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说多了是要还的》 分卷阅读1 情话说多了是要还的 作者:十魔君 分卷阅读1 《情话说多了是要还的》作者:十魔君 【文案】 快要入魔的师父×满嘴甜言蜜语的徒弟。 虚生白×燕湖,师徒年上。 1、 清漳江边。 燕湖正要上船,听见身边两个江湖人在说闲话,说的是虚生白。 其人不知师承来历,只知他功力极深,剑法通玄,到了‘三光陆沉,虚室生白’的境界。 三光陆沉,是说精气神圆融合一,内结圣胎;虚室生白,则指灵台无暇,明月照还。由此他超然物外,乃天下剑法第一人,得了剑仙的名号。 燕湖这两年游历各地,只看山水,不问人事,对这些一无所知。此时听闻,不免起兴,侧耳细听。 那两人说起虚生白的姓名,一人说:“虚生白听来不像真名,不知他到底姓甚名谁。” 另一人说:“到此种境界,谁管名字真假?世上只有一个虚生白,纵然换了名,不还是这人?” 燕湖插言:“这位剑仙住在哪儿?” 其中一人道:“他向少涉足江湖,这些年隐而不出,少有人知道他下落。但我曾听谁提起,他似乎便住在这附近。只是茫茫大山,林深路崎,要到何处去寻?” 燕湖莞尔笑道:“我别的本事一般,唯独运气是顶好的,想来是能见着的。” 不提对方如何嘲他白日做梦,他自上了小舟,艄公长竿一撑,沿着江道,溯流而上。 两边重峦叠嶂,青山相对,燕湖站在舟头,眺望远处。 前头飘来叶扁舟,既无船夫,也无舟楫,舱中垂帘,凭风而行。这不知来路的小舟,竟有种别样的潇洒意味。 不稍时,两条小船一齐入了段狭长水道,距离也极接近。时已入秋,山风凄紧,一阵劲风将竹制舟帘卷起个角,又倏地落下。 燕湖衣衫华贵,是个方满十八的少年,但背负长弓,腰挂箭袋,浸淫射之一道多年,目力极佳,看见舱中坐着个人,横剑于膝。 那人穿的是件白衣裳,颜色浅得能反光,竹帘卷起的时候,日影打进,衣裳一团模糊,瞧不清细节。 唯独膝上那柄长剑压过所有,寻常人一时怕只会注意到剑上寒光。 燕湖同样被剑光炫住。在不足弹指的刹那中,对方若有所觉,抬眸看来。 他的双目如被灼伤般刺痛,心神剧震,张口欲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正当此时,前后水域被人截住,岸上露出兵刃的光亮,十几人手持刀剑往下冲,船上艄公抽出一把刀来,向他逼近。 燕湖回身冷笑:“匪?” 不等回答,往前踏了一步,一脚迅捷无比地将艄公踹下水。摘下背上的柘木弓,这弓是牛筋牛角所成,劲道有力,又拈了支羽箭,开弓上弦。 箭尖一转,对住水中正要爬上来的艄公,松手。 “噗”—— 羽箭没入人身,艄公沉堕,水上冒起血沫,燕湖没多看一眼,箭尖掉转,对上冲在最前的一人。 这一箭正中咽喉,那人立时断气。 十几人中有个尤为高壮的汉子,见他箭出如电,不类寻常,抬手示意身边人停下,抱拳问:“不知少侠师承何人?若有误会……” 从外表看,燕湖不过是个俊爽的少年郎,但方才出手的狠辣果决,是许多人及不上的。实际他这一路遇见过不少匪类,都死在了箭下。 他不言语,更没放下弓,手指一放,又一人殒命。 不过多时,水匪死伤大半,奔在最前头的人离他也有段距离。 见他神色无动,高壮汉子心下恻然,甚至生出退却念头。他原以为这少年只是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富家公子,即便会些箭法,也不过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怎料撞上硬茬。 燕湖指间又拈起一枚羽箭,正待上弦,不自觉瞥了眼另一叶小舟。他二人都被水匪围住,白衣人却不为所动,仍在舱内未出。 想及方才惊鸿过目的身影,心有所动,他垂眸微笑,再张弓时候,弓弦啪地断了。 为劲力冲击,他往后退了一步,方才站定。 高壮汉子忌惮他精湛箭法,此时见他失了倚仗,胆气大增,想到死伤的手下,立时带手下压了上去。 此时的燕湖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脸色惨白地提着断了弦的弓,神色仓皇。 日光正盛,忽暗下一霎。一道剑光腾跃而起,快逾闪电,却比晨间的雾霭更轻,似美人的柔荑抚过。 剑光不停歇,在众人的喉间擦过,留下一线红痕。 在场除了燕湖,再无活口。 早在剑光出现时,燕湖已向那叶小舟看去。竹帘一斩两段,落下之时,剑光也回到其主人手中。 那人起身,燕湖与他相距丈许,看见对方无一丝血色的面容。 白衣相称下,整个人似玉雕成,幸而眉如墨画,唇色殷红,不至没有半点颜色。唯独眸色暗得发沉,像凝固的血液。 燕湖一撩衣摆,当即跪了下去,道:“请您收我为弟子!” 那人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黝黑的眸中隐现微光。 燕湖低着头,没去看对方神情,静静等待。 良久那人问:“为何要做我的徒弟?” 燕湖道:“您方才救了我性命,猜您还没有徒弟,我资质不差,做您徒弟两不吃亏。” 那人道:“好。” 燕湖不料事情如此顺利。彼时他尚不知晓对方是谁,是否是传闻中那位不世出的剑客。但凭直觉,他觉得自己不会错。 2、 那人说了名姓,果然是虚生白,又问他:“你知不知我收下你的原因?” 燕湖此时站在他身边。对方虽有些瘦削,身量却足,比他高出大半个头,像笔直的峭崖。 少年笑道:“不知。” 虚生白微阖眼目,神色有些莫名的倦怠,眼睫细密而浓长,看人时眼光尤为深邃。他伸手按住少年的肩膀,掌下的力道并不大,但不知是否用了什么手法,燕湖肩上感到说不出的酸胀。 酸胀之中又有些麻痒,像是蚂蚁啮咬着骨头,他咬住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更没有丝毫抗拒之意。 虚生白沿着他手臂一点点往下捏,速度极缓,眉宇间并无异样,不知在想什么。 捏到手腕的时候,燕湖唇上已经被咬出了齿痕。 虚生白的手很冷、很干燥,筋骨也很结实,触及肌肤的时候像碰着块玉石,他甚至错觉能听见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情话说多了是要还的 作者:十魔君 分卷阅读2 鸣玉之声。 对方一直捏到指尖,方才收手,说:“这是天生使剑的手,拿弓浪费了。” 燕湖脸上微红,心中残存着手指被捏住时的悸动,略平复了才道:“原来如此。但天赋再好又怎样,勤练总也要的。” 少年风仪秀整,晴如点漆,长发束在脑后,颧骨上微现潮红,合了他尚存稚气的外表,反倒散发着某种甜腻的香气,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味道。说这话时,面上含笑,那甜腻的气味几欲喷薄而出,像清甜的果子诱人采撷。 虚生白近来已不太与人来往,更未接触过这等好年华的少年,有些口拙,过了会儿才道:“那不是天赋。真正的天赋是凡人可望不可即的,天才初次握剑,便胜过凡人三年苦功……如斯可怖。” 说完似想到了什么,眼神蓦然悠远,过了会儿才轻撇唇角。燕湖从没见过这样的表情,对方暗沉的眸色没有变化,唯独唇角微勾,这算不上是一个笑容,更像仅以此表达某种情绪。 他被对方心绪所感,但又说不出什么话,最后只道:“……不公平。” 虚生白挟了他肩膀,将人到了自己的扁舟上,内力催动小舟划开江水,笔直前行,方道:“世上从没公平的事。跟我学剑,先忘了你脑中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燕湖却道:“我并未想这些。” 虚生白转头,径自看进少年的眼眸。 与他黑得没有光的眼睛不同,这双眸子干净至极,起先觉得像一泓秋水,看久了才发现是面镜子,能从中照见自己的影子。 虚生白不由喟叹:“剑心与剑骨,竟真的存在。” 燕湖觉得他不像是个会叹气的人,因而对这一声叹息念念难忘,问:“那师父可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虚生白取下腰上长剑,托于掌心:“我只是个普通人,这剑叫做求索,今日成就,皆是我努力得来。” 燕湖明了求索之意。这是把苦修之剑,苦修士的剑。 对方的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披散的长发张牙乱舞,看来应当是个极端潇洒的人,就像初见时那无人操纵的小舟,任意东西。燕湖却觉得对方身上背着座山,山高而巍峨,欲将人压垮。 他道:“师父是个了不起的人。” 虚生白眼中没有灵光,足以看得人心中发沉,他便用这双眼睛看着燕湖:“有些事,仅凭苦修是不够的。” 燕湖随他去了,才知晓这新认的师父的确住在附近,拣了一天然洞穴当做住处。其内潮湿阴冷,光线昏暗,只一桌一榻,何止艰苦二字能道尽。 他看过后,没露出异样神色。 倒是虚生白道:“你若受不住,便与我说。” 燕湖笑道:“师父将徒儿当做什么人了?我十四随父祖上战场,该见的都见过了,这点尚不放在心上。” 虚生白对他家世背景有些意外:“难怪你箭法如此好,原来是将门虎子。” 燕湖问他:“师父有亲人吗?” 对方没有答。 燕湖第一日随师父学剑,因他原有些基础,虚生白只与他讲了禁忌。 他道:“我之所学皆出自大日真解,已在最高境界停留三载有余。这是门至阳至刚的武学,与人动手时气息绵长,后继有力,于疗伤上亦有奇效,可说是天下间生机最盛的功法。望你日后好好修行,有所突破,莫要蹈我覆辙。” 燕湖面对虚生白并不拘谨,言笑无拘,听后道:“师父这么一说,倒是门保命的好功法。” 虚生白外表少人气,看来不好亲近,实则相处下来,言语之间虽冷淡了些,对徒弟算得尽心尽力。燕湖自见到他起,便不曾见他情绪有大起伏,此时却厉声道:“休得大意!世上没有万全的功法,尤其学剑者最忌心境有变,一旦入了魔障,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燕湖问:“什么是魔障?” 虚生白却道:“生出前没人懂得,生出后也来不及了。记住这话就成。” 又说:“倒忘了,其实不必与你说这些。有剑心的人,怎可能生魔障。” 3、 所谓天赋,燕湖初随对方习剑,便有所领悟。 虚生白多次忍不住握了他手,感慨他剑骨天成,得天地造化。 燕湖乖巧地任他动作,状若无意地说:“若能换给师父便好了。” 虚生白松开手,怒斥道:“以后再不准说这话!” 燕湖不怕他冷脸,道:“对我来说,学剑与从前学习骑射并无两样,对于师父来说,意义却大不相同,”他伸手扯了对方衣袖,“我所说的,都出自本心,并无欺瞒。” 虚生白早已怒极,想要拂袖而去,听了这句,忍不住问:“既然没有两样,又为何要随我学剑?” 燕湖仰起脸,眼中含笑:“因为师父是您啊。” 虚生白万不曾想到新收的徒弟会说出这种话,一时整个人都僵住,极是尴尬无措。 燕湖继续道:“自小我运气便极好,想要什么便能有什么。之前我听了您的故事,想见您一面,便真遇上,还成了师徒。可见这是天注定的缘分,与从前不可从一而较。” 他将这些不知真假的话娓娓道来,语气和缓,少年的嗓音也清澈动人,更将话里八分的温柔变作十二分。 虚生白板着脸听他说完,最终只说了句:“你绝不可辜负这一身好资质。” 此前燕湖问他可有亲人,没得到回答。但在二人成了师徒一月后,就有人找了上来。 那人姓何,名绛宫,与他年纪相仿,看衣着气度,想来家世也不差。 燕湖初见他,不知其来历,这人认认真真地做了礼,通了名姓,说自己来找小舅舅。 小舅舅,即是虚生白,称呼听来很亲近。 亲人相见后,何绛宫道:“外祖下月过七十大寿,我是来请小舅舅回家的。” 虚生白的衣裳仍是白得没一丝杂色,唇红似血,名号里带个仙字,看着更像无情的神。此时他仍是张面无表情的脸孔,只回了两个字。 “不去。” 将何绛宫直接赶了出去。 燕湖对师父的身世好奇,寻上何绛宫。 外甥肖舅,何绛宫相貌俊美,细看与虚生白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更有烟火气。比起他来,虚生白则像神龛里的塑像,美则美矣,只令人生敬,不会生爱。 当然,燕湖不是寻常人。 何绛宫道:“其实怪不得小舅舅。他天生喜欢剑法,十几岁时离家求访名师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情话说多了是要还的 作者:十魔君 分卷阅读3 ,辗转各地。后来也算有成就,但他是独子,本该继承家业,外祖说,若他一意孤行,从此便不是何家人。” 但这人心意已决,自此世上多了剑仙虚生白。 何绛宫还说,因为没人继承家业,他的父亲是上门女婿,因而随了母姓。也就是说,虚生白其实也姓何。 如今虚生白剑法造诣登峰造极,何家得了新的继承人,早年的纠葛也可以放下了。因此才借了祝寿的由头,求个和解。 只是这好意虚生白未能领受。 燕湖问罢前事,独自回去了。 虚生白似早知他去做什么,等在洞口,一见他来,劈头问道:“你与绛宫说了什么?” 他问得太快,燕湖怔愣后,反笑道:“您不是猜着了?” 虚生白长眉微蹙:“练剑不能分心。” 燕湖讶道:“这与分心与否有何干系?”不等对方说话,又道,“您不是说我天生剑心,外物阻不了我吗?” 虚生白却道:“有一式剑法,叫做天地同归,多为与敌玉石俱焚时用。” 燕湖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说:“师父要教我?” 虚生白不理他,继续说:“这式剑法的要诀,便是以决绝之意,赴决绝之路,若有丝毫犹疑,便不成剑法。” 燕湖道:“师父的意思是?” 虚生白不自禁放低了声音,似是与他说,又似与自己说:“学剑者无情,是不能回头的。” 燕湖摇头,仍是笑模样:“那是师父的剑法,不是我的。” 4、 经此燕湖与何绛宫倒有了点来往。 有回对方也问起他家人,燕湖说:“我与师父一样,是被赶出来的。” 何绛宫以为自己问错了话,再未提过。 燕湖平常会为虚生白做些扫除之事。 对方止住他:“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做。” 燕湖见他神情有些不自在,心内好笑,却说:“那师父岂不是白收了弟子?” 虚生白道:“……我收徒不是为了这个。” 燕湖便问:“那是为了什么?除了我资质好外,还有什么原因?” 虚生白转身就走。 燕湖道:“您的那位外甥与您的脾性差得可有些远啊。” 虚生白站定,过了会儿回过头,拿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看来:“你喜欢他那种性子?” 燕湖道:“谁不喜欢性子开朗乐观的人啊。” 虚生白抿唇,好不容易挤出句:“你是我的徒弟。” 燕湖莫名:“我知道啊。朋友与师徒不一样,我只是夸朋友一句,这也不成吗?” 虚生白脸已白得像落雪。 这时燕湖又道:“但他再讨人喜欢,也不能与师父比。” 虚生白只掀了掀眼皮:“哦?” 燕湖道:“我愿与他做朋友,而师父不一样。您喜欢什么,我便喜欢什么,您想要什么,我便给您什么。” 这话说得太过动听,反倒不想真的。虚生白似第一次见着这徒弟,看了他许久,神色略有恍惚,道:“有些东西是给不了的。” 燕湖只笑着看回去。 怎料虚生白一甩衣袖,指着外头:“你出去跪着!” 燕湖愕然:“我说错还是做错了什么?” 虚生白下巴微抬,唇角一勾:“你不是说,我要什么便给我什么吗?我此刻便要你跪在外头,你不肯?” 平常他低眉垂目,看着冷清,此时此刻眉眼凌厉至极,面上表情很是不善,丝毫不像之前那位剑仙。 燕湖得了这话,二话不说,便往外走。 虚生白在后头道:“你记住,有些话是不能讲的。” 燕湖扭头回以一笑:“我与师父说的从不是假话。” 少年意气飞扬,走出去的时候步履亦不曾停缓。 虚生白眼见他走得干脆利落,方想喊住人,却迟了一步,再开不了口。 燕湖跪在洞口,脊背笔直。 这一跪下似没个尽头,虚生白没出来见他,更不曾让他起来。 转眼就是两个多时辰,天色已黑,又开始落雨。这时已经入冬,尤为寒冷,燕湖跪在风雨中,姿势半点未变,衣服湿透,全数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尚有些单薄的身形。 5、 虚生白不曾出来看过一眼。 燕湖无怨言。如之前所说,他什么苦头都吃过,尚不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何况这是他自找的。 直至雨霁云收,天际又有了亮光,竟是一夜过去,虚生白才走出来。 燕湖跪得太久,早没了知觉,站起后不自主地仆倒。 幸而虚生白眼明手快,将人揽入怀中。 手里的身体冷得像块冰,少年唇色发白,湿发黏在颊上,看着狼狈不堪。 燕湖闭着眼,声音细若蚊虫:“脚……麻了。” 虚生白实际并不太清楚人若是跪上一夜,又淋了雨会如何,但此时对方的状况显然不太好,忙将人抱起,放到自己榻上。 燕湖睁开眼,轻轻推了他一把,低声道:“我身上脏。” 虚生白几下剥了他衣物,又扯了件自己的外袍裹上。 这点时间过去,燕湖倚在榻上,回了点精神,脑子也清楚了些,一下见师父坐在身边,将自己的一条腿搁在膝上。 虚生白与寻常的师父不太一样,并不自重身份,因徒弟腿麻了,直接上手揉了起来。 滋味当真……难以描述。 燕湖自觉很能吃苦,但这种酸不酸疼不疼的软刀子磨法,实叫人难以承受。淋了一夜雨,又整晚未眠,他脑袋本已有些昏涨,面上也烧得发烫,此时更是整个人都泡进了热水里,懒洋洋地使不上劲,偏偏腿上那种感觉酸痒到骨子里。 他衣服下的手攥紧,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异声,只是到底憋狠了,眼角有些红。 虚生白专心揉了一会儿,问:“有知觉了吗?” 燕湖柔声道:“没,”又道,“昨夜里我还在想,兴许师父不喜欢我。原来是我想多了。” 虚生白眉毛一动,看了眼徒弟。 燕湖只裹着件袍子,襟口算不得齐整,笔直修长的腿又架在他膝上,从岔开的下袍里,隐约能窥到很深的地方。 他原本有张清新秀逸的面孔,此时自肤下透着薄红,连说话时候的吐息都带了热度。 虚生白手下动作一顿,再不敢看他,只认真道:“你的腿不能伤。” 燕湖因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情话说多了是要还的 作者:十魔君 分卷阅读4 为不舒服,动了动上身,襟口开得更大,问:“为什么?” 虚生白道:“剑客需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尤其你资质这般好,更不能有半点损伤。” 燕湖简单应了一声。 虚生白忍不住又瞥了眼,见少年大开的襟口什么都挡不了,忙将视线移了回去。 其实方才脱衣服的时候,什么都见过了,只是此时与那时的心情,似乎有些差。他不太懂其中的不同,只好继续给徒弟揉腿。 揉了一段时间,他又问:“有知觉了吗?” 燕湖道:“没有。” 虚生白没多话,继续揉。 燕湖饶有兴趣地问他:“我若总说没有,师父是否要一直下去?” 虚生白道:“自当如此。” 燕湖笑道:“师父您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说罢自个收了腿,只是不知有意无意,脚在虚生白下身处停了停。 那是一个极短的瞬间,虚生白动作顿了顿:“我是你的师父,此话不当讲。” 燕湖知晓他一语双关,说他动作过于轻佻。 但只是垂眸道:“我听师父的。” 下榻时候没站稳,虚生白扶了一把,不想少年与他身体交错时,肌肤相触,柔软唇瓣在自己侧脸上一沾而分。 6、 燕湖与虚生白做了五年的师徒,自觉离家已久,欲回返一趟。 临行前,虚生白赠他一柄剑。 剑名天藻,玉白剑身密布墨纹,细观若文字。 燕湖欣然接受,挂在腰上。恰逢何绛宫也在,他二人这些年交情愈深,便邀他同去。 虚生白道:“绛宫去做什么?” 燕湖道:“他与师父生得像,回去让我家人一看,便知道师父长什么模样了。” 何绛宫乖觉地一声不吭。 途中听闻一桩事。有位剑法高人于三十年前退隐塞外,教了一个徒弟,名叫仇雪深,近来四处寻人比剑,许多名宿都败在他剑下。 有人说:“若仇雪深与虚生白斗上一场,不知谁胜谁负?” 何绛宫功夫一般,仅够自保,问燕湖如何看。 燕湖道:“何需师父出手。” 这话说了没多久,就撞上个人。 那人容貌英俊,眼直勾勾地往天藻剑瞧,不待问话,便拔剑道:“你有这么一把好剑,想来剑法不差,我们比上一场!” 燕湖手扶上剑柄:“我若不比呢?” 那人道:“若不比,我便抢了这剑送别人!” 何绛宫第一次见到这般不讳言的人,担忧道:“燕湖你……” 燕湖缓缓抽出长剑:“既是如此,那就比吧。” 直接在原处动起手。 燕湖既有剑骨也有剑心,资质连虚生白都惊叹,基础也不差,自然不会输。不过十招有余,已将剑架在对方颈上。 那人拿得起放得下,毫无颓唐之色,反赞道:“好剑法!我仇雪深心服口服!” 燕湖一战扬名。 剩下的那点路途中,时不时有人下战帖,他随手便解决了,最强的那个也未在他剑下走过七招。 何绛宫不懂剑法,也看出他剑法极高,说:“你肯定已得小舅舅的真传。” 逢着这种时候,燕湖只道:“我是不如师父的。” 等到了地方,何绛宫讶道:“你祖父竟是辅国大将军?” 燕湖离家多年,但与府中人都相熟,领着人长驱直入,去见祖父。 祖父与何绛宫说话时极是温和,没有半点沙场铁血,等看见孙儿,却冷容道:“这些年来你竟未有半分长进!滚出去!” 燕湖从善如流,又与何绛宫退了出去。 何绛宫看得目瞪口呆:“你说你是被赶出家的,我现在是深信不疑了。” 燕湖道:“与你想的大概有些差。” “什么意思?” 燕湖道:“祖父并非你所想那样,他看人从来不差,既然这么说了,想来我的确是没长进。” “我不明白,你剑法已学得那么好,你祖父应当也听过你的名声,怎会如此待你?” 燕湖叹道:“这便是缘由了。” “他不喜欢你博这种名声?” 燕湖道:“你不学剑,所以不明白,不知师父懂不懂。” 何绛宫佯怒:“我不与你说话了,尽和我打哑谜。” “师父曾言,学剑者无情,是不能回头的。这话有些道理。” 何绛宫道:“我看你可不是无情的做派。” 燕湖摇头:“这情,指的是怜悯惜弱之心。” 7、 燕湖回去见了虚生白。 对方对仇雪深之事有所耳闻,道:“不错。” 燕湖不知足:“您能否多夸几句?” 他从少年长成青年,风姿秀逸绝伦,身量已足,站在师父面前,堪堪齐平,因而说话时候再不需抬头。 虚生白见他神情似笑非笑,不自觉移开目光,道:“你如此资质,有这般成就不足为奇。” 燕湖走近一步:“若师父有了剑心与剑骨,不知会是怎般情形。” 虚生白皱眉,斥道:“没有此种如果!” 燕湖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惊了一惊,发觉对方的眸色比以往更为郁沉。 他问:“师父还记得初拜师时候,与我说过什么吗?” 虚生白道:“哪句?” “魔障。” …… …… 燕湖与何绛宫交情愈深,二人常有书信往来。 前时何绛宫送来块白玉,燕湖爱它质地细腻,触手温润,可惜习剑时佩戴易碎,多揣在怀中,偶尔拿出来把玩。 这回对方信中却附了片枫叶。山上没有枫树,燕湖对这点小心意尤为欣赏。 何绛宫还说:若从光下看去,红如焰火。 燕湖休憩时躺在树上,举了叶子对着太阳照看,颜色果然灵动如活物。 下头虚生白道:“你和绛宫处得倒好。” 燕湖收起叶子,仍坐在树梢上,两腿垂下:“人都需要有朋友,他为人很好,适合做朋友。” 又问:“师父有朋友吗?” 虚生白道:“我不需要。” 燕湖道:“那就是没有了。师父平时可觉得寂寞?” 虚生白望向日光树影中,对方明暗不清的脸孔:“我有徒弟。” 燕湖怔愣,过后笑道:“徒弟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情话说多了是要还的 作者:十魔君 分卷阅读5 8、 燕湖与师父偶有过招,这回对招百余而无胜负,最后到底燕湖学剑时日尚短,被断下一缕长发。 虚生白左手拈发,问他:“为何留手?” 燕湖收剑回鞘:“与师父动手,总不能跟生死大敌似的,成什么样子。” 虚生白不多话,拂袖就走。 住着的山洞里开凿出多个石室,因此燕湖与他住得并不紧邻,第二日照常去见师父,却见摆设凌乱,更有剑气肆虐过的痕迹。 他道:“发生了什么?” 虚生白趺坐榻上,除了脸色比平常又白了三分,没什么区别:“一时真气走岔,并无大碍。” 燕湖不追问,坐在他身边,将何绛宫的信递来。 信中说,如今江湖中公认剑法最高的人,一为虚生白,二为燕湖,但他二人乃是师徒,自然是虚生白更胜一筹。若非住处隐蔽,他们怕早不堪其扰。 燕湖道:“他们都说找不见师父,可我一下就见着了。” 虚生白将信还他:“那时你认出我来了?” 燕湖道:“除了师父,谁人有那般风采?” 虚生白也回忆起当年的事,忽道:“……弓弦是你自己断的。” “师父呀,”燕湖以手掩面,“您要与我翻旧账吗?” 虚生白知他不过是假作羞意,心上却一颤:“为什么那么做?” 燕湖放下手,倚在他身上:“不管我当初如何想,总算结果很好。” 虚生白不为所动:“下不为例。” 燕湖抬眸看他:“师父的意思?” 虚生白避过他视线:“不要再置自己于危险中。” 燕湖笑道:“师父既然说了,我自当遵从。况且世上也没第二个师父,能让我如此做了。” 当晚夜半,他被惊醒,听见从师父住处传来声响,忙去探看。 虚生白半跪在地上,求索剑落在身边,左手紧紧扣住右手手腕,指缝间有血液渗出。 燕湖打了水,又拿了药来,仔细与他清理后,道:“师父太不小心。” 他心知以对方功力怎可能会失手,却丝毫不多问。 虚生白默然无言,任他包扎伤口。 对方平时言行略轻佻,但他知晓这徒弟本性其实颇稳重,此时燕湖眉目间尽是沉凝,动作轻柔。看久了,他想到徒弟已是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留不了多久了。 “这样一来,师父有段时间不能碰剑了。” 虚生白仍没开口。 燕湖柔声与他道:“学剑的人应当爱护自己的身体,这还是师父与我说的。” 过了会儿,不知想着什么,笑道:“若今日伤的是我,便好了。” 怎料虚生白豁然起身,左手猛地扼住他脖颈,将人反压在榻上,神色阴冷:“这话不准说!” 9、 燕湖被紧紧掐住喉咙,呼吸困难,仍毫不挣扎,只不错眼地注视着对方。 虚生白眸中一片深沉,手下力道愈来愈大,眼见对方脸色涨红,方冷哼一声,松了手。 燕湖手撑着榻,咳了两声,重重喘了几次:“师父如此关心徒儿,徒儿高兴得很,”见虚生白伤了的右手隐隐透出血色,他说,“可惜,伤了手的剑客,便算不上剑客了。” …… …… 自这日起,虚生白开始闭关。 燕湖坐在外边,与他隔了石门,道:“师父,您这闭关有没有个头?” 对方的声音自门内遥遥传出,听来与往常有些不同:“你何必每天来见我。” 燕湖与他当面都不曾怕过,现在隔开了,更无顾忌:“我想来便来了,您在里头又拦不了我。还不知师父为何闭关,可是大日真解有所领悟?” 虚生白几乎能想见他的无赖样:“……你怎还不去练剑?” 燕湖道:“我都快二十有四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虚生白怒极反笑:“所谓该做的,就是与我说闲话?” 燕湖仍不急:“师父呀,我瞧您这闭关闭得怪没趣的,何不出来算了?” 被他话噎着,虚生白有些气堵:“闭关本就是件没趣的事,算来我困于境界八年多,若再不……” 燕湖打断他话:“师父别与我说这些,我都能看出您近来心绪不定,根本不是闭关时机。” 虚生白道:“……时不我待。” “师父呀……” 虚生白不耐烦:“你到底要待到什么时候?” 燕湖道:“到您出来为止。” 虚生白冷笑:“若我不出来呢?” 燕湖欣然回答:“所以师父莫让我等太久。” 虚生白却道:“我不信。” 燕湖道:“君子一言九鼎。” 说到做到,当真日日来此与他说话。 虚生白实际如对方所言,此次闭关太过匆忙,并非好时机,有人排遣寂寞,也算好事。 当然这话是不能明说的。 燕湖问:“师父您还需多久?” 虚生白道:“我受资质所限,恐怕难以突破。” 燕湖道:“那还闭什么关。” “你就没别的事好讲吗?” 燕湖道:“倒真有桩事——您的外甥来了。” 虚生白顿了顿:“……他来做什么?” 燕湖道:“当然是寻我的,他想与我介绍几个朋友。” 虚生白看不见徒弟现在的样子,莫名心慌起来:“你去吗?” 燕湖道:“离您出关尚早,想来我去了再回也不迟。” 虚生白道:“……你不是说要等我出来?还说什么一言九鼎?” 燕湖倒记得这话:“一言九鼎是不错,可我不是君子啊。” 虚生白道:“你知不知……算了。” 燕湖道:“哪有话讲一半的。” 虚生白难得笑了两声,却半点不好听:“你走吧。” 燕湖不放心:“我可当真与绛宫走了啊。” 虚生白道:“走!给我走远点!” 何绛宫见他出来,问:“小舅舅拦你了没?” 燕湖笑道:“他赶着我走呢。” 何绛宫对这对师徒间的事并不清楚,兴致颇高地领人下山。没走多远,忽道:“有些不对,好像有人跟着。” 燕湖在原处听了会儿:“没有人。” 他这么一说,何绛宫也放了心:“应当是我想多了。” 燕湖摸了摸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情话说多了是要还的 作者:十魔君 分卷阅读6 身上,道:“等等,你送我的那块玉好像落了,我回头找找,你等一会儿。” 何绛宫自然无异议。 燕湖沿途细细搜寻,背后隐约响起细微的簌簌声,不待做出反应,被人从后头打晕过去。 他觉得自己似乎走了很长的路,醒来发现在一间陌生的屋里。 小小竹屋该有的一样不缺,比虚生白的石室好上太多。 燕湖除去内力被封,并无不妥之处,因底子好,也没有不适应。 外头四面环山,竟是在深谷中,一眼扫去没个出路。幸而山不算太高,努力一把,估计能爬上去。 燕湖眼力仍在,远远看见崖间有株枫树,日头正好,风过时树身微晃,像团燃火。 “挺漂亮的。”他想。 10、 此处吃食用具齐备,唯独找不见出去的道路。 燕湖白日四下看过,确认只能攀爬上去。若在从前自然不难,现在他半点内力提不起,便要好好打算了。 夜里睡梦中,他睁开眼。 虽看不见,但身畔有个极轻极浅的呼吸,显是有人在。 “你是谁?” 臂上忽多了一只手掌,虽隔了衣物,仍能感觉到对方异常高热的体温,像贴上块烙铁。 燕湖挣扎几下,没能甩开。 没多时手臂上又热又疼,几乎有种烫伤的感觉。便在他承受不住的当口,那人自己放开了他。 燕湖动了动发痛的手腕,又问了一次:“你是谁?我得罪过你吗?” 什么声音都没了。 直至天亮,他扫视四周。与他入睡前别无二致,不见半个人影。 此后那人每晚都来。 燕湖起先还与他说话,从未得到回应,习惯后便自顾自睡去了。 说来奇异,那人体温比寻常人高,高得不寻常,乍然碰见,还以为沾到了火苗。 某天燕湖问:“你是不是恨我,所以才抓我来?” 那人没有答他。 燕湖抱着被褥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说:“你应当知道我师父是谁。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剑客,我是他唯一的弟子,若知道我在这儿,他必定会找来的。” 那人原本平匀的呼吸片刻停滞。之后又没了声。 燕湖知道他走了。 近日来的日间,他结草为绳,搓了长长一段,想借此爬上去。 想得挺好,唯独高估了自己,没几步就摔了下来。也幸好爬得不高,只擦伤了手。 晚上那人再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伤药。 趁着抹药的当口,燕湖伸手摸对方脸,半道被截住。 他没继续探手,只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人不答。 燕湖又问:“我们曾见过吗?” 那人仍不答。 燕湖说:“你让我想起了师父。他与我说,学剑者无情,可自己面上看来冷冰冰的,内里仍是烫热的。” 那人第一次开口,声音沙哑而粗粝:“为何这么说?” 燕湖知晓这不是他真实声音,道:“有情与否,仅从眼睛就能看出来。” 那人问:“你眼中又是什么?” 燕湖道:“我十四跟在祖父身边上的战场,杀的人也不少。大军凯旋后,祖父罚我闭门思过。我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问他缘由。祖父说,人若是无情,待得满手鲜血,自己的血冷了,便容易忘了自己也是个人。他还说,你虽在战场上杀敌,但为的是天下苍生,百姓安苦,因此心中本真不能失,方能使手中的刀雪亮不折。” “你思过后懂得了?” 燕湖道:“我思过了整整两年,出来后祖父叹了一声,说我无药可救,叫我四处走走。祖父说得果然没错,这一走,我便遇见了师父。他当年看中我,不也有这双眼的功劳吗?” 剑心,无情而已。 那人摸他的眼睛,道:“原来是这样。” 燕湖任他将手覆在自己脸上,对方这时的体温较接近常人,掌心暖融融的,倒挺舒服。 过了会儿,他道:“那时师父与我说起魔障,说这东西我一辈子都遇不上。可我又好奇得很,思来想去也想不到,‘生出前没人懂得,生出后也来不及了’到底是怎样感觉?你知道吗?” 那人声音蓦然悠远:“什么都想要,又怕什么都留不住,时时都在患得患失之中。” 燕湖笑了出来:“这哪是魔障,分明是喜欢上人了。但一想倒也不错,若真喜欢上个人,不就跟生了魔障似的吗?” 那人忍不住低声呵斥:“一派胡言!” 燕湖道:“我本就是瞎说的,没想让你当真啊。” 11、 燕湖手上的伤不重,等稍好些,又继续往上爬。照旧摔了下来,伤的是腿。 晚上那人与他处理伤势,说:“下回再不能这样了。” 燕湖坐在床上,用完好的另一只脚踹对方。 他身无内力,又有伤在身,自然被拦下。 那人道:“闹什么?” 燕湖动了动脚,发现被挟住了:“你管不住我。” 结果第二日起来一看,门落了重锁。在屋内转了两圈,发现还真出不去。 燕湖随手拎起一把竹椅,就往自己腿砸。 夜里那人进屋后,一眼看出他腿上异样,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燕湖长到这个岁数,从未被人打过,何况是往脸招呼,对方又是含怒出手,下手十足重。 摸了摸脸,微有些肿,还有点刺痛。 那人打完了,把人抱到床上,撩开下裳,看他腿伤。 燕湖本身体温偏低,脚被他捧在手心里,与对方高热的肌肤一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牵动了伤处。 他想起当年被师父罚跪后的情景,与今日何其相似。 上回只是麻痒了些,这回是真的疼,但他很能吃痛,面上看不出什么。 对方却因之前他身体本能的打颤,动作停了停,再碰他的时候,力道减得更轻。 燕湖说:“你嫉妒我是不是?”不等对方说话,又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在意,世上如我这般天才之人毕竟少见,纵是师父他老人家,资质亦不过平常。” 那人本握着他的脚,闻言停下了动作。 燕湖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明明将我关在这儿,却又不肯让我有半点损伤。” 说罢要收回脚,那人手下一紧,将他攥住。 燕湖抽了下没抽动,便放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情话说多了是要还的 作者:十魔君 分卷阅读7 弃了,却道:“你曾对我动过杀机。” 那人愈发沉默,原本微不可闻的呼吸粗重起来,体表的温度更高了些。 燕湖的脚仍在对方掌心里,此时被那异常的高热激得身体抖了抖,然而他忽然怔住了。 一个柔软而滚烫的物事贴在他光裸的脚踝上。 是那人的唇。 正沿着小腿往上移动。 12、 由于太过震惊与紧张,燕湖整个人都僵住。 对方抬起他一条腿,唇沿途留下热度,最后停在大腿内侧。 炙热的吐息离得太近,与从前的感觉不可同日而语,燕湖喉间溢出声闷哼。 原本的轻吻忽变了味道,张嘴咬住一块软肉,在齿间轻扯厮磨,虽未用得十分力,但如此敏感的位置被这般对待,滋味自然不好过。 比起情欲,更像难泄的怒火。燕湖觉得对方像只野兽,兴许现在也的确是只野兽。 “师父……” 那人动作稍缓,紧跟着燕湖“嘶”了一声,内侧一疼,竟是被狠狠咬了口,不知有没有见血。 其后对方回复平静,软腻灵活的舌尖安抚似地舔舐那块皮肉。 燕湖挣扎起来,但两只手被压制在头顶上方,根本动弹不得,没多久耗尽了气力,大口大口喘着气。 时间长了,从这种近乎折磨的行为中,他的身体似乎也传递了对方唇舌间的热度,体温升高,声音有些含糊:“师父……救我……” 那人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师父……师父……救我……” 燕湖阖着眼,满面潮红,微张着嘴,秀逸面孔汗津津的,似已有些迷离。 对方静静看了他片刻,终于松开手,起身离开。 他人走后,燕湖躺了半晌,伸手掩住自己的眼睛。 第二日却见着了个意料外的人物。 燕湖惊异极了:“你怎么来的?” 何绛宫费了点功夫才打开门上的重锁,容色也因近日的奔波有些憔悴:“当日你失踪不见,我回头找你,找不到便去问小舅舅……谁想他也不在。我便想这两者间是不是有关系,之后江湖传闻小舅舅入了魔,就从外祖那儿问来了小舅舅这处曾经的住所。” 燕湖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没想到牵累了你。” 何绛宫道:“谁叫你是我朋友,你师父又是我小舅舅呢……哎,别的暂且放一边,你快随我走。” 燕湖却道:“我得等师父。” 何绛宫头疼极了:“他入魔已深,认不得人了,连我现在都不敢就这么去见他。” 燕湖微笑:“我瞧他夜里的神智比白日要清楚些,还是认得我的。再者事情没做完,不能这么走。” 何绛宫急得在原处打圈:“我怕来不及。小舅舅入魔的这段时日,许多人与他下了战帖,他下手没个轻重,犯了众怒,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正带人围堵他。此处虽隐蔽,也瞒不过多久。” 燕湖冷笑:“既下战帖,何惧伤亡?半点血性都没,学的什么剑!” 何绛宫对他论调虽不赞同,也没继续纠缠,只道:“你若不走,就脱不开身了,至于小舅舅……不知他还认不认得我这个外甥。” 燕湖道:“有件事你帮得上忙。” 何绛宫问过了具体,信心满满:“没问题!” 此后过了几日,那人才又出现。 燕湖今次对他态度不同以往,主动开口:“你能靠近些吗?” 那人的声音仍旧粗粝:“不怕我了?” 燕湖柔声道:“我想过了,只要让我见师父,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他摸索着触到那人的手,低头落下一吻。 13、 那人手指微动,却没有挣脱:“我为何要同意?” 燕湖将他手指细细摊开,吻了掌心,抬头道:“日间你不在,我有许多办法弄死自己,是防不住的。况且,”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你对我没那种想法?” 那人正要开口,燕湖又道:“若没别的心思,那日为何要做那些事?可见你心里其实是想的。” 他着意将声音放得很低、很轻,说话带出的气流擦过对方的侧脸。 那人耳朵颤了颤,心中庆幸燕湖看不见。不知怎地,被对方一拉,倒在了床上。 伸手想要推拒,反被抓住,一根手指被什么湿漉漉的裹住。 对方的体温偏高,手指的温度也高,含在嘴里时感觉极特别,燕湖专心将手指濡湿,舌尖描摹着指上最微小的纹路。 手往下摸到对方衣内,捉住已起反应的柱身,他吐出手指,道:“这不是挺老实的吗。” 那人说:“……我本就不禁欲。” 燕湖笑了声,手包住那物捋动,不消多时即涨大一圈。伏下身,在头部舔了舔,咂嘴道:“有点咸。” 那人呼吸显可见地乱了。 燕湖另一手方往对方身后摸去,立时被扣住手腕,再回神已与那人交换了位置。 那人双臂撑在他两侧,叹道:“我年岁长你许多,听闻的也多些,还是我来吧。” 他说这些时,用的是原来的声线。 燕湖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将一条腿缠上他腰,胯下顶了顶对方仍硬挺着的部位:“你怎那么多话。” 那人再不赘言,解了二人衣裳,往身下人腰下垫了个枕头,摸着了入口,送了根手指进去。 这一下燕湖再镇定不得:“等等!我能不能反悔!” 那人安抚似亲他额头,手指仍在往里走:“怎么了?” 燕湖真急了:“你体温太高,到时……” 平时从没想到过,此时对方一根手指进入体内,那种高热再难忽视。 那人终于发出一声笑,不仅未停,反而又添了根手指。 燕湖心乱如麻:“别、别,我真的怕——” 话未说完,那两根手指一齐退了出去,还没松口气,换上了个更硬更热的。 “你——” 燕湖紧紧抱住对方,清晰异常地感觉到那滚烫的物事如何一点点进入,像一根烧红了的铁棍,无情地将身体贯穿。 他几乎说不完整话:“烫、太烫了……” 那人何时见过他这般害怕窘迫模样,心内好笑,下身却将自己完整送了进去,又低头亲吻他的脖颈。 燕湖闭着眼,喉咙发干,身前那物被火热的手握住,与体内不同,异常的高热带来了极致的快感。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情话说多了是要还的 作者:十魔君 分卷阅读8 那人将他两腿架在肩上,一面捋动那物,下身缓缓抽动起来。 习惯之后,倒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燕湖身软骨酥,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种暖融中,昏昏沉沉中,连对方松开手也不知,更不知自己早出了精。 那人在他耳边低声问:“烫不烫?” 燕湖勉力清醒几分,只觉腹内一片烫热,没最初那般可怖,反倒别有滋味,不禁将身体往对方贴近了些。 囊袋打在臀肉上时啪啪有响,燕湖听着这声,面红耳赤,哪有心思回话。 他这番举动,对方自然是懂得的,再不克制,将身下人两腿分至最开,抵着最敏感的一点,退出时只留顶端,进入时尽没其根,速度也越来越快,叫身下人连个话都说不出。 不多时,对方泄了身,滚烫的浊精几乎进到燕湖身体最深处,恍惚有种自己整个人都被对方侵染的错觉。 那人未将阳物拿出,燕湖方才被他激得又泄了一次,有些体乏,故而二人一道依偎着,也不说话,只静静听对方的呼吸声。 没过多时,体内那物又涨大。 燕湖从前没做过这事,初时有些拘谨,后来放开了,在受不住的时候,故意柔声哀求:“饶了我好不好?师父……” 最后两字极轻,不知那人有没有听见。 兴许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温柔却坚决地将身下人每一处都尝过才罢手。 醒来时天已大亮,燕湖光裸着身,蜷在被中,怔怔看向床边侧坐着的人。 虚生白闭着眼,脊背笔直,求索横在膝上。 白衣不染尘,眉墨唇红,手端端正正地搁在上头。似乎仍是五年前在清漳江上,惊鸿过眼的那位剑仙。 身上还有些不适,燕湖起身的动作慢了些,虚生白早知他醒了,回看过来。 这一回头,燕湖才见对方神寒形削,不复从前。原本过分黑郁的眼眸,成了红色,比外间的枫叶更艳几分。 他从被里伸出手,去够对方的,唤了声:“师父。” 虚生白低头看着两人相交的手,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燕湖没问他眼睛是怎么回事,只拿自己的脸蹭他的手背。 虚生白不言语,挣开他手,燕湖尚在揣测,对方已端了盆热水,将他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师父不说话,燕湖便也不开口,乖乖倚在对方怀里,让他擦洗身体。 肌肤上残留着情事后的痕迹,不是短时间里能消去的,拭过的时候,虚生白手指有些僵硬,但只抿紧了唇,没说任何话。 他的体温已回复正常,却绝口不提昨晚的事情。 燕湖自然也不提,二人心照不宣,只是探头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虚生白手里的软布落了地,唇颤了颤,道:“别动,”听声音与从前差别不大,只低沉了些,“你是我的徒弟。” 燕湖笑道:“对,你也是我的师父。” 虚生白手有些发软:“我……” 见他眼神有点飘,燕湖起了促狭的心思,牵了对方的手,移到身后:“里面你管不管呢?” 虚生白惊得站起,险些翻了水盆。 始作俑者无辜地看他。 最后还是抖着将手指探了进去。里面柔腻湿润,紧紧缠住他的手指,两指稍稍将之撑开,便有白色浊液淌出来,比预想的多上许多。 燕湖面对面坐在他腿上,稍抬起上身,方便他动作,一边瞬也不瞬地盯着对方。 虚生白肤色极白,此时模样战战兢兢,像只竖起长耳的红眼兔子。 可怕不提,可爱是真的。 虚生白不知徒弟心里在如何想他,强自镇定,道:“剑骨和剑心都很难得,你要珍惜。” 燕湖头枕在对方肩上:“事到如今,你还这么说?假如我没了这两样天赋,你还要我吗?” 虚生白道:“没有假如。” 燕湖不依不饶:“要?还是不要?” 虚生白手环着他腰,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好长时间才吐出个字:“要。” 燕湖一笑,不及说话,房门被推开。 虚生白反应极快,立即给怀中人披上外衣。 只是对方也快,何绛宫站在外边,俊美青年满脸震惊,目光落到红眸的虚生白身上时,腿肚子打颤:“小、小舅舅……” 他以为白日遇不见虚生白,才大胆上门,虽奇怪为何今日没落锁,也没多想,怎料撞到了这事。 虚生白未看他一眼,仔细与燕湖合好衣襟,端了水盆出门。 人走许久,何绛宫才回神:“你们竟是这种关系!” 燕湖坦坦然坐在床上:“如你所见。” 何绛宫有些晕乎:“为什么?” 燕湖微笑:“哪有什么为什么,我拜师为的就是今日,”看着何绛宫,他道,“师父落到今日地步,也少不得我的功劳。” 14、 何绛宫还是不明白,出口仍只一句:“为什么?” 燕湖说:“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他?还是为什么这么对他?” “两个都不明白。”何绛宫今日受到的冲击实在大了些,险些以为自己在梦中未醒。 燕湖道:“喜欢一个人本就是件讲不明白的事。你信不信冥冥中早有注定?我初听见他名字,心跳一下乱了,已挂念上了。在江上见他第一眼时,更完全陷了进去。” 何绛宫皱眉:“哪有这种事。” 燕湖笑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其实那会儿我也不懂这感觉就叫心动,因而选择拜他为师,时日长了才明了此种心情——想要又怕留不住,时时都在患得患失之中——我与师父大概是一道入了魔吧。” 他说起入魔,何绛宫猛地醒神:“你既喜欢小舅舅,又为何迫他入魔?这对你有何好处?” 燕湖摇头,叹息:“早在我拜师时候,他已种下魔障,只是引而不发罢了。” 何绛宫全身颤抖,冲口骂他:“胡说八道!” 燕湖见他激动,放轻了声音:“我不如师父懂剑法,却比他懂人。他的剑法造诣登峰造极,只欠最后的突破。偏少了信心,以为自己资质寻常,绝无更上一层楼的可能。大日真解看似是门万全的功法,实则暗藏隐患,屏障越积越厚,便再难逾越。” 何绛宫怒道:“那也不能这么冒险!不,他现在已经入了魔,你要如何解决?” 燕湖道:“算来也有八年,是很长的一段时日了。魔障若被压得太深太狠,一旦爆发根本承受不住。他会淡忘所有的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情话说多了是要还的 作者:十魔君 分卷阅读9 人事,将欲念放至最大,依本能行事。在偶尔的清醒中,悔恨自己犯下的过错,却又无处弥补。他不会死亡,但这些比死亡更令人生佈。” 何绛宫浑身发冷:“别说了!我只问你现在该如何!” 燕湖神色坚决:“向死求生。” 向死求生,听来似乎要先死上一回,何绛宫并不十分了解这些,道:“荒谬!” 方说完这句,虚生白恰好回转,进屋后只看了他一眼,何绛宫便把什么勇气都丢尽,僵着走了出去。 燕湖腿还未好全,站起时晃了一下。 虚生白扶他一把,道:“下回不许这么伤自己。” 燕湖道:“这得师父看着才行,我可不是听话的人。” 虚生白眉头微蹙:“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燕湖伸手环住他脖颈,直接吻了上去。 对方木头样地任他动作,过了一会儿,方小心翼翼地回吻。 许久二人分开,燕湖伸手抚他眼睛,道:“陪不了一辈子?不陪我,师父想陪谁?” 虚生白知晓他必定清楚自己入魔之事,却绝口不提,粉饰太平,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打算。 “我……”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眸红得似要滴血,额角青筋暴起。 自上回与燕湖对招后,他常有这种感觉,但这次比哪一次都来得凶险。 理智正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蛰伏在心底的纷杂念头,若一意放纵,后果绝不会是他想看见的。 他握上求索剑,却仍记得燕湖就在跟前,且被他喂了药,动不得内力,勉力将徒弟推离。 燕湖连退几步,方才站住。 虚生白神色挣扎而痛苦,拔出求索剑,举起又放下,忽看了燕湖一眼,做下决断。 他换了手握剑,反手向自己右手砍下。 15、 燕湖伸手挡在剑前。 剑刃堪堪停住,虚生白重重喘息,疾声斥道:“你做什么!” 燕湖稳稳抓住他持剑的手:“师父与我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如何自己却忘了?我早说过,伤了手的剑客便算不得剑客了,你从前已做过一回,这次还想重蹈覆辙吗?” 虚生白快被满腔躁意淹没:“你快走!” 燕湖不放手:“我陪师父。你已捱了那么久,绝不能停在这里。” 虚生白拼尽全力,回复了点理智:“……你什么都知道。” 燕湖见他身体软下,已然好些,便道:“大概就是师父想的那样。” 虚生白动了动唇,想与他说什么,但许久也未开口。 燕湖搀他坐下:“大日真解走火入魔,并非没有救法。” 虚生白闭目苦笑:“我的路已走到了尽头。” 燕湖未见过他如此绝望的模样,只能将他手握得更紧:“世上没有走不通的路。” 虚生白却道:“你资质如此好,将来必能走得比我远,我虽见不着了,也能想见。” 燕湖哂然:“师父,忘了资质不资质的事吧,这只是你的心魔,世上的路多是给普通人走的。” 又问:“你可带着我的剑?” 虚生白衣物遮掩下,还挂着柄剑,正是天藻。取下时候袖里落下只木匣,方要去捡,被对方抢先一步。 燕湖打开匣子,立时怔住。 匣中只两物。一束红线绑系的长发,一枚碎了又黏合的白玉。 都很眼熟。 前一样是他与师父对招时,偶然被割下的一缕发;后一样则是何绛宫所赠,被他当做借口扔在道边,回头却找不见的失落之物。 燕湖拿起那玉,笑道:“师父,你喝醋是不是?既然都打碎了,为何又后悔黏起来?” 虚生白冷着脸,只拿一双红眼睛看着他。 燕湖道:“你打碎之后又后悔了,怕我生气?可为何这么傻,摔了还收起来,若我看见不是什么都知道了?你应当偷偷买个新的换了,这玉质地虽好,也不是没有一模一样的。” 虚生白道:“……时间太短。” 燕湖挑眉:“你竟真有过这打算?”又拈起那发,“这个有说法吗?” 虚生白侧过脸。 燕湖道:“你也不知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收了起来,对不对?” 虚生白皮肤白,脸稍红些就藏不住了。 燕湖将两样东西放回原处,匣子递还虚生白:“你可要收好了。” 后头几日,燕湖一直伴在虚生白身边。 中途偶有失控,也控制了下来。并非压下了魔障,而是虚生白开始脱出藩篱,看见真正的道路。 七日后,他趺坐在床上,眼睛虽没变化,但身体再无高热,散着蒙蒙寒气,寒气凝结成霜,发间夹杂银白,睫毛也成了雪色,与艳红的眼眸放在一处,显出惊心动魄的美感。 燕湖早有预料:“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大日真解虽称至阳至刚,若要突破,必反其道行之。阳极生阴,师父已悟到了,只差了最后一步。” 虚生白最后看了他一眼。 下一瞬,寒气眼可见地浓重,不多时,他整个人都覆上透薄的冰层,愈来愈厚,将整个人都淹没,成了尊栩栩如生的冰雕。 冰约有寸许厚,燕湖隔空抚过对方的面容,不见惯常的轻佻,温声道:“若能破冰,便算真正渡过此劫。” 屋外忽传尖利哨声,他回头看了一眼。 虚生白人在冰内,思绪仍然清楚,只做不出什么表情,但看眼中神色,也是好奇的。 “是鸣镝箭。时候到了。” 燕湖换了身白如新雪的衣裳,拔出天藻看了看。 推开门,拎了张椅子,摆在门前,坐了下来。 此处除了从崖上下来,再无别的道路,只是这点难不住稍懂点轻功的江湖人。 外头三十来个人,个个气质殊异,绝非庸人,站在最前头的是个渊渟岳峙的中年人,长须飘飘,乃是点苍的一位前辈,他道:“虚生白入魔已深,若不除之,必成天下大患。” 燕湖一袭白衣格外出尘衣,却翘着二郎腿,手里拄着天藻剑。比起虚生白横剑于膝的飘逸风度,十足吊儿郎当。 他忆起当年清漳江上,初见对方的时候。 一眼沉沦,不过如是。 只是他是他,师父是师父,不必学得一模一样。况且他今日心里不痛快,何绛宫也被赶了回去,更懒得做那些门面功夫。 “休说这些有的没的,除非我手足尽断,谁也别想过来。”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情话说多了是要还的 作者:十魔君 分卷阅读10 人群中有人喊道:“你二人狼狈为奸,都不是好货!” 不等燕湖做出反应,有人冷哼一声,越众而出。 竟是熟人。 仇雪深站在燕湖身边,道:“我助你!”他是天生的剑疯子,并无正邪之念,只心慕剑道高手。 燕湖却道:“今日是我师徒二人要渡劫,只能自己来。谁若帮我,便是害我。” 仇雪深看出他异样:“你内力尽失,恐……” 燕湖仰头吞下颗丹丸:“现在没事了。” 那是他托何绛宫带回的解药,是时候用了。 16、 今日看似是个围堵局面,实则对方要脸面,没一窝蜂拥上来。 第一个出手的是个年轻剑客,正是气盛的年纪。 燕湖仍坐着,一剑挑落他兵刃,剑锋压在对方颈上:“剑法不错……只是比我差些。” 年轻剑客与他年岁相差无几,得了这话,捡起剑捂脸跑了。 第二个是年轻剑客的同门师兄,燕湖多用了两招。 不论对手如何,他都点到为止,甚有分寸。 之前服下的丹丸没那么快起效,但他面上看不出半点心虚,剑出时举重若轻,无人想到这点。 与第七个人交手时,他才恢复全盛。 但江湖中藏龙卧虎,剑法高妙者不知凡几,燕湖学剑时日尚短,虽能轻松胜过年轻一辈,对上长一辈的,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今日来的人中,有好几位用剑名家,为的是与虚生白比剑,幸而这些人大多孤高自恃,都在后头出手。 这种局面燕湖看得清楚,虚生白自然也明白。 燕湖原本坐着的椅子,早因为外泄的气劲湮成了粉,正仗剑站在门口。 冰中的虚生白目光隐含焦急,他回头道:“没事。” 这话说得太早,他遇上位剑法出奇诡谲的剑客,初时对剑路不熟悉,落了下风,被迫得往屋中退去。 剑气擦过手臂,一捧鲜血溅在背后的冰雕上,燕湖再不后退,剑势一变。 最终剑尖停在对方喉间。 瞥见虚生白担忧神情,燕湖侧过脸,唇角微勾,笑道:“你若渡不过此劫,也许再见不着我了。” 后又有位沉寂多年的剑道前辈,无论招式还是心性,都趋于圆满。最后因年纪太大,力竭败于他手。 燕湖吃了点亏,腿上被划了道口子,间隙与虚生白道:“你不是见不得我身上有伤吗?这回可管不了我了。” 凛冽剑气几要冲破冰层。 燕湖笑了一声,背过身,专心迎敌。 最后一人正是那位点苍前辈,已至剑法大成,与从前的虚生白也相差无几。 无论哪方面,燕湖与他都有差距。他见过别人的血,自己也流过血,但从无哪次如今日这般,血流得越多,胸膛反而越热,眼睛也越亮。 臂上淌下的,胸腹间渗出的,腿上滑落的……汇成一片小小的血洼。 他将自己化作烈火,投身往不能回头的熔炉,已知结局,却甘之如饴,无惧无悔。 小小的竹屋承受不住四溢的剑气,燕湖护住冰中人,不顾对方焦急颜色,俯下身时,悄然闭了一下眼,又睁开。 他清楚知道,自己不会是最后胜出的那个人。 天藻剑的墨纹沾染上血色,有别人的,更多却是自己的。二指拭过剑身,燕湖低声道:“从前我以为自己运气极好,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这回却失算了。师父,我——” 点苍前辈一剑斩来,他有预感,这已是最后一剑。 电光石火之中,想起虚生白提过的一式剑招。 他闭上眼,双手握住剑柄,内心平静。 无任何花哨,简单至简陋的一剑,便是——天地同归! 身后一具温热的躯体抱住他,温热的手坚定地覆上他的。 “为师与你说过,这一式的要诀是以决绝之意,赴决绝之路,若有丝毫犹疑,便不成剑法。” 说话中领他变了剑招。 “你现在心有挂碍,怎使得出这决绝之剑,傻徒儿都忘了吗。” 这一出手,自是不同,凭此一剑即逼退对方。 燕湖睁开眼,低声笑说:“我运气果然还是好的。”挣脱怀抱他的臂膀,转头见虚生白眉如墨画,唇色殷红,眼中颜色消褪,也不是从前郁沉无光的模样,浮尘扫尽。 正是那位灵台无暇,明月照还的剑仙。 对面有人道:“这里这么多人,你们师徒俩也只能多撑个一时半刻,最终能逃过?” 燕湖拄着天藻剑,道:“我师父已破了魔障。” 点苍前辈摇头:“若有下次该如何?” 燕湖冷笑:“你们既然不讲道理,我也不讲了。” 说罢将天藻剑信手一掷。 虚生白在他耳边道:“别怕,我护你。” 燕湖道:“师父的心意我领了。” 点苍前辈道:“剑仙可有话说?” 虚生白还未答话,伴着尖哨声,一支箭穿云而来,钉在双方中间。 乃是一支鸣镝箭。 崖上数十骑银盔白马,引弓上弦,燕家祖父朗声道:“我的孙儿自有我来管束!” 虚生白未见过对方:“这是……” 燕湖道:“祖父为人虽严苛,待我是真好。我托了绛宫送信,与祖父约定,若我放开天藻剑,便代为护住你。“ 虚生白心头一颤。 燕湖温声道:“我怎会将师父置于险地?即便今日我当真身死,也要你万全无事。” 虚生白问:“你可是要随你祖父回去?” 燕湖叹气:“为将者有情,学剑者无情,我天生成不了将,只能随你学剑。你若不要,我就没地可去了。” 虚生白牢牢抓住他手。 燕湖道:“徒儿尚有许多不明,需得师父亲身教授呢。” 【终】 分卷阅读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