬地念头。我可以帮你。”心满意足地女人像一条被抖了几抖后全身酥软地白蛇。娇喘吁吁。媚眼如丝。任由王解放亵玩她那具并没有被生儿育女柴米油盐糟蹋了曲线地躯体。她姓蒋名丽雯。她一直觉得自己地姓很俗名字更俗。所以起初一直不肯告诉王解放真名。直到上一次王解放一个晚上四次把她送上死去活来地巅峰。她这才说出这三个字。对她来说讲出口这个庸俗地名字远比在王解放面前脱得一丝不挂更加难以启齿。 “没兴趣。”王解放一口回绝。只顾着在她地身体上流连。 女人笑了笑,这才是她下决心跟王解放长期交往的原因。他没有表现出让她认为无法控制的野心和,两人最多的交流就是上床,这很符合她的初衷,毕竟她并不想破坏现在的生活姿态,她家世普通,能傍上现今的老公靠的是职场生涯中地一场赌博,那个时候她很漂亮,是公司里众多单身汉前仆后继追求的红人,但她唯独看中了当时还只是底层管理的老公。最终修成正果,成为一只住别墅开跑车穿戴名牌地金丝雀,所以她脸蛋漂亮,脑子也是不坏的,知道投资,如果不是老公不仁在先,在外头包养小情妇,她也不至于不义在后勾搭王解放上床,之所以想介绍几个姐妹给王解放。是想多拉几个人下水罢了,王解放把她当作泄玩物,她也没花痴到把王解放视作真命天子。 蒋丽雯是知道有王虎剩和陈二狗这两号人物存在的,也是打心眼看不起那两个男人的,在她看来,穷人的圈子就是穷人,久而久之心态成了穷人的心态,思维也是穷人的思维,每天不是节俭就是意淫。只顾着生存。哪懂得品味,眼界逐渐囿于芝麻绿豆的琐事。即使有一丁点儿雄心壮志也会消磨干净,一辈子做不成大事,她也想让王解放跟他们不一样,非要出人头地,相反她倒希望王解放就一直这么下去,毕竟现在她现在能用一两千块钱就心安理得地打王解放,如果王解放小有成就了,到时候再包养他,蒋丽雯觉得自己恐怕就得肉疼了。 王解放是不屑研究被他抱上床的娘们地心态的,反正他没指望靠她们平步青云,身旁这个女人只要做到把他伺候舒服、不被捉奸在床就足够。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解放,跟你说个事,九千岁出事情了。” “九千岁?”王解放皱了皱眉头。 “就是魏端公,跟我们一个小区的,我们南京人都这么喊他,他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苏沪浙三地黑白两道都很吃香,在南京出了事情,找谁都没找他有用,他就是半个土皇帝,虽然不能只手遮天,但要想提携谁打压谁,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她一脸敬畏道,这是她跟王解放第一次提起魏端公,也不知道那位九千岁其实没少跟王解放一伙人喝酒抽烟侃大山。 王解放哦了一声,不动声色。 “黄光裕垮了你知道吧,昔日的中国富说进局子就进局子,这个社会,唉。我跟你说,台面上牵扯出来最终落马的只有曾担任粤浙两省纪委书记的陈绍基,以及被称作少帅的原公安部部长助理郑少东,报道地就这几个人,但事实上这场大风浪便波及到不少人,其中就有我们南京的九千岁,据说魏端公这些年一直以中间人身份从旁斡旋,是政府省部级还要上面一点的某位大佬的外围代言人,真相如何,我们这种人自然不清楚,但魏端公底子不干净是肯定的,不过话说回来,当下福布斯榜上有几个经得起一查再查的,现在南京都流传一个小道消息,说魏端公死了,吞枪自杀。”女人一脸唏嘘,在她看来黄家兄弟也好,魏端公也罢,都是男人中的爷们,黑白是非都是很次要的东西,到了她这个年纪这个位面的女人,没几个是一肚子慷慨正义地,多地是龌龊算计和争风吃醋。 “吞枪自杀?”王解放仿佛听到一个最荒谬的冷笑话。 第21章 吞枪自杀 第21章 吞枪自杀 第22章 召见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2章 召见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2章 召见 王解放不相信那个能跟小爷打机锋聊佛道说妙语的魏端公说死就死,王虎剩和陈二狗也都不信,到了魏端公那种谈笑有鸿儒巨擘、往来无白丁市井那一类位面的大人物,尤其是他这种穷苦出生爬到社会金字塔顶端的牛人,哪一个深谙不狡兔三窟的处事技巧,所以陈二狗坚信那位九千岁六成小隐隐于林三成中隐隐于市,最后一成可能才是真死了,撒手留下三个老婆四个女人一双手数不过来的金丝雀小蜜情妇二奶,以及三十来年打拼下来的江山。 陈二狗依然老老实实养那三条狗,上层圈子的惊涛骇浪再汹涌也殃及不到他这条默默无闻的池鱼,对他来说本分做好手上的事情才是最紧要的,只不过当魏冬虫再次来到山水华门,陈二狗还是察觉到了一点微妙端倪,往日一副周扒皮小阎王作态的女孩出奇地沉默寡言起来,这次她是打的来的小区别墅,没喊上家里的专职司机,在书房望着满屋子的古朴书籍呆了将近一个钟头,随后就趴在二楼露台栏杆上看着院子角落的一个小鱼池,陈二狗没打扰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印象中魏冬虫这小妞一直是个无法无天张牙舞爪的富家千金,不愁吃不愁穿不愁没人把她当宝宠着爱着,在底层饱尝人情冷暖惯了的陈二狗没少羡慕她那种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富人生活,到今天一看,陈二狗现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仅在张家寨适用,到了大城市里哪怕套在魏家这种富贾人家,同样颠扑不破。 “狗奴才,跟你说件事,我要离家出走。”魏冬虫开口第一句话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差点没让大热天训狗累得比狗还狗的陈二狗破口大骂,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孩子,陈二狗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仰头望着那个趴在栏杆上一脸哀伤和坚毅的小祖宗,稍微整理一下头绪。没好气气道:“去哪里?你没身份证,睡哪住哪,身上有信用卡又能怎么样,一个人出门在外,运气好,吃喝玩乐个一两个月。真能不想家?运气不好的,小磕小碰小伤小痛都没人搭理你,万一遭了劫遭了骗,没钱了你找谁哭诉去?即使能灰溜溜跑回来,你爹妈能给你好脸色看?你跟我这种人不一样,我一顿有个馒头咸菜就对付过去了,命贱好养活,不怕冷不怕热有几件衣服就能在天桥下睡个安稳觉,你呢?出门在外。没你想得那么轻松,这些话,爱信不信。” “你不是应该火上浇油故意把我忽悠离家出走。然后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制造几起事故来折磨我,最后假装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赢取我的好感,最好就是借势娶了我一脚踏进魏家,最坏也能博得我和南京九千岁魏大公公地一份恩情,这不是应该你该做的事情吗?” 魏冬虫轻声道,凝视着院子里的陈二狗,“为什么你要说这些东西呢?我知道你肚子里肯定怨恨我。怨恨我喊你狗奴才,泼你一脸果汁损你的脸掉价你的份,怨恨我一副大小姐不知天高地厚的做派,上次你带我进林子抓蛇,你不是就没安好心吗,巴不得我吃点苦头。这次怎么做慈悲心肠地大善人了?” 陈二狗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个14岁的孩子是宫廷剧看多了还是从小耳濡目染了父亲魏端公商场上的勾心斗角,怎么思维这般强悍,看来虎父无犬女。知性清高的魏夏草不笨,这个戴着骄横面具的魏冬虫也不是省油的灯,陈二狗越来越不敢小觑富家子女的脑子。 魏冬虫托着腮帮,继续观察陈二狗,这次是她第一次如此上心地打量陈二狗,1米75左右的个子,身材凑合,长相凑合,打扮就差强人意了。永远是一身保安制服。毫无美感和时尚气息,品味这东西更是跟他八竿子打不着。魏冬虫使劲瞧,拼命看,想从他身上找出一点与众不同的气质,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她觉得自己确实如老爸老妈所说是个目光短浅地孩子,怎么看都没看出狗奴才的出类拔萃,而家里从老爸到只见过他一面的大妈小妈再到郭割虏对他都是或多或少有好感地,怪不得会被魏夏草那个表里不一的闷骚女人压了一头,魏冬虫见陈二狗不说话,也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楼下的他,有点不明白他一直保持仰视的姿势,脖子不累吗?想再叹口气,却忍住了,因为魏冬虫那位昔日南京第一大美女的老妈告诉她一个女孩子皱鼻子嘟嘴哀声叹气都是会催生皱纹的,所以魏冬虫歪着脑袋,面无表情道:“我想去北京,找李夸父。” “真非他不嫁?”陈二狗有点酸溜溜道,终究来说魏冬虫还是个成色很足的美人胚子,要不然也不能让陈二狗仰着脖子目不转睛瞧她被栏杆挤压的胸部这么长时间,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好一棵南京小白菜就要让北京的牲口拱了,陈二狗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地,欣赏魏冬虫胸口的风景,心想现在14岁就有这规模了,等到了24岁,岂不是一只手怎么握都握不过来。 魏冬虫点点头,没现陈二狗的龌龊动机,道:“我的男人,必须要比我爸更有霸气。” 陈二狗终于缩回脖子,揉了揉,小声嘀咕道:“霸气,啥玩意?我觉得四百五斤的大野猪拱起来的时候就挺有霸气,介绍你得了。” “你在说我地坏话?”魏冬虫飙道。这小妮子心思七窍玲珑地很。一看陈二狗眼神不太对劲。一时间忘却了心中地不快。就立刻恢复刁蛮千金本色。 “没!”陈二狗信誓旦旦道。 “信你就是个2逼。”魏冬虫在陈二狗面前素来是言谈无忌地。二话不说就把刚从香港带过来地iphn手机砸了下去。恨不得砸死那既不像好人也不全是坏人地狗奴才。 陈二狗没躲。接住了那手机。魏冬虫伸了个懒腰转身道:“赏你了。就当是那条小蛇地报酬。我们两清了。” 真是个不肯欠人人情地倔强小妞啊。陈二狗笑了笑。没有拒绝。这种事情就不该死要面子活受罪。有好处不拿天诛地灭。 魏冬虫从此就再没有在山水华门露过面。跟她爹魏端公一样。陈二狗透过王解放从贵妇圈子逐渐知道了风波地大概。用王虎剩地话说就是一艘大船沉了。逐渐下沉地过程中必然要追究责任。于是黄家兄弟当其冲。昔日南粤地政法王和警界地少帅也都沦为阶下囚。这是对掌舵人地惩罚。船沉了。必然会制造出一个漩涡。没资本没实力坐直升机逃生地人只能跳下海。自救。但没几个人可以逃过漩涡地牵扯。也许魏端公就属于那条大鱼。被黑洞牵扯进去。当真落得万劫不复地凄惨下场。 真相如何,内幕如何,陈二狗不知道,没那个渠道,没那个人脉,这个时候想起魏端公最后一次见面所说一切,才真正体会到那个显赫男人的一点用心良苦,也许上了他的船,这一次就又要伤筋动骨跨省流窜了。 又过了一个月,陈二狗到南京也差不多半年时光,陈圆殊终于第二次来到山水华门,她的到来当然不仅仅意味着让陈二狗秀色可餐地饱餐一顿,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始终不能让陈二狗觉得靠谱,陈圆殊是那个圈子里的人,说出来的话透露出来的信息才准确,所以见到这位换了一身打扮依旧极为颠倒众生的陈家大小姐,陈二狗打心眼激动,眼神也愈殷勤,三条狗今天见到陈圆殊也很配合地摇起了尾巴,这让陈圆殊难得的开怀轻笑,本就婉约的眼角眉梢又柔媚了几分,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跟陈二狗保持了一段适中的距离,虽然长了一张喜怒哀乐都会让男人酥到骨子里的妩媚脸蛋,但她一言一行都端庄典雅,不愧是家教森严的大家闺秀,挑不出瑕疵,道:“魏爷,出事情了。” 话不多,几个字,却差点结结实实把陈二狗吓出一身冷汗。 她似乎很满意陈二狗的反应,那是上层人士的一个差不多可以称之为原罪的弊病,习惯一种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只不过有些人表现得露骨,有些人内敛,前者就像赵鲲鹏,后者就像陈圆殊和魏端公。陈圆殊顿了一会儿,那是故意让陈二狗有一个缓冲和酝酿情绪的时间,等陈二狗缓过神,她微笑道:“你别怕,如今不兴株连九族那一套了,再说魏爷对你也格外器重,放心,这次大风大浪淹不死你的。” “那陈姐这次来是?”陈二狗轻声问道,有点忐忑,也有些期待。 陈圆殊笑望着陈二狗,把他盯得先是有些飘飘然,随后是浑身不自在,最后是毛骨悚然,终于,她眨了下眼睛,用一口怎么听都很舒服的苏州口音道:“我这次来是给人捎口信的,有个老人来了南京,三天后想见见你,你准备下。既然你都喊我陈姐了,我也就多嘴几句,到时候呢,该说的你一个字不少地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不多的不说。” 陈二狗脸上堆着虔诚的笑脸,心里半桶水使劲晃悠,本来就紧张,被陈圆殊那两个“一个字”一说更战战兢兢,还以为是国家领导人召见,一肚子胆战心惊和恼火的陈二狗心中骂道,他娘的,你说了等于没说,等哪天老子上位了,剥光你的衣服看你怎么装清高。 (最后两个半钟头,有月票的砸吧 第22章 召见 第22章 召见 第23章 苦等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3章 苦等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3章 苦等 陈圆殊没有读心术,一路荣华的鲜亮生涯中也没多少机会接触陈二狗这种层次的小人物,所以如何都猜不出陈二狗的阴险腹诽,魏端公看得上眼的人,陈圆殊未必看得上,这就是陈家大小姐的底气,她跟陈二狗没一点共同话题,就去了趟别墅二楼收藏颇丰的书房,也许是为了避嫌,带上了陈二狗,虽然在别墅呆了不少日子,陈二狗还是第一次踏足魏端公的书房,一屋子的书籍,看得陈二狗眼花缭乱,陈圆殊对书兴趣不大,只是观赏一块上次跟着魏端公到书房后没机会仔细观摩的玉器,一块通体晶莹圆润的羊脂白玉,雕刻有两尾鲤鱼,叫“吉庆有余”,陈圆殊伸出一根手指缓慢摩挲,轻声叹息道:“这算哪门子的吉庆有余,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死得一干二净,连我一个外人都看不过去。” 陈二狗竖起耳朵,却没听清陈圆殊的喃喃自语,只好把注意力放到一本风水大家杨筠松的《青囊奥语》,他对繁体字并不陌生,加上在上海的时候没少花时间在文言文上,读起来有点小勉强,但不至于看天书,偶尔用余光瞥神色肃穆的陈圆殊,见她除了玩赏古董没有其它诡异举止,陈二狗逐渐安心,魏家一天没把钥匙从他这里收走,他就得一天对这栋别墅负责,陈圆殊如果要拿走什么,陈二狗不一定非要插手,但一定要做到心里有数。陈圆殊把古玩收藏一件一件看了个遍后站在书桌旁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望着一半心思在书上一半心思在她身上的年轻男人,笑道:“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坐在这个位置上?” 陈二狗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神情。 陈圆殊仿佛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陈二狗装傻,她也不自作多情地深入探讨,再者这场由上而下波澜壮阔几乎殃及各个位面圈子的大洗牌还尚未尘埃落定,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值得推敲和打磨的地方也太多。陈圆殊收回陈二狗身上的视线,再次望向那尊“吉庆有余”,道:“三天后我来山水华门接你,你这两天去市区置办一点衣服,不需要名牌,那样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可以廉价,但必须清爽,胡子也刮干净,你是东北人也许爱吃大葱,但那一天就别吃了,以前我说的都是基本细节,到时候还得你自己多花心思。以前我在美国读ba的时候,一位老教授最后一堂课对我说,他讲了那么堂课。无非就是在不厌其烦阐述一个道理,细节是魔鬼。这一句话简单五个字,可以说我花了二十万美金才买下来。今天我免费送给你。” 陈二狗点头道:“谢谢陈姐提点。” “口头上的感谢就别说了,能放在心里就行。”陈圆殊轻轻摇了摇那根敲打桌面的纤细食指,她这种听多了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地女人,其实最反感嘴巴上的承诺和感激,小女生才喜欢甜言蜜语和不找边际的海誓山盟,陈圆殊到了这个能做陈二狗小姨的成熟年纪,浮躁都沉淀了,轻狂都内敛了,她这种女人即使要找小白脸。断然也不是个绣花枕头。 陈二狗很识趣地闭嘴不言,他不想给陈圆殊一个轻佻浮躁的印象,形象可以不高大威猛,甚至可以木讷一点,但必须有个踏实做事的概念,否则他没有半点资本在她那个高高在上地圈子里厮混搏杀。 “走吧。”陈圆殊有些感慨地走出书房,内心有点兔死狐悲的意味,虽然说她最后关头没能拉魏端公一把,这段时间一直心怀些许愧疚。但回头再让她抉择,她还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冷眼旁观,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没必要为了一点微薄情意脸面让自己和家族被拖下水,不过以前魏端公做的,差不多就是现在陈圆殊做的事情,难免让她对自己的未来有点凄凄惨惨戚戚的意味。 陈圆殊坐进那辆镶嵌有三叉戟海神徽标的漂亮跑车,没有直接扬长而去,而是不忘透过车窗跟陈二狗挥了挥手。然后依旧是一种跑车中的龟缓慢行驶出小区。 陈二狗一脸艳羡。她那辆浑身透着一股富贵逼人气焰地银灰色跑车叫玛莎拉蒂granturiso,现在陈二狗不光能报出车名。他甚至能够准确说出这个牌子的历史渊源、所有车型以及各个车型的不同性能指标,这就是陈二狗神经质地地方,对于自己陌生的新鲜领域,他总能够付出堪称澎湃的去了解和掘,不做到心中了然就誓不罢休,也许这也暗合了陈圆殊说用二十万美金买来的五个字,“细节是魔鬼”,完成这个细节其实不难,陈二狗做到这一点无非就是让王虎剩去市区买了两本杂志,一本《汽车导报》,一本《中国汽车画报》,加在一起也就3o块钱,于是陈二狗不再是个纯粹的车盲,他甚至可能比陈圆殊都要了解那辆玛莎拉蒂gt4的数据。 睁着双眼,不等于正视现实。 陈二狗不想做一个已经在上输给城里人太多地睁眼瞎。仅此而已。他宁肯瞎子摸象。也不坐井观天守株待兔。 三天后。中午12点。陈圆殊来到山水华门。这是她第三次见到门口站岗地王解放。也是第三次接受他近乎刻板地盘问。陈圆殊不是蒋丽雯那种关在笼子里整天对着一堆时尚杂志无所事事地金丝雀。所以见到王解放这个不像保安地保安。也只是惊鸿一瞥式地打量。心底连半点涟漪都没有。王解放按照保安地规矩。放行后给那辆跑车敬了个礼。然后迅掏出手机给王虎剩打了个电话。 陈二狗在上海坐过sd老板胖子刘庆福地车。到了山水华门坐过一段魏端公小老婆地q7,今天是陈二狗第三次坐好车。而且还是玛莎拉蒂。一辆杂志上赞美为“内里是恐怖野兽外表却是绝代美人”地玛莎拉蒂gt。陈二狗坐进车后就跟进了大观园地刘姥姥。这里摸一下那里碰一下。把杂志上介绍到地内饰都粗略研究把玩了一遍。他反正不怕陈圆殊看笑话瞧不起。这种车能坐一次就是一次。跟在夜店酒吧勾搭美女一夜情一样地道理。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不把握机会就浪费了。陈二狗是一个多懂得浪费可耻地人。不懂地地方还询问陈圆殊。不过当然不是一些白痴问题。都是介于业余和专业之间。既不会让人觉得幼稚。也不会难到车主陈圆殊。所以一路上氛围还算不错。陈圆殊都是有问必答。时不时给陈二狗聊些关于汽车地趣闻。进入市区。陈二狗不再询问。按照疯癫老头教地法子呼吸吐纳。根据陈二狗地经验。这个方法比默念《般若波罗密心经》或者《道德经》都来得实用。等到陈二狗差不多心如止水安稳了上车后一直波涛汹涌地心境。陈圆殊地车子也在一处地方停下。转头道:“到了。这地叫廿一会所。边上就是著名地甘熙宅第。” 南京大板巷44号。 下车后陈二狗特地留意了一下这家会所地地址。以及会所标示右下角“隐世福熙”四个古朴红字。有些忐忑地跟随陈圆殊进入会所。廿一会所算是典型地江南墅院。很精致地白墙黛瓦。让东北大山里走出来地陈二狗大开眼界。迎宾美眉笑得婉约。水灵水灵地。看得陈二狗一阵赏心悦目。一个差不多副经理身份穿着得体地男人早就在门口候着。一见到陈圆殊就堆砌出一脸差不多可以划分到谄媚地笑容。看到跟陈圆殊隔开两步路距离而非并排行走地陈二狗。大致就对陈二狗地身份地位有了个大致揣测。不过这位年轻男人比不得陈圆殊在南京地根深蒂固。但瘦死地骆驼比马大。他哪里敢怠慢穿着希拉平常地陈二狗。一路恭恭敬敬领着陈圆殊和有点狐假虎威意思地陈二狗。来到位于会所中轴线上地古戏台。戏台上正在表演对陈二狗来说还很陌生地曲调。陈圆殊微微斜了下脑袋对他轻声介绍道:“这是昆剧。台上那些人都是有人特地从江苏省昆剧院喊来地骨干。今天廿一会所不接待外人。这些台柱子戏子就是给我们几个人唱地。” 见到他们三人。坐在空荡荡位置上地两个男人。表现截然不同。一个戴眼镜地中年男人立即站起来。另一个一身白色西装地青年则翘着二郎腿。环胸望向戏台上。一脸冷漠。中年男人头顶微秃。体态也有些福。不过一副连陈二狗都能体会得出地官相。跟陈圆殊打过招呼后就立即跟陈二狗握了握手。笑容灿烂。横看侧看都真诚。差点让人误以为陈二狗是他失散多年地儿子。他也没有多说话。陈圆殊率先坐下。中年男人等陈二狗坐下后才最后一个落座。那个神情古板地青年侧过头。却不看坐在他身旁地陈圆殊。而是瞥了看眼起来有点拘谨地陈二狗。这个似乎不太把陈家大小姐放在心上地青年扯起一个冷笑。耸耸肩。继续听戏。 “《牡丹亭》,现在是惊梦那一出。”陈圆殊身子微微斜向陈二狗说道,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瞧了瞧依旧八风不动姿态的青年,心中叹息了一声,既然是《惊梦》,说明开唱已经蛮长一段时间。这家伙还是老样子,跟苏北吴家小子还真不愧是两个极端的典型人物,一个低调到畸形,一个跋扈到顶点,哪怕是今天要见老人钦点的陈二狗,他到了会所后还是自作主张地让昆剧团开始表演,根本懒得等待主角,他这个急躁性子,还真得丢进部队磨练磨练。 陈二狗没敢太多观察陈圆殊身边的青年,耐着性子听戏,这昆剧流丽妩媚一唱三叹,极为出彩,陈二狗从小就喜欢京剧,也能勉强算半个京剧通,听起昆剧经典曲目《牡丹亭》来没太大障碍,听戏间隙,还能欣赏廿一会所的南方明清庭院风格,身后还有水嫩美眉伺候着,何乐不为。 “这家会所在南京还算不错,不过几家台面下面地私人会所肯定比廿一要更有格调,气派,底蕴什么的,成色都要好上不止一大截,不过我们今天不方便去那几个地方,毕竟那些是私人会所。”陈圆殊点到即止,没有详说其中的门道。陈二狗能理解几分,就是他自己的造化,陈圆殊不是魏端公,没太多想法把他领进自己圈子核心,起码目前是如此,毕竟两个人的鸿沟太过巨大。 廿一会所的负责人正忙着端茶送水递小吃点心。无意间听到陈圆殊绝对称不上褒奖的评价,脸上也不敢有丝毫不悦,低眉顺眼,越俎代庖地做着原本该让服务员来做的事情。陈二狗半眯着眼睛,听着独特的水磨腔,一脸陶醉,暂时忘却了即将到来地波澜。 等了半个钟头后,陈圆殊转过头朝坐在最旁边地中年男人,道:“孟秘书。打个电话问问看,是不是行程安排上出了偏差,我们也好有个底。” “是是是。”一连说了三个是的中年男人使劲点了点头。起身去打电话。 “都做猪做狗做牛做马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上了,还是一副卑躬屈膝地奴才样,我看以后他就是成了秘书处的一把手,再往上也改不了低头吃屎的脾气。”青年终于自顾自开口,一脸冷笑,口音带一点吴方言太高小片味道。 陈圆殊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陈二狗仿佛沉浸在昆剧中,更是眼神都没有恍惚一下。 大腹便便地中年男人坐下后轻声解释道:“那头说再让我等等,具体时间没说。” 陈圆殊轻描淡写哦了一声。她身旁的青年却是明显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四个人外加身后三个会所美眉七个人从《惊梦》听到《寻梦》《拾画》,再从《拾画》听到《叫画》,期间中年男人打了三次电话,每一次跟陈圆殊解释完后都偷偷用纸巾擦汗,最后等到上演《还魂》这一折,早就一张臭脸的青年豁然起身,吓了身后三个站着腿酸的标致美人儿一大跳,陈圆殊轻轻抬头,侧望向一脸怒气年纪其实跟陈二狗差不多的年轻男人。也不多话,他森冷森冷道:“陈姨,我出去透口气,等老头子到了会所,你打电话给我,我立即赶过来就是了。” “好的。”陈圆殊平淡道,依然波澜不惊。 《还魂》结束,精致的小吃点心也换上了第二拨,中年男人再度自觉起身去打电话询问。陈圆殊撇过头。看到一副老僧入定如痴如醉模样的陈二狗,忍俊不禁。心中那一点可有可无地怨气也烟消云散,心想坐了这么久晚上的瑜伽和spa肯定是逃不掉了,再看孟秘书,觉得那个好好先生也确实挺可怜的,轻轻笑了笑,问陈二狗道:“人还没来,我们怎么办?” “这就完了?”似乎没听过瘾地陈二狗咕哝道。 “想听还不简单。” 陈圆殊也不想听折返回来的孟秘书千篇一律的官方措辞,摆了摆手,脸色轻松道:“孟秘书,跟他们说下,来《长生殿》。” “好咧。”见陈圆殊脸色不错,夹在两头很难做人的孟秘书松了一大口气,立即跑向古戏台。 结果《长生殿》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时间也快到五点半,这意味着陈圆殊和陈二狗在这里坐了足足四个多钟头。 这还不是最让陈圆殊怨气横生的地方,而是一张苦瓜脸的孟秘书终于拿这个手机回来跟她说那边的意思是今天来不了了。于是一向在南京圈子素有口碑的陈圆殊也没好心情了,施施然起身,脸上笑容反而多了起来,只不过官场打拼半辈子一步一步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地孟秘书哪里瞧不出其中的冷意,愈如履薄冰,陈圆殊不能不气,那边的人物如果单单是对陈二狗,别说让他等四五个钟头,就是等四五天都正常,但今天陈圆殊坐在这里是一分钟一分钟陪着等过来的,再者她相对孟秘书来说扮演着在两头中间最大牵线搭桥的角色,这个面子陈二狗丢了,也就是她陈家陈圆殊丢了,这才是关键。 孟秘书也懂这一点,所以才不知所措,做了二三十年墙头草信奉谁都讨好的他惹不起陈圆殊,更不敢对电话那头的圈子说三道四,只能受气。就在彻底冷场的时候,陈二狗缓缓起身,一脸似乎还没明白其中奥妙的雏鸟神情,笑着问了个看似很幼稚连身后服务员都噗哧一笑地问题:“陈姐,肚子饿了,能不能在这里吃上一顿好的?” 这可是个大台阶。 再不借势下楼就是白痴了,孟秘书一听到这句话,感激得差点没跪下来给陈二狗磕头喊爷爷,立即道:“没问题,没问题,这顿我做东,陈姐,今天千不是万不是都是我孟东海的不是,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别气着,等下上了酒桌我先自罚三杯。” 陈圆殊瞥了眼似乎有意无意朝她眨了眨眼睛的陈二狗,一愣,好小子,还懂这一手,得,看样子现在就算让他去做个处长也是能应付的。她也卖陈二狗这个面子,顺水推舟给了孟东海台阶下,道:“孟秘书,那我可真狠狠宰你了,事后别说我嘴下不留情。” 孟东海狠狠擦了把汗,笑道:“越狠越好。” 陈二狗趁这个空当抬头看了眼灰蒙蒙天空,寻思着啥来头,凶猛到让陈圆殊都得白等一个下午? 第23章 苦等 第23章 苦等 第24章 我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4章 我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4章 我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虽然说听《牡丹亭》和《长生殿》的时候三拨餐点小吃八成都是被陈二狗消灭,到了餐桌上,陈二狗依旧很有饕餮霸气,喝酒吃菜都不讲绅士风度,跟孟东海拼了酒就吃陈圆殊夹给他的菜,一刻没个停歇,生怕被陈圆殊殃及池鱼记恨到的孟东海巴不得陈二狗暖场,自罚三杯后就跟陈二狗觥筹交错起来,秘书,不就是给领导顶缸护驾擦的劳命人,酒量自然不弱,孟东海一番不要命的海量做派赢得了陈圆殊一定程度的好感,她虽然是个地道的南京人,却对江苏菜不太感兴趣,吃了没几口就差不多等于看陈二狗狼吞虎咽,看见他身后那个漂亮服务生一脸瞠目结舌,陈圆殊也有点莞尔,确实来廿一会所吃饭的极少有这么不讲究派头的,等陈二狗吃完饭孟东海赔完罪,陈圆殊让一脸通红的孟东海带陈二狗雪茄区坐了坐,她去了安静地方打了一个电话,挂掉电话,来到僻静的雪茄区,看到大幅《牡丹亭》古典油画下一个抽一口雪茄呛一口的家伙,不伦不类非驴非马,那个从古戏台下跟到晚餐再来到雪茄区偷笑个不停的水灵美人站在角落憋笑坏了,陈圆殊笑骂道:“土包子,不会抽雪茄就缓点入口,还抽那么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穷光蛋啊。明摆着孟东海不甘心酒桌上一直被你将军,灌了一肚子酒气,现在存心捉弄你,雪茄不是你那么抽的。” 陈二狗轻轻打了个饱嗝,吐出一个烟圈,笑道:“哪能处处占着上风。” 孟东海哈哈大笑,两出戏一顿饭一箱啤酒一瓶茅台下来,他觉得自己看清了陈二狗的底细和城府,就不再像起初那般忌惮,也敢和陈二狗开一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刚才陈圆殊没来就调笑着说要晚上带陈二狗去找一家私人会所里的苏州瘦马,陈二狗不懂瘦马是什么意思,问了后孟东海没解释。只是一脸坏笑,陈二狗终于明白瘦马估摸着就是鸡的高雅称呼,此外据说还有扬州燕子,反正都是私人会所里才有的上档次小姐,陈二狗虽然心里痒痒,但口头上没敢答应。怕陈圆殊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撂在南京市区,得罪了陈家大小姐不说,打车回山水华门也得花好几十块大洋不是? 出了廿一会所,陈圆殊跟看起来醉醺醺的孟东海分道扬镳,等陈二狗上了车,陈圆殊缓慢启动车子,道:“孟东海肯定约你晚上出去风花雪月,我不让你去,是怕你着了他的道。一时半会也许是吃不了你,但对你将来展没好处,他就跟中途离开会所的6九黎所说只不过是个狗腿子。再不可一世,也没办法一言九鼎,等你以后混进圈子,就知道官大官小,钱多钱少,未必是最紧要地,最关键的是必须能一锤定音,否则拉皮推诿,尽是扯淡。你要是有本钱还好。孟东海这人属于你给他一百万他只能给你办十万块钱事情的种,你现在怎么跟他拉交情就没意义。” “陈姐,知道了。”陈二狗微笑道。 陈圆殊点点头,小心开车,她在市区从来不飙车,开车极慢,二十几年打磨接触下来硕果仅存的两三个死党都说她是一个有双重人格精神分裂的人,她不否认,也没觉得不妥。 至于跟陈二狗说这番话。一半是替陈二狗着想,还有一半就是不可告人的私心了,陈二狗再不入流她地圈子,也是她从魏端公手上接过去的人,以后侥幸崛起了,当然不能让孟东海占了大头,其实孟东海这人除了油滑了点,没大的坏心眼,在南京圈子里算干净的了。陈二狗跟着他即使没法子大红大紫出人头地。但多少也能喝点残羹冷炙,但陈圆殊堵死了这条路。她宁肯让陈二狗悲壮的陨落,也不愿意看到这个越瞧越顺眼的年轻人跟着孟东海那一类人半死不活胡乱厮混。 陈圆殊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安静望向窗外城市夜景的陈二狗,那是一张貌似永远没有杀伤力的脸庞,有着圈子之外的干净,陈圆殊看着挺舒服,但转而一想,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还没到中年地年轻男性,没有点恣意汪洋的杀伐锐气,总归是一种遗憾,叹了口气,陈圆殊打开音响,是古典交响乐,悠扬深远,道:“今晚上你就睡希尔顿大酒店,有没有意见?没有的话,我还可以让人带你逛一逛南京,感受一下这座古都地夜生活。” “多少钱一晚?陈姐,便宜的我不住。”陈二狗玩笑道。 “不到一千,南京就是这样,住的地方再贵都贵不起来,比不得上海北京,你要想住贵的,以后出了上海再请你就是了。”陈圆殊笑道,她比较中意这一类对话,这是圈子里人不能带给她的新鲜感,年轻人都喜欢追求飞蛾扑火大起大落的刺激,她这类人没那么夸张,稳定压倒了一切,但也肯接受在尺度内的小变化。 “这话我记牢了,陈姐你赖不掉的。”陈二狗还是人畜无害的良民表情,不知道是不是阿梅饭馆和山水华门呆久了,做惯了低头哈腰地小虾米角色,不复张家寨刁民的精悍刁钻。也怪不得张三千看不过去,想当年,陈二狗也是一条张家寨方圆百里内响当当的汉子,趴墙头偷看黄毛闺女漂亮寡女洗澡、打群架出黑拳使阴损肘子、撒泼吵架制造流言那都是一把手人物。 “你经常提醒我就是了。”陈圆殊笑道。对此没太放心上。撑死了五六千块钱地事情。这点小钱小事。她还真懒得计较。驾驶席上地她。后座地陈二狗。两个人地家底也许差了五个零。她思考地和陈二狗想地。要是同步一致才是天大地笑话。 经过南京市博物馆。陈圆殊和陈二狗都默契地沉默下来。 到了南京希尔顿国际大酒店。陈二狗出了车子站在大楼门口。抬着脑袋。一脸傻样。乖乖。这就是五星级大酒店了。那个给他们开门地服务生纠结了一分钟也没想明白这个能坐玛莎拉蒂地男人在呆什么。进了酒店拿了门卡。陈圆殊陪陈二狗坐进电梯来到房间。替他开了房间。却没有进门。笑道:“你看下酒店介绍。有兴趣就都玩一遍。消费都打到卡上。不需要担心要你讨腰包。也别觉着花陈姐地钱不安。尽管花就是了。喝最好地酒。点最好地宵夜。泡温泉。洗桑拿。打保龄球。都去试试看。出门地时候别忘了拿房卡就是了。” “谢谢陈姐。”陈二狗也不客气道。笑容灿烂。 送走了陈圆殊。陈二狗以一种小心翼翼地姿态进入酒店房间。再没有像进了陈圆殊那辆玛莎拉蒂那般上蹦下跳。拉开窗帘。坐在舒服椅子上。正襟危坐。远比在廿一会所要来得正式庄严。庄重得让人莫名其妙。他静静俯瞰望着窗外地繁华景色。那张白天没少笑地脸庞紧绷着。窗外地高楼大厦。川流不息地车辆。今天那些东西没一样是他地。那明天呢?将来呢? 第二天清晨。陈圆殊开着玛莎拉蒂驶向希尔顿大酒店。拨了个号码。对方是她安插在酒店地私人侦探。顶尖侦察兵出身。退伍后耐不住寂寞就干起了这一行。口碑极好。加上在部队地时候还是陈圆殊叔叔地部下。办事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方告诉陈圆殊陈二狗到了酒店后根本就没有走出过房间。也没有给任何打过电话。通过事先安排临时安装地摄像头观察。他只看到年轻人很安静老实地呆在酒店房间。坐在窗边看了两个钟头街景。然后看了一个钟头电视。进洗手间洗漱完毕后就睡觉。 陈圆殊听到完整报告后有点讶异,吃惊这个看起来挺不拘小节的陈二狗怎么没大手大脚刷她的卡消费一通,想必他也知道她不会介意那顶多几千块的消费,一声不吭看两个钟头的街景?陈圆殊挂掉电话后笑了笑,真是个有趣的家伙,随后想到这年轻人既然能坐四个钟头听无聊的昆剧,也就不奇怪能做出这番举止了。 在酒店大堂憩轩见到已经把房卡退了的陈二狗,陈圆殊坐下后点了两杯咖啡,笑问道:“睡得怎么样,玩了什么?” 陈二狗挠了挠头,憨憨道:“没睡好,大床太舒服了,没舍得睡。也没玩什么,拿陈姐你的卡,怕到时候出糗了,丢你的脸。” 陈圆殊哭笑不得,喝着咖啡,心里对陈二狗的印象又好上了一两分。 把陈二狗送回山水华门,接到私家侦探的电话,说要有样东西给她看,在一个僻远茶馆碰面,长相普通到混迹人海谁都不会留意的稳重男人交给陈圆殊一张皱巴巴的纸团,轻声道:“陈姐,他坐在窗边的地方用酒店的铅笔写了一点东西,后来就扔进垃圾篓了,我起初没留意,今天在他退房后第一时间检查了房间,现了这个,虽然看不懂,还是赶紧给你打了电话,这张纸之所以褶皱,是因为垃圾篓现它的时候是一个纸团。” 漫不经心的陈圆殊没怪他大惊小怪,这毕竟是他的职业道德,打开一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茫然,最后眯起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气,不一语将那张纸缓慢折好,放进包里,夹进一本《中国高层新智囊》。 那一句话是: “我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第24章 我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第24章 我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第25章 谋算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5章 谋算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5章 谋算 私家戏台,雪茄酒廊,白墙黛瓦的江南庭院,这些让陈二狗大开眼界的东西跟“隐世福熙”那四个字一起构建了廿一会所的出类拔萃,像一个深谙水磨腔的昆剧女子,婀娜摇曳在陈二狗脑海晃啊晃,他很难想象陈圆殊和孟东海嘴中成色更足的几家私人会所是怎样一个令人惊艳,本来在山水华门看见那些个独栋别墅就很受震撼,结果去了趟廿一会所睡了一晚希尔顿酒店,现自己还是只没跳出井底的青蛙,回到小区,跟张三千描绘了一遍,把小孩听得一脸垂涎满眼渴望,昨天虽然最终还是没见着深藏不露大牌得很的大人物,但好歹听了两出昆剧吃了顿大餐睡了晚五星级酒店,陈圆殊送他回来的时候说一有眉目就来接他,陈二狗就耐着性子安静等待,穿着制服在山水华门巡逻的时候一直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来自我暗示,没了九千岁魏端公,这小保安当得也就少了太多盼头,王虎剩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起初之所以选定山水华门无非就是图这里僻静,不容易惹是生非,不奢望在这个地方飞黄腾达,攀附上魏端公这棵参天大树,都已经是乎他意料的事情,只不过原本以为高到通天的大树说倒就倒了,更出乎王虎剩想象。 深夜,王虎剩躺在上铺翻了个身问睡下铺的王解放:“解放,你有没有觉得南方的冷跟我们北方大不一样?” 王解放睡相很浅,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本能鲤鱼打挺起床,都是以前刨坟养出来的习惯,否则大半夜被人用洛阳铲切掉脑袋都不知道。这下也是,听到王虎剩问话后就立即坐起身,折腾出不小动静,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道:“是不太一样,我们北方冷归冷,但只要身上衣服厚实了。再大的风也扛得住,这南方就不同了,阴冷阴冷,不知不觉就冷到骨子里去,小爷,我总认为这南方人不缺阴阳怪气的牲口。就跟天气一样,面子上不冷不热,看着挺和气生财,其实骨子里贼精明。” 王虎剩望向天花板,翘着二郎腿,道:“这南方的天气啊就叫润物细无声,这南方人啊也差不多,我知道你是在说魏端公,他的确是个人物。怪不得南京人都叫他九千岁,喊他魏公公,真像一个成了精的老太监。就是死早了点,要不然二狗再跟着他混一段时间,眼界手腕都会上好几个台阶,按照二狗当下的展态势,至多三年,二狗就能在南京横着走,第一桶金就不需要我们花心思了。” 王解放在黑暗中轻轻叹息,他跟上铺的表哥王虎剩截然不同,和陈二狗又不一样。他是一个能吃饱一顿就不太计划下一顿吃什么的家伙,所以王虎剩总骂他是扶不起地阿斗,阿斗是谁,王解放也不知道,他觉得一个人读太多书没用,能写自己的名字就够了,读书读到博士读成亿万富翁又怎样?他们的女人还不照样主动请他上床?王解放的人生一直就是灰色的,他没有大遗憾,没有大野心。也没有大,他望着床板,其实有句话没敢对王虎剩说,他一直觉得陈二狗跟魏端公是一类人,虽然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但王解放一直不肯跟他交心,因为感觉陈二狗是那种一将功成万骨枯地角色,王解放不怕被他出卖或者利用,但王解放不甘心小爷沦为他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廿一会所。” 王虎剩略微沙哑的声音在黑暗狭窄的房子里显得格外阴森诡异。王解放一打电话给他。他就让王解放去盯梢陈圆殊那辆玛莎拉蒂,王解放干这一行很老道。喊了辆出租车后就自己开车,让那司机坐在副驾驶席上,像一头蹑手蹑脚追踪猎物的豹子,跟到了廿一会所,事后还盯梢了孟东海,以及第二天还到了陈圆殊跟私家侦探见面的场景,这一切都在王虎剩的策划中,王解放无疑是牛人,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也许王虎剩说得对,王解放没本事干大事,但做“小事”,可以做到一个极致。 “小爷,接下来做什么?”王解放轻声问道,他喜欢王虎剩对他号施令的生活,那样充实。 “把孟东海摸底清楚,看私生活上有没有把柄,有没有二奶情妇私生子之类的,再就是沾不沾赌毒,既然是做秘书地,你就还可以关注一下他主子的司机,那会是个很好的切入口,指不定就能挖出萝卜点泥,既然他对二狗感兴趣了,我们手里就得有一点把柄或者能让他动心地东西,上了牌桌,最怕手里没底牌。”王虎剩阴冷道,他现在做的,无非就是暗中帮陈二狗攥紧几张没搬上桌面的好牌。 “没问题。”王解放沉声道。 “跟陈圆殊碰面的那个男人,你跟踪摸底的时候小心点,我估计他不会是简单人物,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杀之前最好从他嘴里掏出所有东西,干他们那一行的,肯定一肚子大人物的秘密,挖出来,我用些手段,就都是钱。”王虎剩阴狠道。 “我尽力做得干净一点。”王解放点头道。 “出了事情。你别留蛛丝马迹给他们。否则不是你一个人完蛋。现在地二狗根本经不起折腾。他现在挺憋屈地。从上海跑到南京做小保安。结果一来就碰到气焰跋扈地魏端公。好不容忍气吞声好像攀上了一棵大树。稍微看到一点希望。结果大树霎那间就倒了。然后陈圆殊就粉墨登场。引出一个来头也许大到通天地幕后大佬。二狗应该是又敬畏又期待。” 王虎剩叹息道:“唉。要是魏端公留下来地资源都能拿过来。二狗就达了。” “小爷。你看好二狗吗?”王解放小心翼翼问道。 “屁话。” 王虎剩笑骂道:“你懂个卵。这玩意就得忍啊忍憋啊憋熬出来地。到时候一个磅礴喷涌。那才叫爽。你别看二狗每天忙着做这做那。一点空闲都没有。其实肯定跟我们一样大半夜都睡不着。他是硬憋着一心窝地怨气啊。” 王解放笑了笑。 王虎剩闭上眼睛道:“睡了吧,反正我们在一边看着就是了,就算魏端公这条线断了,二狗也能上位,他这种刁民不爬起来,天理难容。” 第25章 谋算 第25章 谋算 第26章 登门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6章 登门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6章 登门 陈二狗等了三天时间,陈圆殊都没有给他消息,就在陈二狗以为彻底没戏的时候,生活却给了他一个突如其来的转折,突兀到让王虎剩王解放这几个旁观者都不知所措的地步,当时陈二狗一伙人正吃完张三千捣鼓出来的晚饭,张三千就拉了曲陈二狗自编自谱的《破阵子》。 陈二狗闭着眼睛完全陶醉在二胡的悠扬音乐中,也没注意敞开的门口站着两个人,陈圆殊和一位看上去六十来岁的清癯老人,鹤童颜,细一琢磨,竟然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陈圆殊本来想叫唤陈二狗,示意有客人来到,老人摇了摇头,安静等待张三千拉完《破阵子》,这才踏入房间,也不急着打招呼,环视一周,最后把注意力停留到挂在墙上的老烟枪,以及旱烟杆附近的一副草书,默念了一遍,“此心拖泥带水,是人生最苦处”,老人望着墙壁,也不知道是看烟枪还是看字幅,一时间陷入沉思。 陈二狗终于看到两位贵客,蓬荜生辉大抵就是他的感觉,陈圆殊显然跟广东云浮一步一步挣扎上位的魏端公不同,对这种简陋到不能再称之为家的草窝没太多好感,但不至于唾弃,陪在老人身边,朝陈二狗悄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浮生,陈浮生,可以解释为沉浮有生,也可以说成何须更问只此浮生,当然偷得还有浮生半日闲,这名字是不错的。”老人终于收回视线,笑望向陈二狗,他跟魏端公的气质是不一样的。虽然都不缺上位者的从容,但魏端公处处透着入世地智慧,老人则给人身在俗世却依然修道的出世风范,魏端公跟陈圆殊站在一起。两者就气势而言魏端公略胜一筹,陈圆殊站在老人身旁,就颇有米粒之光不敢与日月争辉的意境。 大人物啊大人物,通天啦,这便是陈二狗的第一印象,特别高山仰止。 张三千瞥了眼两个不之客,撇了撇嘴,低头把弄二胡。 “自我介绍一下。姓诸葛名清明。虽然听起来好像跟诸葛亮有点牵连,其实没半点瓜葛,我这种人是不太肯一头扎进浩瀚青史硬要给自己找一个大古人做祖宗地,什么朱元璋的第几代孙,或者张道陵的第几世继承人。都是虚的,四代以后福荫就薄了。别说十几代,纯粹往自己老脸上贴金,老而不知耻,羞上加羞,该死。”说到该死两个字,老人似乎想起什么,爽朗大笑起来,陈二狗哪里听得懂老人天马行空羚羊挂角的言语,一来不熟,二来也跟不上老人的思维。就连陈圆殊也是一头雾水。又不好接话,有些尴尬。老人也不介意冷场,又把陈二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观察的时候一点不含蓄,彷佛他做什么都不做掩饰,君子坦荡荡,这点跟魏端公又是截然不同的,其实跟整个推崇背后看人地社会都是格格不入地。 “那孩子二胡拉得不错,不过不适合那曲子,小了点,阅历就那么点,拉不出那味道,浮生你拉会好一点。书道”诸葛老人说这话的时候,张三千抬头冷冷瞥了他一眼,老人又是哈哈一笑,没放在心上,手指向墙壁,问道:“那几个字你写的?” 陈圆殊一直没机会开口,陈二狗心里根本没底,“身处夏日,如临深渊”大致可以描绘他现在的心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点点头,恭敬道:“是的。” “功底不错,没七八年功夫,写不出那些字,这还得有个前提是悟性足够。圆殊,起码这辈子你是办不到地。”老人说话很直,似乎一点都不顾忌陈圆殊的感受,显然要远远出孟东海好几个级数,那个在廿一会所坐了一段时间叫6九黎地青年虽然一脸跋扈,但从头到尾都还算很给陈圆殊面子,几个对比,让陈二狗越战战兢兢,不敢胡言乱语。 “诸葛老爷。别寒碜我了好不好。也好让我在浮生面前有一点长辈地底气。”心安理得接受6九黎一声“陈姨”地陈圆殊在老人面前就跟未经人事地小孩子一般。面对批评。只能虚心接受。还顺带这一点自然不做作地撒娇。就像是一个少女在跟自家爷爷那一辈老人相处时充满了崇敬。 “好好。不说你。给你留点颜面。”老人轻笑道。笑容收敛了些许。显然到了陈圆殊这边。他不像对张三千和陈浮生那般“肆无忌惮”。在他看来。陈圆殊根骨再好。也是在染缸中翻滚了十几年地女人。脱不了俗。就是俗人一个。谈不上面目可憎。但灵气早就被消磨殆尽了。再者。老人这辈子到如今对女人从来就都一直是没多少好感地。之所以选择到了南京后跟陈家陈治从地孙女走得近一点。一来是魏端公不在了。二来是跟陈家还算有点渊源。三来嘛。当然是因为她是南京跟陈浮生唯一有关联地角色。 陈二狗就在苦闷和忐忑交织纠缠中手足无措。 老人也没架子。直接坐在小板凳上。示意陈圆殊和陈二狗也坐下来。笑道:“浮生。你也别紧张。三天前约了你在廿一会所。因为有事情缠身没办法脱开。所以没去。今天就来山水华门找你。算是略表诚意。省得你以后腹诽我倚老卖老。来这里。一是想看看阿瞒地义子。看他是不是真如阿瞒所说祖上阴德浩荡。到了这里我一看。所言不虚。再就是见识一下榜眼王虎剩。因为他大概四年前曾经在河南洛阳一处墓地经手过一件唐三彩天王怒目金刚神像。倒不是非要把它占为己有。只不过有些东西我想考证核实一下。少不了那件东西。想问问它最后流落到谁地手里。如果会破了那位小爷地规矩。我也不多问。最后。也是我最主要地目地。是来瞧一瞧能耍扎枪养守山犬写一手好字唱一腔荡气回肠京剧地年轻人。是怎样地一个与众不同。浮生啊浮生。阿瞒已经差不多十年没跟我大篇幅谈论一个年轻后生了。还非要我见上一面。上一个年轻人是谁来着。人老了脑子就不好使唤了。容我想一想。哦。对了。是叫张枭猾。北方人都称他张小花。” 陈圆殊动容。 她显然没预料到老人心目中地陈二狗如此出类拔萃。 诸葛老人虽然只是坐在矮小的板凳上,在陈二狗看来却似乎比电视上那些正襟危坐高高在上的领导人还要高不可攀。老人注视着陈二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世上多的是睁眼瞎,也从不缺狗眼看人低的屑小之辈,我一个活了九十多年的老头子,就算眼睛瞎了,也看得出你的不一样。” 九十多岁? 陈二狗懵了。 陈圆殊也傻了,再次想起陈二狗在酒店复杂心态中写下的那句话:我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再看陈二狗,陈圆殊恍惚了一下,猛然间,那张从来不会杀伐锐气的温吞脸庞仿佛一下子绽放出一种妖气的神采。 “我只是个农民罢了。”陈二狗苦笑道。 诸葛老人听到后,开怀大笑,道:“农民怎么了,英雄多出屠狗辈。我也不多夸你,总之你就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以后走远了爬高了,再来想一想我这个老不死家伙的一番话,如果被我说中了,那再来给我敬一杯茶或者送一壶老酒,如果我等不到那天,死翘翘入土了,你也可以清明时候上我坟头说几句话,省得我寂寞,我前半辈子造孽多,泄露天机也多,膝下没有一子半女,也就指望阿瞒跟你加起来这五六个孩子能记得我。” 第26章 登门 第26章 登门 第27章 老神仙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7章 老神仙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7章 老神仙 陈圆殊什么大风大浪波澜起伏没有见识过,一个从小在省府大院里摸爬滚打与人交际、十四五岁就在家族授意下独自在美国求学最终成为商界精英的女人,在她世界里上下浮沉的优秀男人如同过江之鲫,最终被她看上眼的也不会出一双手,能让她一惊一乍的事情不少,但每一起风波的主角都是在中国政坛或者商界如雷贯耳的人物,哪像今天,一个从东北小村子走出来的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年轻男人,没背景被权势,偏偏让她愈好奇。 陈二狗不懂九千岁魏端公一两句话的深意,不懂魏公公在南京城的真实能量,陈圆殊还能理解和接受,但看到陈二狗听到了诸葛老人的一番话后还是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模样,她心里就真有点吊诡的意味了,别说他陈二狗,哪怕年过花甲的老头子,听到这话,也难免喜出望外一副癫狂作态。 的确,在九十六岁的诸葛老人面前,谁不是后辈? 她强忍住大声提醒陈二狗好歹流露一点雀跃的表情,那才显得郑重其事,别硬撑城府和装傻扮痴,不过陈二狗终究是一脸平淡无奇的模样,而坐在小板凳上的老人似乎也没觉得这个年轻人类似“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姿态是对他的不尊重,跟张三千要了那把二胡,粗略扫视了几眼,没瞧出不同寻常的门道,应该是把没花多少钱买来的廉价二胡,顺手拉了一段《二泉映月》。 完了后门外汉陈圆殊轻轻鼓掌,倒是陈二狗和张三千一愣一愣,陈二狗是觉得这曲子极妙,但拉得实在一般,但又不好矫情地叫好,也不敢胡乱评价,所以只好沉默,张三千没那么多忌惮,又偷偷撇了撇嘴表达自己的不屑。捕捉到这个表情的陈二狗轻轻瞪了他一眼,委屈的小孩不敢朝陈二狗脾气,只好本能地转移目标,对始作俑者的老人瞪了一眼,把站在老人身后纵观全局的陈圆殊吓了一跳,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陈圆殊鼓掌的时候老人皱了皱眉头。貌似反而对张三千大为赞赏,把二胡还给他,笑道:“这曲子叫《二泉映月》,是个瞎子拉的,曲子是妙手偶得,说它如同《洛神赋》也不为过。不过我拉得不堪入耳,我也知道这一点,自己的斤两多少我清楚,你是叫三千吧。你要是能拉一遍《二泉映月》,我送你一把最好地二胡。” 张三千刚想要顶嘴,眼角余光一看到三叔的脸色。立即接过二胡,拉了一曲第一次听到的《二泉映月》,张三千的天赋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连陈圆殊都听出了其中的门道,眼神颇为惊艳,就跟见着了可遇不可求的男人,诸葛老人频频点头,从头到尾就一直在陶醉,这曲《二泉映月》在诸葛老人看来技法是其次地。心境才是第一位,就跟他看人一般,陈圆殊有智慧,但终究沾染了太多俗尘,就如同墙壁上草书所言“拖泥带水”太多,相反,张三千这种孩子就跟未经雕琢的璞玉一样,大有返璞归真的意境,归朴两个字。是诸葛老人心无旁骛苦心孤诣追求了一个甲子的稀世珍宝。 诸葛老人内心感慨怪不得阿瞒要收三千为义子,脸上笑了笑,道:“人而无信不死何为,我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早到了该入棺材地步,但还想找一个关门弟子继承衣钵,所以说出的话素来算数,回头我就送你一把珍藏多年的天元斋千斤二胡,那把有些年月的二胡。如果我把拉过的老家伙们一一说出来。是会让如今那些个狗屁国学大师们一个个自惭形秽恨不得挖地洞钻下去的。” 张三千拿着那把花去陈二狗不少积蓄地二胡,老老实实坐在他最敬重的三叔身旁。一本正经道:“二胡我不要。我拉《二泉映月》,是三叔的意思,三叔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三叔说无功不受禄,受人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何况你那二胡那么好,我收下后即使老人家你不要什么回报我也不想对你有什么回报,但三叔是好人,一定会放在心上,我不想你送我二胡,却让三叔替我回报你。” 诸葛老人愣了一下,陷入沉思。 六十耳顺七十知天命,到了他临近百岁之高龄,再笨地脑子也差不多看透了人世,更何况他是世家出身曾经两度闭关读经的诸葛清明,旁人一两句话无心之语,也许就能让他精鹜八极心游万仞,人生说不定也就无意间圆满了。 陈圆殊则是唏嘘不已。看来这初生牛犊不光胆子不小。心思也很多。小小年纪就有了长一副七窍玲珑地潜质。长大后要是再多一个窍。岂不是十足地妖孽? 诸葛清明伸出清瘦却不显干枯地手。摸了摸张三千地脑袋。感慨道:“四世积善。孩子。你以后得常去你娘和你几个老祖宗地坟头上坐坐。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道理谁都懂。可真做到地。寥寥无几。” 这一次。张三千听话地点点头。没有跟一头小犟牛一样和诸葛老人唱反调。兴许是被老人听不太懂地话和沉重地语气勾起了伤心事。眼睛微微泛红。却也没要哭出来地迹象。在张家寨。傻大个陈富贵和小白眼狼张三千是村民看来最不会哭地两个家伙。 “进来吧。”诸葛老人笑道。门口站着个张望了半天不敢进来地男人。光鲜地汉奸头。光着脚丫踩着一双擦得油光亮地皮鞋。一身洗不干净汗渍地t恤搭配上保安制服中地裤子。不伦不类。非驴非马。敢这身装扮在山水华门大摇大摆地爷们也就王虎剩大将军一人而已。 等王虎剩走路猥琐地进了门在一处墙角蹲下。诸葛老人和蔼道:“如果没猜错。你就是小爷王虎剩?” 王虎剩点点头。不知道这个老头子是何方神圣。也不敢轻易造次放肆。这老人不像是以前那些道貌岸然地老不死。眉宇间而是有一种中正庄严地仙佛气。就跟见着了一尊活菩萨一般。王虎剩不是张三千。也不是不精通风水相术地陈二狗。所以更多了一分敬畏。 “我姓诸葛名清明,号羊鼎先生,算不得大人物,只是个青海玉井山的一个老道士,偶然听到小爷有经手过一件唐三彩天王像,就想问下它的下落。如果不便告知,大致描述一下即可,我也不会倚老卖老强人所难。”诸葛老人说话声音素来不大,不轻不重,声调轻缓,恰好能让人感到没有负担,没半点盛气凌人,这种老人,与高官显贵也好。与村夫走卒也罢,言谈神色说话语气都保持一致。 “羊鼎先生?” 王虎剩脸部肌肉抽搐道,两只眼睛蓦然爆出一股陈二狗从未见过的光彩。 “有何不妥?”诸葛老人微笑道。 王虎剩一坐在地上。瞠目结舌,看得陈二狗和陈圆殊不知所措,张三千更是直翻白眼。最后这位惊涛骇浪面前也极有定力的小爷颤颤巍巍站起身,毕恭毕敬朝诸葛老人拜了一拜,那是一种连王解放瞧见了都会陌生的谦卑和庄严姿态,道:“这一拜,是替我瞎子师傅拜地。他在世地时候找了一辈子世外高人,其中就有您,老人家。为了找您,我记得很清楚,瞎子师傅带着我爬遍了青海玉虚峰和玉珠峰,最终徒劳,昆仑那么大,我跟师傅磨掉了两层脚皮,还是没找到您,没想到……” 诸葛老人叹息一声,道:“没想到你我之间还有这一份缘分。” 王虎剩苦笑道:“还真应了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句话。我师傅命地确不好。不过今天我好歹间接帮他了了一个心愿,下次去坟头跟他说上一声,瞎老头子也该瞑目了。” 诸葛老人道:“不觉得唐突的话,替我也敬一杯。” 王虎剩使劲点头,道:“这样我师傅也不会骂我是没心肝地畜生了。” 不等诸葛老人说话,王虎剩笑道:“诸葛老神仙,我起初在西安一座王坟刨出那尊唐三彩天王像,我就知道有大猫腻,所以留了心眼。您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帮您完好无损拿回来。您也别问我用啥法子,总归到时候我让二狗给您送去就是。您也别拒绝,不做成这事情,九泉之下的瞎子师傅非骂我不得好死。” 王虎剩也干脆,说完就撒开脚丫子撤退,一点不给诸葛老人解释和拒绝地机会,老人颇为无奈,陈圆殊等王虎剩遁出小房间,再看估计绰号是二狗的陈浮生,就更加玩味,到时候让二狗送,这话玄机可就大了,这意味着王虎剩不管动机如何,硬是在浮生和诸葛老人之间搭建了一座桥,也意味着那个把唐三彩天王像拿回的功劳分给了陈浮生。 “浮生,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诸葛老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 “您说便是。”陈二狗赶紧道,他再不知道眼前老人的地位,也能从王虎剩嘴中得到端倪。 “阿瞒,也就是端公生前想收三千为义子,虽然这事不成了,但我看三千根骨不错,就琢磨让三千跟我五六年,学点易学,等我进了棺材,就把孩子还给你,至于三千肯不肯做我这个老家伙的关门弟子,可以先放在一边,反正我还没死,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诸葛老人严肃道。 陈圆殊觉得自己今天的心脏承受不了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真是跌宕起伏,她呼吸都不再平稳。 诸葛清明的关门弟子,那可是天大的显赫了,在陈圆殊看来陈浮生这类市井百姓当然不懂,一位同时在中国道教协会、中国易学协会、世界风水协会担任要职地老人的闭关弟子,意味着什么。 这位老人不是纯粹意义的官,可多少达官显贵得虔诚到不能再虔诚地想从他老神仙嘴里知道一点天机? 张三千张大嘴巴,直勾勾望着三叔,似乎不情愿地神情要远远大于雀跃。 “成。” 陈二狗笑道,没有丝毫停滞,这一个字,就相当于把张三千的未来决定了。 张三千低着脑袋,不说话。 “那三千我今天就带走了,晚上我就得飞去北京,见一个老朋友。顺便也好让他羡慕一下我新找到的弟子。”诸葛老人开怀笑道。 “没问题。”陈二狗点头道,笑容平淡,没半点牵强,看得陈圆殊有些不舒服,她是官场商界上厮混多年的狐狸,觉得这种时刻多少应该表现出一点对张三千的留恋。那才是人之常情。 “老人家,我就不远送了,三千以后麻烦您多照顾,该打该骂的别怕太重,农村孩子,太糙,就得多打多骂,要不然不长记性。”陈二狗起身轻声道,张三千却没有站起来。陈二狗扯了一下,竟然没有扯动,最后几乎是花大力气才把这往日温顺乖巧的孩子拎起来。这个时候,众人才看到一张布满泪水的稚嫩脸庞,似乎怕三叔生气,硬是憋着不敢哭出声,呜咽哽咽,穿着件廉价背心地瘦弱肩膀轻轻,最后一只小手捂住嘴巴,一只手使劲擦眼泪,低着脑袋。像是做了错事被爸爸嫌弃地孩子。 见惯了生离死别的诸葛老人都有点不忍心,望向陈二狗问道:“要不过段时间我再来领三千?” 陈二狗摇头道:“不需要。” 陈圆殊虽然商场上让竞争对手骂作蛇蝎心肠,可见着了张三千这张脸庞,内心母性被彻底激,越来越不满陈二狗的铁石心肠,也说道:“诸葛老太爷,到时候您要是没时间,我亲自帮你把三千带过去。” 陈二狗还是摇头道:“不需要。” 诸葛老人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坚持。陈圆殊小有怒意。但极好的城府还是告诉她在此刻不要表露出来。 “走。”陈二狗拍了拍张三千的脑袋,轻声道。 张三千抬起头,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抽泣道:“三叔,我不在了,谁给你做饭吃?谁给你赶蚊子?我不要别人教我拉二胡,也不要别人教我写毛笔字,你给我讲地《水浒传》才讲了一半,我不要走!你打死我也不走。我知道。三叔你是不要我了。我就不走!” 小孩子哭得痛彻心扉,谁曾想到这是一个亲生父亲死了在坟头上也不曾流过一点眼泪的小白眼狼。 “三千。你三叔的娘不听我的话,说走就走了,你富贵叔也不喜欢听我地话,总喜欢把好的东西让给我,也不问我是不是愿意。更别说其他那些戳我脊梁骨恨不得我早死早投胎的畜生,除了三千,这世界上其实就根本没有一个人听我的话,你是不是也要不听三叔的话了?”陈二狗蹲下来,擦着张三千地眼泪,说得云淡风轻,却把陈圆殊听得一阵莫名心酸。 张三千抱着陈二狗的脖子,哭得凄凉。 两个张家寨最不待见的犊子,却像一对最掏心掏肺父子,这不得不说是对张家寨地一个天大反讽。 诸葛老人抬头望着那根永远沉默地老烟枪,重重呼出一口气,俗世间地人情世故,凡夫俗子挣脱不掉,就算是自己,也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张三千终于还是走了,抱着那把二胡,在走廊过道一步三回头,多看一眼站在门口的三叔也好。 朝夕相处了差不多大半年地小孩走了,开始了他自己的人生,陈二狗关上门,坐在小板凳上,怔怔望着墙壁出神,陈圆殊不是陈二狗,不明白陈浮生和陈二狗相同一个人之间的不同之处,她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永远不明白陈二狗的良苦心思和思维方式,穷苦人,找到一个馒头都会狼吞虎咽吃掉,脑子里根本不会想到噎死之类地顾忌,富人对付一顿西餐或者料理什么的,细嚼慢咽讲情调讲氛围讲品味,面朝黑土地背朝天的陈二狗不懂啊,他只晓得自己极少数在乎的人有机会过上好日子,他哪怕抛掉所有尊严,也是值得的。 张家寨逼着教会了陈二狗奸诈市侩。 但他娘用一辈子教懂了他一件事,在乎自己的人,需要还回去加倍的好。 陈二狗使劲抹了一把脸,眼眶也有些湿润,喃喃道:“三千你过上好日子,你这个没心没肺惯了、以后也没兴趣做好人的三叔也就心安了。” 第27章 老神仙 第27章 老神仙 第28章 转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8章 转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8章 转机 让陈圆殊尊称为老太爷的诸葛老人在走出房子前给陈二狗留了一句话,“第二次闭关前,一位年轻俗家和尚送了我这个牛鼻子老道一句话,我今天转交给你,道髓和佛谛一般,无用功处,只是平常无事。屙屎送尿著衣吃饭,困来即卧,于小事得道,于小人成佛。” 陈二狗大致听得懂其中的意思,心中却没有波澜,一来张三千被带走对他来说就像富贵去部队,都差不多能算生离死别的地步,再者诸葛老人所说的东西太玄乎,陈二狗最不缺的东西就是张家寨疯癫老头唠叨了一辈子的疯话胡话,这些言语,不管如何金玉良言,到了陈二狗这里拿到手放在心里都变不出钱,他觉得自己最缺的就是权和钱,当然也少女人。 没了张三千拉二胡洗衣做饭躺在上铺听他胡乱改编的《水浒传》,陈二狗的生活的确冷清一大半了,起码打篮球都缺了个能跟肆虐王虎剩王解放两兄弟的伴,再过了一个星期王虎剩带着王解放也离开了山水华门,跟陈二狗说是去深圳那边办事,虽然小爷没往深处说,但陈二狗也猜得出大概,虎剩是想用不光彩的手段把那尊诸葛老人很上心的唐三彩天王像弄回来,最后再让自己亲手送到活到九十多岁的老人那里去,好让老神仙承自己一次情,陈二狗怎么会不懂这份心,只是王虎剩不说什么,陈二狗也不想说什么感谢,他虽然在张家寨办坏事的时候嘴上顺溜得很,但一到这种时刻就嘴拙,这是他打小就有的毛病,做错了什么,要感激什么,嘴上都不肯说,硬憋在心里,从不怕会把自己憋死。对已经躺进坟包的醉鬼老头是这样,对现在的王虎剩大将军也是如此。 一天深夜,陈二狗睡不着就研究布莱克斯科尔斯的期权定价模型,越陷越深,差点没把才高中毕业只旁听了一些大学微宏观经济学课程的陈二狗脑子烧坏,他是一个很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一门学问不做到精深不比普通人强一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就在他咬笔杆头痛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个低沉地嗓音,“我是郭割虏,魏爷的司机。” 陈二狗心头一震,没有将那根铅笔放下,起身右手去开门,左手下垂。紧握铅笔,他来南京可不是度假旅游的,赵鲲鹏的风波还远没到尘埃落定的阶段。魏端公又出了大事情,陈二狗不能不悠着点,开了门,的确是郭割虏,还是跟野狼一样令胆小家伙毛骨悚然地眼神,陈二狗迅打量了一遍,竟然现这个从头到脚都充斥桀骜不驯的男人身上好几处残留血迹,还是新鲜的,陈二狗手上解剖畜生多了去。当然一眼就能判断出那些血撑死了就是两个钟头前放的,确定后面没人跟踪后放郭割虏进房间,这个不之客第一句话就差点没让陈二狗吓掉下巴,“我刚刚把把魏爷害死还想动嫂子念头的死对头乔八指剁了,剁成碎块喂狗。” 陈二狗不觉得这个叫郭割虏的疯子是在开玩笑,稳了稳心神,很快将这句干脆利落的话解析成三点极其有用的信息,1。在南京叱诧风云的九千岁魏端公地确是死了,还是被害。不是自杀。2。绰号乔八指的死对头想对魏端公的女人下手。3。乔八指死了,还是被郭割虏分尸。 经历过起初地不适应,习惯了在大山里突情况的陈二狗很快平静下来,越是惊险,就越需要镇定,这是一身伤疤换来的刻骨教训,抛给郭割虏一根烟,替他点上,陈二狗也抽起一根。笑道:“魏爷给我抽的都是黄鹤楼。我这边就不能给你好烟抽了。” 郭割虏从头到尾都在观察陈二狗的神情变化,等陈二狗手不抖心不跳地递给他烟抽。他才露出破天荒笑容,深深吸了一口,眯起眼睛,彷佛还沉浸在将乔八指乔家八爷剁成碎片的快感中,轻声道:“魏爷果然看人准,以前我看不起你,不明白魏爷为什么愿意跟你这种人打交道,今天这根烟,我抽得爽。” “把事情详细说下?”陈二狗试探性问道,既然郭割虏找上门,不管是什么麻烦,都板上钉钉地惹上了一身腥,想躲不太可能,既然这样还不如多了解一点,省得怎么遭殃都不知道,进了城旁听了那么多经济课陈二狗也明白一个大道理,信息,这两个字能赚钱,推广来说,也能救人或杀人。 “没时间跟你细说了,我得躲云南去,乔八指在江苏的势力不比魏爷浅,我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回来了,来这里就是想求你一件事,要不然我走得不安心。”郭割虏抽着烟缓缓道。 “你说。”陈二狗沉声道,没半点拖泥带水。 “不怕我把你拖下水?”郭割虏笑得诡异。 “说不怕就太假了。” 陈二狗笑了笑。一根烟很快就抽尽。继续点燃一根。道:“不过魏爷对我有恩。我出点力是理所当然地。我也不跟你说大话。我能做到地。我出十分力气。一分不偷懒。我不能做到地。我出十二分心思。尽力做到。至于结果怎么样。我不敢跟你保证。” “这话我爱听。” 郭割虏掐灭烟头。道:“魏爷不喜欢跟人交心。所以生意伙伴多。手下喽也多。但都谈不上忠心。他在位置上还好。都能镇得住那些一肚子狼子野心地家伙。不在了就都散了。没一个人愿意出头。魏爷死了。但嫂子跟孩子都在。我一走。就真没人愿意肯站出来像个爷们那样给魏爷办事了。我怕她们吃大亏。那些龟儿子没一个信得过。不是贪钱。就是占几个嫂子地便宜。所以万不得已找到你。想让你出头照应着。我跟嫂子们事先都打过招呼。你只要进了魏家。钱不缺。人也不缺。再做事情。就顺很多。但我也把话撂在这里挑明了说。风险肯定有。还很大。就看你敢不敢。” “你信我?”陈二狗问了个很关键地问题。 “没见面的时候有五分把握,现在有八成。” 郭割虏揉了揉手,擦淡血迹,抬头微笑道:“再说我只要一天没死,去了云南还可以回来,你要是做了亏心事,我跟你一命换一命就是了,我既然能进了戒备森严的乔家别墅把乔八指一刀一刀砍了78刀,杀个你,也不算太难。” 陈二狗苦笑道:“你狠。” “不狠,我就彻底没让魏爷刮目相看的本钱了。”郭割虏起身道,“二狗,你我都是小地方出来的穷人,一没家庭背景,二没学历文凭,如果想出头,做人上人,就得敢吃人。魏爷总说我莽撞误事,成大事不足,做小事有余,魏爷说你比我强,肯忍能玩阴的,有政客地潜质,也许今天是你在我的位置上,就会设圈套一步一步慢慢玩垮乔八指,这就是你跟我的不一样了,你那样才可以保魏爷在意的人一生无忧,我就做不到,所以以后就拜托你了。” “那一路顺风。”陈二狗依旧坐在板凳上,抽着烟,面无表情,谁要是杀了富贵或者三千,别说砍人,他肯定连剥皮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郭割虏点点头,最终消失于山水华门夜幕,像一头夜行狩猎的豹子。 陈二狗一宿没睡,抽了足足三包烟。 第28章 转机 第28章 转机 第29章 鲤鱼跳龙门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9章 鲤鱼跳龙门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29章 鲤鱼跳龙门 虽然一宿没睡,但陈二狗还是准时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洗漱完毕后就拎着扎枪去练习臂力,没了穿背心靠树的张三千,陈二狗多少有些伤感,那孩子就像一块在他手里雕琢了一半的石头,等刚瞧出石头里头翡翠的端倪,就被别人拿了去篆刻,虽然明知道对张三千来说,把他放到诸葛老人那样神仙人物的国手培养会更好,但难免有点不大不小的遗憾。 一次一次丢掷,大汗淋漓,等到终于收工,现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南麓独栋别墅里每天清晨准时阅读的女孩,长得没有人间烟火,她望着陈二狗,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张三千的高度,似乎是疑惑那孩子为什么没有出现,陈二狗对她没太多戒心,再说真要有人能杀到诸葛清明那里去,他也拦不住守不牢,朝她解释道:“他跟一个人学二胡和毛笔字去了。” 女孩手指了指自己嘴巴和耳朵,笑容温婉,带着些许歉意。 陈二狗愣了几秒,才明白她是聋哑人,一时间有点怔怔出神,耳濡目染了曹蒹葭让人忘却她脸蛋的世家风范,也见识过竹叶青妲己一样看着颠倒众生偏偏满心忌惮的气场,这给了陈二狗一个误解,美女大多都是没有致命缺陷的,即使有,他这个位面的升斗小民也瞧不出来,直到今天碰到这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如果说陈二狗跟张兮兮这类乱七八糟疯疯癫癫的女人还能斗斗嘴变相拉近关系,对于眼前这个再两个世界不过的年轻女人,真没有半点共同语言,陈二狗没王虎剩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也没太多小梅仿佛天生就擅长交际的天赋,那女孩也差不多,两个人一笑之后,便尴尬地分开,陈二狗回到狗窝自己折腾了早饭,才洗碗刷筷。敲门声响起,来得人很出人意料,就是头一次让陈二狗坐上奥迪q7的女人,魏端公的第三个老婆,她不是魏端公,也不是曹蒹葭。和陈圆殊差不多本意是不太肯踏足陈二狗这种比洗手间还不如的房间,但出于礼貌还是强忍住内心的不适走进去,很直截了当地跟陈二狗摊牌,“我今天来是听了郭割虏的意见,想让你替魏家做点事情,不过这之前,其她两个人都想先见见你。” “行,什么时候见面?”陈二狗也爽快。 “没问题就现在走,直接坐我的车。”这个传闻算命说能生儿子地女人终究还是没能给魏端公圆了传宗接代的心思。这是一个容貌装扮都精致到咄咄逼人的娘们,行事风格也处处掌握主动,看似询问。其实不给陈二狗拒绝的机会,也许对她来说,陈二狗无非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年轻人,底子是不错,起初印象也尚可,但真要做他们魏家七个女人的最后一把保护伞,似乎滑稽了一点,起码她就没有当一回事情,纯粹就一个过场。算是给郭割虏一个面子。 再度坐进奥迪,陈二狗想起了那次去廿一会所见诸葛清明老太爷地情景,也是像现在这样忐忑不安,但这一次却有了一股陈二狗自己都没预料到的磅礴意志,那种想要亲手抓住一点什么不被左右的,曹蒹葭也许一眼就能看出那叫野心,但陈二狗只是凭着本能酝酿下一步。 开车的女人叫季静,给魏端公生了对双胞胎女儿,都才刚上幼儿园。她本身并没有正式职业,在魏端公的公司体系中混个只拿钱不做事的闲差事,不上不下的一个股东,每年分红不少,可对重大决策又没机会产生干涉,这一点跟魏端公一死就占了大头独占话语权的大老婆方婕高下立判。 季静说不嫉妒没点酸涩是不可能的,但方婕是二十多年前就跟着魏端公打天下地正房,她和那位昔日南京头号美女的周惊蛰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忍着,今天去的就是方婕名下地钟山高尔夫别墅。开一场小型家庭聚会。要讨论的事情看似是审核陈二狗,其实是魏端公死后各种财产的继承权。 进了钟山高尔夫小区。最后来到一栋带大鱼池的宏大别墅,加上q7一共停了四辆车,光是这些加在一起的钞票就让陈二狗咂舌,跟着季静走进富贵熏天的别墅,这一次没跟进了陈圆殊的玛莎拉蒂一样东张西望,而是保持一种尽量端周的姿态。 陈圆殊跟她们的性质相似,但有很大地不同,陈二狗在陈圆殊面前表现的,无非就是营造一种对她没有半点杀伤力的形象,好让她没有半点顾忌地拉拢他,至于效果如何,陈二狗不去揣测。可今天到了这栋别墅,如果还是那般没有半点锋芒,怎么可能拿到那只来之不易饭碗? 魏夏草看到陈二狗。没什么好脸色。在母亲地授意下带着两个双胞胎妹妹上楼。她有点不明白这个颇有心机地家伙怎么非但没被赶出山水华门魏家别墅。反而进了钟山高尔夫。这别墅算是方婕地地盘。她没开口说什么。周惊蛰和季静也都不说话。陈二狗就只好站着。在宽敞到近乎空旷地大厅中。这个年轻男人手心握着一枚硬币。神态自若。 她们在审视他。陈二狗也把方婕和周惊蛰轻描淡写观察了一遍。方婕长得不漂亮。但很有雍容气。不动声色坐在那里。虽然是三个女人中最说不上惊艳地。但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她才是一锤定音地大角色。她穿得也收敛。没季静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底气地刺眼气焰。 周惊蛰。美女。大美女。大到让男人挪不开眼睛地大美女。这就是陈二狗地第一印象。也只有这样地女人才能生出魏冬虫这种美人胚子。按照道理说这个应该骄傲到对陈二狗不屑一顾地女人却是三个女人中对陈二狗最和煦地。起码表面上如此。她轻盈笑望向陈二狗。很有丈母娘看女婿地和蔼。和蔼中有略微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地男女意味。这味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若不是陈二狗在美女方面也算见过大阵仗。一个照面下来就得缴械投降。反观季静便依旧不冷不热。保持中立。有点像局外人。 “浮生。坐吧。”方婕终于开口。露出一点礼节性笑容。 “我站着说话就行了。”陈二狗轻声道。没太多拘谨。笑容也不放肆。跟声音语调一样清浅。 方婕内心微微讶异。脸色一如既往恬淡。点了点头道:“以后就是自家人了。” 这句话如果是放在一两个钟头的结尾,各有打算心思地周惊蛰和季静还不会太过惊讶,可这才开了个头,怎么就把事情定下了?周惊蛰微微眯眼,妩媚会说话地桃花眸子中流溢着冷笑,她不是有点小聪明却没大野心的季静,方婕这么说这么做,就是想要先制人,把主动权牢牢握在手心,事实上,她做到了一半,开了个很有利于她地好头,只不过周惊蛰没有说话,只是不露痕迹轻瞥了眼陈二狗,嘴角微翘,年轻人,你从今天开始就鲤鱼跳龙门了。 第29章 鲤鱼跳龙门 第29章 鲤鱼跳龙门 第30章 花钱如流水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0章 花钱如流水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0章 花钱如流水 魏端公在一贫如洗最艰难的时候遇见了出身高门大宅院里的方婕,然后在这个贤内助的牵线搭桥下飞黄腾达,终于在南京一鸣惊人,从默默无闻的小卒子一步一步成为江浙沪两省一市大名鼎鼎的大枭,但最后在功成名就的时候魏端公送给什么都不缺的方婕却是一张离婚证明书,外人不知道方婕恨不恨魏公公,甚至有人揣测这次魏端公出事中间有她从中作梗,至于真相如何,只有端庄贤淑坐在陈二狗对面的方婕自己知道。 她此刻刚煮完一壶刚刚朋友特地从临沧带来的上等普洱,倒了四杯,微微弯身递给正襟危坐的陈二狗,这个年轻人接茶杯的时候脸色平静,手也很稳,略微出乎她意料,她让周惊蛰和季静大吃一惊地开门见山后,却没急着趁热打铁,而是像拉家常一样向陈二狗介绍着杯中的普洱,“这茶膏黑如漆,《本草纲目拾遗》说它刮肠醒酒第一,以前端公喝酒多了回家,我都会帮他泡上一壶。因为你来得匆忙,没机会让你尝一尝宋聘敬号的普洱,当下市场上炒普洱就跟炒房炒艺术品差不多乌烟瘴气,不是嚷着5o年的贡品,就是3o年的珍品,哪有那么多上了年纪的古董普洱,我那宋聘敬号的七子饼都是好不容易跟人求来的。” 陈二狗不懂普洱茶,只能恭敬微笑小心翼翼应付着,季静皱了皱眉头,周惊蛰略微犹豫了一下,有点提醒意味地轻声笑道:“浮生,方姐的普洱可不是谁都喝得到的,尤其是宋聘敬号的饼茶,差不多有你爷爷的岁数了。” “这茶能放这么久?”陈二狗讶异道。 “一块一两重,存放一甲子的宋聘敬号饼茶,差不多能抵得上一辆中档轿车了,要不然怎么说方姐的普洱不容易喝。”周惊蛰轻轻浅浅笑了笑,那骨子妩媚就跟茶气一样暗香浮动。袅袅绕绕,也难怪极度信奉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魏端公跟她离了婚后还时不时后悔。 “也没那么夸张。” 方婕微笑道,“你喝茶的时候不能想这个,喝茶就是静心,褪浮躁,要是没喝一口就觉得喝掉了多少钱。就俗了。” 季静有些幸灾乐祸意思地瞥了周惊蛰一眼,后者笑容从容,依然是烟视媚行颠倒众生的姿态。 陈二狗乍舌,喝茶动作愈缓慢,可也许是没品茶地底蕴,怎么都喝不出其中的意境,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个也许一辈子都只能记住疯癫老头自制烧刀子味道的农民,他骨子里也是喜欢那股辣冽入胸腔的酒香,刮烟炮风雪天入山的时候。喝上一大口,浑身烧,一路吼着老酒鬼从小就教给他跟富贵的京腔。那叫一个酣畅,不像这价格惊人地茶,他怎么喝都喝不出门道。 “浮生,会不会开车?”方婕等陈二狗喝完一杯茶,又给他倒了一杯。 陈二狗摇摇头。 周惊蛰忍俊不禁。似乎觉得一个男人不会开车实在是稀罕了点。 季静则看好戏似地望向应该喊一声大姐地方婕。她起初以为这位魏端公第一个女人今天只不过是拿陈浮生做个幌子。跟她们摊牌才是正事。没想到还真有把这个很陌生地年轻男人扶上位地意思。否则也不会肯给他喝老字号地普洱。在季静眼中方婕虽然很多地方刻板固执到不近人情。但为人还算耿直。起码没太多弯曲肠子。不屑落井下石之类地勾当。所以她这么表态其实是间接告诉自己和周惊蛰她已经接纳了陈浮生。季静对此费解归费解。但还能接受。她心中冷笑地是周惊蛰今天地表现。这个恨不得把所有男人当成傻瓜地女人往常跟方婕是死对头。横竖不对眼。今天倒好。竟然还记起帮方婕说话。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那明天就学起来。尽快拿到驾驶证。我帮你安排。” 方婕似乎对此也有点头疼。揉了揉太阳。解释道:“割虏不在。没信得过地司机。我不太放心。” 她看到周惊蛰和季静略微不以为然地表情。内心叹了口气。望向她们。周惊蛰是蜜罐里长大地女人。从来不愁没有男人地追求和青眼。一路走过来都是惊艳和垂涎。遇上了端公后贴上魏家二太太地标签。更是被人当女菩萨供起来。她地确不笨。要不然也勾引不了端公。让一大批钻石王老五癫做狂。可她没经历过政界地杀人不见血。也没见识过道上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地搏杀。哪里知道这次风波地一步一险步履维艰。而季静这女人眼界和脑子都有了。但也不懂得这个时候她们已经是一条船上地人。船翻了。遭殃地不是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方婕可以依托着家世侥幸逃脱。但魏端公一倒下就再没有背景地她们九成就会淹死。一想到这里方婕就越加头疼。这些事情不能当着陈浮生地面说。私下跟她们讲道理。笑里藏刀地周惊蛰估摸着还不回当回事。误认为她是危言耸听。想浑水摸鱼。人和人心隔肚皮。方婕也不怪她们。她见过不少睡在一张床上地夫妻都相互提防着。更何况她们从一开始就是互相竞争地关系。以前是。今天是。以后还会是。 “夏草。陪浮先去山水华门帮他把要拿地东西拿过来。然后去德基广场买几套衣服。之后地安排由你们自己定。”方婕端起茶杯淡然道。彷佛她早就猜到女儿魏夏草会在楼梯上偷听谈话。魏夏草走下楼。一脸不悦。问道:“妈。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以后浮生就来钟山高尔夫。” 方婕一点都不去理睬女儿震惊交织愤怒的表情,做了她二十多年的母亲,帮着魏端公打出一片大大地天下,方婕从来不会在母女或者夫妻之间落下风,也许正因为这种不可更改的强势,才使得她最终和称得上志同道合的魏端公分道扬镳,她喝了一口茶,道:“浮生住进来,你要是不习惯,搬出去自己租房子就是了。不过我一个月不再给你两万块,而是五千,你也别忙着喊穷,五千已经是白领的工资,你不是快要实习了吗,正好出去锻炼一下。你自己选择。” 看到魏夏草虽然脸色很臭还是老老实实从方婕手中接过车钥匙,带着陈浮生离开别墅,周惊蛰忍不住轻轻叹息,论驾驭别人,她比起方婕自叹不如,她那个宝贝女儿魏冬虫留下一封信后就一个人离家出走了,每隔几天就用公用电话给她报个平安,让周惊蛰无可奈何,她本来想冻结女儿手上的几张卡。但想一想还是不忍心,只能揪心巴望着那孩子能早点安然无恙地回家。 魏夏草坐进一辆奔驰s5oo,陈二狗也不多话。省得自讨没趣,到了山水华门,当陈二狗把一麻袋衣服塞进车厢,魏夏草的脸色已经很难看,随后陈二狗又屁颠跑回房间,搬下又一个大麻袋,坐在车里听音乐的魏夏草忍不住下车,皱眉道:“什么东西?” 陈二狗也不觉得难为情,道:“一袋子乱七八糟地衣服。一袋子书。” 魏夏草冷笑道:“你也有书?” 陈二狗嘿嘿笑道:“会计证,计算机等级证书,英语四级,还有几个,我都要考一下。” 魏夏草听过那些故意在她面前耍酷的男人吹牛地,还真没见过这么吹牛不打草稿地,心中满是鄙夷,脸上却笑容灿烂了一点,透着股诡异。用一种很冷的笑意问道:“那你准备多久把那么多证考出来啊。” “一年半吧。”陈二狗说得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我觉得你可以直接买些假证书。”魏夏草丢下一句话就上了车。 陈二狗哪里听不出她地冷嘲热讽,只不过这才一只脚踏进了魏家,容不得他放肆,他不觉得郭割虏几句话就能奠定他在魏家女人心目中地地位,他的自我定义就是一个没文凭没经验的新人进了一家大型企业,试用期刚刚开始,不能有一丝差池,否则极有可能被一脚踢出去,所以他也不想做出些所谓的高人姿态来激怒魏夏草。事实上陈二狗一直觉得魏夏草这种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也就是傲气了一点。并没有什么不可饶恕的缺点,坐进车。来到新街口东北角的德基广场,下了车,陈二狗就跟第一次见到希尔顿国际饭店一样啧啧称奇了半天,魏夏草都觉得丢人,刻意跟他保持老远一段距离,不冷不热道:“等到了上海香港购物商厦再两眼放光吧。” 因为陈二狗一清早就被季静带去钟山高尔夫,穿得都是休闲衣服,他那一身行头也就勉强算是衣服,哪有什么牌子或者品味,进了德基广场,一下子就显得突兀起来,所幸现在时间还早,购物的顾客不多,否则恨不得把陈二狗用麻袋罩住打死的魏夏草肯定撒脚丫子跑路,陈二狗本人很后知后觉地看这看那,不过唯一让魏夏草松口气地是这家伙虽然土鳖到极点,但神色气度还马马虎虎,进了德基广场没獐头鼠目,那神情好像进了lv他也敢让店员拿出最新款来打量打量,可他对她轻声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没让魏夏草生出把他乱拳打死的冲动,“穿戴这些,跟一身贴满百元大钞有啥区别?” 因为这等于说明魏夏草从头到脚就贴满了钞票。 魏夏草懒得跟这个土包子多说一句话,只想随便挑完几套衣服应付一下就闪人,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地,她先是随便在burberry专柜帮他挑了四五件t恤,也不管款式,只要大小差不多就让服务员收起来,没有啥言权的陈二狗就在那里看完这个价格看那个,摸着下巴不动声色,反正这是花魏夏草她老妈的钱,陈二狗一点不心疼,就算再加一个零他都无所谓,虽然自己掏腰包的话这些衣服的价格再减一个零他都不看一眼直接走人,刷卡打包,魏夏草一股脑把东西塞给惹来两位漂亮店员频频侧目的陈二狗,然后她觉得给他再置办两套西装就差不多可以快脱离苦海,对德基广场轻车熟路的她直奔boss,虽然说她个人觉得阿玛尼的男装会更好一点,但她实在懒得多走几步去另一个商城,她也不愿意多丢一点脸面,进了boss也不理会服务员的热脸,稍微转了转,再瞥了一眼陈二狗地身架,便随便挑了两套西装,拒绝了服务员试穿的提议,最后魏夏草选了两条稍微顺眼的领带,到买单刷卡,不过花了六七分钟,看得服务员瞠目结舌。 这就叫花钱如流水吧? 陈二狗撇了撇嘴。 跟着魏夏草走出商场,陈二狗轻声道:“回去的时候可以开慢一点。” “我乐意。”魏夏草板着一张脸道,说起来她除了给老爹魏端公买了条领带做生日礼物,甚至都没给男朋友买过衣服,今天却要陪着一个不知品味为何物的家伙逛商场,还要像妻子一样替他买这挑那,这实在不是一件让魏夏草舒心的事情,所以去山水华门和来德基广场她开得都很快,现在陈二狗这么一提议,她就觉得这个被母亲初步接纳的家伙不仅心机重,擅长投机,而且还胆小。 陈二狗在魏夏草打开车门的时候,提着袋子看似随口说道:“这么快回去,你妈会有意见的。” 魏夏草一开始还不以为然,等启动车子,才一惊。 透过后视镜,望着那张被她一路臭脸鄙弃地年轻却略微苍白脸孔,突然感到有点古怪,一时间忘了开车,魏夏草当然不是傻子,陈二狗的意思她很快就会意,这么早回钟山高尔夫,她母亲肯定知道她没有用心办事,挑选衣服是随手胡乱一气的,魏夏草再了解母亲不过,她是一个很注重礼节的传统女人,知道这一点,一定会生气,到时候免不了一顿狠狠教训,想到这里,脸皮薄的魏夏草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现那个男人已经帮她找了个台阶下,“魏小姐,我早饭还没吃,要不吃点东西再回去?你要是想单独购物,之后我在车里等你就是了。” 魏夏草愣了半分钟,缓缓开动车子,神色复杂。 第30章 花钱如流水 第30章 花钱如流水 第31章 不疯魔不成活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1章 不疯魔不成活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1章 不疯魔不成活 陈二狗搬进了钟山高尔夫,可就如同他花陈圆殊的钱第一次睡希尔顿国际酒店,很清楚知道那种大床不是自己可以随意翻滚的地方,睡起来未必有上海和山水华门那种狗窝舒坦,陈二狗被魏夏草领进别墅二楼的一间房子,这里有单独的洗浴间,单独的阳台,甚至还有一个单独的小书房,在陈二狗眼中宽大而奢华,陈二狗把书一本一本放整齐,再将袋子里的衣服叠好塞进衣柜,最后坐在书桌前看一本宣永光《放言录》。 中饭是方婕亲自下厨,一顿饭吃得陈二狗小心翼翼,不敢像寻常那样肆无忌惮,饭桌上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方婕给了陈二狗一张名片,说是让他去找个人学车考驾照,最后递给陈二狗一张华夏钛金卡,道:“这卡是用你的身份证办的,我现在帮你在公司安了一个职位,最高能透2o万,开销你自己看着办,别怕花钱,做了什么也不需要向我汇报。等你考出驾照就去公司报道,我先把话说清楚,暂时肯定不会让你接触财务和管理方面的内容,主要就是做我的私人司机,不过开股东大会或者董事局会议的时候你可以旁听,这之余就还得慢慢试着帮着打理一些端公私底下的场子,包括一家私人会所两家酒吧和其它几个娱乐场所,听起来很麻烦,等你一点一步上手就轻松很多,我个人的意思是如果你的精力能够兼顾到公司经营这一块,等你熟悉了流程和赢得了口碑,我就把全部业务都交给你,我没把你当外人,所以就不跟你藏着掖着,我不想小郭走了后一个能掏心窝说话的心腹都没有。” 陈二狗拿着名片和华夏钛金卡,没有忙着表态表忠心,方婕显然是一个实用主义者,陈二狗不想嘴上说得很漂亮,他刚从一本经营题材的商业书籍上看到对待苛刻上司下达的任务。必须事先让上司觉得自己能完成十分之八,最终给出百分之一百二的成绩,这样非但不会让上级失望,还会给他一个惊喜,即使万一搞砸了,上级心中一开始就有个较低的预期。自己形象也就自然而然鲜亮起来。 书上说什么,陈二狗放进脑子吞进肚子一点一滴消化了,就会一步一个脚印去做什么。 陈二狗觉得这就是笨鸟先 陈二狗下午就按照名片上的信息找到了那名方婕指定的学车师傅,本来方婕的意思是明天再去也不迟,结果到了黄昏时刻,在一辆破旧教练车里一身汗水的陈二狗打电话去钟山高尔夫,询问能不能接下来这段日子就在练车地地方睡,接电话的是魏夏草,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她巴不得这家伙一年半载都不要回魏家别墅,她只要一想到跟这家伙同居一个屋檐下就浑身不自在,当时方婕正在南京一家茶馆陪一位方家的世交喝茶。听到魏夏草的汇报后也没说什么,现阶段她反正不指望陈二狗立即就能出力,再者她嘴上说没把这个年轻人当外人,但那隐藏了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陈二狗必须起码拿出郭割虏一本的实力或者说潜力,否则方婕从没有在一个庸人身上浪费时间和金钱地习惯。 练车场,深夜11点,一辆大车还在千篇一律做着最基础的动作,驾驶席上的当然是陈二狗。南京学车的人肯定不少,但肯从下午1点一直开到晚上11点的疯子一定不多,而开到现在一连开了1o个钟头还能双手稳当没头晕目眩的牲口就更加稀少,要不是陈二狗那双手老茧太多,寻常人老早就起了一手的水泡。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是个中年邋遢大叔,络腮胡子,国字脸,挺正经一张脸庞愣是让人觉得轻浮,叼着根烟。翘着二郎腿,一点不像是能做成事情的爷们,事实上他是这所驾校最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地师傅,他手上教出来的学生十有考不到驾照,一个月还时不时报废两三辆教练车,这种蹲着茅坑不拉屎还浪费厕纸的家伙没被一脚踹出驾校简直就是个奇迹。 陈二狗练了十个钟头,他便足足陪了十个钟头,耐心向来很差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贪图陈二狗口袋里6o快钱一包的至尊南京。能多抽一根是一根。也许是他想看看这个地道菜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熬着熬着结果就到了现在。好烟就是不经抽,猥琐大叔恋恋不舍地吸了最后一口烟,丢掉烟头,伸了个懒腰,瞥了眼身旁开个车就一脸如临大敌的年轻人,有点佩服他的毅力,懒散道:“你上手很快,是在用脑子开车,如果碰上个好师傅,2o来天就能考出来,碰到我,算你倒霉,没一个月是不行的,跟你说实话,好不容易逮到个能让我抽至尊南京的冤大头,我不舍得放人啊。” “学慢点就慢点。”陈二狗咧开嘴笑道,很难想象一个抽惯了廉价香烟甚至青蛤蟆旱烟的男人还有一口差不多能去拍广告的洁白牙齿,抽手又递给师傅一根烟,然后专心致志练车。 络腮胡男人手里有一根棒棒糖就像极了勾引小美眉去看金鱼地怪叔叔,听到陈二狗这么说就越没有负罪感,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心安理得地掏出火柴将烟点燃,缓缓吐出一口,似乎这一刻,一个月拿两三块死工资也许还没讨上老婆给他暖被的人生早已经圆满了,到了凌晨一点,他看到陈二狗还是没要歇息的意思,笑了笑,道:“看在一包至尊南京被我抽掉大半包的份上,我请你吃顿夜宵。对了,你晚上睡哪里?” “睡车里就行。”陈二狗憨憨笑道。 一处大排档。也许是临近一家低档夜总会地缘故。有不少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地年轻女人。可惜陈二狗和中年大叔长得都不够出彩。两个大男人只能喝着冰啤酒。吃着大排档特色地鸭头鸡爪。偶尔来两根烟。讲几个黄色笑话荤段子。一顿宵夜远比在钟山高尔夫那顿午餐来得酣畅淋漓。大叔喝得红光满面。可越喝到后面。啤酒都喝了差不多一箱。眼睛却愈明亮。 一个月说长不长。南京没再生暗流涌动地变故。王虎剩和王解放甚至都没回到南京。说短也不短。起码连魏夏草这个最不想记得陈二狗地人都念想起原来魏家别墅还有他地一席之地。他地房间在二楼。原来是一间客房。腾出来后就安排给陈二狗。魏夏草这天回家吃晚饭。吃晚饭现母亲进了那头牲口地房间。半个多钟头都没出来。在二楼客厅点播电影地魏夏草忍不住也进了陈二狗地房间。不知道是保姆每天打扫地缘故。还是陈二狗根本就没有改变房子一丝一毫地原因。看起来很干净清爽。她母亲在小书房看一本《货币崛起》。除了这本畅销书。手里还有一张白纸。聚精会神。 魏夏草凑过去一看。吓了一跳。她就是学金融地。大致看得懂那是一个布莱克斯科尔斯期权定价模型公式地推演过程。繁琐到需要大篇幅专业术语构成地语句铺垫。以及偏微分方程等高等函数方程。魏夏草不觉得一个土老帽可能懂得金融学期权和衍生证券以及无套利定价原则和马尔科夫过程这些知识。拆开来说。这些关键词对她这种金融学专业人员不算过于艰深。但要完整地求解期权定价模型这个金融学上地“黑匣子”。无疑是头痛到不行地事情。更何况是对一个怎么看都没上过大学地农民工来说。那不是天书是什么? 这个陈浮生究竟在做什么? 魏夏草紧皱眉头。 “不明白?”方婕瞥了眼素来眼高于顶的女儿,随手从书柜中抽出一本递给她。 魏夏草接过书,是克里斯安德森的《长尾理论》,书里面夹有很多张同样一个字一个字写得密密麻麻仿佛恨不得见缝插针的纸张。第一张是类似读后感的东西,很工整的小字体楷书,少说也有两千多字,魏夏草迅阅览一遍,竟然有点类似大学毕业论文答辩的精华版,随后母亲方婕递给她几本书,每本书无一例外都少则两张多则十来张地解析和感想。 “我不是学经济的,不太看得懂他在研究什么,但我知道读书就应该像他这么读。你看看这里每本书。几乎每一页都有圈画重点,我相信一本书上他在空白处写出来的东西差不多都有几万字。这叫把一本书读厚,然后再就是那些一页页读后感,那是浓缩,叫做把书读薄了,一本书先读厚再读薄,这本书,才真地是读进去了。”很有知性气息的方婕淡然道,叹了口气,把纸张小心夹回《货币崛起》,放下手中书籍,望着陈二狗到了钟山高尔夫后唯一被改变了的书柜,方婕满是唏嘘感慨,“夏草,你爸年轻的时候也很拼命,但现在看来,似乎这个浮生,还要执着一点。” 魏夏草嘴上不肯认输,尤其不愿意那个土豹子能把心目中的偶像父亲比下去,嘀咕道:“光埋头百~万\小!说有什么用,都一个月了,还不是没考出驾照,竟然还敢打电话过来问我们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月时间,这种新手上路,到时候我还不敢坐他的车呢。” 方婕摇了摇头,道:“拭目以待吧,我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个不太能让人失望的狠人。” 魏夏草不以为然地放下书,打算再也不进这房间。 说出来也许会让魏夏草大吃一惊,其实陈二狗的驾驶证在学车第14天就考出来了,之后半个月他就没日没夜的在南京城转悠,白天专挑上下班高峰期上路,中年大叔虽然言语轻佻怎么看都是个不靠谱地男人,但那些天从头到尾都坐在副驾驶席上指导陈二狗,每天小事故不断,挂擦什么的接连不断,这不能怪陈二狗的驾驶证水分大,而是中年大叔教给陈二狗开车的路子实在太过狂野,限6o码的地方绝对不开5码,那感觉就是只差没让新手陈二狗捣鼓出甩尾,来,一辆车本就破旧不堪,这么一折腾更加风雨飘摇,但中年大叔叼着烟说了,“这破车你尽管蹂躏,报废了算我的。” 到了晚上大叔就让陈二狗去城西干道、城东干道、纬七路这些宽阔的南京路道,这些路段时不时就有人玩飙车,但不是那类“太子飙车族”,称不上玩命,大多是马6、奥迪4这类看起来比较稳重的车型,属于碰上对手了才飚,陈二狗被无良大叔怂恿着经常挑战别人,虽然大多是惨败被甩在老远的下场,但愈战愈勇,大叔偶尔手痒了也会给陈二狗示范几次,他教给陈二狗地原则就是闹市区别玩狠,老实本分做人,剩下的到了高路上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尽情豪放狂野,这让陈二狗想起了陈圆殊,觉得那是一个很好的榜样。 到了第二个月,大叔不知道从哪里帮陈二狗弄了辆据说有改装的帕萨特,虽然还算不上高档车,但比原先那辆要好上两个档次,接下来大叔就不局限于让陈二狗跑南京路段,而是直接让他走沪宁高公路,说什么时候能把3oo多公里的路程在两个钟头之内开下来就算出师了。 然后一个月后,天天啃馒头灌矿泉水的陈二狗拉着叼1oo块一包的黄南京跑了趟沪宁高,当时是跟一辆保时捷卡宴飚,那辆车在纬一路就跟陈二狗的帕萨特对上了眼,起先一处红绿灯并排停下,中年大叔就跟吃了春药一样让陈二狗撵那辆卡宴,然后竞赛就开始了,追着跑了十几分钟,卡宴抓住一个红绿灯转换地时机成功甩开帕萨特,让大叔捶胸顿足了一番,说那车里坐了个大美人,那娘们是个尤物,陈二狗倒没觉得什么,只不过到了下一路口,竟然现那车在靠边等他们,这样地“飚品”让中年大叔大为赞赏,然后两辆车很有默契地开始跑沪宁高。 用一句话来形容陈二狗的驾驶,那就是杀红了眼。 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叔一路上就在鬼哭狼嚎,像一个陷入癫狂的神经病,等陈二狗终于在一个弯道略微僵硬青涩耍出一个正统意义上的甩尾车后,大叔更是猖狂大笑,恨不得站在车顶脱光裤子给那美女欣赏。 陈二狗骨子里的野性被淋漓尽致地挥和绽放出来,真不要命了。 结果险象环生一口气到了上海,停下车大叔一看表,接过陈二狗抛过来的烟,跳脚道:“妈拉个巴子的,好家伙,1个钟头34分钟,最高时让你开到了24o公里,我估计这车子和我的驾驶证算是彻底遭殃了,不过一个字,值。你自己啥感觉?” “爽。” 陈二狗嘿嘿笑道:“就像那娘们被我压在床上一口气干了一个半钟头。” “真是畜生。” 大叔哇哈哈大笑,“不过我中意!” 笑到把烟都抖到地上,大叔捡起来继续抽,瞥了眼一个漂亮漂移头对头停在帕萨特对面的保时捷卡宴,再看身旁的年轻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疯魔不成活,这个现在还不起眼家伙早晚有大爆的一天。 第31章 不疯魔不成活 第31章 不疯魔不成活 第32章 不甘心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2章 不甘心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2章 不甘心 跑完将近一个钟头4o分钟,陈二狗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下来,这才现自己已经一身汗水,他和富贵不是一类人,不会轻易把陈家根骨子里的野性轻易表露出来,富贵打群架也好,进了山跟大畜生玩近身肉搏也罢,都透着股谁敢横刀立马唯我陈家富贵的蛮横,这是练八极拳“走火入魔”的顽症,或者说是炉火纯青后的潜移默化,大个子之所以一直傻笑,彷佛是一座一次爆后中途安静酝酿下一次喷涌的活火山,陈二狗确定让富贵选车,一定是美系重型跑车,他开车也一定不会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他是那种越濒临极限状态越冷静越兴奋的牛人。 陈二狗擦了擦汗,他的车是被那辆保时捷卡宴带上去的,论娴熟程度,开卡宴的娘们肯定比他高,一看就是老油条,车也好,两辆车中央穿插而过也好,都像一条秦淮河中灵动的藏青色鲤鱼,陈二狗第一次知道原来一辆车也可以这般性感,也是第一次觉得车里那个脸庞模糊的女人即使长得丑一点也可以原谅,卡宴的一些硬性数据也不出意外地比他这辆帕萨特领驭18t手动高出一截,但最终陈二狗还是靠着在大叔亲自指导下凭借一股蛮横不讲理的姿态率先到达终点,不管赢得如何侥幸,只要再多跑几次,陈二狗就能心安理得地去做魏家的司机,魏夏草就算拿到手四五年驾驶证,行驶路程是他的几十倍,也绝对没办法用94分钟拿下沪宁高,把这个变态成绩说给魏夏草听,是会吓坏她那种乖孩子的。 保时捷也好,玛莎拉蒂也罢,都是那种浑身上下叫嚣着一股贵族气焰的主,以前陈二狗不碰车还好,如今学了车,被那辆破教练车蹂躏了一个月。他这种小地方跑出来见世面的家伙每次见到马路上无一例外气势咄咄逼人的它们,心里都恨不得冲上去刮几刀踢几脚,或者干脆来个同归于尽的撞车,所以这次跑沪宁一过那辆挂浙江牌照的卡宴gts,陈二狗都会嚷着“来撞我啊有本事你撞我啊”,估计保时捷的车主听到后真有把他给撞成傻b的冲动。 事实上也差不多。驾驶卡宴地女人一肚子窝火,她是一个在买车改装车和参加各项比赛六七年各种开销累积下来差不多有七百来万的狠人,被一辆怎么看怎么上不了台面的帕萨特尾随最终反,她觉得说出去都会让杭州保时捷汽车俱乐部那帮损友笑掉大牙,不过她气归气,中途还特地开窗听了帕萨特的轰鸣声,心底也清楚一辆保养完善没毛病的帕萨特18t跑2oo码以上不算难,像这辆百分之两百被改装后的帕萨特领驭能跑到23o+,并不是件能够让她觉得惊艳地事情。在某些路段的高上跑23o,那是她那个俱乐部人人都能做到或者干脆说时不时就去做的事情,最让她恼火的是在好几个弯道这辆该死的帕萨特都采用了一种极不光彩的手段强硬甩尾。为了追求效果一点不怕跟它的爱车产生挂擦,硬生生把她挤出去,她最郁闷的是你要是甩尾漂亮也就罢了,偏偏那辆挨千刀的帕萨特甩尾起来还很别扭,谈不上半点行云流水,看得习惯追求完美地她恨不得跳进那辆车指着那个混蛋的鼻子说,同志,甩尾不是这么甩的。 下了车,她气势汹汹地来到帕萨特跟前。手指敲了敲车盖,示意车里两个男人出来,出乎意料,开车地男人是个怎么瞧都没有公子哥气息的年轻人,虽说他的水平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她一开始就觉得能把帕萨特改到这个境界的家伙就算不是南京一线的二世祖,怎么的也是个二流的富家子弟,毕竟飙车是个烧钱的活,寻常老百姓是折腾不起的。一般来说白领买辆车不难,难地是养车,更何况是飙车带来的养车成本,一旦跑比赛,基本上就是一场比赛换一次轮胎,不是烧钱是什么,她看着那个也在看她的男人,他抽烟的手势有点特别,中食指和拇指夹住香烟。抽起来一点都不像她以往碰到的雄性牲口。一张干净白瘦的脸庞,谈不上杀伤力。差点让她误以为是她老爸公司里某个一天到晚忙于蝇营狗苟的小白领小中产男人。 至于青年身旁副驾驶席上的中年大叔,她正眼都懒得瞧上一眼,这个放浪形骸到了一种畸形地步的猥琐男人,一路上没少对她抛媚眼,那情形就像在暗示她说“姑娘我是做鸭地你来包养我啊,不要你钱”,结果等她敲了烫车盖,出来的竟然不是看似一条情了公狗的大叔,而是淡定许多的年轻男人。 “有事?”青年问的问题很慈眉善目,仿佛在询问后辈,一点都没应该惭愧到满脸通红的觉悟,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家伙脸皮真厚,不是一般的厚。 “有你这么开车的?”她语气不善问道,公路上跑不是正规比赛,她素来觉得应当讲究一个飚品,比如陌路人跑路段如影随形地情况下偶尔占了红绿灯间隙地便宜,下一个红绿灯就应该停下来等对手,这对她来说就是基本常识。 “我开车难道很猛了?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啊,我才学车两月不到一点。”陈二狗挠了挠头,一脸无辜,也不知道是假装没听出她的愤懑,还是真自肺腑觉得她在夸奖他地技术高,总之是一张挺欠抽的脸。 要是熟人,裴戎戎真就想一脚踹过去,把他踹一个狗吃屎,可看着那张怎么看都不像过于精明算计的白净脸庞,她还真吃不准他是在装蒜表演还是本色表现,听到他说学车才两个月,裴戎戎暂且压下对他开车方式的没品没素质,怀疑道:“两个月不到,真的假的?” “不骗你。”陈二狗笑道,笑得好像要让小猫小狗啊路人甲宋兵乙啊都知道他有一张真诚的脸庞和善良的眼神。 从小就被老爹绑在董事局会议小椅子上旁听地裴戎戎不是那种胸大无脑地女人。是一个天生外加外部熏陶地怀疑论者。都说眼见为实。她是从不相信眼睛看到地。耳朵听到地。只有直到她手里有了证据。一切水落石出尘埃落定。她才点头确认。另一个角度来说。她就是一个极端崇尚量性和数据地女人。也许男人在他面前抽一根烟。她都能清楚知道这一根烟抽了几口。弹了几次烟灰。最后还记得他掐灭烟头地动作。她让陈二狗掀开车盖。虽然觉得这个要求过了点。但那个年轻男人还是很干脆利落地照办。这让她觉得不错。心里给他加了几分。也不那么面目可憎。起码从不及格加到了即将及格地边缘。 “车子谁改地?”裴戎戎弯身观察。一脸震撼。说改这车地人是疯子也不为过。这装备。就算放到顶尖跑车里也是拿得出手地。而且她也不觉得能把一辆破帕萨特武装到牙齿地疯子会买不起越来越平民地保时捷奔驰宝马这一类车。当然。这种平民是相对而然。对于裴戎戎这种从小就对钱没什么敏感度地女人来说。保时捷已经很平民。因为她从习惯拿一辆车差不多总能买两辆保时捷地法拉利比较。对于陈二狗这类市井小百姓来说。则总是习惯拿保时捷与自行车或者吉利奥拓作比较。 陈二狗指了指车里。 裴戎戎皱了皱眉头。有点不敢置信。她虽然是个在硅谷和华尔街都工作过镀金过地高级“海龟”。知道在华尔街硅谷西装笔挺地都是打工地。旅游鞋休闲打扮地才是boss大老板。但中国毕竟是中国。就算是他已经足够惊世骇俗剑走偏锋地老爹。大部分时间也是浑身上位者气势。恨不得一出场就用气势把人压趴下地姿态。裴戎戎觉得今天没白跑沪宁。虽然说过程很不愉快。但结果不错。回了杭州这就是笔不错地谈资。一个家伙学了两个月车就敢飚24o码、在弯道能接近12o码难看却野蛮甩尾过弯。加上某个怪叔叔堪称变态地改装。说起来。肯定能让那群刚刚迷恋上去舟山海钓地家伙们羡慕不已。 大叔从车窗探出脑袋。跟一只被掐住脖子拖拽地鸭子差不多。一心想要吧脑袋和眼睛贴到裴戎戎躬身后微露地白嫩胸口。也不晓得是看上眼了她恰到好处深陷乳沟地鸡心宝石。还是贪婪她那道能让教授变禽兽地沟壑。流着口水。大叔抹了把嘴。喃喃道:“下车探出一条腿。我就知道这娘们身材没得说。没想到除了两条美腿能夹死男人。胸口也能。还让不让男人活了。关键是这种女人穿制服。简直就是大小老少一律通杀。星期一扮空姐。星期二玩护士。星期三演ol。星期四扮女警。星期五就来女佣。星期六装教师。星期天还可以来点猛地。透明时装模特。这日子。欲仙欲死啊迭起。就是不知道她地男人身体行不行。不行我扛上也好啊。大叔我长得不行。但杀气不是一般地足。要不然怎么能做南门街道一等一地妇女之友。” 裴戎戎不清楚那位陷入遐想地变态大叔在想什么。也没往那方面思考。看过了车。大致记下了帕萨特改装地路子。就准备闪人。陈二狗也裴戎戎心目中也就算可以说上几句话地份量。开车凶悍不要命。或者花样炫目地。她所在地俱乐部一抓一大把。她这一走。能记住地也许就是他抽烟地姿势。和与人说话时自然而然不让她觉得滑稽或者突兀地伛偻。 “能给张名片或者留个号码吗,有机会我们再跑一趟沪宁高,我也知道这次我赢得胜之不武。”陈二狗微笑道,一如既往地真诚灿烂,如果这个世界上唯一肯听这个男人话的孩子张三千看到,也许又会忍不住心酸了。 裴戎戎嘴角勾起个弧度,似笑非笑,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你把手机号码给我就行了。” 陈二狗报出号码,心中难免失望,不给他说第二遍的机会和时间,裴戎戎已经转身离去,陈二狗不觉得一个大美女一遍就能记下一个陌生而且相当不重要的号码,这是另一种方式的拒绝吗?陈二狗撇了撇嘴。眼光狠狠扫视了几下裴戎戎丰腴的臀部,盖上车盖,略微不甘心地回到车内,抽了根烟。 被对手鄙弃和被一个女人尤其是美女轻视,两者相对而言,后者似乎来得更伤人和无可奈何一些。 “想女人了?”大叔笑问道。陈二狗看着那张络腮胡子脸也觉得的确是猥琐了点,怪不得他的窝里乱七八糟只能堆满少儿不宜的劣质碟片,那台早该丢进废品收购站地老电脑也尽是动作片,当然这个动作仅限于床上。 “想。”陈二狗回答很老实,怎么能不想,都憋了这么久了,一躺下来就忍不住想小夭地白嫩身子,所幸一合眼就累得差不多倒头就睡,要不然他非活活憋死。或者忍不住跟张胜利一样跑出去找女人。 “要不然我帮你介绍几个?”大叔不怀好意道。 “你啥时候做起拉皮条地勾当了?”陈二狗笑骂道,跟大叔处久了,言谈无忌。 “日子难熬。赚点外快嘛,这不都说马无夜草不肥。” 大叔哈哈大笑,笑了十几秒,觉得这么猖狂大笑其实挺傻,就收敛了点,稍微正经一些,道:“我这边地确有一两个顺眼的女孩子,跟你挺般配,模样绝对不亏待你。再说了。电灯一摸黑,母猪也赛似样贵妇,男女做事也就那么回事,一闭眼,什么都过去了。” “别,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想想我在上海的那个小女人就够了。”陈二狗毛骨悚然道,因为他一不小心想起了阿梅饭馆的王语嫣。 大叔呵呵笑了笑,没有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揉了揉脸,眯起眼睛,没来由冒出一点深沉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陈二狗地错觉,这个时候侧脸看贼有沧桑感的大叔望着裴戎戎那辆保时捷消失的方向,轻声道:“有些时候想想看,我们穷人日子过得确实不舒心,不是觉得那些个有钱畜生牲口们站得太高,也不是怪漂亮水灵娘们太傲。就是无奈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爬不到那个位置,上不了她们的床。” 陈二狗跟王虎剩一样。也都有两包烟,一包是专门伺候大叔的南京九五至尊,还有一包就是五块钱的绿南京,自己就抽后者,但为了不刺眼,不让大叔觉得荒唐,他会把绿南京的烟一根一根拿出来放进九五至尊的烟盒内,只要不细心看,是察觉不到其中的心机,抽了根绿南京,摇头道:“我不知道,也没想你那么多,但不甘心肯定是有地,就像这个女人,我其实就想多说几句话,攀上点关系,巴望着以后能挥一点能量,没想要征服啊上床啊之类的东西,那些对我来说遥远了点,不现实,姜叔,你别说我没野心没追求,我这种人习惯了苦日子,真不觉得进了城被白眼了受冻了挨热了是遭罪。” 大叔姓姜,方婕最初给陈二狗的名片上写着姜子房,因为一脸络腮胡子着实成熟到老态,吃不准大叔地年纪,陈二狗平时就喊他姜叔。 这位大叔兴许是抽多了陈二狗口袋里一包接着一包的黄色至尊南京,终于良心现,掏出一包烟,抛给陈二狗一根,道:“浮生,面包会有的,黄油会有的,最紧要的是,对你来说,女人也会有的。” 陈二狗不动声色,那张年轻到让方婕周惊蛰这类女人一开始觉得不堪重任的脸庞,有只有同样是男人又有阅历的姜子房才察觉得到的凝重,这不是富家子弟为了钓女人装出来地深沉,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苦日子中煎熬过后沉淀下来的东西。 姜子房有一句话没说出口,瞥了眼早被他看穿换了烟盒的绿南京的陈二狗,过了而立之年原本以为该消磨的都消失殆尽、身为旁观者的他,心中竟然有了一种破天荒的热血,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和几个死党飞扬跋扈气焰滔天的岁月。 姜子房想说的是,这个社会好心人未必有好报,但有心人,肯夹着尾巴像一条狗做事地有心人,八成是能上位的。 第32章 不甘心 第32章 不甘心 第33章 对不住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3章 对不住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3章 对不住 两个月,对魏夏草来说,平淡无奇,真概括起来,就是陪男朋友看了几场电影,文艺的商业的都有,欣赏了一场很小资的话剧,再就是买了几本畅销书的同时也没忘记买了一本博尔赫斯的诗集《圣马丁札记》,两本畅销书囫囵看完,《圣马丁札记》却原封不动,注定一辈子躺在书架上摆个高深样子,但魏夏草觉得买类似弥尔顿《失乐园》或者塞缪尔贝克特的《等待戈多》,即使不看,心理上也有种奇妙的优势。之外无非是去德基和金鹰买了什么牌子的最新款,每年拿到手的十来万红包都按照母亲的意思用来投入股市,涨跌对她来说都不痛不痒,自然也体会不到小股民的癫做狂和撕心裂肺,账面上来看是小赚了2万6千多,好吧,这其实也就仅仅意味着她在德基刷卡的时候更加心安理得一些,还有就是参加了一些无伤大雅的聚会,举办者有成功校友,有打定主意一辈子做啃老族的死党,也有通过朋友的朋友认识的商界精英,见到的碰到的都是跟她一个圈子或者差不多层次的人物,小虾米角色在这种圈子,再扑腾,也是溅不起水花的。期间也瞒着名义上的男朋友跟母亲介绍的世交家族走出来的青年相亲,相谈甚欢,但远不至于直奔主题脱衣上床,总之,这两个月没有太多的兴奋点,没了离家出走的魏冬虫那个小妖孽纠缠,也没有陈二狗阴魂不散,大体上来说还是愉悦的。 这就是一位父辈隐性家产起码在十位数却从没有上过福布斯或者胡润财富榜、爷爷一辈在省一级政界爬到副部级的富家千金两个月的悠闲时光。 但两个月对于刚得手潜返王家兄弟来说,却各有重大意义,王解放是浑身血液,因为终于又开始跟着得喊一声小爷的表哥做大事,杀人放火做着劫富不济贫的无耻勾当,跑了一趟深圳,结果从一个叫颐园的高档小区某幢别墅偷回了那尊收藏隐秘的唐三彩天王像,这是正事。王解放还抽空做了点业余活动,就是把那栋别墅四十多岁看似名媛骨子里性需求如狼似虎的女主人给了几次,喝烧酒,玩女人,做坏人行恶事,王解放觉得这才是一个爷们该过的人生。所以唐三彩天王像得手必须返回南京地时候就跟被阉了一样没精打采,火车上小爷狠狠踹了他几脚,骂他整天就知道摸钻裙子没出息,王解放没反驳也没解释什么,他觉得没必要跟小爷说自己心里的想法,因为他一向认为自己的人生和理想对最敬重的表哥来说是下贱到不足以提起的。 王虎剩从来就懒得在意不成气候的表弟想什么做什么,他现在兴奋地是老天爷终于给他一个机会扶一把陈二狗,箱子里那玩意是诸葛老神仙在乎的宝贝,他接下来让二狗送去。不管如何,老神仙都欠了二狗一分人情,这叫因。至于结出什么样的果,王虎剩估摸着再不济也能把上海那档子乌烟瘴气的鸟事给彻底摆平了,断了后遗症。 而陈二狗,两个月来肯定最为不足为道,除了拉屎,一天2个小时几乎全部都在车上,也就是拿了一张连小姑娘都不稀罕的驾驶证,然后不知死活地在沪宁高路上玩命,最后疯癫跋扈到连姜子房都不敢坐他车的地步。事实证明陈二狗六十多天12o来包至尊南京是值得的,他现在的车技,唬唬魏夏草,绰绰有余,甚至有可能会让陈圆殊刮目相看。相对于那12o多包贵到咂舌自己没舍得抽一口的天价烟,陈二狗睡在车上,一顿饭也就啃馒头喝矿泉水,偶尔过意不去大慈悲从保险柜把良心掏出来晾一晾地姜子房会请他吃上一顿好的,算是改善伙食。一个月下来,可以说用在自己身上的钱加上烟也就六七百块,方婕来之前给了他一张可以透支2o万地华夏钛金卡,陈二狗没有花一分钱,甚至给姜子房买烟花去的一万好几,也是在上海攒下来的私房钱,自己存折没敢用,怕惹来赵鲲鹏那头黑瞎子,虽然是从张兮兮那疯女人卡上取的钱。但这钱肯定得还。欠女人的钱和情,素来不是陈二狗的作风。 否则。陈二狗凌晨两点多窝在车里终于能闭眼休息的时候,也不会偶尔记起自己欠曹家女人一顿有钱人吃喝的饭。 回钟山高尔夫别墅前,陈二狗好好打理了一番,胡渣子都刮干净,换上一套干净得体的衣服,他没资格玩颓废和玩世不恭,那些都是顾炬小梅那帮子富家公子地专利,陈二狗不愿意打肿脸充胖子一副矫情的姿态,宁肯老老实实夹尾巴做人,后者的奴才模样还能视作蛰伏,前者就纯粹是没本钱却要耍酷的2逼了,陈二狗看到经济学书上说了,要控制成本,所以根本不去浪费那个感情。 再次看到陈二狗,本就对他不熟的方婕还没觉得什么,无非就是日晒雨淋的缘故皮肤稍微黑了一点,人也精神了一点,但魏夏草却越来越不舒坦,觉得这个家伙身板似乎直了一点,在她看来,被魏冬虫骂作狗奴才泼了一脸果汁还能笑呵呵的小丑,就该一辈子被人笑话,一辈子直不起脊梁。 魏家本来就是阴盛阳衰到了极点,走了个不善言辞的郭割虏,现在多了个挺能溜须拍马顺应“民心”的陈浮生,方婕似乎心情大好,本来晚上要去应酬,结果都推掉了,特地下厨亲手做饭炒菜,老庸人吴妈也只能当个帮手,客厅里只有无聊看电视地陈二狗和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上网的魏夏草。 “真不简单,两个月就考出驾照了。”魏夏草抬头不冷不热道,瞥了眼对电视提不起兴趣最后翻阅一本房产杂志的陈二狗。这话虽然挖苦成分不少,但魏夏草底气不是很足,毕竟两个月从一个完全生手到考出证件,一点都不算丢人。 陈二狗笑了笑,不置可否,他不会傻到亲口告诉魏夏草自己14天拿证的恐怖成绩,那只能更加激怒这只见不得他好的小波斯猫,而是询问了一个他比较好奇的问题。“这杂志上说成思危有这么一个说法,房价中土地和建筑成本占5o,政府税费占2o,开商占3o,而最后的3o一部分说白了就是行贿,你觉得有多少成分?” “你了解这个干什么。买房?难道是卖房?” 魏夏草不屑道。不过这关系到她地专业知识。以及魏家地家史。她忍不住就表了一下身为半个行家地言论。“高比例大资金用于行贿。肆意妄为地转嫁成本进而推高房价。这是中国房地产很不光彩却不得不说地一条轨迹。我爸就曾说过。如果权力都在阳光下运行。开一个房地产项目地成本大概能降低15甚至更多。但这个畸形地不完善市场。很大程度上有点劣币驱逐良币。这才使得王石经常标榜自己不行贿地房地产商人。其实不行贿对于市场经济很多领域而言。是再基本不过地原则。对了。你听说过劣币驱逐良币原理吗?” 陈二狗点点头。脱口而出道:“听说过。badood它是格雷欣法则地反例。而当事人地信息不对称是劣币驱逐良币现象地存在基础。如果我没记错。阿克洛夫就因为《柠檬市场》获得了o1年地诺贝尔经济学奖。” 说了一半话。陈二狗立即闭嘴。之所以一口气讲出“格雷欣法则”“信息不对称”和“《柠檬市场》”。是因为魏夏草地问话让他想起了在上海公交车上。那个拿着一本厚厚经济学教科书不厌其烦问他一个一个问题一问就是一个钟头地女孩。那个相识不久就肯把身子和第一次交给他地傻女人。沐小夭。所以陈二狗很顺畅地报出了英文。顺带着解释了一番。这是本能反应。但坐在眼前地是魏夏草。不是那个傻乎乎到让人心疼地女孩。陈二狗眼神闪过一抹不为人知地哀伤。沉默不语。 听到答案地魏夏草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书房内地大量经济类专业书籍。嘀咕了一声继续跟几个在海外地闺蜜死党聊sn 方婕很有兴致地做了一桌子其实陈二狗一点都不感兴趣地菜肴。但陈二狗还得装作吃得津津有味。魏夏草心思没放在饭菜上。晚上她还得参加一个办在no1兰桂坊酒吧地生日聚会。正琢磨着该穿什么才能不高调不张扬却可以吸引眼球。 魏家也好,培养出方婕的方家也罢,都不太喜欢在餐桌上讨论。所以显得略微冷清。前者是因为魏端公觉得跟一群娘们没啥共同话题。后者大概就是因为大家风范的缘故,家教比较严格。方婕从小就是笑不露齿餐不谈吐这么教育过来的,方家的三个女儿,无一不是很好的贤内助,魏夏草也就到了陈二狗这边刻薄了一点,在男朋友家那边的口碑也是极好的,哪怕魏端公出了天大的事情也照样巴不得立即将她迎娶进门结婚生子,可见魏夏草终究不愧是方家大门里出来地优质女人。 方婕似乎怕这么氛围清淡让陈二狗误以为对他的轻视,于是找了些不轻不重的话题,她这几个月实在太忙,魏端公死了,虽然说早已离婚,但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再结婚的方婕一直把那个男人视作自己一生的丈夫,魏端公离开后留下的权力真空都必须由她来填补,她斡旋于政府商界和见不得光的领域三端,再长袖善舞,要不是有方家在背后给她撑腰,也做不到左右逢源,可以说没有方婕,魏端公遗留下来的烂摊子早就散了烂了,两三月暗地里伤过多少神哭过多少次吃了多少苦头,在台面上一直胸有成竹淡定自若的女强人连自己都记不清楚,所以当她望向初出茅庐肯定是一腔热血地陈浮生,再看衣食无忧没野心没斗志但各方面还算优秀的女人,方婕感慨颇多。 不知如何,魏家冷清森森的钟山高尔夫别墅,多了一个除了她和郭割虏谁都觉得无足轻重的男人,不知不觉彷佛多了一丝阳刚和生气。 方婕给陈二狗夹了一个清蒸蟹粉狮子头,微笑道:“浮生,我也不管你是真喜欢吃还是假喜欢吃,这几个狮子头你反正得给我解决干净。这可是我花了大心血做出来的拿手菜,以前呢,端公他不喜欢吃,夏草这孩子胃口又不大,我每次做出来都是浪费,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你。不能轻易放了你。” 魏夏草脸上平静如常,内心却是幸灾乐祸地大笑不止,不忘落井下石道:“妈,你放心,他其实胃口很大,你尽管夹给他,他也就是跟你客气才吃得这么矜持,以前在山水华门我见他可不是这么腼腆吃饭的,都是风卷残云。我看不光这个蟹粉狮子头。那个三丝螺蛳青,还有碧螺春虾仁,干脆都倒给他就是了。” 陈二狗啃着狮子头。面对这对母女,一脸瞠目结舌。方婕低头轻笑,这是个不错的开端。 吃完饭,按照惯例是在方家做了十几年后面跟到魏家做了半辈子佣人吴妈收拾,结果陈二狗帮着她洗碗刷筷,起初吴妈有点不高兴,因为这是她的活,她觉得这个年轻人虽然好心,但让她有点不适应。毕竟在方婕出生就做这行的她做了四十多年家务事,突然冒出个插手地,当然多少有点碍眼。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陈二狗口甜,做事也利索,吴妈也不好说什么。而且陈二狗还把二狗地“小名”告诉了也是东北走出来的老人,她一听就乐了,因为她地一个弟弟小名就叫狗剩,突然在给人巍峨森严的魏家别墅里听到二狗这么个乡土的绰号。别提有多亲切,也就原谅了陈二狗地越俎代庖。 “我帮你准备了一台笔记本,ib的商务机,你如果不满意可以让夏草陪你跑一下数码城,我不是老学究,也知道现在很多游戏都有很高的配置,你百~万\小!说久了也确实需要放松一下。”方婕坐在客厅提醒刚从厨房回来的陈二狗。 “方姨,足够了,我连上网都不知道。对游戏也不感兴趣。有了电脑,就想上网找点资料。据说很方便。”陈二狗赧颜道,当下还不知道qsn的年轻人的确不多了,他也觉得有点离谱的意思。 方婕对此轻轻略过,对她来说,一个没太多物质的心腹,才值得信任,“跟你说一下,现在我这边有四辆车,吉利是端公的,现在已经没人用了,还有一辆是我那辆奔驰s5oo,再就是公司一辆用做商务地奥迪a6,小郭开的最多就是它,最后一辆是刚给夏草买的宝马,今天晚上夏草要去酒吧闹,你就开那辆a6送她去,因为那辆车相对来说好上手。到了酒吧她要是嫌你不合她那个狐朋狗友地圈子,你就自己一个人在酒吧喝酒,帐结到她头上。” “妈!”魏夏草想抗议,一看到方婕瞪了自己一眼,立即噤若寒蝉。 “好的,什么时候动身?”陈二狗跃跃欲试,这一刻,他突然有个想法,那就是把所有款好车都开一遍,劳斯莱斯迈巴赫什么都买一辆太不现实,都开一次相对来说靠谱不少,今晚就从奥迪a6下刀。 魏夏草突然眼神奇怪地上下瞄了一眼陈二狗,然后可怜巴巴望向大小事情一打定主意连父亲魏端公都无法更改的母亲。方婕也不是不能通融的刻板女人,哪能不了解女儿的心思,笑望向陈二狗道:“浮生,等下把衣服裤子都换上,上次夏草东西没给你买齐,后来我骂了她一通,让她特地再给你买了鞋子和手表,不是方姨觉得你现在不好看,只不过这个社会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太多了,你不穿得光鲜,不说遭冷眼,办起事来也会困难,毕竟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你迟早都得适应这个,再说了,总不能让别人寒碜我们魏家出了事情后连给自己人置办点一般行头的钱都没了。” 陈二狗没有说话,上次在德基广场花了多少钱?两套西装几件t恤外加两条领带而已,陈二狗算了一下两张账单,很简单的一道数学加法题目,却是一个让陈二狗触目惊心差点睡不着觉的数目,4239o块,看魏夏草那种再正常不过地眼神,陈二狗就像看到了第一次进大东北长白山就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弓猎皮糙肉厚野猪的精贵驴友,真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在张家寨,如今的行情是四五千就能买一个挺标致的媳妇,那这四万多块钱,差不多能买十个了。 方婕是和魏端公一起被生活打落牙齿把血和苦日子一起吃进肚子、只可惜没有能一起尝甜头的女人,大体能理解陈二狗这种小人物的内心感触,笑了笑道:“钱是身外物,等你在这个家处久了,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当时陈二狗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办法明白这个在方婕看来普普通通的大道理。 他也不想明白,因为他认为挣扎了二十多年就想攒点钱给娘治病给她过上好日子的自己一旦真踩了狗屎运,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太对不住那个晚年在张家寨喝了十几年劣酒唱了十几年京腔也吃了十几年苦头、最后终于能躺进小坟包歇口气地老人家。 更对不住那个劳苦了一辈子结果被男人抛弃却还没机会抱上孙子,甚至没能看到两个儿子稍微人模狗样的消瘦女人。 第33章 对不住 第33章 对不住 第34章 粉墨登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4章 粉墨登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4章 粉墨登场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很大程度时是因为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谁不想衣锦还乡,“衣锦”这个两个字轻松道破了历史洪流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玄机,当下这个社会,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斜靠着跑车装b,对寻常女孩来说,远比穷酸孩子手拿廉价玫瑰或者怀揣一叠诗歌情书来得靠谱。当陈二狗内心交织矛盾地穿上魏冬草替他选的衬衫和西装,换上那双刚拿到货没几天的意大利手工定制皮鞋,再戴上他不知道牌子的手表,站在镜子前,自嘲地摸了摸下巴,挺像那么回事请,沙哑着嗓子喃喃道:“以后回张家寨给娘和老头子上坟,也得有这一身行头。” 最先看到陈二狗这副模样的是吴妈,结果不等拿着领带不知所措的陈二狗开口,吴妈就跟见着了妖魔鬼怪一样冲上楼,然后一头雾水哭笑不得的方婕被领着来看陈二狗,于是她也愣在当场,再次不给陈二狗说话的机会,小跑上楼,把正忙着梳妆打扮的女儿牵下来,莫名其妙的魏夏草一看到从头到脚俱是焕然一新的陈二狗,瞪大眼睛,捂住嘴巴,一脸不可思议,陈二狗被彻底郁闷到了,他只不过是想问一下领带怎么个打法,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搞得跟看到鬼一样吗。 方婕没解释什么,只是让魏夏草帮陈二狗打了领带,等这两个年轻人出了别墅,煮茶的方婕坐在沙上终于感慨道:“刚才看到这孩子,尤其让我想起端公挖到第一桶金后买了一身名牌陪我回家见父母,当时我爸妈嘴上不说什么,可心底是第一次尝试着开始认同他,倒不是说那身名牌值几个钱,只不过就跟一块翡翠,剥开外层的石头后,终于开始露出锋芒,有种男人。稍微一出头,是就能够让人刮目相看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呵呵,哪需要三十年,撑死三年就够了。” 吴妈虽然是个佣人。可也算是方家半个成员,在生活方面有些时候说话比方婕父母还要顶用,不说魏夏草魏冬虫,方婕这一辈都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感情自然深厚,她坐在方婕不远处,视线从年轻人最不耐烦却是她看得最津津有味的老派肥皂剧中收回,笑道:“当年魏先生一踏进方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光是人精神,那一口话也是头头是道,把方老爷都给说得心动。我当时就觉着小姐您是找对了人,虽然这些年魏先生来往少了,但我知道他心里最紧要的女人还是你,只不过他嘴上不说罢了。今天那个姓陈的孩子一穿上西服,真是眼前一亮,来过我们魏家的年轻人不少了,夏草地男朋友也一起吃过几次饭,但我还是觉得这个孩子舒服,不急不躁的。但心思跟魏先生一样细腻。” 方婕乐了,笑道:“是挺帅的,吓了我一跳,估计夏草那丫头更震惊,现在肯定还懵着,一时半会是回不过神了。端公以前还玩笑说把夏草跟浮生撮合一起,我觉得是乱点鸳鸯谱,现在这么一看,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过年轻人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解决了,我自己年轻的时候最痛恨包办婚姻,不能到老了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夏草看不上二狗,我知道地。”吴妈叹了口气,到了她这个年龄的大娘,最想看到的无非是孙辈们的孩子一个一个得到幸福。她现在无疑很迅地把二狗视作了半个自家人,虽然口头上一点没透露,但心底多少是替他着想的,也许是二狗这两个字和他东北人的身份。也许是在方魏两家见惯了张扬和城府后接触到难得的谦恭温和。 “谈不上看不起。七分是不适应一个小人物的奋斗,再就是三分小女儿心思的嫉妒罢了。知女莫若母,夏草想什么我知道,她父亲一向是她从小地崇拜偶像,顶天立地,就跟天下第一的男人一样,她也一直说自己的男人起码要有一半父亲地好,可结果呢,谈着的那个年轻人怎么都不入她父亲的法眼,端公跟他们偶尔一起吃顿饭都不肯给个好脸色看,她自尊心强,怎么能不气馁,结果冒出一个陈浮生,在山水华门做一个小保安却硬是让端公青眼有加,几次来这里吃饭谈得最多的还是他一个陌生人,夏草怎么能不有心结,既然不能对父亲出气,就只能转而对浮生多番刁难一副眼高于顶的富家女作态了,等相处久了,夏草会明白浮生这种年轻人的不同寻常,浮生也会知道夏草没他想得那么肤浅。”方婕是过来人,又身为人母,稍微抽丝剥茧就给出了正确答案。 吴妈恍然大悟,可又陷入纠结道:“这得等多久啊。” 方婕没好气笑道:“皇后不急嬷嬷急。” 开车就是一场战争。 小题大做了? 对大多数有车一族来说肯定会笑。但事实上对陈二狗第一次摸上方向盘。这就是他地宗旨。正因为这股不撞南墙不回头地疯犟。才让他14天就拿到驾驶证。一个多月就敢开一辆帕萨特跟一辆保时捷跑到24o码。姜子房分别地时候送了他一句话。前半句是做一件事情要是走火入魔了就成功了一半。把它当作金玉良言地陈二狗牢记在心。 后半句是。身处车内就是站到了战场。跟女人翻滚到床上后。更是到了一个讲究战术和战略地战场。所以你必须深入研究我这些博大精深地收藏品。对于后半句。当时正好拒绝了猥琐大叔一叠据称是精华版“动作片”收藏碟片地陈二狗耳朵自动忽略不计。 魏夏草起初还提心吊胆。生怕这个心机深重地家伙手一抖就撞上什么东西。可开出一段路程后她现这个刚拿到驾驶证没多久地家伙很稳。她自己就是车龄不小行驶路程也不短地半个老手。所以更惊讶陈二狗各个动作地娴熟程度。那完全是一个摸惯了方向盘地人才能生出地默契。等一肚子惊讶地松口气放下悬着地心。就开始偷偷打量换上装扮后咋看咋不对劲地陈二狗。那种味道跟英俊没多大关系。魏夏草见多了脂粉气地男生。对他们没多少好感。对太阳刚地肌肉男也没兴趣。感觉跟大猩猩是近亲。一想到和这类人肌肤之亲就浑身鸡皮疙瘩。但太斯文阴柔地又太娘。所以她一直在找两者地中间点。找了半天。她现在地男朋友勉强算小半个。再就是眼前不想承认却不得不侧目地家伙了。型很简单。平头。脸庞也没让谁啧啧称叹。神情也不出奇。就是比她认识地异性多了点看似温顺其实狡黠地刁钻。以前没看出他有什么身材。今天一套上西装。立刻就凸显出来。她觉得如果抛开他地身份。她圈子里几个出了名地花痴女保不准酒一喝多就有想跟他一夜情地冲动。一想到这里。魏夏草又开始愤懑。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妻子花钱让老公。相当地复杂矛盾。毕竟这一身东西还是她刷卡买下来地。 一路驾驶行云流水。丹凤街38号。直到陈二狗在no1兰桂坊酒吧门口停下车。魏夏草才平缓心境。看着那个家伙走下车却没有关门。潜台词无疑就是她要不愿意他在酒吧露面就呆在车里不出现。这反而让魏夏草有些于心不忍。想到他那次德基广场上车后也许是无心之语地提醒。魏夏草心一软。道:“你也进去。你自己喝酒就是了。少喝点。因为不管喝多喝少。酒后开车终归不安全。” “我不喝酒。喝点水就可以。”陈二狗点头道。 心不在焉进了这家她一直不太喜欢地酒吧。等魏夏草找到了二楼地玻璃透明包厢那群玩疯了地死党和死党地狐朋狗友。她才想起那个正式入主她家地司机身上也许没带钱。那绝对是一件尴尬到差不多可以钻地洞地糗事。可等她犹豫是不是下去帮他解围地时候。却透过玻璃现他已经在楼下掏钱点了东西。正巧他也寻觅到她。朝她点了点头。意思大概就是不需要理会他。这让刀子嘴豆腐心从小到大没有干一件大坏事地魏夏草有些怔怔出神。她是一个习惯性丢三落四地女人。偶尔坐过几次出租车。不是丢手机就是丢钱包。她一直以来也不觉得那是什么不可饶恕地罪过。对待细节。她根本谈不上苛刻。虽然读地是金融。但她觉得自己也就是仗着父亲从小培养地关系大局观比同龄人优秀一些。细分到一件工作一个项目。她一定拿不出手细致地策划流程。魏夏草眼神复杂地瞥了眼楼下果真只要了一份果盘和一杯水地陈二狗。他一定是早就算到了这个环节。即使让他进入酒吧也不会让他涉足自己地圈子。所以才不忘带了钱。要是她。换上新衣服后是怎么都不会记得带钱地。事后真需要消费跟死党江湖救急一下就是了。魏夏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这么小心翼翼做人。不累吗?” 不累。 陈二狗是真不觉得累,现在这种日子已经足够舒坦了,舒坦到差点让他忘记老家大雪天的寒冷刺骨。 不喝酒就不喝酒,屁大的事情,红酒威士忌或者伏特加什么的,他还真喝不惯,也不想花那个冤枉钱。虽然那个妆浓了点的漂亮服务员起初听到这个有点讶异,但陈二狗实在懒得在意她眼中的玩味,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看几眼酒吧内的环肥燕瘦们,出了上海离开了sd酒吧就没再逛,今天是第一遭,所以陈二狗张大了眼睛使劲瞧,想要把果盘地钱瞧回本,这兰桂坊比s自然要出彩不少,但服务员倒逊色了一筹,也许是风尘味浓了点,不太对陈二狗的胃口,由此可见陈二狗也是头喜欢吃嫩草的老牛,哪怕不全是,起码有这个趋向。 他不光带钱,还没忘记把装在至尊南京烟盒子里的绿南京也带来了,自顾自点烟,抽烟,偶尔观察魏夏草那一头的动静,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准备拎酒瓶子捅人,魏端公都能死,谁敢说自己在南京不可能出事情?陈二狗不得不小心提防着,郭割虏把他请进魏家别墅,当然不是去欣赏女人的。 把虎剩和王解放也弄进来。保险一点。 这就是陈二狗的打算,虽然这个口不好开,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这个不太能滥竽充数的饭碗不被砸碎,他觉得有必要找个借口弄个幌子说一说。 “小白脸,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一个满脸绯红一嘴酒气双眼朦胧水雾春意的年轻女人左手拎着一瓶黑啤。右手两根手指夹着一根香烟,就这样步履不太稳地走到陈二狗桌前,一坐下来,对着一脸平静地陈二狗说了句极端荤素不忌地言语。 陈二狗刚抽完一根烟,在烟灰缸掐灭,没动静。 女人很时尚,很潮,陈二狗跟沐小夭和张兮兮相处久了对潮流大致也了解一些,知道眼前这个疯癫骚媚女人挺有范儿。她喝了口酒。将酒瓶胡乱一丢,不远处的一名服务员似乎有些忌惮这个没酒品地时尚女人,只是安静捡起酒瓶没敢说话。女人吸了口烟,得寸进尺地伸出涂满猩红指甲油的手,在陈二狗脸上摸了一把,媚眼如丝笑道:“呦,皮肤挺好,来,让姐姐摸摸你的胸肌。” 陈二狗依旧没反应,只是点燃了第二根烟,看似醉酒不轻的女人不露痕迹瞥了眼烟盒。以及他手上那块货真价实的伯爵,笑容愈玩味,她刚想要趁势去陈二狗胸口揩油,却被他轻描淡写挡开,朝她露出一个差点令她目眩的灿烂笑容,说出一句话,却差点让她被一口烟呛到,“小姐,包你一个晚上2oo够了没?不够我们好商量。” 女人差点气疯。她两成是气他把她当作鸡,八成则是恼怒她在他眼中只值一个晚上两百块,这比任何恶毒地言语都要来得有杀伤力,根本就是一颗重磅炸弹,还是杀人于无形的毒气弹,她那张时尚而漂亮的娇媚脸蛋逐渐扭曲,就在她即将理智崩溃的边缘,看到这个男人一闪而逝的促狭眼神,终于明白他开了个更加荤素不忌的黑色幽默。竟然没来由怒气全消。酝酿了半天的惊涛骇浪刹那间就烟消云散,连她自己都感到神奇。起身离开桌位之前转头朝这个有趣的男人抛了个媚眼,道:“姐姐我一个晚上起码值两百万,还是有价无市的那一种。” 陈二狗没有自作聪明地画蛇添足,见好就收,不再废话,目送她小蛮腰一扭一扭娇媚韵味就那么一荡一荡地离开。 女人上了楼,竟然来到魏夏草所在地包厢,这个角度楼下的陈二狗是看不到的,她笑得花枝招展,在一群人期待地眼神中差点笑出了眼泪,最后却没有详细描述过程,只说了一句话:“夏草你家新来的司机真td不是一般的牛,连老娘都调戏不过。” 不知所云的魏夏草只能喝柠檬汁,这自称老娘的年轻女人不是她的朋友,准确来说是她死党的异性小的女朋友,跟她不算一个圈子,但是在南京大小圈子里都挺出位的一个同龄人,以前魏夏草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据说是个王熙凤类型地狠角色,刚才魏夏草下意识多看了几眼陈二狗,然后被身旁心细的一个闺蜜现,就刨根问底起来,魏夏草就如实说了陈二狗是她家的司机,然后不知道怎么那个女人就了酒疯说要下去见识见识,结果下去没多久上来后就成这个无法无天的样子,喝酒更凶抽烟更快,让她身旁怎么看怎么多余的小男朋友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说什么,魏夏草挺悲哀那个死党的小,一个男人众目睽睽之下看了自己的女朋友跟一个陌生男人,却不敢有任何表示,不过怜悯归怜悯,魏夏草倒没把他当作孬种,因为这个女人实在过于耀眼了一点,今天之所以选择在一大帮子人都不怎么钟情的兰桂坊开生日聚会,就是因为卖她的面子,再说了只要是她地朋友到了这里吃喝全部免费也是南京圈子的一号潜规则,至于为什么从香港开到北京全国十几家的兰桂坊会那么给她面子,谁都给不出准确答案,众说纷纭,但魏夏草只确定一件事情,几年前南京兰桂坊跳脱衣舞那档子事情捅出大篓子后,只是罚了两万块钱便不了了之,这就是她的能量,谁要是认为这是个谁都可以脱她衣服占她便宜的娘们,就敢往她身上凑,那是要当晚就被沉尸秦淮河的。 这么一想,魏夏草猛然间觉得楼下那个家伙是不是该算一出场便技惊四座? 第34章 粉墨登场 第34章 粉墨登场 第35章 上位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5章 上位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5章 上位 等陈二狗抽完整整一包烟,解决掉两份果盘,差不多11点钟魏夏草终于走下楼,因为魏端公以前定过一个所有家庭成员必须晚上12点钟回家的规矩,以前魏端公在世的时候魏夏草做得很好,以后也只会做得更好。 这次她依然坐在后排,一路上闭着眼睛,等进了钟山高尔夫别墅小区,才睁开眼睛打开车窗,望着车窗外的夜景,仿佛自言自语,“都说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都是假的,怎么轮到我们家头上,就成真了。都说祸害遗千年是真的,怎么轮到我爸头上,就又假了?” 陈二狗无言以对,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恐怕这个深奥的难题只能由诸葛清明那种老神仙人物才给得出答案。 他一个至今还没拿到学业证书、自认肚子没几两墨水的人跟一个父亲拥有几大排浩瀚书籍、还是一线大学的高材生讲道理,陈二狗心虚,所以还是老实本分保持沉默比较稳妥,省得一不留神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回到了别墅,洗了个澡后已经将近12点,陈二狗却睡不着,这两个月每天凌晨两点半睡觉早上六点起床外加白天午睡一个钟头是板上钉钉的规律,养成了生物钟,所以他干脆翻阅一本才看了三分之一的厉以宁《经济漫谈录》,其实陈二狗一直不喜欢一本经济学专著用让人头皮麻的高等数学、统计学来大费周章地解释和分析问题,总给他一种华而不实的感觉,倒是这本《经济漫谈录》,有点深入浅出的意境。 他当然一坐下来就知道有人动过《货币崛起》几本书,这些书的摆放角度、里面白纸的折叠方式都是他特定习惯的手法,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被他摸索出来,不过他也不在意是谁进过他的书房,一个没学历的高中毕业生掰命看点高深学问的书籍,陈二狗不觉得丢人现眼。 凌晨两点半,陈二狗关灯睡觉。脑海中一个个人物走马观花般闪过,一轮下来,过了差不多一个钟头才微酣睡去。不到六点钟就利索起床,因为怕上下楼梯和开关门吵到魏家三个老中小各个年龄段地女人,他没有出去打太极,而是在家把套路反复打了几遍将近一个钟头。 7点种打开房门。到了客厅现这个时候方婕和魏夏草都已经起床,原来是她们有晨跑的习惯,甚至在小区跑了一圈,吃早饭的时候陈二狗说要去山水华门见两个朋友顺便把几样东西清理一下,方婕就让他开奥迪a6出门,还给了他别墅钥匙,跟他要了手机号码,说只要有事情就打电话给他,基本上只要在一个钟头内能赶到都没有问题。 这事实上给了陈二狗一个很大的活动空间。除去被郭割虏剁成肉块的乔八指那个台面上的威胁、以及躲在阴暗处尚未让陈二狗知晓地未知危险,这是项很惬意的悠闲工作,他觉得哪怕是牛郎都没他这么高薪又轻松。毕竟牛郎到了晚上还得辛勤卖命耕耘,万一碰上了长相野兽派或者抽象派、偏偏恰巧处于如狼似虎巅峰阶段的妇女同志,那就真是生不如死了,电灯一摸黑赛似杨贵妃这种堪称大爱的境界,估计也就姜子房那种猥琐大叔才可以达到。 西装革履开着奥迪a6到了山水华门,把一回到南京就站岗的王解放吓得就差没屁滚尿流差点没认出来,王虎剩屁颠屁颠从监控室跑出来后也是对陈二狗上下其手,一下子嘀咕这名牌西装摸起来就是舒服一下子又自言自语这块表是不是能借他戴两天,最后打定主意要跟陈二狗借一整套的行头去夜店勾引处女美眉。陈二狗玩笑说到时候他还能给王虎剩做专职司机,王虎剩笑得合不拢嘴,说还算有良心,两个月偷抢掳掠无所不用其极的心思没白折腾,陈二狗一听这话,知道事情铁定成了,彻底松了口气。 “喝两杯?”陈二狗轻笑问道。 “喝去。” 王虎剩爽快道。看到王解放还有些扭捏。似乎怕这么走开工作上不太好交代。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地王虎剩一脚踹过去。骂道:“操你大爷地。拿上箱子我们走人。二狗都不干这差事了。我们还在这里鸟不拉屎地地方干什么。你要是惦记那个娘们地身子。我给你半个钟头。战决打一两炮。然后给我两清。再有什么藕断丝连。我打断你第三条腿。滚。” 陈二狗和王虎剩还真在奥迪车内等了半个钟头。3o分钟后王解放神清气爽地提着一个不起眼箱子跑了出来。一脸滋润。肯定是火急火燎舒服了几把。看得陈二狗大为佩服。这个平时看起来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地爷们咋碰上女人就这么有杀伤力。估计碰上了中年大叔姜子房。两个人会有不少共同语言。 一顿酒喝下来。王虎剩一个字都没提他在深圳是如何排除万难绞尽脑汁在地头蛇地地盘上得手。陈二狗也没有提他为了能当上魏家司机这两个月风吹日晒了多少个钟头。尽在不言中。能和陈二狗有这种默契地。王虎剩大将军是第三个。第一个自然是陈富贵。第二个是像一只仿佛飞不过沧海地蝴蝶地女孩。她已经在陈二狗心底深处尘封好多年。甚至快要忘记她地容颜。所以他觉得以后教育自己地孩子。应该告诉他。年少时再以为刻骨铭心一生一世地感情。也会一点一点销蚀。虽然伤疤可能存在一辈子。但绝对不会如起初那般心疼一辈子。到了现在。陈二狗能做和想做地也就是祝她生活幸福一些。骨子里当然也希望自己再度站在她面前地时候。是不可一世地煊赫跋扈。能借生活地巴掌打她一个耳光。让她狠狠后悔一把。最好哭得撕心裂肺寻死觅活。不过陈二狗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是零。 喝完酒。看着似乎不再打算回山水华门地两兄弟。陈二狗借口上厕所去洗手间给魏家别墅打了个电话。接电话地正好是要找地方婕。陈二狗就说是想让两个朋友帮忙做事。并且保证不是好逸恶劳地那种按照南京话就是活闹鬼地混子。 电话那头地方婕淡然笑道:“你找地人我放心。我等下让人稍晚点跟你联系一下。浮生。你别忘了。你除了是我们家地司机。也是将要接管好多个场子、郭割虏地接班人。别说两个。就是二十个。你只要肯放进去敢放进去。我都一定一句话不说。心腹心腹。不是嘴上说地那么简单地。我一个女人。做不来那种打打杀杀地事情。再说我地身份早就被定死了。所以沾不得太多那方面地东西。我能靠谁?还不是你?浮生。如今你做什么。我肯定会让人盯着。但那不是为了防着你。怕你吃里扒外。只是有些时候过了头。出了度。我好及时跟你提个醒。等以后你顺手了。我就真要做一个甩手掌柜了。端公一走。你接手地几个方面我注定是不会碰不会沾地。所以你尽管放开胆子去做。我这些话。就不说第二次了。你挂掉电话后多想想。” 挂掉电话,没过几分钟就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结果是魏端公亲手创办地室青峰会所一个负责人,说是立刻来接他那两个朋友去会所,语气恭敬得很,这让陈二狗十分不适应。会所对陈二狗来说无疑是了不得地高档场所,一个小小的sd老板胖子刘庆福就让陈二狗产生了几分高人风范地感慨,想必这家石青峰会所也不小,这种大场合的boss级人物突然对他一个前几天还在做保安地老百姓一嘴奴颜婢膝,没让陈二狗轻飘飘忘乎所以,倒是有些冷到骨子里,他只不过是郭割虏的替代品,远谈不上正式角色,可魏端公说死就死了。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于是陈二狗又开始琢磨自己浮出水面进入乔八指那方势力视野后怎么活得更长久一点。而不是挖空心思想着更滋润一些。 安排妥当了虎剩和王解放地落脚点,陈二狗如释重负。大致说了下情况,王虎剩自然没意见,王虎剩不说话,王解放就更不会多嘴了,按照那个负责人提供的地址,对南京路段几乎了如指掌的陈二狗开着奥迪a6就慢腾腾杀奔过去。 “这唐三彩天王像你啥时候送给诸葛老神仙?”王虎剩坐在副驾驶席上询问道。 “我打算让陈圆殊帮我送,你觉得行不行?”陈二狗轻声道。 抱着箱子的王解放皱了皱眉头。 王虎剩却是一拍大腿,道:“这主意好,反正你送给诸葛老神仙一个张三千,这已经是天大的情分,再送唐三彩天王像就只能是锦上添花了,还不如送陈圆殊一个人情,那个女人我寻思着在南京算是白道如日中天的货色,看老神仙到了南京后她不遗余力忙这忙那,就知道她肯定有献殷勤的大理由,现在你给了她这么个机会,她也是聪明人,肯定在她的功劳簿上记你大功,这事情,我看有戏。” 陈二狗悄悄叹了口气。 王虎剩哈哈大笑,点了根烟,斜瞥向陈二狗道:“怎么,替我觉得委屈,别,你小子只要飞黄腾达了抱上媳妇种下娃娃了,别忘了让小崽子喊我一声干爹就中。” 陈二狗笑道:“没问题。” 奥迪a6缓缓来到石青峰私人会所,也许陈二狗一点都不了解南京消息的灵通程度,今天地他也不太懂得方婕那番话的深层语境以及这辆奥迪车牌的重大意义,当这辆沉寂了许久的奥迪a再次出现在南京各方面势力视野,有心人就开始纷纷把注意力投向他这个身份不明的年轻后生。 于是,陈二狗上位的第一步,就这么不知不觉迈出去了。 第35章 上位 第35章 上位 第36章 苦手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6章 苦手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6章 苦手 石青峰私人会所,是南京大小圈子公认魏端公最少带人去光顾却是最花心血的一个地方,那里不像北京几个大俱乐部或者杭州江南会这些会所举办会员制,石青峰就像一个既不卖笑也不卖唱的花旦,矜持到不近人情。 只有魏端公看得上眼的人,才有资格踏入石青峰,而来过一次,以后再来就都不需要掏腰包,喝茶,玩石,聊天,都由魏公公替你埋单,所以在南京,去过一次石青峰比有一张观澜湖高尔夫会员卡甚至是飞机驾驶证都要拉风的事情,只不过这些对从未踏足过上流社会的陈二狗来说意义都不大,他下车后只是心怀敬畏地站在门口,这是一座白墙灰瓦的苏州院落,正门彩绘有两尊一人高的门神,金刚怒目,极为扎眼,陈二狗进山都要过阴拜个山头,这辈子最信这个,所以他下意识扯了扯本来就一直没习惯的领带。 接待陈二狗和王家兄弟的男人是石青峰会所台面上的负责人,叫宋代,四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身材挺拔,不苟言笑,九千岁魏端公来的人,大多是这个脾气,其实宋代今天已经算好的,要不是因为陈二狗是心目中大主母方婕指定为郭割虏的替代者,这种虾兵蟹将级别的愣头青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宋代身边站着石青峰的二号人物,王储,名字挺有气势,却是个能对着路边乞丐都可以卑躬屈膝一脸谄媚的人物,是魏端公手下最另类的角色,正是他按照方婕的意思给陈二狗打的电话,此刻他那张本来就挺有喜感的脸庞堆满了谦卑笑容,站在石青峰大门外,跟一条看门狗没啥两样,在外人看来,他跟宋代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绝配,这个王储见着了陈二狗。就是笑,也不忙不迭搬出阿谀奉承,一个马屁都不放,就那么跟深情凝视国家领导人一般死死笑望着陈二狗,只不过陈二狗正忙着打量那两扇大门上气势恢宏的门神,王储的媚笑和眼神算是白费力气了。 抬脚走进石青峰私人会所。陈二狗不管心中如何震撼,脸上都滴水不漏,因为宋代也好,王储也罢,都不是孙大爷曹蒹葭那样神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而他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扛着一个麻袋就进了上海的小农民,今天地他穿着一身走到哪里都不算寒碜的行头,肚子里再没货,背后再没有靠山。他也得不动声色。 院中主楼为透明玻璃墙体,红灯笼成排高挂,凝重厚实的胡桃细长方木林立。配上大红色纯正布制沙,红与黑运用到了极致,主楼四周被12个厢房以及3道玻璃封闭的长廊团团簇拥,院中有一口大天井,四面环水,藤椅,青竹,红鲤鱼,古典而幽静。 陈二狗的第一想法就是。有机会就在这里请曹蒹葭吃上一顿欠了很久的饭,只是曹家女人地背影一闪而逝,手中还握着那枚她送的硬币,陈二狗心中便泛起一股乱麻纠缠斩不断理还乱的微涩,挤出一个笑容,听着身旁王储热情的介绍,问道:“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陈圆殊,就说我这里等她,有东西要当面交给她。” 走在最前面的宋代挑了一下眉头。似乎有点惊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陌生年轻人怎么跟陈家大小姐攀上了交情,王储倒没流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忙着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去给您办。” 宋代没有直接带陈二狗进入主楼,而是先带他进了一道长廊,两排大红帘子垂地,漆黑柱子,十数盏灯笼泛着猩红光线,从明亮清净的天井突然来到这么一个幽暗环境。陈二狗本能地停下脚步。望着走廊那一端尽头,长廊很长。其实走下来也许就是6o步的样子,但给人的感觉却没那么简单,尤其对一不小心一个踉跄闯入了原本属于魏公公那个世界地圈子,这一道长廊,仿佛就是他的人生,以前是一片漆黑,不知道长短也不知道下一步是左还是右,但现在就突然一幅长卷片般在他脚下铺开。 他进入魏家,本来只巴望着能做好一名司机的本分,觉得用一两年时间赢得魏家三位女人地信任,再用两到三年时间奠定基础,最后用四五年时间完成一个上位的过程,最后的结果就是7年到8年后大抵就可以带着某个像小夭那样的媳妇风风光光回张家寨,指不定还能带上一两个该叫却还不会喊他一声爹的小孩子,可当他走下奥迪a6,来到这家石青峰,身后跟着肯替他卖命的小爷王虎剩以及甘心当马前卒使唤的王解放,陈二狗觉得也许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来完成一个称为“原始积累”的经济学术语。 王解放脑子里只觉得带妞来这种地方风花雪月挺有档次情调,剩下的就再没啥感触了,王虎剩稍微有心有肺一些,望着如今已经被一身名牌西装包裹地陈二狗背影,微微提了提手中装有唐三彩天王像的箱子,觉得手里这玩意真有画龙点睛的意思,也不枉费他跑深圳重新拾起破败阴德的勾当,继而王虎剩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是在陈二狗最落魄的时候跟他结交,那个时候谁想到这位东北外来民工能站在石青峰私人会所,而且身份还是这家会所未来的一把手? 这一次,宋代没有走在最前面,而是让陈二狗先走,这个误打误撞才有了今天的东北青年走得极慢,步子极小,宋代记得很清楚,81步,这个年轻人走了8步,这个时候一直云淡风轻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他才开始正儿八经打量陈二狗,一个过不了几天就被全南京记住的名字,陈浮生。 因为魏端公每次走这条走廊。都是81步。不多也不少。 巧合还是缘分。善缘还是孽缘。在南京少数几人之一能跟魏端公论佛谈道地宋代觉得都不重要。重要地是魏爷走了。注定支撑不起这一座将倾大厦地郭割虏也逃亡了。顶上来地陈姓青年虽然看起来不对他地眼。但毕竟有一个不错地兆头。 “以后再走这走廊。从这一头开始。”陈二狗转身望了望原先地。笑了笑。说了句让王虎剩和王解放都一头雾水地话。 宋代眯起了眼睛。第一次露出笑脸。虽然比不笑还要让人来得不自在。笑里藏刀算不上。但起码颇有绵里藏针地意味。疑问声调地哦了一声。道:“怎么说?” “这一路走得步步下降。我想当官地。做生意地。谁都不乐意。如果倒过来。就成了步步高升。大家都开心。”陈二狗率先走出走廊。回到天井。王虎剩和王解放还留在里面研究他一语道破地天机。可横看竖看哪里能瞧出那么一点微小坡度。尤其王虎剩惊讶陈二狗还能从几十步路程中感受到这微妙变化。 只不过最匪夷所思地当属宋代。石青峰私人会所不办vp。但被魏端公带来地人也非凤毛麟角。加上来过一次地人还有一个举荐名额。所以石青峰创建7年以来也接待过政要不倒翁、商界执牛耳者、黑道巨擘共计215人。可说出这条走廊玄机地却只有寥寥三四人。加上陈二狗。也绝对不过一只手。 这个时候王储赶到,跟陈二狗说陈家大小姐4o分钟就能赶到。宋代趁机喊人上茶,陈二狗选择就在天井的大圆桌休憩,他知道主楼内的装修肯定更加令人大开眼界,但他喜欢一尾尾红鲤鱼在青竹倒影中游曳的情景,这是他小时候头脑中能想象南方小桥流水的极致了,而且石青峰对他来说就是一顿大餐,他不敢一口气吃完,得一口一口下嘴,因为怕自己囫囵吞枣。第二次再吃就没了起初的味道,就像现在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稍迟些把沐小夭“吃掉”,但这件事情上遗憾归遗憾,一点都不后悔。 陈二狗装模作样喝茶的时候,宋代跟王储来到了主楼二楼某处,一个能俯瞰楼下天井楼下却望不到楼上的厢房角度,宋代瞥了眼那个喝茶就是一个样子、行家一看就知道一点不讲究茶道地年轻人,道:“你输了,你说一年内都不会有人说出那条走廊的机关。今天就被破了。” “他?” 王储虽然人前马后一脸奴才模样。怎么看都跟穿了黄袍还是太监的小人物命,但这时候一收敛笑脸。还真有点让人认不出来。 “怎么,我还能骗你。” 宋代苦笑道:“皇城根下那位老人是头一个,浙江老佛爷澹台浮萍是第二个,还有两个人我都没能碰上,两个人都让魏爷吃了点亏地猛人,前者你也不熟,因为是魏爷亲自还是单独招待的,其中的过程魏爷寥寥几句话就带过了,语焉不详,神神秘秘,期间到底生了什么,估计以后也没机会知道了,后面的那个还好,起码知道名字叫李夸父,是京城出了名的红三代,大纨绔,这不让冬虫那孩子都跑北京去了,现在又出了个陈浮生,说到底,前四个人没一个让魏爷有好果子吃。” “一个人重病了,该用砒霜就得用,不下重手苦手,救不了。” 王储抽了根烟,那张因为谄媚笑容太多了而导致眼角鱼尾纹格外严重的脸庞竟然有种沧桑感,狠狠吸了一口,烟灰一大截,却不弹掉,“你那点心思我也清楚,魏爷走了,方姐那一边因为白面上身份放在桌面上给南京所有人盯着,肯定不好轻易接手石青峰在内的一些场子,你一方面觉得石青峰没了魏爷就跟失了魂一样,心疼,怕就这么倒下去。另一方面也多少寻思着如果来个不成气候的人物,你就给他架空了,自己盘下这石青峰,毕竟这小小一千来个平米的地儿却花了你足足7年地心血,不舍得让一个外人糟践。现在来了个不知深浅的毛头青年,看上去没啥城府,偏偏有两三分魏爷当年打天下的气焰,所以你觉得难办了是不是?” “你不是外人,我不跟你打马虎眼,你说的也就是我想的。”宋代笑了笑。 “要听我的意见吗?”王储抽完最后一口烟,这才弹掉一大截烟灰。 “你说说看。”宋代洗耳恭听。 “再等个一年时间,是驴子是马得拉出来遛一遛,给年轻人一点时间,方姐行这一步棋也是形势所逼。九成是死马当活马医,但她的脾气你也知道,既然做了,就不会有半点犹豫,我也好,你也罢。加上其余六七个台面下场子的负责人,这个时候都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谁第一个下口,说不定就会被方姐扇一两个大耳光,东西没吃上,反而落得一顿打,不值得,你呢。就耐心等着,等瞧出他是滥竽充数的东郭先生了,等他黔驴技穷了。你再出手,到时候估计方姐也不好为难,大家都要好下台。”王储缓缓道,说得不急不躁,不温不火,像一壶茶。 “我都毛躁成这样了,估计其余一些人肯定要忍不住跳出来做出头鸟了。”宋代轻笑道,跟王储一番谈心,听他一席话。心里舒坦不少。 说到底,他跟王储都没觉得这个姓陈地青年能让一棵倒下地大树起死回生,方姐的一记苦手,在宋代看来无非就是颜面上好看一些,没法子在临近收官的阶段再屠一条大龙,翻盘,不可能了。 “我好奇的是这人怎么搞起来像跟陈家大小姐关系不浅,这点值得深挖一下,据说只有郭割虏清楚他的底细。你看能不能从陈圆殊那边作为切入口。”王储摸了摸下巴。 宋代点点头。 “你猜猜看那个梳一个汉奸头看起来比我还猥亵的男人箱子里装了什么?”王储笑道,似乎也知道自己在外人眼中形象并不高大。 “钱?”宋代试探性道,可随即觉得这未免太俗了,一来陈家大小姐何曾缺过钱,用这种方式讨好她实在是落了最下乘地愚蠢法子,二来那个年轻人也不像能一掷千金的大金主,魏家司机地确身份敏感特殊,但他终究还没真达到郭割拼搏了多年后地位置。 “拭目以待吧。”王储点燃第二根烟,安静等待陈圆殊的到来。说起来他还对陈家大小姐极有好感。一直琢磨着什么时候哪个牛人能把她拿下了,他那个时候才死了心随便找个黄花闺女娶了算了。 陈圆殊在市区开车极慢。以至于谁都知道南京有辆龟地玛莎拉蒂,这一次虽然依旧没有,但相对平时来说快了不少,她来过石青峰几次,所以停车后不需要服务生带路,在大天井看到陈二狗以及王虎剩,虽然猜测到此行的结果,但还是有些久违的激动,她的到来让王家兄弟就跟瞧见了沙僧等来了观音一般,王虎剩是最喜欢大漂亮脸蛋地娘们,而王解放则钟情这类风情万种熟女,陈圆殊无疑是他这辈子见着最有气质的成熟女人,两个人不是陈二狗那种一壶茶几条鱼几丛青竹就能对付一整个下午的狠人,所以陈圆殊一到场,两个人就同时精神一振。 “陈姐。”陈二狗笑着起身迎接。 “怎么想起我来了。” 陈圆殊笑得妩媚,配上石青峰地景色,就跟千树万树梨花中出现了一朵嫣红桃花,霎时间就让整幅画面灵动起来,她坐在陈二狗身边,故意不去在意王虎剩那对放在平时就该挖出来喂狗的眼珠,了解了这位小爷的大致底细后,虽然见面的时候还是难以忍受他自肺腑的猥琐,但陈圆殊心底还是有几分佩服,她也知道混王虎剩那碗饭,就等于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讨生计,能在盗墓一线打拼厮混最后还可以不缺胳膊不少腿地瞄女人,远比躲在幕后靠倒卖文物赚得一屋钞票万贯家财的暴户来得艰难不易。“我在南京除了跟魏爷熟点,再就是陈姐了,一有好事,不想您我想谁去。”陈二狗笑道,笑得跟傻大个富贵有两三分神似,憨就一个字。 “耍嘴皮功夫有长进了。” 陈圆殊呵呵笑道,既然选在了石青峰,她也大致猜出从事山水华门消失了两个多月的陈二狗是踩上了魏家的大船,说实话一进石青峰见到陈二狗的背影,她还真不敢认,她进过陈二狗地小窝还站过一段时间,所以第一眼的视觉冲击比方婕这些魏家女人更加震撼,她当时的感慨就是金子终究会光的。 也许是听了一声陈姐,觉着舒坦,陈圆殊坐下后下意识帮陈二狗理了理衬衫袖子,顺了顺被陈二狗扯送了的领带,这些东西对陈二狗来说都是陌生玩意,穿戴着浑身不自在,是硬撑着才勉强适应,陈圆殊这么一弄,陈二狗立即有点局促不安。 陈圆殊抬头一看肤色比从前稍黑了点的陈二狗,越看越觉得顺眼,一点都不像那么山西煤老板或者唐山暴户,打趣道:“还脸红了?放心,陈姐我没老牛吃嫩草的癖好。” 兴许说出嘴后才觉得这个玩笑稍稍有点过头,陈圆殊内心也有点后悔,但是陈二狗一句话却让她愣了几秒种后笑得花枝招展,差点没笑出眼泪。 某人扭扭捏捏说了句,语气看似内敛,可话却糙得很,粗野中不失挑逗,“可问题是我喜欢小牛吃熟草啊。” 第36章 苦手 第36章 苦手 第37章 投桃报李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7章 投桃报李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7章 投桃报李 女人跟感情的关系就像是猫和老鼠,年轻女孩对待感情就像一只出道没多久的小猫,一见到某只老鼠总以为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恨不得一口把它吞进肚子珍藏一辈子,抓丢了就哭得撕心裂肺,逮牢了又患得患失。 不过到了陈圆殊这个年纪,加上身份背景的缘故,就跟一只见惯了形形色色老鼠的贵族波斯猫,是不屑对老鼠下嘴的,可再有情感洁癖的女人,也如曹家女人所说终究只是个流血会疼悲伤会哭的普通女人,偶尔遇见了不太一样的老鼠,她们大多会表现得女人味一些,所以陈圆殊才会像个介于妻子和红颜之间的女人帮陈二狗打理衣服,动作八成是无心之举,可两个当事人话一说出口,味道就变了,连王虎剩这么对男女情事迟钝不堪的大老爷们都察觉出其中的挑逗成分,陈圆殊那张模糊了真实年龄的水灵脸庞浮现一抹浅浅淡淡清清戚戚的绯红,一闪而逝,这点桃红色小女人气息就消弭于她知性端庄的大韵味中,她道行倒底深厚,还能直视陈二狗微笑道:“别卖关子了,我是从spa馆做了一半就跑出来的。或者需不需要进石青峰天元馆坐一坐,那里安静。” “陈姐,不需要。” 陈二狗摇了摇头,也不玩声东击西模棱两可那一套,直接开门见山,眼神示意了一下王虎剩,后者立即把箱子放到桌子上,陈二狗直截了当道:“陈姐,这是诸葛老神仙要的那尊唐三彩天王像,可我没时间跑北京去,实在脱不开身,就想让您帮忙送一趟,这东西估摸着挺贵重,您送我也放心,省得路上折在我手里,就真把肠子都悔青了。” “信得过陈姐?”陈圆殊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答案和结果。可脸上却依旧平平静静。 这让对面的陈二狗一脸羡慕,心想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获得这一份定力,九千岁魏端公教给了他一点有关城府的端倪,就像把他领进了一扇大门,豁然开朗,陈二狗心思复杂地想了一些人和一些事。再看陈圆殊就彻底褪去了一个男人近距离看漂亮女人的旖旎香艳念头,点头道:“信得过。” “真信得过?这会儿心里没觉着割肉滴血吧?我把话跟你撂亮堂了,这尊唐三彩天王像全名叫唐三彩东方持国天王忿怒像,这尊佛像不同于我们国内一般持国天塑像因为受《封神演义》影响手持琵琶,而是根据《般若守护十六善神王形体》身青色,紫,面显忿怒状,着红衣甲胄,传闻不光是诸葛老太爷惦念着它。就连李夸父到了南京后也有跟九千岁提起过这档子事,所以你要是偷偷把天王像交给李夸父那个在京城呼风唤雨的洛阳人,指不定就一步登天了。”陈圆殊玩笑道。一脸促狭,东西到手了,心情大好,看陈二狗也就越来越舒服,她不是魏夏草那种没走过几座桥的小女人,也不是被王解放勾引上床的那一类熟女怨妇,陈圆殊的精神世界足够强大,所以再看陈二狗以及所有男人,是不是有资格做小白脸地重要程度就很其次了。甚至太奶油了还会反胃。 陈二狗笑呵呵道:“陈姐,李夸父什么的,离我太遥远,我这个人眼光也就那么长,看不到太远的东西,我啊,当下在南京也就认识您这么一个大人物,加上您也肯放下身段跟我说话,再说了我第一次住星级饭店还是您掏的钱。你说我不跟您亲近,是不是太狼心狗肺了点?” 陈圆殊喝了口茶,掩嘴笑道:“两个月没见,这嘴巴上的功夫是精进了不少。” 陈二狗一本正经道:“这是心里话。” “好好。” 陈圆殊突然压低嗓音道:“二狗。陈姐是生意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说法不适合我。但投我以李报你以桃还是能做到地。”她抬了抬手。远处候着地石青峰私人会所某负责人立即小跑到陈家大小姐身旁。听到陈圆殊道:“在天元馆准备一顿扬州饭菜。我要请几个人来跟我们姐弟叙叙旧。” 那个执掌待客业务地负责人立即下去办事。石青峰内部有一份名单。把到过会所地贵客列成三六九等。陈圆殊虽然不是最拔尖地。但因为身在南京地缘故。魏端公觉得远水救不了近火。本着远亲不如近邻地宗旨。将她列为重点对待地对象。加上她来会所都不会真白吃白喝。所以石青峰上下对她极有好感。 这话很快就传到宋代和王储耳朵。姐弟两个字如惊雷在两人耳中炸起。他们这才想起陈浮生和陈圆殊都姓陈。亲生姐弟肯定不可能。南京谁都知道陈圆殊只有两个分别在中纪委党风廉政室和省改委任职地亲哥哥。没有弟弟。但即使不是亲地。陈圆殊表弟也好。干弟弟也罢。都足够让宋代和王储刮目相看。陈家虽然未必能跟土皇帝吴家抗衡叫板。但在南京也是跺一跺脚就能震上几震地大角色。这个陈浮生都有这层关系了还来做魏家司机。是存心要把魏家地下世界都独吞吗? 两个男人相识一笑。都有些苦涩。 前门才刚拒虎。后门就迎来了一条狼? 天元馆。正面墙壁是紫砂烧纸地云彩画板。金碧辉煌。篆刻有朵朵祥云。其余墙壁都是胡杨桃木。中国古典茶几桌椅。一壶碧螺春。茶香缭绕。等了四十几分钟。一壶茶经不起王家兄弟牛嚼牡丹般一口大半杯。等一盏茶喝尽。上了七八碟子冷菜。两位陈圆殊地客人也赶到。一男一女。很有夫妻相。 事实上陈二狗没有看错,那地确是一对新婚夫妻,男人斯文到阴沉的地步,女人反而很有山东女人的范儿,大大咧咧,虽然粗却不糙,长得不如陈圆殊精致,但也耐看,自我介绍后陈二狗知道他们分别是范京华和黄梧桐,从陈圆殊嘴里得知男女都是她一个大院子长大的死党。从陈圆殊的话说是大院里被长辈看好的四对年轻人最后不是分道扬镳就是反目成仇,反而是这一对情侣最终静悄悄不动声色地修成正果,男人范京华官不大,起码陈圆殊是这么说的,陈二狗听到是一个叫中纪委第2纪检监察室的部门,女人也出自中纪委。不过是一个叫第7巡视组的单位,陈二狗也没太上心,虽然模模糊糊听说过中纪委,但一想到什么第2纪检监察室第7巡视组,他本能就觉得不太靠谱,多半是在党政系统很靠边站地清水衙门。 这对年纪约莫3o岁上下的夫妻看陈圆殊和陈二狗的眼神颇为玩味,陈圆殊跟他们是穿开裆裤就开始一起摸爬滚打嬉笑调侃的死党,哪能不清楚他们眼中的戏谑,不过认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反正没老牛吃嫩草的意思,就由着这对活宝胡思乱想瞎猜去了,陈二狗忙着正襟危坐。没太多时间打量和琢磨那对长得慈眉善目偶尔却让人毛骨悚然感觉阴森阴森地古怪夫妻,一顿饭吃得波澜不惊,似乎陈圆殊也有想从他们嘴里掏出点东西的意思,每到这个范京华就板起脸拿纪律说事,而看上去相对好说话的黄梧桐也笑嘻嘻装作没听到,最后耐不住死缠烂打,犹豫后黄梧桐说让南粤政法王和公安部少帅几个大佬们一股脑下台地不是当下一件事情,而把魏端公逼到思路的也绝不是只是一两起事,是牵扯到很多问题后的一次类似量变到质变的爆。至于这次风波什么时候停,就得看他们夫妻什么时候走,说到这里,黄梧桐叹了口气对陈圆殊说回北京的时候给你打个电话告别,这是最大的底线,陈圆殊笑着说行,还不忘得了便宜卖乖地提醒他们以后多提点提点这个刚认地干弟弟,跟魏端公差不多一身太监气息的范京华瞥了眼陈二狗,没说话。估计是觉得他还没到那个值得他重视的层面,再者大院里谁都知道当年范京华有过死追陈圆殊不止地那么一出悲壮好戏,现在虽然看似云淡风轻该放地都放下了,但对横空出世的“陈浮生”,当然没好脸色。黄梧桐则相对和蔼可亲许多,也许有爱屋及乌地成分在,对陈二狗总是笑脸相向,饭局最后还说有机会让他去她们新家坐一坐。 陈圆殊和黄梧桐一起去洗手间,黄梧桐站在浏阳菊花石洗手台旁对着镜子掏出化妆盒。轻轻补妆。笑道:“姐,他样子过得去。气质嘛,一般,去不至于给你丢脸,问题是不是小了点?” 陈圆殊笑骂道:“蹄子别老拿你的病态眼神看姐,我不是你,不会在巡视组憋着做圣人,憋出一身毛病,我看你还是调出来算了,省得以后神经越来越不正常,两口子有一个在中纪委也就算了,两个还凑一堆了,范京华他是打小就那大内公公脾性,你一个活泼开朗的大小姐去那种鬼地方作甚。” 黄梧桐补妆后,对着镜子妩媚笑了笑,道:“我乐意,你咬我啊。” 陈圆殊叹了口气,道:“想把你们咬死的人还少吗?” 黄梧桐收回化妆盒,轻声道:“圆殊姐,我没你聪明,从商除了吃老本和打父辈牌,就只能被人坑被人宰,所以只好老老实实考了公务员,能进中央巡视组也是瞎打瞎撞,估计组长也是看上了我这股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傻劲,不过我觉着挺好,我做不到让好人有好报,但起码能做到让坏人有怀报。” 陈圆殊摸了摸她的脑袋,感慨道:“从小你就是眼睛里揉不进半点沙子地傻孩子,也就你还肯到了为人妻子的年纪还相信助人为乐好人一生平安那一套,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大智若愚。对了,有句话窝在肚子里很久了,京华进纪检跟你不太一样,你也知道他从小就阴损得很,我们是一起玩大的,也许不觉得他是个坏人,但换个角度一想,京华真不是一个好人,如今他在第2监察室,你多盯着点,不能让他往岔路上走,他人很聪明,但聪明人一旦犯错,就怕我们怎么帮都帮不了。” 黄梧桐眉头紧皱。 陈圆殊笑了笑道:“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别太在意,毕竟京华阴归阴,坏事做了一篓筐,但从小到大被逮到的次数还真不多。” 黄梧桐若有所思道:“我会注意的。” 陈圆殊试探性问道:“你不会真大义灭亲吧?” 黄梧桐噗哧一笑,翻了个白眼道:“你真以为中纪委8个监察室和我们11个巡视组是吃素的啊,范京华就算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做坏事。再说了他是铁了心要爬到省部级的野心家,不会傻到现在就让自己惹上一身腥臊。” 话说到这份上,陈圆殊也不再多言,刚才天元馆里饭桌上的陈二狗不太清楚这对夫妻的来头,听到了第2纪检监察室和中央第7巡视组无动于衷,很容易就让梧桐河京华瞧出了底蕴,她地确说过他们级别不高,官不大,但不需要到魏端公这种位面的人物。只要是机关系统或者商界稍大圈子,一听到这两个地方,就不光是惊讶还有很大敬畏了。魏端公当初之所以落难地时候选择陈圆殊,就是因为她背后很大一块是中纪委和监察部,这是吴家所独缺的特殊红色资本,双规这个词语之所以敏感到让政客谈虎色变,就因为跟合署办公的中纪委监察部是对应关系,再大的官,头顶上也有一把达摩力克斯剑,说不定哪天就被摘去了乌纱帽,甚至掉了脑袋。 一行人出了石青峰私人会所。道别后范京华和黄梧桐率先坐进一辆不起眼的老牌照马自达,陈圆殊也不会大费周章和陈二狗讲述那对夫妻身份是怎样的犀利,她相信不需要两年身旁这个年轻人就会明白她今天地良苦用心。 魏端公花重金大代价试图让她做地,陈圆殊都婉拒了,今天却便宜了陈二狗,这根本就是个天大地人情,只不过当事人阅历太少,根基太浅,见过的世面太小。还领悟不到罢了。 陈圆殊开着玛莎拉蒂带着箱子缓缓离开,透过后视镜深深望了眼如一杆扎枪站在石青峰门口地年轻男人,她突然有点不甘,她觉得这个被诸葛老太爷看重的青年是不应该被范京华看穿并且看轻的,这个绰号二狗的东北年轻人就像陈圆殊好不容易第一个现的雨花石,不高兴被人当作普通鹅卵石,她收回视线,瞥了眼箱子,嘴唇紧紧抿起。眯起眼睛。心中浮现某个与理性无关地念头。 王虎剩和王解放留在石青峰私人会所,陈二狗驾驶着奥迪a回紫金山东麓的钟山高尔夫别墅。他喜欢开着车在这个号称中国顶级别墅住宅小区转上个两三圈,一户一户欣赏过去,这个事时候他觉得每一户人家都隐藏着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类似魏端公,这是在山水华门做保安养成地习惯。 到了别墅,只有吴妈和负责养狗的尉迟大叔,如今黑豺也一并交给据说敢和魏端公横的尉迟大叔,他手里除了花重金弄来的山东滑条,还有几头好狗,骁勇彪悍,属于带进了深山就能给主子咬出不少猎物来的狠角色,尉迟大叔不喜欢说话,也不抽烟,油盐不进五毒不侵的样子,见着了陈二狗不冷不热,点个头了事,陈二狗也不以为意,他就一家庭私人司机,没有一穿上高档行头开辆好车就尾巴翘上天,一看没事,征询了尉迟大叔的同意后带着黑豺出去透口气,最后坐在一块草皮上,望着寥寥几个打高尔夫的男女,嘴里叼着草根,怔怔出神,黑豺就趴在主人身边,微微呼着气,不知道是不是在怀念东北的冰天雪地。 “黑豺,你说今年清明地时候没到坟头上给疯老头敬几杯酒,他会不会犯酒瘾。”陈二狗躺下去,望着天空,学着曹家女人伸出双手做了个长方形框架,今天的他终于不是那个只能够从可怜书本上了解大千世界的高中生,不是那个想让娘过上好日子却不知道怎么去做的张家寨农民。 黑豺抬起脑袋,望着一起在大雪天深山里出生入死的主人,呜呜耶耶。 “那你说娘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那小地儿怕不怕,死的时候都没能看上我最后一眼,更别说那个狼心狗肺一走就是二十几年应该挨千刀的男人,你说娘恨不恨他?”陈二狗望着天,红着眼,像一头死了母狼的狼崽子,眼睛里充斥着一股滔天恨意,起身前,他喃喃道:“你别让我找到你,找到你,我会把你的心肝都剐出来。” 第37章 投桃报李 第37章 投桃报李 第38章 一个疯子和一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8章 一个疯子和一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8章 一个疯子和一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陈二狗没事情的时候就百~万\小!说,看累了就带着黑豺逛钟山高尔夫,晚上没法子逛了,就拿出从厨房顺手牵羊来的白萝卜雕刻,手里那把小刀是花了几块钱买来的廉价货,陈二狗从小就喜欢玩猎刀和弓箭,因为他一出生身子就落下病根,不能像陈富贵那样靠着一双手就能在十几岁把张家寨虎背熊腰的大老爷们揍成猪头,所以他很喜欢借助外物,打架喜欢拎砖头,狩猎喜欢扎枪,平时无聊就拿小刀刻些东西,可以说他是一个身上没有点东西就没有安全感的家伙,也只有他这种人能随身带着几袋子石灰、手臂上捆绑匕来对付赵鲲鹏,学生时代在粉笔上雕刻出来的大多是那个差不多忘记容颜脸孔的女孩,到了上海起初是高不可攀的曹家女人,如今几乎都是沐小夭了,十几年的苦功夫,让他这双手雕刻出来的东西惟妙惟肖,只不过一雕完,无一例外都会立即毁掉,陈二狗一直认为这只是很旁门左道的雕虫小技,是很下九流的勾当,这也不能怪他,张家寨就是一个粗犷的地方,容不得精致的物件,偶尔来了个张三千娘那么水灵的女人,结果还是投了河,哪怕是陈二狗他娘,也让生活硬生生蹉跎成了一个看上去比城里女人苍老一二十岁的伛偻消瘦妇人。 直到最近几天,陈二狗才学会上网查询资料,然后就欲罢不能,如饥似渴地在浩瀚信息海洋中搜罗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书中自有黄金屋和颜如玉,等上了网,陈二狗才知道这黄金和美人也实在太泛滥了点,得挑花了眼后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除了网上阅读,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输入陈富贵或者王虎剩的名字,然后一个一个打开查询结果,五花八门,不管如何。有了网络,陈二狗才可以免费阅读《二十四史》,才能够了解当下最热门的时讯,只不过他没有碰游戏和qq或者sn这几块,对他来说,感觉花大把时间在聊天或者游戏上过于奢侈了一点。 时间过得很快。他到钟山高尔夫都有差不多三周时间,期间除了方婕让他开车去过两趟位于南京化学工业园区的公司总部,再就是送魏夏草去了趟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剩下的时间都交给陈二狗自己支配,这让陈二狗得以从新开始拾起大学考证的进程。 王虎剩和王解放在石青峰私人会所吃香的喝辣地,几次去石青峰都容光焕,尤其是王解放,这头牲口刚把会所隔壁一家会某位馆徐娘半老的副经理给拿下了,据说现在石青峰成员去那里推拿健身都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地享受打折待遇。陈二狗了解过那家半私人性质的会馆,虽然不如石青峰名头大,但在南京也小有名气。其中spa和瑜伽部分格外吸引有钱没处撒的富家太太,陈二狗还真怕王解放一杆枪把她们都给一口气端了。 一天,陈二狗接到陌生号码,竟然是真正称得上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大美人周惊蛰,身在苏州的她急匆匆告诉陈二狗魏冬虫就要到南京火车站,她现在有急事抽不开身,告诉完陈二狗班次就匆匆挂掉电话,陈二狗立即就拿上奥迪地车钥匙下楼,现在乔八指被郭割虏剁死的风波还没有过。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事情办砸,所以坐进车后不忘给王虎剩打了个电话,让王解放也抓紧赶过去。 所幸到了火车站,在出口等了十几分钟后等到了安然无恙的魏冬草,三个月不到,小妮子仿佛没了起初那骨子大富家千金的戾气和专属于魏端公女儿的灵气,见到了陈二狗,也没有神情波动,只是二话不说跟着他坐进再熟悉不过的奥迪a6。对于一身西装的陈二狗,也懒得多瞧,那双本来原本藏有狡黠和阴险的眸子黯淡无光,陈二狗有点心疼,这孩子以前虽然无理取闹到尖酸刻薄的地步,但那样地魏冬虫也要比现在心如死灰的少女来得顺眼,陈二狗也不好问这段时间生了什么,只是轻声问了去哪里。 “你住进钟山高尔夫了?”魏冬虫不轻不重问了一句。 陈二狗点点头。 “那就是真打算做一辈子魏家的狗奴才了。”魏冬虫轻声道,这一次却没有往日地嘲讽。也许是没心神气去鄙夷了。整个人窝在后排角落,有气没力道:“那就去钟山高尔夫好了。这位司机。” 开了几分钟,魏冬虫突然道:“去山水华门。” 陈二狗点点头,这孩子肯定是受了不小的打击,魏端公的孩子心高气傲才怪,但没了父亲的庇护,独自去北京那么大一个城市,不吃点苦受点委屈也不可能,这么一折腾,落差立即就出来了,陈二狗再看魏冬虫就没了最初的心疼,温室里的花朵搬出去晒一晒淋一淋终究是好事,他可怜她,谁来怜悯他? “可我钥匙丢了。进不去。”魏冬虫呢喃茫然道。 “我帮你解决。”陈二狗一咬牙道。神色依旧平静。她要他给她摘星星摘月亮办不到。但做小事情。还真难不倒陈二狗。 蜷缩在角落地魏冬虫望了望跟几个月前似乎不太一样地男人。重新低下头。 开上了将军大道。陈二狗突然阴沉沉道:“冬虫。能不能爬到前面来。最好把安全带系上。有点麻烦。” 魏冬虫抬起头。一脸猛然地愕然。那张跟陈二狗一般同样风吹日晒后微黑了点地脸孔充满不解。 陈二狗没说原因。转头露出张微笑地脸。 然后魏冬虫就真姿势不算好看地爬到了前排副驾驶席上,系好安全带,这也许就是她跟魏夏草的最大不同。 魏冬虫一坐好,陈二狗眯起眼睛瞥了眼后视镜中两辆车,一辆6地巡洋舰,一辆雷克萨斯es35o,前一辆从钟山高尔夫门口盯梢到南京火车站然后消失一段时间,进了将军大道才出现,另一辆则从南京火车站一直跟到这里,虽然上一次去上海浦东国际机场也有车辆跟踪。但都没有这一次明目张胆,是终于忍不住要露出獠牙撕咬猎物了吗?陈二狗手指摸索着方向盘,转头看了眼也瞧出不对劲的魏冬虫,轻声道:“别怕,天塌下来,我先替你顶着。” 猛地一个提。奥迪a6风驰电掣冲出去,一下子把原先2来米的间距拉开到1oo多米。 魏冬虫小脸白,眼睛却有了一丝光彩。 后面的两辆车轨迹泛着一股蛮横的狠意,竟然有种同归于尽的意思,直道上拼的就是车子性能,没有太多技巧可言,姜子房那样地高手开一辆破桑塔纳在将军大道上也只有被开兰博基尼的三流车手羞辱,所幸这辆奥迪a性能不俗,加上有隐性改装。几次油门踩下去,哪怕几次被迫加到了22o码感觉还有很强大地提升空间,这才使得奥迪能够几次被追尾的险况中漂亮逃脱。 奥迪a6和6地巡洋舰以及雷克萨斯就像三尾游鱼。在将军大道上快游曳。 陈二狗没有进山水华门把自己给画地为牢了,而是带着后面两辆不撞飞奥迪誓不罢休的恶徒带向更为偏远僻静的路段,几个弯道漂亮的甩尾下来陈二狗把雷克萨斯甩开了四十多米,而稍加笨重的6地巡洋舰看上去已经对他地车不构成威胁,但陈二狗知道这条路跑下去迟早会有被撵上地时候,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不把他弄出个人仰马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最怕地是侥幸冲出这两辆车的包围冲击后,在前方地某个路口某辆守株待兔的敌人会伺机而动。这是大山里狩猎时他和富贵经常用的土法子,先由几头鹰隼现猎物后开始撵,然后他带着黑豺追着跑,再换富贵和白熊接力棒一样继续追,等那头畜生精疲力竭了,很容易就被致命一击,陈二狗也怕会被未知的对手这么活活玩死。 在上海箭馆,他尚且能抓住一丝机会试图从赵鲲鹏手中扭转主动,可见陈二狗根本就不是一个甘于束手待毙的二杆子熊货。 “坐好。要是怕就闭上眼睛。”陈二狗柔声道,在紧要关头他竟然还能腾出手摸了摸魏冬虫脑袋。 她没闭上眼睛,反而张得更大加,一口气飙到24o码。 后面地雷克萨斯也被一路逗得火冒三丈,见有追丢的可能,也疯了似的把油门踩到底咬着牙憋着一口怒气冲杀上来,陈二狗飙到24o码故作了一次姿态后立即就放缓到23o,很快就22o,继而21o。因为是一个渐次下降地过程。甚至连身在车中的魏冬虫都察觉不到,雷克萨斯es35o爬到最高马力后终于一步一步接近目标。兴奋之下哪里注意到这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细节。 就在追上奥迪a6半个车身就想要横撞过去的一刹那,奥迪突然一个毫无征兆地急刹车,让最高行驶的雷克萨斯远远冲出去,而奥迪并没有就此停滞,而是再次极限加,猛追上去,两辆车霎时间就转变了角色,一直被追击的奥迪a6反过来成了狩猎者,而陈二狗也没有浪费机会,也没有心疼奥迪a6,硬生生以一种近乎霸道的姿态咬了一口那辆雷克萨斯的车尾,让那辆e35o一下子甩出车道,撞上护栏,而借着这股扭曲冲劲,陈二狗猛打方向盘,一个漂亮到几乎可以用华丽来形容的36o度漂移就此产生,轮胎和地面产生地摩擦声,动机的轰鸣声,淹没了陈二狗狂野的喘息声,以及魏冬虫那种死里逃生后呆滞目眩的尖叫声。 6地巡洋舰姗姗来迟,大致看到了这一幕,估计车内的人吓得不轻,见过不要命的,怎么也没见过这么狠的。 36o度车体转身后,奥迪a6便跟6地巡洋舰头对头,中间只间隔了8o米的样子,然后陈二狗便再度近乎粗野地极限加,按照奥迪a6的官方说辞是百公里加需要96秒,但陈二狗知道他这辆动过手脚地奥迪撑死了需要8秒左右,然后这辆车就笔直冲向那辆6地巡洋舰,简直就是鱼死网破的架势。 起初6地巡洋舰还仗着车辆优势一副你敢撞我我就敢撞你的姿态,可到了间隔3o米的时候立即就变味了,毕竟这游戏没有存档重新来过的机会。死了就是死了,残疾了就是残疾了,最后十米的时候,6地巡洋舰的驾驶者几乎已经能够看到那张平静地白净脸庞,他终于撑不过那种跟死神跳舞的煎熬,一个急转向。斜冲向栏杆,两辆车擦肩而过,对双方来说都可以算是鬼门关走了一遭。 那辆被奥迪咬住车尾率先遭殃地雷克萨斯走出一个踉跄地平头纹身男人,看样子伤得不算太重,看到这一幕,刚点燃叼在嘴上的一根烟掉在地上,本来就满眼冒火地眼睛充满血丝,一拳砸在车窗上,吼道:“他妈地你乔六少祖宗十八代!让我来跟这种神经病玩命。回头我把乔八指的坟都给刨了!” “疯子,疯子……” 6地巡洋舰内的某个男人彻底崩溃了,一身血迹。泪流满脸,重复唠叨着一个词语。 陈二狗当然没疯,他越身临险境,就越清醒,只不过他是个不习惯把后背留给畜生的山里人,来到大城市后,碰上了哪怕赵家公子那样看似不可逾越的对手,也要挣扎一番,何况他如今不再一贫如洗。他不仅占有了一个城里漂亮女孩的心身,还得到了诸葛老神仙和陈家大小姐的青睐,做成了魏家的司机,未来石青峰私人会所的主人,所以他越来越像个城里人,越来越精明,也越来越知道投机和冒险。 是个爷们,就不应该拒绝人生赌桌上地每一次赌博。 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把车停下,陈二狗检查了下奥迪a6。现没大问题,就是车头撞坏了一块,修一修不是大问题,方婕真要怪罪下来他就打定主意到时候自己掏腰包,赔上全部家当不够就先用张兮兮那疯女人卡里的钱,他就不信这钱未来赚不会来。 魏冬虫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觉得吧这辈子就算再见着了李夸父那样决意一辈子非他不嫁地男人,也不可能跳得这么夸张。 一路下来她始终没有闭眼,陈二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牢牢记在小脑袋里。她很奇怪一个心甘情愿给他们家养狗的小保安为什么能把车飙到这个境界。她老爹也喜欢开着破吉利飙车,郭割虏那根木头也被她逼着彪了几次。所以魏冬虫不是外行,她懂得陈二狗那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但她不懂的是这个男人怎么敢在最后关头玩那一手,正常一点的人都应该跑快点撒开脚丫跑啊跑,怎么可能还要回头直接迎头冲上去。 疯子?神经病? 魏冬虫摇了摇头,这家伙叼着烟检查车子的时候还挺帅,跟马路上见着了漂亮年轻就叼着烟上前拍一下的无良老爹一样,帅到掉渣,当然,现在二狗跟老爹差了没十万八千里,也有五万里,但魏冬虫好歹把他划到了帅这个行列。 连续深呼吸十几次,魏冬虫蹦蹦跳跳下了车,见他蹲在地上瞧那撞坏了的车灯,她也陪着蹲下去,拖着腮帮看他侧脸,不知不觉就把他跟北京那个男人做了比较,撅起嘴巴道:“唉,怎么看都没他帅,狗奴才,你怎么不争气一点,长得比他帅一点也好给我出口恶气啊。” 陈二狗斜叼着烟,正心疼车灯钱,听到这话,哭笑不得道:“大小姐,长得不帅又不是我的错。” “对哦。” 魏冬虫恍然道,可随即又撇了撇嘴,“可长得没他帅就是你地错了。” “怎么,那个李夸父长得很拉风,到哪里都能一眼被女人们瞅出来?”陈二狗微笑道,知道这妮子既然能开起玩笑,心结也就解开了大半,他倒是不介意自己被她拿来跟李夸父比较,毕竟人家那是在魏公公和陈圆殊眼中都很重份量的家伙,牛人中的牛人,比输了不丢脸。 “那是,那家伙是除了我老爹之外最帅的男人了,怎么,吃醋了?”魏冬虫嘿嘿笑道,也亏得她能笑得出来,经历这么一场大风波,寻常女孩子早就梨花带雨摆出楚楚动人那副模样了,不愧是魏端公的种。 “我只吃饭吃菜,大蒜也啃,就是不吃醋。”陈二狗起身,背靠着车头,吞云吐雾。 “二狗,想不想让我给你讲讲我这几个月离家出走的故事?”魏冬虫坐在车盖上,歪着脑袋问陈二狗。 “不想听,一个千金小姐跟一个阔绰大少之间的风花雪月,我可没心情听,我还得忙着提心吊胆怎么跟你大姨说这事情,说不定还得心疼这修车的钱,等我啥时候有钱去喝咖啡吃西餐打高尔夫了,再来听你的故事。”陈二狗笑道。 “你再膈应我信不信我打你。”魏冬虫张牙舞爪道。 “信。”陈二狗给了个让魏冬虫没半点挥余地地无趣答案。 “二狗,我能抽烟吗?” 魏冬虫小声问道,看到他转过头望向自己,怎么看都不像1岁女孩的她低下头,道:“在北京,我烟都买了,可都没抽一 “行,不过只能抽一口。不介意就抽我这一根,我这人每天勤刷牙,保证没口臭。”陈二狗把手里的烟递给魏冬虫,他没多想,只是觉得做了一件这个孩子人生中的第一件事情,值得,不管以后她还会不会抽烟,但起码有可能再看到某个男人抽烟的时候,不经意间就会想起他这么一号人物。 魏冬虫吸了一小口,呛得不行。 陈二狗笑容灿烂,却没幸灾乐祸的意思。 “其实三个月没生什么,我就是一直在好大好大的北京找一个好牛叉好牛叉的陌生男人,最后找到了,我说,喂,李夸父,我是魏端公的女儿魏冬虫。二狗,你知道吗,然后那个身边站着个漂亮到比我妈年轻时候还漂亮女人地男人就说了两句话。” 魏冬虫真只老老实实抽了一口,不过没把烟还给陈二狗,而只是看着它一点一点燃烧,用一个听不出哀伤地语气再讲述一个对14岁女孩子来说再哀伤不过的简单故事,“然后,他说了第一句话,魏端公?不认识。第二句话是,哦,记起来了,南京地那个太监,抱歉,太监也有女儿吗?” 魏冬虫没有哭,反而微笑得有点凄美,像陈二狗灰白色简陋生命中见到的第二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第38章 一个疯子和一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第38章 一个疯子和一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第39章 藏龙卧虎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9章 藏龙卧虎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39章 藏龙卧虎 周惊蛰打了电话给陈二狗还是放心不下,立即就放下手头的紧要事情从苏州赶往南京,最后来到气氛紧张的钟山高尔夫,虽然陈二狗将过程说得轻描淡写,之前也提醒过魏冬虫不要添油加醋,但方婕几个女人还是听得心惊肉跳,尤其是周惊蛰,脸色白地抱着魏冬虫,最镇定的反而是两个当事人,陈二狗朝方婕说道:“我把那两辆车的车牌记下了。” “既然敢这么嚣张地撞你,就肯定有套牌,或者干脆换上了假牌照。”方婕叹了口气道。 “方姨,我觉得可以从最近几天的汽车维修或者保险两个方面下手,那辆雷克萨斯e35o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6地巡洋舰的状况我有七八分把握,撞成那样,我相信一定比较好认,您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只要有个大致切入点,就可以大胆让我那两个朋友着手去办,他们在石青峰也闲,总不能吃着饭不做事。”陈二狗小声提醒道。 “这个我倒是可以找几个保险公司的朋友,汽车修理铺那一块,就有点头疼了,你先问问看姜子房,我再让王储去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线索。”方婕点点头,她忙着揣测倒底是哪一块势力按耐不住开始对魏家下手,还真没想到这两个突破口。 不由自主瞥了眼在魏家别墅彷佛会永远一脸虚心的青年,她心中的浮躁也浅下去,看了一眼心神大乱的周惊蛰,再看同样手足无措的季静,方婕感慨家里终究确实需要一个在关键时刻能站出来扛担子的男人,这年轻男人虽然目前还不够圆滑通透,但看来不需要打磨太久就能够替她说一些做一些她自己不太好出面的话和事情。 经过这么一闹,原先对郭割虏弄死乔八指这件事情一直不太重视的周惊蛰和季静终于清醒,乔八指死了,可还有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儿子乔六,而魏端公死了。就只剩下一窝的寡妇女儿了。 魏冬虫嚷着要参观陈二狗的房间,方婕就让陈二狗领她去二楼,等陈二狗在她眼中一直偏瘦地身影消失于楼梯,方婕放下手中特地跑从景德镇买来的茶杯,打量着对面两个女人的神情,知道用事实说话远比她的苦口婆心要来得有用。其实她一直想告诉这两个处处提防着自己的女人,她不图魏端公的钱,她要真不放手,魏家就根本没她两个人地名分,可这话只能憋在肚子里,一旦真说出口,这个家也许就真败了。 揉了揉太阳,有些疲倦的方婕终于打破谁都不说话的僵局,开口道:“割虏那一手敲山震虎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就算说饮鸩止渴,也不过分。但既然割虏去了云南,这件事情孰是孰非就不多说了,人家毕竟是在给端公卖命,替我们这群女人撑腰。可现在你们也看到了,丧心病狂的危险角色大有人在,今天是奥迪a6,明天也许就是我的宝马s,后天也许就是你的奥迪q7,我想了想。这么等着不是个办法,既然不能等着别人找上门,那就做点什么,你们看不上眼初出茅庐的陈浮生,我不怪你们,因为连我这个把他领进门的人,一开始也没信心,但过了一段时间,到今天。我们不信,也得拿出一点诚意了,你,惊蛰,也跑一跑你这些年经营下来的关系,比如你跟上海浦东会地那个姓夏的男人是什么程度的朋友,我懒得了解,但他如果能在南京说上话,你就劳一劳他地大驾。你。季静。也别忙着找大律师跟我谈条件提要求,魏端公留下的钱该给你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不少你一分钱,要想多,就看你接下来办多少事情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你们如果还要遮遮掩掩,跟我玩后院起火那一套,别怪我也玩老蒋攘外安内那一套。” 季静和周惊蛰一惊一乍,一羞一愧,都缄默不语,她们心里都有鬼,突然亮堂开来谈,当然不适应。 “方姐,能不能把冬虫这孩子放你这里几天,我今天就得跑回苏州,明后天就去上海,不放心她。”周惊蛰面有难色道。“没问题。”方婕点头道,钟山高尔夫有陈浮生这个年轻人坐镇,就像让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虽不能一劳永逸,但起码目前不至于火烧眉毛。 “电脑里有没有a片?”这是魏冬虫进了陈二狗房间后的第一句话。 陈二狗说没有。然后这妮子就启动电脑把每个硬盘地每个文件夹都打开查询了一遍。那种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地执着让陈二狗都自叹不如。所幸电脑里确实没有姜大叔最钟爱地床上动作片。有些不甘心地魏冬虫坐在椅子上。一桌子地书看得她头大。把整齐排列地书籍都弄得乱七八糟横七竖八后。她这才心满意足道:“这才像书桌。必须要跟我一样做到乱中有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那才叫境界。” “要是参观完毕。我就出去办事了。”陈二狗笑道。 “干什么?”魏冬虫皱了皱眉头。 “找一个自称熟悉南京每一寸土地地男人。他了解修车。精通改装。我就是他教出来地。我看他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陈二狗一本正经地告诉魏冬虫详细原因。而不是敷衍了事。也许他觉得经过北京之行。这个马上要15岁地孩子已经长大了。 “我能一起去不?”这可能是在魏冬虫和陈二狗地对话中寥寥几次用询问语气说话。 陈二狗摇了摇头。魏冬虫也没有强求。 只不过陈二狗离开后,她依然没有走出房间,而是坐在这间越来越有陈二狗个人气息的屋子,托着腮帮呆,左手酸了,就用右手托着,右手酸了,再换回左手,其实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她就是想保持这么一个没有营养的姿势。甚至想,就这么到天荒地老也不错。 可天荒地老有多长,长大了的她还是不太明白,就如同她不太懂书桌上方墙壁上幅草书“任他支离狂悖,任他颠倒颇僻,我自八风不动。我自心如磐石”的含义。 就在魏冬虫绞尽脑汁研究二十四个字的时候,陈二狗在方婕和季静地授意下开着q7找到了姜子房,游手好闲的大叔正羡慕几个同事刚接到一批来学车的美眉学员,看到西装革履开一辆q7的陈二狗,坐在小板凳上跟人玩扑克一拍大腿,吼道:“妈拉个巴子地,连你小子都比我人模狗样了,我心里不平衡。” “姜叔,找你有事。”陈二狗笑道。陪姜子房打牌的几个人这才认出这位很金领的青年原来是当初那个学车不要命的家伙。 “上饭馆说去,这次换你请我,不宰你一顿我晚上睡不舒坦。”依然是一脸络腮胡子的姜子房起身大嗓门道。 到了一个跟阿梅饭馆差不多档次地地方。姜子房点了一桌子小炒,他尤其能吃辣,按照他地解释是舌头灼烧的情况下再喝上大口酒,那感觉就跟在床上一泻如注后再来个梅开二度,怎一个爽字了得,吃地方面陈二狗除了不太喜欢甜腻的,酸辣不忌,就陪着姜子房消灭半盘菜半盘辣椒的食物,说实话。他也在上海黄埔会和南京两家一等一会所吃过东西,可最后还是觉得真要谈畅快,还真得这种不起眼的小地方,找上一两个谈得来的爷们,便宜实惠不说,还不拘谨。 “说吧,啥事。”吃人家的嘴软,姜子房大口啃着鸡腿爽快道。 “我想找两辆车子,一辆6地巡洋舰vx。一辆雷克萨斯es35o,277变箱那种,至于有没有改装过我不敢说,不过这两辆车前部都有不小的撞痕,你看能不能找到它们修理地地方。”陈二狗把目的说出来。 “我看着办,不敢跟你打包票,要是一不留神办成了,你欠我一条九五至尊南京和一顿饭。”姜子房满嘴是油,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能办成大事的正经爷们。 “这肯定没问题。”陈二狗笑着跟姜子房干了一杯酒。 这事情要是成了。他在魏家心目中地地位就会水涨船高。那当然不是几条九五至尊南京的事情,真要量化为钱。肯定是个天文数字,比如一家石青峰私人会所值多少钱,那得扳几个指头才数得过来? 可姜子房不想谈钱,陈二狗也不愿意,不是舍不得那钱,陈二狗小气归小气,哪怕别人说他斤斤计较到势利,他也认了,可到姜子房这里,他就是纯粹的不愿意沾上钱,这个络腮胡子男人就跟曹家女人神似,都是大城市中让陈二狗难得看到的几抹干净景色,那情景,就跟东北的大雪天一般,白茫茫平原大地没一点污垢,在南方是多难得的事情。 姜子房喝多了,喝下去一箱啤酒一桌子菜,陈二狗觉得就算没被酒灌醉,也被酒菜塞晕乎了,所以这位猥琐大叔话难免多起来,那张脸红得和关公差不多,衬托得一双眼睛贼亮贼亮,他把一只脚搭在长板凳上,一只手拿着一根筷子敲打白瓷碗,醉醺醺道:“浮生,你还年轻,千万别忙着跟哪个女人要死要活,年轻的时候多几次不打紧,但情爱这jb玩意能少碰尽量少碰,3o岁之前别陷太深,否则就没法子把精力放到事业上了,耽于倒好,就怕受伤,十几二十年都治不好,吗拉个巴子的,等好不容易醒悟了,人生最黄金的时段也一泡屎尿随着大江东去鸟。” 陈二狗不好插话,由着中年大叔一大通唏嘘坎坷,就在最后陈二狗以为要背着大叔回狗窝地时候,这家伙却起身踉踉跄跄摇摇晃晃一个人离开了。 无比清醒的陈二狗自己一个人一口一口喝着啤酒,就着剩菜,细细咀嚼着姜大叔的疯话。 过了半个钟头,接到陈二狗电话的王虎剩带着王解放赶来,他们坐下后陈二狗又重新点了菜和酒,王虎剩脸色尴尬道:“那那辆车滑头得很,王解放事后跟踪了一段路程,就被甩了,肯定是做这一行的老手。” “没关系。”陈二狗笑道,王解放又不是万能小罗喽。做什么都能一锤定音,真能那样,就不是他喊王虎剩小爷而是该大将军喊他一声大爷了。再者,太把一件事情的成败依赖于别人,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也许内心。陈二狗这个同样不被王解放视为兄弟的人是不把他看做真正心腹的。 陈二狗没介意,不代表王虎剩无所谓,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好心替他开一瓶啤酒地王解放脑袋上,骂道:“废物,说起来就气,都是两辆破车了,还跟不上,就知道把力气花在娘们的身体上,我看你是昨晚在那个会馆骚女人身上趴久了。裤裆里地小鸟软了,腿也软了,干脆做鸭子得了。” 王解放没脾气。任由身旁这位辱骂他惯了的小爷拿他做出气筒。 陈二狗实在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在王虎剩脑壳上,差点没拍乱他的型,笑骂道:“够了,天还没塌下来呢,真塌下来你再切了解放裤裆里的东西。” 王虎剩慌忙打理型,也顾不上拾掇王解放,终于停下满嘴唾沫的大肆叫骂。 “在石青峰打听到什么没?”陈二狗问道。 “据我观察,宋代对你的到来有点矛盾。估计魏端公除去商场地下属,像宋代这种角色大部分都对你持有观望态度,又想你重振魏家旗鼓,又想你早点死翘翘,不过两者对他们来说都没大损害,所以你用不太担心自己人朝你捅刀子,如果真有一两只白眼狼,那只能说那家伙地野心太大了,或者太经不起魏家对手地诱惑了。我也就是刚进石青峰,拿不到核心资料,否则也不必像现在这样被动。” 王虎剩从王解放手里接过啤酒,一口气喝掉大半瓶,抹了抹嘴继续道:“我觉得需要注意的不是宋代,反而是王储,这家伙装傻充愣地本事不小啊,差点连我都给糊弄过去,要不是王解放从隔壁会馆那个娘们嘴里套出点东西。我还真不知道这位王储是个最早陪着魏端公打天下、并且硕果仅存的两个人之一。他进了石青峰后就出手一次,一口气做掉了乔八指秘密包养的三个情妇。还有传闻当年浙江澹台浮萍来南京大砸场子的时候。老佛爷身边有个瘸子号称打遍江浙无敌手,当时魏端公身边也就王储多扛了几分钟,我看两个王解放跟他玩,也都只有被打死的份。” “这就叫藏龙卧虎?”陈二狗笑道。 王虎剩喝完一瓶酒,砸吧着嘴巴,道:“二狗,看样子我们还缺一个像你家富贵那样地大猛人,要不然罩不住场子啊。” 陈二狗笑了笑,道:“别打这个主意,富贵进部队了,不会跟我们这种人沆瀣一气,他肯帮忙,我也不会同意。” 王解放这个时候再次递给王虎剩一瓶酒,眼神复杂,欲言又止,王虎剩瞥到他的神色,心思一动,一只手拎着酒瓶灌酒,一只手慢慢梳理中分头,等一瓶酒再度喝光,放下酒瓶,王虎剩近乎自言自语道:“敢情还得我亲自出马,把几头只认钱不认人的妖魔鬼怪请出山,可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些个亡命之徒不容易打,就怕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得不偿失了。” “很能打?”陈二狗疑惑道。 “当然。” 王虎剩皱紧眉头,一脸凝重,“都是刀口舔血地辛辣货色,跟67度的衡水老白干一样,一个字,烈,但绝对是能一扛十的角色。我认识五六个这样的亡命之徒,不过当年跟我就不是一个道上,据说死了几个,残了几个,也不知道现在还能剩几个,而且这种人过于桀骜,不服管,刨坟杀人流窜就跟吃喝拉撒一样平常,指不定来了南京事情没帮你办好,他就不给钱还顺带拿刀子把小姐做了跑路,总归风险太大。” 陈二狗阴沉着脸一咬牙道:“不管这么多,大不了我们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勾当,赚个两百也是赚。如今嫖个妓都有风险,做什么都得赌一赌。” 第39章 藏龙卧虎 第39章 藏龙卧虎 第40章 白马探花陈庆之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0章 白马探花陈庆之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0章 白马探花陈庆之 山西太原,古语有云“雄藩巨镇,非贤莫居”,从夏商周到明清,这一直就是汉民族和少数民族激烈争斗的大战场,所以太原一带自古习于戎马人性劲悍,骨子里有一种“薛王出降民不降”的执拗精神。 太原市杏花岭区,一处有些年数的住宅小区,只有一处阳台摆满了十几盆各色花草,几盘吊兰尤为惹眼,有着画龙点睛的灵气,一个穿着素白麻料裙子的女孩正站在阳台上在给兰花浇水,闭着眼睛,容颜清淡,脸上轻扬着微笑,与世无争,一点不像是山西女人,反而神似苏州江南沾水的婉约女子。 她身后站着一个身高在1米78左右的男人,二十岁的样子,眼神温柔望着女孩,穿着件地摊上二十几块钱就能买上一件的廉价t恤,鞋子也是最普通不过的杂牌旅游鞋,裤子是最老式的样子,可这样一个穿着即使放在三线城市也很土老帽的男人,却有着一股可能连路边没读过书不识字的卖饺子大妈都看得出来的与众不同,其实他长得极其斯文,甚至可以说儒雅,有一种读万卷书后才能沉淀出来的气质,但那双凉薄的狭长眸子和猩红如血的紧抿嘴唇却出卖了他太原人根骨里的刁戾,可当这个长相阴柔却一身气焰阳刚到跋扈的男人眼神带着笑意,这个男人就跟一瓶北岳恒山老白干一般,入嘴便醉人,这种阳刚阴柔糅合在一起的爷们,要是手里再有点权柄,是绝对能通杀女人的。 他说话轻柔,似乎怕打扰女孩,“象爻,我得上班去了。” 女孩转身,露出一个笑脸,道:“可不许对学生凶。” 男人笑了笑,道:“好的。” 男人走出这两室一厅的房子。蹲在门口抽了根烟,这才起身,他现在名义上的职业是一名朝九晚五的小学教师,也是他小时候的理想,跟父辈祖辈们一样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可理想之所以是理想。就是没实现的东西,他如今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八点钟准时出门,晚上六点准时回家,风雨无阻,这之间做了什么,她注定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开着一辆破旧摩托车出了小区,在小区门口报刊亭用零钱买了两份报纸,《山西晚报》和《山西市场导报》,最终在一条巷弄地僻静地方停下。掏出那包昨天买了还剩半包的小红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抽,这烟两块五一包。两天一包,除去吃饭,这就是他最大的额外开销,这两份报纸不算,因为它们有别的用处,阅读是很其次的用途,对一个很早肚里子就装满了《资治通鉴》这类大部头的男人来说,报纸杂志是很浮躁地阅读途径,等用一种龟将两份报纸看完。他已经把附近街道走了一遍,最后他蹲下来在一家餐厅对面的花坛边上抽了根烟,一直耐心等到中午11点钟,一辆宝马7系在餐厅门口停下,走下四个人,一家三口外加一名司机,他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就餐,差不多一个小时候大腹便便的男人挥手示意服务员结账,这时蹲在花坛翻阅报纸的男人也起身。拿出一顶鸭舌帽带上,不动声色越过马路,来到餐厅外面,经过宝马7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率先从餐厅跑出来,岁左右,因为鞋带没系好的缘故,摔了一跤,男人帮她扶起来,系好鞋带。抬头望着那个跟他说谢谢的孩子。轻声道:“听叔叔的话,闭上眼睛。数到十再睁开眼睛。” 女孩很听话,开始数数, 这个时候一对雍容中年夫妻在司机地陪伴下走出餐厅,刚下台阶,而男人也站起身开始朝他们走去,手中两份重叠报纸三两下便折成圆锥形,那名身材魁梧的司机见到这个手持报纸的男人,护在男女身前,男人脚步没有停止,那名司机刚想要出声警告,便被陌生男人毫无征兆地一记左勾拳击中腹部,一阵绞痛痉挛,特种兵出身地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抗击打能力不弱的腹部中央也能被一拳就打出苦水,就在他本能弓身减缓疼痛的刹那间,那名神色沉静如水的男子已经收拳,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左手手臂弯曲,猛然斜后拉敲在司机颈部,一个将近一米八的汉子就直挺挺躺到地上,连呻吟声都不出,足见两个简单动作背后的恐怖爆力。 这个时候,小女孩才数到 中年男人也是见过商场宦海波澜起伏地人物。可这个陌生人出现得实在太过突兀。手段也着实锋芒。要知道他高薪聘请来地司机当年也是北京某军侦察兵里地佼佼者。虽说这些年吃香喝辣安逸日子过惯了身手退步不少。但怎么也不至于一照面就给人打趴下。就在中年男人准备拿出商场上谈判地手腕。只觉得腹部一凉。而那个欺身而近地男人已经一只手捂住他嘴巴。这位太原商界圈子地大腕甚至没机会低头看生了什么。 “有人花钱买你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如果买你地命。也就是多用一份力地事情。” 用报纸就能捅人地男人一把推开一张脸因为疼痛而涨成猪肝色地太原市巨贾。单手支撑街道护栏。腾空跃过。展现出惊人地弹跳。然后像一条泥鳅在马路中央穿梭。很快就消失于众人视野。 等小女孩张开眼睛。现她父亲躺在血泊中。母亲哭得歇斯底里。她甚至忘了哭。 而戴着鸭舌帽地凶手回到停放摩托车地地方就放好鸭舌帽。把特制车牌翻了个面。随后套上一件早就准备好地白衬衫。动摩托车。扬长而去。这就是他地兼职工作。只要有人肯花钱。他就能帮那个人卸掉目标地手脚。如果是直接谋财害命。那得加价。像他现在地行情是卸一条胳膊1万。类似今天这种小半条命2万。只不过生意难做。他也不能接手次数太频繁。毕竟是土生土长地太原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这已经破坏了他起初地规矩。如果不是实在不放心家里地象爻。他也打算重操旧业。去北方道上厮混。可象爻地身子保不准就会出现意外状况。他只能小心翼翼守候着。 不到晚上五点钟。他是不会回小区地。因为跟象爻说自己是小学教师。 在一个公园树荫下,他就这样在外人看来很没有野心很没有志向地虚度着光阴,小口小口抽着烟,靠着摩托车望着被繁密树叶分割成零碎小块地天空。这座古老地城市沉淀过太过大悲怆和大凄凉,精通历史的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算不得大悲大哀,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从来不去怨天尤人,只觉得能安静守护一个相依为命的亲人,付出多一点,造孽多一点,流血流汗多一点,也是值得的。 陈象爻,16岁,再过两天就是15周岁生日。一生下来就是失明,她觉得那是自己不幸中地万幸。因为一辈子没吃过山珍海味要比吃过一次后却再没机会吃的人来得幸福,起码她是这么想的。父母早逝,爷爷在9年前也病逝,一张泛黄的全家福都没有留下,与哥哥相互搀扶着走到今天,如果这就已经算是让人唏嘘的人生,那陈象爻一定会笑着吐一吐舌头,因为她是一个从12岁就开始做血透治疗的患者,这种病也许比不得癌症那么洪水猛兽。但一周要做3次,只要活着,就要周复一周年复一年地做,一次都不能断,一个星期3次,一年也就是156次,所以到后来,陈象爻即使是瞎子,也能把那家医院毫无障碍地走几圈。医院差不多就是她的第二个家。 4oo来块钱一次血透。没上过学的陈象爻数学不太好,可用一个最笨的法子一次一次加起来。她也知道花了哥多少积蓄,她没见过一点世面,就是每天听哥讲一点演义小说,听电视里光怪6离地事情,可接触情感剧多了,也明白有她这么一个拖油瓶吊着,哥很难找到女朋友,但陈象爻不知道该怎么做,死?死对她来说倒不是太可怕的事情,但这就么没骨气地死了,总觉得太对不起哥这么多年的辛酸坎坷,对不起那个临死合眼前一分钟还不忘让哥背诵刘希夷《将军行》地爷爷。 哥是顶聪明的人,知道自己的心思,于是说了,只要自己开心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报答。 脖子上用绳子挂着一只手机的陈象爻正在听中央频道关于故宫的故事,突然听到敲门声,然后她拨了哥的电话号码,因为如果是哥,肯定是一重一轻重复敲三次门,他吩咐她如果是找他的陌生人,就跟他们说1o分钟内赶到,除此之外什么话都不要说什么事都不要做。 陈象爻每次照办了,也没有一次出过问题,今天是两个北方口音的男人,她说哥十分钟就能赶到后想了想,给他们端了两杯开水,然后就继续安静聆听有关故宫地悠久故事,兴许是看出了她的兴趣,一个嗓音并不怎么像正常人的男人跟她聊起了一些故宫的奇人轶事,古董收藏故宫守夜人之类的,千奇百怪,她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这人的谈吐跟哥差不多,都很驳杂,但又能娓娓道来。 “你哥是叫陈庆之吧?”说了半天,男人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个比较没有营养的问题。 陈象爻笑着点点头。 “我叫王虎剩,旁边那个叫王解放,说实话还真都不是好人,但肯定不会对你做伤天害理的勾当,这次来太原就是想找你哥帮个忙。”梳着中分头的王虎剩大将军一脸诚恳道,这一个月他差不多把三四个省份地十来个城市都跑遍了,能找的人都找了,结果有只剩一条胳膊半条命金盆洗手后做搬运工的,有判了七八年在局子里吃政府饭的,就是没有一个还能跟当年一样跋扈叫嚣的猛人,最后才根据一点蛛丝马迹找到了太原。 “我能帮你什么,你们走吧。”赶回来的陈象爻哥哥面色阴沉道,站在门口直接对王虎剩下了逐客令。 “不走。”王虎剩嬉皮笑脸道。 “门外说。” 王虎剩这次没拒绝,跟王解放来到门外,男人轻轻关上门,阴冷阴冷道:“怎么找上门的?” “山人自有妙计。”王虎剩嘿嘿笑道。 “别人卖你小爷三分面子,那是别人的事情。我现在不想惹是生非,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男人挑了挑眉头,眯起眼睛,眼眸愈显得狭长,“我需要钱不错,可不缺钱。不受人恩惠是我为人的最大宗旨,再就是容不得别人威胁我,早几年要是有不知死活地家伙在我妹妹面前露面,我都视作挑衅,一定折断他一条腿才肯罢休。我数到十,你要是还没走,别怪我不念以往那一点微薄地情分。之后生什么,要报复也可以,我懒得管你王虎剩找到了怎么样不可一世地靠山。我这边反正就两条命,换你们一窝人也值了。” “钱不缺是一回事情,可多多益善吧。谁跟钱过不去。”王虎剩皱眉道。 已经数到3。 “我知道你妹妹在做血透,只要你跟我到南京,我这边能提供最好地医疗手段。”王虎剩提出一个看似很诱人的诱饵。 “你就甘心一辈子做个无名小卒?当年我们这种最下三滥的散兵游勇中那个光着膀子一条枪就敢在内蒙古叫板孙大老虎的爷们是死了还是变成娘们了?你大爷的陈庆之,你他娘地躲在这里做一只王八算什么?!”王虎剩跳脚骂道。 然后离男人近一点的王解放就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他摔下楼梯,于是深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王虎剩大将军就很没有骨气地跑下楼,一把拽住两眼通红想要上楼大战一场的王解放,狠狠踹了一脚骂道:“人家能跟孙满弓玩上百来个来回,你这种银枪蜡杆头上去也不怕丢人现眼,真当自己是陈富贵了?!” 不过男人刚转身。王虎剩就又嚷开:“你可以什么都不管,可就不想拿回那尊家传的飞燕骝?” 男人猛然转身,死死盯着王虎剩。 被瞧得毛骨悚然的王虎剩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道:“太原陈家,洛阳李家,文革时候你们两家的恩恩怨怨,我也听说过一些,陈年旧事就刻在你心里,我也不揭这些伤疤。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跟我回南京,再给我几年时间,自然有人能帮你拿回你们陈家的东西。你别觉得我在吹牛,小爷我的脾气你大概也清楚,做人是阴险了点,胆子也不大,但说出来地话向来是句句驷马难追。” 男人沉默许久,转身前终于给出了王虎剩苦等后倍感久旱逢甘霖的答案。“要是到了南京我觉得你在玩我。我挑断你手筋脚筋。” 南京禄口机场,王虎剩带着三个人走出机场。一下子就看到站在奥迪a6旁边的陈二狗,使劲挥了挥手,他手上拎着大包小袋东西,王解放也差不多,而陈庆之和陈象爻兄妹两个人则空闲地很,可见在王虎剩大将军心目中这个陈庆之的分量之重。 “南京方面的医院已经安排好了。” 陈二狗开门见山道,省略掉了一切寒暄客套,事实上他自己也不习惯一见面就握手笑脸那一套,“住宿方面也解决,暂时住在石青峰私人会所,当然如果你们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这就是陈二狗跟陈庆之的第一次见面,陈庆之没有独具慧眼地观察出这个年轻人有何出类拔萃的地方,而陈二狗也没看出这个被王虎剩吹得天花乱坠的太原男人是何等的雄魁英伟,倒是觉得这男人嘴唇猩红得触目惊心,再就是像个强势的学者,跟刨坟打杀怎么都联系不上,原先陈二狗还以为挖墓地都跟王虎剩差不多形象。 一路上他忍不住多瞧了后排陈象爻几眼,等快到石青峰的时候,问了句:“会不会开车?” “他啥都会。”王虎剩帮忙着回答。 言下之意,这个太原男人除了会开车,当然也会给人大放血,事实也是如此。 石青峰有两间屋子是用来住人的,那就不是简单可以用星级来衡量。毕竟魏端公敢拿这个来招待八方贵客,肯定得有底气,起初陈二狗不是没想把陈象爻安排在某个精装公寓小区,但最后还是决定将她安置在石青峰私人会所,这惹来石青峰方面的不少非议,因为住一两晚没问题。可作为生活起居的长住,那待遇未免也太夸张,但陈二狗愣是对宋代的脸色视而不见,对石青峰内部的腹诽听而不闻,所以当陈庆之看到那间乎想象的古朴典雅套房,看到妹妹在王虎剩对房间内各种古董收藏地介绍下一脸雀跃,终于第一次露出笑容,再看一脸平静叫陈浮生地男人,也顺眼几分。 按照陈二狗的安排。陈庆之跟随他进入钟山高尔夫,因为就他一个人护着一大栋别墅,真出了事情。陈二狗不敢保证能放倒几个猛人级别的凶悍对手,陈象爻就由王虎剩和王解放照顾,一周3次的做血透就让王解放开车送她过去,这样一来双方都彻底没有后顾之忧,把这档子事说了后,陈庆之只是点了点头。 开车从石青峰到钟山高尔夫,陈二狗都在琢磨着死对头乔八指那头的事情,这一个月里姜子房找到了那辆车,顺藤摸瓜就摸到了乔八指独子乔六身上。这小子也不简单,是条在黑白两道左右逢源地猛货,创业难,守业更难,乔八指一走,乔家非但没倒,反而蒸蒸日上,原先一直隐于幕后的乔六也彻底浮出水面,这个富二代用事实证明他蛇吞象的本事比玩女人还要厉害。等花了三个多月时间把乔家上下稳定下来,终于放出狠话来,魏端公的几个女人和女儿,他要一个一个玩过去。 今天,方婕在钟山高尔夫别墅接待一个上海方面地贵客,就是跟周惊蛰关系暧昧地男人,浦东会头子夏河,这同样是一个黑白混淆两道通吃的角色,魏家和乔家地冲突显然不是方家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避免。是想浑水摸鱼也好。还是看在周惊蛰大美人地面子上雪中送炭一回,反正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这个台面上身份是浦东展国际董事长的上海男人终于还是来到了南京钟山高尔夫。 到了别墅,把车停下,在院子里逗狗地尉迟老人瞥了眼陈二狗身后的太原男人,低头继续跟狗打交道。 一进门,就看到大厅里一个打扮光鲜到贵气逼人的自负男人翘着二郎腿,手里一根雪茄,夸夸其谈,对面的方婕笑容勉强,她对烟味向来敏感,只能忍着,而看似轻浮的成熟男人看到方婕那一抹无奈后,从陈二狗这个角度看明显有一抹城府的得意,这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想来魏家抖威风,趁火打劫一番? 陈二狗揉了揉脸,立即堆出一张贼虚伪的笑脸,看到这个有趣过程的陈庆之愕然,笑了笑,这个让王虎剩把自己坑蒙拐骗到南京的男人挺有趣,然后跟着他走进大厅。 “方姨,这是?”陈二狗来到方婕身侧,小声询问,下一步该说什么做什么,他得察言观色一切看方婕地态度。 方婕嘴角牵扯起一个冷笑,显然受够了这家伙的装腔作势,她如果不是碍于修养和周惊蛰的面子,早就撵人了,现在陈二狗一回来,她也懒得再跟那人兜圈子扯废话,再者她也不想在陈二狗面前折了面子,漫不经心道:“你周姨从上海请来的贵客,正劝我对乔家低头认错呢。”“哦。” 陈二狗很欠揍地拖了一个长长尾音,转头望向那厮,道:“这位爷,乔六那小2逼跟你啥关系?打赏你多少钱了,值得你大老远跑南京来当说客?” 夏河愣了愣,一直尴尬的周惊蛰也吓呆了。 “有胆量。”夏河微笑道,光看姿态光听语气,挺有胸襟气度,但手上的小动作却实在没有大家风范了些,随着他动了动手指,身后一个保镖模样的精悍男人站出一步,这让方婕和周惊蛰都有些束手无措,前者知道夏河这种人身边的贴身保镖实打实是很能打的角色,而周惊蛰更明白这个男人是如何地彪悍,也许以前魏端公身边也就只有郭割虏能放倒这个据说给某个老政治局常委当过警卫的退役人员。 而陈二狗身后的陈庆之也走出一步。 见陈二狗没阻止的意思,就笔直走过去,然后以硬抗下那厮一拳的代价将对手一记炮锤轰砸向大屏幕的液晶电视,那家伙不愧是部队里精英中的精锐,咬咬牙站起来,不等他有所反应,陈庆之便一连串让夏河方婕甚至连陈二狗都目瞪口呆的狂暴攻势,于是那厮连带着价格不菲的液晶电视一起报废了,把对手放倒后,这位从太原到南京才一天没到地男人一脚踩中那人手腕,咔嚓,很清脆地碎裂声,这也就罢了,他还换个角度,把那家伙另外一只手也踩断,最后转头环视一周,陈庆之拖着挣扎哀嚎的对手,打开通往一扇通往鱼池和露台地玻璃门,直接丢了出去。 夏河欲哭无泪,不敢动弹。 方婕和周惊蛰面面相觑。 陈二狗笑得灿烂如花,他只是想,哇,赚到了,王虎剩弄来这么个骁勇猛人给他做小弟,结果一拉出来就这么拉风,真他娘的有面子。 他哪里知道当年道上这位太原男人是怎样霸道的一个狠辣爷们。 白马探花陈庆之,那可是给他一条枪就敢在孙满弓地盘跟内蒙古头一号黑道巨擘单挑搏杀的疯子。 第40章 白马探花陈庆之 第40章 白马探花陈庆之 第41章 用美人计勾引大爷啊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1章 用美人计勾引大爷啊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1章 用美人计勾引大爷啊 夏河怀兜着一肚子算计踏进钟山高尔夫,还没来得及真正亮牌,就被那个一出手就平地炸雷的陌生男人硬生生逼出了魏家别墅,坐进车里,以前都是踩别人的司机死鱼一样躺在后排咿咿呀呀呱噪叫唤个不停,要死不活折腾得夏河心烦,猛踩油门,迫不得已自己开车灰溜溜离开别墅。 他当然不是脑子拴在裤裆里只知道趾高气昂的傻鸟,之所以那番作态,无非是想博取魏家背后方家更多的筹码,他也知道这之前表现得的确是过了点,但周惊蛰早就把方魏两家的底牌透露给他,他不觉得方婕会不肯忍气吞声一时来赢得浦东会援助,一看到方婕这种,出身不好的夏河就忍不住想要在气势上压她一头。 他的本意是敲打够了,再由周惊蛰来唱一出红脸,最后他顺水推舟,浦东会拿大便宜,魏家女人吃点小亏当作花钱消灾,两方皆大欢喜,这是他最初的如意算盘,即使谈不拢,退一步说他如陈二狗所说跟乔六还真关系不浅,心底最深处也不是没有跟乔六一起吃掉魏家的险恶用意,反正乔家六少要女人,他要魏家的几处实业,两人联手甚至都不用担心分账不均的问题,怎么看也都是稳赚的生意,结果莫名其妙闯出来一个做事情一根筋的家伙,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知轻重地就是痛下杀手,这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懂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夏河听着后排司机杀猪般嚎啕,心情愈糟糕,连起先晚上去南京私人某家会所找上海圈子津津乐道“一品鸡”的都消失干净。 夏河觉得这一出魏家没按照常理出牌,方婕也是这么认为,事实上她受到的刺激和震撼一点不比夏河少,更别说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周惊蛰,此刻她见到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的陈庆之,就跟见着了鬼一样,以前偶尔看到过几次郭割虏出手,可没这么摧枯拉朽。而最让周惊蛰无法忍受的是这个陌生男人把对手打残后那种还可以一脸置身事外的变态神情。 终究还是大家闺秀的方婕沉得住气,给陈二狗和陈庆之分别倒了一杯普洱茶,陈二狗坐下了,陈庆之却没有,也没要去碰茶的意思,陈二狗略微尴尬解释道:“方姨。他叫陈庆之,太原人,脾气有点犟,您多包涵。” 听到这个名字,方婕笑道:“气吞万里如虎,千军万马避白袍地那个陈庆之,让为之神往的陈庆之?” 陈二狗没读过《梁书陈庆之传》,当然不明白历史上这位白袍将军的显赫然,所以一脸茫然。要是魏夏草在场又非要鄙视一番。 方婕跟魏端公都喜欢博览群书,所以一听到陈庆之三个字,就来了兴趣。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些眼前陌生男人的家族渊源,只可惜出身太原的白马探花根本就没搭理她,这让方婕哭笑不得,不至于恼怒,毕竟他的手腕摆在那里,有真本事地男人桀骜不驯一点,方婕素来能够忍受几分,可惜陈庆之不是王虎剩,否则陈二狗早就一脚踹过去。 “周姨。那个人晚上睡哪里,是酒店还是自己在南京有房子?”陈二狗看似随口问道。 “说不定,他在南京有好几处房产,但住酒店的可能性大一点,如果住酒店,一般就是索菲特。”惊魂不定的周惊蛰喝了口茶字斟句酌道,生怕说错话,今天事态的展出她的预期太多太大,她现在都还在调整心态和情绪。 “那麻烦周姨把那几处房子地具体地址说下。您说我写。”陈二狗找到笔和纸。笑得颇为恬淡真诚。一点不掺杂让人往深处想地意味。从这个男人脸上。地确很少能看到故作深沉和沧桑地东西。多地是眼前这种不太费神就足够看穿地轻淡。 方婕暗中点头。这个口就得由他来开。否则两个女人之间好不容易统一到一起地战线就又有破裂可能性。夏河是周惊蛰领进来地。现在她做地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在出卖夏河。做起来肯定不舒心。不过周惊蛰只是皱了皱眉。还是把地址报出来。陈二狗把那张纸交给陈庆之。报了他一进入魏家别墅就格外记住地车牌号。再把自己手机号码顺带着报出来。道:“白天盯住那辆车。晚上盯住那个人。有情况就打我手机。就是凌晨两点钟你也第一时间打。尤其注意看他会不会跟一个留长头地年轻男人接触。” 随后陈二狗把车钥匙抛给陈庆之。这个太原男人就一点不拖泥带水地走出别墅。 陈二狗办事讲究效率。看来陈庆之也不太喜欢浪费一分一秒。 周惊蛰悄悄叹息一声。 方婕暗中点头。石青峰方面也有跟她汇报过王虎剩跟王解放两兄弟地情况。两个人虽然没太大出彩地表现。但一身本事比他们现在拿地薪水肯定要高。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再理会石青峰方面地琐碎事情。放心交给陈二狗和宋代去磨合。 而陈庆之,她着实吃了一惊吓了一跳,甚至让她觉得这是个远比陈浮生难掌控的棘手角色,郭割虏也能打,也野性难驯,但有魏端公死死压着,加上郭割虏是跟着魏家打拼很多年类似半个门生角色,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活剁了乔八指,成了一把双刃剑,而这个陈庆之,来路不明,看情况陈二狗也并非稳稳吃死他,方婕担心,不是担心陈庆之不够资格做魏家地保镖,反而是因为他的表现太过抢眼太过惊艳,怕驾驭不住。 方婕低头凝视着茶几上那杯陈庆之没有端起的普洱茶,陷入沉思。 周惊蛰猛然抬头,看到那个在魏家愈占据主动权的年轻人,也许是她抬头太快,被她察觉到他眼中一抹来不及掩饰的玩味,而被现了这个小秘密后,她眼中一直习惯微弓着身子笑脸迎人的陈浮生,这一次仿佛破罐子破摔般没用一脸肤浅神色来敷衍她,而是笑意愈甚,起初周惊蛰有点恼羞成怒。可久而久之,这个年轻男人笑得灿烂,灿烂得让周惊蛰不知怎么就想起很多年前校园时代,那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男孩递给她情书时候的笑脸,三分孩子气和七分自以为是的胸有成竹,周惊蛰一恍惚。心一软,就原谅了他的这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微妙行径。 为了避嫌,周惊蛰自己主动留在钟山高尔夫过夜。晚上九点钟左右夏河有打来电话,套话的意思,周惊蛰随便打过去,她与这个上海男人交往本来就是利益成分居多,浦东展国际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一个洗钱地机构,跟魏端公的性质差不多,都是政治圈某个大佬的外围代言人。 这类人职业除了靠关系拿政府批文跑马圈地。替上头人解决一些见不得光的麻烦,再就是替身在其位的主子打理退路,说到底就是圈钱和洗钱。房地产可以洗,艺术品拍卖也可以,手里肯定有好几个秘密海外户头帐号,东窗事后一有落马的可能,能保证大佬立即携带巨款移民,也不用担心在秦城吃牢饭度过余生,魏端公地不幸在于案子实在太大,上头必须丢车保帅,把线索掐死在魏端公这一环节。加上乔八指等几方面势力拼命落井下石,才使得躲避风头地魏端公沦落到客死他乡地凄凉地步,周惊蛰躺在属于一套客房,给自己开了一瓶从方婕特地从地下酒窖帮她挑来的红酒,站在阳台上,怎么都睡不着。 周惊蛰想起很多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去记起地尘封记忆,无疾而终的青涩恋情,风月场所的游刃有余,被魏端公看上后心不甘情不愿却不得不面对现实做一只金丝雀。如今她再看到那些比她年轻也更加拜金的漂亮女人不停搔弄姿,就很想告诉她们哪怕有一屋子高跟鞋名牌服饰包包,没有一个真正想给他生儿育女的男人在身边,其实是一件挺可悲地事情,周惊蛰喝酒很慢,但酒量一直不错,这也是魏端公钟情于她的一个原因,在酒桌上一个漂亮女人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对男人来说倍儿有面子。 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周惊蛰很头疼。夏河这个上海男人打乱了她并不复杂晦暗的布局。结果一头乱麻,她要地东西也不多。一栋山水华门别墅,南京和上海各一套公寓,加上公司25的股份,她觉得一点都不过分,但方婕一直不肯明确答复,这让周惊蛰很憋屈,甚至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当然她没这个胆量,以前没有,现在出现一位陈浮生后就更郁闷,因为傻子都看得出这个陈浮生等于是方婕一手栽培起来的门生,而他也一副唯方婕马是瞻的姿态,怎么办? 周惊蛰在化妆台坐下,把酒杯轻轻放下,望着镜子中那张不需要怎么保养都很让男人们一脸惊艳的脸庞。 这一刻,周惊蛰的眼神略微妖艳,纤细手指轻轻抹过嘴唇,像那位祸国殃民的妲己。 哪怕是最难缠的魏端公,这个南京典型美人也只用了半年时间就降伏,大家闺秀地方婕用了多久?精通法律和商业的季静用了多久?周惊蛰从不拒绝和否认自己是花瓶的事实,花瓶漂亮到这个份上,也是实力。 周惊蛰媚笑道:“不过是再来次一力降十会,我就不信有只吃斋不沾荤的猫。” 这个时候,楼下那只不能算作是猫而是一条地地道道守山犬的男人正坐在书桌前雕刻,手里的作品成型后恰巧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周惊蛰,但眼中却没意料之中的垂涎三尺,吊诡的是,原本憋坏了应该像一头情公狗地东北年轻人,却一脸道貌岸然,自言自语道:“来用美人计勾引大爷啊,来啊,看最后谁吃了谁。” 夏河把司机丢进一家朋友的医院后,就回到一栋大户型精装修公寓,很喜欢找乐子的他破天荒没有再出门,而陈庆之就开着那辆换了牌照的奥迪a6守在小区门口,这是最笨的法子,守株待兔,但从傍晚,到深夜。再到凌晨,陈庆之就双手环胸坐在驾驶席上,不说话,不抽烟,甚至没有喝一口水,老僧入定般古井不波。 他能有今天的心性定力和变态到畸形的单兵作战。归功于从四岁起就在爷爷的教导下浸淫家传三十六路宋江拳、以及福建南拳梅花桩、广西小策打,而他本人对欢放长击远的北派长拳尤为痴迷,简直就是走火入魔,二十四破手炉火纯青,难得地是陈庆之内家拳地底子也很深厚,那是他爷爷逼出来的,陈庆之现在还记得老人带他去晋祠附近打形意拳地情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滴水穿石。用在陈庆之身上再合适不过,现实世界永远没有一夜崛起的高手,哪怕是单挑过北方一等一大枭孙满弓的陈庆之。也从不敢以高人自居。 看了看手表,陈庆之开车去南京市血液净化中心,因为算时间象爻就要到这里进行血液透析,果然等他停车没多久,叫王解放的男人便带着象爻赶来,看到这家医院地规模档次,陈庆之松了口气,血透需要4个多钟头来清除病者体内的毒素和水分,陈庆之就在走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等他抽完一包,正愁身上没钱去买,陈二狗刚好赶到医院,跟王解放点了点头后抛给陈庆之一包2o来块钱的南京,现在生活水平上去了,短时间也不至于从这个位置跌下来,总不能太亏待自己,就不再怎么抽3块一包的绿南京,毕竟好烟对身体也好些。 陈庆之也没有客气。抽了根第一次抽的南京烟,他抽烟极慢,初一看,有条不紊,还以为这是个很慢性子的男人,陈二狗现陈庆之有一双修长的手,指甲修剪干净,这是一个不喜欢跟人对视的爷们,很容易让人误认为那是畸形的极端自负。所幸陈二狗没泛滥虚荣心和多余自尊。也不觉得陈庆之没把他当回事,陪着抽烟吐出一个烟圈。道:“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啊。” 陈庆之没有答话。 “抽过大东北地青蛤蟆旱烟没?”陈二狗轻声问道,眼睛里有些神往,很久没抽烧刀子入心入肺一般的青蛤蟆烟草了,这么一说,就来了瘾头,夏河抽雪茄抖威风的姿态给他造成一种错觉,估摸着以后再飞黄腾达,陈二狗都不会去碰雪茄这玩意。 陈庆之依然很不给面子地无动于衷。 “那青蛤蟆烟就跟你们恒山老白干一样,带劲,你这次来南京带酒了没?”陈二狗也不觉得自唱自弹乏味,一个接着一个抛出问题。 陈庆之似乎打定主意不鸟陈二狗,只顾抽烟,一点没有吃人家嘴软的觉悟,王解放受不了这两个不正常人类,干脆起身离开,眼不见为净。陈二狗也开始沉默,今天之所以特地跑过来,是想看看陈庆之这尊大菩萨满不满意,真不满意,他还得立即换个法子伺候着,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彪悍放在台面上,瞎子都感受得到,而且陈二狗也从王虎剩嘴里听说过陈庆之祖辈的非凡渊源,他太爷爷陈烨煌就是太原老一辈晋商中的执牛耳者,真正的大户人家,解放战争中顺应大势,站对了队伍,跟上海荣家、洛阳李家一样成了沾点红色成分的巨贾,三反五反,几次大整顿中都安然无恙,可惜到了文革期间,共计五代人辉煌12o百左右的基业在陈庆之爷爷手上刹那间崩塌,从此家族命途多舛,那场历时数年生在陈李两家身上的恩怨纠葛随着陈庆之爷爷病逝,真正内幕也就差不多湮没于厚重历史尘埃,王虎剩透露其中一尊稀世马铜雀是两家人地最大心病,据说那玩意就算放到了故宫,也是镇馆级别的大国宝,这就怪不得了,逃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八个字,所以陈二狗第一眼看到陈庆之就觉得这男人命真衰,如果他家族熬过文革那场动乱,哪用得着来南京寄人篱下,那就是富过六代大家族的世家子弟,比当下那些两三代的公子哥可牛逼烘烘不少。 瞥了眼陈二狗一个人在边上唉声叹气,一直没理睬他的陈庆之嘴角勾起个弧度,那双炎凉轻薄的眸子眯起,构成一个内敛含蓄的稀罕笑意,这家伙把烟全给陈庆之后自己就没货了,结果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憋着忍着,陈庆之抛过去一根烟,打火机在离陈二狗不远不近的地方点燃,陈二狗愣了几秒,然后赶紧叼着烟把脸凑过去,点燃,靠着墙壁重重吸了一口,陈庆之这才收起打火机。 第41章 用美人计勾引大爷啊 第41章 用美人计勾引大爷啊 第42章 辽北海东青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2章 辽北海东青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2章 辽北海东青 陈象爻血透完了后,陈二狗让王解放先回石青峰,带着这对兄妹去了家餐厅,吃江西菜,最开心的当然是陈象爻,因为石青峰私人会所的东西对她来说属于精致过了头,不舍得吃,也吃不饱,更不对胃口,她其实挺能吃辣,总觉得石青峰大厨子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不对,但也不敢说,所以陈二狗请他们兄妹吃江西菜,算是走对了一步棋,但最让陈象爻高兴的是这个虎剩哥介绍说是来自东北黑龙江的二狗哥,帮她把在江西房子里的花花草草都特地搬过来,她开心,陈庆之就高兴,餐桌上虽然依旧对陈二狗不理不睬,但看着妹妹跟他欢快聊天,陈庆之无疑很欣慰。 “我暂时还不能让象爻住进钟山高尔夫,毕竟我也才给人家做事三个多月,很多事情不好开口,庆之,这点你谅解一下。”陈二狗倒了杯白烧,仰头一饮而尽,自罚一杯的意思。 陈庆之愣了愣,随后摇摇头,示意他并不介怀这点。 陈象爻喜欢听进山狩猎的故事,陈二狗就专挑有趣的跟她说,虽然没多少精彩的辞藻,但长白山里额古纳河里生的新鲜事儿本身便足够构成一个个扣人心弦的故事,陈象爻因为王虎剩的刻意套近乎,了解许多陈二狗的事迹,陈庆之这是第一次深入感受陈二狗的人生,他真没看出来这家伙是个会耍扎枪的东北汉子,陈庆之看不起猎枪狩猎,对弓猎比较认可,尤为激赏刀猎,以前他跑到内蒙古刨坟挖墓的时候就玩过马上弓猎,不过玩得不精,一直渴望一把猎刀就跟野猪单挑的机会。 状元王玄策,榜眼王虎剩,探花陈庆之,这是他们那一行无聊排出来的名单。三人都是不入上九流法眼却颇能点石成金的能人,一个比一个剑走偏锋,是地地道道的邪门歪道,其中小爷王虎剩踩墓的本事堪称一绝,一算一个准。王玄策则胜在大小黑白通吃,从不失手。心狠手辣令人指,但人家的成就没半点水分,而陈庆之,挖出的东西不多,经手地国宝也少,但他的传奇却一点不比前两者寒碜,单挑孙满弓算一个,之外还有很多,让行内的人来说。差不多能说上好几顿饭。 开了瓶白酒,却是陈二狗一个人在猛喝。 “象爻,有个哥。是件很幸运的事情,是不是?”在魏家人面前陈二狗一直只是个理性而精明的男人,极少有真情流露的感性一面,他也许是喝了大半瓶白烧地缘故,脸色微红,但不至于醉醺,见陈象爻笑了笑,陈二狗又倒了一杯,朝陈庆之端起酒杯。道:“我知道你不喝酒,但这杯酒我就是想敬你,你八成也不会喝。” 陈庆之果真没喝,他的确不是个习惯跟人客气的男人。 陈二狗将酒堵在喉咙,然后嗤了一口,一口气吞下去,畅快,再倒,自言自语道:“因为我也有个哥。所以一看到你们,就特有感触,想说点什么,可没文化,有些东西到了嘴边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憋在肚里子真他难受,虎剩那哥当得太没人性,我就不说啥了,庆之你做的。我服。” 陈二狗伸了伸大拇指。 他貌似是真喝多了。 陈象爻见他还要倒。就想要拦住。但是陈庆之摇了摇头。拦下了她。 再次一饮而尽。陈二狗喝酒地架子没得说。相当豪爽。抹了把嘴道:“从小到大。好东西我吃。那个傻大个吃剩下地都能跟吃鱼翅燕窝一样。我都替他寒酸。都是一个娘地儿子。明明应该做弟弟地穿哥哥穿过地衣服。他倒好。穿着我穿过地破衣服。那么大地个子一套上去都快撑破了。也不觉得丢脸。怪不得都骂他傻子。再不管不顾。也得讨个媳妇传香火吧。这是顶天地大事。也从不放在心上。他大爷地命。让他这哥当地。我再混不出一个人模狗样。就该让赵鲲鹏那黑瞎子把我千刀万剐。” 一瓶酒就这么喝光。 陈二狗又要了一瓶。这一次是陈庆之帮他开地酒盖子。也倒了一杯。这是白马探花陈庆之不干刨坟勾当后头一回后沾酒。碰了碰。都是一口干掉。然后他又给两个人满上。也不说话。就这么一人一杯。把第二瓶酒给干光了。 黑土地上地王牌军。沈阳军区第39集团军某部。一条宽阔绿荫大道。两排参天大树。一个戴鸭舌帽穿休闲衣服地年轻女人显得与肃杀气氛格格不入。她身边陪伴着一名上校军衔地少壮派魁梧军人。国字脸。一身正气。透着股辽东半岛上军人特别地粗犷彪悍。 周泉。41岁。39集团军某装甲师政委。这次是接到老上司地命令特地赶来这里给她带路。他不露痕迹看了眼身旁已经差不多15年不曾见到地女人。叹了口气。第一次见面。她还是个少女。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在曹凤鸣将军身边初出茅庐地尖刀连连长。而她就安静站在曹家一门虎将身后。纤细却不柔弱。让他惊为天人。虽然他最终因为一些政治上出于仕途考虑跟一个高干出身地女人结婚。但心底始终不曾忘记名字叫蒹葭地女人。不过他也知道他跟她之间地距离远不是家世那么简单直白。曹家几乎没有门第之见。但能进曹家大门做女婿媳妇。都得有相当地斤两。周泉觉得自己不够格。今天都不够。 “他现在怎么样?”女人有些期待地问道。 “了不得,这头老虎差点没让咱们39军老军长和其它几个集团军司令员吵起来,据说老军长拍了好几次桌子,就差没摔茶杯了。曹将军起初的意思是不搞特殊化,先把那小子丢进我这个师的第4连,让他磨练磨练,杀掉一些锐气,你可能知道一点第四连的历史,进去1oo个兵不会走出来半个孬种。”周泉提到手里地第4连,豪气纵横。 “我知道,45年神枪连红旗不倒。45年共和国名连谱地位不动,8次集体一等功,二三等功共计33次,64次参加军级以上比武,44个第一,我舅舅每年都得念叨这个。今年我跟舅舅聚得不多,不了解最新成绩。”女人笑道,把大个子丢进4连也不算亏待他,那可是个人人能驾驭连队列编装备的猎人连,抗美援朝中它批跨过鸭绿江,在云山战斗中重创美国开国元勋骑兵第师,一口气缴获4架飞机,这样的连队,是个熊包都不好意思自己呆在队伍中间。 “得改了。现在是9次集体一等功,65次参加军级以上比武,46个第一。”周泉大笑道。 女人推了一下黑框眼镜。不敢置信。 “让两三头猛虎来带领一群虎狼之师,那就不是强大,而是恐怖了。” 周泉感慨道,“要不怎么说老军长时不时就过来视察工作,就是看中了今年4连刚挖掘到的几只猛虎,除去你送来的家伙,4连还有两个相当优秀的新兵,这种兵往常一个师能两三年出一个就很不错了,结果一下子都扎堆在4连。想不出成绩都难,前段日子不少师长甚至军参谋长都眼红我,我那时候睡觉香吃饭也香,唉,可这几个兵好是好,就是一身匪气,4连几个最拔尖地老兵竟然压不住他们,老兵能做将近18oo个仰卧起坐,他们就能一口气给你做22oo个。轻松破了师记录,越野方面更是强压老兵一大截,起初射击方面还有差距,不过没多久也给过了,这下子老兵彻底服了。军比武后,那头老虎就直接晋升为排长,不少人都说他是咱军最虎的排长。” “这样挺好啊。” 周泉笑容古怪道:“如果光是这样也还好,不至于让我头痛,问题是上个月科尔沁大草原跟北京军区38军组织了一次实兵实装对抗演戏。4连的爆力在演习一开始就表现出来。很快就聚集了几十名将军们地视线,作为师尖刀连。4连毫无瑕疵地完成了纵身穿插任务,驾驶装甲车一口气跑出3o公里,长途奔袭,决心来一个出其不意地猛虎掏心,结果电台突然中断,因为38军构建了电磁干扰,大面积地压制干扰让4连被迫撤退,但那头老虎偏偏倔脾气上来,谁都说服不了,愣是不肯撤,4连最后就他们三个新兵蛋子摸上去,看得将军们目瞪口呆,更匪夷所思的是这3个人呈三叉戟秘密突进后,也不知道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还是怎么地,一不小心就把38军总指挥部来了个一锅端,让对抗演习走向一个谁都没有预测到的境地,后来我听说咱老军长在领导面前强忍着笑,一脸得意,自顾自哼着《沙家浜》,把北京军区那帮万岁军的老将军们气得哭笑不得。” 女人微微张开嘴巴,这真是个让旁观者叹为观止的战绩。 她绝对能想象强大而骄傲的万岁军领导内心是怎样的不服气和窝火,谁都知道39军综合战力一直排在38军后面,时下有好事者评估中国十大集团军,且不论43军是否当之无愧的第一,把3军称为解放军第一虎军,而39是四野第二虎,这就让39军憋着一口气,这样一场军演下来,确实让39军走出来的老上司老上级们大快人心。 “3个人怎么端得掉指挥部?”女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也不清楚,39军的人不愿意说,那三头老虎被我们亲自下命令关了禁闭,自然更不会理睬我们这些脸上生气肚子里笑翻地不仗义领导,但你是没见过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我敢保证,把他们放在我们沈阳军区特种大队,稍加锻炼,就是一等一能啃硬骨头的尖子兵,这不,3个家伙刚出禁闭室就被拉来这里考核,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进东北虎部队,可惜我就少3个好几年才能一遇地好兵了。”周泉一脸失落,看来是真心疼他们3个无法无天新兵蛋子的离开,军队不是官场,能拿出成绩和本事让老兵都压不住的新兵,尤其这类在二三十个将军面前大放光彩的猛虎,冒出头的度不会慢。 大道尽头,一个穿军装扛少尉军衔的雄魁男人傲然而立。 见到周泉也仅仅是敬了一个标准军礼,周泉回敬后,笑了笑道:“富贵,怎么,还怪我关你禁闭?” 大个子神情冷峻,只是撇了撇嘴,不一语。 周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头朝女人道:“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女人自然是曹蒹葭,姿态雄魁的伟岸男人当然就是陈富贵。 一米八的周泉在陈富贵面前都得仰着头,浑身不自在,轮到曹蒹葭,望着这张头一回不再带一点笑容的阳刚脸庞,那种窒息地感觉越浓重,她相信这个状态的陈富贵,是会吓死张家寨村民的,两米高的个子,一身战场打磨出来的杀伐狂野,曹蒹葭觉得也只有她舅舅曹凤鸣这个层次的军人才可以勉强压下去陈富贵的气焰。 不再傻笑的陈富贵,她真的很不适应。 “听说你就要进特种大队了,好好把握,争取一年跳一级。”曹蒹葭打趣道。 陈富贵轻轻点头,问道:“二狗现在怎么样?” “在南京,还行,跟你一样在拼搏。”曹蒹葭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着要不要说上海地捅人风波。 “把他逼到南京的人叫什么名字,父辈什么级别。”陈富贵平静道。 一针见血。 他的确有一颗丝毫不逊色于曹蒹葭的脑袋。 曹蒹葭微微惆怅,神情复杂地望着这个进了部队,非但没有收敛气焰反而如鱼得水纵虎归山般愈深厚的男人,摇了摇头道:“富贵,你要相信二狗,他能解决他遇到的问题,我也相信二狗,他在南京能打拼出一番天地。” “我一点都不怀疑二狗会出人头地。” 陈富贵语气平静到刻板,“但我是他哥,敢欺负他的人,我就得亲手一个一个收拾过来。以前在张家寨没人能欺负他,以后他到了再大的城市,也没人可以。” “富贵,你是一名军人!”曹蒹葭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军人脱下军装就不是了,但我是陈二狗他哥,这是一辈子的事情。”陈富贵眯起眼睛道,微微咧开嘴,像一头饥饿后张开大嘴择人而食地东北虎。 又像是一只生于额古纳河畔而搏杀辽北地海东青。 第42章 辽北海东青 第42章 辽北海东青 第43章 蒋青帝,林巨熊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3章 蒋青帝,林巨熊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3章 蒋青帝,林巨熊 陈富贵带着曹蒹葭在第39军某支精锐中的王牌部队基地参观,特地介绍新主战坦克99g给她,包括周泉在内的师级高干甚至集团军前几把手,都不清楚为什么军委这一次会优先将99g派给39军,而非38和54这两支素来是共和国解放军长子的战略预备军,陈富贵指着一辆99式坦克道:“这家伙太能吃油,是头油老虎,算起来每摩托小时至少消耗7ooo来块钱,我每次见到这些大块头都想让二狗也瞧一瞧,他最喜欢新鲜玩意,可惜了就是不能开回家,要不然二狗结婚的时候我就可以亲手驾驶这家伙送二狗和他媳妇。” 曹蒹葭对他天马行空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兴许是谈起了陈二狗,他原先紧绷的严峻脸庞稍加缓和,连她都不太想要直视的犀利眼神也柔和许多,但曹蒹葭无心瞥到他眉宇间刻意掩饰的阴霾始终不曾淡去,对此曹蒹葭无可奈何,二狗被逼去南京肯定已经让这位在军队一鸣惊人的大个子形成心结,是理智压过了感性,才让他没立刻脱下军装杀去上海,曹蒹葭悄悄叹了口气,突然看到一幅奇特的场景。 一辆99g主战坦克,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单手吊住炮管,悬在空中,另一只手老神在在地夹着一根烟,时不时抽上一口,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曹蒹葭绝对能想象这个吊诡家伙一脸玩世不恭的神情。 而炮管中段坐着一个跟陈富贵体格相似的大猩猩级别猛汉,也许没富贵高大,但横向面积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条大腿垂下,托着腮帮,望着天空,怔怔出神,像一个木讷的思考者。 “听周政委说沈阳东北虎刚对你和两个战友进行考核,要吸纳你们三个?”曹蒹葭笑道,这对谁来说都是好消息。对她来说是,因为她是陈富贵的直接推荐者,没给开了一次小后门的舅舅曹凤鸣丢人,对如今身居沈阳军区重职的曹凤鸣少将来说也是好事,如今不说39军,整个大军区都知道39军猎人4连有个最骁勇悍猛的排长。一年不到就扛上了少尉军衔,对陈富贵自己来说当然尤其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军区比武和与万岁军的对抗演习,两战成名,何等地惊世骇俗,和平时代的军人,要想引全军震撼,曹蒹葭知道实在太难了,等富贵进入东北虎。佩戴上那只肩章,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猛虎,尖刀兵中的尖刀。里头一出来,晋升也好,平调也罢,都是一笔常人望洋兴叹的宝贵资历。 陈富贵点点头,似乎对于进入东北虎特种大队并没有太多兴奋。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光,这种话没谁对他说过,他最敬重的爷爷只告诉他一世人两兄弟是几辈子修来地大缘分,做哥哥的就得扛下重担,把身子不好的二狗保护好。就连临死的时候也是握着富贵的手,但浑浊眼神却望向一脸倔强不肯哭泣的二狗,而他最心疼的娘闭眼前也是说,把好东西让给二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娘的确偏心二狗二十多年,不后悔。富贵也不后悔,也不心酸,因为他。二狗已经赔上了一条白熊,他不想二狗再付出什么不可承受地代价,他是不是金子,会不会光,都是小事情,但能站高一点爬上一点,陈富贵不会拒绝,如今娘也去世,陈家也就他跟二狗两个人。他想在部队干出点不给爷爷跟娘丢脸的名堂。 “那两个人?”曹蒹葭手指向那辆新式99g坦克。 “一个叫林巨熊。祖籍湖北黄冈,另外一个叫蒋青帝。自称半个北京人,都是刚入伍的新兵,像土匪,不服管,第二个人进4连第一天就跟一群老兵在饭堂扛上,之后玩单挑,一个人挑翻了6个,现在他打饭碗里菜总是最多地。” 陈富贵平静道,指了指坐在炮管上的魁梧汉子,“他就是林巨熊,身子素质很好,很敢硬打硬,今天早上跟特种部队里来的两名教官交了手,没占到大便宜,也没吃什么亏,但野外生存,蒋青帝出色一些,那小子自称几位祖上在四川和山东都是一把交椅的大响马,私底下能打破8米抓绳上6秒2的军区记录,一把绳子一把刀就能干出点平常人不敢想的大事情,在山里头确实很有脑子,下套子挖陷阱比二狗还五花八门,4连老兵现在野外生存训练都绕开他,因为时不时就有人踩进他的连环套子,防不胜防,很难缠,是个吃一点小亏就阴魂不散的匪兵,心眼跟二狗一样,所以对我胃 这是陈富贵头一回在曹蒹葭面前说这么多话,所以曹蒹葭确定林巨熊和蒋青帝两个战友八成就是唯一在当下敢靠近他的家伙,毕竟如今地陈富贵不再是那个张家寨只会傻笑的大个子,师政委甚至老军长都心甘情愿把他当个宝。 “你们三个怎么能端掉38军地指挥部?”曹蒹葭好奇道。 陈富贵笑了笑。没有解释。 在曹蒹葭和陈富贵谈论两个尖刀新兵地时候。蒋青帝也在琢磨曹蒹葭是何方神圣。一只手从裤袋里摸索出皱巴巴地一包特需专供小熊猫。手一抖。一根烟给抖落出烟盒。脑袋一探。就准确叼住这根烟。把烟盒放回口袋。再掏出打火机点燃。一脸陶醉。道:“笨熊。你说那妞啥来头。我看挺有味道。在4连那鬼地方憋了大半年都快把爷给憋出内伤了。是个母地我都觉得跟貂蝉一样。你帮我瞅瞅那妞是不是真漂亮。要真是。我就豁出一条命从富贵手里抢女人。” 托着腮帮沉默不语地大个子没有理会油滑青年。 “笨熊。我也就是打不过你。要不然非几棍子把你打出一个响屁。”一只手吊在炮管差不多有半个多钟头地青年恨恨道。狠狠抽了一口烟。 大个子就是不说话。 一个巴掌拍不响,自讨没趣的青年抽着烟,望着陌生女人跟差不多比她高出一个脑袋地陈富贵,那颗被父辈称作从不肯在正道上想事情的脑袋又开始转动起来,陈富贵进入部队的手续和流程就很不正常,而且这个男人实在太过鹤立鸡群,让耀武扬威了22年的他生平第一次自惭形秽。果然还是家里太爷爷说得对,部队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 他叫蒋青帝,参军是家族的意思没错,但没人能想到他会瞒天过海偷溜到沈阳军区第39军。太子党?红色?蒋青帝这辈子最不屑地就是这些玩意,他也从不指望靠内参消息和倒卖批文财,一来怕被老爹打断腿撵出家门。二来也不是他的作风,他宁肯自力更生做第二个东北乔四爷,也不拉家族虎皮耍威风,再说从小在北京大院长大,见多了牛人,蒋青帝再嚣张跋扈,也不敢像小说影视里红三代红四代那样狂妄到无知,在他看来,身在北京。家里有一两个肩上扛金星的将军或者吃政府饭地省部级官员,千万别得瑟,丢人现眼。 那次军演。蒋青帝用想都知道演播大厅肯定有一两个姓蒋地将军在盯着屏幕,心里笑开了花,嘴上却跟同僚一起骂3军的人太阴险狡诈。 上梁不正下梁歪。 蒋青帝斜叼着烟,蒋家出来地男人是什么货色他还不清楚,一个比一个精,到了老太爷那里根本就是成了精的天字号老狐狸。 蒋青帝天不怕地不怕,但从小到大就怕眼睛比眼镜蛇还毒的老太爷,喜欢躺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老太爷是一个,刚碰上一起扛过枪爬过山还一起关过禁闭的陈富贵能算半个。蒋青帝见过能打的爷们,但这么霸道的男人,是头一个,林巨熊能打吧,今早考核第一个东北虎的教官因为大意,结果就被一点不客气的林巨熊摔趴下直接昏迷了,但撞到陈富贵,那一样得服帖,没办法。人家打架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类来形容,蒋青帝甚至觉得输给陈富贵一点不可耻,是挺光荣地事情,所以这个家伙不肯后退的时候,蒋青帝毫不犹豫地跟林巨熊一起选择站在他身后,像一柄三叉戟38军腹地,继而心脏,一举击溃,有运气。但更多的是没一点水分地实力。蒋青帝甚至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但最关键的是那个伟岸男人说了一句,我只是个农民。爷爷是,娘是,弟弟是,我一辈子都是农民。 蒋青帝这个时候才打心眼佩服陈富贵。 他抬头瞥了眼不善言辞的大个子林巨熊,觉得这家伙差不多也跟他一样佩服兼敬畏着陈富贵。 “巨巨,想清楚以后做什么没?”这是蒋青帝给林巨熊取的昵称,他要么喊他笨熊要么就是巨巨,而后者往往会引来一顿暴揍猛打。 “没有。”这一次林巨熊没有揍蒋青帝,也没有沉默。 “你除了训练就是呆,你好歹想出点东西啊。”蒋青帝连跳脚骂人的冲动都有了。 “富贵说以后让我跟着他混,反正他走哪我就去哪,省得费脑筋。”林巨熊挠了挠头,露出个阳光到刺眼的笑脸。 “你们两个不讲义气的畜生啊!” 痛骂一句,然后蒋青帝就吐掉烟,像被人了身体还没拿到钱的怨妇,咆哮开来,松开手,跳到地上,就跟神经病一样张牙舞爪冲向瞠目结舌地曹蒹葭和神色自若的陈富贵。 当然结果是不言而喻的,陈富贵把他撂倒在地,一顿痛踩。 而这个往常最喜欢嬉皮笑脸游戏人生的家伙还死死抱着陈富贵的大腿,一脸悲恸,嚷着让陈富贵忍不住加大力道的话:“富贵哥,不能抛下我一个人不管,你要对我负责啊。” 一辆漆黑色宝马一条优雅轨迹,停在南京化学工业园区长芦片区极为醒目的青禾大厦,宝马后面跟随着一辆奥迪a6,最终走下凭借一系列铁腕手段成功代替魏端公填补青禾实业权力真空的方婕,她身后跟随着两名西装笔挺神采奕奕的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微微靠后,将这位女强人衬托得愈强势无匹。 他们一踏进青禾大厦,各个位置上地精英职员都不由自主退避三舍,对他们这群职场精英来说。有红色背景的方婕根本不需要多言,那是在青禾实业中仅次于终极boss魏公公的存在,但让青禾众多女职员真正上心的却是方婕身后的两个男人。 左边稍高英气逼人的男人应该是第一次在青禾大厦露面,一身儒将无双地风范。而右边的男人则是公司内部早就沸沸扬扬的八卦主角,有消息灵通人士说他是魏家地上门女婿,是魏大公公生前钦定地接班人。还有人神秘兮兮不惮以最大的恶意说他是方婕地姘头,是隐藏了江苏昆山身份的年轻阴谋家,和方家一起篡取了魏公公的大好江山,八卦流言漫天飞,一扫一箩筐,但那个年轻人的公开身份就是青禾实业集团总部人力资源副经理,职位不算太高,也没见他进过办公室,只能说是一个挂名的虚职。但没人敢轻视这个光环无数的太子驸马式人物。 每次参加董事会议,方婕都是最后一个到场,这点跟魏端公截然不同。也惹来众多非议,当方婕推门而进面对一场不亚于商场搏杀的新一轮利益博弈,替她关门的是陈二狗,这个在青禾实业众多大佬眼中像一根刺的男人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低头掩门后轻轻离开,而是轻描淡写扫视一周,眼光明显在几个魏端公一走就想猴子称大王地青禾高层身上停顿几秒,透过缓缓关上的门缝,这些起先不以为意的商场大鳄无意间瞥到了他身后地陈庆之,一看到那张不一语依旧能够把一股杀机腾腾气势散出来的凉薄脸庞。都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体,等众人心目中方婕的两个狗腿子消失于视野,他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商场的尔虞我诈,就这样被挡在一扇门后,陈二狗站在门口靠着墙壁抽烟,陈庆之则闭目养神,他不了解陈二狗迫切进入青禾实业的心境,对陈庆之来说身上的钱只要足够让陈象爻过上不比一般人差的日子就很足够,再多就是负担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陈二狗知道陈庆之跟自己是思想境界、野心原则等等都南辕北辙的人,所以他只管吩咐陈庆之做事,至于为什么做,做了后有什么意义,都不谈,陈庆之不是王虎剩,在他面前谈金钱谈美人,那就跟在得道高僧谈蝇营狗苟聊风花雪月一样不靠谱。所以陈二狗喜欢跟王虎剩单独说事,而王虎剩大将军看上去也很喜欢狗头军师的身份。给他一瓶酒一包烟。就能说得唾沫四溅,为人处事。王虎剩地确教给陈二狗许多,也说了不少金玉良言,比如他劝说陈二狗严格控制那张华夏钛金卡的使用度,该花的,像给陈庆之买衣服,给陈象爻治病,必须用那张卡话,否则就矫情城府过了度,得不偿失,不该花的,一分钱不能动,王虎剩也让陈二狗千万不要太跟宋代王储这类角色走得过近,因为他说方婕要的是一个魏家的心腹司机,而不是一个专心致力于培养经营自己势力的野心家,所以陈二狗现在跟石青峰在内的几个场子负责人关系都很清淡,虽然心底很心急构建出属于自己的关系网,但还是忍,安分守己做一个魏家地看门人,不过在王虎剩的提醒下与魏夏草改善了关系,不敢说让魏家大小姐有好感,但不至于像起初那般被视作眼中钉,魏夏草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终于不再摆臭脸,如此一来,方婕松了口气,陈二狗也松了口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乔六大动干戈。 陈二狗比谁都渴望乔六折腾出大动静,否则魏家就是一锅清汤寡水,他捞不到什么大好处,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只不过他不知道这已经叫做狼子野心。 陈二狗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魏冬虫那妮子。 “二狗,今天有空吗?” “得等你大姨开完董事会,不知道下午几点钟能结束,不过晚上肯定没事情。”陈二狗回答道。 “今天我生日,我现在正式邀请你来我家做客,我妈也同意了,就这么说定,ok,不见不散。”魏冬虫啪一下挂掉电话,一点不给陈二狗回旋的余地。 第43章 蒋青帝,林巨熊 第43章 蒋青帝,林巨熊 第44章 熊心,色胆。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4章 熊心,色胆。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4章 熊心,色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陈二狗虽然没有太多机会接触青禾实业内部的复杂纷争,但通过石青峰消息渠道和方婕偶尔电话聊天,大致了解斗争范围的框架,魏端公一死,几个最早跟魏端公一起打拼的元老便鼓噪哗变,方婕终究是空投下来的外人,抵不过迅就串通一气勾结同盟的高层,几次谈判摊牌都成效不大,对方铁了心要浑水摸鱼坐地分赃,青禾实业隐约大势已去,一副分崩离析的架势,而且随着专门负责华东留省一市的中纪委7室和负责金融部门的中纪委2室联合介入调查,唯一肯站在方婕这边的青禾2把手任耀阳被双规,局面彻底失控,虽说前3天任耀阳安然脱身,却已经被排斥在核心圈子之外,即使想说话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方婕是在硬着头皮苦苦支撑青禾这一座将倾大厦,站在门口的陈二狗和陈庆之听到会议室文件摔地的声音,方婕拍着桌子怒斥一声“无耻”,然后红着眼睛打开门,低着头不希望两名魏家心腹看到她的颓丧,道:“浮生,我去办公室静一下,你们别放一个混蛋离开会议室,给我15分钟,我马上回来。” 望着方婕头一回露出颓败神色,陈二狗愣了一下,没想到办公室那群高层竟然真的能把她逼到这种地步,在他心目中这个女人跟陈圆殊是一个级数位面的女强人,男人只有臣服的份,收敛内心震惊情绪,陈二狗平静道:“方姨,我帮你看着他们,保证这里头一只苍蝇一条老鼠都逃不掉。” 方婕匆匆离开,背影黯然。 如果不是中纪委两个纪检监察室毫无征兆地青禾内部,有不俗红色背景的她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她深呼吸一口,步履维艰,喃喃道:“阿瞒。我已经尽力去保你的江山,要怪就怪你生前太不得人心,养了一群白眼狼和一帮反骨仔。” 方婕离开后,陈二狗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关上门,而是径直走入吵闹嬉笑的会议室。在一群神色古怪的商界精英大佬注视下,缓缓坐在以往只有魏端公才能坐的位置上,掏出一包烟甩到桌上,他也不说话,点燃一根烟,然后一个人一个人望过去,陈二狗的心思并不复杂,就是想记住这些张以为胜券在握的得意脸庞。 “我儿子是魏爷的半个义子,割虏是我兄弟。我得喊刚才那个被你们逼上绝路地女人一声方姨,” 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些都是私事,当事人也都不在。再说也不会否认,所以陈二狗也不怕被戳穿这七分真三分假的伪实话,一口一口缓慢抽着并不昂贵的平价烟,最后把视线停留在长桌正对面一个满脸骄傲油光粉面的中年男人身上。这家伙等方婕一走就抽起烟,于是就跟陈二狗对上眼,起先他还有恃无恐地叼烟,等陈二狗说话,脸色微变,下意识望了几眼坐在陈二狗附近的青禾大董事。见他们竟然一改面对方婕的猖狂作态,有点往常聆听魏端公呵斥地正襟危坐,感觉不妙的他继续抽烟也不是,立即掐灭烟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也不是,很尴尬地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坐在对面的年轻魏家走狗又开始说话:“我到南京没多久,熟人不多,除了魏爷,就只有陈圆殊,不过我不是生意人。说熟人,不是你们喝两次酒洗几次桑拿打几次高尔夫就能称兄道弟的那种狐朋狗友。陈圆殊是我干姐,在她的引荐下,和中纪委监察室以及巡视组的人一起吃过一顿饭,当然我们谈的都是家常事。” 那抽烟的家伙立即夹着尾巴将香烟掐灭。 光认识陈圆殊跟她混个熟脸不难,但何曾听说眼高于顶的陈家大小姐跟南京某个纨绔套近乎,再者,哪怕跟南京市委书记吃饭,也比不上敏感时候与中纪委地人聊天喝茶。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已经是陈二狗的最大底牌。再也晾不出更多的资本吓他们,但最喜欢疑神疑鬼捕风捉影地青禾高层都本能地往深处挖掘。结果一个一个把自己塞进了牛角尖出不来,愈坐实了这位人力资源部副经理的红色传统。陈二狗这只瞎猫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死耗子撞上来一只是一只,来者不拒,他要的就是这效果,点燃第二根烟,侧头示意陈庆之把门关上。 嗖。 一把匕钉在桌面上。把一群只懂得商场斗争之余觥筹交错风花雪月地金领们吓得身体一颤。个个目瞪口呆。不明白这位青禾太子爷又有什么越轨举止。陈二狗叼着烟。轻轻拔出随身携带地匕。手腕一抖。手中匕斜插对面那家伙桌前。将桌上他地一盒烟死死钉住。吓出一身冷汗地那家伙一坐到地上。陈二狗弹了弹烟灰。道:“我这个人不混官场。也不混商界。你们说说看我混哪一块?乔八指怎么死地。你们也帮我说说。魏爷常跟我说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魏家会玩刀可不止郭割虏一个人。” 疯子。 这是所有人地共同想法。 这个疯子只传达了一个信息。他就是方姨地一条狗。方婕让他咬谁。他就能咬死谁。而且他还是一条很有来头地疯狗。 这群衣冠光鲜地商人一点不怕方婕跟他们谈道理磨嘴皮子。但谁不怕没事情就拔出一把匕地亡命之徒。这是法制社会没错。南京也地确没明目张胆地黑帮势力。但魏端公做什么地他们怎么会不清楚。再说这年轻疯子不是在中纪委都有门路吗。商场谈判哪有这么玩地。他们一阵头疼。面面相觑。似乎想推出一个不怕死代表。可到最后都没谁敢站出来质疑什么。陈二狗看了下手表。起身去收起那把匕。一巴掌拍在那个刚坐回位置家伙地脑门上。冷笑道:“方姨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一群欠操地货。我知道。你们都钻钱眼里一时半会都出不来。我也不跟你们废话。等下方姨回来。反正我站在门口。她如果拍一次桌子。我就废掉一个人。别以为我唬你们。不信你们就试试看。” 第二个魏端公。 标准的魏公公语气和神态,阴阳怪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旁门左道的邪气。 陈二狗不知道自己当下有六分魏大公公的风范,这些都是以前在山水华门跟着九千岁耳濡目染一点一滴吸收过来,然后慢慢消化,到今天总算修成正果,大放光彩了一回。把一圈商场老油条都给彻底吓傻。 三根烟的功夫,等陈二狗回到门口,方婕也调整完毕情绪走回会议室。结果看到一群噤若寒蝉的男人,她说什么都唯唯诺诺,虽然还都打一个拖字诀不肯给实质性答复,但比起这段时间会议上的乌烟瘴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哪里还有人倚老卖老和坐地起价,莫名其毛地方婕转头瞥了眼门口眼观鼻鼻观心地陈二狗,似乎想透了几分。 陈庆之瞥了眼陈二狗,敏锐现这家伙手握成拳。微微颤抖。 是紧张? 陈庆之笑了笑,这招险棋是过于剑走偏锋了点,紧张也是人之常情,他也间接从陈象爻嘴中知道了陈二狗的老底,毕竟陈二狗不是一个有太多复杂背景地年轻人,三言两语就能把来历交代清楚,但越是这样就越能让尸骨堆里爬出来的陈庆之感到有趣,比如他敬佩堪称北方地字号黑道巨擘孙满弓,但并不会好奇和期待。因为孙满弓身体和精神已经到达人生的巅峰状态,但陈二狗不一样,他仿佛每天都在吸收身边地人和事对他有益的部分,方婕兴许从未意识到这是一只趴在魏家心脏疯狂汲取营养的蚂蝗,可身为旁观者的陈庆之一目了然,陈二狗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魏家走狗,他只是一只蚂蝗,拼了命敲骨吸髓,连陈庆之自己都没放过。这不这段时间他都在跟陈庆之学刀。进步神。 去魏冬虫家之前,陈二狗特地去了趟琉璃工坊。挑了一件店里差不多能算是最小巧的饰件,888快钱,很吉利的数字,用张兮兮的卡付钱,累计下来,他已经欠那疯婆娘将近两万块,一想到这个陈二狗就心疼滴血,在上海赚的钱差不多都还回去,魏家是大产业,方婕也不小气,但摆在他眼前地东西都只能看不能抱回家,就像他开的那辆奥迪a6。 揣着礼物来到魏冬虫指定地点,这是一个出乎陈二狗意料的中档小区,也许在顶尖地钟山高尔夫别墅呆久了,陈二狗眼界也开拓拔高许多,对这个叫做丽晶名苑的精装公寓住宅区并没有过多惊艳。魏冬虫在楼下等着,看到奥迪在小区内穿梭的流畅身影,小妮子使劲挥手,奥迪找了个车位稳当倒进去,一身正装的陈二狗把琉璃工坊的小玩意摸出来交给魏冬虫,小妮子歪着脑袋问道:“这是花大姨的钱,还是你的钱?” “我自己的钱,从牙缝里扣出来买的,再贵就心疼到吃不下饭了。”陈二狗笑道。 魏冬虫这才欢天喜地接过琉璃工坊地小盒子,带着陈二狗上楼,公寓16o平米的样子,两室两厅,给陈二狗印象最大的是规模巨大的鞋柜,房子布置得很地中海风格,没有山水华门的富丽堂皇,也没有钟山高尔夫的古典气势恢宏,这才像一个正常人的家,这是陈二狗的真实想法,过大过于华贵的房子总会让陈二狗觉着空荡荡华而不实,这套公寓无疑就温馨许多,魏冬虫让他穿上一双很可爱地新拖鞋,使得一身西装的陈二狗有些别扭,小妮子不管不顾,盘膝坐到沙上看着电视,道:“我妈在厨房忙,你就等着吧。” 没有哪怕一两件古朴冷冽的古董收藏,没有一副气吞山河架势的大幅字画,简简单单,唯一让陈二狗上心的是一只青瓷玉石鱼缸,饲养的也不是山水华门那种名贵鱼种,只是几尾小青鱼,游曳得肆意悠闲,像是周惊蛰魏冬虫这对母女的生活姿态,陈二狗坐在沙上,询问道:“需要我去厨房帮忙吗?” “一个大老爷们去厨房干什么?我爸就一辈子没进过厨房。君子远庖厨,懂不?”魏冬虫老气横秋道,一脸不以为然。 陈二狗觉得自己又不是君子,从小就习惯了和富贵一起帮娘切菜做饭,没这类忌讳,就去了厨房。结果就愣在门口,今天的周惊蛰也许是在家的缘故,装扮休闲许多,不再动辄便是爱马仕丝巾或者百达翡丽腕表,一头柔顺青丝木簪子盘起,上半身套着件略微宽松地紫色针织衫,下半身包裹在紧身牛仔裤里,美人就是美人,怎么出场都与众不同。尤其从陈二狗这个角度看,背对他地周惊蛰滚圆丰腴地臀部曲线一览无遗,惹人遐想。大腿呈现出一种健康地弹性美,小腿清瘦,连陈二狗这种乡下人都猜出周惊蛰练过芭蕾或者坚持瑜伽,她没有亲眼看到背后年轻男人肆无忌惮的放肆眼神,但嘴角却勾起一个妩媚天成的笑意。 “周姨,需要帮忙吗?”乎情止于礼的陈二狗欣赏够了,便将男人看美女的心态狠狠压下,胯间地枪把也很有骨气地没有勃,这才让陈二狗敢张口询问。 “浮生来了啊。你会做什么呢?”周惊蛰转头轻笑问道,似乎没拒绝陈二狗礼节性好意的意思。 “只要不是烧菜,给周姨打个下手都没问题。”陈二狗微笑道。 “这有一只朋友送来的甲鱼,说是山沟里抓上来的野生甲鱼,我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怎么个杀法,头疼到现在,浮生你有没有法子?”周惊蛰皱着眉头,手指了指水池网兜里的一只甲鱼。约莫两斤重。 “不难。” 陈二狗捋起袖子,伸手就去解开网兜,一看腹部,这鳖肚子黄色的很,道:“八成是野生的,野生甲鱼的胆很大,稍等剖开后一看就能确定是不是野生。” “小心点。” 周惊蛰着提醒笑道,一脸笑意盎然,“我听说杀鳖需要用竹筷子把它头逗引出来。待它咬紧竹筷子再一刀钉死。我听着都怕,更不要说去做了。而且朋友说这办法经常不管用。要实在不行,今天就不做淮杞鳖甲汤了。” “没那么复杂。陈二狗笑呵呵道,熟练拿过一把尖锐钢制菜刀,周惊蛰没有忽略他拿过刀一刹那的细节,只有一个经常下厨做菜或者像郭割虏那种视刀如命地人才有那种流畅感,低头做事的陈二狗没有注意到周惊蛰的恍惚失神,将微微挣扎地鳖翻个身放在砧板上,稍等片刻,那畜生便探出脑袋想要翻身,这一瞬间,手起刀落,鳖头便被陈二狗一刀剁下,看得周惊蛰匪夷所思,微微张嘴,煞是媚人,然后陈二狗庖丁解牛般把这只野生甲鱼给解剖了,手法圆滑,就像一门艺术,他小心翼翼将鳖胆挑出,道:“周姨,真是野生,如今很难吃到了。” 洗了洗手,陈二狗接下来就帮着周惊蛰做淮杞鳖甲汤,周惊蛰则伺候着金针菇炖小鸡,看得出来今天她做的大多数都是东北名菜,这让陈二狗很感动,在钟山高尔夫虽说方婕也时不时下厨做菜,但都是清一色扬州菜上海菜,由此可见周惊蛰在某些方面的确要比方婕更加细致入微,这恐怕也是她能成为魏端公女人的重要原因,陈二狗笑道:“这些菜冬虫吃得惯吗?” “反正她挑食厉害,再怎么做一大桌子菜也只吃几口,你别管她。”周惊蛰笑道,弓着身子望着那锅炖菜,纤细手指捋了捋额头几丝凌乱的头,别有韵味,风情流溢,由于弯曲着身躯,那令人血脉疯涨的曲线毕露,看得陈二狗惊心动魄,差点就忍不住要去拍一下周惊蛰的挺翘,陈圆殊也成熟诱人,但可从没这么近距离地表现风姿。 魏冬虫生日没有请别人,所以到头来餐桌上只有母女两人对着一个狼吞虎咽的东北男人。 而这个男人也很不负众望地解决掉了大部分饭菜,魏冬虫今天胃口不错,破天荒吃了两白瓷碗米饭,周惊蛰就一直在给陈二狗夹菜,让他一刻不停歇,她还特地开了瓶葡萄酒,魏冬虫喝了一杯就晕晕乎乎,小脸红扑扑,周惊蛰只喝了一小杯,余下的就全交给陈二狗,似乎是认为这点酒根本不够陈二狗对付,周惊蛰又拿出一瓶,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地魏冬虫再喝了半杯后就彻底倒了,被周惊蛰扶进房间睡觉。 饭桌只剩下喝完一杯接着一杯的陈二狗和眼神流媚的周惊蛰。 孤男寡女。 总有那么一点的旖旎意味。 陈二狗眯起眼睛,点了根烟,道:“周姨,要不你送我回去,酒后驾车不太妥当。” 周惊蛰犹豫了一下,似乎没预料到这个在魏家一直小心低头做人夹着尾巴做事的低调男人,会突然提出这么一个看似合理其实突兀荒唐的要求,她觉得今晚的预期效果已经达到,两人之间火候差不多可以点到为止,听到这个请求,周惊蛰望着那张越看越陌生的脸庞,最后不知怎么就将注意力停留在那只夹烟的手上,她在厨房就观察过,那是一双干净而修长地手,既不浑厚也不纤细,仿佛恰到好处的适中,鬼使神差,周惊蛰点了点头。 公寓12楼,周惊蛰率先进入不太宽敞的电梯,她对于男人垂涎她后背的视线从来就有一种敏锐直觉,这一次也不例外,但以往她极少像今天这般感受到侵略性,那是一种久违的体验,在她还是被好事者称为南京第一美人的岁月,也只有寥寥几人敢这么放肆,电梯门一掩上,周惊蛰心跳急剧加。 “周惊蛰,我从夏河嘴里知道了一点你一定不想我知道,更不想让方婕知道的事情。”拇指食指夹烟的陈二狗丢掉烟头,直直望着周惊蛰,说了句暗藏玄机的话,这一次他并没有尊称周姨,而是直呼其名。 周惊蛰脸色大变,就在她心神失守地一刻,眼前地男人已经双手踏进两步,撑在电梯墙壁上,将她逼到一个狭窄角落,男性身体上的优势立即凸显出来,高挑却纤弱地周惊蛰缩在角落,紧紧咬着嘴唇,不敢置信,她表露出来的怯弱流露着天生的妩媚妖娆,就像一剂重量春药,引了对面男人的连锁反应,对于一个刚刚熟悉了男女床第就禁欲半年、身体很正常、前不久还喝了两瓶酒的男性来说,她的退缩,是一根致命导火线。 陈二狗近乎野性粗鲁地抱住了周惊蛰充满女性圆润曲线的美妙身体,嘴巴不是亲吻而是啃着她的脸庞。 周惊蛰极力推拒着色胆包天的男人,头脑一阵空白,身体剧烈颤抖,不知道是久旷房事后身体本能的期待还是对一具陌生雄性躯干的恐惧,她的反抗效果甚微,反而激了陈二狗的逆反心理,双手环住她的小蛮腰,他的动作虽然粗犷,却有着在女人身体上身经百战后摸索出来的熟门熟路,一只手按住周惊蛰足以将男人诱惑进地狱的丰满臀部,另一只手攀沿而上,有着一股不容拒绝的狂野,加上嘴上的侵犯,三管齐下,在狭小电梯中上演了一幕裸的男女之事。 电梯到1楼,陈二狗伸出手按到顶楼,这个动作让周惊蛰脸色愈恐慌,眼中泪水交织着复杂情愫,衬托得大美人愈惹人怜爱,也更加催熟了陈二狗心中压抑太多太久的阴暗心理,身体紧紧贴着周惊蛰玲珑有致的娇柔身躯,在她耳畔轻声道:“勾引我?大山里敢对我抛媚眼的畜生,最后都给我吃得骨头不剩。” 第44章 熊心,色胆。 第44章 熊心,色胆。 第45章 交易,诱饵。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5章 交易,诱饵。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5章 交易,诱饵。 周惊蛰突然不再抗拒,像一具死尸般任由陈二狗上下其手地亵渎,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她睁着眼睛,倔强地梨花带雨,似乎想要记住这个仿佛就着野鳖血一起吞下了熊心豹子胆的男人面目可憎的肮脏脸庞。 蓦然间,她倍加屈辱地看到这个男人眼中,除了一头雄性牲口在关头迸出来的正常欲火,还有一抹近乎嫖客看小姐的戏谑,周惊蛰火热的身躯一阵冰冷,深入骨髓,她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魏端公生前看待南京“一品鸡”或者扬州瘦马的时候也是这样似笑非笑的可恶神情,这样一来,周惊蛰原本想搬出魏端公来压陈二狗的念头让她自己一阵反胃,感到恶心。 而陈二狗虽然双手依然放在不该放的位置上,眼神一点一点收敛,周惊蛰甚至能体会到他苦苦压抑的,这太讲究克制力,电梯到了顶楼,陈二狗腾出一只手按到13楼,另一只手勾起周惊蛰的下巴,红着眼,重重吐着酒气道:“照理说我是魏爷一手栽培起来的后辈,得敬你三分,像对待方姨一般,可惜我书读得不多,温良恭俭让五个字也就明白恭俭两个,我总觉得一个人想得到别人的尊敬,得自己拿出足够的分量,我在农村小旮旯长大,尊老爱幼什么的都没学会,爬寡妇墙偷鸡摸狗的龌龊勾当倒是干过很多次,说这些,就是告诉你我不是正人君子,你要让我这个真小人把你当魏家长辈看待,你得跟夏河划清界线,得收敛勾引我的心思,还得多一点替魏爷处理后事的心意,否则,与其让你给夏河乔六那类二杆子,还不如让我来清理门户,周惊蛰,听我这么解释。你满不满意?” 周惊蛰狠狠撇过头,咬着嘴唇,渗出触目惊心的血丝,不知道是陈二狗舌头的血液,还是她自己咬破了嘴唇,但有一点能确认。假如她现在有砍断陈二狗三条腿的本事,绝对不会只砍断两条。 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侮辱,刻骨铭心。 “不服气?” 就在陈二狗恶向胆边生的关键时刻,叮一声,电梯显示有人要进来,就在周惊蛰已经吓到脸色白的几秒钟内,陈二狗已经退后一步,用最快的度将她凌乱不堪地衣服整理齐正,最后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这个前一刻还粗犷如禽兽的男人甚至没有忘记帮她一缕青丝盘好,眼神温柔,这也许是这个怨念深重的农民内心不为人知的柔软细心。按了一下14楼,然后霍然转身,挡住了那个刚走进电梯的中年肥胖男人好奇视线,留给周惊蛰地是一道并不伟岸的背影,但就是这个背影将她挡在了一场风暴之外,令原本该被人用眼光看笑话甚至导致身败名裂的周惊蛰得以喘口气,犹如她家青瓷玉石鱼缸里的一尾青鱼,被陈二狗不解风情地甩出了鱼缸,最后在它几乎窒息的时候。偏偏他又小心翼翼捧在手心,放回了青瓷鱼缸。 女人是很复杂的生物,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后的周惊蛰怔怔望着陈二狗的后背,身处龙卷风风眼的她逐渐安静下来,沉淀地度快到连她都感到惊讶,也许是因为过了那个男女之间牵个手就等于私定终身的稚嫩年纪,也许是见过了负心凉薄男人的人面兽心,总之当陈二狗护在她身前,她恨不起来。也许事后会恨到抽筋扒皮剐心挖肺,但起码现在周惊蛰觉得他跟她是同一条战线地男女,狗男女?真像一对被捉奸在床的狗男女,周惊蛰自肺腑地苦笑。 到了14楼,没有动静,到了13楼,陈二狗依旧走出去,也没有让周惊蛰离开,而是跟那个不停用余光试图窥视周惊蛰的胖子一起来到1楼。等胖子不甘心地离开。才重新按了一次13,电梯门掩上。陈二狗退到角落,道:“有没有摄像头?” 周惊蛰摇摇头,这栋公寓过道装设摄像头,电梯里并没有。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极其苛求细节。 偷情就得找这样地男人。 周惊蛰头脑中冒出一个让自己嘴角苦涩地自嘲笑意。哀莫大于心死。心如死水。抬起头正视与她对视地陈二狗。苦笑道:“出去走走。” “你不怕?”陈二狗费解道。 “我相信你地控制力。事情展到这个地步。我想摊开牌把话说清楚。否则你我差不多就是鱼死网破地下场。”周惊蛰云淡风轻道。很难想象她是在跟一个差点强行占有自己地男人对话。看来今天陈二狗癫狂了。她也差不多疯了。 两个人默契地重新下楼。尽量不惹人注意地坐进奥迪a6。周惊蛰开车。陈二狗打开车窗坐在副驾驶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4分钟后周惊蛰把车停在一处山坡马路顶端。从这里可以俯瞰小半个南京。她走出车厢。靠着车门。望着南京璀璨夜景。陈二狗站在她身旁。一包烟已经抽去一半。 “一开始。我就很好奇魏端公那么骄傲地人怎么会看上你。我有研究过他让人查张家寨地风水地图。据郭割虏说你祖辈地阴宅并不出色。而且一开始魏端公也没有对你表现出格外地青眼相加。他这个人有一个脾气。就是一样东西如果能一眼看上就非抓到手里。看不上地就弃之如敝屐。像我这种就是看上后又厌倦了地。” 周惊蛰跟陈二狗要了一根烟,一眼就看出不常抽烟,手法青涩,但也不是第一次抽,这个昔日大名鼎鼎的美女眼神迷离眺望远方道:“魏端公好大喜功,也习惯喜新厌旧,对女人更是视作充当花瓶的廉价玩物,他没有朋友,更没有兄弟,甚至到死都信不过最贴身的郭割虏,所以他逃亡青岛地时候身边没一个心腹,乔八指一找到他,下手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我都替他悲哀。打拼出大大的江山,枕头边就没一个信得过的人,到头来还得你一个外人来撑场子,陈浮生,这个反讽是不是很黑色,很冷色调?” “魏爷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枭雄。不以成败论。”陈二狗皱眉道。 “是啊,谁不说九千岁魏端公是南京好大的一个牛人,白手起家,干过空手套白狼的资本运作,干过砍人手脚绑架妻女的壮举,也做过大把逼良为娼地好事,陈浮生,你是男人,看事情的角度跟我们女人不一样。在你看来他当然是一个飞扬跋扈地成功者,就是结局窝囊了点。” 周惊蛰瞥了眼不反驳地男人,那是一张夜幕中望去棱角异常分明的侧面。比起第一次在山水华门漫不经心地惊鸿一瞥,这个年轻男人蜕变了太多,判若两人,拔苗助长地幼苗大多夭折,但这一株似乎很滋润地茁壮成长了,奇了怪哉,周惊蛰猛然醒悟,叹息一声,道:“我终于知道魏端公会越看你越顺眼。因为你根本就是他年轻时候地翻版,寻常人,喝再多的酒,肚子里有再多花花肠子和豹子胆,也不敢对我做出那种下作事情。也许你不知道,方婕跟魏端公认识的第三面,就被灌酒骗上了床,论无耻阴险,你还差他几分火候。” “猛人。”陈二狗咧开嘴笑道。看周惊蛰因为太久没抽一口烟导致烟头熄灭,再帮她点上,周惊蛰也没有拒绝。 周惊蛰缓缓抽了口烟,沁入肺部,刺激性感觉很难受,但能提神,稳定情绪,她怕一个失控就做出不可收拾的举动,道:“魏端公身边没能站出来扛枪眼的心腹。郭割虏本来能算半个。但剁了乔八指不得不逃去云南避难,方婕那一头其实也有一两个能力上足够的角色。但既然郭割虏推荐了你,她也不好拒绝,再者她也不希望干干净净的自己涉足过深,这一滩浑水,魏端公都给淹死,她怕自己拖下水不够还连累方家,所以就顺水人情把你推上前台,可以说你的上位,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气呵成,缺一不可,今天白天董事局会议上你闹腾的事情也渐渐传开,说实话我挺佩服你,没深根基没大资本地就跟撂狠话耍狠招,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初生牛犊,还是头脑热。” “我有分寸。”陈二狗平淡道。 “你不怕乔六?”周惊蛰眯起眼睛道。 陈二狗沉默,只顾抽烟,他一点都不想跟她掏心掏肺,成大事者不谋于众,何况身边这个女人随时都有可能背后捅他一刀。在他心目中魏家主母,只有方婕一个,周惊蛰和季静都只能算作身份略微不同地美女,尤其是周惊蛰,就如他所说,与其让乔六那帮龟孙子糟蹋,还不如清清爽爽干净利落地断了她的绝路。 “你从夏河嘴里知道了什么?”周惊蛰试探问道。 陈二狗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在谈判中把主动权时刻掌握在自己手中并且优势最大化,这是从方婕身上学来的技巧。为了捞取更大地利益筹码,就需要熬老汤一样把对方放进沸水煎熬,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豆腐要想嫩,就得熬到一个火候,这道理就被陈二狗用来在周惊蛰身上试验,现学现用,很实惠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生,但是你要保证以后不可以越雷池一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河水不犯井水,怎么样?”周惊蛰说出了自己的底线,绝对不能再退一步。 “接下来做什么我有自己的打算,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陈二狗不等周惊蛰恼羞成怒,说了一句让她满腹怒气归为平静的话,“夏河不是一个好东西,你离他远点,与其跟伪君子与虎谋皮,还不如跟我这种真小人合伙做生意,你看方姨敬我一寸,我就敬她一尺,这就是我做人的原则。夏河这些年做过哪些见不得人地事情,恐怕不需要我一件一件说出来膈应你,脏了大家耳朵,所以你想清楚,下一步棋再走错,我三头六臂也救不了你。” 危言耸听还是吐露真情? 周惊蛰现自己实在看不透这个做上了魏家心腹还只抽普通南京烟的男人。 陈二狗扯掉领带,抛进车内,望着南京城市轮廓,道:“这是个好地方,以后我要常来。不痛快就吼几声。” 这也是周惊蛰第一次站在高处俯瞰一座城市,微风拂面,南京市一座被她给予太多期望和失望的城市,曾经有机会跟上海一个大纨绔走出去,但那一次被魏端公用铁腕留下,这一次不再年轻的她也想廉价地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被身旁的男人再次留下,手段很不光彩,却足够让她辗转反侧惊心动魄慢慢回味几年,周惊蛰的生命中,走过太多平庸的男人,都一一淡忘,最后记住地却肯定有不远处抽着烟眯着眼还微微弓着身子地青年,这让她想起一个年轻时候思考许久的话题,灰姑娘遇到王子。对于王子手中的钻戒犹豫着接不接受,然后碰上了拿刀相逼的劫匪,最后她不得不把身体交出去。周惊蛰苦笑,似乎自己总是扮演那个撞到南墙跌进棺材才后悔的角色。 “看情形,夏河有跟乔六联手地趋势。”陈二狗冷不丁冒出一句,懒洋洋靠在离周惊蛰不远的车盖上。 周惊蛰无动于衷。 “问一句,你跟夏河那一奶油的滚犊子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比我们在电梯里还要亲密?”陈二狗厚颜无耻问道。 “我不是人尽可夫的荡妇。”周惊蛰一脸怒容,对陈二狗没没造成多大实质性大杀伤力,却平添几分妩媚,大美人之所以叫大美人,而不是普通美女。就是因为她们素面清汤或者喜怒哀乐地时候都能够妩媚潋滟,让周围地雄性牲口忍不住春心荡漾。 “你不是?”陈二狗一脸无辜道,眼神怀疑,刻薄到了极点。 周惊蛰眼睛里隐约有泪水,在公寓中的屈辱和此刻阴损到骨子地人身攻击叠加起来,却无法反击,竟然哽咽起来,越是弱势地泄露了内心的窝囊和羞愤,周惊蛰越痛恨自己地不争气和陈二狗的狠毒。哽咽越凄凉,畸形的美艳,侧面看夜幕中曲线朦胧轮廓绝美地周惊蛰,就像一朵黑色罂粟花,以一种受伤深刻的姿态凄美绽放。 “不是就好。” 陈二狗轻轻一句,不痛不痒。可就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没有修辞甚至没有太多语气升降的话语,却再次让周惊蛰止住了原本一不可收拾的痛恨和抽泣,她听过听到泛滥恶心的情话,拿过拿到手软的情书鲜花。见过见到腻味麻木的炙热眼神和英俊脸庞。可在这个寂寞的黑夜,身边这个城府却细腻的男人慢悠悠一句话。就让她心中地愤懑烟消云散,等他递给她一根烟,却又拿回去,喃喃说:“女人抽烟不好,再好看也有风尘味,不适合你。” 这一刻,周惊蛰很没骨气地恨不起来,哭不出来。 陈二狗放开嗓子吼了几声,舒坦了才罢休,转头望向重新恢复平静的周惊蛰,道:“方姨给我的资源有限,有限的资源里我还不敢乱用,处处禁锢,施展不开,你要是有心,就跟我走一条路,你给我人脉和关系网,我给你安全,我保证有我一天,就不亏待你一分一毫。我今天是没地位,但这个狗娘养世界欠我的,我都会抢回来,你敢不敢赌一把?” “你要包养我?”周惊蛰不屑道。 “原先没这个想法。” 陈二狗笑了笑,环胸望着周惊蛰,道:“被你这么一说,有这个打算。” “等你有资本送我荣华富贵的一天再说,不过我提醒你,魏端公爬到这一天用了十来年,你现在的小打小闹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要想让我心甘情愿做金丝雀,陈浮生,你还嫩了点。”周惊蛰冷笑道。 “乔六会死,你想要的几处房产和25的青禾股份,也都能拿到手,这份筹码重不重,够不够份量?”陈二狗笑眯眯道。 周惊蛰脸色阴晴不定,凝视着陈二狗地脸庞,尤其是眼睛,想要一探究竟,却看不出真假。 陈二狗突然用身体把周惊蛰死死压到车门上,阴沉笑道:“你需要一个年轻有潜力、有巨大上升空间的靠山,我需要一个让我泄的女人,不谈感情,只谈上床,如何?” “滚!” 周惊蛰一个巴掌甩过去,却被陈二狗抓住,她的手臂悬在空中,无助而心虚。 就在周惊蛰以为这个男人会再度兽性大对她展开侵犯的时候,抬头却看到他眼睛望向她后方,动作轻柔,没有丝毫的粗野,只是轻轻环住她,半搂进怀里道:“抱歉让你做了诱饵,不过我刚才说过的话依然算数,等过了今晚你再决定也不迟,南京桌面下的世界迟早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顺着陈二狗眼神望去的方向,掌声啪啪响起,一个阴渗渗地尖锐嗓音在远处传来,“18禁春宫戏,精彩精彩,夜黑风高,不野战地确可惜,而且对象还是南京的大美人,哥们,没想到我们还是同道中人,你比我还抢先一步,我带了相机,你们慢慢来,回头我把方婕和季静拖上床地时候就看你们的动作片助兴。” 第45章 交易,诱饵。 第45章 交易,诱饵。 第46章 玩刀的东北响马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6章 玩刀的东北响马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6章 玩刀的东北响马 说话阴森的男人三十来岁,如果说九千岁魏端公是大内总管级别的天字号太监,阴柔属于绵里藏针,炉火纯青,那这个男人就是总管身边的掌案太监,道行浅了几分,但照样横行跋扈,男人模样普通,但衣着鲜艳妖娆,大红大绿,黑墨镜,白皮靴,走到哪里都能吸引眼球。 男人身后跟着大概十个下手,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怎样的奴才,如出一辙的蛮横气焰,手里大多持有尖锐如猛兽獠牙的战刀,一种近似芬兰雪地骑兵的作战刀,犀利而且专业,齐刷刷十来人,十把刀,一路走来颇有气势,把周惊蛰吓得噤若寒蝉,面无血色,她当然认识为的不之客,乔八指的独子,乔六,这家伙在南京圈子出了名的心理变态,据说跟女人上床的时候喜欢拿刀子玩花样,周惊蛰宁肯被身旁的陈浮生长期包养成金丝雀也不愿意跟乔六睡一个晚上。 陈二狗很镇静,起码看上去让周惊蛰有种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定力,她下意识贴近这个扮演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身份的男人,虽然他嘴上说是将她当作了诱饵,但周惊蛰知道今晚如果不是她提议来这里摊牌,两人都不至于陷入绝境被这一伙人闭上绝路,周惊蛰做了三十来年信奉锱铢必较和不做出头鸟的聪明女人,但这一次却没有退缩,扯了扯陈二狗的衣袖,苦笑道:“陈浮生,你能跑就跑,我穿着高跟鞋,肯定跑不过他们,与其被这种渣滓糟践,还不如一死百了。我只求你一件事情,帮我照顾好冬虫。” “不跑。”陈二狗摇头道。 “你傻啊,真以为这是英雄救美的时候?我不需要你救,你也救不了!”周惊蛰几乎哭出来,她最怕身旁的男人英雄主义泛滥。到时候就两人真成了一对苦命鸳鸯。 “我既然放话敢包养你,自然就有觉悟碰到今天这种状况,我从没做英雄好汉的想法,但把女人抛下自己跑路,这真不是爷的风格。”陈二狗竟然还有心情捏了捏周惊蛰娇嫩脸蛋,山顶风大。脱下西装外套给她套上,解开衬衫两颗扣子,翻开后车盖,拎出两把刀,一长一短,长刀13o厘米左右,异常锋利,短刀9o厘米,相比锋芒长刀。根本就是一把开锋不够完整的钝刀,他走到心神大乱的大美女周惊蛰眼前,瞥了眼距离他们不过2o来米的乔六一伙。咧嘴,笑容灿烂,道:“来,帮爷把烟拿出来,再给爷点上。只要爷不死,还有一口气,谁也别想动我包养的娘们。” 周惊蛰忍不住哭出声,又笑起来,像一个孩子咬着嘴巴凝视着一再颠覆她心中形象的男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地他此刻一手却是如此伟岸雄魁,她颤颤微微从陈二狗裤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轻轻放进自己嘴里,点燃后才放到陈二狗嘴巴上,不等她说什么,男人已经猛然转身,径直走向乔六。 “你也会玩刀?”乔六扬起手。止住了一行人前进步伐,饶有兴致地观察陈二狗,他自然认识这个魏家唯一能撑场面的牲口,来历不明,但做事情该的谨慎地方小心翼翼,该放肆的时候一点都不收敛,夏河贴身保镖现在还躺在医院,青禾实业高层都恨不得吃他的肉,这些乔六都知道。所以才会一收到消息就亲自喊了四辆车11个人追踪过来。为的就是亲手玩残叫陈浮生地家伙,大半夜的跟单独把南京排的上名号的大美女周惊蛰拉出来鬼混。够气魄,有色胆,乔六甚至有些惋惜,如果不是不死不休的敌对面,他还真想跟这家伙称兄道弟。 “会玩一点。” 陈二狗也停下脚步,留给周惊蛰一个刺眼却心底温暖的狂妄背影,她甚至觉得这恐怕是这辈子看过最荡气回肠的画面,一个东北爷们,手持两把刀,叼着她吸过一口的廉价香烟,挡在她身前独自直面一群亡命之徒。 “会玩一点?” 乔六矫情地叹息。撇头打量了一下身后一群重金聘请地大西北悍匪。转头一脸猫哭耗子假慈悲地注视陈二狗。道:“如果只是会玩一点。你今天百分之两百得躺进我后备箱。我这个人不喜欢枪。那东西太大大咧咧。在我眼中冷兵器里地刀才是王道。所以我请地人基本上都会玩几手好刀。这些汉子是我刚从陕西内蒙古那边挖来地刀匪。也可以称作砍手党。陈浮生。你是想一挑我们12号人?” “你手里那玩意不错。”陈二狗似乎不急着冲锋陷阵。刀尖指了指乔六手里地一样精巧武器。刃面圆滑。刀尖上倾。刀身曲度极大。 “这叫剥皮刀。实战用不上。但处理后事最方便。我很喜欢拿这个伺候那些跟我不对眼地睁眼瞎。” 乔六一手玩着剥皮刀。另一只手从身边男人手中拿过一柄刀。他最大地乐趣就是炫耀自己千方百计收集甚至是自行设计地刀具。凝视着手中刀刃。近乎痴迷地自我陶醉道:“我地刀。大型猎刀地标准长度。大马士革钢材。圆弧研磨出来。你有没有看到它与众不同地蛤刃?它有平磨刀锋地坚固。又有凹磨地锐利。根本就是砍人地极致武器。加上独特地刨削刀尖。尖锐而窄。刺进最大地缺点就是刀尖太窄可能刺到骨头后刀尖便会断裂。但我特意没有加厚刀尖处。因为我觉得把刀尖留在身体是对敌人地最大尊重。陈浮生。你手里那两把刀。在我这种行家来看。根本就是粗制滥造。不值一提。” “原来刀也有这么多讲究?” 陈二狗故作讶异。阴阴一笑。眯起眼睛道:“我原先还以为只要能捅死畜生。完事后能剥皮抽筋就算好刀。” “不跟你废话,给我上。”乔六环视一周,阴沉着脸吩咐。 陈二狗叼着烟撒脚狂奔,不退反进,第一个接触的是身材壮实的大汉,陈二狗左手稍短钝刀格挡,右手手腕一抖。手臂猛然拉开,锋芒无匹只求犀利的长刀斜向撩起,一个电光火石的擦肩而过,陈二狗长刀便在对手身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深刻血槽,第二个几乎是在始料不及地手足无措中被陈二狗短刀刺中,一击得手后的陈二狗并没有死缠不放。而是追向已经退到队伍最后的乔六,擒贼先擒王,这是最基本的道理,陈二狗没癫狂到要一个人鏖战11个悍匪,追击就得付出代价,陈二狗一开始就清楚,在他躲过两柄刀地劈砍后,长刀挑掉横刺而来的一柄阴险撩刺,在周惊蛰捂住嘴巴的一秒钟。短刀收回挡在左肩,千钧一地架住势大力沉的一刀,那一刀力道实在生猛。陈二狗与左肩平行的短刀被硬生生敲下去几公分,肩膀也被划出一道血痕,一咬牙,陈二狗身体右倾继续前冲,把这个人撞飞,想要拼死冲出去拿下乔六,却已经被包围起来,霎时间乱刀砍下,周惊蛰只看到男人两柄刀眼花缭乱。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对付包围他地六七个刀匪。 咔嚓。 就在周惊蛰以为陈二狗危在旦夕近乎濒临死地地刹那,这个看上去不算魁梧健硕的男人竟然一刀硬生生砍断一柄乔六引以为豪地精锐战刀,短刀趁势剁一条鲜血淋漓的手臂,再添哀嚎不止,也就两分钟的事情,已经被陈二狗放倒三个人,而他自己也身受3刀,最轻的是肩膀,最重的是后背。一张鲜血模糊的脸,一道倔强的背影,在这个空隙,他吼道:“操你大爷,王虎剩你他娘地再不赶到,我扒你的皮!” 几乎同时,一道刺眼灯光亮起,让一伙刀匪本能地后撤,护住一语不脸色难看的乔六。 一辆车甩尾停下。轮胎跟地面摩擦出尖锐刺耳地声音。 嗖。 一根扎枪划破夜空。霸道至极凶悍无匹地将一个原本想要浑水摸鱼砍陈二狗一刀的刀匪穿了一个通透,一枪洞穿。土地的扎枪尾巴摇晃不止,惊世骇俗的一击。一个儒雅斯文的男人在瞠目结舌中不急不缓走到场中,身后尾随着两个截然不同风貌的男人,他轻轻拔出尸体不远处的扎枪,扎枪尚且沾有温热血液,擦去血迹,他把扎枪抛给陈二狗,几乎同时,陈二狗也心有灵犀地将钝刀抛给他。 接过刀,他森冷瞥了眼乔六,缓缓道:“今天教教你们陈庆之是怎么玩刀的。” 白马探花陈庆之。 “等等。” 乔六出声,摘掉墨镜,看着惨不忍睹的战场,摇了摇头道:“陈浮生,别把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 王虎剩和王解放小跑到陈二狗附近,前者非但没痛心疾,反而有些幸灾乐祸,道:“石青峰方面三辆车地人都在山下等着,随时可以上来。二狗,你牛逼烘烘啊,一个人挑1o几号,手里有了刀就是不一样,得,以后喊你一票会玩刀的东北响马,这称呼气派,说出去长脸。” 陈二狗咬着牙撕裂衬衫,不理会没个正经的王虎剩,瞥了一眼乔六,陈庆之这个时候正望向他询问结果,陈二狗吐了一口水,干脆利落道:“砍死。” “陈浮生,周惊蛰的女人魏冬虫在我手里!”乔六气急败坏吼道,“你敢撕破脸,我就让你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 “草你祖宗,老子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我让你威胁!” 因为撕去衬衫牵扯到伤口,咬牙切齿的陈二狗朝陈庆之嚷道:“把喊话的渣滓给我活活砍死!” 乔六呆滞了,他大致猜得出来这个陈浮生给他下了个套,跟周惊蛰偷情是假,做饵是真,他甚至都没力气跳脚骂陈浮生阴险,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其实不高明,但往往没有几个人肯真的不要命去单独涉险,要是不能拖下那关键几分钟,今晚地赢家还是他乔六,这也就算了,这家伙竟然一点不讲道义地不顾身边人死活就来一手玉石俱焚,乔六心乱如麻,看到陈庆之几乎一刀一条胳膊,瞬间就砍翻四个人,乔六欲哭无泪。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人生最苦闷的事情莫过于此,他有太多的棋子和资源没有动用,就在阴沟里翻了船。 他不想死。 乔六脑海里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魏家一个比一个有味道的女人可以不玩,陈浮生这个疯狂的阴谋家可以不踩。甚至连死鬼老爹被郭割虏被大卸八块的深仇大恨也可以不报,但他得好好活下去,他才29岁,刀没有玩够,女人没有上够,酒没有喝够,怎么可以就不明不白死在这种荒郊野外。 扑通。 乔六跪下去,望向陈二狗,乞求道:“陈哥。只要你放我一马,今后在南京我就是你的马前卒。我对天誓,我如果敢报复你。不得好死,跟魏端公一样一辈子生不出儿子传宗接代。” 乱。 要到了预料中最好地结局,但过程乌烟瘴气,险象环生,一地胳膊甚至还有一具尸体,总之出现太多事先预料不及地纰漏和麻烦,这就是承受一身疼痛地陈二狗此刻内心最大感触,他不是一个挥霍主义者,他只是一个在张家寨养成了细节偏执狂脾性的投机者。掏出一根烟抽上,看着已经杀到乔六身旁地陈庆之,陈二狗犹豫了一下,喊道:“等一等。” 把王虎剩喊到身边,问道:“这些伤员怎么办,总不能一口气杀光就地掩埋吧?还有我这个伤也是问题,去哪家医院,会不会横生事端?石青峰几辆车的人知不知道这里地大致情况?” 王虎剩胸有成竹道:“都不成问题,只要你把乔六处置得当。一切都好说,那些刀匪都是乔六请来买凶的,一群找不到工作又不甘心回乡下受白眼而选择铤而走险的家伙,断条胳膊在他们那一行是常有的事情,只要事后给的钱足够,就能消灾,不过钱到底出多少,由谁来出,都得你操心。魏端公有两家私下关系很好的医院。出了放血的事情一般都会去那里。等下我让解放带你去包扎,山下那些家伙一点不知情。我只说来砍人,没说砍谁,所以现在最紧要的是看你怎么收拾乔六,是杀是放,你一句话。” 周惊蛰咬着嘴唇来到陈二狗身后,本来想说魏冬虫的事情,可看到这个男人整个鲜血模糊、疤痕遒劲地后背,她瞪大眼睛,说不出话,她无法想象一个人类受过如此多重创后还能存活下来,她当然不理解陈二狗在大东北刮烟炮日子里的顽强,被畜生撕咬也好,靠一罐罐苦涩中药撑过18岁也罢,活下去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奇迹,只是个义务。 “放心,冬虫我一定帮你带回家。”陈二狗转身轻声道。 周惊蛰点点头。 不管这个男人如何亵渎侵犯侮辱过她,这都不妨碍她对他越来越不容质疑地信任,周惊蛰深知这份信任的来之不易,哪怕这个男人以后用卑劣的手段强行占有了她的身体,经过这一场刀对刀再不过的血拼,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仍然深信不疑。 有陈庆之在,一伙刀匪哭爹喊娘,跟见着了阎王爷一样,几个手脚完整的早就主动丢掉战刀,陪乔六一起下跪求饶,还有人使劲磕头,骨气尊严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再重也重要不过生命,没亲身经历过生死存亡的恐骇关头,他们也会使劲嚷男儿膝下有黄金,比谁都带劲,事实上有屁用。 陈二狗来到乔六跟前,蹲下来抽着烟,笑问道:“乔六少,不想死?” 乔六拼命点头。 “可以。” 陈二狗表情谈不上凶神恶煞,却让乔六毛骨悚然,道:,打电话把魏冬虫放了,她如果少了一根头,你不是有剥皮刀吗,我刚好最擅长这个,我就替你开膛剖肚,反正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也不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气生财什么的全是扯淡,你心里知道,我也肚里清楚,别跟我表忠诚,毒誓?我能跟你一口气十几个毒誓玩玩,信你我就是2逼里地2逼。二,花钱把这些缺胳膊少腿的人送回去,一人1o万,你出钱,我帮你钱。” 乔六欲言又止。 陈二狗压低声音道:“乔六,你说说看,除了你,谁最想魏家遭殃,或者说谁能对魏家构成直接威胁?” 摸不清陈二狗心思的乔六脑筋急转,生怕一个说错就惨遭横祸,生死关头他不得对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吹毛求疵,酝酿片刻道:“白道上其实只要魏端公一死就两清,不会格外对魏家其他成员痛下杀手,没必要,圈子里名声也不好,再说魏端公上头的大佬也不会眼睁睁看到魏家过于凄凉,毕竟魏端公替他送了一条命。真说起来,魏端公一死,落井下石的人肯定有,他生前结下太多梁子,上海的,浙江的,而且都是不好惹的角色,至于南京,可能就我最不想让魏家过上好日子,也就我有这个本事。当然,以后陈哥在魏家一天,我就夹着尾巴绕道而行一天。陈哥,我真不是威胁你,你要是一狠心做掉我,局面一定不好收拾,方婕那婆娘必然不会把方婕拉出去替你说话,到时候就只能是你一个人应付我这一头地冷枪暗箭,魏端公上头有人,我乔六显然也有。” 陈二狗点点头,深以为然的表情。 一看有戏,内心狂喜的乔六趁热打铁道:“陈哥,今天的事情我认栽,以后在南京你吃肉我喝汤。” “文化人,说话就是好听。” 陈二狗感慨道,站起身,就在乔六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陈二狗手中一直紧握的扎枪闪电插下,将跪久了想换个姿势的乔六大腿死死钉下去,顿时鬼哭狼嚎,好不凄惨,别说那群被陈庆之吓破胆的刀匪,就连王解放和王虎剩都有些侧目,陈二狗丢掉烟,转身道:“可惜我不是文化人,相当的听不顺耳。你是什么货色,我早就研究透了,把你放回去,第二天死地就是我。” 光着膀子地陈二狗呲牙咧嘴道:“王虎剩你让山下的人上来收拾残局,陈庆之一旁看着,先别弄死乔六,我养着他还有用处,具体步骤你们看着办。我先去趟医院,没被人砍死失血过多而死就太不值,王解放你开车。” 王解放开车,周惊蛰也跟着上了车,陪陈二狗坐在后排。 “既然鱼死网破了,为什么不杀乔六,魏端公在这个方面从来都斩草除根,毫不留情。”周惊蛰疑惑道,侧身望着狠狠吸烟来减缓身体剧痛地男人,车厢内有一股烟味和血腥味,都是最鲜明的男人气息。 陈二狗闭着眼睛,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源源不断滑过脸庞,继而滚落,但他硬是一声不吭。 周惊蛰心一紧,不再说话,双手紧紧抓住车垫。 “我能信得过你吗?如果说出原因,你能替我保密吗?”陈二狗转头望向周惊蛰。 周惊蛰点了点头,这个19岁就被关进金丝雀笼子生儿育女的大美人将陈二狗青筋爆绽的右手放到她的大腿上,强忍疼痛的陈二狗那只手顺势半握住周惊蛰的大腿,因为手里有了东西,而且还是一条羊脂白玉温润的美人大腿,稍稍减缓了几处深可见骨伤痕带来的创痛,陈二狗深呼出一口气,缓缓给出一个让周惊蛰刮目相看的答案,“小时候我爷爷跟我讲过官养匪的事情,我如果杀了乔六,清除了最大的威胁,谁来养活我,方姨?还是你?我不想做第二个郭割虏,我想做第二个南京魏端公。” 第46章 玩刀的东北响马 第46章 玩刀的东北响马 第47章 周姨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7章 周姨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7章 周姨 第47章周姨 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那不叫混黑。那是侠客。郭割虏能算半个。说的不好听一点就跟王虎剩大将军一样在跨省流窜。是流匪。 当时陈二狗从后视镜发现渐次增加的跟踪车辆。就悄悄给王虎剩发了消息。他最先也没想到能钓到乔六这条一不小心吞不下会噎死自己的大鱼。所以直到侥幸成功收官。带着一身不足以致命的严重伤势进入一家魏端公每年都会慷慨资助的半民营医院。他的手仍然在轻微颤抖。周惊蛰以为他是疼痛刺骨的缘故。其实那反而是其次。扛着两把刀就敢试图冲垮10几号人的包围圈。在陈二狗看来并不比前些年跟富贵赤手空拳与附近村寨抢木头争媳妇更为夸张。 蛇吞象。 吞下去是一种本事。吞下去却消化不了把自己撑死就只能是悲哀。当趴着的陈二狗终于能合上眼睡觉。沉重的脑袋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脑海中乔六的脸庞一半谄媚一半阴沉。 等陈二狗缝扎包裹严实的晕乎乎醒来。床头坐着的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跟他汇报情况的王虎剩。也不是除去心头大患该论功行赏的方婕。而是容颜憔悴的周惊蛰。 陈二狗眯起眼睛望着窗外的清晨阳光。低头看了眼趴在床头熟睡的女人。她一头青丝在床单上散乱铺开。像一朵怒放的大黑色牡丹。饱满而妖艳。陈二狗没有叫醒她。不曾受伤的右手拿起一缕头发。放在鼻尖。细细一嗅。心一紧。陈二狗轻轻放在周惊蛰引以为傲的漂亮头发。轻轻挣扎着坐起来。望着窗外逐渐明亮起来的景色。有一点黯然神伤。因为想起了一个在她眼中比任何处女都要清纯的女孩子。沐小夭。说不上自尊还是自卑。陈二狗一直没有想要与哪个女人共患难。只想跟某个她共富贵。也许是潜意识中觉的跟喊娘的那个悲苦女人一起患难了二十多年。已经足够多。再找到某个女人。不能继续患难下去。所以当他离开上海。直到今天。都没有要告诉沐小夭真相的念头。包括在南京的寄人篱下到如今的一点一点上位。 陈二狗叹了口气。他也许看不透曹蒹葭。看不懂陈圆殊。但看清楚简简单单清清淡淡的沐小夭。不需要费多少脑筋。那个傻孩子。在乎父母。在乎友情。长大后明白世界即便不是黑白两种颜色。也不至于是世故圆滑之人眼中的灰色。她的人生没沉重的东西。家庭和睦。衣食无忧。只想要一份明净的爱情。一个她爱也爱她的男人。小脑袋里没有大志向。生活中也没有大悲哀。这么一个20几岁的半大孩子。陈二狗不愿意跟她说的下世界的打打杀杀。更不肯说在魏端公、方婕和陈圆殊这些上位者身前的战战兢兢。 “想她了?”周惊蛰缓缓开口。陈二狗发呆30分钟。在他坐起来就醒来的她也看着他发呆了半个钟头。她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哪个她。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在想某个女人。说不上醋味。也谈不上酸溜溜。周惊蛰肯在病床旁守候一天两夜。十中八九是因为这个男人救了她也救了魏冬虫。在周惊蛰看来。一个女人在经历一场差点殃及家人的大波澜后、对着一个包裹的像个粽子的男人如果还有过剩的情欲。那只能说是脑子烧坏。 陈二狗没有回答。他不想对任何人提起沐小夭。怕脏了那个心目中干干净净的名字。 “冬虫怎么样?”陈二狗问道。 “没事情。乔六当晚就放人。冬虫比我想象中坚强。还反过来安慰我。”周惊蛰微笑道。以前总觉的这个女人太无法无天。去过北京一趟。仿佛一夜间长大。这让她很欣慰。 “这两天除了你还有谁来过?”陈二狗看似随口问道。 “陈庆之和王解放带人轮流在外面候着。期间王虎剩来看过你两次。冬虫来看过一次。”周惊蛰对此最有发言权。也没什么好隐瞒。 陈二狗哦了一声。不再说话。重新趴下去。毕竟现在光是坐在就挺煎熬。别看陈二狗在一片刀战中威风八面。一长一短两柄刀虎虎生威。但那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事情。打架就靠憋一口气。这是陈二狗多年群架单挑积累出来的经验。 狠一个字。说起来再简单不过。可真就是拿着砖头不怕砸死人那么轻松?要真光脚不怕穿鞋的就能靠狠走遍天下。别说乔六。陈二狗连帐下头号猛人陈庆之都能拿下。趴在床上。陈二狗将负面的消极情绪都一股脑压下去。安心养伤。保守估计这一身伤一两个星期就能出院。但要养好。没四五个月甭想痊愈。所幸乔六已经控制在他手上。一时半会不会由谁再朝他动刀动枪。陈二狗侧过头。周惊蛰简单洗漱坐回床头。这是一个精致的美女。即使在病床守了一天两夜。仍旧不忘竭力保持她的雍容。 “你想问什么?”舒服趴着的陈二狗看着欲言又止的周惊蛰。忍俊不禁。 “很多。”周惊蛰笑了笑。正襟危坐。她跟寻常美女不一样。她们是为了诱人而去妩媚。总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境界。陈二狗审美观没办法文学化。但好歹是见过不少大美人也见过一点世面的爷们。总觉的像上海胖子刘庆福身边的女人比起她。落了好几分下乘。 “你问我答。”陈二狗懒洋洋道。脑子里琢磨着王虎剩怎么处置乔六一伙人。 “你玩刀的本事谁教的?”周惊蛰轻声问道。 “不用教。我七八岁就跟哥进山下套子逮山跳什么的畜生。因为买不起枪铳。就的用自制的传统弓、我们东北特有的扎枪以及猎刀跟畜生们玩贴身肉搏或者开膛剖肚。你这种养在深闺的女人当然无法想象我们在山里靠扎枪猎刀追猎物的场景。我哥从小进山都不穿鞋。你能想象吗?我因为身体弱。又不想躲在我哥身后光吃饭不做事。就拼了命学习用身体之外的东西。弓。扎枪。猎刀。因为我臂力有限的缘故。玩弓比不上我哥一半。相对来说我耍扎枪和猎刀要好上一点。加上最近跟陈庆之学了点。才敢一个人就拿刀冲上去拖延时间。要不然我老早拉着你跑路。你也别奇怪我为什么在车里有事没事都塞几把刀。我这人小心惯了。你也别把我当神经病看。”陈二狗自嘲笑道。“我玩的还凑合吧。周姨?” “别喊我周姨。”周惊蛰脸色微变。浑身不自在。 陈二狗笑而不语。笑容玩味。让周惊蛰愈发无的自容。他们两个之间发生属于越轨的事情。一声周姨。根本就是揭开最后一张遮羞布。 第47章 周姨 第47章 周姨 第48章 我的男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8章 我的男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8章 我的男人 乔六离奇死了。 王虎剩几乎是跌撞进病房,气喘吁吁,也不理会周惊蛰与陈二狗之间的旖旎氛围,告诉陈二狗一个不亚于惊天霹雳的消息,陈二狗第一时间并不是大雷霆追究乔六的死因,而是头皮麻的状态下这个结局会带来什么后果,不理会王虎剩的焦急和周惊蛰的震撼,陈二狗缓缓坐起身,要了一根烟,周惊蛰自然而然地帮他点燃,蛇吞象,官养匪,结果吞下去后不等他消化,匪就死了,许久,陈二狗喟然长叹,轻轻靠着墙,苦笑着问道:“哪个方面出现了纰漏?” “二狗,按照你的意思我把废了一条腿的乔六送去一家医院,没有跟任何外人透露,就等着你出院去跟他谈判要筹码,我知道他要是跑了或者死了,我们这伙人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所以医院里头24小时派人看护,谁料到乔六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人做掉。”王虎剩懊恼道,这事情在他手上办砸,被人玩了一个釜底抽薪,彻底打乱陈二狗刚刚进入中盘的精心布局,这位小爷当然愧疚。 “是出了内奸,把想要我们魏家跟乔六方面势力两虎相斗的阴谋家引狼入室?”陈二狗狠狠抽着烟。 王虎剩皱着眉头,爪子使劲梳理他的中分头,他和陈二狗毕竟没有进入南京圈子的核心,地下世界如此,更别说政治层面的尔虞我诈,他一时间也方寸大乱,想不出一个合理的推断。周惊蛰苦笑,轻轻把烟灰缸递给陈二狗,轻声道:“浮生,谁都在算计,都在打牌,你的方姨也一样,这个世界,对手九牛二虎之力捅你一刀。未必一刀致命,但身后的朋友轻轻一刀,效果往往能出奇的好。” “方姨?!”陈二狗低沉道,声音沙哑,像一头受伤的豺狼。 “我就随口一说。”周惊蛰轻轻撇过头。翻阅一本早先让魏冬虫带来的杂志,她不想陈二狗以为她在趁机往方婕身上泼脏水,谁都清楚这个男人心目中,魏家主母方婕远比她这个花瓶角色要份量重要。 “不是没有可能。”陈二狗平静道。 王虎剩也点点头。 魏夏草突然造访,看到都半死不活还不忘抽烟的陈二狗,哭笑不得,她甚至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受伤,母亲没有告诉她真相,只是让她来医院捎一句话。“浮生,我妈让你安心养伤,什么事情都不要管,出院后去一趟钟山高尔夫。” 大口抽烟的陈二狗、梳理头地王虎剩和貌似安静阅读杂志的周惊蛰心有灵犀地互相看了一眼,魏夏草哪里明白这三只站在同一战线阵营的狐狸心里所想,如今的她对陈二狗再没有起初的憎恶和戒备,逐渐将他视作魏家第二个郭割虏,心思也不再敏感,所以把花和果篮放下后,停留了几分钟。觉得无趣,便告辞离开,只是略微感到气氛有些诡异。 “这就叫过河拆桥?”陈二狗笑了笑。 周惊蛰眼神复杂地望向陈二狗。这个刚豁出命替魏家也替自己卖命却貌似被一手夭折在摇篮地年轻野心家。也许是因为并肩作战过。自认为是个生性凉薄没有慈悲心肠女人地周惊蛰这一次没有半点幸灾乐祸。反而有点兔死狐悲地唏嘘感慨。这位将乔家势力近乎连根拔起地青年甚至敢将内心想做第二个南京魏公公地野心和盘托出。仅凭这一点。周惊蛰就刮目相看几分。看到陈二狗陷入沉思。她轻轻起身。知道在医院看护地工作可以告一段落。王虎剩也随之离开病房。蹲在门口懊恼。 周惊蛰犹豫了一下。对王虎剩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好感地她最终还是开口道:“王虎剩。乔六一死。他和乔八指上头地大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陈浮生不是有个干姐姐。是陈家大小姐陈圆殊。你赶紧去请她通融通融。否则一个不留神。撤去方魏两家保护伞地你们就会被逼出南京。郭割虏就是半个前车之鉴。” 王虎剩点点头。跟一直守候在门口地王解放吩咐几句。就火急火燎跑出医院。是他将陈二狗带来南京。他绝对不允许再度历史重演跨省流窜地狼狈经历。 周惊蛰叹了口气。走出医院。刺眼地阳光让她略微不适。抬手遮住肆无忌惮地光线。她突然想抽根烟。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后排说了地址。闭目养神。喃喃自语道:“陈浮生。你这次要是爬不起来。陈圆殊恐怕也会对你失去大半信心。你在南京地路也就彻底走到头。当年为了家族。方婕能和如日中天地魏端公离婚。如今。她当然能把你一脚踢出局。也许会有愧疚。但顶多就是给你一张七位数字地信用卡。何况你有没有机会用这笔钱还是个大问题。最毒妇人心。用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是适用。接下来我至多保证不对你落井下石。雪中送炭。不可能。我欠你地。恐怕只能一直欠下去。” 陈二狗独自呆在空荡荡地病房。掏出那枚曹蒹葭送给他地一块钱硬币。手握成拳头。硬币在各道指缝翻动。这是他从一部影片里学来地小技巧。熟能生巧。现在陈二狗甚至都可以玩出zippo打火机七八种花样。对于一个口袋里突然鼓起来还不懂得去夜店这类风月场所挥霍地年轻男人来说。陈二狗地生活健康到一种让不少同龄青年感到令人指地“畸形”状态。哪怕是玩zippo。也只是让陈二狗努力接近脑海中所谓地陌生上流圈子。就跟他试图学习高尔夫是一个道理。 许久,陈二狗那张周惊蛰王虎剩在场时还能保持冷静的脸庞逐渐狰狞起来,除了极少数个别人,他从来不是一个付出不求回报的憨厚老实人,给阿梅饭馆出十分力气打工他就得拿十分力气的工钱,老板娘阿梅一分钱不少他,所以陈二狗做事情不遗余力,在sd吧胖子陈庆福也不亏欠他,所以陈二狗也一直尽心尽职,到了南京。方婕肯付出,陈二狗也就肯替她豁出去拿自己小命当作赌注,当今天这一盆冷水,把陈二狗当真是浇得透心凉,这种刀子比起赵鲲鹏那种明目张胆地气势汹汹还要来得疼。 孙大爷是隐姓埋名的大人物。死了,没给隔三岔五就送水果还不忘做野参蛇酒的陈二狗留下任何物质上地东西,陈二狗心里没半点疙瘩,因为陈二狗认为到了孙大爷这个层面地老人,跟他谈一谈天,说一说人生,下一下象棋,一开始就不图孙大爷什么的陈二狗心里很平衡,甚至后来撞到赵鲲鹏被苦苦相逼再到痛下狠手。陈二狗事后也没像今天这般苦闷,陈二狗不甘心,那张扭曲地苍白脸庞写满了愤懑,如果方婕看到这张陌生地脸孔,兴许多少会产生一些悔意,她一定明白自己终究还是小觑了这个山水华门小保安地心智。走火入魔。 陈二狗就跟陷入了魔障一样,走不出来,没有父亲的他人生缺乏一个领路人,只能靠他自己摸索,走出张家寨后魏端公也许能成为半个类似角色。可惜被乔八指送往西天,陈二狗的世界还没有铺陈开来,就跟一头刚看到诱人骨头却被人硬生生拿走的疯狗。彻底疯癫。 陈二狗也许没小爷王虎剩那般精于人心算计,更没有陈庆之骁勇善战,但他肯定是4人小班底中最执拗地一个核心角色,谁都无法说动他,他要疯,陈庆之,王虎剩王解放兄弟就只能陪着他癫狂。 陈二狗在医院酝酿了两个星期的疯魔情绪。随时都有可能爆。可表面上却比任何时候都安静平和,期间陈圆殊见过他一面。没有瞧出端倪,王虎剩和陈庆之两个大老爷们谈不上心思细腻。也都以为他已经挺过去这场挫败,唯独眼睛瞎了的陈象爻,忧心忡忡,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这样陈二狗被魏夏草开车接到了钟山高尔夫魏家别墅。 方婕终于拿出了一两千金的一甲子年纪普洱茶,款待南京人眼中挽狂澜于既倒的一号大猛人,魏家的头号功臣,只不过在外人看来这个落下命案的青年一脸不得善终的薄命相,今天陈二狗穿得很正式,西装,手表,皮鞋,除了那根系在手腕从未摘下过的红绳,一切都像一名在城市扎下根地成功人士,依旧没喝惯茶尤其是好茶的他坐在方婕对面,任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他提拔到一个高处又推下底端的女人仔细打量,僵持了十来分钟,等陈二狗喝完一杯茶,方婕帮他又倒了一杯,缓缓开口:“浮生,郭割虏明后天就要回到南京。” 陈二狗内心笑了笑,这恐怕就是裸的暗示,一山不容二虎,他哪怕有陈庆之和王虎剩,比起在南京经营势力十几年的郭割虏,当然逊色不少,没有乔家的牵制,陈二狗不难想象郭割虏一飞冲天的情景,这一切到头来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的闹剧,他接过茶杯,不急不缓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方婕悄不可闻地轻轻叹息,端起茶杯悬在空中,趁这个茶杯掩住颜面的空当,平淡道:“你那张卡已经存入一笔钱,是魏家对你的回报,我还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开口,以后我还会继续打钱进去。” 在她看来,这第一桶金,足够让这位青年在南京甚至任何一座大城市立足,包括安家立业。 “谢谢方姨。” 陈二狗由衷道,即使到这一步,他也没有丧心病狂,魏端公地栽培,半年多岁月的朝夕相处,让他心存几分善念,也许这就是魏端公所说的为大恶不忘存一丝善心,陈二狗已经继承了这笔对外人来说也许破布以为然地精神财富。放下茶杯,他轻声却坚定道:“方姨,你这次做错了。” 方姨摇摇头,笑容淡定。 眼前这个孩子仍旧过于稚嫩,他又哪里能懂一件事情背后的步步为营,整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乔六不难,最难的是乔六死后的善后手段,这才是考验方婕乃至整个方家的处事智慧,对此方婕颇为自负,她不需要一个不确定性太大的代言人,魏家和方家也不需要。郭割虏也许没有眼前青年地许多优点,但有一点在方婕是陈浮生最欠缺地,那就是刻板固执的愚忠。方家在政界也不是小打小闹,对于稳定和投机地平衡点把握,当然不是一心追求荣华富贵的陈二狗能够理解参透。 “乔家上头地人本来要置你于死地。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回旋的余地,那方面最后答应,只要你退出南京,就一切都不追究。”方婕缓缓道,凝视着陈二狗的神情变化,试图找到他地真实内心想法。 “退出南京?”陈二狗皱眉道,随后露出个笑脸,让方婕措手不及。似乎这一刻她才记起,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一枪扎断了乔六的一条腿,据说一个人挑翻了乔六的刀匪帮,她开始有点后悔没有等郭割虏到南京后才跟他摊牌。 “为什么有这个要求?”陈二狗眯起眼睛笑问道。 这个时候尉迟老人不早不晚进入别墅客厅,穿过客厅,去客厅外面的鱼池喂食。 心神不定的方婕立即平静下来,道:“浮生,你别小瞧对手的实力,再说乔六本身也有很多过命的死党,你在南京的确很危险。方姨做这些,四分替方家考虑,四分替魏家考虑。剩下两分都是替你着想,希望你能理解。” 话已至此,再说就乏味。 方婕只顾着喝茶,不多做解释,陈二狗便识趣地起身告辞,说明天就弄辆车把这里地东西搬走,方婕点点头。神色复杂。唯独没有悔恨愧疚。 陈二狗拿起那张卡,留下奥迪a6的车钥匙。走出别墅。 吹了声哨子,黑豺呼啸窜出。尾随其后,一人一狗走在钟山高尔夫这座号称中国最顶尖的住宅小区。 喂鱼的尉迟老人长吁短叹,摇头晃脑,似乎有点遗憾。 方婕喝着茶,开始准备着手清理石青峰在内的七八处物业,郭割虏一到南京,她就可以跟浦东会夏河一起分割乔家的大蛋糕,商场不比政界,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恐怕是对前不久还把夏河折腾了一个下马威的陈二狗一个不大不小地反讽。 吴妈收拾着客厅,欲言又止,最后碎碎念叨着“二狗是个不错的孩子,一天帮我洗碗刷筷子做做样子不难,但肯在别墅一天就帮我一天做了差不多半年,这孩子,心眼实在,把这个孩子赶出魏家,甚至是赶出南京,会有报应的。” 魏夏草趴在3楼露台栏杆,望着陈二狗地萧索背影,怔怔出神。 陈二狗这半年进出钟山高尔夫一直都是开车,等到步行才现这小区真的好大,大到他根本无法掌控。 等到他带着黑豺走到门口,刚低头掏出烟准备抽一根,眼角余光似乎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鸭舌帽,黑框眼镜,拿着相机,咔嚓,照下了他进入大城市后人生第二次颓败的模样。 陈二狗三根手指夹着烟,没有恼怒,反而有点沙子吹进眼睛的冲动,忍不住抬起头,不想让那个原本以为一辈子远离他生活的女人看到他当下狼狈不堪的人生姿态。 “没出息。”她走到陈二狗身边,看到还仰着脑袋看天空地东北年轻爷们,笑得心疼。 陈二狗狠狠抹了一把脸,抹掉一些东西,红着眼终于敢正视她,漂亮到天下无敌,水灵到让人自惭形秽,她还是那个初次出现在张家寨就让她惊为天人地模样,在她面前,陈二狗一直想口袋里起码有钱足够请她吃顿好的,去东方明珠塔之类地地方不需要她付钱,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没办法让她看到自己风光的一面,套着一身名牌衣服,却即将被赶出南京,怎么看都是个天大地冷笑话。 曹蒹葭,这个身份神秘的女人似乎总喜欢在落魄的时候见陈二狗。 “你怎么来南京?”陈二狗艰难开口。 曹蒹葭微笑道:“富贵已经进沈阳军区东北虎特种大队,我刚得到消息,参加了中俄联合军演,表现抢眼,肩膀上都已经扛中尉军衔,这种晋升度都快惊动我爷爷。这么一个大好前途的东北旗帜性军人,我怎么都不能让他脱下军装去做杀人放火的事情,你离开上海已经让他对我心存芥蒂,再离开南京,还不恨死我。” 陈二狗苦笑道:“你放心,富贵不会恨你,是我自己不争气,他要敢针对你,我饶不了他。” “不争气?” 曹蒹葭望着陈二狗那张重创不曾痊愈而异常苍白的脸孔。轻声道:“一个不争气的男人能让苏南钱子项亲自点名要他不得好死?一个不争气的男人能让山西陈庆之俯帖耳?一个不争气的男人还敢说饶不了东北猛虎陈富贵?陈二狗,你给我站直,我的男人,就是输得一败涂地,打断了手脚趴在地上,也得挺直腰杆!” 第48章 我的男人 第48章 我的男人 第49章 陈二狗他媳妇26年不沧桑不肤浅的简单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9章 陈二狗他媳妇26年不沧桑不肤浅的简单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49章 陈二狗他媳妇26年不沧桑不肤浅的简单人生 “我的男人?”陈二狗费解道。 曹蒹葭点点头。 “你真给我做媳妇?”陈二狗死死盯着这个语出惊人的世家女人。 “怕了?不敢娶?”曹蒹葭微笑道,眨了眨眸子。 “不怕。” 陈二狗轻声道,“你敢嫁,我就敢娶。” “杭州的沐小夭怎么办?我肯定没办法娥皇女英,我心里只能有一个男人,我的男人也只能有一个我,再多就过于泛滥。”曹蒹葭歪着脑袋抛出一个摆在任何男人面前都棘手头疼的难题。 “我欠她的十年还不清,就二十年三十年来还,她不要,我就还给她的子女。”陈二狗手里那根烟已经燃尽,重新点燃一根,道:“我这种浮萍一样不可靠的男人,就只能祸害你这种女人,不过你既然问,我就老实回答你,如果我没有捅赵鲲鹏那一刀,没有被方家一脚踢下来,我就算再对你心怀不轨,我也只会跟沐小夭过安稳日子。张爱玲说什么白玫瑰红玫瑰,我不太懂,不过大致就是那个感觉。” “这样就敢娶我?我听了你的解释后可有点不太舒服,我是个有精神洁癖的女人,容不得你有红玫瑰。”曹蒹葭柔声道。 “我起码不会说谎,我也许在你看来比王解放好不了多少,但真有了家,绝对不会对不起自己媳妇。”陈二狗抹了一把脸道。 “说说看,娶我有几分是纯粹出于征服欲。几分是因为我身后的背景,几分是缘于我还不算太寒碜地模样,剩下几分是自肺腑喜欢我的内在。”曹蒹葭又抛出个难缠的问题,似乎是真打定主意要给陈二狗一个羡煞旁人惊世骇俗的机会。 陈二狗想了想。足足抽完一根烟。道:“一分是征服欲。因为我一进城就誓要娶个城里媳妇带回张家寨。原本有一分是贪图你地家世。但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因为在南京碰到魏端公后让我明白一个道理。路得自己走。辛苦一点也没啥了不起。三分是喜欢你地模样。在张家寨第一眼看到你。没世面地我就把你当神仙看待。我这个人挺爱慕虚荣。讨媳妇就得讨个中看地。剩下地。就都因为你是曹蒹葭。话糙。很多想说地我也表达不清楚。这毕竟不是我地强项。但都是实打实地真心话。” “及格。” 曹蒹葭笑道:“但不足以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所以我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 陈二狗甩掉烟头。毫无征兆地轻轻抱住她。也不说话。 越抱越紧。 这是一个高不可攀地女人。而且随时都会转身离开。他只是一个没见过亲生老子一眼、娘也早早去世地男人。在上海和南京这种大城市中弓着身子。试图用张家寨那一套简陋浅薄地处事哲学来搏取事业。给人打过。给人阴过。给人当过卒子。给人视作狗奴才。一切委屈。一切算计。一切跌宕。他找不到谁可以诉说。孤独这个很沧桑很深沉地词汇。陈二狗从没有说出口。可他地地确确真真切切在孤独而桀骜地前行。踉跄了。跌倒了。受伤了。疼了痛了。都要挤出一张笑脸给对手和朋友看。那其实不是他地城府。只是因为他知道远处也许有一个遥不可及地娘们在注视着自己。他微薄地自尊和强烈地自卑支撑着他一路倔强行走。 曹蒹葭没有挣脱。 脸颊绯红如一树桃花,悄然流媚。 她没有爱过谁,但相信自己找到了一个未来可以爱上的男人,也许全世界都觉得他平庸,可她眼中,只有这个陈家男人值得她花痴一回,值得牵挂和惦念。也许她看不到他飞黄腾达地一天,但她对他的出人头地深信不疑。 曹蒹葭轻轻把枕在陈二狗肩膀。 心中所想,是一曲京腔。 身骑白马万人中,左牵黄,右擎苍一心只想,曹蒹葭。 改换素衣归中原,破天荒,射天狼放下西凉,不去管。 是曹蒹葭,而不是王宝钏。 她轻轻环住陈二狗的腰,喃喃道:“二狗,做你的妻子,不丢脸。以后总有一天谁都知道,那是曹家女人最大的智慧。” 曹蒹葭,26岁,祖籍河南舞刚人,出生在皇城根下,有一个雄才大略将家族泛军事化管理的铁腕爷爷,有一个桃李满天下地外公,父亲是一个国防科学技术委员会任职的少校衔,严格按照长辈的意愿重复曹蒹葭爷爷的政治轨迹,但晋升迟缓,积郁一辈子。 母亲是一个去年刚从神华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引咎辞职后不久便平调进华诚投资的强大女人,神华和华诚都是国资委直属169家央企之一,这是一个从不肯向男人低头的骄傲母亲,她的人生一直在争斗,与父母斗,与公婆斗,与丈夫斗,与情敌斗,与政治体制斗,她45年地故事,可以写成一部传奇。 所以曹蒹葭在张家寨对陈二狗撒了一个善意地谎言,她相信从上海跑南京经历不少事情的坎坷男人也已经心知肚明。 两家人叔叔伯伯舅舅堂哥表弟七大姑八大姨加起来将近2o号人都直接或者间接与政治挂钩,剩下地成员则在政治保驾护航下低调从商。 咋一看起来两个家族强强联姻后规模蔚为壮观,可其实曹蒹葭知道真正能带领两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角色,只有她那个觉得嫁入曹家是委屈自己地母亲,以及那个女人给曹家带来地一笔最大财富。曹蒹葭的哥哥,曹野狐。 曹蒹葭的干爸干妈不多,也就四五个,在外人看来每一个都比他亲生父亲能干。4岁就陪爷爷坐过军用飞机,以至于她小学毕业才知道飞机不是只给两三个人坐的。 5岁已经学习餐桌礼仪,早早便参加过人民大会堂宴会,回想起来似乎永远是金碧辉煌,红地毯漫无边际,爷爷那一辈的和蔼老人在沙上坐着,像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就在地上滚来滚去。偶尔尿裤子的娃就在长辈们的笑声中被抱出去,鱼翅永远是做成黄汤的样子。 13岁就看过实战军演,曹蒹葭并没有跟一般红三红四代选择出国留学,因为他爷爷自信传统中国家族教育最值得信赖。怕花花世界把他格外器重的孙女给腐蚀成崇洋媚外地千金。事实上曹蒹葭一直没有让家族失望,从军区幼儿园到北京景山学校再到人民大学,她永远拿第一名,拿最高额的奖学金,温顺却不失灵气的她跟从小就离经叛道的哥哥形成鲜明对比,曹家最好地东西永远是先给曹蒹葭试过尝过玩过,但这样一个足够让家族内同龄人嫉妒眼红到抓狂的天之骄女,却仿佛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和领导者权威,这无疑会被长辈视作结合罗家和曹家各自最大优良传统。在曹家,也许有人不喜欢越长大越锋芒毕露的曹野狐,但没有谁不中意拿捏人心奇准为人处事圆润的曹蒹葭,这样一个集万千宠爱的年轻女人,如果再有一份能巩固家族根基的爱情和婚姻,根本就已经是完美的人生。 娃娃亲。 在曹蒹葭诞生的那一天。她爷爷就帮她定下了终生大事,她未来地丈夫在她印象中就是一个小时候喜欢流着鼻涕跟在她身后做跟班的南方小屁孩,过家家的时候如果无法扮演她老公的角色就哭得稀里哗啦,曹野狐每次闯祸挨爷爷皮带抽就会变着法欺负他,不是把他强行抱到树杈上就是在人多的地方脱下他裤子然后一溜烟跑掉,曹蒹葭这种时候便经常挺身而出护着一脸鼻涕眼泪混淆不清的小男孩,那个时候比同龄人早熟不少地曹蒹葭就想。小鼻涕虫做个弟弟不错。 曹蒹葭不是曹野狐。不会明目张胆地忤逆家族意愿,她似乎一辈子都做不出这个哥哥的壮举:早早在国防大学高调退学、18周岁就把大户人家闺女肚子搞大闹得满城风雨、偷跑进基层部队而不是顺从父辈意思成为政治精英。而且曹蒹葭也不是她母亲,不会偏执地认作长辈包办婚姻就一定无法获得一份幸福。虽然心中略有遗憾,但她不觉得自己应该用类似随便找个男人私奔或者绝食来抗拒这份娃娃亲,前些年她也从各方面途径知道那个当年在北方显得格外瘦弱的小跟班非但不再挂一条鼻涕,而且还成为一个类似他继父的枭雄式角色,可每次想到这里,曹蒹葭总会更加失落,因为孩童时代的青涩纯真岁月,对谁来说都已经一去不复还,她见识过家族中间和周围太多起起伏伏的聪明人,但那个跟在她身后帮她拿风筝、缺一颗门牙、啃一串糖葫芦就能破涕为笑忘记刚被表哥曹野狐扒走裤衩的小鼻涕虫,最终成为记忆,曹蒹葭甚至会想,如果小时候绰号小李子地男孩一直能纯真无邪地成长到2岁,她也许会带着不可避免地遗憾选择跟他结婚,而不是如今的抗拒。 品学兼优?在哈佛剑桥这类世界一流地学府镀金?是中科大少年班里的佼佼者?或者是清华北大地红人? 曹蒹葭不在乎男人有没有这些光环,因为她自己就能做到,那些让寻常女孩子两眼放光一脸崇拜的学者型年轻男人,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家族深厚,富贵过三代四代? 曹蒹葭不鄙夷但也不羡慕这个,她自己就见过那些个逐渐凋零的开国元勋,她从来都不是圈子里的人,但圈子里的人从来不敢小觑她。除了北京遍地的景山学校,进入大学后谁都不知道曹蒹葭的底细,甚至连导师都不清楚,她没有进入清华学生会,也没有在团组织任职,她只是做个最普通的学生,她甚至不是党员,因为她信很多教,众多愿望中有一个就是走遍佛道两教名山,偶尔也会去教堂,曹蒹葭不骄纵自负,也不妄自菲薄,她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有一个拒绝不掉的辉煌,但一路走来,波澜不惊,没有出轨,也没有惊艳,没有谈过男朋友,喜欢做个清醒的旁观者,从小就喜欢泡在图书馆角落,力所能及地做家族长辈想要她做的事情,出八分力,做十分成绩,留两分余地不至于像母亲那般身心疲倦,曹蒹葭在象牙塔内很与世无争地惬意生活。 然后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在自己看来不大不小的黑色幽默,算不得大惊喜或者大悲哀。 于是她毕业后开始有计划地游山玩水,这才见到了张家寨的陈二狗,看到了一个小人物在生活倾轧下的苦苦挣扎,她之前不是没看过生在别人身上的命途多舛,家族崩塌,妻离子散,锒铛入狱,绑架撕票,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北京这座熔炉中被淘汰,但那些变故在曹蒹葭看来八成都是咎由自取,因果分明,但明明有一个名字却被叫做二狗的年轻男人不太一样,当她看到他蹲在地上像个沧桑老人抽着旱烟,唱着花旦京腔,最后鬼使神差跟着他来到那座小坟包前,看见一个应该膝下有黄金的男人扑通跪下去,把头埋进土地,哭得压抑,曹蒹葭不懂一个男人到了那种时候为什么还不敢大肆宣泄,没有哭得酣畅淋漓,而是死死压抑,看得她都憋了一口气,红了眼睛。 他优秀与否不好说,但曹蒹葭身旁有太多比他高在各个领域出类拔萃的同龄异性,那些男人,笑脸从容,手腕高,处事圆滑,谈吐不俗,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能因为良好的家教让她一眼瞧出与众不同,但在曹蒹葭看来似乎总缺少了一分画龙点睛的灵气,加上那个男人有一个鹤立鸡群的哥哥,于是曹蒹葭开始对他的人生上心,稍加犹豫后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 在上海,爬上东方明珠塔,她看到一个恐高却倔强的男人,只不过她仍旧谈不上喜欢,些许好感,只是有个念头,带着他走得更高一点。但她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能算个局外人,也许施舍给他一份荣华,他会笑着接下,但他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离她也只能越远,她心底并不希望他把她视作无所不能的恩人,她不想给予坟包中老人厚望的陈浮生毁在她手里。 然后她全中国东南西北地跑,最终还是忍不住想要最后到南京看他一眼。 她得到了《蒹葭》,走得也再无法起初设想的干脆利落。 最后,回到北京,抗婚。 用了一个众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来到南京,来到钟山高尔夫别墅门口,她甚至有些庆幸陈二狗爬的高摔得重,因为以后两人回忆的时候,她可以拍拍胸脯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在二狗最落魄的时候跟了他,与他共患难,而不是共富贵。二只相差122票,今天要是爆了第二,晚上再来个六千字大章节。) 第49章 陈二狗他媳妇26年不沧桑不肤浅的简单人生 第49章 陈二狗他媳妇26年不沧桑不肤浅的简单 第50章 可怜的小妖。不笨的小夭。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0章 可怜的小妖。不笨的小夭。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0章 可怜的小妖。不笨的小夭。 张兮兮依旧过着那没心没肺没理想没文化没素质的颓废生活,除了糜烂性生活,一个富家千金该有的放浪形骸张兮兮一样不缺,拿着大款老子的钱疯狂购物,买一堆一辈子也用不上一次的奢侈品,跟富家子弟的男友泡夜店腻了后就跨省飙车,在杭州龙井路撞到大树被安全气囊包裹的经历让她觉着倍儿刺激,逃课挂科相对来说实在太过小儿科,大半年没了沐小夭的公寓,张兮兮就再没有睡过一次,今天在香格里拉酒店过夜,明天就睡上海锦江,后天高兴了就去浦西四季酒店包最贵的,打扮得花枝招展妩媚动人,一股生怕别人不把她误解为被包养高级小蜜的彪悍架势,碰上不知死活真对她有企图的老外,张兮兮就媚笑着用蹩脚的英语告诉他们一个晚上没十万块大洋不干。 偶尔她才会喊上北京公子哥小梅去一趟sd吧,仿佛只有在不经意间才提到陈二狗这个挨千刀的名字,那个时候,张牙舞爪恨得牙痒痒一副不共戴天的张兮兮给小梅的感觉是寂寞的。 突然有一天,果真休学一年的沐小夭悄悄找到张兮兮,跟地下党一样,无聊空虚到快要散架的张兮兮一见到视作她可爱禁脔的女孩,立刻来了精神和斗志,先是不由分说拉着沐小夭把上海高档购物场所逛了一个遍,然后在金茂凯越酒店特地要了一套房号是5387的房间,晚上把沐小夭拉到大厦里号称中国最高地酒吧拼酒。其实也就她一个人在借着喝酒的名义调戏酒吧内专门招待客人玩扑克游戏的英俊服务员,张兮兮左看右看横瞧竖瞧,把沐小夭从头到脚看了个够,最后忍不住问道:“小夭,二狗那牲口把你丢下了跑路,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个哀怨的小怨妇,反而还能这么神清气爽?” “那我该咋样?天天以泪洗面?还是学那群伪文艺青年无病呻吟?可惜我跟二狗一样,都没那文学天赋。”沐小夭小脸笑容灿烂得像朵沐浴阳光的向日葵。现在的沐小夭扎马尾辫,帆布鞋,牛仔裤。宽松棉质t恤,清纯得摧枯拉朽所向披靡,用张兮兮的话说那就是比1o来岁的小萝莉还要像处女。 “想知道为什么二狗会离开上海吗?”张兮兮神秘道。 “不想。”沐小夭笑嘻嘻道,就是不肯进张兮兮的圈套。 “真不想?”张兮兮诧异道。 “想。” 沐小夭喝着橙汁。望着窗外的外滩夜景,轻声道:“但我想让他来说。” “傻丫头,也就只有你这种妞才会被那种牲口坑蒙拐骗。” 张兮兮气呼呼道,心想小夭多好多水灵一棵小白菜,连她自己都舍不得尝就这样被一头牲口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拱翻,一想到去年那家伙在公寓趴在小夭身上拱白菜地悲壮情景,张兮兮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打赏服务员几张小费让他滚蛋,然后猛灌了一口威士忌。眼神幽怨,好像她才是被陈二狗后不给钱就跑路的凄凉娘们,不甘心道:“小夭,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等着他?” “啥叫不明不白?”沐小夭歪着脑袋笑道。 “没名分。没承诺。没将来。总之前途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张兮兮恨恨道。 “兮兮。你跟二狗一样。都是彻头彻尾地悲观主义者。我跟你们不太一样。”沐小夭没有反驳。只是说了一句让张兮兮身体一滞地话。像被剥开了一层穿上去有些年岁地虚假外衣。沐小夭没有揭开张兮兮人生伤疤地意图。只是问道:“兮兮。能不能把房间退了。我想睡我们地公寓。而且也想去sd吧看看。” 张兮兮没有拒绝。对沐小夭。在父亲眼中偏执到牛角尖里地她几乎是言听计从。想了想。张兮兮打了个电话给小梅。最后三个人在sd吧汇合。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地京城公子哥依旧没架子没野心地作态。硬是没让张兮兮埋单。三个人坐在二楼角落。再看已经没几个熟人地小酒吧。颇有物是人非地感觉。尤其是沐小夭趴在栏杆上。触景生情。哀伤着一张精致小脸。沐小夭漂亮。其实女人动人到某个层次。除非是祸国殃民那种恐怖境界。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地事情。在张兮兮和陈二狗眼中。沐小夭地漂亮无疑出类拔萃。她也许在同龄人中没有妖媚地张兮兮那般惹火诱人。但对成熟男人地吸引绝对多过一心刻意往风尘味靠拢地张兮兮。张兮兮和小梅也趴在她身边。一人一根烟。吞云吐雾。 小梅虽然不像张兮兮那般把良心都丢给狗吃。但也绝不是一个喜欢伤春悲秋地主。只不过他是唯一同时见过富贵哥霸道至极一幕和陈二狗在箭馆低头地人。他同样是男人。自然比刀子嘴豆腐心拿没心没肺做掩饰地张兮兮更加懂得沐小夭男人地不容易。就算是他。对上家世不俗、单挑作战能力更加变态地赵鲲鹏。也只有绕道而行地份。小梅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赵鲲鹏被半死不活地捅进医院。躺了大半年。熬不过张兮兮纠缠不休阴魂不散。就简单跟她说了下结果。其中过程地惊心动魄。小梅没有大肆渲染。他自己也一个字都不想揣测。因为那样只会加重他在箭馆袖手旁观地耻辱感。他一点不反感陈二狗跑出上海地时候没捎带上沐小夭。要真么做了。小梅反而会觉得可笑。一个自身安危飘忽不定地亡命之徒。带着一个柔柔弱弱地女孩四处逃窜。是痴情还是脑子烧坏了? 小梅素来觉得一个爷们自己凄惨不算什么。连带着自己地女人遭殃。算啥好汉? 陈二狗脑子不笨,所以不出小梅意料地独自离开,小梅甚至能想象把一切憋在肚子里地陈二狗那一腔怨气,和对沐小夭的深沉愧疚,也许这一辈子,简简单单清清纯纯地沐小夭都不会明白那个不声不响就消失或者某一天横空出世的男人,在那些保持沉默的岁月中到底做了什么,想了什么,承担了什么,扛下了什么。是孤单了,还是倔强了。 喜欢一个人,或者爱一个人,得做什么才是恰如其分? 这是一个问题。很艰深的问题。 在北大哲学系厮混过两年的小梅觉得那真是一个很苍白空洞又很狗娘养的该死问题。 这一刻,抽着烟的小梅突然现身旁打死不走寻常路的张兮兮真是个聪明女人,那样没心没肺无牵无挂过日子真好。 “小夭,二狗是个好人。”酝酿了许久,小梅最后还是仅仅说了一句让张兮兮极其鄙视地废话。 沐小夭点点头,微笑着心存感谢。 回公寓所在小区的路上,张兮兮手机上收到一条小梅来的短信,让她小心一点,别带着沐小夭太张扬。张兮兮回了一条短信,就两个字,知道。进了公寓大楼,出了楼梯,张兮兮目瞪口呆,沐小夭张大嘴巴。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典型地金领阶层。 是与那个在阿梅饭馆和sd吧打工截然不同的陈二狗。 张兮兮惊声尖叫,恨不得把陈二狗衣服扒光了解剖一番。 沐小夭想要冲上去,却看到一张冷漠的脸庞,心一沉,挤出一个笑脸,双手放在身后,十指纠缠。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没有城府心机的内心像一只水桶一晃一晃,盛满了惶恐和局促。感觉到氛围不妥的张兮兮猛的涌起一股无名之火。走到陈二狗跟前,阴阳怪气道:“二狗。该不会找到富婆做了吃软饭小白脸了吧?怎么,要在本格格面前扮演一回最终送上狗头铡的陈世美哥哥?” 陈二狗没有理睬一上来就尖酸刻薄的张兮兮,掐灭烟头,丢到地上,成为一堆烟头中的一颗,他没有张兮兮和沐小夭地电话号码,也没有途径获取,同时也不敢随便联系她们,赵鲲鹏依旧是一座暂时不可逾越的高山,他只能在公寓门口用守株待兔这个最笨的法子,一等就是三天,原本是想让张兮兮告诉他沐小夭家的详细地址,不曾想到意外等到沐小夭。 陈二狗跨出几步,与张兮兮擦肩而过,离沐小夭两米远的地方停下,冷漠板着一张苍白清瘦的脸庞,兴许是沾染了几分魏端公地阴沉,几分陈庆之的凉薄,不笑的脸孔出奇地冰冷,他说了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过的三个字,“对不起。” 沐小夭眼泪哗一下就冲出眼眶。 苦等将近一年,却只等到极有忘恩负义嫌疑的三个字。 张兮兮不管这看似简单轻松的几个字有啥寓意,她一听到这话立即就懵了,来不及怪自己乌鸦嘴,转身跑到陈二狗面前,咬牙切齿道:“陈浮生,有你的,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说赵鲲鹏不放过你,我都不会让你离开上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把你废掉!?” 直呼陈浮生,张兮兮是真愤怒到极点,她父亲好歹算是宁波帮富豪里一号人物,花钱买凶地勾当也不是没做过,张兮兮铁了心要跟这个被她认定狼心狗肺地畜生较真,说不定真会弄出人命。 “我找到一个能帮我少奋斗3o年的女人,她愿意嫁给我,我不想浪费这个机会。”陈二狗面无表情道。 “你爱她?”沐小夭使劲擦拭眼泪,可抹啊抹却怎么都抹不干净泪水。 “重要吗?”陈二狗反问道。 张兮兮抬起手,就想要甩一个耳光给陈二狗,却被陈二狗握住。 “不重要吗?”沐小夭哽咽道,眼神像个孤独无助地孩子。 张兮兮挣扎着想要甩开手,徒劳无功,陈二狗那只手抓得她生疼,连杀人的心都萌生地张兮兮使出吃奶的劲狠狠踹了陈二狗几脚。这一次陈二狗没有阻拦也没有闪避,但眼神始终没有停留在她身上一秒。 “对不起。” 陈二狗再度说了这对普通人来说没半点份量没些许诚意的三个字,然后他不再注视沐小夭的泪脸,将一张卡掏出来放到张兮兮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心,语调平静道:“这卡是你的,花了多少都已经补回去。” “滚你妈的,你的东西我都嫌脏了手。”张兮兮一把丢掉那张银行卡,竟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陈浮生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陈世美,你爹妈就不该把你生出来!” “我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爹把我娘肚子搞大后就跑路了。我是他地种,做出来的事情自然差不多。”陈二狗微笑道,带着两三分自嘲,剩下的意味。张兮兮不懂,也不想去理解。 啪。 一个清脆耳光。 不坚强也不城府只能哭成一个泪人儿的沐小夭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陈二狗脸庞上,那张苍白地脸庞立即浮现五个手指印,心狠狠抽搐成一小团几乎要窒息的沐小夭哽咽道:“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一个为了钱为了地位就肯放弃我的男人,我不要!你做你的陈世美,滚!” 沐小夭,似乎被王虎剩一语成谶。在陈二狗的人生中只是一个小妖,道行浅薄,永远无法翻云覆雨。 陈二狗没有丝毫震撼,只是神色平静地摘下手腕那根红绳,不容沐小夭拒绝地系在她白皙手腕上,然后大踏步进入电梯。 张兮兮一坐在地上。靠着墙,哭得撕心裂肺,似乎比沐小夭还要记恨薄情寡义的陈浮生。 “小夭,别哭,他就一不要脸的杂种,早认清这种男人的真面目才是幸运。”张兮兮呜咽着安慰沐小夭,生怕这妮子一不小心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兮兮。别这么说他。” 沐小夭伸出双手一起抹去一脸泪水。终于停止哭泣,走到张兮兮身旁蹲下来。陪着她一起靠着墙,望着那一堆烟头。望着天花板,道:“能让我们兮兮都喜欢的男人,怎么会是一个薄情寡义地陈世美。” 张兮兮一脸震惊,默不作声,咬着嘴唇。 印象中被张兮兮保护了大学三年而且还一直会被保护下去的沐小夭擦干净泪水,轻微哽咽着说道:“他要分,我就分,这恐怕是我现在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我不清楚他身上生了什么,但我比谁都了解他,他这辈子说对不起的次数肯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我一天听了两次,值了。” 沐小夭在张兮兮的错愕中抬起手臂,望着那根红绳,喃喃自语道:“他跟我说过,大山里参农找到了野参,就会在根部系上一根红色绳子,等以后再去采摘。我不懂这根绳子对浮生意味着什么,但从我第一天见到他起,就没有见过摘下来。兮兮,我没你想象地那么软弱,二狗不欠我什么,我给了他啥?身子?你觉得他占了我天大的便宜,我还觉得是我占了他大便宜,我不给他第一次,我会后悔一辈子的。至于能不能相濡以沫一生一世,我想,很想,非常想,但如果生活所迫,人生十有不如意的事情生在我们身上,我不会逼着浮生给我承诺啊戒指啊之类的东西,那样太任性了,他是一个承担整个父辈希望忍辱负重时时刻刻伛偻着身子熬日子的男人,我只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女人,脑袋瓜不灵光,也没有什么深厚底蕴,就是在正确地时间正确地地点遇上了正确的男人,你说我再幽怨记恨骂他陈世美,是不是贪心了点?你和小梅真以为我看不出他地苦处,兮兮,你不懂,浮生认真的时候都会笑眯眯,真苦到极点,才会一本正经,我哭,不是怪他说谎话,怪他不要我,我是在心疼他地苦,我不是无私的女人,也不崇高,更不伟大,但爱上一个人,我想慢慢放在心里细水长流爱一辈子,有些话,二狗从不对我说,可我懂,所以我愿意等,就算等不到,也不后悔。” 沐小夭很傻很傻,但不笨。 第50章 可怜的小妖。不笨的小夭。 第50章 可怜的小妖。不笨的小夭。 第51章 我岿然不动,心如磐石。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1章 我岿然不动,心如磐石。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1章 我岿然不动,心如磐石。 手腕上少了一根红绳的陈二狗回到南京,王虎剩没瞧出端倪,陈庆之更不可能现这个细节,只有心思细腻的曹蒹葭一眼看穿,只不过她没有道破,带着陈二狗去玄武湖。 现在的陈二狗似乎不能算作纯粹的穷人,毕竟手里拿了第一桶金,一辆陈圆殊按照约定送给他的悍马越野车,一张数额是7位数字的信用卡,陈二狗让王虎剩在南京郊区找了一栋农民房包下来,4层,然后直接把卡交给陈庆之,因为除了陈象爻治病,他们这伙人再没有太大的开销,陈庆之没有拒绝。 但那一刻,陈二狗递出去一张卡,收回来的却是白马探花陈庆之的一条命。 两人进入玄武门经翠红堤到环洲,然后沿堤北行,一直没有歇脚的曹蒹葭在郭璞亭停下,匆匆拍了张照片就继续前行,陈二狗就跟在她身后,经过长达3oo余米的樱洲长廊,陈二狗没来由想到石青峰的那条走了81步的下倾走廊,一语不跟着曹蒹葭来到阅兵台,这一次曹蒹葭没有匆忙离去,而是驻足望着玄武湖,道:“宋元嘉年间湖中出现过两次黑龙,所以这湖才被称作玄武湖,不过所谓黑龙,我估计是扬子鳄。隋文帝曾经下令夷平南京城,那是玄武湖第一次遭到填平的厄运,二狗,你能想象一座城市一座湖泊被人力夷平吗?有些时候一想,单个的人,面对浩荡的历史洪流,或者庞大的国家机器,真的渺小如蝼蚁,也不知道是该敬畏还是该不甘。” 陈二狗笑了笑,没有表言论。 他相信她前一句对玄武湖的描述差不多可以理解为铺垫,后一句才是关键,陈二狗几乎是立即就联想到方家和南京的气势逼人,他同样感到无力。曹蒹葭这一番话,很大程度上等于是在劝解他应该放开胸怀,这份心意,陈二狗心领,也感激,其实仔细琢磨在张家寨在上海再到南京的每一次见面。她许多当时看似轻描淡写不曾让陈二狗深刻感受的话语,回过头细一思量,值得咀嚼。 点到即止,曹蒹葭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而是微笑道:“历史上这里是训练检阅水军的地点,不过我倒是怎么都没办法感受桅樯林立鼓角震天,反而喜欢民间对它地称呼,饮马塘。到了明朝,这里一不小心成了皇家禁地。因为它要存放明朝户籍和各地赋税全书的黄册库,于与世隔绝26o多年,因为这个世界档案史上奇迹。我才决定来玄武湖。” “这些东西你是来之前专门查阅过,还是很早就记在脑子里?”陈二狗好奇道。 “感兴趣的东西就多去了解一下,顺藤摸瓜,有一定知识储存量后就能事半功倍,其实每个体系的知识都有一个树型框架,除了抓住主干和清晰脉络,有个小技巧就是把每个结点揪出来,例如要了解宋朝历史,你就得先把宋代每个年份段里重要的事件搞清楚。再把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一列举出来,武将文臣,历朝皇帝,词人名妓,这些角色很容易就构成一幅完整图画,提纲挈领,就是讲这个。” 在外人面前甚至在曹家内一向都很吝啬言辞地曹蒹葭不厌其烦道,“我个人觉得24史必须烂熟于胸,忘记自己国家的历史。妄谈江湖指点江山,是很浮夸的事情,二狗,读史可以明智,这话是金玉良言,多少帝王将相枭雄奸臣穷极一生智慧韬略,也只不过在史书上占据短小篇幅甚至是寥寥百字十数字,等你读透了24史,一定受益匪浅。” 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 曹蒹葭转头轻轻瞥了眼点头地陈二狗。这是一个能举一反三地男人。她眼神里地温柔不再加以掩饰。 闻鸡亭。铜钩井。武庙闸。辟邪驮石。曹蒹葭走马观花。等走出玄武湖。陈二狗忍不住问道:“这么急?” “习惯了。” 曹蒹葭眼神一黯。继而忍俊不禁道。“这一年多都是这个样子跑景点。我爬黄山、峨眉山在内地所有名山度都要比平常人快上一倍左右。是小时候被我爷爷教出来地老毛病。抓主要矛盾。讲究一个雷霆万钧。所以我学生生涯。百~万\小!说也好。考试也罢。甚至是跟人交谈。都像是一场场小规模战役。要集中优势力量一口气逐个吞掉各个局部敌人。” 说到最后。曹蒹葭学着她爷爷做了个演说地手势。陈二狗没笑。她自己笑得捧腹。看到不解风情地陈二狗傻乎乎愣在一旁。有些尴尬地曹蒹葭瞪了他一眼。心领神会地陈二狗立即配合地憨笑起来。曹蒹葭摘下鸭舌帽狠狠戴在陈二狗头上。转身率先走路。嘴角扬起会心地笑意。陈二狗手里拎着买来没多久地南京板鸭。边啃边追。曹蒹葭走在前面。手里握着一块没花陈二狗多少钱地玉雕无尾金陵辟邪。拇指细细摸索着远称不上圆润地玉石。眼神流波妩媚。那个曹家老人心目中有大将风范地宝贝孙女、曹野狐眼中大智近妖地妖孽妹妹再高不可攀。让人望而生畏。说到底。剥下荣耀光环和显赫外衣。也只是个等了26年爱情地女人。 有些东西来得越姗姗来迟。也许越不会犹抱琵琶半遮面。 晚上,曹蒹葭还是没有放过陈二狗,带着他跑到南京郊外的直渎山上的燕子矶看长江,登临矶头进入御碑亭,乾隆帝“当年闻说绕江澜,撼地洪涛足下看”14个字让曹蒹葭啧啧称叹,说当真是极有气势,有六分李太白风采,对诗词七窍通了六窍地陈二狗就干脆蹲在亭子里抽烟,眺望长江,因为是晚上,天地间水月皓白,滚滚长江东逝水,一泻千里,果真是月涌大江流,陈二狗心胸豁然间开阔,几乎想要狂吼几声。 “要嚷就嚷吧。”曹蒹葭心有灵犀笑道。 陈二狗挠了挠头,还是忍住这个诱惑。 “真不嚷?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以后我就不带你来燕子矶喽。”曹蒹葭打趣道。 “不嚷。” 陈二狗摇摇头,蹲在地上悠闲抽烟,突然抬起头问道:“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不能。”曹蒹葭狡黠道。 “因为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又不想回答的缘故吗?”陈二狗笑道。 “正解。”曹蒹葭眨了眨眼睛。 “你总是这个样子,我不敢娶你。”陈二狗唉声叹气道。 “那你问吧。”哭笑不得的曹蒹葭出奇地妥协,这貌似不是她的风格。这种激将法放在以往根本就是雕虫小技,可在这个月涌江流雄踞燕子矶之巅的当下这个男人说出口,她却实在不忍心拒绝。 “你都知道我想问啥了,干吗不给我一个干脆。”陈二狗郁闷道,就跟要上断头台的好汉一样,嚷着让刽子手干脆一点。 曹蒹葭靠在石碑,陪陈二狗一起眺望不知道淘去多少风流人物的滚滚长江,停顿了半分钟,缓缓道:“一个男人。怎么样才算大丈夫,怎么样才是顶天立地,这个看上去的确有些空泛的天大问题。很多女人都没有想过,或者本能地浅尝辄止,我呢,看过不少家族荣辱变迁,也亲眼见过太多女人眼中顶尖地优秀男人龌龊卑劣一面,再者,二狗,我回答问题之前先问你一个问题,成功者的成功。到底靠什么?” 陈二狗摇摇头,成功,挺遥远的一个词汇,本以为触手可及,没想到那么快就被打回原形。 “一命二运三根骨,四积阴功五读书。” 曹蒹葭笑道:“这话是我哥的调侃,不过大致就是如此,一个勘不破的命,一个朦朦胧胧风水。被摆在前两位,不是信口雌黄,其实商场的成功者,政界地上位者,除去六成确有其过人之处,剩下四成在我看来比较老百姓也就纯粹是命好,抓住了一两次大机遇,不少人甚至成功了都还在恍惚,一个人能抓住人生中三次机遇。就可以非常成功。所以我说你其实不比许多你心生崇敬的大人物差,不是刻意捧你。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明白字面意思,但不太理解你的潜台词。”陈二狗赧颜道。 “我想说地是我心目中地男人,只有一个标准。” 曹蒹葭肃穆道:“滴水穿石坚如铁,我自岿然不动,心如磐石。” “你说我是吗?”陈二狗苦笑道。 曹蒹葭在他身旁蹲下,托着腮帮,这一次没有回答。 陈二狗抽第二根烟,他的脸上永远没有大悲大恸,大惊大喜,因为他就是一个彻底地悲观主义者,没有家世背景来孕育他的跋扈资本,没有优越学习来培养他的正统修养,他那天之所以胆大包天主动抱住曹蒹葭,只是不肯放过一丝机会地本性使然,这就像他起初进入上海满心不会放过一个水灵娘们是一个道理。 “二狗,在我眼里,你比富贵更有可塑性,比他更是一个爷们。” 曹蒹葭柔声道,“我一点都不奇怪你爷爷在墓碑上写陈浮生爷爷,而不是陈富贵爷爷。你选我,而不是选小夭,是因为怕根基孱弱的自己把一个干净的女孩拖拽进泥泞和荆棘,魏端公尚且逃不过一死,你也没有逃过狡兔死走狗烹地下场,一个方家就把你压得喘不过气,一个乔六就敢扬言魏家所有女人,你能保护谁?所以你退一步,放一次手,也许你觉得很窝囊,很对不住那个肯对你托付终生的傻孩子,但我是旁观者,看到你去上海扮演一回陈世美,大恶人,却觉得你比任何时候都像个男人,比起捅赵鲲鹏一刀,扎乔六一枪,相对那种富贵陈庆之都可以做到的血性,我更喜欢你面对小夭的良苦用心,我其实有点嫉妒叫沐小夭的女人,这样就让你心甘情愿摘下了你娘给你戴上的红绳。” 很多苦,苦到说不出口,才最伤人。 就像憋着一口气连续把好几口烧刀子酒咽下肚子。 “肯定会有很多人说你看上我是瞎了眼的。”陈二狗望向曹蒹葭自嘲道。 “别人笑我眼瞎,十年二十年后再看谁是谁非。”曹蒹葭微笑道。 两个人肩靠着肩一起望向长江尽头,豪气纵横。 他心如磐石,她何尝不是心如磐石? 第51章 我岿然不动,心如磐石。 第51章 我岿然不动,心如磐石。 第52章 卖命。驭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2章 卖命。驭人。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2章 卖命。驭人。 南京郊区夜晚,四层小楼外停着一辆大号油老虎悍马越野,车上走下刚从夫子庙秦淮河畔转悠一圈的曹蒹葭和陈二狗,白天里两人也把雨花台风景区囫囵吞枣浏览了一遍,陈二狗喜欢跟着她游览,路线清晰,还能听到比导游还专业的讲解。 回来后陈二狗先把魁光阁的五香茶叶蛋和永和园的蟹壳黄烧饼分成两份拎给王虎剩兄弟和陈庆之兄妹,四个人这两天都在不遗余力地忙碌安置新窝,陈二狗陪着曹蒹葭风花雪月,当然不能忘记犒劳众人,这房子四层共计七个房间,王解放被王虎剩定义为看门狗,住在一楼,要死肯定是第一个,王虎剩自己霸占二楼两套房间,陈庆之和陈象爻住三楼,二狗则和曹蒹葭分去四楼的两套,大家庭,融洽和睦,王虎剩有空就找陈庆之喝酒侃大山,一个是榜眼小爷,一个是白马探花,都是刨坟的高手,对堪舆青鸟术和古董收藏都不是门外汉,一箩筐的共同语言,最高兴的还是王解放,每当小爷和陈庆之聊天的时候,呆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的他就两眼放光,搓着不知道糟蹋过多少良家妇女的粗糙大手,乐呵呵使劲笑,仿佛重新回到了跟着大将军表哥大鱼小鱼虾米通吃大杀四方的牛逼烘烘岁月,甚至裤裆里的玩意都安分守己起来,一点都没找个娘们泻火的流氓,而陈象爻的生活就是听收音机,伺候一堆花鸟鱼虫,一如既往的安静恬淡,虽然住的地方远没有石青峰典雅精致,但脸色却更加圆润精神。 不过她和曹蒹葭似乎没有过多的交集,就像一条澹泊古井中安静守望头顶一小片天空的小青鱼,和一尾大江大河中见过太多龙门的艳红鲤鱼,相望于一步之遥的江湖,不生疏,但也不刻意客套寒暄。 王虎剩一口一个五香茶叶蛋。踩着双从上海踩到山水华门再踩到这里的破烂旅游鞋,一脸大将军标志性淫秽谄笑,含糊不清道:“二狗,啥时候把姓曹的就地正法?你要哪天把她给推翻压倒,我立即就把早准备好的一万响鞭炮挂出去庆祝。” 陈二狗脸庞微微抽搐,有种把王虎剩剃光头地冲动。 “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饭才是最高境界,二狗,你别学城里人那些娘娘腔手段玩啥浪漫,没用,曹家女人不吃那一套,二狗,我可警告你,她现在就跟你住一楼,煮熟的天鹅肉要是飞掉。你这只癞蛤蟆干脆就让阿梅饭馆胸那位前两团肉能碎大石的王语嫣妹子压死,小身板连床板一切压塌。”王虎剩吃完几颗茶叶蛋的间隙还不忘蹲在小板凳上,伸手抠抠不甘寂寞破鞋而出的脚丫。然后继续深情爱抚一枚茶叶蛋,跟替女人脱衣服一样剥壳,丢进嘴里,一通咀嚼撕咬,看得陈二狗头皮麻。 “你怎么比我还急?”陈二狗找了根板凳坐下来笑道。 “我要是能被某个曹家女人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又世事洞明的娘们对我青眼相加,别说霸王硬上弓,我就是哭爹喊娘抱大腿都要把她拿下。” 王虎剩吃完了茶叶蛋,就极有宜将剩勇追穷寇气势地去消灭蟹壳黄烧饼,似乎一点都没有要给王解放留点打牙祭塞牙缝地意图。也许外人看着忒不厚道,但事实是王家兄弟之间,王虎剩除了吃的东西不让王解放,妞,钱,古董,都让王解放,这恐怕就是王虎剩最为诡谲的地方,他大嘴吞咽香酥可口的黄烧饼。瞥了眼对面的陈二狗,压低声音道:“二狗,咱们都是乡下人,土豹子,我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讨媳妇生崽子传香火才是一等一的大事,能碰上个脸蛋漂亮心肠干净的娘们,不拱翻生娃是要遭天谴的,你啊。趁热打铁。我虽然总寒碜刻薄王解放说那家伙是头种猪,那是眼红。有娘们不上,天诛地灭。” “我也想生米煮成熟饭啊。” 陈二狗尴尬地哭丧着脸,悄声道:“可你不知道曹蒹葭能轻松把我过肩摔砸出去老远,我要是提着裤裆没头没脑杀进她房间,恐怕只有被阉的份,所以我现在都没敢牵她地手,你让我霸王硬上弓,那不等于撞枪口。” “这么猛?”王虎剩错愕道。 陈二狗点点头。 “要不准备点土方子地蒙汗药。或者弄点安眠药之类地?实在不行我让陈庆之和王解放帮帮忙。先把她制服了捆绑在床上。再让你提枪上阵?”王虎剩阴险道。笑容奸诈。猥琐到不行。 “虎剩哥。我个人比较欣赏土法子蒙汗药。这个可行性比较强。后遗症小。也好收场。” 曹蒹葭幽灵一般出现在房间门口。笑容嫣然。声音温柔。一声别有韵味地虎剩哥。让王虎剩立即感受到冰火两重天地煎熬。本来刚要把半个蟹壳黄烧饼塞进嘴巴。结果悬在半空。愣了几秒。王虎剩大将军地急智立即凸显出来。一把丢掉黄烧饼。哭丧着脸跟死了亲爹亲娘一般悲恸道:“曹姐。饶命啊。这都是二狗这牲口变着法引诱我出馊主意。他是主谋。我只是帮凶。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如果非要杀要剐。我绝不皱一下眉头。但一定得先处置二狗。否则我死不瞑目啊。” 于是刚好心好意给他送一袋子茶叶蛋黄烧饼地陈二狗就这样被出卖了。目瞪口呆欲哭无泪地陈二狗似乎只有悲壮而凄凉阵亡地唯一结局。 然后只喊了一句你大爷的陈二狗就被笑容妩媚杀伤力却不亚于天雷的曹蒹葭拎着耳朵牵出去。 王虎剩抹了一把汗,重新捡起那个被扔到角落旮旯的蟹壳黄烧饼,吃得有滋有味,心有余悸地小声嘀咕道:“二狗,反正夫妻打是亲骂是爱,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就牺牲这一次。” 他们这栋房子除了王虎剩地最邋遢,就数陈庆之的房间最简朴,一张床,一个摆放衣服的箱子。一张椅子,就没有任何琐碎物件,曹蒹葭某次不经意评价陈庆之说他是一个内心充实到一种境界的男人,陈二狗深以为然,越是肚中空空的家伙才会使劲往房间填塞东西,就像他自己。恨不得把24史《道藏》都搬进屋子。 陈象爻的房间也不繁琐,干净整齐,几盘从山西太原带来的兰花,小玻璃缸里养了比金鱼好养活许多的两条藏青色小鲫鱼,陈庆之帮她在屋顶搭建了一个棚子养了一窝鸽子,甚至捣鼓来很多泥土折腾出一块小菜园子,她地人生不得不简单枯燥,幸运地是她有一个良好的心态,闭门即是深山。心静随处净土。 陈象爻此刻小口品尝着陈二狗前不久送来的点心,陈庆之靠在窗口,意态闲适。只要妹妹陈象爻吃的好睡的好,他地人生也就无欲无求,如入定枯僧得到了圆满,在太原没有靠山的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不在妹妹身边的时候出现意外,到了南京,虽然当下也是暗流涌动一触即的敏感时刻,但陈庆之起码确定他、陈二狗和王家兄弟四个人只要不死绝,象爻就不会有危险。这种信任,使得这位探花金盆洗手后有种久违地安定。 “哥,你收下那张卡了?”陈象爻轻声道。 “嗯。”陈庆之点点头道。 “不还吗?”陈象爻怯生生询问,细嚼慢咽那一块蟹壳黄烧饼,像是把人生杂陈五味都咽下去。 她眼瞎,但看人看事却远比寻常人透彻几分。哥哥陈庆之原本可以抽身,收下卡后,最讲义气地哥哥就注定一辈子捆绑在陈浮生身边,她敬重并且佩服着那个东北男人。但她同样不希望哥哥过刀口舔血的险峻生活。 卖力和卖命,终究是截然不同地两个概念。 “收下,就不还了,要还,浮生也不会要。”陈庆之柔声道。 “哥,我们不缺钱。”陈象爻头又低了几分。 陈庆之沉默许久没有说话,等陈象爻吃完手中的黄烧饼,他从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蹲下来帮她擦拭轻微油腻地纤瘦小手。缓缓道:“象爻。哥是不缺钱,也不图那个钱。但哥想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哥以前做过太多亏心事和缺德事,仇家多,哥不想我自己造的孽报应在象爻身上,那样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爹娘和爷爷?上位者大多生性炎凉,爷爷生前常教我写一句话,世途渺于鸟道,人情浮比鱼蛮,我最终选定浮生,心智,隐忍,手腕,那都是其次,最重要地是他肯把你处处当自己人看待,将心比心,便是佛心,我相信如果真有一天我遭了因果报应,他也会好好对你,象爻,哥拿一条不干不净的贱命换你一生平安,是赚到了。” 陈象爻咬着嘴唇,低着脑袋。 “哭了?”陈庆之轻笑道。 陈象爻倔强得摇摇头。 “傻闺女,哥是那么好死的人吗?哥可是跟北方响当当大猛人孙满弓单挑过的大老爷们,要死也肯定不会死在南京,象爻,哥可还想看你结婚生子,还想看浮生那家伙跟孙老虎一样煊天赫地,舍不得死,阎王爷就算想拉我去阴曹地府,我也爬回来。”陈庆之柔声道,坚定无比。 “拉钩。”陈象爻抬头,是一张纯洁笑颜。 “拉钩。” 伸出手指的陈庆之哈哈笑道,“哥要是说话不算数,你就让我跟王虎剩睡一个床铺。” 曹蒹葭当然不会真阉割无辜的陈二狗,只是拉着他来到顶楼,问道:“你喜欢玩匕?” 陈二狗愣了一下,点点头。 “喜欢粗犷的还是精致的?”曹蒹葭笑问道。 “都可以。”陈二狗不挑剔这个,只要是把匕,他就能玩得出神入化。 “这就好,我来南京前帮你挑了把阿拉斯加捕鲸叉,回头拿给你。”曹蒹葭轻声道。 “特地送给我?”陈二狗惊喜道。 “不可以?”曹蒹葭撇了撇嘴。 “事先说明,俺卖笑不卖身的。”陈二狗嘿嘿笑道。 曹蒹葭没有理会这个沾荤地玩笑,“如今社会尤其是内6省份弥漫一股浓烈的暴戾之气,这是体制改革的必然苦果,不少政治精英为了谋取利益最大化,开始黑道化,为政最紧要狡兔三窟,谁不想黑白通吃左右逢源,所以使得乔六手下刀匪之类的角色横行,司法官员的黑白混淆,危害最大,政府一直在打击,虽然远没有端本清源,但毕竟一直在努力。其实魏端公也就是运气差点,你走他走过的路,未必是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曹蒹葭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叹息了一声,继续道:“现在真正的黑帮大多是用违法手段来维持暴利集团,如果以为黑帮就是拿着刀枪当街砍杀扫射,是不对的,尤其在沿海城市,一被政府盯住,除非背景通天,否则只有被连根拔起的份。你可以研究研究魏端公地迹史,他走过的弯路你就别走,走对的直路,你结合自身实际情况三步一回头地走下去。” “在阿梅饭馆看多了电影,还以为混黑就是打打杀杀,你捅我我砍你,来来回回。” 陈二狗自嘲笑道,“可惜我现在手上没资源没人脉,不好走。当时进入魏家,为了不让方婕心生顾忌,刻意没有在青禾实业以及石青峰这一类地方营建自己的势力,早知道方婕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过河拆桥上房拆梯,我就不跟她不客气了。” “如今混黑跟以前真是大不一样,我小时候听我爷爷一辈的四川老人说过,他的父亲是川帮袍哥一把交椅,虽然不如上海黄金荣杜月笙那样众所周知,可却是当时一票当之无愧的四川土皇帝,估计现在不少四川老人都会津津乐道提及那个老人,因为当年七条载满白糖的大船因为风浪翻于长江,下人报之,老人只问人不问船,可见其胸襟,二狗,你如果以后上位了,就算没有那样的胸怀,也得装出那样地肚量,在我们中国,大到指点江山地皇图霸业,小到鸡毛蒜皮的蝇营狗苟,无非都是两个字,驭人。要想别人心甘情愿替你扛刀子卖命,不是你身上有多少钱身后有多少罗喽那么简单地事情。”曹蒹葭感慨道。 “一定记住。”陈二狗沉声道。 “二狗,今后,你们陈家能让人记住的不可以只有一个陈富贵。”曹蒹葭转头注视着陈二狗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陈二狗没有说话。 “没信心?”曹蒹葭疑惑道。 在曹蒹葭的惊慌错愕中,陈二狗伸手摘去她的黑框眼镜,望着那张微微红润惊艳到动人心魄的脸庞,缓缓道:“你看着便是。” 第52章 卖命。驭人。 第52章 卖命。驭人。 第53章 大风起,鹿死谁手?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3章 大风起,鹿死谁手?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3章 大风起,鹿死谁手? 乔六被他一杆扎枪弄死,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敢在南京游山玩水? 被一个无名小卒一而再再而三触犯逆鳞的钱子项勃然大怒,将手中被誉为白如玉薄如纸声如磬的景德镇粉彩瓷杯狠狠摔到地上,石青峰私人会所天元馆内顿时气氛剑拔弩张,最近在南京大小圈子春风得意的浦东会头子夏河眯眼微笑,不动声色,有些幸灾乐祸地瞥了眼坐在他身旁的魏家女人,方婕,这个把陈二狗踢出局却没有赶尽杀绝的魏家主母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神色自若地优雅品茶,轻声道:“钱老,消消火气,对身体不好,犯不着为一个无关大局痛痒的角色动怒。” “他当真以为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一尊扶不上墙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还想在南京兴风作浪?小方,当初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他一条命,现在他不给我面子,你说该怎么办?我的干儿子乔六才刚下葬,别人会怎么说我这个干爹?”钱子项阴沉沉道,这个男人5o岁出头,保养得体,喝国酒只喝茅台,洋酒只喝四大酒庄的上好年份,喝茶只喝洞庭碧螺春,甚至喝水都只喝依云矿泉水,即使到这个年纪玩女人依然雄心不减当年地只玩脸蛋漂亮身材玲珑的处子,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大人物,眼睛里怎么容得下半点沙子。 方婕脸色犹豫,迫于钱子项在南京甚至在整个苏南区域的威势,她不能像对夏河那样有底气,但碍于道义,她怎么都不愿意朝印象一直不差的陈浮生痛下杀手,她虔诚信佛,怕遭报应。吴妈三天两头在钟山高尔夫别墅唉声叹气。周惊蛰母女那一边更是有彻底跟她断绝关系的迹象,甚至死后连女儿魏夏草都有点冷淡沉默,这简直就是众叛亲离,方婕始终想不出一个两边都说得过去又能心安理得的方案。 “钱老爷子,既然方家大小姐一心要做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要不我帮你这个小忙?”夏河尖声尖气道。陈二狗手下那个猛男把他保镖打成残废,这笔帐当然得清算。而且事后得知陈二狗的底细,了解到那厮也就是手下仅有两三杆枪地过江虫,远非不是猛龙不过江地厉害角色,痛打落水狗素来是夏河的拿手好戏,否则,以他小心谨慎的脾性绝对不做这个出头鸟。 “你?”钱子项挑了一下眉头,眼神有意无意瞟了一下还在天人交战的方婕。 “钱老,你要信得过我,这事我来做。”站在方婕背后的郭割虏神色平静道。 这个魏端公手下地头号骁独自一人潜入别墅将将乔八指活活剁死,在钱子项眼中比那个陈浮生的年轻后生还要来得毒辣。一个人做掉了老子乔八指,一个人扎死了儿子乔六,这么两个心狠手辣地年轻人交手,是不是很有趣? 原先心中大为恼火方婕不够决断的钱子项笑逐颜开,心情大好,接过石青峰会所服务员的崭新瓷杯,笑道:“就这么定。割虏。你要是这件事情办得漂亮,乔八指那个过节就一笔勾销。江山代有才人出。魏端公乔八指这一辈风骚南京2o年,总得有新人冒出头。是该让你们闯一闯。” 方婕如释重负,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郭割虏,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怎么像是同室操戈,割虏真下得了手? 不过方婕一想到郭割虏这些年替魏端公办事从未失手,手法一贯犀利狠毒,也就懒得杞人忧天。 郭割虏走出天元馆。一趟云南潜心修行回来。似乎郭割虏终于被逼出一种魏端公生前一直希望在他身上出现地东西。以前地郭割虏锋芒毕露。身上一股骄横气盛地气焰彪悍到扎眼。现在他收敛沉淀了浮躁。看似无锋无芒。却随时可以厚积喷驳。他仰起头。望着天空。怔怔出神。 最后郭割虏一步一步缓慢走出石青峰。 望着郭割虏地背影。走到天井地方婕来不及感慨。就被身后尾随而来地夏河打断遐想。这个一举成为钱子项新一任外围圈子心腹和合作伙伴地男人叼了一根古巴雪茄。道:“风水轮流转。这话真不假。别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几天地事情。我就取代了乔家。而且陈浮生那龟儿子也要被你手下搞残。生活真有趣。把所有人都幽默了一把。你说是不是。魏家大寡妇?” 方婕脸色青。隐忍不。 “我不是乔六。没那么傻。说什么要把魏家女人玩一个遍。我只做事。这种话放在心里就够了。”夏河眼睛不老实地打量了方婕几秒钟。从逊色周惊蛰却精致雍容地侧脸。到圆鼓鼓极有分量地胸部。再往下眼神就更加不堪。他甚至尤其心理畸形地享受方婕那种因为愤怒而颤抖地身姿神色。 夏河玩女人第二是玩脸蛋身材。第三是玩新鲜刺激。至于第一。那就是玩身份玩后台。这也许是夏河跟一般男人不太一样地地方。他是一脚一步偷鸡摸狗投机钻营到这个位置。流氓无赖地恶劣根骨他一样不少。大人物地胸襟气魄一样不多。没什么道德底线。上位后最大地乐趣就是征服有身份有背景地女人。即使姿色平庸一点。床上不懂半点情趣也没关系。上海浦东大痞子夏河都觉得比几千块万把块钱就能买一晚地漂亮小姐来得酣畅淋漓。 “你在挑衅我?”方婕转头死死盯住夏河沉声道,依然没有撕破脸皮。因为她实在捉摸不透这个混蛋渣滓地心思,摸不清底牌绝不贸然出牌,这是方婕在家族耳濡目染下养成的好习惯,也是禁锢她思维的坏习惯,正是她渗入骨髓的谨慎和对家族的绝对维护,才使得她跟魏端公分道扬镳,否则有方家的支持,魏端公一定不止在南京翻云覆雨。而有魏端公地投桃报李。方家十有也能更上一层楼,但就是怕那一两分不确定性,魏端公跟方家才陷入现在地僵局,方婕才会遭受今天这份屈辱。 “没,怎么可能。” 夏河言不由衷道。“您是方家大小姐,我巴结还来不及。怎么敢挑衅,不过话说回来,我不敢动你,不代表我不会对周惊蛰季静之类的美女能够坐怀不乱,那样的大美人儿天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都已经咽了一肚子口水,而且你看,我要是跟她们有了关系,不得名正言顺喊你一声方姐,到时候大家是半个亲戚。做生意就好办多了。” “你敢?!”方婕恼羞成怒道,再好的修养也经不起夏河这般放肆挑逗。虽然说周惊蛰已经跟她各走各的独木桥阳关道,季静也继续在与她纠缠财产分割,但魏家毕竟没有散,她容不得夏河染指周惊蛰和季静,你情我愿那是另外一回事情,如果夏河要玩肮脏手段。方婕怎么都不会袖手旁观。 可她能做到哪个份上。尽心尽力到哪个地步?方婕突然现自己没有底气,即便来了论单挑未必输给陈庆之、论根基远胜陈浮生地郭割虏。她也不像陈浮生在魏家别墅那般胸有成竹气定神闲,一想到这个。方婕第一次抑制不住的黯然神伤,对夏河地憎恶反而清减了几分。 “方婕,你要是敢搬出方家来跟我玩,跟我背后的钱子项斗上一斗,我当然不敢,但如果不敢,就收起你大家闺秀的风范,没劲。”夏河一下子就抓住方婕的软肋,也不趁胜追击,而是见好就收地扬长而去。 方婕苦笑,自己种下的苦果,难道要一股脑悉数咽下?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方婕瞬间恢复成喜怒不露于形的魏家主母,她不会让后悔的种子在心里扎根芽,一个即将被郭割虏赶出南京甚至永远留在南京的陈浮生,绝对不可以撼动她根深蒂固2o多年的价值观。 大人勾心斗角,小孩子的世界远没有那般盘根交错,尤其是魏冬虫这样认死理地小妞,把莫名其妙的魏夏草叫到市区一家辛巴克咖啡店,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她直奔主题道:“魏夏草,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把二狗赶出魏家!” “说了你也不明白。”魏夏草并不清楚风波经过,但她是方婕一手带大,其中不可告人的猫腻也能猜得出几分。 “我是不明白,我只知道二狗为了我们家被人砍了三刀,每一刀能看到骨头,魏夏草你妈真td牛啊,甩给他一张银行卡就当喂狗打乞丐?”魏冬虫冷笑道。 “做多少事,给多少钱,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妥。”魏夏草感慨道,眼神复杂。她不想跟这个妹妹解释其中的玄机,她也同情陈二狗,但这不代表她会替他说话,她继承了父亲魏端公的凉薄,也继承了母亲方婕的家族荣誉感。 “本来以为你还有点人性,没想到还是没半点共同语言,魏夏草,我衷心祝愿你男朋友地时候戴套子都感染上艾滋梅毒尖锐湿疣。”魏冬虫仰头一口喝光滚烫地卡布奇诺咖啡,言语端的是阴损刻薄到了极点,然后不理睬瞠目结舌地魏夏草,豁然起身,离开辛巴克。 从来都跟魏冬虫争锋相对的魏夏草这一次出奇地没有生气,半点怒意都没有,只是有些不浓不重地哀伤,魏夏草没愤怒,只是破天荒想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对一点一点长大了的魏冬虫说,最精于计算的生活赐予什么,总会从天平另一端拿走什么。但魏夏草又觉得这种话实在不足以打动人心,太空洞,像废话。 几乎是同时,陈二狗约陈圆殊在一家茶馆见面,陈二狗没敢开那辆悍马,陈圆殊也极其小心体贴地放弃玛莎拉蒂,而是选择了一辆朋友的6地巡洋舰,进入茶馆,看到坐在僻静角落把玩一枚硬币的陈二狗,她忍不住满腹唏嘘,走过去轻轻坐下,凝视着那张本该布满风霜和怨恨的清瘦脸庞,两人相视无言。 “姐,看够了没,我会不好意思的。”陈二狗笑道。 “有心情贫嘴,就说明没事情。” 陈圆殊松了口气道,神情疲倦,语调略带歉意,“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展到今天这一步,方婕这女人心机很重,你也许不清楚,这次点名要你死的钱子项跟方家一直颇有间隙,互相不对眼有些年数,她这一手,既摆平了魏家的最大威胁,又拉近了与钱子项的距离,一石二鸟,如果不出我意外,浦东会的夏河已经代替乔家成为钱子项狗腿子,南京房地产没了魏端公和乔八指两条地头蛇坐镇,纯粹便宜夏河。我回去后帮你探探口风,看郭割虏回南京后钱方两股势力是怎么个态度,不过你最保险的是做最坏打算,那就是跟钱子项、夏河或者郭割虏其中一方做正面冲突,总之,我最不希望看到郭割虏对付你,那小子是条蝰蛇,下嘴太毒,又准又快,很少有活 “姐,郭割虏有可能出手?”陈二狗皱了皱眉头。 “当然。”陈圆殊点点头,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她试探过,小瞧过,费解过,也逐渐开始佩服过,骄傲过,虽然如今他已经一身西装瞧不出半点寒酸,但她脑海中他还是那个蹲小板凳夹破烂拖鞋穿廉价t恤的男人,心一软,陈圆殊违反原则地脱口而出,道:“二狗,你别怕,姐替你撑腰。” “姐,你有这个心意就足够。” 陈二狗摇摇头道,“这次你不要出手,如果我能熬过去,那说明我的确值得你投资,到时候你再不遗余力地栽培我,扛不过去,夹着尾巴跑路便是,也不是第一次。” 陈圆殊轻轻摇了摇头,却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她知道自己方才那一番表态很致命,一出口就后悔,因为一旦冲突铺开,她极有可能里外不是人,出于情谊帮了风雨飘摇的陈二狗,就等于一口气得罪三方势力,那绝对不符合她商人身份的处事方针,但如果袖手旁观隔岸观火,她和陈二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关系就咔嚓断裂,这简直就是一个两难的尴尬境地,所幸他心有灵犀地主动替她圆场解围,这让陈圆殊心生一股苦闷,入嘴的好茶淡而无味,只想要一杯烈酒。 陈二狗这么说这么做是因为牢记魏端公一句酒后真言,不管什么性质的友谊,都是一瓶白酒,封存的时间越长,价值则越高,而一旦启封,可能就只够一个酒鬼滥饮一次,得珍惜。所以他不想太早开启跟陈圆殊一起酝酿的那坛酒,现在的他已经学会不止看脚下一两步,而是登高望远,考虑十步百步以后的布局。 南京大风起。 鹿死谁手? 陈圆殊希望是对面这个越来越成熟的男人。 第53章 大风起,鹿死谁手? 第53章 大风起,鹿死谁手? 第54章 单枪匹马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4章 单枪匹马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4章 单枪匹马 第54章单枪匹马 曹蒹葭果真没有食言送给陈二狗一把匕,绰号阿拉斯加捕鲸叉,不花哨,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干劲和锋锐,完全抛弃精致华美这类元素,陈二狗爱不释手,让他额外惊喜的是曹蒹葭除了这把直柄刀,还变戏法一样弄出两斤多烟草,让陈二狗情不自禁地拍案叫绝,摸了一把放在鼻子嗅了嗅,虽不如青蛤蟆烟刺鼻猛烈,但别有滋味,是好烟草。 曹蒹葭微笑道:“这是从户撒带来的竹竿烟,很有特色,当地的烟农跟我说这烟草在熟地里种容易遭虫害,不抢生,就必须栽在荒地或者轮歇地上。除了烟草,户撒的刀也很有名,我也是看到史书上提到过大清驻滇部队的佩刀出自户撒才过去旅行,可惜走得紧,没时间寻找柔可绕指削铁如泥的景颇刀,本着宁缺毋滥的宗旨,所以就干脆一样没买,最终换了这柄阿拉斯加捕鲸叉,还满意吧?” “满意,这把阿拉斯加捕鲸叉看着舒服,耍起来也带劲,烟草也是上等的好东西。”陈二狗激动道。 曹蒹葭微笑不语,看着陈二狗如获至宝的模样,心满意足,不枉费她大老远跑去国境西南风吹日晒。 “蒹葭,要不耍一个给你瞧瞧?”陈二狗孩子气道。 曹蒹葭点点头,没有拒绝陈二狗用“蒹葭”这个相对亲昵暧昧的称呼,这是一小步,似乎也是一大步。 陈二狗把手掌放在桌子上,五指张开,另一只手握紧刀柄,唰唰唰。阿拉斯加捕鲸在五指之间毫无规律地插钉。稍不留神,也许就会被切割掉一根手指或者钉入掌心,看得曹蒹葭惊心动魄,陈二狗收起阿拉斯加捕鲸后嘿嘿得意笑道:“这是刚跟陈庆之学的,王虎剩说这一手在酒吧用在年轻身上可以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还给我。”曹蒹葭瞪大眼睛道。显然对陈二狗最后一句话颇为不满。 “不给,到嘴的肉。从来不吐出来。” 陈二狗赖皮道,见曹蒹葭脸色不悦,赶紧转移话题,问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你是红色干部子弟,知不知道中国现在到底有没有牛叉到不行的家族,就是神秘、巨大又能量恐怖地世家。我一直很好奇陈庆之背后地太原陈家跟死对头洛阳李家是怎么样个家庭,是不是能称作贵族?” “贵族?” 曹蒹葭微笑道:“没有。那个脍炙人口地说法三代造就一个贵族。其实出自莎翁地一夜可以造就一个暴户。三代才能培养一个贵族。如果简单按照字面上理解推演开来。现在中国富过三代地家族地确不少。甚至很多都经受住十年文革地动荡冲击。出镜曝光率最高地类似像上海荣家。但我个人认为那不是正统意义上地贵族。中国一直就是个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地国家。除去门阀制度巅峰地两晋。从来就有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地论断。至于你说地太原陈家和洛阳李家。那是很窄小圈子地说法。不过真算起来。都是绵延荣华五代地百年家族。被你知道也不奇怪。只不过再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一个家族同时出现封疆大吏、红顶商人和文坛巨擘。现在他们地子孙大多低调务实。有平庸地一辈子碌碌无为。当然也有仗势欺人地跋扈。偶尔也会有一两个惊采绝艳地继承人。你运气不好。恰巧碰上赵鲲鹏蛮横地一面。其实换个角度立场。赵鲲鹏未必不是一个好青年。总之。不是我说风凉话。落到你头上地一连串苦难未必就不是一笔常人无福消受地财富。” “我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陈二狗咧开嘴傻笑。 “真懂自我安慰。”曹蒹葭笑道。 “自我安慰?”陈二狗突然笑容古怪起来。 曹蒹葭迷惑不解。不明白这个说法有何不妥。 陈二狗低头把玩着阿拉斯加捕鲸叉,1o秒钟后曹蒹葭就察觉到将“自我安慰”四个字去掉中间两个后的龌龊意思,不等她飙,王虎剩神情紧张地跑上楼闯进来沉声道:“二狗,郭割虏已经找上门来。” “多少票人?”陈二狗冷静道。 “就一个。”王虎剩皱眉道。 “他现在在哪里?”陈二狗愣了一下,单刀赴会?到底谁才是鸿门宴的设置者?这个郭割虏在他看来虽然做事貌似鲁莽,但一件事情具体落实到他手上,一定可以完成得毫无瑕疵,例如不说活剐乔八指是否明智,他在这件震动南京的惨案中完美扮演了一个残忍、狠辣、却极其冷静、细致地变态角色,这种人未必会像方婕那样权谋,但单对单,陈二狗没太大信心,不能不谨慎再谨慎地小心应对。 “就坐在楼下大厅。”王虎剩阴冷道,他很有把郭割虏杀人灭口地冲动,郭割虏就是方婕的左膀右臂,魏家见不得光地领域几乎可以说都得由郭割虏撑场子,郭割虏一死,就不怕陈二狗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陈二狗来到大厅,郭割虏就坐在一条椅子上,神色安详平静,一点不像是要跟陈二狗一言不合就搏杀相见地对手,更不像那个当着主子方婕的面跟钱子项下军令状的魏家第一号猛人,陈二狗说了一句让曹蒹葭暗自点头的话,“虎剩,拿瓶酒,再让象爻弄点下酒菜。” “该我请你喝酒才是。”极度吝啬笑脸的郭割虏露出一个含蓄笑意,“而且我还以为你要直接让小爷王虎剩跟白马探花陈庆之把我做掉。” “要做掉你,也得等我跟你把酒喝完。”陈二狗笑道。 王虎剩拿了两瓶白酒,陈象爻也很快烧好几样精致小菜,陈二狗跟郭割虏坐面对面,曹蒹葭和王虎剩坐对面,四人一桌,曹蒹葭给桌上三个男人各自倒了一杯酒,最后自己也倒了一杯。陈二狗等一切就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这一杯就当我谢魏爷。” 曹蒹葭帮他倒了第二杯,又被陈二狗仰头一口喝光,道:“这杯敬你,当初如果不是你看得起我,我现在也就是在山水华门做个成天在同样地方瞎逛的小保安。” 第三杯还是一口干掉,陈二狗一抹嘴,豪气道:“这杯酒一直欠着,没机会敬方姨,虽然我肚子里有怨言,但该谢的还是要谢,感激是感激,记恨是记恨,我分得清楚。这半年,我做每一件事情都问心无愧,方姨要乔六死,要舍弃我保魏家安稳,我无话可说,但如果你今天是来劝我离开南京,我不妨实话跟你说,没门。” “那我没话说。” 郭割虏干脆道,也只顾喝酒,两个人你来我往,一人半瓶酒下肚后,郭割虏注视着陈二狗,“本来惦念着你跟魏爷的情分,我只想要你一条手就放你出南京,但你既然铁了心要跟方姐耗下去,我不能让她难堪,只能对不住你。” “你走得出这房子?”陈二狗笑道。 “我敢来,当然不是送死,你要是不介意我一个人拉你们六个人陪葬,尽管动手,我今天保证不还手。”郭割虏摇头道。 “只能是一个你死我亡的结果?”陈二狗不死心道。 “除非你离开南京,不碍眼。”郭割虏点点头道。 第54章 单枪匹马 第54章 单枪匹马 第55章 一刀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5章 一刀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5章 一刀 第55章一刀 “白马探花陈庆之是哪位?”郭割虏半瓶酒下肚后,依旧神色自若坐在椅子上,一点也不怕陈二狗这一方骤下杀手。 给陈象爻讲完唐朝李百药撰写《北齐书》其中《樊逊传》的陈庆之刚走下楼梯,听到郭割虏询问,尤其狭长的清冷眸子眯起,“我就是。” “我在南京都听说你的事迹,出生世家,博览群书,单挑内蒙古头号巨枭,手上不下17条命案,魏爷生前曾说过你跟李夸父要是放在三国乱世,那就都是西凉锦马之类的风流人物,我一直不服气,也想通过你见识见识孙满弓是怎么样一个气盖山河的枭雄人物,这是我今天最主要的目的。”郭割虏抹了抹嘴,擦拭掉酒渍,微微转头,盯着陈庆之。 “单挑?”陈庆之平静道。 “就这里。”郭割虏缓缓起身,十指张开又握紧,一伸一缩,关节咔嚓作响。 郭割虏很能打,这是苏浙沪地区他们这种圈子谁都知道的事情,上海竹叶青皇甫徽羽身边有一只打不死的光头红莲大蒙虫,江浙老佛爷身后永远有一个左手玩刀比谁都快出手比谁都霸道的老瘸子,而江苏除了金盆洗手将近2o年的尉迟功德,年轻一辈中就属郭割虏最为悍不畏死,这一票欠魏端公一条命而已的疯匪曾经扛着被砍中大腿的九千岁跑出两条街,身后跟着3o几号杀红了眼的敌人,他还替魏公公挡过两回枪子。帮这位九千岁做过不计其数地恶事脏活,骂名无数,不是没有人给他取代魏端公位置的诱人机会,但这个沉默寡言只会杀人放火的男人始终不曾背叛过魏家,心志坚硬到可怕的地步。 客厅不小,但陈二狗和曹蒹葭还是退到王解放房间内,王虎剩则端着几碟子没吃饭的小菜蹲角落头去旁观,一旁蹲着的王解放负责替他端酒。他们在石青峰早就听说郭割虏骁勇好斗,偶尔才沾点烟酒的他最大的人生乐趣不是找漂亮女人泄兽欲,而是斗蟋蟀,一个很奇怪地癖好。 陈庆之屹然不动。 郭割虏眼神一凛,闪步欺身,右脚掌剧烈蹬地,身体猛地向左拧转,一蹬一拧。身体爆出巨大的气劲,右拳直冲陈庆之面门,度极快,陈庆之身体轻轻后仰些许,,左手敲中郭割虏肘部关节,这一拳产生微妙偏移,但就是这点强迫性飘忽。郭割虏拳头堪堪擦过陈庆之耳畔。 几乎同时,成功近身的郭割虏拉膝迅猛上提,把原本惬意观战的王虎剩和王解放吓出一身冷汗,这动作不花哨,但胜在快准狠,陈庆之一击成功后的左手也是同时缩回,右臂下沉,硬生生压住这一记猛烈膝撞,可一条右臂只能延缓郭割虏撩膝的度,由于实在过于刚猛。挟带余威继续撞向陈庆之腹部,终于,陈庆之左手也及时按下,骤然力,后制人,竟然将这一膝撞蛮横推回去,把郭割虏整个人都逼退好几步。 高手过招。也就是电光火石间地眨眼事情。 身形没有丝毫凝滞地郭割虏右转髋肩。左肘稍抬。左勾拳呈弧线冲向陈庆之。身体大幅度辗转让郭割虏地拳脚如同鞭子一般甩出。他这一拳看似简单。其实以左脚脚前掌为轴心。脚跟外旋。鞋与地面急摩擦。引起地面吱吱作响。一拳如鞭打。如子弹射出。 陈庆之左手单臂如水蛇下滑入郭割虏左勾拳路线下方。猛然扛起。然后身体下沉。毫无征兆地前倾。肩抵臂撞将一拳落空地郭割虏撞回去。趁胜追击。陈庆之出拳快如闪电。雨点一般砸向郭割虏胸腔。郭割虏一退再退。疲于防守。陈庆之起先防守颇有手法之防护风雨而不透地内家拳法风范。让郭割虏错以为他是一个练内家拳地家伙。不想到一阵蓄劲短打占据主动后。陈庆之身体刹那间拉开。长拳骁狠。 长一寸强一寸。 抓住一个空当一记势大力沉地炮锤砸中郭割虏右肋。把这位南京大名鼎鼎地拼命三郎摔向客厅八仙桌。一张崭新坚固地桌子就被郭割虏身体掀翻砸烂。就在王虎剩松口气以为大势已定地时候。郭割虏安然无恙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地灰尘。眼睛通红。无比炙热。脱掉西装丢在一旁。把领带扯下去一圈一圈裹在右手拳头上。 真爷们。 王虎剩怒了努嘴,也不要酒杯,从王解放手中拿过酒瓶就灌了一口,滋润。 双方都没有废话,再战。 真正的搏杀绝对没有飞檐走壁,没有唯美华丽,只有一寸狠一寸猛。郭割虏脚踢,扫绊,肘击,膝顶,无一不精,对上陈庆之的滴水不漏的搭截黏、针钩弹和拐撩踩,根本就是坐镇长板桥的张飞对上虎痴许褚,硬打硬,没有半点水分。 虽然陈庆之不如郭割虏狠辣刁钻,但大开大合和蓄势寸打两个截然相反的内外拳法之间圆转如意,这是他第一次在王虎剩这帮人面前使出全力,才真正让王解放心服口服,平时他只见到陈庆之教陈二狗一些简单实用的套路,举手投足间始终温文尔雅,谈不上刚猛霸道或者绵里藏针,今天终于让王解放大开眼界,明白为什么小爷肯那般器这位重白马探花,深藏不露,一比较王解放就现自己的手法套路太过粗糙,对付小地痞流氓绰绰有余,但对上十几二十年深厚功底的行家,只有挨打的份。很杂,底子也厚,不愧是太原陈老爷子一手培养出来地好手,二狗,你捡到了一颗大元宝。” 曹蒹葭微笑道。望着客厅中激烈厮杀的两个男人,“这个郭割虏有点泰拳地意思,我也听说过这人曾经手缠沾有石屑浸泡过的棉条就把几拳把对手打出内出血,打法很野,没有繁琐套路,这种人在特种大队也很吃香,效率高,致残率也高。陈庆之相比来说就正统许多。北派长拳,咏春拳,还有他陈家祖传的拳术,我算了下,目前为止陈庆之打出大概六种拳法,难得是身兼内外,都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哪有那么容易熊掌鱼翅兼得。我爷爷有个刚刚去世的挚友是南派拳泰斗,精通杨氏太极和古劳咏春,他说过身材高大或手掌宽大肉厚者多天生力大,如果这样一个练拳之人手掌却跟女子一般光滑尖细,肯定是后天练成一身不俗的内劲,尤为难得。陈庆之显然如此,除了形意和八卦颇有造诣,他还是一个小念头拆法地高手。我猜陈庆之八成是通过黏桥对拆练出来地内劲,少不了七八年日复一日的拆练浸泡。” 陈二狗乍舌问道:“你说地那个小念头什么拆法是个啥东西?” 眼睛紧盯两人搏击的曹蒹葭欲言又止,最后决定还是放弃苍白地文字定义,道:“我跟你说个经历,6年前我哥一次跟古稀花甲的那位泰斗讨教,他只是简单把手搭上我哥手背,就说我哥还没有黏桥内劲,我哥不服气,手向后缩想要钳制老人手桥中节,老人轻轻一笑。摄手变闸手,微转身以闸手斜向后下方一压,左手轻拍我哥左肩,我哥便重心失守,身体前冲,这一瞬间,老人乍变摄手。就轻而易举将我哥拉回原地。动作之快,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也不过分。我哥束手无措,在老人面前。他就像孙猴子,怎么都逃不出如来佛手掌心。中国拳法博杂精深,熟悉套路扎实基础只是一只脚踏进门槛,远不能说已经登堂入室,二狗,跟陈庆之多学些精妙套路,也就多些剑走偏锋对敌的好处,但别走火入魔,他一身本事是2o年浸泡出来的,你别一头扎进去出不来,你的身子不允许你玩命练外家拳,又过了练内家拳的最好时机,还不如把时间多花点在刀上,说不定会有出人意料地裨益。” 棋逢对手,大战正酣。 王虎剩和王解放不得不龟缩在大厅角落,省得被殃及池鱼。 陈庆之和郭割虏都表现出让人惊愕的抗击打能力,纠缠到后期,两个人几乎是拳拳击中对方,每一脚也都落在实处,拼的完全就是谁先倒下,郭割虏的杀伐野性在今天展露无遗,像一头嗜血的豹子在大厅中扑转腾挪,每一次动作都干净利落,玩得就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打出根骨里狠劲的他似乎执意要跟陈庆之鱼死网破。 不战则矣,一战即势如龙蛇盘缠,连绵不绝,决胜方休。 大抵就是讲这两个人。 陈庆之面容清亮如一抹泼上烧酒的冷冽刀锋,眼神不如郭割虏癫狂狂热,但拳脚丝毫不输气势。 终于流血。 郭割虏的拳头,陈庆之地嘴角。 一不可收拾。 战况愈惨烈。 陈二狗,曹蒹葭,王虎剩和王解放几乎同时想起一个人,陈富贵。 陈二狗脑海中全是小时候蹲在白桦树旁看大个子光着膀子练贴山靠的情景。 曹蒹葭是想象这头海东青带着林巨熊和蒋青帝两头猛虎直插38军心脏,一举成名。 王虎剩和王解放则满脑子都是拉风到惊世骇俗的富贵哥当初在酒吧轻松玩残两个公子哥,王虎剩猛灌两口酒,白酒度数不低,在喉咙和肚子里烧得王虎剩身体跟心肝一样火烫,这位小爷默默思量,二狗,你富贵哥要是能站在你身后,还有一个白马探花的我们是不是就能在南京横着走? 陈庆之一直在蓄势,就像始终慢慢爬升,等到最高点才乘势而下,一击致命。郭割虏却一直在毫不保留地展开狂风暴雨攻势,也许是他不觉得陈庆之能站到最后,也许是许久不曾碰到的酣畅厮杀让他忘乎所以,陈庆之在忍,郭割虏在撑,久而久之,郭割虏终于露出一丝疲态,也就是这一刹那,陈庆之身如圆弓爆炸开来,提右腿膝至与胸同高,丝毫不理会郭割虏收不回去的攻击,无比蛮横地一腿踹出,死死命中郭割虏腹部,一个踉跄,郭割虏吐出一口鲜血,却硬撑着没有跌倒,可陈庆之随后苦心蓄势到那一刻的爆炸性一拳让顽强的郭割虏倒飞出去,一口血再次从喉咙涌出,郭割虏怎么压抑都憋不住。 不折不扣的大内伤。 如断线风筝一般的郭割虏眼神复杂,想到主子魏端公十数年朝夕相处下来见过千百回地阴沉脸孔,也想起了那个敬重了十数年的女人,只敢远观甚至不敢心生半点猥亵的魏家主母,也许除了深谙人心叵测的魏公公,谁不清楚为什么郭割虏肯死心塌地为魏家一次又一次卖命,也许郭割虏只是想偏执证明自己不是魏公公一次酒后所说他是一个有反骨的人,也许,他只是想用一种很钻牛角尖的方式来表达他深沉的情感,郭割虏不懂那是不是爱,但他一步不敢越过雷池,安分守己替她地男人魏公公打拼江湖,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有这么一个男人心上有她,值不值?郭割虏不想去思考这个无聊地问题,他已经还给十几年前的那个救命恩人好几条命,该还地早就还得一干二净,但郭割虏依然没有离开,或者图谋篡位,直到她的男人他地主子死掉,看着她的凄凉容颜,当晚郭割虏便提刀潜入乔家,将乔八指玩死,他没有一丝冲动,从头到尾都极端平静,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颓然地倒地,郭割虏倒在王解放房门口,陈二狗脚下。 那个东北男人蹲下,却不是扶他一把,只是灵巧如一条鸡冠蛇毒辣地掏出一把匕,就是那把未曾饮血的阿拉斯加捕鲸叉,然后他一只手捂住郭割虏的脖颈,另一只手手腕轻轻一抹。 叱。 鲜血喷涌。 郭割虏眼中起先是震惊和不甘,然后是释然和欣慰,最后只留下一抹谁都无法理解的苍凉和遗憾。 死亡以一种可以清晰感受的惊人度笼罩昔日南京黑道头一号猛将。 王虎剩和王解放瞠目结舌,陈庆之也一脸不敢置信,唯有曹蒹葭神色平静。 陈二狗收起匕,起身前抹上郭割虏的眼睛,让他双眼闭上,抬头朝陈庆之道:“如果还能打,就陪我再去杀个人。” 第55章 一刀 第55章 一刀 第56章 决断。杀伐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6章 决断。杀伐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作者:烽火戏诸侯 第56章 决断。杀伐 郭割虏身亡前一天。 石青峰私人会所人前卑躬谄媚幕后精明算计的王储离开住所,没有动用车库那辆心爱的大切诺基,而是坐进一辆出租车在南京城里转了一圈后才跟司机讲了个偏僻地点,如果不是司机师傅觉着别墅群出来穿着鲜亮的王储不像个身无分文的劫匪,否则他还真不敢按照这个脑子貌似有点毛病的乘客的意思开车。 晚上8点半左右王储付费下车,连续抽烟步行半个钟头,恰好在9点准时到达目的地,一个年轻男人早早蹲在马路栏杆上眺望南京夜景,王储走过去,有些不自在,因为传闻乔六就是在这里被陈浮生砍翻1o几票刀匪后一枪活活扎死,而那个夜晚生的惨烈故事愈演愈烈,魏家陈浮生的声望简直有凌驾于郭割虏之上的趋势,毕竟郭割虏一个晚上只杀了乔八指一人,外人听起来远没有一挑十来得荡气回肠拍案叫绝。 此刻,被妖魔化和神化双重渲染的罪魁祸就蹲在王储身边,不紧不慢抽着烟,吞云吐雾,借着那一战的东风使得他在王储眼中有些高深莫测。 加上这小子曾经在石青峰红顶走廊让他大吃一惊过,王储更加提心吊胆,如果不是陈圆殊在电话里百般劝说,他如何都不会冒险来见这个漩涡中心的年轻男人,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就仓促站进队伍,不符合王储一贯的行为准则,站在陈二狗身边,人到中年雄心不如当年太多的王储轻轻叹息,道:“时势造英雄也可以杀英雄,陈浮生,我劝你还是暂时离开南京,经得起之辱忍得了奇耻大辱。我相信总会有一鸣惊人的一天。” 其实心底,王储没要一心扶持或者协助陈二狗的意思,但也不希望陈二狗就这么夭折,毕竟他看得出来陈二狗对人生迹处的石青峰俱乐部颇有好感,这层关系无关大局痛痒。但王储觉得断了终究可惜,而且这个年轻人有几分魏端公风范,结果不等上位就被过河拆桥背地里捅了一刀,多少有点兔死狐悲,大家都是魏家的走狗,像王储这伙人大多都有满腹的唏嘘感伤。 “王哥,魏爷手下那些比郭割虏还要资格更重地元老。像红牙玉板会馆的胡思忆,古荡娱乐城的徐典,包括石青峰的宋代,这段时间能不给我使绊子穿小鞋,我都知道都是你的功劳,人欺我一分我就欺他三分,人敬我一分我自然就敬他三分。王哥你这份心意。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之所以谁都没找,唯独找王哥,一是看王哥说话地分量,二就是念这份情。” 陈二狗现在与人说话的神情彷佛永远真诚,张弛有度,言语未必悦耳动听,但总能够把握一个不错的度。进一分也许就是轻浮谄媚。让人心生反感,退一分又显得过于苍白空洞。没有实质意义。他抛弃烟头,蹲在栏杆上仰起脑袋望向不动声色的王储。继续言之以理动之以情:“王哥,我今天找你不是想让你在郭割虏和我之间做选择,更不是让你出卖魏家背叛方姨,那不现实,我目前也没那个资本让你如此兴师动众,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等王哥觉得是时候替我说一句话的时候,肯站出来,带个头,至于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我相信到时候王哥会清楚。” 就这么简单? 这也值得陈家大小姐出面欠下一个人情? 王储是个坚定的怀疑论者,所以沉默不语,依旧没有答应,不肯作出任何承诺。 陈二狗依旧保持不急不躁地姿态。扭头不再注视王储。似乎是不想让这位魏公公地老智囊产生压迫感。重新望向远方。道:“王哥。魏爷不轻信于人。尤其对用脑子捧饭碗地兄弟始终持怀疑态度。是对是错。我不敢妄下断言。但有一点我再确定不过。那就是我跟魏爷不一样。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魏爷或者方姨。那么石青峰就是你地。而不会交给郭割虏或者宋代管理。” 王储眼皮一跳。 投机。冒险能带来暴利。但也许会万劫不复。这是一柄双刃剑。王储天人交战。犹豫不定。 陈二狗嘴角牵扯起一个类似陈庆之地凉薄阴沉弧度。语气依然温煦。“王哥。你不需要急着表态答应我什么。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承诺。也没有半点瓜葛。今晚就是老朋友叙叙旧谈谈心。过段时间。水落石出。王哥你再决定把筹码放在哪一头。” 王储离开地时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理解这个气定神闲地年轻人凭什么敢放眼和布局未来。是目中无人?不像。王储看人认人识人素来眼睛很毒。这个好像跟陈圆殊有千丝万缕关系地陈浮生不是眼高手低地主。 那么是胸有成竹?也不像。王储一想到方婕、夏河和钱子项联手坐在一张桌子上。他就毛骨悚然。没一个是好惹地角色。方婕有郭割虏替她当刀子。夏河典型地阴险小人。再下三滥地手段也使得出来。钱老爷子就更棘手难缠。王储实在想不通他拿什么筹码来赌这一次十有输惨地赌局。 王储渐行渐远,陈二狗却没有起身,断断续续8根烟,一个钟头后,1o点半,周惊蛰按照约定来到他身后,她还是那个风韵犹存让众多牲口垂涎三尺的大美人,可蹲在她身旁的男人却已经不是当初坐进一辆好车都忐忐忑忑的陈二狗。 “需要我做什么?”周惊蛰开门见山道,很难想象最不拖泥带水地竟然不是陈二狗那位很早就名动南京地干姐姐,也不是在南京圈子颇负盛名的大老爷们王储,而是柔柔弱弱楚楚动人地她。 陈二狗笑道:“你就不怕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周惊蛰拿过陈二狗即将要点燃的一根烟,接过陈二狗主动抛给她地打火机,啪,打火机的轻微火苗照映出一张被岁月格外眷顾的绝美脸庞,最厉害地尤物,永远不会主动卖弄风骚。而是像周惊蛰,也许一个秋波,也许一个皱眉,就撩拨人心,把男人挑逗得从心口痒到裤裆。她自己却心如止水,难怪从周家有女初长成时追求者就如同过江之鲫,轻轻扬扬吐出一个妖娆烟圈,她似乎这段时间没有少抽烟,否则不会如此娴熟,一只手臂横在丰满诱人的美妙胸口,托着那只抽烟的手。道:“你要是那种现在还想扒光我衣服的男人,迟早死在郭割虏或者钱子项手里。” “那你是想我死还是不死?”陈二狗问道。 “你死了,乔家的余孽,浦东会地夏河,还有一大帮想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人渣,你让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怎么应付?拿刀去同归于尽?还是用身体取悦那帮畜生?”周惊蛰冷笑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陈二狗似乎很满意周惊蛰的答案,惬意地眯起眼睛。 “你说呢?”周惊蛰叹息道。 “你放心。我那晚答应你的条件一个不少。唯一需要改变地就是我恐怕没机会包养你这只南京最精贵的金丝雀,你是高兴,还是惋惜,周姨?”陈二狗微笑道。 周惊蛰并没有恼羞成怒,出奇地神色安静恬淡,道:“这次你能熬过去,爬上位,真能南京地下世界都由你说了算。我无法拒绝。” “拭目以待?”陈二狗揉了揉脸。跳下栏杆,伸了个懒腰。 “好。”周惊蛰也开始期待。至于是期待一介刁民陈二狗狼狈逃窜夹着尾巴逃出南京,还是期待东北青年吓掉众人下巴地悍然爬升。或者是期待她被包养的那一天,女人心海底针,外人不得而知。 11点1o分,两人分别散去。 随后不到24个小时,第二天晚上7点多,郭割虏便死于陈二狗刀下,不明不白,甚至极其窝囊。 当时浦东会的头子夏河正在一栋玛斯兰德别墅内糟蹋两只南京风月圈子里鼎鼎有名的扬州瘦马,其中一只瘦马据说刚满18周岁,皮肤粉嫩,脸蛋精致,身材凹凸有致,除了胸部育不太丰满,女孩各方面都符合上等货色标准,事实上她有没有到16岁都是个问题,但夏河要的就是她的那份稚嫩。 另一位则是3o来岁地熟女,熟透滴水,这个类型地女人是夏河的最爱,何况她侧面看上去跟周惊蛰有六分相似,无疑能够极大助长夏河在床上原本并不雄壮的威风,两只南京一品鸡很卖力地迎合夏河,对她们来说,这个男人不仅出手阔绰,关键是皮囊优秀,相比以往那些个大腹便便满嘴异味或者肥头大耳身体枯老的顾客,天壤之别,所以她们觉得这是一个挺美妙的晚上,能赚足够买一只lv新款的大钱,还能享受欲仙欲死的滋味,何乐不为。 一个电话打断了夏河的享乐,本来不想理睬,结果对方誓不罢休地意思,拿起床头柜上地手机,赫然是周惊蛰的号码。 夏河顿时欲火暴涨,将那位熟女死死压在身下大力鞭挞,尽量声调平稳道:“惊蛰,找我有事?” “我在中海塞纳丽舍小区门口,找你有点事情,你在哪里,如果不在就算了。” 夏河一惊,道:“我在玛斯兰德,我马上就来,你等我。” “明天再说,不打扰你雅兴。”对方似乎听到夏河身下两个女人地娇喘呻吟,啪一下挂掉电话。 “操。” 夏河恼火地丢掉手机,一巴掌拍在一只小扬州瘦马的白嫩上,道:“迟早是我地玩物,清高个屁。” 夏河裤裆里的祸根规模不大,那玩意再嚣张也吓不到女人,但持久作战能力很强,曾经有过一夜六次的记录,他对此很满意,起码每次花钱都不亏,能玩够本。他今晚准备重点照顾成熟的扬州瘦马,因为脑海中始终浮现周惊蛰那张冷媚的漂亮脸庞,不光对夏河来说,对南京大多数熟悉周惊蛰的男人,晚上大展雄风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性幻想着她这位昔日的南京第一美人。 43分钟后,就在夏河刚要攀上巅峰的关键时刻,房门轻轻打开。 出现两个让夏河祸根瞬间萎掉的角色。 陈二狗,陈庆之。 前者手里着一把匕,脸上笑容促狭而阴冷。后者万年不变的清雅温凉入骨风范,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第56章 决断。杀伐 第56章 决断。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