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月之林》 分卷阅读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 ========================================================== 《澈月之林》涵云纱 文案 命运本来欢快流淌,直到八年前的一场战争, 战争之后,夏林不得不快速长大,与之相反的是,华月生从不知长大为何物。 所以,矛盾,冲突,渐行渐远…… 后来华月生遇见了韩风澈,一个和他名字一样的纯净少年, 他们做了所有年少轻狂岁月里应该做的事情, 然后再为他们付出代价,“生离死别”, 当前尘过往滚滚而逝,空留满地虚无之时, 华月生也曾回想这些年里, 是爱,还是痛? 内容标签: 强强 生子 情有独钟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华月生,韩风澈,夏林 ┃ 配角:谢无双,罗新,齐伟,林洛儿,彦歌 ┃ 其它:失明虐恋纠结he ====================================================================== 卷一 第1章 妖媚的将军 红幔罗帐,彩凤飞梁,即便外面是一片湿冷的冰天雪地,但宋国都城的老字号妓院“魂梦楼”依是如三月般春意盎然…… 一间豪华大包间里,火炭不遗余力烘烤着,温室里的牡丹盛放的正艳,或轻或重的靡靡之音如同从天边传来。 坐在床上许久的华月生已经僵了姿势,她忍着痛放下了那条已经麻了的腿到床下,换了另一条尚有知觉的继续撑着,她手肘架在膝盖上,刻意显出小流氓的姿势,又动了一下腰,骨节摩擦出几声清脆;她为了避免腰部的麻木,只好直挺着上半身慢慢倾斜去拿床头边的酒。 “啦啦,啦啦啦啦……”屋外突然传来的歌声惊得月生差点呛死,她垂着头捂着嘴拼命咳嗽着,大口喘息,那刚进来的唱歌之人似乎不知道自己差点害了一条人命,按部就班跪在门口处的屏风后面等待召唤。 “来,来啦,跳,跳你的。”月生挥着手,管屏风后那人看得见看不见,用了许久好不容易恢复了常态,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接下来的表演。 丝竹之声突然嘹亮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碧蓝色在她的眼前是舞动如流光般的纱织,像是海浪……它们旋转着,偶尔拂过脸上,留下茉莉的香味。 月生从未见过这种好玩,伸手去抓,可那碧蓝似乎有魂儿,专门躲着她,她有些尴尬的冷哼一声,那碧蓝便朝一个方向而去,堪堪落在地上。 月生顺着那碧蓝看去,在光影中,一人用他微微泛紫的发遮住侧脸,什么也看不清。 丝竹声变了曲调,那人轻轻动了,玉琢光脚轻点在羊绒地毯上,广袖遮住了唇,只留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咪咪一笑,他扭动腰肢,如水蛇那般,丝质的敞口大衫顺着肩滑落到胳膊上,美好的肉体泛出粉色。 “非礼勿视!”月生只当自己瞎了,她又狂饮几杯酒,让自己脸上的红看起来自然些。“咔擦”又不知从身上哪个地方传来的“巨响”,她也懒得去管,只求这音乐快停下,面前这尤物别扭了。 终是熬到一曲终了,她见那碧色尤物跪在不远处,轻喘着气,微微伏动的背上透着汗珠,要了命的诱惑。 月生将酒盏归了位,清了清嗓子,未加修饰自己的声音:“棒!不愧是我花五百钱请来的妓倌,舞跳得精彩!”说完便伸出腿,学着那些登徒子的样子,翘起的靴子勾起那人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看向自己未着粉黛的脸上。 “爷真是谬赞了,沧尤受之不起,若是爷喜欢,沧尤的美色任凭爷享用。”那叫沧尤的妓倌略微沙哑的磁音传来。 听那声音,月生的胃里翻转起一阵痉挛,掉落了不少鸡皮疙瘩,浑身一片不自在,登时她发觉自己的窘态,一时恼怒便挥起手中的鞭子缠住沧尤的脖子把他拽到了脚下,沧尤未曾挣扎,只是轻轻抬身,复又在她脚下跪好。 “咳咳,嗯,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月生扔了鞭子在地上,看着脚下那个黑脑袋没好气的一句。 黑漆的脑袋点了点,俯下身子,用最卑微的姿势衔起鞭子,递到月生的手前,那双桃花眼荡漾着月生看不懂的东西,让她犹如沉入深不见底的湖,黑暗的四周什么也看不清却能生生感受到恐惧的临近,像是水怪,正欲攻击…… “摄魂术。”月生脑海里就这么一个反应,她更是恼怒,这个不知轻重的妓倌竟然敢对她使用摄魂术,她觉得颜面尽失,夺了鞭子朝他抡了过去:“滚开!” 沧尤洁玉般的前胸赫然交叉着两道血淋淋的鞭痕,那张脸未曾有吃痛的表情,只是他还跪在他原来的地方,我见犹怜的表情盯着月生,尤是那眼睛,更是翻涌着令人怜惜的目光。 “对,对不起……”月生觉得不应该因为自己莫须有的猜测而去伤害别人,她不小心露出小女儿家的姿态,她手足无措不知要不要扶他起来,一阵七上八下的摆动…… 沧尤并未说话,慢慢用手伏在了她的膝盖上,探起身子……他纤长无骨缠在丝带中的手指从她膝盖抚上大腿,又环上她的腰间,一阵酥麻如电击的感觉让月生动弹不得,那黑色瞳孔不断放大,自己在沧尤眸子里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他特有的香气夹杂着血腥将要把她大脑里仅存的理智一卷而空,温热的气息已经铺洒在脸上,湿热的唇瓣已如春风拂过面颊,她知道,自己又落入了那一潭深水中,无法自拔。 “不行!!”月生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开那快要落在她的唇上的温热,沧尤应声倒在地上,长发顺着他的侧脸,勾勒出绝美的线条,月生不敢去看,害怕再一次被那奇怪的酥麻感占据身体,她的脸已经滚烫,冲到床边放着的一盆已经冰冷的洗脸水前从头到脚一浇而下,许是那水力猛了些,她刻意梳起的男士发髻被冲散,披肩长发湿漉漉粘在她的脸上,沧尤被她的举动惊得彻底呆住,她也寻了这么个间隙逃命似的飞奔了出去。 “我的个老天爷啊,派了个妖孽来勾引我啊!” “华哥你在说什么?”一个着车夫服饰的少年从门口的马车上跳下来,见月生一身冷水,发髻散乱,嘴里还念叨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便脱了自己的外衫与她披上。 “没什么,那个谢无双,我们任务完成,回府!”月生紧了紧他的外衣,一股脑钻入那带着炭火盆的马车里,还未坐稳便忍不住打了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2 一个大喷嚏,震得脑子里嗡嗡响。 马车开动,没有人注意到那一抹碧色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也没人注意到那人眼中的潭水暗涌波涛。 沧尤盯着她远去的马车,嘴角似是不经意间微微抽动:“华,月,生……有趣……”他捏紧手上的一张从她腰间抽出的小小黄纸,满意的一笑。 “韩将军,您没事吧。”几个黑衣人不知何时进了屋子,跪在沧尤面前,没人敢抬头看他一眼。 “没事。”韩风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两道鞭痕摇了摇头,他看向黑衣人的视线里有着那条被她遗落的鞭子,他苦笑一声,这只是普通的马鞭,却被她甩出两条深可见骨的伤疤在身,这女子,用了多大的劲…… “任务完成,速回魏国。”刹那间沧尤已经换好夜行衣,一声哨响,一群黑蝙蝠划破夜空,朝着月光飞去。 看似平静的夜空里翻滚着波涛汹涌,一股股暗流激荡翻滚,一颗红星滑落天边,如夜一般的黑幕正徐徐拉开,一切终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终将开始…… 人生第一次在晋江发小说 请各位看官多多支持! 因为你们的鼓励是我最大的动力!! 我会加油,带给大家更多的精彩!! 第2章 战前准备 宋国朝堂六更便开,未央的夜,湿重的雪却无法阻止一辆辆开往皇宫的马车,华月生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又将一个精细的小暖炉塞到腹部,哈了哈气在冻结的手掌;可刚踏出马车,她还未站稳便被迎面而来带着冰冷水汽的冷风生生吹出一个喷嚏,腹部又疼了疼,她弓下身子捂住,也没管那晶莹的鼻涕已垂下很长一截…… “他娘的再也不浇冷水了!”她愤恨一句,摸遍全身找不到一块能擦鼻涕的东西,无奈只得将目光看向自己身上的雪山狐裘,在擦与不擦之间纠结的不行。 “华将军给。”引路太监小安朝她探了探,发觉她的尴尬,从腰间抽出一块手巾递给她。 “谢谢。”她狠狠吸几口气,猛一发力,把鼻腔里所有的存货全放了出来,引来脑壳一阵缺氧,那手巾是还不回去了,她有些尴尬朝小安笑笑,从腰间取出一粒金子塞到了他的手上。 “华将军,这可使不得!”小安拼命缩着手,惶惶不安,可他哪里能躲过华月生,最后还是接了金子跪下谢恩。 不远处传来嬉笑声,是一群年轻的官员结伴而来,叽叽喳喳好不开心,尤其是那穿四品官服的江侍郎,簇在一个穿一品正红官服的旁边戏言着:“夏司空诚不欺我,那晓月姑娘的确比魂梦楼的那些妖艳贱货好多了,不仅通晓古今,还会抚琴歌赋……” “江侍郎,听说魂梦楼里的妓倌沧尤正是现今抢手的头牌,他的一舞能倾尽天下,改天我们去看看?”夏司空旁边的令一位边说边手舞足蹈。 “去去去,你以为谁都和你王通议那样口味,本官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司空大人,您别理他,免得被他缠上!”江侍郎说着便把夏司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沧尤……”这两个字又飞入了月生的耳朵里,引得她浑身又如冷水般浇下,腹部一阵绞痛,葵水奔涌而出,她踉跄一步,差点倒下。 “华将军,您没事吧……”小安扶着她,扯着嗓子似是在问她,可却故意让旁人听了去。 不远处夏司空循声看去,才发现那快要和雪地融为一体的华月生,她俯着身子,抽气声不断。 可他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了一下,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复又如之前那般大步离去。 “华将军” “华将军” 跟着夏司空旁边的那几个小官草草向她行了个礼,又紧跟着夏司空而去了。 “我没事。”月生皱了皱眉,听着那脚步声远去,强行拉起嘴角的弧度在小安的协助下快步朝朝堂走去,只是前方那雪白称出的一抹红太刺眼,让她不得不避开双目。 首领太监将“退朝”二字拖得老长,月生的瞌睡也随这一声“退朝”消散了去,她睁开眼,见前面的骁骑将军青着脸看着她,原是自己靠在他背上睡着了……他生的高大健壮,将她遮挡了死死,这才没被上面的皇上发现,她不好意思朝他笑笑,伸出手擦去了他铠甲上的口水,骁骑将军的脸又青了一层,却无可奈何叹口气走了。 “华将军,皇上宣您去落英殿……”月生刚欲抬起的腿就这么被老太监一句话活生生别了下去,她心里咚咚打鼓,原自己早朝睡觉还是被逮了。 “知道了。”她努力保持平静,大不了被打屁屁,她皮厚,不怕。 落英殿 “华将军睡得可还安稳?”落英殿里富贵旖旎,宋皇靠在软塌上拨弄着水中的茶叶,看她进来打笑一句。 “请皇上恕罪。”月生一本正经跪下行礼,她刚由外面的冷入了室内的暖,这温差一交替让鼻腔里的鼻涕又不安分了,滴溜溜滚了出来,她怕皇上看见,一使力吸了进去。 “呵呵……”宋皇被她这番调皮的模样逗笑了,他见她小脸苍白无血色,眼下泛着乌青便不忍心再责罚什么,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她过去。 “谢皇上。” “幽尘上报那件事交给你去办的。”待她坐好,宋皇放了手中的茶道。 “回皇上,末将化身一名寻欢客人,已将那假情报传给化作魂梦楼妓倌的韩风澈,昨儿末将已派骠骑将军谢无双前往前线准备,只等鱼儿上钩了。”月生说起正事的样子总是那么“认真”。 “很好,不愧是华荣之的女儿,你与幽尘的配合真是令朕放心。华月生,朕命你领月华大军一举收复八年前被魏国夺走的玉川罗桑二城,驱魏国盘踞边境已久的玄火军,保我大宋北疆安宁!待得华将军凯旋之日便是与夏司空成亲之时,届时,朕亲自为你们举办成婚大典!”宋皇敲着案几,传出节奏的哒哒声,月生知道,宋国所有的乐章都是这位宋皇谱写而出,而自己永远是他的音符,逃不过那哒哒的节奏…… 夏司空,夏林……月生眼前突然又出现了早上那一抹红色的背影,他是那么遥远,似是与她隔着千丈红尘……他承载着她童年里所有欢乐的时光,每一个晴空碧蓝的日子里都有他的身影与笑声…… 月生很小的时候就认为和他这么过一辈子,可那命运容不得她太幸福,终是在一个冬夜降下了噩耗——魏国大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3 将叶世安领玄火军突然南下,势如破竹。魏军攻入罗桑,罗桑守将夏氏夫妇殉国;魏军旋即又用了肮脏的法子刺杀了死守玉川的华荣之,连夜破了玉川城……自此之后她与夏林再也不复往日,她立志复仇,可夏林却无法从阴影里走出,终日沉沦,两人渐行渐远…… “华将军?”宋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上扬的声调似乎提醒着月生他对她愣神的不满,月生忙回过神来道:“末将当不辱使命!驱贼寇,守社稷万世平安!” 宋皇闭眼微微点头,抽出三根手指在空气中摆了摆,之于月生那便是大赦,她行礼离去,快退到门口时又传来宋皇略带疲惫的声音:“华将军,朕传旨太医院为你开了几副养生的药材,让宦官们送到府上了,望华将军多仔细着点自己的身子,毕竟……你是个女人家。” “谢皇上。”她喊得大声。 退出暖屋,冷风将她包裹,神智也更加清醒…… 三日后,她要前往西北境,拉开收复玉川的攻坚战,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大战箭在弦上…… 她的对手—魏国玄火军主帅韩风澈,近八年来魏国最优秀年轻的将领,治军严明,镇守魏国西南边界拒蜀地,抗宋国,从未有过一次败仗,绝对是块难啃的骨头,她甚至已经交代了后事…… 朔雪纷飞中月生紧了紧狐裘,踏雪而去,成了这皇宫中唯一的肃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打起来了,我们的男主女主会发生什么故事呢? 第3章 你跳,我也跳 苍山,宋魏边境…… 常年战火的侵扰,苍山早已成为人间的修罗场,这儿没有草木,没有飞禽,只有遍地枯死的藤条曾被用作偷袭工具之用,连日的大雪都未能掩盖住这里的沧桑颓败,皑皑白雪上或是马蹄溅起泥浆的污渍,或是猩红可怖的斑斑血迹。韩风澈骑着马,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头盔遮住了他一半的面颊,只漏出湖水般深不见底的眼。代表大魏玄火军的黑底红边的旌旗在寒风中猎猎鼓动,整齐踏雪的脚步声回荡着,已走入半边山壁半边悬崖的区域,他示意大家列为纵队,小心行进。 “嗖。” 众人还未回神,只见韩风澈提剑一挡,一支流矢稳当当插入身旁的乱石里。 “将军!” “将军!” 显然,突如其来的流矢惊动了军队里不少士兵,风澈皱了皱眉,将他带着冰雪寒气名叫承宇的剑高高举起,命令一声:“全体戒备!” “贵客终于来了,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不远处传来清澈响亮的女声,旋即便是一阵有序的脚步,他们停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一瞬便排好了兵,布好了阵。 华月生便是在重甲兵和□□手的簇拥下登了场,她背着一杆红缨银枪,手里摸着一把诸葛连弩,撇着嘴带着嘲讽般的笑容;其后淡金色的旌旗上绣着“华”字,她银白铠甲覆盖在与旌旗一样颜色的战袍,她身后副将一般的男子正将箭搭载弓上拉满。 韩风澈扬了扬手,队伍便立刻变了阵型,依靠着左边悬崖和右边峭壁,在重甲兵的掩护下,弓箭手立刻攀上有利的地形,狭窄的山道被两军挤得满满当当。 华月生将诸葛连弩挂在腰间,又腾出手取下那杆红缨枪,枪头点地,似是下一刻便要长蛇吐信,她看着对面的魏军一圈之后,才慢慢将不懈目光放在了韩风澈的身上。 “我是该叫你沧尤呢,还是韩风澈韩将军?”月生盯着他那完全没有一丝当日柔情只剩一片剑光的桃花眼道:“真没想到魏国的将军,竟然好那么一口。” “噗……”谢无双笑出了声音。 “华将军你不也挺受用的吗?只是今日没了冷水灭火,你是不是要在雪地里滚几圈?”韩风澈的桃花眼扬了扬,竟露了些笑意。 那日他扮成男宠为的就是月生身上的情报,得知宋国要从苍山切入攻打罗桑城,他便带军直入苍山堵住宋军进攻的主力,为防万一,他又分了半支队伍守在罗桑城外,以防宋军的偷袭。 “哈哈哈哈!!”华月生笑的前仰后合,指着韩风澈转头问道:“谢无双,你说他好骗不好骗?” “回将军,好骗。”谢无双嘴角亦是抽动了下。 “姑奶奶活了十八年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好骗的,就这点脑子还能当上将军,你们魏国还真是没人了。”华月生笑完了,见对面的韩风澈皱起了眉,更是得意:“韩将军实在太小看我了,如此重要的情报怎会随意被你取了去,那自是诱饵,如今我大宋主力已经声东击西攻上了玉川城,姑奶奶我便在这里送你上路。”说完,她突把枪往前一指,宋军刷的一声,摆出进攻的姿势。 韩风澈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为今之计只有冲破宋军的屏障赶去救被围攻的玉川城,他不想与她多废话,杀意夹在着寒冷从他周身蔓出,他的手缓缓抬起指向华月生,冬日的阳光折射在剑上刺眼…… “玄火军进攻!!” 顿时杀声一片。 月生在谢无双的掩护下朝风澈攻去,她自是知道自己的短处,因为兵力少于他们,她必须擒贼先擒王,银枪犹如出水蛟龙,一下扫在韩风澈的马头上,那战马吃痛,一声长嘶便把韩风澈甩了下来,趁此间隙韩风澈借力猛踹一脚华月生的马头,同样让她跌下马来,两人便在乱阵中你来我往起来…… 韩风澈师承魏国名将云既明,霸道的出云式向来是长兵器的克星,而华月生女性特有的绕指柔般化解亦让他吃不了多少甜头,几招都是平分秋色;他有些着急,不知这女子竟这般难缠,提了一股内力朝她砍去,华月生举枪挡住,虎口被震的生疼,迫使她后退几步,差点撞上后面欲偷袭她的魏国士兵的兵器上…… 华月生顺手将身后的士兵扫开,又身形一矮朝韩风澈攻去,她坏坏一笑,寻了间隙将银枪插于他两腿之间的地上,嘀咕一声“废了你”后便要提起银枪。风澈立刻知她想干嘛,面色一黑踩上她的枪杆借力一弹一脚踹到华月生的肩头。 华月生吃了一脚,忙以鬼步生莲步法卸去力道,这步法是偷师大和国那些细作的,至于这大和国,又是一段故事:魏国似是对大和国人恨得不行,专门抽四军之一寒水军死守海域,自那之后,别说大和国一个人,就是一个虫都不能踏入魏国一步,大和国那点花花心思在魏国吃了瘪,报复性的全用到了宋国,这就忙了当时还是巡防营长的月生,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4 多少个流着葵水的日日夜夜啊,绷着要打架的眼皮像夜猫那般守到手脚麻木,她心里把大和国君连带他十八代祖宗连带魏国上至国君下到寒水士兵骂了个遍,心里寻着可不能做了亏本生意便每次过招的时候偷学他们的武功,如此这般倒是不负她那么些个不眠夜。 韩风澈失了耐性,玄火军已经被拖了太久,若不解决掉这个女人便很难结束这场恶战,他提着一口真气又挥剑砍去,月生忙挥枪抵挡,但他的穿云式来的霸道,震得华月生手腕又是一阵剧痛,身形晃了几下才停稳,她余光一瞥,自己已站到了悬崖边…… 华月生还未回过神来,只见胳膊右下又是银光一闪,剑气带着寒风自上而下传来,她翻身便躲,却未曾想到被地上那枯死的藤条缠住了右脚……她在空中的身形一顿,竟直落下去,脚下已经空了,悬崖下的云雾轻轻浮动,华月生心中一惊,眼疾手快揪住了一根藤条,悬在了半空中…… 韩风澈站在悬崖上睥睨着她,却迟迟未动。他脑子被冷风吹得乱的很,一时半会竟呆在哪里不知做什么。 四周厮杀的声音渐渐淡了,这世界仿佛只有他和华月生—一个是胜者那般高高在上,一个是不甘愤怒的失败者。 她抬头看着他,让他从她的眼神里解读出“不甘,愤怒,痛苦,哀伤”这些词汇,手上承宇剑似是动了动,提醒他的失神……深呼吸一口气,他提起了剑,只待砍断那藤蔓,一切便会结束…… 华月生见他的眼里慢慢生出了杀意,她料想,此生终了……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风也如春天那般温柔起来,白花花的日头昭示着已是午时,远处传来似是山崩地裂的声音,主力已收复玉川……混乱的打斗声她已经听不清了,修罗场般的苍山她也看不见了,那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刹那的松懈让华月生脑海里突然涌上如潮水般的往事:和爹学习枪法时候的认真,和夏林比武的狼狈,教训欺压百姓的官员之子的得意,被封为腾凰将军时的威风……一幕幕一篇篇,或喜或怒或哀或乐,原来她这十八年的人生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了,最后一幕还是定格在那一抹红色的背影上,夏林与她决绝着渐行渐远,终此一生写下了诀别诗…… 从未有过的冷蔓延了她的全身,她再次抬头看去,那剑光似是要落下,她只剩最后一件事——华月生,骠骑大将华荣之的女儿,宋国的腾凰将军,肩负整个国家的荣耀,如何能这么屈辱的死去,她轻哼一声,一抹不屑和讽刺划过嘴角,下一瞬便放开了手…… “你疯了!!!”在风澈的瞳中,她带着一抹嘲笑朝下坠去,他立刻长剑回鞘,不顾一切俯下身去如同水中捞月那般捞起一片虚无……他突然有个惊人的想法涌入脑海,然而身体却在那想法入脑之前便做出了行动……呼啸的山风像是要刮破他的四肢百骸,崖上的那些嘶叫声渐渐淡去,他终于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在空中抱起…… 韩风澈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华月生的脸上写满了惊悚和可怖的表情,他朝她笑笑,又摇了摇头,那双桃花眼慢慢浮上淡淡的清波…… 作者有话要说: 跳崖,是死不了的,这是定律……但是,会爆发一系列不好的后果…… 第4章 荒野求生(1) 月生觉得不是临死前出现的幻象就是那人脑子坏了,坏的透彻,这种“你跳,我也跳”的梗早就被话本子用烂了去,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呼啸在身侧的山风让她没多余的力气去想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倒是突然猛地一停,差点没让她吐了出来,风澈也不知怎么拉住了一条枯死的藤蔓,让两人坠在高空不上不下。 月生不想说话,即便这样的被他抱着的姿势很暧昧,她的眼只盯着那渐渐崩开的藤蔓,慢慢只剩下最后一缕细丝牵着,千钧一发之际,月生将银枪狠插入石壁中,只在外余下半截,两人都抓住了那在外凸出的半截,石缝突然传来石块崩裂的声音,银枪顺着石缝迅速滑下,磨出一阵电光火石,他们又向下落去…… 月生终是闭上了双眼,这种刺激又疯狂的运动让她祈求老天还是给她来个痛快的,顷刻间,她的身子又是一晃,像是飞鸟那般随意轻松飞在空中,一时间,她竟感到一股灵魂脱壳般的畅快。 风澈松开银枪,夹着月生落在一块大石上,却未曾想到看似硕大的石头早已松动了泥土,大石滚落之际,风澈忙跳上另一平稳之地,一个趔趄之后借力翻腾到下一处平坦,如此反复了五六下便落在了枯草遍布的崖坡上,天与地不停交换,碎石隔着铠甲传来尖细的刺痛。 这种刺痛感终是以“哗啦”一声结束,月生睁开眼发现四周的景物扭曲的奇怪,耳边咕噜咕噜的声音让她头痛,她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落入了一条小河之中,她本能吸气却让更多的水流入肺里让她痛不欲生,原来,自己只不过从高空炼狱来到了水底地狱,她情愿再经历两次之前的极限挑战也远远好于水下探险。 水之于月生犹如天敌,从小同龄孩子光着屁股翻滚在护城河里唯独她留在岸边替他们守衣服,她对水是天生的恐惧,恐惧到洗头的时候都要拿着几条毛巾捂住眼鼻耳,即便是这样还不停发抖生怕呛死,双亲都深谙水性为何生出此等怪胎,难道是负负得正? 月生也顾不得想太多,四肢扑腾着要浮出水面却适得其反,恍惚间一个黑影朝她袭来,第六感告诉她这肯定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韩风澈,她那缺氧的脑子立刻做出一个反应——拖着他一起死,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风澈本想拉起她游上岸去,却被她的四肢缠的紧紧无法行动,他只得拼命掰开她圈在脖子上的双手,扭开她挂在腰间的双腿,未想到她竟是如此的大力,刚撇开双腿双手又环上,刚扯开双手双腿复又卡在腰间,风澈有些恼怒,抬手劈向她的后颈,原来就迷迷糊糊的月生这下彻底昏了过去。 风澈被她这么一闹也没了力气,拼着肺中最后一丝空气游上岸去,天空是那么湛蓝,世界是那么美好,那滚滚而来的寒凉透骨的空气也让人觉得是二月春风,还未好好的感受这重生的喜悦,风澈艰难翻了个身子,见她胸口上下起伏着便放下心去,只此一瞬的放松便让风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月生醒来的时候觉得后颈一阵剧痛,让她大口呼吸了很久才缓解下来。她理了理自己的脑子,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撸顺成话本里的插图:落崖,然后韩风澈也跳了,然后是一阵二人之间的翻转运动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5 ,然后她就掉到了水里,然后她就醒来了……一阵风吹过,月生被吹得一阵瑟瑟,这才反应过来着话本子里少了男主角,咦?韩风澈呢!她倒在地上左右摇摆着头—— 山坡蓝天河流 河流蓝天山坡 未发现韩风澈一丝一毫的痕迹,月生一阵迷茫,突听见一声闷哼,她用力叠起脖颈,见一颗头发上泛着紫光脑袋稳稳当当停靠在她的胸上…… 虽是统领宋国月华军的将军,可她从未学花木兰那般隐藏身份,所以,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女性,自是对她彬彬有礼,退让有度,甚至战场受伤也是军医轻轻托住衣物将她放于担架上,今日,今日竟被一个敌人如此轻薄了去,还是,还是在那个位置!月生猛地用手捂脸,直叹晚节不保,风吹起一片涟漪,一滴河水碰上乱石,溅到了她的后颈里,冰粒般的凉让月生一个激灵,猛一回神将风澈脑袋用力一拨。 月生那一掌算是用上了老力了,风澈被她推得滚了一圈之后头重重撞到一块大石上停了下来,月生怕他使计,不敢向前探看,忽的发现大石上流下一股鲜血,顺着血流看去,风澈的额头上撞裂了,伤口上糊着几缕乱发,鲜红的血衬的他那脸色更加的苍白,连唇都变成了淡红色……月生刹那间涌出一股类似于母爱的情感,她慌乱收回落在他脸上的目光,随意扫了扫,发现他手上紧紧握着一把剑,月生想了想,取下腰间的诸葛连弩扣上扳手慢慢朝前探去。 许是看他那握剑的手动了动,月生忙屏住呼吸放轻脚步,那几步路,像是走完了一生那般漫长,她渐渐靠近他握剑的手,缓缓蹲下,仔细打量起那柄剑来——剑上沾了些泥土,但丝毫不妨碍它透亮的光泽,犹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从那花纹快被磨平的剑柄处看出这剑起码有五十个年头了,但被人如此精心养护着所以宝剑未老,尤是那剑鞘上嵌着的一块绿松石,莹莹绿光惹人喜爱,月生似是失了魂般,她似是感受到那把剑的孤独忧伤,慢慢伸出手,摸上了它。 风澈觉得承宇剑被人移动的迹象,猛地睁开眼,目光正好落在月生的手落在那剑上,他一下腾转起来,一招扫堂腿向着月生的面门而去,月生移步躲开,退后几步站稳举起诸葛连弩扣动扳机,飞驰的短箭撞上承宇剑发出清脆的叮响,眼见风澈就要攻来,月生移箭上/弩,她已失了银枪,处于相当被动的劣势,唯有这把连弩扳回一丝生机,可自己右手不知怎地,怎么也没拉开那□□。 风澈越来越近,他的掌风已经扑面而来,月生咬牙扭转了身子,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才解了围,可风澈丝毫没有放过她意思,还未等她站稳,前胸挨了重重一脚,似是把她刚刚肺里存的那些河水踹出,月生倒地捂胸狂吐起来,胸···又是胸···他躺完还不够,还要踹一下,月生气的直跺脚。 身后一直没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儿,她才听到夹杂着金属划在石头上的脚步声,她此时连手都抬不起来,知这下估计真的要完了,她闭着眼等着他手起刀落,挺直了腰杆让自己看上去更像英勇就义的感觉,他更近了,月生不自觉颤抖起来,死亡之前的折磨才是真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额……男女主大冬天穿着厚重的铠甲掉到湖里然后自然晕厥……然后一醒来就打一架,在打架的过程中踹到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第5章 荒野求生(2) 月生像油锅里的鸡蛋那般被人拉扯着翻了个面儿,屁股正好抵在半人高的石头上,她真是烦透了韩风澈,杀个人之前还有这么多破事,再烦她她就不想死了,说不定还会跪地求个饶。 “给。” 月生睁开眼,见那韩风澈正捏着一块浸湿了水的布,他的胳膊曲着,离她不远不近,他的衣摆上明显缺了一块,估计那布就是从那儿扯下来的;他握着布的手因刚浸了水骨节苍白,月生见他的拇指又将布攥了攥,轻轻又道了句:“刚洗干净的。” “失……失心疯啊!”月生看面前那人那副样子,心里呼啸而过万千奔马,不知他那脑壳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竟变着花样儿给她“惊喜”,既然是这样,她干脆顺杆去爬,慢慢抬起几乎麻木的胳膊去取他手上的湿布,待接近了,猛地坏笑,一下将那湿布打落在地。 “……”风澈抿了抿嘴,最后也没说什么,弯腰捡起已经脏污的湿布,再朝河边走去。 月生简直要被他折磨疯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腿软了,这种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心情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着她的心脉,吊着她一口气。风澈在河边重新洗了那块布,擦拭着自己脸上的伤,估计他真的被她惹怒了,月生撞了撞胆,大声问:“你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活的比较值钱。”风澈的声音很轻,却足够月生听清,只是这么一句轻言却像空气中瞬间凝出的冰刀生生穿过月生的身体,他一切失心疯的举动终是有了解释,他要在她的身上得到更多的价值。月生的脑海里立刻现出幽暗发霉的大牢,狰狞可怖的刑具,带着刀疤的狱卒留着口水露着獠牙对她奸笑…… 她心里一阵恶寒,他要把她俘虏去魏国,然后严刑拷打用尽她的价值再一刀之后弃之荒原,他会踩着自己的尸身扶摇直上,当然,未吐出一些有用的之前,她必须活着…… 她是华月生,她才不要死在异国腌臜的牢房里。眼角什么凉凉的滑下,落在月生一片荒凉的心原上,几番沦落,这明媚的人间自是要再见了,她眼里的这翻天地冬雪茫茫,未有一丝不洁之色,阳光照得暖暖,河水的声音也变得那么悦耳,若是葬身于此也是不负它的干净,她微微一笑,喃喃着爹娘的名字…… “你干什么!”风澈只是一晃神,见月生伸着脖子朝一块大石疾步跑去,来不及想太多他腾翔一跃,整个身子挡在那大石前,旋即一阵钻心的痛。寻死的月生自是用了全身的气力,犹如巨石撞上心口,他靠在大石上,背部传来一阵撕裂的痛,让他反手扶住大石才勉强没有倒下。 月生直着脖子顶着他胸口愣了愣,转瞬便哭出了声,拳头毫无章法砸在他的身上,又抓又挠,像泼妇打架那般。 “我不要坐牢!!我打死你,我不要坐牢!!”月生只觉得委屈到爆炸,这怎么就被逼到了一个求死不能的地步,她一直绷着的情绪一下便失了控,她不管眼泪是怎么横飞也不管自己的哭腔是多么沙哑,她把鼻涕眼泪全部蹭到那人的怀里,此时只想放声痛哭。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6 风澈只是避避,随她哭闹,刚才他只是那么一说,没想到能让她有这么大反应,真是不经骗。月生呼啦啦的鼻涕声让他感到嫌弃,他想推开她却不小心看到她铠甲上的铁环——月生由于哭泣不断抖动双肩,铠甲上用来扣住披风的铁环撞击出悦耳的叮咚声,那铁环本应该是圆的,月生设计成了花朵的形状,是五瓣桃花的样子,一块缨红色的残布钩在铁环上,那应该是她早已不知哪儿去的披风的遗骸。 “就是个女孩儿。”风澈看她哭的伤心竟然觉得挺好笑。他的手慢慢顺着石头滑下,不小心触了个缠在石块上早已枯死的藤蔓,他心一横,为了避免她再次闹腾寻死,最好的办法便是…… 月生看那鼻涕眼泪糊了人家一身有些不好意思,刚想伸手去擦擦,便又被他当鸡蛋那样翻了个面,藤蔓咻咻几下缠在了她的身上,双手也不知怎么反剪了去,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和那块大石融为一体,屁股自是被一地砂石硌的生疼,风澈青着脸俯视着她,太阳在他的脑后形成一圈近乎神圣的光圈,他犹如从天而降的救世主那般俯瞰众生。他满脸血污,丢了头盔乱了发髻,但月生竟也觉得也挺好看的。 “放开我!”她深知此时不是让她欣赏美男的时候,她扑腾着双脚,将地上的碎石噼里啪啦砸在他身上。 风澈在被第三颗碎石砸在脑袋上后真的怒了,他麻溜解下腰上的马鞭,甩在地上,让她立刻停了动作。 “别打脸!”月生自知自己彻底惹怒了他,听到鞭响更是心中一骇,她的五官已经挤在了一块,脖子缩成乌龟的样子,乘此间隙,风澈将他两腿一提,用马鞭捆了结实。 “你放开我!!”月生扭了扭,发现越挣扎越紧,她气急败坏,士可杀不可辱,这个风澈到底想干嘛!!! “不放!”风澈的语气里不带一丝商量。 “我要擦鼻涕!” “吸回去。”他已经多了些许不耐烦,连头都没回,径直朝小河边走去,他重新擦拭着自己的面颊,他又卸了自己沾满鼻涕眼泪的铠甲,拎着一边整个丢入水中擦洗起来,随即又褪下自己的衣衫,借着水面的倒影仔细查看清洗起身上的伤口。 “妓倌!妖孽!”月生小声咒骂着,头别在一方,可眼珠却很诚实的滚回那个能看到他肉体的方向,他褪下衣衫的刹那让月生停止了咒骂,好几道鲜红的口子汩汩流出鲜血,肩胛骨处最可怖,背上除了几道口子又多了一大块新鲜的淤青,那是刚才被她撞上大石留下的,虽是遍体鳞伤,但丝毫不会影响那颀长优美的曲线,那是极好的身段,就是宫里女子都没几个能比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一切浑然天成。 她盯着那篇淤青愣了很久,看他有些笨拙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后背那些不能及的地方草草擦拭,他的身子由于疼痛一直在微微颤抖,冷风刮过的时候更甚,那一瞬,月生大脑突然空白,竟有一丝微痛拂过心房。 “看够了没?”当头一声棒喝让月生回过神来,风澈已经穿好衣物站在她身边,就连发髻都稍作打理,只余额头上那一道鲜红的口子,虽然止住了血,但皮肉外翻也甚是恐怖,生生破坏了着神仙般的模样,月生清了清脑子,这才发现自己溴大了,原来只是挂着鼻涕,现在又多了一条口水,她忙把口水在肩甲上蹭去,“什么玩意!”她在心里咒骂,真是怀疑魏国是不是故意派了这么个妖孽来于自己为敌。 “看够了就走了,呆在这个地方迟早不是冻死就是饿死,首要之事就是找到生路。”风澈差点被她那擦口水的笨拙动作逗笑,他蹲下解开捆在她脚上的鞭子,又将那鞭子在她脖子上绕了一圈,做了个遛狗那样的绳子,一使劲便把月生从地上拉起。 “韩风澈!!!我要杀了你!!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以后只要我活着,只要你落在我手上,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要挖你的心,刮你的骨,把你捅上一百个洞慢慢放血,把你的肉割下喂狗……” 月生从未受过这般耻辱,自己被他当狗一样牵着,她竭尽全力声嘶力竭的咒骂,用尽了她脑子里和军中那些汉子学的全部脏话,而前面那个人似乎一下聋了,任她如何辱骂,丝毫没有啥反应,甚至,嘴角还向上抽了抽。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设定不是那种全能坚强的女战神,她的成长环境比较简单即便在她的双亲离开后也是没有多大变化,大概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那种,小女生该有的脾气她全有,不该有的她也有,关键的弱点就是——好色。 男主真的性格还没有显露出来…… 第一次写东西,有些紧张……今天看有人收藏了,心里感觉得到了莫大的鼓舞……谢谢众位看官! 接下来的情节应该算是比较轻松吧……他们丛林第一晚将要如何度过呢? 第6章 夜逃 沿着河流走了半天毫无头绪,四周的树木越来越多,后来竟入了一片森林,月生终于骂累了,喉咙着火般疼痛,刚才吐完肚内空空,一阵阵饥饿袭来让她精疲力竭,一阵头晕便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风澈扯了扯她脖子上的鞭子。 “我饿了!”月生说的理直气壮,顺势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死了就不值钱了!” 风澈嘴角抽动了一瞬,将她就近扶靠在一颗歪脖子树上,解下绕在她脖子上的皮鞭,复又将她腿绑好,卸下她的头盔,走到了河边汲了点水递到她嘴边:“先喝点,我去找吃的。” “冷的,不喝!”月生自是刁难于他,一个沙场将军自是适应能力极强,极端环境下,别说冷水,就是雪都吃过,害的那个月葵水让她痛了三天。 看风澈身子僵了僵,月生眉尾一挑,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她想等着他暴怒着泼自己一脸水。 风澈慢慢坐下,在腾手解开自己的衣服,在月生惊恐的眼神中将头盔贴在了身子上,慢慢环上双臂,弓起身子…… 月生那一瞬感觉被雷劈了,要么就是他被雷劈了,反正他们两个肯定有一个被雷劈了,或者,都被雷劈了……月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金贵过,也从未喝过这样的“热”水,当风澈把带着他体温的水递来的时候,她几乎是机械低下了头舔着带着他身上特有淡淡体香的水。 “我去找吃的,你别想逃走,也别想其他有的没的。”风澈撂下冷冷一句,将那头盔扣回她头上,一点都不温柔,若不是双脚被捆了,月生真想用石子在他后背砸出个北斗七星。 他走后,月生几次挣扎无果,干脆修生养息起来,她闭上眼,累极了,很快便入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7 了梦……她梦到了那日的魂梦楼,还有那个叫沧尤的男子,他舞弄着碧绿色的水袖,对着她巧言笑兮,美目盼兮再突然画风一转变成韩风澈举剑刺向她……她在梦里惊了一身冷汗…… “喂,醒醒!”月生觉得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抚在她脸上,刺痒难忍,一睁眼便一片雪白,风澈提着个兔子摆在她眼前,月生没理他,风澈蹲了下来道:“你真的挺喜欢流口水的。”语气尽是戏谑,月生更懒得理他,别过脸去。 风澈以为看到食物她会欣喜,可自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收了兔子,从腰间拿出打火石点燃了刚捡回来的干树枝,将兔子剥皮洗净了穿在一根长树枝上烤了起来。 “吃。”风澈扯了烤好的兔腿,递到她嘴边,这次月生可没犹豫,拼命啃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啃到了风澈手指附近,一个念头闪过,她一下咬住他的手指。 “喂!放开!”风澈没想到她会来这招,龇牙咧嘴嘶嘶抽气,匆忙间另一只手狠狠拍了她一掌,月生吃痛,放开了他。 “你!”风澈看着手上的牙印,气不打一处,捏着拳头皱着眉,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她,月生也丝毫不躲闪,像流氓一样斜眼看他。 风澈自己平息了一阵,他总是那她无可奈何,只能自我排解情绪念叨着“不生气不生气。”夕阳快要沉入山头,他拉了拉月生道:“走。” “走不动,要走你自己走。”月生恨恨一句,今儿算是把无赖耍到底了。 风澈耐了耐性子道:“不怕晚上被狼吃了吗!” “不怕!反正不想活了。”月生说完朝他吐了吐舌头。 西方已收了最后一丝天光,林子里响起不似风吹动的沙沙声,风澈灭了地上的火光,懒得和月生多说,弯下腰去将她打横抱起朝开拓的地方走去。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这个流氓!!放姑奶奶我下来!!!我喊啦!!非礼,非礼啊!!!”月生扯着喉咙喊着,才两声就收了声,这荒郊野岭鬼都不会来帮她,月生又气又恼,军中汉子成亲的时候就是这么抱着新娘的,她更是气急抬眼瞪他,而他侧面优美柔和的线条未牵出一丝表情,只是在她挣扎的时候收了收手臂。 他把她丢在了一处空旷处,又在四周捡了点树枝,放在她不远处点燃,看她的小脸被火光又照红了一层。 “睡吧。”他卸掉自己的铠甲垫在她身下。 “哼!”月生又挣了挣绳子,不甘心道:“这样我睡不着!” 风澈皱了皱眉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做,只有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月生见他目光露出一丝犹豫之色,立刻正色道:“我不跑,我也不知道能跑去那里,反正我又打不过你,也没啥力气做那些无用功了。” “不寻死了?” 月生愣了愣,想他绑着她原是怕她寻死,若是这样她早该表明态度免得自己受苦:“不寻死了,绝不,我们宋国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姑奶奶我没必要像你们男人那般把气节啊尊严啊挂在嘴上,而且!姑奶奶我是有文化没成亲,没睡了十个八个死了太亏本了!” 风澈果然抽了抽嘴角,犹豫片刻后还是起身解开了绳子。一瞬间血液顺畅流通起来,月生展了个大大的懒腰,自由的感觉真好,她四仰八叉趴在他的铠甲上,嗯,先养足精神再逃跑也不迟。 月生均匀呼吸着,安稳如睡在自家的踏上,火光渐渐暗了下去,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月生明眸一睁,嘴角不屑一撇,借着月光,风澈的头埋在膝中,用长发遮着,看不见脸,月生悄悄探过去,他没有动,呼吸均匀,明显是抱着剑睡着了,她又在他头上挥了下,还没反应……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月生朝他做了个鬼脸后绷紧肌肉慢慢朝后退去,离他十步之后忙向着前方跑了起来,一阵狂奔之后,才回过神来,自己已跑入密林深处,完全没了方向…… 夜晚的林子里总是有令人寒颤的悉悉索索声,她一脚一脚咯吱咯吱踩在雪地里,映着月光的雪倒照着林子不是那么的暗,她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冷静,取下腰间的连弩,装上一支短箭,架在手上,慢慢朝前探去,蝙蝠从她头顶掠过,吓得她一缩脖子,之前和风澈争斗了番,短箭只剩下三只,自是宝贝的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用。 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一闪,像是鬼火那般,月生扣上扳机瞄准,那鬼火就像刹那间的幻觉般消散不见,月生只好当自己眼花,她的视力的确在夜晚会大大下降,取而代之的是听觉会灵敏很多,她又朝前探去,身上每个毛孔都拼命张开着,散走她少的可怜的热量。脚步声,明显不是人类的脚步声,大概两只,并列而来……月生停住了脚步也屏了呼吸,她现在最想念的就是她不知滚到了哪里的□□,若是那□□还在手上她压根就不必如此害怕,月生并不精通弓箭连弩这些远程武器,更别说听声辩位那般神箭手出神入化的攻击……她又开始想谢无双了,她能肆无忌惮勾抹托挑横扫大片很多时候是因为神箭手谢无双能准确无误将箭射入所有背后偷袭她的敌人…… 一声嘶叫,月生本能朝后躲去,一个毛茸茸带着花斑像狗一样的东西飞过,月生也不知这是什么怪物,欲要瞄准,第二只又从后方袭来,月生听见它的爪子划过铠甲的声音,她撤身回防,回旋一踢上一个软软的东西,将它踢到不远处的树上,这让月生想起了去年夏日的南疆平乱,南疆密茂的丛林里无数蛇蝎走兽,整的大军苦不堪言,最后月生只得让弓箭手爬上高树,高空上解决大军四周一切的危险。 上树!!先别管这两个不明的畜生会不会爬树,总之敌众我寡,先占据个有利的地形不吃亏……月生施展轻功,朝最近的大树跑去,正欲一跃而上,却不小心踩到了被积雪覆盖的湿滑的石头,一个趔趄栽到了地上,门牙也不知道磕到了什么,血腥气夹杂着泥土的味道在嘴中蔓延。那两畜生趁机铺了上来,月生慌忙中忙扣动连弩,传来一声哀嚎,明显射中了,她暗自窃喜却未料到还有一只已经从身后扑来……铁器划过的声音,身后飘来腥臭的血味让月生一阵恶心。 风澈收了剑,猛吸了几口凉气才慢慢停止颤抖,他恼怒上前,揪起月生的领子,从头到脚扫视着,似是要用眼刀将她剜死。 “你干嘛!你放开!”月生不顾嘴上的伤,大吼大叫着,实则已经外强中干,因为心虚,不敢看风澈的眼睛。 “走!!”风澈二话不说,拖着她就朝反方向前行,月生自是不依,闹腾起来:“你放开,我自己会走!!”“你放开,我要回去一下!!”“就回去一下,绝对不是逃跑!!” “你回去干嘛!!”风澈被她闹烦了,猛地把她掼在地上,摔的月生手肘一阵剧痛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8 。 “好不容易杀死的,干嘛不要,好歹是肉啊!!”原来月生是惦记那两只畜生,这让风澈一时半会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回复她,他面颊极不自然抽动了下:“我去!” “两只哦,有两只哦,有一只是我杀死的!!”月生冲着他背影喊着,顺便握了个雪球朝他砸去,就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气,她愤恨盯着那背影良久,又见那背景躬下身子,再翻了个面儿朝自己走来。 衣领又被人提了起来,风澈一手提着两只畜生,一手提着她,那两只畜生的尾巴无力的扫在地上,就像她的两条腿那般……月生暗暗叹气,战俘的命运就和畜生一样啊…… 再次回到原地,月生说不出来的沮丧,即便是逃脱不了再次被捆起来的命运,可月生还是尽力挣扎,风澈铁了心要把她五花大绑,两人就一上一下互不相让,幸亏是那荒郊野岭,若是此时突然蹦出个人来,肯定误会出这是一出…… “讨厌!”月生浑身缠着绳子,虚脱躺在铠甲上,此时风澈已经点好柴火,郁郁不言。许是火光带来了温暖,不一会儿那温热的气流游走了全身,那窜动着火光的侧颜渐渐模糊,她再一次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要登场神秘嘉宾,氮素,我们的华月生和韩风澈还是过着二人世界。 第7章 虎袭 苍山的崖上弥漫着尸体散发出来的腥臭,或白或黑的军服堆叠在一起,几个和尚在旁念念有词,大火一把,今生尘缘灭,来世不为人…… 崖上,一袭紫衣随着凌冽的寒风飘荡,满月置放在不远处的顶上,如背景般将那紫衣衬托在黑暗中,高贵又神秘,山风生生刮出那黑衣人的轮廓,匀称,偏瘦,透着刚毅和凛然,他用斗篷上连体兜帽遮住了脸,唯有尖尖的鼻头被月光照的透亮。 “幽尘大人……”另一个同样斗篷兜帽少年半跪在他身后。 “嗯……”沙哑又沧桑的声音,像是经历了什么绝望之事哭过那般。 “只找到了这个……”身后的少年双手捧起一杆细长的银光,幽尘缓缓回过身子,那少年忙低下头,姿势更加的恭敬。 “属下办事不利,请幽尘大人责罚!!!”在幽尘刚刚触碰到那杆银光的瞬间,少年双膝跪下:“请大人节哀,属下亲眼看见华将军落下山崖,顺势拉下韩风澈,与他同归于尽……” “韩,风,澈。”还是那沙哑的声音,多了些许刺骨的寒意,他将那银枪对着月光,那柄破败残缺的枪杆上月生两个字格外显眼,他闭上眼,带着些希望语气:“找到尸体了吗?” “未找到……” “冥尘,派人回京上报皇上,对外宣称华将军失踪,本座亲自去寻,本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紫衣少年瞬间喷发而出的寒凉之气竟比这冬夜更冷上三分,冥尘迎上那嗜血的目光道:“属下愿同去!属下对华将军的失踪难辞其咎,请幽尘大人赐属下一个赎罪的机会……” 似是一阵清风划过,冥尘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止在了远处的大树上,他的兜帽狼狈落了下来,挂着血的嘴角衬着那面容苍白……他扶着树站好,幽尘慢慢朝他压来…… “玉川城局势未定,你想让她的心血白费吗!”威严的不容丝毫质疑。 “是!属下知道怎么做!” 幽尘的紫衣渐渐堙没在前方的夜色中,唯有那银枪依旧闪着透骨刺眼的光芒。 月生被一段嗡嗡声吵醒,天光已经大亮,她揉掉糊了满眼的眼屎朝那声音的源头看去,实在是搅了她的清梦啊,这起床气真是够大。 风澈面朝着河流,盘腿打着坐,口中念叨着经文,没注意身后的动静,他一旁的柴火上烤着奇怪的东西,肉味飘散在空气里。 月生觉得这个画面怪异极了,没想到他也是满口佛经道理的杀戮之人,以为念叨几篇佛经就能洗去造下的杀孽然后死后登上极乐,她才看不上这种当□□还要立牌坊的行为,也不信什么道啊佛啊,反正她就一条命,谁有能耐谁收了去呗。他嘴里的嗡嗡声像夏日的蚊子听得她头疼,她扯了身上盖着的什么东西朝他丢去。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 风澈停了诵经,缓缓睁眼,捡起她丢来的棉衣穿在身上,棉衣是昨晚他见她冷的瑟缩着给她盖上的,自己着单衣靠着火堆打了一夜的坐驱散寒意,见她醒来,他便取了火堆上的肉,走到脸色阴沉的她面前。 “我要喝水!”月生觉得一夜过去嘴里涩的难受。 他没有说话,转身去河边汲了水稍稍在柴火上温了温递到她嘴边,他半跪在她面前,他的棉衣只是被他披在身上,里面的单衣领子并不高,漏出了他的半截锁骨,月生的眼睛就那么诚实的盯在了他锁骨间的吊坠上——一块玉石,形状像是一柄宝剑,翠意沉积在剑尖的位置,更奇的是,那玉石里有一滴红色,似血一般浓烈。 “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月生目光再也收不回来,也忘了递到嘴边的水,羡慕道:“真好看。” “……”风澈早已做好她闹起来的准备,她这句话一出瞬间让他卸了劲儿,一时怔在了那儿。 “是……是你和别家姑娘的定情信物吗?”她不依不饶。 “?”被她这么一问,风澈五官摆出了个问号的形状,他想起当年彦歌郡主刚看到玉石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她一直拿手指点着那红色,眼里全是惊叹。彦歌拿出自己所有珍宝要和他换,他看着那一盘绢花发簪手串丝帕直摇头,可彦歌似是看不见他快摇晕的脑袋,眼光聚成一道光束,快把那块玉石看烧起来,僵持不下幸好效王爷来了,他敲了彦歌一个爆栗,将她抱走,彦歌那哀怨的眼神未离开那玉石半刻…… 见他沉默着,月生落下眼,就当他默认;她的心像是空了一般,呼啸的风刮过,一片冰凉。 “喝水。”风澈就像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递上已经凉了的水,刚触碰到她的唇,月生就扭过头去,像小孩那般赌气的样子。 “不是……”风澈见她那样,只好回了她,没想到自己话音还未落又传来她的问句:“你几岁了?” “二十。” “定亲没?” “没。” “为什么,没人要你吗?” “……喝水!” “唔……我们宋国二十岁的男孩子几乎都娶亲了,有的都有孩子了……咕噜噜……我今年十八岁因为忙着和你打架一直没有成亲是个例外……” 风澈被她这么一段找不到逻辑关系的话弄的头晕,直接朝她嘴里塞了一整块肉终是让她停了唠叨。 “介神马东西?”她含糊不清继续问着。 “鬣狗,你昨晚打的猎物。” “什么狗?”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9 “鬣狗!性凶猛,饿极可食狼。” 饿极可食狼,食狼,狼……月生的圆脑袋成了这句话的回音壁……若是把她脑海里的动物世界划分个档次,狼绝对是金字塔上上上层的,小时候只要不听话,娘亲就会说让狼来把她叼走,那懵懂无知的日子里,那个叫狼的生物等同于锁命的黑白无常,成了她童年的阴影……有一日她顽皮跑到京郊的林子里学大人打猎,一时迷了方向,暮色渐沉,月上中天,一轮极大的满月如面饼那样挂在天上,接着传来的那一阵贯彻林间的呼啸声顿时立起了月生所有的寒毛,白色如蝶般的幽光如鬼火般闪烁,慢慢接近的脚步声,被气流折弯的小草,起伏上下的银色毛发……她吓得抱头鼠窜,狼狈至极,那些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随之而上,刺激着月生本就要崩溃的神经……远方,无数带着火苗的箭矢越过月生的头顶飞向身后那群,登时哀嚎声一片,月生揉揉眼朝前方看去,夏林穿着暗红色胡服踩着黑耀暗纹云靴骑着白马一脸酱色的走来,他手上握着天河落月弓,箭头上火苗烧的正旺……那一瞬的被身后万点火光映衬的夏林如同战神下凡,月生木然站在那里,抬头仰视着他,夏林未有波澜,拉起那如死尸般的月生上马而去……那一年,夏林十三岁,月生十岁…… 月生突如死水那般,夏林……夏林……夏林,这个名字如同魔咒般缠绕在她灵魂深处,原以为快要忘记,可瞬间又如野草春风那般重生而来……即便甘霖落下,浇不灭那野火吹又生。 “吓傻了?”风澈在她失了焦距的眼前摆摆手,见她没反应一时手足无措,提到昨晚的事情她竟然吓哭了,这让他有些后悔去告诉她那些。 “你走!你给我滚开!”月生突然激动,用整个身子将他差点撞到火堆里,他差点被烧了屁股。月生自顾自捂着脸哭了许久,直到她被他拉起继续前进。 他们开始了第二日的丛林探险,天气晴好,初春的阳光融了些白雪的寒意,终有不支者滚落到那河中,随着河水淙淙东去了,那枯木野枝上抽出幼嫩的绿意。月生那情绪来得快去的更快,刚干了眼泪便无缝对接了对韩风澈的谩骂。 行了一日,还没有任何走出去的头绪,若是知道跳崖是这么个憋屈下场,还不如在战场上死个痛快,如今她整个人被捆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倒和它成了依靠,月生数了数着它歪斜的枝桠,又踢了踢脚边的石头,顺便感叹几句时运不济。 韩风澈被她支去寻柴火了,从黄昏寻到了暗夜还未回来,她想若是他再不回来估计连热的尸首都收不到了。 一堆树枝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风澈蹲着稍作整理了下,便点燃了,麻木的身体终于解了冻,这种简陋的舒适让月生受用的很,接着如以前一样,被人伺候了热水和热食,月生就着那口腹饱满的惬意迷迷糊糊起来,那个风澈还如昨晚那样,双臂抱着双膝,坐在火堆前,只是那眼中多的那些晶莹剔透的东西让月生看不得真切,她终究阖上的双眼,什么温暖的东西盖了上来,在空气里铺开一阵好闻的味道,陌生又熟悉。 月生做了梦,梦里亦是一片黑暗中的密林,幽静的让人压抑。月生朝前走着,身后没有那些令人慌张的悉悉索索,虽夜不能视,可她却如同被一根线牵引着前进之路,似是在那不远的远方,飘来一阵阵令人安心的气息,那是她熟悉不过的气息,牵绊着灵魂深处的悸动……那是夏林的气息,曾如金钟罩般包裹着她的气息,她欢乐的跑了起来,远处那抹鲜红的背影愈发清晰,身姿挺拔的少年缓缓回头,垂坠的发丝遮掩着他美的惊心动魄的侧脸,少年别过身子,抚发抬眼,那一抹笑容似如神明,荡涤了邪恶,驱散了黑暗…… “夏!”月生一个趔趄,差点被“林”字噎死,怔怔站在了那里,她拼命揉了揉眼,如迷失的小孩那般…… “韩?韩风澈?” 一声虎啸惊醒了月生的怪梦,地上那些烂叶子,柴火灰横七竖八砸在她脸上算是让她彻底回了神儿,食肉动物喷发出来的腥臭味弥漫空气中,她的嗓子本能般的大叫起来,她挣扎着,扭动着,试图解开那绳子,可风澈给她绑了一个越挣扎越紧的结。 “快跑!!”承宇剑砸在她的旁边,风澈正提着一根点燃的木棒在不远处和那老虎僵持着,月生也顾不得那么多,几下便在承宇剑锋利的剑刃上磨断了绳子,又是一声虎啸,不远处风澈像是破布一般被甩了出去,几滴腥热砸在了月生的脸上。 “快跑啊!!”风澈挣扎爬起,那火把挽了个花儿朝猛虎腹下攻去,随即传来一股皮毛烧焦的味道。月生来不及管这些,依旧呆在那里,震惊的看着那个身法踉跄的风澈;他把承宇剑给了她,自己拿着破木棍迎敌……他,他又失心疯了!!! 不时有红色从他身上喷溅而出,落在地上便息了踪影,月生忍住了破口大骂,欲提着那剑上前,却不料双腿突然无法动弹,她寻找着能退敌的器物,慌乱间碰到了腰间那连弩上…… 猛虎扑来,风澈架起木棍却被它一掌拍断,他未能承住那力道,只能任由自己向后载去,那虎自是趁机扑来,压在他的身上,锋利的牙齿对准他的脖子。 月生那举着连弩的手已经僵了,她自是放空了一切,拼尽全力扣动扳机,再把一切都交于创世的神灵,若是中了也罢,若是不中……能和韩风澈死在一块儿竟然也不错……她亦不知自己何时嘴角挂上了这一缕微笑,顺着脸颊流入嘴中的血……竟如蜂蜜般香甜。 一支短矢从猛虎的右眼插入后脑,另一只眼里满是临死前的错愕,它就这么去了,连挣扎都忘记,月生忍着痛麻之意咬牙朝那虎一瘸一拐迈去,见那虎鼻之处依有暖意喷出,便提了剑胡乱砍了一番,终将那虎的气息渐渐淡去。 “谢谢……”虎下那人血泥满身,微合着双目,简单的两字用尽了全部的气力。 月生见那被鲜血和黑泥映衬的苍白如纸的脸,似是要阖上的眼,她心脏的跳动突然停了一拍,她使出全力掀开那猛虎,慢慢俯下身子,蹲坐在他身边:“之前你救我一命,现在我还你,这样我们俩谁也不欠谁的了。” 风澈牵出嘴角一丝苦笑,心脏骤然一紧,周遭没了那密林猛虎,亦没了那血腥杀戮,他突地置于一片无垠的黑暗中,耳边传来如隔世般的声音—— “喂!韩风澈!!!你醒醒!!!!!你醒醒啊……” “你他娘的真重!”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男主念佛经是一个铺垫哟,和他的身世有关哟。 女主是我非常喜欢的性格,会骂脏话,会耍赖,静如处子,动如疯兔,爱咋咋地。 男主呢是我最想要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0 的男朋友的样子,反正就是满足你所有幻想就是不存在的那种。 第8章 春梦 魏都盛京夜 “皇……皇上,方太傅求见。”重紫色龙纹大门外,太监黄俊的帽檐上挂着湿漉的水珠,他小心翼翼向里面通传着。 朱红色的被子滑落在地,两具相交在一起的肉/体停了动作,上面那人撑起身子,及腰的乌发从肩头滑落,遮了脸让人看不清神色。 “老东西,竟坏人好事!”身下之人朱唇轻启,嗔怒着。 “放肆!爱妃胆子大了,竟敢对太傅不敬!”乌发那人边穿衣服边对着床上轻喝一声。 “哼……”床上的女子撅起嘴,又抱怨问到:“这么晚了,他来干嘛啊?” “他来无非是为了替那宝贝义子韩风澈求情,那韩风澈丢了朕的玉川还不知身在何处,已够成重罪,他才舍不得朕处罚……”魏皇简单打理了下自己头发,看上去不会显得那么……狼狈。 “他仗着自己是先皇托孤重臣,次次凌驾在皇上头上,拿先皇给的玉笔当令箭镇压皇上,臣妾真为皇上感到不甘!”兰贵妃起身替他穿了鞋子。 “好了你这个妇道人家住嘴!朕允许他那样,毕竟他的哥哥是……” “他的哥哥不就是一个死了也不知多久的死人,还能……” “啪!”兰贵妃被打倒在地,魏皇的声音如雷贯耳从头顶传来—“你太放肆,若是先皇还在你已经被吊在东市口鞭死了!朕看来太宠你了,让你这般恃宠而骄,出言不逊侮辱先皇臣子,来人啊,传朕旨意,兰贵妃贬为庶人,囚于暴室非诏不得释放!!” 魏皇冲出了屋子,留兰贵妃一人哀嚎,他抬手示意太监,黄俊唯唯诺诺引着他穿过九曲回廊,走向灯火通明的议事大殿里。 “方爱卿快快请起,更深露重,老太傅怎穿的如此单薄,你还不快去把朕的黑狐裘给拿来为老太傅披上!!”魏皇躬身拉住方茂行的胳膊,呵斥着身边的黄俊。 “皇上……玉川失守,老臣荐人不利,没脸再见皇上……”方茂行重重磕在地上,沙哑的声音里隐藏着深深的悲恸:“只是求皇上念韩将军对大魏忠心耿耿,念在他曾经立过的汗马功劳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魏皇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抬头翻了老大的白眼,摒弃之色一闪而过,见他伤心,软了软:“老太傅先起来。”黄俊已经拿着狐裘进了来,他顺着皇上的意思为方茂行披上狐裘,又扶他坐在一边,轻声道:“一切皇上自有定夺,请老太傅安心。” 魏皇踱步到最高处的龙椅上坐下,拨弄着笔架上的狼毫道:“前军来报,他们看见韩将军被那宋国女子给拖下山崖了嘛。”他把“女子”二字咬的清晰大声。 “宋国人一向奸诈狡猾,那华月生也不知使了……”方茂行有些心虚替他辩解,却不料被殿外一阵杂音打断。 “皇哥哥!!皇哥哥!!”门外突然一片嘈杂,门扉上投着几个惊慌失措的人影,脚步声乱七八糟。 “郡主你不能进去啊,皇上正和方太傅商量国事呢!” “让她进来!” “是……” 彦歌满身泥土污垢着脸,几下脱了鞋子跪在大厅中央正欲开口。 “朕知道朕这就派人去寻你的澈哥哥你别在这里给朕哭鼻子乖去那边坐喝茶。”魏皇揉着自己的额头,恨不得砸穿胳臂下的楠木案几,他终是抢在了彦歌哭闹之前说完了那翻话,脑子一阵眩晕。 “当……当真?”彦歌立刻不闹了,瞥了一眼方太傅,似是想从他身上寻找答案。 “啪!”魏皇重重一拍案几,一个圆杯咕噜噜从台阶上滚下停在彦歌面前,打了几个转而才停下,魏皇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君无戏言!朕会派大魏最精锐最童叟无欺的队伍去找,就是他在幽冥司朕都会让人把他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好了朕派人送你回去在效王叔发现你不在之前。” “皇……”方茂行欲开口。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朕答应你们的事情会做到的,退下吧。”魏皇一甩袖,不耐烦道,待两人都离去了,他抬手招来黄俊,从案几下的秘盒里取了一块令牌,黄俊看那令牌后面色大惊。 “对,朕让天机营去寻他。”他看黄俊惊吓成那副模样,觉得好笑。 “皇上对韩将军的情义实乃韩将军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你这话听的怎么怪怪的?朕对他那张小白脸没兴趣,朕喜欢女的!!滚!!” “你他娘的真重……”月生拖着风澈气喘吁吁行进在密林里,又念道:“你这一身血腥味得赶快找个避风的地方……不然……让我喘一会……不然会引来更多豺狼虎豹……” 月生又朝前走了几步,自言自语:“姑奶奶这么辛苦救你,你他娘的……别给我死了啊!拖个尸体,姑奶奶我嫌晦气!” 月生在累死前终于寻了个山洞,她理出一片平坦的地,将他置了上去后靠着石壁喘了许久,她又取了他的剑横七竖八砍了一堆树枝遮掩了下洞口,又踢乱了洞外的草掩盖了来时的痕迹,做完这些,她又一阵好喘。 “嗯……”风澈好像□□了一声,月生这才想起了正事。 她跪坐在他身侧,用衣角上撕下的一块浸了河水的布仔细替他擦拭起来。他的脸上一共有四处抓伤,有一条险险避过了眼睛。月生生怕弄痛了他,屏气凝神点点擦拭着,见他身下依旧有血流出,月生皱眉踌躇,但想他的身体已经见了两次,便丢了顾虑,掀开他的衣物,入眼一片惨不忍睹…… 交叉的六条抓痕翻开血肉一片模糊,偌大的掌印印章般胡乱盖在他身上,或长或短的小伤口更是林林总总,加之昨日落崖的伤,他全身已无一块好肉,在那鲜血淋淋的新伤下有刚刚长好还是粉红的旧伤,月生仔细看去,原是她那日留下的两条鞭痕…… 五脏庙里打翻了五味瓶,混出一片奇怪的味儿让月生说不上来的不舒服,风澈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凉水碰上伤口之时他还会在昏迷中闷哼,虽是闷哼,却如惊雷一般打在月生身上,使她不得不再放轻柔,一番擦拭下来,月生觉得比那斗虎擒狼还要费力。风澈伤口依旧没有止血的模样,她咬咬牙把自己贴身的中衣解了下来,撕成布条,将他的伤口包扎结实,打了个自己都嫌丑的结,她不擅长包扎,也没和军里的大夫多学些什么,都怪那谢无双实在像个好管家…… 夜静谧,月生抱着剑走出了洞穴,约莫着是刚过子时吧,河水将那月光粼粼揉碎,变作那漫天星辉盛满了月生的双眸,她此刻心境如此平静,似是刚才那所发生的一切如大梦一场。她盯那河水,没过多久河水里就呈现出沧尤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1 妖娆的身姿,她闭眼摇头,终是驱走了那让她满脸燥热的幻象,可风中仿佛传来风澈的一声呼唤,她有些恍神,手上的承宇剑也被这一恍神砸落在河滩的烂泥上……月生回了神,低头捡起承宇剑,剑身已被污泥所染,一片狼藉,她想了想风澈对这把剑宝贝的紧,忙走到河边清洗起来…… “啪!”一块粘在剑柄末处的泥块掉在地上,软软的身上拓出剑上的花纹,月生不以为意轻瞥一眼却发现那分明是三个小小手刻的篆体字,借着月光月生勉勉强强念了出来:“方圣哲?”似是一个名字,月生知道大凡有名的铸剑师都爱在自己得意之作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可搜遍脑海却从未听说过有个叫方圣哲的铸剑师……月生心里涌上一个不好的念头,难道这个是风澈心爱女孩的名字,他没有娶亲但是不代表他没有恋人,他把她的名字刻在剑上以示思恋?不不不,怎会有女孩起这种书生气的名字,难不成……难不成他是个……断袖?想到他魂梦楼那般模样,倒也有几分相像…… 月生浑然不知嘴角早已牵出一丝苦笑,无论这个名字是女是男,她那五脏庙里的五味瓶都只剩下了酸味,翻腾而过摆出一道醋溜心肝脾肺肾的菜,让她一人自己吞了个干净,自是发泄一般将那把剑在河水里划拨过来划拨过去,恨不得能洗掉那个闹心的名字。这番动神费心一番,月生终有困意袭来,她囫囵个靠火的地儿抱着剑沉沉睡去。 人越是虚弱夜梦就会越多,月生终于亲身体会了大夫的话语,在她寻找周公的路上迈入了一抹虚无,无天无地,那虚无的四周包裹着莹白透亮的月光,温柔的如在母体那混沌里,月生沿着虚无走着,一步一步踏上那月光,如同珠盘落地的声音,她走过的地方有桃花应声绽放…… “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月生停步,见那前方月华正浓处立着一位少年,原是那月光的源头,那少年黑发如瀑,着书生的青衣,生的文弱俊美,尤是那墨色的眸子,最好的画师都无法描摹出那一股谪仙般的□□,他手握一枝开的正好的桃花,挂着笑,目光悠悠穿过月生,投向了另一片虚无。 “你看不见我吗?还是听不见我说话?”月生走到他面前,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可那少年矗立如雕像般,丝毫没有活人的气息,月生迷惑,伸手碰了碰那少年的衣袖,却被一阵刺骨的凉意穿透四肢百骸,一个趔趄,她醒转过来,那少年的模样如细沙般慢慢在脑海里流逝而去…… 那位少年是谁呢?月生靠在石壁上想着,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能美若天上的仙子,绽出月华柔波,他像高天孤月那般动人,甚至那一刹那时间也为他停滞,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他在看什么?还是在等什么?月生的瞌睡虫被脑海里这些乱七八糟想法赶跑了老远,叹息自己这个已有婚约还守着个赤身美男这般境地里还做了个春梦,不知不觉……肚子都想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不想剧透,但是……还是忍不住剧透一下:文章最前面出现的魏国方茂行方老太傅是韩风澈的义父,那个皇上口中的他的哥哥就是方圣哲,月生梦到的美男也是方圣哲……这是很大的一盘棋,在后面会慢慢揭开面纱。 天机营是魏国的细作机构,精锐部队,而且非常神秘。顺便再解释一下上一节中出现的幽尘,冥尘这些人,他们来自与魏国天机营相似的宋国皇家秘密组织——幽冥司,而且,幽尘这个人更是复杂,所有的谜团都会在后文一一解释。 第9章 走就走! 冬夜的天地寂静,夜是一个黑黢黢的深洞,时刻准备吞噬者一切。饿醒了的月生点了火,取了水,架了肉,百无聊赖烤着,火焰跃动于不远处躺着的风澈的脸上,让他有了健康的肤色,看上去只像是睡着了。 “凑合吃吧。”月生对着一面半生一面糊了的肉皱了皱眉。胡乱塞了几口到嘴里,靠在石壁上长长舒了口气。 “我可没吃完哦,给你留了这么多呢。”她将手上剩余的烤肉朝风澈摆了摆:“快点醒啦,肉要凉了。” 他如月生预料的那般未动分毫,她也自导自演的将剩余的肉塞入了嘴里,简单的饱腹感让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体内真气流动通畅直接化为一个饱嗝。 风澈似是动了动,月生看他的手从平摊变成了握拳,心想:偷吃就这么被发现了?还未将这个疑问融化,风澈又发出一声低喃,月生蹑手蹑脚朝他靠去。 “师父……”风澈呢喃。 “什么?”月生将耳朵朝前凑了凑,正好将风澈一阵剧烈的咳嗽全部囊如耳中。 “唔……”风澈突然痉挛起来,浑身慢慢缩成弓的形状,这莫名让月生紧张起来,小时候听婆婆说过,这是发热的症状,小时候她得过差点儿就要了小命,什么稀奇古怪的都往嘴里灌才缓了过来,当时婆婆感叹富人家的孩子能喝上那些名贵草药,而穷人家的孩子只能拼命喝热水,接下来就是生死有命了。月生不懂草药,当初夏林教她的时候她总是一副懒懒的样子,也常把什么“军队里养军医的意义在哪”“我只管兵法就好”这一类话挂在嘴边,夏林自是拿她无赖的样子没辙,只得悻悻收起医书。书到用时方恨少,月生将自己脑壳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想出用什么方法去治疗这样的情况,只得眼巴巴看向火堆上烧着的包治百病的热水。 “想你是魏国太傅的义子,那从小自是锦衣玉食,只有白水没有药会不会委屈你?”不知从哪里涌起泛滥的同情心,月生觉得自己散发出母性的光辉,光亮亮地盖过柴火着凉整个山洞。 “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让姑奶奶亲自伺候你。”见水差不多了,月生倒出一些在她顺路捡来的竹筒里,然后右臂环绕着他的脖子让他半躺,左手轻轻将水递上,随着水位的变化,右臂缓缓放力,水顺其而下流入风澈的口中,干裂的唇如久旱河床般得到了第一场春雨。 “魏国那野蛮之地竟然有和夏林一样好看的人,真是长见识。”月生放下竹筒,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他些许了时刻,若是在大街上估计早就被三姑六婆的吐沫星子给淹没了,荒郊野岭,孤男寡女,月生那看过不少话本的脑壳子慢慢映出了一些让人脸红的画面,篝火跳跃的脸越来越红,双眸的焦点不知散到了何处……“啪”雨落的声音,月生回过神来茫然的抬头,“难道这里的岩石漏水?” 风澈脸上晶莹剔透的光折射着她一张大红脸,她这才知道,那是自己口水低落的声音。 “对不起对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2 不起,我帮你擦擦”幸亏风澈没醒,不然肯定又是把她一顿乱揍,她徒手抹了口水,甩了甩自己的脑子,自言自语道:“他是我的敌人啊。”月生感叹命运的奇妙,几天前两人还喊打喊杀你死我活,这才过了多久就……就……就舍不得他死?难道现在最该做的方法不是割下他的头颅然后回朝邀功?月生以掌为刀,在他脖子上比划了两下,想了想,还是算了。 许是进了点水,风澈有了些力气,本能将头往月生的怀里柔软处靠了靠,发出一声撒娇般的低吟:“师父……” “喂!!”痒意袭来,带着风澈湿热的呼吸,月生觉得这次真是现世报,前几日自己寻死,愣是往人家胸口上猛撞,现在好了,人家也……撞……自己的胸口,咦?怎么又是胸!!! “流氓!”月生心里嘀咕着,毕竟她是个女儿家,虽荒郊野岭鬼眼都没一个,但是心中那杆女德的标尺不能断,她腾闲出来的左手终于找到了用处,义正言辞地将“撞”在胸口的头推开,但又生怕弄痛了他脸上的伤口,倒显得更像是爱人之间的抚摸。 “师父……”得到抚摸的风澈更娇俏了,活像一个五岁孩童,等待长辈的抱抱。 “你师父是魏国巽风军主帅云既明,一直在北边抵抗柔然部队,和我们宋国倒没什么,可他有个好友叫叶世安,他是我和夏林的杀父仇人……可惜了他已作古,不然我真恨不得宰了他报杀父之仇,雪大宋兵败之耻!”女人若想生气自然能从千军万马中找到蛛丝马迹各种生气的理由,风澈的一声师父从月生的耳中传到脑中,直接画出了一幅魏国高层树状图,她气火攻心右臂一抽,风澈的头直接摔在垫子上,发出沉闷一声。 这一摔之后风澈又没了动静,这不由让月生产生了愧疚感,尤其是风澈为她挡下猛虎狂暴一击的画面重现在她脑海里的时候,他的脸上有几道狰狞的伤疤,翻着未愈合的皮肉,被她这么一摔又裂了口子流出血,她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高喊一声:“做老孽了!” 月生又一次小心擦拭起来,时间像是突然放慢,柴火跳动着生命中最后一段舞蹈,月生也不知何时沉了头,闭了眼。 月生再次睡着的时候正好外面起了风,翻卷起的河水声胜似世间最美的音乐,她的魂魄似乎离了体飘入河中,随着那河水流入记忆的漩涡里……那是深春黄昏的小池塘…… “你捉不到我!!哈哈!” “若不是被你蒙了眼,我早就捉到你了!” 小水塘被搅动了涟漪阵阵,水珠从粉嫩小赤脚上甩出折射在阳光中,梳着总角的小女孩绕着水中伫立的巨大石块笑嘻嘻,身后跟着一个走的踉踉跄跄的小男孩,被碎花手绢蒙了眼睛。 “夏林!!在这里!!看招!!”月生扬起小脚,几串水珠冲着夏林的脸上直奔而去。 “我抓到你有你好受的!”夏林笑着抹去脸上水珠,轻踩了几下水面便落在了她的面前,将她抱了个满怀道:“抓到了!” “呀!”夏林怀里的月生羞红了脸,她伸手替他摘下手绢,又用它遮住了自己通红的脸道:“娘说了,没成亲,不能抱的。” “是吗?”夏林胳膊收了收力:“华伯母说的抱和这个不一样。” “那是什么抱抱啊……”月生从手绢后露出晶亮的眸子。 “大概……大概是打横抱吧……”夏林比划了一下。 “那,夏林我们什么时候能打横抱啊……” “成亲的时候啊。” “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长大啊。” “那还有好久才能长大!我,我等不及了……” “那……那我们现在演练一下拜堂,长大用?” “好!” 日影幽幽,前方的桃林里的花香被微风送了来,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影子是那么严肃郑重,四周景物轻淡如梦幻般美的不可胜收,盖在头上的小手绢掩不住月生不停翘起的嘴角…… 一丝透亮的光刺入眼眸,风澈本能避了避,却不小心磕到了伤口,疼痛袭来,他清醒了很多,睁眼见自己正处于一处洞穴,他坐起,见到不远处月生正靠着石壁呼呼大睡,嘴角一片晶莹剔透,手里还拿着沾满血迹的布条。风澈记忆中最后的画面就是扑面而来的猛虎,看样子在他被猛虎扑倒之后是月生救的他,后来到了这里,他粗粗喘了几口气看向她,带着不解—明明是一个大好的逃跑机会,甚至是割掉他的头颅回国立功的机会,她为什么不去选择? 风澈提了提腹腔内的真气,勉强让他保持半靠的状态,真气在肺腑里游走了一番,他放下心来,自己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未伤及内辅。他撑了撑身子朝她靠去,慢慢抬起手…… “夏林,成亲亲……”月生在梦里笑了笑,这一声,这一笑让风澈僵住了身子,像是突然掉落了深渊,渊下是那冻结千年的冰湖,他痛楚难忍,在那冰湖中拼命挣扎,他忍不住咳嗽两声,惊醒了月生。 “你怎么还不走?等着我再把你捆起来吗?”刚醒的月生冷不丁听到这句,半天没回过神来。 “要么现在走,要么就等我好了继续捆了你带回魏国当人质。”风澈的眼眸清冷,月生自上而下流过一股凉意。 “你……感觉如何?”对上冷若冰霜的眸子月生却不自主的问出这句。 “我说话你听不懂吗!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就快滚回去和你的夏林成亲!”莫名的痛意袭来,不像是伤口的撕扯,更像是一股渗入心脉的痛楚,风澈强压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看来你好了,是不需要我了。”月生嘲笑般一撇嘴角:“我救你呢是出于我们宋人的仁义,我不杀你是我不屑趁人之危,好了,你救过我,我救过你我们扯平,饮水和食物我会留下,只是之后你死你活都与我无关了。”若论冷漠,月生自不会输了气场,她强烈的自尊心从未让她低头去求什么,对夏林如此,对他更是如此。站起,舒展筋骨,她朝着阳光的方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连一个背影都没留下。 洞穴重新恢复了寂静,风澈再也压不住胸口的痛意,鲜血喷涌而出。他靠在石壁上缓了好一阵,拼命调动真气让自己平静,可只是轻轻合眼,乱七八糟的画面便立刻在他脑子里闪现着:溺水的月生,饥寒交迫的月生,被鬣狗围攻的月生,被老虎咬的血肉模糊的月生……她的眼睛夜里看不清东西,会不会走到河里去,她的棉衣还盖在他的身上,她会不会冻死在路上,她……风澈在急呼吸中睁开了眼,一枚落在地上小小的花环折射着冬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3 日早晨的微光,那是她铠甲上的东西。风澈向前挪了挪身子,勉强将地上的花环握在手中,一时间耗完所有的力气,脱力倒在了地上。 又不知过了多久,被求生欲望驾驭的风澈再次坐了起来,双手慢慢挪着往石壁靠去,却无意间摸到了他的承宇剑。沐浴晨光光彩华丽,早已没了这几日的血污,像是石块砸落心口,风澈再也忍不住喷涌而出的疼痛,模糊了泪水的双眼里全是她临走时的诀别,她是负气而走,路上不知会遇到怎样的磨难,他要去追她,去护她安全走出密林。 以剑为拐,凭着意念巍巍站起,每迈一步都是生命极限的挑战,日光暖暖撒满全身,风澈猛吸入一口冰凉的空气,欲朝更远的方向走去。 两个时辰前还气呼呼发誓再也不管这个白眼狼,月生一路撒气式的踢草掀土,到让她踢出了一个蛇窝,几条冬眠的蛇半死不活,这让月生恶从胆边生……她不多的医术储备里,知道蛇胆是个好东西,有病治病,没病强身,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正适合那半死不活的风澈。她悄悄戳死一条之后突地惊醒了其他,接下来就是人蛇混战月生全歼了对手却生生挨了几口,幸亏去年在南疆平乱的时候进行过针对蛇的实战演练,月生判断这些带齿痕的伤口证明它们并不是毒蛇,唯有左胳臂上浅浅两个小口让人担忧,她将一支箭头搽拭干净,在小口中间划了一个十字,吸掉了毒血用头绳简单的包扎之后就拎着几条战利品往回赶去,就这么正巧看见了刚挪出山洞的风澈……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昏迷的时候显露了一些本性,在之后我还会对男主整个性格进行进一步的解析。 之余女主我舍弃了对女将军比较传统的设定如:男扮女装啊,和男主发生肢体上的接触然后男主恍然大悟她是女的啊,把国家什么看的很重然后舍弃儿女情长啊…… 我就想要一个简单的,甚至是赶鸭子上架那样女将军,对美男的敏感程度大于家国大事,不知道这样的设定看官们喜不喜欢……捂脸…… 第10章 往事 “我……我只是觉得救人救到底所以……反正呢……弃一个重伤将士任其在这种地方等死,我们宋人是做不到的。”月生先发制人,昂着脖子。 “你受伤了?”风澈看见她散落的头发几缕粘在脖子上的裂口处。 “关你什么事,我只是回来给你送蛇胆的,我马上就走,免得等你好了再被你拉去魏国当人质,哼!”月生虽嘴上这么说着,可双腿却挪动不了半步。 “我想,我们能一起走吗,密林危险,野兽毒虫,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点。”风澈越说越小,最后发出一个自嘲的笑。 “你以为我喜欢玩捆绑吗!你这人至于吗,我不就甩了你两鞭子让你记仇到现在,把我当骡马那般牵着羞辱我,幸好是没人看见的山林,若是在市集我肯定咬舌自尽!哎?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哦,韩风澈你听着,姑奶奶是有自尊的,你叫我走我就走,你叫我回来我就回来啊,嘿!我今日还就走定了,债见!”月生把那几条死蛇往地上一丢,昂首挺胸,同手同脚走的豪气万丈。 “对不起华姑娘!”又见她背影,他立刻慌了,想上前追上,未料自己重伤未愈,趔趄半跪在地上,支着剑缓了缓:“在下给华姑娘赔罪……在下无心冒犯华姑娘,还请华姑娘……别走。” 月生情愿相信自己是被蛇咬的魔怔了,她听过很多人喊她,爹娘喊她月儿,夏林喊她月生,皇帝喊她华爱卿,将士们喊她将军,下人杂役喊她大小姐,谢无双喊她华哥……华姑娘,真新鲜。 已是正午,阳光落下一片深冬的温柔,她浑身油然一股暖意袭来,华姑娘三个字嗡隆隆在她耳边回响,深厚沉稳略带磁性的男中音,恼的她面红耳赤,竟生了几分少女的情愫。 久无回音,一直支撑风澈的支柱轰然倒下,他的眼睛失了神色,渐渐合上。 “你回山洞再晕啊!!他娘的又让我拖你!!”月生惨叫着。 重回山洞,剖取蛇胆,架烤蛇肉,喂服蛇胆,收拾整理……月生丝毫没发觉自己一天滴米未入,滴水未进,她干的起劲,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丹田涌来,还带着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像是有人用羽毛轻挠她的痒痒肉;又像是一片落叶飘入心田,荡起一片涟漪,刹那间春回大地,鸟语花香。 “吃饭咯!为什么每次吃饭你都睡着?大懒猪!”月生取下滋滋冒油的蛇肉,端在手中仔细端详:“嗯!就是你咬了我两口!我现在咬死你!” “你被蛇咬了!”月生刚要一口咬下,冷不丁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咬到了舌头,她捂着嘴乱跳,满脸怨气回头瞪着不知什么时候醒转过来的风澈。 “人吓人吓死人,你们魏国人是不是不知道这句话!魂都要丢了!”月生抱怨完,顺其自然将肉塞到嘴里,咀嚼着朝风澈走去。 “吃肉,刚烤好的。”如同“近乡情更怯”那般,她一直与他保持着一条胳膊和一截叉烧蛇肉的距离,但这足以让风澈看到那些齿痕。 “为了我吗?”风澈穿过蛇肉直直落在她的伤口处,他记得月生说回来给他送蛇胆这么回事,只是当时自己情急,并未在意。 “你少往你脸上贴金,我饿一天了就不能自己打点肉吃啊……”月生将眼珠转到别处:“你别以为就你能,我好歹也是宋国将军,靠你养着多丢人。”见风澈还是那般盯着她,蓦地老脸一红:“哎呀别看了!这蛇没毒!有毒我早死啦!” 风澈长吁了一口气,不自觉嘴角微微扬起,面前羞红了脸的姑娘娇俏可爱,虽不施粉黛却胜过万千花红,他这才发现手里还攥着她的花环,轻轻抬手:“喏,你的,掉了。” “谢,谢谢……”月生收不住的慌乱,丢了肉就借口打水跑出了山洞。 洞中篝火旖旎,原来人和人相依在一起竟然能这么暖,月生靠在风澈的肩头,如若找到了灵魂的依靠,即便隔着衣物,她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夹杂着他味道的温暖,这是让月生心安的味道。 “那个……”风澈紧了紧喉咙,今晚这个小山洞里,气氛怎么这么怪异?空气中,怎么有一股似有似无的花香绕着他心头痒痒地,他吸了口气道:“你怎么当上将军的?” “我爹是华荣之。”月生蹭了蹭他的肩。 “哦,拼爹啊。” “差,不多吧,你呢?” “我义父方茂行……” “也是拼爹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4 ?” “啊,嗯,是的吧……” 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气氛又突然尴尬起来,月生素来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她抬眼看了看他一张被火光映成大红色的脸道:“你走在街上被人调戏过吗?” “没……没有,我很少上街,你,你有吗?”风澈问完直接在心里抽了自己。 “我调戏过别人。” “哦,好,好厉害。” “那是我混社会的日子,一个姑娘,屁股长得可带劲了,我就摸了一把。” “她打你了吗?” “打了……然后我生气了,直接把她虏到客栈里,当着她的面解开了自己的领口。”月生用手在胸前示意了一下。 “然后呢?” “然后她骂我失心疯……” “是,是有点。” “韩风澈我能打你吗?” 那一晚,他们俩几乎说了人生里所有的废话,谁也不知道谁先睡着…… 那夜之后,他们又在林中前行了两日,许是蛇胆的威力,风澈好的很快,已经不需要搀扶便能走路,山林黄昏,别样醉人,雪快融化的差不多了。两人行到一片湖泊岸边,月生踏入水中,鬼脑子一转,看风澈正在弯腰汲水,朝着他猛抬起脚。 “接招!”几滴水珠洒在他脸上。 “怕你吗!”他抬手回击。 两人追逐起来,笑闹声回荡着,野花悄悄展开了笑容,小草慢慢挺直了腰,初春在他们的笑声里更显得生机。 “失心疯啊!!这么冷,还玩泼水!”月生终于累了,往滩上一坐,喘着气,风澈也停了闹腾,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小时候爹只要不忙,就会带着我和娘去京郊的野湖旁欣赏美景,夏林一家也去,我们经常碰到,爹娘就和夏伯伯伯母聊天,我和夏林就到处乱串,还在野湖旁找到另一方天地。”沐浴在夕阳余晖中的月生合上双眼:“从此那个地方就是我和夏林的小秘密,那时他经常翻入我家后院带我去那儿玩儿……夏林……”月生轻叹着这个名字,最后化为嘴角边一丝苦笑。 “夏林?就是宋国的夏司空?”风澈问。 “是啊,骁骑将军夏风之子——夏林。” “你的未婚夫……”他心里突然一阵酸涩。 “我名存实亡的……未婚夫。” “名存实亡?”什么在他心里涌动了一下。 “罗桑玉川惨败之后夏林就……变得我不认识了。”月生眼神变得浑浊起来:“那年魏国玄火军主帅叶世安大举南下……” 冷风一阵袭过,带来前夜刺骨的寒意,风澈紧了紧领口,玄火军特有的花纹绣着玄武图腾,紧密的针眼黑红的配色古色古香尊贵非凡。玄火军,大魏最狠最快的利剑,于前任叶世安主帅手下一跃而成大魏五军之首,于不败之地。 “魏国五军,御林保皇城,护皇室;巽风控北疆;抗柔然,烈金镇东北,防高句丽;寒水守东南,拒大和;玄火……压南线,攻蜀地……侵宋国。”月生从湖滩上站起,往湖水中进了一步,丝毫未觉得寒凉。她朝那轮夕阳看去,眼里流转的全是泛黄的往日:“那日,镇守罗桑的夏伯伯突然收到军报,是我爹写给他的求助信,让他速速带兵解救玄火军主力围攻的玉川,夏伯伯见那字迹的确是我爹的,前方传报亦是玉川告急……玉川罗桑唇齿相依,失了任何一城都是对对方毁灭性打击,夏伯伯亲自带兵赶赴玉川去营救我爹,只留了一万人马驻守罗桑……营救路上路过斜谷口的时候,夏伯伯看见夏伯母与一众黑衣人的尸体,他向前查看遭遇伏击,叶世安竟带领着一众怪异的高手如鬼魅般杀出,迷烟幻瘴,我军措手不及,损失惨重而玄火军主力此时已狂攻罗桑……斜谷口伏击,宋军完败,罗桑沦陷。当日夜晚,玉川城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吹箫的女子,她如鬼魅,萧声断迷烟起,军中大乱等迷烟散尽全军看见了城头上突然出现的夏伯伯伯母的尸体,我爹下令立刻开战却被人从身后暗算,原来魏国细作已经渗透我军,那细作轻功了得,无人能追,大军还未摆好阵仗,城门已破,叶世安领大军杀入……玉川城灭。” 风澈凝视她的背影,余晖的光染上淡淡的金红,金红包裹之处却是一片萧条与落寞,月生已然陷入了回忆,甚至撕开了一处伤疤,他想起叶将军凯旋那日张灯结彩礼乐齐鸣的京城以及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自己,这种对比未免惨烈,这是战争,他从来就懂亦能想得开,而如今看惯了生死的心却为那敌军姑娘疼痛起来。 “死里逃生的中军目呲欲裂在朝堂上说着那惨况,我娘抱着我和夏林躲在角落,尸首归,我娘心脉震荡,引发旧疾……不几日也随爹去了……我后来知那中军再也不敢听见萧声,也知那日吹箫之人是一位白发的老女人,她和那些细作一同消失在天狼星的方向,此后再无人见。” “天机营。”风澈朝她走去,堪堪停在离她一步远处,这已足够让他感觉到她身上的寒意,痛苦和绝望。 “原来魏国细作机构叫这个名字。” “天机营是先皇父亲宣明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培养的细作机构,内里依照各细作能力分层次:天狼部,天鹰部,天蛇部,天狗部,听闻叶将军也曾是天机营的人,罗桑玉川之战,叶将军动用的是天机营最高级别天狼部……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风澈缓缓道,夕阳已经埋入地平线,残月已升,又是一个冬夜。 “呵呵……呵呵呵……天狼部……天机营……”月生抬眼望见那残月,冷冷清清如自己此后的人生。风澈的手最后还是在空中放下,他凭什么身份用什么理由去安慰这个被战争折磨的姑娘,一时无言,天地寂静,不可查的,月生抖动了身体,卯足力气大吼:“爹!玉川城女儿替您夺回来了!”夜色湖水幽咽,黑黢黢如一方深洞,又如冥河忘川,朝幽冥司流去。 风澈还来不及消化自己心中的五味杂陈,便见月生脱了力般朝后倒去,他以身为墙,将她接了满怀,借着月光见月生双眉紧锁呼吸混乱,惹得他惊呼:“华姑娘!华姑娘你怎么了!” 柴火也无法将月生的脸照亮,她迅速冰凉了身子,垂下了手臂。风澈平生从未如此慌乱过,他不知怎样才能让她重新暖起来,唯有将她揉入怀中晃动揉搓,许是用力过猛,系在月生右臂上的布条散了结,坠落在地,翻露出一块块黑色血斑,从未有过心慌袭来,风澈托起她的右臂,两个血洞在白皙的胳臂上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5 格外扎眼。 “蛇……” 那日她站在洞口,朝他耀武扬威地显摆那几条战利品,他每日吞服的助他养伤的蛇胆……他被她骗了,他竟不知她已经受了重伤,还理所应当享受着她的照顾。滑落眼里的愧疚与悔恨,他不愿眼睁睁看她凋零在这片深山密林中,只有向前走,才会有生的可能。 风澈将她负在背上,走入了狼鸣虫叫的前方,他用水流的声音判断方向,暗黑的夜起了阴风,昭告着明日不会是一个好天气,月生的呼吸微弱,只有细细一缕萦绕在他的脖颈,这更让他心焦,走走停停,直到天上泛起微亮的光芒,直到落下一滴又一滴的冷雨。 月生醒来见自己在风澈的怀里,他的背如穹顶般弯曲着,撑起屏障阻隔了飞落的雨滴,他双眼紧闭,闷声咳着,胸口处隐隐透出暗红。 “你现在可以杀了我带回魏国立功了,虽没有活捉那么大的价值,但是,也不会太差吧。”月生说完,见风澈睁开双眼,满是诧异,满意淡淡一笑。 风澈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风刮过,他控制不住咳嗽起来,死死压住喉咙里的腥甜。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把这个交给夏林吧,他见了就会知道的。”难忍的痛意袭来,月生拼了命从怀里取出一块琉璃挂坠,碧绿黄蓝,隐隐间组成了一个‘华’字。 “你就不怕我见到他之后杀了他?我完全可以用这个引他单独出来见面的。”风澈心里一阵不悦。 “你若敢伤害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月生的脸色白了白:“他和我一样,是个可怜的人。” “可怜的人……”风澈暗哑着声音笑了起来,再也忍不住的腥甜渐渐从嘴角滴落,他毫不在意,自嘲般道:“是啊,你们都是可怜的人,我就不是吗?” 月生抬手将琉璃坠子塞到了他的怀里,见他口吐鲜血必是内伤发作,如今再也等不得了,她用尽最后力气:“把我丢下,你快走,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风澈没理她,取了靠在一边的承宇剑,又将月生负回背上吃力站起:“哼,那我就发发慈悲,救你这个可怜的人。” 月生本就气短,被他这么一激,眼前一黑又晕厥了过去,幸而还留着微弱的呼吸,风澈又行了好久,终是皇天不负,隐约的一户小屋……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中第n个一个人的七夕节,只好和韩风澈谈个恋爱……也在此祝各位看官七夕节愉快,单身的都能找到像韩风澈,华月生这样的伴侣;成双的也恭祝你们百年好合……我默默捧起狗粮在幽暗的月光下一口一口…… 月生的回忆里,信息量很大,也是为天机营这个鬼见愁的组织铺垫下。 他们得救了,也要开始展开男主的性格和身世的描写了…… 第11章 故人 罗新在这个小屋里一人住了□□年,他是个大夫,也是前面小村里唯一的大夫,所以小到风热发烧,大到生娃临盆的事情都是他的,他总有写不完的方子,煎不完的草药,今儿他和以往一样忙完了一阵想休憩一下,竟没想到突然被人叩响了门扉。 “救她……”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半跪在他面前。 “先进来。”罗新见那女人,猛缩了瞳孔,一把抱起那女人放在床上。 “蛇毒……是蛇毒……”那男人瘫倒在地上,拼命喘着气。 “不是蛇毒,是心疾,蛇毒引发的心疾。”罗新有条不紊配起了草药。 “心疾?” “娘胎里带下来的,天生心脉脆弱,避免大喜大悲便不妨事。”罗新扶起地上的男人在一张坐垫上,抬眼问:“小夫妻逃难?” 那男人顿时红了脖颈,慌乱到:“不……咳咳……她,她是我妹妹……” “是吗?”罗新扬了扬语调,走到床前查看了下月生胳臂上的伤口道:“你妹妹还真行,一般姑娘都不敢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她自己划破了皮肤放出了毒血才挺到现在。” “……” 罗新没去看角落里突然低头沉默的男人,又说道:“亏你们能逃到这个宋国魏国蜀国三不管的地方。” “什么意思?” “不远处是安宁村,以前归宋国管,但由于偏僻破旧,宋国渐渐忘了这里,官衙都空了许久,久而久之这儿就被人遗忘咯。”他叹息道。 罗新取了一瓶早就配好的药膏涂抹在她的伤口上包扎好,后又在灶台上炖了一副药,从灶台一边的柜子上取了瓶金创药走到男人面前道:“你伤的也不轻,我来给你上药。” 男人立刻捏住了自己的衣领,微微发颤道:“不,不用!我,我自己来就行。” “好吧,我现在要去前面的村子替人看病了,晚了就不回来了,柜子上有些饼,你饿了拿着吃,还有那药,一个时辰后你给你妹妹喝下。”罗新将药放在桌上,背了药箱便出门了。 “敢问恩人如何称呼?”男人追问着。 “罗大伯。”他潇洒一挥手。 风澈给月生喂完了药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点了一支蜡烛,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他剥下被血染透的绷带,咬着牙往伤口上洒下金创药,疼的闷哼了一声,惊醒了月生。 “这是,哪儿?” “你醒了?好点没?”风澈忙穿好衣服,坐到她的床头:“这里是安宁村,我们得救了。” “安宁村……”月生那双眼没有焦距,挣扎着坐起看着扶着他的风澈道:“你快跑,这儿是宋国的领土,若官兵发现你就完了。” 风澈心一紧,笑笑道:“没事,这儿宋国早就不管了。” 月生瞳孔猛地一缩,这才想起爹已经死了很久,他不在,果然安宁村也没人管了。 “吃点东西?” “你怎么样,你的伤好了吗。”月生没听到他说什么,不停打量着他。 “已经上药了,别担心。”他强拉出一个微笑,月生的唇微微发紫,是明显心疾发作的征兆,他不能再让她为他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月生倒回了床上,有气无力:“我想睡了,风澈把蜡烛熄了吧。” 月生呼吸平稳,沉沉睡去,风澈熄了蜡烛趴在桌上,袅袅余烟飘荡在夜色里,风澈看着,思绪渺渺,他不知为什么有股子甜意蔓延四肢百骸,只是因为她担心了他?他想起月生带着一世威风眉飞色舞在他面前连名带姓骂他的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6 样子,想起她生硬学着资深“嫖客”挑起他下巴的样子,想起她愤怒问候他不知道在哪姓啥的祖宗的样子。“噗嗤”他再也忍不住了爆满的甜意,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大笑起来;他从怀里摸出她的琉璃坠子,看它在黑暗里流转着动人的芳华,这让从小被和尚师傅养大的他头一次有了占有的欲望,他希望她忘了这个,若她想起,自己怎么赖过去呢?夜又黑了一层,风澈也渐渐没了神识,昏睡过去。 不知多久过去,月生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了一下人中,她顿时清明了不少,睁开眼已不是那个小屋,她在一片外面的天地,靠在篱笆上,她本能的抽出腰间的短箭朝对面那人刺去,却被轻易躲过。 “月儿!真的是你!”罗大伯脸上悲喜交加。 “你是谁!”月生依旧警觉,罗大伯只点了一盏灯,不足以让月生看清。 “我是罗新伯伯啊,月儿你大概是不记得我了,你小时候我见过你,是一年的中秋宴,你爹请了我们几个老伙计去华府赏月……” “罗新……你是月华军军医罗伯伯!!”月生一阵大喜,震动了心脉,大口喘息起来,罗新打开瓶子取出一粒丸子,清苦的味道立刻舒缓了些。 “月儿,你和你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我今天一眼就认出了你,月儿你现在是执掌了月华军是吗?”罗新见她身上的军装,确定询问。 “是,三年前皇上让我领兵月华。”月生抬起眼:“罗伯伯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您……” 罗新眼里暗了暗:“当年华将军让我留在安宁村治疗百姓的疫病,疫病治好了,将军也……所以,我就再也没回去过了。月儿呢,月儿怎么和魏国玄火军的人在一起?” 月生将拳头紧了紧,没有回答,罗新皱眉又道:“快到酉时的时候,那魏人背着你找到这儿求救,我大惊,一眼就认出了你,那魏人见我第一句便是求我救你,我为了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没一剑杀了他,后来我故意离开躲在暗处,若那魏人对你不利我便立刻取他首级,但我见他对你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魏人是谁?” 月生依旧没有说话,捂着心口不敢看罗新的眼睛。 罗新见月生不语,只得自己找寻答案,他回想到风澈袖口的高贵纹路,这是高阶将领才能有的配备,还有他佩的那柄剑,光彩流离绝非凡物,一个恐怖的想法让他瞪大了眼,他上前一步对着月生道:“难道,他是玄火军新主帅韩风澈?!” 月生默认般垂下了头,一阵刺耳的金属声,罗新的剑已出鞘,带着难以忍受的愤怒:“我去杀了他!为将军报仇!” “罗伯伯,不要!” 已向前迈了两步的罗新被人拽住,他回首看见月生跪在那里,泛白的脸污紫的唇,手上暴露的青筋,她死死拽着他的衣角,乞求般。 “若无他,月儿无法活着看见罗伯伯,是他在月儿坠崖的时候护住月儿,是他在月儿险丧虎口的时候以身为盾,也是他将月儿带到罗伯伯这里,他早已重伤,可他从未丢下月儿一个人逃生……” 罗新为医者,自是看得出风澈的伤势,这也是当时他不屑取他性命的理由之一。 “罗伯伯,玉川城我已经替我爹夺了回来,我为我爹报仇了,求你,求你别伤害他了。”月生止不住眼泪滚滚落下,想到若是罗新执意取风澈性命,她毫无办法,她也知罗新在屋里点了迷烟,风澈早已没了任何反抗能力。 罗新不忍,扶起月生,让她安坐在一旁的小凳上,他凝视着如小鹿受惊一般的她,缓缓道:“月儿,告诉伯伯,你是不是对他……动情了?” 月生抹去眼泪,朝小屋的方向撇了一眼,羞涩低头与微翘的唇都被罗新看在眼里,他怒目呵斥一声:“那我更要杀了他!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做傻事,我不能让月华军毁在你的手里,我不能让老将军的名声被你拖累!!” “不要!!月儿的心全在他那儿了,若他不活月儿也无心呆在这个人世,月儿不会做叛国辱家之事,请罗伯伯相信月儿,求罗伯伯不要伤害他,他是无辜的!”月生跪在地上,哀求着。 罗新用力甩了衣摆:“月儿!!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宋国月华军主帅爱上了魏国玄火军主帅,传出去你和他都没有活路!!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月儿不悔,爱上他月儿永远不悔!!” “你不是早就和夏家的夏林订婚了吗!他哪点没他好!” “无所谓好与坏,月儿只随自己的心!” 罗新慢慢放下了剑,发出一阵压抑的笑:“你和你娘一样,罢了罢了,若华将军见我这么欺负他的女儿,估计也会恨我吧,月儿,你真是被宠坏了,才有胆子去做这种事情。”他慢慢迷离了双目,如夜雾中的远山,过了许久才道:“那老夫就陪月儿一起胆大吧,只是月儿你答应我,不叛国,不辱家!” “是!”月生的坚定和她爹一样,让人害怕,罗新见那像极了华将军的双眸,恍然失神,他收了剑,扶起月生道:“我去深山采药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月生提着灯寻回了小屋,风澈的睡容让人觉得岁月静好,她坐到他身边仔细端详,慢慢红了脸。 “认识你真好,韩风澈。”月生伸出手指,俏皮地点了点他漂亮的鼻子,见风澈没反应变愈发胆大的对他上下其手,又见他手里握着那坠子便道:“你喜欢这个坠子?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喜欢这个,你若是再求求我还会将它送给你,你又不求让我怎么送你呢?” 终是闹累了,月生忍着心疾的痛把他搬到了床上躺好,风澈的衣带散了,露出被他用绷带绑的乱七八糟的胸膛。 “没用,这就是你自己处理伤口?”月生又急又气,取了干净的绷带和清水替他细细处理起来,只是那迷药余威还在,没过多久她也被放倒在床头。 初春的鸟鸣格外悦耳,风澈从未睡过如此安稳的一觉,精神好多了,身上也不是那么痛了,他打了大大一个哈欠,觉得腋下毛茸茸的,惊得他猛一睁眼,月生趴在床头,面朝下,螃蟹一般叉着双臂,一手还握着他身上换下的绷带,他被这幅模样的月生逗乐了,轻扶起她的额头,月生开着的嘴角流下一长串的晶莹剔透,丑丑的,他噗嗤一笑,用手替她擦去,又将她抱上床,自己洗漱起来。 “洗澡,洗香香……”梦呓一般,月生又流出一道口水。 风澈见小屋里有个木桶,但没有足够的柴火,他从台子上摸了一块饼放在身上,拿起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7 剑便走向了外面的深山。 “姓罗的!姓罗的!!” 月生皱了皱眉头,被外面一阵糟乱的声音吵醒,她头痛欲裂,朝外看了看,只见一个邋遢大叔拼命撞着门,不一会儿那篱笆小门就被他撞开,他又踉踉跄跄朝里面走来,嘭的一声撞开了里屋的门,月生挣扎坐起,喘息着。 “罗伯伯出去了,他不在,你有什么事?”月生提着一口气问。 “出去了?出去干嘛?莫不是和前村那风流小寡妇跑了?哈哈哈哈。”邋遢大叔喷着口水,猥琐地令人恶心。 “他只是出去采药了,你莫要乱说毁人清誉。”月生生气,心口又闷了一下。 “哟,原来这里养了个小娘子,难怪他不和前村那小寡妇眉来眼去了。”邋遢大叔揉了揉他那沾满眼屎的眼睛,靠近月生:“小娘子真好看,细皮嫩肉的。” “滚!”月生抬手给他一耳光,气急。 “臭娘们你敢打我,老子把你先奸后卖!”邋遢大叔猛地扑了上来,月生心痛难耐,堪堪躲过,她在腰间摸索着短箭,一时慌乱了。那大叔是练过武的行家,这让重伤的月生躲避不及,被扯掉了一条袖子,邋遢大叔看到月生白嫩的胳膊更是放出了精光,以他的功夫,对付一个重伤在身的月生还是绰绰有余,很快他将月生逼到了死角,豺狼饿虎一般扑了上去。 月生目光一凶,将短箭插入了他的肩头,可那短箭杀了蛇早已钝了,只是微微伤了他,月生见他愣神之际,一个侧翻取了昨日放在案几上用来剪绷带的剪子,朝他刺去 。 “疯娘们!”邋遢大叔操起长凳挡住剪子,用力踹了月生一脚,她的眼模糊起来,这是余毒发作的现象。 “放开她!”风澈丢了身上的柴,承宇剑映着寒光举在半空。 “我说你这小骚娘们这么有恃无恐,原是和情郎在这里私会啊。”邋遢大叔将月生推到一边,眯着眼睛打量风澈:“哟,这情郎儿生的更好看!” 月生只觉得阵阵恶心,头晕耳鸣,她知这个人不好对付,若是完好的风澈她自不担心,可风澈也是重伤在身,难保被他暗算。 “我先上了这小情郎在上了你这个骚娘们!”邋遢大叔抢过月生的剪子便朝风澈挥去,但只是一瞬,噪乱的小屋便安静下来,邋遢大叔难以置信看着剑从他后背穿透前心,风澈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他的腰拗成了一个恐怖的角度,斜着身子从邋遢大叔的腋下穿过,整个人的重心在握着承宇剑的手腕上,他微微一笑,后起腾空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闪到那人身后,一脚踹去便把剑从那人身上拔出。 “死在承宇剑下,你赚了。”风澈冷漠将剑上的血迹擦去。 “你!!你……你是………”邋遢大叔瞪着眼,似乎不相信死亡即将来临,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风澈!”劫后余生的月生抱紧了他,起伏不定的心跳打击着他的胸膛,他细声安慰:“没事了,他死了。” “你去哪儿了?”月生嘟囔着问了句。 “我出去打了些柴,给你洗澡用。” “洗澡……”月生这才想起梦里她洗澡时向娘撒娇的样子,原是这样,她说了梦话,而风澈当真了。 “这是怎么回事!”罗新刚进来就被眼前一幕惊呆。 “这人欲对小妹不利,我杀了他。”风澈回答的简洁明了。 “啊!”月生见罗新进来,慌忙推开风澈,羞红了脸。 罗新目光紧了紧,他似乎要重新判断下风澈的实力,地上倒着的是有了名的泼皮,他年轻时习了不少武也小有武学成就,只是他从不用在正道上,经常恃强凌弱,甚至还穿梭了几个国家做起了人口买卖,他酗酒,沉迷赌博,几年前为了逃避赌债逃到了安宁村,平静的村子被他打破,他骚扰村民,胆小怕事的村民也不愿多招惹他,看样子今天这泼皮是来骚扰他撞见了月生起了不好的想法。 “我去处理个尸体,春天到了,花苑里的话还未施肥呢,你俩继续。”罗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搬着尸体出去了。 “我去给你烧水,你好好休息下。”他也烧红了脖子,提着两个水桶便冲去了小河边……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杀人的奇怪的姿势就是柔术,也是风澈从小学习舞蹈的童子功…… 第12章 出身 月生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泡在浴桶让人舒适的温水里,她也就很快忘了之前差点被人给玷污的事情,搓着身子唱起了歌,风澈自是回避了她,走出小屋来到后院正在挖坑的罗新旁边拿走了他手里的铁锹。 “剑伤是由后穿入,你偷袭他的?”罗新指了指尸体。 “没有。”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到底是谁。”罗新明知故问,抱臂看着他。 “在下小时候学了不少‘旁门左道’的招式。”风澈一脚将那人踢入坑中:“我是魏人。” “你叫什么?”他步步紧逼。 “韩风澈。” “……”罗新一时无话,他没想到风澈会这么直截了当,他在试探自己,若他露出一丝震惊之色,下一个死在他剑下就是自己,真是好胆识,难怪年纪轻轻便能统领一军,罗新微微一撇嘴角继续试探道:“你妹妹呢?” “方,方池……” “华月照方池的方池?”罗新狡猾一笑:“异性妹妹?” “路上捡的妹妹。”风澈只是从以前读过的诗中想到了这个名字,便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个乡野大夫竟然也懂得这些,一慌乱又随口胡诌了句。 罗新哑然笑笑,这韩风澈果然护月生的紧,他走上前取了他手里的铁锹:“你何必撑着,伤口裂了就去休息,跑这里来逞什么能,若是真闲的紧,你就去烧点粥吧,过会我们一起吃饭。” “好。”风澈走到屋角的灶台边,生火起灶,做的相当熟练,让一旁的罗新看了更是心中纳闷:原来这个新主帅竟是草根出生。 “风澈!!!”春风一阵,把月生的呼喊拐了个弯儿送了来,他从灶台间抬起头,见一少女踏着满地翠绿如小鸟般轻盈“飞”来。 “你捡的妹子真漂亮。”罗新咬了咬“捡的”这个词,瞥眼看了下月生,又将土踩了个严实,扔了铁锹丢下一句便朝屋里去了。 “什么捡的?”月生追着他问。 “没什么没什么,老夫随口说的。”罗新大摆着手将月生关在门外。 “莫名其妙。”月生咕囔了句,又重新跑回风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8 澈的眼前,提了提裙摆道:“那位大叔人真好,还替我置换了件衣服,好看么?” “我,我快出锅了,你口味偏咸偏淡……然后,加盐……”第一次见到着淡红色曲裾,盘着少女发髻的月生,风澈一时半会脑袋空空,不知道自己在乱说什么。 “你在做饭啊,我来帮你!”月生也不管自己好看不好看了,小跑着几步就到了风澈面前,探着头朝锅里看去,猛然腾起的蒸汽熏到了她的眼睛,她立刻捂脸叫了起来。 风澈想去替她揉揉,但见自己那粗糙污浊的手又慢慢收回,在衣角上蹭了许久,还是嫌脏。 “你,你回去吧,做好了我端给你。” “你可别看不起我,我可是做过饭的人!”月生叉着腰趾高气扬:“浴桶里我换了干净的清水,柴也放好了,你去洗洗吧,你臭烘烘的熏到我了。” “对,对不起,我……”风澈慌乱举着胳膊,闻了闻自己。 “他伤口裂了,怎么洗澡?”小屋里传来罗新幽幽的声音,原来他一直竖着耳朵偷听。而月生听闻立刻紧张起来,想去查看他的伤势,风澈躲着,不让她看。 “虽不能洗澡,但是用布擦拭倒是可以。”罗新走出小屋,正看到僵持的两人:“饭我来做吧,你家妹子嫌你脏,还是去洗洗吧。” 罗新话音刚落,风澈脸色大变,竟是逃也似的冲进了浴室。 “他,挺好。”罗新往粥里撒了些盐,撇一眼旁边满脸红晕的月生:“至少月儿以后不会饿到,这小子是庖厨好手,只是……” “只是什么?” “他好像有心病,不是像你那样的心疾,像经历了什么惨痛的事情那般躲避着什么。”罗新盛好粥,又切了些肉:“你了解他多少。” “我只知道他是方茂行的义子,云既明的徒弟,叶……叶世安的继承人……”月生越说越低声。 “罗伯伯多话,只是提醒一句,月儿你对他还是保留些吧,他没有那么简单。” “好吧……”月生敷衍了句。 水还未热,风澈就不管不顾跳了下去,沾水伤口传来剧痛,他却不管不顾清洗着自己,拼命揉搓,他的眼慢慢浑浊下去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让他止不住浑身颤抖。 “我不脏,我不脏……”他无意识的念叨着,突地发狠将头埋入水中,直到快窒息。 “不要,不要嫌我脏……”他更用力了,血渐渐染红浴桶,一声吱呀传来,他如受惊小兽一般抱紧自己,警惕问道:“谁!” “是我,我给你放一件干净衣服,你出来记得穿。”罗新若无其事丢了件衣服在他身边。 香气四溢,满桌饭菜惹得人肚子里的馋虫搅动的不得安生,月生布好菜,拍着手喊着大家,风澈挂着湿漉的头发脸色苍白走了出来,只用了一根布条系了头发,他穿着罗新给的一件淡青色棉服,像极了书生。 “哟,你们俩这样看可真比刚来那样舒服多了。”罗新取了筷子,分发下去…… 席间自是其乐融融,罗新怀着的心思也被这恩爱的“小两口”亲密无间的样子所压下了,在不远的木桶里放着他们两个的脏衣服,月华军军服和玄火军军服叠加着,罗新从未想过这两件军服能这般简单叠加在一起,它们之间没有武器也没有血色;清雅淡月白色和玄色相映,似是夜幕中的月光,一时间美的不像话,罗新终是知道自己被这两个年轻人感染,若是忘了战争,他两绝是令人羡慕到嫉妒的一对。 “罗大伯,请问这里离安宁村还有多远。”风澈问道,却躲闪着罗新的目光。 “再往西走一日便到了,倒是你们两个的身体,还需要休养个两日。”罗新知他那心思,到了安宁村,问了归国的路,他们俩便会就此别过。 “是啊,反正我走不动,我吃饭都累。”月生两个脚尖互相踩着,又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上的伤口。 “我……我也不甚体力。”风澈将脸埋入碗中,看不清什么神色。 见此罗新觉得自己差不多能当旁边的油灯了,他干咳一声,自己给自己解围到:“啊哈哈,那个我吃饱了,你们继续,我去帮你们把衣服洗了吧。” “我去洗。”风澈话音没落人却没了影子,一起没影的还有那装衣服的木桶。 “月儿你可以放心大胆出去闯事业了,这府里有他一人主内就够了。”罗新像是父亲那般,朝风澈的背影赞许点头,月生闭上眼,煞有介事地“嗯”了声。 溪水旁,风澈佝偻着背,熟练搓洗衣物,月生走到他身边提裙坐下,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也拿起一件脏衣丢水里学着风澈的姿势洗濯,可还没用力便脱了手。 “别添乱。”风澈捞起那件差点随水而去的玄火军军服,放在一边。 “你,嫌我没用吗?” “没有,你们大户人家长大的当然不会这些。” “难道你不是吗?” “不是。” “你不是方……” “在认识义父之前,我和一个和尚师傅住在山庙里。” “和尚?山庙……那你小时候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咯。” “没有,师傅对我很好。” “那你的爹娘呢?” “别问了!” “哦。” 月生住了嘴,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静静看他的背影,与他这样相处的日子已经开始进入倒数,下次再见是陌路,更是死敌,何必追究那些前尘往事,这段感情本就是错误,她应该感谢老天让她度过了这段快乐时光,待它收回那日,将记忆埋葬,努力活的像一个正常人家的姑娘,嫁给夏林,再给他绵延子嗣,纳娶新人……想到这,月生朝着天叹了口气,风澈依旧蹲在小河边认真清洗着,看他晃动的脊背肩臂,月生实在想扑上去抱住。 两日后,他们不得不往安宁村前去,到了那儿他们才能放出讯息,备马添粮,回到各自的国度。罗新很久前在安宁村置办了一套房屋,临行前将钥匙给了他们。 “那屋够你俩住了,在那儿好好生活吧。”他朝他俩笑笑,这也是他所能帮到的所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到安宁村,然后月生不小心干了…… 第13章 安宁村 两日后,他们不得不往安宁村前去,到了那儿他们才能放出讯息,备马添粮,回到各自的国度。罗新在安宁村置办了一套房屋,临行前将钥匙给了他们。 行了一日,终是见了村落的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9 样子,风澈拦住赶牛路过农夫抱拳问道:“请问,罗新的……” “小鸡!!!!小鸡小鸡!!咯咯哒!!!”月生突然就像疯了那样,嘻嘻哈哈冲入不远处的鸡窝里,胳臂学着鸡翅扑腾,又被一旁拴着的小猪吸引…… “小猪!!小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和风澈的一模一样……”她被受惊的小猪踢了几脚,但丝毫未影响兴致,继续追杀着它,山野黄昏,这个和晚霞一样颜色的女孩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小村中。 风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而农夫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月生,满目骇然。 “不好意思,小妹她小时发热病坏了脑子……”风澈的食指在太阳穴的位置绕了绕,那农夫立刻恍然大悟,他搓搓手带着浓重的口音问道:“你刚才问啥子?” “哦,请问罗新大夫的房子在……” “你找罗新干啥子!罗新不在哎。”农夫指了指他们来时的方向,意思罗新住在那儿。 “我们不是找罗新,我们就是去借住他的屋子。” “哦,走到东头拐个。” “牛!!!!老牛!!!哞!!!!”月生不知从哪扑到了农夫的牛身上,对着它又拍又打,那牛哪经历过这般惊吓,撅着蹄子嗷嗷叫。 “哎!你管好你傻妹娃儿!”农夫勒紧牛绳,惊慌失措。 风澈忍着笑抬手撕下贴牛身上的月生,提着她的后领不让她再去骚扰那牛,朝农夫微躬了身子道谢离去。 “哎!!牛!!我还没摸到牛屁股!!”月生的魔爪还高举在空气里,几缕暮光穿过她的指缝,照着她对那牛“依依不舍”的眼神。 “你没见过吗?”风澈觉她的反应实在是夸张,含笑问道。 “没有啊,除了马,其他的我几乎没见过。”她老老实实答道,又转了那目光在他身上问道:“你小时候见过这些吗?” “我小时候在山上的庙里,这些倒是不常见,但见过很多其他的动物,什么鸟儿,野鸡,还有猴子兔子的,那小猴子才恼人,采野果的时候总被它们偷袭,气的我用弹弓打它们!“风澈扬了扬语调:“其实我最喜欢去潭里捕鱼,那些鱼五彩斑斓的,可漂亮了,有一次我捉了一条上来想放在房里养一养,未料到它离了水没过多久就死了,我哭了许久后在后院挖了个坑将它埋了,师父还替它超度……后来师父捡了个受伤的小鸟儿,它是红嘴儿绿身子,叫声像黄鹂那样,我给它治伤,喂食,后来它一见我手中有食物便扑腾翅膀迎接我,若是没有就屁股对我不理不睬,那样子可逗了!待它伤好后,师父就牵着我去了山顶将那鸟儿放了,它一直围着我和师父盘旋,不想离去呢……” 那个陌上花开,芳草鲜美的黄昏里,月生第一次见到了如荡漾在夕阳下的湖水的眸子,着淡蓝衣衫束暗红布带于发件间风澈细数着自己的往事,他身上再也没有一丝沙场将军的气息,温柔美好如四月人间……月生在那时突然就想这么在他身后走下去,她想永远留在这个山野醉人黄昏中,不再去管那些红尘喧闹…… 安宁村是沿着山谷狭长的地势建立的,待他们从最西边走到东边已经夜雾弥漫,月生踹开小院的篱笆,冲到水井处咕噜噜喝了个饱,风澈将行李卸在了小屋里后朝她走去。 “你喝不喝!”月生举着个装满水的瓢儿。 “嗯,你饿不饿?”他接过水瓢从怀里摸出一张煎饼道:“吃点吧。” “你吃了吗?”月生接过那带着体温的饼。 “我不饿。”他推了推她的手。 “怎么可能,你背了一天的行李!”月生将那饼扯开道:“一人一半!” …… 幸福是什么,月生简单了十八年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疑问,那夜她坐在膈屁股的草地上,嚼着如蜡般的煎饼,喝着透心凉的井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吸着潮湿的空气……身边的风澈比她还要羞涩,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那饼,别着头故意不去看她。 “其实是因为有他在才这么幸福吗?”月生色眯眯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见他快把脸贴到了胸口上。 “咳咳……咳咳咳咳……”他被她一直盯到了咳嗽。 “你怎么了?”她轻抚。 “只是呛到……你别担心。”他捂着心口。 “谁担心你……”月生把他一推不屑道,又见他不住咳嗽,取了水递到他嘴边道:“这儿接近蜀地,湿气比我们宋国的建康城还重,你是北方人,自是受不住,我们进屋休息吧。” 小屋里只有一厅一室,用小木门分隔而开,厅里是简单的书柜案几,房里是一张小床几个小柜再无其他,月生盯着那床铺局促不安。 “你去床上睡吧。”风澈轻轻将她一推。 “可是你……有伤……”月生看了看客厅里的案几,咬咬牙道。 “我打坐……去吧,别担心我。”他将她推入小屋,关上了门。 “谁担心你!!”门内传来她愤愤的声音,化为他嘴角的一道微笑。 小屋的窗纸被竹影划破,在无风的夜晚里就像是精美绝伦的屏风,月生躺在潮露的床铺上盯着眼前的五彩斑斓的黑夜,再捂脸扑哧一笑翻滚在床上碎碎念:“谁担心你!自作多情!嘻嘻嘻,谁担心你嘛!好吧,我担心你……” 第二天早上推开房门的月生看见风澈打坐在案几旁入了定,她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你醒了?”他突然开口,正欲偷袭的月生生生截断了动作,尴尬笑了笑。 “饿了吧,我去看看哪里能买到吃的。”他站起,胡乱喝了口水走出了屋子。 “喂,我也去!”她快步跟上。 走上了街,他们才知道自己原是这村子里起的最晚的人,路边田地里的农夫唱着号子挥舞着锄头,裹着头巾的女人弯腰喂着小猪,几个孩童光着屁股跟在卖面人小贩后,几个乞丐坐在空了的官衙门楣上聊着天;晨光穿过了几层云几层雾懒懒洒下柔和的光彩,远山初绿,残雪融,几处早莺争暖树。 “啦啦啦……啦啦啦啦。”月生的歌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们几乎都停下活计盯着这俩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只见那唱歌女孩身高足足有了七尺,雪白的小脸上不算精致的五官搭配出不可言语的美感,她的红衣盖不住她身上洋溢的开朗和热情,如夏日的焰火那般;她身后跟着的男人比她高了半头,相比于她也安静了很多,他的脸惊为天人,比那女孩还要漂亮,他的目光一直柔柔落在她的身上,微笑着不说话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20 。 “包子!!”月生随着那香气小跑。 “老板,来两个。”风澈掏出罗新给的铜钱。 “哟,两位面生,赶路的?”那人用油纸包了两个被月生一把夺过。 “小心烫。”风澈看她握着包子的手哆哆嗦嗦,笑着提醒,又看向那老板道:“请问这里的驿站在哪?” “驿站早没了,现在要送什么出去,只能去找王老头,他养了一窝信鸽儿专门用于送信。” “那,王老头在哪?” “有点远,喏,翻过那小山头就能看到他的屋子。” “好,谢谢。” “风澈,吃!”月生吹凉了一个包子塞在他手上,他只小小咬了一口,有些犹豫开口:“我们,要去送信给他们了……” “哦……”月生嘴里的包子没了味道,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 “就在那座小山丘后面,我们现在过去吧……”风澈没敢看她的样子,大步向前走去。 “泥娃娃,好玩的泥娃娃。”挑着担子的货郎吆喝着走过他们的身边,月生盯着他担子里的憨态可掬的小娃娃愣神。 “姑娘,这可是我们这儿用来定情的泥娃娃哟。”货郎眼里放着晶亮的光扫了眼风澈。 “你,喜欢?”风澈问道。 “嗯。”月生咬了咬唇,蓦地红了脸。 “那……我买给你……”风澈走向那担子,蹲下身子仔细挑选着,他的指尖划过那些娃娃粉嘟嘟的小脸,徘徊不定,最后落在了一个穿淡黄色衣服扎两个小髻的女娃娃脸上,拿起问道:“这个,喜欢吗?” “嗯……”月生也蹲了下去,看了一下拿了个蓝衣的男娃娃递到他手上道:“要两个。” “哎哟,这就成了!一共二十文,祝两位百年好合!”货郎眼睛笑成了缝,接过风澈递上的钱。 “我们不是……算了……”风澈不自觉的笑了笑,朝那山丘方向行去。 过了那一半山丘的时候,头顶上的鸽子明显多了起来,他们又向前行了几步,见了个小茅屋被一堆鸽舍围在中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从鸽子腿上取下信件。 “在下冒昧,敢问是张先生吗?”风澈行了个礼。 “魏国人?”张老头撩开被头发遮蔽的双眼,看了看风澈。 “我们要寄信。”月生在旁插嘴。 “宋国人?”张老头张了张嘴,挠了挠他和鸽舍一样蓬乱的发道:“见鬼了,怎么魏国人和宋国人在一起,两国现在不是在打仗吗……” “张先生烦请告知……” “哎哎哎,你们知不知道魏国和宋国在苍山上开战了?他们的两个大将正在去战场的路上呢!”张老头从来都是村子里消息最灵通的那个,也从不忘显摆自己的能耐。 “那老先生知道是哪两位大将吗?”月生狡黠一笑。 “那可能不知道嘛!魏国派出的是巽风军的韩风澈,宋国派出的是月什么军的华月生,我还知道那华月生是个女娃娃。” “你见过他们吗?” “那肯定见过啊,我是这里见识最多的张老汉啊,我告诉你们啊,韩风澈他是一个五大三粗一口气能提起巨鼎的壮汉,他臂膀比我的腿还粗,胸有俩尺宽,提着把青龙偃月刀外号鬼面阎罗……”张老头边说边比划。 风澈的脸绿了绿,见月生乐得不行眼珠一转,他咳了咳问道:“那华月生是什么样子?” “哎哟哟,华月生啊,虽是个女娃娃,那可比韩风澈还凶悍,她体胖腰圆,壮如牛,一顿能吃二十个包子,拿着比手腕还粗的鞭子……” “我……打死你……”月生撸起袖子,被风澈拦在了身后。 “好了好了,我们今儿算是对那两位将军有了新的认识,言归正传,请问张先生这个送信……”风澈使劲憋着笑。 “飞魏国国都一百钱,特快二百钱;飞宋国国都四百钱,特快六百……”张老头搓了搓手。 “……”风澈尴尬笑了一下道:“我们,钱不够。” “那就快走,别妨碍我做生意。”张老头没想到两个是没钱的主儿,冷了脸摆了摆手。 “走就走!”月生把风澈衣袖一拉,昂首阔步。 两人在一处大树下停了下来,月生抱着手臂靠着大树,眼珠子在他身上滴溜打转。 “我不卖这个!”风澈立刻抱紧了他的剑,又捂住自己的脖子到:“玉坠也不卖!” 月生泄了气,摸索着自己的身上,拍拍打打半天叹息一声:“我只能卖我自己了。” “其实……我可以找一份活儿……挣点钱。”他挠了挠头。 “嗯!此计可施!”月生头点地煞有介事,怀里两个泥娃娃碰在了一起,月生取了出来道:“早知道不买这个了。” “不买这个我们也送不起啊。”风澈笑道:“华大将军是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没钱的痛苦?” “是啊……一分钱愁死英雄汉啊!”月生长叹着,见他捂着嘴喷笑不止,怒了火气道:“再笑我把你卖了!!” 风澈突然慌乱了下,旋即垂下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1. 月生身高7尺,按照背景南北朝1尺等于24.5cm换算成现代高度为:170cm 韩风澈设定身高为183cm 2. 张老头是通过他们的口因判断出他们来自哪里的。 3. 安宁村我设定是在重庆的位置,蜀道难,所以很少有马匹商队路过,他们只能通过寄信的方式告知外界自己的位置。 明天……开虐…… 第14章 为你煮面 两人回到了小屋的院子里,一人抱臂靠在树上似笑非笑,一人托着腮坐在水井上唉声叹气,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终是抱臂那人噗嗤笑了出来。 “你别笑了!没钱你都笑的出来啊!!”月生双脚在地上剁的咚咚响。 “好,我不……噗嗤……我不笑了。”风澈以手遮面,忍不住的笑意。 “把你剑给我。”月生伸出手。 “干嘛!” “我去卖……艺。”她心虚道。 “别骗人了,你出门右拐肯定拿去卖了,不给。” “哎!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月生以拳头捶腿道:“那我们表演胸口碎大石,你出胸口,我碎大石。” “你认真的?”风澈扯开领子露出缠着绷带的胸膛。 “那也不能用我的胸啊!本来就不大!”月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而风澈因为憋笑脸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21 涨的通红,额头上爆出根根青筋。 “你会跳舞!!”月生灵光一现,一拍大腿:“对啊!你可以去表演跳舞啊,那个来钱可快了!” “不跳!”风澈面色一冷。 “哎,这个主意很好的哎,我们可以不卖宝剑,不伤身体,轻松赚钱,说不定你还能一举成名,迎娶村花,出任村长,从此走上人生的巅峰!哈哈哈哈!”月生叉着腰,肩膀上下抖动。 “我说了我不跳!!!”风澈已是怒色满面,一声大吼吓得月生愣在那儿。 “不跳就不跳你那么凶干嘛!!!!”她伸长脖子,同样的气势和语气吼了回去,见他不回话抬脚踢起石子砸在他身上,又哼了一声背对着他生气。 空气安静了一会…… “还给我!”月生反转着手臂,伸手对着他。 “什么还给你?” “琉璃坠子。” “不还……” “还给我,我拿去卖了!” “不给!” “那是我的东西!!” “我去跳舞……” “我还不让你跳了!!!还给我!!” “我弄丢了!” “韩风澈你混蛋!!我不理你了!”月生拍拍屁股气冲冲朝外走去。 “你去哪!”他飞身拦住门,月生砰地一声撞在他胸口。 “要你管!你给我让开,不然我动手了!” “你动手我也不怕你!” “你!我去偷钱!!行了吧!” “不行!回去!” 空气又安静了一会,两人顶着通红的脸,似是点燃的柴火那般,两军对阵,互不相让。 “咕噜……”月生肚子在此时很没面子地叫了一声,顺便打破了尴尬。 “你饿了,我去做饭……”风澈拍了拍她肩膀,她这才想起回来的路上他用剩下的钱买了些面粉蔬菜。 月生静默了下,最后屈服于饥饿,乖乖跟着他进了厨房…… 面粉邂逅了清水,它便有了灵魂……它在北方汉子韩风澈手下或圆或扁,或长或短,柔中带韧幻化了千万种美食,锅内腾起如仙境一般的雾气,滚水因丢入了面条变得洁白无暇,青菜如白玉里荡漾着的翡翠般诱人,因为盐的加入,它们升华了…… 月生从不知道原来做饭还是一种艺术,在他的手里无论是剑器还是面粉都似活物一般舞出动人的姿态,风澈站在腾起的雾气里恍惚了容貌,惊世容颜更添了朦胧的美感;美食与美男让月生的口水本能留下,刚才那一肚子的小情绪也被面香给排挤了干净,不生气了的月生立刻恢复了常态,开始不遗余力地添乱。 风澈给她端了一碗,看她狼吞虎咽微微一笑,走出屋子坐在井边从怀里掏出了上午的包子含笑吃起;他想到了往事,在山里的时候吃的是师父化缘而来的食物,或多或少,或饥或饱,但师父总是把最好的最新鲜的留给他。有一日师父化来不少面粉,他欢呼雀跃在灶台旁看师父将面粉做成面条,再做成一碗清香碧绿的野菜面,那是他童年里最美味的东西,即便后来他被方太傅收养为义子,每日的玉盘珍馐都不及那碗野菜面的美味。 那一天的所有不愉快化解在一碗青菜面里,他们又如往常那般嬉笑打闹。那一晚,月生砸吧着满嘴面香含笑而睡;风澈趴在案几上,数了数怀里的铜钱,思考了许久…… 第二日,风澈天不亮就出了门,等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两个包子,十个铜钱,是他出卖自己厨艺得的;月生自是欢呼雀跃,主动包揽了所有家务,然后差点拆掉了房子。 不知不觉,他们迎来了在安宁村的第四个夜晚,今儿风澈回来的早,背了些柴火,提了些水为她烧起了热水。 “你辛苦了几日,洗洗吧。”他红晕着脸,指了指浴桶,见她愣在那儿又连忙道:“我不偷看!”说完哧溜一声跑走了,留那木门吱呀吱呀前后晃动。 月生刚才还在整理蔬菜,头上还顶着个枯黄的菜叶,一脸莫名其妙,她看着那木门吱呀许久后终于合上,这才反应过来他让她洗澡。 “我还没嫌你臭你就开始嫌弃姑奶奶我脏了!!”月生含笑骂一句,立刻脱了衣服栽入浴桶享受起来…… 半个时辰后,她泡完热水澡,舒舒服服从浴桶里走出,换了一身带着阳光香味的干净衣裳,随意披散着发。 “风澈。”她往外屋喊去,示意他可以进来了。 “韩风澈?”没有人回答她,她寻了两圈发现他不在房里,她茫然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去哪儿了?”她好像很怕被他丢下,显然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她随意穿了双鞋子,走出了小屋。 安宁村早已成为月生心里的世外桃源,尤是那静谧的夜晚,夜风温柔,由于靠近蜀地四周被几座小山包裹着凝结了水汽也让夜晚没有那么冷,村上的小路边生了不少杂草,有的已经将近一人高了,没有人去修剪让它们随着夜风发出好听的沙沙声,杂草从中,几株野花奋力生长出好看的颜色,月生心喜,摘了一朵随手把玩,她又拨开杂草绕到了小屋后方靠着山的地方行去,那儿更添了夜色的朦胧,不知名的小虫子飞舞在雾气里,一条小河静静流淌在几株开始抽出新芽的柳边,水声传来,那小河的水似是被什么波动,搅乱了一池月色。月生揉了揉眼,又往前几步,在一颗柳树后躲起。 风澈褪了上衣只穿了一条单裤浸在河水里,他或是拨弄水打在自己身上,或是扎一个猛子沉入河里过了一会再上来,月生看不清他脸上是何神色,只被他那披着散下泛紫长发的健美脊背所吸引,素来“好色”的她似乎没有多么猥琐的想法,以风澈为中心方圆十里好像都被他身上散出的淡淡忧伤所感染,一时间似乎连虫儿也不鸣了,水波亦不兴。风澈渐渐把自己抱了起来,四周更是添了一丝忧郁……月生突然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懂过他,好像又看透了他,但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国家以外的东西,她沉浸在他的背影里,一个能感染四周风景和别人情绪的背影里,久久无言。 风澈推开水面上落下的枯叶,站起来身,他光着脚踏上满是杜衡草的岸上,轻撩头发,绝世风华。他走到柳树旁捡了自己的衣服停下道:“你来了。” “啊!”月生这才反应他已经行至身前,□□上身,水湿漉了单裤,看得清那令人害羞的轮廓,她捂了眼。 风澈穿了衣服,又向前一步:“你又不是没看过。” 月生这才想起她早就把他看了透,不管是为他疗伤还是刚滚落悬崖时他自己在水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22 边的擦洗,总之,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绝对没看。 “谁,谁来这儿看你,我,我来采花的!” “采花?大盗?” “不是!采花,看,采花!”月生把手中那野花举的高高,在他面前摆了摆,力证自己真的是采花。 风澈撇起嘴角对她笑了笑,刹那间月生便被勾走了魂,她承认自己又被美色吸引了去,失了魂儿在那儿傻笑。月华瀑布而下,光影在他的身上流转,夜雾舞动在他腿边,花树草兽为他让出一条缥缈之路。 “还不走,要在这儿睡觉吗?”风澈见她未跟上,回首。 “……”月生依旧没走出刚才他那绝世的微笑。 风澈回走到她身边,见她如晕染着胭脂的脸,迷离的目光,失了魂的样子更是惹得他心生怜惜,他牵起她滚烫的手,一步步朝家的方向走去。几天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所谓爱情对他来说一向遥远的东西;他身份尊贵样貌出众也从未少过追求者,他十六岁的时候被方太傅拉着从方府走去了宫里一次之后,素来门庭若市的方府多了门客以外另一种身份的人——说媒的。媒婆俗粉胭脂,搅得方府的空气里都带着甜味,大到王爷大臣家的千金,小到富商巨贾的女儿,一个个巴不得立刻签了婚约马上把女儿塞进来,那些日子他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上了两把锁又封死了窗子,由专人从小口送来饭食,半夜还常听方太傅在他门口玩笑长叹着让他赶紧长到十八岁后离开这里,去建自己的府邸。后来方太傅实在被骚扰的烦了,便将他送入了军营,听说是方太傅的一位友人曾经逃婚时候用的方法,他天资聪颖又得云既明的指点,很快便立了战功升了将军,也很快知道了那位和他一样遭遇为了逃避姑娘们的桃花而躲到军营里竟是堂堂名将叶世安。 似乎有些回忆远了,他竟不知将月生的手捏了那么紧,待他回过神来见月生紧咬着牙关忍着痛,她的手已经被捏成了紫色,她看他回头,咧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对不起。”他丢开她的手。 “没……关……系!”月生狠狠等他一眼,砰地一声关了里屋的门。 “这么个女孩吗?”他朝里屋的方向笑笑,手上还有她的温度,她的香味,他贴于鼻尖,她真特别,看似大大咧咧的性子下其实是如湖水般的温柔;他取出她的琉璃摆弄着,对着它傻笑着;她不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温柔的,更不是最凶悍的,可是什么都刚刚好,这些刚刚好不知何时就在他的心尖生了根发了芽,成了不可或缺。 月生对着她红肿的手嘿嘿傻笑,反正她是觉得自己疯了,还给这手起了一个叫“幸福的红肿”的名字,他主动牵她的手,主动!!是主动!!这等重要的事情何止要想三遍,她扯了被子将自己蒙上在里面笑的肆无忌惮,她翻滚着腾挪着,怎么也浇不灭心中的小火苗,那就干脆让它灼烧吧,烧死拉倒吧,反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一夜……春天真的是到了啊…… 安宁村外,罗新小屋…… 幽尘叩了叩那乡野月下小屋的门,久不见人回应,他站了许久终是脱了力,用手中的银枪勉强撑住了身子;他一人在苍山野林里迷了路,遇了狼,当他看了一只死去很久的老虎尸体上插着月生的短箭更是心急如焚,连续行了两夜终是让他找到了这户人家。 “对不起。”他直接推开了形同虚设的门,寻了些水和干粮,用布洗了脸,又借了房主人的数字整理了自己的头发;他见案几上放着纸笔,便拿过写到:旅人迷路,终寻此处,叨扰片刻,请您见谅。写完又放了些许铜钱在那纸上。 又是一个夜,月生已经失踪了整整八日,他的心也随时间的推移愈发焦急,手里的她的银枪上痕迹斑斑,有是被剑砍出来了,有是被石块划出来的,他能想象到她在失踪之前经历了什么,狠锤了自己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作者有话要说: 珍惜最后的两人世界吧,幽尘还有30秒抵达现场…… 幽尘是一个bug哟! 韩风澈身上的忧伤孤独的气息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以后他会亲口告诉各位。 明天我发四,一定开虐。 第15章 离别 月生在不停加热屁股的日光照耀下,农人们的吆喝下,三姑六婆的家长里短唠嗑声里,山间虫鸟走兽的啼叫声的环绕中慢慢醒了来,她哑了哑嗓子,喊了声风澈但并没有回应,迷糊的眼看向窗外亦是不知是几时,她昨晚在床上换尽了姿势,腾转挪移了许久都没能睡得着,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自己打晕的,终是进入了梦乡。 “嘻嘻嘻嘻……”昨夜风澈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里,她又开始新一轮的失心疯,乐极生悲直接从床上滚到了窗边,一路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壳子又和柜子地面什么的“亲吻”了几下,她毫不在意,双腿一蹬站起,一掌推开窗子将自己置于阳光中,深吸几口潮热的空气又伸了一个懒腰对着太阳大喊道:“春天来了!!!” 她推开门到了厅里不禁呀然,原是那厅里的案几上放着烧好的米粥,旁边放着用一根枯草束在一起的五彩斑斓的野花,装点简陋小屋一抹靓丽春/色,月生又忍不住嬉笑,抱着花束跳起了舞。 “你们还是别找我了,就当我死了吧。”她对着脑海里的谢无双,皇帝说到,她现在就是想在这个小村里,这间简陋的屋子里与韩风澈如寻常夫妻那般过一辈子,至于什么责任啊,家国啊,到时再说吧。 “这样也是我帮皇上解决了一个棘手的敌人啊……”月生这样对自己说,韩风澈从来都是宋国的眼中钉,他武艺高强,治军严明给宋国北疆添了不少麻烦,她想到这儿的时候觉着自己身后有了救世主的光圈,她可是牺牲了整个自己为宋国“除去”了韩风澈哎!越想她越对自己满意,觉得自己都要高大地去和太阳肩并肩了,她看向窗外,幸福的花儿竞相开放,比翼的鸟儿放声歌唱,生活,原是这般美好…… 村外,风澈扛着高高的柴剁走在其他人惊讶的眼神中,他们想他怎么能用这么个偏瘦的身板背着那么多的柴火还走的健步如飞,他们看了他的脸更是纳闷:这看上去秀气漂亮的男孩子怎么能旁若无人地咧嘴笑的和一个傻子一样? “这不是住罗大夫那屋的?”正在田埂上休息的妇人们指着他的背影叽叽喳喳。 “是啊,我家老李头第一个看见他进村的,还带着个傻妹妹,估计是来找罗大夫看病的。” “那他是不是和他那个傻妹妹一样脑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23 子有毛病啊?” “没有吧,他不是还帮赵老头做包子?估计是给他妹妹挣钱看病吧。” “滋滋,真是个好哥哥啊,不知他娶亲了没,看着也不小了。” “怎么,你想把你家那丫头嫁给他?哎哟哟,可别,他还有个傻妹妹,要给她看病负担重的很,你家丫头过去不会幸福的。” “说的也是……” “阿嚏!阿嚏!!”不明真相的喝粥月生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风澈卸了一半的柴给赵老头,换来了五个铜板,那赵老头还打趣他是不是挣钱娶媳妇。 “我没房子,连马车都没有一辆,借住在别人家里,穷的要死,哪个女孩会跟了我哟。”他顺着赵老头的玩笑向上爬。 “嘿,小韩你可别这么说,我上次看你不就带一个比我还高的小姑娘,她难道不是你的……”赵老头眼里精光泛泛。 “她……是我的……傻妹妹!”风澈脸蓦地一红,背起剩下的柴道了别慌张逃了。 “滋滋滋,小韩连撒谎都不会,还傻妹妹,骗谁哟。”赵老头指了指他的背影向身后几位吃包子的食客道。 “还真当我们是不明真相的吃包群众?”那个卖泥娃娃的货郎道:“那天小韩还给那小姑娘买了两个泥娃娃呢!” “噢!!”人群异口同声。 风澈只觉得脸上一阵阵滚烫,估计是跑热的吧,他放慢步子顺了顺真气,又用内力强压了心跳缓缓推开小屋的篱笆,顺手卸掉了身后的柴火在院子里。 “参见韩将军!”屋顶上什么黑色的东西一闪,俩个黑衣人端正跪在了风澈的脚下。 “我们终于找到韩将军了!”他们朝他行礼。 风澈后背一凉,抑制不住抖动起来,他俩抬起的手腕上的暗纹表明了他们是来自天机营的影卫,他们善于寻人,更是神出鬼没,若是让他们看见月生……他不敢想下去…… “太傅听说您滚落悬崖后急病了,连夜去求了皇上动用天机营来寻,在下正是天机营天狗部越甲,这是天狗部的越乙。”见他迟迟不回话,那人以为他不相信自己,便递上了天机营的证物。 “风澈!!”月生清脆愉悦的声音传来,只见她站在门口,一手捧着那束野花,一手提着放满了蔬菜的篮子朝他招手,她头昂的高高,目光全落在他的身上,而天机营的那两个正好被篱笆墙挡的死死。 “你们在这跪好!我处理点事情!”风澈飞身至她的面前,用身躯将月生挡了死死,再抱起一脸错愕的她飞到了后院,将她按在柴草堆上。 “他们,找到我了……”风澈避开她的眼睛,低声道。 “所以你要回去了吗?”刚道完,月生的眼里就充盈了泪水。 “别哭……”他用指尖抹去她刚滑落的泪,苦笑一声:“没必要为了一个错误而哭。” 月生惨笑了两声,她无法辩解他的话,她何尝不知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错误,可是她义无反顾地去了,掏了心,挖了肺,甚至还幻想着将这个错误一辈子犯下去,她似有不甘,不相信老天对她如此残忍,她拉住他的衣袖,又不甘心问道:“你真的要回去了吗?” “是,我是魏国玄火军的主帅,我必须回去……给义父一个交代,给皇上一个交代,给大魏一个交代……我有很多需要肩负的责任……”他越说越低,最后红了双眼…… “……”月生将他衣袖又拉紧了些许,心里剧痛袭来,她快要模糊了眼。 “屋外两个是天机营的人,别让他们发现了你……”风澈别过头,猛吸一口凉气狠了很心道:“放手吧,如果你不想去魏国大牢的话……” “不……”月生拼命摇着头。 风澈低声苦笑,低下头沉默,待他再次抬起目光的时候已经没了温度,他掰开她的手起身而去行了两步又突然顿住,那一顿让已无力气站起的月生看见了希望,她捏紧拳头,提起了心。 “你也快些回宋国吧,若有缘……算了……我们还是不见的好。”风澈没有回头,用毫无温度的语气淡淡道,突地猛然发力,飞跃了出去。 月生被抽走了灵魂,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天机营的那两人不知从哪弄来了一辆马车,停在小屋外,见韩风澈出来,立刻恭敬行礼将他请上马车。一声长鞭,四周景物移动了起来,他掀开窗帘目光落向那小屋的方向,他好像把心落在了那儿,胸膛里没了温度,只有失了心后肆虐的疼痛,唇已咬破流血,眼泪不知何时滚滚滑落,他素来隐忍可此时却让疼痛肆意喧嚣吵闹;她的琉璃坠还在他胸膛的位置,冰凉生硬提醒她曾与他发生的一幕幕,他将那琉璃坠紧握在手深深亲吻,他不敢回头再看,他害怕抑制不住自己想冲回去带她远走高飞的心。 月生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将她的影子从西面打到东面,她还握着那束花中一朵花瓣受不住春风的摧残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她似乎熬过了一阵心疾,身子也被冷风吹醒缓缓舒展了开。 “呵呵呵……这阵心疾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她自嘲,抹去满脸的泪:“疼得我,都哭了呢。” 她步出小屋,安宁村依旧如长,只是之余她失去了颜色,她失魂落魄,脚步混乱一路上撞了不少人,但大家都知她是小韩的傻子妹妹便不与她多计较。 她朝张头儿住的小山丘走去,她要送信回宋国,她没有钱给他,若是他再次刁难,她便打到他服气为止。 她又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的人也渐渐少了,什么暗红在眼前晃动了下,她躲闪不及,撞了个满怀。 “给姑奶奶让开!!”月生没好气,想看看谁这么有胆子挡她的路,正巧迎上了夏林盛满惊喜的目光。 “夏林!”她瞪大了眼。 夏林着一身暗红色绣火焰纹的袍子,脚踏缎面金边登云履,在四周朴素简单的村民中如明珠一般灿烂,他手握着她的银枪,有些乱了的发在耳边招摆,他似乎有些慌乱,一下抓起她的手道:“终于找到你了!” 月生惨笑起来,几滴眼泪滚滚而落,她在心里暗暗嘲讽老天对她真的是“太好”,走了风澈,立刻就来了夏林。 夏林自当她是喜极而泣,掏了块手帕仔细替她抹去眼泪,自顾自道:“谢无□□鸽传书说你落崖,朝堂骇然,我求了皇上让我来寻你,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月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脱了力般随着他的牵引调转了方向,正巧一位农夫匆忙赶过,撞到了她的身上,打落了她手中的花束,只见那束花落了地,被风吹得凌乱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24 ,行人过往匆忙,没人会去避让脚下的花朵。她眼睁睁看着风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被踩踏成泥,真是一点念想也留不住,她似乎听从了命运的安排,只是不甘化作眼泪滚滚滑落。 “那花儿不是什么名贵品种,掉了就掉了吧,回到京城我送你几株兰花。”夏林回头看她对着那一地残红失落,安慰道。 “我不要。”月生还是那副丢了魂魄的样子。 “月生,你是不是恼我来的迟了?”夏林站在她眼前带着愧疚看着她,勉强笑了笑道:“苍山林深我寻了许久才找到这里,途中迷了方向耽误了些时日,让你受了不少苦,待到回了京城我自当向你赔罪。” “可不敢当,夏大人亲自来寻月生已是月生三生修来之福,月生不敢有半分责备夏大人之心。”月生觉得好笑,她立了大功,皇上回去肯定要赐婚,夏林为了让她能不哭不闹保存他颜面嫁给他用心可谓良苦,一向对她不闻不问现在又亲自寻了来,做这些无非想感动她在给自己树一个“千里寻妻”的好男人形象,他可真是多心了,她华月生不是无情之人,便是看着九泉之下他们父母的脸面,她都会不哭不闹满面春风地嫁给他,不需他动这些歪歪心思。 夏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自当是她在赌气,便低着头不再言语,牵着她的手朝前走着。 “我去采买点路上吃的用的,你去树下的牛车上等我,那牛车是我雇的送我们出村用的。”夏林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树,转了身回了村子。 “哎!怎么是你这个傻妹娃儿!”赶牛车的农夫见月生来了,立刻护好了他的牛。 “……”月生没理他,径直坐在了牛车上。 “刚才一个官爷找我租车,说要带着他的妹娃儿出村,我没想到那人是你,噫……你这个傻妹娃儿怎么又换了个哥哥……”农夫喋喋不休。 “喂!你个傻妹娃怎么动手打人啊!”那农夫还在纳闷,突然觉得脖颈一紧,那傻妹娃竟这么大力气捏紧了他的脖子。 “第一,我不是傻子,你再傻妹娃儿的叫我我割了你的舌头;第二,你若是敢在那位官爷面前提到之前那个‘哥哥’一词一字,我立刻送你上西天!!”她阴鹜着脸,又加了几分力道在手上。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我不说,我不说!”那农夫哪见过这般架势,立刻吓了个腿软。 “好了我们出发吧!”夏林声音传来,月生立刻放了手,狠狠剜了农夫一眼以示警告。 “走,来官爷请。”农夫战战兢兢,点头哈腰将夏林请上了车,他并着月生而坐,理了理衣摆,即便是牛车都掩盖不住他的高贵气质。 牛车行进着,月生眼里的安宁村愈来愈小,最后消失不见,她想她要快些将这里忘掉,将所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场黄粱大梦,再安安静静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可是……真的能忘掉吗?她抬眼看上已经暗下的天空问…… 作者有话要说: 嗯,幽尘就是夏林,这是很重要的信息,但月生一直不知道。 另外说一个今天在驾校发生的事情吧,练习科目三,一向车感不错,一路开着小窗挂着三挡轻轻松松,没注意要掉头了,立刻减了速度换了二挡,打方向掉头,然后被教官踩停。 教官:“掉头用一档!!你这么快不危险啊!!你开卡丁车啊!!” 我:“啊?我不开卡丁车,我极品飞车15年驾龄了……” 众人:“……” 嗯,然后我被赶下了车…… 卷二 第16章 重返玉川 牛车晃晃悠悠,行在崎岖山路上,身旁的夏林递来包子清水,她囫囵吞了,垂头不语,不一会儿浑身的血液朝着胃的方向而去,缺血的脑子困意翻涌,她不自主倒在了夏林的肩头…… 梦里是开满了鲜花,长满了奇树的春归园,娘亲温暖的怀抱,手中的蛐蛐在笼子里叫的正欢…… “夏林!!”小月生本来快要垂下的睡眼突然亮了起来,夏林怯怯躲在母亲身后朝里面走着。 “夏夫人!你来了怎么没人报一声,真是,快坐快坐!”华夫人丢下怀中的月生,用袖子拂去石凳上的落花。 “是我叨扰了,夏林喊着要和月生玩,闹的家里不安生,我只好带他来了。”夏夫人一松夏林的手,见他像小兔子一般蹦到月生面前,又愣了一下抱拳道:“给华伯母请安。”他有模有样,惹得众人大笑。 “月生,娘怎么教你的!”华夫人一拍月生屁股。 “夏伯母好!”她奶声奶气,举起手里的蛐蛐笼道:“给夏伯母。” “哎哟哎哟,夏伯母不要,月生拿去自己玩儿啊。”夏夫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宠溺的眼神将她看着。 “去去去,你们俩找地方玩去,不要妨碍我和夏伯母聊天。”华夫人赶小鸡崽儿那样赶走了月生和夏林,牵着夏夫人的手唠起了女人之间固定的几个话题。 “夏林,你看这是我种的蒲公英。”她拉着夏林的手,蹲下了身子指着地上。 “真好看,月生好厉害!”夏林拨弄着那些洁白的花蕊。 “夏林,娘说了,蒲公英能带上我们好多好多愿望,然后这么一吹让月亮婆婆知道,然后月亮婆婆就能满足我们的愿望……”月生拔起一只,递到夏林面前道:“我有好多愿望,分夏林一个。” “那,那我们去许愿吧,去,去那小山后。”夏林喜笑颜开,指着那小潭水边的乱石道。 “好啊!”月生蹭蹭几步跑到那儿,不停朝夏林挥着手,待他来了,立刻站好,两张小嘴对着两朵洁白的蒲公英鼓起了腮帮……那洁白立刻飞舞在空中,两双小眼也随之闭了起来,他们严肃又郑重。 蒲公英随着时间的风而去,埋葬在那童年的夏天里…… “夏林……”月生不知自己已在梦中流泪,打湿了夏林的肩头。 “我在……”他搂她入怀,心如刀绞。 “蒲公英……”她喃喃。 夏林轻轻抚上她的脸,将她的乱发拨于耳后,轻声道:“我也种了很多蒲公英呢……” “呀呀呀呀!”赶车的农夫突然怪叫起来,牛也受了惊乱蹬蹄子,夏林忙护好怀里的月生,皱眉问道:“何事!” “打劫的!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几个强盗举着明晃晃的大刀。 “吵死了!”月生抬脚踢起放在车边的银枪,伸手一接推开夏林一跃到那一伙强盗面前,横扫竖挑不下十招便让他们安静如死人,打完了就飞回牛车上将那带血的□□往身边一放,抱臂继续睡起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25 。 “没事了,还不快走!”夏林怒斥着那吓傻的农夫。 “走……走走走……”农夫哪见过这阵势,吓得趔趄了几步才慢慢走稳。 月生脑子乱的很,并没有那么快睡着,她知道夏林把她抱在怀里,她随他摆弄,她试图用夏林去赶走所有有关韩风澈的记忆,她不停回忆往昔的画面让它们充斥整个脑子,可一闭眼,还是苍山密林,安宁小村,韩风澈的每一句话,韩风澈的每一次笑,韩风澈做饭的样子,韩风澈洗澡的样子,韩风澈离别的样子,韩风澈……韩风澈……她头痛欲裂,猛地抱紧夏林拼命呼吸,那画面,那名字才勉强停了下来对她的折磨。 就这么“睡”了一夜,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到了最近的驿站,夏林扔给了那农夫一粒金子,让他跪地道谢。 驿站太小,就一匹老马,夏林无奈买下,他将月生扶上马,自己坐在她身后,脱了外套将她裹了严实,做完这些他浑身酸痛难耐,昨夜月生不知怎么总是勒他,他不敢妄动,崩了一夜的身子。 “你再睡一会吧,再走半日就能到玉川了。”他一蹬腿,老马便垂头走了起来。 “那!那是!!”玉川城楼上的士兵揉了揉眼,见了鬼似的高喊:“谢副将!!!快来看啊!!!” “喊什么!见鬼了啊!!”谢无双一巴掌把那士兵拍到一边,自己朝城下看去,突然瞪大了眼道:“他娘的真见鬼了!!!”那士兵咕噜噜爬到他脚下,他一怒抬脚将他踹飞一边怒吼道:“都瞎了!还不快开城门恭迎老大!!!” “是是是!”放吊桥的放吊桥,开城门的开城门,顿时炸开了锅。 “末将谢无双,参见华将军,参见夏大人!!”谢无双带头跪下,其他将士也哗啦啦跪了一地。 “吵死了……谢无双你嗓门不能小一点!!”月生迷糊糊睁了眼,揉了揉爆起的太阳穴,见自己还被夏林抱着,弟兄们跪的整齐一个都不敢抬头,她脸一红,跳下马拍拍屁股走到谢无双面前。 “华哥啊!!!华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他娘的果然没死!!我想死了你了啊!!”谢无双猛地抱住她的大腿,开始哭丧一般的哀嚎,夏林的脸僵了僵。 “你个贱人是不是天天盼着我死啊!”月生一巴掌甩他头上,嫌弃抽开腿,又被他环抱而上,八爪鱼一般甩不掉,夏林脸绿了。 “天地良心,我日夜跪在佛前盼华哥您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回来,佛祖真是开恩啊!!”谢无双一抹鼻涕:“华哥啊!若不是这玉川局势不稳,不然我真的想去找你的啊!!” “拉倒吧,你若拜佛母猪都能上树,赶快给我撒开,姑奶奶要进去睡觉!”月生嫌弃的要死的表情推开谢无双沾满鼻涕的脸。 谢无双朝空中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将士们立刻让了条道,月生将谢无双甩到一边,昂首阔步,那些将士齐声高呼:“恭迎老大!!” “嗯!起来吧!跟上!”月生摆摆手。 “夏,夏大人,请!”谢无双和狗一样点头哈腰将紫了脸的夏林请入了玉川。 “这几日什么情况?”衙门改建而成的军营总部,月生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翘着腿躺在天师椅上摆弄着惊堂木问道。 “回华哥,不,回将军,我们当日想一鼓作气把罗桑也拿下,未想到那韩风澈那厮留了一手,魏军主力并未全部调离罗桑,我们久攻不下只得退守玉川……”谢无双敛了神色道,说完还瞥了一眼堂下坐着的面无表情的夏林。 “韩风澈……韩风澈他现在在罗桑吗?”月生抿了抿嘴。 “韩风澈不是和将军您一起落崖的吗?难道将军没见到他?” “并未,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条河边,我被河水冲到了苍山的林子里……”月生低了头,不让人看见她的眼神。夏林微不可见捏紧了拳。 “哎!我还以为将军能带回韩风澈被摔死的消息。”谢无双一拍大腿,夏林狠狠瞪他一眼让他又收敛了下去。 “所以现在罗桑的玄火军群龙无首咯?” “不是,他们立刻调来了寒水军的伊兰泽,把罗桑守得固若金汤。” “伊兰泽?女的?”月生挠挠头。 “不是,是原寒水军主帅伊艾的第三子,年二十三。” “一个男的起这么娘炮的名字。”月生把惊堂木往桌上一丢,啪地一声响亮,让谢无双立刻缩了脖子。 “帅吗?”月生问。 “啊?” “伊兰泽帅不帅!” “还没见,不知道。”谢无双挠挠脖子。 “那明儿去见。”月生一拍手,夏林的脸酱了酱。 “华哥,别闹了,魏国那野蛮之地能长出什么好看的东西来。” “韩风澈不就挺好看的……” “华哥你口味真清奇,那个娘炮你都觉得好看啊,那我们的夏大人岂不是帅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掉坑啊……” “咳咳!”夏林再也忍不住听他们这样的对话了。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月生立刻正了色,丢了桶里的一个令牌砸在谢无双头上,复又摩挲下巴道:“他们调动了东南部的寒水军,却未调动离玄火军最近的巽风军……说明大和现在对他们的影响不如柔然……他们北疆估计又出事了……” “并未如此,魏国高层势力错综复杂,四军将领的分配更是他们势力的瓜分,现今魏国最大的势力乃太傅方茂行,他托孤老臣,连他们皇帝都礼让三分;魏国玄火军和巽风军联系一向亲密,两军原来的主帅叶世安和云既明临终时更是钦点了他们的兄弟方茂行托管两军,这一举动让方茂行的势力从朝堂延伸入军队,他在两军安插亲信,韩风澈就是其中之一……”夏林说到这里冷笑一声:“韩风澈失踪生死不明,他们朝堂上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削减方茂行的势力,巽风军的人自是不能用,烈金军一向在东北‘安居乐业’,那么就只剩寒水军了……再加上伊兰泽那人素来不喜与朝堂亲近,正合了他们维护势力平衡的心愿,所以,不调伊兰泽还会调谁……” 月生听的云里雾里,两眼发黑。 “玄火军和巽风军的亲密我略懂一些,听闻方茂行的哥哥是巽风军主帅的姑爷,后来叶世安又调到巽风军里当云既明姐姐的副将,反正千丝万缕的关系,理都理不清……”谢无双接话道。 “无非是家族势力的连接和巩固,魏国四军,不过如此。”夏林嘴角懒懒一抽。 “谢无双,通知幽冥司的人,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26 让他们在大和国那边鼓捣一下,送给魏国寒水军一份大礼!”月生不知什么时候飞到他俩面前,龇开嘴奸笑起来。 夜晚又临,月生吵闹了一天的四周静了下来,她躺在陌生的床上,疲惫不堪,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认清了现在的形势,又想了以后都计划,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来到这里休憩起来;残烛微微跳动,窗子上的树影像是演一出皮影戏,她一闭眼,韩风澈便又回到她的身旁。 “也不知道你回罗桑了没有。”她对“他”说,复又想起他扔下她时的样子,一赌气将“他”推开,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玉川城墙旁深夜树影下的幽暗角落里,幽尘睁开晶亮的双眼,看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冥尘参见幽尘大人。”那人矮了身形。 “起来吧。” “属下恭喜幽尘大人寻回心上人。”那人语气里带着兴奋。 “本座还是愧疚,未能第一时间寻到她,让她吃了不少苦,瘦了又黑了……”幽尘对着城墙叹息一声。 “属下相信幽尘大人已是尽力而为,幸皇天不负,神佛庇佑,华哥她好端端地回来了,您未见到兄弟们高兴的样子。”冥尘语调不停上扬着,最后连头都抬了起来。 “呵……回来之后就让我看了一出戏。”幽尘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想到谢无双哭丧一般在城门口抱着月生哭喊的样子道:“你俩之间平时就这个画风?” “差,差不离。华哥她生性豪爽,不拘小节,与我们臭味相投,不,是一拍即合……”冥尘不好意思笑笑道。 “本座命你以后离她远点!”幽尘警告般,见冥尘立刻弓下了腰,他又如往常一般语气道:“今儿她嘱咐的任务通知下去了吗?” “回大人,属下已经书信一封让落寰带去给辰瑟,她一向负责东面情报的收集,这事交给她再合适不过。” “很好,大和国一向狼子野心,他们觊觎魏国中原地区良久,那帮废物筹谋规划,几次三番,都是不成气候的骚扰,那我们就暗地里助他们那帮废物,到时候……”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冥尘洁白的牙齿光亮亮露在黑夜里。 “还有一事。”幽尘抬起眼看向西方道:“派一支精锐部队去驻守苍山西麓的安宁村,那儿现在官府军队皆无,强盗横行,我们不能让华老将军的心血白费。” “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无双就是冥尘,他也是个bug,还是个大bug 今后这几段属于过渡段,慢慢引出主线,我们的韩风澈和华月生会用什么方式见面呢? 第17章 夜袭罗桑 月生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她就着窗外春风的声音在心里数着催眠的节拍…… “一只小鸡、两头小猪、三匹快马、四头老牛、五只风澈……哎呀呀,什么乱七八糟的,重来!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风澈在做青菜面……饿了……” 月生很沮丧,盘腿坐起靠在床上,失眠的滋味向来不好受,她的性子更不会让她能安静睁眼到天明,她推开窗,冷风吹得一个寒颤,突地她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子时刚过,她已经着一身夜行衣骑一匹黑马出现在斜谷口,这是一条从玉川通往罗桑的捷径,悬崖峭壁中硬生生被不喜欢绕路的先人们走出一条小径,真应了那句“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的名言,月生握了握手中银枪,摸了摸腰间连弩,正了正神色,就像山里的大王要下山抢压寨夫人那般气势。 “驾!”她跃马扬鞭,消失于夜幕中。 她大约行了十里的距离后便将马拴在一边飞跃上乱石峭壁上前行,约莫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罗桑城上的灯火便在夜色里显现。她朝那灯火方向又跃了两步,顺势抓住横生在峭壁上的枯树一蹬脚荡到了一处平台上眯着眼将罗桑好好观望。 城墙上,放哨士兵站的笔直,黑衣红边,弓箭手三三两两立于哨台上目不转睛,嘈杂一阵,几个着黑衣红边簇拥着着深蓝白边带海浪形头盔的主帅走上城楼最高处,那人手不停指点着,其他的人纷纷点头。 看来风澈并没有回到罗桑,她垂了眼忍不住失落:“他丢了玉川,会不会被带回去军法处置呢?不会,他的义父那么厉害……那他现在在那里呢?” “哎……”她叹口气,想着自己素来不做亏本生意,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做点什么再回去吧,她取下腰间的连弩,估算着射程。 “看来这就是伊兰泽了,来,抬个头,让姑奶奶看看你帅不帅……”她瞄准了深蓝白边,上次在丛林里射杀了猛虎让她对自己的远程自信心爆了棚,简直是连弩在手天下我有,这次射死伊兰泽的话,她就能得到大宋第一神箭手的称号,再加上她之前的大宋第一快枪手,双料冠军!完美…… 伊兰泽还在指指点点,丝毫没在意到什么,忽而抬手,忽而抬头,忽而比划…… “还行还行,勉强够上风澈的一半。”月生慢慢扣上扳机,贼笑一声道:“再见!” 城墙上的众人还在盯着局势图,突见伊兰泽一抬剑,一支箭死死钉入了石缝里,众人立刻警觉起来四周观望。 “追!”伊兰泽指了指月生隐藏的方向。 “他娘的!”月生咬牙暗骂,看来她严重低估了伊兰泽,原来实力的高低和颜值高低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月生立刻飞上峭壁,朝玉川方向逃去,伊兰泽带人骑马紧追不舍,月生高处回首,扣动扳机射死一个随行…… “夜行术!大和国的人?大家小心!!”伊兰泽立刻警觉起来,放缓了些速度。 “大和国你个头!姑奶奶我铁血铮铮宋国汉子!呸,妹子!”月生心里暗骂他,但更是乐了起来,原来她的夜行术已经练得和那些原创一样了,连素来和大和国打交道的伊兰泽都没能分辨出来。 “再拿个人头!”她暗处出手,旋即一人惨叫倒地。 “在那儿!”伊兰泽拔剑飞跃而上,月生大惊,立刻抬脚朝暗处飞去,他紧追不舍,抬手一剑,堪堪划过月生的后背,她心头一紧,反手用银枪戳中了他的膝盖处,见他趔趄了一下连忙飞走。 马,拴马的地方就在眼前,只要跑到宋军控制的领土就脱险了,她提起真气拼命向前飞着,可身后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压着她的心脉骤然疼痛。 “啊!”后背一阵刺痛,粘稠的血沾湿了衣,她又被伊兰泽刺中,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27 不得不回手反击,他的随行也一个个跃马而上,几个堵住了她的前路。 “他娘的!”月生干脆不躲了,她跳到小径上准备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银枪呼啸月光,直直向伊兰泽插去,他身形一矮躲过,顺势挽了个剑花擦着银□□来,长剑摩擦着银枪闪出电光火石,月生反身弯下/身子,抬脚后空翻腾避过,又踹飞一个欲侧面攻击她的士兵,踩住他的脑袋借力飞起,落在了悬崖边上。 “咻!”长箭飞过,一个士兵立刻从月生头顶的方向摔下,她瞪大眼睛看了看插在他身上的长箭,惊喜大喊:“谢无双!!!” 伊兰泽一皱眉,一闪身形朝月生头上劈去,突地一条白练般的软剑横在他面前,银蛇一般转了个弯直取他面门,他支剑挡住那软剑的攻击,突从腹部袭来一阵掌风,他堪堪接住,后退几步。 “幽尘!!”月生笑了出来,幽尘如山一般挡在她的身前,紫袍随着夜风摆动,一柄软剑舞动着月光,和那话本里的盖世英雄出场方式一模一样。 不远处的咻咻声中,还有人不停倒下,幽尘转过头,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神色,他一提月生的衣领飞到了马上,飞奔入夜色中。 “别追!”伊兰泽拦住正欲追去的士兵道:“那个人太可怕,我们不是对手。” 三人停在玉川城军营后的一片空地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月生被幽尘提下马站定。 “啪!”幽尘一巴掌让月生原地转了两圈才停下,她懵了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幽尘大人息怒……”谢无双和事佬一般搁在他两中间。 “谁叫你乱跑的!!!”幽尘一掌让谢无双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 “……”月生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华哥只是想看美男,不对,想解决伊兰泽再为大宋立功嘛……”谢无双几步爬回他两中间继续和事佬。 “你对敌方了解多少!你制定好周全的刺杀计划了吗!你想好如果失手后的退路了吗!这些你想过吗!!!”幽尘一脚让谢无双圆润滚了几圈。 “……”月生捂着脸,瞪着他。 “华月生你以为是在街头打架是吗?这么多年你怎么也改不掉这些和低俗之人一样的习惯!你若是再这么任性下去月华军都会毁在你手里!!”幽尘凌冽着一身的寒气,咄咄逼人,似是地上的草都被他压弯了腰。 “幽尘大人,对女孩要温柔……”谢无双不遗余力爬着,突然发现地上有几滴鲜红,他立刻大呼小叫:“哎呀,华哥受伤了!!” 幽尘一愣,手抬在半空又缓缓放下,欲言又止后便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凶什么凶啊!!我他娘的要你来救的啊!!!”月生突然回过神来,对着他背影大吼。 “华哥息怒息怒,我们疗伤去,乖啊……哎哎哎,幽尘大人你杀不得,快把那个放下……”谢无双趴在地上,一手拉着她的脚踝,一手拉着她对准幽尘背影的连弩。 “他打我!!他竟然敢打我!!!我爹都没怎么打过我他敢打我!!!”月生歇斯底里嗷叫着,自尊受到了莫大地侮辱。 “那华哥你打我,你打我出气,幽尘大人你惹不得的我的华哥哟!!”谢无双把脸直往她手边递,果不其然,月生狠狠一耳刮子落下痛的他嗷呜一声,一耳光过后月生果然也不闹了,气哼哼踹开谢无双进了屋子。 军营另一边的未点灯的小屋内,夏林扔掉脸上的面具一脚踹翻了案几,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两个时辰前他见她屋子里空无一人,登时脑子一片空白,恐惧感攀爬全身捏着他的心脉,他疯了般狂奔在斜谷口里,生怕再一次失去她……冷汗滴滴从额间滴落,他将脸埋在双掌里,为他气急之下扇她的耳光后悔着,愧疚着。 侍女端着水盆白布,褪了她的衣衫,小心擦拭着她的伤口,她半死不活趴在床上闭着眼生着闷气,屏风外,谢无双揉着脸,抱着臂懒懒坐着。 “说良心话,这事别怪幽尘大人,是华哥你的不对。”他思忖片刻道。 “嗯!”月生哼了声算是承认,剔掉指甲里嵌着的谢无双脸上的肉丝。 “幽尘大人说伊兰泽一向擅长水战对山川高地并不熟悉,所以想趁这个空子出其不意收复罗桑……可被你这么一闹打草惊蛇了。” “……”月生这才深刻体会到自己的错误,她把脸埋在被子里不说话。 “算了。不说这些了,华哥你好好养伤吧,幽尘大人告了夏大人,让他明日就带你回京,这儿我帮你守着……” “好。”月生不知怎的,一阵心累,她真是怕了这些打打杀杀,卸了气一般答应了。 第二日,月生肿着半边脸颓废踏入马车,夏林抱拳朝前来送行的月华军将士们道别,寒暄几句策马而去。 “我听幽尘说了,你昨晚实在太冒险了……”夏林取了些碎冰欲敷上她高高肿起的脸上,被她一掌拍落。 “……”她堵着气推开他。 夏林只好将碎冰袋子放在她身边,他知道华月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看似没心没肺的外表下有一颗敏感脆弱的心,像是含羞草那般别人轻微一碰便立刻合上防卫起来;她用自尊包裹着那颗脆弱的心,终是在人前那般不屈坚强的活着…… “其实你知道自己错了对吗,就是想生生气……”夏林看着她鼓囊囊的侧脸心想:“真是个孩子……” 马车奔驰在晴好的春日里,一路的春意盎然,夏林含笑看着她眼中流转而过的天地万物,轻探出手悄悄附在她的肩上,看她垂头微闭上双眼,沉浸于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大家在生活中有没有像“谢无双”这样的异性朋友,除了和你谈恋爱其他什么都陪你,就是男女之间很纯洁的友谊,只能说,那种友谊很难得,很珍贵…… 我们的女主有夏林,有谢无双哄着捧着,而我们的男主就…… 第18章 义父的爱 魏国·盛京 塞满了各色官员却鸦雀无声的朝堂,人们垂着头,摒着气只待自己是个死人,最高处坐着的那人拨弄着手里的茶杯,叮叮当当之声足以让人心惊肉跳……堂外传来整齐地脚步声,俩个黑衣蒙面押着一脸色苍白,嘴角挂血,蓬乱鬓发,满身血污之人,他们将他仍在朝堂中央后行礼离去,众人更是一缩脖子。 “韩风澈,你可知罪?”魏皇将茶杯猛地一掷。 “末将知罪,失守玉川末将难辞其咎,皇上饶末将一命已是开恩……”风澈强撑着身体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28 说着。 “打你五十军棍没冤了你!!!!你这个废物败给了一个女人,丢了朕的玉川,让整个大魏蒙羞!!!不是看着你义父的面子朕恨不得杀了你!!”魏皇一通怒吼,众人齐刷刷跪下道:“皇上息怒……” “……”风澈垂了头,不曾辩解。 “朕不革你的职,玄火军你依旧是主帅,朕还让你休沐养伤,待你再次跪在这里的时候,朕要看见你提着那华月生的头颅!!!”魏皇指着他挥舞着手臂道。 “皇上!韩将军他……” “皇上,若不狠狠惩罚难服众人啊!” “皇上……” 众人七嘴八舌,有求情的,有不满的,魏皇面色一沉立刻安静了下去。 “……”他捏了捏拳头,依旧未发一言,突然胸口一闷喷出了一口血在大殿里。 “你别弄脏朕的大殿!!”魏皇皱眉捂住鼻子,太监宫女们抽出帕子急匆匆行至他面前擦去血迹,他咬紧下唇垂头不语,抬手擦了擦余下的血迹。 魏皇脸色松了松,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够了!韩风澈,你最好别让朕失望,别让你义父蒙羞。” “是,末将……遵命……”他抬起头,仰望着高处的皇帝,魏皇扬起的凤目盛气凌人的目光践踏在他身上,他缓缓乞求道:“末将有一事相求……” “说!” “请皇上不要告诉义父末将受刑之事……” “你们还真父子情深,这怎能让朕不答应呢!退朝!”魏皇一甩袖子,风澈深深朝他离去的背影磕下头。 众人有的径直退了出去,有的看他一眼叹息一声,有的欲上前扶他,但被他拒绝……待众人散了去,他才缓缓站了起来,蹒跚迈步朝方府走去。他回到盛京的时候直接被天机营押入暴室,行了刑后又直接拖到朝堂上,还未看得上一眼重病的义父,他心急如焚。 终是行至宫门口,民间百姓熙熙攘攘穿梭于大街小巷,生活百态在他们的脸上化出喜怒哀乐,柴米油盐里简单平静的幸福,而他,与这格格不入。 “韩将军……老夫送你回去吧。”年迈的崔侍郎行的慢,才上了马车,见他行的艰难便同情般让家丁把车赶到他身边。 他犹豫了片刻道:“谢谢。” 腰与臀皮开肉绽剧痛难忍,他无法坐下,崔侍郎只好为他取了些软垫层层叠叠铺好让他趴在其上。 “韩将军是去……”外面的车夫问道。 “方府……”他回道,又抬头看了看崔侍郎,小声询问:“义父的病……” “哎……”崔侍郎一甩袖子,苍白的胡须随着下垂的皮肤抖动着,悲戚从泛白的眼中流出,他见风澈那般模样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崔侍郎……”他伸出手拽着他的袖子,乞求般看着他。 崔侍郎哪能受得住他这般模样,毕竟也是看着他长大的,知他们之间不似亲生胜似亲生的关系……他长叹一声道:“那日传来你落崖的消息,太傅大人他便直接晕厥,我们将他送回府里,请了御医来看才醒了来,那时都已入夜,他又不管不顾推开我们去了宫里求皇上救你……韩将军还是快给太傅报个信吧,他看到你,病就会好的……” 风澈忍着泪,嗫嚅道了声谢,崔侍郎叹了声也不再说话,马车一路吱吱呀呀穿过西市,绕过几条小巷后停在了一扇巨大的紧闭大门前。 “谢谢。”风澈被扶下马车,抱拳行礼。 “韩将军你别折煞我了!”崔侍郎扶着他,犹豫了一会儿便乘车离去。 风澈站在门前,简单梳理了自己的鬓发,脸在袖子上胡乱抹了抹,慢慢走到那朱门前握着铜环轻叩。 “少……少爷!!少爷回来了!!!”开门的小厮惊慌失措,惊得府内飞鸟离巢,锅碗落地,脚步匆匆,人声鼎沸。他含着笑朝四面八方涌来的家丁点头,慢慢朝后院走去。 “澈哥哥!!!!!!!!”少女轻盈的裙摆舞动在初绿的小径上,彦歌的脸绽放成春日第一朵娇花,她离得近了,轻盈跃起,挂上了他的脖子小脸蹭着他的脖颈…… “嘶……”风澈伤口猛地一痛,咬牙忍住微微皱眉。 “澈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就说你不会有事的,澈哥哥那么厉害,落个悬崖能有什么关系……”她踮着脚,勉强把下巴挂在他的肩膀上。 “你他娘的给我下来!!”好似月生的声音直接从心里传出,一愣神间风澈好像看到了“月生”气鼓鼓地撸着袖子拽着彦歌的衣领,他一时慌乱,竟不自觉伸出手推开彦歌。 “月生”不见了,方夫人在侍女的簇拥下踏着碎步盈盈而来。 “彦歌,你都十四了,马上都要及笄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那样闹……”方夫人见风澈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以为是被彦歌闹得,忙上前拉开。 “嘻嘻嘻……人家只是太想澈哥哥了嘛……”她张开双臂,像一只欲飞的小鸟对着风澈道:“澈哥哥抱!” 风澈低了头,垂眼不动。 “彦歌!澈哥哥刚死里逃生,你就不能停一停让他休息下!”方夫人微有怒色,彦歌立刻收了臂膀怯怯走到一边,不停撇着风澈。 “澈儿……”方夫人取了手绢替他擦去额上的冷汗,满眼怜惜,口中喃喃:“澈儿瘦了……” “义母。”他躬身行礼。 “去看看老爷吧,他见你回来,肯定开心……”方夫人叹口气,领着众人离了去。 风澈轻推开年迈的木门,一声吱呀惊动了沉闷的空气,阳光乘着间隙穿入充满药味的屋子,照着空气中漂浮如人生般的尘埃无处遁形,他轻点地板,将阳光隔了纱帘,屋里又复了之前的柔和。穿过屏风,绕过书架,他半跪在那堆满纸稿的床边,沉默不语。 “是澈儿?”方茂行微开了双眼,似是疑问的语气。 “义父,澈儿不孝,让您担心了……”他磕下头。 方茂行支起双肘,用力让自己靠起在床上,他颤抖地抚上他的发,缓缓道:“孩子,起来。” 风澈慢慢直起身子,握住方茂行的枯瘦的手,摩挲着他由于苍老而突出的骨节;风澈一直垂着眼,强忍着泪意低头不语。 “义父别无所求,只求澈儿能平安回来……”方茂行慈爱一笑,抚上他的肩膀。 “澈儿……澈儿丢了玉川,辜负了义父的期望,让义父的心血付诸东流……澈儿不知有何颜面面对义父……”他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 方茂行抿嘴一笑,摇摇头道:“澈儿打了这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29 么多仗,怎么还不知胜败乃兵家常事……澈儿只是不小心中了那华月生的奸计,一时失足败给了她……” “不……不是这样……”风澈在心里辩解着,他犯了一个让他直堕地狱般的错误,甚至到此时面对病倒的义父,他都不愿为那个错误忏悔,他在挣扎与矛盾中越陷越深,他无法在国家与月生中做出选择,他折磨自己,用几乎自残的方式赎罪。 方茂行见他眉头紧锁更是低落,不由心生怜惜,他似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深吸一口气道:“澈儿帮义父把书柜带锁的抽屉打开吧。”说完,他从床下木头与木头的夹缝中取出一把钥匙递给他。 “是。”风澈跪行到不远处的柜子旁打开了抽屉,见那里只有一卷画卷不由皱眉。 “拿出来。” “是……” 方茂行接过那画卷,握在手中摩挲了一阵,最后似是下定决心般猛一皱眉,解开了缠绕在画卷上的绳子,缓缓展了开…… 画卷上是一位少年,束发高冠,一身戎装,飒爽英姿,可从那几笔勾勒出的绝美眉眼间流露出的并不是将帅常有的英气,更像是文弱书生般的儒雅;他的身后是漫漫黄沙,最远处草草几笔勾勒出几座带有乌孙国特色的建筑,而他的手上握着的明亮宝剑不觉让人觉得眼熟…… “承宇剑!”风澈指了指那少年手上的宝剑惊讶道。 “他是承宇剑的原主人,也是我的亲哥哥—方圣哲……”方茂行描摹着画中人的眉眼,风澈这才发现他们俩的面相多有几处相似,他不解为什么义父会突然谈起这个从来在方府乃至整个朝堂都讳莫如深的人,他不解看向他,似是从他眼里寻求答案。 “我的哥哥是整个家族的荣耀更是整个大魏的荣耀,可是我只能在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描摹他的样子……他走的那一年我才满周岁,只能依稀记得那是一个飞雪漫天的日子,娘的哭喊声撕心裂肺……至此之后,春天再也未临家中,黑夜的网夹杂着惨淡愁云日日夜夜,年年岁岁压在方府的天空遮蔽了所有的光明……爹很快便病了,在一个夜里喊着哥哥的名字去了,娘哭干了眼泪,一人操持起整个方府拉扯我长大……”方茂行苍老的眼眸中深邃着往日的一幕幕,渐渐化为泪水滑落:“后来我长到了十八岁,实在忍不住跑到了宫里,去求了先皇,我想让先皇告诉我有关我哥哥的一切,先皇沉默许久后唤来纸笔,画了这副哥哥的画像予我……在先皇的画里,我终是见到了哥哥,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让所有人心痛……那一日先皇哭了,他说若是有可能,那年他会千方百计削去哥哥的军籍,让他好好活着……” 方茂行的手指拂过纸上一块被晕染的痕迹,那是先皇眼泪滴落的地方,他缓缓抬眼看向风澈道:“自你失踪后,我终是明了先皇的话,我只求你活着回来,绝不要像哥哥那样成为活着的人永难释怀的伤疤……” “义父……”风澈捏紧了拳,他想起今早朝堂上的一幕幕,欲言又止。 “放回去吧。”方茂行卷起了画卷,轻轻系好了带子交给风澈。 他复又跪行到柜子旁,放了画卷,上了锁。屋内光线昏暗,他没在意到自己的袖子不小心夹在了抽屉的缝隙里,带他转身轻轻一拉,柜子晃动了下,置于其上的一块小玉石滚落砸下。 “啊!”臀上的伤口被砸中,他本能叫了声,忍不住冷汗津津。 “澈儿受伤了!”方茂行突然直了身子,用力掀开被子欲下床去。 “没有,我没事……”他忙道,忍痛快速几步坐在床前。 “皇上是不是打你了!!你告诉义父,快说皇上有没有打你……”情急之下方茂行竟抬手去扯他的衣领。 “没,没有!”风澈一手捏住衣领,一手直接挡了去。 方茂行近不了他的身,只得干着急地将他凝视,从帘幕外射入的阳光轻轻将风澈的脸照亮,他目光闪躲着,苍白的脸上滚落着冷汗…… “是我老糊涂了,竟忘了澈儿是不愿人触碰的……”方茂行靠回了床上,颓然的目光似是盯着屋顶,又似是盯着无尽的虚空,良久他回忆起了什么:“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并不喜这里,成天哭闹着要回去找师父,有一日竟翻了后院的墙想逃出去,未曾想那些日子下了雨,青苔湿滑,你跌落在了泥潭里……我和你义母赶到的时候,看你自己爬了起来,坐在泥潭里抱着双膝不说话,那小脸儿全污了,就剩晶亮的小眼将我们看着……你义母见你那样旋即笑了,我就抱起你去了浴房想替你洗一洗,未料到刚想替你脱衣,你便张口咬了我,气呼呼把我推开自己躲在了帘子后面……我哄你许久都不见你出来,只得作罢,只好替你匀了水,关了门,让你一人自己擦洗……自那之后我便知你不喜被人触碰,就随了你……” 风澈松了松抓着衣领的手,垂眼沉默着…… “可是澈儿你知道吗,我一直有愧于你,我收养了你,却从未仔细关心过你,那些年里先皇的江山刚刚稳固,百废待兴,我们几个兄弟成天忙着建功立业,安社稷,扶江山……我从未牵着你去向寻常人家的父子那般享着百姓之乐……澈儿……”方茂行握住他的手询问道:“你能圆我做一个普通父亲的梦吗?让我为你做一些父亲应该做的事情,让我对你不要这么愧疚……” 风澈咬住唇,紧皱了眉下定狠心般褪掉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身的骇人伤痕避开方茂行心痛的眼神。 “老徐!!快拿宫里的金创药来!”方茂行倒吸一口凉气,朝外面喊了声,不一会儿老管家低着头送来了一罐刺鼻的膏药后连忙退了出去。 “澈儿你快趴下……”方茂行扶他趴在床上,忍着眼泪不让他担心,他挖出一勺膏药,慢慢在他身上匀开,像抚摸一个新生的婴孩…… 风澈紧崩着身子不让自己抖动,他环了双臂压在额下,不让人看轻他的神色,慢慢的后背上的伤全部涂上了凉凉的药膏,义父似是犹豫了下,轻轻褪下了他的裤子。他没有反抗,拼命捏紧了唇止住了抖动…… 五十军棍,棍棍到肉,使棍之人是一个用刑专家,知道用什么手法不伤他的筋骨但让他生不如死,方茂行心如刀绞,更是轻柔,药膏里夹杂着他的眼泪轻轻匀开在或高或低,或紫或红的伤口上,而风澈一直未出一声。 “彦歌明年就及笄了,到时义父备十里红妆去效王府为你提亲……”方茂行想了个让人轻松的话题,压抑着悲伤道。 风澈五雷轰顶,几乎是本能般道:“不要!” “不要?”方茂行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30 愣了愣道:“你素来不爱与女孩亲近,这些年里唯见你和彦歌走的近些……义父以为……” “不是……不是那样的……澈儿不要娶亲,澈儿要一辈子陪着义父……”他甚至忍痛爬了起来,跪在方茂行面前求着。 “好,好,澈儿说不要就不要……”方茂行虽疑惑着,但见他那般着急便也压住了疑问。 作者有话要说: 怎样的阴影让我们的男主不愿意让人触碰呢? 公司最近事情多,暂时不能日更咯……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也会挤出时间继续故事的! 第19章 思恋 那日,父子俩说了许久的话,从小时候的趣事再到入了军营后的一天天,方茂行憔悴了许久的病容上终是现了些许神采。他从柜子里翻出不少风澈童年时候的玩具,一个个细数着他与每一个玩具的趣事,而他总是羞赧低着头,报以淡淡的微笑,若是羞得不行,他便用撒娇的口吻让义父别说了。方茂行还想问问他落崖后经历了什么,但见他目光闪避含含糊糊也将疑问压了下去;他又试探地问了他有没有心上的姑娘,但见他的眉突地就低落了下去便不忍再问。日光渐渐淡了,在这被帘幕遮蔽的小屋中更是苟延残喘,轻轻地门被叩响,方夫人含笑的声音传来,原是晚膳的时间到了。 父子俩相互搀扶着站起,走到门前几乎同步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迈出了屋子。 饭菜的香气夹杂着初春的味道温暖了夜,他们围坐在一起,烛光将他们的脸上照出喜人的红晕,墙壁上的影子相互交叠着。 彦歌让效王府的马车等在门外,一定要吃了晚饭再走,她说她好久没吃到方夫人的栗子羹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隐藏在栗子羹后的韩风澈,他才是让彦歌真正留下的理由。 “澈哥哥,吃兔腿!”彦歌在他堆满米饭的碗里夹了兔腿。 “喂我!”“月生”坐在地上,身上绑着藤蔓张着嘴对他。 “那你不许咬我了!”他笑了笑。 彦歌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迷惑看着他问:“澈哥哥?你不爱吃兔腿吗?可是我记得你爱吃的啊……” “月生”不见了,彦歌小脸贴着很近,褐色的眸子里全是他带着痴笑的脸,他回过神来,慌乱朝后避开,将兔腿塞到了嘴里,味如爵蜡。 “澈儿喜欢什么彦歌都记得,真是羡煞了我们……”方夫人掩嘴一笑,停顿了一下道:“澈儿失踪的时候,彦歌日日都要来这儿看你回来了没有,有一日不知从哪听的术士的鬼话,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扔到了河里,求河神把你送回来……” “咳咳!”方茂行听出了夫人的意思,想到澈儿之前的抗拒,连忙打断。 风澈侧脸看了彦歌,果然没有见她手腕上佩戴着之前的玉镯,他低垂着眼看着她空了的手腕,小声道:“对不起。” “伯母!别说了!那些东西怎有澈哥哥重要!澈哥哥才是彦歌最大的宝贝!!”彦歌环在他的肩上,侧脸靠在他的肩头,就像抱着她那大布熊一样蹭着他。 风澈忍痛挺直了身子,微不可见地避了避。 “彦歌,下来!”方茂行的声音里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唬的彦歌一愣,慢慢松开了手。 “吃饭吧。”风澈怕义父因为他影响了这难得的气氛,忙解了围,他拿了旁边的空碗舀了栗子羹,推到彦歌面前,见她本来错愕的小脸猛地喜笑颜开,便稍稍放下心去。 “月生”在一旁瞪着他…… “不是那样的……”他解释给自己听。 风澈一共在方府住了三晚,身上的伤也好了些,至少能像正常人那样走动了。彦歌日日都来找他,或是要看他写字,或是要看他读书,或是要他带她出去打猎,正当他难为的时候,方茂行总能及时出现,将她“赶走”。 “澈儿……”方茂行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义父,澈儿想回府看看……”他有自己的将军府,就在方府的不远处,那是他十八岁时方茂行送给他的成年礼。 “去吧。”方茂行知自己不能总把他当一个孩子。 他步行回了府,在门口抬眼看了看义父亲自题下的“将军府”三个鎏金大字,正午的日光里,刺得他眼微微疼痛。他自己推开了们,吓了正在清扫庭前落叶的老仆人一跳。 “将军?”老仆人眯了眯眼。 “嗯。”他抬手摆了摆,示意他下去。 府邸里的仆人是他从方府带来的几个从小伺候他的,他没有去学其他达官贵人购买丫鬟安排管家,他觉得自己一个人的日子不需要麻烦那么多人,他也没有将府里那些空房子填充起来,只留了大厅卧房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途的房间。 “这里你喜欢吗?会不会觉得萧条了些?”他抬头对着撑着下巴倚靠在二楼窗台上的“月生”问到。 “是有些,连一朵花都没有。”“月生”绕上自己的头发,嘟着嘴。 “那我去种好吗?”他微微一笑。 “将军,种什么?”老仆人捧着一件居家的常服在他身边问到。 “种花,这里,还有后面,全部种上花朵……”他指了指四周,取过老仆人手上的衣服低头含笑冲进了屋子。 “种……种花?”老仆人呆立在阳光下,打量着今日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了来。 风澈关了门,径直冲上二楼的窗前,渐渐凉了嘴角的微笑……小窗依旧,简单的几个摆设也在,只是那个托腮的姑娘不见了。他怔了怔,垂了手慢慢走到了床边,疲惫倒下。 许是他的府邸太寂静,许是他被相思折磨了太疲惫,只那么一合眼便沉沉睡了去,风带着寒意从窗外涌入,他在梦里抱紧了自己。 待他午睡醒来的时候,那日头竟朝向了西边,自打入了军营他从未这般睡过,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一跃而起差点撕裂了伤口。 小窗被风吹出一声吱呀,老仆人在窗下和其他人交代着今晚的晚膳,今儿因为他的回来,厨房那边好像专门派了人出去采购,准备今晚好好为他接风洗尘。 “没必要为我一人这般折腾。”他心里暗想,他从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他不知道每月他们的工钱,不知道他们都是多大,有没有子女,甚至有的他连名字都不知道……义父将一切打理的太好,他从来都是自己一人安安静静过好自己的日子。 “将军说要在这里种花。”楼下的老仆人道。 “种花?将军不是从来不在意这些……”似是洗衣的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31 卢婶声音。 “将军说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们无需过问太多。” “是不是将军这次打了败仗,心里难受的紧啊……老越啊,你劝劝将军想开啊……” “我觉得不是,我看将军今儿进来的时候挺开心的……” “难不成……难不成将军府要有女主人了?” “看来老爷夫人开始着急了……” 风澈关了窗,将那些声音隔了去,却心绪难平;关了窗的屋子更是让人烦闷,他想了想,迈出了屋子。 下午的东市大街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还价声层层起伏,他垂了头,有些紧张地迈向这条他并不熟悉的街道。 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觉得这样走走总会遇到什么,若再不济就当散散心。 他在一家花店门口停了下,眼角的余光被门口摆放着的几盆含苞待放的月季占满。 “客官,买花吗?新得的月季,等天一暖就开了,可美了。”花店的伙计寻了空子探身向前,不愿失了这么个穿锦缎的客人。 “嗯,这盆,多少钱。”他问到。 “不多不多,五十文,这花盆也送您。”那伙计躬身向里迎了迎他又道:“小店里面还有其他的花种,客官再看看不?” 他迟疑了片刻走入了花店。 “有这样的花的花种吗?”他环顾了花店四周,走到账台前拿了支笔沾着水画了画。 “这……这不就是田野里随处可见的野花嘛……”伙计愣了愣,想他装束应是个富贵人家,那富贵人家经常变着法寻乐子,他倒也没多奇怪,从抽屉里取了个纸包放在了台上道:“小店应有尽有,这些便是。” 他点点头,将花种收于怀中,一手捧起那盆月季付了钱离开。他又开始了漫无目的游荡,又在经过凤凰楼的时候买了两瓶陈酿,待他从凤凰楼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对面的玉器店正准备打烊……他突然想到彦歌空了的手腕…… “客官请。”玉器店老板没想到这个点儿还能迎来一位贵客,自是喜笑颜开。 “我想买个镯子,给小姑娘的那种……”他把酒和花放一边,扫了扫放镯子的柜台。 “有的有的。”老板立刻取了几只通透的带着的淡淡绿意的玉镯摆在他面前。 “彦歌的镯子因为我没了,我要赔她一个,你别介意……”他对着撅着嘴趴在柜台上吃醋的“月生”道,见她脸色平和了一些,忙低了头挑选起来。 “就这个吧。”他实在不太懂女孩子家的这些,随意选了个青底的让老板包起来。 “多少钱?”他摸了摸怀里。 “一锭金子。”老板笑得开心。 “我没带这么多……能,能记账上吗?”他有些局促。 “可以可以,客官是哪个府上的?”老板取了笔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达官贵人们的购买记录。 “韩……韩风澈。”他说的小声,好像自己并不想提这个名字。 老板的纸笔应声而落,随即传来他抖动的声音:“你是……你是玄火军的主帅韩风澈!!!” 他没有回话,嘴角微不可见苦笑了下,他吃了败仗,丢了玉川,是大魏的罪人,大家都不会欢迎他了吧,想到这,他将包好的玉镯慢慢放回了台上。 “天啊!韩风澈韩将军在我店里!!!”那老板似是疯了般对着大街吼了声,像是在平静湖面丢了一颗惊雷。 人们,尤其是女孩儿,蜂拥而入。 “韩将军我仰慕你许久了!!能帮我签个名吗!” “小绿你快画,快把我和韩将军画在一起!!” “韩将军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韩将军!” “韩将军……” 人们像洪水,像猛兽朝他涌来,他吓得“花容失色”,不停朝后退着,直到被逼到了墙角里…… “谢,谢谢众位。”他硬着头皮抱拳对那些疯了般的人们。 “我……我会继续努力的,不辜负大家对韩某的期望……” “众位,能放韩某走了吗?” 他猛吸一口凉气,拼命朝前走着,挤出一条生路,刚到门口就听见老板喊他的声音。 “韩将军你的东西!”玉器店老板捧着花,提着酒,拿着玉镯点头哈腰。 “谢,谢谢。”他忙接过,见那些小姑娘又要冲过来,吓得一抬腿,运起真气飞上了屋檐。 “我刚才碰到韩将军的手了!!”一个姑娘举着她的手掌兴奋大叫,几个姑娘蜂拥而上,伸手去摸她的那只碰过韩风澈的手。 “太帅了太帅了!”一个姑娘似是激动过头发了心病,捂着胸口大喘着。 “玉镯,正宗乌孙进口玉镯,韩风澈将军亲力代言,欢迎采购!!”精明的老板摆开一排玉镯在台子上,引得人群一轮抢购。 他是从天上落到了府里,一脸惊魂未定开了门躲进了房里,插上了门梢。他的心砰砰跳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之前的那些画面,那些疯狂的人们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寂寞的喧闹,很快他的心湖渐渐平息了下来,浓郁的悲伤又翻滚而起,蔓延到四肢百骸,他一阵阵发冷,这寂寥的月夜,最是让人回想往日。 小窗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了开,窗下是一个用作景观的小后院,他一抬眼便将满月下的孤寂庭院尽收……好像,有人坐在那儿抱着双膝…… “我好像从未问过你会不会喝酒。”他从窗上飞下,落在“月生”身边,将两壶陈酿置在身旁。 “会!”“月生”提起一壶,举头饮下。 “好!”他举起另一壶,和她相碰,两人对饮了几口。 “你现在好吗,回家了吗?”他看着“她”泛起红晕的侧脸问到。 “挺好的,就是有些想你。”“她”答。 “我也很想你……”他狂闷下一口,酒入愁肠的炙热勉强压住了心头的痛意,却未能阻挡因相思而落的眼泪。 “两人”静默了下来,共望着天上的明月,寂月无声,几处云行,月光穿行而过,清冷伴着离愁笼罩着寂寞空庭。 “我给你买了花……这样你就会喜欢这儿了。”他打破沉默,小心从怀里掏出花种,打开递到“她”面前道:“我们一起种好不好?” “月生”笑着将他看着,渐渐在夜风中淡了身形,他能抓住的,只是一缕月光…… 仆人们在人迹罕至的后院里找到了风澈,他一个人像是被遗弃的小孩躺在天地间,两个滚落在身旁的空酒瓶散着浓烈的酒香,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32 月光下泪痕在他的脸上纵横,置在他胸前的纸包里,一些不明的小颗粒从他的身上滚落到泥土中……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是一个内心很孤寂的人,只有女主是真正照入他内心深处的白月光,他与女主其实是相互依存,相互慰藉的,之后的章节我会交代。 第20章 忆春山 春鸟啼鸣,新燕啄泥,窗外的一些悦耳的嘈杂声终是唤醒了风澈混沌如创世之初的脑子,他的眼皮沉重一时无法睁开,浑身散了架般酸软无力,窗外的鸟儿又不遗余力叫了几声,他一皱眉,挣扎着翻了个身子。 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在胸口滚动了下,经他这么一翻身硬生生硌在未长合的伤口上,尖锐的刺痛电击般穿过全身,他浑身一抖猛地睁大了眼睛。 “澈哥哥偷喝酒,澈哥哥不是好孩子了。”彦歌趴在他的床头绕弄着那盆月季,见他醒了故作生气撅着小嘴“训斥”他。 “只喝了一点点。”他撑着身子坐起,血气突然全部涌向了脑子让他扶额坐了一会儿,他眼中的世界慢慢从昏暗黑变为了正常的彩色,他提了口真气勉强对彦歌笑了笑:“你来了。” “人家等你醒来等了好久了……”彦歌的小眼珠往旁一转,鼓着腮帮故意不去看他,又见他突然没了反应,便悄悄移回一个眼珠想示意他快哄她,可目光突然被他怀里漏出了一个亮亮的东西吸引了去。 “这是什么!”彦歌不想生气了,小手一伸朝他怀里捞去。 “不是什么东西!”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出招迅速几乎是挥开她的手;他一抖身子,月生的琉璃坠子便彻底隐入了怀中。 彦歌捂着手忘记了喊痛,她像是被雷劈了般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眼里突然一阵酸涩,立刻模糊了起来…… “别……别哭。”风澈这才想起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彦歌白嫩干净的小手上印着泛红的五指山,他慌乱了,伸出手揉搓着被他拍红的地方。 彦歌从小娇生惯养,是效王爷掌中珍宝,即便是再调皮也只是训斥几句,她哪有受过这种击打传来的疼痛,澈哥哥更是讨厌,手已经很痛了,还嫌不够地捏着那块最痛的地方,她的委屈从眼里喷涌而出,一抽手使尽全力推开了风澈。 “澈哥哥打我!澈哥哥最坏了!!”她扯开嗓子哭喊,惊飞了在檐下筑巢的燕子,滚烫的眼泪不停滴落,她抬手去摸,未想到又触了那红肿之地,将那“难忍的剧痛”又重复了一次。 风澈被她推倒在床沿上,撞裂了腰上的伤口,他咬牙忍过一阵疼痛,支着身子站起,慢慢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柜子前,从上取了昨日为她买的手镯。他把手镯捏在手里,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抽咽不停的彦歌停下,她脊背剧烈起伏着,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不许你们欺负澈哥哥!”六岁的彦歌瘦瘦小小,挡在他的身前,她面前是几个比她大不少又高不少的达官显贵家的男孩子,一个个桀骜不驯,放荡不羁将她睥睨着。 领头的轩王爷家的小公子一脸不屑抖着身子朝她走来,瞥了瞥她身后的风澈道:“彦歌郡主怎么自降身份和这个野种混在一起。” 风澈拼命整着他被撕碎的衣衫,咬着牙忍着泪。 “澈哥哥不是野种!澈哥哥是太傅大人的孩子!!”她义正言辞,丝毫没输气势。 “他真的是太傅大人的孩子吗!那为什么他叫太傅大人义父而不是叫爹?”另一个男孩子用手上的玉扇柄指了指风澈,扬起眉问。 “……”彦歌一时也答不上来,只是更用力挺了挺身子。 “他就是个不知道从哪凭空冒出来的野种!以为自己进了太傅府就山鸡变凤凰,还敢穿和我一样花色的衣服,真是不知羞耻!!!彦歌你最好给我让开,让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小公子身子上的肥肉因愤怒抖动着,身后几人更是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我不让!”彦歌瞪着眼睛像小鹿一样,对着豺狼虎豹毫不退缩。 “让开!”小公子一下揪住彦歌的小髻,将她丢到一边,没了她的阻拦几个人迅速围住了风澈对他拳打脚踢。 “你们住手!!不许打澈哥哥!!” 风澈的余光中,彦歌抖动着双肩,哭喊着拼命去拉开压在他身上的小公子;她额上破裂了,鲜血滴滴落在雪地上,绽成一朵朵娇艳的红梅…… “对不起。”风澈双手捧着镯子,标准的跪姿递到她的眼下,有些生硬道:“末将无意冒犯郡主,请郡主恕罪。” “澈哥哥你干嘛?”彦歌刚准备喊一嗓子,被他这么一弄,彻底懵了。 风澈紧了紧嗓子道:“这是末将买给郡主赔罪的,郡主因末将失了镯子,末将……”他真的不擅长这些,见彦歌哭的伤心难过想不出什么法子,最后竟用着这么一招。 “韩将军的心意本郡主领了!那韩将军就为本郡主带上镯子,之前冒犯本郡主的事情……本郡主大人大量,一笔勾销,既往不咎!”她晃动着手腕在他面前,破涕为笑的小脸满是得意之色,高扬起的眉更是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风澈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一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一手轻轻举着镯子慢慢穿过她红肿小手,落定在她皓腕上。 “澈哥哥……”彦歌不知什么时候脸和手一样红了去,她扑在他的身上,靠着他宽阔的肩膀,在他的耳边喃喃着他的名字……从他身上传来的微热,从他身上飘出的淡淡体香还有那背着阳光的侧脸,成为彦歌短短人生里最美最美的风景…… 风澈慢慢抬起手在她的背后,颤抖着,再捏成拳放下……置在胸膛上的琉璃坠子贴着心尖的位置,昨夜那月光下的“少女”清淡的微笑,他不会忘记,绝不可以忘记她与他曾发生过的一切,他执拗地与命运僵持着,昂起不屈的头颅…… “我带你去小山谷玩,好吗?”他想了许久道。 “好啊!”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了彦歌,她瞪大眼睛,一时竟忘了欢笑。 “那你……先放开行吗……我洗漱一下……换件衣服。”他拉了拉彦歌环在他肩上的胳膊。 彦歌咕噜一声站起,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跑出屋子关了门,清脆声音层层回荡:“我在楼下等你!!” 他从怀里取出那个坠子,捏紧了又松开,日光穿过他细密纤长的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缓缓起了身,走到衣柜前,拉开最大的抽屉。 里面是他的一些日常衣服,多是冷淡的颜色,在这个春日里显得清冷,他拨开其上的几件,将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33 手伸到了最深的底部,触及一个木质硬物,将它取出。那是一个周身雕刻着仿汉代几何纹路的黑漆红边锦盒,上面挂着个描金边的小锁,右下角有一个小按钮,轻按一下就弹出一个小小的抽屉,里面放着钥匙,这小盒子是义父从宫里带出来的庆祝他十岁生日生辰的礼物,他视若珍宝。 锦盒打开了,里面放着他多年珍藏的心爱之物,多是剑穗和每次胜仗的战利品,他将那些倒在一旁,轻轻将那琉璃坠子置了进去……盖子落了下去,原是在阳光下光辉灿烂的琉璃被黑暗遮蔽失了光华,他静默许久后咬牙锁上了盒子再猛地将它推到最深处。 “在这里等我,好吗?”他对着锦盒说。 “澈哥哥!!你好了没!!”彦歌的呼喊从楼下传来。 “好……好了。”他随便扯了件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又随意用布浸了冷水将脸擦了擦,他头发蓬乱,发髻松散,干脆直接散下头发扯了条发带简单捆上,待他再次出现在彦歌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清秀少年的样子,他若是不忧伤的时候,总是挂着和煦如清风般的微笑,暖暖的如邻家哥哥般…… “走吧。”他让仆人取来两张饼踹在怀里,拉过马车扶彦歌进了去。 京郊小山谷,马蹄踏花,陇首云飞,紫陌纵横,像是陶潜笔下的桃花源般宁静美丽。风澈将马车停在一座小山的山脚下,牵着彦歌爬上层叠起伏的山峦,最后在山顶处的平台一览美景壮阔。 “澈哥哥!你看!大雁离我很近呢!!”彦歌指着天上北归的大雁,张开双臂朝它们挥手高喊:“大雁,你从南方回来,你能告诉我南方是什么样子吗!” 南方是什么样子……风澈心停了一拍,南方是宋国,是月生的故乡,是怎样的钟灵毓秀之地长出了纯净如水的她。 “澈哥哥以后带彦歌去南方看看吧。”彦歌跑到他身前拉起他的手摇摆着。 “好……”他牵出一个微笑,想着那月生在江南的山水间奔跑嬉笑的样子。 两人并肩而坐在地上,彦歌抬手迎着日光的方向,眯着眼睛在指缝里看着太阳,脸上是一片斑驳的影子。 她垂眼看了两人堆叠在一起的衣摆,淡白色与粉色交映出今春第一朵盛放的桃花,她心喜这令人愉悦的颜色,又朝他的方向挪了两下。 “我记得和澈哥哥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她接过他递来的饼,咬一口道…… “澈哥哥!澈哥哥你别跑了!”小彦歌气喘吁吁提着裙子,踉踉跄跄跟在后面,山路陡峭,她的鞋子已经跑掉一只,干净的袜子上斑斑泥点。 小风澈疯了般,跑到小山的最高处才停了下来,一下瘫坐在地上,他昂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 “澈哥哥……”彦歌终是爬了上来,倒在他身边,伸出手去擦他满是伤痕的脸。 “父王说……难受就一定要哭出来,不让对身体不好的。”她递上小手帕。 “我没哭!”他推开她的手绢,将脸别向一边倔强道。今儿是他十二岁生辰,义母特地为他亲手做了新衣,义父让他自己去效王府喊彦歌来参加他的寿宴,他兴冲冲跑了出去,未想到撞上了那些人……新做的衣服被撕坏,自己被践踏侮辱,他气不过,发了疯般跑到了这里,泻着心里的委屈。 “澈哥哥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还手……”彦歌拽着他的衣摆问。 “他们的爹都是大官,我不能给义父添麻烦。”他带着哭腔回答。 “可他们是坏人!父王说,坏人就要打!”彦歌正色道。 “……”风澈埋下头,不说话。 “澈哥哥,他们说的话都是假的,他们就是嫉妒澈哥哥你上次在宴会上背出了老长的诗,他们不会,就嫉妒澈哥哥,澈哥哥别理他们!”彦歌叉起腰噘着唇:“回头我去告诉父王,再叫父王告诉皇上,让皇上给澈哥哥做主!” 风澈听完她这话竟凄凄惨惨笑了起来,脸上浮现不似这个年纪能有的悲戚,他双眼失了神采,黑洞洞如黑夜下的死水,良久,他张口道:“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捡来的野种……” 彦歌愣了下,词汇万千竟不能组成一句宽慰的话语。 “我是师父在林间捡到了野孩子,没有家,没有姓名,没有爹娘,不知自己的年岁几何,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关于爹娘的记忆!!”一滴清泪终是滚下,他伸手一抹,瞥见彦歌一脸惊讶。 “你还是别和我玩了,免得被他们欺负。”他小声道。 “我不要!”彦歌一下子回过神来,猛地扑上去将他抱紧,生怕他会跑掉一样道:“我才不管澈哥哥是不是野种,反正是澈哥哥就可以了,彦歌最喜欢澈哥哥。” 六岁的彦歌还不会说那些话本上缠绵悱恻,旖旎煽情的句子,可就是这几句简单质朴的话语,成为了风澈十二岁生辰的最好礼物。 他在山顶上破涕为笑,雨后初霁的心明亮澄澈,他背起彦歌一步步走在归家的路上,雪后的阳光温柔干净将两个小人围裹着,他听彦歌的呼吸渐渐舒缓,垂头在他的肩上睡去…… “彦歌。”他从回忆里醒来,看向她,眼里尽是温柔,他为她擦去嘴角的碎屑,笑道:“真荣幸,有你这样的妹妹……” “嘻嘻!”彦歌笑弯了眉眼,羞涩一咬唇,靠上了他的肩头…… 他微侧脸庞,看向山下的明媚人间,不远处那恢弘壮阔的城池拼尽全力证明着自己正辉煌,那里有无数人的生活轨迹,那里有无数人的悲欢离合,那里记载了他十二年里的成长的时光,那儿有他的家,他的亲人与朋友……那里的一切都是烙印般烫在心上,让他深深铭记……大雁再次飞过,划破碧空,他望着它们远去的影子,失神喃喃…… “可是大雁,你能告诉我,南方是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韩风澈的人生线是这样:被和尚师父捡到后养到8岁,然后和尚师父为了他的成长把他送去了老友方茂行家里然后一直长到20岁。 明天华月生和夏林登场,似乎不怎么太平啊。哈哈哈哈 第21章 路见不平 月生和夏林的马车一路晃晃荡荡走过官道,穿过小路,走走停停,终是在七日之后到了离都城建安不远的姑孰镇,此刻天已经黑了,马车里的月生又因为连日的奔波憔悴了许多,无精打采靠在窗沿上泛着困,见此夏林寻了个沿江的小客栈,拴了马将她扶下。 “两间客房。”夏林拍一粒金子在走神的掌柜面前,惊得他差点掉了下巴。 “有,有两间……楼上,楼上请!”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34 他点头哈腰,引着路。 夏林不喜他的面目,獐头鼠目,猥琐精明,直接推开挡路的他牵着月生上了楼,他为月生打点好一切,在她床边微微一笑温柔道:“我就在旁边,你有什么事要喊我。” “嗯……”月生勉强笑了笑,答应道。 夏林回了自己的房,和上门倚在上面几乎是喷笑而出,刚才月生对他笑了,这是他八年来第一次看见月生的笑,久违的温暖蔓延在四肢百骸,一朵洁白的蒲公英被春风从窗外送入……夏林愣了一会,自知自己失态了,他从小经受过最苛刻的教育,塑造出一副宠辱不惊,无悲无喜的模样,是“金刚不坏”的身子,但老天不愿让他那么完美,塑了个叫华月生的放在他身边,时不时在他波澜不惊的心湖里砸下一块块巨石…… “睡觉!”他自言自语,未解衣带倒在了床上。 月生被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弄醒,一阵血腥气传来,什么温热流到腿间,她一捶床骂了句他娘的,打开放在床头的包袱取出一块厚实的棉布解开裤子置了进去。可恶的葵水就像小时候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登门的姨妈那样,说来就来,还带着疼痛狂刷存在感。 “需要这么痛吗!我不是没喝凉水!”她心里抱怨着,突是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曾经落过水,原是寒气在那个时候落下的。 “意思一下行了啊,这么痛大家都不好过。”她蜷起身子,捂着肚子。 她闭目咬牙,冷汗涟涟,疼痛让她的五感异常灵敏,她立刻捕捉到了一股轻微的香味,登时脑子一片清明。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话本子里的烂梗!”她屏住呼吸,顺手摸上床尾的银枪悄悄起身又心里骂道:“露宿街边小旅店必定是黑店,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使用迷魂香进行抢劫……能不能有点创意啊!” 她打开窗户,夹着江水气息风涌入,吹散了不少烟味,月生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开始慢慢思考要把这个暗算她的人清蒸还是红烧…… “汪!汪汪汪!!”江边杂树林里传来狗吠阵阵,什么影子闪动了下,月生突然面色一紧飞身跃出窗。 夏林闭着眼,拨弄了下手里的石头运气朝前一掷,一条狼狗呜咽一声从空中落到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他收手,身形一闪为从天而降的月生让出位置。 “狗没事吧!哦不,你没事吧。”月生拨弄了下他,见他没少什么便放下心来。 夏林猛地捂住她的嘴,身形一闪从后抱着她躲在了一颗树后,眼神示意了一下大江的方向,月生眯眼看去,见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停在江边,几个人矮着身形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烂胡子怎么突然没信了?叫他在蜀地那边弄的货也没了。”一个稍微高大点梳着常规发髻的男人道。 “是啊,我写了好几封信给他也没见回音,现在他的货没了,我们要交上去的数量不够啊……”是客栈老板的声音。 “不仅不够,成色也差,今年没几个好的,上头估计要……哎……”另一个被挡了身形的人,声音尖细。 “个不靠谱的烂胡子!就知道那种泼皮信不得!”高大的那个一捶腿。 “烂胡子不会出事了吧!”尖细声音。 “不可能,他武功那么高……我看他就是交不出货跑路了。”客栈老板掌心拨了拨,那两人靠了过来。 “我店里今儿来了个上好的,我刚点的迷香,过不了一会儿就能出货了,大家到时候小心着点搬,因为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位大爷,看着不好惹。” “你大爷……”月生含含糊糊骂一句,用手指点了点夏林的手背,示意他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 “别冲动,不好惹。”夏林小声在她耳边道,他知那些是贩卖人口的贩子,那船上估计有不少他们口中的“货物”,他必须想一个两全的方法。 “快去把你口中的那个上好的搬来,都快丑时了,再不开船早上就到不了建康了。”从船上走出一个锦缎玉带的公子,翘起的眼尾显得妩媚,他摇着扇子慵慵懒懒,但语气里微微一点不耐烦让岸上三人立刻缩了脖子。 “这就去,这就去。”那三人缩着脖子。 “姑奶奶不需要你们搬,自己来了。”月生趁夏林失神,一闪身形拦在那三人面前,银枪点地,她动了动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夏林一捏拳,腾转到她身前挡住。 “你别和我抢人头!这些都是我的!”月生用银枪拨开夏林,嫌他碍事,又整了整神色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拐卖人口,拆散家庭,让多少父母寻不到孩子郁郁而终,让多少孩子异乡漂泊,不知魂归何处;你们毫无良心不配为人,财狼虎豹尚有舐犊之情,而你们连畜生都不如,你们必然不得好死,死后也是在阿鼻地狱里火烧水淹,永无翻身之日!!”月生抬手抹去嘴边喷出的口水,目光突然落到客栈老板颈上挂着的玉佛牌上,她更是气急,开口大骂道:“你还有脸带这个!你这个立牌坊的婊/子!原谅你是佛祖的事,而姑奶奶我负责送你去见佛祖!!”她骂够了,脚尖一抬,银枪呼啸,月光下如出水巨龙。 那三人立刻围了上来,几招之后便落了下风。一旁的夏林眉目一紧,看向船上的那位摇扇人,见他眉目含笑将他看着,那些人的打斗,好像和他无关。 “哼……”夏林一抬脚,飞身而上,一掌直攻他的面门,他一开扇子将他挡了去,两人在船顶上你来我往,谁也没占到什么好处。 “夏林!那货不是你三脚猫功夫能对付的!放着我来!”月生战局已经明显定了,那三人浑身挂彩,做着最后的顽抗。 “她还挺担心你的。”那公子趁着过招的间隙对夏林微微一笑,他侧身一闪,小指勾了扇柄上的一个拨片,无数尖刀从扇骨上伸出,划过他的脖子。夏林后腰扭下,堪堪躲过,他一手捏住他执扇的手腕,一手运气将内力推到掌心。 “当然,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夏林一掌落下,击碎了他的玉扇。 “你他娘的能不能别给姑奶奶添乱!”月生目力不好,还以为夏林被他击中,急的直接给那三人一口气穿成了肉串,再后脚腾空飞起,拔出银枪欲上船顶。 “啊!”身下喷涌而出热血,腹部剧痛再次传来,她这才想起自己亲戚在身,一个失神痛的跪倒在地,勉强用银枪撑起身子。 “月生!!”夏林落到她的身边,惊慌失措:“你怎么了!” 她脸色惨白,一滴滴冷汗滚落着,眼前亦是一片黑乎乎的斑点,一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35 时半会竟不能言语。 “哼……”乘此间隙,船上那人一动,那船立刻随着江水顺流而去。 “站住!给姑奶奶回来!”月生甩开夏林,支起身子向冰凉的江水里跑去。 “停下!”夏林拖住她。 “放手,我是大宋的腾凰将军,护国为民,怎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遭难!”她一咬牙,忍过一阵揪心揪肺的痛道:“我绝不会让他逃走!” “我去!”夏林大力将她摁坐在一边,丢下简单两个字投入了江水中…… 江水滚滚,夏林奋力向前游着,水花溅起,在月光下金亮亮,像是一颗颗珍珠…… “夏林……”月生捏紧银枪,盯着他在江水中的影子,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夏林!!夏林你给我回来!!”她突然疯了般朝江上喊去,心脏剧烈震动,配合着腹部疼痛让她痛不欲生,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因为冲动闯了祸,夏林一如往日替她扛了,如今生死不明。 “夏林……夏林……”她跪在江水里,向着空中那一轮皎洁明月祈祷,无论如何,她都要他平安回来。 小船上,夏林软剑出袖,举在半空清清冷冷如银蛇般,他亦如那软剑般用毫无情感的语气道:“谁指使你的。” “呵呵呵呵……我没想到我鬼扇陆上风这么值钱,竟让堂堂一品夏司空夏大人亲自出手……”那人一摆玉扇遮住唇浅笑。 “谁指使你的!”夏林微微一动手腕,陆上风白皙的脖颈上流出鲜红。 “哼……夏大人别欺人太甚!”他一展玉扇,鬼步生莲劈上夏林面门,他只是稍微避了避,手臂轻轻一摆,软剑银蛇回首扎入他的后背,陆上风闷哼一声,矮了身形却未料到他的软剑就如长了眼睛一般从下攻入划破前胸,掌风袭来,陆上风直接被打飞到甲板上口吐鲜血。 “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夏林斜着眼,如看一只蝼蚁。 “夏大人果然深藏不露,陆某输的心服口服,只是主子对我有恩,我绝不会出卖他!”陆上风抹去嘴边的血色,大喊一声朝他冲去。 “再见。”夏林飞起一脚,他猛喷出一口鲜血,划破夜空,落入湖中,啪嗒,他的扇子离了手,落在了夏林身前。 夏林收了剑,冷冷笑了声,仔细在船里寻了起来,果不其然,暗板隔开的底仓里,有许多个反绑着手,布缠着嘴的人瞪大眼睛将他看着。 “回家吧。”他依旧是那副冷冷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月生听见一阵拨水的声音,她立刻回了神拼命探头看去,江水里,夏林逆流而上,慢慢游回她的身边…… 他上了岸,将失魂落魄的她从水里拉起,拖着她精疲力竭朝客栈走去。 打上火折,点燃炭盆,月生冻僵的身子因暖意舒展了开,腹部更是一阵猛收,她咬牙忍住。 “没事了,我亲手将他打落江中。”夏林运起真气不让自己倒下,从怀里丢出那人的玉扇道:“一共十五个女子,四个男子,准备运往建康卖给青楼。他们大多是沿江人士,我看那船上吃穿度用都够,就让他们自行回去了。” 月生抬眼看着眼前这个认真神色的男人,他裹着一身湿衣,发丝凌乱贴在他的脸上狼狈不堪,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血色,连唇都是惨白惨白,却强行让自己的嘴角向上……他用小时候的目光看着她,温柔又旖旎……炭火啪啪作响,似是在为这温情画面配上动听的乐章。 “夏林!!”月生扑上去抱住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劫后余生之感,她的五指嵌入他的发丝里,生怕他会消失。 “没事了,我在这里。”夏林抬起胳膊,将她抱了个满怀,轻柔哄着。 “华月生!你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去忘掉韩风澈吗!!!” “华月生!风澈夏林,你到底爱哪一个!!” “华月生!你这样做会下地狱的!!!” “华月生!告诉我你选择谁!”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音,月生浑身一僵,瞪大了眼……她猛地推开夏林,钻入被子蒙上头,心虚让她瑟瑟发抖,她将指甲深深插入心口,近乎自虐般拷问着自己的良心。 “你怎么了?”夏林问到。 “我,我乏了,想睡会。”她努力让自己声音正常。 “好,你好好休息吧。”夏林走了出去,关了门。 “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黑暗里月生问着“夏林”。 “为什么,为什么要遇见你!”月生转头看向“风澈”。 “明明是你先离开的!八年前,是你亲手将我推向地狱,你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是你先在我面前摔碎酒壶让我滚,是你先整日流连花红柳绿之地,是你先和别的姑娘肩并肩走过我的眼前!!!”月生指着“夏林”怒吼。 “还有你!!我们是敌人你知道吗!!是敌人!!是你死我活!!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让我死去有多好!你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她转向“风澈”,悲泣着。 风澈夏林,风澈夏林……这两个名字在她耳边萦绕,痛不欲生,心房似是被他俩一人一半地撕开,腹痛如潮水般一次次涌来,眼前交替着他俩的样子,她终是崩溃,劈手给自己一掌晕了过去。 “其实,都是我的错啊……”她快要失去神识之前,喃喃低语……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是有初恋情结的,我想任何一个人都不能那么决绝的和青梅竹马的初恋干干净净一刀两断,女主亦是对初恋夏林余情未了。 我不想把女主写的太……当然她也不是摇摆不定的渣女……我尽力去把握她成为一个平凡之人,更贴近生活。 ps:1. 姨妈痛真的能要命……因为我痛过…… 2. “原谅你是佛祖的事,而我的任务就是送你去见佛祖。”此句版权归普京大帝所有:原谅恐怖分子是上帝的事,而我们负责送他见上帝。 在此致敬这个传奇一般的男人。 3. 人贩子口中的“烂胡子”就是风澈在罗新小屋杀死的那个人。 第22章 魂梦楼·幽冥司 第二日一早她又恢复了那副样子,被葵水痛折磨了一夜,她的脸色毫无血色,轮廓也清晰了些,早上梳洗的时候她看了看铜镜里人模鬼样的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立竿见影的减肥效果啊!”她甚是满意下巴的线条自顾自欣赏着。 “夏大人,下官一定彻查此事……”楼下传来一个瑟瑟发抖的声音,月生探身到窗边,见昨夜那小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36 树林里已是人来人往;官差用布条圈出了个警戒范围,几名仵作或蹲或站检查着三具尸体,一个着七品官服的人带着他的随行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夏林蔑着眼俯视着他们。若是将眼下情形看成一副画面的话,那夏林绝对是整幅画的中心与主宰。 “身为地方父母官,就这么‘保护’自己的子民,就这么给本官添堵。”没有任何带着感情的语气,却是最不可抗拒的威严。 “夏大人本官知错了,求夏大人大人大量,本官一定,一定会给夏大人满意的答案!”那小官脸已经贴在了地上。 夏林唇角微撇,目光更是倨傲,仿佛下面跪着的这些不是人,只是低贱的蝼蚁……他突然停了一下,抬头看去,见月生趴在窗台上看他,旋即微微一笑,与之前判若两人。 “还不快滚!”他呵斥一声,那些人立即连滚带爬退了下去。 月生关了窗,像什么都没看到那般继续着自己的梳妆,夏林也没有上来,她更是不急不慢。随行的包裹里有夏林一路为她买的胭脂水粉,衣裙珠花,她一股脑全部倒出来铺开,仔细想着今儿穿什么。 夏林挑的衣服自是不落俗套,每一件都是别出心裁的设计,或是重工刺绣,或是提花暗纹,或是琉璃光面,件件低调奢华有内涵。她琢磨了许久,终是对一件淡青色水波暗纹下了手,她三下五除二穿好对着镜子美起来。 “还是不如风澈好看。”她低语一声,想着那日在罗新小屋,风澈出水芙蓉般着一件普通棉质淡青色长衫,亭亭玉立出现在她眼前,只微撩一下湿发,便是无人能比的风华。 “梳头发吧。”她走到铜镜前,抓了把檀木梳比划起来,她只会梳非常简单的发式,拨弄了几下觉着配不上这漂亮的衣服,便干脆直接扯了一条和衣裳颜色差不多的发带,学风澈的样子束了起来。 “原来爱上一个人,就会千方百计成为他……”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嘭!”楼下传来爆炸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一脚踢起银枪跃下楼去,待她看清眼前的景象,只能静静伫立在一旁……憋笑。 夏林从来不染俗世尘埃的高贵脸上沾满了柴灰,顶上的发钗震落在地上不知疲倦翻滚着,乌发如稻草般堆在他头上,若是这些也就算了,月生向下看去,见他一直用来握着玉笔的手上竟执着一个汤勺,配着他身上的流云仙鹤大袖衫有一种奇怪的美感,这种混搭的效果让月生细细品味了良久,满意点点头。 “本想着替你做一碗银鱼羹,没想到弄成这样。”夏林丢下勺子,难掩的狼狈慌张。 银鱼羹……月生心中一紧,那是她小时候只要去夏府夏伯母必然为她准备的饭食,她总是一个人一大碗吃得津津有味,而夏林在一旁嫌弃那银鱼的味道。 她有些心痛,拉了拉他的衣袖道:“算了,我不饿,包袱里也有干粮。” “其实,我挺没用的。”夏林匆忙转身,背对着她自嘲了一声。 “你怎会没用?你是堂堂一品夏司空夏大人,位列八公,掌水土事,凡地方的水土功课,都凭你去判定掌握,我知道弄这些看不懂的东西,比打仗难多了……”她还是见不得他一点落寞,忙宽慰着。 “不,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真的是一个没用的人……”他垂下头,又极小声道:“连你都保护不了……” 月生知他是犟上了,便不再多说什么,轻轻回转了身子朝楼上走去,余光里,夏林抬手在眼角处抹去了什么。 月生回了房,合上门,将床上的衣物一件件叠进包裹,眼前总是挥散不去夏林在厨房里的落寞,心痛又难受。什么画面在脑海一闪,她突然想起曾经还有个男人站在灶台前为她烹食,那个人修长的双手舞动着带有灵魂的面粉,熟练的动作说不尽的韵律美感,腾腾雾气里他不慌不忙端上一碗青菜面。 “若是凭会不会做饭判定一人有用没用的话,那我岂不是最丢人的一个。”月生苦笑一声,她现在已经算得上走火入魔,她想不出自己到底更难割舍下哪一个,干脆将他俩放上天平比较着。 待她再次下楼的时候,夏林已经收拾干净,牵好马车等着她,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副高冷淡然的样子,低头轻轻拂去肩上的落花,再伸出手扶她上了马车。 姑孰镇离建康城大约只有半日多的行程,他们一路沿江飞驰,约莫在酉时到了建康。 “幽……夏大人!”刚入城门,一位浓妆艳抹穿着暴露不知多大年纪的女人拦在了马车面前。夏林拉紧马缰,皱眉道:“何事?” “大和国动了……”那女人用了密语,夏林点点头。 “怎么了?”月生掀开车帘,探头问,一下就看到了那个女子;那女子见了她亦是愣了一下,一丝慌张拂过,忙低下头。 “你自己回去吧,我有些事。”夏林咬了咬唇,将马缰塞到她的手上,一跃而下给那女人一个眼色,那女人忙不迭跟在他身后。 月生呆呆看着他们俩越来越远的背影,强忍住鼻里的酸痛…… “这才是正常的夏林嘛!”她嘲笑一声。 日头将落,几片乌云飘来更是遮掩了最后一丝余光,暗灰色的建康城像是末日前夜般压抑着。月生将情绪一收拾,翘着腿哼着歌赶着车,她惨惨一笑,回忆从安宁村到建康城,那些与夏林一路相伴日子一定是她自己心魔做的一个梦。 回府,被人众星拱月般迎入,换衣,进食,再在洒满香料的豪华按摩浴桶里闭目,她似是觉得自己走完了一生般……这次出征,她带回来的不是腥风血雨的空气,不是恐怖骇人的记忆,是韩风澈在湖边月光下的温柔一笑,是夏林在小镇野店里的深情相拥……月生甚至现在就想让人生结束,让一切画面都停格在最美好的样子上……现在的心房里已经住了两人,她不知以后命运会怎么作弄她,是活生生撕裂还是你死我亡?她不敢细想以后要面对的,慢慢沉下身子,将头埋入水中。 “算了!我不想死!”才喝了一口洗澡水她就老老实实站了起来,擦身子,穿衣服,她想以后大不了做一个选择,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若再不济……娶两房也挺好啊……她甚是满意自己的这个决定,一路轻快跑到床上蒙头睡了,久违的床,久违的舒适,家的味道,她知道。 魂梦楼幽冥司暗室戊时 “幽尘大人,辰瑟无心,辰瑟不知华将军在车上……”之前街上的那位妖娆女人现在花容失色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四壁上的蜡烛照着,她投在白墙上的影子微微抖动。 夏林坐在最高处,身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37 下是精细狐裘软垫,乳白色和他身上那件大袖衫融为一体更是奢华,一杯冒着香茶在他身前的案几上,飘出的香味竭力安抚他的情绪……他终是堆叠着的文案里抬头,目光落在最后的一本册子上,嘴角微微上撇。 “起来吧,反正被她误会也不差这一次了。”他苦笑一声,立刻正色道:“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幽尘大人的话,大和国王得到消息立刻派出宝船三十艘于前日出发,绕过高句丽直奔魏国的海州城,落寰和怜珊带着十五名高阶影卫暗中协助,今日刚传来他们打到海州城下的战报。”辰瑟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 “魏国那边什么动静?” “还未有消息传来。” “韩风澈是死是活知道吗?”夏林举了茶杯,在嘴边抿一口。 “细作回报,韩风澈被寻到带回盛京,连夜重打五十军棍以惩罚失玉川之罪。” “他没死,真是命大。”夏林轻笑一声,足够让辰瑟一缩脖子,他睨了眼辰瑟继续问到:“知道他是在哪被人寻回的吗?” “不……知……幽尘大人恕罪!” “嗯……”夏林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案几道:“只要方茂行不死,韩风澈就不会有事……” 辰瑟抬眼看他,一副了解的表情奸笑道:“快了……属下一定神不知鬼不觉让方茂行入地狱为幽尘大人和华将军出一口恶气。” “看样子你知道的挺多……”夏林冷哼一声。 “当年方茂行向他们的先皇提议攻占我国罗桑和玉川二城,夺走我们与蜀地之间的商贸重城,害得夏将军、华将军和前任幽尘大人惨死,此等深仇大恨辰瑟一直记得呢。”辰瑟一直流转在美目里的妖娆不见,一片片冰冷的刀锋射出,她咬牙切齿:“辰瑟受前任幽尘大人大恩,不报此仇无法面对九泉之下的她!” 夏林不动声色将杯中的茶水饮尽,缓缓道:“叫落寰他们加紧点动作,七日之内必破海州城,伊兰泽必会回撤寒水军,趁着韩风澈重伤在身调动不及的间隙让冥尘集全部月华军主力猛攻罗桑,一朝收复!!”咔擦一声,他手中茶杯应声而碎,几滴鲜血滑落在狐裘垫上开出妖艳的花,他似是不觉痛般继续将瓷片深入自己的伤口里,皱眉咬牙好似忍耐着什么痛苦至极的事情。辰瑟不敢再看他,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爹,娘……孩儿一定要为你们报仇!!”他咬牙切齿,浑身内力一荡,将这密室里的书籍摆设全掀翻了去,烛火晃动几下亦是灭去,他一人闭眼置在黑暗里翻滚着往昔惨痛记忆。 那一年的华府,缟素一片,雪花儿冰凉刺骨,不知何时停下,几株寒梅细瘦的枝丫承不住那重量,咔擦一声折断了去。 “华伯母!华伯母你告诉我我爹和我娘怎么了!!”小夏林摇着华夫人的手臂,不停问着,眼里晶莹却不肯落下。 “爹!!”小月生已经在一旁哭得昏天黑地。 “夏林乖,夏林不要这样……”华夫人抱着他,忍着心上剧痛抚摸着他的背。 “华伯母,他们,他们说我爹娘,我爹娘不会回来了……是不是骗我的?”他不依不饶,扯着她的肩。 “夏林,以后,以后华伯母当你的娘好吗?”华夫人终是热泪滚滚而下。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自己的娘……不要,不要……”他突然身子一轻,向地狱的方向坠去。 “夏林!!月生!!!”华夫人嘶喊一声,抱起他俩,三人哭成一团,人间惨剧不过这般。 “叶世安……你凭什么寿终正寝!!!!”夏林在密室压抑的暗黑里睁开阴鹜的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辰瑟口中前任幽尘大人就是夏林的娘……八年前死在魏国天机营手里了……悲剧…… 第23章 拒婚 五日后,她再也不能用“休整身子”这个理由不上朝了。这日,她起了个大早整齐穿好铠甲又在脖子上系一条抗风的红巾,果然,做完这些,她又困了。 今儿在朝堂上补觉可没那么舒坦了,她打了胜仗,整个人恨不得披红挂彩吊着朝堂的大梁上接受众人的朝拜,她只要一有间隙就朝自己的大腿处扭去,驱散一下进攻的睡意,赞美的语句或是文绉绉或是直截了当地飞入耳中,再顺着她打满通道的大脑从另一个耳朵飞出,嘴巴微微咧开露出八颗牙齿标准微笑眉目淡淡带着喜色看着大家。 “华将军?你又立大功,朕都不知道还能赏你点什么。”宋皇笑眯眯地看着她。 “咳咳,这是末将应该做的。”她说完,觉着脖上围着的红巾更加鲜艳了。 “哈哈哈哈……”满朝堂笑起,她不好意思挠挠头,正巧碰上了夏林轻柔的目光,触电般忙避开去。 “不行不行,若不好好赏赐华将军,他们会觉得朕不是个赏罚分明的主!”宋皇也被她那样子逗笑,他伸手指了指朝臣们,最后手指落在了夏林的身上。 “夏司空,我记得你和华将军从小就有婚约,你两年纪也大了拖不得,华将军,朕今儿就把夏司空赏给你,现在要不就选个日子?”宋皇虽是询问,但语气里是不可反抗的威严。 “咚!”月生双腿一软,重重跪地,众人一愣,夏林刚准备笑的脸僵在那儿,错愕看着她。 月生被众人目光盯着,心好像要跳出胸腔,浑身一阵痛麻不禁冷汗涟涟,她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镇定,缓缓抬眼道:“末将多谢皇上美意,只是玉川虽归,但罗桑依旧在魏贼手里,局势不稳,北疆未定,大仇未解……罗桑未归,末将绝不去想那些儿女私情!” 夏林闭上了眼,捏紧拳头,转过头去强忍泪意;其余众人亦是面面相觑,空气安静了许久,最后宋皇打破这份尴尬:“华将军赤胆忠心真是感天动地……那夏司空你的意思是……” “回皇上,臣与华将军一样,大仇不报,誓不成婚!”他几乎是字字血泪。 众人唏嘘着两人的忠肝义胆,附和声一片片。 “朕尊重你俩的意思,毕竟说到底这是你们俩自己的事情,朕只希望罗桑城归那日快快到来,朕要以公主之礼让你风光嫁入夏府!”宋皇挥开广袖,众人皆跪,高呼吾皇英明。 她几乎是虚脱般走出朝堂,刚才的一幕幕不停在她脑海里呈现着,尤是夏林错愕目光和他那句大仇不报,誓不成婚。 日头挺好,难得的春日晴天让整个建康城焕发着勃勃生机,晴好的阳光照着她心里通亮,藏不下一点点小九九…… “真的是因为罗桑未归吗?”她拷问了下自己的良心,当皇上要降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38 旨成婚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了就是韩风澈,那时她突然有一阵活生生地撕裂感传来让她痛不欲生,她根本就放不下韩风澈,无论她这几日怎么暗示自己要忘记他。 她连朝服都没换下,直接走到东市的酒楼里霸占了二楼雅间靠窗的桌台。 “来两坛女儿红!”她大喊着,小二见她装束立刻猜出了她乃大宋腾凰将军华月生,吓得忙不迭送上俩大坛。 她正欲饮下,突然楼下一片嘈杂,官兵成群结队冲入酒馆,从里面揪出个看不清啥长相的押走了去,动作迅速就像排练了很多遍那般。 “最近不知怎么了,突然疯狂地开始抓人贩子。”旁边一桌客人小声道。 “前几日菜市口砍掉一批,看来不过几日又要砍掉一批。”另一个人缩了缩脖子。 “听说这次是夏林夏大人亲自负责此事,一抓一个狠,带到大牢里不由分说一顿毒打交代同伙再抓,就像葡萄串一样一带带一串儿。” “是夏大人的作风,真不知突然他插手这些干嘛,他不是一向管工事的吗?” “哎,你知道现在大理寺都成他的了,寺卿成天就像个孙子一样跟在他后面,我想夏大人是不是觉着权力不够大还想囊点什么,大理寺那儿可是个油水衙门。” “谁知道呢,他现在还在查江湖势力,一直在调查那个什么鬼扇。” “咳咳咳!!”月生听不下去了,故意咳嗽以示警告,那桌人好像不知道她是谁,也懒得理会继续之前的谈话。 “我看夏大人啊就是个爱权的主,他已经在那个位子了,怎么还不满足。” “欲望大过天,你要在那位子上你或许比他想的更多!” “权就是钱啊,你看夏府那奢华样子,你看夏大人每次在魂梦楼一掷千金的样子,都是民脂民膏啊!” “给姑奶奶闭嘴!!”月生直接将酒碗砸了过去,一人惨叫一声,她怒瞪着双眼银牙暗咬道:“再让我听到你们说夏林一句坏话,姑奶奶割了你们的舌头!!” “嘿你这个凶婆娘,我们说话关你屁事!”一人拍案而起,从腰间直接拔了一柄短刀明晃晃在日光下。 “你们说了夏林!就关我的事了!!”她丝毫不躲那短刀的寒光,捏紧了拳头。 “你是夏林的什么人!难不成是他玩过的妓……”那人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直直从窗户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臭婆娘你还敢打人!”那几个见朋友如此惨状,一个个撸起袖子冲上来打她。 月生冷笑一声,只挥了挥左手,便让楼下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又看了几出白日人形流星,她叉着腰站在几乎被砸断的窗框边指着他们道:“滚!” 那几个人忙不迭跑了,有一个不怕死的边跑边回头对她道:“我还会回来的!” “华哥!!!” “华哥华哥!看这儿!” 人群里几个愣头小伙不停朝她挥着手臂,她定睛一看立刻笑了,原是以前巡防营里的几位兄弟,一起上过天,下过地,抓过细作,拜过把子。她招呼他们上来,那几个更是一声欢呼朝二楼跑去。 “兄弟几个本来想去华府恭贺你打了胜仗,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一个小个子把佩剑一丢,倒上一碗一饮而尽。 “轻扬,你个子怎么还没长高,此二等残废以后谁嫁给你。”月生一皱眉。 “嘿,华哥我敬你一杯啊!”另一个满上,又豪迈一饮而尽。 “大马头你怎么胖了!以后怎么找媳妇啊!”月生一扭鼻。 “华哥!我敬你!”最旁边一个直接对着酒坛闷起来。 “阿硕你怎么又黑了,这个样子晚上不怕吓到小姑娘!”月生一落下巴。 “华哥你怎么和我娘一样天天说这些啊!哥几个不着急,都在等着吃你和夏大人的喜酒呢!!”轻扬给她的碗里满上,鼓动着其他兄弟一起喊:“喝,喝,喝。” “他娘的!喝酒喝!”月生一饮而下,翻过碗一滴不漏。 “再来!”大马头又给她满上,她亦是一饮而尽,哥三人分别与她轮了几碗,酒劲上了头,他们聊得更欢。 “华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和夏大人成亲啊,我觉得他都快徐娘半老了……”已经微醉的阿硕垂着头问。 “滚!不要提他。”月生将他的脸推开。 “那华哥你和我们说说魏国那个很厉害很会惹麻烦的韩风澈好吗,听说你将他打落悬崖……”轻扬倒是没醉,眨巴着眼有些期待,他素来喜欢听这些大将的故事。 “也不许提他!”月生闷下一口酒,撩拨心里一阵燥热。 他们也没再追问下去,又新叫了两坛酒继续饮上。 “华……”大马头准备再敬,却见月生突然呆住看向窗外,一片落寞的样子,他顺着她目光看去,立刻明了——夏林带着一个身穿上等丝绸绣花衫的漂亮少女走入了酒楼对面的玉石店里,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能见夏林一直挑选着,在姑娘的头上比划着。 大马头狠捏了一下坐在窗边发愣的阿硕,示意他赶快关上窗户,阿硕立刻明了,伸手推窗,被月生呵斥住。 “关什么呀,透透气,闷死了。”月生举起酒坛将剩下的一口灌下,又笑笑道:“他府里的丫鬟而已,我才不在意呢。” 三人没说话,垂下眼。月生直接拉过轻扬道:“你刚才叫我和你说说韩风澈是吗?” 轻扬点点头,有些迷糊。 月生哈哈一笑,对着他耳边大叫到:“韩风澈太他娘的帅啦!!不仅帅,武功还好,而且温柔,坚强,还会做饭洗衣,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 “醉了醉了!华哥醉了!”大马头捂住她的嘴。 “我没醉!再喝!!”月生推开大马头,又举起一坛咕噜咕噜灌下。 月生有时会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自己内心因为韩风澈对夏林愧疚要死,而他……酒桌上那三人被她灌翻后倒在桌上不省人事,她依旧脑壳清明,将胳膊撑在酒坛上,下巴磕在手背上嘿嘿嘿笑起,不管不顾周围人畏惧又迷惑的目光。 “结账!”她随手丢出一粒金子用力一砸在小二的脸上,痛的他呜呜叫,众人目光刷刷落在这个蛮不讲理的女孩身上。 “腾凰将军。”有人小声提醒着那些还带着错愕表情的人,他们立刻避开目光。 月生就这么高昂着头颅推开所有挡道的人走出了酒楼,待她离开后,瞬时议论纷纷。 “真是个粗鲁的姑娘。” “不知检点!” “可惜了夏大人……” “还和外面男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39 的勾肩搭背。” 月生耳力算不得极好,但也能听清那些话语,可是她竟然连打人的心情都没有……她向前走了几步,一双玄色缎面靴子映入眼帘,过了会,旁边多了双绣花小鞋。 “月生……”夏林脸上慌乱了下,立刻朝她的方向走两步。 她眯起眼带着倨傲看着夏林和他身旁的丫鬟,扯了扯嘴角道:“夏大人好。” “月生不是这样的!我要去找你,我……”夏林语无伦次。 “滚!!”她嘶吼一声抬腿冲入人群不见。 “月生!!”夏林追了两步,被人从后拉住,正是那丫鬟。 “阿林,她不理解你,她从来都是那么不可理喻。”那丫鬟蹙着绣眉,一汪柔情看着夏林。 “走开!”夏林甩开她,微有怒色。 “我说错了吗?你百忙之中为她精挑细选发钗,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在她眼里你就是和那些登徒子们一样……”丫鬟又拉上他的衣袖。 “啪!”她被夏林打倒在地,嘴角剧痛一阵,点点殷红落下,她忍着头晕目眩抬眼看向他,微微一笑道:“阿林,别忘了夏将军对你的嘱咐。” 夏林只是一愣,随后又恢复凶狠的样子抬脚朝前走去,留她一人倒在冰冷大街上如一只折翼的蝶。 那个丫鬟,或者是说通房丫头,名叫亦眉,是当年夏将军旗下中将的独生女儿,一场战役里中将为保护夏将军重伤,临死前只求夏将军照顾好她那一直爱慕夏林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明天,罗桑城要出事了,男主归来! 第24章 力挽狂澜 月生直到冲回家才停了脚步,嘱咐了看门的阿柴一句什么便立刻回了屋,蒙了头在被子里疯狂思念着和风澈在一起的时光,甚至是他把自己捆成麻花当狗牵着的画面都是那么温馨,她疯狂想念他的所有,每一次笑,每一次闹,每一次赌气,每一次和好……她让自己蜷缩,融入最黑暗的角落闭眼就像在他胸膛里那般……他的胸膛,曾为她挡过虎,遮过雨,是那段颠沛时光里最温暖坚定的依靠……她想着,怀恋着,不知不觉,泪湿春衫。 华府门外 “夏大人,夏大人您别难为小的了!”阿柴哆哆嗦嗦拦着欲闯入府中的夏林抹着额间的冷汗。 “和你们家小姐通报,夏林求见。”夏林眼刀能将阿柴活活割死。 “小,小姐说……夏林与狗,不许进入……”阿柴说完这话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哆嗦不停。 良久的沉默,无形的气压自上而下,阿柴觉得自己快被压得七窍流血…… “好。”玄色靴子动了动,转了个方向,走得有些踉跄不稳,阿柴这才敢抬头看去,将一个与春日繁华喧闹人间格格不入的寂寥背影拖着脚步渐渐远去…… 两个时辰前·夏府 “阿林,才回来你就要出去吗?”亦眉笑着跑到夏林身后,轻声问着。 “嗯,你有什么事吗?”他回头淡淡看她一眼,未停下脚步。 “你是去干什么?”她轻跑几步拦在他面前。 “给月生买个簪子,她头上的簪子好几年都没换了。”夏林侧了侧身子,想避开她走出去。 “阿林!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女孩子家的东西我比你更懂。”亦眉压抑着心里翻涌而出的酸泡泡,挺着微笑,见他犹豫了一下立刻说:“我和她身量相仿,脸型也差不多,你可以在挑选簪子的时候把我当成她,这样你就能买到最适合她的发簪了。” 夏林面色松了松,没说话,独自走了,亦眉目光一紧,直接认为他是默认,抬脚几步跟了上去…… 胸怀里的那支玉簪摩挲着心口的位置,夏林将它取了出来,它青白相间在日光下散发出莹润的光泽,就像月生一样,青涩稚嫩的情感,高雅纯洁的心灵,不落一丝尘埃…… “是我错了,我该甩掉她的。”他捏着那簪子自言自语。 “幽尘大人……”幽冥司影卫无声落在他身边,眼神复杂。 “嗯。”他几乎在同时将那外露的情绪收敛了去,恢复一向高冷的模样,与那影卫一同飞入魂梦楼中…… 月生那日之后再也没去过那酒楼,她除了去了一次巡防营和以前兄弟们叙了叙往事,忆了个苦,思了个甜,之后便一直呆在家里养精蓄锐,观察地图,圈点兵书,为收复罗桑做准备,殊不知闭门造车这几日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魏国海州城被大和国的武士强攻,伊兰泽横跨神州大地回寒水军主持大局; 谢无双稳定玉川,领月华军二万之众突袭罗桑,玄火军死命顽抗,战争进入拉锯状态…… 罗桑城外 烈烈熊火燃烧着新生的野草,空气里一片焦灼,夹杂着血腥的味道刺鼻熏目;云梯架在墙壁上,城上大石滚落登时惨叫一片,三十人推着架在六个巨大轮子上的尖头巨木,拼命撞击着罗桑摇摇欲坠的城门。 “放!”谢无双一声令下,攻城车飞起剧臂,将一颗颗点着火的铁球砸向城墙。 “和他们拼了!!”城墙上一名魏国的将军高喊一声举起大刀砍向刚刚爬上城墙的宋兵。 “吵死了。”谢无双学着月生的语气,一展长弓,羽箭直插那将军的面门,他应声倒下。 “啊!!”魏人被激怒了,蜂拥而上,正中了谢无双的下怀,铁球立刻飞起朝向魏军最密集的地方,一声爆炸,血肉横飞。 “咚!”摇摇欲坠的城门掉下了一半,看得清城里的街道民居…… “全军听令!收复罗桑!杀!!”谢无双举起他的长弓,身后的将士一声怒吼,潮水般涌上。他取三支羽箭于弓弦上,满目凌厉,羽箭飞出,三名魏人滚落城墙。 罗桑城唾手可得,谢无双的脸上已挂上胜利者的微笑,只待简单简单收尾,一个时辰后宋军大旗必然插上罗桑城头。 “杀!!”身后的将士吼得震天动地,罗桑城近在咫尺,魏军做着最后的挣扎。 天上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什么东西迎着日光一闪,晃得他眼睛刺痛,带他定睛再看时不禁皱起了眉,缓缓念出横在眼前的那人名字:“韩风澈……” 准备攻击的将士都愣了一下…… 咧咧寒风,火光阵阵,韩风澈立于这副刀光剑影鲜红画面的中央,聚焦了全部的目光,他一身玄衣,衣领上的火红刺绣鲜艳胜过灼烧的焰火,与那火红强烈对比的是他的脸,冷冷神色如他手中那柄倒映日光的剑,他垂着目站定在千军万马前未有一丝惧色,他似乎用他身上散出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40 的凌冽寒气凝出一道无形的墙,生生将他们隔离开来。 谢无双撇了撇,嘴角挂起最不屑的弧度,取了一只带着倒刺的金箭,搭上弓弦…… 韩风澈抬起了眼,如深冬潭水般幽深的眼眸微微一动,一丝失望掠过,旋即又成了那副冷峻的模样。 “去死吧!”谢无双放开弓弦,金箭飞驰而去,可那承宇剑只是微微一动,金箭横空断裂成两段横插在地里…… 谢无双收不住脸上震惊之色,拿弓的手止不住颤抖,身后众人亦是一惊,有的甚至朝后退了半步。 “玄火军进攻!!!”韩风澈嘶吼着一声,城墙上的玄火军如大梦初醒,纷纷从墙上跃下,从城里冲出……韩风澈回来了,他们的将军回来了,他们的支柱回来了,他们的信仰回来了……他们一瞬间犹如重生般,无尽的力量涌上,踏着死去兄弟们的尸体,红了眼般冲入这片修罗场…… 韩风澈飞跃而起,挥剑砍向谢无双的头颅,他立刻祭出长弓格挡,未料那剑斜斜将他精钢长弓拦腰砍断,震得他虎口刺痛松掉那弓,翻身跳下马卸去力道,见此韩风澈又翻手挽了个剑花,足尖踹开一个欲偷袭他的宋兵,飞身而上又向还未站稳的谢无双砍去…… 谢无双仰头迎上他的目光,只一瞬便让他由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麻痹了四肢……他的眼里是经历了怎样人生才能有的目光——冷漠,淡然,无情,好像这世界的所有都与他无关…… 谢无双后空翻起,躲开劈上他额间的剑锋,他的身子素来柔韧有加,经常能用难以想象的姿势躲开各种兵器的袭击,他在空中得意一笑,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掉转身子借力飞起砍向韩风澈。 韩风澈解决了几个蜂拥而上的宋兵,余光里见谢无双腾空飞来,冷冷一笑…… 空中的谢无双目光骤然一紧,只见韩风澈突地矮下身形,双腿前后分开连城一条直线,后弯下腰举剑抬手朝掠过上空的谢无双划去…… “啊!”谢无双胸前一凉,铠甲生生划破,血染红了衣襟,还未让他回神,就见韩风澈双腿在地上画出漂亮的圆形一跃而起,从颈间呼啸而过的风带着强大的力度让他的头嗡的一声尖叫,他被斜斜踢飞,重重栽倒在地,丢了头盔…… 丢盔弃甲…… 谢无双已经发黑的视线里,几个兄弟合围而上,生生替他挡成一道围墙,只一瞬鲜血飞溅,人墙轰然倒塌,韩风澈举着沾满血的承宇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承宇剑带着寒意划来,谢无双像是疯了般举剑挡去,那几个兄弟死的惨烈,一招毙命,脸上还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谢无双红了眼,仇恨充满大脑让他不顾一切冲去,本身就不擅长近战的他更是步法紊乱,毫无章法,不消三招便又被他打倒在地,浑身都是剑伤,连脸上都未能幸免。 逃,他脑海中竟然蹦出了这么个屈辱的字眼…… “谢副将,走啊!!”又是几个兄弟围上…… 谢无双忍痛咬牙,终是喊出此刻人生里最屈辱的一个字:“撤!!!” 摇摇欲坠的罗桑城,因为韩风澈的突然出现彻底扭转了战局,宋军一败涂地,连夜退守玉川…… 那一夜,罗桑城里玄火军众将士举杯狂欢,可宴席上却不见扭转乾坤的主帅韩风澈。 罗桑城外的尸体已被一把火焚烧殆尽,漫天飞扬的细灰迷蒙了本就昏暗的月色,夜风再紧也未能吹散空气里那一股股血的味道…… 风澈跪在细尘最浓处,神色平和,一手平摊直立在胸前,一手捏着一串佛珠一颗颗摩挲而过,嘴里念着《往生咒》,他在超度那些流亡的魂魄…… 虽是宋军大败,但魏军只能说是惨胜,伤亡人数几乎是宋军的两倍…… “将军他又在念经。”正在修理城门的小兵不敢打扰他,连动作都放轻了去。 “我们将军心善,是个好人。”另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接话道。 “今天幸好将军到了,不然我们今晚全被超度了,将军落下来的那一刻,简直是下凡的天将!”一个扛着木材的小兵微微笑道。 “是啊!前段时间那个伊将军虽然也挡了几次宋贼的骚扰,但是那都是小动作,哪比的上将军这次一人退了那谢无双的大军。”城门上那小兵说完干活更有力了。 “伊将军也不赖,只是能力大大不如我们将军,上次带那么多人都没抓住晚上偷袭的宋国细作。”年老的给城门上的小兵递上一块木头道。 风澈念了几轮经文,颤了颤羽睫睁开了眼,将佛珠套在手腕上,他并没有朝罗桑城里走去。众人关切的目光里,他一人在朦胧月光下拖着步子沿着烧焦的小径走向那幽暗林间…… 林间树影最深处,他靠着一颗大树缓缓坐下,抱着曲起的双膝将剑置在胸膛和大腿剑,垂着眼,低着眉看在地上,不说话。 没有月生……他今日扫遍月华军上下都未发现她……她被宋人从那小村里巡回了吗,她如今在哪里,她过得怎样?一连串问题从他心中翻腾而出,每一个问题都像带刺的羽毛刮过他柔软的心尖,又痛又痒…… 罗桑告急,八百里快马,他未来得及和义父告别就不眠不休赶了过来,终是未晚,力挽狂澜…… 他有些疲倦阖了阖眼,又强迫自己睁开…… “没有,也好。”他心想,有些庆幸,甚至有些开心……如果今天战场上面对的人是月生,自己还会这般冷酷无情朝她挥下剑吗?如果今天面对是她,月生会是毫不留情将他刺穿,还是不忍下手,余情未了?这些问题他一点儿都不敢想答案,更不想让它们真正出现在眼前。 风拂云月动,月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地上一片斑驳,远方层峦起伏的苍山连绵在罗桑玉川两城之间,默默无言将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静看,时间像是凝固般围绕在他身边…… 苍山,那些美好记忆的出生之处,亦是魂归之处…… 丑时,几个寻来的小兵蹑手蹑脚将那睡倒在枯草地中的韩风澈轻轻抬起,小心翼翼将蜷缩着身子的他放在担架上抬回帅帐,小心谨慎,生怕惊醒唇角含笑的他的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我们的建康银枪小霸王华月生……再次闪亮登场! 第25章 别样的安抚 幽冥司 “韩风澈!!!”茶杯碎裂的声音尖刀般划破压抑许久的空气,堂下跪着的众人更是深伏下身子噤若寒蝉。 夏林双目如嗜血之狼,一向幽冷如冰湖之水的面庞上每一块肌肉都被愤怒所拉扯,他近乎狂暴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41 撕碎了来自前线的书信,飘飘洒洒坠下无声落在丝绒地毯上。 “冥尘呢!!”他稍微收敛了些情绪。 “冥……冥尘大人他寻死了几次,被下面的拦住了。”一个跪在边上的影卫战战兢兢答到。 夏林转身回位坐下,紫衣的衣摆自然平铺在他的身侧,其上暗纹流转着诡异的画面,他眼里怒意更甚,内力震荡着案几咯咯作响。 “他若是再寻死就随他去……”几乎是咬碎银牙才发出的声音,下面又是一阵伏首之声。 谢无双这厮他非常了解,没脸没皮,天下无敌,自尊心什么对他来说几乎是多余的东西,天生一副贱皮贱肉的样子,被月生当众怎样呼来喝去,揪耳打脸都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甚至还对她“奴颜屈膝”地更欢了;这厮进了幽冥司还是那副样子,甚至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冥尘”之位都未能改掉那贱样子,被他狠狠□□了好几次才慢慢收敛,但一撒了绳子当了谢无双,立刻就能让人明白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厮,能耻辱到想自杀的地步,他到底在韩风澈那儿经历了什么? 夏林捏紧拳头,眉头狠狠拧起。 “韩风澈……难道低估他了?”他暗想。 万籁俱寂……整个密室的上空源源不断强压而下的力量让人直不起腰…… “幽尘大人!”一个影卫几乎是飞入密室,踉跄几下才停住了脚步。 “何事?” “腾凰将军她出征了……皇上准的,她已经出发了。”影卫言简意赅。 黑影一闪而过,刮动死寂密室里阴风阵阵,众人埋头躲开,待再抬头时,高位上紫衣那人已经不在,烛火剧烈晃动几下后结束了生命。 连绵着丘陵的西北城门外,月生一骑飞尘一人一马一杆银枪扬起黄沙阵阵。 韩风澈回来了……就在罗桑……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疯掉,一颗心拼命撞击着胸膛像是要立刻飞到他的身边,她当即入宫求了皇上让她回月华军主持大局,正巧宋皇为月华军惨败罗桑愤怒不已,立刻准了她当日出发支援前线。 “我不管,我只要见到他……”她一甩马鞭,骏马嘶鸣一声更快朝前奔去…… 夏林几乎是闯出城门追着她的马蹄而去。 “月生!!!”他朝着前方看不清的背影嘶喊,希望她能听见,停住,回首。 她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淹没在天与地的交接…… 他武功再高,终是血肉做的身子,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摔倒在黄沙中…… “月生……”夏林喊哑了嗓子,不管不顾让湿热的眼泪滚入眼下被碎石划破的伤口里。 他目送过她无数次出征,却不知今天为何如此心痛,她奔驰的前路在他的眼中好似成了一条没有方向的不归路;她行于天地间的背影在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留恋故土之情,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诀别之情…… 残阳落,殷红如血的晚霞将这片枯黄大地照耀,冷冷清清,凄凄惨惨,静伫在天地间无声流淌时间中的夏林,成了一道缥缈孤鸿影…… 玉川城·黄昏 离罗桑惨败已经过去了十天,月华军却依旧没有走出那场阴霾,城头上挂着落日鲜红,烈风如刀锯,将旌旗割破…… 几个守兵站在城墙上,垂头丧气,双目无神,连一身风尘仆仆赶来的月生都没看见。 “他娘的都瞎了!给姑奶奶开门!”月生见不得他们那副颓废的样子,破口大骂。 “老大!!!”城墙上骚动起来,不一会儿月生被八抬大轿请进了城。 “老大,你快去看看谢副将吧,他……他挺不好的。”一个小兵在她耳旁弱弱一声。 “知道了。”月生糊弄一句。 啃肉,洗澡,换衣,月生做完这些差不多到了戌时,她行到屋外最空旷处,打了几套拳法松了松筋骨后一脚踹开一间只点了一盏幽幽小烛的房间。巨大的声响让房里抱着双膝埋着头的那人微微一动,旋即挤出了几滴眼泪。 “华哥!!!韩风澈欺负我!!!!”谢无双爬了几步到她脚下,抱住她的大腿。 “活的啊,我本来是来收尸的。”月生一甩腿直接坐在案几上。 “是兄弟们不让我死啊华哥!不然我早就去见泉下那些兄弟了。”谢无双吸了吸鼻子,眼里露出了他从来没有的落寞道:“小华,威胜,麻子脸,大豪,小路……全死了,全被韩风澈杀死了!!!”他突然大吼起来,一脚踹翻案几,月生直接摔在地上。 “我谢无双不报此仇,无颜面对他们!!”他像是疯了一般双手卡住月生的双臂一下将她拉起对着她凶狠道:“明日,明日我们再领大军攻上罗桑,以你我之力一起取了那姓韩的项上人头!!” “一起取了那姓韩的项上人头……”月生大脑空白一片,只余谢无双的怒吼声。 “咚!”谢无双直直飞到床上,捂着小腹痛苦难耐……月生收起那只还高悬在半空的腿,有些心虚避了避神色,她捋了下发丝道:“谢无双我以为你吃了败仗长了点脑子,没想到到现在还是这么蠢笨不堪,我对你真是失望。” 谢无双垂了垂眼睛不回嘴。 “你对韩风澈的手段了解多少,你对韩风澈的武功了解多少,你对韩风澈作战手法了解多少,你对韩风澈这个人了解多少!”她不解气,又顺手抄了一个滚落在地的茶杯砸到他的胸膛上后继续道:“还明日领兵再攻罗桑,你以为光凭你心中复仇的火焰就能大杀特杀,统一天下吗!你他娘的自己要去送死别拉上我!” “呜!”谢无双捂脸哭了起来,委屈地像个被大孩子抢走面人的小孩。 “哭你娘的哭!你不知道你哭起来有多丑吗!”月生更气,一下跃到床上将他衣领提起摁在墙上龇牙咧嘴道:“别哭了!看你哭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谢无双撅撅嘴,终是忍下了眼泪。 “乖,哥替你报仇。相信你家华哥好不好。”月生见他那样心软了下来, “那华哥,你答应我,要帮我打他……”他哽咽道。 “好!”月生想起自己那时在大石旁毫无章法抓挠他的样子。 “还要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好。”月生心中一痛,避开目光道。 “还要将他碎尸……”谢无双依旧喋喋不休。 “你吃过了吗?”月生打断他的话。 “没……”谢无双这几日几乎没怎么吃饭,因为忧伤他双目深陷,消瘦不少。 “那快去吃饭吧。”她放下他的衣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42 领。 谢无双刚听月生说完,肚子就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他迈开发软的双腿缓缓朝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回头依依不舍看了眼月生,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差点让月生以为自己是他的娘,为了这个大傻儿子佝偻了背,花白了发,操碎了心……这个大傻儿子已经十九岁了,怎么还是这么傻,以后怎么找对象哟,月生这个心操的…… “我的大儿子哎,你有没有心爱的姑娘了?”她几乎是本能性脱口而出,就像在建康城问那几个巡防营朋友那般关注他的终身大事。 谢无双停住了,看看四周连鬼都没有一个便确定月生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他蓦地脸一红,看着她羞答答一点头后捂脸跑开…… 月生头顶一片惊雷轰隆隆不停,这货,这货什么时候翅膀硬了,敢背着她早恋了!她往地上一坐,掰着手指算起谢无双简单直接的人生里出现过的女人—— “卖豆包的张婶,过,下一个。杀猪的鲁妈,过,下一个。京郊卖大碗茶的芦花妹妹,待定,下一个。同仁药铺掌柜的女儿孙小盈,待定,下一个。西街乌孙风情酒楼的老板娘乌查兰雅,重点对象,下一个。下一个……没了吧……” 月生取了三个茶杯,分别代表芦花妹妹,孙小盈和乌查兰雅,取了个筷子敲着茶杯的边缘再次仔细分析: 一号选手芦花妹妹,清纯挂,三尺胸围,六尺身高。 二号选手孙小盈,温柔挂,二尺半胸围,近七尺身高。 三号选手乌查兰雅,火辣挂,四尺胸围,七尺半身高。 “嗯……会是谁呢?”月生闭着眼分析着。 大概一炷香过后,月生还是没想出大儿子谢无双的良配是谁,不禁有些沮丧。谢无双那厮估计是饿坏了,吃了那么久都不见人,她看了看他凌乱的房间,又想了想刚才那失落的样子,不禁翻滚起一股股母爱…… “傻儿子哎!”月生叹一声,替他收拾起房间来。 扶起案几,月生一个明亮亮的什么闪过眼前,借着昏暗的烛光定睛一看,是他的断弓。月生抓起那两半的断弓落寞了些许,这柄断弓是皇上亲自赏的,也谢无双最珍爱之物,千年的玄铁上上自然赋予的醉人光泽,其上打造出来自古月氏国的花纹,触手柔滑,是上好的宝物。如今它被生生砍断,形同废铁,难怪谢无双难受成那副样子,他大概也认为自己和那断弓一样,是个已经没用的东西了吧。 “承宇剑……”月生抚上那断口切面,低声喃喃,那柄漂亮利落的宝剑的样子在她眼前一闪而过,不一会儿,那承宇剑的主人也显现了出来,她更加落寞了…… “我们难道又要你死我活了吗?”她抬眼问到。 月生就在对谢无双情绪的安抚里,在对承宇剑主人的思念中,度过了重回玉川的第一个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主要是铺垫谢无双和韩风澈的,他们以后还会见面,还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明天开始出差了,星期一回来,暂时先停更一下,不好意思咯! 第26章 “相见” 罗桑·玄火军大营 不远处横生在山峦缝隙里的枯树枝上挂着一轮残月,残月下是即便隔着帐篷厚麻布但依旧能看见的点点“星火”,风猎猎骤起,惊起鹧鸪啼叫阵阵,就在这副景色里,一人从天而降,悄无声息落在了灯火最亮的帐篷外。 “参见韩将军。”探子兵抖落一身风尘,面朝那人的背影。 “说。”风澈依旧看着眼前的局势图,身形丝毫未动。 “宋贼的主帅回来了,就在两个时辰前,属下亲眼见她进的城。” 听探子兵道完这些,风澈怔住,就像突然血气朝心脏涌去,让他乱了呼吸,一手垂下死命捏住衣摆,一手指在地图上不敢回身让别人看见他的窘态。 “韩将军有何指示?”探子兵见他半天没有回应,试探问到。 “月生……华月生她不似谢无双,交战毫无章法,诡计多端,我们上次苍山一战就中了她的奸计……如今谢无双战败,华月生必定是气恼前来支援,还不知道她这次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我们静观其变,守住罗桑城唯一不环山的西面不让她有可乘之机……”风澈说这些的时候,就像个在大人面前编谎话的小孩,说完前一句立刻就编着下一句,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岔子。 “将军,罗桑城唯一不环山的是东面……”探子兵小声提醒。 “是……是东面,本将军说错了……”他立刻转过身来忙不迭解释。 “将军日理万机,披星戴月处理军务,良久未休,夜深了,属下就不妨碍将军了,属下告退。”探子兵给他找了个台阶,无声无息退出了营帐。 烛火微动,一室寂寥……风澈跪坐在大营里久久不能平静……月生回来了,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城里,与自己共望一轮明月,共伴叠翠苍山……一缕缕飘渺的水汽从浸透营帐,飘飘摇摇汇成一缕丝线,一段系在他的心房上,一段飘向玉川的方向……这一夜,他几乎是睁眼到天明…… 因为华月生的归来,玉川和罗桑两城原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就像一对恋人那般“暧昧”着,试探着对方;两大主帅扭扭捏捏收兵于城不发,理由都是:未知对方实力,静观其变。这就麻烦死了两国之间的探子兵,他们来来回回飞奔隐藏,绞尽脑汁倾尽全力去探得对方主帅的消息…… “韩将军,华月生今天依旧按兵不动,紧闭城门。” “华老大,韩风澈那厮今日去城墙上站了一个时辰却什么话都没说。” “韩将军,华月生她今日突然登了城墙查看形势,估计要有所动作了。” “老大,韩风澈今日派了一队巡逻兵往玉川城去,但只走了两里地就回去了。” “韩将军,华月生今日在城门口当着众人的面狠揍了谢无双。” “老大,韩风澈今日没什么动静,中午吃了烤兔腿,孜然味的。” “韩将军,华月生今儿突然让手下出去猎了几只兔子,说要吃烤兔腿。” “老大,韩风澈今儿突然跑去抓兔子,还抱着兔子在城墙上发呆。” “韩将军,华月生今日在城墙上站了整整四个时辰,还……还哭了……” 风澈骤然捏紧了拳,丢下兵书几步走到探子兵面前张口便问:“她哭了?她为什么会哭!你查到了吗!” “属下,属下不知华月生为什么会哭……属下这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43 就去查。”探子兵有些愣神,他从未见韩风澈露出这般担心的神色,以为自己错漏了什么重大的情报,吓得半跪在地。 “不必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回去休息吧。”风澈摇摇头,颓然回身回到位子上,捡起兵书涣散目光看着,探子兵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告了礼就出去了。 玉川城墙 “华哥,你已经在这里站一天了,想出什么破敌之策了吗?”谢无双吸了吸自己被料峭春风吹下的鼻涕,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月生答非所问,呆望着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上安眠于巢内的小鹊。 “何枝可依?待得天下安定四海同心,哪儿不是可依的枝?”谢无双在一旁拉着自己的新弓,对着罗桑的方向。 “天下安定,四海同心……除了战争,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月生转了个方向,垂着头问。 “华哥你怎么突然像个娘们一样多愁善感起来了,以前不是你说只有死者才能看见战争的结束吗?”谢无双收了弓,这才发现今儿月生彻底不对,失了往日的那股子生龙活虎的气息,蹙眉抿嘴,像极了深闺里的小怨妇。 “……”月生将眉蹙的更深了。 “华哥是不是来亲戚了,今儿状态怎么这般不对?”谢无双侧弯身子,嬉皮笑脸地带着“关切”目光询问,自是见月生脸色由白转红,再眼前一黑耳光嘹亮被她掀翻在地。 “明儿我亲自去探罗桑,你们谁都不许拖我后腿!!”月生拍拍屁股撂下这句话走远了,不管谢无双捂着被城墙坚硬石块撞到的脑壳嗷呜。 第二日,一大早醒来就是阴风怒号,黑云压城,昭告着今日不会有什么好天气,果不其然,才过了午时,雨丝就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将军,您这是要去哪?”城门口的士兵见韩风澈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走来,忙上前问到。 “开城门,本将军亲自去勘察地形。”韩风澈挥了挥手,那士兵领命,乖乖开了一条缝系,让韩风澈走了出去。 风澈出了罗桑,一人一马走上了那条连接玉川的斜谷口,自从昨儿知道月生哭了这个消息,他的心里就如火烧针刺,这种感觉整整折磨了他一夜,牵动着他全身的经脉,肝肠寸断……他想离她近一些,一丈也好,一尺也好,一寸也好;他想她会不会和他一样走出城门,在某处相遇,和往日那般拥抱,牵手,共叙相思。 他不敢抱有太多希望,也知自己的结局很可能就是徒劳一场,但总是有什么牵引着他朝那个方向走去,就像冬夜里将熄未熄的火苗,明知它的结局,却忍不住想去拨弄它。山谷凝着雾气重重,春日的雨洋洋洒洒,或缓或急的敲打在他的头盔上,又汩汩流下凝出一颗颗水珠如琳琅般砸碎在他的肩头,他一直凝视着前方,水雾在他的眸子里缭绕。 前方的雾气传来细小的沙沙声,身后有什么飞过的声音,风澈出了剑追着那声音只划断了几滴雨丝,山崖上几只鹧鸪惊动飞过,凌乱一地鸿毛。 风澈想自是他多心了,收了剑继续之前的行径,前方的沙沙声越来越大,迷迷蒙蒙的雾气中走出了个半大的孩子,全身上下似是在泥水里滚过,脏兮兮的,他看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风澈就停了脚步,呆若木鸡将他看着。 风澈害怕自己这副样子吓到他,勒了马缰朝后退了退,那孩子对他的动作丝毫不关心,还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不说话。 “你迷路了?”风澈低头问到。 孩子点了点头。 “你爹娘呢?” 孩子摇了摇头,本来无神的眼里划过一丝悲戚。 “你家在哪?”风澈放软了语气,从马上跃下半跪在他面前。 孩子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宋国的方向。 “哥哥送你回家好吗?”风澈替他擦去眼下的污泥,他的小脸露了出来,不健康的苍白。 孩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又放空了眼神。 “你饿了吧,给。”风澈在挂在马缰上的袋子里拿出一个馒头,孩子小手一挥,简直是夺过去,狼吞虎咽。 “哥哥送你回去。”他抱起那孩子放在马上,自己坐到他的身后护着他朝玉川的方向走去,春雷响,雨丝也随着变成了雨滴,风澈卸了身后的披风盖在孩子的头上,那孩子将披风拉紧了点,便又不动了。 雨中的远方隐隐现出玉川城的轮廓,这座百年历史的老城刚经历了重创颓然又萧条。 “去吧,哥哥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他紧了紧孩子身上的披风,将他放坐在一块平滑的大石上坐好,自己牵着马站在他身边…… 风澈的目光一直凝在远方,挺着身子勒住缰绳过了许久,终是从眼中流出一丝怅然若失的情绪。他回过目光,落在那孩子身上,心头一紧…… 孩子还是那副样子,像是被上苍抽走了灵魂般,他的眼里是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忧伤,他的身上是逃难留下的狼藉,他的心里是战争带来的抹不去的创伤…… “这个给你……它能保佑你一生平安。”风澈取下手上绕着的佛珠,挂在他的脖子上,轻柔抚摸了他藏在披风里的头,他朝那孩子笑了笑后便掉转了马头一声长鞭打碎雨滴,哒哒而去。 玉川城 月生支走了谢无双,从玉川的边门绕了出来,急不可耐朝斜谷口再次行去,这次她忐忑难安,坐如针毡,和上次夜闯斜谷口的时候判若两人。她垂头抬眼在马上行着行着,突然看见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个孩子。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儿?”她跳下马走到他面前问到。 孩子正舔着手指,嘴角上有馒头的碎屑,他抬眼看她,不敢说话。 月生瞳孔骤缩,目光落在那孩子脖子上挂着的佛珠上,一颗颗紫檀小珠圆润饱满,纹理清晰,是上好的物什,绝不是这个一身破烂泥泞的逃难孩子所有,她止不住颤抖,脑海里全是风澈打坐念经的样子,不由分说直接粗暴从孩子身上拉下那串佛珠放在鼻尖…… 那是,风澈的味道…… “说!你从哪弄来的!!”月生捏着佛珠,大声质问,凶神恶煞,那孩子立刻滚落了泪珠。 “你快说啊!!”月生更凶了。 “哥哥给的。”孩子说完哇哇哭了,呜咽着一股脑全说了去:“一个穿黑衣的哥哥给我的,还给了我馒头,是他送我到这里的,呜哇哇……” “他长什么样!!” “没,没看清,他被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44 帽子挡住了……”孩子用手比了比头盔的样子。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月生飞上马,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 山谷里只有月生一人的马蹄声,她跑了许久,淋湿了全身不自知,直到雨滴飞溅入她的眼睛才缓过了神。 什么都没有……天与地因雾气连在了一起,缥缈不似人间,一切都是如仙境般虚空,只有她一人茫茫然在这片混沌中被遗弃。 “韩风澈!!!” 回答她的只有山谷层层叠叠的回音,泪与雨滴夹在在一块儿滴滴打落在那一颗颗佛珠上,她将那佛珠嵌入手心,压在皮肤上一个个凹坑也不觉疼痛,她如一片深秋的落叶,在凄风苦雨里飘摇…… “韩风澈!我想你啊……”她亲吻着那串佛珠,泪水打湿了每一颗珠子…… 当她失魂落魄回去的时候,那孩子依旧站在那儿,直勾勾看着她。 “还给我。”那孩子伸出小手,挡在她的马前。 “什么还给你?”月生垂着握着佛珠的手,有气无力问到。 “珠子,那些珠子是哥哥给我的。”孩子似是鼓足了勇气。 “不给。”月生久违的小流氓恶习冲上头脑。 “你还给我你这个坏人,不许你抢哥哥给我的珠子!!”小孩竟然不怕死的冲了上来,跳起打她的手,拽着那珠子。 “我就是要和你抢!你咬我啊!!”月生干脆和他打起来,蛮不讲理的样子像一个“仗势欺压”孩子王。 “呜哇哇!!!”孩子自是打不过她,抱着膝在地上滚起来。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 在月生滔滔不绝的美食菜单里,孩子停了哭闹,愤愤盯着她。 “姐姐用这些和你换珠子行吗?”背完一长串菜单,月生觉得眼冒金星,肚子也配合叫了声。 “好。”孩子一抹眼泪。 这场仗月生赢了,获得战利品佛珠一串,她将那珠子贴在心口放着,再将那孩子提上马,无精打采带着他走到了玉川。 那孩子的父母都死在不久前的战乱里,他早已忘了家的样子。月生把他交于玉川城一户同样在战争里失了孩子的余氏老夫妻,他们给孩子重新起名叫余生安,望他能代替他们以前的孩子,平平安安度过余生。 佛珠上残存在原木上风澈的味道陪伴在月生每一个安睡的夜晚,窗外将圆之月剪碎竹影,落在地上一片斑驳的影子…… “风澈……”月生梦里护紧心口上的佛珠,喃喃呼唤……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出差回来了!!!! 今天还是我的生日哟!!!! 年纪就不方便告诉大家了!!!! 但是本宝宝是 有文化 没结婚! 过渡章到此结束,明天开始进入下一主线!也正式开虐! 卷三 第27章 潜入盛京 魏国·盛京 浩淼月色的深宫下,灯火如昼,宫娥成群结队垂头走过消散在灯火渐暗处,一座精细又不失恢弘的大殿偏安在她们必经之路上,可没人敢在那儿停留,甚至没有敢抬头看一眼里面。那是魏皇的神机殿,一般用于魏皇与天机营高层会见的地方,今儿却来了李太师这个不常见的客人。 “方太傅如何了?”魏皇将手上的书卷起,哒哒哒打在自己的掌心里。 “昨夜病情突然恶化……御医说,大势已去。”李太师答道,他魏皇的老丈人,也是魏皇好不容易培养出的心腹。 “突然恶化……为什么会突然恶化?”魏皇托着下巴思忖了片刻,突地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笑起道:“吩咐太医院那帮老家伙,全力去救,别让朕落一个苛待大臣的名头。”魏皇将书一丢,一层层阴骘从周身蔓延而出,而那李太师似是很享受被阴骘笼罩的感觉,低垂着头在魏皇看不见的地方咧出让人胆寒的笑。 李太师窃喜,一直挡在他面前的方太傅终于倒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在朝堂上与他抗衡,从此在这个魏国里,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之于魏皇,方太傅病危的消息让他更是欣喜,他终于不用受他的制约去执政,他终于可以真正当上这个国家的唯一的主人…… “朕知道你还想做什么……”魏皇清清冷冷一声让李太师回了神,他惶恐跪下道:“老臣不知圣上何意。” “韩风澈,方太傅的心肝宝贝儿……你不是一直想得到他?”魏皇绕着他走了圈,抬腿在他撅起的屁股上踩了踩。 李太师被这么一吓,忍不住滚落冷汗阵阵,砸在地板上的啪嗒啪嗒声在这个寂静大殿里格外刺耳。 “朕是真的不懂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会喜欢玩这些……女人的滋味不是更好吗?”魏皇皱着眉头,将双手一摊有些不解。 “老臣……臣……”李太师语无伦次。 “朕不久前还允诺他依旧是玄火军主帅,爱卿啊,朕不能食言啊……”魏皇阴阳怪气,话里有话。 “老臣明白了!待那方太傅去后,老臣自知要怎么做!”李太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位而立之年的皇上,一个看上去玩世不恭但心机深沉到可怕的人…… “嗯,若是你做的漂亮的话,朕把韩风澈赐给你……哈哈哈哈哈哈……”魏皇拍手大笑,扔了书头也不回朝后宫走去,那一阵怪笑在大殿里久久不停,惊得李太师迟迟不敢起身。 乌云遮月,惊雷落,光芒如剑划破夜空,照亮那鳞次栉比房屋街道,更是在人间添上那凄惨仓皇…… 玉川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雨渐渐多了,也渐渐大了,空气里多了几分燥热,竟悄无声息到了惊蛰。人们起床时辰随着气温的升高而变得更早,天刚亮,就有人在城墙根上等着开城门,他们聚在一块儿,排解着等待的无聊。 “魏国出大事了!”一个挑担的货郎用吆喝的音调立刻惊了一群人聚过来。 “怎么了?” “我刚从魏国过来,布告贴的满城都是,韩风澈被抓了!” “哪个韩风澈?” “嘿,就是我们的死对头魏国玄火军的那个韩风澈呗。” “韩风澈怎么了!他为什么被抓了!!” 城墙上传来一个急促慌张的女声,人们抬头看去,一个军装的少女在城墙上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45 探出半个身子,急红了脸。 “告示上说,说他,通敌叛国……”货郎被她那样吓得结结巴巴。 “然后呢!!” “然后就被关在天牢里啊,还不知道怎么发落呢。” “去他娘的魏狗皇帝祖宗十八代!!”少女手上的□□一震,气急败坏丢下一句脏话便消失了,留城下之人面面相觑。 这两日月生故意吃了些刺激心脉的食物,果不其然吐了血,吓得谢无双连夜要送她回京城,可她却说月华军的罗军医就在不远的安宁村,她可以去找他治疗静养,第二日城中便出现了这样的大字报: 月华军主帅华月生身体不适,前往安宁村寻旧部治疗,现月华军由谢无双暂为管理,掌管玉川城防一切事务。 魏国·盛京 城门口,欲入城的人们排成长长的队伍,疲惫满脸,城门口的告示栏上模糊了字迹的纸垂下一角无力随风飘着,人群里有悉悉索索低语的声音,韩风澈这三个字不时蹦出。人群里一个披着麻布衣满脸脏污浑身散着馊味的少女瑟缩着,与穿戴基本其他人格格不入。 “盘查!你别躲,就是你!”提着剑的守城士兵从队伍里拉出那个蓬头垢面的少女,粗暴将她推到一边,人们目光随之而去,见那少女被吓得不清,双手在空中乱挥着。 “别过来,别碰我……”她缩着脖子,不停念叨这几个字。 又上来两个士兵摁住了她的胳膊。 “搜。” “别碰我!”几只大手直奔衣领而去,少女挣扎更甚,一口唾沫吐到对面士兵的脸上。 “臭婊/子!”士兵扬手要打。 “等一下!”从城里跑出一位富态的中年男子,肥硕的手不停在空中招摆,手指上的戒指刺得目光一阵生疼,腰间几块青的白的玉石碰撞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待他站定,人们才发现因为体胖的他早已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哟,齐老板。”张头儿抱拳行礼。 人群议论声大了起来,原这位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酒楼“绘春楼”的老板齐伟,可算是一个传奇的人物,他十几年前只身一人来到盛京,从跑堂做起再慢慢办起了能和魏国老字号酒楼“凤凰楼”叫板的酒楼,可谓之传奇,他四通八达,和贵族阶级甚至皇室都联系紧密,他的人物事迹和语录被文人写成了书装订发售,引得想一夜暴富的人争相购买,差点儿就“盛京纸贵”了。 “张头儿,放下,放下……”齐伟还没缓过气,含糊不清。 那个叫张头儿的士兵将抱拳的手放下了。 “不是,把我二舅的小姨子的同乡的闺女放下。”齐伟指了指那少女。 “哦哦……这是齐老板的人……”张头儿上下打量那少女,穿着一件抹布一样的衣服,脸上红一块黑一块脏兮兮看不清样貌,眼角处还沾着些许眼屎,头发堆叠着和不远处高树上刚铸好的鸟窝一个造型,实在和穿金戴银的齐老板联系不起来。 “齐叔啊!!!我终于找到你了!!俺爹娘死了,俺哥欠了三吊钱的赌债带着他小姨子跑了,俺一个姑娘实在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俺只有投奔你了啊!!齐叔啊!!”少女不知怎么挣脱了捏着她的士兵,扑在齐伟的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糊在齐伟的高级绸缎绣元宝纹的衣上。 “滋滋滋。”人们齐齐发出嫌弃的声音,张头儿的脸都绿了。 “二妞啊,你怎生丑成了这副模样啊,齐叔来晚了啊,你受苦了啊,齐叔这就带你进城啊。”那齐伟更是声泪俱下,比台子上唱滑稽戏的戏子更是夸张。 “嗨!原是这样,我差点把她当宋国的细作了。”张头儿一拍大腿。 齐伟拔下手上的金戒塞到张头儿手里,带着练就多年的堆笑:“张头儿常来绘春楼喝酒啊,齐某请客啊。” “哟哟哟,不敢当不敢当。”张头儿把金戒塞入怀里,点头哈腰:“齐老板还不快带她进城?” “好好……这就走了啊,回见!” 绘春楼天字号豪华包间里美酒佳肴,小二点头哈腰送来了贵客。 “老齐,我要洗澡。”月生的手指在头发里不停挠着,满脸痛苦:“我都已经……我都不知道自己几天没洗澡了。” “那我立刻为小姐准备香料热水,小姐您先在此等候。” “嗯,快去。” 待齐伟走后,月生直接举了酒壶痛饮几口,这几天真把她累坏了,一路从宋国赶来,顶着干燥刺痛的日光,终是到了盛京,她身后突然一阵奇痒,伸手一挠见几只虱子夹在指缝里…… “啊!!!!!!!!!!!!!!” 正在楼下准备热水的齐伟一下栽入了水桶里。 月生足足洗了两个时辰,用了三水缸的存水,撒了六斤皂角。 月生褪掉了一层皮,红彤彤的再次出现在齐伟的面前,面无表情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抄起一条烤兔腿。 “我的小姐哎,没人和你抢。”齐伟倒上一壶水摆在她手旁。 “你的小姐吃完饭要告诉你一个重大的计划。”月生一抬手,水被她咕噜噜倒入口中。 “好,好……”齐伟脸色由青变了黑,他刚离开华府的时候月生才八岁,秀秀气气文文静静的,他想之后那场惨痛的战役,这姑娘就失去了双亲,一个人在摸爬滚打中长大,想必吃了不少苦,她天生性子豁达,随风长成这样也是情理之中。 “我要救韩风澈。”月生一抹嘴。 “什?什么?”齐伟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说我要救韩风澈。” “哦,我知道了,小姐是想策反他为宋国卖命?” “不是,是喜欢他。” “噗!!!”齐伟把刚喝下的茶全部喷出,扭动着怪异表情瞪着她。他脑子里嗡嗡叫,他前几日收到飞鸽传书得知以前伺候过的大小姐华月生要潜入魏国,以为她来当细作刺探情报,没想到,竟是为了被打入天牢的韩风澈。 “老齐,我……他死了我也不活了!。”月生吧啦吧啦眼睛,捏碎一个酒杯将那锋利一边抵在手腕上。 “小,小姐你等等啊……你让我顺顺气啊……我这几年心脉不好……”齐伟抢过她手上的碎瓷,深吸一口气道:“小姐你现在是接任了华老将军之职任月华军主帅对不对?” “对啊。” “韩风澈以前是魏国玄火军主帅对不对?” “对啊。” “你们俩肯定在沙场上你一枪他一刀斗的你死我活对不对?” “对啊。”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46 “然后你喜欢他?” “对啊。” “小姐,难道你有……有……受虐倾向?” “对啊……啊呸!不对不对!!”月生脸一红,清了清嗓子:“事情要从去年冬天的某一日说起……” 齐伟的五官随着月生的故事情节而变换着位置,下巴也越来越掉了下去,直到月生伸手帮他合上。 “韩风澈竟是这等……”齐伟摸了摸下巴,仰头回忆着什么:“不久前方茂行病危,韩风澈连夜从罗桑赶回盛京,就在那一晚方茂行薨逝了……后来我们去悼念,见韩风澈披麻戴孝跪在灵堂里一动不动,方夫人说他已经水米未进跪了两天了,我们见他神色怆然,便不敢去打扰他……后来巡防营的人冲了进来,说韩风澈通敌叛国,奉皇上之命捉拿,方夫人挡住那官差询问,那官差说从他的府里搜出敌人物件,亦有两人见过他在宋国地界和一个女子窃窃私语……”说到这,齐伟悄悄看了一眼月生,又小声道:“他们说那物件是你的,和他在一起的女子也是你……” “然后呢?”月生捏紧了拳。 “当时我只当那官差胡乱拨一个罪名给他,并未多想,方夫人拦住众人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被官差上好枷锁拖走。”齐伟抿了口茶。 “他们给他上枷锁!!那他们有没有打他!!可恶!!”月生一拍桌子,震裂了上好的红木,她脑海里全是风澈瘦弱身子上架着极重刑具的画面,心在揪紧,快要流出血来,突地,她崩溃大哭道:“那物件是我的琉璃坠子,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小姐,你,你把你爹留给你的琉璃坠给他了!!”齐伟差点跳了起来,华家祖传的坠子,无价之宝,就这么被她送给了情郎……即便她哭的再伤心,齐伟还是在心里对她骂了声:败家娘们。 “呜呜……不是那样的……呜呜……当时在苍山我以为我快死了,想让他把坠子捎给夏林的……后来见他喜欢的紧,便……便……”月生收了眼泪,眼神暗了暗,又道:“老齐我真不是说着吓你,他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齐伟的脑袋狠狠磕在了桌上,震的那碗碟一声脆响,缓缓传出带着些绝望的声音:“小祖宗哎……我老齐,我老齐真的是欠了你们华家啊!” 月生自知自己成功把他拖下了水,更是有恃无恐地逗他:“老齐,齐叔!你的老娘是我爹的葬的,你创业基金是我娘给的,你就帮我这个小忙嘛!!你辣么厉害,你神通广大,你一定能帮我的嘛,况且,打架什么我自己去,绝对不让你流一滴血的说……” “我当年为什么要背着老娘倒在华府门口啊!!冤孽,冤孽啊!!!”齐伟哀嚎一声后头一歪,倒在桌上装起了死。 作者有话要说: 本宝宝开始当我们男主的后妈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男主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第28章 牢狱 天牢闷热肮脏,风澈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四条铁链一端锁在他的四肢上,另一端分别钉入墙中让他只能活动半个牢房的空间,他头靠在粗糙石壁上,咬着牙隐忍着体内的痛楚。自从第一日被他们捉了进来,牢头就按照上面的安排用毒/药废了他的武功,再对他进行车轮式的审问。只是无论牢头们无论怎样逼迫他,他始终不发一言,牢头无奈,没有上面的指示也不敢对他用刑,只得和他不停耗着。 风澈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对他用刑,为什么让他喝这种不致命的毒/药,更知道这一切都是义父的死对头李太师的安排,那好龙阳之事的李太师从来就觊觎他,若是打坏了他的身子,会不好看;成日喂给他的那药因为气味像级了兰花所以赐名“幽兰花”,是乌孙国流传过来的珍贵奇毒,用来损肌体,催情/欲……药力发作的时候极其痛苦,尤其是下身奇怪的欲望好似要爆炸。 李太师针对韩风澈的命令是“置之不理”,无论他多痛苦也不要去管他,他觉得风澈总会有熬不住的一天,会跪求他让他怜爱,让他释放。有几个龙阳之好的狱卒见他容貌姣好,身段玲珑,禁锢在身便大着胆子去侵犯他,未料到还未脱完裤子,几只羽箭“咻咻咻”飞入,直接取走了小命。 他不知道熬过了多少轮,不知挣扎了多少次,不断重复在昏迷,清醒中。 “义父,救救澈儿……澈儿好难过……”他快要熬到极限,眼前是迷离幻象,他乱挥着双手,试图抓住不远处“方茂行”的衣摆。 “义父,带澈儿走吧……” 待他清醒的时候,便爬到窗边望着铁窗外明月,努力聚合所有涣散的眼神,心里期盼着什么……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澈哥哥是被冤枉的,你不要被小人蒙蔽啊!!” 彦歌嘶喊着,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在皇宫门口跪晕过去后被人抬回王府,她的门被锁死,窗上装上木条,就是这般囚禁她不知怎么弄开的窗户,又跑了出去,效王爷大怒,派了府兵全城搜捕她。 “放开我,我要去救澈哥哥!!你们这帮坏人放开我!!!” 她凄厉的叫声在大街小巷里回荡,围观的百姓们不发一言垂头跪在路旁,任她被府兵反绑双手拖拽上马车。 天牢里未点灯的夜晚,关押风澈的牢门突然开了,一帮狱卒簇拥着李太师站在风澈面前,他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去。 “韩风澈我不想和你耗了。”他停在他的身前,俯视着靠着墙壁满脸冷汗的风澈。 “你被人告发了通敌叛国之罪,更是证据确凿,现在就是方老太傅在世都救不了你,你能活到现在都是本太师在皇上面前扛着。”李太师蹲下身子,伸手去拨弄他沾了满脸的乱发,被他皱眉躲开。 “混账!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抬手打在他脸上,捏住他的下巴道:“本太师怜惜你,这才留你狗命至今,你不好好感谢本太师,还敢给本太师摆这幅臭脸!你还以为你是玄火军主帅韩风澈吗,你还以为你有方老太傅这个后台给你撑腰吗!你醒醒吧你!” 风澈依旧沉默着,他被月光照亮的脸上朦胧着让人心醉的美感,长睫下的阴影更是惊心动魄,他还着着那身白色孝服,头发一缕缕贴在他满是虚汗的脸上,衬着他更是软弱娇俏。病痛让他咬着牙皱着眉,更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你再喜欢那宋国女人有什么用!她会喜欢这副样子的你吗!!你还不如乖乖从了我,保你性命无忧,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李太师被眼前这个尤物夺去了理智,他似是饿狼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47 扑食般抱上他,黏腻的舌头舔在风澈的脸上。风澈在剧烈颤抖中拼命避开,铁链嵌入他的四肢,勒出一条条血痕,他被制住动作,无法推开李太师,饶是他的抖动让李太师有了欲纵还迎之感,他的双手撕开风澈的孝服,抚上他细滑的肌肤,抚弄他胸前淡红的茱萸。 “方茂行圈养你这么多年,名为父子,可我就不信他没有对你动过一丝手脚!”李太师乘着间隙还大声在他耳边胡言乱语。 “住口!!我不许你污蔑义父清誉!!!”风澈气急,血红了双眼,更是大力扭动想脱了那铁链,他在挣扎中屈起右膝,猛地顶在李太师的下/身上…… “啊!”李太师如刚入油锅中的虾般瞬间缩起了身子,剧痛让他身上每一块肥肉抖动着腻人又恶心的样子。 风澈趁此间隙拉紧自己的衣领,蹭着地面后退几步道:“义父他一生高风亮节,岂容你这种腌臜小人随意抹黑!” “贱人!”李太师甩手一个响亮的耳光在风澈的脸上,看风澈苍白的脸上立刻通红高肿,嘴角一丝血色缓缓流下,他还不解气,继续恶狠狠道:“我要让方茂行那个老儿看看,他最心疼的宝贝儿子如今在我身下是怎般模样!!” 他又扑倒在他身上,强硬掰开他捏住衣领的手,更加大力继续之前的动作。 风澈下了药的身子很快起了反应,他悲鸣一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李太师在他身上乱摸的手突然停了动作,一声闷哼传来,顷刻间,他如山一般倒下,一股大力让他直接飞到了角落里。 月生足尖一挑,被她打晕的李太师如飞起的皮球那样被踢到了犄角旮旯处,她得意拍手,对着那滩肥硕腻人的李太师略略略做了个大鬼脸。 她昨儿做了一天的准备,齐伟也为她打通了不少关节,让她能一路顺利地飞到这儿。她自是有备而来:着防水的夜行衣,带透气不透光的面纱,肩膀关节处绑着精铁护甲,腰上两圈插着飞镖、飞刀、匕首、火折、铁丝、绳子、皮鞭、蜡烛像个杂货铺,她跳两步到风澈的面前,揭开面纱小声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来救你啦!” 风澈眼神只是微微一亮,旋即想到什么,立刻冷如冰霜,他侧过脸避开她,只是不带感情的说了一个“滚”字。 “你说什么没听清,你等等啊,我先帮你把锁链打开。”月生专注在找寻腰间“开锁神器”——铁丝上,并未注意风澈所说,她抽出铁丝,朝锁着风澈右手的那条铁链走去。 “我叫你滚啊!你这个歹毒的女人!!”风澈冲到她的面前,直到被锁链止住去势。 月生显然被吓到了,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又如鲠在喉,她委屈酸了鼻,红了眼,嘟囔着:“我是来救你的啊。” “救我?难道不是你散播的谣言说我通敌?我因你获罪,我没想到的是我救了你你竟然这般恩将仇报!你们宋人狡诈奸猾,害我至此番境地,我铁索缠身囚于暗牢这副样子你看了是不是很解气?我内力全失武功尽毁你听了是不是很高兴?你来这里救我无非是想收买我去为宋国卖力,你收了这龌龊的思想吧,我韩风澈虽被陷害但生为魏人死为魏鬼,你别想了!我不想看到你,趁追兵没来你快给我滚!”铁锁被拉紧到极致,风澈崩紧了身子,因为用了药,透出不健康的潮红,情药在他体内已经产生了效果,月生的一颦一动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更别说与她的肢体接触,决不能伤害她,他强忍着,脸上滚落的不知是汗还是泪,啪嗒啪嗒打落在地上。 “我没有陷害你!!从来没有!!我一直在玉川!之前从未踏入魏国半步,更别说散播谣言搭上自己的名节陷害你,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是来救你的。”月生强扯出一个笑容,继续之前的动作,打转了几轮的眼泪又被她憋了回去。 “你的名节!!哈!!你还有名节吗!!你混在军营里,和那个叫谢无双的拉拉扯扯,你还有什么名节可言!!你别碰我!!滚啊!!”风澈的怒吼回荡在阴暗中一层又一层,暗角处的李太师发出一声□□,在阴暗处的尽头传来兵器碰撞和脚步的声音,月生未有言语,只是垂下头,想了想便一跃飞出了大牢,她朝着月光的方向飞去,几颗晶莹的泪珠迎着月光洒落。 风澈见她逃走,终是放下了心卸力倒下,靠着青石墙忍着从心中蔓延的剧痛。 “李大人,李大人你没事吧!”牢头扶起暗角处肿了眼青了鼻的李太师,他扶了扶官帽抡起拳头砸在牢头的脸上:“还不给我追!别让那个宋国女的跑了!!” “是是,快追!”牢头带着他的虾兵蟹将一哄而散。 人散了,暴怒的李太师取了壁上的蛇皮鞭泄愤地抽打在他身上,他不发一言冷冷看着李太师那副丑陋嘴脸,露出一丝嘲笑,这更惹恼了李太师,他提着他的领子揪起他。 “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这个贱人,可是你这条贱命还有用,还需要用它当捕获那宋国女的诱饵,明日东市口……我让你们俩一起上路!!”李太师说罢将风澈狠狠推到墙上,气急败坏走了出去,他的后脑剧痛难忍,是那宋国女的用了十足的内力击打所致,这让他觉得十分羞愧与恼怒,他对韩风澈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性,只想着把他弄死泄愤。 落锁,一切又恢复了寂静,风澈缓缓爬到有月光的地方,用力撑起自己朝着月亮跪下,深深叩首。 “谢月神圆风澈心愿,让风澈临终前见到了她,风澈一命死不足惜,只愿月神护佑华月生一生平安喜乐……” 曾经无数次以幻象的形式出现的人刚才真切切出现在眼前,可是自己却不能像幻象里那般触碰她,甚至还要忍着凌迟般的痛去伤害她,赶走她……风澈快要被悲伤拧成的无形之绳勒得快要窒息,他垂死挣扎着,铁链沙沙抖动出刺耳的声音。 他又叩首,脑海里全是与她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她在苍山密林里的斗气的样子,她在安宁村中的羞赧的深情,还有她刚才被他言语刺伤之后的委屈与震惊…… 今夜之后,她会回宋国吧,她会继续当她的主帅,她会领着谢无双挥师北上罗桑,她穿上艳红的嫁衣牵着夏林的手……想到此,他再也忍不住咆哮在心底的悲伤与绝望,心里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支撑的东西,他倒在地上,抱紧自己,热泪滚落,如困兽般绝望哀嚎…… 齐伟在停在幽暗小道处的马车旁小心探望,终是见一人踏着月光而来,她腾转挪移,轻声落在了马车顶上。 “韩公子呢?”齐伟挥动马鞭,但见只有月生一人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48 ,疑惑道。 “他内力尽失,武功全毁……以我一人之力无法逃出;他现在很不好……”月生坐上马车,抱着膝,惆怅叹气,手指交错着扭动,皱紧眉头:“看来只有孤注一掷在明日了。” “小姐,明日他们要把韩公子拖到东室集市口的刑场行鞭笞之刑,这肯定是一个诱饵引小姐你去,他们肯定布好天罗地网……” “那也要救!”月生打断齐伟的话,更添了几分担忧:“那个李太师简直是一个疯子,他……幸亏我赶到的及时,不然即便李太师不杀风澈,依照风澈的性子也会咬舌自尽的。” “李太师的龙阳之好已经是这里公开的秘密,听说韩公子当年刚入军营的时候他就去骚扰过他,听说那次韩公子大怒直接揍他一个满地找牙,李太师忌讳他义父方太傅,又不好伸张此事才未追究,但是他与韩公子结下了梁子,如今他自然这般嚣张报复。”齐伟长期扎根于魏国,以大商贾身份盘旋在魏国贵族身边,这些事他自然知道。 “我记得你店里还有未刷完的油漆……”月生的语气突然变得俏皮欢快:“齐老板要不要陪月生……闹一闹?” “小姐,您往后看,马车里还有未刷完的。”齐伟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好的,车夫,麻烦去太师府。” “好嘞,客官您坐稳了!” 月生飞入了府中,那李太师喜奢华,晚上也点着香油灯,更是有一颗夜明珠照亮整个院子,这倒给月生这个夜晚目力差的人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她钻入鼾声如雷的寝房,见那太师肥肠满肚如死猪一样摊在床上,更是气愤,她点了他的睡穴,取了案几上的毛笔,沾着油漆在他脸上画了一个大乌龟,做完这些正欲离去的时候看见他房里的架子上放着一个包裹,一支剑的剑柄支在包裹外面,一颗宝石在夜幕里闪着幽幽醉人的绿光,月生解开了包裹看了看后便理直气壮将它往怀里一抱,飞出了太师府。 她还是没解气,见桶里的油漆还多,便取了刷子在太师府墙壁外写到: 拖欠小倌嫖资仗势欺压百姓狗头太师 这几个大字,又将最后一些油漆猛力泼上大门,这才解气收工,她愤恨恨转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叉着腰彪悍如悍妇:“让你个狗/日的想睡我男人!” “驾!”月生一手挥动马鞭,一手提着目瞪口呆石化不动的齐伟消失在夜色的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齐伟打通了关节,月生武功高强,但天牢毕竟是天牢,月生带着几乎是一个废人的风澈是绝对不可能逃脱,风澈自是知道这个结果,他害怕月生受伤被俘只有将她赶走。 风澈是方茂行的人,方茂行的死亡预示着他的整个集团的倒台,风澈自是首当其冲,正巧他又有把柄落入他手,所以敌对集团会千方百计折磨他。 第29章 劫囚 四更天,月生已满身戎装隐蔽在刑场对面最高的楼上,她倒是要看看这些魏国人怎么天罗地网她。夏日的天亮的早,她借着微微的晨曦之光仔细观察刑场:木质平台上一根一丈高的粗圆木柱,最顶端横生出一截方木悬吊着血迹斑斑的粗铁链,圆木四周的地面多是或深或浅的暗红,阴森森让人背脊发凉。午时风澈就要被吊在这里,鞭刑示众。她又朝四周看去,刑场东边就是东市,道路宽阔方便士兵通行,齐伟的酒楼正好在东市大街的中间,能起到截断的作用。刑场的其余三面是繁杂的百姓生活区域,多为狭窄的小巷,人流若多的话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越混乱越对她有利,所以她此次行动成功与否的关键就在于魏国百姓的配合程度,齐伟也明白这一点的重要性,安排了不少托儿在围观的百姓里,届时他们会不遗余力制造混乱和恐慌。 月生整理了下自己的装备,满意点头,心里默默为齐伟点了三十二个赞,这套装备可谓氪金,不知齐伟用了多少金子砸下来的:枪是用乌孙国运来的精钢铸造的,雕刻着和三国时代名将关羽青龙偃月刀上同样的花纹,绑着的红缨是来自西方的弗阆国,精心打磨的枪头更是能划断头发;铠甲是与银枪配套的材质与花纹,关节处多用铜环覆盖,非常灵便;脚下的战靴是出自弗阆国大师之手,微翘的鞋头,靴筒上用小小方形宝石拼凑出海浪般的花纹,尽显异域风情;月生觉得最漂亮的还是那个面具,黄金铸造,完美贴合面部轮廓,在鬓角处分别绽开艳丽的花朵,红色的宝石嵌成花心,还是齐伟想的周到,劫囚这种事情还是别露脸的好,何况她的身份特殊……月生越看越开心,想象着自己隆重登场时闪瞎楼下一片狗眼的样子。 不知不觉,时间很快就到了,高悬的日头烈了起来,人群的声音渐渐掩盖了燥热的蝉鸣,隐隐传来了车马声,人群开始骚动,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里夹杂着姑娘们惊讶与叹息。 风澈靠在囚车壁上,闭着眼,满身血污,惨白的脸上贴着蓬乱的头发,唇间没有一丝血色,残破的衣服遮不住他的遍体鳞伤,可即便这样,他在烈日下的剪影依旧美得惊人,让那些小姑娘们不自觉跟着囚车跑起来。 行至刑场,他被粗暴拉出押至圆木处,狱卒扯下铁链将他双手向上捆束,另一些人拉动其后的铁链让他双脚离地,悬空吊起,行刑的大汉手执两指粗的皮鞭,浸湿盐水行至他身前,此时已经有些姑娘捂住了眼。 官老爷来了,是钱尚书,李太师的金牌走狗,大家也纷纷猜测为什么李太师没有亲自来,一时间人声鼎沸,钱尚书抬手示意,士兵们让百姓安静下来。 “咳咳,原大魏玄火军主帅韩风澈,失守玉川,私通敌国,罪无可恕,赐鞭杀!”钱尚书抖了抖袖子,斜眼看着吊起的风澈,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韩风澈,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众人都目不转睛盯着刑架上闭着眼垂着首的风澈,他似是痛苦难耐,拧紧了眉头,一滴滴汗珠砸落。 钱尚书很满意风澈那副可怜样子,他此举就是为了刺激月生出手,再将她活捉,虽李太师给他的命令是直接斩杀,但他知道华月生的价值,尤其是活着的华月生的价值,他断断不会丢了这个立功的机会。 “罪臣知罪,愿领任何刑罚。此举乃罪臣一手策划,与玄火军无关,与其他人亦无关,罪臣愿以命相抵,只求皇上仁慈,莫迁怒于他人……”风澈睁了眼,缓缓抬起头,惹得人群发出惊呼,人们似乎不相信这么个有着好看样貌,好听声音的人亲口认了罪,也都不愿相信自己看见他似乎释然笑了笑…… 韩风澈,他曾领着玄火军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49 数次行走于皇城,每次他领兵路过必是魏国千千万万女性的良辰吉日,无论是年小的年老的、风尘的良家的、嫁人的守寡的,里面甚至还有些打扮油腻的男人。他们必定把所有他经过的道路围一个水泄不通,他们欢呼尖叫,即便他们只能看见风澈被头盔挡掉一半的脸。曾经有胆大的姑娘朝他扔下求爱的物件,一时间人们纷纷效仿,让许愿用的月老红线一时成了稀缺之物。如今这位魏国最风华绝代的将军落得今日下场,让人不禁唏嘘世事无常。 “韩风澈,大魏待你不薄,你竟因为那个宋国女人失掉玉川,还放虎归山留下如此后患,动摇大魏之国本,你为了一己私情这么做对得起皇上,对得起你刚逝去的义父方太傅,对得起你师父云既明将军,对得起把玄火军交给你的叶世安将军,对得起大魏千千万万的百姓吗!”钱尚书不依不饶,换来他一片沉默,他不罢休,继续紧逼:“你如此痴心迷恋,用心良苦对那个宋国女人,你看她如何对你,她来救你了吗?我看她现在是在宋国继续过着她花天酒地的生活直接把你遗忘到天涯海角!” “也好。”风澈心里暗暗回他。 “你!放!屁!” 天空突然响起了一声清亮好听的女声,人们寻声望去,只见一位少女站在对面的屋顶高处,长缨在手虎虎生风,铠甲映着日光折射出华丽光芒,她带着纯金雕花面具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她束着的马尾在风里招展,笑的俏皮又不屑。 风澈见她大惊,拼命想挣脱锁链,他朝她摇着头,以唇语相告:“快走。”两个狱卒控住了他的身子,执鞭大汉狠狠朝他抽了一鞭让他停了挣扎。 “华月生!你终于来了!”钱尚书忍不住激动,在她的身上,他看见了升官的希望。 “什么叫‘你终于来了’,姑奶奶我一直都在好不好,你们这帮废物眼瞎都没见着吗?”月生像小流氓那样坐在了屋顶上,抠了抠鼻子道:“你个长得比猪还丑的人,谁允许你那么说老娘的!谁他娘的给你的勇气,那个脸上被画乌龟的李太师吗?” 众人哗然,眼前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姑娘竟然如此粗鲁流氓,人们更不会去相信千万少女的偶像韩风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女人还为她舍弃玉川,犯下大罪;显然钱尚书也愣了,他彻底推翻了自己的认知,一时也说不出话。士兵们已经摆好攻击的阵仗,但不知增援的弓箭手为何迟迟未到。 “你你你……”钱尚书指着她,结巴着。 “你什么你,老娘是来接我家男人的,没什么事我先带他走了啊。”月生银枪一挺,震落了几片瓦砸到了下面几个士兵嗷嗷惨叫。 “你这个粗鄙的女人,不守妇道,恬不知耻!光天化日之下竟说出如此污秽的言语,你们宋国难道是不尊孔孟,民风野蛮之地吗!!你爹娘没教过你礼义廉耻吗!!!”钱尚书乃通过九品中正制选拔为官,家室传统,饱读孔孟,酸腐顽固,怎能听得月生这般放浪言语。 “我爹娘!!!你这个魏狗还有脸提我爹娘!姑奶奶今天就杀了你们这帮魏狗为我爹娘报仇!!!”月生被戳了软肋,飞身而下跳入魏军的包围圈,一杆银枪与那些长的短的暗的明的各种武器来来回回碰撞交接,她身轻如燕身法鬼魅,撂倒了不少士兵。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打乱,人们尖叫着,胡乱跑着,又不知谁撒了一地的铜钱引得大家不要命地争抢,场面十分混乱,有些魏军被人群冲散到角落里。 “要活的!!!”钱尚书不忘自己的名利。 “钱大人!一切都是我一人所做,与她无关,我愿承担一切责罚,你杀了我吧!求你放过她!!”风澈慌不择言,他盯着战局里的月生,颤动着双唇挣扎着。 “打!”钱尚书一声令下,皮鞭如雨落在风澈的新伤旧伤上肆虐,钱尚书此举自是为了刺激月生,让其乱阵脚。 “他奶奶的!敢打老娘的男人!!”月生戳死一个挡在她面前的士兵,飞跃而上,又打散前面几个挡路的,果不其然,一张铺天大网朝她铺面而去,她冷笑一声,点燃火折借着烈日的温度将那大网烧了干净。 弓箭手终于就位,咻咻咻的飞箭朝她而去,也不管会不会射伤百姓;月生身形被迫闪开,在地上滚了两圈躲过,顺手解下腰间的连弩,找准间隙连发三箭。 三名弓箭手应声而落,月生嘴角一撇,非常高兴摆了个胜利手势,自上次去偷袭伊兰泽失败后,她像是发了疯般练习自己的远程以便日后雪耻,看样子已经小有所成了。 “啊!”正在她得意忘形之时,未料到被一个埋伏在重甲兵身后的弓箭手射中肩膀,她大怒,猛地拔出那箭,溅起一片血色。 “不要,不要伤害她!!”那支箭仿佛是射在自己的心里,风澈疯了般朝着打斗的方向嘶叫,如雨落般皮鞭呼啸在他身上,他不觉得痛般,他扭动着手臂想脱了那铁链的束缚,粗糙的铁链却越来越紧,深可见骨的伤痕里流出滚烫的血沿着手臂滚落在地上与他身上的血液汇合在一起,触目惊心的红。 “你快走,算我求你!快走啊!!”他乞求着。 “你他娘的给姑奶奶闭嘴!!!”月生戳死那个弓箭手后拿银枪指着他大吼,旋即她握住银枪尾部将它整个抬起,猛地一挥扫开所有欲围攻她的士兵,趁着这个间隙向“在座”所有人严肃声明道:“姑奶奶想要得到的人,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拒绝的权力!!!”言罢猛地激发内力汇入银枪,猛然戳地,震得众人趔趄摇摆……束发的丝巾滑落,她的长发随风飘着,飒爽英姿。 “捉住赏十锭金子!”钱尚书一声吼让那士兵们回过了神,他们又蜂拥而上。 “华月生!!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错误!不要再为这个错误犯傻了!!你的丈夫是夏林,是夏林啊!!!不是我!!!”热泪滚落,风澈撕心裂肺,字字含血,绝望中哀嚎痛哭着…… “闭嘴!!!!!”月生更是心痛,加快了进攻。 地上的钱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一些细碎的金子,前来捡钱的民众从四方涌来,他们一哄而上,前来支援的士兵被堵在了巷子里进退不得。 月生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钢珠,用了十足的内力扔了出去,砸在地上起了浓烈的白烟,这是她从大和国探子那儿搜到的宝贝,数量稀少很少使用,没料到效果这么好,人群立刻传来尖叫声,更乱了一层。 月生飞到圆木前,挥舞银枪将那两个狱卒挑下刑台,又一发飞镖挑了那大汉的手筋,枪尖将那鞭子一挑,转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50 了方向如长蛇般对着钱尚书面门而去,钱尚书躲闪不及,砸中面门直接滚落了下去,月生懒得管他死活,一脚蹬上那惨叫着的大汉的肩头,借力飞起,大吼一声挑断了铁链,面具松了绑带,沿着她的轮廓滑落,她清丽干净的脸庞照亮于日辉灿烂处,一片圣洁……她的手揽住他下坠的身子,她的肩接住他垂下头颅,轻柔在他耳边道:“我来了……” 风澈在露出一丝微笑后失去了知觉…… 月生抱着风澈落在刑台上,挽枪发力掀起刑台的块块木板砸向攻上来的士兵,随后消失在迷雾最浓处。 “黄金面具!!”眼尖的百姓高喊着,旋即引发又一阵哄抢…… 作者有话要说: 注:弗阆国即为东罗马帝国,也称为拜占庭帝国。 虐啊虐啊,继续虐啊…… 我能弱弱地求一个收藏和留言吗?看在男主都虐成那样的份上。 第30章 芳心诉 绘春楼密室 “金创药!!!” “白布!!干净的白布!!” “热水!” “剪刀!!他娘的能不能快些!!” “他死了你们一个别想活!!” 从刑场到绘春楼密室,月生觉得自己只是换了个战场,神经依然像满弓之弦一样紧绷着。 齐伟想褪去风澈的衣服上药,可刚触及他的衣领他便如触电般,本能反抗扭动,近身不得。 “我来!”月生夺过齐伟手上的那些,一脚将他踹开。 “小姐!于理不合,于理不合啊!!!”齐伟痛的跪坐在地上,见月生要将他衣物撕开,拼命在旁劝说。 “去你娘的于理不合!!!”月生像是一头发了疯的母老虎,直接将齐伟扔了出去,嘭地关上了门。 “风澈,我是月生,你别怕,别怕……”她一手覆上他紧蹙的眉头,一手轻轻解开他被血染红的衣衫。 风澈安静了下来,停了挣扎,双手一垂,彻底失去了神智…… 风澈做了一个梦……他睡在阴暗逼仄的牢房里,四周一片虚无,他被月色唤醒,冥冥中有什么召唤着他前行,他推开牢门,朝那月华最深处行去,月亮弯成摇篮的形状,月生着素白色如瀑般长裙,月光蜿蜒流转在她身上,散着的发上未有半点金玉之坠,满脸平静祥和睡在月亮上,她亦未着鞋履,如玉石般洁净的双脚被裙摆半遮半掩。 风澈行至她身边,忍不住去贪婪她的美丽,他的伸出手想替她拂去滑落在脸上的发丝,却突然停住,月生不染尘埃的脸庞透着如女神般不可侵犯的圣洁,而他的手肮脏丑陋,怎能沾污了她的高贵…… 月生在梦里笑了,如遗落凡间的仙子,他自卑到跪下,蜷起自己肮脏丑陋的身子,匍匐于地亲吻她的双脚,刹那间月华大盛,无数白练般月光从月生身上生出,他被托向天空,在未出世那般的混沌里荡涤掉满身的脏污,于朦胧处醒来。 风澈躺在铺着府绸的大床上,龙涎香传来安宁的味道,他穿着丝缎的睡衣,身上的伤口被柔滑的棉布包裹,似乎没有那么痛了,也多了些力气;他的头发带着皂角的味道显然是被人洗过,他的手腕被铁链伤到的地方涂着散瘀去腐的凉膏,丝丝入骨的沁爽。他抬眼看去,月生抱着臂靠床头的墙上,她已经换了少女的罗裙,肩上伤口之地隐隐透出红色,淡鹅黄色裙子映着她的眼睛更显得通红。 “你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敛出一幅不在乎的神色:“咳咳,我这次救你是为了感谢你上次在苍山密林里的不弃之恩,好了,现在我俩扯平了,等你彻底好了之后呢,你就爱去哪去哪,爱干嘛干嘛,爱娶谁娶谁,爱生几个生几个!床头有药你自己喝,我走了,债见别送!” 她大步朝门外走去,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对他说话,又觉得的不为自己出这口气心里堵得难过,虽然她知道没过多久自己就会后悔,可没想到这个多久来得太快了,这才走了几步,腿就灌了铅。 “噗通”,什么东西重重砸落在地上的声音,她停了步子,提着心又堵着气,死命不让自己回头,任那一股股来自心里的抽痛感遍布全身。 风澈滚下床,他被抽断了腿筋无法站起,只能用双手抠住地毯朝前爬着,月生已行至房门口,恐惧与急迫压着他的痛楚,让他向着她的方向死命爬着,如溺水之人看见救命稻草那般,他知道,即便肉体再痛都要前行,若是她真的走出那扇门,那肆虐全身的心痛更加难熬。 月生裙摆被什么拉住,自是风澈干的,她叹气回头,见他匍匐在地,强撑着一口气看着她。 “放手。”她小声,换来的是被拽的更紧。 她别过头去,托着下巴想了想逃脱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将他的手砍了,二是把裙子脱了使一个金蚕脱壳,好像这两种都没有任何可行性……她知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只得自己放低了身段,毕竟自己也是为了出口气,看他现在这样,气该消的也消了,她蹲下去,扶着他肩膀道:“先喝药吧。” 风澈瘦了太多,月生记得那时在苍山将他拖入山洞时费了多大力气,而如今她显然轻松很多,稍稍使力便把他拉回床上。风澈依旧没有放开她的裙摆,骨节因为用力泛出白色,他未发一言,只是顺从着她的摆弄,一口口喝下苦涩的药汁。 “服了你!”月生喂完了药,见他依旧没有松开的样子。她无奈将脸贴于双掌,无声叹息着自己怎么从未发现他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一面,和一个孩子那样倔强嘟着嘴看她,她感叹着命格里怎么就招惹上了他,还这么甘之如饴,若是此时用什么前世孽缘这些烂梗来解释倒显得俗套了,但她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她索性还是算了,往地毯上一躺,挺尸。自那日夜闯天牢之时,她就未合过眼,算来已有三天三夜,她刚倒在地毯上闭上灌了铅的眼皮,周公立刻就来开了棋局。 她和周公杀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砸碎了周公家不少宝贝,被周公一脚踢飞出了梦境,她醒来的时候深叹什么是“一枕浮生黄粱梦”,毫无形象张嘴打了一个哈欠。 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醒了醒神,发现自己侧身躺在床上,额头抵在风澈的胸膛上,枕着他伤痕累累的胳膊,后脑被他另一只手箍地死死,动弹不得。她很难想象重伤到站不起来的他是如何将她移上的床……月生的眼前是他心脏的位置,静谧中她似乎能看见它跳动的样子。 “你真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她的手指摩挲在他胸口上,又在他心口的位置画了个圈。 “我知道。” “那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51 你还说那些话伤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对不起。” “嗯?!你是醒的!!”月生嗡一声红了脸,她偷偷抬头看去,正对上了黑暗中他晶亮的眼睛。他们在绘春楼的密室里,没有窗户,蜡烛早已燃尽,月生也不知是何时辰了,姿势过于暧昧让她慌乱中推开他滚下床,顾不得肩膀上的箭伤,摸爬到案几旁找新的蜡烛。 “小姐,您要的人到了。”早不来晚不来,齐伟这时在外叩了门。 “等!等下!!”月生更加慌乱了,案几上没有新的蜡烛,她摸着黑爬到角落柜子那里,一顿拆了柜子似得乱找,叮呤哐当也不知翻出了多少东西后终是摸到了蜡烛,她慌忙去取案几上的火折,未料到她刚才翻找蜡烛时扔出柜中不少杂物,暗黑中她看不清,也不知踩上了什么个圆圆的物件失了重心磕在了案几上,她挣扎爬起,不顾唇上火辣辣的痛,点了蜡烛忙去开门,却又跑了急了些踩了自己的裙摆咕噜噜滚到了门边。 齐伟的嘴角被眼前月生的模样惹得抽了抽,她凌乱的发,歪斜的衣领,红肿的唇,很容易让人想歪,他忙把目光放到脚尖,恭敬道:“小姐,他来了。” “还不快请进来!” “是。” 罗新卸了一身风尘与疲惫,换了鞋履随着齐伟进了密室,见着那般的月生也礼貌收了眼,干咳了几声。 “罗伯伯,你终于来了,快看看他。”月生将他拉到风澈床头,见那风澈闭着眼安安静静在床上装死。 罗新取了风澈放在被中的手,见他手腕上的伤势不禁皱了皱眉,他取了垫子小心将他手腕放上,轻点在他的脉搏上,先是闭目后又将眉头拧的更深,他收了手,不说话。 “怎么样?”月生蹲下把他的手放回被中盖好,询问罗新。 罗新站起,朝她行了个礼,道:“老夫要为韩公子全身彻底检查,请月儿顾及男女大防,暂时回避。” “好。”这次她倒是没犹豫,步出了屋子,齐伟紧随其后。 吱呀一声关门的声音,屋里恢复了寂静,罗新走到床头坐下,干咳了几声。 “韩公子,不知月儿有没有和你说我和她是旧识之事,那日在安宁村事态复杂,并非老夫刻意隐瞒。”他知道风澈醒着,先解释了一通让他安心。 “您言重了。”风澈睁开眼,澄亮的眸子看着他,又道:“罗老伯的救命之恩,风澈没齿难忘,恨不得衔草结环以报,怎会将此等小事介怀于胸?” “好,韩公子不怪罪老夫就好……”罗新朝他笑了笑,见他平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脸上强牵出礼貌微笑,心痛避开他的目光道:“韩公子知道自己中了毒吗?” “幽兰花毒。”风澈顿时失落了,别开脸看向墙上自己的影子。 罗新垂眼,深深叹口气道:“韩公子受苦了……未想到他们竟然能如此狠毒……韩公子,此毒在你体内已有些时日……已经入了脏脾,损了肌体……” 风澈眼里露出恐惧之色,唇微微颤动着,欲言又止……罗新见他那般神色自是不忍,但还是硬下心来到:“你和月生,不会有孩子了……” 风澈捏紧了被子一角,眼里盈起泪光,他的唇又苍白了一层,浑身抖动,罗新不忍,宽慰道:“月儿她不会介意的,她只要……只要和你在一起。” 风澈撑起身子,跪倒在罗新面前:“请您救我,无论是用什么方法,无论要吃多少苦都没有关系,我不要成为一个废人,我不要一生都是月生的累赘……我不想她跟了我这么委屈,连一个孩子都不能有……” 罗新见他那样立刻揪了心,他素来对魏人充满敌意,可面前这个却让他恨不起来,他看上去也就是十九二十的年纪,和他玉川之战里失去的儿子一样大,他刚给他诊了脉,知道他现在是用意志力强撑着跪下的动作。他想起安宁村外刚见到风澈的那日,重伤成那般的他依旧强撑着,背着月生前去他的小屋求救,他的眼里全都是月生,从来不管自己已经成了什么样,那眼光永远是干净清澈,如他的名字般,没有一丝世俗的尘埃……罗新终是不忍,扶他回床靠下。 “韩公子蒙冤之事老夫已经知道,来的路上已听众人传遍。韩公子遭此大难也是为了月儿,老夫身为月儿的伯伯没有理由不去救你,只是以老夫的医术暂时只能控制你体内毒素的蔓延,并不能根治,你还会因为服药而时常感到痛苦……孩子,你真的想好了吗?” 风澈未张口,用力点点头,坚定又决绝。 月生和齐伟坐在二楼的雅间里,没想到她一觉睡到了午时,正是吃饭的时候。她取了案上的一道蒸鱼,剔了鱼刺将鱼肉放在一碗白粥里拌好,又夹了小青菜去了菜梗碎了菜叶混入鱼肉粥里。楼下人声鼎沸,叽叽喳喳议论的全是有关于他们的事情。 “我见到华月生了!简直是一个□□,说的那些话粗鄙不堪,比妓院里的那些还下流!” “对对,她的样貌还十分丑陋,堪比无盐,我还看到她嘴里的獠牙了。” “她是不是妖精啊,我听邻家傻妞说,说华月生会放火吐烟!” “难怪,她那个妖妖精肯定用了什么妖术迷惑了韩将军,害的韩将军蒙此大难,我去叫爹爹请道士做个法,让那妖精现原形!” “是啊,我才不信韩将军会喜欢上那种女子!” “哎,她带走了韩将军不说,还害的我们出行都不方便,现在到处关卡在搜捕他们,出个东市都要排队……” “小姐,您可别听这些话,免得气坏身子。”齐伟递了杯水放在她手边。 “有什么好生气的,都是些有的没的,我竟不知自己现在已经是能吐火放烟,三头六臂的妖怪了,这样也好,有我这般妖精护着,看谁还敢欺负风澈。”月生朝那人声鼎沸处看看,不以为然。 “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嫉妒的话语,听着就可笑。”齐伟干脆关了窗。 “别关,让我听听,我就喜欢听这些嫉妒的言语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哈哈哈!”月生把她的头发挠的更乱,嘚瑟到不行:“我是真没料到风澈在魏国是这么有名,可惜了这些少女的春梦,这朵花,我采了!!哈哈哈。” “是啊小姐,我记得当年韩风澈出征,路过东市,有一个姑娘生生被从这里挤掉了楼下砸到韩风澈的马上,韩风澈接了她并未让她受伤,可她只看了韩风澈一眼就尖叫一声晕过去了,其他女孩纷纷想效仿,韩风澈只得命令部队快速前进,飞奔出了皇城。还有一次是他过十八岁生辰,方茂行送了他一间大宅子,他搬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52 过去当日无数女孩堵在宅子门口,趴在宅子围墙上看他,不得已方茂行惊动了巡防营才驱散了那些女孩。那些爱慕韩风澈的女孩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搜集他行程活动的组织,叫什么追风族来着……”齐伟说到这儿带着无奈的笑容摇摇头,见月生憋着笑又道:“其实我倒没觉得韩风澈有多么俊美,倒是觉得小姐看上他绝对是他的高攀。”齐伟带着几分拍马屁的味道。 “可不许说这话!我和他之间没什么高攀低攀的,我只要和他在一起!”月生有些恼怒,让齐伟一阵哆嗦。 门被推了开,罗新一脸沉重,月生见他来了忙问道:“罗伯伯,他怎么样!” 罗新看了一眼齐伟,老于世故的齐伟立刻会了意,退了出去,关了门。 “没事,就是些皮外伤,但他失了亲人忧思过度导致五内郁结,接着又被废了内功,所以现在身体十分虚弱……”罗新勉强笑了笑。 “他的武功还能回来吗?那么好的功夫,不是一朝一夕练就,一下就没了,他该有多难受。”月生牵了牵罗新的衣袖,带着点乞求的味道。 “会的,只要月儿多陪陪他,待他的郁结解了,经脉通了,武功就回来了。”罗新背过身子,不让月生看见他闪避的目光。 “嗯!我要把他带到宋国,天天陪着他,天天看着他,就像安宁村那样。”月生眯眼一笑,高兴地转起了圈圈。 “对了,安宁村……月儿你把这个落在安宁村了,我这次给你带来了。”罗新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身后的包裹里翻翻找找,取出两个泥娃娃。 见那两个圆滚滚的泥娃娃,月生这才想起自己当时直接被夏林带走,未回到那小屋将这个取了,难怪当时自己总觉得空落了什么。 “这是他送你的?”罗新问。 月生羞涩点点头。 “你可知这些在安宁村的意思?” “不知。” “用来定亲之物……” 月生猛地抬起眼,震惊过后一下捂嘴笑起,取了那泥娃娃抱在怀里道:“这是他送的彩礼咯……” “是啊,这小子有能耐啊,只用了两个泥娃娃,就娶到了我们大宋的腾凰将军……”罗新说的有些酸涩,想到风澈那哀求的目光,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风澈和月生要成亲了!”她一手举着一个泥娃娃,让他们“拜堂”,她浑身上下散发而出的喜悦感染了四周的空气,罗新咬牙笑着,不忍打碎她美丽的梦。 “你之后怎么打算,还有夏林那边怎么处理?”罗新刚道完这话,见月生立刻沉下了脸,恨不得抽自己。 “还能怎么办,辞官,退亲,然后和他浪迹天涯。”月生垂眼抚摸着那个男娃娃。 “容易吗?” “不容易,但是要去做。”月生抬眼,迎上罗新复杂的目光道:“罗伯伯 ,我想了无数个夜晚,无数次拷问自己的内心终是得到了这个答案——华月生最爱之人是韩风澈。在他的身边,我能真正感觉到自己被人爱着,被当做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般对待,那种感觉胜过我人生里经历过的所有喜悦之事,让我沉湎其中,不想自拔……至于夏林,呵,我再也不会让他践踏我的自尊,我再也不想对他抱有一丝希望,江湖相忘,再也不见,是我们俩最好的结局。” 罗新长叹一声,这些情爱之事怎能是他这个旁观者能看清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拍了拍月生的肩膀道:“罗伯伯尊重月儿每一个决定,只愿月儿无愧于心。” “嗯。月儿现在能去陪他了吗?”她问道,眼里带着期待。 “去吧……” 月生放了泥娃娃在桌上,又捧起一个碗来一溜烟不见。 “咳咳,没想到老罗你也被小姐拖下水了。”齐伟见她跑了后便忍笑走了进来,打趣刚坐在桌边倒水的罗新。 “你还笑我?我看你陷地比我深的多,她能顺利劫囚估计你在后面帮了不少吧。”罗新斜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齐伟憨笑两声,坐到他的对面,斟了两杯酒道:“怎么办呢,她在我这一哭二闹三上吊,还和我叙了叙旧,我老齐又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大好人,抹不开啊。我没想到的是你,依照你的性子,韩风澈见到你的那日就应该死在你的刀下了,怎么你现在反过来救他?” “当时我的确想杀了他为老将军报仇,可是那小祖宗哭的梨花带雨,直接和我道‘他死了我也不活了!’,那种情况下,谁还能下得去手……”罗新揉了揉眉头,将那酒一饮而尽。 “‘他死了我也不活了!’这话小姐也和我说过,我道她是真心实意地求我,现在看来原是那小祖宗玩的套路,你我都被套得死死。”齐伟“咬牙切齿”,最后还是无奈笑出。 “老车夫,别看她华月生年纪小,可玩起套路从来都是老车夫……”罗新叹气,和齐伟又撞了一杯道。 作者有话要说: 老车夫带带我…… 我们女主也有套路玩不溜的时候,就在明天的章节里。 第31章 初吻 月生小心翼翼,推开门先探头看了看,随即脱了鞋子步入,风澈正靠着床头发着呆,见她来了掀了被子想下了床去迎接。 “别动!躺着!”月生仿佛是下了两道军令,他只有乖乖服从。 “罗伯伯说了,你没什么大碍,将养几日就会好。”月生吹凉了粥,递到他嘴边,见他一副落寞的样子,哄着道:“快吃,吃完给你看些好东西。” “最好的东西已经在眼前了,还有什么更好的……”他咽下粥朝她微笑。 “看来是好了啊,昨儿半死不活的时候没见你打趣我啊。”月生憋着笑,狠狠塞了一口在他嘴里。 “烫……”他立刻别了头避过,但突然又“原路返回”,将那粥一口吞下眉头都未皱起。 “烫你自己吃去!”月生不知从哪来了无名火,贯了那碗在床头,自己背对他抱臂坐着再也不发一言,她知道自己又失态了,但只要她一想起那些人是怎么虐待的风澈,心里就揪痛着,恨不得宰了他们,可是这里不是宋国,她只有干气着,拿那些人毫无办法。 风澈知她是心疼自己,便也少了言语,自己端起那碗,艰难吃着。在月生的余光里,风澈的手腕红肿异常,他端不稳碗,勺里的粥也随着手腕的晃动慢慢掉落到嘴里只有小小一口,若是一位普通人这样月生见了都会同情,更何况是她的风澈,她抱着的臂缓缓垂下,复又支在膝上,她越来越抑制不住来自内心的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53 颤抖,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她终是将脸埋入双掌抽噎起来。 “吃完了,你说给我看好东西的。”风澈双臂从后将她环住,唇贴着她的耳边,他用尽了力气将她抱着,用自己身上淡淡的味道极力安抚着她失控情绪。 “呜呜……你躲着点……呜呜……别被砸到。”月生从他环绕的双臂中抽出一只手,拉了床边一个环儿,顶上一个暗格翻转了出来,一个大包裹哧溜滑下,砸到了月生的脚上。 “呜哇!!!”她的抽泣瞬间成了嚎啕,捂着脚哭的更委屈。画风转的太快像龙卷风,风澈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不知印象里那位“腾凰将军”和面前这个哭的哇哇叫的女孩有什么联系,他想笑又不敢在她这副模样的时候造次,只机械般摸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呜呜……你的……你的剑。”月生解开包裹取了剑放在他身边。 “你的……你的军服,还……还有你的玉,都是我偷回来的……”月生又取了叠着的军服和军服里面包裹的凝血玉放在承宇剑上,她做完这些安了心,全心全意将心思放在了她红肿了的脚上,她进暗室时就顺脚脱了鞋子,成了她现如今最后悔的事情,第二后悔的便是自己想给他一个惊喜把那些东西藏在楼顶的暗格里。 月生不知道风澈是何时下的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到案几上取了散瘀膏药再爬到她的脚下轻轻为她敷上,他的姿势认真又卑微,一时让月生不知能作何感想。她在将军府长大,见得都是铁血男儿,他们重伤宁愿去死也不愿自己像一条虫子那样在地上爬,更不会匍匐于女人的脚下做最低贱下奴所做之事。月生不愿看到他这样,迅速将脚收回入裙摆后又理了理。 风澈似乎懂了,他眼光暗了下去,他未回床,爬到了屋里一个阴暗角落,缩成一团,即便灯光再暗,他眼里的落寞与悲戚还是如冬日寒水般流淌而出,只是那么一瞬,他失了刚刚的生气,死寂从脚而生,盘桓而上将他紧紧包裹。 月生自知坏了,几乎是跪爬到他面前,堪堪停在他身前一尺处,僵着不知抬起还是放下的右手负疚地见他看着。 很久以前罗新就提醒过她韩风澈有心病,那些相处的日子里她亦是能感觉到他的一些怪异,只是风澈从来不说,她也不敢询问。刚才她那微小动作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刺痛了他的敏感之处,她不知要怎样去安抚他满目疮痍的心。她恨自己为何如此莽撞,她恨自己明知他五内郁结还雪上加霜…… “风澈……”她想了想,一鼓作气将右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愧疚让她的笑容有些难看。她使了使力,想让侧着身子对她的风澈转过来。 风澈执拗别着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和她的右手抗衡着,两人又似交战般对上,谁也不相让一分。 “一定要这样吗?”月生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对不起……”风澈的声音已经毫无生机,微微垂下的睫遮盖充满落寞的双眼,他苦涩笑了声,用力推开了她的手。 “对不起,我忘了自己很脏,不该碰你的。”他又朝角落里蹭了蹭,身上几处伤口不知何时裂开,污血浸透了白布隐隐约约透出几块斑驳。 “什么脏?”月生愣了愣。 “我总是这样自私,从来没有管过你的感受……”风澈凄厉笑出声音,眼上层叠着层层阴霾,坠入自己的世界,将心房上了锁。 “那时,我从未问过你愿不愿意和我走,就直接捆了你在我身边;从未问过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就直接背着你逃生;从未问过你可不可以,就直接抢了应该带给夏林的琉璃坠子……我从来都任着自己的性子,随意离开你,赶走你,触碰你,末了,还自以为做的很对……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的人,你还费尽心思,堵上性命去救,还要委屈自己和他在一起……”他扣紧绕在小腿前的十指,将头深深埋于膝间,几乎是胸腔里发出的悲鸣:“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这般对待!” 月生简单的大脑被他这些话塞满,她来不及去想些什么好听的委婉的既能达到目的又不伤害他的句子,她从来都没有和那些老于世故的人一样的手段,也不会克制自己的情绪,蹭蹭一下热了脑子。 “韩风澈!!”她失去理智,调动内力凝在手腕狠狠将他掰向了面朝她的方向,见他垂着头躲闪竟一气之下夹住他的俩鬓让他抬起头……看着风澈饱含热泪和苦楚的眸子,她似是回到了与他魂梦楼第一次相见的那天,沉沦在他的眼波里无法自拔,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闭眼吻上。 初吻是毫无经验的,她只会用力将唇贴在他的唇上,死扣住他的后脑让他无法逃避,她的鼻头被他高挺的鼻梁压得生疼,她的眼上被他的长睫刺得微痒,只一会儿,她竟然有了窒息之感。 “他娘的,话本里都是骗人的!”她心里暗骂着,看过的话本里,男女主人公都能在亲吻中得到无比的快乐,为什么到她这里只有痛,真是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 湿咸的液体顺着轮廓滚落在唇间,她微微张口,饮下一口苦涩,就在这时,对面那人掀起一阵狂风暴雨,带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将她大脑里的一切席卷一空…… 摩挲,挑逗,相碰……电击般的酥麻感很快传遍全身,欲罢不能的沉沦在一片柔软中,羞赧却忍不住想要更多…… “话本诚不欺我……”她满意闭上眼睛。 风澈是一只勤劳的蜜蜂,采撷着来自月生的甜蜜,他的双腿无法跪坐,只能依靠腰肢的力量撑着身子,双手游走于她的背上…… “咚!”月生后脑一痛,终是找回一些理智,她睁眼,见风澈压在自己身上,脑海里立刻闪现出话本里那些羞羞的事情…… 风澈慌乱支起双臂蹭到一旁,垂头不语,长发从他肩上滑落,半遮半掩着他透红的脸庞。刚才吻得忘情,他想向前再撷取更多,未料自己双腿无力,就这么直直地失了重心倒了下去,有月生这个肉垫,他倒是没摔痛……只是月生……他愧疚不堪,不敢看她。 月生腹部一用力,直接竖起了上半身,她舔了舔唇将旁边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人看着,见他那副神情,好像自己占了他老大的便宜般…… “韩风澈你给我听好了!”她像‘嫖客’那样整了整衣领,正色道:“这种羞羞的事情我从未和夏林做过,所以说这是我的第一次,我把它给你了,因为你值得,因为我最喜欢你!” 风澈僵了僵,抬眼看她,憋笑让他的脸更是红出了血。 “咳咳!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54 ,我会对你负责的!!”月生最怕他那双醉死人的眼,每每触上都是一片混乱,她口不择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我会对你负责……”风澈小声说着,朝她身边凑了凑。 “死鬼,别给你脸你就上头,刚还说那些话伤我,若不是看你有伤在身,我真想和你打一架泄愤。”月生顺手将他刚凑过来的头推向一边,脸红道。 “等我病好了,我们天天打架好不好?”他玩笑着,微不可见捏紧拳头,已经残破不堪的身子,何时才是痊愈之日……他不敢和她去说真相,他害怕她丢下他,他又是这么自私的为了留在她身边“不择手段”…… 两人互相凝望了一阵,好像在比较谁的脸更红,空气突然安静,时间悄悄流淌着,红烛滴落一滴又一滴的“泪水”。 “上床去,地上凉!”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的月生率先打破了局面。 风澈有些为难,他又试图站起,最后徒劳无功,无奈下,他只有恢复爬的姿势。 “我抱你。”月生五大三粗甩了甩胳膊扩了扩胸,一手横穿过他的背,从腋下穿出,一手穿过他并拢的膝弯处…… “我还是选择爬吧。”他蹭一下红了脸,这明明是男人抱女人的姿势,突然反过来让他觉得很……奇怪,毕竟自己从来都是个直男不是吗? “干嘛,你认为我抱不动你吗?我可是怪力少女,有一次谢无双受伤我就是这么抱……呸呸呸,不是那样的,因为当时实在是紧急,事急从权我才去抱谢无双,你不要想多我和他真的只是拜把子的兄弟……”以前月生认为心直口快这个毛病没什么不好,这下倒是为这个毛病付出了代价,她诚挚看着怀中的他,写着一脸“相信我”的表情。 “你没必要为我牢里对你说的话上心,那都是违心话……”他微微笑道:“你都把‘第一次’给了我,我怎么会不信你?可是你要答应我,以后只能这样抱我,也只能这样被我抱,不许有其他人!” “咳咳,好的没问题。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你抓稳了啊,三二一,起!”月生蓄力在肩臂上,腰肢一用力,稳稳站起。怀中那人用双手揽着她的脖子,侧着脸不让她看见脸上的嫣红,可嘴角的弧度却出卖了他的一切,与他上半身的紧张相反的是,他的双腿无力垂着,像是秋夜中飘零的落叶般…… “只是腿筋断了,骨头都没事,很快会好的。”月生将他平放在床上,抚摸着他的双膝安慰道。 谈恋爱什么的,月生真的经验不足,空气又安静了下来,月生坐如针毡在床头,目光乱飘最后落眼在床边的承宇剑上。 “我能看看这剑吗?”她简直是在尬聊。 “嗯。” 月生将它捧起,抚摸观察着剑上漂亮的花纹,再拔剑出鞘,让那寒光横扫过双眼。 “我好像还不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月生收剑,抱在怀里。 “承宇。”风澈含笑。 “云霏霏而承宇?” “是。” “哦,真是个神奇的名字,我觉得兵器只要取一个文绉绉的名字就会立刻高大上许多,就像幽尘的软剑,本来没什么,偏偏它叫月光,凭添了不少好感呢。”月生的思维一直很跳跃,说着说着就飘到了别处。 “那你的枪叫什么?” “长风破浪红缨坠银光暗舞直捣黄龙鬼见愁之枪,简称长/枪。”月生绕口令般一口气溜出,完全没在意风澈僵住的脸,又想到什么嘚瑟起来:“我还有个外号呢,是谢无双起的,叫建康银枪小霸王,听,霸气不霸气!” “真……霸气。” “我就是在打架的时候认识的谢无双,他当时被人揍得满地找牙,是我帮他打跑那些小流氓的。因为谢无双是商贾人家的孩子,遭到了不少歧视,他要和别人玩儿必须交纳五十文,若从家偷不到这笔钱,他就会被孤立,夏林是一向高冷不和我们玩儿,所以只有我一个拉扯着他,总有照顾不及的时候。他偷钱次数多了自然被他爹发现了,虽然他家大业大五十文不算什么,但是他爹抠门,怎会让他这样挥霍,有一次他直接被摁在地上打屁股,还是我喊了夏林去把他救下来的呢……” 月生眼睛眯笑着,完全沉浸在小时候的趣事里,“好了伤疤忘了疼”,她这下是彻底忘了风澈在牢中向她吼了什么,还真不介意地在风澈面前大声说着另外的男人。 风澈没有打断她,忍着心里的阵阵不悦,他不想让自己像个深闺怨妇般打翻醋坛子,他努力让自己大度却被扼在喉间的窒息感打退,他害怕自己不好看的面色影响了她的兴致,干脆别过头闭目不言。 月生终于说完了她的丰功伟绩,回过头看风澈好像已经睡着,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准备离开。 “我没睡!”风澈一回神,一下拉住她的手生怕她跑掉,见她愣住又急忙道:“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说太多了,该轮到你了。”月生倒了杯水,润了润自己冒烟的嗓子。 “我吗?”风澈微合双眼,喃喃道…… —————————————————————— “师父,我们要去哪?”小风澈今儿被行空换上了一件新衣,领下了山。 “师父今天要带你去见一位老友,以后你就和他住一块了。”行空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多少是不忍的,可一想到这孩子的前程,还是狠了狠心。 “师父是不要澈儿了吗!澈儿乖,澈儿听话,澈儿不要离开师父!”小风澈立刻急了,干脆抱着行空大腿赖在地上打滚。 “师父怎么会不要澈儿,师父只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带着澈儿不方便。”行空将他抱着怀里哄道:“师父只要有空就会去那儿看澈儿的。” 小风澈不说话,倔强着抱着行空的脖子不撒手。 “澈儿啊,师父的老友是一位非常和蔼的叔叔,他会比师父待澈儿更好。”行空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将他安抚着。 行空走了很久,直到一间漂亮的大宅处停下,抬眼看了看匾额上气势滂沱的“方府”二字后扣响了铜环。 仆人朝他双手合十行礼,他从怀里掏出什么物件递到那仆人手中,那仆人草草点头朝府内跑去。 旋即一阵嘈杂从府里传出,方茂行几乎是小跑来到门口,他捏着那物件的手止不住哆嗦,颤颤巍巍将它还给行空。行空腾手接过,将那物件套在小风澈的脖子上,他这才看清原是块漂亮的美玉。 “澈儿,快拜见方大人。”行空将他从怀里放下,推了推他的肩。 “不要,我要师父,我不要和他在一起!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55 ”小风澈又哭喊起来,躲在行空身后。 “孩子,别怕。”方茂行屈下双膝,微笑着伸出手在他眼前。 “韩风澈!”行空见他还躲在后面,便微微恼怒喊了一声。 “拜,拜见方大人。”他怯怯走出,带着哭腔。 “澈儿不怕,我叫方茂行,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义父。”方茂行心疼,伸手将他牵了过来,挽袖擦去他的泪痕。 行空朝后退了退,敛下了眼中所有的不忍,看着方茂行道:“终是你们方家的东西,贫僧私占了这么多年,也该还了。” 方茂行忍痛将那玉石看着,牵起苦涩嘴角。 “答应贫僧照顾好这个孩子。”行空双手合十,朝他行礼。 “我会倾尽全力,护他一生安康……” —————————————————————————— 风澈缓缓抬眼,拿起一旁的玉石,向那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的月生道:“自那日后,我便成了方太傅的义子,他和义母待我无微不至,他亲自教我诗书,还请了云既明将军教我功夫,他们满足我所有想要的一切……” —————————————————————————— “澈儿,小兔子要不要?”方夫人举着一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逗他。 “我们澈儿是男孩子,怎会喜欢那些,来澈儿,义父这里有小老虎。”方茂行拿着个布老虎摇晃在手中,满脸讨好般堆笑,一点都不在意方夫人的白眼。 “澈儿,到义母这儿来,别理他。”方夫人又不知从哪摸出一柄木剑,晃着剑穗。 “念熹,为什么叫澈儿别理我,澈儿他最喜欢我了,他舍不得的!”方茂行一插腰,“怒斥”着。 “你哪只眼睛见澈儿最喜欢你!澈儿只要我抱!”方夫人更凶,手指不停戳着方茂行的肩膀。 “澈儿怎么不喜欢我了!澈儿最喜欢我教他读书了!” “那澈儿还最喜欢我做的栗子羹呢!” 小风澈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两个滴溜溜的小眼睛万分不解将面前这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人看着,心里默默叹口气道:“真幼稚。” ——————————————————————————— 风澈的眼里浮现出笑意,更是让一旁的月生迷醉其中。 月生觉得风澈诉说往事的时候会有独特的美感,无论是在安宁村那次还是今日这次,每当他诉说之时,所经历的事就会像流水一样缓缓流出,一幅幅画面荡漾在清澈的水中泛着粼粼金色,这是让人平静的颜色,那流水也知方向似的缓缓流入她的心中,让她乐他所乐,悲他所悲,就像是自己人生也经历过那些般。 她未说话,笑着取了他手上的玉,双手撵着挂绳上的两端俯身环绕过他漂亮的脖子,系牢在颈后,将那玉端端正正落在他精致的锁骨间。 “谢谢。”他想起身感谢,却被她按住。 门又被扣响,罗新喊吃药的声音传来,月生整了整自己,从容不迫走向门边。 作者有话要说: 韩风澈是直男,直男,直男! 今日写的这些有点多,是为后文铺垫的温馨桥段,方便以后开虐。 很快大家也会知道韩风澈为什么有反常举动了。 第32章 如何生孩子 之后的几天里,风澈外敷齐伟重金买来的续筋活血膏,内用罗新精心研制的祛毒固本丸,在贴身“侍女”月生无微不至照料下,终于可以下床走路了。 能走动的第一天,他就让月生扶着他跪谢了齐伟和罗新两位恩人,吓得那两人忙不迭回礼,差点折断老腰。 “华家的姑爷就是“腾凰将军”府的主人,我可不敢受这个礼。”齐伟为了老腰不断,干脆直接拉他起来。 “若你是韩风澈跪也就跪了,但你现在是月儿的‘夫婿’,可别乱跪我们这些属下。”罗新没好气一句,瞥眼看着一旁捂着脸傻笑的月生。 “韩公子,你先站起来,不然我没法继续接下来的表演。”齐伟眼珠突然一转,示意罗新和月生过来。 罗新和月生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在他的召唤下朝他靠了拢,罗新被他拉到身后规规矩矩站着,月生被他示意站在风澈身旁,他又取了两人各一只手,让它们互相交叠着。做完这些,他整了整衣领,正声道:“韩风澈!你愿意娶华月生为妻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我愿意!”风澈眼里透出从未有过的光亮,他几乎是扬着音调。 “华月生!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废话,当然愿意!”月生从未这么玩过这么新奇的东西,急吼吼的答道。 其后的罗新眼里透出一丝意味深长,旋即又压下不语。 “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 月生未经人事,怎会懂得这几个字后会有多少辛酸痛苦之事等着她,但见她那从未有过的高兴表情,罗新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害了她还是帮了她。他们俩的爱情干净如初冬白雪,已是着繁杂肮脏世俗里难得一见之物,他实在不忍心将这仅存的美好打破。 “礼成,送入洞房!”齐伟就像喝了几斤老酒,比他们还开心的样子。 “老齐,别胡来,月儿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别拿她名节开玩笑。”罗新“怒斥”齐伟,目光落到那两张通红了脸的小人儿身上后还是无奈笑出。 “哈哈,这可是西方弗阆国成亲时候用的誓词,老齐我当年受邀参加过一次,那场面,真和我们一点儿都不一样。”齐伟一挥手,似乎眼前就是当时的场景,突然他又像唱滑稽戏的戏子般捏着夸张的嗓音道:“这年头竟然还有没房没车的人能娶到媳妇,真是奇迹啊!” 风澈垂下了眼,月生捏紧了拳。 “行了,你杵在这里占不占地方,上次说要陪我喝三杯你是不是要说话算话……”罗新害怕月生活剥了齐伟,打了个圆场将他拉走,暗门一合,密室又恢复了安静。 “哈哈,原来弗阆国成亲是这么玩儿的。”月生尴尬将那“没房没车”的话题转了,生怕刺痛风澈敏感。 他摇头笑笑,将她垂下的发丝别在耳后,顺着她的胳膊一路而下将她柔滑的手轻轻抬起,屈下一条腿后将一吻深深落在她的手背上。 “这又是什么玩法?”月生更新奇了。 “是原来大秦国的礼节,我在义父的书中看到的。”他捏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 “大秦?秦始皇?”月生不解。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56 “不是,是西方的大秦国,在很远很远地方,那时候我们还是汉代呢……后来大秦国分裂了,西边还是大秦国,东边就是现在的弗阆国。”他一边站起,一边认真解释着。 “这样啊,风澈你知道的真多!”月生跃起抱住他的脖子,蹭在他的耳边小声道:“以后我要你每天和我说这些。” “好……” 没有言语能胜过紧密的相拥,这两个可怜的小人儿,互相撷取着对方的温暖,对方的气息,如一剂良药般,填补着内心深处里曾受过的每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安抚灵魂里最寂寞的孤独。 温存过后,月生和他说了她未来的计划,他想了想便答应了,在他心里,的确没有比“隐居田园,不理世事”以外更好的办法。月生定了明日出发,走水路,虽然要经过不少支流,也有些弯弯绕绕,但关卡相对于陆路少了许多,最大程度能保证风澈的人身安全。到达宋国建康附近水域后,齐伟会安排风澈换上一条贩卖奴隶的船只,假扮成奴隶是最不显眼的,关卡一般对奴隶不会过多盘查,届时月生会化妆成购买奴隶的富商,将风澈身份隐藏运入华府。 可他提出了一个请求,他想在离去前去一趟京郊的小牧山,那是他和行空师父生活的四年的地方,他想和自己幼年时光告个别,或许还能遇见行踪一向飘忽不定的行空师父。 月生喊来齐伟罗新,商议了许久稍稍改变了些路线。 为了明日的行程,月生哄风澈早些睡下,熄了灯合上了门。 明日就要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国土,风澈心里五味杂陈,怎会那么快睡着。他辗转反侧,郁郁不堪,脑子里全是自己曾在这片国土中留下的画面。一幕幕,一张张,最后慢慢泛黄,合上在记忆深处,落满尘埃…… 他的身子已经虚弱不堪,□□伤害了他的内辅,形同废人;皮鞭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丑陋的伤痕,削瘦不堪的面容上光彩不在。也许,他将永无痊愈之日,曾经的那位韩风澈,早就埋葬在了那些意气风发的岁月中。现在的他贫困,患病甚至残疾……可他是个男人,一个二十岁快要娶妻的男人,以后要怎么给她一个安宁富足的日子?他心急如焚。 焦虑的情绪里,抵抗毒素蔓延的药物终是在他身上起了反应,两股力量在他身体里冲击碰撞,搅动五脏好不痛苦,他咬紧牙关,不发一言,任凭汗珠浸湿了床单被褥…… 阵阵痛苦中,他却笑了出来,他告诉自己再也不是这喧闹红尘中的孤单一人,他有了月生,比他性命还要重要的人儿,他在剧痛里感谢命运让他们相遇,他感谢那只猛虎的袭击,甚至感谢李太师那般对他…… “如果所经历的这些痛苦都是为了得到她,那么,就让它们来的更猛烈些吧!”他瞪大眼睛看向虚无,挺过了最猛烈的痛。 月生坐在已经打了烊的一楼大厅里,手里捧着那两个泥娃娃发呆。 “还不睡?”罗新坐到她身边。 “睡不着。”月生垂了垂眼,似是鼓起很大勇气问罗新:“罗伯伯能帮我诊诊脉吗?” “月儿不舒服?” “不是……是……是……”她咬着牙,难以启齿。 “月儿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罗新取了案几上的茶杯,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月生用力呼吸了两口,决绝般道:“是看看我有没有风澈的孩子了。” “咳咳咳!咳咳!”罗新撕心裂肺伏在案几上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才缓了下来,他有些怒意瞪着月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风澈虽然伤了内辅,只是不能……但基本功能还在…… “是不是他欺负的你!!臭小子,我杀了他!”罗新舍不得扇月生的耳光,怒火只有朝风澈发泄。 “我就是和他亲亲了一下,罗伯伯干嘛这么生气!”月生挡在他身前。 “亲……亲什么地方啊!拿什么亲啊!”罗新快要崩溃了。 “亲嘴啊!亲嘴不就是用嘴亲吗!还能用什么亲!”月生还委屈了,吧嗒吧嗒着眼睛。 “那你说什么孩子的干嘛!”罗新十指搅乱了他一丝不苟的发髻。 “对啊,娘以前和我说过,我就是她和爹亲亲之后就有的!”月生理直气壮。 罗新直直倒在地上,闭眼半天不语,月生不断用脚试探他是死的活的。 “你娘骗你的。”末了,他幽幽一句:“亲嘴,是亲不出孩子的。” “那怎样我才能有孩子?”月生干脆坐在他身旁,一脸求知若渴。 “你很想有孩子?” “对啊,和风澈成亲之后,我就想要一个我和他的孩子,这样才像个家嘛。”月生揉了揉自己的红脸。 “罗伯伯会努力的……”罗新想了想风澈的病情,咬牙道。 “什么?” “没什么,本来这些应该是你娘教你的……”罗新尽量把自己摆在一个医者的角度上,权当是科普众生,他干咳了几声道:“月儿你听好了,如何做才能拥有孩子……” 罗新娓娓道来,绘声绘色…… “羞死人了!!!”月生最后是捂着耳朵跑走的,留罗新一人在黑暗的大厅里凌乱。 虽是害羞地不行,但月生在月黑风高的小屋子里蒙上被子将罗新所说的一切在脑海里绘成模糊的画卷,她不知道全身上下这种滚烫的感觉从何而来,□□中烧里好似还有人用柔软的羽毛挥动在心尖上,又痒又痛可只能隔靴搔痒。 在他受伤的这段日子里,只有她能触碰他的身子,为他上药,清洗。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样,那日行刑的鞭子上竟然还有倒刺,使他惨白的皮肤上是如跗骨之蛆般高肿着或黑或红的伤口,那时月生怎有其他心思去管那些“男女大防”,即便他只余一条亵裤在身平躺在她眼前,她脑子里想的也是如何上药才能不弄痛他…… 真是讨厌!为什么罗新不早点说,不然……不然还能吃点豆腐……月生又是一阵发热,暗骂自己实在不该在风澈这个时候还存那份心思,毕竟以后的相处的时间很长,日后再说嘛。 她被这怪异的感觉折磨了大半宿,后来强迫自己报了一炷香左右的菜名才迷迷糊糊睡去。 天蒙蒙亮,月生用冷水迫使自己清醒,整理好装备后,她便敲开了密室的门,风澈已经理好了自己的包裹,坐在床上等着她。 月生拉开了顶上的暗格,取了条绳子捆在他的腰上打了个死结,另一端直接丢入暗格里,不一会儿,那绳子的另一端被人拉动了三下,示意可以行动。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57 月生又将他打横抱起,一跃而上,将他塞入了暗格中,自己背上他的包裹紧随其后。 暗格是一条连接外界的密道,小小的正方形只能容人匍匐前进,风澈被密道另一头齐伟拉着,月生在其后推着,慢慢送到了外界——一条不知名的小巷中,他立刻被蒙上面纱塞入马车。 “走西南城门,昨儿他们的头领在花楼里喝多了,现在是最松懈的时候。”齐伟将马鞭塞到月生手上。 “好,齐叔,我们申时小牧山下河边见!”月生一扬马鞭,冲入晨雾。 凌晨的大街空无一人,月生行得快速,没多久就到了西南城门。 “什么人!”守门士兵打着哈欠拦住他们。 “官爷,我姐姐重病,我这带她去洛阳求佛治病呢。”月生一口麻溜的北方话。 “我看看。”那士兵直接掀开马车帘子,揉了揉双眼。蒙着面纱的风澈别着头蜷缩在阴暗里,熹微的晨光落在马车里几束金红,在金色面纱上淡淡荡漾出美轮美奂。 “你姐姐真漂亮啊。”那士兵咽了口口水,竟然伸手去拽风澈的面纱。 “我姐姐得的是花柳病!”月生斜睨了那士兵一眼,轻描淡写道。 “什么!!”那士兵好像一下醒了,蹭蹭后退几步吓得忙不迭道:“快滚快滚!这小骚娘们,不知道被多少男的上过,得了这个病,佛祖都救不了她!” “现在就滚,官爷债见!”月生潇洒挥动鞭子,飞奔出了城门后跑了五里地后卸了口气。 她放缓了马车的速度,生怕风澈会有不适,见风澈在里一直没有声音,她有些担心回头问道:“你还好吗?” “小妹,姐姐无碍。”风澈捏着嗓子。 “哈!我警告你别上头哦,我那只是随口编的。”月生带着笑意,报复性加快了马车速度。 “好,不闹了,倒是你驾车功夫真的挺好的,我真的没感觉多少颠簸。”他衷心将她夸着,想着帘子外那个嘚瑟的背影。 “那是!我可是十年驾龄的老车夫了,看不出来吧,哈哈哈!”月生又一扬鞭子,骏马嘶鸣一声狂奔起来…… “等!!等下!吁!”月生突然花容失色,忙不停拽住缰绳逼停马车。 “怎么了?”风澈捏紧衣摆,心提到嗓眼,害怕是遇到埋伏。 “小……小牧山怎么走……”月生掀开车帘,一脸尴尬将他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 注:西方大秦国为罗马帝国,后来分裂成东,西罗马帝国,西罗马帝国于中国南北朝时期,也就是本文设定的朝代背景时灭亡(公元476年),而东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绵延千年。 这章有点恶搞情节,带着点作者的恶趣味,哈哈。 还有,关于生孩子,我当年真的以为亲嘴就会怀孕………… 卖萌打滚求留言求收藏………… 第33章 小重山 月生在风澈这个人肉导航下终于行至了小牧山山脚下,她取了包裹负在身后,将他扶下站好,又搬了两块石头塞入马车,狠狠抽了那马,让它撅蹄狂奔而去。 “走吧。”她挽住他的胳膊。 葱郁山林隔了高悬刺目的日光,崎岖山路如春日般凉爽,沁人心脾的甘甜空气扑鼻而来,鸟雀虫鸣声声悦耳,高唱着欢迎这两位客人。月生走着走着魂儿就被这片从未见过的土地吸引了去,追山鸡,丢猴子,吓鸟雀,玩的不亦乐乎。 风澈含笑看着她,在后面拖着步子,腿伤阵阵刺痛,他未能跨过一块石头栽倒在地。 “风澈!”迷糊的月生这才想起他的腿伤,忙不迭将他扶起。 “快给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她慌乱去掀他的衣摆。 “我没事。”他为了证明这句话,大步朝前迈去,却不料趔趄靠在了一颗大树上。 月生看不见他被面纱遮挡下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只见那斗笠微垂,一股子落寞清冷了这山林。 “哈!我累了,休息下再走。”她从怀里取出丝帕,又取了腰间的水袋,浸湿后递到他手边。 以前他也曾这样做过,苍山迷谷,劫后余生,他撕下衣摆浸润河水,安静将它递上,只为安抚她那颗受惊的心。 也许,很多事情在那一刻便注定了吧…… 短暂的休整之后,他们又行了大概半个时辰,山道渐渐陡峭,丛林更密集,分花扶柳了一阵,豁然开朗了另外的景色——一道瀑布垂悬而下,齐下是小潭一面,揉碎金光片片,几尾锦鲤追逐在碧绿荷叶下,吐出一串串七彩的泡泡;一条石阶蜿蜒而上,伸向了密林深处的未知里,青苔将那石阶装饰。 “这就是我捕鱼的小潭!”风澈指着小潭,兴奋的像个孩子。 “每日就在这儿打水,然后沿着阶梯而上,不一会儿就到了山庙。”他又指了指石阶。 月生静静将那景色看着,好像小风澈挑水捕鱼的样子就在眼前。 “月生,那颗树上有野果子,我去给你摘。”他拉了拉发呆的月生,看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 “不,不用了。”她回过神来,担心他的伤势,又补了句:“我不爱吃那些。” “月生,你怎么突然……突然紧张了?”他抱上她的双臂,见她突然绷紧了身子。 “因……因为……丑媳妇要见公婆了,我能不……看看我头发乱没乱,还有今天这件衣服,好像有点沉闷啊,你师父会喜欢我吗?”她双手在头上乱抓。 风澈释然一笑,将她深深嵌在怀里,在她耳边撕磨阵后轻轻道:“会的,你那么好。” “那我和你师父同时掉到水里你救谁。”她故意使坏问到。 “当然是你,因为我的凫水就是师父教的。”他说完将她抱得更紧,让她的双手抬高不得,无法将他击打。 小池潭边,翠绿林下,水声潺潺,月生吹开荡漾在两人眼前的面纱,层层红晕如蔓萝攀爬而上,风澈淡淡笑起,撩得那月生又痴痴傻傻离了魂,他抿了抿淡红色的薄唇,小心谨慎侧下身子,垂吻在她脸颊上。 郁郁葱葱的山林描画出青春岁月的颜色,那一串串银铃般笑声被山风传到很远很远的远方。 石阶是月生背风澈上去了,他们都执拗着不相让,最后还是风澈败下了阵来。 “这个女孩,以后要怎么待她,才能不负她的情谊。”风澈埋首在她颈间,暗暗想着。 石阶尽头的山林中终显露了庙宇的一方红色的飞檐,再行几步便能看到红瓦绿柱,与一般庙宇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58 没差,只是在正殿的左侧有一间小小的屋子,旁边还堆着一些柴火,那儿就是风澈小时候住的地方。 木鱼声哒哒从正殿里传来,佛像的面前盘腿坐着一个着□□的人,他跟着木鱼的节奏念着经文,待他俩行至正殿门口,他停了下来。 “澈儿回来了。”行空的声音没有喜怒,一种穿透红尘的沧桑。 “师父!澈儿不孝!”风澈离了月生,取下面纱,跪在他的身后。 行空长长喟叹一声,起了身,行至风澈面前,月生见他近了忙低了头朝后退了两步。 “师父前日赶回来的时候,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澈儿没事就好,澈儿起来吧。”行空拉起风澈,待他站起,抬眼将他笑看着:“好久没见澈儿,都这么高了,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没有案台高呢……” 佛前供奉的案台,大概只有三尺的高度,灰尘填满了皲裂的木纹。 “有次,你想把采好的野果放在台上,却摔了下去。”行空看向那案台,雾蒙蒙的眼里全是回忆。 “噗……”月生忍不住,她不知自己怎么也多了一种暖暖的感觉,她瞥了一眼行空,他慈祥温和,像极了那尊带笑的佛像,他在诉说往事的时候用了“我”这个俗称,在他心里,风澈就是他的孩子,而自己也是一位凡间的父亲吧。 “这位就是华施主吧。”行空目光透过风澈,幽幽落在她的身上,双手合十行礼道:“贫僧谢华施主救澈儿性命之恩。” “师父您言重了,风澈因我落难,救他乃天经地义之事。”月生眼里含着笑,朝行空欠身道。 “师父,澈儿,澈儿要和月生去宋国隐居了……这里,千亩江山,却再无澈儿容身之地……”风澈垂着首,落寞凄凉,复又咧出一个笑道:“待到一切过去了,澈儿再回来看师父。” “澈儿,新皇无知狂妄,滥用奸佞,使齐下党羽结党营私,方太傅以一己之力独撑朝堂,尚能让国家维持个好看样子。待他走后,那些奸佞肆无忌惮,残害忠良,扰乱四军,先帝与那些将士们用血与命拼下的大好基业就这么被他们糟蹋,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帝王,澈儿你走了也罢!”行空身体不住抖动,苍老如树皮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抚上风澈的眉眼,将他纷乱的发丝别在耳后,他似是忍着极大的悲恸:“我的澈儿,被那些奸佞小人折磨成什么样!” “师父,我没事,月生已经替我医治了,我已经好了,师父你看!”风澈极力想证明自己的身体,便上前一下抱起瘦削的行空,逗得大家咯咯笑起来。 “华施主,你别看澈儿在人前那副模样,他骨子里从来就是个顽皮孩子,你可要多担待担待他,莫要与他置气啊。”行空落了地,朝笑的开心的月生道。 “行空师父放心吧,我怎会和一个孩子计较。”月生微不可见伸手扶了扶有些微晃的风澈,满口答应。 月生大方地和行空谈笑着,一扫之前的拘束和紧张,风澈将她笑起来的眉眼看着,突然抿住唇跪下。 “师父在上,澈儿已和华月生私定终身,愿在佛前起誓,此心唯她所爱,此身唯她相伴,倾尽一生绝不负她韶华,请师父原谅澈儿僭越之举,求师父成全澈儿和月生。” “宋国骠骑大将军华荣之之女,现月华军主帅,‘腾凰将军’华月生求行空师父成全我和风澈,我愿与他携手共度一生!”月生也规规矩矩跪在他旁边,生怕行空认为她配不上风澈,一口气报了一堆名号。 华荣之……听到这个名字,行空怔了怔,旋即一缕愧色拂过面庞。 宋国和蜀地交好,玉川罗桑为商贸重镇也是暗通款曲之地,为防宋国与蜀地对大魏不利,圣云先帝与方茂行连夜商讨,终是决定攻打两城为魏国南疆清除后患,镇国公叶世安亲自挂帅,攻下两城……幸好,幸好上一辈的恩怨没有影响到这一辈的两个人儿,想到此,行空又向她双手合十,弯腰躬身,愧疚道:“阿弥陀佛。” 风澈不知月生突然说这些,紧张哑了哑嗓子,身旁的月生亦是一脸紧张,睁大眼睛等一个答案。 “原先这些都是方茂行的事情,可他……”行空轻拂眼角,捏紧佛珠闭眼平息了许久道:“贫僧就替他做这个决定,允澈儿与华施主共度一生!” 月生差点喜极而泣,她跪爬几步到佛像前,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佛祖佛祖,快些去告诉爹娘,女儿快要嫁人了,女儿将嫁之人叫韩风澈,女儿会和他相携手一生……” 她欢喜又虔诚的背影却让风澈感到一阵悲戚——没有十里红妆,没有盛大仪式,没有亲友祝福,没有锦袍珠玉……他什么都给不了她,可是她依然那么开心。 行空似是洞察了他的心事,将他扶起,像小时候那般抚着他瘦削的脸颊。 “谢师父成全澈儿和月生!澈儿不久就要和月生离开,就让澈儿再伺候您一次吧。”风澈勉强笑笑,扶行空坐下,捡了布浸湿了水,里里外外打扫起来,月生见他这般忙去拐角拿出簸箕扫帚,却被风澈拦下。 行空悠悠目光中,风澈渐渐变成小时候的样子,他笨拙伸着手垫着脚去擦高台上的佛像,再将屋子打扫干干净净,最后挽着袖子拿着比他还胳膊还粗的斧子去院里劈柴……他从来都是一个好孩子,勤劳又善解人意,他总会在他因故人神伤的夜晚里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滴,抱着他撒娇道:“师父别难受,澈儿在这里。”他一向坚定认为澈儿是佛祖听到他的祷告赐予他的珍贵礼物,他享受着澈儿带给他在失去她之后的年华里的唯一温情,他干净纯洁而自己却含着一颗私心,一颗让自己无比愧对澈儿的私心。 他眼里的澈儿慢慢变回现在的模样,他还在那儿如小时候那般认真,那宋国姑娘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目光里的柔情荡漾在澈儿的四周。行空阖上双目,倒流了时光与景致,几十年前,大漠黄沙,一身金色战袍的姑娘在夕阳的颜色里对着爱人的饰物露出一湾柔情,惊鸿一瞥,却成了他此生见过的最美景色。 “澈儿,来。”行空睁开眼,将目光放在他颈上的凝血玉上,似是下定了决心,他朝里屋走去,风澈和月生也随他进了去。 行空搬下最高处的一个上了锁的锦盒,那是他曾严禁风澈翻弄的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了钥匙,将那生了锈的锁艰难打开。 “这是,画卷?”风澈问。 “澈儿,展开。”行空指了指案几。风澈很快便将画展好等待行空的解释。 画里是一名少女,她梳着英气的发髻,带着别致的青玉发簪,她正舞着剑,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59 含着骄傲的双眸与微微上翘的嘴角写满了意气风发,一旁的月生看了那少女许久,突然发现了什么呀了一声,她迷惘抬头问道:“风澈,这是你姐姐吗?” 风澈茫然摇头。 “她是云熹微,巽风军第二任主帅,云既明的姐姐。”行空像是卸下了大防,他失了神盯着画中的少女,喃喃说:“宣明十年,漠北大雪,柔然南下,逼近皇城,巽风军主帅云无心临危受命领两万兵马出征,中计,大败而归。主帅云无心重伤垂死,他的姑爷,副将方圣哲阵亡……” 听到方圣哲三个字,月生一惊,突然想起那承宇剑上的圣哲二字,不禁发问道:“方圣哲是……” “义父的哥哥!”风澈几乎同时。 “是方茂行的哥哥,还是云熹微的未婚夫。”行空的眼里雾霭沉沉,彻底陷入了回忆:“云无心伤重不治,很快也去了,此时柔然再度来犯,御林军都抵上前线,宣明帝连夜封当时只有十二岁的云既明为巽风军主帅,调叶世安为副将重领巽风军荡寇,云熹微心疼弟弟年幼直接截住圣旨亲自挂帅与柔然厮杀,这场仗断断续续打了三年,柔然孤注一掷,国库也因为战争入不敷出,大魏岌岌可危,民不聊生。终了,宣明帝与柔然王达成了和亲的策略,赐昭和公主与柔然王为妃,却未料到昭和公主早已情定叶世安,云熹微帮两人漏夜逃走,自己顶了公主前往柔然,大婚那夜,她杀了柔然王,逃出来时早已奄奄一息……我抱起染红了枯叶的她朝家的方向走去,听着她在我背上轻轻喊着圣哲的名字,渐渐断了气,那一刻,夜风将我凌迟。” 月生沉浸其中,无声哭泣,风澈轻揽着她的背。 “我自幼为僧,几十年里,唯一动过的凡心便是爱上了她……”行空温柔抚上云熹微的眉眼,淡淡微笑:“那一日我被柔然兵抓了,她杀入营帐将我救下,带回大营命人照料我……可是她不知道在她曾经行兵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动了凡心……我爱她入骨,却不知如何表达,只得夜夜求佛陀宽恕我活着时的罪孽,死后愿受那阿鼻地狱之苦……重伤的她曾躺在这里,握着我的手,喊着方圣哲的名字,即便是这样的替代品,我也甘之如饴享受着……澈儿你知道我在山野里见你的第一面是什么感觉吗……你那么像她,那一刻我的胸腔里好像又有什么跳动起来,我感谢佛陀慈悲将你赐予我,我在你的身上寄托了对她的所有思恋……我把当年她颈间之物送予了你,那块玉,是方圣哲留予她的哀思,那里面的血是她临终前流入……” 风澈拼命忍住要晃动的身体,豆大的汗珠缓缓滚落,他脱了力跪倒在地…… 曾经,临终的方茂行,像是忏悔般在他耳边喃喃,他说他对不起他,他说他辱没了他,他说他不配被他叫一声义父…… 原是,这么一段往事,原是,这么一个替代品…… “澈儿应该恨我,是我辱没了你干净的心,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私欲,总让自己沉沦在往日,念了多少经文,行了多少路,我却依旧放不下对她的执念,而对你好,更多是因为你像她。”行空如落叶般飘摇,努力稳住身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救命之恩澈儿铭感五内永世难报,无论师父对澈儿用了何心,澈儿都毫无怨言,澈儿的命是师父的,澈儿是师父抚养长大的,这些就足够了。” 这就是风澈,无论世界如何残忍对他,他依旧能温柔以待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云无心是云熹微,云既明姐弟的爹;方圣哲是方茂行的哥哥,云熹微的未婚夫;叶世安和行空是云熹微,云既明,方圣哲,方茂行的好友…… 很多年前就挂掉的是云无心,方圣哲,云熹微三人。 这一章主要用来完善往事,再将韩风澈此人的善良更好展示。 第34章 惨痛往事 风吹动山林一阵异响,几只鸟儿受惊扑腾上天,月生目光皱缩,迅雷之速抱住风澈双腿一蹬飞到一旁,刚才他们站定的地方斜斜插入一支猝毒短矢。 “韩风澈,你勾结敌国,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屋外没有人,但声音却从四方传来。 月生将风澈推至身后,拔出承宇剑严正以待,天上落下四个穿着怪异面目不清的人,冷冷笑着。 “天机营……”风澈面色一白。 “你们这帮魏狗快滚,别怪姑奶奶不客气!”月生将剑一横,挡住风澈和行空,目光凌厉。 “华月生,你命大,上头希望你活着,让我们好好怜爱你。”着一件素白单衣垂坠着长发染着修长指甲似男似女的人道。 “我怕你没那命!”月生大怒,举剑便砍,被风澈从后拉住。 “月生,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是上天对我莫大的恩赐,我已知足……他们要的人是我,你快带师父逃吧!”风澈含笑落吻于她额上,转身要朝天机营追兵那儿走去。 “要死一起死!!”她扯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前进。 “拿下!”那四人同时跃起,直直飞来。 “你们走!”一直未发话的行空突然拉动案几下的一个木环,墙上应声而开一扇暗门,还未待他俩回神,一阵强劲掌风挟裹着两人直直飞向暗门,一阵巨响后二人消失不见。 “老秃驴!你敢包庇朝廷钦犯,简直找死!”那四人妄图打开暗门,却被行空挡住。 行空手执一条长棍,拨开刀光剑影,一招一式霸道凌厉,依稀可见当年风采……几十年前,他曾用这条长棍大开杀戒,只为救下身陷囹圄的云熹微;几十年后,长棍再度破空而出,为韩风澈打开生的道路…… 血影刀光…… “师父!!不要啊!!”远处的山上突然腾起了熊熊大火,刚被月生生拉硬拽出密道的风澈发了疯般哭喊着朝回跑去。 “风澈你冷静些!!”月生从后死扣住他的腰,他挣扎剧烈,她不得不调动内力将他拖住。 风澈已经失去理智,竟然拼命拍打着她,试图挣脱。 “你这个笨蛋你想让行空师父白死吗!!”月生见拖不住他,狠心挥了一个掌刀在他脖颈处,他立刻垂下了头。 月生扶住他,转头看去,正巧密道出口是小河边,前来接应的罗新将船靠边,横抱起风澈领着月生飞奔而上。 远处的山林火势愈来愈大,滚滚黑烟遮蔽了本该湛蓝的天空,那残垣断壁的小庙里,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行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释然吻上那画中少女的唇…… 船随着江水的起伏摇摆着,一路顺流而下,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60 风澈在江水涛声中幽幽转转中醒来。 他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推了门走到甲板上,垂头看着江水,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虽是夏日,但江上风大夹杂着江水的湿气扑打在身还是会有凉意,他只着了一件白色单衣,赤着双脚踩踏在潮湿的木头上。 “月儿让他一人静静吧,韩公子所受的打击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罗新拉住欲上前探看的月生,摇了摇头。 “罗伯伯……我好没用……为什么我武艺不精保护不了风澈和他师父,我好恨我自己!”月生紧紧靠着墙,咬住下唇忍着快要滴下的眼泪。 “不是你的错!”罗新有些激动,他眼里腾燃起怒意阵阵,咬牙切齿:“月儿知道魏国的天机营是个什么肮脏东西吗!当年夏将军都遭其暗算,何况你一人之力!月儿待那韩风澈已是极致,你非要把命都丢在魏国吗!!” “可是罗伯伯知道我见他那样有多难受吗!我说过我要让他开心,让他快乐,可是我没有做到!我不要看见他成那副样子,我难受罗伯伯,我心里真的很难受!”月生压抑着声调,暴怒中青筋吸附在额间,狰狞可怖。 “那月儿岂不是更要坚强!你自己都这副样子,怎么能带给他幸福!月儿我劝你最好自己好好想想,我去替他配药。”罗新关上舱门大步离去。 单薄的一扇舱门将二人隔开成两个世界,可那一缕缕无断绝的哀伤,丝带般飘荡在阴郁的空气中将他两的灵魂相连,不知不觉,日薄西山。 最后还是月生忍不住,她取了件素白大衫,推开舱门缓缓朝那天地间孤寂凄楚的背影走去。雾霭沉沉江天阔,鸿雁悲鸣,斜晖脉脉水悠悠,风澈似是融在那副凄哀婉转的画中。 “起风了,别着凉。”她为他披上大衫,静静站在他的身后。 “当我小的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被卖入了勾栏之地……”当那轮红日彻底没入江中,风澈缓缓开了口,其后的月生看不清他的神态,只觉得刺骨的寒凉袭来。 “我和差不多同龄的孩子们都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每日都有专门的人来教我们用来取悦别人的媚术,声形样貌,极致苛刻,若是稍有些差错便是皮鞭伺候……后来我渐渐懂了,原来我们是那青楼里专门培养的用来伺候士大夫,贵妇人的小倌儿……”风澈凄哀抬眼,几滴泪珠砸落一地琳琅碎玉:“有一日,我被穿戴精致送入一间亮堂的屋子,一人从屏风后走出,将我抱在床上后摸上我的脸,再一件件撕下我的衣物……” “娈童……”月生忍不住抚上他剧烈颤抖着的脊背。 “那次只是噩梦的开始,后来……那些经历让我铁了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逃出去。一次冬日里,我被剥光了衣裳关在笼子放在马车里,那笼子有些破旧,我拧断了几节后逃出了铁笼,见那马车正走在荒郊野岭里,哼,是啊,那些士大夫怎敢明目张胆将自己的龌龊心思摆在大街上,我寻了个时机,跳下马车,滚落下山坡,失了神智……待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师父的山庙里,他给我穿了衣裳,喂我饭食,还给我起了名字,他告诉我,遇见我的那日冬风虽冷,但将这天地间刮出一分透澈无暇,便给我起名叫韩风澈……那日之后,我才像是一个人般活着,我有了名字,有了亲人,有了一个家……”风澈大口呼吸着,“笑”着看向天空。 “风澈,家,我也会给你一个家,一个再也没有苦痛的家……”月生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活生生挤出血来。 时至今日,他一切怪异的举动都有了原因,难怪他不让任何人触碰他,难怪他不愿意去跳舞谋生,难怪他会因为她微小的动作失落伤心…… “月生,我不该瞒你的,你别恨我这么晚才告诉你这些……”他不知何时转了过来,用那失去光华只剩无尽泪光与哀愁的眸子将她看着,复又像是绝望般道:“月生,我就是一个妓倌出身的卑贱之人,早就脏了,实在配不上你的高贵与无瑕,你……值得更好的……” 月生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也黑花了好一阵儿,她差点跌倒,又不断用仅存的神智提醒自己不要倒下;风澈已经哭喊出声,身形如秋叶般摇摇欲坠…… “韩风澈你混蛋!!”月生扑上去将他揉碎在怀中,忍着心里传来的剧痛道:“我才懒得管你什么出身什么经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管你的过去是凄惨还是光耀,我只要你!我只要你韩风澈这个人活生生的在我身边,你已经招惹了我,休想就这么甩下我!早就说过,姑奶奶看上的人,就是他自己都没有拒绝的权力!!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风澈埋首于她发间,抬手在她的背上,用力回应着她的坚决…… “我听见了……”又是一阵决堤的泪。 “这才是我的风……”月生话还未说完,风澈突然推开她转向江水的方向,双手撑在船弦上垂下头大口大口呕吐起来。 入夜,江风紧,江潮起,船颠簸起来,很少坐船的风澈晕船了。 “罗伯伯!罗伯伯!!”月生一手拍着他的背,一手揽着他的腰,焦急喊着,不一会儿罗新便赶来,手里端着药碗,她接过喂他喝下,又被他尽数吐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月生快要疯了,无计可施,她只能扶着风澈不断拍着他的背。 “去船顶!月儿快去船顶!”罗新灵光乍现,指着那大概有几仗高的船顶道。 听罗新的建议,月生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画舫上迎来了暴风雨,她在画舫最高层并未感受到多大的震动,但下层的人们已经晃得七扭八歪,她叫齐伟准备的是三层货船,底层放货,中间住罗新和他的药材,上层是她和风澈的雅间,那高度看着和画舫差不多高,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 她揽住风澈的腰,一蓄力带他飞起,跃上船顶…… 许是船顶上晃动小了,风澈原来混乱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脸也渐渐有了些血色,只是他再也无力睁开眼睛,仅能用微微抽动的唇角回应着月生一声声呼喊。 月生扶他躺在船顶,自己并着双腿坐稳,再将他的头轻轻置放在腿上,取出干净的丝帕将他挂满虚汗的面庞轻轻擦拭。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他微弱的声音传来,又像是自嘲般道:“我明明不久前还在师父面前求他成全你我,我明明不久前还发誓与你共度一生……我怎能……怎能这么不守信用……” “好了风澈别说了,你休息一下……”月生见他虚弱的样子,心痛到不行。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61 “我极度讨厌回想起幼年的那些事情,性子也有些孤僻不喜外人,可那时为了取得情报我不得不扮成妓倌的样子潜入宋国,然后按照计划遇见了你……”风澈深吸了几口气,缓缓绽出笑容:“你坐在那儿,连看都不敢看我,只满心喝着那酒,比我还紧张,哪像一个沉迷烟柳之地的纨绔子弟,这倒让我起了兴致,忍不住要去探探究竟……” 月生想起魂梦楼那日他故意的接近和亲密的举动,脸上一阵绯红。 “我的身子暴露在你的面前可我却丝毫没那抵触的感觉,你触碰我也没有任何想要躲避之感,也许那个时候老天便给了我暗示,告诉我你是我的良人……” 月生想起最后被他慢慢抱住,唇不断贴近的样子…… “苍山落崖,我随口编出的谎话差点让你……可是你相信吗,我真的没想过俘虏你,后来那般对你,也只是想让你呆在我的身边……” 月生想起他用身子挡住欲撞大石的她,后来被他捆着行走的那两日。 “后来虎袭,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可是冥冥间又听见你在唤我的名字,我知道你没有丢下我,我很开心……可是待我刚醒时,却听到了你在呼喊夏林的名字……如坠冰窟,我甚至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去……” “对不起……”月生快要落泪。 “不,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被嫉妒蒙了心,那般言语伤害你,赶走你……”风澈睁开含着泪光点点的双眼,轻轻抬手抚在她的脸颊上:“谢谢你回来了,谢谢你愿意与我一起牵手向前……” “过去了,都过去了,风澈,我们在一起,这便是故事最后的结局……”月生咬唇,猛地俯下身子,将唇落在他冰凉的唇上……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去触碰她的柔软的唇舌,她也不再如第一次般呆滞木讷,努力迎合着,用极致的温柔填补着他千疮百孔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幼年阴影让风澈异于常人,所以他会推开方茂行不让他帮他洗澡,会拒绝罗新替他上药,会反抗齐伟替他处理伤口,会对李太师对他的侵犯反应剧烈…… 自汉朝到南北朝再到隋唐,中国古代上层阶级“好男风,娈童”的事迹相当之多…… 第35章 噩梦 狂热的吻席卷走了风澈仅存的体力,狂跳的心脏让他再也支撑不住,渐渐松弛了身子,合上了唇。 月生依依不舍放开了与他的“纠缠”,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盖在他身上,失了神将他凝视着…… 不久前,风澈撕开了他心上的血痂,将那道难以启齿的伤疤鲜血淋漓展示在她面前,在那一刻她终是看透了他…… 罗新上次关于生孩的科普让月生有了那些意识,她不难想象幼小的风澈被人摁在床上受到怎样的折磨……心痛,无以复加地心痛,同样是孩子,为什么夏林能养尊处优众星捧月般长大,而风澈要经历那么多非人的折磨,这个问题,她想了许久,最后还是用“天命”来解释了过去。 江水滔滔,她又想起安宁村那晚躲在柳树后偷看他洗澡的情形:垂坠的长发,光彩亮洁;健美的脊背介于少年与成熟之间的美感;淡淡忧伤流露,竟让鸟雀不鸣,水波不兴……那时应该是这个绝代风华的人儿最美的时刻吧;他没有因为她的冒失感到生气,他甚至在她面前从容不迫“展示”着他的身躯,那是敏感脆弱的他对她最大的认可了吧。 一滴泪划过,惊飞花万朵…… 风澈在子时醒来的时候,月生已经保持叠腿弯腰的姿势两个时辰了,她一点儿都不敢妄动,生怕惊了他的梦境。 风澈立刻爬起,滑落她盖在他身上的衣衫,他愧疚难耐,忙不迭为她穿上…… “你好些了吗?”她假装没事,忍着痛麻之感站起。 “嗯。”风澈抿抿唇,害羞似道:“只是,有些饿了……” 他的确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们先进屋吧,罗伯伯肯定准备了饭食。”她一揽他的腰身,从窗户飞入了船舱。 风澈还是被摁躺着伺候,虽然他强烈抗议,但是结果无效。 “这在大江上你就受不住了,以后怎么带你去看大海……”月生试了试勺子上的温度,将一口粥递到他的嘴边。 “等我痊愈了我能受得住的!”他急吼吼解释,生怕扫了她的兴致。 月生似是还沉浸在“大海”中,他伸手触了触他小心翼翼问到:“你很喜欢大海?”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翻过一幅幅画面:四军将领难得的一次会首,伊兰泽带着一箱子“土特产”说让大家开开眼界,珍珠海贝,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新奇玩意,伊兰泽大方让他们分了这些玩意,可风澈却羞涩躲在后面。伊兰泽好奇,他只是简单道他孑然一身,不像其他两军将领有妻室子女,所以他们比他更需要……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拿一个…… “是啊,很喜欢,我去过大海,虽然我不会水,但是我真的忍不住想亲近……你知道面对大海的感觉吗?它那么辽阔,辽阔到能与天相接,我是那么渺小在它的面前,就在那一刹那我放下了所有愁绪,从来没有的轻松之感蔓延全身,那感觉真的是一种说不上来了舒服……”月生摇晃着脑袋道:“风澈,我们以后去海边吧,盖一间小屋子,做一艘小船,你捕鱼,我吃鱼,每日听海浪的声音,一起坐在沙滩上看日出日落……” “好,你去哪,我就去哪……”风澈许诺般道。 那一夜,月生一直忙到丑时才回到自己的船舱里,她倒在床上听江水声声,窗外刮来江风阵阵,合上眼后尽都成了海的模样…… 第二日的风澈没有出现晕船的现象,只是依旧虚弱的他不能离开三楼的船舱,月生便陪他在房里坐了一天…… 他们摆弄那两个泥娃娃,像孩子那样“过家家”;他们商讨了很多以后要去的地方,要走的路…… 新的生活,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入夜,他们依依不舍,说了几遍再见之后再拖延,又黏腻了许久才分开,风澈心满意足睡去,在迷迷糊糊的梦境中,和月生踏上了“归隐”的路…… 路边的景色时而扭曲,时而炫目,时而暗淡,唯一不变的是脚下的青石小路,盖满青苔藤蔓蜿蜒伸向远方,雾蒙蒙的四周一片微凉。 “风澈,心疾……”月生突然捂着心口倒下,脸上大颗大颗汗珠。 “月生……你没事吧……”他慌忙扶住她的身形,慢慢拍打着,替她顺气,着急难耐。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62 “痛……”又是一阵心疾袭来,月生的如帘幕般闭上双眼,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去,只余下死灰一般的颜色。 “月生,你挺住,我带你找大夫!”风澈将她负在背上,疯了般奔跑在那片怪异的风景里,他浑身上下还是调动不出一丝内力,虚弱的身体很快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堪堪停下,踉跄不稳。 怪异的风景突然散去,风澈再抬眼已经在一间药方里,月生死寂躺倒在不远处的小床上,一名看似大夫样的人搭在她的脉上。 “她怎么样!!”风澈双腿一软,扑倒在大夫旁。 “心脉脆弱,快不行了,准备后事吧。”大夫甩开了手大步离开。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救她!求您救她!!大夫!!”他拽住大夫的衣摆,磕头如捣蒜。 “嗯,救她可以,连续服用半年的珍贵奇药即可。”大夫抽回在他手中捏着的衣摆,指了指黑红色案几上几副用牛皮纸精美包装的药材,又扭曲了面容道:“一副药草一锭金子,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风澈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正欲取药的手悬在半空,脸上十分为难的神色。 “没钱就带着这女娃滚!”大夫说完就连带着药不见了…… 他朝那大夫离去的方向跑了几步,突而掉入了一个深渊里,待得醒来之时已是在一片花红柳绿之地,艳俗的装饰,怪异的香气…… “我出一千钱!!” “我出一锭金子!!” “我出五锭金子!!” 此起彼伏的叫买声,风澈努力抬眼才发现自己被人四肢反束在一起,丢在一处圆台中央,四周围着奇形怪状的人叫喊着,圆台不远处还站着个衣着暴漏浓妆艳抹的女人,笑嘻嘻盯着他。 “不!不要!”他立刻明白了这是在干什么,扭动着身子却让手脚上的束缚越来越紧。 “不要什么?不是你甘愿来这里的吗?”浓妆女人面色一沉,指着他怒斥道。 “我甘愿……我甘愿……”他终是模糊想起自己为了月生购买昂贵药材治病的金子,跑到了这里。 “五十锭金子!!”一个洪亮的嗓音,略带着沙哑,像极了李太师。 “成交!还不快来人把他抬到爷的房间!”是那女人的愉悦嘹亮。 风澈被人蒙了眼堵了嘴抬到一间铺着柔软地毯的房里丢下,一阵喧闹之后便回归寂静,只剩一个人的脚步声朝他走来,他缩紧了身子。 眼上嘴里的布被人拿下,手脚上的束缚也解开,他跪倒在地专心等待那人的安排。 风澈的下巴被人用靴子勾起,一张朦朦胧胧看不清五官的脸,但又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人的鞋尖一直游离在他的脸上,最后滑向他宽敞的领子…… “我……奴跳舞给爷看……”风澈伸手拉过领子,撑着身子站起,妖娆扭动起腰肢…… 头发被人大力扯动,他被拉倒在地,痛得龇牙咧嘴,挣扎中,他用余光中有一张华丽大床,那人正拖着他朝那儿走去。 “不要……放开我!!不要!!”风澈乞求着,却丝毫得不到那人的回应。 “求求你……”他拧住那人的臂膀。 “五十锭金子,是华月生的救命钱,你要还是不要?”那人道。 如刀割过心房,风澈痛得停了挣扎,任凭那人将他粗暴摁在床上,扯下仅有的衣衫。 “奴……伺候爷……”他捏紧身下的床单,绝望道。 眼前的景色突然染上了七彩的光圈,大地突然像是地震般抖起,风澈身子一轻,像是秋叶般飘落。 “风澈!风澈你醒醒啊风澈!”月生摁住他拼命挥舞的手,焦急将沉在梦魇中的他呼喊着。 “不要,不要啊!!”风澈扭动着,挣扎着。 “风澈!!醒醒!” “不!”他浑身一抖,猛然坐起,冷汗滚落湿透全身,瞪大了眼睛喘着气。 “风澈,你醒了,你发梦了……”月生一手捏着袖子替他细细擦拭额间的汗珠,一手不停拍打在他背上,嘴里还喃喃道:“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江潮声滚滚,船儿随着水波摆动着温柔的节奏,阵阵凉爽的清风夹杂着江水的味道袭来…… “月生!!!”风澈将她箍死在怀里,生怕她被江风吹走般,残存的梦还在他记忆里盘旋着,一幕幕怪异恐怖画面渐渐模糊,他砰砰乱跳的心也渐渐因为月生真实存在的体温缓了下来,他几乎是喜极而泣道:“月生,你还在……” 肩上突然一片滚烫,湿咸的气味传来,月生知他哭了,忍住刀绞般心痛抚摸他的后脑,像是母亲安抚孩子那般柔软的语气:“风澈不怕,吹一吹就好了。”言罢便鼓着腮帮在他的耳边轻吹了几口气。 “别走,你别走,求求你……”他哭的像个孩子,伏在月生的肩头,几乎要把自己和她融为一体。他不知道那一瞬间月生之于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是精神依托的挚爱之人,还是他从未见过的母亲……可无论是什么,都是风澈无法割舍的,她已经生长在他的心房里,如千年老树的树根盘旋而下,扎入灵魂深处。 月生安抚了许久,风澈渐渐松了身子,垂下臂膀,呼吸平和。她小心翼翼将他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坐在床边温柔注视着。 从窗外透入的月光洒落在船舱里,将风澈层层笼罩。上天给了这个少年完美的轮廓,五官个个精美绝伦,搭配出难以言喻的风华,让人不禁沉醉……他的心灵和他的名字一样,澄澈干净,他会奋不顾身去救落崖的敌人,他会超度每一个战死的亡灵,他会帮助素不相识的孩子……可就是这么个善良之人却被命运如此对待:他在幼时无法抹去的阴影,他在刑场极度虐身的酷刑,他接连失去两位至亲之人的打击,他得知亲人们只是更多将他当做另一人的替代品…… 即便是这样,他依然在感谢命运,感谢他所经历的一切,感谢所有爱过他的人…… 月生认为自己年幼时失去父母已经是人间大苦,指天骂地痛斥命运不公,可和风澈经历的比起来,她的又算的了什么……她不敢想象若是风澈人生里的事情经历在她身上,她会是什么结局?是大开杀戒?是疯狂报复社会?还是成为嗜血魔头? 月生就这么一直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拂去他人生里所有的苦楚,她一定要与他携手一起经历人世间所有美好,她一定要永远伴在他的身旁,再也不会分离。 魏国·皇宫 “这叶世安老将军死后,玄火军就不成样子,怎么连天机营都这副模样,真令朕失望。”魏皇站在只点了俩盏灯的神机殿中,背对着一个全身血污之人。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63 “皇,皇上恕罪,属下们真没料到那韩风澈还有此等高手帮他……”那个不男不女的全身多处重度烧伤,已经无法跪下回话,歪斜着身子勉强维持恭敬的姿势。 “一个老秃驴让天鹰部高阶暗使四个人只回来一个不人不鬼的!朕养的是一帮废物吗!!” “皇上恕罪,不止那老秃驴,还有那华月生,她,她不仅武艺高强,还满腹心计……属下中了他们的奸计……”那人抖动着身形和声音。 “华月生,这个女人能夺了朕的玉川,能在法场上一人之力劫走韩风澈,还能伤我天机营高阶暗使……有意思,不禁让朕想好好看待她……”魏皇扬起眉,回过头来,从案几上扔下一张空白的卷轴滚落在他面前道:“血画师,让朕见见华月生。” 血画师忍着剧痛矮了身形,右手被烧焦无法作画,他只能用左手沾了伤口上的血一笔一笔在那卷轴上描绘起来。 他足足画了一个时辰,最后凝注全身的气力为她点上双眸后晕死过去。 “来人啊!”魏皇的命令下,黄俊带着几个太监垂首而入,将那血画师如物件一般拖走,留在地上一条猩红的血痕…… “原是这般模样,华月生……”魏皇举着画卷在灯火处,眼里流出一丝看不明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风澈的梦境是为以后一个重要情节做铺垫;华月生身上时常流露的母性也是吸引韩风澈的一点,因为他的成长实在是太惨不忍睹。 第36章 离别·回忆 后来,月生每夜都会陪伴风澈直至入睡才离开,他也渐渐少了梦魇。 第五天的时候,他们离开了魏国水域,到了宋国。 那一日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可风澈在船身剧烈摇晃中走上了甲板。他只着一件白色单衣,光着脚,一条白色的布带穿过他乌紫的长发,系在他的额间。 他在狂风暴雨中跪下,朝着魏国的方向…… 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月生静静在其后,与他一同站在风雨中,他跪了半个时辰,她就等他半个时辰。 风澈回首看向月生的时候并没有哭泣,他只是红着眼冲向她,将她护在怀中,挡住所有风雨的侵袭。 他好像失去了全世界,又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那晚,月生将他哄睡之后步出船舱,突然头上有什么瓷器碰撞的声音传来,她抬眼看去,见罗新正坐在雨后的星云夜色下对月长饮。 “罗伯伯,月儿陪你喝。”她飞上船顶,取了酒杯一饮而尽。 “月儿何时会的喝酒?”罗新瞥她一眼。 “忘了。”她毫无感情蹦出俩字,将那昔日凄苦之事简单遮掩。 罗新闭目,好像料到她的回答那般,他侧了侧脸道:“月儿瘦了。” “是吗,挺好。”月生又饮一杯,她已不是那个白日里开朗少女的样子,她的眉上好似堆积了太多春愁,压得双眸里流转着哀怨春愁。 “都是为了那臭小子……”罗新欲言又止。 “我甘愿。”月生没有像往日般跳起维护,卸了心力,疲惫又坚定道了这三个字。 “月儿,罗伯伯至今都觉得在做梦,从他背着你前来求救的那一日,罗伯伯好像就陷入了一场怪梦,有时我多希望这场梦能醒来……月儿,你快告诉罗伯伯,这所见的一切都是梦境……”罗新像是喝醉了,微摇在潮湿的江风里,望着那远方层叠轮廓的重重山峦,听鹧鸪声声啼叫。 “呵呵呵呵……”月生垂首贴在胸前,抖动双肩惨笑出声,她笑了许久后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湿润道:“安宁村别后,我何尝没有提醒自己忘掉他,我麻痹自己,道他是那燃烧的烛火,而我是飞蛾,与他的相见注定是死亡;我告诉自己,道自己挚爱之人乃是夏林,不是他;我提醒自己韩风澈是敌人,是死敌,是温柔陷阱……可是有用吗?每当夜幕降临,灯火熄灭,他如窗外的竹影斑驳蔓延,将我紧紧束缚逃脱不得……后来我去了玉川,谢无双说他在战争里杀了几个兄弟……我竟然,竟然没有恨他……我对不起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我不知道怎么向月华军阵亡的将士们赎罪,我只求所有一切亡魂孽债若是索命不要去索他的,取了我的便是,我……” “所以你就自残赎罪对吗?”罗新一扯她的衣袖,几条刀割之伤刚刚褪下血痂。 “不然我还能怎样!我不想死,我想和他在一起,但我也不能让兄弟们就那样死去!!”月生突然发了疯般,大吼着,将酒壶里的酒全部倒入口中。 “去他娘的战争!!!”罗新夺过她的酒壶,将余下的烈酒一饮而尽。他真的醉了,摇晃了几下重重朝后倒去,躺在船顶上将那漫天繁星囊入眼眸。 “秋悬!我的秋悬!!他才十九岁啊!!”罗新喊出声音,撕心裂肺。 罗秋悬,罗新的独子,殁于八年前玉川之战…… 月生抱紧自己,寒意股股围绕,夹杂着记忆的画面…… 秋悬哥哥大她许多,所以才不像夏林那样高冷无趣,也不像谢无双那样只会像个鼻涕虫拖后腿,她最喜欢被秋悬哥哥举得高高,这样她就能摘到围墙上的蔷薇;她最喜欢秋悬哥哥偷偷带她上街买那些娘不让吃的零食;她最喜欢拉着秋悬哥哥站在众小弟面前,让他替她撑腰……可是就在那一日,那个深秋的早晨,秋悬哥哥穿着和爹一样的衣服朝她微微一笑后踏上征程,那一笑,竟是永别…… “秋悬他被叶世安生生戳了五枪,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还高举着月华军的旗帜不让它倒下……”罗新的泪珠一颗颗滚过他脸上的沟壑纵横,将近五十岁的他一时间哀嚎不止,凄惨胜过那漫山遍野的鹧鸪声…… “秋悬,我的孩子!!他那么懂事,他那么听话,他那么优秀!为什么要离开!!叶世安!你在地狱里一定是受尽折磨,剖心剥皮,都无法赎清你身上的笔笔血债!!”他开始咒骂。 “罗伯伯。”月生抹去眼泪,满心愧疚将他看着,这个失去孩子的父亲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可她那么任性自私,为了韩风澈一次次伤害他。 “韩风澈……我真想一刀杀了他,可是月儿你喜欢他,你那么不要命地喜欢着他……我不能那么做,不能对不起你,对不起将军……” “对不起,对不起罗伯伯,月儿给您赔罪,月儿对不起您……”月生跪在他的身边,深深叩首。 “不,不是月儿的错,是那韩风澈的……不,也不是他的,是叶世安的,对是叶世安那个老匹夫的,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64 是方茂行的,是那个大魏死掉的狗皇帝错!!”罗新抬抬手示意月生起来,仅是一个简单动作就像耗尽了所有力气,滚烫的酒上了头,他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再次被药力折磨的风澈在剧痛中醒来,将那船顶上的对话听的真切…… “对不起,对不起……”他侧身咬住衣领,忍住呜咽,指甲在床板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罗新最后不省人事倒在了船顶,而月生将那星空望着,久久无言…… 华月生,“腾凰将军”一世威风,平南疆,收玉川战功累累;多少次冲入血雨腥风的战场,一柄银枪蛟龙出水,舞动间,一片鲜红……她的手上何尝不是血债累累…… 罗新咒骂着叶世安,可自己在魏国人的眼里,自己何尝不也是“叶世安”。也许现在,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亦有人将她咒骂着…… 可是,这些是她的错吗?战场上,若她不取敌人性命,那便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她必须杀人,为了活着。 鲜血滴落在地,染出一朵朵鲜红的曼陀罗,开满在无尽的修罗场里…… 那时候,她只不过是一个喜欢打架的女孩儿,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血都不见一点;那时候,她练武只是因为见爹耍银枪的姿势太好看,自己也想像爹那样;那时候,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宠儿,有爹娘的疼爱,有夏林的宠溺…… 若不是八年前的那一场战争,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杀一个人;若不是八年前的那场战争,她早已披着红衣握着夏林的手接受别人或是祝福,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若不是八年前的那场战争,她也不会遇见韩风澈…… “该死的战争!”月生烦闷到不行,心口堵得难过,想到风澈对她有“安神静气”的功效,便翻下船顶,重新推开了他的舱门。 “你怎么还没睡?”风澈见她进来,慌不迭躺好,装作没事的样子。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打扰了你的清梦,真不好意思……”她没想到风澈被她弄醒。 “快去睡吧,夜很深了,你不必担心我。”又一阵剧痛中,风澈竟然强拉出一个微笑。 “我想看看你。”她走近。 “明天再看好吗?”他快要忍不住,幽兰花余毒依稀残存在体内,虽被罗新的药压住,但那欲望依旧若有若无,更是撩人,若她再靠近些,他害怕自己真的要伤害她。 月生停了身形,垂下了头,船舱里没有点灯,月生看不见风澈那已经变了形的面容。 “嗯,你好好休息吧。”她半晌丢下这么句话后走出了船舱。 门关了,风澈松下一口气,他复又咬住衣领忍耐,浑身滚烫,尤是那小腹那儿更是火辣,他已经无意识将自己的手伸向……无比羞耻的动作…… “月生……月生……我爱你……”呢喃着她的名字,想着她的样子,在剧痛中,他攀登上了欲望的顶峰。 幽冥司 还是那间密室,还是那个位置,辰瑟今天倒没有感到多少压抑,惹得她回话都轻松了许多。 “方茂行那老匹夫死了。”辰瑟甚至敢抬头看上面的夏林。 “嗯。”他还是那般语气,好像方茂行的死活与他无关。 “多亏了幽尘大人研制的无息毒……”她拍着马屁。 之前,幽冥司怜珊潜入魏国,变成方府一位厨娘,在那方茂行的药里投下无息毒,渐渐取了他的性命。 “我们的人安全撤回了吗?”夏林面无表情盯着她。 “回幽尘大人,怜珊她在方茂行离世那一晚便撤出盛京,现在正走小路迂回建康,落寰届时会去接应。” “好,另外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回幽尘大人,黑熊那边已经有重要进展,陆上风……是长音公主的人,他和长音公主名为主仆,可是经过黑熊的暗查,他其实是……是长音公主府的面首……” “他所做之事长音公主知道吗?” “属下……不知道,请幽尘大人再宽容几日。” 夏林闭目,手指哒哒敲击着,勾画着这几日皇室的动静:不久前的几日,他还在宫里看见长音公主和其他公主游园赏花,巧笑嫣兮,并无一丝忧伤流露,好像陆上风的死就像踏死一只蝼蚁……长音公主最后看向了他,她示意他免礼,一双丹凤眼将他浑身打量一遍后挥扇让他退下。 表面风平浪静,什么事儿也没有,而其下是怎样的波涛汹涌……皇室和幽冥司的关系一向捉摸不定,他要怎么行动才能保证既不触犯皇室,又能保全幽冥司众人…… “腾凰将军呢……”良久,他揉了揉眉头。 “自从她去了安宁村找旧部治疗心疾,便没了消息……”辰瑟认真答道。 谋杀方茂行后,辰瑟为了避人耳目,让幽冥司所有人连夜撤出魏国,所以幽冥司无人知晓华月生之后怎么将魏都盛京掀了个底朝天。 茶杯碎裂的声音,辰瑟缩紧身子,忙不迭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幽尘大人责罚!” “号称幽冥司之眼的辰瑟高阶暗使竟然让一个大活人生生丢了!” “幽尘大人息怒,属下,因为属下最近探查到南疆又有异动,去年剿灭的乌苗皇室余孽有抬头的趋势,他们,他们从暹罗潜入边境……”辰瑟慌不择言…… “幽尘大人,玉川急件。”一名影卫将谢无双的信件递上。 夏林展信,脸色晦暗不明。 “冥尘害怕韩风澈使苦肉计诱他攻打罗桑,镇月华军于玉川按兵不动。”夏林将信放在火上。 “魏军一直对玉川旁敲侧击,属下猜测此举分明是声东击西,引诱我军攻打罗桑,再从后偷袭玉川……”辰瑟补充。 夏林未接话,让辰瑟退了下去。 谢无双的信里还提到了月生,她告诉谢无双自己被旧部护送回建康城疗养,叫他不用担心,守住玉川即可。 “月生要回来了。”那信灼烧着烈烈红光,照亮夏林忍不住拉起唇角的面容,他从怀中取出那玉簪,捏紧在手中,眉眼含笑将它凝视。 作者有话要说: “秋空明月悬,光彩露均沾。” 罗新会救韩风澈还有个原因是韩风澈的性子和罗秋悬的非常像。 今天是承接章节,马上又要进入主线了。 祝大家中秋快乐!假期愉快!!! 我选择宅…… 卷四 第37章 赤果果的报复 罗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想起昨晚应该是风澈药力发作的时候,便简单整理了下自己步入的他的船舱。他扫了一眼,见月生不在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65 松了口气。 “罗大伯……”风澈靠坐起,朝他点头行礼。 “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现在恢复的如何。”罗新因秋悬的事情,对他没好气。 风澈没有动,双手紧捏着被子,咬住苍白的唇。 “老夫没那种嗜好!!你怕什么!!”罗新发了怒。 上次风澈向月生哭诉往事的时候,罗新本想着非礼勿听,可他离不开药炉旁,只能让江风把他的声音一声声送入耳中,知他那往事,竟然还有一些心痛。 风澈依然未动,一丝惊恐划过面庞复又继续低头不语。 罗新更是恼怒,自己一颗医者仁心被他这么误会,这臭小子的良心真是喂了狗。脑海里又出现秋悬惨死的样子,未散的酒意冲上头脑,他一皱眉,一把扯住风澈的胳膊将他从床上拉下,仍在地上。 风澈后脑撞在桌角上,一阵剧痛,他倒在地上瑟缩着身子。 雪白府绸床单上,有一块稠白污浊的地方,其间还有夹杂着不少褐色的血丝…… 身为医者的罗新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他皱皱眉带着怒意看着地上的风澈,而他立刻躲开他的目光,用头发挡住自己已经烧得通红的脸。 “看样子不需要你脱衣服检查了。”罗新没好气一句。 “风澈!”月生简直是飞了进来,一下落在他的身边扶上他后对着罗新大喊:“罗伯伯你干嘛!” “是我自己摔倒的。”他忙拉住她解释。 罗新瞥了他俩一眼没说话,只扯了那床单大步离去。 “去我屋里。”月生丝毫没有给他说“不”的机会,拉扯着他换了屋子关了门。 风澈和罗新这段小小的插曲因为两个当事人的不在意便不了了之,船依旧按计划行着,渐渐接近了建康城。 风澈在快接近建康城的时候被秘密转移入一艘齐伟安排好的贩卖奴隶的船里,月生改走陆路回京,罗新依旧使用原来的方式入城。 建康城西市“自古”便有个专门用于贩卖奴隶的角落,今日风澈被擦花了脸,搅乱了发换上一件麻袋材质的看不清颜色的破烂衣服,剥去了鞋袜跪在人堆里。一根麻绳从脖子上绕到胸前,在交缠在手臂上朝后收去,反剪了双手再在腰上绕一圈固定,几根稻草斜插在他的头上。 月生打马停在那堆奴隶面前,眯眼找了许久才看见角落里的风澈。 “把那个给我拉过来!”她骑着高头大马,穿一件男士胡服还贴了个胡人的卷胡子,用马鞭指着风澈朝“人贩子”任易说。 “这个?”任易拿了个木棒指了指风澈。 “人贩子”任易是齐伟安排的,是和他一起创业朋友,宋魏混血人种,风趣幽默,偶尔会像他名字那样不按套路出牌。后来风澈在另外一条船上的几日里也是他\"照顾\"的,后来也不知道谁照顾谁,倒是风澈经常气喘吁吁把唱着不知道什么调子醉倒在甲板上的他拖回房去。 “对,就那个最丑的。”月生抖着小腿。 “这个才几两肉啊,买回去干两天重活就死了,老爷您还是换一个吧。”任易故意道。 “本大爷口味清奇,就喜欢那样的!你他娘的卖不卖,不卖我就明抢了啊!”月生又是那副小流氓样子。 “好好好,你是大爷听您的。”任易憋着笑,将风澈从人群里拉出。 “多少钱?”这个时候还不忘了付钱,她华月生真是个好人。 “这个太瘦,打个折给您,三百钱。” “不用找了。”她从怀里扔出一大块金子在任易手上,又指了指其他奴隶道:“把他们都放了吧。” 任易眼里带着一丝崇敬看着她,点了点头,顺手把韩风澈的“卖身契”塞到月生手里。 月生看了一眼,纸上乱七八糟写着什么:犬系男调/教大法;我身下的小帅奴;房中工具使用手册等乱七八糟东西,她知道任易故意整她,没好气看他一眼。 “嗯,卖身契我收着了,还有,你让本大爷怎么带他回去?和他同乘一骑?”月生使坏道。 任易看得出她开始捉弄人了,心领神会接过她手中的马鞭,在风澈脖子上绕了一圈收紧,再将鞭柄递回她手上。 “这还差不多,走了!”月生一拉马鞭,风澈晃动了下,垂着头跟在她的马后慢慢走起。 这幅样子让风澈自己也不禁笑起来,他抬眼看了看前面那个坐在马上的耀武扬威的背影,写满了“报复”两个字,苍山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这个小心眼儿竟然还记着不忘…… 月生走的很慢,还不时回头看看那个后面跟着一直垂着头的人,心里有一种雪耻的快感…… 到了华府后,风澈被阿柴带到了华府西南的畅春园,那里原是先夫人养花弄草的地方,先夫人走后便荒废了,曾经给园丁住的小屋也随着空了,前几日突然被洛儿整理了许久,还添了不少新东西,他不解问洛儿,洛儿也只说是小姐吩咐的。 很久没有奴隶的华府突然多了个奴隶,阿柴也不知道需要走什么程序,他也就让他跪好在园子里,想了想以前见过的大户人家的奴隶后便取了一条脚镣扣上他的脚踝,然后就绕绕头走了。 月生在那个下午一直呆在厨房里,并赶走了所有的人,大家都窃窃私语月生自从治病回来之后怎么像变了一个人,莫不是被药坏了脑子? 厨房里传来了两次爆炸声,还有爆炸声后紧随而来的尖叫,后来大家看见月生一脸乌黑颓败地坐在厨房门外,过了许久才站起……一只信鸽飞上了天空…… 幽冥司 “黑熊,长音公主那边还需紧盯,尤其是对公主府账本的细查……”夏林紧锣密鼓布置着重要任务,严肃威严。 “幽尘大人,腾凰将军府来信。”影卫蹭蹭几步跪呈着。 夏林劈手夺过,一看竟噗嗤笑出,其下跪着的黑熊和影卫一下子像见了鬼一样垂下头去,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 “黑熊,去厨房里取一份虫草面汤送到腾凰将军府上。”夏林收了信,回归那副高冷的样子。 “什么?”黑熊以为自己在发梦,又忙补充道:“需要在汤里加什么暗号?” “就是去送一份虫草汤,这是命令!”夏林一皱眉,嫌那黑熊话多。 “属下遵命……”黑熊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让幽冥司的人送外卖……亏她能想到,更亏了幽尘大人,还能答应她这样胡来。”黑熊一路碎碎念叨。 华府 过了些时间,府门被人扣响,一个大汉阴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66 沉着脸站在门外道:“您好,您订的虫草汤到了,幽尘大人命我给您亲自送来。” “谢谢!回去告诉幽尘,有时间我请他喝酒。”月生把已经被大汉吓得面如土色的阿柴推向一边,接过他手里的食盒。 “也请腾凰将军顺便在幽尘大人面前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大汉揖了个礼,黑着脸走了。 “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本小姐今天想一个人静静。”月生赶走了那些围观的下人,他们得了假,一下子作鸟兽散去,顿时华府凄凉的门可罗雀,正和月生的心意。 拎着食盒来到畅春园,此时天已经黑了,模模糊糊她看见风澈跪在那儿一动不动。 “干嘛,生气啦!”她一屁股坐在他面前,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他身上还绑着没解开的绳子。 “你这是赤果果的报复!”他撅起唇,扭着头不看她。 “韩风澈,我的小心肝儿哎,我怎舍得报复你啊!”月生双手揉搓着他的脸,让他的五官七上八下,最后他喷笑出来,月生顺势轻咬了他的唇,两人在夜色的笼罩下亲吻起来,月生欺负他双手反剪更是肆无忌惮,她若即若离,欲擒故纵,撩的风澈拼命探身向前去攻占,最后失了重心直接压倒在她身上。 后脑又一阵疼痛,这韩风澈,总是压在她身上,上次是,这次又是!不好好整治下这货他还真的能“翻身农奴把歌唱”,这关系到以后家里谁是老大的问题,绝对马虎不得,月生一个激灵将他推开。 风澈倒在地上,束缚着双手无法站起,只能乖乖躺着。月生扯住他胸前的绳子将他拉到怀里,自己靠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她把他像小媳妇那样抱着,一手将他的侧脸狠狠摁在自己肩膀上,一手环着他的腰间,支起双腿固定住他的身形,再将下巴搁在他头发上后满意笑笑。 山大王抢花姑娘…… 风澈呼吸乱了乱,挣了睁身上的绳子问:“你……喜欢这样?” “这样挺好……”她将他肆无忌惮抱在怀中,享受着他带来幸福与欢乐。 “你喜欢这样……我可以……可以陪你玩。”风澈垂眼皱眉,忍住心里的抗拒和不悦。 “好了,不整你了。”月生噗嗤笑出,将他的绳索解开道: “起来吧,看看我为你准备的房子。” 她拉起坐在地上揉着胳膊的他,大步朝被大树挡着的小屋处走去,风澈没有跟上她的步伐,差点栽倒。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将他扶住。 “没有。”他摇头道,又抬起步子,脚镣一声轻响。 “这是哪个混蛋给你带的!!谁允许他给你带这个!!!”听见声音,月生终是看见了风澈脚上的镣子,气急败坏大吼着。 “下奴都是要带镣子的……”他的眼睛垂了垂,又笑笑道:“若是不带会引人非议,我没关系的,你锁我的镣子,再多我也不嫌多……” “你!”月生又心疼又生气,她从来不知道这些规矩,无意间又害了风澈,她恼怒自己莽撞又找不到口子发泄,只得挥了挥手不耐烦道:“随你随你!” 风澈知又惹她怒了,便站在一旁低头不语,过了会儿,听她叹息一声拉起他手,慢慢朝小屋走去。 月生点了灯,照亮了小屋,干净整洁,家具明显也是换了新的,虽只是平常百姓家的料子,但被她用流苏,鲜花装饰的高雅不凡。除了常规的家具,角落里还有个小小的书柜里面放着些兵法,诗书,床边有一个香炉子,檀香的气味正从里面缥缈而出,一串佛珠置于其后,在床头的被子上叠着一件深蓝色棉布衣。她取了块湿布将他的花脸擦了干净,替他梳了梳头发,又剥下他的脏麻衣,换上床头的棉布衣。 “喜欢吗?”她扶他坐下。 “喜欢。” 月生微微一笑,将案几下的地毯掀开,双手摁在地板上,用力推开。其下是一方小小暗格,里面摆着他的承宇剑,凝血玉和玄火军军服。 “谢谢。”他快感动哭了。 “我们俩之间需要感谢吗?下次再说我可要打你了!”月生笑道,复又将灯放在案几上道:“吃饭吧。” 虫草汤的香味弥漫开来,空气中带着暖暖的味道,月生将煮好的白面从另一个碗里夹出,置在汤中打散。 “吃吧,本想着亲自给你做点,但是,你大概也能听到那几声巨响吧……”她笑了笑,脸红了。 “以后还是我做给你吃吧。”风澈看着她,又失神般道:“真好。” “什么真好?”她问。 “现在这样,真好……真想这样看着你过一辈子。” 一阵夜风摇晃了窗外树叶沙沙,几分初秋的凉意萦绕在空气里,如豆灯火挑拨着两人之间的情愫,投在壁上的两个影子紧紧相依,如久别重逢的爱人,紧紧相依。 还是如以前那般,月生一直陪到他呼吸均匀的睡去,她将目光放在了脚镣上,微皱了眉头。 乌金材质的脚镣,毫无缝隙扣在他削弱的脚腕上,反射着令人生畏的光芒,坚固异常,是当年爹亲自设计打造的,尤是那锁,九曲回肠,没有钥匙根本不可能用其他工具打开。 当年魏国探子化为奴隶潜入华府,差点窃取到了重要情报,华荣之大怒,将那魏国探子斩首示众后又加强了对其他奴隶的管理,这批刑具就在那时打造的。后来华荣之殉国,整个华府就剩下华月生一人,她不喜欢府里养着奴隶,直接让管家把人全放了走。 她摸上那冰凉的脚镣,一阵叹息,虽然风澈不会介意,但拷着这玩意,以后他又要受许多苦,想到这儿,她就更迫切希望所有杂事快些结束,她要和他远走高飞。 那一晚,月生很久才睡着。 月生在早朝的时候补了一觉,然后顺利成章被带去落英殿训话了。宋皇对她已经没了脾气,她也摸清了宋皇的套路,流程一般磕头认罪然后捂着肚子表示自己不舒服,然后喝几口热茶再谢皇恩浩荡。 独居幽园的风澈当然也不会闲着,他自从昨日知了那月生的“喜好”,搜肠刮肚回忆幼年在勾栏之地的所见,又在畅春园的角落里翻找到了一些“工具”,虽然不是特制的,但也够玩那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可爱的韩风澈心思不纯洁,误会了华月生……他以为华月生喜欢玩虐待,就是现今社会所说的s/m。 然后发生了些哭笑不得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各位看官,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能打个五星好评吗? 第38章 误会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67 风澈当然也不会闲着,他自从昨日知了那月生的“喜好”,搜肠刮肚回忆幼年在勾栏之地的所见,又在畅春园的角落里翻找到了一些“工具”,虽然不是特制的,但也够玩那些了…… 皮鞭,蜡烛这些基本的肯定要备上;他又抽出一条麻绳绕着自己脖子上两圈固定好,一端放出足够的长度;想了想月生兴致上来的时候估计会很痛,他便取了一条布带勒住自己的嘴在后脑上打了个死结;他未能翻找出和脚上镣铐同样材质的铐子,只得找了个普通短铐。 准备好这些,他狠了狠心脱掉衣服只余一条亵裤后把自己的双手用短铐反铐住,做完后,他躬身跪好,等待月生的“光临”。 “我华汉三回来了!!”月生脚踏树影,直接破窗而入。 空气安静下来,风澈双眼带着笑意看着她,被束了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进……进贼了?”案几上的皮鞭蜡烛,风澈赤果的身子,镣铐,绳子,布带……月生脑子彻底短路了…… 风澈笑着摇摇头,见她迟迟未动以为她是害羞,只好自己一步步跪爬到她脚下,示意她牵起他脖子上的绳子。 “啊!!!!!!!!!!!!”她惨叫胜过那些生娃的女人,一瞬间魂飞魄散,像躲鬼似的冲出屋子,将那小屋的门生生撞出一条裂缝。 “噗通!”什么巨物落水的声音传来,风澈眉间一紧,想那园子里有一池小潭,肯定是那华月生栽了进去,他吓得立刻站起,踉踉跄跄跑到那小潭边将里面扑腾的人看着,他不顾手脚上的束缚,起身就要跳下。 “你别过来!!”月生蹭一下从小潭里站起,原那水只能没过她的肩膀处。 他一颗心放了下来,一下摊倒在地。 月生从小潭中一步步走了出来,潭水让她清醒不少,她顺顺气将他从地上拉起,扶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我想静静,也别问我静静是谁。”她将脸深深埋入双掌。 “唔……唔……”风澈想说什么,发现自己束了嘴什么都发不出。 良久后,月生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幽幽问到:“我是不是让你误会了什么?你说出来,我改……” “唔……” 月生才反应过来他的嘴上还绑着布带,顺手将它扯了下来。 “我以为你喜欢……”他的声音低不可闻,还带着像是青梅果子的羞涩味道。 “我喜欢什么啊?”她觉得自己快哭了。 “这个啊。”他动了动身上的链子,又认真道:“第一次在魂梦楼的时候,你抽了我鞭子;昨儿又将我捆抱着……我以为……” “憋说了,再说就要被禁了……”月生直翻白眼,差点没被他气死。 风澈立刻耸拉着脑袋,抿嘴不再说话,身后的手捏成了拳头,全身的皮肤也因羞涩而泛着微红。 “韩风澈,我以我华家祖宗十八代和你义父师父的名义作为担保,我!华月生!是个!正常人!!”她掰起他的脑袋,盯着他的眼睛。一阵夜风吹过,身着湿衣的月生对着风澈的脸直直打了几个巨大的喷嚏。 “先回屋……”她吸了吸鼻子,扶着桎梏满身的风澈走回了屋里。 她脱去最外层的湿衣,将被子披在身上后示意风澈面朝下躺在床上,风澈老老实实照做。 解开他脖子上的绳子后,她仔细将那手上的短铐观察了一番,找了一条细细的铁丝对折。 “韩风澈,我一天过得很累,你就不要给我找事情了好不好!”她将铁丝伸入短铐的锁眼鼓捣着,愤愤不平丢出了这句话。 风澈这时候哪敢造次,选择装死是最明智的。 一盏茶的时间后,月生终于打开了锁眼,她看那韩风澈躺在床上和没事人一样,更是气急败坏。 “你今晚自己一个人睡去!”她将那短铐砸在地上,气呼呼走了。 风澈想抬手拉住她,可那铐子带的太久,一时血脉不通,无法抬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摔门而去。 今晚的风澈睡不着,紧了紧单衣步出了小屋,独自一人徜徉在小园里。夜微凉,清风吹动着小潭里的波光粼粼和树叶沙沙,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阵阵袭来。 他抱膝坐在小潭边,盯着那潭水轻叹一口气…… 他总是擅自揣测她,从未真正了解过她,想到这里他有些黯然…… 自从和她认识以来,他很少能带给她欢乐,反而总是让她为自己出生入死,哭泣惆怅,今儿又多了一份暴怒。 “什么都给不了她,韩风澈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他责骂着自己。 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攥在手中,想将它丢入潭中…… 树影动了下,风澈警觉不对,立刻躲在一颗树后探头观察起来:一个人影站在小潭左面,双臂猛地向上一扬,一只鸟腾空飞起。 多年的沙场经验让他觉得此事有异,他踩住脚镣嵌入泥土中,不让它发出声音,攥紧手中的石头,待那黑影消失后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天空,刚才飞起的那只鸟应声而落。 他捡起那只鸟儿,果不其然,它的脚上绑着纸条,他展开,借着月光,却发现上面写着他看不懂的文字,皱了皱眉,思忖了片刻,他将那纸条塞入怀中等再见到月生的时候交给她。 月生一大早头晕脑胀地去上了她最烦的朝,倒是破天荒的没有补觉,满脑子都是那个叫韩风澈昨晚的样子…… 她本能将眼睛朝右前方看去,突然发现夏林的位子空了,她突然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这几日都没见他来上朝。 “他怎么了?”月生满腹疑问。 退了朝,她茫然走在大街上,心里烦闷,想去东市大街买两瓶老酒解解愁;她提醒自己不要去想夏林了,但有些事情,有些情义真的很难简单断去…… 魂梦楼雅间 收到影卫传来的消息后,夏林从地下的幽冥司走到了地上魂梦楼,他低头穿过那些不断传出浪声浪语的房间,推开中间的一扇褐红雕花大门,门里那人立刻放下刚刚翘起的二郎腿。 “长音公主很可能参与了人口贩卖,大笔不明来路的金钱流入公主府……”夏林将一本账本推到刚刚从玉川秘密赶回的谢无双面前。 “仅凭一个陆上风就将长音公主囊入此事,是不是有些莽撞?”谢无双饮下一口茶道。 “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夏林深锁着眉头。 “所以你喊我回来帮你?”谢无双为他斟上一杯茶。 夏林盯着那茶水,微微舒展了下眉头道:“我没有招你在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68 幽冥司说这些,就是想以朋友的身份请你帮这个忙,因为我决定向皇上请旨,领兵月华收复罗桑。” “开什么玩笑!你不害怕是韩风澈的计谋吗!他那个人武功比华哥还高,简直是地狱里出来的魔鬼!”谢无双想到那场惨败,捏住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韩风澈令你害怕?”夏林抬眼盯着他一丝畏惧划过的双眸。 “以前我以为韩风澈是一个依靠他义父方茂行上位的草包,中看不中用……没想到……”谢无双突然眼里突然升起了暴怒:“夏林,若是仅仅面对的是一个韩风澈我倒不担心你的能力,但你知道吗,我临走的时候探子调查到魏国现在从乌孙国请来几位能人异士,和天机营的天狼部在罗桑汇合,波谲云诡,你认为现在是出征的时候吗!” 夏林闭上眼,没有回答他的话。 魏国和西面的乌孙国向来关系密切,他们的先皇后就是乌孙的寒霜公主,他们也曾在几十年前结成同盟,共抗柔然……魏国联合了乌孙国,他真的没有把握一举收复罗桑。 “况且南疆又有异动了不是吗!”谢无双又补了一句,颇带着不满:“整个宋国除了月华军,除了华哥,还能有谁去打仗,真不知道皇上养的是怎样的一群饭桶!南疆若真的再反,我敢肯定到后来还是月华军的事!”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 夏林捏紧了拳头,唇色发白。 “我的幽尘大人,再说了幽冥司需要你就像月华军需要华哥,你若前去打仗,这幽冥司的摊子谁替你管?你不会真的指望我?”谢无双见他那样不忍再说下去,换了语气安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罗桑一日不还,你和华哥就一日不成亲,兄弟我现在允诺你,一年之内,必将罗桑城当做你俩的成亲礼物送上!” “谢谢。”夏林凄惨一笑,举起酒杯欲与他相碰却突然停在半空…… “华……华哥……”谢无双亦是一脸惨白看着窗下那穿着朝服折射着刺目日光的人。 月生故作轻松将坐在魂梦楼花红柳绿里的两人看着,咧了个难看的微笑后转头快步离去。 “他娘的误会大了!”谢无双欲跳窗追上。 “别追了,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你难道不要一个解释误会的机会吗?”谢无双一条腿已经荡漾在窗外了。 “我都和她误会八年了,还差这一天吗!”夏林淡淡的语气,眼里却流出了凄楚。 楼下的华月生已经彻底不在,谢无双那条腿收也不是,迈也不是。 “过几天我会和她解释的。”夏林苦笑一声道。 “夏林不是好东西,谢无双也不是好东西,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月生一路踢着石头,走向了回家的路,骂了许久又反应过来什么,立刻补了句:“韩风澈是个好东西。” 华府畅春园 风澈跪在小屋中,面朝西方,手撵佛珠一遍又一遍吟诵着《往生咒》,在间隙中,他弯腰叩首,平摊开手掌…… 那一晚罗新和月生的船顶对话在他心中久久萦绕,他觉得这样做,至少能减轻点内心的负疚…… 不想当一个罪孽深重的人,为曾经的那些不得已的时光赎罪,为月生肩负的杀戮赎罪…… 丫鬟春雨踹开畅春园小门的时候被眼前场景惊了一下:小屋干净整洁,那奴隶穿的整齐,背朝他跪着,嘴里念叨着什么,手中还有一串佛珠。 她甚至怀疑自己踹错门了,她定了定睛,见他脚上带着镣子,这才确定了下,大摇大摆走入。 “你这个贱奴倒是清闲的很!”她没好气一句,将他踹倒在地。 风澈拍了拍身上的脚印,爬起来跪好。 “还不快随我去打扫小姐的屋子,呆在这里要偷懒到几时,想吃鞭子吗!”春雨眉眼一横将他瞪着。 “是。”风澈点点头,还带着点笑意。 “啪!”脸上火辣辣的痛,风澈忍了忍,有些微怒看着她。 “没人教你回话的时候要带‘下奴’两个字吗!”春雨厉声厉色。 “下奴遵命。”他捏紧了拳头,咬出这四个字。 “那还不快走!”春雨扯起他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揪起,将他扔出了门,佛珠掉落在春雨的脚下,她差点滑倒,一怒之下将它跺了个粉碎。 他从水井里汲出一桶水,又将一块粗布打湿,跪在地上认认真真擦拭着月生屋外的回廊,他的眼睛不住瞟向那扇雕刻了芙蓉花的红木大门,多想推开,去看看她生活的地方。 “快点!!”春雨坐在栏杆上,支起一条腿,手里挥动着一截树枝。 “春雨,你这是在干什么!!”一位穿着不同于其他丫鬟制服的鹅蛋脸小个子姑娘几步蹋来,用质问的语气问着春雨。 “哟,是洛儿姑娘啊……”春雨不屑一笑,从栏杆上蹦下用树枝戳了戳风澈的后背道:“这你都看不出来,我在教训下奴啊。” “你分明就在偷懒,这明明是你的活计!”洛儿见状要拉起风澈。 “一个下奴都能让你心疼啊!!林洛儿你装圣母/婊不要装太过分好不好!!”春雨将她刚拉住风澈胳膊的手臂一掌挥下。 “你!!”洛儿被她推得朝后趔趄的两步,堪堪扶住柱子才未跌倒。 风澈未发一言,一直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春雨得意一笑,将那大门也打了开去,指着里面对风澈道:“这里面也要打扫!” “下奴遵命。”他回的很快。 绕过一张绣满花朵蝴蝶的屏风,见那书柜案几小台大床梳妆台分布的合理细致,床边四条楠木组件的架子上放着那柄银枪,其上还有他砍出的道道剑痕;床边的小台子上放着那两个安宁村的泥娃娃,他们正笑着将风澈看着;梳妆台上摆着几个精美小盒,一副珍珠耳环简单置在外面,是那船上几日月生经常戴的;最高的书柜顶上放置着一个天青色花瓶,被刚刚射入屋内的日光流转出平淡又华贵的颜色…… 风澈心满意足跪下,仔细打扫地板。 “我帮你。”那个叫洛儿的姑娘不知何时也取了块布,浸湿在水中跪在他旁边打扫起来。 风澈微微一咬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春雨抱着臂靠在门框上,撇着嘴着将那两人看着,站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的紧,目光在房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那花瓶上…… 洛儿正在擦拭那书柜下的地板,其上的花瓶若是掉落正好能砸在她的头上……那花瓶对小姐的意义非凡,若它碎了,洛儿有的是苦头吃……春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69 雨冷冷一笑,摸出一颗小石子发力打向了书柜…… “小心!”风澈翻身而起,将还未回神的洛儿压在身下,旋即传来“啪啦”一声巨响,花瓶碎裂在背上,他忍痛微皱眉头。 “呀……”洛儿被眼前这张无限接近眼前的面容惊呆,他黑漆深邃的眼里全是自己的样子,他高耸的鼻尖快要碰到自己,他微微抿住的红唇像是樱桃般诱人,原是个这么好看的人儿……他抱着她,伏在她身上,暖暖体温隔着衣服传来,一阵奇怪的酥麻感…… “你们在干什么!!!”刚准备踏入屋里的月生见此景晴天霹雳,两眼一黑,紧紧握住门框才未让自己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女主华月生一日之内能碰到三场误会也是醉了,为她点蜡烛。 突然本文画风有点诡异,但各位看官相信我,我用我最爱的奶茶发誓,我!是个!正常人!! ps:我华汉三又回来了。是借用爱国电影《闪闪的红星》里一句反派经典台词“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梗。 第39章 认错 “你们在干什么!!!”刚准备踏入屋里的月生见此景晴天霹雳,两眼一黑,紧紧握住门框才未让自己倒下…… “来人啊!!”气血攻心,月生烧红了眼睛的眼睛里只余下一片暴怒,她几乎是颤抖着,哆嗦着唇大吼:“把这个贱奴给我打入刑房!!!” 家丁蜂拥而入,粗暴拽起风澈将他拖了出去,一阵脚镣击打地面的刺耳声。 “小……小姐……”洛儿蜷缩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瞥了几眼月生,鼓起勇气道:“不,不是那样的!” “滚!”月生言简意赅。 “小姐您听我解释,真的不是,是春雨她……她……”洛儿更是语无伦次。 “我他娘的让你滚听见没有!!!!”月生一把扯住洛儿的衣领,让她在空中完美一条弧线落在不远处的草丛中。 嘭的巨响,月生的房门被狠砸合上,惊得不远处树枝上的鸟儿鸣叫离巢,混乱不堪。 月生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眼垂头深呼吸了许久,后来不得不调动真气才强压了怒火。五味瓶里的醋瓶子砸翻在心里,一股股酸味…… 浓烈的酸味里,她睁开眼,目光正好落在地上的花瓶碎片上,她呼吸猛地一窒,抬手捡起一块碎片,凝视着其上小小的文字。 生辰快乐 夏林上 丙申年八月十九 七岁生辰,夏林抱着这花瓶而来,送给她一个巨大的惊喜,从此那花瓶便十几年没变过置在那书柜顶部,让她一抬眼便能看见…… 碎了……没有了……就像曾经的夏林,没有了…… 她沉默了许久,自己扫了那花瓶碎片,用布包裹在一起…… 她没有传午膳,直接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风澈被人关进了刑房中的一个四尺高的铁笼里,只能蜷缩着身子,门被关上,没有窗的刑房一片昏暗…… 等四周静了,他撑着身子慢慢跪下,垂眼继续念起了经文。 午睡的月生被人换醒,原是那罗新来了,她几下穿好衣服去了前厅。 “月儿哭过?”罗新正欲品下人送上的茶水,见月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站在门口。 “困的而已,罗伯伯今儿怎么想到来看我了?”她揉揉眼,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也不是仅仅来看月儿,还有给某个臭小子送药……”罗新继续他的慢条斯理。 月生面色一沉,小声道:“去议事厅说。” 议事厅,曾经华荣之与属下们商讨战事,制定计划的地方,罗新也来过几次,所以他没有多拘束,自然而然坐到了他曾经的位子上。 “月儿别瞒罗伯伯,是不是那臭小子欺负你了。”罗新见月生状态实在不对。 月生没有回话,只是眼睛又红了两圈,她刚进来的时候顺便在位子上取了一件还未做好的衣服,现在正一针一线将它缝制着。 她是一个静不下来,爱打架,骂脏话的女孩,但女红活却做的出奇地好,闲暇的时候经常还能接到来自皇家的高级订单,为公主皇妃什么的做几件,人们称她这种行为是——反差萌。 “月儿你真的喜欢韩风澈吗?”罗新直视着她,带着质问与威严的话语让她停了手上的动作。 她抬起头,有些诧异看着罗新。 “你只是喜欢曾经的玄火军主帅吧。”罗新笑了笑道:“我也承认,那时候的他很好,有责任,有担当,可算得上完美的夫婿。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无非是在他的身上寄托自己对曾经的玄火军主帅的感情……” “不是!”月生紧了紧喉咙,急不可耐辩解。 “不是?你手上做的是给那臭小子的新衣吧,低头看看那是什么颜色……”罗新不屑一笑。 黑色,几块不染一丝污垢的黑色布料,被她用红线穿梭交接……黑底红边……玄火军军服的配色…… “不是!不是这样的罗伯伯真的不是这样!”月生拼命摇着头。 “那时你俩绝处逢生,他又三番五次的救了你,在那种环境下是很容易动情的,不管是韩风澈还是韩霜澈还是韩雨澈,你都会爱上的。”罗新见她那样深叹一口气又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韩风澈他永远做不回那个曾经的韩风澈,他不能照顾你,他只能是你的拖累,他甚至……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他吗?” “会!!”月生捏紧手中的衣服,斩钉截铁。 罗新盯了她透着无比坚定目光的眸子半晌,没说什么,丢下装了药的纸包转身而出…… 罗新走了许久月生才回过神来,今儿衣服是做不成了,她丢在一旁,继续在那儿呆坐着。 自己爱的真的只是曾经那位风华绝代的玄火军主帅吗?她问自己,那昔日的画面一幅幅一篇篇浮现于脑海中。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喊了啊,非礼!非礼啊!!” 他将耍无赖的她打横抱起,走到安全的地方。 “快跑啊!!” 他将承宇剑丢给她,自己孤身挡在猛虎前。 “我想,我们能一起走吗,密林危险,野兽毒虫,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点。” 重伤的他强撑着身子挽留赌气要走的她。 “那我就发发慈悲,救你这个可怜的人。” 他不顾她的阻拦,拼死背起生命垂危的她逃生。 “还不走,要在这儿睡觉吗?” 他第一次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朝“家”的方向走去。 是吗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70 ?真的只是那个玄火军主帅吗?月生差点要毁灭自己的信仰。 不,不是……听见他被捕的消息一阵心慌;看到刑场上被虐打的他焦急难耐;知道他凄惨往事更是心痛到窒息……她虽重情义,但绝不会对一般人这般上心,更不会有这种灵魂相连的感觉…… 韩风澈,唯有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韩风澈,揉碎了她的心肠,让她刻骨铭心地爱着…… 想到这里,她像是悟出了人生的哲理般通畅,抬眼见天竟然已经黑了下来,想那风澈还在刑房受罚,她猛地站起了身…… “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刑房无光,月生只能听他念经的声音判断他的方位,走了两步又嫌麻烦,干脆直接用内力掀掉了屋顶上的几片瓦,让月光正好落在铁笼上。 风澈停了念经,他放下合十的双手在膝盖上,微微垂下头一片晦暗不明的神情,哀伤蔓延着要将她吞噬。 “澈……”她最心痛他这幅模样,将手慢慢伸入铁笼的缝隙。 “好大的一股醋味啊……”风澈在她手快触到他眉间的时候突然开口道。 月生一愣,本来婉转了多少期期艾艾的愁肠准备好好虐一虐心的情绪突然就……没了!画风急转直下,一路朝着搞笑逗逼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去你大爷的!念着经还想着打趣我!” “你骂吧,反正我都不知道我大爷是谁。” “韩风澈给你脸你上头是不,信不信姑奶奶我关你个十天半个月!” “你关,你心不痛你就慢慢关呗!” “你还恃宠而骄咯!快!给姑奶奶道歉!” “我错了!” “错哪了?” “我错我刚才嘲笑你。” “不是这个!” “我错今天没经过你同意就进了你的闺房!” “也不是这个!” “我错我不小心看到你的床上放着一件粉红色肚兜!” “韩风澈!!” “我错我打碎了花瓶!” “没法聊了,你继续呆着吧,得嘞回见!” “别走!!我错去救别的小姑娘了!”他这下才知道自己玩大了,立刻认真道歉起来,慌忙伸出的手堪堪停在离她裙摆的一寸处再也不得向前。 月生站那打了一套拳才慢慢回过身子,见他面部紧紧贴着铁笼,拼命伸出手的样子心软了下,叹口气坐在他的面前。 “韩风澈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我有时真恨不得咬死你!”她用着“平静”到不行的语气道。 “给你咬!”他把胳膊抬起。 月生被他这么一激,立刻捏起他的胳膊,递到嘴边像是一个兔腿咬了上去。 “唔浇里去勾搭妹砸!唔咬死你!!”她含糊不清,边咬边说,他还将那胳膊朝她的嘴里递了递。 一股血腥气窜入脑子里,月生这才发现出事了,本来他胳膊上就有各种伤口,现在直接被她咬裂了一块……她摸上她的牙印愣在那儿,不知从何而来的痛酸了鼻子,模糊了眼。 “若是不解气,这里还有一只。”风澈又伸出另一只手。 “你以为咬你我不痛吗!!”月生一抹眼睛背对着他而坐,她抽噎几声,带着哭腔:“我连在自己的府里都保护不了你……眼睁睁看你披枷带锁,看你囚于笼中,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我真没用,一直说要保护风澈,可是一直在伤害风澈的明明是我……” 黑暗的天地间只余下月生哭泣,她肩膀起伏剧烈,他只能用手指最尖端的地方轻轻触碰到她…… “月生,不要这样……”他又往前蹭了蹭,终是拽住她的衣摆攥在手中。 “我很开心,月生,即便是这样和你在一起,我都很开心,我宁愿披枷带锁也不愿和你分开一时一刻……你知道吗,你是照入我灰暗人生里的白月光,是肉体的救赎和灵魂的信仰,我真的不能再与你分开……安宁村别后的半年里,我快要被对你的思恋折磨欲疯,甚至有一次从斜谷口穿过想去玉川见你……” “那次你救了一个孩子,将他送到玉川城下,送了他一串佛珠……”月生回过头道:“后来我在斜谷口里追了许久,呼喊你的名字,可回答我的只有山谷……” 她从怀里取出那串佛珠,放入他的怀里笑道:“物归原主。” “对不起,是我先走的,我应该,再等等……”他暗了双眸,嘲笑着自己。 “风澈!”她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紧紧相扣:“我不会让你再等下去了,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们就走,离开这个华丽囚笼,天高海阔,哪儿都是我们的家……” “好……” 慢慢贴近的双唇,即便隔着铁笼都能互相感到对方的温热,就将快要碰上的时候,月生突然身形一闪,飞上了房梁…… 刑房了门被推开,洛儿探着脑袋小声问道:“那个,你在吗?” 没有声音回答她。 洛儿关了门,点了一盏小灯,看见了跪在笼子里闭着眼的风澈,这才放下心来,几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摇了摇他。 “姑娘何事?”风澈只有硬着头皮应了声。 “来看看你,毕竟你是为了救我才……我怎么过意的去,他们没有打你吧……” 洛儿用黑亮亮的眼睛盯着他。 “劳姑娘费心了,他们未曾殴打下奴,只是将下奴关在了这里。”风澈垂眼回避着她。 “那就好,都是春雨她故意打碎小姐心爱的花瓶,害得你……哎……你知道那花瓶对小姐多重要吗?”洛儿认真道:“那是夏大人送给小姐的,整整摆在那儿十一年了,小姐可珍惜了!” 房梁隔板里的月生听了洛儿的话真是有了想死的心,先弄死洛儿那小蹄子,再弄死自己……果不其然,风澈一直没有回话。 “明儿我试着去小姐那儿求一求,让她放了你,毕竟花瓶是个死物,你是个活人……小姐经常说‘人命最宝贵’。”洛儿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放心,从身后取来一个食盒,将里面的馒头拿了出来。 “吃吧!”她递上去。 “主人罚下奴囚于此地,并未命下奴能吃东西……”风澈未伸手,还是用卑微的姿势跪着。 拧上了,果然拧上了,月生听完他说的这些话差点引发了心疾。 “你别……你这么瘦,身子怎么扛得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71 住!放心吧,小姐那边我去说说,小姐还是很喜欢我的……”恃宠而骄,人不能惯,风澈是,洛儿也是,月生对着洛儿的方向挥了挥手刀。 “下……”风澈才张了口,洛儿也不知听了什么自顾自道:“夏?哦,夏林夏司空就是小姐未婚夫,他们俩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人人羡慕……他经常送小姐礼物,每一件小姐都喜欢地紧,倒是今儿碎的是小姐最喜欢的一件……难怪她发了那么大的火,但是我们小姐人很好的,她待我们一向宽容,待她气消了肯定放了你。” 洛儿声声入耳,月生快把眼睛翻出去了,就差口吐白沫,这小蹄子瞎说什么大实话,不都是过去时了吗,不,不止过去时,还是过去完成时,对现在不产生任何影响的那种!她咽了口口水,估计自己要跪在他面前乖乖认错了,真是风水轮流啊…… “那,那这样吧,我把馒头放这儿,我不影响你休息了……”洛儿见他一直不回话,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好自己找了个台阶。 “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刚准备飞下房梁的月生被突然折返推开刑房门的洛儿给生生憋断了招式,苦不堪言捂着腿在房梁上忍声。 “下……下奴贱名……澈……”风澈抬眼,余光瞥见房梁上的月生,嘴角抽动了几下。 “阿澈,我叫洛儿,林洛儿,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她嘻嘻一笑,关了门跑远了。 “阿澈我错了!但我发四我生你气真的是因为我吃了醋而不是你摔碎了夏林的东西!”从梁上翻下的月生跪的标准,和上朝没两样。 “……”风澈故意闭眼垂头不看她。 “还有我其实也给你带饭来了!”她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胸部瞬间瘪了下去。 “噗……”风澈再也不想忍了,喷了一声。 月生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道:“馒头是我从厨房里偷的最大了两个,她偷的比我小,而且我的看上去还比她的紧实的多,白滑的多,是上好的货色!” “哈哈哈哈哈……”风澈捂着脸大笑,前仰后合,震地小小铁笼前后晃动,他几乎是喘不上来气道:“你的是比她的大那么点……” “韩风澈你流氓!!!他娘的你往哪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一个集逗逼与忧郁于一身的女纸! 华月生胸围设定是b75,林洛儿是a70. 经文是鸠摩罗什翻译的《金刚经》,因为小说《不负如来不负卿》认识了鸠摩罗什此人,对他这个人有了点……情愫? 第40章 危机初现 风澈在天刚刚亮起的时候被人放了出来,他扶着笼子站了好一会儿,才一步步拖着步子走回了畅春园,几个家丁在他身后指指点点。 “小姐今一大早像梦游一样跑来叫我放那奴隶出来。” “我也看到了,我还看到小姐闭着眼睛走回房继续睡。” “她这么早起来不会就为了下这句命令吧……” “谁知道呢,反正她今天不上朝,我们都把气提起来做事。” “那奴隶打碎了小姐的花瓶……” “我的天,这他还能活着走出来啊,这要换其他人家,早就被剥皮拆骨了,绝不是就这么关一夜了事的。” “我们小姐人好。” “哎哎,若不是看那奴隶带着镣子,我真以为他是小姐养的面……” “嘘!!” 风澈推开小屋的门,直接倒在了床上,在笼子里跪了一夜,月生走后没多久又引发了一次药力,现在他已经精疲力竭,合了眼便睡去,所以他不知悄默默进来的月生在他脸上吃了多少豆腐。 他最后是被身下传来的凉意惊醒,睁眼便看见月生取一罐膏药均匀细致抹在他红肿的膝盖上。 “你就不知道换个姿势,真就那么跪了一夜吗?”她见他醒来,没好气一句。 他淡淡一笑,撑了撑身子坐起道:“你并未允许我换姿势啊。” 月生翻他一眼道:“你少拿我来挡枪,我有要求你跪着吗!你不是会很多姿势吗,怎么不用了?” “那你再把我关回去,我换个姿势给你看。” “就在这换!把你全部的姿势拿出来!”月生八爪鱼般挥动着手臂,极力模仿他当日在魂梦楼的舞姿,但她动着动着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白了脸,收了势。 “对,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想让你回忆幼年……” “你喜欢看我跳舞?”风澈盯着她的眼睛 “嗯……”对上他的眼睛,她的心思无处可遁。 他没说什么,立刻下了床…… “喂!好了!回来!”月生见他站起来都困难,拦住他的腰间拉回床上,见他有些倔强和失落,急忙补充了句:“等你身子好了再跳也不迟。” 风澈勉强笑了笑…… 跳舞并不比习武简单,在力量的程度上还要平添一份美感,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角度再到每一个神情都要完美搭配,才能呈现出最好的效果,可以他现在的身子……做不到…… “喝药喝药,喝完药我们吃饭,今天你可有口福了,我从厨房里偷的是蜜糖配白醋焗野猪背脊嫩肉,珍珠蒜蓉微煎白菜,木炭火焦烤微煎小填鸭和例汤两份。”她嘚瑟一敲案几上的食盒,扬了扬眉毛。 风澈眼里终于荡漾出了秋水般的柔情。 吹了吹那药,朝风澈嘴边递去,他却突然扭过脖子。 “喝啊,不烫!”她纳闷。 “苦。”他精辟丢下一个字。 “药你还想喝甜的啊!”月生觉得快要被他整疯了。 “你别看澈儿人前那副样子,可骨子里就是个小孩儿……” 行空师父的话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她丧气一垂头,床上那小孩儿别着头,只能看见微微撅起的小嘴。 “风澈乖,药不苦的,我喝给你看……”月生学着以前娘哄她喝药的语气,皱眉将勺子里的药一口吞进嘴里…… “真他娘的苦!”月生心里暗骂。 眼前突然什么扑上,身子被箍住动弹不得,风澈的唇贴上,灵巧的舌头轻轻撬开她的贝齿,将口中的苦涩席卷而空后还不满足轻舔几下。 “这样,才不苦……”他得逞之后忍不住坏笑。 月生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天,指了指地,指了指空气,又弯折了几下,最后指着他鼻子咬牙狠狠道:“韩风澈!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略略略……”他竟然做着鬼脸挑衅。 耻辱,这是建康银枪套路王华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72 月生这么多年来最耻辱的一天,这绝对是她人生中可以钉在耻辱柱上的一件事,简直能载入史册,成为对后世套路的教导…… “你以为我不会玩套路吗!!”她一声大吼,直接将那碗里所有的药灌入口中,用身子一下撞倒他在床上,压在他的身上堵上了他的嘴…… 口中的药一点一点朝下流去,余光里,她能看见风澈喉结性感的上下滑动,撩的她更是加大了力度,到后来演变成了两人间的深吻。 “吃干抹净!”尽兴过后,她直起腰,抹了抹嘴得意将身下那人看着。 风澈见她跨坐在自己的腰部,屁股正好抵在了他的……腾一下红了脸,低头羞涩道:“这个姿势也不错……” “吃饭!”月生没在意他嘀咕什么,从他身上滚下打开了食盒,将那香气喷喷摆了满桌。 风澈红着脸从床上滚下,跪坐在她对面。 “这个,可是我们宋国名菜……”她用筷子敲了敲碟子。 “华哥!!我来了!!!”谢无双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那碗筷一动。 谢无双那厮从小就迷那些武侠话本,对里面的招式是念念不忘,尤是那“狮吼功”更让他着了迷,虽然她提醒了他多少遍“话本里都是骗人的”,可他依旧是义无反顾走上了不归路……现在,他肯定是在八百里外展示他的狮吼功。 “扫兴!”月生一丢筷子,若她不出去,谢无双绝对能把华府掀过来,届时让他发现了风澈,后果不堪设想。 “你去吧。”风澈知她的难处,故作轻松道。 “对不起。”她飞了出去。 一桌饭菜顿时失了颜色,他微微垂目,下抑着唇角,只胡乱吃了几口米饭便躺回了床上。 华府前厅门前 “洛,洛儿姑娘,我这狮吼功厉害吧,刚练的。”谢无双堆着讨好的笑搓着手站在满脸土色捂着耳朵惊恐万状的洛儿面前。 “以前华哥还不信我会这个,今儿我就是展示给她看的,这是在告诉她,世间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正了正自己的衣领。 “华……华哥……”洛儿额间渗出汗珠,吞咽了一口口水。 “华哥你都不知道,就是那个比你高比你壮比你能吃比你凶悍的华月……”一股强劲的腿风从后袭来,震的他那五官移了位,人也直直飞向一旁的大树上挂在树枝上晃动两下又掉到了地上…… “生……”他发完最后一个音,脖子一歪靠着树昏死过去。 “小……小姐……”洛儿抖若筛糠将一脸土色还未收回飞腿的月生看着。 月生没理她,直接夺过她身边的水桶朝谢无双走去。 “扯着嗓子喊什么!”她舀出一瓢水狠狠淋在他脸上,未醒。 “打扰老娘泡美男!”再来一瓢,未醒。 “还在后面说我坏话!”继续,未醒。 “还在这里装死!!”她干脆拎起整桶水从头浇下,谢无双终于惊醒了。 “华哥……”刚醒的谢无双一脸谄媚抱住她的大腿。 “说!找我何事!”她一脚踢开他。 “没,没事,就是想喊你和洛儿妹子一起出去玩儿,逛逛街,买买衣服……”他嘿嘿一笑。 “没时间。”月生差点想踹他脸上。 “别呀,你就不想知道玉川那边后来发生了什么吗,我们边走边聊嘛……”他又抱上。 月生被他烦的没法,转头看了看洛儿似是征询她的意见。 “你想去吗?”她问。 “我……我……”洛儿见地上的谢无双不断变换表情哀求着她,只好道:“想……” “那走吧。”月生简洁干脆,抬脚向府外走去,洛儿同情将谢无双从地上扶起紧跟她的脚步。 皇宫旁边的西市大街是建康城有名的商业区,交通便利,配套齐全,周边的房价年年攀升,成了社会名流,富商巨贾的聚集地,谢无双的窝也在这不远处。 “我美丽的妹子们!看中什么尽管拿,所有东西,都是我谢无双买单!!”谢无双站在西市大街的入口处,展开双臂像是君王临朝。 “怎么,你偷到你爹钱了?”月生直接戳穿。 “我拿我爹的钱那叫偷吗!!那叫偷吗!!那叫继承!”谢无双挺了挺腰,一手捂在胸口上,一手高举向上,“义正言辞”道:“我!就是来自星星的继承者!” “你老爹还没死呢!”月生直接一巴掌将他掀翻在地,复又骑在他身上一副打虎的样子边打边骂道:“叫你偷钱!叫你偷钱!我今天就替你老爹好好管管你!” “华哥!华哥饶命!!洛儿还在你给我点面子,哎哎哎别打了……”谢无双屁股尿流求饶道。 月生想想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这样被打的确丢人现眼,好歹他也是“谢氏商业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以后出入名流场不能落下这么一个笑话,便收了手。 谢无双哎哟哎哟从地上爬起,月生也不看他,直接牵了洛儿走入西市。 走了一会儿,月生只拿了两个包子,和洛儿一人一个分吃,谢无双急了,直接扯着她俩进了一家新开的珠宝店。 “洛儿姑娘,这个项链好看,你看这坠子,小蝴蝶呢!”谢无双殷勤在洛儿脖子上比着,月生懒懒坐在一边喝茶。 “老板,包起来。”他也不等洛儿同意直接下了决定,又取了一副和项链配套的耳环在洛儿耳边比着。 “好看好看,老板,包!” “这个也好看,老板,包!” “老板,包!” “包!” “包!” “够了!!”洛儿终于忍不住,小脸上一片焦急,求助般看向月生。 “够了就走!”月生迈出了店门,洛儿小跑跟上,谢无双捧着一盒首饰追在后面 “前面还有一家成衣店,新开的。”他追上来道。 “谢无双!玉川后来发生了什么?”月生料他不会主动提正事,只有自己无奈道。 洛儿垂了垂眼,立刻后退几步避开。 “哦……这只是我为了约你出来玩的幌子,我真想说的是……华哥,你昨日真的误会夏林哥了!” “别提他!” “华哥,你们俩没必要闹成这样,夏林哥他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哼……” “我和夏林哥真的只是在那儿喝酒而已,仅仅就是喝酒,其他什么都没做。” 一听到夏林的名字,月生心里烦闷起来,直接拉起洛儿就要回去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73 。 “别啊!华哥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夏林哥真的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他着急几步跑到她面前。 “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那通房丫头亦眉怎么解释,魂梦楼里被他抱过被他亲过的妹子们怎么解释!!如果你今天只是来给他当说客的,你现在可以滚了,这是军令。”月生眉间一挑,满目凌厉。 “不是那样的啊!你知道夏林哥甚至想领兵月华收复罗桑!” “好啊,我把月华军给他,你现在就去当他的副将,别跟着我!”月生一怒直接将他拍开,洛儿有些不忍拉了拉她的手。 “哎……你们俩个,相爱相杀……”谢无双摇摇头,垂下肩膀。 “是他先不仁的!!”月生在他耳边大声一句,飞奔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谢公子,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昨儿夏大人送给小姐的花瓶不小心摔碎了,小姐心情不好……”洛儿见月生远了小声在谢无双耳边说。 “哦,原来是这样……”谢无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走了啊,小姐生气了。”洛儿朝他摆摆手。 “洛儿姑娘,这是买给你的,拿着!”谢无双脸竟然红了,他将那首饰盒不由分说塞到洛儿手上后羞涩跑了…… “小姐!”洛儿终于看见前方小巷转角处猫着身子的月生,紧追了几步。 月生未回头,将手别到身后做了一个隐藏的手势,洛儿心领神会贴着墙壁站好。 “陆上风都失踪了好几个月,我看八成是死了。”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垂着头背对着月生。 “不是八成,是十成。”一个看不见身形的中年女人声音。 “那是谁能杀了陆上风?” “幽尘冥尘带领的幽冥司高阶影卫,腾凰将军华月生,浪剑客杨朔,骠骑将军谢无双还有灵隐济云大师,你在里面挑一个?” “……”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此事不是幽冥司在管,反而大权落到一个书生夏林的手上……” “那有没有可能是夏林杀了陆上风?” “不会,夏林只会一些皮毛功夫,绝不是陆上风的对手……” “那就是夏林和幽尘的关系使然。” “我们这次几乎损失了一半主力,就连蜀地的烂胡子现在都杳无音信,不知死活。” “烂胡子也失踪了?这又是谁干的!” “先别想他了,上头叫我们现在盯死夏林,别让他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是!” 待那人一转身,月生已经带着洛儿朝西市大街的方向飞去…… “谢无双!!!”她追着他未走远的背影大喊。 作者有话要说: 烂胡子是韩风澈在罗新小屋杀掉的那个,就是夏林杀了陆上风,韩风澈杀了烂胡子。 关于姿势问题……还有很多文章可做……嗯 中秋快乐大家,我今天吃的是加泰罗尼亚纯水清蒸河鲜,简称:蒸螃蟹。 我也来个套路吧:卖萌打滚求留言求收藏!! 第41章 夏府 “谢无双!!!”她追着他未走远的背影大喊。 “去夏府。”月生一提他的衣领急不可耐。 “华哥你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道了就好知道了就好……”谢无双的一堆屁话被月生用一巴掌直截了当打停。 西市大街离东面的夏府太远,月生在路过车马行的时候抢了一辆马车,扔上洛儿和谢无双疾驰而去…… “坐稳了!”她一扬马鞭:“上坡起步!” 骏马嘶鸣,将其后追赶的车行的人远远甩开。 “曲线行驶!”马车绕过街边的小摊小贩。 “直角转弯!”骏马别过脖子侧身转过街角。 “直线行驶加速度!”车轮几乎离了地。 “侧方位停车!” 夏府门口掀起一阵枯枝败叶,迷得人睁不开眼,待尘埃落定,夏府的仆人们看画在府门右侧的矩形车位里稳稳当当停着一辆马车,华月生不可一世站着,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叉腰,一脚跺在马屁股上…… “华!” “腾凰将军!” “见鬼了!” “还不去通知老爷!” “老,老爷在……” 夏府的仆人们如临大敌,几乎是连滚带爬…… “出来!我们到了!”月生掀开车帘对着里面的谢无双和洛儿道。 “……” 谢无双面色惨白,瞪大眼睛,抱着几乎晕厥的洛儿,双腿快要连成一条直线,双脚踏在两边的车壁上用力固定住身子…… “两个没用的东西!”月生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冲入夏府。 “睡睡睡!大祸临头了就知道睡睡睡!!”月生将夏府撞了个人仰马翻后直接冲到了夏林的床前,抬手掀开薄被…… 夏林未醒,为了调查长音公主之事他已经连续几日不眠不休。 “他娘的喝花酒也要有个度啊!这一副精尽人亡的样子!”月生气急,取过他案几上了《论语》卷成筒状对着他的耳边。 “起床啦!!!” 夏林身子如刚吊起的鱼般猛地一抖,惊魂未定看向声音的源头,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发梦。 “月?月生?”他竟然还伸出一个指头点了点她,确认眼前这货是不是活的。 “你抓捕人贩子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对方,他们现在正在紧盯着你下一步行动!”月生直接抄过地上的竹麻垫子,一屁股坐到他的床前。 “哦。”夏林一时懵懵地,只回答了一个音节。 “他们还要调查陆上风之死,你可小心些别让人知道陆上风是被你杀的。” “哦。” “如果实在害怕的话就去找幽尘,幽冥司影卫武功高强,让他拨你一个两个高阶的,他那人虽然性子怪但是正事上还是相当靠谱的!” “哦。” “或者直接让幽尘对付他们,你这个司空就别逞能了,继续挖你的土,修你的水去!” “他们是谁?”夏林终是回过了神。 月生脑子一空,呆愣在那儿半晌…… “他们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男的个子大概和你差不多高,带着斗笠看不清脸;女的躲在暗处,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嗯……他们藏在离西市大街不远的文天巷里偷摸摸地接头。” “好,知道了。”夏林从床上坐起,笑眯眯将她看着,不由分说抬起手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汗珠。 “你在担心我吗?”夏林盯着她的眼睛,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74 微微抽动了下唇角。 “担心你的人那么多,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她冷下了脸,余光里见门外一个人影落定。 “老爷,您醒了?”亦眉端着搭着毛巾的面盆在外轻轻扣响了门。 “你回去吧。”夏林直截了当对屋外的亦眉道。 “可是老爷一直是奴婢服侍的呀。”亦眉不死心。 “你进来吧,伺候你家老爷穿衣!”月生微怒站起,准备离开。 “月生!”夏林从后将她抱住,不让她再行一步。 亦眉正欣喜将门推开,见此景愣住不动。 “出去!!”夏林失了风度。 亦眉被他一惧,红了眼转头而去。 月生在他怀里挣了睁,最后带着怒火道:“你放开我!” “你陪我一会好吗,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夏林将她翻转朝向他的方向,几乎是乞求道。 月生微微抬眼,看着那个死命抱着她的夏林,那个已经不再熟悉的男人…… 二十一岁的夏林已经完全是一副成熟男人的模样,拥有着和风澈旗鼓相当的面容,甚至还比他多一份男人的凌厉和锐气,他剑眉下的凤目里现在满盛着期望与害怕的神情,连呼吸都屏住,生怕月生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韩风澈……”月生的灵魂里响起了这个名字,快要脱口而出的“好”字生生咽了回去。 她告诉自己,风澈,是她的挚爱,没有之一…… “夏林,其实我很累了,整个下午都被谢无双拉着在西市大街晃荡。”她小声着,见他目光顿时暗了下去,忙补充一句:“有时间吧,有时间我陪你。” 夏林勉强笑了笑,慢慢松开了她。 “那我送你回去吧。”他拿下衣架上的一件衣服。 “不,不用了,我顺路抢了一辆马车……”她摆摆手。 夏林有些颓然,刚穿了一半的衣服滑落在地。 “那,那个你自己要小心啊,如果实在不行,就,就来找我……”月生趁着这个间隙,慢慢退出了他的屋子。 夏府前厅 “洛儿妹子,这是上好的碧螺春,今春新茶,你尝尝。”谢无双将一杯茶推到局促不安的洛儿面前。 “还有这个,莲藕茉莉粥,夏府特色美食。” “你,你对夏府很了解的样子……” “那是当然!我和夏林哥穿一条裤子长大,情比金坚,来夏府就和回自家后院那样,我们一起喝过酒,打过架,泡过妞,换过命,已经超越了友情的存在,可谓之基于生命而存在的感情,简称基情。” “基什么情的!走了!”月生步入前厅,抬眼示意洛儿。 “华哥你先走吧,我想约夏林哥吃晚膳。”谢无双拨弄了一口清茶。 “你爱干嘛干嘛!”月生白他一眼,拉着洛儿抬腿消失。 这一折腾,天竟然已经昏暗了下来,月生脑海里全都是风澈一人在小屋里的样子,不知不觉间将马车赶得飞快,又苦了晕车的洛儿…… 华府畅春园 风澈一人躺在小屋里,睡不着,只好抱膝坐在床上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愣神间他的手突然垂下,落在了脚镣上。 光滑的脚镣上明显有个凹陷的地方,他慢慢抚上,竟是个“华”字。 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她的人了吧,他淡淡一笑,将那大约只有两尺长的脚镣整理了一下,又呆坐了一会下了床。 慢慢步入园子,他堪堪停在小潭边,对着潭水轻轻舞动起身体,他蓄力在足尖欲跳跃在空中旋转,却不料双腿一软,他想稳住重心忘了脚上还带着镣子一下止住了动作直直倒在地上。 “真是个废物。”他在地上趴了许久,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一片小纸片从他怀里飘落在地,他这才想起来那晚上的黑影,他还未和月生说这些,焦急中他竟然朝小园门口跑去又想起了自己真实身份立刻停了脚步。 他只能等月生回来…… 慢慢拖着步子坐回小屋门口,他盘起腿,取出怀里的佛珠挂在脖子上,用手撵起,颗颗摩挲而过中念起了《清心咒》…… 这一等便是天黑。 再睁开眼的时候,月生已经满脸大汗坐在他面前含笑看着他,他急忙从怀里取出那纸条递给她。 “确认陆上风已死……华府买入一名奴隶……”月生将那宋国古文字缓缓念出,眉头一皱问:“你从哪弄来的。” 风澈将那晚之事细细道来,月生眉头更是紧了。 “他娘的,敢在姑奶奶府里造次,真是够胆!”她抱臂坐在他旁边,闭眼思考,喃喃:“以为他们只对夏林动手,未想到他们竟然这么看得起我,真令我感动啊……陆上风是夏林杀的,那三个喽啰是我杀的,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敢动土到我和夏林头上。” “什么事?什么夏林?”风澈有些云里雾里。 月生理了理思绪,将诛杀人贩之事和盘托出。 “有人在府里暗藏着监视你,未必是人贩之事,毕竟听你说他们至今不知道陆上风是谁杀的。”风澈展开字条,指着最后一句:“华府买入一名奴隶。细作只是向上头汇报你的一些日常行为,并未请示什么指示一类的……” “监视我?好大的胆子!姑奶奶现在就去把那人揪出来!”月生气的发抖。 “不要!”风澈拉住她道:“如此盲目搜查只会打草惊蛇,若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将那人抓住……” “看你的样子好像有几分把握……” “春雨,那个□□雨的,那日她以为我是下奴,踹了我一脚,她有内力,她会武功而且那花瓶是被她用石子弹下来的……” “她踹了你!!我去把她腿砍下来!!!”月生蹭一下朝门口走去。 “停下!”风澈急不可耐追了上去,想抓住她的衣摆,果不其然忘了脚镣又栽倒在地。 “啊!”他的手肘砸在了一块碎石上。 月生停了脚步,一掌拍在自己额头,掉转回身…… “我一定要找到钥匙,把这个给你卸了!”她气的猛拽那脚镣。 “别,它可‘救了’我的命呢,你看,细作都没有怀疑我奴隶的身份……”他自己爬起,还顺势拉扯起月生。 “哎……”月生环上他的腰,轻轻靠在他肩头,眼前是他带在脖子上的佛珠,散发着清香宁心静神。 “怎么,要出家吗?”她摸了摸那佛珠道:“出门右转鸡鸣寺,我打个招呼让你当个住持,法号叫智丈怎么样?” “我出家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75 了,你怎么办?”他揉着她的头发。 “对面尼姑庵走起呗。” “你那么喜欢吃肉,不难过吗” “偷着吃呗。” “悄悄告诉你,以前我也背着师父悄悄偷吃过肉……” “好啊,我要告诉你的师父!”月生将他推开,作势要往天上喊去。 “不许!”他挠上她的痒痒肉,惹得她大笑流泪,两人顿时打闹成一团…… 明月夜,星空下回荡着一阵阵清脆的笑声,早已颓败不堪的畅春园里,一朵野花正悄悄地绽开……生机好像重回了这片土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一节是过渡章节,也用来表现月生对夏林和风澈的态度对比。 开始进入大高潮阶段,一件接一件的大事让您目不暇接。 求收藏啊求收藏…… 第42章 夏林的邀请 细作之事并未影响到两人和谐的二人世界,只是月生更加小心的幽会,风澈每晚都会到小潭边探一探,日子也就这么流转了几日。 又是新的一日,风澈起了个大早,心急火燎跑到小潭边对着潭水梳理着自己:用小刀修整了自己唇下生出的胡茬,重新仔细打理了自己的长发又整了整衣服…… 月生今天不去早朝,他要用最完美的状态迎接她的到来。 他故意躲在小园门口不远处的树后,届时突然落在她的眼前,吓她一下…… 那个熟悉的人影像做贼一样越来越近,他的心也嘭嘭乱跳。 “小姐……”厨房的烧水丫头突然从月生身后蹦出,吓了她一跳。 “何事?”月生瞥了瞥近在咫尺的畅春园,忍了忍。 “夏大人来了……”那烧水丫头说完行个礼便走了。 月生已无路可逃,夏林一双凤目正深情款款将她紧盯着,他还是着一双玄色靴子,身上换上了一件他不常穿的淡白色暗云纹大袖衫,一向束着的发被他放了下来,乌黑如瀑,呼应着他脚上的玄色,刚刚升起的日光洒落在他身上,为他描绘出淡淡的金边,如高贵无比的天神下凡。 “月生!”夏林绕到她身前,挡住了去畅春园的路。 “你……你来了……”她低了头,不自然的踢了踢地上的草。 夏林从身后取了一束开的正好的月季,用丝带绑了花茎浓艳似火,几滴晨露从花瓣上滚落,滴答润在了泥土里。 她盯着,迟迟未动。 “喜欢吗,快拿着啊。”夏林朝前递了递。 “谢谢。”她接过,对着那花发着呆。 “这束花可以摆到我送你的花瓶里,朱红淡青,浓烈又清雅,像你。”夏林蓦地笑了,一向无风无雨的脸上竟燃起了一丝红晕,他抬起手,朝着她。 “你来干什么?”月生还在关于那个花瓶的愧疚中,问的小声。 “带你去秦河画舫听曲子,秦河岸边桂花开了,听曲闻桂再品一壶碧螺,乃人间极乐之事。”夏林礼貌抬起手平摊在她面前。 “我……”月生对上这样的夏林真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拒绝。 “你不想知道陆上风之事的后续了吗?”夏林狡黠一笑。 “……”月生咬住了唇,一垂首眼中尽是那月季的鲜红。 夏林自顾自轻捏起她的手,囊在自己掌心中,穿过彼此的指缝带她朝前走去…… 月生承认在那一刻她的心是欣喜的,这个承载了她回忆里太多美好的男人终是像往昔那样低眉浅笑,轻声软语,他与她十指交缠在一起,他为她挡住了秋日里刺目的日光,他又像小时候那样,拉着她,走过浮生总总。 风澈像是被人勒住了喉咙,挣扎着从树后跑出,倒在地上,药力也在这时摧枯拉朽般席卷而来…… 痛意难忍,似是无数只手捏着他的五脏六腑扭曲着,撕扯着,他已经无力站起…… 他看见月生和夏林檐下的身影靠的那么近,夏林的眼睛是怎样的柔情,月生垂头是怎般的羞赧,他们之间的花朵红的如血般刺目…… “不要,不要抢走我的月生!”他捏紧一块泥土,向前挪动着身体,冷汗湿了他的发,流入他的眼里一阵酸涩。 他看见夏林牵起了月生的手……像是心脏活活被人摘了去,他痛的喘不上气,泪珠汩汩流入泥土,他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脚镣从荒草上划过,一步一步都是血。 “别走……”他的声音已是力竭,满眼只有她越行越远的背影。 丫鬟们一个个从暗处探了出来,叽叽喳喳…… “喂喂喂!看到没看到没!夏大人和小姐!!” “看到了!!他们真的是快成亲了……” “好高兴,不知小姐会发多少喜钱!!” “啊!!!”风澈的嘶吼声太小,淹没在嘈杂道喜的人声中,其乐融融的华府里谁也没有在意到那个萧条了许久的畅春园里被绝望所吞没的他…… 画舫十里,彩带飘摇,胭脂漂浮在秦河的流波中,被日光照出琉璃之色;戏台子上咿咿呀呀演着人生,好不热闹。才走了没多远,月生手里已经堆满了绢花珍珠手绢和各色小食…… 秦河最高的画舫摆满精致的酒菜,丝竹声若有若无,若即若离,夏林为她斟上一杯茶,见她恍惚着,便喊了她一声。 “啊?”月生回了神。 夏林像孩子那样亮晶着眼睛,从怀里偷摸摸地取出一个簪子握在手心里突然展开道:“送你一个惊喜!!” 月生从未见过这般的夏林,即便他是孩童年代都是超越年龄的老沉,无悲无喜,老僧入定,怎么今天像是一个……傻子……难不成谢无双附体了? 夏林其实也被这个样子的自己给吓了一大跳,这实在违和自己原本的画风,可昨晚谢无双一本正经地给他传授“泡妞大法”,并立了军令状说“无效退款”。 “你活泼一点,像这样看我。”谢无双弹跳了两下,朝外走了两步突然回首用两个指头对准夏林:道“华哥!我来了!” “华,华哥……”夏林学着谢无双的样子艰难开口,已经冷汗涟涟。 “不行,你太端着了……换一个。”谢无双从他怀里摸出要送给月生的簪子,想了想道:“送礼物呢,不能平平淡淡送,要送出心意,送出花样,女孩子就吃这套。来,你把我当华哥,把这个簪子送我。” 夏林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将簪子捧在手中,颤颤巍巍递上前去道:“月生,送,送你。” “我是她我也不要!”谢无双一把推开他的手,自己亲自坐起了示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76 范。 “送你一个惊喜!!”他着实把夏林吓了一跳,又拍着胸口保证道:“我太了解华哥,她最吃这一套。” “还有啊,明天别站在华府门口等通报,直接进去,然后叫那些下人们禁声,直接闪现在她面前,还有,华哥喜欢鲜花这个我不需要再提醒你了吧。”谢无双继续手舞足蹈,夏林眼睛越听越直…… “不,不喜欢?”夏林吞了口口水。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月生还在找回自己的三观。 “我帮你戴上!”他像一个吃了糖的孩子,满面春风将那簪子别在了她的发髻里。 “等我们成亲后,我天天替你戴簪子……”他自顾自说到,不知不觉竟然红了脸。 月生心里一凉,不敢向这样的夏林说出绝情的话语…… “陆上风之事后续如何?”月生只得岔开话题。 “他是长音公主的养的面首,与长音公主府的管家勾结做起了人口贩卖,他们规模遍布蜀地到建康城沿线,每一道关卡上都安排好了内应,上次的姑孰镇是他们的一个‘驿站’,他们借着‘长音公主’的名号行走,所以各地官员不敢为难他们,前两天我带着大理寺人去长音公主府把她的管家给缉拿归案,搜出各种账本人赃并获,长音公主表示对此事毫不知情……”他回归了夏林的本该的样子,一笔一划将案情梳理着:“至今我们还在抓捕漏网之鱼,尤是那蜀地的烂胡子,如今生死不明……” “蜀地……烂胡子……”月生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臭娘们你敢打我,老子把你先奸后卖!” 安宁村外,罗新小屋里突然闯入的邋遢大叔。 “我先上了这小情郎再上了你这个骚娘们!” 邋遢大叔对她和风澈的浪言浪语。 “这是有了名的泼皮,他年轻时习了不少武也小有武学成就,只是他从不用在正道上,经常恃强凌弱,甚至还穿梭了几个国家做起了人口买卖……” 罗新对他的描述…… 人口买卖,蜀地,烂胡子……一切连成了顺理成章的线…… “烂胡子死了。”月生肯定道。 夏林一愣,有些不相信。 “我寻到罗伯伯家第二天,他乘罗伯伯不在就来骚扰我,我便杀了他……”月生比划了下,更是“肯定”看着他。 “那我要敬腾凰将军杀贼有功!”夏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夏林莞尔一笑,拍了拍手,屋里立刻鱼跃而入携花舞袖的舞女,她们簇拥着行到中间位置,用花朵围城花环的样子,又再次簇拥在一起成了起伏上下的花海,月生眼睛亮了,竟不知自己笑了。 舞女们突然一弯身子,如花绽放一样,露出了中间的“花蕊”—一名穿着碧色长衫的妓倌。 “风……”月生在他慢慢从袖子后露出的脸上看到了风澈,虽只是那一瞬间的幻觉,却足以让她心神恍惚,呼吸急促。 “是啊,起风了,这天暗了,快下雨了。”夏林看了看窗外已经是黑云压城,这雨从来是说来就来的,他喊来小二小声嘱咐了什么。 “快下雨了,我没带伞,我要走了。”月生拍案而起,她对风澈实在是挂念的紧。 “我送你!”夏林抬手拉住她的胳膊,正巧小二送上来一柄雨伞恭敬递给夏林。 “不用了,我衣服还没收……”月生已经飞上了屋檐,一路上还大呼小叫着:“打雷了,下雨了,收衣服啦!” 夏林看着她的背影,忍俊不禁。 她顶着大雨飞行在屋檐上,直接抄了西南方向,从天上落到了畅春园里,眼前的一幕差点让她窒息…… 风澈侧着脸晕死在泥水地里,狂风卷着枯叶残花覆盖在他单薄的身上,如注的雨滴似要将他砸穿……他的十指深深嵌入泥土中,骨节已经变成白色,他的脸白得更甚,就连唇上都无一丝血色…… “风澈!!!”她大喊一声,将他打横抱起,冲出了园子。 洛儿不知怎滴,总牵挂着那个畅春园里的阿澈,尤是这暴雨的天气,电闪雷鸣更让她心中不安,她干脆取了伞,从一条堆满乱石的小路朝畅春园走去。 一声惊雷响起,洛儿吓得瑟缩了一下,可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让她觉得那刚才的惊雷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吓得她抖落了手中的雨伞…… 小姐,小姐她被雨淋得睁不开眼睛,阿澈满身污垢,闭着眼,后仰着头垂着手脚被她抱在怀中,雨水从他的面颊上一滴滴滚落着…… 月生重重呼吸几声,意味不明将洛儿盯着,紧了紧怀中的风澈。 两人对峙着,谁都不知怎么开口说话,过了些许,雨渐渐停了…… “还不快去拿热水!!!”月生的吼声让洛儿回了神,她立刻答应着。 月生在她经过她的时候狠狠剜了她一眼,带着强烈的警告,洛儿咬唇,坚定点了点头…… 踹开房门,剥下他的湿衣扔在一旁,将他放到自己的床上,取来自己的毛巾沾着洛儿送来的热水一点点将他擦拭着。 很快,热水用尽,她喊来门外望风的洛儿,让她再去。 她用最后一点热水捧起他的双脚擦拭着,不少泥污嵌在脚镣与红肿脚踝的缝隙间,她再也受不了,扔了毛巾走出屋子行至库房的杂货堆里仔细翻找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抽风了!我昨晚的文章都一夜过去了还在审核…… 接下来的高潮是一波接一波了…… 跪求晋江别抽风了…… 第43章 绝望 风澈又陷入了那片混沌又怪异的梦境,四周怪异的风景扭曲着,最后慢慢消散,只余下茫茫然一片刺眼的白色,而他被遗弃在那儿…… 远方,月生牵着夏林,缓缓走来,大红色的花朵在夏林手上妖艳如血,慢慢染红她两的衣服,就像嫁衣那般。 “我和夏林要成亲了。”月生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解开了他脚上的镣子,微笑道:“你走吧,天高海阔,你总会遇见一个更适合你的姑娘。” “不,不要……你答应我的,你答应和我一起浪迹天涯,我们已在师父面前起过誓,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风澈拉着她的裙摆,跪在地上。 “带着你这个拖累过那种漂泊无依的日子吗?不知道家在哪,不知道用什么果腹,和苍山野林里那样的日子吗?”月生说着,身后的夏林轻笑一声,满脸不屑。 “不会,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不是拖累,我会给你一个家,会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我……”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77 他拼命摇着头,眼里的泪意涌上。 “你买得起治疗心疾的奇药吗?”夏林身形未动,昂着头睥睨着他。 “买,买得起……”他越说越小声。 “是啊,卖身嘛,想问问你一晚上要多少钱。”夏林在冷笑道。 “不……”风澈闪避开他的目光,觉得在夏林面前,心虚无处遁形。 “华月生的丈夫,绝不可能是一个万人能上的妓倌!”他将那“妓倌”二字咬的很响。 月生抬手,朝夏林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她抿了抿唇,目光似是将他射穿:“你能给我一个孩子吗?” “……”他瘫倒在地。 月生眼中晶莹着,夏林从后搂住了她的肩,轻轻道:“走吧。” 天旋地转…… 刹那间黑夜缓缓流过,天地间已无他俩的影子,黑暗如疯长的河水蔓延而开,他于最暗处跌落,地狱开了口,火舌将他卷入。 风澈在烈火将要吞噬他全身的刹那间醒来,月生正好蹲在地上为他打开脚镣…… “不!”他猛地从床上滚下,跪在地上将脚镣藏在身后,惊魂未定竭力说着:“下奴惶恐,下奴病体扰了主人的兴致,请主人重重责罚!” “说什么呢,病坏脑子了吧,来,我给你打开那劳什子。”月生掏出找到的钥匙,弯下了身子。 “请主人不要污了自己,下奴低贱,该佩此物。”他用力朝后退了退。 “你……” 他抬起眼,目光一下落在月生头上戴着的新的发簪上,她戴着夏林送的发簪……刹那间绝望与哀恸呼啸肆虐在他全身,一切都是痛不欲生…… “下奴生来就是卑贱之物,无爹无娘,遭人贩卖,长于烟柳勾栏之地,靠出卖皮肉为生,早已肮脏不堪;主人收留下奴已是下奴莫大的荣光,怎还能让主人为下奴伤一分心,动一丝情;下奴能这样在主人身边已是佛陀赐予的慈悲,下奴怎敢比那尊贵无比的夏林……” “你失心疯了吗!”月生的脸已经成了酱色,她几乎是粗暴将跪在地上的他提起,十指嵌入他的皮肤,在他的苍白上摁出一道道血红。 风澈盯着她暴怒的眼,正欲开口,腥甜的血便顺着他的嘴角汩汩滴落在其下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见此,他拼力挣脱她,重新跪倒在地,伸出手去擦拭那块被血染脏的地毯……他身上的泥污未被清理干净,擦拭了几下反而越弄越脏…… “停下!!”月生吼着,他充耳不闻。 “你真的要这么贱吗!!!”月生更是气急,抬手朝他的脸上扇去。 暴怒的月生体内游走着恐怖的内力,风澈被掌风掀起,撞到那床前小台子才堪堪停下。 “啪。”瓷器碎裂的声音,放置在小台上的泥娃娃掉落在地,女娃落在了地毯上毫发无伤,而那男娃…… 风澈不顾伤痛,立刻向前爬了两步捡起那女娃。 “给我!!”月生直接踢开他的手,夺过那女娃,在他哀求的眼神里扔向了墙上…… “啪……”更刺耳的声音。 风澈彻底瘫下了身子,空洞的眼神将那堆碎片凝视着,那女娃的脸直接碎成了三块,再也不是以前那大笑的样子,破碎的瓷片正一片一片将他凌迟…… “下奴贱身又损了主人的物件,请主人狠狠责罚下奴!”他握了拳将手腕并拢伸向她。 月生后悔了,知道自己做错了,她的心快要爆炸,真气在她胸口乱走,她深吸几口气勉强平复,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好了,风澈我们不闹了,我先把你的脚镣解开。” “主人连给下奴的镣铐都要收走吗!!!”风澈哀伤大叫,用力推开了她的手,那钥匙跌落在地,卡在了地板的裂缝里。 一时寂静无声…… 窗外风推开了乌云,阳光猎猎,又是一片艳阳高照……屋外彩彻区明,显得屋里更加沉闷…… “滚!”月生咬紧了唇,抬手指向门外大吼道:“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下奴,告退……” 风澈跪爬向大门的路上被月生喊住,湿漉漉的东西砸在脊背上,耳边传来月生已经毫无感情的声音:“你是奴隶也是我华月生花钱买来的奴隶,你的全部只属于我华月生一个人,不知羞耻的东西,你光着那副身子给谁看!” 风澈从脊背上扯下那件湿漉肮脏的单衣,胡乱套在身上道了声谢…… 脚镣声回荡在雨后寂寥的回廊中,扫过被雨打落一地的枯枝败叶;他的长发蓬乱显得人更加憔悴,几缕被虚汗粘在脸上更是狼狈,一缕鲜血一直挂在嘴角源源不断滴落,猩红排成弯曲的形状向前延伸着……风澈踉跄几步倒在墙壁上,举步维艰。下人们有的停下脚步充满同情的看着他,有的匆匆行过他的身边,他们躲着他远远,生怕他那肮脏的身体沾污了自己。 洛儿提着桶热水正欲往月生房里去,却未想到看到这般场景,她放了热水几步跑到他身旁扶住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风澈没说话,耗尽全力推开了她。 “你……”洛儿被推到一边,手足无措,踟蹰了几下后冲向了月生的屋子。 “小……”洛儿愣在门口…… 书柜倒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书,案几横在门口撞坏了涂着红漆的门框,月生双眼无神坐在那堆书上,砚台翻倒在她的脚上染黑她淡黄色的绣鞋。 “滚!”月生轻轻一声,有气无力。 “是……”洛儿合了门,旋即屋内传来啼哭的声音。 “韩风澈你混蛋!!”洛儿走后,月生收拾着地上的碎片,悲伤又心痛,他带血含泪对她说出那些揭露伤疤的话语,也不知道让谁的心更痛。 太阳从西边斜斜洒下光辉,雨后清新的空气吹干了月生的泪痕,她揉了揉眼,从床下取出那件快要完成的衣服,借着黄昏的光芒一针一线缝制起来。 几乎是爬到畅春园的风澈脱了衣服直直载入小潭中,冰凉的水浸透他每一寸皮肤;他将头埋入水中几乎是窒息才浮出水面,他突然大喊一声,疯了般将自己肮脏的身体搓洗起来…… 不知不觉,又是夜临…… 月生如往常那般走向了畅春园……她想和他道歉,却不知怎么说……一切解释都是那么苍白。 天快黑的时候,宫里传旨,南疆乌苗族余孽暴动,腾凰将军明日出征,定南疆…… 她要离开,也许不能活着回来…… 她最牵挂的,就是韩风澈…… 她走到潭水边,放了手中的篮子,局促着缠绕着十指在他身后说到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78 :“水凉,别洗了。” 风澈依旧之前的动作,木然将水拍在自己的身上,长发遮着他的脸,除了刺骨的寂寥,月生什么也看不到。 “那我下去陪你。”月生提了裙摆就往小潭里走。 风澈猛地从水中站起,潭水晃动着涟漪层层,他几步踏上了岸,别着头,紧闭双眼光着身子在月光下微晃着。 月生从篮子里取了块干布,抬手细细擦拭——略过他紧锁的眉,挂着水珠的睫,高挺的鼻梁已经苍白了的唇,又顺着漂亮的脖颈到达他那突出的锁骨处,再轻拭被他揉搓褪了皮的胸口,几滴水珠沿着他的曲线滚下被他胸前凸起的虎爪伤痕截下,改变了方向滴落在地…… 月生认真擦拭着,就像对待上古稀世珍宝般…… 擦拭完风澈的上半身后,月生蹲下了身子,她已经对那他亵裤后的轮廓不再害羞,带它如常物那般,她沿着他干瘦腿上的鞭痕慢慢轻抚而下,又将布从脚镣里穿过到脚上,温柔擦拭着他每一根脚趾…… 最后,她将那布济了水放在一边,从篮子里拿出刚做好的衣衫,她抬起他的胳膊让它们穿过袖子,绕到他的身后将领子提上他的肩膀,最后整了整又为他系上腰带。 “喜欢吗?这是我带你做的。”她低声问道,不敢抬头看他。 他没有回话,微不可见捏紧了拳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声音很低,只有自己能听到,她停了半会又道:“我对夏林……真的不是你的想的那样……我对他的情谊真的是尽了……” 风澈没回话,转了身蹒跚到一块乱石旁,靠着它慢慢坐了下去,晃动间,她刚擦拭过的脸上又是水光闪闪。 月生取了篮子里的粥,吹凉一口跪坐在他身旁,递到他嘴边道:“吃饭吧。” 他的唇划过勺子边缘,紧抿着嘴不看她。 “嫌我烧的不好吃吗?”她垂眼。 他停了一下,慢慢转了头吞下了碗里所有粥。 月生用袖子轻点了几下他的嘴角,将空碗放回篮子后犹豫道:“明天我要出征了,南疆那儿,又不安定了。” 风澈猛地晃动了一下,凝着泪光的眼将她盛满。 “只是一些暴/乱而已……比和你打架容易多了。”她将发别于耳后,一抬嘴角,一滴滚烫立刻滚落而下,她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流了泪,她慌乱擦了擦,又道:“但是……打仗这种生死有命之事我也不能保证真的能回来……若是我没有回来……洛儿她……挺好的。”像是破碎了胆,苦味蔓延了她的全身。 “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这么可有可无……”他哭哑了的声音,带着绝望的苍凉。 “我只是怕我死后没人照顾你……打仗这种事情,谁说得清,就是上次和你打仗,我都交代好了后事……”月生匆忙解释,越说越乱。 “华月生!!!”他突然起身将她扑倒在地,一滴滴滚烫的泪珠砸落在她的脸上,浸入她的唇间…… 月生错愕,她从未见他这般面容:通红的带着痛意的双眸,狰狞如满月之狼,甚至胜过了上次两人的沙场对阵,他的泪流入唇间,湿咸又苦涩……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他猛地压下身子,旋即唇上一痛,血腥入脑…… 这不是吻,这是兽对猎物的占有…… 他撕咬着她的唇,又霸道用舌头顶开她的贝齿伸入,吸允,掠夺着每一寸领土,他哑声发出怒吼,血腥味传来更是让他疯狂,他撕扯开她的衣领,向更柔软的地方吻去。 “不要……风澈,求你停下!”裂锦之声刺耳,月生身子一凉,登时大脑一片空白,连反抗都忘记。 风澈不知从那儿来的力气,将她死死压住,喘着粗气撕咬着,留下一片片骇人的红色…… 月生只觉得身上的衣物在一点点往挪动,她一片木然,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酥麻感,立刻让她绷紧了身子回过神来。 “不要!”她看见风澈……羞愧难耐,挥手挡去,那一举似是激怒了他,他抬手抓住她的胳膊复又摁在地上…… “也好……”她对着天上无言的月亮冷笑一声,今夜的月色很美,隔着雾蒙蒙的泪眼竟有了一些九霄之外广寒宫的感觉;她想哪次出征不是九死一生,明日一去她未必能回来,倒不如在前夜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给自己最爱的人,也免得一场遗憾…… 月色朦胧下,她渐合双眼,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风澈摩挲着她的胳膊而上,突然触电般停下……他抚上了她胳膊上的蛇伤,一时失了神。 那蛇咬之处已经愈合,鼓着一个奇奇怪怪的形状,就是这个伤口,救了他的性命却差点取了她的性命。他一阵心绞,无力躺在她的身上重重喘气,散落的长发勉强遮住她的胸前。 “风澈……”月生抬手,欲替他擦去不停留下的泪。 他避开,缓缓用双臂撑起身子,歪歪倒倒站起,踉跄几步扶着那水边假山站稳。 月生的身子被月光笼罩,她支起身子,胡乱套上了撕裂的衣衫。 夜风吹拂了小潭,隐隐水声似是柔声倾诉着迷离往事,那一潭的粼粼波光闪动着灿烂的金色,秋夜月下,颓败的花园里一片枯枝落叶,默默无声将这二人静看。 “你以为……你死了,我还能活下去吗?”良久,他从胸腔里发出悲鸣:“我想你别走,我想你留下,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你只属于我一人……可是,我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他佝偻了背,微微颤动双肩道:“我只是一个废人,一个只会拖累别人的人,我还那么傻地以为只要反抗就能改变命运……我害死了我的师父,我让荣耀一生的义父蒙羞,我让你为我出生入死……你能让这样的不祥之人留在身边当一个下奴已经是对我莫大的恩赐,我竟还不知足,妄想着占有全部的你;我明明知道自己什么都给不了你,甚至要让你放弃这里的生活去和我过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日子,可是我还是那么自私的为了自己不愿放开你,还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就是这么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好恨我自己,我想我成了现在这样一定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根本就不应该逃离那个地方去打扰别人了生活,我就应该在那里饱受凌虐再屈辱死去,那才是我的命……”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化成一声微弱叹息淹没在夜风中。 “韩风澈!”月生行至他身前,深吸一口气。 “噗通。”他直直跪在她的面前,一副释然的神情…… “以后,我不能陪你打架,不能给你跳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79 舞,不能给你一个安定的生活,甚至不能给你一个孩子……幽兰花毒无药可解,我的身子已经废了,这些我一直瞒着你……我真的什么都给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你的生活不应该被泪水充满,你值得被更好的对待……而不是将青春与希望押在我这个废人身上……” 他抬眼将那已经跌靠在大石上满脸震惊之人看着,又笑了笑道:“主人,求您放下奴走吧,让下奴烂在本该属于他的地方……下奴只有一个最后的请求,请主人不要收了下奴的镣子行吗?” 月生眼前彻底黑了,一阵阵眩晕的感觉搅得她痛不欲生,她只能靠着石壁上慢慢让血液重新回到大脑,她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好一阵而才缓过了气。 风澈依旧“含笑”将她看着,眼中是一片凄凉的和煦。 “啪!”月生抡起巴掌狠狠扫在他的脸上,他立刻倒在地上。 “这一掌是替你师父打的!”她冷冷道,模糊视线中,风澈从地上爬起复又跪好。 “啪!” “这一掌是替你义父打的!” “啪!” “这一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啪!”他几乎被打入小潭。 “这一掌是替以前的韩风澈打的!!!!” 掌心传来火辣辣地痛,月生不自觉朝后退了两步,愤怒燃烧着心尖,又不住痛起,尤是见他红肿了脸一言不发倒在地上咬牙流泪更是一阵难受,她抬头让泪水流回眼眶,硬着声音:“你以为卖身契是写着玩儿的吗?你以为我会白花了那三百钱吗?你以为华府会养一个废人吗?不会!!” 她抬手指了指畅春园的枯枝败叶:“这片园子原是我母亲最爱地方,我现在把它交给你,等我打完架回来,我要亲自检查你的成果,若还是这般样子,你他娘的就给我等着!!”道完,她一甩袖子,大步离去,待走到小园门口,她突然回首对着那泥塑般的背影大吼:“待我回来之时,要看见的是我的风澈,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节有些细节经过修改 因为。。。。 为什么感觉大家喜欢夏林多一些?难道是我的错觉……嗯,好吧,其实我也喜欢夏林…… 但是韩风澈真的是我的小心肝儿啊!!这样的男孩随便一笑都是温柔岁月的节奏,氮素,他是一个醋坛子。 继续卖萌打滚求收藏求留言,后面还有很多夏林的戏份啊…… 第44章 囚禁 月生失了魂般冲入屋内,将正在替她准备明日出征包裹的洛儿吓了一跳…… 猩红的眼,被撕破了衣衫,踉跄的步伐…… “洛儿……”月生重心一倒,重重坐在了门边。 “小姐你怎么了?”洛儿丢下手中的活计,跪坐在她面前。就在此时,月生眼里滚出来几行清泪…… “小姐,你没事吧……”洛儿一愣,取了手绢替她擦去。 月生抬起饱含她凄哀的目光,缓缓开了口:“我想让你听我说一个秘密……” “小姐请说,洛儿洗耳恭听……”她正了正身子。 夜风一阵,浮动着两人的发梢,月生似是冷了般抱了抱自己,垂头埋入回忆中…… “我在滚落苍山悬崖后,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他……他救了我,背着生命垂危的我走出了苍山直到找到罗伯伯……密林深,一路危机四伏,他替我一一挡下,那时,我便知道自己爱上了他……” “小姐……” “后来夏林将我从安宁村寻走,我便离开了他,可是你知道吗洛儿,我快要疯了……我忍不了与他分离的时光,我骗谢无双自己犯了心疾偷偷跑到那儿将他寻到,再见之时,我发誓再也不会与他分开……我将他带到建康,只能给他下奴的身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尽苦楚……” “原是这般,难怪小姐和他……”洛儿终是恍然大悟为什么府里会突然出现一个奴隶。 月生深吸入一口气,握上洛儿的手紧紧盯住她的眼睛道:“我从未将你当成仆人,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整个府中,我只敢信你林洛儿一人,只有你绝对不会背叛我……” 洛儿面色一惊,知她要宣布重事,立刻正襟危坐回复她期盼的眼神。 “求你,在我出征的这些日子里照顾好他,他身子虚弱,记得多送点补品;他爱吃面,让厨房隔三差五地烧;他有些敏感,千万别让外人招惹了他……以后那畅春园我只命你一人能进……”月生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塞到她手上:“我已命人将畅春园装上铁门,这是钥匙……若,若他想逃跑,我允许你用一切方法留住他……” “洛儿,遵命……” 第二日 月生是在天刚亮的时候领着月华军从皇城出发,一路百姓听闻,纷纷围上,将她欢送着…… “恭送腾凰将军出征!” “腾凰将军要打大胜仗回来啊!” “腾凰将军加油啊!你是宋国的希望!” “谢谢!谢谢大家,鸡蛋大娘你自己留着吃吧……” “小孩儿注意大马,别被踢到啊!” “谢谢,哥哥不吃糖,拿回去吧。” 谢无双堆着笑脸对着百姓,忙的不亦乐乎,而领头的月生却无精打采的样子。 “华哥,没睡好?”谢无双赶马走到她身边。 “嗯。”她眼睛有些红肿,眼下青黑一片。 “那等出了城走远些你去辎重车上睡一下,我替你看着?” “不用。” 队伍沿着大街一路到了西面,月生不自觉抬眼,正看见了不远处华府畅春园高耸的围墙,她有些失神,直到被谢无双喊醒才继续前进。 “风澈……”她在心中将他呼唤,不知墙里那人可能听见…… 华府畅春园 风澈贴紧围墙,顺着那已经微弱的欢呼声一路寻去,直到停在了门口。 一扇铁门锁在了畅春园原来圆拱形的入口处,门上绕着三指粗的铁链,一把与他脚镣同样材质的大锁死死拴在那铁链上…… 她囚禁了他,用如此粗暴的方式,倒也符合她的风格。 也是几乎一夜没睡的洛儿无力垂头走着,直到畅春园门口才慢慢抬头,却被眼前的那人骇了一跳。 掌印落在他那高肿的脸颊上,唇边还挂着已经发了黑的血丝,几缕发丝贴在他的鬓间勾勒出他脸部的轮廓,目光空洞着……他双手正握在铁门的栏杆上,像是一个伸冤的囚徒。 他似乎没看见洛儿,还是失了神般在那儿站着。 洛儿准备的千言万语一时间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80 全部忘了个干净,最后,她将食盒从铁门的缝隙里塞入后便转身离去。 食盒里飘出的味道让风澈的胃疼了一下,没多久,他屈服于食物的诱惑下,拎着食盒坐到了不远处的树下。 一碗面汤,一条烤兔腿,还有一些山野菌菇炒牛肉,全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 他一口口吃着,最后笑了出来,那饭菜都成了甜甜的味道。 原来在她心里,有关他的一切都是那么重要…… 建康西南郊 月生正计算着和西路月华军汇合的时间,忽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传来。 “腾凰将军留步!”幽尘着他常见的紫袍,领着十几个和他差不多装扮的人,骑着一匹黑马将她拦住。 “幽尘大人!”月生招招手,朝他笑了笑,目光落在他带着面具的脸上。 “皇上命我与腾凰将军一同出征南疆,全力协助腾凰将军荡除贼寇。”他抱了抱拳。 “皇上竟然许了幽冥司出征!!!幽尘大人你好大的本事!”谢无双大概知了其中缘由,几乎是用敬佩的语气。 “谢将军是对皇上的旨意有异议?”幽尘带着一些警告的意味。 “不敢不敢……”谢无双晃掉了脑袋。 “那……那就走起?”月生拦在他俩中间,指了指前方。 “驾!”幽尘扬起马鞭,绝尘而去,幽冥司众人紧随而上。 旌旗猎猎迎风招展,绣着的大写的金色“华”字被日光照出不可一世的光芒,月生抬起马鞭指着幽冥司众人渐远的背影道:“月华军的好男儿们!拿出自己的本事,别让幽冥司的看扁了!” “是!”回答震天动地。 “驾!”月生用力一蹬,骏马飞驰,万千部队紧随其后追着幽冥司而去…… 华府畅春园 相比于月生没日没夜风餐露宿地赶路,风澈的日子是闲淡如陶潜笔下那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道铁门的阻隔下,再也没有闲杂人等打扰到他的生活…… 他每日天刚亮起身,简单梳洗一下取了洛儿放在门口的早膳吃了,再拿出以前园丁用的工具仔仔细细将小园打理起来…… 园子里有差不多四种树木,分别是梧桐,香樟,桂花和橘子,简直像种着玩儿一样分布着,他不知道这是月生才会走路的时候乱洒种子的杰作。 梧桐和桂花挨得近,都在小潭边,橘子树较为偏远,要绕到最西面的假山之后,而他门前的那颗则是香樟……这四种树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野蛮生长。无奈,他取来剪刀,将它们修理着。 园里的花朵被疯长的野草侵略了空间,唯有几多小雏菊夹缝里求生存,挤在野草中间不屈不挠,他蹲下身子,帮它们拔掉了四周的野草后又轻点几滴水。 凌乱与萧条的畅春园,终是在这个秋日里,在这个纯净善良的少年手下,渐渐显露出它本来的样子。 他经常劳作到日暮西山,回到屋中后便取了佛珠跪向西方祈祷在外的月生平安无事,若是他实在担心得睡不着,便取了笔墨纸砚将那佛经一一默写,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晨光熹微…… 白日里干活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偷偷懒,小潭边上的梧桐幼树,正是“青春年少”,一枝树干肆意横生而出,粗细均匀,是上好的休憩之处,他会在日头强烈的午后躲在那繁茂的梧桐叶下,枕着胳臂翘起腿美美睡一觉…… 有时洛儿会悄悄进来,站在树下将他看着,忍俊不禁……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的树,躺在那枝丫上;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他身上,一片斑驳,那熟睡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像是在做着一个美好的梦;他枕臂翘腿的姿势正是一个青春少年郎应有的洒脱,他的脸上红肿消退又露出那副绝世的容颜,他的眉间再也没有那深深的忧伤…… 洛儿悄悄放下食盒,不愿去打扰他的清梦,可就在转身离去之时,风澈突然抽动了一下,从树上滚落下来…… 白练应声而出,轻轻托在他的背上,如出水蛟龙般将他环绕,洛儿追着白练的方向堪堪接住了他…… 未醒,他还是闭着眼,宁静安详…… 洛儿大着胆子用自己圆圆的指尖点在了他高挺的鼻尖,他似是怕痒一样避开了头,缩了缩脖子。 “师父……”他撒娇般呓语。 面红耳赤……洛儿的身子像是被火烧灼,小鹿乱撞的心迫使她不得不收了白练夺路而逃,焦躁的日头惹得园里一阵蝉鸣,更乱了她的心绪…… 不知不觉,花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章节出了点小意外,sorry。 珍惜韩风澈最后的纯洁美好时光 韩风澈在以后的章节中会开始腹黑模式,毕竟人家以前也是个强悍的将军嘛…… 华月生那边也不太平,她和幽尘(夏林)又会发生什么在南疆? 有时候我也会做个梦,希望自己能有像风澈夏林那般的男朋友…… 第45章 地龙翻身 越大山,跨长河,一个月后,月华军终于深入了南疆复地,神不知鬼不觉绕到了叛军大本营身后。 和西路月华军秘密汇合后,月生吩咐他们大张旗鼓挺近,与叛军相遇在正面战场而自己则带着其余部队从后偷袭,一举剿灭所有叛军。 西路月华军很多是以前夏风将军旗下的老兵,八年前大败之后与原华荣之的月华军整合成新月华军,分成了东西两路,在主帅华月生的指挥下相互配合协作,上次玉川收复战就是华月生领东路月华军当做诱饵吸引韩风澈的主力,西路军偷袭玉川,一举破城。 月生本想着将幽冥司众人调去西路协助他们,而幽尘极力反对,坚持要跟随月生从后路包剿,两厢不相让,最后谢无双提议幽冥司干脆也分两路,一边一半…… “好!就按谢将军说的办!”幽尘在月生手中的板凳快要抡到头上的瞬间松了口。 “华哥乖,放下板凳,立地成佛。”谢无双顺手夺走了板凳,将月生拉到一边坐下。 “落寰!带着你部去支援西路月华,即刻出发!”幽尘命下,其后人影微微欠身后一闪不见。 “你不去吗?”月生很诧异。 “幽尘跟随华将军。”他几乎是不可违逆的语气。 “你不要闹了好不好,我们走的是崇山峻岭,乱石密林,一路瘴气毒蛇,猛虎巨象,月华军没那心思去保护尊贵的幽尘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81 大人,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向幽冥司交代,怎么向皇上交代!!”她又是一阵爆怒,幸亏谢无双将她摁住。 “我何时需要华将军保护了?”幽尘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差点儿就要笑出。 月生愣了楞,想起了那次在斜谷口的时候,她被伊兰泽追的狼狈,千钧一发之际幽尘将她救下的场景,一时哑口无言。 “额……华哥,出发吧,再不出发天就黑了,留给我们的时间本就不多,五日后还要配合西路军的总攻呢。”谢无双指了指正当中的日头,“认认真真”道。 月生憋了憋,最后抄起银枪噘着嘴走到幽尘面前…… “哼!”她龇牙咧嘴朝他做了个鬼脸后扬长而去。 “幽尘大人,她担心你,担心你……”谢无双点头哈腰在他面前,一手还蹭在他昂贵的紫袍上替他顺气。 “我生气了吗?”幽尘轻笑一声,轻点脚尖飞到了马上,扬长而去。 一路前行,尽是崎岖,月生不仅要提心月华大军的安危,还要吊胆着那个前面走的嚣张跋扈的幽尘大人,不一会儿就心力憔悴…… “华哥,你不舒服啊!”谢无扯着大嗓子,故意让前面那人听了去。 “你才不舒服,你全家不舒……”月生正准备抡一巴掌,突地身子一轻,自己已经坐在了幽尘的马上。 “你干嘛!你放我下来!”月生八爪鱼一样挣扎,但幽尘懒得理她,一夹马腹朝前行去。 “我告诉你啊,你别打姑奶奶什么主意啊,姑奶奶可是有喜欢的人。”她红着脸。 “夏司空特地嘱咐我照顾好你。”幽尘语气轻快。 “夏……”月生忍了忍,她绝不敢把韩风澈卖给这个宋国细作机构首领——幽尘。 又行了一会儿,大军入了乱石谷,下午的日头强烈起来,月生的头已经点的像小鸡啄米。 “小心!”幽尘突然一停,月生猛得回神,就在此时大地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地龙翻身!大家趴下!”幽尘勒紧马缰,大声指挥。 强烈的震动让大军乱了阵型,山上不停滚落的石块乱砸一气伤了不少士兵,惨叫声声不绝于耳。 “可恶!”月生一展银枪,扫落即将砸到一个新兵头上的乱石,拉起惊魂未定的他躲到安全的地方,又冲向了“战场”。 “月生!”幽尘刚躲开一块巨石,慌不择路飞到她的身边,将她压在身下。 “你干嘛啊!”月生挣扎着想摆脱他。 “不要命吗!”他心急火燎。 大地渐渐停了颤动,月生一脚将幽尘踢开,踉跄着查看伤亡情况。 “快救人!”她拉起还在晕乎中的谢无双。 大军在月生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军医麻利处理着伤员。 “月华军!” “快,快去报信!” 地龙翻身亦是惊动了敌方,一支刚逃出的叛军小队就这么悲剧的和月华大军碰上了…… 月生朝他们一翻白眼,正欲提枪而上,可那幽尘早就快她一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些叛军一一解决。 “厉害!”谢无双站在目瞪狗呆的月生旁边,鼓着掌。 月生在目瞪狗呆的这段时间里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她神秘兮兮将幽尘和谢无双拉近小声道:“装死会不会?” “会!”谢无双答得麻溜。 “会……”幽尘犹豫了一下。 “你们看啊,他们也有人在这片区域,也就是意味着他们其实想到了我们会从后偷袭对不对,也许他们在前面早就为我们准备好了大餐,所以我们不能贸然前进了,所以我想借这次地龙翻身,制造一个全军覆没的假象,让他们的探子兵看了去,放松他们的警惕……”月生越说越得意。 “好!此计可行!”谢无双说完已经倒在地上翻着白眼装死。 “若是真用此法,倒不如现在就下令,他们已经来了……”幽尘将软剑插在地上,它正晃晃着抖动。 月生目光一紧,直接扛了刚才敌军的尸首扔在乱石堆上制造出被砸死的假象,忙完这些后朝大军摆了个手势,大家立刻心领神会,哗啦一声倒地翻白眼的翻白眼,吐白沫的吐白沫,有的还顺便给脸上抹了点血。 月生拉住已经石化的幽尘,飞到暗处躲避起来,她身份特殊,真怕装死的时候被人割了脑袋。 “他们在那!!”叛军的探子兵高呼一声。 “刚才地龙翻身,他们被山石砸死了……” “呀!巫咸他们也遇难了……” “去看看。” 月生见一个探子兵小心翼翼探了探谢无双的鼻息,差点儿就笑了出来,谢无双这个人已经修炼到装死最高境界,竟然想的起来去试探他,果然,那探子兵放心大胆踢了他几脚。 “死了。”一个探子兵确定到。 “地龙翻身太厉害,他们正好在峡谷中。” “回去汇报大王,月华军全军覆没。” 那些探子绝尘而去,月生待他们走后半个时辰,从暗处钻出来示意大家起来。 “都睡饱了吧!继续前进!”她一挥手,月华大军便一个个从地上爬起。 幽尘点了点地上的谢无双,他还在打着呼噜…… “这就是你的兵法?装死?挺尸?”被洗了三观的幽尘贴着马在她身边。 “怎么,幽尘大人看不上眼?是啊,月华军可不比幽冥司,要骨气要气节要胜利;他们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我一定要让大家都能活着回去,活着回到家人身边,而不要像我这样没了爹娘一个人孤苦伶仃活着。”月生不屑看了幽尘一眼。 “为了活着连尊严都不要了?这次装死,下次要不要投降?”幽尘有些不满。 “不是这样!!你根本就不懂活着有多重要!!幽尘大人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无人能及,没人能将你杀死,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强者,所以你从来都不会去关心这世间的弱者!你不知道他们为了活着要付出多少努力,你不知道他们身后还有多少个需要靠他而活的家人,你不知道他们的死亡之于一个家庭就是灭顶之灾!!”月生声音越来越大:“死亡太可怕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经历过至亲之人的离去……八年前玉川罗桑惨败,我爹娘,夏伯伯夏伯母……你知道那时我有多痛吗!!你知道夏林原来是怎样的一个人,后来为什么变成那副模样吗!!!” “我知道……”幽尘声音里充满了哀伤。 “你知道个屁!你就知道杀戮,就知道要那些什么没用的骨气啊,气节啊……我告诉你,月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82 华军只要活下去,不叛国不辱家地活下去!!!”她红了眼睛。 “别吵别吵……”谢无双横在他俩中间,又开始新一轮拉架。 “对不起。”幽尘低下头。 “幽……”谢无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同样的,月生掏了掏耳朵。 “华将军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言论道歉。”他诚恳道。 “没……没事……”月生结结巴巴。 幽尘面具后的脸看不出表情,可突然从他身上喷涌而出的悲凉让月生一个寒颤,他扬起马鞭,朝前方快要降临的夜中跑去。 “我听见了幽尘大人说对不起……”谢无双吞了口口水。 “太……可怕了……他刚才是不是被石头砸到了脑袋?”月生继续她的目瞪狗呆。 傍晚的时候,大军已经行至了洱海边,月生下令隐蔽休整,不允许点火,大家只能啃着干粮就着清水。 她一人独自漫步,洱海涛声滚滚,一声声敲打着她的心绪。 “风澈,你还好吗?”她对着天上的明月:“我今天遇见了地龙翻身,只那一瞬间,大军便伤了不少,我想着天地自然的力量是那么强大,我们在它的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腾凰将军在想什么?”幽尘漫步至她身后。 “我在想这片海太好看,以后一定要带着心爱之人再度重游一遍……”她坐在岸边,闭上眼,任那海风吹拂,月辉拂照。 幽尘一愣,与她背对背相坐,手肘放在支起的膝盖上,不再言语。 “幽尘大人有心爱之人吗?”她侧了侧身子。 “有……”缓缓,他吐出一个字。 “能被幽尘大人看上的,一定是个美丽优秀的女子吧。”她夸着。 “是,她很好看,很善良,很温柔,更是很优秀,在我心里,世间再也找不到一个能与她媲美的女子……”幽尘最后发出一声轻笑,反问道:“腾凰将军的眼里,夏林是个怎样的人?” 月生顿了顿身子,垂头思忖了许久道:“夏林……他是个可怜的人,我知道他之后变成了那样都是因为夏伯伯和夏伯母的死……可是……可是为什么不能站起来呢,为什么不能走出来呢,若是夏伯伯夏伯母知道他成了那副样子,该有多伤心……” “呵呵……”幽尘惨声一笑道:“或许,他有他难言的苦衷……” “或许吧……” “你会原谅他吗?原谅他曾做过的那些……”幽尘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月生长叹一声,复又看向了天上的明月…… 海浪,月光,波光粼粼……月生猛地吸入那带着腥味的海风,脑海中将那些过往尘世一一翻涌…… 夏林……曾经的夏林,再也回不来的夏林…… 作者有话要说: 渐渐的,夏林的经历也会彻底展露于大家面前,他是一个内心比韩风澈还要苦逼的人…… 我不知道大家是更喜欢风澈多一些还是夏林,他们俩性格虽然迥异但喜欢女主的心都是一样的。 本章还交代了夏林和月生有些三观上不一样的地方。 第46章 桂花树下的计谋 月生和幽尘在月下的洱海边坐了许久,两人之间再也没有话语,四周愈来愈静谧,夜愈来愈黑…… 又过了些许,月生侧目身后的幽尘,见他已经一动不动,以为他睡着,便要蹑手蹑脚离去…… “相信他。”正待月生起身之时,幽尘似是突然回过神来般道。 “请你,相信夏林。”他抬头看向她。 潮湿的空气浮动着夜色的流波,在幽尘的白金面具上流转出不明的情绪,月生盯着那人愣了一会儿,竟不知觉伸手想去掀开他的面具…… 幽尘侧身躲开…… “对不起幽尘大人,我是无心,我有时觉得你和夏林好像是一个人……”她触电般收了手,局促不安站在那儿踩着脚尖…… 幽冥司的高层们为了保持神秘和自身的安全,必须以面具遮面,宽袍避身,内力改变声音,即便是再亲密的人都不会发觉…… “没事,夜深了,腾凰将军快去歇息吧。”幽尘道完便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中…… 营帐中,月生再也忍不住睡意,昏沉倒下…… 怪异的梦境…… 蒲公英飞舞在五光十色中,月生渐渐在这片美景里开心笑出,她顽皮的追逐着那蒲公英的航向,愈行愈远…… “来抓我啊!”传来一个小女孩的笑闹,月生寻声而去…… “你的气息太乱了……”一个红色深衣蒙着眼的小男孩摇着头追着小女孩的步伐。 “捉个迷藏夏林都要说这些吗!”那小女孩有些生气的样子,一手叉着腰,一手点在他的肩上。 “抓住了!月生我抓住你了!”小夏林莞尔一笑,扯住了她的手。 “夏林好坏,夏林使诈,不和夏林玩了。”小月生滚在地上,撒泼赖皮,就是一副不讲理的样子。 “兵不厌诈……算了。”小夏林摇了摇头,蹲在她的旁边。 “嘻嘻!”小月生见他近了,立刻抬起小脏手,狠狠将泥巴抹在他面团般洁白的脸上,咕噜爬起朝前跑去,边跑边回首做着鬼脸大喊道:“兵不厌诈!” “哎……”小夏林垂头无奈叹息,唇角微微抽动着。 郎骑竹马,俯嗅青梅,小月生已经远去,小夏林还在原地…… “夏林……”画面之外的月生快行几步至他身后,余将那小小背影囊如怀中,可堪堪距他一寸之时,突然寒风大作,穿透四肢百骸…… 月生眼睁睁地看着夏林和那些蒲公英们,渐渐消散于寒风中…… “夏林!!” 阳光晴好,鸟雀啼鸣,洱海平静无波…… “腾凰将军醒了?”日光将一人的修长笔直的影子投射在营帐上。 “幽尘大人,现在几时了?”她轱辘滚下床,洗漱起来。 “辰时过了一半。” “……”她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腾凰将军不必着急,前路相对平坦,密林区亦无野兽出没的迹象,大军只需小心行进即可。”幽尘拍了拍衣角,扫落一片沾着的树叶。 “幽尘大人昨晚是去探路了吗?” “……” “谢谢。”打理好自己的她步出营帐,双手抱拳。 “准备好了便走吧。”幽尘丢下一句话后消失不见。 骏马嘶鸣中,月华军开启了第二日的“探险”旅程…… 华府畅春园 又是一个晴好的秋日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83 ,风澈和往日一样开始了辛勤的劳作——除草,浇水,修剪,有条不紊。 月生已经离去了一个多月,南方的夜也渐渐凉了下来,前两日的一场秋雨更添了空气中的湿气,就这么地,北方汉子韩风澈因“水土不服”再加上被思念的折磨,在一个默写佛经的夜晚发了热后晕倒在案几上,多亏了洛儿及时发现服了药,折腾了两日才能下床,第一件事便是匆匆忙忙整理起畅春园。 洛儿给他置了几件秋衣,他道谢后便将那些衣物放在柜上,自己仍穿着月生给他缝制的那件。 今儿他发现橘子树上的橘子已经成熟了,便摘了几个塞在怀里准备当做饭后甜点。他在埋头除草之时,仿佛听见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小潭边传来…… 洛儿踮着脚尖,艰难抬着手,她已经满脸通红,可总是差那桂花一寸的距离……那桂花树本就生的高大,其下的乱枝全部被风澈清理了去,硕大的花团挂在其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娇小的洛儿心急火燎,蹦着跳着,可那花儿就像是故意在气她,随着秋风摆动得耀武扬威。着急中,身后突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一只大手掠过眼前,枝头的桂花被折下,递在了她的面前…… “谢谢阿澈。”洛儿慌忙接过桂花放入篮子里,害羞低着头请求道:“能再帮我摘一点吗,快中秋了,我想着做点桂花月饼,说不定还能赶在小姐回来之前做好呢。” 臂上的篮子被人温柔取下,洛儿抬头见那足足比他高一个头的风澈站在细碎的阳光里摘着那一串串的金桂,他总是挑最好最大的,不一会儿就装满了篮子,洛儿忙道:“够了够了,谢谢你。” “给。”风澈将那篮子递给她后径直走到小潭边,半蹲下了身子。 “你在做什么?”洛儿好奇,垫着脚走了前去探头看。 风澈未停下,只淡淡道:“种花。” “你大病初愈还需多多休息,可别累着了自己。”洛儿说完,心里有些酸痛。 “嗯,谢谢。” “还有,这镣子你别带了,小姐吩咐了只有我能进入园子,你大可不必这样。”洛儿指了指风澈双脚之间只有两尺长的链子,粗重的乌金铁环扣在他的脚踝,已经被磨的通红。 “我不想让主人为难,总是有那么些人,明着暗着想找主人的茬,我不想成为他们攻击的话柄,带着这玩意也没什么。”风澈看了看脚下,稍稍整理了一下。 “那……那我给你留一瓶药吧,我刚去仓库领的金创药,你可要仔细自己的身体,不然我都没法和小姐交差。”洛儿从篮子里拿出药瓶,递给风澈。 “谢谢。”风澈将药放在一旁,又低头劳作起来,洛儿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朝他道了一声别便朝园外走去。 “洛儿姑娘。”风澈突然喊道。 惊喜一般,洛儿猛回头,结结巴巴问:“什……什么事?” “后面的橘子熟了,我摘了几个。”风澈取了怀中的橘子。 “给,给我吗?”洛儿觉得在做梦。 “嗯。” 洛儿忘了自己是怎么出的园子,她内心小鹿狂跳着,怀中的橘子像是不停加热的铁球烧的她胸口滚烫,她一时乱跑没方向的乱跑,直到撞了春雨才停了下来。 “对不起。”洛儿低头捡起滚落在地的橘子。 “橘子啊。”春雨捡起滚落到她脚边的一个,直接剥了起来:“谁给你的?” “我,我上街买的!”洛儿忙不迭把剩下的收起。 “让我看看你还上街买了什么。”春雨见洛儿挎着篮子,便毫不犹豫夺了过去,她素来霸道,见有自己喜欢便直接抢了,仗着自己是皇上亲赐的,欺压府里其他的下人。 “不,不给。”洛儿护着篮子朝后退。 “拿过来!”春雨力大,直接夺过篮子,却没想到洛儿是如此脆弱,她用力过大自己朝后倒去,撞到了栏杆上,篮子也脱了手,桂花洒了一地。 “扫兴!”春雨泄愤一样,将地上的桂花踩了个干净,便气冲冲走了,洛儿红着眼睛收拾了几株未被糟蹋的,重新放入篮子,撅撅嘴后拖着步子向回走去。 “你怎么了?”风澈正欲回屋休息,见洛儿双眼通红走入小园,皱着眉问道。 “呜呜呜……”见到风澈,洛儿也不管什么了,直接抱着腿在地上哭起来。 风澈无奈,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观察,又不知说什么…… 洛儿哭的剧烈,抖出了怀里的橘子,风澈顺势捡起一个剥好,递到她的面前道:“别哭了,吃橘子吧。” 洛儿从他手里拿过橘子一口吞入,继续抱头大哭,这么不按套路出牌让风澈有些尴尬,他只好再为她剥一个。 “你也吃。”大哭中的洛儿将一个滴满了她眼泪的橘子朝他递去,风澈皱了皱眉还是吞了下去。 两个橘子下肚,洛儿这才止住了哭,满脸委屈对着他道:“桂花,桂花被春雨洒了……” 风澈叹口气,取过她的篮子重新走到桂花树前,垫着脚又摘了些许,洛儿怔怔看着,日光剪了风澈一个美好的影子赠与她,他有着说不尽的温柔。 “这次仔细些了。”他把篮子放回她身边。 “我,我能在这里,处理,处理桂花吗?”洛儿大胆问着。 风澈怎不晓得她的心思,洛儿善良,但胆小怕事,她不被春雨欺负也会被夏雨秋雨欺负,若她再哭哭啼啼跑回来,他可没那心思哄了,风澈一时为难,并不回话。 “我,我可以边弄边和你聊天,告诉你一些关于小姐的事情。”洛儿怕他赶她走,立刻补了一句。 “主人允许你进来,你何必来问我。”风澈说完,走到小潭边洗濯起来。身后的洛儿不自觉一笑,也三步跑到小潭边,从篮子里拿出一张青靛色的棉布,铺在地上把桂花全洒在上面,馥郁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洛儿用手碾下覆在枝干上的桂花,对着他的背影道:“我家小姐最喜欢吃桂花味道的东西了,什么桂花饼,桂花米酒……哎,你见过小姐喝醉的样子吗?”果不其然,风澈摇了摇头。 “那时候小姐才九岁,带着我去后厨偷桂花米酒,然后我俩啊就偷摸着到这里喝了起来,以前这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盆栽,我们俩就躲在一颗文松后面分了酒,没想到小姐那么没酒量,才喝了三壶就醉了,她说她刚刚学了一套步法要耍给我看,然后就自顾自耍起来,我看着好玩,也跟着叫好,可我忘了小姐她眼睛在夜里非常不好,没几下,她就摔到了小潭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84 里。” “她不会水。” “是啊,我吓坏了,连喊人都忘了,只在岸边找长竹竿去捞,那时候是深秋了,小姐穿着棉衣越沉越快……”洛儿双目死盯着那小潭,完全沉入了往日:“那时,我就看见什么飞入了水中一下捞起了小姐,夏大人一巴掌让我回了神,他把小姐抱在怀里叫我去通知老爷夫人……啊!对,对不起,我不该提他的。” “后来呢?”风澈微不可见捏了捏拳头。 “多亏了夏大人那晚翻墙来找小姐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后来小姐因为落水引发了心疾,老爷震怒要罚我,小姐拦着不让,说是她自己的错……”洛儿揉了揉眼睛:“后来夫人就象征性的打了我几下就算了,以后就严禁小姐到这里玩了。老爷夫人走了之后,小姐一个人扛起了整个华府,那时我经常见她在夜深的时候来到这里,一壶接着一壶,先还醉了,后来,小姐越来越不会醉了,先还哭泣,后来也越来越不会哭了……” 风澈靠着桂花树,低头不语。 洛儿见他那般,便将脸转了,折下最后一枝桂花道:“很久没见小姐哭了,但是那日……那日我见小姐抱着晕厥的你,露出从未见过的惊慌神色,她一身湿衣服将你护在怀里,她为你擦洗却不管自己的狼狈,她寸步不离守着你……你却和她……你走之后小姐在屋里哭了许久,撕心裂肺的。” 该怎么和洛儿解释,风澈别过头去看那潭水里粼粼波光,他何尝没有心疾,抹不去的童年阴影,被人践踏的自尊,如烂泥里的落花。 那日他第一次看见言辞里的夏林,终是明了为何月生曾那么爱他……他原是那么夺目,举手投足间皆是与生俱来的高贵,他只需一个眼神,只需几句低语,便能轻易将月生从他身边带走,将他的心掏了个干净。那时,他甚至觉得他们俩是那么般配,而自己永远是个过客。 洛儿知是自己话说重了,便缓了下来:“且不说这些了,你以后可别负了小姐,她是真的喜欢你。她一个人既要打理军中事物,又要打理这一大家子,还要处理春雨捅出的篓子,她真的很累了,你就不要再……惹她落泪了。” 风澈突然扑到洛儿面前,唇贴到她的耳边小声道:“她来了。” 小潭暗处,一人鬼鬼祟祟躲在一块乱石后隐蔽好。 洛儿紧了紧嗓子,浑身燥热起来,她并不是因为春雨的突然出现,而是因为那和风澈的姿势实在过于暧昧,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湿热呼吸拂过她微凉的皮肤…… “得罪了洛儿姑娘。”风澈眼里原来的干净与清明消散不见,浓郁的阴骘缓缓流出,像是一个老于世故的算计好手,他咧嘴一笑,阴冷的气息蔓延。 “看下这个。”他假装替洛儿整理鬓边的碎发,将纸条藏在手心中掠过她的眼前。 “果然是她……” “洛儿姑娘,我需要你配合我……”风澈用含着阴冷笑意的眸子将洛儿盯着…… “怎么做?”洛儿觉得自己已经坠入了一片冰湖,她麻木的大脑不再有任何的意识,她已经成了他手中的木偶。 风澈抬手落在她的肩上,微微侧身贴近她的耳边,缓缓说起…… “原是这般偷着私会,我道林洛儿最近那一幅母猫发春的样子……”躲在大石后观察的春雨不屑一顾撇起嘴角:“林洛儿,上次花瓶没能砸死你,这次看你怎么逃过我的手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华月生拉开战场,韩风澈这边的战斗也即将开始! 我家男主不发威,还真把他当hello kitty吗? 女主的梦境隐藏着很多信息:月生离开了,夏林还在原地;寒风(韩风澈)吹散了夏林的身影…… 第47章 剿灭叛军 第三日的时候,跟随西路月华军的落寰“翩跹而至”,在幽尘耳边低语了些什么。 “怎么了?”月生摆了摆手。 “西路月华一路扫除不少不成气候的抵抗,终是在一个时辰前遭遇了叛军主力的三路进攻,被攻击了前,中,尾部,孙将军带队连夜急行至战场附近,已做好进攻准备,现请求华将军后路支援。”落寰半跪在地答道。 “乌苗那货现在胆子大了啊,敢先挑衅了?”月生扬了扬眉道:“落寰,你去告诉孙将军,让他正面杠,别怂!明日晨曦破晓时,我与他会师大理城!” 落寰未动,微微瞥了瞥幽尘。 “就按腾凰将军说的办。” “喏!” 待落寰飞走后,月生掉转马头看向身后大军清了清嗓子道:“他娘的,我们被挑衅了,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干他!干他!干他!”大军回的整齐。 幽尘身形明显一个趔趄。 “对!就是干他!干到他娘都不认识!”月生整了整衣领:“本想着让大家南疆风光五日游来着,可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西路的兄弟已经准备正面和叛军杠了,我们必须快速抵达叛军后方,协助西路兄弟,待我们打完了架,再好好欣赏美景也不迟!” “好!好!好!” “全体听令!极速前进!!”她大喊一声,冲向了前方。 “腾凰将军,前路估计会有埋伏,幽尘先率幽冥司众人前去探路!”幽尘追上她的马蹄,在她耳边大声着。 “幽尘大人,我愿与幽冥司同去!”谢无双赶上。 “你留下了保护腾凰将军!”幽尘厉声。 幽冥司擅隐藏,暗杀,追踪,的确适合查探前路,月生皱了皱眉,思忖片刻道:“好!” “前方四十里石岭口汇合!烟火为信!”幽尘软剑出鞘,跃马向前,十几个黑影追随着他而去。 石岭口 “停!!”月生抬手止住后面的大军,看了看眼前这比斜谷口还要凶险的地形道:“按照剧情的发展,我们路过险要山谷的时候必能遇见各种埋伏偷袭……” 听到她说这话的军士们都忍不住笑起,他们的这个主帅完全没有继承她爹的作风,从来将兵法胡乱一用,如瞎猫碰上死耗子那般走狗屎运。 “你们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概迎接我们的会有暗箭,伏兵,落石,瘴气,我们要怎么办呢?”月生用马鞭指了指前方。 “凉拌。”谢无双一本正经。 “谢将军深得我心!就是凉拌,我们就不过去,急死他们!全军听令,就地休整!”月生说完便跳下了马,随意找一块空地坐了,像男人那样抖着腿,谢无双也没大没小在她身旁的空地一歪,叼着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85 个草根和她同步的抖腿。 军里的人都知月生许配给了夏家那个白脸小子,也有人默默为谢无双鸣不平,更是有一些人觉得月生和谢无双才是天造地合的一对。 “你说,幽冥司的那些货色行不行,还剩一个时辰了。”月生看了看快沉的日头,小声问身边的谢无双。 “末将无条件信任幽尘大人,这次是他亲自行动。” “幽尘从来让人看不懂,神秘兮兮的,没意思。”月生换了个抖腿的姿势,不以为然,不远处的士兵们正在铺开帐篷,生火起锅,她咂咂嘴喟叹到:“在野外有帐篷有锅,真是幸福啊!” 谢无双反着手将身体撑起,做了一个漂亮的下腰姿势,舒展了下筋骨笑道:“华哥是想起自己的那段密林求生的日子了?” “嘿!你这幸灾乐祸的语气,当时我掉下去了你在哪!”月生揪住谢无双的耳朵,用力一拧,谢无双痛的大叫,月生用盖过他叫声的音调大喊:“回话!” “我不是还在替你挡住那韩风澈的玄火军吗!!不然那些魏国蛮子支援玉川怎么办!”他大声解释着,见月生放了手,他便揉着那快要掉了的耳朵谄媚道:“幸好华大将军你一波带走了韩风澈,不然留我一个正面和那姓韩的杠,我还真有点紧张。华哥,你这种临死还要拉一个垫背的精神造福了大众也深深感动了我,我决定,啊!啊!华哥我错了!华哥我再也不敢了!华哥求你别打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是啊,将军需要一个朋友来调节行军时无聊心情。” “我看华大将军干脆娶两房算了,正室是夏司空,偏房是谢副将。” 其余的小兵强行抬起头欣赏起这暗沉的天空来。 谢无双,月生混迹江湖时结交的扛把子,他们俩第一次配合就是两个小毛孩赶走了五个欺压百姓的流氓团伙,两个人都挂了彩并被各自家长带回家之后二次挂了彩,自从那次之后两个人就结了金兰,且谢无双这人没啥野心与欲望,一直喊比他小两岁的她华哥,并以维护华哥在团伙里的绝对权威为己任,简直就是完美的忠犬,这一点让月生很满意。 几巴掌下去,谢无双白净小脸上起了红,月生这才满意收手,她突收了玩闹的心思,天上的云依旧走着,泛灰的天上晚霞层层,像极了那日的苍山…… 苍山……风澈……她开始想他…… “怎么了?”谢无双看月生红了眼睛,试探问到。 “没怎么,走,我们去看看幽冥司那些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好。”月生慌忙避开,提了被谢无双压在屁股下的银枪就朝那上山的路走去,谢无双拔腿跟上,留下一句:“等待信号”的命令就尾随而去。 果然幽冥司那里出了问题,他们查出了叛军埋伏的地方,可对方比想象中的难缠,并是陆空配合,当月生赶到的时候有几个身穿幽冥司服饰的姑娘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幽尘一人吸引了蛮族五位看似功夫最好的,和他们僵持着,月生和谢无双对视一眼,便一齐杀入,战局由于他们的加入变得明朗起来,月生银枪横扫掀起碎石一片,解了幽尘左边的围,她朝后翻去正好落在幽尘的面前微微一笑道:“我们比比?” “自当奉陪。”幽尘的声音透着惊喜。 枪与剑的完美配合,让月生恍惚间觉得自己和幽尘是配合多年的老友那般,她为他挡住后面射来的暗箭,他立刻就提着她腾空避开被人拉起的暗锁,来来回回配合间,月生竟魔怔般对着他的矫健的身姿发起了花痴,更是有一种难以诉说的奇怪熟悉感。 “小心!”月生很快就收了自己的乱心思,她用银枪把幽尘的身体压下,躲过了不知何处射来的暗箭,她以枪尖撑地,枪杆为杠杆,腾空而起一脚扫落一个壮汉的苗刀,又顺着那力度将银枪砸在那人的头上,让他开了花。 幽尘自是不甘落后,软剑如鬼魅般一动,便挽出一朵血花,另一个执鞭大汉扑倒在地。 那边见败势已定,不要命般攻击起来,但一个个都被月生他们收拾了干净,终于斩杀了最后一个,月生累的气喘吁吁,刚想检查战果却突然腾了空,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幽尘打横抱着,更可恶的是她的胳膊很自然的环着幽尘的肩头,她正想打破这种奇怪的气氛,幽尘先发制人:“毒蛇。”月生顺着他的腿看下去,在他的脚下一条银环蛇死的惨烈,让月生都有一种直接取胆的欲望。 “谢,谢谢。”月生咽了下口水:“那个,幽尘大人,男女授受不亲你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幽尘用一种说不出情绪的语气道:“可以。” “小心!”月生瞪大了眼睛,一个垂死挣扎的弓箭手射出了他手上最后一支箭,那箭直直朝月生的天灵盖射去,幽尘身形一矮笼了月生满怀以肉盾的形式生生扛住了那一箭,湿热的液体溅了月生的眼睛,模糊间她似是听到夏林的声音:“月生……” “幽尘!!”是谢无双的声音,月生被迷了眼,只觉四周一片混乱,她随着幽尘的身形栽了下去,砸在幽尘身上。 月生终于抹去了眼前的模糊,她已经被谢无双拉起在一边,几个幽冥司的人围着幽尘替他处理伤势,幽尘左肩中了箭,汩汩的黑血涌出紫袍,告示着众人那箭上猝了毒。 月生看不见他的脸,只能隔着面具感受他的痛苦,她跑上前在他身侧蹲下,见他那指节分明的双手由于疼痛捏成青筋暴露的拳头,心里难忍的心痛。 他又救了她一次…… “你还好吗?”月生带着愧疚。 “通知大军过石岭,攻贼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幽尘低下了头。 那一场仗打的漂亮,月生身先士卒端了叛军的窝点,放火烧了他们的“皇宫”,迅速占领了全部城池,又一口气冲到正面战场的后方,与西路军前后夹击,剿灭了所有。 战毕,月生留几个中将收拾残局,自己上了马便冲回了大营,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生死不明的幽尘。 冲入幽尘的帐篷,军医和幽冥司众人见她来了,齐齐行礼,月生随手挥挥让他们退下,只留了军医。 “他怎么样!”她很急切。 “解了毒,包扎了伤口,已经无碍了,只需好好休养。” “退下吧。” “是。” 月生扯了个坐垫放在床头,叉着腿坐了上去,幽尘躺在那儿,很是虚弱的样子,她也不敢妄动什么,就百无聊赖坐那儿东搞搞,西搞搞。 她刚在叛军大营里捡了个玉佩一样的物件,上面的纹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86 路甚是好看,靛蓝色沉淀在下半部分,就像平静而清澈的湖水,月生心里想着风澈,就当是送给他的南疆旅游纪念品,想着想着,她扑哧笑了出来。 “你很喜欢那个?” 幽尘不知何时醒了,鬼魅般的一句吓得月生差点丢了玉。 “啊?你,你醒了,你还好吧。” “无碍,劳腾凰将军挂心了。” “也不能这么说,好歹你是因为保护我……” “幽冥司保护腾凰将军是本分。” “那……那还是,谢谢。” “那块玉色彩杂了,当中有裂纹,打磨粗糙,并不是上好的货色,不适合腾凰将军。”幽尘用未受伤的胳膊撑起身子,看了眼那玉道。 “有,有吗?我觉得挺好看的,也不是我自己用啦,是我准备拿回去送人的。” “送人?腾凰将军会亲自带礼物送谁呢?”幽尘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期待。 “送,送谁,送……”月生惊的语无伦次,红了脸。 “送心爱之人?” “……”月生将那玉石捏在手中,低着头失落着,风澈毕竟是曾经的大将军,也佩戴着那上品的玉坠,舞着绝世的好剑,她送他这个是不是折辱了他? “也就是一时兴起,现在看看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要了。”她突然想起自己那个被风澈抢走的琉璃坠子,华家祖传的东西现在不知在魏国的哪个角落,甚至不知是死的还是活的,一时气闷将那玉随手扔了。 那玉石就被丢弃到拐角处,安安静静躺在那儿。 “……”幽尘朝那玉石方向看了看,几乎是低不可闻道:“能送给我吗?我喜欢……” 月生以为自己幻听了,她好像听到幽尘简直是在用乞求的语气…… 幽尘大人……万人之上的幽尘大人,乞求她将那块不入流的玉石送给他…… 月生认真想了想,估计是他中了毒错乱了脑子,上次平乱南疆的时候有一个小将就被涂满毒液箭射中屁股,虽然拔了无甚大碍,只是后来精神出了问题,一发病就抱着谢无双又亲又啃画面好不热闹,谢无双为了证明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直接把那小将捆了并关起来送了回去,这事也就作罢。 月生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虽不知对面幽尘是何容貌,但是铁板钉钉他是个男人,她吓得拍拍屁股,落下一句:“我让谢无双来照顾你。”就溜之大吉了。 “跑慢些,别摔了。” 月生听到身后幽尘那带着宠溺一般的话语之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鬼哭狼嚎大吼一声:“谢无双!!!”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准备让男主女主两个战场同时开战的,可是有一个时间节点问题不得不去临时改了下,所以今天是过渡章节,明日男主战场才能打响,绝对精彩! 第48章 除去春雨 当月生再次去探望幽尘的时候,幽冥司的众人早已人去帐空,她生了些落寞,呆立了很久。回去的路上,她想到和幽尘相处的一幕幕,总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从来没有过的陌生与熟悉。此时,天越发亮了,南疆的暑气也慢慢升腾起来,不远处几个将士在一条小河里扑腾,黝黑又精壮的躯体挂着大大小小的彩,“一将功成万骨枯”,月生向这个不太平的世道长叹一声。 她随意找到一块乱石的后面靠下,正巧余光能看到河里那些光着上身的汉子,水花飞溅,她恍惚间又想到了风澈,那日他们滚落悬崖大战之后,精疲力竭的她被他捆在石头上强行看他洗澡,也许在那时她那颗执着于美男的心就被他收了,他身材曼妙,轮廓清晰,肉与骨比例合理,完美的弧度,若是卖到妓院里那可是一个好价格,呸呸呸,想什么呢。 “谢无双你再不把你的爪子从我领子上拿下去我便剁了你的爪子当下酒菜!”后颈一阵猛力袭来,月生像小鸡仔那样被谢无双拖行着。 “若是以我之爪子能制止住腾凰将军偷窥下属洗澡的惊天丑闻,我倒是乐意!”谢无双回答的理直气壮也强忍笑意。 “谢无双!!!你!!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打!!!打~~~~打~~~~~~”月生的声音回荡,但大家似乎选择性耳聋了,该干嘛干嘛。大家心知肚明,他们俩这么闹的时候别当真,若是当真了,谢无双坟头草早就比他本人还高了。大家也经常揣测纷纷,华月生和谢无双这两个看上去样貌差了一百个夏林的人是怎么达成精神高度上的臭味相投,两人一起共事的画风只能让人感叹老祖宗教导“莫交损友”是多么的正确,也不知道谁带歪了谁的画风,反正两个人除了打仗之外就像失心疯那样闹腾。 憨壮的李大牛扛着两桶水路过扭打成团的他们,傻乎乎问一句:“将军你们这是……” “李大牛!你来的正好!”月生把谢无双踹倒在地,扑扑身上的尘土:“你现在回去报信,说我赢了。” “哦。”李大牛听完就把水一撂,骑上马就朝北面跑去。 “说了多少遍不要挠我用来吃饭的脸!”谢无双从地上爬起,拼命撞去,月生的脑袋就直直插到了李大牛放下的水桶里,顿时一片寂静,四周哗然,有事的没事的受伤的健全的全部作鸟兽散去,什么木桶木盆柴火遗落了一片,只留吓傻了的谢无双和偶尔抽动下左腿证明自己还活着的月生…… 华府 没有主人的华府大家各过各的日子,几个小丫头也懒散了起来。秋日本就是让人犯倦的天气,午后,她们坐在走廊的栏杆上唠着嗑,洛儿经过,向她们打了声招呼后分了一些刚做好的桂花饼,便朝月生的屋里去了。 女孩子们的话题无非是那些胭脂水粉新买料子,最近多的话题无非是新来的那个没几天就惹了小姐生气的下奴,新话题总是引人入胜,没一会儿什么胭脂色号料子样式也不管了,大家全身心讨论起风澈来。 一个圆脸丫头咬了一口桂花饼道:“你们有谁仔细看过他的样子啊?” 另一个道:“那日他被拖走的时候我正好经过,只看到了他的侧脸,脏脏的,但是很好看的样子。” “说的我好好奇,不然,我们去小园那儿偷偷看他吧。” “乱说什么呢!小姐命我们不许靠近小园,你敢违抗小姐的命令!” 春雨刚吃过饭,正巧路过那几个丫头,听到她们叽叽喳喳便走了过去,她双臂环在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春雨姐姐。”几个小丫头朝她微微行礼。 “说什么呢!”春雨冷笑一声,她素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87 来看不起这些野丫头,怎比得上她这个出身皇宫的身份。 “没,没什么,说,说洛儿姐姐给的桂花饼真好吃。”小圆脸答道。 春雨顺手夺过就近一位小丫头手上的饼,端详起来。 “春雨姐姐你尝尝,洛儿姐姐的手艺真的很好,皮脆馅香……” “她好什么好!我能做的比她更好!”春雨听着不耐烦,把饼丢回给那小丫头,没好气问到:“她从哪儿摘得桂花?” “不知道……”小丫头们面面相觑,还是那个小圆脸转了转眼珠:“我记得畅春园里有一个桂花树,洛儿姐姐又能入得那儿,估计就在那儿摘的吧。” “畅春园……哼,她和那贱奴还真是情投意合。”春雨心里升起了无名火,从来洛儿都是压她一头,小姐喜欢她,其他人喜欢她,没几天又能勾搭上男人,想到这她粗鲁撞开那群小丫头,没好气走了。 “吓,吓死我了,若让她听了我们要偷偷去畅春园,她肯定用这个缘由好好罚我们。”春雨身形远了,一个小丫头才缓过气来。 “春雨她从来和洛儿姐姐不对付,我们这样表扬洛儿姐姐,够她气一阵了。”小圆脸得意道。 春雨气呼呼经过月生屋子的时候正遇洛儿锁门,洛儿今日穿的是小姐赏的鹅黄绣花绸缎裙,腰上系着素白色暗纹缎子,脚上是一双新入的白面布鞋,更可气的是她的头上戴着她一直想要金镶玉桃花钗。妒火中烧,她更没好气:“你这么早落锁干嘛,小姐那些刚洗好的衣服还没放回去呢!” 洛儿回嘴:“那些衣裳褂子的昨儿就应该放回来了,明明是你偷懒,何必怪我落锁。你快些拿来,我在这儿等着。” 春雨提了提嗓子,阴阳怪气:“怎敢劳您在这儿等我,这门啊还是我帮洛儿姑娘锁吧。” 洛儿也不想多和她纠缠,点点头就走了,留下没落锁的大门。 将那衣裳放入柜中,再落了锁,春雨更是越想越气,洛儿就会用桂花饼,小香囊什么收买人心,小姐也是那般信任她,什么好的都赏了她。春雨再也忍不住在秋天干燥的天气里点燃的怒火,她回屋取了自己一直用来防身的鞭子气冲冲朝畅春园去了,治不了府里那些小蹄子,她的那贱奴骈头倒是不错的发泄对象。 当春雨怒气冲冲冲进小园的时候并没看见风澈,她左右环顾见着了那颗桂花树便撒气般举鞭抽去,花团被她抽了满地,她欲再次挥鞭,却被人从后拉住。 “你在做什么?”风澈质问。 春雨内力震动,将风澈弹开,回头看向他,未曾言语就对着他的膝盖处狠力一鞭,风澈吃痛,跪倒在地。 “贱奴见我竟然不跪!”春雨不解气,又发狠一脚踹在风澈的肩上,而他却身形一闪,躲过她的袭击。 春雨怔愣了一下,立刻扬鞭打来,风澈灵活晃动身形,几番躲过,甚至还握住了她的鞭子;此举彻底惹怒了春雨,她高深的武艺竟然被一个贱奴不屑蔑视,这绝不可能对得起自己多少个日夜的苦练…… 凝力于鞭,她大喝一声抽中了他的肩头,又凌空一脚踹向伤口,他终是栽倒在地。 风澈头晕目眩,刺骨的痛从肩上传遍全身,余光中见那双绣鞋越靠越近,他忍着肩上的剧痛撑起身子,还未站起那鞭子如蛇一般缠绕上了脖颈…… 他被迫抬起头看见春雨嚣张的神色,他不言语,微侧过头,半睁半闭着柔美的眼“顾盼生姿”,他从小就知道用什么表情样子能让春雨这样的女人对他产生不良思想……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勾引小姐不成就去勾引小姐身边的亲信,让洛儿那贱蹄子被你迷的是七荤八素……怎么,你以为有靠山了是吗,告诉你,贱奴就是贱奴,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下贱胚子!”春雨爆发了所有的怒火,又捏着风澈的下巴将他拉起,如看牲畜那样看着。 风澈被她的话语刺到了心病,微微皱了皱眉,这对春雨产生了极大的诱惑。 “难怪洛儿在你这儿丢了魂,这脸真像个妓倌,还有这身段……”春雨手指顺着他的脖颈慢慢向下滑去,风澈剧烈抖动起来,恐惧顿时浑浊了双眼,他如面临强敌的小兽那般,瞪着眼睛,这种姿态让素来喜爱用弱小的恐惧感来满足自己变态心理的春雨又生了些心思,她愈发胆大,手指已经游离至他衣领的位置,他诱人的锁骨若隐若现,春雨一阵春心荡漾,扯上了他的衣领。 他突然矮了身形推开春雨,暴怒道:“别碰我!” “你不会是小姐养的面首吧,哈哈哈,真没想到小姐还有这种爱好,有着那么个羡煞旁人的未婚夫,还要养面首找刺激,原这些富家小姐都是表面做那清纯高贵一套,骨子里面竟如勾栏妓……”春雨还未说完,只觉得脸颊一烫,风澈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扇上那一巴掌,惊得自己心口一阵猛跳,他瞪着春雨大吼:“不许辱没她!” 春雨怒不可遏,她从小生于蛮地后随着百戏团入京卖艺,后来无意间被微服出巡的皇帝看中身手接入宫里成为他的暗线,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一直压抑在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嚣张与狂妄喷发而出,再也没有人能随意赏她巴掌,风澈此举无疑让她想到了以前卖艺讨生活的日子,这时她最不想回忆的,她疯了般朝风澈挥动鞭子,泄着她更大的怒火。 风澈欲躲,春雨直接将他踹倒在地踩住他的脚镣居高临下地猛抽,又不解恨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起,她朝嘴角已经挂满血迹的风澈大吼:“我今天就要剥了你这个下贱胚子!你伺候小姐也是伺候,伺候我也是伺候,我倒是要看看你是用怎么狐媚手段迷了那些贱蹄子!” 春雨提着风澈的后颈朝小屋拖去,风澈挣扎厉害,将她手一拧脱了制伏朝前跑去,却因桎梏在身栽倒在地,额头磕在了一块碎石上…… 见他逃跑春雨更怒,拽着他的脚镣朝里拖去,风澈抓住不远处的树根止住身形,春雨手起鞭抬朝他手腕挥去,生生几鞭血肉飞溅,他吃痛松了手,紧咬银牙,顺势握一块碎石在手上,以防不时之需。 春雨将他粗暴扔在床上,撕扯着他的衣服,他扔出碎石砸在春雨的额头,让她失了理智,抬手又是几鞭,春雨没了耐性,疯了般直接压下,风澈顺手将月生的耳环塞入了她的腰间。 “你们在干什么!”终于传来洛儿的声音,她瞥了一眼风澈,见他浑身已经成了血人,一条裂口从左肩撕裂到后背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脊。她转开脸指着他对着家丁们道:“把他给我绑起来!”那些家丁二话不说扯了他的四肢将他拖了出来,春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88 雨见状做出委屈的样子,正欲开口,被洛儿抢了先:“拖去前厅审问!!” 前厅是一间很宽敞的屋子,平常富贵人家的装修,门口处一个乌木支架上置着一块东海怪石,绿蓝相间,被日光照出千变万化;厅的两边站着五个非常壮实的家丁,手中拿着木棍板子,还有几个小丫头蹙着站在中间位置的洛儿,活像衙门开审。 风澈被一脚踹跪在地上,春雨双臂环在胸前斜眼看着洛儿,一副你能拿我何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洛儿平时文文弱弱,审起人来却有几分官老爷的架势。 “这贱奴对我不敬,我教训了他,怎么,我还不能教训一个贱奴?”春雨扬了扬眉毛,盛气凌人。 “小姐严令不许进入畅春园,你为了什么在里面!” “和你一样摘点桂花为小姐酿酒不行吗?” “你还真有这份心!好好的摘桂花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洛儿看跪在一旁伤痕累累的风澈,心里又是一痛,当日风澈只是请她将小姐的随身之物给他一件,再让春雨闯入畅春园,并未说之后其他,现在她才知道原是这般惨烈的苦肉计…… 风澈垂着头,他身下的地板已经被他还在流淌的鲜血染上通红。 “这贱奴阻挠我采摘,还动手打我。”春雨指了指额头。 “你为什么打她,不知道自己身份吗!”洛儿质问风澈。 “下奴自知自己的身份,下奴是主人的下奴,自是全心全意维护主人,春雨她对主人出言不逊,下奴……” “贱奴!”春雨抬脚将风澈踹倒,他咬了牙重新跪好,目光撇了一眼洛儿。 “洛儿姐姐,我们不是查小姐耳环的吗……”旁一个小丫头掐了下洛儿,她立刻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差点忘了正事。”她叉起腰,指了指春雨和风澈,大吼:“给我搜!” 几个小丫头仗着洛儿的势头冲着春雨去了,几个家丁也粗鲁拉起风澈在他身上摸索着,风澈脸色顿时煞白,反剪的双手捏成拳头,青筋暴露。 “找到了!” 春雨还在莫名其妙看着那个小圆脸丫头从她的腰间取出白白的两个东西,跑到洛儿那里举给大家看,见状那几个家丁也松了风澈,把他扔在地上。 “果然是小姐的耳环!春雨,人赃并获你有什么话说!”洛儿推开前面的小圆脸,径直走到春雨面前。 “洛儿姐姐,我今儿看到春雨在小姐房门口鬼鬼祟祟的!” “我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几个受过春雨不少气的小丫头七口八舌,春雨气的直翻白眼,抡起鞭子落在一个小丫头的背上,旋即那丫头因为疼痛大哭起来。 “贱蹄子,血口喷人!我没有偷小姐的耳环,她那破东西我还看不上眼!”春雨在皇宫里呆过,那时她是后宫娘娘的护卫,自是见过不少环佩稀世之物,月生那副南海贝壳嵌珍珠的耳环的确算不上好,但之于普通人家可就是稀世之物了。 “放肆!你敢说夫人的东西是破东西!”洛儿眼眶一红,这耳环是夫人留给小姐的,夫人还在的时候她经常带着这副耳环一手牵着小姐,一手牵着她去看河上花灯,缓缓柔和的烛光照着耳环上的贝壳流出七彩的光辉,待那光辉慢慢近了,便是夫人变魔术般从身后变出两个兔子灯,她一个,小姐一个,便是童年的所有。 童年里最柔软的温柔让洛儿滚落了泪珠,歇斯底里大喊:“这是夫人留给小姐的,是小姐最珍惜的东西!我不许你这么说它!” 地上的风澈瞳孔骤缩,那日船中他两枕着一川流波仰望星空的时候,月生摇晃着脑袋着说以后要带他去见大海,若是他喜欢他们便在海边住下,让风澈这个马背上的汉子去破浪乘风,捕鱼养家,她指着那贝壳告诉他这就是海边的东西,让他好好熟悉一下,风澈原以为这就是她一件寻常的饰品,今才知道原是这般珍贵。 “我管是谁的,这东西我没偷!你们你们……”春雨灵光一现,恍然大悟,刚才与她近身的只有风澈,这是洛儿与他设计好的圈套。 “春雨偷窃小姐之物,罔顾小姐之命,来人啊,押下去!”洛儿话音刚落,几个家丁一拥而上将春雨制住,洛儿顺势卸掉她的鞭子。 “放开我!林洛儿你敢!”春雨指着她的鼻子道:“你和那贱奴每日在畅春园里私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一定是你们两个贱人用来陷害我阴谋诡计!” “拖下去!”洛儿更是厉声,四周的其他人也是不屑一顾的冷笑。 “贱人!你不得好死!”挣扎中,春雨用尽全身内力抬脚揣向风澈,猝不及防一股大力直接让他飞了出去撞上那架子,怪石滑落,生生砸在了他头上……剧痛袭来,他恍惚间只觉粘稠的液体从头顶滚下,耳朵一阵嗡鸣。 “不好啦,不好啦,前线传来消息,小姐全军覆没了!!”看门的阿柴趔趄跑了进来,被门框绊倒倒在地上抖如筛糠:“小姐的月华军全军覆没了!!” 风澈脑子嗡的一声尖叫,难以抑制的血气涌上喉头全部喷出,瞬间失去了知觉。 “都别乱!!!”洛儿捡起春雨的鞭子抽在地上,惧的阿柴一惊:“我……我刚才上街去买肉,听,听卖肉大叔说的……” “可有朝廷的文书为据!” “没,没有……他也是听说的……” “你!”洛儿气急败坏朝阿柴抽去,阿柴吓得大叫,鞭子也只是落在他的身边,洛儿一跺脚:“这种没头脑的消息你也敢乱说!你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巴巴儿盼着小姐战败吗!他们乱说的谣言还少了吗!若是听这些消息,我们小姐早就死了千百回了!都不要乱,回去各干各的!” 洛儿在府里一向受人爱戴,听她这么一说大家也就安静下来,大家各怀心事散了场,就像看过一场戏之后那般,前厅散了喧嚣,只余下洛儿和昏迷不醒的风澈。 “阿澈!阿澈你醒醒!”洛儿把他扶起,他的头垂在她的肩上,只有一些微弱的气息。 “可恶!”洛儿反手将他一转负在背上,见人们都散去的干净,眉头一紧,施展轻功飞上屋顶朝畅春园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林洛儿怎么不会是一个bug呢 我这么喜欢放bug的人…… 夏林,谢无双,林洛儿,三大bug…… 人生里,处处是bug 明日,我们可怜的男主会遭到毁灭性打击,看他怎么在逆境中站起来…… 现在的被虐和弱鸡,是为了以后更好更华丽的翻身…… ps 谢无双也是个大帅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89 比。 第49章 失明 洛儿将他置于床上,伸手去解他的衣领想查看伤势,却不料昏迷中的他如触电般捏住,满脸惊恐,口中喃喃着:“别碰我,别碰我!!” “好好,我不碰你。”洛儿立刻收了手,取了干净的布擦拭他挂满冷汗苍白如纸的面容,鲜血不断从他头上的创口涌出,她洒上金创药,拼命压紧才渐渐止了血…… 他突地抽搐起来,原本挺直的身体蜷成一团,难忍的痛苦扭动在他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打湿一片,呜咽着从口中溢出鲜红的血,见此,洛儿将他扶起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不断轻抚着他的脊背…… “阿澈,不难过,会过去的,什么苦难都会过去的……”她轻声在他耳边细语着,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浸入她的肌肤里,幻化成一片片红晕盘旋而上。她酥麻了身子,垂眼看着他美如隔世神仙般的侧脸,不自控地慢慢低下了唇…… “呜……”他突然转了脸。开始新一轮的抽搐,洛儿脑子嗡地一声回过神来,一颗心砰砰乱跳脸上亦是火辣辣。 “我在做什么!”她强迫自己冷静,赶走体内那些奇怪的感觉,又折了布替他擦拭又沾满了冷汗的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澈的呼吸慢慢稳定了下来,洛儿通通乱撞的心也随他的呼吸渐渐平稳, 她仍不愿松开他,贪婪呼吸着带着他味道的空气,暖红色的阳光从窗外斜斜撒入,笼罩着他绝美的轮廓如一件稀世珍宝,她像抱着童年的那个兔子灯那般,小心翼翼生怕他会摔碎。 夜来了,又渐渐深了,万籁俱寂之下唯有他的呼吸牵动她心跳的声音,风澈动了,羽睫扇动了一下,洛儿亦是一惧,将他缓缓放下盖好被子,点了盏灯,又简单将自己收拾了一下。 “这是……哪儿……” “阿澈,你醒了,这是畅春园啊,你晕了许久……”洛儿又将他身上的被子掖了掖。 “畅春园……我还活着,我为什么还活着……”风澈猛然坐起,洛儿压住:“阿澈,你先听我说,关于小姐的那条消息是民间传言,不可信的,你快躺回去好好休息,你的伤很重……” “月生……月生你在哪里……”风澈似乎没听到洛儿在说什么,一直呢喃着,什么滚烫的东西从眼里滚落,啪嗒一声砸在被子上晕染开一朵红梅。 “血……”洛儿抄过案几上的小灯,将他照了个真切,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暗哑无光,滚落着含着鲜血的泪,她心中大惊,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毫无反应,她又将灯朝他眼前递了递:“你看得见我吗?” 风澈木然摇了摇头:“你为何不点灯?” 手中的灯应声滑落,脆弱的火苗砸灭在地上,阴暗笼罩,她整个人被压着喘不上气…… 风澈丝毫没有受到这突然而来的黑暗影响,依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呆在那儿。 洛儿定了定神,将风澈扶倒在床,强撑着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请大夫。” 夜风扑打着洛儿挂满泪珠的脸,深夜的街道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匆匆,紧闭的门扉守护着主人的清梦。 洛儿最终还是一个人走上了回府的路,人间苍凉,她早就懂得。夜风又紧了紧,她瑟缩了下身子,拖着步子朝夜雾中走去,华府的影子若隐若现,原应亮在门前的灯也不知何时灭了,破碎的灯笼在风中萧萧索索摆动着,灯纸上黑墨书写的“华”字苟延残喘在愈来愈紧的风里,而大门洞开着…… 洛儿心猛地一提,她记得她离开时明明将门关好了,难不成是家里招了贼?她面色一紧抬腿飞起,抽出白练缠在手中,慢慢挪动俯视着府里。 府里黑灯瞎火,死气沉沉,缭绕的夜雾被风摆弄成各种各样怪异的形状绕着廊柱假山,颇为诡异,洛儿定了定神,从走廊的顶上飞到了前厅的顶上再次观察。 “沙沙沙……”什么声音传了来,洛儿循声看去见一个背对着月亮的黑影正在试图打开前厅的锁,她松了松手上的白练,凝上内力一甩而出。 “李大牛!”那黑影突然丧气般退后一步置在了月光下,洛儿一下看清了他身上的月华军军装,还有那张颓废沮丧的脸,她一收内力,将白练生生截断在空中,脚踩的瓦片上沾满夜雾潮湿异常,她一个不稳,哧溜一声从屋顶滑了下去。 “哎哟!”李大牛不知从天而降个什么东西,砸得他头晕目眩,他支了支身子甩掉了背上那软乎乎的东西,拍拍泥土站起,瞪大了眼睛…… “洛儿!”他反应过来,蹭蹭蹭几步跑到她身边将她拉起道:“洛儿妹子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洛儿看着李大牛那张写满“傻”字的脸,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她真气在体内运转一圈最后化成嘴边的一声叹息。 “李大牛这么晚了……”她想如果她再不开口,李大牛就真的能保持这个傻笑的表情到天亮。 “哦,是小姐叫我回来报信的,她打了胜仗,不日便归。”李大牛以前是华府的仆人,月生见他力大无比,体壮如牛便强行让他换了职业,但他一直没能改口对月生的称呼。 洛儿以为自己幻听了,又问:“你说什么?” “俺说!小姐!打了!胜仗!叫俺!来报!个信!小姐!不日!便归!”他两个字两个字蹦出来,声如洪钟惊得夜鸟离巢。 洛儿的脑子被他震地嗡嗡叫,但这意思她真真切切听了个清楚,不由咧开了嘴角兴奋在庭前几颗树之间绕了几圈才堪堪停下。 李大牛恢复了傻笑的表情,那样子让洛儿一阵不知从那儿来的无名火,她愤愤道:“你回来报信敲个门让阿柴来开啊,你自己把门撞开闯进来干什么!吓得我以为府里进贼了你知道吗!” “俺没撞门。”李大牛挠挠头,又确定道:“俺自从上次撞门被小姐罚了之后再也没撞过门了,这门我来的时候就开着的。” 洛儿面色一紧,瞬间捏住了白练,李大牛不解她是怎么了,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李大牛你先自己找个地休息,我……我有事情要办……”她突然想到什么,心猛地提起,丢下一句便疾步消失在夜色里。 “俺不在这里睡了,俺要去宫门口等天亮入宫报信。”李大牛被她搞得莫名其妙,挠了挠头就走出了府门。 “阿澈!”洛儿落在小屋门前,跌跌撞撞顶开了门,黑黢黢的小屋里什么声音也没有,被子从掉落在地上,而床上,空空如也。 洛儿冷汗涟涟,又疯了似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90 的冲入园子里,可翻遍那些乱石假山,树木花丛也未见他的身影,她吓得跪在地上,敞开的府门画面让她喉咙发紧,事态紧急她离开的时候并未将园子的铁门锁上……她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冲了出去。 “阿澈……阿澈你在哪儿!!”她一条条街,一段段路跑着,寻着只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的前方。 一夜无果…… 乌衣巷 “什么东西啊?” “好像,好像是个人哎……” “谁杀人抛尸在这里啊。” “看他带着刑具,是哪家的奴隶吧。” “哎哟,离远点离远点……” 赶早市的人群围在一个浑身血污、脏乱不堪,倒在菜叶烂肉旁的人议论着…… “唔……”风澈不知自己昏了多久,昨晚他摸索前行,突然药力发作倒在地上。他在嘈杂声中醒了来,用力撑了撑身子,曲着双膝慢慢站了起来。 “呀!活的!” “奴隶竟然没死!” “打他打他!”几个顽皮孩子从一个大婶的篮子里掏出几个鸡蛋砸碎在他身上,又惹得那大婶大骂着这是谁家的孩子竟然偷她的鸡蛋。 “请问,请问城门怎么走……”风澈伸着手朝前探了两步,吓得人群哗啦啦朝后退去。 “还是个瞎子!难怪被他主人丢弃了!” “真可怜……” “走了走了,别看了。” “谁能告诉我建康城的城门怎么走!!”他好像听见了人群要离去的声音,忙加快几步,不知撞上了什么,轰隆一声倒了地。 “阿澈!!”人们寻声看去,一个穿的精细衣服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漂亮娇小女孩推开人群,带着惊慌的表情跑到那个奴隶身前。 “别过来,别过来……”那奴隶乱挥着双手,拼命朝后躲着。 洛儿不知他怎么能走到离华府足足三里外的乌衣巷,那是比较贫贱的百姓聚集的地方,她寻了他一夜,快要绝望之时终是在此寻到了他。 “阿澈,我们回去。”她拉住他,人群骇然,竟然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不嫌他脏。 “放开我,我要去找她……”风澈去掰她的手指,可她却是死了心,一根根嵌入他的胳膊纹丝不动。 “她快回来了……”洛儿定了定神道,她降低声音,往他耳边凑了凑:“小姐赢了,不日便归,昨儿月华军前线来报的。” 风澈愣住,定定如死人般,微微抖动着唇。 “捷报,捷报,腾凰将军华月生大败南疆贼寇!捷报,捷报,腾凰将军华月生大败南疆贼寇!”骑马而过的李大牛扯着他的破锣嗓子举着皇榜满大街嘶吼着,丝毫没在意角落里发生的一切。 “你听到没?”洛儿见他开始微微发颤,她安抚般抚上他的手。 风澈似卸下了劲,突然合上双眼倒在了她的肩上。 在人们的惊讶眼光和惊叹声中,洛儿旁若无人将风澈负在背上,娇小的身躯微微弯着,一步一步稳稳当当,推开围观人群,消失在小巷尽头。 洛儿在无人的地方取了腰间白练,绕过风澈的腰紧紧将他捆在背上固定,他温热的前胸里心脏轻轻跳动,湿润的呼吸若有若无扑打在她柔软的肩颈处,彩霞慢慢升起在她的脸上,她微不可见笑着,强迫自己眼观鼻鼻观心朝前走着。她不能引人注目,专挑无人的小道绕着走,足足行了一个时辰才绕到华府的后门,四下看看,见没人便翻墙而入。 又将他轻放在床上,取了湿布细细擦拭他脏污的脸,可擦着擦着,洛儿头不自觉点了起来。 她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昨晚满城跑着,今早背着他前行,料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这般用,秋日本就燥得慌,接近午时的日光白花花一照更是令人困乏,她哐当砸在床头睡去。 这一睡竟睡到天黑,她在黑暗中睁开眼,双手本能朝前摸索,风澈又不在了。她恼怒自己,猛一起身差点儿撞了脑子,她跑出屋子又开始漫天寻找。 畅春园深处的橘子树那儿好像有什么窸窸窣窣之声传来,她抬腿朝那儿跑去。 风澈正拖着一个梯子,摸索着在墙上架好,脚已经踩了上去。 “你要干什么?”洛儿不解问道:“小姐不是快要回来了吗?” 他似是停了一下,又好像没听见般爬上了梯子。 “你到底想怎样!!!”洛儿有些怒了,一把将他扯了下来,见他一副颓败到不行的样子,心痛又气急。 “我想怎样?你觉得我想怎样?”他的声音没有温度没有情感,暗哑目光也不知落在何处。 “……”洛儿一时无话,只觉得被人揪着心,她试探朝前迈了几步,轻轻拉住他的衣袖道:“你别这样糟蹋自己身子了,回去躺着!我给你煮点东西吃。” 他没动,像是没听见般。 “你愿意让小姐看见你这幅样子吗。”洛儿又拽了拽他。 风澈听完竟是一抬手将她甩开,踉跄后退几步后疯了般摸索着梯子,挥舞的双臂不停撞上大树墙壁,弄得血迹斑斑。 “阿澈!!!不要这样!你眼睛看不见了会受伤的!!”洛儿不知他为何突然发疯,见他不停受伤心急如焚,凝内力于掌上,才勉强拉住。 风澈终是停了挣扎,缓缓抬起战栗的双手放于眼前,他似乎还没有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努力睁大眼睛去“看”眼前的手指,可一切都是徒劳,夜风里他的身形晃了晃,如一块破布般。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他仰头凄凉笑起,几滴血泪砸落在青草上,被夜风吹入泥土中不见……洛儿亦是哭着将他凝望,心痛难忍自责不已,她竟然提醒他关于眼睛的事。 “这是报应……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得到了不该属于我命里的东西,注定要付出代价……”他垂下手,‘看着’遥远的天幕,喃喃道。夜风里,他的腰杆笔直,如雪中的苍松…… “洛儿姑娘,求你放我走吧,我已经残缺成这副样子,怎么有脸去见她……”他缓缓跪下,朝着洛儿的方向。 洛儿被他的这么一跪震惊地未回神,双手将他空荡的衣领拽着提在半空,看见里面瘦削身形上条条乌紫的鞭痕……肮脏丑陋的身子……洛儿脑子里突然想到这几个词,吓了自己一跳……她终是明白他的心结,这样破碎的他如何能被小姐看见…… “你浑说!”她突然反应了来,松开他的衣领愤怒道:“说这些就是折煞了小姐对你的真心!即便你五感全失容貌尽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91 毁,小姐也不会抛弃你,她爱你胜过爱她自己,而你却这样一次次折辱她!若再这样,你的确配不上小姐!” 风澈静默了许久,理了理鬓发,慢慢从地上站起趔趄朝小潭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苍凉,只着了那件被春雨撕碎的外衣,破口里惯着寒冷的夜风,如刀割一般将他凌迟。 洛儿没法去想他昨夜如何走出府的画面,自昨日下午那个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府里那些人肯定各怀了心思,谁会在意一个不起眼的下奴动向,他就自己一个人摸索出他并不熟悉的府邸,走上大街,走出一条血路……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快节奏的作者是绝对不会让男主失明很久的 男主失明原因病理分析是:脑子被砸,内部淤血压迫视觉神经,等那个淤血块没了就好了。 明天,男主会彻底走出心理阴霾,等待和女主的又一条大主线! 糖,糖,糖!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ps 我怎么这么后妈…… 第50章 走出阴霾 风澈静默了许久,理了理鬓发,慢慢从地上站起趔趄朝小潭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苍凉,只着了那件被春雨撕碎的外衣,破口里惯着寒冷的夜风,如刀割一般将他凌迟。洛儿没法去想他昨夜如何走出府的画面,自昨日下午那个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府里那些人肯定各怀了心思,谁会在意一个不起眼的下奴动向,他就自己一个人摸索出他并不熟悉的府邸,走上大街,走出一条血路…… “若他想逃跑,我允许你用一切方法留住他……” 洛儿生怕他又做什么傻事,又想起月生临走前的交代她的话,心狠狠横下…… 白练绕过他的身体,颈下被勒住,双臂反绞着朝后并拢在腰后动弹不得,整个人被拉起至小屋中,倒在床上,白练的另一端绕着床板将他整个身子平躺着固定在了床上。 “想逃跑你先过了我这关!”洛儿丢下这句话便气息紊乱地离去,过了会儿,传来重重落锁的声音。 白练是西域天蚕丝密密织就而成,风澈扭动身子挣了许久反而越捆越紧,他精疲力竭停了挣扎,胸膛上下起伏着…… 眼里的滚烫带着血腥的味道一滴滴流在枕头上,他慢慢扬起嘴角,在这个幽暗的黑夜中笑起……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凄凉,最后成了嚎啕…… 小屋外,月光倾泻而下,银光淡淡笼罩着墙角刚开的雏菊,它在渐紧的夜风中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袋,夹在四周的刚长出的野草从中,绝不倒下…… 洛儿抱紧双膝坐在铁门外,咬住胳臂不让自己哭出声音……风澈的“笑”一声声如刀般割碎了心,她很痛却不知能做什么……闭上眼,她看见了昔日的他…… 替她挡住掉落的花瓶,替她摘下高高的桂花……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儿,和煦了秋日的风,美好了岁月的样子……可是,老天这般嫉妒他,收走了他的健康,收走了他的眼睛,让他支离破碎…… 又是一阵心痛,又是一阵热泪,洛儿明明清楚他的心从来不属于自己,可是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 风澈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去,她悄悄回去,替他解开了白练…… 洛儿独自在小园中踟蹰了许久,最后飞上了那颗梧桐树…… “唰唰唰……”潭水边洗刷的声音传来,洛儿晃了晃脑袋,睁眼将清晨第一缕日光囊入眼中,她循声看去,小潭边正蹲着一人。 风澈换了一件衣服,将昨日那脏衣丢在潭水中仔细洗刷着,肩膀有节奏的晃动着,头发一缕缕滑落……他神色平和,好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你醒了?”他突然停了动作,没有回头,右手在身侧摸了摸拿起什么,朝她的方向举起道:“你的武器,我洗干净了。” 白练垂坠着,一滴水正挂在边角处折射着日光…… 洛儿紧了紧喉咙,还未开口,他的声音便又传了来:“昨夜我的伤口裂了不少,这上面沾了许多血……”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替你上药。”洛儿着急从树上跃下飞奔至他身前。 “我没事,不用了。”他顺着洛儿的声音将白练塞到她的怀里,转身又低头清洗起来。 “你就不问什么吗?”洛儿坐在他身后,将白练展开在日光下,带着些自嘲:“譬如你为什么会武功?你是什么来头?你潜伏在小姐身边有什么企图?这一类的。” 风澈的动作一窒,过了些许,他侧过头微笑道:“你是好人。” “你怎么知道?”洛儿轻笑了一声。 “我感受的到。” 洛儿的心像是被什么抽动了一下,又痛又痒的感觉蔓延全身,十七年里她从未有过这般奇异舒适的感觉…… 林洛儿,代号司落,幽冥司高阶探查使,善隐藏,蛰伏于华府,负责全天候保护腾凰将军,因使用一条白练当做武器被外人称为“白无常”,那条白练勒死过不知多少欲对华月生不利的奸贼……自从八年前被幽尘大人领入幽冥司,她就不把自己当成一个正常人去看待,她是工具,是杀手,为华月生而活着……可就在这么一个和煦秋日的早晨,有一个人用温柔的声音告诉她:“你是个好人……”那时的洛儿还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但这一句足够让她愿为他付出生命…… 洛儿噗嗤笑出了声音,风澈亦是抬了抬嘴角,继续洗濯起衣物。 “你能答应我不告诉小姐这件事吗?若以后有机会,我会和你慢慢解释其中缘由。” “好。” “说一说你吧。”洛儿支起一条腿,夹杂着意味不明道:“你到底是谁?” 风澈微微一愣,旋即淡笑了一声:“一介山野莽夫。” “山野莽夫会念经,写字?”她有些挑衅。 “我是一个弃儿,被和尚师父捡到养在山野中……”他从容不迫。 “这,这样啊。”洛儿未想到是这般情况,微垂下目道:“对不起。” “没事。” “小姐说你救了她,在苍山的时候。” “那天我如往常般上山砍柴,突然一个巨物如车轮般从山坡上滚下,砸到了不少花花草草后咕咚滚到小河里去了,正好我水性不错,就这么大发慈悲将她救起,她醒后说给我十锭金子让我送她出去,我觉得这个报酬能让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也就答应了下来,后来她回来了,说喜欢上了我,我见她拿枪顶着我的心口也就点头了……嗯?我怎么突然忘了她还欠我十锭金子……”他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92 “噗,是小姐的画风,现在你不仅没了十锭金子,还被栓在这里做苦力,这么个亏本生意你都愿意做啊。”洛儿轻笑着抬腿点了点他的脚镣。 “怎么办呢,我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他包含着幸福道。 “可是夏大人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就以你和小姐两人的能力压根不可能脱离他的掌控……”洛儿打断了他的话。 风澈停下了动作,唇角微微下抑,“盯”着眼前潭水:“我知道很困难,可是我会去做,我虽然没了眼睛,但我还能听见,还能说话,还能动,这些足够了,我不会是她的拖累……再说,她还欠我十锭金子呢!我这么好养,不需十锭,五锭就够我下半生了……” 洛儿释然笑起,这个饱经风霜的少年,终是在一个晴朗的清晨里走出了阴影,轻笑着,玩闹着,不再自轻自贱…… 她不知道昨晚他想了些什么,能将负面情绪如此这般快速的排解,或是他本来骨子里就是这幅豁达乐观的样子,只是在与华月生的相处中因为太爱而变得卑微…… 太阳又升高了些许,秋日独有的金黄色轻轻将这个少年呵护笼罩,映着小潭里的波光与迎风绽放的秋菊,岁月在此刻定格成一幅美丽画卷。 “我去请个大夫来为你看看眼睛。”虽是陈述句,但洛儿还是说成了疑问的语气。 “……麻烦姑娘了。”他静默了会,轻声道。 南疆 留西路月华军善后,安定好南疆的月生轻装简行踏上回家的路,怪石花鸟,奇珍异宝她什么都没带走,只卷了那乌苗王的药材库和捆捆医书,中途休憩的时候还不忘抽一本咬牙皱眉研究着。 “我的天,母猪上树,华哥看书。”谢无双丢给她水囊道。 “你知道幽兰花毒吗?”她随手将水囊放在一边,目光未离开那医书。 谢无双微微怔了怔“你从哪知道幽兰花毒的?” “罗新罗伯伯,他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这个干什么?”幽尘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惧得两人皆是一跳,原是幽尘让幽冥司人先离开,自己不知怎地又折返了回来。 “他……告诉我这个干什么?”月生慌得竟然将这话反问了回去。 “幽兰花毒产自乌孙,一般用于勾栏之地的催情动欲,尤是用在那小倌的身上会有奇效,少量用还可,若是长年累月或是大剂量使用则会彻底损伤肌体,甚至毙命。”幽尘的声音并未有过多的起伏,如平常般。 “怎……怎么解?”月生心里期待着…… “不知,现今的医术也只能做到抑制,让毒不再蚕食五脏。” “……”她很失落撇了撇嘴,低头不语。 “即便是抑制,也很少有人能熬过两药相抗的痛苦,发病中很多人直接自行了断。”谢无双难得的认真,皱着眉接过幽尘的话。 幽冥司的影卫经常因为情报需要化妆成不同身份的人,曾有人妆成小倌被寻欢者灌了毒,后虽得到幽尘的治疗但无法忍耐发病的痛楚在一个黑夜中割脉自尽,这个悲剧萦绕了幽冥司许久,幽尘自责不已让人厚葬了他。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还就不信了!”月生又捏紧医书,一个字一个字艰难读起。 “可否请腾凰将军割爱,将这些医书赠与幽尘。”他坚定恳求。 “幽尘大人医术了得,他肯定能找到办法的。”谢无双也在一旁搅着,更是信誓旦旦拍着幽尘的胸脯道:“他一定能帮罗新伯伯解决这个医学难题的!” “好,好吧。”连发热都不会治的月生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华府畅春园 “你这姑娘,怎让我给一个奴隶看病。”老大夫抖动着他灰白的胡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般。 风澈安安静静坐在案几旁,并未因他的话又丝毫的情绪起伏。 “一锭金子。”洛儿淡淡道。 “一,一锭金子也不行,老夫向来是给贵人们治疗的,怎能让这个奴隶脏了自己。”酸腐从老大夫那写满了趋炎附势的脸上流露而出。 “大夫,医者仁心,在医者的眼里怎么会有人命的高低贵贱之分……”得亏洛儿的脾气不错,若那大夫遇见的是月生,估计早就挂在树上了。 “奴隶算得上人?”老大夫不屑一句。 “你!!”料的洛儿脾气再好也禁不住他这句,一下瞪起了眼睛。 “洛儿姑娘,不要为难大夫了,我不治了……”风澈想伸手拉住洛儿,却被她闪过身形。 “你,治,不,治?”洛儿“原形毕露”。 “治,我治……”被白练狠狠勒住脖颈的老大夫在惊恐中慢慢走到风澈身边。 “真不愧是月生的人,画风都差不离。”风澈微微一笑,心中暗想。 老大夫听了听他的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睛,最后细细检查他头上的创口,许是他用了些劲,风澈微微颤抖着。 “轻点!”洛儿收了收白练。 “是……老夫轻点,轻点……”老大夫以为是个奴隶就不必注意那些,纯当个死物摆弄,未想到那姑娘凶狠地紧。 “姑,姑娘,先放开。”检查完毕的老大夫指了指脖子上的白练,待她撤去后咳嗽了好一阵才将那病情仔细道来。 “这个奴隶,不,这位公子头部曾遭到重物的撞击,淤血积压在脑子里,加之五内郁结了许久,所以……所以……才影响了眼睛。”老大夫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见洛儿白练又要展开忙道:“不难,不难好的,只要公子服用散瘀活血的药物,再通顺心情,过不上月余就会好的。” 风澈忍不住激动,笑出了声音。 “还不去配药!!”洛儿将金子砸在他的脑门上,他捡起慌不迭跑出了小园。 用钱砸人,果然是月生带出来的风格…… “听到没,马上就会好的,你现在要注意休息,不要伤心了,园子里的活儿已经很好了,不要做了,小姐不会怪你的。”洛儿溢于言表的喜悦。 “嗯……”他竟然点了头,还自己乖乖地上了床。 “我不影响你休息了,饭食和药我放在门口,你醒来自己记得要喝啊。”洛儿替他掖了掖被子后便离了去。 关门,落锁…… 他缓缓睁开眼,将案几下的暗格打开,摸索出那陪伴他长大的凝血玉,摩挲于心口,微微笑起…… 作者有话要说: 韩风澈要送华月生怎样的一个惊喜呢? 我们全能的夏林能不能攻克幽兰花毒这个难题一举摘的诺贝尔医学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93 奖呢? 敬请关注…… 第51章 归家 月生最后还是甩开了大军,自己没日没夜顶着越发寒凉的秋风霜露朝建康奔去,越是靠近那城池,那遗落在萧索小园里的少年的样子就越发在心里清晰…… 快两个月了,她依然没法忘掉临行前夜被颓然,绝望和凄凉统治的他,倒在小潭边瘦骨嶙峋的背影是她离家的这些天中最难解开的心结。现在他如何了,是重新做回了韩风澈还是心病更重了一层,若他还是如那小园一般颓败她真的要用暴力手段让他站起来吗? “还是先回家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嘀咕一句,甩下马鞭…… 她是在天快黑的时候冲回了府,一路掀翻锅碗瓢盆,花草树木地回到自己房间沐浴换装,洛儿追在其后忙不迭接过她满是尘土和汗味的铠甲。 “他怎么样?!”月生一脚踩入才冒起热气的浴桶,微凉的水让她一个寒颤。 正欲将精油洒入浴桶的洛儿被她这般一问惧的泼出许多,她将那瓶子捏在手上,噗通一声跪地道:“小姐恕罪!” “怎么了!”突然从心里传出的不安让月生慌了神,她又大声问道:“他怎么了!!” “他的眼睛……瞎了。”洛儿鼓起勇气道。 一阵天旋地转,月生差点淹死在浴桶中,洛儿将她捞出,仔仔细细说了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并一再提醒月生千万别招惹了他的心病,这样他的眼睛就能快些好起来。 “不洗了……”她蹭一下从水中站起,若不是洛儿拉住,她真的会光着身子跑出去。 天彻底黑下的时候,她悄无声息落在畅春园外,隔着铁门看那小潭边刚刚停下劳作的身影慢慢摸索着走回小屋…… 她在外面先哭个干净,免得再惹他难受…… 敛住呼吸与脚步,她慢慢走到那未点灯的小屋旁,秋夜月色明亮如丝练般垂坠,从窗扉处照入柔柔洒了满地银辉。风澈坐在案几旁,一手捏着一根银针,一手摸索着想将丝线穿过,屡次尝试皆是以失败告终…… 月生如平日般轻推门扉,绕过他在柜子上取了蜡烛点上,终将他看了个真切……又凹陷了些许的面颊,唇下几根胡茬,鬓边几缕乱发…… 风澈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他“看”着她的方向,脸上露着他一向和煦浅笑,只是那握针的手晃荡得厉害,将他的心事暴露无遗。 月生将灯置在案几上,他的眼睛死水一片,灯火也无法照亮。 “衣服破了喊洛儿帮你补就是,何必自己动手,大男人做这个,别扭不。”月生取过他手上的针线,熟练穿过,低头将那件被春雨撕裂的衣裳缝补起来。 “终是你亲手做的,弄坏了,对不起。”他微垂下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不要说这些。”她强忍住悲声,一滴泪无声滚落,滴在那衣衫上晕染一片…… “你哭了?”他有些着急,伸手探了探前方将她抱在怀里,手掌轻轻托起她的脸庞。 “没有。”她试图避开。 “没有就好,我的将军打了大胜仗回来,应该笑才是,怎么会哭泣呢。”他抹去了她眼下的泪痕。 “可是,你的眼睛……”她颤抖抚上。 见那双曾经凝着秋水,揉碎月光的眸子再无光辉,想着他总是因为自己受伤,而自己永远保护不好他……她突然发了狠般将自己捶打,责备着自己。 他依然淡淡笑着,止住她的动作,揽入怀中轻声安抚:“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心因为被她体温的温暖而激动乱跳起来,他贪婪吮吸着来自她发间的清香,是他这两个月以来偶尔在梦中才能闻到的味道。 “限你十日之内必须好起来,不然我就将我的眼睛给你。”月生环紧他的背,在他耳边狠狠说到,语气里是毋庸置疑的严肃。 “你眼睛又不好看,我不要。”他轻笑一声。 “韩风澈!”月生很想保持现在这般凄哀婉转,虐虐痛痛地画风,可他又接着一句:“我的可是正版原装高配,可不比你那两个山寨版……” 月生的眼睛平心而论真的没他的好看,她那眼睛形状虽好看但奈何是个小内双,让本应该挺长的睫毛一大截被盖在了眼皮里面,但真的就是这么一个小小小缺点而已啦!这可恶的韩风澈,抓到她一点儿不好都要“嘲讽”,真是令人生气啊…… “你他娘的才山寨版!”月生气的抡起拳头朝他身上乱砸起来,画风,好像又要偏了。 “出去!”风澈突然将一直挂着笑容的面容一收,慌张推开月生。 “怎么了?”她立刻停了玩闹。 “你一路赶回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们明日再见。”他几乎是将她推出门去。 “哎?”月生还想问什么,可眼前的木门砰地一声合上,里面的门栓被栓了上去。 “风澈!”她追去窗户那儿,也被他重重合了起来。 “即便是抑制,也很少有人能熬过两药相抗的痛苦,发病中很多人直接自行了断。” 谢无双对幽兰花毒毒发的描述在脑海里回响,她骇然瞪大了双眼。 屋里,木床吱吱,铁链摩擦,忍痛的闷哼一声声传来,重锤般击打在她的心上。 “风澈……”她唤着他的名字,却毫无办法…… “走!不要看我!”他饱含着乞求的命令语气。 “洛儿说你已经没了心病,我不会介意你的样子,求你开门,让我陪你……”月生亦是乞求般道。 “不是那样的你快走啊!!”已经是兽的怒吼。 她不在做声,慢慢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她不想离开他,即便是这样的陪伴…… 风澈从昏迷中醒来也不知什么时辰了,他庆幸自己又熬过一轮煎熬并且还能醒来,他滚下床扶着案几走到门边,将门推了开…… 静谧安详,霜露铺面夹杂着清新的花草之香,看来还是在夜中…… 墙角传来微弱的鼾声,刚刚平息下来的心又加快了速度,他俯下身子慢慢朝前摸索着,终是感受前方有个温热的东西,他顺着呼吸的方向而去,果然摸到了……口水…… 悄悄在她身上擦干净,他轻轻将她打横抱起,慢慢探着前路将她置在床上盖上被子,连续几日没日没夜地赶路让她耗尽了体力,上了床后她本能向被子里蜷了蜷身子,软糯呢喃一声:“风澈……” 这一声足够让他乱了心绪,心房又极速跃动起来,只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94 是蔓延全身的不是撕扯般的剧痛而是轻柔如水波般的情愫,一阵阵涌上驱走那残存着的余痛。 他害怕自己乱了的心跳和呼吸惊着了她的美梦,便悄无声息摸索出了小屋,直到走到小潭边才坐下,在渐紧的夜风中瑟缩着身子。 幽兰花,多么好听的名字,高雅淡洁,可那以之命名的□□却是用来撩拨淫靡……他知道毒发时能减弱一些痛苦的办法,可他不能那样做,他不愿意什么名分都没有给她就强要了她,他宁愿自己这么苦苦受着,也好过伤害她。 滴答……梧桐叶再也挂不住那愈发变大的夜露,清脆一声落泥土里…… 没有眼睛,他能听见这万物之声,不远处,一朵雏菊悄悄绽放…… 月生昨儿“夜不归宿”,清晨洛儿来送饭的时候有些忐忑,生怕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她敛声步入小园,见风澈一人跪坐在小潭旁劳作着,她行至他身边。 “阿……” “嘘……” 风澈示意她月生在里面睡觉,洛儿点点头,见他面容苍白,泛着黑青的双眼凹陷,身上的衣服也有撕扯过的痕迹,一副……一副那个啥过的样子…… 酸,还是痛,洛儿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丢了食盒,只想快快逃离…… “唔……”骄阳刺眼,月生本能翻身躲避,未料到身下的床不是她常睡的那张,明显有些狭小,就这么砸到了地上…… 这么一砸,她立刻醒了来,双眼一扫知道自己在小屋里,她推开门,见风澈正站在门口…… “你醒了,睡得还好吗?”他抬了抬眼睛,努力看向她的方向。 “挺好的。”她揉了揉眼,将他身后的园子仔细打量起来。 “主人满意吗?”他似是洞知了她。 “你师父还教过你园艺?”她带着惊艳的语气。 “没有,也就按着小时候的记忆修剪的。”他忽然皎然一笑道:“工钱,十锭金子。” “我本来以为谢无双胡说八道的能力是登峰造极,真没想到啊,韩风澈,你一个看上去和你名字一样的老实孩子怎么扯起谎来良心都不痛一下呢?十锭金子,姑奶奶我会这么小气吗!!我明明说把这个华府连同我这个人都给你的好不好!!”欺负他看不见,她也就龇牙咧嘴起来。 “好啊!”他扬脸一笑,一副空手套白狼的成就感。 月生憋了好久好久,最后竟然唱起了古老的歌谣 “太阳啊,霞光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高原春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 翻身农奴把歌唱…… 月生不算难听的歌声里,风澈随意摆动起身子,简简单单几个动作已是无限风韵。 “小姐。”洛儿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刚宫里来人了,皇上宣腾凰将军入宫领赏。” “……不歌唱……知道了你先退下。”月生极力让那画面正常起来,而那风澈也不知怎么就没回过神来,双手僵在半空中保持着舞蹈的动作,顶着个绝美高贵的容颜像泥塑那样。 诡异的画风……洛儿当自己瞎了,兔子一样跑了。 “我出去一趟,你把这个给我下了,不然怎么跳舞!”她强行拉下他的一只胳膊,将那把脚镣钥匙塞到了他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与主线的承接段是心最累的时候…… 让韩风澈跳舞给大家看好不好…… 第52章 交出兵权 幽冥司 大胜而归,本来应该一片祥和的幽冥司却因为影卫突然探得的一个消息而气氛紧张起来,辰瑟带领众人垂首跪在大殿里,谁也不敢多加探看其上幽尘大人此时的脸色。 殿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冥尘连军装都未脱下直接冲进了大殿。 “冥尘大人……”齐刷刷行礼的声音,可他并未在意,直接冲到了高台上那人的面前。 “长恒公主她疯了吗!!”谢无双的声音里带着怒意阵阵。 “你们都退下!”夏林似是极累了。 待得大殿里就剩他二人,夏林才慢慢缓出气来道:“是长音公主唆使的,她在明目张胆报复陆上风之事……” “皇上怎么说?” “未有动静,按下不表。” “我去!我去找皇上说,叫他不要下旨赐长恒公主于你为妻子。”谢无双拔腿而去。 “回来!你不要命了吗!”夏林喊得着急,忍不住闷声咳了几声。 “兄弟我不能看着你迎娶长恒入夏府,华哥那性子让她做个妾就等同于要了她的命!”谢无双大口喘息着,因为愤怒胸膛起伏剧烈。 “你用什么筹码说服皇上?” “命!” “你死了,落一个顶撞圣上的罪名,牵连着你爹你娘你十几个姨太太你姐姐妹妹弟弟一起陪你上路?然后谢家所有的财富你爹一生的心血全部充入国库……”灯火微闪,照的夏林眼睛通红。 “……”谢无双气节在那儿,与他对峙了些许幽幽道:“你知道我还有个身份……” “你想用你另一个身份死的更快吗?”一阵乏力,夏林只得微微靠着案几。 谢无双大吼一声,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你有喜欢的人吗?”夏林抬起他闪着光芒的眼睛看向他,这个一直在他身边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有。”他垂头答得干脆。 “司落是吗?我应该早就猜出的。”夏林笑了笑道:“司落和月生可不是主仆的关系,她们是交了心的好姐妹……” “你什么意思?”谢无双有些惊恐看着他。 “没什么,这毕竟是我的事情,任何人出面都不及我直接去面圣,明日我会去向皇上说明,若……若我未能踏出那落英殿……无双你帮我照顾好她行吗?”夏林用从来没有过的怆然神色和那近乎于乞求的眼神将谢无双看着。 无风的殿里,时间近乎凝滞,静谧让人害怕,直到那灯花爆破,谢无双才回过神来…… “我他娘的心里就一个林洛儿!老子才不要那个和男人一样的华月生,你若是敢死我就敢把她扔到魏国,那韩风澈挺符合她审美的,华哥说不定被他一睡就对他死心塌地了!”暴怒中的谢无双不知道自己在乱说什么,直到看见夏林眼中突然射出的火焰才意识到自己的严重错误…… “啪!”干脆利落的巴掌,他低下头扇肿了自己的脸道:“对不起。” 其上之人久久没了声音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95 ,谢无双觉得有些异样,猛地抬头向他的方向看去…… “夏林!夏林你怎么了!来人啊!!” 紧闭的双目,暗沉的面容,嘴角里不停流出黑色的血液……焦虑,劳累,惆怅,未愈的肩伤,未清的余毒终是让夏林,这个似乎从不会倒下的人沉沉晕厥…… 落英殿 宋皇着一身常服,歪斜靠在榻上,隔着他和月生的是摆满了荔枝的案几。 “腾凰将军又另朕大开眼界。”宋皇丢了颗荔枝在她手上。 “是吾皇英明,天佑我大宋。”月生马屁还是要顺溜的拍。 “这下南疆应该彻底消停了,朕可以高枕无忧对抗北边的魏国了。”宋皇饮下一口茶,抬眼看了看月生:“腾凰将军不会忘记玉川罗桑之仇吧。” 月生听到这不自觉将头低了低,茶水在嘴里散出浓郁的苦味。 “当年,圣云帝的魏国真是令人害怕,武有叶世安,云既明,伊墨守得固若金汤,文有方茂行励精图治,犹如一柄悬在朕床头的利剑,不知什么时候它就会落下取朕的首级……呵呵……圣云帝驾崩了,那些老臣也随之去了,魏国这些年颓败成什么样子,就剩一副空架子了。”宋皇放慢了语调,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月生:“腾凰将军认为魏国有能与你匹敌的将军了吗?” 话里有话……绝对的试探,关于韩风澈的试探…… 月生淡然一笑:“自然有。” 宋皇扬眉:“哦?是哪位?” “韩风澈。现在不知道卖什么关子的韩风澈。”月生直视着宋皇,那眼神干脆,仿佛能看见她心里写着的“忠心”二字。 “那腾凰将军可知韩风澈现在在哪?”步步紧逼。 “不知,末将一直与幽尘大人保持联系,若他有任何关于韩风澈的消息必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末将。届时末将一定红烧他,清蒸他,醋溜他,水煮他,生煎他……”月生说的龇牙咧嘴咬牙切齿。 听完差不多十几种烧菜方法之后的宋皇终是忍不住摆了摆手,其下那人的声音也随之停下,而那小脸已经愤恨地不成样子,像一只发了火的小狮子。 “先别提韩风澈了,朕诏你来还要告诉你另一件事。”宋皇抿下一口茶到:“长恒她近日突然向朕提出要嫁给夏林,言辞恳切……她不介意你做个妾在夏林身边……” 嗡……月生脑子一片惨白,不一会儿便麻木了身子,冷汗一颗颗渗透出额间,不知什么时候,屋外传来一声闷雷,终是让她回了神…… “但凭皇上做主……”她想到了小园里那形销影立,病痛缠身,失去光明的韩风澈,他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哦?”宋皇对她这么平静的反应很是吃惊,过了些许有些生硬道:“夏林来求过朕了,朕真的很为难,不想对不起你,但长恒又是朕最喜爱的女儿……” “……”月生浑身蔓延着魂魄被抽离的痛感,早已听不见那宋皇所说。 “……后来朕答应了他,因为朕不是一个无理之人,大宋欠你们两家实在太多……月生,好好准备嫁人吧,做回个女孩子应有的样子,仗就不需要你来打了……月生?华月生?” “是……但凭皇上安排……”她再怎么大条,也知道那皇上的意思,皇上借此事发挥,削去了她的兵权……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帝王家就是如此,没什么需要惊讶的,用兵权换来夏府夫人地位,看上去很划算的交易…… “皇上,末将此次来亦是有另一个请求。”她从怀中掏出月华军的虎符双手呈上道:“末将一介女流,沙场驰骋终是多有不便,亦是落下我大宋男儿无能之口实……我大宋人才济济,末将只是一个依靠父亲关系和皇上怜悯所提拔的将军,怎敢再恬居高位……骠骑将军谢无双英勇果敢,武功高强,才智过人,礼谦下士乃一代将相良才,末将愿让主帅之职予他……” 即便是让,也不能让月华军落入阿猫阿狗的手里成为朝堂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谢无双,是月生的底线…… “哈哈哈哈……”宋皇拍手大笑,月生在那嚣张的笑声中屏住呼吸,等待命运的安排。 “女孩就是女孩,最后还是要嫁人啊……”带着一点嘲讽的意思…… “请皇上成全!”月生面不改色,不卑不亢。 “好!就按月生说的办,朕现在就下旨让星天仪为你和夏林选定良辰吉日,届时朕册封你为腾凰夫人,一切待遇皆按照公主的标准……”后来皇上说了什么月生毫无感情木木然听着,再木木然丢下虎符步出落英殿…… “你去看看夏林吧,昨儿他跪了许久,最后是被抬出去的……” 走在雨中的月生是失落又释然的,现在她再也不是威风凛凛的主帅,而是一个失业的女人,但这好像并不是什么问题,她现在更有理由带着韩风澈远走高飞,很快,他们会消失在华府一场大火中,再沿着齐伟安排好的路线深入闽地,安定在一个靠着大海的小村……可是,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她不知在潇潇的秋雨中走了多久,直到浑身冷透她才停下脚步,慢慢抬起头,眼前府邸楣梁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夏府”二字…… 原来,还是在牵挂他…… 她没有像上次那样将夏府搅了个鸡飞狗跳,只是安安静静低着头向前走在那被下人们躲开的路上。 “出去。”她推开夏林的房门,对着坐在床头红着双眼的亦眉冷冷道。 亦眉昂了昂头颅,平视着她,眼中慢慢腾燃起怒意,还夹杂着几分嫉妒…… “出去!”她压低声音,一手掐在了亦眉的脖上…… 亦眉最后被扔出了屋子,被接着的下人们半拉半劝着带走了。 这一切都未惊醒病榻上的夏林,他还是歪着头沉沉睡着,青丝一根根垂坠而下,落在地上…… 他很美,病中的夏林眉间没有往日的锐气和高冷,苍白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血色,与脸一样苍白的手下一条条凸起的青筋无声诉说着他的虚弱…… “咳咳咳……”昏迷中,他剧烈咳嗽,一丝丝鲜红滚落…… 凤凰泣血…… “夏林……”她握住他的手,一阵冰凉从掌心蔓延。 他昨日所做的所有,在宋皇的口中,不过是那几句轻描淡写…… 她能想象夏林跪在那高大雄伟宫殿前的样子,甚至,她能想象他决然的眸子,而她昨日,和韩风澈在那小屋里你侬我侬,“载歌载舞”。 “你不用担心,皇上答应我不娶长恒公主了……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96 ” 沉浸在悲伤中的月生被夏林喊回了神,她收敛情绪,对上那清澈的眸。 “我不就是出去了两月,你怎弄成了这副样子。”她松开他的手,坐到了床下。 “思念成疾。”他也有这般俏皮的时候。 “我看你明明是纵欲过度,这副眼下发青的样子,亦眉那小怨妇的表情,不知你多少个日夜混在那花楼里寻欢作乐,是不是要找罗新给你开两副药补补啊!”她骂着骂着红了眼…… “我若不是这般纵欲过度,败坏名声,长恒公主怎么会对我死心呢?”他艰难翻了个身子,用很少使用的玩笑口吻。 “你好起来,快点……”她突然格外平静,一改那往日画风道:“不要让我愧疚……” “好……”他答应着,眼角弯弯,半是期待半是乞求道:“能陪我一会吗?”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宋皇其实不是那样的宋皇,魏皇也不是那样的魏皇…… 第53章 争吵 她在夏府呆了很久直到天黑,夏林自她来后一直未有休息,甚至执意下床陪她在府里走动,他们去了很多小时候玩闹的地方,夏林一件件回想着告诉她,告诉她哪天在哪一出地方哭过,哪天在哪一处地方笑过,哪天在哪一处地方闹别扭过……景物依然,可是人还是一样吗? 夏林一路并没有吐血的症状,只是在起风的时候闷声咳几声,旋即嘴角挂上微笑,月生不知他这场病到底是怎么来的,也不敢多让他站在风口,便故意说自己累了,一屁股坐在了背风的亭子里。 “咳咳,你和我说说这次出征的事情吧。”他换来仆人准备上热茶递予她手道:“和那个幽尘大人相处如何?你们俩没打架吧。” 月生脸不自然笑了笑,清了清嗓子道:“没打,但也快了……” “哦?” “就是我让大军装死去诈他们,幽尘觉得这样有损国威。” “不理他,你是主帅大军必须听从你的。”夏林不动声色饮茶。 “幽尘大人又救了我一次,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感谢他……我实在是看不懂他,夏林你和他是不是很熟,你了解他吗,你觉得我该怎么感谢他三番五次救命之恩?”月生愁容满面,感谢幽尘的行动方案一直在她脑海里,只是那幽尘如高高在上的明月,她生怕俗气了他。 “以身相许。”夏林几乎脱口而出。 “不行!”她惊恐满面。 “看你吓的,我开玩笑的。”夏林的眉间染上一层层的和煦之色,如深秋的枫林般醉人,他微微眯眼看向亭外的秋色道:“幽尘以保护腾凰将军为己任,职责所在,不求回报。” “我不是将军了。”月生以为自己豁达,可摸了摸胸口原来放置虎符的位置空荡了,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什么……” “今早我交了兵权,不打了,给谢无双了。”她将头深埋向胸口。 “咳咳……咳咳咳。”夏林剧烈的咳嗽吓得她忙将热茶递上,她见他因为呛咳而红了的脸上渐渐腾然起怒意,生怕他做什么冲动的事情又接着道:“挺好的啊,我早就不想打了。” “长恒公主之事吧,看来皇上没有答应我,还是将此事告诉了你……” “没事,我不介意,真的没必要为一个名分这么拼……”她装作轻松笑了笑。 “可是我介意!!”夏林那一瞬间的样子差点儿让月生想到了幽尘,那股不能反驳不能违抗的强烈气息如风霜雨雪般扑面而来,击得她生疼。 “华哥你他娘的给我说清楚!!”谢无双踹翻几个夏府仆人大步行至她面前。 夏林撑起身子挡在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道:“说清楚什么?” “说清楚这个!!”谢无双把虎符掷在了他俩面前,气喘吁吁:“皇上宣我过去,我屁颠屁颠以为是去领赏的,没想到啊!” “这不是赏吗?”夏林接了句。 “赏你个大头鬼!华哥!是兄弟你就给我出来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谢无双气急的时候总是夹枪带炮,如街头莽夫那般。 “我累了我不想打了行不行!”月生红着眼推开夏林直到他的面前。 “你累了……你累了兄弟们都不要了,你累了罗桑大仇也不报了,你累了你爹的遗愿你也不管了!你她娘的还答应帮我干韩风澈为我雪耻,能不能守点信用啊!”谢无双嗓门够大,嗡得月生脑子一阵轰鸣。 “你他娘的能不能别这么废柴!成天指望我一个女人保护你,韩风澈你要干你自己干去,找到他都算你本事!韩风澈二十岁你也二十岁为什么他能把你打得屁滚尿流你就没想过吗!你扪心自问你长大了没有,你有担当没有,你像个男人没有!!”月生的性格很少有说了这么通话还没动手的时候,她的拳捏了松,松了紧,因为夏林还在病中,她终是忍了下来…… “是我让她这么干的!我叫她去辞官的,我不想我的妻子在成婚后还和其他男人们混在一起……咳咳……”夏林重重喘息了几声,拦在了他俩中间平视着谢无双,极其淡淡的语气道:“你答应将罗桑城当做我们成婚的贺礼,能不能守点信用?” 谢无双面色一紧,晃了些许…… “咳咳咳……咳咳。”夏林忍耐了一会儿,终是抑制不住,鲜血又从嘴角滑落而下。 “谢无双你干什么夏林他病着你走开!”见血留下,月生突似疯了般捶打推开谢无双,不让他靠近夏林。 “我走,我马上走!只是华哥你记住,月华军的主帅只有你一个不会有他人;夏林哥,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他捡起地上的虎符,许下重诺,头也不回。 “谢无双,好好带领月华军,不然姑奶奶废了你!!”月生朝着他的背影大吼。 “遵命!”他已经没了身影,声音却如洪钟…… “扶我坐一会。”闹剧过后,夏林回到了亭中,靠在柱子上喘着。 她轻拍了他的背,却见他瑟缩了下身子……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月生有些紧张,见他不回话竟拉上他的衣领想看个究竟。 “没事了。”夏林推开她的手,喊来下人在小亭里铺开晚膳。 “别多心,你担心我,我很开心。”夏林朝她展颜一笑。 多少年后,月生才知道为什么夏林将她推开,待她得知真相之时,前尘往事已轰轰烈烈驶入历史的尘埃中,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从身边流走,剩下的只有追悔莫及……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97 那顿饭吃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晚的月生都懒得去看是什么时辰了,她坐在夏林的马车里,夏府的车夫正走在送她回去的路上。 夜色四合,黑夜如瀑,秋月寂悬,秋蝉垂暮,白日里繁华喧闹的建康城此时死气沉沉,青石板路反射着月光缭绕前方的夜雾竟然有一种黄泉路之感,月生很累,不想再让这萧索的风景再悲凉了自己的心,索性闭眼睡去…… 两柱香后,车夫将她叫醒,原是到了华府,她懒得喊门,直接一个纵身飞了进去。 府里没了活人的气息,就连洛儿都靠在她的床边沉睡,她将洛儿移到床上,悄声换了件衣服,想了想还是朝畅春园的方向行去。 乌金铁锁反射的令人胆寒的光芒倒成为了月生的“指路灯”,她向着那光的方向走去,夜风瑟瑟将她吹醒了神。 铁门里,韩风澈站在夜雾中,微微佝偻着背面朝铁门的方向仔细听着什么,月光倾洒在他的眼中,有一种晶亮的错觉…… 他听见了什么,兴奋朝前跑了几步,撞倒在铁门上。 “人渣,我就是个十足的人渣……”月生将自己暗骂。 说好带韩风澈像鸟儿那样飞向远方,可现在却将他囚禁在一方天地中;说好和夏林恩断义绝,却因为听到他病重消息牵心挂肚……她恨自己为什么要伤害这两个无辜的人,她恨自己为什么只会逃避而从不敢去面对…… “月生?”铁门后的人突然听不见声音,伸着双臂摸索着。 一定要做个决定了……她凝眉,轻点脚尖飞上围墙,在上面静坐着…… 欣喜洋溢在风澈的脸上,他朝她的方向又摸索几步,突然有些茫然又仔细听了听,慢慢抬起头……佛珠挂在他脖子上,许是担心她这次的入宫,许是担心她为何良久未归…… “为什么还没睡?”她居高临下。 风澈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有些茫然道:“因为你没回来……” “以后不要等我了。”她冷冷的,没有温度。 “你怎么了?”他似是从未听过那种冷漠的语气,有些着急问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不开心吗?” “没有什么,辞官而已,反正是要和你走的……”她一副不在乎的语气。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是我自己的选择。”她从围墙上落下,牵起他的手道:“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韩风澈失明了,大家好像就不太乐意了……我发四,我发四他下一章就能看见了…… 夏林马上要主场了,要和韩风澈正面杠了……华月生表示心很累…… 第54章 月舞 小屋里快要燃尽的蜡烛照着案几上已经冰凉的饭菜,这画面看得月生心里一阵堵塞,没有缘由的情绪喷发而出,她甩了他的手立在他面前…… “谁叫你不吃晚膳的!”她大声质问。 “没胃口。” “你就这样糟蹋自己?” “对不起……” 他不能看见月生的白眼,但能听见她粗重的呼吸和转身离去的声音。 “不要走!”木门打开的吱呀声让他慌了神,他摸着木门的方向跑去,衣摆绊住桌角,顺着他的肩上滑落,栽倒在地,露出满身的伤痕累累…… “这又是怎么回事!!”明显变了音调…… 已经来不及将肮脏的身子遮住,月生带着怒意的气息已经压上,双臂被紧紧捏住,几乎是大吼的声音传来:“韩风澈!这又是怎么回事!!” “别看了……不要看了……”他小声乞求。 交错纵横的鞭痕有的结上了厚厚的血痂,有的依旧皮肉翻卷,有的甚至发了黑流出白色的浓汁……听洛儿说,他曾跑出府去,晕倒在乌衣巷那个腌臜的地方,未凉的天气里,伤口摩擦在肮脏的地面上……他不想让别人碰他,又不愿让她担心,只能自己苦苦熬着,现在,他还活着,还没有发热,真是佛祖保佑…… “脱干净滚到床上!”月生将他一丢,抄起水桶朝小潭走去。 脱干净,脱干净,脱干净……魔咒般的三个字萦绕在他耳边,刹那间浑身一阵滚烫……脱干净,是连那个也要脱掉吗?他觉得现在自己肯定像那些要出嫁的大姑娘,扭扭捏捏,羞羞答答…… 准备好一切的月生推开房门直接掉了眼珠……某人,某人玉体横陈在床上,不该遮的没遮,该遮的也没遮,脱得真干净……这是她十八年里第一次真正见到了异性的那个部位,图片比以前的文字了解更为直观…… 他已经这般“信任”她了吗?就不怕她这个如狼似虎年纪的好色女人把他给……那个啥吗? “咳咳,忍着点疼。”她强行冷静,毕竟处理伤口才是大事,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摸到再想吧! 床上这货为什么比她还紧张,还闭着眼捏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 《清心咒》…… 月生又心气又好笑,故意用沾满药膏的冰凉手指点了点他胸前的茱萸,又故意若即若离一路而下…… “不用了月生我自己来……”在她恶意撩拨下,他缴械投降,纷乱了呼吸,潮红的脸上全是慌张…… “你现在知道羞羞了?那天晚上为什么那样对我!给我翻过去!”她恶意笑了笑,像煎鸡蛋那样将他翻了个面儿。 “那晚因为……我,我不是……对不起……”他慌不择路道歉。 “不要提了,没事了……” 他的背部更是恐怖……恐怖地让月生顿停了呼吸倒吸凉气,恐怖地让她想起那件衣物上的巨大裂口…… “等你好了我们就走,一刻都不等了!”她带着哭音。 如果说之前她还因为夏林病着有些徘徊,现在风澈的状况让她彻底狠下了心……触目惊心的鞭痕,佝偻的背脊,快要戳穿皮肤的骨架,无光的双眼以及发丝间的一根花白……他曾经是那么风采卓越的人儿,绝美容貌让无数少女拜倒在其脚下,微动双眸便是倾尽天下的风华,稀世如上古的珍宝,可是他因为她,碎了…… “如果你还有些留恋,我不介意的,这里很好,我很喜欢……”他轻声安慰。 “明天我就去找罗新计划。”她没理他,将最后一条鞭痕处理好后又开始检查他的其他地方。 “这手上又是怎么回事!” “看不见,只能摸……” “脚腕上呢!” “以前链子栓的……”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98 “脚趾上呢!” “踢到石头了……” “屁,屁股上呢!” “剪树枝的时候摔的……” 原来能有那么多受伤的方式,月生算是在他的身上大开了眼界,这个韩风澈,会洗衣,会做饭,会种树,会受伤……他在以前不认识她的时候是怎么生活的?他的府里要配多少个丫鬟老妈子才能将这个缺心眼伺候好…… “你先歇着吧。”她叹口气,吹干那药膏后替他盖好被子。 “你明天来吗?”他伸手握住一缕空气:“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只要你明天能来……” “好……”她看着他的眼睛许下承诺,消失于夜色。 一觉睡到自然醒不需要上朝的感觉真棒,她悠哉悠哉洗漱着装,吃着早饭品着茶,然后再悠哉悠哉跑去罗新家里和他商议大事。 “需要准备的替代尸体,我还缺一个。”罗新正在为韩风澈配药,听月生提到这个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我府里死了个丫鬟,正好用她的。”月生冷冷的:“一个不知为谁效忠一直蛰伏在我身边的细作。” “你杀的她?” “是,她伤了风澈,害得他失明……”月生捏了捏拳头,凶狠异常的神色道:“我就一鞭一鞭抽死了她。” “臭小子眼睛瞎了?怎么回事?”罗新颇有兴趣抬抬眉。 “砸到头了,里面有血块。”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洛儿请了大夫看过了,但是我还想让罗伯伯……” “不需要,他那个是心病,只能靠自己。”罗新将药材丢到她手里,清洗着双手侧过脸问:“你辞官了?” “是啊,现在是谢无双了,罗伯伯你要回去吗?” “不回,陪你这个祖宗闹去……齐伟给你们在闽地买房呢,听说是海景房,三进三出大宅院,那儿未开发,房价低得很,听说他还要买几块地盖房子卖。”罗新嗤笑一声。 “所以,他要做个无良的房地产商人?”月生也随着一起闹了句。 “无商不奸,谁知道呢……嗯?月儿,你怎么还不回去陪你那臭小子?”罗新指了指快要午时的日头。 “不了,失业少女来这儿蹭饭的。”她指了指罗新灶台上飘出来的热气。 “以前我不明白三妻四妾的男人们有什么烦恼,现在我有点同感了。”吃饭的时候,她这句话差点让罗新噎死。 “哎……夏林也病怏怏的,又是吐血又是咳嗽的,罗伯伯若有时间……”她毫不客气夹了碗里最大一块肉。 “老夫管你大房还要管你二房?夏家那架子还需要我个赤脚大夫?”罗新带着留恋的眼神盯着她嘴里的肉。 月生被噎得没话,直翻着白眼。 “放不下夏家那小子就直说,老夫帮你药了他一起掳了,那海景房三进三出大院子,住三个人足够的,以后你就主要处理那两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吧。” “这不是女尊文……”她一本正经喷了饭。 “可是你真的敢想夏林他知道你的‘死’讯后的样子吗?” “不敢,但是我已经许给了风澈重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于夏林……来世吧……” “呵,狠心的人啊……”罗新叹息着…… 午睡,帮罗新整理药材,商量逃跑路线,她顺利成章磨叽到了天快黑才离了去,更是顺理成章在天黑之时潇洒落在小园里潇洒抬起眼…… 万紫千红……一条用万紫千红的花儿拼出的小径,沁人的馨香飘满每一丝空气,垂坠在花瓣上的凝露在月光下泛着珍珠的颜色…… 她欣喜,拨弄着那或是娇艳或是淡雅或是冷傲的花瓣,喜不自禁沿着被柔软落叶铺就的小径上一路飞奔,她扬起落叶在它们飘落的瞬间里旋转,像是花间的精灵般清澈如潭水荡漾的笑声一阵阵。 她终是闹到了小径的尽头,一人在那儿面朝潭水茕茕孑立,他的四周亦是被那鲜花层层围绕,花海中,他回过头来吐气如兰:“来……” 这是魔咒,牵动着她的四肢不停向那人而去…… “喜欢吗?” “嗯。” “生辰快乐。”他的手慢慢在她眼前展开,一丝揉揉的碧色映着月光的温柔。 她慌了下,终是想起了今日原是她十九岁的生辰…… “那碎了的花瓶下有你的生辰,我不小心看见的,所以,做了这个送给你。”他又朝前展了展手心。 一支发钗……纹理清晰的木材经过打磨圆润光滑,钗柄上雕刻着祥云追月的画儿,顺着而上是一个嵌着长条玉石的凹槽,做工精致如他们本身就是浑然一体般,最是那玉石末端的一滴红色,耀眼夺目的点睛之笔…… 玉石,红色……好像在哪儿见过……月生盯紧那红色猛地回了神。 “你师父给你的玉!方圣哲的玉!”她几乎是失声尖叫。 “我想,我就想让你知道……夏林他能给你的,我也能……”他笑着,沿着她的面颊摸索而上,将那发钗插入了她的发髻中…… 出征前日,夏林曾送她一只玉簪,风澈一直记在心上,所以他这些日子里……他还看不见,难怪手上那么多伤…… “喜欢吗?” “太……太他娘的喜欢了……”月生真不想在这个时刻让眼泪煞风景地流下,干脆就用脏话抒发一下自己快要激动飞起的心情…… “夏林为你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他神秘一笑,缓缓后退几步,行至花海中央,轻抬双臂…… 月生觉得浑身都收紧了起来,尤是那双眸被眼前那人彻底吸了去…… “啦啦啦啦……”他轻轻唱起,伴着夜风吹拂小潭的声音,缥缈如隔世…… 双臂收回胸口处再甩开衣袖,微微向左侧弯下身子脚尖轻点大地,回旋扭腰大展衣袖如高飞的雁,猛地停住身躯让月色穿透身躯剪成绝美光影…… 他是冬日里最清澈的寒风,他是高山上最纯白的雪莲,他是未染尘埃的玉石,他是遗落人间的谪仙…… 随着他的舞动,那天地那明月那花儿那草儿那小潭都渐渐鲜活起来,伴着他的歌声,他的舞姿晃动飘摇…… 人间仙境…… 他唱完了最后一个音节,亦是定格了身躯——右脚稳稳当当立在地上,左脚指着天空,腰身向后弯曲着贴着左腿的位置,双掌交错与面前遮住含笑的嘴角…… 月生醉了,醉在这一坛叫“韩风澈”的美酒中,不能自拔。 《踏歌行》,魏国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99 最有名的舞蹈,传闻有人为睹它一次倾尽了天下…… “夜凉了,回去吧。”他行至她面前,听她紊乱的呼吸声。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安宁村的夜里,那时他刚从小河里出来,对她展颜一笑,便让她的魂儿离身而去……曾经她误以为他会摄魂术,原来这不是误会……心甘情愿,为他失魂…… “还不走,要在这里睡觉吗?”心有灵犀般,他如当年的口吻般说出同样的话语,弯下身子将她打横抱起,沿着花朵铺开的小径朝屋里走去……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小木床上,他吻上她的额头,她的双眸,她的面颊,最后狠狠落在那已经微微张开的唇上…… 耳鬓厮磨,相拥而眠,坠入云端的幸福中两人沉沉睡去…… “什么,什么东西这么刺眼……”不知过了多久,他微晃了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 卷四结束!马上开始卷五,也叫,夏林卷。 韩风澈可以中场休息下了,我真的是把他虐够了,虽然他以后还要被虐一下,但是绝对不是这么心累了…… 哎,本想着小虐怡情的,没想到一虐不可收拾,真是对不起看着心累的读者了……鞠躬……道歉…… 也谢谢像小雨这样一路陪伴的读者,真的是非常温暖,看到你们…… ps 月生知道春雨是皇上的人,也知道皇上一直监视她,只是她不敢去和罗新说害怕牵连他 卷五 第55章 幽冥往事 眼睛痛,刚醒的风澈本能避开眼前刺目的红色,抬手遮住眼帘。 “咕咚。”重物滚落在地的声音,风澈这才想起月生昨晚睡在他的怀里,他这一抬手就直接把那人……推下床去…… “哎哟!”床下一声懵懵的呻/吟,月生小迷糊揉眼爬起。 “我……我眼睛痛……”风澈害怕吃巴掌,趁着她还未来得及发火捂着自己眼睛可怜兮兮缩在床角。 “眼睛痛?给我看看!”焦急又温柔,试探性拨开他的手掌,日光慢慢覆上他的眼睫,他又微合了双眼。 “我去找罗新伯伯……”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做出这个决定。 “不用了。”他嘴角微微抽动着,因为刚入强光,眼里滚落了许多泪珠,更像是一个喜极而泣的表情,他准确无误将她揽入怀中道:“我看见了……” “看见……看见!!”他的轻声却成了一道惊雷生生劈落,月生一向空落的脑海里被这两字塞得满满当当。 “我看见你了,华月生,你怎么黑成这副模样,还爆痘……” 这韩风澈!帅不过三秒!那幽兰花毒/药的不是他的身子是他的脑子吧!大早上的这么个高高兴兴的温馨画风非要被他搅成鸡飞狗跳的样子,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反正这货已经好了也不会落一个欺压残障人士的名头,月生鼓起小嘴,凝力于指…… “你不知道我他娘的报了个南疆两月游的团啊!!”她又指着自己眼下鼓出的痘痘恶狠狠道:“某个人,又是中毒又是闹脾气又是失明又是离家出走又是到处受伤!害的姑奶奶成天像个老妈子一样追在后面伺候,就这样还不讨好,他还散播谣言说我欠他十锭金子,生生将我打成了恶霸地主的成分,我他娘的还像个傻子一样昨晚陪他睡一夜!这么亏的生意姑奶奶就没做过,债唔……” 激烈的吻扑面而来,她像个快要被蒸汽掀翻的锅盖,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人从上狠狠闷住,一腔怒火只得发泄在唇舌间,和对面那人撕咬起来。 交战,谁也不退让,即便是痛也不愿放开,不知不觉,湿热从眼里流出,顺着面颊滚落在口中苦涩蔓延…… 良久分开后,两人凝望着对方的泪眼,破涕而笑…… “走。”他迫不及待将她拉出小屋,沿着昨夜的花/径飞奔,堪堪停在了梧桐树旁。 “上树。”他简介明了,抱着树干一路而上看得月生一愣一愣…… “小心点,真把自己当猴子啊!”她又像个老妈子那样,伸着手在下面接着。 “快上来!”他已经坐在树干上,不停拍着身边的空地。 “哎……小孩子……”她真是服了他,轻点脚尖飞到他的身旁。 “昨儿你回来都是晚上了,所以我没告诉你我用花朵拼了你的名字……”他指了指眼下的花海,异常兴奋道。 月生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旁边那人目光也随之落下,顿时泄了气…… 乱七八糟的,什么图案也看不出,更恐怖的是,花朵的配色可谓……辣眼睛…… 昨儿在夜色里,一个瞎的一个半瞎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现在在白花花的日光下一照真是格外具有冲击力——大红的花朵旁是大紫色,黄色和蓝色混在一块儿稀里糊涂啥都看不清,桃红色旁边是一圈深蓝…… “算了……”月生良久咽下一口口水道:“你还是瞎回去吧……” 幽冥司 “你喝够了没,到底怎么了!!”谢无双粗暴夺走夏林手中的酒壶,罐碎在地上喷洒出刺鼻的酒味。 “滚出去!!!”夏林推搡着他,指着门的方向,鲜血一般通红的双眼含着晶莹,晃动间,泪痕反射着烛火的微光。 “是皇上又让你娶长恒公主了吗?他不是才答应的你……”谢无双耐了耐性子追问。 夏林没有理他,径自从案几下又取出一瓶酒打开…… “不许喝!”谢无双劈手去夺。 夏林推起掌风,迎上谢无双的招式,他见势不妙腾起身形堪堪躲过,那掌风顺着原来的方向凌厉而去,击碎了壁上一块青砖。夏林趁势将酒倾洒而下,手抖得厉害那酒多半是洒落在衣襟上…… “疯了吗!”谢无双劲腿扫向那酒壶,夏林一晃身形躲过,他不依不饶扭过身子化骨为掌挟裹着十足内力直击夏林面门……夏林闭起眼睛,轻点脚尖腾转上空,他顺着追去未料到身法差他很多,只抓住了他的腰带后用整个身子的重量将他拉倒在地…… 一个金亮亮的物什从夏林怀里滚落而出,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这不是你准备送华哥十九岁生辰的礼物?怎么,昨日你没去华府?”谢无双捡起那金丝嵌绿松石戒指。 “呵呵呵呵……”夏林依旧没放下那酒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00 壶,怪笑着又饮下几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醉成这样!”谢无双终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拎起他的衣领将他砸在墙上。 夏林连挣扎都懒得,执拗地抬着眼不想让谢无双看见他眼泪落下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说啊,兄弟我拼了这条命帮你!”他加重了几分力度,骨节咯咯作响。 “你能帮我倒转时空吗?倒转回八年前,让我重新选择一次……让我不要选择幽冥司而是她!!!”夏林轻笑一声,抬手推开了他。 “华哥……” “她早就不爱我了,可是我昨日才知道……”夏林拖着步子回到那最高处,依然是那一副睥睨苍生的眼神…… “你们不是前日……” “她爱上了别人,她看他的时候真的太美太温柔……用那曾经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眼神。”他突然空洞了双目,像是慢慢沉入了深渊。 “别人?” “韩风澈……”夏林喃喃而出。 “你说什么!!!”谢无双吓得失了音。 “他为她带簪,他为她跳舞……”夏林拨弄着洒落在案几上的酒渍,写出那个令他痛彻心扉的名字。 所以,一直去向不明的韩风澈原来就藏在建康城,就藏在华府里,所以,那个被幽冥司强行压下的流言蜚语竟然是真的…… 谢无双无法接受,他哆嗦着唇,惊恐将夏林看着,不知所措。 “这一定是韩风澈那魏狗的计谋,他混入月生身边到底是何居心!”夏林猛地站起,眉目间射出那一道道眼刀全部落在了谢无双身上…… 理智刚刚战胜酒精的夏林恍然回过神来,收不住脸上震惊是神情,他好像才知道了这屋子里还有谢无双一人,刚才说过的话一条条在他脑海里回放,他差点软下身子…… 谢无双后退几步道:“我知道了……” 脖颈被从上飞下的那人狠狠捏住,后脑撞在墙上,他皱眉忍住了痛。 “不许,不许伤害她……”夏林半是威胁,半是恳求。 “好。”谢无双垂下双眼。 “这件事不需要你来插手。”夏林放开他的脖颈。 “我相信你的能力,韩风澈那厮太卑鄙,华哥中了他的奸计……”谢无双抠紧那石壁。 “出去吧,让我一人静一静。”夏林卸了劲,渐暗的烛光里,看不清脸上的阴晴晦明。 昨晚,他像小时候那般从华府的畅春园里翻入,悄悄落在她的面前送去为她准备的惊喜,可命运与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华月生笑靥如花,柔情蜜意将韩风澈凝望着,花海轻波,簪钗低语,踏歌而舞,天设成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小园,脑海里的最后一幕是韩风澈将华月生抱在怀中,她羞答答靠在他的胸口上,两人背影成双……待他醒了神后,发现自己已经在了幽冥司,随后,他叫来坛坛烈酒,灼烧愁肠…… 待谢无双走后,夏林如烂泥般瘫倒在地,高耸的房梁上雕花暗纹渐渐流动起来,灯花轻声爆破在微凉的空气中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八年前 十三岁,他被人宫人从夏府里带出,马车吱吱呀呀却未走向皇宫的方向,停在了建康有名的花楼——“魂梦楼”前。 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朝他躬身行礼,他随着他走过长长的甬道,直到停在一间巨大的密室中。 密室灯光幽暗,照着狐裘铺垫的青石台阶泛着冷冷寒光,寒光尽头最高处,一人缓缓回过了身子。 “草民夏林参见皇上。”他噗通跪地,沙哑着嗓子,几夜未眠他的脸已如身上的孝衣一般苍白,他硬挺着腰杆,仰视着宋皇。 “起来吧,孩子。”宋皇朝他招招手,让他坐在他的身旁,过了些许,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整齐跪下。 “辰瑟携幽冥司众人参见皇上!” “孩子,这儿是你母亲的心血……”宋皇一展衣袖,让夏林目光随之看去。 青石地,青石壁,几盏烛台露着微光,雕刻着上古花纹的书柜与案几,飞着暗纹的横梁,压抑着沉重的空气。 “这儿叫幽冥司,培养着大宋国最优秀的细作,维系着大宋国的国本,是大宋国的命脉,你娘,就是这里最高统帅——幽尘大人。” 夏林木然了神情,空荡荡的脑海里渐渐被宋皇的话塞满…… “罗桑之战,幽尘携幽冥司支援夏风将军,于斜谷口遭奸人陷害……” “幽冥司损幽冥使两人,高阶影卫五人,高阶探查使三人,精英使八人……” “夏林你从小就是沉稳可靠,才智过人,绝非池中物……” “从此,你就是幽冥司新一任幽尘大人……” “你的对手,是魏国的天机营……” “杀了他们,为你爹娘报仇,为大宋雪耻……” 之后的画面像潮水一般涌上,十三岁的他穿着不合身的宽大紫衣接收众人的跪拜…… “参见幽尘大人。” 他开始刀口舔血的日子,查内鬼,查外贼,下毒,暗杀,窃取情报,培养细作,控制舆论……渐渐的,他将几乎濒死的幽冥司再次壮大甚至超越了上一任,他成了大宋看不见的利刃,出手便是直击对手死穴…… 朝堂上,夏司空言辞锋利,朝堂下,幽尘大人行事果决,将贪官污吏,黑恶势力被连根拔起永无翻身之日…… 后来,他的仇敌越来越多,他的周围危机四伏,直到有一天江湖上的暗杀机构竟然深入夏府,刺杀了他最信任的老管家以示警告。 为他收尸的时候,他突然害怕了,他想到了月生,这个人世间里他的爱人,他最后的亲人,他害怕她因为他的缘故有一日被那些势力盯上,落得个和管家一样的下场,她双亲离世,整个府中只有她一个人,谁去保护她? 他以幽尘的身份将谢无双和林洛儿招入幽冥司,训练他们成为完美的护卫,只为保护她的安全;他怕黑恶势力用夏华两家婚约威胁于她便故意对她冷漠,对她大吼,对她不在乎,让外人知道其实他压根就不在意她…… 他总想着,以后待得云开雾散之日,她总会明白他的用心,他能得到她的原谅,两人再像小时候那样言笑晏晏,可是,一切都晚了…… 得知韩风澈混入魂梦楼的消息,他只是轻笑一声,故意让华月生去“调戏”他;他在暗处看见韩风澈慢慢要吻上华月生的时候剑已出鞘,可华月生冷静推开了他……以为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01 相安无事却发现这是所有错误的开始……华月生还是邂逅了韩风澈,他们俩,走到了一起…… “无论你是何用心,我决不会让你夺走她……”他半眯起他的凤目,又是平时倨傲的神情,蔑视着挥出软剑指向灯影中的“韩风澈”。 作者有话要说: 夏林是不会像韩风澈那样被虐的,他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人…… 对夏林的塑造会更像一个男人,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最近公司事情多,所以更新晚了点 第56章 惊变 自从风澈复明后,月生觉得她的天儿也随之亮了起来,两人成天腻在一起,不大的小园里似乎有看不完的风景。 “我去采买些路上用的,你乖乖等我哟……”一个晴好凉爽的午后,她揉了揉他的长发,落下深深一吻…… “嗯!”他神采飞扬,眼里水波荡漾。 月生阔步走出华府,朝着西市的方向蹦跳而行,在快要走到街口的时候突然回首——雕梁画栋的华府檐下几许秋意,几株秋菊绽放门旁…… “是因为快要离开这里了吗?”她突然眼里有些酸涩,看着那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有她的童年,有她的青春,可是,没有她的未来…… 她还是转头而去,或许在以后的某个日子里,她还会回来再抚摸这里的一砖一瓦…… 待她回来之时那门口已经压满了官兵,华府的仆人们并排跪在门口的石板地上,她感觉不妙,扔掉手中的物品快行几步…… “腾凰,哦不华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大理寺寺丞萧白捏着嗓门阴阳怪气,像极了宫里的阉人。 “寺丞造访华府所谓何事?”她毫不怯弱,用眼刀狠狠剜着还没有她高的萧白。 “萧某突然造访只因收到密报,说魏国那玄火大将韩风澈藏在华府……” 听他说到这里,月生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人我已经搜出来押走了,这是证物……”萧白唤来身后的侍从,取了两件物什在手上摆弄着道:“华姑娘你不会不认识这件军服吧,它可是你死对头玄火军的,还有这把剑,绝不是华姑娘一时兴起买来玩儿的吧……” 月生的心快要跳了出来,她的眼前已经一片片黑雾…… 萧白见她那样更是得意,他忍不住唇角的嘲笑之意和心中报复的快感,当时夏林横插入大理寺夺了他的权力,他只能忍受,现在,他报复不了夏林但能鱼肉华月生,他就不相信夏林能眼睁睁看着他婚约中的妻子声明涂地…… “劳烦华姑娘与华府众人和萧某走一趟,说得清楚萧某必会还华姑娘清白。” “说清楚什么?”月生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已是耗尽了全身力气。 “说清楚华姑娘自己心里知道的事情……”他倒三角眼里全是精光,又故意在她耳边小声 道:“京中早就传遍了,华姑娘和韩风澈私定终身之事……” “放你娘的狗屁!”月生强装镇定。 “带走!”萧白哈哈大笑一声,一声令下,旋即大理寺官兵蜂拥而上,吓得仆人们跪地求饶…… “放开他们!有事冲我来!”月生身形一闪,踹开正在拉扯洛儿头发的官兵。 “好!这是华姑娘自己说的!来人!”萧白像是奸计得逞,迫不及待指着她,那官兵们立刻转了方向全部朝她而去。 “不许你们伤害小姐!”洛儿拦在她的面前。 “林洛儿你让开,他们是长音公主的人……”她推开她,在她耳边小声道。 蜂拥而上,月生四肢被铁链锁住,另一端被萧白牵着,他不停扯动想让她跪下…… “放开小姐!!”洛儿被五个大汉摁在地上,娇弱身躯上已经遍布脚印。 “哈哈哈哈……”萧白尖笑起来。 “住手!”平地惊雷,所有人都看向那声音的方向——幽尘大人。 萧白躬身行礼,贼眉鼠目不停朝着他身后瞥着,确定他未带其他人前来微微放了点心。 “大理寺寺丞萧白参见幽尘大人,不知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幽尘绕过他走到华月生面前,良久不言…… 她微侧过头没有看他,眼里写满不屈与倔强,微微发紫的唇昭告着她已经有心疾发作之兆,双手忍痛般捏紧铁链…… “这些,你可以带走,这个,本座要带回幽冥司。”幽尘的声音像是千年的寒冰般无情。 “和他们没关系!华月生恳请幽尘大人放过他们!”月生终于开口,屈起双膝跪在幽尘脚下。 “幽尘大人,此事与小姐无关是我……啊……” 月生凝力将铁链另一端狠狠从萧白手上抽出,长蛇甩尾在洛儿嘴角,她侧首眼神凶狠警告,叫她不要废话。 此番景象让大理寺众人皆是一惧,眼前这个女孩儿才不是什么任人鱼肉的兔子,即便身负桎梏她依然能散发出让人畏惧的气场,像是凤凰的翅膀上的火焰灼烧着,无法接近。 华月生,腾凰将军,宋国第一任女将军,月华军之名是为了庆祝她的出生;她收玉川,平南疆,战功赫赫…… 萧白抽了抽嘴角,试图再次握住铁链却被幽尘用内力直接弹开。 “华月生,本座带走,幽冥司会大开蓬门欢迎你的主子……”若华月生是凤凰的火焰,幽尘则是蛟龙的冰泉,如此冰火两重天的警告与威胁让萧白不知所措…… “幽尘大人,非是萧某不答应,众人皆知幽尘大人与华月生关系密切,若您带华月生去了幽冥司,萧某怕幽尘大人落了个包庇私藏的名头,有损大人正直铁面的清誉啊……”他虽说着,双腿已经忍不住颤抖起来。 “原来萧寺丞担心的是这个?”幽尘像是发出了一声轻笑:“那本座可要多谢萧寺丞的挂心了……”言罢,他忽然凝力于掌,内力震动卷起一阵狂风,他猛地落下手掌在华月生的颈上,“咔嚓”一声,华月生连反抗都没有直接晕死在了地上…… “幽尘大人!!”林洛儿失声尖叫,看着月生身下不断涌出的鲜血。 “这样可以了吗?”幽尘强忍着不去看华月生,语气里已经是不可违逆的威严。 “……”萧白吓白了脸,双腿一软,幸亏被人扶住。 幽尘在众目睽睽中,弯下他挺直的背脊,无比温柔将地上的华月生横抱在怀里…… “本座自会给萧寺丞一个解释,萧寺丞活捉韩风澈已是大功一件,何苦再去为难这些没用的下人们?”他已经抱着华月生走远了十仗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02 ,可那话语却声声清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幽冥司 “咔嚓……”月生迷迷糊糊晃动间,扭到了脖子上的伤,一阵闷痛直入大脑,她立刻转醒了过来…… 一张床,口中服下药物的余味,龙涎香以及乱七八糟的记忆…… “风澈……”想到这个名字,她嗡嗡叫的脑子立刻清明起来,她无论如何要去救他…… “到底怎么回事?”幽尘一直坐在屋里的暗处,一身紫袍上流淌着夜的颜色。 “这里是幽冥司?是幽尘大人救了我?”她揉了揉心口,虽有药物缓解,但还是隐隐作痛。 “到底怎么回事?”他还是那句话,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动作。 月生垂了垂头,苦笑了一声答非所问道:“谢谢。”言罢便掀开被子准备朝屋外走去。 “到底,怎么,回事!!!”幽尘几乎是冲到她的面前,如一堵墙般将她死死拦住。 “幽尘大人,等我将他救出来再和你慢慢解释,到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试图推开幽尘。 “你以为你能走出幽冥司?”他似是在笑,双肩微微抖动。 “幽尘大人你想怎样!”她怒目。 “我想让华姑娘用她的心一字不落地告诉我真相!!!”幽尘内息一动,震得月生双腿一软坐回床上。 月生顺了顺气,她完全不是幽尘的对手,又不愿输了气场,便痞痞架起一条腿道:“好啊,我说,你可要听好了。” 幽尘压近几步,俯视着她。 “幽尘大人知道我和韩风澈是在去年冬天魂梦楼里认识的吧,这我就不多做解说了,嗯,然后呢我就去打仗了啊,然后我就在战场上和他对峙,然后我就被他打落悬崖了……可是我没想到他也随我跳了下去,最后我们滚落到小河中,是他救得我……后来就上演一些什么宁死不屈的镜头,可他不让我死,我也很无奈。后来就遇见了一只老虎,然后他就英雄救美可惜装叉过头差点儿死了,我觉得我不能像个坏人一样把救命恩人丢了,然后我就把他治好了……后来就是剧情常规走向,动情啊,携手啊这一类的可惜我因为心疾发作差点儿嗝屁了,当时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我就说‘风澈啊,你就把我丢了自己逃生吧,只要你帮我把这个坠子带给夏林他看了就会知道的……’,可是那货懒得理我,自己重伤都不放下我直到遇见村民得救……” “你的坠子呢!”幽尘有些失态地插嘴。 “韩风澈抢了,我打不赢他。”她说的轻松得很,好像只是丢了个寻常物件,她不解看了一眼幽尘继续自己的故事:“后来我和他在安宁村住了几天,过的是那种他挣钱我吃饭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被天机营寻到,也就在那日,夏林找到了我……后来就是那些破事再后来就是我听到他因为我被捕的消息。” 说到这里,月生突然一改之前的画风,垂下眼眸捏紧心口:“魏狗把他吊着刑场上欲活活鞭死,我赶去救他,就是那般他还大力与我撇清关系,叫我快走……我才不理他呢,他叫我走我就走啊,后来我将他救了下来,他那时断了腿我就陪着他,我问他要不要去宋国,他说只要和我在一起,之后的事情就是那样了……” 幽尘浑身已经麻木,双腿无法站稳只得靠上床沿勉强维持稳定,他默了许久,压住嗓间的绝望之声道:“你……爱他?不是因为他救了你……” “是,华月生很爱韩风澈,我们已经在他师父面前许下相守一生的承诺……” “那夏林呢!!!” “……是他先对不起我的!!!我给过他机会,一次又一次……” 月生将幽尘瞪着,眼里写满理直气壮……幽尘许久不动在她眼前,突地她似是想起什么立刻站起…… “你想去救韩风澈我偏不许!!!”幽尘发了疯般将她推倒在地。 “幽尘,幽尘大人……”月生被砸的生疼,她忍痛跪爬到幽尘脚下拽着他的衣摆乞求道:“我求求你,韩风澈是无辜的,他是被我带回的宋国,他一直在华府生活什么都不知道!我在魏国亲眼所见他身中剧毒,被人凌/辱绝非苦肉计!他已经被人废了身子武功全失真的不会对宋国有一点威胁!!求你,求你让我去救他,大理寺严刑酷吏,他的身子受不住的,他已经中了剧毒不能再遭拷打了,求你了幽尘大人,您的大恩大德华月生永世难忘,待得事成之后我愿引颈就戮……求你,求你放过韩风澈吧,他真的是无辜的!!” 眼泪,决了堤,一颗颗砸落在地上,汇聚成一片水洼。 幽尘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摸下她眼角的泪珠,那一滴晶莹坠在他的指尖,折射着烛火之光亮彩似是珍珠般…… “这是你,为他流的泪……”他慢慢将指尖放在面具后的唇上:“韩风澈让你为他流下这么苦的泪,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值得你去爱……” 月生被幽尘出格的动作彻底怔住,良久不知去说什么,只想着那监牢中的风澈,恳切用泪眼看着他…… “我还是那句话,你别想走出幽冥司。”他站起身子,抽出在她手中握着的衣摆…… 月生被人抽走了最后的希望,汹涌的愤恨与焦急席卷波涛冲上全身,她像是疯了般朝幽尘扑去…… “我不允许你说他是废物!!他是风澈,最好的风澈!!”她疯狂砸着他。 “哼……”幽尘微微抬手,床底银蛇般窜出一条极细的链子长蛇吐信般扣上了她的脚踝。 “放开我!”她疯狂扯着那链子,试图挣脱。 “幽冥司的刑具,你尽可一试……”幽尘冷笑着:“华月生,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待得外面太平了,我自会放你离去。” “混蛋!你放开我!!!”她朝他决绝的背影大吼着,眼中那片紫色步出房门,落下锁再渐渐吞没在前方的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开玩笑,我们的夏林能像韩风澈那般被女主虐,直接捆绑走起啊…… 夏林要开启单面扛形式了,加油! 第57章 孤注一掷 神机殿 那副用鲜血绘制而成华月生半身像一直被魏皇挂在神机殿的东柱上,只要微微侧过身子,便能对上她那小鹿般倔强不屈的小眼神儿…… 魏皇经常独饮几坛清酒,将满腹令人烦躁的国事家事淡化…… 北边柔然蠢蠢欲动,有撕破条约之嫌疑;大和武士又犯海州城,寒水军胶着于战事;南方宋国一直试探罗桑城,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03 新将治军不严,玄火军军心涣散;朝内失了方茂行,李太师并无治国之能且结党营私一家独大,搞得朝堂一片乌烟瘴气…… 头痛欲裂,他才三十岁,却发现自己已生几丝白发,他甚至有些怀念方茂行在的日子…… 案几一边一块琉璃坠子盈盈着黄绿之光,让人心神安宁,他瞥了几眼后将其握在手上仔细端详。 当日李太师将此物呈上,说是从韩风澈的府中搜出的通敌罪证——宋国腾凰将军华月生的琉璃坠。 “华……”坠子转动间,花纹慢慢呈现出“华”字,这般神奇让魏皇都不禁失了神。 画像上的华月生在醉眼中慢慢走出,缥缈于烛火晃动间,似笑非笑,出尘绝世…… “华月生,你夺了朕的玉川,让韩风澈那个和尚心甘情愿拜倒在你脚下,甚至宁死都不愿出卖你……真有意思……”他闷下一口酒,指着“她”道。 落英殿 菊花茶溢出清香飘散,宋皇闭眼靠在软塌上轻唱着古老的小调,门外疾步声传来,他似是一个刚垂钓得鱼的老渔翁般笑了笑。 “我知道夏林为了何事而来?”宋皇先发制人,依旧合着眼睛。 “皇上,此事疑点诸多……”夏林连请安都忘记,直奔主题。 “多亏了音儿心思细腻,原她早就看出了华月生她行为异常,果断出手终是扼杀了大宋的一场灾难……”宋皇不紧不慢打断了他的话,继续悠哉悠哉道:“夏林啊,娶长恒吧,朕保证此事对你的仕途一丁点影响都没有。” “皇上!臣相信华月生绝不会做此等叛国辱家的傻事,八年前罗桑玉川之战是韩风澈义父方茂行提议发动的;她的父亲——华荣之将军被韩风澈的前辈叶世安所杀;她从韩风澈手上夺回玉川,使他在魏国受尽屈辱;他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那所谓的华月生与韩风澈私定终身的言语跟本就是无稽之谈!请皇上千万别中那魏人的奸计,伤了贤良之臣的心。”他冷静看着其上那人,深吸一口气道:“众人皆知夏华二家早已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臣与那华月生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一向恩爱,前几日她还来夏府探望臣,与臣并肩赏景,谢无双可以作证……” “是吗?看来朕误会夏林和华月生了。”宋皇冷笑一声,伸手拨弄了那茶水:“大理寺的萧白早上来找朕,说华月生被幽尘大人强行掳走,让朕给做个主。” “皇上,此乃国家机密大事,臣认为以萧白的能力并不能完整处理,所以臣来求皇上让幽冥司接手此事,将韩风澈收押于幽冥司,臣一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他斩钉截铁,不卑不亢。 “夏林看看这个吧。”宋皇扔出一卷国书一般的卷轴,其边上是魏国皇室的图样。 “看到没,魏国以罗桑城为聘,欲迎娶华月生为妃,这是昨儿使者刚呈上的,当时谢无双正好在接受月华军主帅的册封,他的性子当时就闹得不可开交,差点儿就杀了使者,朕只好将他打入天牢……”宋皇从袖中拿出虎符,啪一声置在案几上。 “皇上万万不可!!”这是压垮夏林最后一根稻草,他终于瘫软下身子,失了一向沉稳的声音。 “夏林说不可,那能给朕一个放弃这划算生意的理由吗。”他已经掌控了一切,好整以暇睥睨着夏林道:“其实夏林扪心问问,因为怜惜你的才华,朕实在是太骄纵你了。” 夏林耳边已经嗡嗡作响,他凝住真气才勉强道:“用一个女子去安定国家,简直是此国之耻辱……且华月生与魏国有着血汗深仇,她宁死也不会嫁去魏国,她的性子直,最后皇上甚至连她的尸体都不会得到,大宋和亲不成还损有功大将一员,得不偿失,皇上您绝不能这样做,不然怎么去面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华荣之将军……”即便在此等情况下,他依然能清清楚楚说清楚利害。 “那夏林认为……” “皇上,夏林自请月华军主帅之职,愿下军令状,一月之内,必收罗桑!”他坚定看向宋皇,脊背再次挺直如松。 “好,朕答应你。”宋皇将那虎符掷在他面前,又许诺般道:“华月生朕允许你藏在幽冥司,韩风澈依旧收押大理寺,但朕同意让幽冥司全权负责监管,谢无双朕立刻下旨从天牢里释放,全面配合你此次收复大战……” “臣,谢皇上!”他重重叩首,微不可见地卸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若你失败的话……华月生和韩风澈……”宋皇捏了捏拳头,意犹未尽说道。 “夏林绝不辱使命!”言罢,他转身离去。 “父皇,您太宠夏林了……”长音从屏风后绕出,撒娇般噘着嘴。 “音儿,夏林乃大宋栋梁,国之根本无人出其二,所以,绝不可妄动……”宋皇拨开一颗荔枝递到她的手上,叹口气道:“何况恒儿那么喜欢他,朕可舍不得让她难过……” “那父皇为什么不下旨将夏林赐给恒妹妹当驸马?” “音儿你知道吗?当日夏林在此长跪求朕,朕恼怒之下命人将他擒住,说若是他能承受一百鞭便应了他的要求,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生生一百鞭子,血肉横飞,他未吭一声,朕没有理由不答应他……” “可是再这么骄纵他,迟早出事……”长音撅了撅嘴。 “朕知道你心疼陆上风,可你也太放肆了,容忍他去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活该被夏林抓住把柄……” “父皇,女儿知错了,可是陆上风女儿真的喜欢他……”长音红了眼睛。 “好了,朕知道,朕会为你做主,那华月生的生死不是朕口中之事?” “父皇真好……”长音立刻笑闹着扑上。 大理寺 “幽尘大人驾到!” 正将腿翘在案几上晃荡的欣赏酷刑的萧白狠狠皱起眉头,强忍住厌烦与不满恭恭敬敬转身行礼:“大理寺寺丞萧白参见幽尘大人。” “皇上口谕,事关国家机密,兹事体大,故韩风澈由幽冥司全权监管。”幽尘身后的落寰简洁明了。 “……”萧白叹口气,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该来的还是来了。 “放放放……”他不耐烦朝刑架旁的狱卒们摆摆手。 得令的狱卒只得解开那捆绑着韩风澈的绳子,因他受了酷刑早已晕厥,失了束缚便缓缓靠着刑架滑下…… 一直未有言语的幽尘突然一动,众人皆愣在那儿……只见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架住了韩风澈的胳膊,让他的额头靠在自己的胸上,另一手正捏紧他的脉搏仔细听着…… “幽兰花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04 ……果然是幽兰花……”他心里暗暗苦笑。 “幽尘大人?”落寰不知所措。 “萧寺丞在本座没来之前对他做了什么?”他低头见韩风澈身上的衣衫撕裂,血污成片。 萧白还愣在他两人有些“暧昧”的姿势中,这么一问好久才回道:“常,常规审问……” “你问了他什么?” “问,问了他和华月生到底要对大宋做什么阴谋……”萧白瑟缩了一下,明显觉得幽尘身上的杀意多了些许。 “他有吐露什么吗?” “并,并没,他至始至终未说一句,所以下官才……用刑……” “落寰!” “是!”落寰上前接过幽尘手上的韩风澈,转身对萧白道:“请萧寺丞准备一间清净的牢房,韩风澈为机密要犯,若是逃了或是死了,萧寺丞可能担得起这份责任?” “是是是,大爷您说得对,说得对……”萧白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脚踹向身边的狱卒道:“还不快去给幽冥司的大爷带路!” “落寰!”已经抱着韩风澈走出五丈的落寰被幽尘叫停,他微微一欠身子等待指令。 “前日里本座刚得了不少南疆的蛊物,你可要好好守住本座用来试毒的人……”幽尘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扔到落寰身上。 “是!落寰定不辱使命。” 幽尘大人不仅医术了得,更是对毒理有着深入研究,他经常用抓来的细作当做活牲试毒,研究出各种新式毒/药,原刚才他对韩风澈出格的举动是为了让他试毒,难怪他求皇上让幽冥司人监管他,不让萧白把韩风澈弄死,失一个活牲。 落寰被狱卒带到一个还算整洁的牢房,将韩风澈丢到稻草上后在他嘴中放入一粒药丸便守住了牢门。 幽冥司 待幽尘再回之时已是夜晚,他回到那密室,绕开地上被她打碎的晚膳,站到她的面前。 “幽尘!你放我出去!”华月生扯住固定在墙壁上的细链,怒视着停在她一丈外的幽尘。 “韩风澈现在很安全你不必担心。”幽尘幽幽一句立刻让月生停了挣扎,他看着对面失神的人儿冷笑一声:“夏林自请了月华军主帅之职,皇上已经答应了,明日他便要出征罗桑,待他凯旋归京便是放你离开幽冥司之时。” “夏林他疯了吗!!如今月华军一部分驻扎在南疆一部分和我回了京,玉川那边兵力完全不够怎么与玄火军为敌!他这是送死去你知道吗!!”她着急地直踱步。 “哦?你担心他?还是你害怕他不能活着回来你就无法出幽冥司去救韩风澈?”幽尘像是自嘲般。 “我要见谢无双!!”月生命令道。 “谢无双?为你出头现在在天牢里数星星呢。”他低下头笑了笑。 “……”月生抱住头,拼命摇晃。 “幽尘此次随夏林出征,华姑娘可放心?”他终究心痛她那副模样,软下了心。 “罗桑城三面环山,只有东面可攻,可用投石机远程火球攻击,砸掉城墙……玄火军多为步兵,善穿行所以斜谷口小道就不要用作行军的路线……”她缓缓道出了所有作战需要的注意事项,最后趔趄几步至幽尘面前:“幽尘大人,这些麻烦帮我告诉夏林……还有,让他冷静行事,不要因为夏伯伯夏伯母之事乱了手脚……” “好,我会一字不差转述给他。”幽尘语气里好像带着点笑意。 “我要他活着回来,和韩风澈没关系……”她咧起嘴对幽尘笑了笑,眸子里那晶莹点点明亮动人…… 幽尘的心突然猛地收缩起来,他有些慌不择路离开了囚禁华月生的密室,在拐角处扔掉面具大口呼吸,他像一条快要干死在沙滩上的鱼得到一滴雨水般,重新燃起的希望之光照亮了本该枯萎的心房,无尽的喜悦源源不断冲向四肢百骸,他在众目睽睽下笑出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杠!正面杠!看夏林怎么横扫一大片,枪挑一条线…… 他要保护华月生,还要替拖油瓶韩风澈治病,后面还有个猪队友谢无双…… 落寰是个可爱的男孩子,要不要给他加点戏份? 魏皇接下来有一些单独戏份,他会发现一个巨大的秘密 第58章 共寝 夏府 无月之夜,孤灯一盏,冷露凝霜…… 夏林束发凭栏,铠甲上片片粼光照烛火,软剑出手欲饮血……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未有回身,留那人一个孤天高月的背影。 谢无双即便垂丧着头,都能看见两边脸颊上有用过刑的痕迹,被人撕扯过的发乱如鸟窝,他站定,叹息了声,慢慢抬起头错愕道:“夏……夏风将军!!” 夏林抚去爹曾经的铠甲上一块灰尘,转回了身子道:“你受刑了?” “嗯!”他回得泄气:“不是在天牢,是在谢府。脸上是我爹扇的,头上是我娘拽的……” “……” “当时是这样的,我爹气得要把我摁死在小湖里,我娘就带着姨太太们去救我,然后她们想把我从水里拿出来可是脖子被我爹摁住了,然后她们就只能扯我头发了……嘶……疼。”他双手比划着当时的画面,活灵活现。 “亏得我水性还行,要是华哥她早死了,嗯?对了,怎么是你出征罗桑,华哥呢?” “华月生私藏韩风澈一事败露,现在被我关在幽冥司。”他垂了垂眼。 谢无双怔了怔,哆嗦了下双唇道:“的确,没有比幽冥司还安全的地方了……那……韩风澈呢?” “收押大理寺,我让落寰去守着了。” “叮……”长剑出鞘的声音,谢无双一身怒气欲要冲出门去。 “你干什么!”夏林轻喝一声。 “割了他的头颅送给玄火军一份大礼!” “他若是对玄火军还有一点价值还会出现在大宋吗!!”夏林行至他身后,因着铠甲的缘故步子格外重,他伸手搭在谢无双肩上道:“我知道你恨他,我比你更恨他,所以我们去把他的心血玄火军杀一个片甲不留,将罗桑城彻底夺回让他们再也不敢踏入我大宋一步!” 谢无双依旧红着脸喘着粗气,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我会用他试毒,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夏林又补了一句,见谢无双赌气杠在那里,便展开双臂抱上他的肩头…… “无双,杀死一个废人你真的能有成就感吗?好男儿就随我出征,荡敌寇,雪国耻!”他握拳重重垂在他的后背。 “好!谢无双从此唯夏林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05 哥马首是瞻!”他亦是用男人间的拥抱回应着他。 “老爷!!”亦眉跌跌撞撞冲进屋子…… 谢无双一愣,瞥了眼贴在自己脸上的夏林脑袋,像是被捉奸在床一样吓得推开了他。 亦眉微微停了停,但见那人是谢无双也就放下了心,她立刻跪在夏林面前止不住悲声:“老爷你能不能不要去打仗,你不要丢下亦眉……” 谢无双在一旁有些尴尬,准备退到一边,但夏林眼神示意他别动,压着嗓子对亦眉道:“出去。” “亦眉知道在老爷心里地位,从不敢奢求什么,可是老爷是亦眉的全部,求老爷给亦眉一点点怜惜,看着亦眉父亲面子上答应亦眉这一回吧!”她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军令状都下了,你这反而是害夏林哥。”谢无双看不下去插嘴道。 “管家!夜深了还不带亦眉姑娘去休息!”他对着门外大喊,不一会儿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强行将亦眉拖走。 “老爷!老爷!阿林!”她带着哭泣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 “休息吧,明日轻装出征。”夏林揉了揉额头似是极累,踱步到床边。 “嗯。”谢无双比他动作还快,蹭蹭脱掉外衣,顺溜地倒在了他的床上…… “……” “哦,我……我还以为是小时候呢,都习惯了……”他有些尴尬直起身子,自说自话解围道。 “没事,睡吧。”夏林卸掉铠甲,推了推他的肩头,侧身倒在了床上…… “今晚过后,你那通房丫头嫉妒的对象就不是华哥,仇恨拉到我这儿咯……”他往里蹭了蹭身子,将那棉被整个一裹蒙头大睡。 大理寺 身上的疼缓了不少,风澈幽幽转转中醒来,正对上牢门外落寰扑闪扑闪的眸子…… “你醒了?”他顺手递进去一碗米饭一杯清水道:“吃点东西吧。” 风澈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拿那些食物,看了他一眼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你现在不吃过会有人喂你吃……”他故意用吓唬的语气,见风澈还是一动不动便丧了气道:“你吃吧,没下毒,我不看你吃东西行不行!”说完他就背过身去捂上眼睛。 风澈愣了愣,以他的坐牢经验还从未见过这般风格的狱卒,他慢慢转过身看他认真捂着眼睛的背影,观察到他的衣着和抓捕他的那帮人不同,心生疑虑……他最后还是挪到那碗米饭旁,轻轻捧起。 听到他进食的声音,落寰得意一笑,笑音未落突然抬手扔出个什么暗器,一柄飞刀被生生截断,落在风澈身旁。 “萧寺丞,你们大理寺就这种安全等级?难怪皇上要让幽冥司来守要犯韩风澈。”他带着嘲讽对着前面的甬道笑着,轻拍几下手发出得意之声。 “落寰大爷教训得是,属下这就派重兵保护韩风澈。”那边传来萧白咬牙切齿的声音。 “嗯,先帮我把房顶上那个解决了。”落寰一本正经,待听到一阵悉悉索索撤离的声音后,他抱臂自言自语轻笑道:“玩暗杀?小爷我可是你祖宗哎!” 外面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风澈,他按部就班吃完饭喝完水,重新回到稻草上侧身闭目。 落寰本来以为他会感谢他,未想到他不发一言,又留给他一个高冷的背影,只好自己做了个鬼脸解嘲。 后来韩风澈没有再被狱卒审问折磨,但那个落寰让他觉得是宋国人故意派来整他的…… “喂!你都三天没说话我好无聊啊,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韩风澈,听说你会魏国云家的出云式,你露两手?” “韩风澈,听说你的义父方茂行是个治世能臣,你能和我说说他的故事吗?” “哎呀你能看我一眼吗,你在干嘛,打坐?” “疼疼疼,我头卡进去了你帮我推出来,救命……” 风澈带着愠怒回首看他,只见他整个头伸入了牢内,身子在外,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挤入那牢门窄小的缝隙中…… “慢点推,慢点推,断了断了……” 得到解放的落寰转了转脖子,咔嚓咔嚓的巨响让风澈觉得他是不是在重新组装……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他对着风澈甜腻一笑,继续他之前的话题。 风澈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的声音就像是夏天山里恼人的蚊子时刻不间断地在耳边“嗡嗡嗡”……完全不想让他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忍无可忍他猛地双手捂耳,蜷缩到角落里。 南方气温向来阴晴不定,这一夜在深牢中,风澈都能听见北风呼啸的声音,他瑟缩在稻草上,保存着自己最后的温度。 “萧寺丞你想冻死小爷?降温了你也不知道给小爷送几床棉被来!”落寰用一个金属暗器敲着青石壁叮当响,表达着自己的墙裂不满。 甬道那边似乎传来了重重地叹息声,落寰更是得寸进尺道:“再给小爷,一盆火炭,热饭热水,小爷要来个大保健!” 一阵赌气般地叮铃哐当声之后,落寰面前摆满了各种物件,他待那些狱卒走后转身对牢内的风澈道:“韩风澈,借我个地儿。”言罢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便直接推了那牢门进了来。 锁着几层铁链的牢门在他面前就像纸糊一般脆弱,铁链垂丧在地上像是死蛇一样,他肩扛手拿脚踢将那些物件全部挪到了牢中,再将牢门重新锁上。 “这鸡腿看上去怎么这么油腻,不知道小爷最近减肥啊,不吃了不吃了,你吃吧。”他将那热饭往风澈面前一推,自己取了火折将碳盆点上往他身边推了推。 “我不看我不看……”他自觉蹲到牢房的拐角,抱着头面壁。 “啪”,饭碗打碎的声音,紧接着一阵稻草拨乱的沙沙声,落寰忙回神,被眼前的一幕呆了呆。 风澈痛苦扭动着身躯,铁青着脸,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砸落…… “你怎么了?”他扶着他,刚触及他的背便觉得一阵恶寒传来。 风澈抽动着,用力推开他,欲往拐角边蹭去,可剧痛让他身子完全不听使唤。 “你别动。”落寰抄起棉被将他裹住,又将炭盆再靠近了些。 “这是幽尘大人做的止痛药丸,你先吃一颗。”他见他丝毫未有好转的迹象,塞入一颗药丸在他嘴里,抄过杯中的热水抵在苍白干裂的唇间,可他猛地咳嗽,尽数吐出,落寰无奈,只得更加紧紧环住他的背部,慢慢将真气输在他的心脉上。 “这样好点吗?”他见风澈挣扎缓了些,试探问到。 “义父,澈儿想你……”他攀上落寰的肩头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06 ,将脸蹭在他的脖颈处撒娇。 “澈,澈儿乖。”他被风澈那沙哑的声音撩的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学着方茂行的语气哄他,在他不断的安抚中,风澈不一会儿便垂下了脑袋,他不敢放松,继续输着真气,最后耗了不少内力,也咔嚓一声垂下了头。 风澈醒来的时候,是被温暖环抱着的,身子在柔软的被子下,脸上扑来炭火的温度,衣服被扯下,胸口上赫然覆着一只手…… 落寰均匀地呼吸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刺耳,一阵阵湿热拍打在他肩头上……他猛地一窒,发现有人睡在身旁,不顾一切推开八爪鱼般抱着他的落寰,逃出了被子…… 影卫出身的落寰立刻转醒,以为他要逃跑,纵身一跃将他双臂反扭在身后摁在地上,见风澈忍痛粗重呼吸,一下心软将他放了开去。 风澈立刻起身,爬到角落里不停用那已成破布条的衣物遮挡着自己…… 落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冤枉他了,他有些局促揉揉手道:“那个,对不起……刚才你发病了,那个,事急从权……咳咳,那个我没有那个癖好你别怕。” 幽冥司神通广大,如何不知李太师对他的心思。 风澈依旧躲着,像个受伤的小兽,晦暗的眼中点点晶莹倔强不肯落下。 落寰叹口气,他对他并不是了解,甚至算得上陌生,在他一向的认知里魏人都狡猾奸诈,粗鲁无礼,可那韩风澈怎么也和这八个字扯不上关系,落寰大概了解他的故事,他是被方茂行收养的孤儿,之前的人生是什么样的他们不知道;他们知道他天生奇才,十六岁入军营十八岁便是一军主帅;他们知道他仁义,攻城伐地从未伤害过一位百姓,所以,他们把他当成对手,不是敌人,是对手…… 现在那位值得尊敬的对手落败成那般模样,身上新伤覆盖层层旧伤,内府郁结虚弱绝非一朝一夕累积,没有鞋袜的脚放在冰凉青石地上冻得通红……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只比他大几岁的少年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 落寰有些急了,褪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将火盆朝他身边拖了拖,铺好棉被…… “我,我出去,我现在就出去,你别怕……我,我再给你弄点吃的来……”他用影卫的速度收拾好一切,走出了牢房。 待牢门重新锁上,风澈慢慢整理好自己,用被子层层裹起自己躲在了最阴暗的角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安排了 夏林x谢无双 韩风澈x落寰 两对cp 希望大家喜欢! 用了这么多篇幅写落寰是因为他是个小可爱,而且之后和韩风澈也会有些互动……额……不是那种互动。 还想说的就是,我对人物的刻画并不想太……因为我真的不喜欢他们顶着主角光环人生一路开挂,他们就是普通的人,人生里各种大起大落,他们不是圣父圣母所以有善良一面也有残暴一面如:韩风澈会耍奸计冤枉别人;华月生会残忍将人打死,夏林会直截了当拘禁别人……总之,我更喜欢他们每个人都贴近我们自己的生活。 第59章 天灾·人祸 罗桑·玄火军大营 玄火军新任主帅李越最近很惆怅,惆怅到从不爱饮酒的他开始用烈酒排解心事,他本来只是个靠着家里关系混吃等死的小军官,李太师为了他的势力扩张硬是将他赶鸭子上架。 愁啊,他根本就不会管理旗下将士,对于兵法也是一知半解,还好,他的功夫不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他有些胆小,所以当年为了不让玉川的宋兵再度攻城他便编了一个谎言——说天机营和乌苏能人异士来了,天机营倒是真的来了,可惜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天狼部,而是差强不少的天蛇部,来了几天间没啥动静也就回了京,还好,宋兵好像还真被这个谎言吓住了,这几个月都没来骚扰。 愁啊,外患看似没了,内忧起了,最近不知哪儿传来的消息,说韩风澈沉冤得雪,官复原职,现正在赶来罗桑的路上……消息越传越广,越传越真,搞得军营窃窃私语都是这个话题,更残忍的是,大家好像敬佩韩风澈胜过敬佩他。 愁死了,探子兵说玉川那边的宋军有了动静,迎来一位从未见过的将军,又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 严防死守!李越只得命人连夜加固城门和城墙,储备巨石滚油,也不至于宋军打来的时候太被动。 幸好,幸好罗桑成天然的易守难攻地形让他微微放下了心,让他能有个缓气的时间喝两口酒,赏一下月。 玉川·南城门 西路月华军正秘密从南疆赶来,他们走的是玉川城南入口,今夜就是会师的日子…… 夏林站在南城门上,一身军装飒爽英姿,火焰状头盔将他双目隐隐埋在光影暗处,一片凝重却透出坚定不移的目光。 “驾!!”滚滚马蹄飞扬起尘土,最终消散在北风中,孙将军勒紧马缰,停在城下。 “夏风将军!!” “夏风将军回来了!!” 打头的几位老将一时激动热泪盈眶,随后便是大军的一阵躁动,月光下,夜雾中的夏林如那遗世而立的战神,下凡于人间,成了他们的信仰…… “迎大军入城!”软剑呼啸月光,掷地有声,慷锵有力的一声命令让那城门像历史闸门般咯吱咯吱渐渐开启。 军旗上的“华”字已经换成了“夏”字,在突起的夜风中招摇地不可一世,就像夏林那人,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参见将军!”震天动地的呼喊声,此刻,夏林为神。 月华军大营 “上次我们攻打罗桑因为韩风澈的突然出现功归一篑,现在韩风澈被关在大理寺里我们完全可以放心了。”谢无双拨弄了下他的长弓,眼里有些得意之色。 “李越外强中干,不足为惧,但就怕那魏国天机营的能人异士。”另一个小将插嘴道。 “怕什么,我们幽冥司不也派人来了嘛,怎么你认为幽冥司不是天机营的对手?”谢无双动了动胳膊,唬得那小将吓得直缩脖子。 “我觉得上次主要攻城门花费了太多时间,若我们在韩风澈之前已将城门攻下,那韩风澈就是三头六臂都没用了。”孙将军指了指地图道:“三面环山是令人头疼之事,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攻,所以城门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夏林看了看天空,月亮四周染上一层红红的光圈,浓密的云层遮蔽了满天繁星,风亦是愈来愈紧…… “大家都知道诸葛孔明的赤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07 壁之战吧,他借了东风。”夏林从高处步下,行至大营中央道:“他借东风,我借大雨……” “可是雨路行军速度缓慢,我们只能走斜谷口一线才能按期到达罗桑城下……”孙将军用剑划了划沙盘上斜谷口一带。 “你们走大路直接过去,谢无双领队。”夏林冷冷看着沙盘。 “夏林哥,不,夏将军,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谢无双被他晦暗不明的神情搞得莫名其妙。 “你还记得上次在南疆的地龙翻身吗?南疆和这里相距不远,地质差异不大,罗桑城看似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却不知那三座大山有致命的隐患……巴郡地方得报,今夏因雨水过多,松动了不少泥土,皇上还拨款去修水利……”夏林闭上眼,嘴角撇起一丝不屑。 大家这才想起来,他最本来的身份是那个修土挖水的夏司空,届是聚精会神洗耳恭听…… “我知道了!下雨,然后山上泥土松动,泥石流!!!”谢无双一下蹦了起来。 “对,即便不能形成致命的泥石流,滚几块巨石下来也够他们受的!”夏林已经胸有成竹。 “夏将军神计!!”众人七嘴八舌将他夸奖。 “我们明日亥时罗桑城外汇合!就是天降刀子都不许迟一时一刻!”夏林狠狠指向沙盘上的罗桑城,眼里怒火阵阵,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想到了夏氏夫妇,若无罗桑惨败,他的人生该是怎样美好得令人嫉妒。 “汇合?夏将军不和我们一路?”谢无双刚才停他吩咐自己带队,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一个人走斜谷口。”他简单道。 “干什么?” “我去为你们打开城门。”夏林本来是阵阵怒火的眸子突然射出一道寒冷的光,吓得众人心中一惊。 “喏……”谢无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对夏林的行事作风实在了解,便不再多问什么。 “杀魏狗,收罗桑,为爹娘报仇!!!!”他捏紧沙盘,内力震动,罗桑城慢慢在他的眼下化为齑粉…… “干他!干……他”谢无双本能般喊出口号,发现四周其他将领并无人应,有的甚至带着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他这才反应过来那主帅之人早已换成了夏林…… “……”夏林闭上眼,似是忍着要爆发的脾气,额上青筋微微跳着…… 罗桑城·亥时前刻 倾盆大雨,电闪雷鸣,守城门的士兵们用木板围住了火盆,勉强让它们继续燃烧,照亮城门前的一片。 “有人!”站岗的小兵看见前方有什么东西行了过来。 “戒备!”城墙上的一位中将命弓箭手拉起长弓,厉声高喊:“什么人!” 没有回答,那人依旧低着头朝前走着,走到火光处,渐渐明亮了衣着……黑底红边,高贵的图腾…… “那……那是……” “玄武图腾!!” 待看清那衣着,玄火军一阵骚动。 “都别乱!”那中将喝止住众人,依旧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那身影又朝前走了几步,在离城门不远处堪堪停下,众目睽睽中,举起了手中之物……一道闪电划过,金色宝剑呼啸一片流光…… “是承宇剑!!” “韩将军!!韩将军回来了!!” “快看!韩将军!!” 城墙上一片欢呼雀跃之声,夏林微微瞥起嘴角,慢慢抬起头……他散布了不少关于韩风澈的谣言,看来,他们信了…… 当日,他直接从萧白那儿抢了韩风澈的军服和宝剑,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他与韩风澈身量相仿,脸型也差不多,只需稍稍易容下五官,便能相似个七八分,幽冥司多的是那些易容高手…… “还不快开城门!”内力改变声音,简直是一件易如反掌之事,他听过韩风澈的声音,所以轻而易举。 “韩将军!马上!”那中将几乎是狂奔着,亲自冲下城墙,转动绕着铁链的轴承,几人合力下,不多久,那大门便缓缓而开。 “韩将军!!”他几乎是冲出去迎接,可离近了,慢慢瞪大了眼睛…… 雨水冲刷掉夏林用来改变眼形的黑粉,一条条黑色的水迹爬满他的面颊,显得狰狞可怖…… “……”那中将揉了揉眼睛,又见军服与承宇剑,一时无措。 夏林笑了笑,抬手借着雨水擦去了脸上的伪装,露出本来面目…… “你是……”那中将话音未落,承宇剑出鞘,便直接取了头颅,夏林趁势大吼一声:“月华军进攻!!” 突然杀声阵阵,月白色的月华军从四面八方奔涌而出,直冲向来不及关上的城门,夏林身先士卒,身法鬼魅,承宇剑剑光上下翻飞,血光一片…… 李越带兵赶来的时候,城门已被宋兵彻底控制,一个着和自己一样军装的人举剑横在面前…… “韩风澈?”他看了看那人的剑,带着些疑问。 剑光突然袭来,他立刻举剑迎上,几招之后他终是看清那人的脸——一张陌生的面孔。 来不及想这些了,他和他缠斗起来,堪堪接了他一百招后渐渐体力不支……对面那人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血红双眼里满是仇恨…… 火光冲天,雨水大作,一条条血河流淌着朝向忘川的方向…… “轰动!哗啦!”天地裂变的巨响,远方的山峦似是流动起来,顷刻间泥龙穿梭,乱石滚落,强大的冲击力带着来自天地的力量席卷一切…… 百姓们尖叫声四起,捂头逃窜,忙不及者,顷刻吞没在尘埃中…… “天亡罗桑……”李越已经步伐踉跄,瞪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躲开夏林一击趁隙大吼:“玄火军带着百姓撤离!罗桑保不住了!!” 没有人理他,人们都陷入一种疯狂的情绪,一个个都像是地狱里爬出的厉鬼…… “我是你们的主帅你们就听我一次行不行!!你们撤啊!我断后!!”他已经是绝望的嘶吼。 夏林飞腿落下,李越被击倒在地,捂着胸口狂吐了口鲜血,不可思议看着眼前再次压近的那人,他已经癫狂,浑身散发着兽的气息……四周是惨叫,尸体,火光,城墙上飘荡的已不再是黑底红边,一个偌大的夏字沾满了鲜血屹立着…… “你……你是夏林……”他终是反应了过来。 夏林双手相握,高高举起了承宇剑…… “李,李越这条命你拿去也罢,只是,只是求你不要,不要伤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08 害百姓……”李越见大势已定,提出了最后的请求。他不是一个将相之才,他只是一个用错了地方的懦弱好人,还好,他在生命的最后,终是不畏…… “好。”夏林双眼一闭,狠狠刺下,一阵猩热…… 后来夏林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突然失了五感一般陷入混沌中,交织的光影里,有爹的微笑,娘的怀抱,还有睡在自己背上打呼噜的月生……那是一年建康初春,蝴蝶翩飞,早莺争暖,陌上花开踏歌行…… 尘埃落定,东方破晓,云销雨霁……月华军突袭罗桑,攻下城池,未伤一名百姓…… 一万玄火大军,无一人逃跑投降,屠戮殆尽…… 谢无双找到夏林的时候,他正在李越的尸首旁神色癫狂…… “爹,娘……孩儿替你们报仇了……”他笑了,可是并不是欣喜。 “夏林哥……”谢无双见他剧烈颤抖,伸手扶了扶。 “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孩儿替你们报仇了!!!”他突然朝天空大喊,青筋暴露,两行清泪滚滚滑落…… 谢无双默默在他身边,等待他平复情绪再请示下一步行动。 “厚葬……”良久,他看了看李越的尸体,丢下俩个字,趔趄几步走到依旧严阵以待的大军面前。 “月华军听令,放军粮,移乱石……”他指了指哀鸿遍野的四周,百姓们正哭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奋力移开那些巨石…… 天灾,人祸……阳光照亮了这座城,可所有人的心中却笼罩着厚重的阴霾,不知何时才能被清风吹散…… “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夏林推开众人,失态仰天大笑,月华众人目送其背影,深深叹息…… 为什么八年前魏国突袭罗桑,为什么八年后大仇得报却心中更痛…… 为什么昭昭白日,碧蓝青天下是血流成河,为什么南征北战,冲锋陷阵却欲壑难填…… 破败残垣,朝阳下那一抹玄色,是天地间最深的孤寂……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沉重,还是使用了自己一贯手法描写,没有正邪的对立,谁都是胜利者与失败者…… 李越虽然刻画少,但是他是我们生活中几乎都会遇到的人,平庸,无为,得过且过,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善恶分明…… 到最后玄火军都没有听他的命令撤离,真不知道他是失败的还是成功的…… ps:巴郡就是重庆,我设定罗桑城就在那儿,那里是印度洋板块和欧亚大陆板块交界地,所以板块冲撞经常地质运动,且崇山峻岭降雨频繁经常发生地质灾害,这就是此文的理论基础。 第60章 探深宫 神机殿 “罗桑城没了吗?玄火军全军覆没,主帅李越殉国,是吗?”魏皇瘫倒在软塌上有气无力…… “是的,皇上。”一位着罗裙的二八少女,碧绿色的腰带间别着一根挂着粉红穗子的长箫,淡然回答到。 “朕好像做错了许多事情,朕是一个废物,朕无法面对九泉之下的先皇,还有那些臣子们……”他凄惨一笑。 “是的,皇上,您不该那般对方茂行和韩风澈父子。”那少女依旧淡淡的,像是个局外人。 “是不是韩风澈出卖的魏国,他为了那华月生什么都能做,他对玄火军了如指掌,是不是他干的!!!”他突然有些癫狂,红着眼睛问到。 “不是,属下相信韩风澈的为人,他绝不会做此事……天狼部已经探到此次攻打罗桑城的宋将,乃是司空夏林——夏风的独子,华月生的未婚夫……” “孽债……又是一笔孽债……”魏皇闭上眼长叹,耳边又传来那少女不咸不淡的一句—— “若是韩风澈还在的话,以他的能力倒是能和夏林一战。” “……” “属下当时劝过您,仅凭一个琉璃坠子就定韩风澈通敌之罪多有偏颇,可您不知怎地接近癫狂,非要置韩风澈于死地。” “够了!笙歌是来指着朕的吗!!” “自是不敢,皇上,您累了,要不先让笙歌替您吹一首安眠曲……”那少女取下长箫,朱唇轻启,悠悠一首魏晋遗风…… “皇上,有贵客来了。”笙歌突然停了箫声,身形翻飞间将一缕“月光”生生截断…… 眼前是一位侍卫着装的蒙面人,一身杀气凌冽,手中一柄软剑折射清寒,身形未动气息已至,让天狼部的笙歌饶有兴趣地严阵以待。 那人身形突闪,冲着魏皇而去,笙歌以箫为剑,凝出一道呼啸的风墙将他抵挡,却突见他调转身形直直击上神机殿东柱,笙歌回转内力与之碰撞,强大的撞击让那根巨大铜柱生生皲裂,其上挂着的华月生肖像也被两股内力撕扯成碎片…… 踏上铜柱,他借力飞起,软剑扑向笙歌面门,将她凝成的气墙活活切出了口子,她骤缩瞳孔,侧身挡在魏皇面前,又见软剑掉转方向,这次目标竟是案几上的琉璃坠子…… 魏皇伸手想夺,突见软剑银蛇吐信直戳案几,吓得他猛地缩手退后几步绊倒台阶朝后栽去……笙歌撤防回护魏皇,这个间隙里,那琉璃坠子被软剑一挑,飞到了那人手中。 笙歌见状祭起长箫,一曲摄魂悠悠而出,很快房顶上悄无声息落下什么,笙歌淡淡一笑,知那援军已到…… “夏林!还不束手就擒!”笙歌见他有撤退之意,追紧几步,房上那人已是箭在弦上准备扑下…… “夏某前来只为取回吾妻之物,顺便提醒你拓跋伟略,和宋国有关的一切,你一个都别想得到!”掷地有力的声音,坚定地让人……恐惧。 “芙蓉,抓住他!”笙歌未随他飞出大殿,盯着房顶上的芙蓉转身而飞,追着夏林而去。 “皇上,芙蓉乃天狼部第一追踪好手,应该不会失手……”笙歌跪在魏皇面前,请罪的动作。 “应该……你从来没说过这么模棱两可的话,那个夏林……”魏皇扣紧台阶,止不住颤抖。 大内皇宫,来去自如,天狼部首尊笙歌都无法一力解决……他到底可怕到什么程度…… “从未有过的敌手。”笙歌的语气终于多了一丝情绪。 魏皇站起身子,未想到腿竟然使不上力气,只得扶着那裂了缝的东柱一点一点起身。 一人落在大殿内,通红小脸上全是汗珠,噗通往地上一跪,撅着小嘴不说话。 “芙蓉,人跟丢了?”笙歌转头问到。 “本来抓住了,可他的剑太快了……”芙蓉举起自己破碎的衣袖。 “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09 你们,你们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静……”芙蓉的言语让魏皇重新坐回了地上,他已经掩盖不住自己的慌乱,匆忙摆了摆手。 “是。”两人从不同方向消失。 太可怕,那直逼面门的软剑和那如厉鬼索命般的眼神……夏林不是刚拿下罗桑城吗?他何时来的盛京,他如何潜入的宫廷,他用的是哪一门的功夫能这般毁天灭地……宋国……宋国不是那个华月生之流都能当上将军废柴国家,怎么会有这般可怕的人物……若他一日领兵北上,大魏还有能与之抗衡的将才吗? 慢慢扶着柱子站起,猛得趔趄了身形,本来摇摇欲坠的柱子顷刻间倒塌,灰尘落尽之时,一本泛黄的册子静静躺在地上,沉淀着岁月的重量,等待着再度开启…… 幽冥司 华月生不知过去了多少日子,这个不见日升日落的密室里,连时间都停滞不前……她每日做的最多的就是呆坐在床上,抱着膝牵挂着……牵挂关押在大理寺的韩风澈,牵挂罗桑前线的夏林……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已经从最初的疯狂转成了无奈地顺从,因为,她实在打不开幽冥司的铁链…… 如果……如果不去魏国救下韩风澈,如果在安宁村分别之时就将情愫断个干净,如果苍山落崖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如果魂梦楼从未相遇,如果自己不当那月华主帅,如果八年前没有那场战争……如果,如果自己大度些许,如果自己多念着小时候的情谊,如果自己多相信夏林,是不是结局也会改变? 可惜,这些都是如果……老天在冥冥中,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们三人的命格,或许从一开始,就是纠缠…… 自己真的唯爱风澈吗?为什么听到夏林上前线的消息为他提心吊胆?自己真的原谅夏林吗?为什么几回魂梦都是风澈的身影?疯了,简直疯了,老天就是这般惩罚自己—一个所有的错误的源头…… 若是可以,自己的一条命不知道老天还能不能看的上,若是可以,能不能贪心换风澈和夏林的平安? 呵呵……好像自己怂得很,连死的勇气都没有……原来最废物的那个,是自己…… 又不知过了几轮日夜,那密室的门终于被打开,夏林轻轻踏入,坐在她的身旁。 她是睡着的,浑身上下再也没了平日那嚣张的灵气,凹陷的双眼,蓬乱的头发还有浑身一股股酸味…… 因为当时害怕她寻短见,夏林不敢让人送过多的水给她…… 轻轻打开禁锢的铁链,她的脚踝被箍得通红发紫,手指慢慢抚上她的容颜,却不小心惊动了她的浅眠…… 慢慢睁眼,是夏林疲惫的面容与风尘仆仆的铠甲,她还是第一次见夏林穿军装的样子,一时愣在那即便是疲惫与尘埃也无法掩盖的风华中…… “对不起,我来迟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夏林眼里闪闪着什么,却强牵着微笑:“罗桑城收复了,还有,你看我找到了什么。”从怀里小心拿出,邀功般展开在她面前。 华家祖传的琉璃坠子,被韩风澈弄丢的琉璃坠子,夏林替她找了回来。 “没事了,都结束了,我们回家吧。”将坠子塞到她手上,他慢慢将她抱起,一步一步坚定从容踏出幽冥司。 日头照的月生一阵头晕,夏林弯下身子为她遮挡,可她却突然从他怀中蹦下。 “我要去找幽尘大人……”她欲冲回幽冥司。 “先回家好吗?”夏林几乎是求她,追紧几步,从后抱住。 “我要去救风澈!他还在大理寺受苦!我绝不能丢下他不管!”月生像是疯了般挣扎着。 身体撞击大地的声音,月生被大力甩飞,滚到一棵树下才堪堪停住,嘴角边不知何时挂起了一道鲜红,她强撑起身子,抬头看向俯视她的夏林,微微一笑道:“夏林,你恨我吧。” 再次被抱起不是温柔的怀抱,是强有力的禁锢,她被扔进马车还未坐稳便被夏林压住,车轮飞驰,夏林粗重地呼吸拍打在她颈侧,男性独有的霸道和占有侵略着她的唇舌,吸允着她喉间的腥甜…… 坚硬的铠甲随着马蹄的节奏击打在她单薄的衣衫上,已是冬日透凉的风刮入她的四肢百骸慢慢冻结了心房,到底是谁流下的泪那么冰冷,那么苦涩…… 夏府的仆人们从未见过如此癫狂神色的老爷,他们噗通噗通跪了一地,让开道路,谁也不敢看那紧抱着华月生大步流星杀气腾腾的夏林。 踹开一扇木门,里面是常年温热的浴池,他将月生放下,撕扯她的衣衫……印象里的月生是非常爱干净的,即便在行军途中,都会煮化雪水沐浴洁身,他怎么能让她忍受污垢满身? “不要!夏林不要!!”乞求声和泪眼中,身上的衣衫一片片飞落,飘荡在缭绕的水汽里,像是一只只枯叶之蝶…… “夏林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这样!!”她的哀求与反抗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没多久她已经□□,羞耻抱成一团。 一阵掌风将她击落在水中,头发被淋湿,皂角的味道正随着夏林的双手飘荡;胳膊被拉起,一块粗糙的湿布毫不留情留下一道道划过的痕迹;精油流过胸口,刺鼻的花香味…… 月生放弃了抵抗,任夏林揉搓,又是这种无助又绝望情绪直击心房……上一次是出征之前的畅春园,风澈如满月之狼般扑下,不顾她的反抗;这是报应吗?在生命中动情的两个男子,几乎是同样的手段,将这个深深伤害他们的人凌\\辱…… “你们都是这样报复我……”悲伤渐浓,她已经发不出声音。 “还不给华姑娘拿衣服!!!”将月生裹在浴巾中,夏林打开门大吼,不一会儿几个丫鬟忙不迭送上各种精致衣衫,夏林选了件素白中衣,一件深红绣桃花棉衣为她仔细穿上,再将她抱至一自己房内,点上火盆盖上被子备好饭食转身而去…… 门外传来上锁的声音,月生惨惨笑起,心知自己无非是换了一间囚室…… 大理寺 落寰推开牢门坐在火盆边烤起了手,风澈已经对他这种行为彻底习惯,依旧平心静气打坐。 今儿落寰好久都没有说话,风澈也落得个清静,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踏步来到他的身后…… “韩风澈,别恨我。”落寰猛地出手,捂住他的口鼻,用力摁下。 他拼命挣扎,双手在青石壁上留下条条血痕,强烈的窒息感席卷大脑,眼前一阵阵发黑,最后无力垂下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落寰小可爱怎么可能杀了韩风澈呢……大家不要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10 紧张。 过渡段结束,下一章准备放一个高潮,就是韩风澈和夏林正面杠。 魏皇叫拓跋伟略,结合历史随便起的名字,那本藏在铜柱里的小册子里面有什么秘密呢? 科普一下天机营的天狼部,只有四位女孩,分别代号是笙歌,芙蓉,芳丛and梦归,各自技能点是音乐,轻功,破案and摄魂,她们由前一任亲自选拔,上位后沿袭前一任的代号和技能。之后天狼部还有戏份的。 ps:夏林真的就是简单的替月生洗了个澡,真的就是洗了个澡,看着我真挚的眼神相信我…… 第61章 互相残杀 冰凉的铁链锁上四肢与脖子,轴承转动收紧链子慢慢被悬空吊起,火盆里铁钳翻动炭火的声音哔啵,一盆冷水浇下的刺骨寒意…… 风澈眼前景物渐渐清晰,他不屑冷笑一声,几乎是鼻尖发出的轻哼:“夏林……” 夏林正在拨弄一杯热茶,见他醒了摆了摆三根手指,落寰垂眼立刻消失,在这个幽冥司专用审问重犯的密牢里只剩了他和韩风澈两人。 茶渐凉成适口的温度,夏林不紧不慢品下,氤氲的水汽里,他缓缓抬起双眼迎上韩风澈的凌冽…… “眼睛好了?”夏林想到一月之前他的眼里还是一片浑浊,如今却能射出一道道剜人的利器。 “当然,不然怎么将你这个手下败将失败的样子看清楚?”他直了直被铁链勒住的脖子,忍痛笑的嚣张狂放。 夏林未被他的笑声惹恼,他慢悠悠放下茶水继续他的不紧不慢:“看来落寰对你不错,把你养得还能有力气骂人……只是,你有什么底气说我是‘手下败将’呢?” “都说宋国夏司空七窍玲珑心,怎么也有如此蠢笨的时候……”风澈更是轻蔑。 “韩风澈,你只不过是一个野种,一个人尽可上的妓倌,一个连我幽冥司的狗都不如废物……”夏林踱步至他身边,斜眼撇了撇他的下身,忍不住轻笑的声音:“甚至,你都不算是一个男人……” 一次魏国之行,足够让夏林将韩风澈的身世翻个底朝天。 “对啊,就是一个野种,一个妓倌,一个瞎了眼废了身子的人,都能把尊贵的夏司空打败,让他如此气急败坏,让他这般提心吊胆戒备着……”风澈垂头在胸前,不住地笑着,挑衅般晃了晃禁锢的铁链,突地抬起头大声道:“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夏林,瞪着眼睛拧紧眉头恼羞成怒……是不是恨不得将那墙壁之上所有的刑具发泄在我身上?好啊你来啊,韩风澈此生能得到华月生的情爱已经无憾,可是,夏林,你呢?她可对我说过,对你的情意,早就尽了……” 夏林没有回话,掌风已蓄势待发却在半空停下,韩风澈那一脸得逞的表情让他怒火中烧…… “你以为我会亲自来取你的烂命?”夏林微整了自己仪态,昂首拢肩,手收入袖中,恢复最高贵的样子,高傲道:“我才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呵呵呵呵……”风澈看向他,不依不饶:“世人皆待我韩风澈为卑贱野种,可那日在船上,月生抱着我说她才不管我的出身,她只要我这个人……” “可是韩风澈变成了什么样子?”夏林高雅抬腿,绕着他踱了几步在其身后停下,祭出软剑慢慢沿着他脊背上片片已经收了口的伤痕一路划下…… “若是方茂行知道在他死后,他的宝贝养子变成这幅样子会作何感想?”常年累月的刑讯经验让夏林的心理战术愈发熟练。 “你不配提我义父的名字!!”他猛地摆动身子试图挣脱铁链。 “韩风澈,你还没明白过来吗,你今日这幅局面可全是拜方茂行所赐啊。”夏林依旧用那冰凉的软剑游走在他的身后,顺着他的脊背慢慢游到他最脆弱柔软之处,故意在那儿徘徊,暴虐的双眼中全是他强忍着颤抖与无助的样子…… “八年前,叶世安领兵南下攻下两城让我和月生成了孤儿……后来月生她经历了多少终是坐上月华主帅之职与你对阵苍山拉开整个故事的帷幕,你的人生也因为玉川惨败而急转直下变成了这幅模样……可是你不要忘了,这一切的源头,就是那让你敬仰崇拜的义父方茂行提出的发兵夺城的策略!!!是他亲手开启了这场悲剧,是他毁了月生毁了我!!更是他将你推向了深渊……哈哈哈哈……方茂行那个老贼临死都没有算到,他做下的孽老天全部报应到他一生视如己出的宝贝养子身上,哈哈哈哈……”夏林句句如冰刀,席卷而来心上刻骨的凌迟之痛。 “韩风澈,你以为闭上眼睛就看不见事实了吗?你以为闭上眼睛什么事情就没有发生吗?你还真是天真啊。”夏林绕到他的面前,几乎要与他贴面。 “还有一件事你要谢谢我,那个害你沦落至此的方茂行,是我杀掉的……”夏林说的轻声,但足够让他听见。 风澈猛地睁开双眼,血气上涌让他如一只发狂的兽,震动着铁链哗啦巨响在寂静的囚室中…… “为什么他的病情会急转直下,为什么方府的厨娘会无故失踪,为什么他在临终前忏悔罪孽……那特制的毒/药所带来的痛,够他受尽人间大苦,我才不会让他那么轻松下地狱……” “夏林!!!我杀了你!!杀了你!!!!”风澈大吼着,血红双眼中全是那人带笑的脸。 “杀了我?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他屈腿猛顶在风澈的脆弱处,让他闷哼一声停了挣扎。 “你以为就这些结束了吗?”夏林一挥袖子掀开不远处案几上的白布,承宇剑和玄火军军服赫然呈现在烛光中…… “韩风澈,你知道吗?罗桑城,我们收复了……”夏林拿起他的剑,缓缓出鞘…… “……”他不可思议瞪大眼睛,惊恐流露…… “那一夜,雨下的真大啊,大的他们都看不清我是谁……我就穿着你的军服,拿着你的宝剑,听他们喊着你的名字打开了城门……” “不,不可能,你骗我!”风澈哆嗦着双唇,陷入一阵无力,被铁链吊住才能勉强维持身形。 “有一个右眼下长着两颗痣的小将亲自跑来迎接我,然后我就手起刀落,一个接一个……你们那新将李越太不够打,才一百招就爬不起来,被我用承宇剑一剑刺穿,可怜啊,到死都喊着撤退的命令,可惜没人理他……” “不,不要说了,停下……停下!!!” “看啊,你的剑上,全都是你兄弟们的鲜血,你看啊,和花朵一样鲜红,好看吗?”夏林不让他回避目光,扯住他脖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11 子上的铁链强行让他看向承宇剑…… “这件脏衣服也没什么用了,烧了吧。”夏林心满意足看着风澈的绝望,用剑挑起玄火军的军服丢入了火盆中。 “不!!不!!!!”风澈拼命摇着头,泪眼中,熊熊烈火吞噬了那尊贵的图案,燃烧殆尽了他曾拥有的所有荣耀…… “韩风澈你知道吗!你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害的玄火军全军覆灭,你害得月生生死一线,你就是个谁沾上谁倒霉的灾星!!!!” 嘶吼声几乎要将这小小的囚室掀翻,交叠在墙上的影子扭曲拉伸成诡异的形状,铁链,火光,鲜血,仇恨,绝望……两个人的炼狱…… “是不是很痛啊韩风澈,是不是感觉自己心都要被掏了个干净?这种得知挚爱之人离开时窒息般的绝望是不是让你痛不欲生,恨不得立刻死掉!!韩风澈!你给我记住,今日,我就是把你和你的义父曾带给我的痛楚十倍百倍偿还于你!!!”夏林吼完倒退两步,牢内极度压抑的空气让他烦躁异常,恨不得快快离去。 “夏林!我韩风澈与你此生不共戴天!!!”风澈在夏林快要消失之际,用尽全力大吼而出…… “啊!!!”风澈已是困兽之斗,无尽的哀伤汹涌澎湃扑面而来,扼住了咽喉。 落寰进来的时候差点被他的样子吓傻,他甚至害怕他会挣脱那些三指粗的铁链像猛虎一样扑出……风澈孱弱的身子无法承载他内心的悲愤,惨白嘴角已有鲜血留下…… “你不要这样……”落寰抱紧他,缓缓真气输入,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杀了你!!杀了你!!”风澈已经疯狂,一口咬在了落寰的颈上。 “嘶……”落寰知他难受,勉力扶住他的身子,也忍痛随他咬去。 夏府 夏林在屋顶上平静了许久,如收复罗桑那般,与韩风澈的对峙并未如预期般给他带来复仇的快感,深夜的冷风吹醒了不少他的神智,他抱膝静坐不言,与刚才的嗜血疯狂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些年里,每一次午夜梦回,他都能看见那一年的画面,充满杀声和火光的梦境里,他无助哭泣,就像,就像得知玄火军惨败的韩风澈那般…… 其实,他们之间,就是两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互相残杀…… 轻声飞入房里,月生安静闭眼躺着,月光照亮未干的泪痕,一道又一道地交叠…… 他合衣躺在她的身边,伸手拂去那一层又一层的悲伤,他知道月生未眠,故意不去看他,也许就像她告诉韩风澈的那句——情意,早就尽了……没关系,只要让她知道了这些年里发生了什么,只要以后她会在他身边,未来很长的日子里他会补偿她,只要还有一丝丝情意总有一日坚冰会融…… 将她抱入怀中,深埋在她的发间,皂角清香片刻宁神……明日上朝,又是一场恶战,韩风澈这个把柄会让那些人不顾一切将月生拖下深渊,甚至杀之后快……无论是巡防营还是月华军,她华月生尽职尽责,惩恶扬善得罪了够多的奸佞之徒,那时他以幽尘的身份将她暗暗保护…… 他必须要护住她,替她挡住即将扑面而来的狂风巨浪,甚至可以付出生命…… 似是极累的呼吸拍打着月生,额间游离着温热的唇瓣一路而下,怀抱太过温暖让冰凉的身子忍不住靠近,慢慢抬手抱住身边那人,温柔回应他的吻,纯熟的技巧,极致的甜蜜纠缠让那人更是大力撷取,喉间发出一声轻哼…… “风澈……”她俯唇于那人的耳边,带着迷离的醉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仇恨中,人们通常会失去理智,包括故意在夏林耳边喊风澈名字的华月生。 朝堂上还有很多要弄死华月生的,明天夏林该如何扛住,千钧一发之际又是谁出现了? 第62章 雨中凋零 微弱晨曦之光穿过厚厚云层,轻洒在前方,描刻着皇宫的沧桑与威严,几滴冰冷的雨滴落地,吸去了人间最后的温暖,夏府的马车疾驰,挂在车头的灯笼迎着风雨,倔强不肯熄灭…… 夏林站在宫门口,抬首眯眼将那巍峨轻看,偌大厚重的宫墙映衬着他是那么瘦弱单薄,可那被风扬起的火红衣摆,让他的身躯如遗世独立的英雄,睥睨红尘…… “皇上!臣已收复罗桑!现归还月华军主帅之职于骠骑将军谢无双……”他跪在中央,双手高举着虎符。 “这么着急,朕还以为夏林会留恋这个职位……”宋皇故意不去接。 “罗桑归,国耻雪,家仇报,也不再让拓跋伟略觊觎臣的未婚妻,臣心愿已了,只求皇上兑现以前诺言,赐予臣婚期,以公主之礼嫁华月生入夏府……”他字字铿锵,毫不退让,几乎是将剑架在宋皇的脖子上……不得不这样做,若一开始便失了气势,随后还不是任人宰割。 宋皇的手在宽大的绣袍中捏紧,他未想到夏林竟当朝逼迫……君无戏言,他若是不答应,便是失信之举。以公主之礼嫁华月生,简直在打长恒的脸,夏林不仅要婚礼,还要华月生的尊严…… “夏司空如此避重就轻,难道忘了一个月前被查出的华月生私藏韩风澈一事?”是太傅的声音。 “是啊,华月生现在嫌疑未脱,臣请皇上派人细察华府!” “华月生与韩风澈私定终身,俩人还不知道有什么肮脏交易……” “皇上,为保大宋江山,您一定要……” “皇上……” “皇上,臣只知华家满门忠烈,巾帼英雄,收玉川,平南疆,定江山,扶社稷,乐万民,无数功绩有目共睹,且华月生从不争功,礼贤下士,月华军军纪严明,上下齐心,从未有过丝毫的勾心斗角之事,屡战屡胜全是那华月生无数日夜的心血……夏林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的未婚妻,夏林愿以性命与夏家名誉担保,吾妻华月生绝不像众人口中那般,她绝无通敌叛国之举!!”夏林余声绕梁,顷刻间大殿一片寂静…… “皇,皇上,臣抓住了……”萧白从大殿外跑了进来,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打破了大殿的寂静。 “萧爱卿,抓住什么了?”一直沉默的宋皇眯了眯眼。 “韩,韩风澈的同伙……”萧白干脆跪爬进殿,跪在夏林旁边得意瞥他一眼。 夏林不言语,心脏快要跳出,微微颤抖着双手…… “哦?” “皇上,是这样的,昨日幽尘大人将韩风澈提去幽冥司,但臣留了个心眼,故意将一名重犯伪装成韩风澈的样子关押,果然……有人来救他,我们埋伏四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12 周,一下将她抓住……”萧白已经是得意到不行的神色。 “人呢?”宋皇微微一笑。 “带上来!!”萧白朝殿外高喊一声,夏林急不可耐回头看去,骤缩了双眸…… 林洛儿…… “就是她!小娘们厉害得很,杀了臣好几个高手……”萧白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朝宋皇诉苦。 洛儿手脚被重拷紧箍,被粗鲁拖到殿上…… “你是何人,为何要救韩风澈?”宋皇见她漂亮,连语气都是软的。 “林洛儿,华府小姐华月生贴身侍女。”她看了眼不停朝她眼神示意的夏林,朝他淡淡一笑,抱着必死的决心开了口:“至于我为什么要救韩风澈,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他……” 满堂哗然,众人藏不住惊慌错愕,首领太监重咳几声才慢慢停息…… “当年我邂逅了化为魂梦楼伎倌沧尤的韩风澈,与他生了情愫,后知他真实身份自是错愕,可惜早已情根深种,我利用小姐的身份打听关于他的一切,后来知道他在魏国蒙难更是心急如焚,那日我用小姐的身份将他从魏国救出,未想到他也是早已钟情于我……”她含着笑,好像这些事情全部发生过一样。 “皇上,她简直胡言乱语!”夏林粗鲁打断她。 “我将他带回宋国,藏在华府,日日与他私会,未想到被丫鬟春雨撞破,无奈之下只好将她灭口……”她完全不在意夏林说了什么,轻笑地看向宋皇,像是洞穿了他。 春雨就是宋皇安插在华府的细作,她的死亡宋皇不会不知道…… “后来他瞎了眼睛,我还找了大夫帮他治病,皇上尽可请巧医堂的孙大夫来对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夏林瞪着眼睛,怒不可遏看着她。 “小姐对我恩重如山,这一个月里,我实在忍受不了良心上的愧疚……”洛儿依旧是一片和煦的微笑看着夏林,看着她的幽尘大人,不急不慢又道:“夏司空,您应该知道爱一个人便能为他付出所有……我爱风澈就像您爱小姐那般至死不渝……洛儿身世凄惨无父无母,唯有那韩风澈,如清风般吹拂入我的人生,抚平我所有的伤疤……他太美好,美好的能带来初春,让人……充满希望……” 夏林捏紧衣摆,青筋暴露无法言语…… “传韩风澈对质。”宋皇饶有兴趣将其下一幕看着。 冬日的风雨已经大了起来,宋皇命宫人们布好遮风挡雨的“屋顶”,侍卫们拖来刑架放在大殿前的广场上,从落寰手中接过韩风澈,将他反绑在架子上无法动弹…… “这就是韩风澈?” “好年轻啊。” “真漂亮,有味道,难怪华月生个娘们被他迷了魂……” “好想睡他……” “嘘!不要命了在这里说这些!” 悉悉索索的窃语声被宋皇的咳嗽止住,大家立刻垂了头,偷着间隙瞄着韩风澈。 风雨中,风澈慢慢抬眼,目光缓缓流过各种颜色的臣子,苍老的宋皇,紧锁眉头的夏林,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洛儿身上,微微一愣。 “风澈,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将你带到宋国,我不该辜负你的信任!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洛儿大声着先发制人。 “唔…唔…”风澈立刻知了她想干什么,拼命摇了摇头,落寰按照夏林的示意偷偷点了他的哑穴,他什么也说不出,干哑着嗓子…… 洛儿被两个大汉立刻压在地上,夏林见状捏紧了拳头,迫使自己冷静想一个万全之策…… “放开她,看看她想干什么……”宋皇摆摆手,怜香惜玉。 洛儿爬起的时候,脸上已无血色,她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拖着脚步慢慢朝他走去,太傅还想说什么,却被夏林一眼瞪了回去,而那宋皇更是像看一出大戏一样品起了茶,甚至还让看守风澈的落寰退了下去…… “原来你是韩风澈啊……”她走到他的面前眉目含笑。 “唔!!”他看着她,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拼命摇头,眼里充满哀求的神色,示意她别管他。 “这是你为我留的泪吗?”她抿下他脸颊上的泪珠,轻轻笑道:“那我可要带去下辈子……” “我是林洛儿,也是司落,大宋幽冥司探查使,为保护小姐而存在……我说过,以后有机会,我会解释给你听的。”她看着他的双眼,慢慢漂浮出在那个晨曦里,俩人坐在水边闲聊的时光。 “阿澈,记住我好吗?”她抱上他,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抚手他被绳索缠绕上下起伏的胸膛上…… “和小姐好好活下去……”她用尽最后力气吻上他的唇,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慢慢滑落在地…… “无息毒!!”夏林突然反应过来,几乎是飞到洛儿身边扣住她的脉搏,最后缓缓将她看向风澈的双目合上…… 她早就服了毒,坚持到此时已是奇迹,揣着一颗必死之心,将人生最后的愿望完结…… “韩!风!澈!”夏林抱起洛儿,几乎是咬碎银牙看着他。 风澈没有回应他,低垂着头颅,像是被上苍抽走了灵魂,蔓延着死气……冷风一阵,他鬓角的乱发轻抚在洛儿脸上,她的嘴角含着笑,像是对他的回应…… 夏末晴朗中掉落的花瓶,金秋落日里折下的桂花,修长双手轻轻拨开的橘子,冬雨中滚落的湿咸的泪珠……十七年的人生太短,却足够让他绽放在心尖…… “众位官场同僚,你们还有什么关于华月生的疑虑吗?”夏林抱着洛儿,有些茫然走到众人眼前,怀里的洛儿愈发冰冷,呼啸的冬风带走了她最后的余温…… “……”沉默,沉默的众人和揶揄着眼神的宋皇。 “皇上,臣和月生与林洛儿一同长大,她犯下如此大错臣亦是心痛至极,可是臣还是斗胆求皇上,念在林洛儿一时因情所困,念在林洛儿并未有对大宋的不利之举,留她一个全尸……”他缓缓跪在冰冷湿漉的石板地上,看着那地上水渍中众人的千奇百怪的倒影。 “朕答应。”宋皇摆手离开,太监一声退朝将这一场悲剧落下帷幕…… 幽冥司 风尘仆仆的谢无双身上还带着罗桑城的血腥,阴暗寒冷的冰室里,洛儿静静睡着,冻结了生前最后一缕微笑。 “洛儿!!!”热泪不停滚落,却再也化不开那坚硬的冰棺,谢无双疯了般举剑砸着这“禁锢”林洛儿的牢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夏林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已无血色,喃喃地念叨。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你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13 一字不落告诉我!!”谢无双冲到他面前,声音层层回荡不散在这密室中。 “对不起……无论你用什么方式,我只希望你能好受些。”夏林垂眼在他面前。 “你说的,好!把韩风澈交给我处理!!”谢无双暴虐的双眼里杀意四起。 “对不起。” “你到现在还在护着韩风澈是吗?你怕韩风澈死了华哥就不会原谅你是吗?你!!!你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夏林吗!!我谢无双视你为手足,从小到大唯你马首是瞻,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对吗!!!” “对不起……”夏林在他的质问声中,半屈下膝盖躬身跪在地上,抽出软剑平举在他面前道:“若你难受,就这般发泄吧。” “夏林哥!!!”谢无双拉起夏林,湿热的泪珠似要将他的肩头砸穿……许久后,谢无双终是像个孩子一般哭了出来,缭绕在心头无法言语的剧痛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已经在谢府为她准备了十里红妆,可话还未说出口便是天人永隔,伊人带笑含泪眠,咫尺间隔着天涯远…… 离别,在相遇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一篇介绍谢无双和林洛儿感情的番外。 林洛儿之死为以后谢无双与韩风澈之间发生事情的铺垫。 第63章 离别在相遇之前(谢无双林洛儿番外) 大宋国都建康城有这么个神奇的地方,它伫立在繁华闹市,飞檐陡壁上一年四季开满浓艳至极的鲜花,它有个听着就令人醉生梦死的名字——魂梦楼,里面自是醉生梦死的皮肉交易。 不就是一间青楼嘛,在建康城这个光怪陆离的都市里似乎没那么值得深入的地方,可谁知道呢,那个活在市井百姓午饭后的口水里,描绘的神乎其神,几乎像是传说般的神秘组织幽冥司就隐没在其下,说不定楼上哪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在楼下转身一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多少情报信息在她们的胯/下流露,多少奸佞之徒死在了温柔乡中…… 林洛儿每次帮华月生采买衣料的时候总会路过魂梦楼,里面传来的浪声浪语羞得她每次都是低着头快步行过,今日亦是如此,许是走快了些,她未注意到前方的人影,就这么直着脖子撞了上去…… “夏哥哥?哦不,夏司空……”她立刻行礼,动作过于笨拙将一篮子衣料全部遗落在地…… “你去楼里等我,我待会儿过来……”夏林一身酒气抱着个漂亮姑娘,见林洛儿便吩咐她进去等着。 “……”洛儿只垂着头捡起布料,权当自己没看见那画面,心里默默为华月生鸣着委屈。 “你跟我进来。”夏林俯身帮她将布料重新放回篮子里,用命令的口吻说到。 林洛儿哪敢在夏林面前开溜,只得忐忑着跟在他的身后,走过九曲回廊,走过花红柳绿,最后走到地下的一间宽敞巨大的密室中…… “参见幽尘大人。”刚才被夏林抱着的漂亮姑娘低眉垂首,恭敬行礼,为他斟上香茗后退了出去。 那时在密室中紧张到发抖的洛儿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就在此刻被改变,一个时辰前,对夏林的称呼还是夏司空,待离开时已是幽尘大人…… 未想到魂梦楼后还有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小河流水,奇树葱郁,百花盛放,小湖碧波,小屋小亭错落有致,显得清新雅致,正是练功的最好去处,洛儿因为从小就陪华月生“打打杀杀”,底子还挺不错的,幽尘大人更是为她在西域专门定制了一条天丝白练,看似柔弱的外表下是刚硬的意志,十分符合洛儿的画风。 白练不比刀剑这般冷兵器,要将它舞出杀伤力须得不少内力支撑,十四岁的洛儿起步稍晚,只得更下功夫,幸好,十五岁的华月生已经被从巡防营调入了月华军继续她的泡汉子大业,洛儿也得了不少空隙。 “不要啊!!不要想不开啊!!!”今儿洛儿刚将白练准确无误抛上树枝准备借力而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还未回神便突然被一股大力生生从半空扯下砸到花丛中…… “你这么漂亮年纪轻轻,寻死干嘛,有什么困难就说吗,缺钱就找我借嘛,大不了我不收你利息……算了,大不了我不要你还了可以吗!人生这么美好,春光如此灿烂,你说你寻死做什么哟……”一个身穿暗蓝色衣袍,背着长弓,长得很阳光率性的男孩满脸着急,噼里啪啦在她耳边说着听不懂的话…… “什么啊!!”洛儿翻起身子,忍着愠怒将对面还在口若悬河的人瞪着,实在不知他还要说多久只好自己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 “哎哎哎,我说这么多你还不能放下那条白练去直面人生的风云吗?”男孩几步追了上来,一下拉住她缠在手上的白练,洛儿身子一震脚下一歪,直面扑倒在地…… “你谁啊!!!让不让人死……呸,让不让人好好练功啊!”再次从地上爬起来的洛儿已经被华月生附了身,粉色小拳头不停捶向男孩的胸口。 “哎哟,怎么好好打人干嘛?”男孩被她打的抱头鼠窜,未看见那地上丛生的树根,直接一个趔趄载入了湖中…… “啊!”洛儿花容失色,白练飞出让男孩握住,拼了老力将他拉上岸上…… “阿嚏……”男孩的锦袍吸了不少冰凉的湖水,他抱着自己,靠在岸边的歪脖子树旁,在仲秋的冷风里瑟瑟…… “对,对不起……”洛儿手足无措,低着头脚尖互踩小声道歉。 “看你斯斯文文,怎么和那个汉子华月生一样,真是人不可貌相……”男孩的鼻涕已经垂坠而落。 “不许你这么说小姐!”洛儿本能维护,一不小心破了身份,更是急的小脸通红。 “哦!你是华府的啊!!原来如此!”男孩恍然大悟,蹭地站起指着她,一时又忘了要说啥。 “你到底是谁啊,你和我家小姐很熟吗?”洛儿怯声问着。 “熟,太熟了,再熟就要焦了……华月生那货还欠我两锭金子,她说她发工资再还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去告诉她,快点还钱,不然我老爹那边账填不上我要挨揍的……”男孩几乎是跳起来,本来是一副神气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所以小姐上次去赌场的钱是你借的?她为了抓胡尚书的把柄还真是拼啊……”洛儿有些心疼华月生,诺大的华府全靠她一个人撑着,她没有赶走任何一个下人,因为她知道府里很多人若没了这份差事将寸步难行……巡防营的薪水太少,她就去为皇室做衣服补贴,为了抓坏人犯罪的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14 把柄,她竟然屈尊找其他人借钱…… “我……你刚才说缺钱就找你借,可以不用还……”洛儿鼓起勇气道:“那,那我就借两锭金子,为小姐还上行吗?” “……”男孩脸僵了僵,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这么个大坑。 “好,好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是,你借我钱总得让我知道你叫啥吧。”男孩咬牙切齿答应了下来。 “幽冥司,探查使……我,我叫司落,你,你叫什么?”她报上自己在这里的身份。 “司落?哦,我叫伐克,幽冥司……”男孩欲言又止…… “冥尘!你还不去月华军在这里干什么!”幽尘黑着脸从远方负手走来,立在他们俩不远处。 “冥尘?”洛儿惧了惧,来回摆头寻着那位幽冥司二把手冥尘大人。 “咳咳!嗯!认识了个朋友,叫司落。”男孩把洛儿胳膊一拉到身边,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道:“司落,伐克……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司落伐克组合……” 幽尘脸已经黑出了墨汁,洛儿从未听过幽尘用如此暴怒的语气大吼一声:“你想被军法处置吗!!” “不想!走!我现在就走!幽尘大人属下告退!!”男孩猛地行了个军礼,拔腿便跑,未料到又绊倒了地上的树根,在幽尘与洛儿的目光下滴溜溜滚去了远方…… “他是冥尘,也是谢无双。”幽尘见洛儿半天都收不起下巴,低声解释。 “他就是谢无双!!”洛儿几乎要跳起,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啊,多少次在小姐口中像说书那般蹦出,从小到大,她都视他为——传奇。 毕竟自己每次都要在华月生偷出去玩闹的时候做她的替身,所以她从来没和华氏团队里的人有过照面,对他们的了解全通过华月生的描述,她隐隐知道,团队里的主力是小姐,靠山是秋悬哥哥,隐藏老大是夏林哥哥,而那个谢无双,就是搞笑担当…… 谢无双滚到了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夏林装模作样憋了憋,最后还是忍不住喷了笑,洛儿也捂嘴故作矜持,最后和着夏林的笑声捂住了肚子。 这厢林洛儿被夏林领入幽冥司严格训练,那厢谢无双跟着华月生一起入的月华军,两人很快联手将整个军队的画风改了,培养出一个个段子高手,除了打仗就是嘻嘻哈哈,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打,经常让对面的敌军看的目瞪狗呆…… 后来,日子就这么流动着,华月生和谢无双经常南征北战,归家的日子也少了,最近好不容易得了空,两人都回到了建康调休。 “累死宝宝了……”还是幽冥司后园湖边的那颗歪脖子树,谢无双咕咚一声往在练功的洛儿脚边一坐,用湖水卸去满脸风尘。 “参见冥尘大人。”洛儿躬身行礼,被谢无双直接截断。 “坐,陪我坐一会。”谢无双用手擦干净一块地儿,指了指。 “是。”洛儿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得坐到他的身旁。 “魏国玄火军换了个将军,难缠,真难缠,我和华哥亲自蹲了三天的点都没看到他半根头发……”谢无双捶胸顿足,一脸沮丧:“现在玉川罗桑被他守得滴水不漏,连宋国的鸟都飞不过去……” “这么厉害吗?是谁啊。”洛儿有些好奇。 “叫什么韩风澈,他们什么方茂行太傅的儿子,听说在魏国势力可大了。”谢无双皱紧眉头嘴里发出一声不屑:“我最讨厌这些二代上位,简直就是对我等草根的不尊重……” “咳咳。”洛儿完全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也是,除了华月生,还有谁能随时接上他那神奇的脑回路…… 宋国第一财团谢家的大儿子,说自己是草根,那她是什么,单细胞生物?还有,若是认真起来,夏林,华月生哪个不是二代上位…… “不说韩风澈了,有机会我把他抓来给你看。”谢无双挪了挪屁股朝她那儿靠了靠道:“洛儿妹子,最近咋样,有没有寻死?” “寻……什么嘛,人家练功冥尘大人非说寻死……”洛儿急的通红了脸,看着谢无双那一脸得逞的样子更是小嘴一撅回过头去。 “玩笑,玩笑,洛儿妹子不要不理我嘛。”谢无双脸皮厚习惯了,舔着脸去哄她。 洛儿回了头,正好看到他摆着一个逗死人的鬼脸,噗嗤一声笑了,两人又恢复了看似正常的交流状态中。 “这个,给你。”洛儿小心从腰中拿出两锭金子,递到谢无双面前。 谢无双一时愣了愣,打量着她的手,发现了几处不像是练功造成的伤口,有些着急问道:“这些是什么回事?你出去当打手了?” “不是!”洛儿急了,差点儿就要掉下眼泪,她忍了一会儿道:“你别问了,上次借你两锭金子,我想了想还是要还的……” “你跟着华月生那个穷鬼哪来的钱!!你不会,你不会……”谢无双一脸惊恐看了看不远处高耸着的魂梦楼…… “我做衣服的!跟着小姐这么多年我手艺也还行……”洛儿头垂得更低,声音也细不可闻。 谢无双将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看着,心里五味杂陈,小手上鲜红的裂口让那金子都失了颜色,她一直低垂着头,有些紧张抖着双手,柔弱的像新生的小草……谢无双心弦奇怪地颤动了下,尤是看那一直飞舞在花丛中的蝴蝶悄悄落在她素白的衣摆上,在春日的暖阳下开合着双翅,一时明艳得不可方物…… 也在这一天,谢无双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拿回去吧,我说不要你还的。”谢无双温柔推开她的手。 “不行……我,我……” “华哥的那份我也不要了,你以后也别这么委屈自己了,她立了功,俸禄提升了不少。”他温柔起来,自己都惊讶。 “你,你就拿着……不然,被你爹揍,可疼的。”洛儿差点儿就要行幽冥司的大礼,见此,谢无双只得接过金子塞入怀里,心里滚烫…… 半年前老爹就查过账了,该揍的早揍完了…… “那……洛儿妹子我带你去吃饭吧,西市开了家胡人菜馆,味道很好的。”他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她拒绝。 “我……” “是冥尘大人下的命令!司落,你去不去!” “是……” 洛儿垂头走在身边,谢无双此生第一次如此正经地走路,他不时含笑着将那害羞又娇小的女孩看着,渐渐地湮灭了红尘喧嚣,她,是他人生里所有的风景…… 待得尘埃落定,我便十里红妆,与你携手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15 一生…… 很多年之后,依旧是建康春日,陌上花开,蝴蝶飞舞,只是再也回不去的从前,那一幕幕被岁月封缄无声。城楼上,谢无双望着那幽冥司的方向,泪珠沿着新生的皱纹滴滴滚落……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这篇番外能让大家在以后知道谢无双对韩风澈做了什么之后能原谅他…… 他和林洛儿的故事还没开始,便是结束…… 第64章 试验 幽冥司 谢无双已经整整三天未离开那间冰室,他一直坐在洛儿身边,喃喃着什么,若有人前来劝他,必是一顿大吼,再被一脚踹飞…… 夏林亦是未离开幽冥司,红烛燃尽又换上新的,茶水凉了再续上热的,坐在最高处茫然看着下面时不时进来请示的,汇报的,伺候的,再随意敷衍几句让他们赶快离开。 “滚!”谢无双的大吼隔着青石壁隐隐传来,旋即是一阵砸落的叮呤哐啦,夏林再也忍不住内心的负疚,在一旁的暗格里取了一条特制的鞭子,冲向了关押韩风澈的囚室…… 这些年里,谢无双作为他们的朋友实在是无可挑剔,无论是月华军还是幽冥司,他从来都不会去争什么,一直尽心尽力追随者他们,他会和自己出生入死摆平一个个奸佞,他会为华月生触怒龙颜打入天牢,他会偷钱去接济入不敷出的华府,他还在自己和月生关系最僵的日子里,担起了双方之间的探子,来回间缓和了不少误会……可是,自己为他做了什么…… 华月生是害死林洛儿的间接凶手,自己也无能为力将林洛儿护得周全,只能眼睁睁看她在雨中凋零,让谢无双失去了此生挚爱…… 总要给谢无双一个交代,夏林一脚踹开了囚室的大门,走向那个被“大”字吊起的韩风澈面前。 风澈正在忍受毒发,见他进来忍痛抬眼,颤抖着双唇发出一声冷哼,充满痛意的双眼里一丝丝凌冽将他临视…… 夏林抬起那条长满倒刺的鞭子,却迟迟不能挥下,风澈见此更是挑衅般轻声:“打啊,我又不是没受过。” 又是一阵剧痛,风澈忍不住挣扎,双手紧握铁链哗啦一阵,可他的头颅从未低下…… 幽兰花毒,夏林知道那毒发是怎样的痛苦,生不如死般的折磨里,韩风澈竟然还能……微笑…… 放下鞭子,他带着一丝玩味的眼神看了看风澈下身单薄衣衫无法遮掩的反应,祭出袖中软剑挥舞着将他衣衫撕裂,露出那地方…… 风澈不肯求饶,闭紧双眼强忍着,任夏林的软剑冰凉游走…… “反正也没什么用了,不如帮你割了?”阵阵报复的快感让夏林语气轻佻,果不其然,风澈猛地睁开充满惊恐的双眼。 夏林慢慢抬起软剑,略过风澈抖动着的脸颊,扫过他恐惧的双眼,慢慢对准…… “韩风澈,谁叫你你身上背负的血债太多,弄得我无法与兄弟交代,所以绝不能这么简单让你去死。”夏林看他的恐惧,更是嚣张,故意凝住一股股内力注入软剑。 “幽尘大人!您要的人到了!”落寰不知怎么闪入了囚室,千钧一发之际咕咚跪地止住了夏林的动作。 “喂他吃下去,要么就你自己吃下去!”夏林冷冷一笑,丢给落寰一个瓶子转身离去…… 罗新扯下蒙眼的黑布,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青石密室中,四周放着一堆堆医书,一张人体穴位图,铜人,人体骨骼还有些瓶瓶罐罐。 “夏家小子。哦不,参见夏司空大人。”最后,罗新才看见一直坐在最高处不发一言的夏林。 “我没想到罗新这么大把年纪的人做事还这么幼稚!”他未让他起身,几乎是斥责的语气。 “若夏司空执意追究罗新,大可上报皇上罗新一个通敌之罪,罗新必当引颈就戮。”罗新依旧用恭敬的样子回道。 “以为自己是华月生的人我就会手下留情?且不论你窝藏韩风澈之罪,就是八年前你擅离职守之罪都够你天牢里喝一壶……” 罗新叹了口气道:“夏家小子,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喜欢翻旧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看,月儿就不喜欢翻旧账……” 夏林皱眉忍了忍心中的不悦,最后还是妥协般道:“起来吧,请你来是想和你一起探讨下韩风澈体内的幽兰花毒如何解。” “老夫若是能治好,他还会那般痛苦吗?”罗新垂了垂眼,见夏林从高台上步到那一堆医书旁,自己也紧随跟上。 “我刚才看了下,毒素全部被你压制在这里,疼痛能让他起正常的男子反应,可是却……”夏林指了指那人体穴位图上的某处。 “出来的东西带着血,全是死的……”罗新认真思忖着道:“怕是内辅彻底坏了。” 夏林取了一瓶幽兰花毒倒在一个白色玉盘中,又取了个一片红色小叶子置入毒中,像是落叶飘荡在湖水中,来回荡漾了两圈后,暗蓝色的毒液渐渐成了透明,那小叶子胀大了些许,夏林小心用工具将它捏出来摆在烛火边,两人的目光下,红色的小叶子慢慢成了毒液的颜色。 “月生从南疆带回来的红魔叶,我问她要了,免得她暴殄天物。”夏林把那片叶子放好道。 “效果看上去的确不错,可是你这只是一点毒液,韩风澈被灌的可不止这么多,而且在人体中不像在玉盘里,情况会更复杂……”罗新思忖了片刻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夏林冷哼一声,取了蒙眼布递给罗新,扶着他穿过条条回廊走到囚室里扯下布条。 “夏家小子,你可真够狠的。”罗新已经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但一睁眼看见被闪着寒光的铁链悬吊着,割破衣衫露着下身,晕厥不醒的风澈还是心中一惧。 “是吗?你是没见过我审问其他魏国人的样子……”夏林不屑一笑,扯了扯他脖子上的铁链道:“这算最轻的了……倒是我突然想知道,他是怎么和月生相处的?”夏林目光冷峻,直直看向罗新。 “我看到的就是他一时一刻离不开她,那时他刚被月儿救下来,除了月儿没有人能触碰他,后来又不知发了什么梦,弄得每晚都要月儿哄才能睡,搞得像个没断奶的孩子……”罗新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夏林,不解道:“觉得难受的话,你就一剑砍了他,何苦还费这个治病的心思。” “我想和他一战。”夏林打断罗新,带着一些求解的眼神…… “臭小子没病的时候相当厉害,当时他和月儿才从密林里逃出来,俩人都是半条命,后来一个叫烂胡子的流氓意图侵犯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16 月儿,被臭小子一剑刺穿,他站在烂胡子对面,可剑伤是从后刺入的……”罗新比划了一下:“我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他说这是他小时候学的旁门左道。” 夏林闭眼点了点头,心里将当时的画面描摹,思考了片刻道:“我们先治病吧。” 刀片,银针,清水……风澈被当做活牲一般摆弄在俩人手下,药丸让他早就没了神识,他的意识躲在一片宁静的角落,再也没有难忍的伤痛与尘世的纷争…… “是母亲吗?”风澈觉得自己很小,柔弱无骨的胳膊用力抬起,拨开眼前的混沌,发出人生里第一声啼哭…… 女人温柔地抱着他,嘴哼唱着动听的歌谣,藤织摇篮小船般晃动着,几缕初春的日光穿过新生的枝叶洋洋洒洒在他粉嫩的面颊上,奶水的甘甜荡漾在口中,女人注视他的眸子里是浓郁化不开的温柔…… 滔天的水呼啸,携裹着泥石而来,污浊的洪水里是临死前的挣扎,女人抱着他奔跑着,身后惊天巨浪砸下,天地扭转…… “师父?”待风澈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色,欢天喜地喊着前面的人儿,稚嫩的声音奶声奶气,一下扑到行空的怀中,小腿卡在他的腰间,任凭行空怎么晃动他也不会掉下来了。 “师父我们去哪?”葱郁山林,鸟雀齐鸣,行空并不回答他,只将他抱着,温暖笑着走过晴好与碧绿,晃动间,他合上双眼,香甜入梦…… “澈儿!不许偷懒!”额头被轻敲了几下,他睁开眼见自己睡在书本上,义父正拿着戒尺一脸严肃,他忙擦去嘴角的口水,调皮一笑捧起书本大声朗读…… “义父,澈儿走了,你要保重自己啊!”临行的马车吱吱呀呀,他拼命探长脖子招手,方茂行越来越小,最后消散在天与地交接的光影中。 “参,参见云将军……晚辈韩,韩风澈……”金色战袍折射着日光,面前的高大将军威武又和蔼,抱紧承宇剑跟着他的脚步,走过大漠黄沙,长河落日…… “参见韩将军!”再抬眼,校场上的万人已叩首在自己脚下……玄铁头盔,玄武战袍,宝剑出手,旌旗猎猎,四蹄生风……荣耀又辉煌的岁月里意气风发,驾长歌,踏山阙守得万世长安…… “风澈!接招!”少女泼洒在脸上冰凉的河水,嬉闹着跑向远方,他的眼里是无奈的温柔,今年的春天来的格外早,山野的桃花更是肆意盛放,夕阳晚霞下的桑田紫陌,少女晶亮的双眼里全是自己傻笑的脸庞,不知为什么那么透红…… 听脉,扎针,试药……夏林和罗新已经满头大汗,红魔叶的数量实在稀少,他们不敢这么直接浪费在他身上,总得想一个万全的法子,且红魔叶亦是剧毒,若稍有差池便是大罗金仙也治不了。罗新已经趋于烦躁的边缘,直取了已经冰凉的茶水一口抿下;夏林仍然是那副高冷的样子,他无暇顾及额上的冷汗,任凭它们一滴一滴砸落在地…… 针灸刺激穴位,风澈会不自主抽搐,夏林只得箍住他,还需腾出一手为他心脉输入真气护着,终是熬不住,有些头晕地晃了晃。 “下次吧,别让他活了我们两个折了……”罗新扶了扶夏林。 “大概有些头绪了,先回去用膳吧。”夏林推开罗新,晃了晃头凝神了一下。落寰立刻闪出恭敬地上手巾,目送着二人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段心真累,铺垫已经好了,下一章主线,华月生要开始搞事情了…… 看不出来夏林还是男科主治大夫吧,哈哈哈哈哈…… 明天考科目三,然而……心累……祈祷一定要考过啊! 第65章 回到起点 精疲力竭,耗费心神过度的夏林没有回家,看望了一下谢无双与林洛儿,他随便找了个地儿睡了,罗新被安排在魂梦楼的某个角落,该有的也都有了。 为什么憎恨魏人入骨的罗新会这样帮助韩风澈,他和杀死罗秋悬的叶世安一个军队,甚至一个职位……仅仅是因为月生的面子吗?还是他被韩风澈彻底感染了?或许,韩风澈本来的性子十分像罗秋悬吧,静如秋水,灿若秋月…… 韩风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夏林思忖着,他的身上到底有多少自己不了解的,他到底是怎么与月生生了情愫,他到底……哪里比自己好了…… 那夜,自己躲在暗处将他二人凝望,韩风澈在月下花间轻盈舞着,他的歌声沙哑中带着空灵,他的身躯翩然若蝶,刚劲如松,即便双眼一片浑浊也不妨他露出流水般的情义,美的太令人心醉……那时,优秀如自己,都有一些嫉妒吧…… 但韩风澈再好现在又有什么用,明日,皇上就要赐予他和华月生的婚期,府里一切还需他亲自打理,二十一岁的他将拥有心念已久的妻子,无论怎样,未来他都会让她陪在自己的身边,她的人生里只有他给的风景…… 雪……原来都这么冷了,今年的雪来的特别早,阴霾的天空下洁白飞舞,落地不见,握不住,在手心…… “去点个暖盆……”夏林在临上马车的时候对落寰吩咐。 “是马车里?”落寰愣了愣。 “不是,给他点个暖盆。”夏林说完便没入马车,朝着深宫的方向而去。 落寰捧着个巨大的暖盆入了囚室,见风澈已经被换上一件麻布囚服,还算干净,他依旧被悬吊着,落寰只好将暖盆往他脚边放了放。 “这样好点吗?”他问,可是如预料般的没有回答。 “你很难受吗?要不我放你下来,幽尘大人去早朝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落寰转了转轴承,让他双脚落在了地上。 “你渴吗?”落寰将热水递在他唇边,欣喜若狂见他抿了几口。 “你想家吗?”他垂垂眼,想着落入幽冥司,这辈子便没了指望,他要怎么帮他离开这里,回到家乡呢? 风澈依然没有回话,眸子里什么闪动着…… 为了表彰夏林的功绩,宋皇搬旨赐婚,于七日后以公主之礼嫁华月生入夏府,并封“腾凰夫人”…… 下朝,四周围上了各色道喜之人,夏林一个个礼貌回应,人群依旧不散,随着他而移动一直出了宫门都不散去…… “谢谢众位!”夏林拱手抱拳,想甩开那些虚伪的面孔,便大步急行了几步…… 华月生…… 飞扬的冬雪中,华月生一身素白单衣,未施粉黛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光着脚站在宫门口,目光寂静…… 众人皆是一愣,看了看夏林又看了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17 看华月生,识趣的已经远远避了开,场面有些僵硬,夏林脸上闪过疑虑,最后渐渐凝重,而华月生依旧是那副超脱红尘般的寂静…… 夏林向前几步,又堪堪停下,不敢向前生怕她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情,华月生抬了抬眼,迈腿向前,提起裙摆垂眼跪在夏林的脚下…… “啊??”众人皆愣,有些甚至发了蒙,大家都像石像般静伫在那儿…… “民女华月生,窝藏敌军,特前来自首,请幽尘大人秉公办案……”她双手举起那块在南疆丢弃的玉石,莹白上落满片片雪花,掩盖着它的瑕疵,如同冰晶般晶莹剔透…… “回家……”夏林压低嗓子,瞥了眼四周见大家离得都很远,便松了口气。 “回家?民女的家不是被幽尘大人查封了嘛,民女已无家可回,只求幽尘大人收押在监,让民女有个去处……”月生淡淡的,完全不似平日的画风,言语间,寒凉的气息一缕缕飘散萦绕,冬风吹过,渐散在远方…… “起来,和我回家……”夏林打量着她,目光被她的发簪吸引,蓦地怒火中烧……祥云追月,青玉泣血…… “你还给我!!”月生紧拽夏林的衣袖,浑然不顾自己披头散发的狼狈,拼了命去夺他手中紧握的发簪…… 夏林的指骨已经泛白,只需微微用力,那脆弱的木簪便会应声而断,那块泣血之玉便会化为齑粉。 “这是民女唯一的东西了,求幽尘大人还给民女,民女愿以命交换……”月生磕头如捣蒜。 人群远远望去并不知他们夫妻俩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揣测的声音此起彼伏。 “华月生不会真的和夏司空不和了吧……” “华月生向来脑子不正常,闹着玩吧。” “不应该啊,我看着他们俩长大,青梅竹马,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什么误会,夏司空上次直接抗旨不娶长恒公主,他们俩的感情不可能有问题。” “回家,回家我还给你!”夏林忍受不了那些议论,若在此停留过久引了皇室的注目后果将不堪设想…… “……”月生素白的衣衫上已经泥水点点,长发垂落在地,随风扑打在毫无生机的脸上,像一个脏了的娃娃,被人遗弃…… 夏林在众目睽睽中弯身抱起华月生,含笑的唇轻点她的额头,宠溺般蹭了蹭她的面颊道:“我们不闹了,回家。”言罢便钻入马车,疾驰而去。 “还给我……”马车里,月生依旧狠狠扯着夏林的手腕,目眦欲裂。 “不要命了!你就这么想见他吗!”夏林将她狠狠推开,发簪也顺势收到了袖中道:“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若是被人听到你会被严刑拷打至死为止!!” “若是能和风澈一起,我也愿意!”月生发力爬起揪住他的衣领:“你把风澈怎么样了,你把他还给我,若是你动了他一根头发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在你心中就连他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吗!!华月生,你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是护国将军和前任幽冥司首尊的独子,现任幽冥司首尊,三公之一司空大人,还是你的丈夫!你竟然敢将你的丈夫和一个贱人相比,你到底在侮辱谁!!!”夏林喷发了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多年的养尊处优和居于人上,让他拥有不能让别人染指的自尊…… “呵呵,那又如何!我真没想到夏林你竟然如此世俗功利!”月生不屑一笑。 “我世俗功利?韩风澈就不吗!他不是依靠方茂行才能有今天的地位吗!!怎么,你认为我不如他?华月生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连一个男人都算不上!!”夏林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看向他。 “我知道!我知道他被幽兰花毒废了身子,可是我不介意!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因为他不会骗我,不会像你这样!!夏林,不,是幽尘大人,这些年里,你骗得我好苦啊!!”月生不惧,更是凌厉将他瞪着。 “你敢说他没骗过你?!他自己隐瞒卑贱的出身,他让罗新替他隐瞒他的病情,他这些难道不是骗你吗!” “我不介意他这些!我只要和他在一起!!”月生一脚踹向夏林,被他轻易躲过…… “好!我让你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夏林转过车头,朝幽冥司一路奔去…… 幽冥司 一直在门口放哨的落寰见幽尘大人抱着华月生怒气冲冲,已经快冲到门口,吓得他立刻滚回囚室将韩风澈吊起,喂他吃下药丸催动真气让他昏睡过去…… 幽尘大人怒气值已经快要爆表,若韩风澈再和他顶上几句,还有命在? “风澈!!!”刚入囚室的月生疯了般冲到他的身旁,摇晃着面色苍白紧闭双目的他。 夏林抄过那条皮鞭,暗暗捏紧,自从进了囚室,华月生眼里心里全是那韩风澈,这让他浑身抑制不住的抖动,嫉妒与怒火从心间迸发到全身,他几乎是大吼道:“滚开!” “你敢!!夏林,你放他下来!!”月生回头见那恐怖的鞭子,张开双臂挡在韩风澈面前,毫不退让。 “滚开!!”鞭子在空气中爆裂的声音恐怖又刺耳。 “把他放下来!!”月生毫不畏惧,用命令的口吻。 “华月生,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幽尘大人,这些年里华月生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幽尘大人尽可动手,只是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伤害风澈一丝一毫!”她更贴近风澈的身子,他微弱的呼吸轻轻打在她的脖颈,传递着二人间的坚定。 夏林红了眼,抬手一鞭对着华月生而去,她摒弃凝神伸手握住,不顾倒刺已经扎入手中,大喝一声朝前攻去,竟想试图夺过鞭子……夏林朝后退去,手腕轮转了几下猛力一抬,那鞭子立刻被抽出,其上的倒刺上沾满了月生的鲜血,她好像毫无感觉般继续进攻,这次的目标竟是夏林的脖子,一招鬼步生莲闪过夏林劈面而来的皮鞭,闪现至夏林面前化骨为掌便要捏去;夏林不屑冷哼一声,一脚踏上墙壁翻身悬空扭转躲过她的袭击,借力而上后空翻起一脚将月生踹到青石壁上…… 月生忍痛回头,靠在青石壁上喘着粗气,她十分清楚幽尘大人的功力,整个大宋几乎无人能与之为敌,再打下去只是死的更惨…… “华月生,你再妄动我现在就捏死他。”夏林已经捏住了韩风澈的脖子,就像提着一只重伤的兔子,只需稍稍用力,便能让他踏上黄泉。 “不要!”月生忍痛朝前跑了两步,倒在地上,顷刻间她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你想干什么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18 !”夏林已经失了理智,扬起的语气甚至破了音。 “若非幽尘大人苦苦相逼,华月生真不会走到此步……”她闭上眼。 “和我成亲!我放了他!”夏林用内力直接弹开了她将要刺入咽喉的匕首,又急忙道:“若是你死了,我便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天地间所有的酷刑与折磨,将他剁成肉泥永无转世轮回!!” “……”月生的手腕被夏林的内力击打地生疼,她清楚这还不是他的全部实力,幽尘能将高手云集的幽冥司完全统治,能让宋国上下对他闻风丧胆,靠的就是他深不可测的武功与智慧……她对上幽尘,没有胜算…… “好,我答应你……”月生凄凉睁开眼睛,缓缓一笑:“我嫁给你……” “我还要让你亲自断了他的念想,我不想还有别的男人觊觎我的妻子!”夏林放开韩风澈的脖子,负手高傲走到她的面前,玄色的靴子堪堪停在她的眼前。 “你还想怎样!!”月生挣扎起身怒视着他。 “有些话,你要亲口对他说……”夏林缓缓用双臂将她环起,湿热的唇游走在她的冰凉上,像是吮吸花蜜的蜜蜂般,若即若离…… “月生,韩风澈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痛苦,这世上只有我才是你的丈夫,只有我,才能将你护的周全,让你一生平安康健……”他亲吮着她的耳垂道:“抱抱我……” 泪光中,韩风澈渐渐模糊,恍如前世般的光影,将所有美好一一埋葬,曾经与他发生过的一切,只是一场闹剧,一场错误,他们终究会被这逆了天意错误付出代价…… 月生缓缓抬起胳膊,环住夏林的后背,闭上双眼,狠狠抱住…… 原来我们从来都是命运手中的棋子,抗争了许久,却回到了起点……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科目三没过 因为中途开迷路了……就挂了……史上第一例开迷路的挂科的,被长辈们好好问候了…… 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研究了南京的越剧团等历史,在秦淮河旁呆了呆,想着平行世界里,月生和夏林也曾在秦淮河上的画舫里对饮,还是比较带感的。 第66章 愧疚 谢无双终是走出冰室,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与张扬,微微垂头眼角上是或是干涸或是新生的泪光,憔悴的面容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走了许久才到了大殿里,阴暗烛光中,夏林负手在高处冷漠,华月生披头散发满身泥污赤脚坐在旁边…… “你知道洛儿已经走了吗?为了救你,她去顶了罪……”谢无双慢慢踱步到月生面前,半蹲下身子看着她。 在谢无双进来之前,月生刚从夏林口中知道这个消息,震惊地瘫倒在地…… “大理寺的那帮废物不是洛儿的对手,她是故意让他们抓住,萧白立功心切……”夏林继续他之前的描述:“她被萧白带到皇上面前,当面说出自己窝藏韩风澈之事……后,服毒身亡……” “华哥,在玉川时候你问过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说有……我只是忘了告诉你,那个人就是林洛儿……”谢无双语气平静地不像他。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洛儿……”华月生跪在谢无双面前,两人泪眼凝视。 “华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谢无双捏紧拳头,哆嗦着双唇,眼泪又是喷涌而出,默了许久他咬牙道:“你知道朝堂上多少人想让你死,你知道夏林哥是怎么在皇上面前替你挡住那些人……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知道吗华月生!!这些年里,我陪你疯闹还嫌不够吗!你已经开始追求更高的境界吗?你想死你就抱着那韩风澈一起去死!为什么要连累洛儿和夏林哥!!!” “谢无双!!”夏林怒吼打断了他的话,他充满怒意的双眼慢慢压抑下情感。 “当时的情况我已经和你说过,洛儿难道没有自己的私心吗!她的命真的全部都是为了月生吗!!有些事情你还要自己骗自己多久!!”夏林将华月生抱起藏到身后,自己挡在谢无双面前。 “是啊,我都是一直自己骗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竟然才知道洛儿她喜欢着的人,是韩风澈……哈哈哈哈……夏林哥,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大笨蛋你说啊!”他边笑边看着夏林,好像说的不止是自己的事情。 “……”华月生听出了言外之意,愧疚中垂头不语。表面克制的平静,心里却因为知道洛儿喜欢韩风澈这个消息狂跳着……是她这个罪人亲手开启了错误,不仅拖着风澈与自己一起掉入深渊,甚至,还带上了无辜的林洛儿…… “够了!”夏林垂眼道。 “哦,无双忘了祝夏林哥与华哥新婚大喜……”谢无双咧出微笑,眼眸里一片哀凉道:“罗桑城无双食言了,但无双早就为两位准备好了成婚大礼,现在就回家派人送到府上,只是请夏林哥念在无双失去挚爱,心痛难耐,不能前去参加二位的大婚……” “谢无双……你打我你骂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月生还像以前那般去触碰他,没想到直接被他打落了放在肩上的双手。 “华哥,你若是觉得心中有愧,就答应无双以后和夏林哥好好在一起,共度所有年华,不要像我这样……凄惨。”谢无双对着他俩和煦一笑,便转头大步离去…… 安静的空气中,月生的抽噎格外刺耳,她无力站起,双臂撑着身子不断抖动双肩,长发一缕缕从她的背上滑落,渐渐遮住了她哭泣的容貌。 “七日之后,大婚,我让人先送你回家准备准备。”夏林蹲下身子,轻拍了几下她的背,将她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温柔说到。 “让我看看洛儿行吗?”她抬眼看向他,已经收起了眼泪。 “好……只是那里很冷,你需要加衣服鞋袜……”夏林脱下自己的棉衣,又喊了辰瑟送来鞋袜亲自替她穿好,将她带入了冰室…… “我不打扰你和洛儿……”夏林没有进去,守在了门口。 夏林,谢无双,林洛儿……月生看着冰棺里的洛儿凄凉笑出声音,她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道:“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在骗我……洛儿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们俩不是一直无话不说嘛,你什么时候……开始骗的我……” 洛儿定格在生前最后的微笑,她含着韩风澈的眼泪,她品尝了他的唇,她尽了自己对华月生的忠诚,她了无遗憾地走了,却留给活着的人痛彻心扉的哀伤…… “你为什么要喜欢风澈,你不知道他是我的吗!!小蹄子你敢和我抢!!你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19 为什么要喜欢他!!!”月生砸着冰棺,忍不住大吼着:“我后悔了!我后悔将他交给你,我竟然不知道华府后院起了火!!林洛儿,你背着我到底做了多少事情!” “林洛儿,你醒来,你醒来啊!!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醒来啊!!”她已经泣不成声,趴在冰凉的冰棺上,心痛难耐……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会选择死在南疆的战场上……或者,她再也不会把风澈带入华府,情愿将他藏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如囚徒般生活……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冰室,只觉得心凉了个干净。 “我派人送你回家,好好地,不要逃出来了,我忙完就回去陪你……”夏林吻了吻从冰室里走出的月生,喊来暗使怜珊将月生交给她。 月生斜眼看了看怜珊,发现她便是这几年里经常和夏林肩并肩的那位,冷冷甩开她。 “华姑娘,在下幽冥司暗使怜珊,领幽尘大人之命负责护送姑娘回家,烦请姑娘配合,若怜珊以前得罪了姑娘,也请见谅怜珊身份的迫不得已……”怜珊很恭敬垂首在她身后。 月生对她的话并没有过多的反应,自己顺着来时的路走出了幽冥司,怜珊亦是一路跟随,不管她的脸色如何。 月生走后,夏林转身进了一间闪着火光的暗示,里面传来各种敲打的声音,黑熊正带着几个壮汉将一块通红的铁环置入冷水中。 “参见幽尘大人。”黑熊带着众位行礼。 “怎么样了?”夏林看了看水中的铁环,刺啦作响,冒着一股股白气。 “差不多了,属下按照幽尘大人给的图纸基本上打造好了新的刑具,只剩最后零件组装了。”黑熊闪开自己健壮的身形,露出后面一张特质的刑床。 一块整的木板四角被镶上了金属支架,支架上各有一条不到一尺的乌金铁链,其上有带锁的环扣,床的长度完全契合了韩风澈的身高,让他能撑直身子还有些许余量。 “还有这个,幽尘大人请过目。”黑熊拿出个穿着牛筋绳的象牙口枷,仔细给幽尘解释:“象牙属下打磨了许久,不会伤到唇舌。” “嗯……”夏林看了看点点头,淡淡问道:“其他呢?” “颈链正在打造,四肢连环锁已经完成,至于玄铁链子还需一些时日。” “嗯……本座吩咐任何刑具只能用来禁锢他,但绝不可伤害他,知道吗!”夏林厉声警告。 “是!” 探查完黑熊,夏林又去了辰瑟那儿,皱着眉丢给辰瑟一张药方,让她慢慢瞪大了眼睛。 “韩风澈的毒只能这样解……”他有些疲累揉了揉眼睛。 “幽尘大人,您让属下,派人……派人那样韩风澈?”辰瑟有些不可思议,可见夏林的认真还是闭上了嘴。 “红魔叶每次只能少量服用,化解一部分幽兰花后,只能通过那种方式排出,本座已经配好解药,让她们无须担心。”夏林看了看魂梦楼的方向。 “属下请问幽尘大人,这需要多久。” “不知道,看韩风澈的造化了。让你准备的小屋怎么样了?” “回幽尘大人,属下已经将后园里小屋整理出来,除去了里面所有尖锐之物,并铺上绒毯准备了火盆等物,绝不会有任何能让他自杀的物件。”辰瑟肯定答道。 “很好,他继续让落寰看管,但本座希望你能好好羞辱他,你懂吗?”夏林唇角撇出阴寒的神色,像是将要进行一场巨大的报复。 “属下明白!” “还有,千万别让冥尘看见他,不然发生了什么,本座唯你是问!”夏林竟然隐隐有些担忧的神色一闪而过,可不一会儿便又恢复常态道:“本座七日后的大婚,你们可要替本座守好了!若是放入一个闲杂人等,本座定追究整个幽冥司之责!!” “是!属下早已吩咐了落寰,他绝不会让幽尘大人失望的!”辰瑟弓下身子,自信答道。 “这几日本座将幽冥司交给你,你可别辜负本座对你的期望!”夏林冷冷甩下一句后,大步迈向了前方的光亮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准备写主线的,发现有些事情还需要交代下,不然之后大家会看的云里雾里,夏林开始着手准备替韩风澈治病了,以后韩风澈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为了解毒,相信我! 夏林这种人是非常难得的正人君子,即便面对敌人都是公平竞争,绝不乘人之危。 我的老天,我已经跑南京城两天了,明天还要继续跑…… 路上经过生活区的时候,还看到了一家店叫 夏林烟酒……代入感 很强…… 继续科目三挂科的难过中……求安慰 第67章 大婚 昏迷和清醒的交替中,风澈不知过去了几日,只觉得恍恍惚惚间,被人解了链子放了下来,随后口中塞入一粒醒神的药丸让自己转醒了过来…… 他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月生曾来过的记忆…… “走吧。”落寰取了一块黑布将他双眼蒙住,又反剪了他的双手捏紧,将他塞入一辆马车里…… 马车疾驰着,一阵阵窗外的湿冷的风扑打在他脸上,即便车里落寰点着个小暖炉,他还是瑟瑟发抖……落寰只好松了松反剪他的手,让他稍微舒服一些…… 马车停了下来,落寰将他押下,走入一间房子顺着楼梯而上,打开窗后将他摁在窗沿上,扯下了他眼上的黑布…… 风澈眼睛受过伤,这么明暗交替让他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慢慢看清眼前的风景…… 两侧红色的绸布蔓延成海,挂在飞檐上随风摆动,中间宽路上铺着漫长的红毯,缓缓而上终结在一块高台上,华丽的案几,绣着金边的蒲团,摆放在玉盘里的新鲜蔬果,琉璃酒壶,还有一个耀眼夺目的喜字…… 不时有着红衣的丫鬟们挂着笑脸来回穿梭,她们的手中全是春日里才有的花朵,慢慢的,高台上布满了鲜花,各种颜色交相辉映,华丽却不俗气。 风澈皱了皱眉头,心里隐隐传来一丝不安,他挣了挣双手,想甩开落寰。 丫鬟们突然朝同一个方向退去,消失不见,而红毯的尽头,两人携手出现……他们着着华贵精美的嫁衣,一步一步朝高台踏去,随着他们的临近,风澈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了,慢慢跌入了地狱…… 夏林和华月生,和曾经梦里一样出现,踏步而来,走上高台…… 繁重华丽的头饰遮挡着月生的面容,看不清她的情绪,而对面的夏林一直扬着嘴角,眼里是极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20 致的温柔,他们相对而视细语着什么,不时看向案几上玉盘后的四张灵位…… “放开我!”这是风澈这么久以来对落寰说的第一句话。 “……”落寰知道自己的职责,加重了些力道在他手上。 风澈突地将身体反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抬腿而上劈向落寰的颈间,落寰翻身闪开趁此间隙,风澈挣脱了他的束缚欲往楼下跑去;落寰立刻闪身挡在他的身前,一掌直击他的肩头,风澈凝目接住他的掌风,借力翻身一扭已经落在了楼梯上,落寰知道他想干嘛,不得不拿出全部的实力,一掌从后捏住他的肩头,出力一扯将他拖回了窗边,死死摁住…… “老实点!不要命了!”落寰从来没有用这种凶狠的语气对他说话。 风澈浑身没有一点内力,他无法挣脱落寰强有力的手掌,余光里,夏林和华月生正慢慢接近,紧迫感击打着他的心脏,他快要疯掉…… 落寰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他的肩头好似要被捏碎,最后,他猛地别过头,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嘶……”落寰被咬住经络,力道一松,就在这片刻间,风澈全力推开他,转身跃下窗台…… 落寰伸手去捞已经来不及,他眼睁睁看着风澈滚落在一层与二层间的飞檐上,再被飘扬的红绸缠住落在泥土地上,他不知痛般爬起,跌跌撞撞冲向高台…… 月生已经贴近夏林的温热,突然被身后一股大力扭转,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月生,我来了……”他将月生搂紧在怀中,双目瞪着夏林。 “……”月生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行动,她呆在那里如木偶般。 夏林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风澈,好像等待一场大戏开场般微微抬起嘴角,站在离他们三尺的地方不进不退。 “月生,他有没有欺负你,你别怕我来了,我带你走……”风澈托住她的面颊,仔细查看着,生怕她受到了夏林的逼迫。 月生还是之前那副样子,她高耸的发髻上别着一支金凤造型的发钗,它的口中垂下六条挂着南海明珠的链子,晃动间一片绚烂,遮蔽了她低垂的眼帘。她的红色婚服的边领上全是一颗颗上好的珍珠,紧密的金线飞凰刺绣彰显着她“腾凰夫人”的身份,重重的浓妆覆盖在她的脸上,光彩照人…… 夏林扬了扬眉,他带着昂贵的珍珠冠,用一根金簪别住,华美异常的红袍衬得他尊贵无比,他不屑扫了扫那一身麻布囚服的风澈,连冷笑都懒得给他。 “放手。”月生虽然小声,但足够他听清。 “你,你说什么?”风澈害怕自己听错了,更加将她搂紧在怀里。 “放手,别弄脏我的嫁衣。”月生终是抬起了双眼,一片冷漠看着他道。 “……”风澈像是被什么捏住了喉咙,他什么也说不出,眼前一阵阵发黑,连稳住身形都是困难…… “今日是我和夏林的大婚之日,你还有什么事吗?”月生语气依旧平淡,身后的夏林垂头一笑,幸福又羞赧的模样。 “不,不会的,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们早已许下终身,你不能嫁给他,你不能!!”风澈浑身都在抖动,眼眶里承载不住泪水的重量…… “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我和夏林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中间是有些误会,但我们都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如今冰释前嫌……”月生和煦又平淡看着他的泪眼:“我们双方父母在上,看到今日之景一定会含笑九泉吧……” “不会的,你骗我,这不是你的心,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不得不嫁给她!!”风澈拼命摇着头,不愿意让月生说的每一个字飞入耳中。 “他对我做了什么?他只是带走了我的心吧……他出身高贵,身份卓然,乃宋国位高权重的司空大人,又英明神武为我大宋收罗桑,逐贼寇,成为夏林的妻子乃是我华月生一生的荣耀!”她看向夏林,咬牙切齿的坚定…… “你说过你要与我携手一生,你说过你会带我远走高飞,去看天地广阔,去听大海涛声……”风澈还带着一丝希望,不愿放开。 “韩风澈,你还真是好骗啊,你已经被我骗过一次怎么还不长点脑子……且不论你是魏人,就是华月生再不济也不会嫁给一个妓倌出身的贱人!一个贫穷,患病,残疾连男人都不是的贱人!人生这么短,我为什么要把自己葬送在你的手上!!”月生朝他笑起,光影斑驳了他不可思议的面容,她继续道:“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复仇计划,一个为洛儿与谢无双的复仇计划,一个为死在你手下的月华军兄弟们的复仇计划,一个为八年前死在叶世安阴谋下的爹娘们的复仇计划,自从你来到宋国,我没有一天不在折辱你,你还不懂吗韩风澈!!” “不会的,你不会这样对我。”风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自我麻痹着,不愿去听任何一个字。 “难受吗,心痛吧,哈哈哈哈,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开心,看来,我的演技还不赖,哈哈哈哈!”月生仰天笑起,一声声撕裂长空。 “月生,吉时到了,可别让爹娘们等久了……”夏林唤着她,满是宠溺的语气。 月生想转身离开他的怀抱,可只是微微一动,未料到风澈像疯了般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紧箍,恐惧写满双眼,不停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 “来人啊!!”夏林似是极怒,大喊一声,旋即从四面八方飞来几个黑影,落在风澈身后扯着他的胳膊,对着他单薄的后背拳打脚踢…… 风澈没有松手,他依旧抱紧月生,任凭拳头雨点般砸落,他已经失了五感,唯有怀里的那温热的人儿,提醒着他还存在世上,他无论如何不会放开那最后的温暖,那是他活下去的信念,那是他单薄人生里的全部…… “放开……”月生抬起手,盖在他的肩头,微微用力,将他推开了去,后面的黑影立刻将他挟持,朝后拖去…… “一拜天地……”夏林扶着月生跪下,他们含情脉脉,面带微笑,刚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二拜高堂……”楠木做的灵位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芒…… “夫妻对拜……”两人对面缓缓跪下,嫁衣鲜红轻叠在一起,同样的金边花纹交相辉映,眼中闪烁着同样的晶莹…… “啊!!!”一直支撑着风澈的某种东西突然不见,他似乎感觉不到被影卫们粗鲁拖拽撕扯的痛楚,冰凉的泪水一颗颗落下,心与身子也如泪水一样凉如这个冬日的寒风,绝望的兽一般的哀嚎,一声又一声,心碎成一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21 滴滴鲜红,砸落在地…… 落寰将他从影卫手里接过的时候俱了一跳,他睁着无神的双眼像是个死物一般,无论他怎么呼唤他的名字都没有任何应答,只呆呆看着喜堂的方向,越来越微弱了脉搏。 “天……”落寰一手死命掐住他的人中,一手不断输着真气在他心脉上,折腾了许久才稍有点起色,风澈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珠,便合上双目,沉沉睡去…… “夫妻对拜……”月生深深对着夏林弓下身子,晃神间天旋地转,心开始狂跳剧痛,她再也熬不住那一阵阵眩晕之感,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罗新和那些参加婚宴的来宾们进来的时候,夏林正抱着华月生神色癫狂,他大声吼着她的名字,扣着她的脉门手剧烈颤抖。 华月生安安静静躺在他的怀里,血红的嫁衣映衬下她的脸苍白的可怕,沉重的发饰让她头颅深深向后垂去,如一片秋叶般凋零飘落…… 夏林血红的双眼让罗新连忙跑上前去,丫鬟仆人们亦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忙碌,不一会儿浓烈的药味掩盖了空气中喜庆的味道,众人手足无措…… “感谢众位同僚参加夏某的婚礼,只是夫人今日犯了陈年心疾,夏某无暇顾及,烦请各位不要见怪。”夏林简单丢下一句,立刻奔向了屋中。 月生被罗新喂下几碗重药,又得夏林不少真气才慢慢缓过脸色,只是依旧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喃喃念着风澈的名字,眼角亦是一滴滴热泪滚落。 “夏家小子,你到底让她做什么了!月儿她的心疾从未如此严重过!!!”罗新像是个父亲,大声质问着夏林。 夏林没有回话,当着罗新的面将她抱在怀里,用唇堵住了她一直呼唤风澈的声音,搅动着,缠绵着,让罗新不得不背过头去。 “不要叫那个名字了,忘了他,忘了那些伤痛往事,你的丈夫,只有夏林一人……”他抵着她的额头,半是乞求,半是命令…… “你是不是用韩风澈威胁的月儿!你简直在胡闹!”罗新大概猜出了些,他愠怒道:“你真的不知道月儿是有多喜欢韩风澈吗!你真的不管她死活只要占有她?你到底是为了你自己的面子还是为了月儿……” “住嘴!!罗新你没有身份和我这么说话!!”夏林几乎要对他出手。 “行!夏司空大人,你好自为之,草民告退!”罗新负手摔门而去。 再也没有尘世间的嘈杂,屋里只有他们二人与那一片如海般刺目的红色…… “夫人,你累了,休息一会,为夫就在这儿陪你,等你醒来,我们就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你喜欢去哪我就去哪,我愿意陪你去看天地广阔,去听大海涛声……”夏林抱着月生轻轻摇晃,喃喃许诺…… 作者有话要说: 夏林和华月生进入夫妻生活 韩风澈开始治病疗程 卷五结束 卷六开始 卷六 第68章 行动 魏国·神机殿 夜,紧闭着的窗扉与大门,偶尔走过云层交叉间月将请冷洒落在殿外台阶旁先秦雕刻上,空气里回荡着是历史的渺渺之音…… 天机营,黑袍鬼面,连横一片,起伏在未点灯的殿里,有尘埃一颗颗飞舞在幽暗中……天狼部的四位姑娘昂着头,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阴沉神色看向最高处的魏皇,一缕茶香间,他们齐齐跪下…… “笙歌,天机营都在这儿了吗?”茶杯轻放的声音,幽幽里,魏皇开了口。 “除去天鹰部在柔然的三位高阶探查使,以及天狗部安插在民间的探查使,其余全部汇合完毕。”笙歌回道,可没有人能通过声音的方位辨别是前方哪个女孩所发出。 “芙蓉,宋国那边……”魏皇目光未有游离,他一直盯着一个方向。 “回皇上,并未有过多的举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夏林与华月生大婚,得报大婚之日华月生心疾复发,差点死去。”与笙歌一模一样的声音回道。 “梦归,你怎么看?”一丝疑虑在他的声音里,轻易让人捕捉了去。 “嘻嘻,皇上心心念念的华月生被人娶了去,自是想让我们天机营替你抢了来……”轻佻却不媚俗,忽男忽女的声音里夹杂着鸢尾花的香味。 “呵呵,梦归总是这么恃宠而骄,该打,该打。”魏皇有些无奈摇摇头,最后目光落在左下方的一片沉寂中。 “是韩风澈吧,皇上召集天机营全部是不是想让我们去将韩风澈寻回来?”如同幽咽泉流般冰冷,本来就清冷的大殿中似乎因为她更加寒冷了几分,让空气都要凝出了冰柱,那声音停了一会儿继续道:“皇上是真的反悔了自己以前的行为,还是只是想把韩风澈召回来继续替你卖命?” “芳丛!不得无礼!”好像是笙歌的声音。 “无礼吗?那皇上岂不是更无礼!他是怎么对方家众人的,可怜老太傅一生为大魏鞠躬尽瘁,他竟然忍心对他最爱的孩子韩风澈下如此重手!害的他流落异国,至今生死不明。”芳丛尽是质问的语气。 “芳丛,入了天机营你还想要什么情爱?下次我给你两包忘情香你可好好闻闻。”梦归洞悉了一切,打着圆场。 “你……”芳丛微垂眼帘,无话辩驳。 “那朕就派芳丛带领天机营众位将韩风澈寻回来,无论他在天涯还是在海角,朕都要他完好无缺地活着回来,他少了一根头发,朕就剁你部下一根手指!!”魏皇很严肃,却不是发怒,道完这些话后,他微喘了几声,从未有过的柔软语气道:“朕是对不起他,朕会补偿他,只要他能回来……”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天机营,听完他的话都微微一愣,后排竟然还有人发出了惊讶之声,笙歌咳嗽一声大家立刻噤若寒蝉,在她的带领下领命离去。 偌大的大殿里又只剩魏皇一人,流转的月光这才敢慢慢爬上他忧郁的面容,这几日他一直忙着革李太师职位之事,又亲自参与了几场九品中正制的官员考核,将那些腐败在魏国各个角落里的蛀虫一一清除,换上新的血液,他真的累了…… 彦歌堂妹闹了许久,终是哭干了眼泪,也似是接受了韩风澈“已死”的消息,只是她再也不是往日里的欢闹少女,愁眉紧锁从未有过舒展的时候,无论他和效王叔怎么用尽法子去哄都没了效果,她成日里只看着自己的玉镯,任谁也唤不醒。 错了,大错特错,他终是为自己以前的肆意妄为付出了代价,忏悔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他只希望韩风澈能回来,即便韩风澈已经是一个废人,已经对大魏毫无用处,他也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22 希望他回来,好好地将他余生照料。 幽冥司 几个大汉冲入了风澈的囚室,和落寰说了什么,落寰皱了皱眉头后点头离去。他们没有拖拽他,合力将他抬起往一个幽暗的方向走去,他亦是没有挣扎,闭上眼睛随意他们的摆弄。 门扉一声吱呀声后便合上,很多沉着内力的呼吸声还有一股股刺鼻的花香味传来,他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一人轻着步子走到他的身旁。 辰瑟绕着她的头发,飞眉入鬓高扬起被桃红色包裹的眼,露出邪魅一笑,她扭动着袒露的腰,居高临视看了一眼他道:“开始吧。” 几只手粗鲁撕下他的衣衫,即便他剧烈挣扎也很快一/丝/不/挂,余光里,他被拉起的四肢上分别扣上了床角的铁链,用尽全力都无法挣脱……辰瑟等人看着他完全敞开的身体,目光里带着玩味让他羞愧难当。 “你们要做什么!”幼时恐怖的记忆一幕幕闪现,他想躲开辰瑟将要探下的手。 “滚!别碰我!!”身下的某物被辰瑟放在手上轻轻颠了颠,他止不住剧烈颤抖。 “喂药。”辰瑟初步了解了状况,对着身后的黑熊简洁明了道。 黑熊端着冒着热气,飘着诡异香味的红色药汁,狠狠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可他挣扎得厉害让黑熊一时也没有准头,幽尘大人的药非常珍贵,必须一滴不漏让他喝下,他不停寻找着时机。 “都瞎了吗!”辰瑟不满的声音中,站在一旁的几个大汉全力扑下,摁住四肢,箍住头颅,终是让黑熊灌下了所有的药汁,见他喝完,众人退了开去。 “他想咬舌自尽!”怜珊眼尖,伸手而上扣住他的下颚,等待辰瑟的指令。 辰瑟不紧不慢踱步到他的上方,看了他含恨的双眼后轻声一笑,从怀中拿出个长形象牙口伽递给了怜珊道:“给你发个福利,让你来为他系上。” 怜珊自是大喜,将那素白的象牙置在他樱红的薄唇间慢慢向下压入,再环着他的肩头将两侧的牛筋绳系紧在他脑后,还不忘偷偷品尝了他的唇。 “小蹄子,姐姐就不打扰你了,这块鲜肉今夜都是你的,只是不要纵欲过度哟。”辰瑟捂嘴笑的张狂,怜珊脸色微微一红道:“谢姐姐怜爱。” “走,我们不打扰人家的好事,都和我下去吧,夏大人大婚我们魂梦楼还未给他备上大礼,还不快去好好准备!”她带着众人在轻笑声中退了出去。 风澈天晕地旋,几乎耗光了所有力气。茫茫间,他质问苍天为什么不让他死去,它夺走了他所有的挚爱后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他,他质问自己是不是生来就是一个错误,他是带着地狱的诅咒来到这个人间……曾经他不屈,他拼命去逃离,可如今自己又被命运丢回了起点。 怜珊如削葱根的细指游离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拨弄着他的长睫,轻点他紧闭的眼,划过他的鼻梁在一路而下;她抚摸他身上每一道疤痕,再摩挲那线条收得恰到好处的芊腰……原是这么个尤物,难怪一向高傲的幽尘大人从未有过的如临大敌,要这么费心费力折磨他…… 真是一份好差事,也不枉她为幽冥司卖了这么久的身,她不想忍了,很快解下自己全部衣衫,爬上床去…… “别碰我……”风澈呜咽着,因为口枷的缘故声音含糊,更像是致命的呻/吟。 “韩公子,今儿就让奴家好生伺候你。”怜珊伏于他的身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不要……”他摇着头,做着无用地挣扎。 红魔叶与幽兰花汇合在身体某处,汹涌澎湃的情/欲席卷上大脑,让他不断想贴近身上那人的温暖……他咬紧牙关用最后的理智与之抗衡,意志力在此时显得如此残忍,呼啸而来的本能终是让他的……有了反应…… 慢慢地,他开始顺从,开始迎合,开始释放……药力愈发强劲,终是模糊了他的神智…… 他陷入一片极乐之境,天与地相连,全是暖黄的颜色,太阳和月亮各是一半拼接成一轮挂在不远处,一条五色的河水从无源流向无尽,一切都柔软美好如未出生时那般…… 前方的人影是那么缥缈如尘,无风之地她的发丝依旧轻摆在她面颊上,那身火红的嫁衣上花纹流淌成河,金凰展翅欲冲向那最高处,她静静伫立将他凝视,看不到情绪的起伏无论他如何呼唤她的名字都未有反应,那双眼因为承载了太多而变得空洞…… “华月生!我不许你嫁给他!我不许你忘了我!”他奔跑着,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开车,所以删掉了很多……韩风澈会被治好身体,进行康复训练然后涅槃重生,大杀特杀。 魏国那边也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夏林以后也会和韩风澈有很多对手戏…… 第69章 发泄 落寰进入幽冥司后园里关押风澈的小密室的时候,风澈正呼吸平稳地睡着,空气里残留的欢爱之味逃不过落寰的敏锐,他叹口气,取了些热水走到他的床边。 怜珊走后没忘记替韩风澈点一个暖炉,所以他被锁着的身子并不是很寒凉,落寰取了热水拧湿手巾,轻轻将他擦拭起来…… 与他相处这么久,几乎是形影不离,他知道韩风澈一直抗拒别人去看他或者碰他身子,现在他被怜珊给……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他会怎么发疯,自己又要怎么面对才能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制止他?那天,黑熊和他说了幽尘大人要为韩风澈治病,方法甚是诡异,他欲问更多却被黑熊挡了回去,如今才知道,原来是这种方法……闻所未闻,但他无理由相信幽尘大人所作的一切。 幽冥司上下有不少人对韩风澈是恨之入骨的,他们多是八年前玉川罗桑之战的遗孤,或是亲眼看见韩风澈屠戮月华军同胞的影卫,他们有的甚至闹到了幽尘大人面前,然后再“顺理成章”被幽尘大人扔了出去,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在一旁装死,一副无辜的样子接住从天而降的他们…… 其实乖巧如落寰,也不太懂幽尘大人的心思,他和韩风澈之间不仅有国仇家仇,还有夺妻之恨,他有无数种让韩风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可是,他仅仅是将他禁锢,还替他治病,比起在大理寺刚看见酷刑晕厥的韩风澈的时候,这日子不要过得太好,现在他身上所有伤口都完好了,新生的皮肤被晨曦之光照得粉嫩。 落寰就是在这一串疑问中失了神,竟不知早已转醒的韩风澈正用那深不见底的幽邃眼神看着他,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正捧着他被镣铐禁锢的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23 脚踝擦拭…… “你醒了!”落寰哗啦一下丢掉他的脚踝,像是被人捉奸在床般满头大汗,他不敢看韩风澈,自己打了个圆场道:“累了吧,吃点东西……” 韩风澈一直看着他,那一阵阵目光似乎能穿过灵魂,直看得他心里发憷,他吓得又将手巾丢在一边道:“我就是帮你擦擦汗,不然这大冬天会着凉的,你放心,我没动你那个……不是……我们都是男人你怕什么,哦不对,你就是害怕男人……” 风澈还是那样看着他,看着这一个多月来一直照料他的人,以前他一直以为落寰是夏林派来的探子,他们一个唱白脸一个□□脸,就是想从他这里套取什么有用信息,可是现在他看着这个慌慌张张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男孩子,心里有些什么动摇了。 夏林那么强大,他想得到的东西必定是亲手取来,自己只是一个被魏国抛弃的废人,除了华月生,能有什么让夏林惦记的…… 窗外的日光微微晃了晃,正好洒在他的眼睛上,他想避开却发现自己四肢依旧被铁链禁锢,口中还含着那个口枷,昨晚那屈辱的,羞愧的画面一一浮现,怜珊坐在自己身上时候的浪声浪语还有自己不受控制的挺身迎合……他就是这样交代了自己的第一次,曾经无数夜里幻想和心爱之人举行的神圣仪式,就这么在这个冬日破碎,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一行清泪滑落,愤怒让他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你难受啊,我替你解开。”落寰以为他是病发,惊得立刻放开了他,下一幕所发生的差点让他飞掉了眼珠。 韩风澈不知怎地一下夺了他别在腰间的暗器,就要往手腕上划去,落寰反手去夺竟然被他躲过,他只得腾空出脚飞踢他的手腕让他丢了暗器,韩风澈已经疯了般红了眼,竟然还想去夺他腰上的其他暗器,落寰无奈,飞身闪开扯开腰间系着暗器的带子,凝力将它丢出了窗外……正准备松口气,余光里突见韩风澈借力而上,竟然飞起了六尺之高,他的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劈下在落寰的颈上…… 即便毫无内力,落寰还是觉得颈间一阵剧痛,若是他用七成的内力估计自己小命不保吧……原来这就是魏国的出云式,让北方柔然都闻风丧胆;原来这就是韩风澈,魏国最优秀的将军真正的实力……那时,落寰甚至有一种死里逃生的错觉,愣神间见对面的韩风澈也突然停了一下,捉住这个间隙他立刻凝力于丹田,将他打落在地。 “打打打,给你打,你打到开心了为止!”韩风澈突然像孩子那样扑上来,将他摁在地上毫无章法地拳打脚踢,落寰干脆躺好随他闹去,他十九年的人生里还第一次被一个男的这么压着,说不上来怪异感让他直接别过头去不去看他。 “打累了?打累了给我起来吃饭!”雨点般的拳头终于停了,他转过自己快要僵硬的脖子,正好与他贴了面,两人鼻尖触在了一起,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 后来还是风澈回过神来,他一掌甩在落寰的脸上慌乱爬了起来,又突然反应自己未着片缕羞得抱成一团,用头发挡住自己。 “韩风澈!小爷虽然没许人家,但是小爷是直的!!”落寰差点被他那副样子气死,明明刚才是他压得自己,明明是他小拳拳捶人胸口,怎么搞的自己占了他多大的便宜,他揉了揉被他打痛的面颊,吸了几口气后忍下了怒火,脱下自己的披风递给他。 带着落寰体温的黑色暗锦披风递在眼前,他抬眼间正好看见落寰脸上的五指印,抿了抿嘴后缓缓接过了那披风。 “对不起。”他的嗓子还是那般干哑。 “我了个……去……你对我说话了!!!你终于良心发现了!!”落寰差点以为见了鬼,连退几步打翻了自己带来放在案几上了篮子,咕噜噜从里面滚出了两个馒头。 “额……想着你是北方人,应该喜欢吃面食,我就专门带了馒头,那个,你等等啊,我去帮你换干净的。”落寰见那馒头滚到了火盆边,有些尴尬道。 “没事。”风澈紧了紧披风,捡起馒头塞入口中。 “我早上也没吃呢,我们一起啊。”落寰也捡了一个,坐在他身边津津有味,边吃还边道:“我看了下厨房,今天中午做虫草老鸭汤,韩风澈你知道吗,我们建康的鸭子那是全大宋都有名的,甚至大和国的使者来吃都赞不绝口,后来皇上就专门让尚工房制作鸭子出口异国,收了好多钱呢!倒时候我偷来给你吃哦。” 风澈没有回话,苦涩地笑了声,记忆里的画面还是那么鲜活,在那个畅春园的小屋里,虫草汤的香味弥漫,那位少女含笑着与他秉烛夜谈,旖旎着甜味的情谊…… 落寰不知道他怎么又突然失落了下去,鼓了鼓勇气宽慰道:“韩风澈,活着好吗,活着才能吃到虫草汤,活着才能有希望……其实幽尘大人是在帮你……算了,不能说……” “你那篮子里的那些是不是他吩咐的……”风澈突然开口,落寰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几条锁链垂坠在篮子外,如长蛇般,他这才想起幽尘大人让他们用尽各种手段折辱他的命令,一时垂了眼…… “幽尘大人让我们折辱你,那些……你都要戴上,然后……出门……”落寰说得小声,不敢看他。 “呵呵……”风澈垂头释然笑了笑,慢慢将手握拳,并拢在落寰面前道:“你没必要为了我去得罪他,我受得住。” “真的会有些难受……你能答应我,活着吗?”他越是这样,落寰便越是愧疚。 “好。”风澈答应他的时候,心里只认为自己若是死了夏林必定会追究落寰的责任,他不想再害一个对他好的人。 颈上被戴上三指粗的铁环,一条链子扣在铁环的正中央,四肢上连在一起的奇怪链子让他无法直起身子,只能手肘膝盖跪伏于地,落寰皱着眉头握住他颈上铁环的链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牵着他走了出去。 原来是要让他像狗一样爬,他冷冷笑着,既然夏林要让他屈服,那他只好逆了他的心意了,不屈从他幽深的眼眸中迸发而出。 落寰已经走得很慢了,但他因为链子的缘故还是无法跟上他的脚步,尤其是一直用来支撑身子的腰腹,酸痛异常,他咬着牙,不想让落寰为难。 “落小寰,一大早遛狗呢!” “哟,真是条好狗,什么品种?” “拉紧点,别让恶犬伤人。” 时不时传来讥讽之声,落寰不无尴尬地一一应付着,还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不一会儿,他也累了…… “你还受得住吗?不然,算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24 了。”落寰将他拉到隐秘处,扶着他道。 “没事……”他捏紧了拳头,艰难昂起头颅。 夏府 夫人已经三天没出屋子了,老爷忙完政务也是时刻不离陪在身边,仆人们在这种怪异的气氛里不敢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一个个提着脑袋将分内之事打理。 大家都像躲瘟一样尽力避开他俩的房间。 “还给我。”月生今日还是跪在夏林面前,伸着手。 “什么东西。”夏林将最后一本案牍置好,走下台阶欲将她扶起。 “韩风澈送我的簪子,还给我。”月生不怕死似的看着他。 “那个啊,我弄丢了。”夏林半蹲在她面前,冷笑一声。 “混蛋!夏林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小人!!”月生泼妇一般将他华贵的衣装撕扯,用力过大将他的衣领扯下,露出了白皙的肩头。 “夫人原来这么等不及了,为夫现在正好有空,和夫人一起共度春宵。”夏林斜眼看了看自己袒露的肩头,微微一笑直接将月生扛上肩头。 “你放开我!!”月生一惧,拼了命挣扎,不顾自己的伤痛。 “夫人不要这么欲擒故纵,若想动手尽管在床上施展给为夫。”夏林狂笑着,一脚踢开房门将月生扔在了床上。 “我再和你说一遍,华月生最爱乃是韩风……” “啪!” 月生不可思议将夏林看着,脸上一阵火辣凶猛传来,委屈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滑落,她失了声音哭喊道:“夏林你竟然敢打我!!” “夫人,为夫还要提醒你多少遍,不要再喊那个名字了!!!”夏林突然暴怒,饿狼一般扑上,将她的衣物撕裂。 “不!!”和夏林已经肌肤接触的月生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她如一条上钩的鱼般做着最后挣扎。 “不要动,抱紧为夫……”夏林将她压在身下,轻咬在她唇间,慢慢挺身…… 从未有过的撕裂感,月生脑子尖叫一声后一片空白,身上的人好像愣了一下,突然又继续起进攻,温热的血涌出,夹杂着奇怪的腥味刺鼻,疼痛源源不断涌来…… “原来,你和他还没有……”夏林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 针对韩风澈腰腹力量的康复训练已经开始 突然很想让韩风澈和夏林发糖……嗯,以后他们俩发个糖…… 不能开车,所以还是删了些…… ps 我好像暴露了自己的地理位置,南京的鸭子的确有名,尤其是桂花鸭…… 第70章 夜间卧谈 鲜血一片片绽放在淡色床单上,下身传来的剧痛的撕裂感让月生痛不欲生,她已经迷乱的神智和目光,回忆的画面里罗新告诉她这是非常美好的事情,为什么她除了痛什么都感受不到…… 木然地,她试图推开身上那人,他似是极累闭着眼垂头睡在她的肩上,潮红的面容上层层汗珠,浑身滚烫……月生艰难从他身下抽出胳膊,他立刻警觉将她抱紧,一直安详的面容上突然是害怕的表情,像是要被人夺走玩具的孩子。 月生有些不忍,她总是对他心软,尤是他露出小时候神态的时候,即便刚才他那样粗暴对待自己,她却因为他微微的紧张皱眉而对他心软……她真讨厌这样的自己,那时她就是这么犹犹豫豫徘徊在风澈夏林间,最后酿成的苦果自己吞个干净…… 她抬手抚在他肩头的伤痕上,那是他在南疆为了保护她而中的毒箭,那时候他是幽尘大人,她是腾凰将军,两个说不了几句话就要打架的关系…… 她总是将风澈在苍山密林里挡在猛虎前的背影铭记,如今回想,夏林何尝不也是那般对她,斜谷口那划破月光的凌然背影,石岭口上那千钧一发的温暖怀抱。被她认为配不上风澈随意丢弃的玉石,竟被见过无数琳琅珍宝的夏林捡了回来,一直放在枕下珍藏,他夏林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又环上他的脊背,一路轻抚而下却发现有些异样—如此养尊处优的夏林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疤? “有些事,你不知道,我也没解释,终究是我的不对。”夏林醒了,侧身从她身上翻下,在她耳边呓语着。 她收回了手,也收回了目光里将要流出的一丝温情。 “自从我被皇上领入了幽冥司,当上了幽尘大人,很多事就由不得我了……”他看着她冷漠的侧脸,依旧用软糯地语气,诚恳的眼神…… “幽冥司九死一生,实在是太凶险,我真的无法再顾及你,甚至不得不推开你……我总想着以后待的局势定了,我便立刻与你解释,我们曾经那么要好,你一定会原谅我……”夏林说出了这些年里一直憋着的话语,浑身都瘫软了下来,他用力撑了撑身子,抬手将她的面容抚摸…… “不要哭了。”他的唇抿去她的泪水,流连在苦涩里。 红罗暖帐玉生香,夏林终是等到了这一刻,他终于得到了她,这个小时候就心心念念的女孩子……这一路他走的太艰难,他的苦从来没人可说没人能说,八年里无数个夜晚他都是一个人看着孤寂的明月再将“月光”出鞘,舞动间将心事埋葬……他早已没了对手,光是“幽尘大人”的名号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他是高天孤月,活在别人仰视的目光中,将自己的内心封闭…… 幸好,还有她,在自己快要疯掉的时候,还有关于她的记忆,还有她曾绽放给自己的笑靥…… “还给我……”一直静默的华月生终是开了口,晦涩有艰难吐出了这三个字…… 夏林停住了动作,亦是寒凉了身子,他的眼里没有流转出月生以为的愤怒,反倒是突然变得空洞,他撑起自己的身子,取了地上的衣物胡乱套上后大步离去。 木板地上,什么物件静静躺在那儿,一阵阵温润之光,还有一滴鲜红闪耀…… “簪子……”月生猛地掀开被子,腰膝酸软无力站起,只得光着身子跪爬着,她捡起失而复得的发簪,轻吻,流连,置在胸口不愿再放开。 真是折磨啊,月生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闭上眼再也不想面对这纷乱的现实,她不知过了多久,茫然间她好像听到谁的脚步声那么着急迫切,已经冻麻的身子被人抱起,然后再走向温暖的地方…… 幽冥司 待落寰将风澈牵回密室时,辰瑟正好坐在里面,拿着个鞭子用鞭柄拨弄着炭火。 “咳咳,嗯,落寰参见辰瑟大人……”他顺手将手上的铁链扣好在床边预留的铁环里。 “我以为落寰会手下留情,特地跑来提醒你别心软,看来,你做的不错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25 。”辰瑟瞥了瞥跪在床边的韩风澈,满意一笑。 “……”落寰不知说什么,垂首间看辰瑟移动了步子,走到韩风澈面前,用鞭柄挑起了他的下巴。 “怜珊说你伺候的很好,不愧是妓倌出身,那物功夫了得,今特地在我这里替你讨了赏,下次继续努力。”她轻佻地笑话着,手指也不老实的在他的面颊上摩挲,闹够了之后,她又道:“听闻你在魏国乃是万人迷,坊间评选出的第一美男,不知多少女孩要献身于你……嘻嘻,想问问你,是魏国妹子有味道,还是我们宋国的妹子?” “咳咳……”落寰他还小,不适合这种劲爆的话题,尴尬咳嗽几声。 “嗯……能驾驭华月生那种女人的汉子肯定不简单,你到底是怎么伺候的她,让她竟能舍弃幽尘大人喜欢上你?”辰瑟哈哈大笑,心满意足见风澈瞪眼看她,拼命挣扎的样子。 “辰瑟大人,那个……我还是个宝宝……能不能……”落寰拉了拉辰瑟的衣角,故意让她看见自己的大红脸。 “落小寰你也不小了,哪天姐姐帮你找个妹子,这段时间啊,你就让他好好教你床笫之事吧!”辰瑟拍了拍落寰的头,像哄儿子那样。 “额……”落寰摁住快要爆发的风澈肩头,不停对辰瑟赔笑。 “姐姐还有其他事情,落小寰你记得吃饭哟,别把自己饿瘦了没姑娘喜欢了。哈哈哈哈。”辰瑟带着猖狂的笑声走远。 “你没事吧。”落寰将他扶到案几边跪坐,并不敢解下他身上的链子,阴晴不定往来飘忽的辰瑟大人说不定还会杀一个回马枪。 “哎,辰瑟大人其实……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十六岁的时候被恶霸卖到魂梦楼,是前任幽尘大人救得她……”落寰打开案几上辰瑟留下的食盒,取出两双碗筷倒入香飘四溢的虫草汤,推向风澈手边。 “吃吧,不要难过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他看着他落寞的侧脸劝慰着。 “没事。”静默了一会儿的风澈竟然微微一笑,端起热汤大口吃起来。 晚上的时候,他们没有派人来折磨他,那密室里也就留了落寰和他两人,吃过晚膳后,落寰间四下无人也就解开了他的链子,让他活动活动身子后再扶他上床,没有被子他只能用还算宽大的披风将他盖好,自己一切弄妥当后,飞到了房梁上准备休息。 “你下来吧。”风澈幽幽开口,看着梁上的落寰道:“我是阶下囚,哪儿都能睡。”说完他便裹了披风,下了床,睡在了火盆旁。 “额……”落寰翻身而下,想了想后道:“那就一起去床上睡吧,我们两身材这么好,一定能挤下。” “……”风澈目光紧了紧,没有动。 “额,是,是有点别扭对不对,那,那算了,我继续去上面了。”落寰有些失落,准备离开。 “睡吧。”风澈爬上床去,腾出一块空地拍了拍。 落寰发现自己很多人生里的第一次都给了风澈,什么第一次绞尽脑汁哄人开心啊,第一次被人咬啊,第一次被人压啊还有第一次和人这样睡在一块儿……夜色中,韩风澈蜷着身子背对着他,呼吸均匀。这几个月里,他很少能见到这么平和的韩风澈,自己就这么凝视着他的背影,竟有些痴了…… “你还没睡吗?”风澈虽然背对着他,却准确无误。 “没。”落寰有些尴尬。 “有心事?” “只是很想问你些什么,害怕你不会回答。” “你问吧。”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我就在这里,我一定会帮你的……”落寰道完试探性将手搭在他的腰上,轻轻揉了揉,他知道那种爬行训练,全靠腰部的力量,这也是幽尘大人精心为韩风澈设计的。幽尘大人真是苦心,这样既能让韩风澈恢复以前的身子,还让幽冥司恨他的人出气稳定民意,一箭双雕之举。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风澈转过身子看向他,眼里一片亮晶晶继续道:“你知道我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了……” 落寰用同样晶亮的眸子与他对视,在他慢慢变得恐惧的目光里噗嗤一声笑出。 “你看你那副样子,早就和你说过了小爷我是直的,你别往那方面想。”落寰将放在他腰上的手抽回,动了动身子将自己置在月光下,半是回忆般道:“今年四月,斜谷口,我第一次看见你,那时你救了一个宋国孩子……” 风澈明显微晃了一下,他亦是记起在遇见那孩子之间,觉得什么从身后飞过。 “我好奇便跟了你一路,见你抱着那孩子,就像个大哥哥……那种感觉真的很暖很暖……后来你在玉川城前逗留那么久,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当时我不解,现在终是明白了。”落寰朝他微微一笑,见他又快要落寞下去,立刻说:“打心眼里我就没把你当成敌人,我们只是各为其主而已,你那么好,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的。” 风澈的鼻中微微有些酸涩,他又想起那一日红色嫁衣的华月生,一声声,一句句尽是诀别的话语,一阵阵刀割般的痛从心底传来,让他忍不住蹙眉。 “有些事情,不必那么执着,她不是你的良缘,你肯定还能遇见更适合你的……”落寰一时嘴快,待想收住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对面的韩风澈热泪滚滚落下,沾湿在床上。 “我不信,我才不信。”风澈抱紧自己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又陷入那一片茫然之境…… “都是假的,她说的都是假的,她才不会那样对我,她才不会恨我,不会的,不会的……” 突然的头痛让他痛苦摆动着,狭小的床吱呀吱呀,落寰生怕他掉落在地,伤害自己,只好将他紧紧环在臂膀里,不让他乱动。终于,在落寰不断的安抚下,他慢慢陷入梦境,应该是个美梦吧,他好像笑了,含着未干的热泪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累的过渡段…… 明天进主线 第71章 芳丛忆 魏国·天机营 幽幽的兰花香味萦绕在朴素的红木柱上,半开半敞的碧纱窗间洒落一片片淡白色的阳光,带着冬日早晨特有的香味,干燥的风追逐着日光一阵一阵,将屋檐下那个小木偶风铃波动出好听的声音。不远处的树影下,秋千晃动着,一位淡白色裙装的姑娘在冬日里光着脚,轻声将故乡的歌谣吟唱…… 日日颂歌,御代与泉,人世荡漾,终归平息,祝词萦绕,眠于冬日,鸣以神玉,祝以神宝; 缘结如锦,年华喧嚣,神玉清脆,铮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26 铮铃铃,命途多舛,终至此时,静寂之地,入汝眼帘…… 没人能听懂她的大和语,每人能懂她的心事,她在唱着故乡,回不去的故乡…… “我的故乡是以死亡为美的……花朵凋零时,离开树枝在风中飞舞的刹那,才是它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她停了歌唱,向一直坐在她对面一动不动的人道。 “梦归,你难道不是一直在逃避自己的内心,其实,你也喜欢他不是吗?”芳丛依旧一动不动,屈腿坐在飘着几片飞花的石凳上,看着远方。 秋千上的梦归微微一愣,旋即释然轻声一笑,她用白嫩的足轻轻点地,便让秋千戛然而止在这个冬日中…… “什么都逃不过我们天狼部芳丛探查使的眼啊,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他,在看见他戎装打马走过盛京的时候……可是我比你脑子清楚地多,知道收敛自己不该有的情绪,知道自己不该去做什么……”梦归伸出盈盈玉手,接住一朵飞落的花瓣,再轻启朱唇将它吹落到远方。 “或许我在草原长大吧,草原儿女,豪爽大方,喜欢就会说出来……”芳丛看向辽阔的北方,眼里装满黄沙落日。 “嗯,你是安国公主叶安歌与柔然王的女儿,镇国公叶世安的孙女,生来你就有胡闹的本钱……”梦归这话不无影射她那日对皇上的不敬。 “我刚从柔然回到大魏的时候,外公替我接风洗尘,他邀请了许多他的老友,可我那时只注意到了躲在方茂行身后的韩风澈,他像个小女孩那样怯怯懦懦,任凭大家怎么哄都不出来,最后连一向好脾气的方茂行都急的打他屁股……”芳丛说着说着,噗嗤一声轻笑。 “我见他快要被打哭了,便上去主动找他玩儿,我拉住他的手,想带他去后园的小湖边,可是他却不知好歹一下打掉我的手,哧溜一声又跑回了方茂行的身后,弄得方茂行非常尴尬,又将他一顿好打……” “哈哈哈……他原来是这样的人啊,真应了你们中原的那句人不可貌相……”梦归也捂嘴笑得花枝乱颤,她顺顺气道:“你那时就应该将他一头打晕拖走,说不定现在你就是韩夫人了。” “没有机会了,那次之后我就被外公送入了天机营……”芳丛一下暗淡了目光,似是从回忆中强行挣脱:“再看见他,亦是与你见到的那般一样,打马戎装,一世风华,哪还能看见小时候一点扭捏样子,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他那么久了……我做不到和笙歌那样断情绝爱,也做不到和芙蓉那般没心没肺,我放不下他……后来他落难的消息传来,我便疯了般从柔然一直往回赶,待我到了盛京的时候,那刑场上的血已经干涸……” “那日我在暗处看着,见华月生孤身来救得他,当时华月生被官兵堵杀的时候,他一直在为她求情……”梦归眯了眯眼。 “若你出手华月生还能将他劫走?你是故意放掉她的?”芳丛带着寒意看向那一脸无所谓的梦归。 “他的眼里心里全都是华月生,你觉得我还能怎么做?”梦归强压下眼里本该闪动的晶莹,见芳丛一下噎住又道:“芳丛,若韩风澈他真的为了华月生背叛了魏国,你会怎么做……” “杀了他……”芳丛捏紧拳头:“他是完美的,他不能有一丝污点存在于人生中,我宁愿随他而去也不愿让他成为遗臭万年的叛国之徒!” 梦归没有再说话,只是叹息一声,姐妹十年,她太了解芳丛,一个带着柔然狼性的女人,她太偏执,生命里,容不得自己与她珍爱之物一丝不洁…… “我要去找他了。”飞鸽扑腾着翅膀逆风飞向北方,芳丛看着它离去的方向皱紧了眉头。 “死亡,才能留住最美……”梦归在芳丛的身影快要消失时候,悠悠道。 幽冥司 “早上好啊韩风澈。”落寰还维持着昨晚抱着他的动作,见他醒来先弯起眉眼给了他一个大大地问候。 “……我昨晚,是不是又发病了……”风澈一下推开他紧实的胸膛微微红脸道。 “额,差不多吧,反正我习惯了。”落寰故意逗他,见他立刻滚下床去用披风裹紧自己更是得意道:“韩风澈,你多大啊,我怎么感觉自己有时候像是带一个小孩子,还要用哄的。” “二十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确切年岁,我是被捡来的孩子,在正月初十的时候……”他一直记得自己被行空捡到的日子,也一直用那个日子当成自己的生辰。 “正月初十?那岂不就是一个月后?哦,我是腊月初八生辰,才过的十九岁哎,可大家都说我没长大,都像小弟弟那样待我。”落寰说着,还坐在床上荡着腿,十足的小孩子样。 “嗯,你比我小,你更是个孩子。”风澈对他微微一笑后,摆好自己的身体让落寰方便上刑具。 “你先洗漱一下,我去把早膳拿进来。”落寰没在意他做了什么,起身便要走。 “你还是先把我捆起来吧……”风澈看了看窗外飞动着的人影道:“这儿本来就是影卫出没之地,我怕他们因为我为难你……” 落寰为难地看着他,见他一直执拗地保持那个姿势,想想那些恨他入骨的人,想想那些总喜欢找自己麻烦的人,也就顺了他的意。 “这样躺着舒服些,你别乱动,有人进来就装死,我很快就回来。”落寰于心不忍,还是将满身桎梏的他扶到了床上嘱咐道。 “谢谢。”他礼貌道。 夏府 月生一身华贵,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往夏林的书房走去,她一路都昂着头颅,本就很高的身子显得更加盛气凌人。 亦眉与她相对而来,狭路相逢在一处狭窄回廊里,两方僵持着各不相让。 “夫人,亦眉正为老爷准备晚膳,请您让一让。”她横挑着眉,故意将手上端着的盘子抬了抬。 月生冷哼了一声,打开那冒着热气的砂锅,旁边一个机灵的侍女立刻为她递上了筷子。 “你不知道夏林他喜甜吗!红烧肉里面为什么不多放些糖!”她将手上昂贵的象牙筷狠力折断,摆出十足的架子训斥亦眉。 亦眉冷笑一声,用尽全力收起满脸的不屑,带着讥讽的语气道:“夫人您有所不知,这些年里老爷已经不喜欢食甜了,他害怕食甜过多伤到眼睛……夫人,亦眉与老爷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每日必是全心全身牵挂着老爷,这些年里老爷也只让亦眉贴身伺候,他的一举一动皆是亦眉的天……” 月生被她的讥讽噎了一下,原来分开的这些年里,夏林已经改变了很多,可她什么也不知道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27 ……她无法反驳亦眉的讽刺,因为她只知道韩风澈喜欢吃面食,喜欢烤兔腿,喜欢偏咸的口味…… “夫人若无事,亦眉便先告退了。”亦眉犹如一只斗胜的母鸡,斜着眼睛撞开月生扬长而去。 月生猛地别过身子看向亦眉趾高气扬的背影,过于凶猛的转身让她的披风掀起一阵刺骨寒风,丫鬟们吓得一个个跪地…… “夫人,您不必与她置气,她只是嫉妒夫人您独得老爷恩宠。”还是那个机灵的丫鬟奉承地道。 “嗯?她还没得过夏林的恩宠?”月生颇有兴趣对此话题,虽然她觉得像深闺妇人那样八卦实在不是自己的画风,但她还是想弄清楚这个亦眉到底和夏林是怎样的关系。 “是的,自从亦眉姑娘入夏府的第一天,便被安排在西厢的雀鸣阁,十几年里,老爷从未踏入过。”她说的诚恳,其他的丫鬟们也一声声附和。 “是啊,夫人,您是咱们夏府唯一的女主人。” “夫人,你犯不着和那蹄子置气,有失身份。” “老爷从来心里只有夫人一人,不会有其他人的。” “夫人,若她再对您不敬,您完全可以用家法惩治她!” 月生在一堆奉承的话里慢慢牵起嘴角一丝不屑,震动着的内力散发出一阵阵阴寒之气,恶毒从她眼中宣泄而出,她要让亦眉知道,即便是她不在乎的东西,她都没有得到的权力。 “夫人,天这么冷,你在这儿做什么。”思路被夏林温柔的呵斥打断,肩上被披上一件带着他体温的狐裘,冰凉的双手被握住,身子也跌入踏实的温暖中…… “你们怎么伺候的夫人!想受罚吗!”夏林怒斥着地上跪着的丫鬟,她们吓得不住扣头。 “是我要出来的,和她们没关系。”月生轻轻将他抱住,靠着他的肩上乖巧懂事。 “夫人出来……是找为夫吗?”夏林有些不可置信,身子都微微抖动起来。 “是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吗,这么些年里我都没好好过年,所以,想和你商量热热闹闹过个年……”她突然用力捏住他的腰,看着他的眼中似爱似恨。 她想了许久,和夏林这么对着干下去她没有任何胜算,甚至还会拖累被夏林囚禁的风澈,倒不如先服个软,待夏林放松下来,套出些又用信息,再将风澈救出…… 夏林咬牙未动让她捏着,目光里流转过五味杂陈,最后他终于将目光定格在欣喜的一刻,虽然他心里很多关于她突然转变的疑虑,可是他不敢细想下去,害怕自己接受不了,害怕破坏了这片刻的温馨。 “好。你说怎么就怎么。”他笑道。 “老爷,谢公子来了。”管家毕恭毕敬缩着脖子在旁禀报。 拥抱着的两人眼神都亮了一下,月生更是欣喜一笑抢在夏林之前招呼道:“还不快请!” 作者有话要说: 梦归唱的那段歌词来自日本的《镇命歌》,也是《倭人异闻录》的配乐,改编曲叫《斎唄-いわいうた》,非常好听,网易云音乐有。 梦归的思想是来自日本文化中的死亡文化,他们物哀,不管是樱花掉落还是武士道,都是以死亡为美。 芳丛一半的柔然血统,所以她代表着中国北方的草原文化,她有狼的绝对忠诚。 韩风澈是中原文化的代表,孔孟的循规蹈矩。 华月生是带一些现代女权的。 夏林是带着法家思想的。 我真的只是想写一篇简单的言情小说…… 第72章 第二场败仗 夏林和华月生两人气喘吁吁从后园跑到了前厅,快接近时两人都突然心惊胆战,谢无双他们已经有些日子没见了,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好久不见!想死你们了!”谢无双腾地弹起,将手中的带来的拜年礼物一扔,展开胸膛迎接他们。 “无双……”夏林忍不住激动,他抽了抽嘴角,带着些不可思议看着他,月生更是害怕地躲在夏林身后,心里还在为林洛儿的事情愧疚。 “生分了?这才几天不见啊!”谢无双非常不满拍了拍手,抱怨起来:“夏林哥,你有了华哥就不要我了是吗!就让我空老闺房了是吗?说好的基情呢!!” 饶是夏林再不解,也被他这句给逗乐,他一下冲到谢无双身前含着热泪将他拥抱。 “华哥!嫁人了就害羞了?”谢无双一手箍着夏林的肩头,一手开合着展了展,不停朝一旁快要哭出来的华月生抛媚眼。 “谢无双!!他娘的!”月生大骂一句,一下也冲了上去。 “咳咳,你抱我就算了,我夫人你也不放过?”夏林故意狠狠捶了下他的后背。 “你夫人又不是女的你激动什么!抱了就抱了你打我啊。”谢无双说完此句气的月生对他拳打脚踢,三人顿时笑闹成一团,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窗下的坚冰滴答融化,斜落的冬日醉染江山,三个有着千疮百孔人生的孩子,他们互相藉慰着,在这个冬日。多年以后,当华月生午夜梦回再见那画面之时,竟有一些迷失,好像又回到了那些年里,欢呼笑闹,没心没肺,少年不堪弄情愁。 今日谢无双踏出谢府正屋的时候,他娘和几个姨娘像是见了鬼,她们一扑而上抱着他放声哭泣,被这架势整懵逼的谢无双慌神间看自己老爹站在不远处,瞥着他长叹一声。 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走出林洛儿之死的阴影,生活嘛,总不能这样停滞不前,毕竟还有一个老爹一堆老娘每天伸着头在他窗边探着呢。后来实在被他那哭丧般的老娘哭烦了,他便跑到库房随意扯了什么价值连城的人参鹿茸虫草的,去找夏林和华月生玩儿了,老爹全程皱着眉,老娘抹着眼泪还不停说:“儿啊,喜欢什么随便拿啊!” 想想看自己的确是个不孝的儿子,那段闭门不言的日子里,老爹老娘因为他的缘故甚至没去参加华哥和夏林的婚礼,这简直是他那个喜欢攀附权贵的老爹奇迹之举,如今怎么滴,为了三人间的情谊,为了谢家的老爹老娘,也要去一趟夏府了,然后便发生了开头的一幕。 这个年过的意外和谐,无论是华月生与夏林,还是谢无双和老爹老娘,都其乐融融,夏府不知抽什么疯,竟然斥资采购无数年货送去乌衣巷那些贫贱之人所待的地方,一时间人们对夏司空感恩戴德,坊间更是道夏司空是因为娶了一位贤良的夫人才变得如此。 拜年,串门,华月生这个夏夫人做的无可挑剔,她端庄大方,仪态优雅,彬彬有礼吓尿了不少熟悉他的旧人,后来大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28 家都道是夏林调/教有方。但偶尔她也会微微失神,笑着笑着就突然凝眉忧伤,这时候夏林总是箭步冲上,不顾众人的目光将她抱在怀里轻声,洒下一把又一把的狗粮,没人能注意到边角里亦眉那快要气翻的眼珠, 幽冥司还是一如往常的运转着,他们每隔七天给风澈喂一次红魔叶,再让女人和他……有一次幽尘大人还在那运动结束之后进了去,听脉检查了许久;那时韩风澈药力没散,还扭动着身子,呜咽着看的众人好不尴尬,幽尘大人一路保持着气定神闲,甚至还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韩风澈还是被拴着,偶尔他们也会派一点简单的活计给他让他活动活动身子,渐渐的他开始逐渐显露出原来肌肉的形状…… 日子不知不觉流淌到一个平凡冬日的午后,落寰今儿神秘兮兮说自己得了任务要出去一趟,把韩风澈悄悄拴在较为幽静的小湖旁,免得被他人欺凌,临行前还嘱咐他该装死时就装死。 这是谢无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回幽冥司,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刚踏入幽冥司的瞬间,关于洛儿的记忆便潮水般涌上,又湿了眼眶…… 他在那些记忆的小道上走着,垂头不语,直到走到那个初遇洛儿的小湖边……他就是在小湖边那颗歪脖子树旁认识的洛儿,那时他以为洛儿要寻短见,引发了一连串哭笑不得的误会。 想着想着当时的画面,他忍不住轻笑,抬眼落向那歪脖子树下,曾经他无数次和洛儿并肩闲聊的地方……好像有一个人…… 韩风澈……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记忆里的韩风澈怎么会是如此干瘦的身躯,卑微的姿势,直到他迎上他的目光,和罗桑之战里一模一样的目光,这才确定了是他。 风澈动了动身子,换了个鄙视的姿态,目光一阵阵阴寒蔑视着谢无双,他本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胜者,他记得谢无双被他打得丢盔弃甲的狼狈样子。 谢无双的骨节已经捏的咯咯作响,罗桑之战的屈辱一幕幕鲜活在他的脑海里,愤怒从四肢蔓延上大脑,他几步冲了上去一脚揣在他的肩头。 风澈应声飞了出去,可因为脖子上的链子被固定在树上,猛地空中停住砸在地上,他艰难爬起来,继续看着他冷笑。 颈间一阵黑风,他被横扫在地,一阵眩晕恶心的感觉让他模糊了视线,只觉得沉重的脚步慢慢向他走来。 “韩风澈!”谢无双用靴子挑起他的脸,咬牙切齿:“你也有今天!” 他没有回话,还是蔑着眼睛冷笑着,这更加激怒了谢无双,他拔出了腰上的剑抵在他的面颊上道:“你这个贱人要用你这张脸害死多少人才满意?你勾引了华哥不说你还勾引了洛儿,你是有多贱啊!韩风澈!老子我今天就废了你这张脸为洛儿报仇!!” “冥尘大人息怒!!”辰瑟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一下握住了谢无双胳膊道:“韩风澈现在就是姐妹们发泄的物件,划破了脸变丑了让姐妹们……还怎么用……” “哦?”谢无双颇感兴趣扬了扬眉,目光扫了扫韩风澈身上披风无法遮住某个部位。 落寰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冥尘大人怒不可遏拉紧韩风澈脖子上的铁链,一手抬着剑抵在他的眼下,跪在一旁的辰瑟掩饰不住的心惊胆战。 “冥尘大人!幽尘大人吩咐不许伤害韩风澈!”落寰咕噜挡在韩风澈面前,祭出了夏林的命令,辰瑟猛地皱眉,一旁对他不停使着眼色。 谢无双自是不会理他,嫌他碍事抬脚将落寰踹飞,又眼神示意下四周,黑熊带着几个影卫飞出将落寰摁住。 “这是你的吧,落寰。”谢无双一下扯去韩风澈用来蔽体的披风,举在了落寰面前道:“本座不记得幽尘大人有吩咐能让他穿衣服。” 落寰顿时脸色煞白,估计惩罚是逃不掉了,那些刑罚,不死也残废。 “谢无双!你有什么冲我来,和他没关系!”风澈看了眼落寰,挣了挣铁链朝谢无双大吼。 “没看出来你还男女通吃啊韩风澈!”谢无双不无嘲讽,盯着他凌冽不屈的眼神道:“好啊,我冲你来,就让你就用嘴把我的鞋舔干净吧。” “冥尘大人!”落寰和辰瑟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们几乎都绷紧了身子,脑子里各有各的想法……落寰不想让韩风澈受如此大辱,辰瑟害怕冥尘让韩风澈有个三长两短幽尘大人怪罪于她,俩人都提心吊胆着。 “不舔是吗?”谢无双完全没有理会他俩,见韩风澈愤恨盯着他,抬手一个示意,立刻落寰传来凄惨一叫。 “住手!!他是你的部下你为何要如此待他!!”风澈质问着。 “因为,他向着你。”谢无双冷笑着又欲抬手。 “林洛儿也向着我,你也会那般对她吗!”风澈不惧。 “混账!”谢无双顿时红了眼,他抬腿落在他的背上将他打趴在地,疯了般对着他痛苦扭曲的身子道:“你不配提洛儿的名字!!!” “韩风澈!!”落寰企图挣脱挟持,但肩头传来剧痛让他有心无力。 “你舔不舔!”谢无双将靴子递到他的唇边。 “不要……不……”落寰惊恐万分的眼眸中,韩风澈慢慢支起身子,张开了唇…… “冥尘大人!韩风澈是害死司落的元凶绝不能轻饶他,我这就让几个姐妹来折辱他给冥尘大人出气……”辰瑟因为刚才谢无双的暴怒吓得花容失色,她没想到韩风澈为了救落寰这般不要命不怕死,现在谢无双已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韩风澈真怕是小命不保了……见韩风澈眼神决然,快要被辱,她眼珠一转拉扯韩风澈道。 谢无双看着他□□的身子,听辰瑟道完后突然狂笑出声,他收了腿,示意辰瑟起来,自己粗暴拽着铁链将韩风澈拖入了密室,黑熊得了他的命令紧随而入…… 得了自由的落寰忙不及地朝密室奔去,奇怪的气氛让落寰觉得即将有大事发生,他不敢靠近,忍痛飞落在一个能从窗里看见密室里情况的角落,屏住呼吸…… 韩风澈被面朝下锁在床上,他试图用头发挡住自己的身子却被谢无双察觉,谢无双暴怒中扯起他的头发,取了把剪刀一束一束剪下,泛紫的长发飘扬着落到地上…… 丢下剪刀的谢无双转头和黑熊说了什么,黑熊似乎是大喜,很快脱掉了自己的裤子,跨坐在韩风澈身上,接下来的一幕让落寰差点儿失神尖叫。 韩风澈一声凄厉嗷叫,像一条刚被钓上岸的鱼般挣扎着,幽兰花毒都未能让他发声的韩风澈,如今却惨叫连连,痛苦难耐,一声声撕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29 裂人心的惨叫伴随着铁链哗啦巨响,简直是炼狱般的场景。 龙阳之好的黑熊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尤物,他无视他的痛苦,继续着。 “韩风澈你知道吗,华月生和夏林是多么恩爱的一对,他们今天携手去了秦河画舫上看歌舞呢!” “华月生,哦不,夏夫人和夏林前些日子还一起施粮给乌衣巷的百姓,现在大家都称赞夏夫人贤德。” “夏林哥前天还告诉我他准备和夏夫人要一个孩子……” 看着韩风澈更痛苦的表情,谢无双在一旁笑得狂妄。 “韩风澈,你命该如此!”他尤嫌不足。 “快去,快去找幽尘大人!!”辰瑟终于找到了脸色煞白的落寰,着急火燎吩咐着。 “是!”落寰这才反应过来,头也不回飞上了蓝天,韩风澈的惨叫愈发痛苦,他快要着急发疯。 “够了!”谢无双不知自己怎么也快要崩溃,他一声大吼吓得黑熊立刻从他身上滚下,穿好裤子跪在他脚下,谢无双竟突然抬腿将黑熊踹飞了屋子。 “对不起……”突然,奄奄一息的风澈艰难测过脸看向谢无双,动了动苍白的唇道:“林洛儿之事,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如惊雷劈在谢无双的身上,他不可思议将韩风澈看着,无法收起那惊惧的表情……好像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洛儿爱上了韩风澈;好像在这一刻,他第一次感到如此自惭形秽;好像在这一刻,他知道了自己和韩风澈不仅仅是武功上的差距…… 这一仗,还是谢无双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嗯,以前就写了希望大家不要恨谢无双……恨我吧…… 对男主的最后一虐结束,能坚持到这里的都是牛叉……本来准备开车的……想想看还是删了…… 谢无双不这样做,夏林和韩风澈没法发糖…… 嗯,我是夏风党……风林也行…… 第73章 救治与七皇子 秦河碧波,丝竹管弦不绝于耳,雕梁画栋的画舫鳞次栉比漂浮在水面上,轻纱帐随着微风飘舞出轻盈,才子佳人,船上桥头…… 秦河上最高最大的画舫今天被夏司空包下了,里里外外戒严了不少,但还有些不怕死的好奇者探着脖子想要目睹这大宋最年轻的一品官尊容,传闻里,他还是个超级大帅比,帅到那种让人无法接近的境界……额,至于他的夫人,好像画风和坊间一向传闻里的样子变了不少。 落寰这一路将不少好事者当成要袭击幽尘大人的奸佞扫落到河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攀爬而上,轻轻掀开了厚重的窗帘…… 幽尘大人正悠闲品着茶,华月生靠在他的怀里乖巧可人,两人柔情蜜意看着前方戏子们卖力演出,幽尘大人还不时亲手拨开一些小食喂给华月生。 见到这番场景的落寰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突然无比憎恨华月生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韩风澈为她受了那么多苦,多少次生死一线,可这个罪魁祸首竟然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那般继续安享她的荣华富贵…… 与韩风澈共寝的这些夜晚里,他经常被韩风澈压抑着的哭声惊醒,见他单薄瘦削的背景微微起伏在月光下,忍不住地心痛,忍不住想将他抱住,给他一个安慰,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他只能继续装作熟睡的样子给他留出最后的自尊…… “可恶的华月生!算什么女人!”落寰心里暗骂一句。 饶是那落寰再着急韩风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冲进去与幽尘大人汇报此事,思来想去最后他忍着剧痛抬起右臂,在画舫的木梁上留下了幽冥司的暗号。 “夫人你在看什么?为夫准备的戏不好看吗?”夏林瞥见怀里的华月生眼珠不知何时转向了窗外。 “没什么,夏林选的戏自是极好的。”月生慌忙转回眼珠。 “喊我相公,不要喊夏林,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夏林一吻贴于她的额头,抬眼间正巧看到对面画舫里一位青衣妓倌一舞才罢缓缓退场的样子。 “你只是喜欢看跳舞而已,不是吗?”夏林不敢多想,悄悄安慰着自己,生怕撩动起那些令他恐惧的往事和他一直在逃避的事情…… “夏林,我乏了,我想回府歇息了。”月生跌撞着站起,不管夏林是什么神情,自顾自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缓步离去。 “夫……”夏林正欲追上,突见落寰留下的暗号,以为是幽冥司出了什么事,忍了忍后立刻飞出窗外,秘密朝幽冥司赶去。 人去楼空戏散场,浆声荡漾着的秦河上依旧歌舞升平,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去而平静什么。 幽冥司 密室里只余韩风澈一人,没有人替他解开固定四肢的镣铐,他像是没了呼吸一般趴伏在床上一动不动,任落寰怎么呼喊摇晃都没了反应。 “韩风澈你醒醒啊!”落寰眼泪一颗颗啪嗒啪嗒,顺着他毫无血色的面颊滚落,可他丝毫没了反应,连气息都渐渐微弱了下去。 落寰无法忘记自己刚冲进来时看到的一幕,满地的飘落的长发,嵌入四肢的刑具,汩汩涌出的鲜血,支零破碎的下身…… 他身为影卫出生入死十几年,见过不少血腥的场面,可他还是被这场面弄得彻底呆住,其中的凄惨非能用言语形容,他觉得胸口被人重重击打,勒紧的呼吸让他满脸苍白…… “幽尘大人!韩……快去!!”屋外传来一阵匆忙忙的脚步声,辰瑟亦是惊慌失措追在夏林的身后慌不择言。 “怎么回事!!”刚进密室的夏林浑身一窒,他稍微平静了下自己才开口问道。 “冥尘大人,是冥尘大人让黑熊……幽尘大人你快救他,他要不行了,他快死了幽尘大人你救他……”落寰几步爬到夏林脚下,扯住他的衣摆。 “冥尘?他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守好他的吗!!”夏林掩盖不住的怒意。 “幽尘大人恕罪!!”辰瑟拉紧落寰将头垂下。 “都滚出去!!”夏林走到韩风澈的床边,极不耐烦指了指门外。 谢无双那之后便一直坐在小湖边,静静看着那碧波荡漾里泛起曾经与洛儿的一幕又一幕,他强迫自己开心起来,因为他惩治了害死洛儿的凶手,因为他让韩风澈跪在了自己脚下,因为他好像报了自己的战败大仇…… 是啊,应该开心才对嘛,韩风澈越痛苦自己才越能得到快感,他韩风澈生来不就是被人上的嘛,自己做的理所应当,怎么会过分呢,再说,不仅仅是为了林洛儿,还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30 有小胜,大威,麻子脸那些死在韩风澈剑下的兄弟,他们若是看到自己这么为他们报仇,九泉之下也瞑目了吧。 时间过去多久了?谢无双再抬眼的时候已是星辰满天,半轮明月寂静无声将尘世浮生凝视,谢无双不知道这月亮已经看过几番人世荡漾,自己是不是它眼下渺渺浮生里的一颗尘埃,它不会去在意他的喜怒哀乐,很快他的年华会如江水般流逝,这世间再也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迹…… 人世荡漾,终归平息……他甚至有些羡慕洛儿,终是逃离了这纷乱…… 脚步不知不觉迈出,茫茫然停在一处,缓缓抬头看去…… “你!你们!!”眼前的画面突然让他缥缈的思绪回了神,他惊得语无伦次。 韩风澈头歪在夏林的肩上,而夏林正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摁在他心脉上,更可怕的是,他的唇贴在韩风澈的唇上,一口口往他口中送气…… “我是一个医者,很奇怪吗?”夏林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惊慌,他将唇离开韩风澈,双手紧了紧他,一股强烈的真气输往他的心脉,他别过头看了眼谢无双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报仇呗。”谢无双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双臂环胸靠在壁上。 “是,他快死了,你可开心?”夏林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无力感,连续几个时辰的真气输出维持着韩风澈心脉的跳动,早已让他筋疲力尽。 “是啊,我好开心啊,我替洛儿报仇了。”谢无双别了别头道。 “对啊,他很快就会和洛儿相聚了,多好。”夏林讥讽一句。 谢无双猛地回过头,大步走到夏林面前,粗喘着气一时无言。 “你看看他,胸前是猛兽的爪痕,肋骨处是撕裂伤,而后伤口还污染过,双腿曾被毒龙鞭反复抽打,腿筋明显断过,脚踝上的痕迹是因为长期带刑具造成的,体内还有幽兰花毒……还有这些,是今天的新伤……”夏林看着韩风澈的身体,缓缓道:“他真的要熬不住了。” “……你心疼他?你心疼他你把华月生给他啊,我敢肯定这贱人马上就能原地复活!”谢无双鄙夷笑了一声继续道:“夏林你要搞清楚他是谁,别像个圣父一样广施恩得,你对他已经是极致,前前后后为他顶了多少压力,怎么,难道你还对他抱着可笑的策反计划吗?” “谢无双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嘲讽!”夏林闭眼凝了凝神,一手取了几根金针封住他的大穴后将他缓缓放在床上,轻轻拂去他粘在脸上的一丝断发,目光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移走,静了一会儿道:“无双,我需要密莲花瓣。” 密莲花瓣,来自暹罗国的佛门奇药,百年难遇,有“起死回生”之效…… “夏林,你不会真疯了吧,你要给这个贱人用密莲花瓣?”谢无双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可思议看着他。 “是,现在只有密莲花瓣能救他。”夏林看着他的眼,无比坚定。 “哈!夏林你以为我是谁?那玩意本来就不是大宋的东西,十年前皇上千方百计才从暹罗弄来三片,全部都存在皇宫里,我上哪儿替你弄去?”谢无双自嘲一声笑道。 “你能弄到。”夏林垂了垂眼,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双手并拢一副恭敬的姿态,屈下双膝跪伏在谢无双脚下轻声道:“幽冥司首尊幽尘,叩见七皇子殿下,请七皇子殿下念及幽尘这些年里的忠心耿耿,赐予幽尘救命奇药密莲花瓣……” “夏林哥!!”谢无双噗通一声跪在夏林对面,扯着他的衣服拼命拉着他,可任凭他怎么用力,夏林都纹丝不动保持那卑微的姿势。 “幽尘求七皇子殿下赐药!”他更是说得恳切。 “好!我去!我明天就去找那死老头要去!如果他不给我就去偷,偷不到我就去抢!横竖一条命我给那死老头就是了!!”谢无双口中的死老头,就是宋国的皇帝,至于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故事,也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皇上不会那般对七皇子殿下,毕竟您是他的亲骨血……”夏林缓缓抬起头,看着他血红的眸子。 “夏林哥你先起来,我们不要像这般拜天地一样跪着好吗!”谢无双这次终是将夏林拉了起来。 “我们出去,让他休息。”夏林回头看了眼韩风澈后与谢无双一同飞上了幽冥司最高处…… 谢无双头枕着双臂躺在屋顶上,旁边夏林屈着一条腿的膝盖,胳膊搭在其上,眼睫遮蔽了倾洒的月光,在眼下一片深邃的阴影。 “你还不回去,让华哥独守空闺?”谢无双看了看天。 “今晚不想聊我的事。”夏林看了眼谢无双,幽幽道:“七皇子殿下,你就真的要这么和皇上对着干一辈子?” “无双就两个字,七皇子殿下是五个字,多说那三个字你累不累。”谢无双翻了一个大白眼,用极不耐烦的语气道:“我和那死老头没关系,从他赐死我母亲的时候就没关系了,我不恨他就算对得起他,还回去认他做爹,做梦!” “我试图去弄清那些事情,可前尘往事被娘一把火全部烧毁,知道此事的人也被幽冥司一个个杀死,我曾试图查阅却发现所有的一切荡然无存。”夏林捏了捏拳道。 “别查了,我不想知道,我现在给那死老头好脸色是为了让他别去烦我老爹老娘,他俩实在太怂,真怕他被那死老头吓出病来。”谢无双说完还不屑嗤笑一声。 “你不是和你家人关系不好嘛,什么时候这么在乎他们了?”夏林戏谑道。 “我老爹除了太抠门,太好色,太怂,太计较,太狗眼看人,太攀附权贵,太喜欢揍我之外其他还是不错的。我老娘呢,就是太粘我了,每次我回家她都抱着我和哭丧一样大儿子大儿子地叫,吵都吵死了;还有,她太……太喜欢管我事了,夏林哥你看……”谢无双把靴子一脱,裤脚摞起来送到夏林眼前。 “这什么玩意?”夏林用手指捻了捻他裹在腿上一层奇怪的布,以为是他发明的什么用来防身的暗器。 “秋裤啊!夏林,你娘逼你穿秋裤了吗!”谢无双绝望捂脸道。 “咳咳!!”夏林差点被噎死,他喘息了好久才看着谢无双幽幽道:“有一种冷,是你娘觉得你冷……”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一点,甜一点,么么哒。 突然觉得华月生可以再见了,从此就夏林带着韩风澈,谢无双,落寰飞吧…… 哈哈哈,yy一下。 ps 我真是一个起名废,每次想章节标题都……绞尽乳汁。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31 第74章 希望 之后几天里,除了幽尘与冥尘,其他人一律不允许靠近关押韩风澈的密室,包括落寰,大家都谨遵着这条命令,绕的远远,唯有落寰总是忍不住,悄悄趴在暗处。 冥尘大人用手捏开韩风澈的嘴,幽尘大人在往里面送什么捣成烂泥状的白色东西,两人都紧皱眉头,小心翼翼,送水让他吞服,再擦拭他的嘴角……嗯?怎么冥尘大人的左眼被人打肿了那么高? 正在落寰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夏林与谢无双两人已经收了工,他们简单整理了一下并肩离去。 “韩风澈!”落寰趴在窗外小声将他呼唤,可是他安安静静躺着,紧闭着双眼毫无回应,他的身上依旧未有片缕,四肢也被铁链紧箍…… 他越是平和,落寰便越是揪心般地痛,他觉得这么一个善良纯洁的人不应该被老天如此无眼地对待,他无论如何也要去为他向这个世道要一个公平。 “可恶的华月生。”落寰暗暗骂着,悄默默看幽冥二位大人正在树下商讨什么大事模样,狠了狠心朝夏府的方向飞去,他要去找华月生,让她亲自与自己说个明白,即便自己被幽尘大人惩罚至死。 离幽冥司不远的夏府,因位高权重戒备比一般大户人家森严些,但在高阶影卫落寰的眼下还是旁若无人,畅行无阻,落寰在偌大的夏府里上下翻飞着,寻觅着华月生的踪迹。 这才刚入初春,夏府里已是鲜花绽放,奇树葱郁,美景别致甚至胜过了皇家园林,那位酷爱鲜花的夏夫人真是用心打理着这个家啊,落寰想到这里越是生气,竟觉得那花朵的颜色各个难看刺目。 前前后后,落寰已经飞的满身大汗,终是在花朵最浓的主屋处寻见了华月生……毕竟华月生非一般女子,所以落寰格外小心翼翼,他不敢去动那些紧闭的门窗,慢慢挪开屋顶上的一片瓦将里面情况窥探。 红罗暖帐,百花争艳,清香凝露,少妇纤纤玉手执起黄杨木梳,对着铜镜仔细打理着自己的头发,雍容华贵…… 镜中的月生紧锁着眉,垂着落寞又悲伤的双眼,紧抿着唇似是在忍耐什么,她的表情实在和这一室华贵格格不入,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或是拼命梳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或是停在那儿久久不动,睫上慢慢承载起一颗泪珠…… 她从怀里拿出一支嵌着碧玉的发簪后,眼神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好像看着她的全世界那般…… 落寰愣神间她突然起了身,吓得他以为她发现了他,连忙侧过身躲去,屏住呼吸却未发生他想象的画面,一阵轻声吟唱的歌声悠扬传来…… 月生舞动着那华丽的衣袍,垂坠的乌发扬起在空中,刹那间绽放让全室的花朵黯然失色,她唱着落寰听不懂的歌谣,闭着眼旋转跳跃,抬手轻遮朱唇,足尖点地有声,展臂飞向蓝天,回旋翩跹若蝶……她的歌声并未能很好契合身形,她的舞步还有些许生疏,可是她是那么用心在跳着,一直握着那玉簪跳着…… 落寰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印象里华月生一直是“腾凰将军”,一个“汉子”般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他皱着眉头,真是不知此时该当如何…… “风澈……”华月生的动作收尾于双手贴于胸膛,那玉簪就在双手与胸膛之间,她的脸上已经泪痕遍布,她的声音已是无尽忧伤,她在呼唤韩风澈的名字,一声声不肯停歇。 落寰的心通通直跳,他收了身形倒在屋顶上,平静了些许后终是恍然大悟,迫不及待飞向幽冥司…… 幽冥司小湖 “他过些时辰大概就会醒来,那时候密莲花瓣应该正在为他续上心脉,他绝对不能擅自移动身形影响真气流动,否则功归一溃……”夏林蹲在小湖边,掬了捧清水扑在脸上。 “所以这就是你给他拴上刑具的缘由?”谢无双靠坐在歪脖子书上,看似漫不经心。 “是。他因服用红魔叶,所以有些……我怕他醒来会立刻想起你让黑熊……以他的性子肯定是寻死,所以才那么做。”夏林拍了拍衣物上的尘埃站起在谢无双面前,看着他那红肿的左眼道:“无双,谢谢你。” “小事,我就是举了把剑直接冲到落英殿,让他交出密莲花瓣,不然我就手起刀落。”谢无双摆摆手,一副潇洒的样子。 “你把剑架在了皇上的脖子上!!” “不是,我自己的。” “……” “那死老头突然冲上来揍我,我怎么可能怕他,就和他……额,就被他打了一顿,拿死老头真是老当益壮,下手敲狠的……”谢无双伸手试图触碰左眼,但手指堪堪停在半寸处放弃了,接着他又一抹鼻子道:“那时候他还不肯给我,然后我就威胁他要偷光我老爹所有的钱,让老爹没钱交税给他,让他好好肉疼一次,那死老头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立刻将密莲花瓣交给我。” “你真的是一点不怕啊……”夏林眼里写满了佩服。 “我怕他个屁!大不了入天牢嘛,我又不是没去过,牢头对我可客气了,上次还安排两个给我做了个大保健。”谢无双头一次能让夏林用佩服的眼神看他,更是得意翘起了尾巴。 “哦,对了,我还能求你帮我办件事吗?”夏林扬了扬眉。 “说,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能……能帮我找一下宫里的乐舞司吗,我想学跳舞。”夏林慢慢垂下眼,越说越小声。 “学跳舞!!!你又发什么失心疯!!!那是低贱平民,勾栏之地才学的东西,夏林你不要这么自降身份好吗!”谢无双竟激动地将他推倒在地。 “……”夏林没有说话,有些落寞难受地朝他尴尬笑了笑。 密室 风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有什么在游走着,像是血脉重新连接的感觉,他本能挣扎了一下,紧跟着胸口里的那股真气晃动起来,传来一阵刺痛…… “你别动。”落寰大眼扑闪着,含着笑道:“你终于醒了,你都晕了五天了。” 风澈大力吸入几口气,这才存了点力气,轻轻开口道:“落寰,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没有!幽尘大人并没有责罚我。”落寰的肩头当日就被幽尘大人治疗了,本就是脱臼接上后再用幽尘大人给的奇药敷两天也就好了,他拿起一旁的披风,故意双手一展盖到韩风澈的身上。 “不要……”风澈记起那一幕。 “真没事了韩风澈,你别动。”落寰摁了摁束缚他的铁链,将它又收紧了些许。 风澈知道了落寰的用意,他余光瞥了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32 瞥身上用来保护他的刑具,用尽全身力气对他牵起嘴角,含笑的眼眸里写满了感激之情。 “韩风澈,五天前的生辰快乐。”落寰变戏法般拿出个小马木雕,在他眼前晃了晃,五天前他故意离去就是为了给他准备个惊喜,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些事。 二十一年前是马年,韩风澈是属马的。 风澈眼里是欣喜难耐的晶亮,四肢百骸里窜出一股股气息直向心脉,融合着密莲花瓣的药力将心房层层包裹。 “拿着,不用谢。”落寰将小马木雕放到他的手心里,慢慢替他合上了五指。 “谢谢你,落寰……也只有你了……”风澈想到了华月生,那个少女曾将她的琉璃坠子塞入他的怀中,容不得他半点反抗,那时即便知道那坠子并不是给自己的,可依旧心里一阵窃喜,后来自己竟大着胆子明抢了来…… 华月生,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名字,她曾经那般温柔过他的岁月,一声“风澈”如清风吹来,吹起了心湖里的片片涟漪,她曾威武霸气指着他说她喜欢的人就连自己都没有拒绝的权力,她曾娇羞又紧张跪在师父面前求他成全,她曾欢跳着在夕阳下说要带他远走高飞……可是,她也曾着着血红嫁衣站在他面前,决绝道这些都是她的复仇计划……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刺骨的悲凉。 他的人生是什么样子呢……小小的他一/丝/不/挂濒死于冬日的山野中,正好路过了的化缘回山行空;烈日下快要被凌虐致死的时候,华月生踏风而来,温情相拥;心脉尽碎再无生机之时,落寰声声将他呼唤……这个苍天到底是怎么地对他,到底要让他在绝望与希望间轮回几度春秋…… “韩风澈,还有一件事。”落寰有些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词句,折腾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的,干脆附在他耳边简洁明了:“华月生没有忘记你。” 风澈浑身一窒,大口呼吸了几次才缓过来,他竟努力别过头看向落寰,情难自禁地哆嗦着双唇。 “我刚才悄悄地去夏府看了,华月生她盯着一个玉簪子,口中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骗你我就是小狗。”落寰诚恳看着他的双眼,说完还拼命点头。 心好像一片片被粘回,他张开唇大口喘气,终于笑出了声音,泪顺着他的面颊一滴滴滚落。 落寰在那一颗颗晶莹里看见了喜悦的光芒,那一刹那他好像彻底被韩风澈的情绪感染,鼻里一股股发酸,差点儿就要与他泪眼相望…… “我……我是不是变丑了……”风澈看了看到耳边便戛然而止的头发,紧张问道。 “没有,韩风澈你帅的让我嫉妒,我觉得我见过所有人不管男的女的,都没你好看。”落寰伸出爪子替他理了理或长或短,参差不齐的头发,忍住了心中的难过。 韩风澈的头发浓密飘逸,更神奇的是它们在阳光下还微微泛出紫色,让幽冥司很多女孩儿嫉妒万分,从样貌到身形再到头发,老天真是给了他太多美好。 “哎呀!韩风澈,我觉得短发的你更帅气了!”落寰故意做出夸张的神态,韩风澈竟然被他逗笑了。 “我饿了。”风澈声音比之前已经大了许多,亦没了刚醒来之时气若游丝的样子,他竟然还能带着些撒娇的语气道:“我想吃馒头。” “好嘞,小的这就给您去偷!”落寰逗弄一句,哧溜一声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一点,甜一点,现在我太喜欢夏林这样的人了,嗯,我一定要找一个像夏林这样的老公! 还有关于上一章的解释 很久以前就说过谢无双是个bug还是个大bug 以前长恒要嫁夏林的时候,他就说过用自己另一个身份去威胁皇帝,后来被夏林拒绝。 到底谢无双和皇帝之间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们以后再说。 第75章 花灯 “突然才发现今天是上元节哎!!”落寰大起大叫飞回密室的时候风澈正慌忙收好傻笑的脸,为了化解尴尬他还故意干咳两声。 “哎……如果你能动就好了,我可以悄悄带你去秦河上看灯。”落寰将食盒丢在一旁,托腮撑在韩风澈的床边,翻着他的大眼睛,流转出水波粼粼,河灯绚烂。 风澈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浮想着春水摇曳河灯蜿蜒的景象。他生长的北方河水多湍急,滔滔黄河奔流呼啸,万马平川之势,很难想象薄如蝉翼,载着红烛的纸灯如何漂浮在上…… “我们这儿一般是母亲带孩子出来放灯,家境好的就买一些上乘的,平民呢,就是父亲们为孩子做一个,女孩子是兔子灯,男孩子是老虎灯,他们希望这些灯能将他们的期望传给神明,护佑孩子一生平安……”落寰说着说着,渐渐落寞了下去,他在韩风澈疑惑的眼神中垂首了许久道:“可是我从来没有放过灯……” “为什么?”风澈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却是猜出了七八分,他大概和自己一样吧。 “我很小的时候在街边讨饭,是前任幽尘大人见我快饿死了收留的我……”落寰深深呼吸,好像要将所有的情感压下,他缓缓道:“她对我非常严厉,无论是读书还是练功,稍有不让她满意的地方,便是一顿鞭打……可是我知道她不是那样暴虐的人,她是为我好才那样做,她亲手为我上药的时候是那么温柔,那一瞬间我竟然有一种母亲的错觉,那时,我多想让她当我的母亲,可是我知道那是我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和夏风将军有一个名冠京城的儿子,生来就得到了那么多我一辈子都不会有的东西……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我最讨厌最嫉妒的就是夏林,可自从他当上幽尘大人之后,我发现我和他的有些差距,并不是出身那么简单……” 落寰眼里的光从回忆中的落寞慢慢变成了敬佩,他抬起头像是看着神灵一般道:“落寰此生最佩服的就是幽尘大人,绝无其二!” 风澈勉强笑了一下,他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见夏林的时候,那个白衣少年站在阳光最盛处,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与高贵让他顿时觉得自己卑微污浊……其实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自从他喝过那红色药汁后,幽兰花毒便从未再犯;虽然铁链缠身,但从未有过鞭打火烧;还有这次的死而复生,流动在血液中的奇怪感觉,真的只是落寰呼唤的力量吗? 夏林在救他,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救他…… “韩风澈,能不能不要和幽尘大人为敌……”落寰不敢看他说得小声:“我知道他让你受了很多苦,但没有幽尘大人你早就死了……” “他害死了我的义父,夺去了我的挚爱,还杀死了我那么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33 多兄弟……”风澈捏紧拳头,汩汩青筋爆出…… “可是你义父先害的幽尘大人成为孤儿在先……华月生本来就和幽尘大人有婚约也算得上是父母之命,至于玄火军……战争嘛……”落寰弱弱滴辩解着。 “……”风澈无法辩解,实在是无法辩解。 “你和幽尘大人,到底谁伤谁更多?”落寰小心道,见他闭目不语强行扭转画风道:“哎呀,说这些干什么啊,现在的大事是——吃饭!”落寰喜滋滋从食盒里拿出一碗元宵,吹凉一颗递到风澈嘴边道:“馒头没偷到,偷到了这个,你尝尝,花生馅的。” “好啊!”风澈也是立刻收敛下之前的情绪,笑着吞下。 一灯如豆的密室里,炭火哔啵,两个少年你一口我一口,将满满一大碗元宵消灭,他们互相回忆着人生里所有的美好之事,交换着彼此的快乐—— 风澈说了很多与华月生在一起的事情,尤是说到那自己以为华月生有那种倾向,然后自己把自己捆好吓得她跌入小潭的时候,落寰更是笑的涕泪横流,翻滚在地;而当落寰告诉他自己刚开始练暗器时总是投不准,有一日差点废掉了一位影卫的命根的时候,风澈差点笑死,是真的差点因为大笑,笑死。 欢声笑语,一阵阵在这请冷寂寞的园子里,如清风般拂去了人世间的苦楚…… 临睡前,落寰取了一桶热水,沾湿毛巾一点一点为韩风澈擦洗身子,他一直乖乖不动任他摆弄,再无当初的抗拒之感。 秦河 “你说我们以后会生儿子还是女儿?”夏林站在满目缭乱的花灯前对着华月生轻笑问道。 “随便吧。”月生的神识已随那满河花朵而去,飘飘荡荡地流向远方。 “我喜欢女儿。”夏林抬手摘下摊子上最精致的兔子灯,拨弄着兔子用红豆做成的眼睛笑了笑晃动在月生眼前道:“夫人,送给你。” 本是星光点点浮碧波的眼前突然被一片白色沾满,月生晃了晃神,轻拨开眼前的兔子灯,是夏林邀宠般的笑容。 “我又不是小孩子,要这个干嘛。”月生垂头道。 “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小妹妹,我的月生小妹妹。”夏林才不会理她说什么,自顾自付了钱牵起月生朝河边走去。 一切画面都和小时候一样,月生看着挡在自己前面高大背影,往昔的记忆总是会浮现而出,学不会适可而止……夏林从来都是高大的,挺拔的,英俊的,他在人群里是那么耀眼的一颗,没有人能掩盖掉他的风华……不时有一些年轻的女孩儿路过他,她们讶异一声后看见月生便立刻泄了气,有的还偷来嫉妒的目光。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睛!!”突然属于华月生那“腾凰将军”的威风回来了,她伸出两根手指弯曲着,对着对方的眼睛的位置,一时凶神恶煞吓得那些女孩花容失色。 前方的夏林轻笑,手腕微微用力,华月生便一阵回旋舞般落入了他的怀抱,众人惊讶声中,夏林一手搂着华月生,一手执着兔子灯浅笑离去。 苏,太苏了,那画面简直满足了所有少女对意中人的幻想…… “许愿吧。”夏林点燃烛火,将灯推入河中。 月生盯着那烛光眉眼弯弯,她突然抬头道:“你知道我七岁那年许了什么愿吗?” 夏林诧异了一下,眉目里有些不解的神色,他想起月生七岁的时候自己十岁,正月十五那日被母亲打扮地活像一只小老虎,两家人相聚在秦河边,月生得了夏林便撒蹄子与他跑了,母亲怎么追都追不上,他们一直跑到僻静处,互相逗弄着双方的花灯,玩闹了些许才将那两个快要散架的花灯丢入河中,认认真真闭眼许愿。 “莫不是七岁的月生小妹妹许了一个要和夏哥哥永远在一起的愿望?”夏林眉目一扬道。 月生没有回话,只是淡淡朝他笑着,朝她过往里的所有美好笑着…… “河灯若是有灵,请飘摇而去他的身边,带去我对他的思恋与愧疚,告诉他我们必有重逢日……”月生双手合十,紧闭双目。 韩风澈……此生所求,唯君而已…… “夫人,明天为夫就要上朝了,刚入新岁,朝廷之事会比较多,还望请夫人多多担待。”回去的路上,夏林带着些不安。 “好的。”月生靠在马车壁上,昏昏欲睡。 “俩月之后些许会得点空闲,届时夫人想让为夫怎么陪,为夫就怎么陪。”夏林摩挲着她的面容,眼里划过一丝神秘。 幽冥司 因为韩风澈被束缚着,落寰无法和他共寝,只得睡了一夜房梁,当他睁开眼的时候,韩风澈早已醒来…… 韩风澈正看着窗外的树影斑驳,微红的晨曦之光洒落在他的长睫上,朦胧了他的轮廓,他翘起的嘴角旁轻浮着空气里的尘埃,宛如隔世般的醉人…… “早上好啊落寰。”他招呼着。 “你睡得好吗?感觉如何了?”落寰记得幽尘大人说奇药只需一个晚上便能让心脉基本恢复。 “很好,你呢?” “也好,来我替你解开那些,但你可要悠着点,量力而行。”落寰飞下,一个个解开他四肢上的链子,小心翼翼将他扶起。 “我想试试走两步。”韩风澈像是在求他的眼神。 “那就去外面晒晒太阳吧。” “好。” 风澈小心翼翼将双足覆在地上,借助落寰的力量缓缓起身,稳定了许久后像是婴孩般迈出了第一步,他一步步踏地极是缓慢,但浑身绷紧的肌肉透着无比的坚定。 落寰在快要离开小屋的时候顺手取了个软垫,他不会让他直接坐在草丛上,毕竟人家后面……伤口还没好。 为了不让别人抓住把柄让幽尘大人为难,他简单地给他戴了一条普通手链,避人耳目,扶他坐好后,自己又忙不迭取了热水早膳,铺在草地上要与他来一个野餐。 “给你。”当落寰忙完布置的时候,韩风澈突然举着个草编螳螂在他面前。 “天哪,你不会是刚才顺手编的吧,这么快就能编这么好!”落寰被那栩栩如生的螳螂惊得合不拢嘴,他捧在手上仔细端详。 “小时候,我能编的更快更好,这些年里,技艺生疏了。昨儿你送了我个小马,我就想着编一个这个送你,不知你喜欢不。”风澈不好意思笑笑。 “喜欢,太喜欢了!!我从没见过这么新奇的!韩风澈,看不出来啊,你到底有多少技能点我不知道啊。”落寰和孩子一样逗弄着那个螳螂。 “没什么,雕虫小技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34 而已。”他自取了水咕噜咽下。 “那你会做花灯吗?小老虎的那种。”落寰又开始扑闪他的大眼睛,满满期待。 “不会……但是我做过孔明灯,我想应该不会差很多吧。”风澈想了想。 “那我们一起做花灯吧,这些年里我从来没有放过灯,真的好想放一次啊。”落寰几乎是蹭到了他的身上撒娇。 “好啊,我们一起。”风澈宠溺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用于铺垫的心累的承接段 今天手疼 双十一剁的 落小寰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男孩子……嗯嗯…… 第76章 花间舞 后来,落寰整来一堆竹片宣纸颜料画笔的,一到晚上就关门闭室和韩风澈鼓捣,那间不大的密室被他们弄成像科学实验室那般高端大气上档次,偶尔会有执行任务的,没事练功的,纯属无聊的影卫们飞过上空,总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奇怪对话—— “不对,这个位置不对,你要把它插这里。” “小心!!呀,流血了……” “落寰你帮我扶一下,我没手了。” “停停停!!哎,又弄错地方了。” 细思极恐……影卫们一个个好像知道了不可描述之事,更有些女性影卫偷偷躲在暗处听着对话,捂着嘴邪恶大笑……这帮腐女又在想攻受问题了…… 当落寰兴高采烈捧着个栩栩如生的老虎灯一蹦三跳行走在幽冥司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小姐姐们对他态度变了——以前小姐姐们就当他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弟弟,眼光语气全是逗小孩那般,而现在怎么……怎么笑容里带着邪恶?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放灯重要,哧溜飞远了。 “落小寰是攻才怪!你看他那傻样!” “不一定啊,傻样也许上了床就变了啊。” “嗯,估计是攻,因为韩风澈他看上去一副受样。” “那你可错了,前面魂梦楼里的那些睡过他的姐妹怎么说他,说他生龙活虎。” 众位腐女影卫叽叽喳喳的议论中,快到秦河边的落小寰和关押在密室里的韩风澈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后来,众人,尤其是女孩子看他两人的目光越来越怪异,还好,韩风澈懒得去理,落小寰是真的……不懂。时光又是那般轮转,春天的日子总是飞快,韩风澈也在这个江南春日里彻底打开了心扉,竟让落寰一时无法接受他画风的转变。 原来韩风澈是个隐藏的段子手,时不时就开一个车,绝美容颜上的薄唇经常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差距极大的画风让落寰脆弱滴小心脏一时无法接受,有时恨不得他还是回到在大理寺时的样子。 关于幽兰花毒的治疗还在继续,每次之后他都会静默许久,待落寰回来将他解开后,他都会将身下的床单拿到小湖边,下抑着唇角,拼命洗去上面的耻辱痕迹。 还好,他的身体一天天在转好,有时甚至能帮落寰做一些体力活了。 同样的春日里,华月生眉头紧锁在深闺里,大家都道是老爷最近忙于公务冷落了夫人;工部的办公室里,夏林将最后一本文件合上,取出那件蓝色的舞服走到后园,月色下,舞倌儿朝他叩首行礼;谢无双继续着他叛逆大业的同时拼命学习,慢慢的,他与月华军主帅这个职位越来越契合…… 春雨落尽的时候,夏林载着沉甸甸的疲惫回到了夏府,月生亲自为他更衣沐浴按摩,十足的贤惠夫人形象,伺候好了后,自己脱去外衫睡倒在他身边。 “夫人,让为夫好好补偿你。”夏林眼里一丝坏笑,手已经解下了衣带。 温热的唇瓣游离在全身,月生已是自觉摆好姿势,身上的夏林努力耕耘,她亦是本能呻/吟出声,几番温存之后,夏林终是疲惫倒下。 “幽冥司最近处决了一批敌寇是吗?”撑着夏林意乱情迷之时,月生试探性问道。 “嗯……危我大宋,该死。”夏林懒懒地道。 “都是些什么人?哪个国家的……”月生已经浑身冷汗。 “大和的,魏国的,南疆的,都有……”夏林闭着眼更是慵懒。 “魏国的是谁!!”月生觉得自己心快要跳出了嗓子。 夏林缓缓睁开眼,依旧是半梦半醒的样子,潮红的脸上目光迷离,他玩味地看了眼月生道:“你猜。” “……”月生挤出难看的笑容,爬到他的身上,慢慢吻上他的唇挑动他的□□。 夏林呜咽一声,再次汹涌的□□席卷而来,他翻身而上再次进攻…… “告诉我,是谁……”月生迎合着他,在他耳边再度问道。 “不是他。”夏林在彻底瘫软前喃喃道。 夏林睡到了将近午时才转醒,睁眼就看见身下的月生平和的眼眸,未想到自己就这么压着她睡了一夜,忙不迭爬起。 “醒了?我伺候夏林穿衣。”月生掀开被子,将身子沐浴在春光里,低头捡起夏林的衣物。 “夫人,你变了很多。”夏林接过她手上的衣服。 “嫁人总该有嫁人后的样子。”月生正为自己穿好肚兜,突地身后的绳结被人拉住,她顺着那力道的方向跌入夏林怀中。 “不需要专门为我改变,你原来的样子,很好。”夏林的面容无限接近,美好含笑着的眼里装满宠溺,最后缓缓溢出在春日中。 又快要贴近他的唇瓣,月生突然推开,迅速披上外衣道:“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请夏林节制。” “好。”夏林穿好衣服,神秘兮兮道:“今儿春光正好,夫人愿和为夫去郊外野湖一游吗?” 郊外野湖,他们嬉闹的地方,他们“拜堂成亲”的地方,此时华月生多想告诉夏林,那些小时候的事情,她真的一件也没忘,用不着他这么费心费力去提醒…… 夏林与华月生食过午膳后准备了许久才踏上去野湖的路,到达那儿的时候已快到黄昏,如血色般的霞光将这片天地晕染地如仙境般,醉人地不像话,夏林熟练带着她绕过层层桃林乱石,走到了小时候他们俩的秘密基地里——一处有个小瀑布的断崖处。 “你在这儿等我。”夏林突然神秘一笑,消失不见。 月生坐在那儿,看着眼前葱郁春光,听着瀑布水声阵阵……飞花落地有声,水波溅碎于乱石,砸出一片琳琅,所有的一切都如往日般美好。 她坐了许久,还不见夏林回来,一丝丝不安从心里蔓延而出,她起身朝记忆的路线寻去,那条落英缤纷的花丛小径后,就是夏林捉迷藏时最爱躲的地方,他莫不是又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35 想玩幼时那无聊的游戏吧,月生有些酸涩在心中,带着些无奈踏步而去。 什么碧蓝色舞动在花丛间……韩风澈!! 月生觉得自己花了眼,应该是自己太思恋他出现的幻象吧,她再也不敢向前再迈出一步,生怕因自己的闯入破坏了这脆弱的幻象。记不清在去年那个秋日离别后,“韩风澈”有多少次在夜半之时回到她的身边,面容被月光穿透,薄如蝉翼的身躯上一层碧蓝色的轻纱,他的笑是渗入骨髓的凄凉,他的眼是不再晶莹的死湖……起先,月生是疯了般朝“他”扑去,最后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抓不住满地流光;后来她不再冲动,就坐在床头这么与他凝望泪眼,忍不住轻抬手触碰他的泪,又是流光转逝……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干净清脆的歌声,恍如从天而泻的清泉,荡涤出一片清明的人间。 这歌声是陌生的,它没有风澈声音里天生带着的微微沙哑;这歌声是熟悉的,它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慢慢唤醒灵魂深处最初的情愫。 这个幻象太真实,那碧蓝的影翩跹若蝶,上下翻飞着优雅动人的身形,掀起一片片落花飞舞围绕,那白皙的脚若隐若现在衣摆中,轻点跳跃在草丛间,诱惑却不俗气,那乌黑密长的发丝跃动着轻盈,努力配合着身躯的舞动,那遮着面容的手翘成好看的形状,穿透斜斜的夕阳,韵味无穷…… 月生在歌舞声中渐渐凉下了身子,她松开握拳的手,心中因希望落了空而悲凉着。 不是幻象,也不是韩风澈…… 突地,她开始愤恨,她不知道夏林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在试探她是不是还没忘记韩风澈?他在故意让她回想起与韩风澈在一起的日子让她更加痛不欲生?他在挑衅韩风澈,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自己就是个废物?他在告诉自己他夏林是万能的,华月生你这个渣渣就好好跪在他面前? 他夏林这么做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他觉得自己被惩罚的不够吗!明知她心里最痛苦的便是韩风澈,他还要这般撕开她的伤口让她难受吗!! 越想越气,失去理智,月生向前几步对着那妖娆扭动的夏林大吼:“停下!” 夏林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暴怒,捏着袖子站在那儿不知所措,惊恐又迷惑地看着她。 “你知道东施效颦吗?”月生冷冷丢下一句,大步离去。 夏林如一盆冷水浇下全身,一时间他竟然不知要做什么,就那般看着她抹着眼泪飞奔离去,就这么站在冷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任凭风呼啸着,穿透自己的身躯。 “原来,只是他而已……”夏林看着自己,自嘲一笑。 一片花瓣上,一滴滚烫缓缓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此阶段的华月生已经接近一种崩溃状态,就像是现代医学所说的被迫害妄想,因为她一直违心顺从于夏林但未达到自己最初想要得到的目的。 夏林跳舞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它会推动以后剧情的巨大发展。 又要开始搞事情了 我来仔细想想落寰和韩风澈的攻受问题…… ps 晋江初审真是心累,昨天下午六点就写好了,一直给我审到今天早上七点多……哎…… 第77章 冲突·纯净 “亦眉姑娘,夫人在休息您不可以……” “是啊,若是搅扰了夫人休息老爷肯定会怪罪的。” 月生正在微凉的烛火中拨弄那凝血玉簪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嘈杂,她极不耐烦朝外瞥了瞥。 “华月生!你给我说清楚!!”亦眉是武将家庭出身,虽没练过,但从小的耳濡目染还是能让她轻松突破那几个菜鸡的防线,此时的她已经一脚踹开月生的房门,叉着腰居高临视。 月生慢慢收起那个发簪,连头都懒得回,懒懒瞥了一眼铜镜里眉眼变了形的亦眉,高傲凌冽道:“亦眉姑娘入府这么多年还不懂规矩?难道需要我这个夏府女主人亲自管教吗!!” “你少来这套!”亦眉被她的态度惹得更是极怒,她指着华月生道:“就你这样还夏府女主人?你眼里有过老爷吗!” “……”月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闭目不理。 见她突然沉默,亦眉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更是扯高气扬地训斥道:“华月生,你又对老爷做了什么,为什么昨晚他从外面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言,水米不入,刚才他一个人出了府,你就不怕他出什么事吗!!” “他能出事?他万能的夏林能出什么事?”得知夏林一人晚上出了门,她心里微晃了一下,但很快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讥讽道:“你若是担心你就跟着去看看呗。” “你!”亦眉被噎了一下,自从上次她陪夏林买发簪被月生看到后,夏林再也不允许她跟在他身边…… “如果亦眉姑娘就为这件事来闹,现在可以回去了,债见不送。”月生轻轻扬起铜镜里的眉,让亦眉看见。 “华月生!!我警告你不许这般对老爷!这些年里老爷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难道没有一点逼数吗!你这个女人为什么心这么狠,要一次次伤害老爷,你知道老爷一人这么些年里怎么撑起这个家的吗,你知道老爷心里有多少苦没处诉说,你知道老爷为了帮你洗去罪名担了多少压力,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你难道没有心吗!!”亦眉突然冲上,拎着月生的衣领将她提起,声声质问。 “我们夫妻间的事情还不需要亦眉姑娘来操心!”月生用最后的理智压住怒火,狠狠剜了一眼亦眉道:“放手!” “还夫妻!你还好意思说夫妻这个词,在你心里有把老爷当成过丈夫吗!在你心里连一个卑贱妓倌都能位于老爷之上,华月生,你可真够贱的!”亦眉纹丝未动,步步紧逼。 “滚!”月生终是被彻底惹怒,抬手间亦眉飞上了空,直到撞在柱子上才停下。 “恼羞成怒了吧华月生,被我说中了吧,你好歹是‘腾凰将军’身份尊贵,可你偏偏自降身份看上了那个叫韩风澈的妓倌,或者说你骨子里从来都是这么贱呢?”亦眉趴在地上,勉强支撑起身子,嘴角含血。 “啪!”重重的巴掌让亦眉头歪向一边,月生猛地钳住她的下巴压低声音恶狠狠威胁:“韩风澈这三个字,你还不配提!” “呵呵……”亦眉咧嘴扬起胜利的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夏林愣在房门口,手里提着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36 个食盒。 “敢问老爷,夏府的家法里,下人顶撞主人是怎么个惩罚?”月生将亦眉狠狠置在地上,平视着夏林。 “……”夏林想到了亦眉的父亲,有些为难。 “杖刑二十,亦眉自去刑房领罪!”亦眉见夏林有些为难的神色,立刻道。 “管家!”月生大吼一声,不一会儿管家带着家丁缩着头站在门口。 “月生……”夏林将她揽入怀中,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他带着些乞求道:“亦眉父亲是赵中将,他和我们的爹都认识,也忠心耿耿……” “舍不得是吗?”月生横眉一把将夏林推开道:“舍不得你就带她走,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好了月生不要闹了!”夏林将她紧了紧,有些严肃道。 “我在闹?你认为我在闹是吗,你觉得我会主动把你养得通房丫头叫过来随意出气是吗!”月生一掌击在夏林肩头,狠狠推开了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林皱眉着急解释。 “那你是舍不得她咯。”月生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抬手指了指亦眉道:“那你就把她领走呗,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华月生!” “老爷!您别为亦眉求她!区区二十杖我赵亦眉还不放在眼里!”亦眉大步迈出房门,带着管家朝刑房走去。 “……夫人,吃饭吧。”空气安静许久后,夏林脱力般说出。 “你现在不应该在刑房外守着吗?”月生重新回到铜镜前:“多好的一个怜香惜玉的机会。” “……我特地出去买了银鱼羹给你,找了许久,只有东街那家店做的味道最像娘了……”夏林并没有理会她说什么,揭开食盒,飘出月生记忆里熟悉的香味。 “……” 那一晚,赌气的华月生还是不想和自己的饥饿作对,一口一口强迫自己高贵优雅将那银鱼羹吞了干净,烛光里的夏林一直垂着眼,说不清是怎样的情绪……很久很久之后,每当月生做起银鱼羹的时候,她都会想到那时的夏林,揪心一般地疼痛让她不知何时滴滴跌落滚烫的愧恨。 幽冥司 南方入夏很快,不知不觉春花凋落,绿荫成片,时不时的暴雨总是被狂风吹进没有遮挡的铁窗里打湿床铺,经常两人一觉醒来以为对方尿了床。 为了化解这种无法言说的尴尬气氛,韩风澈和落寰决定对这密室进行装修改造,落寰扛着木板拎着油漆上上下下,韩风澈剪裁绸布为铁窗装上了一个挡风避雨的“纱窗”,还能随意开合;后来韩风澈还在小园里得了不少花花草草,装点着小小的密室格外像——婚房。 因为幽尘大人下的死命令,韩风澈还是要被各种羞辱,只是他已经毫不在意那些,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的眼神,让人看得有些生畏。 辰瑟这一日得了空,心情不错穿了件新作的丝绸轻纱,扭动间窈窕生姿,又手执一柄绣着美人图的圆扇,微微扇去一些燥热的暑气,但这似乎没有什么效果,她还是香汗淋漓…… “干脆去后园里走走吧。”辰瑟心想着,毕竟那儿如世外桃源般绿荫遮天,挡得住不少暑气。 她缓缓踏着美人步,惬意欣赏着这被人精心裁剪打扮的后园,这园子比之前美了太多,花草错落有致,树枝修剪得当,入眼尽是舒心。辰瑟边走心里边赞叹着落小寰的手艺,他的手艺什么时候长进了这么多? 她在小湖边坐了一会儿,正瞌睡着要见周公的时候,天上突然砸落了什么在额间…… “真扫老娘的兴。”辰瑟看了看天,这夏日的雨从来说来就来,刚刚还好好的天儿现在怎么就电闪雷鸣了起来…… 辰瑟将扇子遮挡在头上,疾步朝后园幽深处的小亭奔去,待入了那亭子,她仔细打量着身上的新衣,生怕弄脏了哪处。 “哎,郁闷。”新衣虽然没脏,但美好的心情却因为这场雨冲刷了个干净,她气的撅起涂满浓艳红色的唇,郁郁抱着胳膊和老天生着闷气。 “叮铃。”当雨势渐小的时候,一声清脆从不远处传来,飞入了辰瑟的耳中,她转了转身子,这才注意到一座矮墙后的废弃马桩上被拴着的韩风澈。 风澈四肢被拴着链子,脖子上的链子一头固定在马桩上,他在风雨中艰难朝一个方向爬去,由于泥土柔软,他四肢无法均匀着力,姿势甚是奇怪,爬的甚是艰难…… 辰瑟不知他要做什么,看雨已经不大,也就缓步朝着他的方向去了,衣摆拖在潮湿的泥土上,污了一片又一片,她竟没有在意,全心身都在韩风澈的身上。 风澈终于爬到那只被暴雨打落的鸟儿面前,它浑身的羽毛耸拉着,虚弱地半闭着眼,灰色的眼帘抖动着;它微弱开合着喙,小小的胸膛上下起伏…… 风澈小心翼翼将它捧在手心里,半跪着身子替它挡住风雨的袭击…… “韩风澈……”辰瑟不禁喊出了他的名字,心里如同被重拳狠狠锤击。 雨击打在他未着片缕的身子,风将一片片落花吹拂于他突出骨节好看的脊背上,他被剪短的发遮不住高傲的轮廓,他微微发白的唇更是诱惑万千…… 他没有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什么,依旧紧紧护住那只鸟儿,好像她只是看不见的空气……辰瑟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个叫韩风澈的阶下囚,这个从来被自己嗤之以鼻的贱人,竟是这般干净的灵魂…… 那鸟儿最后还是在韩风澈的手心里断了呼吸,生命的最后时刻,它竟拼命睁开眼,看向了韩风澈……许久后,接受了事实的风澈将它安放在柔软的落叶上,用手拨开泥土,挖出一个小小的坟茔将它置入,缓缓盖上…… 辰瑟轻遮住了唇,露出了这么些年里从未有过的惊讶,眼中的韩风澈似是散出了光芒,赤/裸的身体如同神明般高雅,那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多么肮脏不堪…… 占有他!辰瑟脑海里突然闪现了这个惊天动地的三个字,为自己这个突然而来的想法震惊了许久后,缓缓朝他迈开了步子。 是的,她是辰瑟,大宋风月场最娇艳的花朵,她没有得不到的男人,今天,无论用何种方式,她都要得到这个最干净,最高贵的韩风澈……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搞个大事情,放心,不虐,韩风澈快要重生了。 第78章 迷药 当风澈被辰瑟打横抱起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回忆起的是绘春楼密室里他和华月生许下的诺言,他说自己以后只会让月生这样抱他…… 他想守住这个诺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37 言,他不想这般被一个陌生女人如此亲密的姿势禁锢,他开始拼命挣扎,几乎是发疯般将手中的链子砸向辰瑟的脸上,而辰瑟笑而不语,不躲不避他的攻击,无所谓那些链子在脸上抽出多少血痕…… 她将风澈扔到床上,从腰间取出她必当随身携带的迷药洒在怜珊送来的红魔叶药汁里,捏开了风澈的紧闭的嘴。 “来,乖,喝药。”她的声音天生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力,配合着她身上特有的熏香与妖娆勾魂的狐狸眼,不知取走了多少男人的魂魄…… 风澈的挣扎依然剧烈,可被身子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被特制铁链的禁锢,眼睁睁地看着那药缓缓流入口中…… 身体很快起了奇怪的反应,不仅仅是红魔叶的药力,还有一种非常舒适的清凉感蔓延全身,甚是舒服,有些像是喝过竹筒盛满的美酒那般,渐渐迷醉…… “韩风澈……看着我。”辰瑟吐气如兰,喉间不断发出魅惑轻笑,双眼更是迷离妖娆看着他…… “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藐三菩陀……”风澈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从牙间艰难挤出经文…… “你以为佛能救你?韩风澈你为什么这么天真可爱?因为食色,性也……不要和你的本能相抗了,感受我……”辰瑟如蛇般缠绕上他的身子,吸吮着他身上清甜的体香,舌尖轻点在他的耳垂上。 “风澈,你从来不是个清心寡欲之人,你想得到的实在太多了,你就是一个凡夫俗子,你心里有爱,无法成佛……”辰瑟柔若无骨的手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向下,熟练拨弄他每一处敏感,最后握住那被药物唤醒的…… “不,不,荣华富贵我都不要,我只要她……”见风澈□□中烧还要用意志力抵抗的样子,辰瑟更是得意,她用唇抿去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抱着他愈发滚烫的身子,知道他快要到那迷药的顶峰了。 “风澈,告诉我你心里是谁……”辰瑟慵懒将轻纱吹向他的面容,残忍撩拨他的欲望。 “月生……”迷药作用下,他渐渐失了心智,轻轻说出答案。 “风澈,我就在这儿,你为什么闭着眼?” 风澈扑闪了几下蝶翼般的长睫,顺从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光芒夹杂着欣喜难耐,隔着一层薄薄轻纱,“月生”正朝他笑着,就像,就像在小牧山上那般……他大笑一声,欲想上前抱住,却被铁链拉扯,双手堪堪停在半空…… “风澈……”“月生”似笑非笑,撩动着轻纱。 他开始拼命拉扯身上的铁链,想挣脱它们的束缚去与眼前的人儿相拥,他丝毫不管那些粗糙的链子已经划破手腕,只想无限接近身前那人儿。 辰瑟终于得逞,她笑着替他解开桎梏,握着他的手引导着他拨开她的衣领…… 当“月生”赤/裸相对的时候,风澈已经接近癫狂,他将她抱置床上,翻身于上,似是一只发情的猛兽——粗重的呼吸,血红的双眼,上下起伏的喉结…… “来……” 风澈低吼一声,席卷而上,撕咬着身下那人,欲将她吞入腹中,从未有过的幸福感觉,在那一刻全面迸发,浑身血液像是夏日里滔滔迸流的黄河,呼啸着天地之力,激情澎湃……快乐,极致巅峰上的快乐,一次又一次…… 辰瑟抱紧了他,他实在是过于诱人,漂亮的手臂线条,性感的伤疤,结实有力的腰部,毫无坠肉的大腿还有微微泛紫的头发……她以前那是是瞎了吗?竟然让怜珊和那些小蹄子……她为什么不早一些发现他所有的美,然后独占他,即便身中幽兰花毒。还好,现在她得到了,让他心甘情愿与自己……即便那是迷药的作用…… 风澈握着她的右臂一路而上,突然停在上臂中间,他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一时慌乱。 没有那个被蛇咬过的疤痕,她的右臂柔滑如绸缎…… “滚!!” 风澈怒不可遏,用尽全力将辰瑟扔下床,寻找那用来避体的披风,可身子还是被迷药控制,抖动着厉害。 落寰站在门口大喘着粗气,见脚下的女人从容抬起头,他吓得大喊一声捂住眼睛躲到拐角。 辰瑟依旧她的魅惑优雅,她捡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件将其穿在身上,嗤笑了一声拐角里滚成球的落寰,撅起朱唇飞吻于床上的风澈后踏步离去。 “怎,怎么回事……”落寰心惊肉跳,试图接近已经完全沉默的韩风澈,他慢慢伸出手,想去安抚他微微起伏的后背。 “啊!!”韩风澈突然大叫一声挥开落寰的手,冲出了小屋。 “韩风澈!!!”落寰生怕他会做什么傻事,追着在他身后,又不敢过于接近。 风澈一头栽入了小湖里,沉没了整个身子在湖里,起先还能看见咕噜噜翻上的水泡,后来水面越来越平静,甚至再无一丝涟漪…… 落寰这才反应过来,双腿一软就要往那湖面栽去,可正当他面部快要砸到湖面时,风澈突然从水下窜出,大声吼叫着拍打水面,溅起水花阵阵。 他的脸上全是水珠,尤其是眼下…… 他开始疯狂搓洗自己,双手毫不留情抓挠着自己单薄的身体,一条又一条血痕遍布全身…… “韩风澈,停下。”落寰跳入小湖,摁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对自己的伤害,可是他大概是气疯了,大力扭开他的双手,一脚将他踹到湖水深处…… 落寰被他踹得退后了好几丈,依靠水波的力量才勉强停下,浑身一震酸麻,他一时愣在那儿竟让自己慢慢沉下…… 当落寰眼前的景象开始透明扭曲时,他被一股大力托住了腰,待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靠在岸边,伸手可及那颗歪脖子树的树根。 风澈将落寰救起后便恢复了平静,可这种平静让落寰心里总是悬吊着不安的感觉。风澈实在太平静了,他半没入水中的背影是那么凄凉,水面上漂浮着的落花瓣片片围绕在他的身边,像是想竭尽全力安慰他…… “韩风澈……不是你的错……”落寰荡开一池涟漪,挪到他的身后。 “哭吧,我陪你。”他将双手按在他的肩头,似是给他依靠。 风澈鞠了一捧水扑在脸上,肩膀开始微微抖动起来,他将脸埋入双掌中,压抑着哭声,但泪越来越多,多到来不及抹去,他的哭声亦是越来越大,悲伤胜过秋夜哀鸣的鹧鸪…… “幽尘大人,属下探知韩风澈体内的幽兰花毒已经全部清除,不日便可进行下一步治疗……”辰瑟直到对上夏林的目光才知道害怕,她跪在他的威严里战战兢兢。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38 “啪!”夏林抬手一巴掌将她掀翻。 “幽尘大人恕罪!辰瑟,辰瑟只是一时情难自禁……” “来人啊!将辰瑟打入地牢,鞭刑五十!” 当辰瑟浑身颤抖却没有求饶的被拖走后,夏林叫来了几个体型巨大的属下,让他们拖出两条特制的玄铁长链,朝后园走去。 落寰正扶着韩风澈从水里出来的时候,面前黑压压站着看管幽冥司牢狱的守卫,他本能把韩风澈推到身后,严阵以待。 狱卒们让出一条道,夏林黑着脸缓缓步出,韩风澈突然愤怒地要冲出去,落寰赶紧拉住,可未料到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太多,几下便挣脱了他的控制朝夏林扑去。 夏林面色未变,前方的狱卒握着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挥向韩风澈,被他扭过腰身躲过;另一个立刻抬脚踢上腹部,韩风澈双足点地,竟在空中旋转几圈躲过。 夏林似是笑了一下,复杂的眼神看向了落寰。 “是!”落寰飞身而上,一脚扫到韩风澈的膝弯处迫使他跪下,一手狠狠拧住他的肩头,将他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拷上。”夏林的命令中,大汉们拖出铁链利落扣在他的手腕脚腕上。 “给他穿上。”夏林丢出一块破布,仅够遮羞。 “放开他。”夏林好像快要笑出声音那般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风澈想抬手,却发现动弹不得,那链子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沉重异常,他又试着从地上爬起,可脚亦是寸步难行……杀父夺爱的仇人就在眼前俯视着他,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古月氏国的玄铁链,你好好享受吧。”夏林大笑一声,抬步高雅离去。 风澈还在地上挣扎,落寰不敢上前帮他,只得眼睁睁看着他挣扎了许久许久后大喝一声直起身子,缓了许久再抬起脚,一步一步朝前蹭去…… “真要这么让韩风澈恢复武功吗?幽尘大人您真是用心良苦……”落寰看着那行进得无比艰难的背影唉声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离韩风澈康复的日子很快了,他康复那日便是和华月生重逢之时哟。 夏府又要发生什么呢? 第79章 重生 赵亦眉对找华月生麻烦的信念从来都没有减少过,上次夏林为她求情一次,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始终认为的“事实”——夏林对她有情。都是可恶的华月生,她一定用什么方法迷惑住了夏林,她两次深入南疆,说不定用了什么异族人的妖法…… 她总是趁华月生不在房里的时候偷摸着进来,翻天覆地寻找着那传说中的情药,她每次都会流连于那张华丽柔软的大床,幻想着与夏林躺在上面的样子…… 她陷入了一种魔障,固执地坚守着自己所认为的一切。她和华月生样貌上不相上下,身量亦是相当,同是武将家庭出身,为什么夏林只喜欢她?一定是有什么情药,一定是! 她像一只幽魂一般飘荡在华月生身边,悄悄在窗外看她梳头挽发的样子,悄悄在树后看她吹散一株株蒲公英的样子,悄悄在门缝里看她织布裁衣的样子……她实在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值得让人惦记的地方,她能做的,她都会。 其实赵亦眉所想的问题华月生自己也是迷惑,她总是在令人犯倦的下午摒退众人,关紧门窗,坐在铜镜前握着发簪思考这个问题。 她的脑子很简单,喜欢夏林是小时候第一个认识的男孩子便是他,从此就对他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绪;喜欢风澈……额……纯粹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符合自己胃口,虽然他救过她,可是不可否认她首先是被他的容貌迷惑。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还能像褒姒妲己般红颜祸水一场,老天真是看得起她华月生,她一直对自己的容貌谦虚,认为自己大概算是对得起观众吧,她也知道自己举止粗鲁,爱骂脏话,喝酒闹事……但……她是个好女孩。 “这两个眼瞎的男人。”她经常这般嘲讽自己。 那滴鲜血因玉石的包裹依旧鲜红透亮,祥云追月的图案经过摩挲更加鲜活,她经常看着看着那只发簪,沉沦于对风澈的回忆里,沉沦于那一段尘封的魏国往事里…… 韩风澈和华月生,方圣哲和云熹微,一对是生生分离相逢无期,一对是死生契阔血在玉中……活着,但无法相聚;死了,却生生相守,到底谁才是幸运的? “这是什么!”亦眉劈手夺去月生手中的发簪,高举着质问。 “还给我。”月生因想起上次亦眉被她罚板子之事压住了脾气。 “这不是夏府的东西,当然也不是华府的,这玉是青海玉,北方才有。”亦眉在手里掂量着那个发簪,不屑道:“这玉里面还有一块红色的瑕疵,看样子不值钱,尊贵的腾凰夫人怎么看上了这般贱货。” “住口!”月生在这个时候没动手是因为心疾开始发作了,她紧盯着亦眉手中的发簪,忍住浑身颤抖。 “夫人能赏给亦眉吗?看在亦眉伺候老爷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夏府亦眉帮夫人打理的份上。”见她唇色微微发紫,亦眉得寸进尺。 “我可以给你琉璃坠子,但是这个你必须还给我。”月生解下腰上的琉璃坠,递到亦眉得意的眉眼前。 “哈哈哈!”亦眉捂嘴笑的张狂,突然狠狠用力拍开月生的手,那坠子便滚落在地毯上,她不屑道:“谁要你华家的破坠子!” “……”突然而来的一阵剧痛差点让月生栽倒,她将真气在心口运转了两个周天才慢慢缓过气来,当她好不容易抬起头时,却看见了令她忍无可忍的一幕…… 亦眉正对着铜镜,将那玉簪插入发髻里。 “你不配!!!”月生叫破了音,泼妇般拧住亦眉的手腕想夺回那玉簪,可亦眉紧握玉簪在手心,还将尖锐的那一头对准月生的眼睛而去。 “凭什么!凭什么你犯了那么多错误都有人替你兜着,凭什么你要横在我和阿林中间,凭什么阿林心里全是你!!你不是喜欢韩风澈吗?你为什么不和他走,你为什么要带着他到建康,你为什么要与他联手带给阿林那么多伤害!!你这个贱人!!”亦眉卯足了内力,双目骤紧,手腕横落而下。 “啊!”月生脸上一道狭长的火辣,亦眉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还给我!”月生丝毫不顾心疾的疼痛,一招鬼步生莲闪到亦眉的左侧,反手扭住她的手腕,一脚踢开她从手上落下的小刀,再攻向她另一只捏着发簪的手。 亦眉忍痛冷冷一笑,对准房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39 内的柱子,将发簪掷了出去。 “不要!”月生立刻飞身挡在柱前,堪堪接住了一头已经碰上柱子的玉簪,可还是为时晚矣,那玉石撞上坚固的柱子,裂开了一道。 一滴血,顺着月生面庞滑落,流淌入那刚刚撞出的缝隙里…… “来人啊!!!”月生一脚将亦眉踹飞于天,撕扯着嗓子发狂般大叫。 “赵亦眉刺伤主人,给我拖到刑房,本夫人亲自施行家法!!” 后来,夏府的所有仆人都缩着脖子跪在刑房外听着皮鞭呼啸在肉体上的声音,如地狱席卷而来的风声一般,刮得这这个秋日午后刺骨寒凉…… 亦眉最后忍不住鞭刑的剧痛,咬舌自尽…… 月生将她的尸体扔在平坦处,握着带血的鞭子,一言不发坐在一旁…… “抓我坐牢吧。”月生跪在刚刚赶回的夏林面前,举高双手。 亦眉惨死,虽与她并无感情,但她毕竟是父亲嘱托之人,十几年里伺候自己之人,他完全做不到视而不见…… “来人啊!将夫人带下去严加看管!!”夏林很想扇月生那无所谓的脸上一个耳光,可看到她脸上已经干涸血迹的刀口,根本狠不下心来。 月生如大婚前那般关押起来,可她已经不必夏林这么严防死守着了,这一年里的郁结与思念足够让她犯一次生平最严重的心疾,她希望老天能快些让她解脱,让她结束这段不堪回首的人生…… 她昏迷了,她感觉自己的血液正慢慢向外流淌,她如愿以偿…… 本该寂静的夜因为月生的昏迷而变得嘈杂混乱,夏林的嘶吼与匆忙脚步的声音从来都未停下,烛光映射的轩窗上,夏林抱着月生的剪影绝美动人,他正一口一口将药汁灌入她的口中,他在害怕她像秋日的蝶般凋落…… 她被救活,可是她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她的发心疾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重,她身上的衣衫永远比她华丽…… 幽冥司 风澈每日都会带着沉重的刑具做活,起先是洗衣劈柴,再是搬运负重……起先,他的手总是无法捧起饭碗,剧烈的颤抖中那饭半是入口,半是洒落在地,他不会让落寰去为他收拾这些,再强撑着将地面擦拭。他每一夜都会睡得很死,甚至打出鼾声,落寰有一次差点拆了房子,他都未醒。 虽然刑具沉重异常,但是他们对风澈未有监工和皮鞭,每日只是适量的活计,营养搭配均衡的菜饭还有四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对他也不算是被凌虐。 落寰还是一如既往照顾他,为他裁剪了厚布包裹在手腕与脚腕,避免皮肤与刑具的摩擦,为他擦洗汗臭的身子,为他按摩酸痛的肌肉,陪他说段子治愈他内府里的郁结。 时间又在花开花落中过了许久,又是一年的秋日里,风澈正拖着一条圆木健步走着……他已经能戴着那些刑具行走自由,他的体内内力开始流转,他,已经完全康复。 “韩风澈,别恨我。”落寰每次将他打晕前都会在他耳边说这句,他快要合上眼睛时,看见了落寰脸上的依依不舍。 从他被大理寺带走的那天起,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六百多个日夜里他经历了太多太多,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结束…… 他知道在那些事情未了之前,他不会死去,可他不知道夏林又要他接下来面对什么,无论如何他的身子已经恢复,他有能力进行抗争,再也不会任他宰割。 久违的衣料贴上皮肤的感觉,那一刻他似乎重新有了尊严;他的手脚很轻,没了铁链的禁锢似乎连血液都通畅了起来,随着血液流转在浑身上下的内力慢慢唤醒了沉睡许久的身子,骨节作响,冥冥中灵魂与肉体完美契合,强大的力量猛地冲破混沌的束缚,风澈于秋夜寒露中醒来…… 重生,在黎明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被月生打死的春雨吗? 月生从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触犯到风澈她能非常残暴。 风澈重生了,重生后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敬请期待。 第80章 战神对决 “夏林……”风澈支起身子,满目凌厉看着前方高处那人,昂起高贵的头颅,他被人着了一身束袖的黑色胡服,斗篷飞舞在身后,腰间别着那把承宇剑…… 夏林的暗红的衣摆随风舞动,雾气缭绕在他的脚下,一道“月光”点在地上,一端没入他的衣袖里,他缓缓睁开那双永远带着凌冽的凤目,看着他不屑轻笑。 “拔你的剑。”他命令道。 风澈缓缓抽出承宇,让它被风吹响出嗜血之声。有多久没举起这把剑了,还好,老朋友没有忘记自己,它正急不可耐晃动在他手里。 “月光”兴奋呼啸一声,它遇见了久违的对手,它迫不及待指向对方,渴求一战。 “韩风澈,我杀了你的义父,我杀了一万玄火大军,我囚禁侮辱了你两年……”夏林挑衅道。 “那就拿命来吧!”风澈话音未落已是腾空而起,卷动着飞花落叶从天而降劈向夏林的面门。 夏林没有躲开,他迅猛出剑,月光轻点在承宇身上,迫使它改变的方向,此时风澈的出云式又要踹上肩头,他双腿猛然发力,空翻躲过,还未落地便身形一扭,在空中攻向风澈。软剑上全是夏林霸道凌厉的内力,风澈只觉得它还未近便有一阵阵阴风割得眼睛生疼,他用承宇准确挡住月光刺目的攻击,右腿猛地向后抬起,一招银蛇甩尾迫使夏林改变进攻方向。 很好,他的身体和以前一样柔韧,甚至在柔韧里更多一份霸道力量。 夏林忽地飞向空中,他亦紧随而上,身体似乎比以前更加轻盈,承宇剑紧追在夏林身后的一寸处。夏林忽然急速空中转身,月光软剑打了个弯从风澈脖后绕过扎向他的咽喉。风澈不屑,借助腰部的力量在空中旋转躲过,最后两人都落在一颗大树上。 两人只相看了一眼,便再度展开攻势,一轮秋月寂悬在天空,与这天地间的草木一起无声将这两人看着……高手对决,一般背景都是这样。 他们从树上打到地上,再打到湖里,掀动起拍岸惊涛,水珠四溅在月光下犹如一颗颗灿烂珍珠。 水战耗费了不少力气,他们都是聪明的将军,几乎同时从水中飞出,落在地上继续战斗,他们都很快判断出对方的劣势,不遗余力用自己的长处猛攻。 风澈没有见过这么快速诡异的剑法;夏林没有见过如此柔韧有力的身子…… 最后两人再一次对掌中互相弹飞,落在草地两边。风澈勉力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40 用后脚撑住了身子,阻止自己后退,夏林亦是使出千斤坠才停下自己的身形,两人依旧举剑对望着。 黏腻的血液从风澈脸上流下,一道伤口传来微微的疼痛;夏林的衣摆不知何时碎裂,一块挂在身下甚为狼狈。 “很好!”夏林暗暗喘息许久道,他的目光里带着对韩风澈的敬佩。 “你很厉害。”风澈“礼貌”回应。 “谢谢阁下让夏某领略了魏国最高深的武功。”夏林说完还淡淡笑了一下。 “同样,宋国幽冥司的功法真让在下大开眼界。”风澈放下剑,亦是微笑回应。 “你是第一个让我出剑的贱人。”夏林将月光回袖,撇起嘴角冷笑一声。 “那似乎是我的……荣幸”风澈用同样的语气反嘲了回去,他面对夏林再也没有第一次遇见时的自卑。 夜风卷起满地落花枯叶,飞舞在两人之间,割碎他们的面容,平添出一份萧条的美感。 “我一直想与你一战。”夏林向前两步,看向天上的月亮道:“从你打败谢无双的那日开始,我就想与你一战。” “这就是你治好我的原因?”风澈握了握拳头,像是在感受全新的躯壳。 “是,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明珠蒙尘。”夏林抱着臂,向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像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般昂着头。 “那我可要让你失望了,我是魏人,无论魏国怎么对我我都是魏人,背叛,我做不到。”风澈低垂下头,不知如何面对对面那人。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可笑啊韩风澈!你以为我们大宋需要你这种人?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夏林讥讽得厉害,大笑着差点儿破坏了自己的高贵仪态,待他笑够了,冷眼看向他道:“我看不起你,从你救了月生那一瞬我就看不起你,作为一个将军就是应该将敌人击落山崖而不是可笑地与她一起下落。当然,若你那么做,我会更恨你,与你对决的地方也不会在这里……” 风澈好像被他的话激地晃了晃身子,双唇开合几下未发出声音。 “韩风澈,你永远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因为你太心软,你的义父把你保护的太好,他让你当上将军却不告诉你人世的险恶,他将所有的险恶之事遮住只让你看见人间的美好,他以为他能活的比你长久能永永远远将你庇护;他从未告诉过你作为一个将军,作为一个步入尘世的人,最不能有的就是心软!看啊!他又害惨了你……” “不是这样!”风澈大吼。 “他把你培养成了一个只会逃避的懦夫!!你们的李太师用了多么简单的计谋就将你打得永无翻身之日,最后还是月生去将你救下,你被救起后第一件事不是去复仇反而是选择逃避到宋国,在一个女人的庇护下生活,韩风澈,你可笑吗,你还是个男人吗!”夏林句句尖锐质问着,丝毫不给他任何喘息时间:“看啊,你的杀父仇人就站在你面前,可是你还是没有能力为他报仇,你就是彻头彻尾的懦夫!!” “住口!”风澈忍无可忍,踮起脚尖抬手举剑劈向夏林面门,见夏林避也不避突然强行断了招式,那剑落在夏林额上一寸处,剧烈颤抖。 “你杀不了我,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自己。”夏林淡淡道。 他的确杀不了他,无论他对他做过什么,但他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心里排斥着夏林所说的任何一句,可什么东西正在动摇…… 也许,他真的不是一个能做将军的人,也许,他本来就应该是一个山野里的追风少年…… 可是命运的□□已经滚动于此,无论如何他都要面对,而不是逃避。 “韩风澈,我今天放你出来并不是想要和你月下闲聊。”夏林顺手拨开头上的剑锋,逼近在他耳边道:“你还爱她吗?” 风澈仿佛死死钉在那儿,好像什么从心里连根拔起,一时间鲜血淋漓,所有幸福的,痛苦的画面在风澈眼前触手可及,可他却像是被施了法,无法动弹。 “我们三人的事情也要有个解决了……”夏林将此话说得毫无情感:“告诉我,你还像以前那般爱华月生吗?” 风澈抬眼看向夏林,他很想说出心中的答案,可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两年前,我将她带到你的面前,以你性命为要挟,让她嫁给了我。”夏林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风澈的眼里此时已溢出了眼泪,唇角剧烈抽动着。 “可是这种日子我受够了,我没必要为了父母们的遗愿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忍让。”夏林捏紧拳头,指尖深深嵌入。 “你……”风澈不可思议看着夏林,欲言又止。 夏林吹响口哨,不一会儿一匹老马寻声而来,马上负着一个重物,待它跑近了,风澈才看清那时一个被柔毯包裹的人。 华月生…… 风澈疯了般向那匹老马跑去,那马儿被他惊动,不知踩到了什么差点就要把月生摔下,风澈眼疾手快,以身做盾,将华月生接了个满怀。 “月生!”他抱紧怀里冰凉的她,一声声不绝于缕地呼喊。 “你把她怎么啦!!”他几乎是怒不可遏。 “她牵挂着你,心疾复发。”夏林讽刺道,果然韩风澈失了气势哑口无言。 “把这个给她服下,置于水中,不出三日就会醒来。”夏林丢给风澈一瓶塞着红色棉布的药罐后翻身而上那匹老马。 “照顾好她,若你负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夏林没有回头,冷冷丢下这句话后策马而去,消失于天地间最深的那一处黑色中…… 黎明,破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突然开会 本准备还有一段的 那就暂时写上主线。 卷七 第81章 重逢 夏府的仆人们在那次惊天动地的鞭刑后就很少见到夫人了,她多半缠绵在病榻上,总是传来细碎的咳嗽,有时老爷会把夫人抱出来晒太阳,他每次都会拔起一根蒲公英递到她的手上,只有在这时夫人才会微微有些生气,俏皮鼓起嘴将它们吹散…… 老爷细致无微地亲自照顾着夫人,大到诊断配药,小到穿衣洗漱全部都是他亲手完成,他甚至去找宫里的嬷嬷们学习绾发的样式,每日为夫人梳着各种各样的发饰,还为她插上一只带血的玉簪…… 可是夫人还是每况愈下,她的就像后园里快要干涸的小潭,熬不住骄阳烈日。仆人们开始有些怀恋那个“腾凰将军”,以前她每次来的时候必是一番鸡飞狗跳,让一向安静的夏府难得有些热闹的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41 感觉;后来她嫁过来的时候,也从来没苛刻过他们,不仅帮他们用心打理,还增补了不少工钱。 所以,在她一次严重的昏厥后,大家都忧心忡忡着她的身体,他们都忙不迭将罗新请入府内,引向老爷的房间。 “她不行了,这样下去母子都保不住。”罗新刚摸上脉,立刻皱紧了眉头。 “……”夏林颓然坐在她的身旁,脸埋在双掌中不语。 “你这个混蛋!她现在的身子根本不能受孕,你简直……”罗新揪住夏林的衣领,目眦欲裂。 “那只是一次意外……”夏林不敢看罗新的眼睛,小声辩解着。 “夏家小子,这两年里你就这么‘照顾’的月儿?你狠她爱上了韩风澈你就是这么折磨的她?”罗新步步紧逼不依不饶:“月儿为什么会爱上韩风澈你不知道吗?如果不是你一次次把她心伤个干净韩风澈会有机会?” “对不起。”想到那些年里被自己故意推开的月生,他更是愧疚。 “混账!”罗新一拳锤在他的脸上,他的头歪向了一边。 “先用真气护住心脉,我们想办法把母子都保住,孩子才一个月,最是危险。”气愤之后的罗新立刻找到问题的重点,示意夏林过来。 “不必了,我知道有一味药能救她。”夏林说这话的时候,竟是绝望般的语气。 “什么?” “韩风澈……” 配药室里,罗新和夏林终于得空喘口气,那一瓶保胎药被慢慢灌入小玉瓶子里后,夏林颓然瘫坐在地上。 “夏家小子,老夫有时候真的挺佩服你,如此忍痛割爱你说得眼都不眨,你真想好了吗,让月儿回到韩风澈身边?”罗新拍了拍他的肩。 “我没有能力照顾好她。”夏林背过身子,沉默了许久后道:“我想保住她,也想保住我们的孩子……” “姓韩的那臭小子天性善良,他一定……” “所以我才敢……”夏林埋头于膝中,再也看不清表情…… 秋夜,月光,他站在那儿,等他醒来…… 京郊野湖 “斩杀魏国奸细韩风澈!”行刑官的声音尖锐如刀割。 “不!住手!”月生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身处在一片嘈杂的混沌中,她跌跌撞撞向前跑着,前方好像有夏林的衣摆飘动。 “不要杀他,不要杀风澈……”她拽着那衣摆,死死不放,眼前渐渐清晰了夏林的身形容貌,他面无表情看着她。 “我去救他……”她见夏林置之不理,渐渐松开他的衣摆,欲冲向更远的混沌中。 夏林从怀里掏出了什么,用力一扬洒在空中,突然而来的亮光照亮空中飞舞的那些——一根根泛着紫光的头发。 月生瘫倒在地,任凭那些紫色头发一根根柔软将她覆盖,她想伸手抓住,可它们立刻消散…… 她觉得胸膛里的那物已经不能跳动,她觉得自己正在下坠入最深的地狱……夏林渐渐模糊,生命渐渐模糊,一切渐渐模糊…… “娘。”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 月生突然在那片混沌中回过神来,她四下寻觅着那声音的源头,慌慌张张。 “娘……”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来的春风般的和煦,如饥渴的人们发现绿洲,刹那间春暖花开,小河流水…… 水声……月生好像有了真实的感觉,她觉得身体被水波围绕,像是在母亲的身体里…… “谁?”她的意识开始清醒,让她能感觉到身边有一个熟悉的感觉。 “你是谁?”月生想睁开眼,可浑身上下却无法动弹。 “哗啦!”一阵水波掀起的声音,巨大的水声唤醒了月生刚刚复苏的听觉。 “站住!!”她强行冲破了身体禁制,跌跌撞撞站起在夜色里,四周景色蒙上一层层黑雾,有一个背影跑的甚是狼狈。 她的暴脾气上来了,她追着他跑去,像是年少时在街上抓小贼那样。 可是她根本就不是那个黑影的对手,很快他消失不见。 她突然喘不上气,刚才剧烈的奔跑让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因为心疾晕厥了很多天…… 为什么她会在这个地方醒来? 她平静了许久,幸好这身体多年习武,还剩一点糟蹋的本钱,她开始不要命地调动内力。 “啊!”她吐出一口鲜血,内力才刚动,心脉便承受不住。 暗处什么东西惊动了一下,被她立刻捕捉,她又勉强站起来朝那声音方向走去。 “你别躲了!”她对着伫立在水中的一块巨石喊道。 风澈背靠着巨石,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敢去面对她,他很害怕她看见自己时的样子,他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这些年里的分离……但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是难看至极。 月生越来越近,那掀动的水波声已经越来越刺耳,风澈无处可躲,情急之下竟没入水中,朝湖水深处游去。 “风澈……”月生恍然回过神来,一阵剧烈的心绞痛让她半跌在水中,她来不及让这一阵痛散去,忍着痛朝湖水深处跑去。 水渐渐没上她的膝盖,她的腰,她的胸口,她的脖子……天生对水的恐惧让她浑身都在打颤,可是她不敢停下,只有这样她才能离那朝思暮想的人近一点,再近一点…… 脸上扑打而来的湖水一遍遍冲刷掉她的热泪,前方只有黑洞洞的湖面,平静的让人害怕,她追不上他,她又弄丢了他…… “韩风澈!!我想你啊……”像是那一年的斜谷口,春雨淅淅沥沥,她在山谷里撕心裂肺呼唤着他,绝望又期待着些什么…… 风澈的心好像突然被什么抽打,剧烈的痛让他浑身都紧缩起来,这样的痛胜过了他这些年里所受的所有苦难,让他迫不及待想要获得那一颗解痛的药。 耳边响起咕噜噜的水声,那一轮高悬的明月也扭曲成漂亮梦幻的形状,尘世间的所有都寂静了下来,就像身处在一个空灵的仙境中……原来,水里的世界,是这么美丽。 空灵让她的脑子格外清醒起来,她轻笑着自己的愚笨,她轻笑着自己怎么忘记亲手将风澈在大婚那日推向了深渊……他也许早已恨透了她,怎么可能来见她…… 她好像又回到梦境里那片混沌,再也不想醒来…… 风澈扑入水中,搅动水花阵阵,拼命拨动手脚往不断沉下的那人游去,绵长的气息缓缓送入她的唇间,他将她托出水面,游向岸边…… 日光刺眼,鸟雀鸣叫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42 ,月生竟不知自己又醒了来,她呆呆看了窗外葱茏的秋色许久,脑海里全是昨夜似梦似幻的记忆。 韩风澈!那个狼狈的黑影,那个没入水中的人,那个充满希望的吻……一切宛若梦境般…… 月生全身发抖,她掀开被子踉跄跑出小木屋,眼前湖光粼粼…… 这不是梦…… 她开始疯狂寻找,沿着湖滩奔跑,终于看见一个靠在大石背上垂着头的黑色身影,他身披一件斗篷,宽大的檐帽将他遮得严严实实,不知是朝霞还是夕阳的光芒斜斜洒落,一层淡淡烟尘将他包裹。 他好像睡着,一动不动,她不敢触碰他,十指剧烈颤抖在他面容的不远处,她太害怕这是梦境,一触既散的梦境,直到他均匀的呼吸一阵阵喷洒在她的手上,她才慢慢确定,欣喜若狂。 “醒了?睡得好吗?”风澈抬起头,微笑着问她,就像每日平凡的问候。 她已经无法答话,哭的甚是难看。两年的时间让风澈的面容变得硬朗,密密的胡子长满唇边,桃花眼里的波动比湖光还要美上几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成熟男人的磁性,纠缠于她的灵魂中。 “韩风澈!!!”月生扑到他的身上,又踢又打,嘴里还不断骂着什么混蛋啊,会凫水了不起啊,他娘的能耐了啊这些语句,最后还不解气,一口咬在他的肩头上。 在他面前,她永远是最真实的那个小女孩。 “真要被你吵死了。”风澈无奈将她从身上撕下来,熟练用唇堵住她的那些屁话。 她的脸被他的胡茬磨得生疼,即便这样她也不愿离开他,两人交战已不是什么稀罕之事,伴随着湖水的波涛阵阵,两人已入忘情之境…… “你干嘛啊!”月生突然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打横在他怀里,被风澈紧紧箍着朝湖边小屋的方向走去。 “当然是干一点正事。”风澈大笑一声,撒开腿飞快奔跑……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是干一点正事。 嗯嗯 我的风澈从来帅不过三秒。 夏林心里苦啊,如果华月生在忧郁下去,那就是林黛玉啊,一尸两命啊,为了母子平安,他只能选择退出啊。 但是,你以为夏林就结束了吗? 第82章 办正事 这是一个断肠人不在天涯的夕阳西下,他们彼此感受来自对方真实存在,微微起伏的风里带着一丝丝凉意扑打在皮肤上,割出的疼痛感格外让人心安,因为这绝不是在梦中……不断有飞花追逐在他们的身边,余香缭绕着掀起阵阵情动…… 落霞孤鹜,秋水长天…… 久别重逢是溢满喜悦的,他们彼此能看出对方容貌的变化,他们身上都带着互相不知的神秘,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突然发现一个自己非常喜欢的物件里还有其他机关,让人迫不及待想要去探索。 直到再次触碰到柔软的床,月生才反应过来风澈口中的“正事”是什么,真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滑头的一面,他的手指已经急不可耐与她衣领上的扣子作战,脸上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坏笑”。 “等一下!”衣领已经挂在脖子上的月生突然想起什么,制止了他的动作。 “怎么了?”他以为她不舒服。 “能先把你的胡子刮掉吗?”月生皱着眉,伸手摩挲在他的脸侧道:“因为真的太扎了!!!” 风澈这才想起这件事,这三天来他一直衣不解带在她身边陪着,希望她快些醒来,竟忘了自己是个成长期的男人,胡子这种东西一天不刮就雨后春笋。 “好!”风澈在一旁的柜子里找出一把小刀,背过身子对着一面铜镜“龇牙咧嘴”。 “我来。”月生夺下他手中的小刀,又打了些水放在旁边,小心翼翼。 “胡子都不会刮,真不知道你这个缺心眼以前是怎么生活的……”她开口说到,眼神游移了一下,落在他一直未脱下的斗篷上。 棉布做的黑色宽大斗篷,非常夸张地将他的身形包裹,巨大檐帽下,他的头缩在最深处。 “你不脱下这个?”她见他明明里面穿着整齐的胡服,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给自己穿上这么一件多此一举的衣服。 风澈垂下眼,握住她贴在脸侧的手,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慢慢操控着她的手,拨下檐帽。 短头发……为奴的日子里,为了让他做活方便,夏林“好心”吩咐下去的。 还有胡服,南方高贵的夏林竟然用“胡人”去讽刺他的北方魏人身份。 “怎么会这样!!”月生的声音差点掀翻房顶,她想起可怕的梦里那些飘坠的长发,原真的是预兆。之前,重逢的喜悦一时间冲昏头脑,待它们散去一些的时候,月生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他这两年是如何过来的……他有没有受过折磨?他的身子康复了没?还有,他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风澈没有回话,只是将她的手捏的更紧,紧到肌肉不停颤抖,内力游动,松动了手腕上的绑带,它们无声落在地上,随之衣袖滑下…… 那些刑具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待他想遮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受了折磨!!”月生一下就看见他手腕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急不可耐挣脱他的钳制。 胡服,奴隶才有的短发,手腕上的伤痕,这些足够让她的脑海里立刻描绘出一些恐怖的画面。 现在,是她的手指与他胸前的扣子交战了…… “我没事,月生我真的没事!”风澈握住她的手腕想阻止她的疯狂。 “什么鬼衣服!”立领对襟无数小扣的胡服足够让月生暴脾气再次上头,风澈还在一旁不停阻拦,她气的一掌推向他的肩头,在她的印象里,中毒后的韩风澈就是个弱鸡。 “啊!”她被自己的力量弹到了柜子上,不可思议看着纹丝不动的风澈,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等他来扶自己蹭一下弹回到他的面前,几乎是肯定般道:“你康复了!” “嗯,我好了。”他看向门边,好像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生怕她会追问是谁治好的他。 “是谁……”果然,月生追问道。 “我自己来脱。”他打断她的话,一粒粒解下扣子,褪下衣物,裤子,还有最后一块遮羞布,夕阳的颜色更浓了,他的肉体泛着粉嫩的红色…… “你看,我真没事。”他就这么赤身裸体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除了手腕和脚腕,他的身上的确没有新的伤痕,比起两年前的羸弱消瘦,他现在的身子算得上是健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43 美非常——胳臂上一条斜斜的线条一路而下没入关节处,微微鼓起的结实前胸,肚脐两侧对称的曲线内是八个小方块组成的腹肌,没有长发遮挡的脊背将雄厚展露无余,双腿的线条更是充满了韵律……好像,连那个地方,都大了…… 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看着这样的风澈,月生突然觉得以前的他有点柔弱,曾经那个安宁村野湖沐浴的少年美则美矣,却少了一份雄性的魅力,现在的他像是兼顾了雌雄□□所有的优点,力度和美感完美配合在他躯体上,简直是一场饕餮盛宴…… “办正事。”风澈见月生一副花痴上头的傻样,二话不说将她折叠起来扛上肩头,轻点脚尖飞回床上,一招屁股向下的平沙落雁,让月生柔柔盖在自己身上。 “哎呀,习惯了。”男下女上,关押在幽冥司时的标准姿势,他一时感到耻辱,翻身而上。 “我……我和他……”月生想到自己已经和夏林……有些窘迫起来。 “华月生,你要知道,我被卖到妓院,接了不少客……”也许是精虫上脑了,一向淡雅如兰的风澈竟然用这种自杀式方法宽慰她。 “死鬼!反正我不嫌弃你。”月生勾住他的脖子。 “我也是。”他说完就扑面而上,大力扯开她的衣物游走在她全身。 她比两年前削弱了,几乎能看见骨架的胸膛里,那颗心正在有力跳动。他小心动作着,一手平摊在她胸口上不断输入真气,一手撑着自己的身子,牙齿不停啃噬着她右臂上的伤疤,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这个人真的是他的月生。 这是一场圣洁的仪式,汗水与娇/喘声中,他们享受着极致的快乐。 幽冥司 幽尘大人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他的案前堆叠着如山一般的文件,他好像不知疲倦。 落寰几次想请他歇息一下,都被他用血红的目瞪了回来,吓得众人再也不敢入内。 那日将月生送走之后,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华府那个早已萧条落寞的地方,他一直让影卫们打理华府,所以这里除了没人,其他一切都没变过,甚至连院子里的台阶都一尘不染。 天色只是微微泛出一些白,寂静的华府就像是一座古迹,幽幽深深的廊道里是历史的声音…… 往日的不停重现在夏林的身侧,那些鲜活的画面中,月生与他笑靥如花…… 他晃步到畅春园,那以前与月生吹蒲公英许愿的地方已被人彻底改了模样,橘子树上挂满了果实,他能想到月生与他一同偷摘的样子,他沿着小潭走到那小屋外,推开门全是另一个男人生活过的痕迹。他捡起地上的一串佛珠,放在手里攥了攥后用力甩入潭中。 他不想在畅春园里待下去了,他快步走到月生的屋内,抚摸着她曾用过的一切……银枪依旧挺立在那儿,无言诉说着它的主人曾经的风华岁月,他忍不住将它拿起抱在怀中,贴紧它的冰冷。 老化的支架因为银枪的突然离开突然解体,砸落到柜子上,晃动中掉落一个包裹。 夏林弯下身子解开那包裹,晨曦之光下,青蓝色的瓷片更是温润……原来,那个花瓶,她打碎了……夏林拨弄着那些瓷片,苦笑声中一滴热泪砸落其中,他敛了敛情绪,却突然发现里面不仅仅是花瓶的碎片。 还有一些看上去非常劣质的瓷片,有一块碎片上粗糙画着一只眼睛,看样子是瓷娃娃。月生不会去买这些劣质的地摊货,只能是韩风澈那个穷鬼送她的。 聪明如夏林立刻从这些瓷片的判断出他们之间曾有过争吵,他微微扫视了一圈屋子后,就发现地毯上的血迹遗留,地板上的重物砸痕,他能想象到“案发现场”的月生发疯般用力扯倒书柜的样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争吵,可是结果是月生原谅了韩风澈,也许,他做什么,月生都会原谅而自己,永远不可原谅…… 无法责怪她,只能恨自己道歉的太晚,只能恨自己伤她得太深,只能恨老天造化弄人…… 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晕了过去,只待他醒来时,夕阳的余晖正斜斜穿过窗子,洒落在地上一片金色。 后来他去了幽冥司,便再也没出来过。 建康城内有一股神秘势力在鬼魅般晃动,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做,但已经人心惶惶……他这些年里已经得罪了太多势力,甚至包括皇室,这次的探查行动是从未有过的艰难…… 他闭目,只是这一瞬,身体沉沉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 残忍的对比画面……哎…… 自己写着写着夏林心就揪起来了。 所以我让落寰说过一句话:韩风澈与夏林之间,到底谁伤谁更多。 第83章 裸……奔? 也许之前睡得太多了,月生在经历了那种“剧烈运动”之后只假寐了俩个时辰便醒了来,树影摇窗,她看了一下明月,原才到亥时…… 侧过脸看看身边熟睡的人,他正在轻轻打鼾,真是和他的“绝美”容貌不符,在她以前的认知里,风澈就是一个“谪仙”,一个饮露食花,一舞倾城的仙子,什么打鼾啊,排泄啊都是人类才有的。 躺在打鼾的“谪仙”旁边,她忍不住去逗弄他,刚准备翻身之时发现自己竟枕着他的胳膊,眼所及处正是那个被她咬出的牙印,深深浅浅的小坑有些粗糙,一看就是故意不去止血治疗所造成的。月生心里酸酸的,想到他曾在畅春园里受过的苦难,更觉得愧疚难耐,恨不得将他揉碎在怀里。 他侧卧着面朝她而睡,薄被勾勒出他起伏的身形,洒上柔美的月光一片圣洁…… 她突然想到了那件带着侮辱含义的胡服,她知道在晋朝的时候经历过五胡乱华,那时汉人纷纷南迁至建康等地,司马家又立东晋政权,淝水之战算是勉强保住了汉人家园,而北方就一直在战乱中直到鲜卑拓跋氏统一形成魏政权,后来北魏孝文帝在冯太后的帮助下实行汉化政策,渐渐民族融合,汉胡一家……可北方的蛮族政权一直被南方的汉人所不齿,就像是谢无双一直对韩风澈的北方身份嗤之以鼻一样,他们的眼里,北方魏国就是杂种人呆的地方。 “连他们皇帝都是蛮子,那儿能有什么高贵货色,和他交手我都怕脏了自己的箭。”这是谢无双在苍山之战前和她说的话。当时她没有搭理谢无双,在她眼里没什么汉胡的概念,她当时的世界观里,人大概就分成会打架的和不会打架的两种,她才不管韩风澈身上混了多少种血液,她只想和他一战。 风澈一声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44 有力的鼾声将她思绪拉回,见他砸吧砸吧了一下嘴,忍不住一声轻笑,她又思考了良久后悄悄爬下了床,披上外衣。 虽然自己不介意,可是她无法改变世人对“胡”的偏见,为了让风澈不受到歧视的目光,她需要立刻改造那件胡服…… 蹑手蹑脚从小柜里找到针线剪刀,发现里面还有一些女式中衣,自是大喜过望,取出那些立刻借着秋月的明亮仔细裁剪起来…… “月生!”风澈突然从床上弹起,双手在空中乱抓着,直到看到坐在月色下的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以为那些只是我的一场梦……”他走下床,从后环抱着她,惊魂未定微微抖动着身子。 “不是梦,我就在这里。”她有些心酸,他身上的冰凉冷汗穿透过她的薄衣,在秋夜里有些刺骨。 “为什么醒了?” “你那呼噜声太大。” “你可以扇我,掐我,将我踹醒,但就是不可以离开我。”他更是用力紧了紧她。 “好了风澈,你快回去睡觉,我之前睡得太多,真的不困,乖啊。”月生无奈,只得拿出哄小孩的语气,她记得两年前这一招屡试不爽。 “不要。”他简单干脆。 “好啦风澈你别妨碍我做事。”她有些愠怒道。 “我曾经梦到了母亲,还有滔天的洪水冲刷沟壑纵横的山丘,人与马的嘶喊声交织成绝望的网,一步步逼近,后来天地变成了满目的黄色……”风澈没有理她,双眸盯向她手中的衣物,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自嘲般道:“也许我本来就是个胡人……” 月生第一次听他说起师父和义父以外的亲人,有些微微愣神,她从小就精通地理,很容易就判断出他口中描述的景色是玉门关附近,她又联想起小时听说书人口中道的异国之事,有一场说的就是史无前例的阳关大洪水…… 说书人上下翻飞的嘴皮里道出的那场洪水惨状已经让在座不少人悄悄抹泪,更何况是亲身体会……心很痛,她情愿自己不知道他的来历,她情愿自己对他的印象就停留在玄火军主帅…… “胡人,妓倌,战俘,阶下囚……”风澈慢慢松开她,靠在窗边任月光照亮,夜风扑打他的赤/裸身子。 “你是风澈就够了,我不喜欢将话重复两遍。”月生凝视着他的眼眸,如一面湖水般平静的眼眸,积压着深深自卑的眼眸,静默了一会,她攥紧手中的衣服道:“我不介意你的出身,但我介意别人看你的目光。” 风澈嘴角微微扬起,眼中的湖水晶亮起来,他轻笑出声音,带着喜悦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这老天待我是极好的……它让我遇见了太多的好人,它总是给我希望,它还把你送回了我身边……” “管他娘的胡人汉人,长得帅就行。”月生笑着接一句,话音未落肚子突然叫了一声,有些尴尬笑了笑,她好像很久都没吃过东西了…… 风澈看了她一眼后立刻打开门朝外走去,她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窗里大喊道:“你去哪?” “给你弄点吃的。”他回道。 “额……那你出门是不是先要把衣服穿上?”她看着他在月光下发亮的身子。 “……习惯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小声嘀咕一句,羞红了脸跑回去裹起斗篷冲向湖边。 “不会真卖去妓院了吧,尺度这么大!!”月生目瞪狗呆。 韩风澈这两年的生活对她来说就是个迷,虽然搅得她挠心挠肺,但他不说她也不敢随意去问,她发现自己这两年让自己变得成熟了些,她好像骨子里还在延续着对夏林的那一套温雅贤惠,她以前一直提醒自己那副样子是装出来的,可为什么现在觉得自己骨子里一直潜藏着这些……若是放在以前,她想知道的事情韩风澈不说,她会打到他说,可是现在呢,她竟然连问的勇气都没,生怕又触碰到他的敏感。 贤惠如我啊,月生又贤妻般缝制起手下的衣料,因为韩风澈醒了,她便点了一盏灯,视线好了许多动作也快了不少。 解下斗篷,一头扎入湖中,他肆意畅游。之前她昏迷的几天里,自己都是随意喝几口湖水,采摘几个野果糊弄过去,现在她醒了,身子还在恢复中,自然不能马虎怠慢。夏林准备的小屋里有基本的米面和不易腐坏的蔬菜,至于月生最爱的肉类,额……毛都没有。 他在湖中寻找着鱼的踪影,不一会儿便发现了鱼群,小心翼翼接近突然出手抓住了最大的一只。 上岸,一手提着鱼,一手提着用斗篷裹起的野果,得意洋洋往小屋跑去,幽冥司两年的囚禁时光让他习以为常了自己的裸/体状态。 小屋,窗扉,树影,烛光下裁衣的月生……他愣在那儿,莫名湿了眼眶…… 他觉得自己好像这样与她生活了许久,就像是一对平凡的田园夫妻,他为她做饭,她为他裁衣……他终是过上了这种梦寐以求的生活,曾经的颠沛流离终是画上了一个句号……虽然他不知道这小屋处在何处,现在是在建康还是其他地方,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想和她永久这样生活下去。 “韩风澈!!你裸/奔回来的!!!”月生有一次失声尖叫。 “……”还沉浸在幸福中的风澈立刻回过神,情急下用斗篷挡住自己的羞处,飞快钻回了屋子。 “我让你裸/奔,我让你裸/奔,要是着凉了怎么办!身子好了就能糟蹋了?”月生一脚将他踹到地上,一巴掌一巴掌扇在他的屁股上。 “华月生你最好停下,不要撩我……”风澈看自己像是小孩那般被打屁股,蹭一下红了脸,他翻身而起将她压在墙上,邪恶道:“我现在光着,方便做很多事。” “死鬼,走开。”月生小拳拳捶他胸口。 “来嘛!你都撩我成这样了。”他故意冲上去挠她的腋下。 “哎呀,人家饿死了没力气!”月生通红着脸奋力推开他,昨天已经被他弄得腰酸背痛,现在再来真怕自己散架。 风澈这才想起正事,立刻打开地上的斗篷道:“你先吃点野果垫一垫,我这就去烧饭……” “韩风澈!你穿衣服啊!!”月生绝望朝他背影喊到。 夏府 “夏家小子你终于回来了,老夫还以为你寻死去了。”罗新品着茶,瞥了一眼刚刚进门的夏林。 “查到了吗?”夏林自己解开外衣,随意扔在一边,瘫坐在地上。 “夏家小子,你需要休息,你是一个大夫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你不是铁打的身子,它不够你这么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45 胡造的。”罗新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 “……”夏林没有接话,默认般闭上眼睛,深埋在掌内。 “你先去睡一觉,我给你开一点安神的药物,待你醒了我再与你说查到的情况。”罗新二话不说,强拉起他,却发现他的头早就垂下,呼吸均匀。 “哎……”罗新将他放平,盖好被子坐在一旁满脸愁绪。 一直出没在建康城的神秘势力已经查出,竟然是柔然人,大宋素来和柔然没什么瓜葛,此时莫名出现柔然人真是一件让人细思极恐的事情……那伙柔然人神出鬼没,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他们好像要把大宋翻一个底朝天,一直在收集大宋的机密文件,甚至连谢家的账本都不放过…… 夏林已经将此事汇报给了皇上,可是皇上竟不给他多派一兵一卒,全要他靠自己不多的有生力量调查,同时他还需要按时完成夏司空的任务……简直是在故意折磨他。 “可怜的孩子……”看着他深陷的眼窝,瘦削的面容,罗新沉沉叹息,他第一次像佩服华将军那般佩服夏林。 “小子,若你不嫌弃老夫年迈,老夫愿为你再次出剑……”罗新摸了摸腰间的长剑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 柔然势力,我前文给过提示,那谁来了…… 谢无双也快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砸场子…… 阳关城真的是毁灭于一场洪水中…… 第84章 无双秘闻 “我睡了多久。”当夏林迷糊抬头问罗新的时候,他正端着一碗安神药坐在他的床头。 “张嘴喝药。”罗新强行塞到他的唇边。 “幽尘大人!”突然从梁上掉下的落寰正满头大汗行礼。 “你最好等到他喝完药再说话。”罗新凶神恶煞,吓得落小寰蹭蹭蹭后退几步。 “夏林哥!”谢无双风尘仆仆,猛地推开夏林厚重结实的木门,正巧打在门后跪着的落小寰身上,他避不及直接被木门拍成人形肉饼挂在一旁。 “咳咳……”夏林被这一幕呛到,猛地咳嗽起来,那药也喷了不少在床上。 “夏林哥你生病了!!”谢无双直接将罗新挤开,环着他的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夏林口中的药味蔓延到他的身上,他抬手替他擦去唇角的药汁。 “我没事……”夏林顺了顺气道,手指微微抬了一下,示意落寰过来。 “这位是罗新罗伯伯,月华军的军医,被我请来查案的……”夏林见他俩行了礼后,恭敬到:“请罗伯伯将这几日的调查说给他们听。” “老夫化成一名江湖郎中行走于建康城,治到几个受那些柔然人莫名袭击的患者,所有患者受袭之时有个共同特征,就是他们手上都拿着一些重要的文件纸张……”罗新看了眼谢无双继续道:“谢家的老李子在给谢老爷送账本的路上被他们打劫了……” “老李子!!”谢无双眉毛都要跳起来,他不解问道:“那帮柔然人要我谢家账本干嘛!” “直接了解宋国商业机密,还能算出每年的赋税,还不够吗?”夏林此刻觉得谢无双真够笨的。 “他娘的!我派几个人去保护老爹老娘,免得他们被吓出病来。”谢无双啐了一口道。 “柔然人?我大宋和柔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好好的……”落寰撅了撅唇,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很有可能是魏国联结柔然要对我大宋不利……”夏林咳嗽了两声道:“他们行踪诡异,接下来我们一定要严防死守,还不可以打草惊蛇,现在月华军多半驻扎在罗桑南疆两地,幽冥司有生力量必须全部调用起来。” “巡防营呢?御林军呢?”谢无双不解。 “他们……”夏林不想说出真相。 “那死老头不调拨他们给你用是不是!”谢无双蹭一下跳起来,夏林失了重心砸在床上。 “皇上自是要为大宋全局着想……”夏林想伸手拉住冲动的他,可已经来不及。 “老子去找那死老头,替你讨个公道!”谢无双人影已经消失的时候,声音才传了过来。 “死……死老头是皇上?”落寰怯怯问道。 “落寰,跟上他,千万别让他做傻事!”夏林急不可耐吩咐下去。 “是!”落寰转瞬不见。 “七皇子殿下这个脾气真是像透了年轻时候的皇上。”见人都走光了,罗新像是嘲讽般的语气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七皇子殿下!”夏林电击般弹起身子,掩盖不住的慌张。 “因为当年前任幽尘大人找到了还是宫里御医的我,让我为惠妃娘娘准备毒酒……所以有些事情我当然知道。”罗新转头幽幽看向夏林变色的脸,微微一笑道。 “你……你知道……你还知道什么!!”夏林破坏了他的高贵优雅,惨白着脸拉扯他问道。 “老夫还知道惠妃娘娘当年艳绝后宫,独得皇上恩宠,后来怀上了七皇子后更是恃宠而骄,然后嚣张跋扈做了不少错事,惹怒了皇上,在诞下七皇子后被皇上赐死……”罗新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不可能!”夏林连他说的半个字都不想信,他轻笑一声后道:“处决一个妃子皇上需要动用幽冥司的力量?” “夏家小子,你就是太聪明,所以徒增烦恼。”罗新叹口气,他背着手踱步了许久,最后饮下一杯凉茶幽幽开了口。 “前任幽尘大人查出惠妃娘娘是大和国细作……”罗新只用这么一句,就让夏林突然倒下身子。 “在你们都没出生的时候,大和国在宋国干了不少事情,他们的细作渗入了大宋各个机要单位,甚至连皇宫都没放过。那些年里真的很乱啊,大宋的各种官员调度,机要文件简直平摊在大和国眼下,最严重的一次是大和国战船都在六百里外的华亭镇登陆了,建康城里竟然谁也不知,幸好夏风将军发现及时连夜带兵围剿这才救了大宋一命……”罗新唇角不停哆嗦着,好像还未从那恐怖的记忆里挣脱而出。 “皇上大怒,下旨绞杀大和国细作,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幽冥司自是首当其冲,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一日我正在御药房配药,突然前任幽尘大人带兵冲了进来,直接将胡御医提走,说他是大和国细作,我觉得荒唐便上前与她理论,后来她将我带到了幽冥司……” 夏林攥紧了身下的床单,身上已经一层层冷汗。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46 “就这样,我知道了宫里大和细作的运营,惠妃娘娘负责收集情报,在胡御医为其诊脉的时候传递出去,很简单。”罗新耸了耸肩,自嘲一声道:“我也是在那日知道了秋悬的娘竟是幽冥司之人……什么高阶探查使……” “然后你们一起……惠妃娘娘……”夏林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当然,当时惠妃娘娘怀着七皇子殿下,我们自是要小心翼翼,毕竟皇上没说怎么处置她肚里的孩子……前任幽尘大人,就是你娘,化装成一名宫女伺候在惠妃娘娘身边,故意截断她的情报,收集证据,在帮她平安生下七皇子殿下后……毒酒一杯……”罗新后面说的简洁,像是再也不想提起那时的片段。 “惠妃娘娘求我娘保住她的孩子,所以娘就悄悄将七皇子殿下送到那时求子心切的谢家……”夏林虔诚盯着罗新,希望他肯定自己的猜想。 “差不多吧。”罗新垂下眼,补充道:“惠妃娘娘毒发的时候拼命攥着你娘的衣摆,求她不要伤害她的孩子,你娘当时已经有了你,同为母亲,她怎么会不心软……” 那时,夏林一岁…… “后来皇上还是知道了,但他没说什么,此事就不了了之。那次之后我就被你娘安排跟了华将军,成了一名军医,临行前你娘对我说华荣之那人向来没心没肺,跟了他日子会过得好些。”罗新忍不住一笑解释道:“华月生就是华荣之年轻时候的翻版。” 夏林脑海里已全是谢无双傻乎乎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夏林哥的样子,谢无双成天被他用各种方式送上天时的样子,谢无双成天用崇拜眼神看着他的样子,谢无双发誓自己今生只跟随自己时的样子,谢无双每次跟随自己出生入死毫无怨言的样子…… 一直迫切想查出的真相,就这么轻易知道,可带来的不是解脱,是绝望的深渊和深深的负罪…… 夏林目光愈来愈紧,急促加重的心跳凝聚出一股热血涌上喉头,他哇地一声喷出后不省人事。 皇宫·落英殿 “他娘的你是不是想累死夏林哥!!”谢无双坐在案几上瞪着前方慵懒的那人。 “老七啊,你要明白作为一个皇上要从大局考虑。”宋皇扶起地上滚落的茶杯,慢悠悠道。 “谁他娘的和你老七老七,老子是谢无双!”他猛地一挥手,指尖已经指到了他鼻子上道:“夏林哥已经累出病来了,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和你没完!” “你去御药房里随便拿,什么绝世药草都有,给那小子服上几副。”宋皇无所谓道。 “他娘的!夏林哥在为谁卖命啊,你这种人怎么这么没良心!”谢无双气的龇牙咧嘴,忍不住道:“当年你毒杀母妃,现在你残害夏林,你这人阴险卑鄙,以后肯定有天收!” “他夏林早就犯了欺君之罪!朕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过他,你可知道他拿别人的一具尸体易了容来骗朕已经斩杀了韩风澈吗!他当朕是三岁小孩好糊弄的是吗!朕已经对那夏林一忍再忍了,他抗旨,拒婚,威迫朕,这些事做得少吗!”宋皇突然大怒,拍案而起道:“还有你母妃,你真以为朕想那样做吗!!朕抱着她的尸身哭了三天,可是为了大宋朕只能杀了她,是她先对不起朕的!!!”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搞得都是别人对不起你全世界都陷害你那样,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奶奶的!” “不许侮辱宣德太后!!” “你!”谢无双顺了顺自己的气,捡起地上滚落的橘子,剥开吃了平静了会道:“咱两废话少说,也不要误伤其他先人了,我来呢,就一个目的,让你给幽冥司增派人手,起码半个巡防营的力量。” “你是用什么身份命令朕?骠骑将军谢无双吗?”宋皇扬了扬眉。 谢无双紧咬银牙,恨不得撕碎那满脸得意之人,他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白,循环往复,此时空气突然安静…… “父皇!!!”他突然大吼一声,差点掀翻了房顶,震的杯盘轻鸣……他吼完之后一脚踹翻了案几,拍拍屁股,头也不回撞门而出。 “朕准了老七的请求。”宋皇看着他气鼓鼓的背影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 华亭就是上海 离南京304km 换算成南北朝就是600里左右。 第85章 凤凰陨落 “痛吗?”月生将手指轻点在他手腕的疤痕,灶里的柴火跳动着在两人的脸上,影影倬倬…… “早就不痛了。”风澈正在煎鱼,说话间准确无误替她挡住了一颗飞起的油星子。 “澈,能告诉我吗?”月生从后环抱着他的脊背,轻轻开口,她本不该开口去问,她以为自己已经够能忍耐,可仔细看到那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的创口,她还是忍不住心里难受。 “……”风澈身子微微一僵,停了一会并没说话,取了一瓢清水浇入油锅里,让喧嚣立刻宁静。 “我被卖到妓院看管起来,他们怕我逃跑……我被迫做了些那种事情,毒也就是在那时候莫名解了……后来我武功恢复了,就……就去了夏府,把昏迷的你劫了出来……”翻滚而起的水雾扑打在风澈的面容,迷蒙了他的容貌,看不清的情绪。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是我害得你。”月生搬动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子,她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小声道歉道:“那日和你说的那些……都不是出自我的本心。” “我说过我不信,一开始就不信。”风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月生身体突然猛地抽搐一下,五脏紧紧缩在一起像极了晕船的感觉,胃突然翻滚,她白着脸推开风澈,冲出小屋跑到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呕吐起来。 “月生!!”风澈紧随其后,紧张得不知所措。 “离我远点!!!”月生腾出一只捂着心口的手制止他,刚才就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鱼腥味才会这样的。 “到底怎么啦!”他只得半路刹车,攥着手留下层层冷汗。 “鱼腥……鱼腥味……”月生害怕他多心,在喘息的片刻解释道,她后又指了指湖的方向示意。 当月生快要把胆汁吐出来的时候,被一双湿漉大手捧起了脸,湖水的清凉气息很快清明了脑子,月生不好意思抹脸笑笑。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鱼味。”他十分愧疚。 “不是的,是之前吃了一些治疗心疾的药,忌鱼腥,所以……”她清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47 了清嗓子:“我没告诉你,是我的错。” 虽然她这么说,风澈还是觉得难受,因为吃饭的时候,她几乎没什么胃口,就胡乱吃了几口米饭,几个青果。 之后的几天里,风澈为每天吃什么耗尽了心思,虽然月生说他们要尽快离开这城郊的野湖去海边,但他还是认为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她身体好了再说。她已经开始闻不得半点油腥,每日吃的东西很多都吐了出来,最后不得不用酸涩的野果充饥。 自然给予的食材还是太少,他必须要走入那座他不熟悉的建康城,无论如何都要买到她口中念叨的桂花鸭。 披着斗篷垂着头在大街上晃了许久,终于找到东市一家卖鸭子的店面,前面排着老长的队伍,他默默站在队尾,尽量不引人注意。 “谢家账本被抢了知道吗?”许是等的时间长了,前面几个开始聊起天来。 “何止谢家,工部文档室都被入侵了。” “那夏司空他不要急死了?” “可不是,夏司空已经病了好几日了,还没过夏府门呢就能闻到一股药味。” 风澈听到这些微愣了一下,向前蹭了蹭身子密切关注起来。 “不会又是那些大和人吧,他们卷土重来了?” “谁知道呢,哟,你看,巡防营开始封锁了。” 上次那几个和月生喝酒的那几个巡防营小子正跑向政府机关单位。 “听说骠骑将军谢无双都从罗桑赶回来了,建康要出大事了……” “谢将军回来是因为夏司空病了,他帮他顶上。” “对,他们两是过命的兄弟,两年前夏司空帮谢将军把罗桑城攻下来了,什么功劳都没要,都给了谢将军,滋滋滋,这种情意这个年头很少见了。” 听到罗桑城/的名字,风澈猛地拧住眉头,攥紧了拳头。 “我觉得我们不必紧张,有夏司空在,我们就是安全的,当年魏国那个韩风澈潜入大宋,还不是给夏司空抓住一刀砍了。” “哎呀,不要紧不要紧,我们该吃吃,该喝喝,天掉下来夏司空顶着……” 此时,风澈心里五味杂陈。对于夏林这个人,他对他的感觉比对月生的还复杂,虽然他觉得这样形容他对夏林的感觉很奇怪,但是除了“恨爱交加”这个词,他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贴切的。 他有些方面很害怕他,所以他一直在回避月生的问题,他对她编了谎话,刻意隐瞒往日里夏林的踪迹,他害怕说出真相后月生会离开他,那是他最不能承受的事情…… 待他买完鸭子后,天已经黑了,他害怕月生等的久,便快步跑了起来。 “咚!”天上掉下了个什么,他身形一闪接住。 “韩风澈!快去救幽尘大人!!”落寰苍白的脸上流着条条鲜血,他双手抠在他的肩上,忍痛般的捏紧。 “怎么回事!”风澈扶着落寰的后背,明显感觉黏腻的血流得满手都是。 “韩风澈,你看在幽尘大人救你一命的份上行行好吧,你快去救他啊!!”落寰话语未落便吐出一大口黑血,甚是吓人。 “他在哪?”风澈将落寰藏在街角的箩筐后。 落寰已没力气说话,他伸手指了指夏府的方向。 “拿着吃。”风澈把鸭子丢在他怀里,施展身形飞入夜空。 夏府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柔然人的尸体,腥臭的血汩汩流动在青石板上,夏林执剑屹立在大厅前的台阶上,用身躯挡住前面奇形怪状的刺客。 “韩风澈已经被本座斩杀,尸首就埋在西郊的乱葬岗。”一滴滴鲜血从“月光”上滑落,氤氲了一片鲜红,他稳了稳身形,将内力一点点汇入“月光”。 “那不是韩风澈,说,你到底把他抓去哪儿了!!”芳丛泛着金色的宝剑缓缓抬起,其后六个如山般的身影跃起于天,泛着恐怖寒光的重兵器一一对准夏林。 “本座不想重复。”夏林不屑一顾,他斜了一眼芳丛冷冷道:“这儿是宋国的领土,阁下还是非请勿入。” “宋国,呵!我大魏的罗桑城夏将军非请勿入了吗!”芳丛脚尖轻点,其下六人立刻组成人肉踏板供她睥睨夏林。 “简直可笑,玉川罗桑本就是宋国领土,魏国老贼叶世安用尽奸计夺得,害的玉川罗桑沦落贼寇之手,生生与大宋血肉分离八载,这笔账本座还未找魏国算,反倒让你在这儿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夏林连正眼都不想给她,周身的凌厉如风般刮在空气中。 芳丛面色微微一愣,她立刻岔开话题道:“夏林你立功心切,让你的妻子去勾引韩风澈,把他骗到宋国大加折磨,受尽苦难,你们夫妻俩真是无耻至极!”言罢,就身形一闪,举剑飞向夏林。 “住口!!”夏林将月光横空一扫,掀起一地落叶飞花,闪动间,月光飞快刺出,芳丛回身撤防,拉住一个大汉甩向夏林,咔嚓一声被夏林刺穿了脑袋。 “侵我大宋疆土,伤我大宋子民的人,都得死!!!”夏林转身旋转于天,猛地飞快落下,一名大汉立刻用巨大的重剑挡住他的剑锋,趁此,芳丛突然从下杀出,金光一闪,夏林神龙摆尾,堪堪躲过。 夏林飞上一颗大树,执着斧头的大汉立刻砍断,他借助树枝的力量弹出,猛地将月光围绕在他的脖子上,大汉回撤身形早已来不及,一条鲜血飞溅,他一命呜呼。 芳丛发出一声狼啸,借着其他四位对夏林的牵制,自己从死角切入,直攻夏林后身,夏林微侧过身子,全身内力猛地弹在芳丛的剑上,金剑稍偏的刹那,夏林将那执着重剑的大汉踢到了芳丛的剑上…… “太可怕……”芳丛终于认识到这个让笙歌都害怕的对手…… 夏林落在石阶上,死命压住喉头里的腥甜,他重病在身,耗费了太多内力,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上!”芳丛感觉到他的异样,迫不及待下令,那剩下的三个大汉从不同方向攻入。 “当……”从天而降的一道银白光芒,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压下,呼啸间那三个大汉飞上了天空,直到砸倒了墙才停下。 风澈平举着承宇剑,将夏林挡在身后,巨大的斗篷被夜风鼓出奇怪的形状,明灭的光影流动着花纹,檐帽下,他们看不见他的面容…… “阁下何人!”芳丛警觉问到,从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奇怪气息让她感到一阵阵诡异。 “受了这么重的内伤就不要强撑了。”风澈没有理她,用只能让夏林听见的声音道。 “用不着你来威风。”夏林从鼻子里发出冷哼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48 。 “你何时招惹的柔然人?”风澈对他的态度丝毫不在意,反而还带着关切。 “……”夏林想了想,欲言又止。 “呆在那儿好好看我表演。”风澈的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足尖微微一点便朝芳丛攻去,一时间天地变色,虎啸龙吟。 “你……是谁!!”过了几招之后,芳丛不可思议盯着承宇剑,几乎是失声尖叫,她猛地发力劈向风澈的斗篷,袖口掠过他的双眼亦是让风澈也停了下来。 “天机营!”再次看到那熟悉的花纹,风澈只觉得心脏被人重重一击,前尘往事铺面而来,小牧山上熊熊烈火里,行空诀别的眼眸。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风澈颤抖着解下自己的斗篷,一双血红的双眼燃烧着仇恨的烈焰…… “韩风澈!!!” “还我师父命来!!” 他铺面而来,承宇剑光在眼前愈发强烈,本能般,芳丛祭出长剑格挡,剧烈的撞击声夹杂着火花阵阵。 翻遍天涯海角,终于和找寻了两年的心上人重逢,可他看向自己的眼里只有仇恨,刻骨的,刺目的仇恨,一剑又一剑疯狂地进攻,每一下都是毫无保留的杀招…… 夏林忍着剧痛斩杀了最后一名柔然武士,此时,他只能半跪在地上,止不住口吐鲜血……在华府的莫名昏迷,无端沉睡,得知谢无双身世的呕血……所有的症状都指向了无药可医的血虚之症,这些年里的透支操劳,早已让他时日无多。 “韩风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面对他那陌生绝情的目光,芳丛像是乞求般,盼望着他能想起关于自己的一丝丝记忆。 “我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我记得你们迫害于我,我记得你们害死了我的师父,我还记得刚刚不久前,你们伤害了我的兄弟!!”风澈一字一字崩出,周身气息更冷了几分,他用余光看见倒地的夏林,更是愤怒道:“有我在,你别想伤害他!” “韩风澈……你叛变了?你真的叛变宋国了!!”芳丛仿佛堕入了地狱。 “滚!!”风澈大力踹向她的颈间,撤身回到夏林身边,扶住了快要倒下的他。 “走开……你这个贱人别碰我……”夏林晃荡着推开他的手,强忍着痛苦。 “你那高贵的血液已经快流干了,这个时候还想逞强吗!”风澈将他从地上拖拽而起,他凌乱的鼻息扑打在自己耳边,毫无规律的心跳声隔着衣物胡乱击打在他的胸膛。 “你应该开心,因为你恨我。”夏林冷笑一声,缓缓抬起眼:“你说过你这辈子与我不共戴天,现在你应该杀了我为你的义父和兄弟们报仇。” “好了你别说话了!待你好了,我再于你不共戴天!”风澈死命将真气输入他的体内。 “小心……”夏林突地调转身形,一声撕裂,一阵飞溅,一把长剑刺穿了挡在风澈前面的胸膛…… “韩风澈,你叛变了……你是完美的,你的人生不能有污点……你该死……”芳丛好像还未从刚才的记忆里转醒,她哆嗦着口中念念有词。 “夏林!!”眼前那从不会倒下的身影慢慢倾塌,生死间,仇恨渐渐模糊,随之而来的是海啸般的痛苦,扼住咽喉。 风澈一剑劈开芳丛,她捂住骇人的伤口用尽最后的气力弹出梦归给的迷烟,随即消失在夜幕中。 “夏林,夏林……不要……你撑住,你不要死……”他抱着他,慌张无力。 “你还真是谁沾上谁倒霉的灾星啊。”夏林气若游丝在他耳边玩笑。 “不要说话了,我帮你护住心脉。” “不必了,我们两人,不,我们三个,总要做个了结……”夏林抬眼,依旧高贵的眸子里闪动着晶亮:“你死了,她会伤心……” “……”风澈觉得被人恨恨抽打,心痛的蜷缩起来,他更搂紧夏林,热泪流入他的肩头,混着他满身鲜血。 “快回去吧,别让她等久了……”夏林微弱推了推他,见他拼命摇头,轻笑一声慨叹道:“终我一生,却是为你两做了嫁衣……” “不……不要……夏林!!!”天地间,只余风澈绝望的嘶吼。 天雷响,秋雨落,悲风声声,天地悲鸣,梧桐摇坠,一片片落叶追向“凤凰”,轻柔盖住他的身躯,从此再无尘世之殇…… 作者有话要说: 芳丛为了让韩风澈人生里毫无污点,采取了极端的手法,这些衬托出夏林这个悲剧英雄。 血虚之症就是白血病,夏林早就是强弩之末。 第86章 悔恨 飞花,落叶,苍白,鲜红以及滴血的承宇剑…… 当月生眼前呈现出这些元素组成的画面的时候,她觉得从地底涌出的黑暗将她吞噬…… 一直等不到风澈回来,她害怕他出了事,跑到了建康城里寻他,却冥冥间被命运指引到夏府,看到了这么一幕。 “夏林!!”伴随着撕裂天际的雷声,她跌跌撞撞冲向那已经不能回应她的人。 风澈被推开,撞在墙上,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没有任何可以的解释,他就是害死他的“凶手”。 “夏林,我来了我回来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啊!!”月生悲痛欲绝,泣血断肠,原来失去了才知道他在自己心里还是那么重要。 模糊了时间,模糊了爱恨,这些年里的是是非非,这些年里的命盘纠葛,随着他的合目划上了句号,蔓延而出的绝望之藤,深深将她缠绕。 “回来……你回来……”她喃喃在他耳边呼唤,满手的鲜红胜过大婚的嫁衣,血色里,是夏林含笑离去的背影。 她用尽全力为他遮挡风雨,这个高贵干净的人,怎么可以被玷污…… 大雨滂沱里,有人踏着泥水而来,跌跌撞撞…… “夏林哥!!!”谢无双双膝一软,溅起满地水花…… “幽,幽尘大人……”落寰本就是重伤,见此更是狂吐一口鲜血。 “不,不要抢走我的丈夫!!”月生挥舞着手臂,击打着谢无双的胸口,她已经有些癫狂,散乱的双眼里全是索命鬼差的样子。 “他娘的你醒一醒!”谢无双挥拳在她的脸上,旋即一片寂静,他起伏不定着胸膛,气急败坏地嘶吼:“你的丈夫?你的丈夫什么时候是夏林哥,你的丈夫一直不是他吗!!” 顺着谢无双手指的方向,月生看见阴影里那个一直低头不言的风澈…… 风澈在他们的目光里缓缓抬首,掩盖不住目光里深深的悲戚,他干哑着嗓子,轻轻吐出:“对不起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49 ……” 月生紧了紧怀中的夏林,像是看陌生人那般警觉地看着风澈,涣散的双眸里慢慢涌出恨意…… “华月生,他说对不起了,你也就原谅他了是不是!!”谢无双猛地揪起她的衣领,大力摇晃。 风澈向前进了两步,意图阻止,却被月生冷漠的眼神冻住。 “这些年里,夏林哥几乎是为你而活,他整个心身都扑在你身上,小心翼翼伺候着你,生怕你受到一点点伤害!他疼你爱你,一直在弥补着以前身不由己时犯下的错误,他甚至去学那些妓倌跳舞,他是夏风将军的儿子啊!!他竟然为了你去学那些卑贱之人跳舞!!可是他在你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不值一提!!”极度愤怒下,谢无双口无遮拦。 “因为你在乎那个贱人,他便犯下欺君之罪将那贱人救下,他竭尽全力将那个贱人治好,多少次把他从阎王的手中夺回来,可是那个贱人却恩将仇报,夺走了他的命!!” 月生被谢无双重重砸下,她护了护怀中的夏林,看向风澈轻轻开口:“你说谎了,是吗。”她的声音平淡如水,就像是说一件早已肯定之事。 “……”风澈见她看向自己的眼眸中早已没了情感,犹如身在冰湖般麻木。 “我杀了你这个贱人!!”寒光一闪,谢无双长剑出鞘,迎面而上韩风澈的颈间。 风澈麻木看向飞向自己的寒光,闭上双眼,不躲不闪。 “哒……哒……” 唯有血的滴落才能证明时间还在流转,月生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的存在,本能般将剑刃握得更紧…… 回神的谢无双更是恼怒,他双目圆瞪,欲将剑从她的手中抽出,可月生突然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逆着谢无双的力道,缓缓将剑刃指向了自己的咽喉上…… “你还护着他!!你到现在还在护着他!!!”谢无双疯了般大吼。 月生“平静”看着暴怒的他,渐渐泛紫了双唇,如泥塑般不退不让,冰凉的泪落在夏林的干裂的唇上,可他再也无法品尝…… “这是你,为他流的泪……”记忆里的幽冥司,她哭喊着求他去救韩风澈,那时,他用指尖接住那一粒晶莹,放于唇间…… “韩风澈让你为他流下这么苦的泪,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值得你去爱……” 耳边仿佛又响起他的声音,月生慢慢贴紧他的苍白冰凉。 “华月生!!!你冷酷无情,你甘愿自降身份与贱人为伍!!你混蛋!!你他娘的也是个贱人!!我谢无双瞎了眼认识了你!!!” “冥尘大人……幽尘大人肯定不想看到你和夏夫人这般……”落寰踉跄几步,跪倒在谢无双脚下道:“幽尘大人一生挚爱夫人,你想让幽尘大人走的不安心吗?” “……”谢无双狠力从她手中抽出了剑,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他早就把华月生千刀万剐。 “去幽冥司,冰棺,我不要让他被泥土玷污……”月生垂吻在夏林唇上,理了理他鬓角的乱发后将他打横抱在怀中,坚定走入夜雨中。 谢无双攥了攥拳头,紧跟上她的步伐,落寰瞥了一眼如死人般的风澈,叹了口气忍痛追上前方的人们。 风慢了下来,雨渐渐停息,天地清明,寂静无声……一切都空了,心没有跳动,血渐渐微凉。风澈在那片狼藉中丢了魂魄,空间与时间交织扭动,茫茫然于一片无觉之地…… 天好像亮了,又好像黑了,风好像起了,又好像停了…… 他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泪,没了心怎么还会流泪?他好像接受了自己这样的命运,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刻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他到底是怎样的孽…… “当……”承宇剑落在地上,嗡鸣阵阵。 “要活下去,绝不能对不起夏林的救命之恩……”他轻声对着地上的承宇剑说,突然间脑海一片清明…… 他要回家,那个叫魏国的地方,他要回到盛京,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样他才能像夏林那般,像个男人那样活下去…… 再次抬眼已是满目的杀意,他已经被命运遗弃,何不放手一搏?李太师的陷害,天机营的血账,以及皇帝的有眼无珠……这些他都要一一讨回来,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他迈出了向北的脚步,坚定又决然,唯有这样,他才成扭转这死局,向死而活…… 幽冥司 “这本来就是给你的。”月生将那琉璃坠子塞到夏林的手中,慢慢替他握上他的五指。 “并不是不在乎你了……只是,只是真的生气你为什么不信我……”月生抬了抬眼,让滚烫留回眼眶:“你入了幽冥司,害怕牵连于我便那般对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会与你同生共死呢?你为什么要像甩掉一个拖累一样抛开我?你为什么要独自一人去扛那么多痛苦……” 她仔细为夏林擦拭满身的血迹,轻轻问着,好像能得到他的回应般……她翻过他的身子,凹凹凸凸的伤痕满眼都是,愣神间,落寰小心开口…… “那时,魏国皇帝以罗桑城为聘欲娶你为妃,是幽尘大人求的皇上……皇上虽然答应了幽尘大人,但也重重责罚了他……生生一百鞭子……” 那日夏林无端的生病,凶猛的咳嗽,她试探性地查探,他故意躲开的慌张……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这明明是我的事情啊……”她抚摸着他,贴在他的胸口上,热泪盈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声声迟到的道歉,悔恨交加的泪水滂沱…… “是我该死!!!老天!!让我去死让我换回他的命好不好!!”急速而来的心跳让她趔趄倒地,尖叫声充斥着双耳,眼前已是漆黑一片。 “夏夫人,请您节哀,落寰知道您很痛苦,但是无论如何您也要为孩子着想……”落寰将她扶起,在她耳边轻声道:“您怀了幽尘大人的孩子……” 月生猛地捂在了肚子上,满脸的不可思议,她哆嗦着看向一直无言的谢无双,好像在求一个答案。 “是,月儿你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了,最近是不是一直在呕吐,还喜欢吃酸果?”推开门来的罗新接过话题,他沉重看了一眼夏林的尸身,叹口气道:“魏国天机营结合了柔然的神秘势力,欲对我大宋不利,夏大人派我和无双保护幽冥司,自己一人独守夏府……引去了所有敌人……” “那帮势力只能是那个贱人吸引来的,夏林哥好心放他出去,可他却这样恩将仇报。”谢无双血目瞪着月生,恶狠狠地插话。 “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5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50 不一定是韩……”罗新想辩解什么。 “我会替相公报仇的。”月生看着众人道,平静地不像往日的她。 “致命一击是心口上的贯穿伤,伤口宽仅一寸,切口平和,为纤细长剑所造成。凶手手法快又准乃用剑好手,但力道再最后明显没有跟上,我猜十有八九是一个女剑客,而且她的手腕受伤了……现场死者十三人,皆为男性,所使用武器皆无细长剑,所以那刺客携凶器潜逃……”月生分析完夏林心口剑伤后看向谢无双道:“马上派兵封锁建康城所有出口,再让幽冥司对建康城郊进行大面积排查,务必要找出那个手腕有伤的女刺客!!” “遵命!!!”谢无双标准行了个军礼。 “落寰你协助谢无双排查,罗伯伯请您在此为我照顾相公,我要回一趟华府。” “月儿何事?” “取回我的老朋友,银枪……” 作者有话要说: 建康银枪小霸王再度出世!! 全新蜕变韩风澈出世!!! 第87章 复仇 “华月生……”慢慢收紧的包围圈,重伤的芳丛毫无逃生的希望,她用长剑撑起身子,狼一般傲视着前方执着银枪披着麻衣之人。 “你杀了我的丈夫。”月生看了看她手中的剑,哑着的声音里全是苍凉,她一夜苍老了许多,被白色麻布缠绕的发丝里几根惨白。 “你的丈夫玷污了韩风澈,玷污了大魏最纯洁的人,他该死。”芳丛恨意蔓延,抬起长剑指向月生,无比坚定道:“我的风澈,是完美的……” 长剑上全是承宇剑留下的痕迹,还有心口上划过的那一道,她一定很痛…… “他叛国了,他会遗臭万年……我必须杀了他,必须保住他的名誉,让他永远高风亮节般活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我会陪他,和他永永远远在一起……死亡,才能留住最美好的东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丈夫要横生枝节,为什么要替他挡剑,为什么要残忍分开我们!!他知道我爱了他多少年吗!!他该死!!”芳丛癫狂喊出那夜的情形,每一句都生生割过月生脆弱的心脉,令她痛不欲生。 “我知道我们都是各为其主,但是我同情你。”月生竭尽全力让自己平静,上前两步,看着芳丛已经嗜血的双眼道:“你很可怜,可是我不能原谅你,我要为我的丈夫报仇。你我都是女人,你重伤,我心疾,也算是平等,这件事我一个人与你解决。” 在她的示意下,巡防营和幽冥司众人慢慢退后。 “就是你们一起上又如何,我会怕你们吗!!我是安国公主与柔然王的女儿,我的外公是大魏的镇国公叶世安,我叶芳丛绝不会屈服于你们这帮南蛮!!”芳丛用剑指了指四周,轻笑着。 叶世安……一个让月生天旋地转的名字,连根拔出心中所有的仇恨,十年里月下一人踽踽独行,十年里与夏林的误会纠葛,十年里每夜撕心裂肺对爹娘的回忆…… “叶世安……”月生念叨着,笑出了眼泪。片刻间的平静后,便是狰狞…… “啊!!!”不似人类的尖叫,划破天空的银枪,飞溅而出的火花…… 合不上唇的巡防营众人,就是训练有素的幽冥司,都微微愣了神。 地狱开出烈火的巨口,风声呼啸,天地变色,仇恨吞噬一切…… “这是替爹的!”月生将她手腕一挑,长剑飞向天空; “这是替娘的!”月生腾空后翻,踹在她心口的伤痕上; “这是替夏伯伯的!”月生飞腿横扫在她颈上; “这是替夏伯母的!”月生空翻而落,竟是一招出云式; “这是替夏林的!!”银枪长龙出水,一招扎入她的心口,将她钉死在地上…… 风扇动芳丛被尘世纷扰迷蒙的双眼,嗫嚅颤动的双唇,慢慢绽放的鲜红……秋风起,一朵花离了枝干,凋零在天涯…… “为什么你不记得我了……”抬起胳膊伸向天空,可颤抖的手指却怎么也抓不住那熟悉的面容,芳丛惨淡一笑,用一滴热泪为自己的残缺人生划上了句号…… 月生拔出银枪,再也无力将它抬起,它无声砸落在枯枝败叶上,微晃了几下后停下。 “华哥……” “夏夫人……” 月生茫然看着四周的声音,毫无波澜的双目里流转过悲凉凄哀的浮生,戴孝的麻衣上已是开满“芙蓉”,在这个秋日里艳丽得不像话。 “华……”谢无双眼疾手快,接住如落叶般坠下的她,长长叹息一声,朝着那漂浮在尘埃中的建康城走去。 停下了喧嚣,再睁眼是夏府晴朗的早晨,窗外微风吹动着树影斑驳,鲜花在空中追逐出华丽乐章,鸟雀齐声歌唱…… 怀抱温暖,呼吸均匀,夏林含着笑意睡在身侧,满是惬意……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魏·盛京 花楼喧闹,酒池肉林,各种颜色的肉体发出淫靡之声,扑打而来各种胭脂香料的味道,令人作呕。 自从被革职后,李莫就成天迷醉在这花楼中,虽然他早已不是李太师,但毕竟他的女儿是当今圣上的女人,大家对他还是有几分恭敬的。 “叫!给爷叫!!你不知道爷最喜欢听你的叫声了吗!!”他骑着一个俊秀的男孩,借着酒力在他的身上胡乱揉捏。 “不动了?”他揉了揉眼睛,见身下那人被自己折腾地昏了过去,扫兴将余下的酒全部洒在他□□的身上。 摇摇晃晃起身,满地摸索着衣物,突然愣了起来,门后不知何时正坐着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看不见脸却能感受到他阵阵阴寒的目光。 “还不快过来伺候爷!秋妈妈是怎么教你的!!”他指着那黑影命令道。 黑影缓缓起身,朝他的方向走来,一阵阴寒风过,他已被他粗暴捏住下巴,被迫张口。 无比惊恐中,那一瓶幽兰花毒准确无误一滴不剩灌满口中,那黑影只微微动了下手指,他的咽喉将那些□□不自主地全部吞咽。 手脚被撕碎的衣料固定在床的四角,嘴里被塞满肮脏的破布,他惊恐看着对面那人的黑色檐帽的缓缓滑落,不可思议瞪眼嚎叫…… 韩风澈…… 风澈将斗篷扔在地上,坐在他的身边,朝他眯着双眼微微一笑,可那笑里却是说不出来的刺骨冰凉。 片刻之后,他突然媚眼如丝,抬手缓缓解下自己的衣带,玄色衣料懒懒挂在肩下,漂亮的肩颈被烛光照出诱人的粉色…… “啊!!放……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51 放了我!!”床上那人突然一阵剧痛,他模模糊糊呜咽着,乞求着,拼命扭动想挣脱禁锢。 风澈轻轻抬手,修长美丽的手指划过高挺的鼻梁,殷红的薄唇,轻点尖尖小舌,起伏着性感的喉结,再顺着天鹅一般的长颈而下,落在诱人的锁骨上来回摸索,一片糜烂的情/欲…… 幽兰花毒顺着李莫的情动迅速蔓延全身,摧枯拉朽般席卷的痛意让他只求速死,他已经涣散的双目死命盯着风澈身侧的承宇剑,只求他快些了结他,再也不要收到这种非人的折磨。 “你一直想得到我,对我做了那么多龌龊之事。”风澈气若游丝喷洒在他耳边,带着刻骨的恨意道:“你终究为你的龌龊付出了代价,现在,你就好好享受临死前的快感吧!” 李莫已无力回答,慢慢缓下了抽搐,口里涌出汩汩黑血,腥臭恶心。 风澈穿好衣服,将那昏迷的小倌踢到一旁,冷笑瞥了一眼那坨烂泥般的肉体,展翅没入黑夜中。 落在钱尚书府门口的高树上,他衔着一条枯萎的柳枝,轻轻敲打着承宇剑,忽地一声乌鸦鸣叫,他转身飞入那深不见底的府邸。 被月光照亮的面容,和两年前刑场上的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么丑陋。从旁捡起一条衣带,风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的脖子缠绕,用力拉紧。 去的很快,他甚至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挣扎,猛地垂下紧绷的身子,继续“熟睡”。 北方的秋夜呼啸着干冷的风,空气里隐约飘来淡淡的梅香,是久别家乡之味,一种令人怀念的,落泪的味道…… 风澈走在那空空的街道上,万物俱寂,残灯闪烁着诡异的光影,青石板路上飘出的寒气,树影斑驳,流转出深秋里一幅萧条的画卷…… 风澈漫无目的走着,只有高天上一轮无言的明月,默默将他的脚步跟随…… 身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沙场将军,取人性命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之事,今晚,是他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 李太师,钱尚书,一个废其身子,一个断其筋骨,这些痛,他绝不会忘记…… 还有其他人,还有那些走狗们,绝不能让他们安枕无忧在自己的痛苦上。他在脑海里勾画着以后的复仇计划,他要将所有欺负过他的人全部送入地狱……恨意在燃烧,被秋风吹得更加旺盛,他浑身滚烫,像是将要圆月夜变身的战狼。 绘春楼三个字在夜色里依旧闪耀,他微微愣住,站在那里将往日回忆。 就在里面的一间小小密室里,他度过了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即便他不能行走,剧痛缠身…… 那里有他初吻的青涩,有他被抱起时的羞怯,有他求婚时欣喜…… 他们曾在那张小床上度过了第一个共寝之夜,她安静睡在自己怀中,像个小猫一般温顺,她轻柔抚弄他的心口,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爱他…… 那时,他以为所有苦难结束,从此后的每一夜,都如那晚一般宁静安详,可是…… 不,不要回想了!!他突然仓皇逃跑,留下被月光照亮的热泪,闪耀如珍珠般在寂寥的秋夜中……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韩风澈连夜拿下二血! 韩风澈和华月生同时开启复仇模式!!! 第88章 前尘秘辛 随着脚步的不断临近,影影倬倬在前方夜色里的飞檐愈发清晰,前方的建筑被夜蒙上了灰尘,朱红色的大门有些暗哑,门上的铜环磨砺了棱角,斑驳一片,低垂在那木门上。 抬眼,那巨大的匾额上的“方府”二字亦是暗淡了许多,像是一朵凋零在盛世的花朵,于无声处被世人所遗忘。 闭眼,是纷乱而来的记忆,灵魂深处,连根拔起的痛。 “我不是这里的人,呜呜……我是韩风澈,我不要叫方风澈,我才不要是这里的人,我要去找师父……” “好,澈儿说不要就不要,哎,别跑啊,行空师父去了老远老远的地方,带着澈儿不方便的。” “才不是!师父带澈儿爬过山,凫过水,师父说澈儿是最乖的孩子!!肯定是你这个坏人,看我可爱就威迫师父将我抢来!我讨厌你!” “噗……好好好,请可爱的澈儿别生气了,原谅小的吧,小的真是奉了行空大人的命令来照料可爱的澈儿的啊……” 后面是怎样的画面,怎么记不清了?好像有个风铃,丁零当啷,好听悦耳,像是有魔力般让他追随而去。 沿着记忆的小路踽踽独行,一草一木,每一块青石路上都有他的故事,他渐渐迷失在回忆中,顺着本能,分柳拂花地前行着。 一灯如豆,洒落在窗户上的佝偻侧影,素手轻抬,滑过温婉的脸侧…… “澈儿回来了。”吱呀门扉,夜轻洒而入,方夫人笑着看向背靠着夜的风澈。 “义母,澈儿不孝。”合上门扉,他前行几步,跪倒在她身前。 “回来就好。”方夫人温柔怕打去他肩上的尘埃,解下他宽大的斗篷。 风澈脸上的泪痕明灭在烛火中,晶莹的双眸慌不迭避开方夫人的目光,他连忙侧过脸去…… “澈儿的手脏了,义母帮你洗洗。”方夫人抬起他紧攥着衣角的双手,其上有鲜血的味道。 温水里,方夫人用一块绸布慢慢擦拭他皲裂的手背,掌心的厚茧,粗糙的指尖,她不用开口,从他的手上她便已知一切,这离家的几年里,他所经历的一切。 滴答,水花溅起,看着那热泪迅速消散于水中,她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一般疼痛,不由得更握紧了他的手。 “义母!!”风澈再也忍不住悲恸,扑上去抱住那个慈爱的人儿,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方夫人如小时候那般揉着他的后脑,他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些,随意用一条布带扎成小小的马尾在后,但是由于长短不均,不少乱发在鬓边丛生显得更加沧桑憔悴,她长长叹息一声后,忍不住留下热泪。 “澈儿受苦了,是义母没能保护好澈儿,是义母的错……”方夫人闭起双眼,那一年的长夏,骄阳烈焰炙烤着青石地砖,她跪地高举着先皇所赐的御笔,等待着高高在上未央宫里的那人走出,可是,他只是瞥了她一眼,命人将她强行拖走…… “皇上!冤枉啊!我愿意方叶两家的百年名誉起誓,我儿风澈绝不会做叛国之事!!”那一声声坚定回荡在深远的长廊中,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不是,是澈儿,是澈儿太无能,不能好好保护这个家……”听她道完这些,风澈收了眼泪,当年的不辞而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52 别,他本就愧疚于这个给他母亲般关爱的女人,现在他怎可让她再为他哭泣难受…… “都过去了,澈儿回来了……”方夫人亦是从回忆中惊醒,她紧了紧他用力说道:“以后有义母在,谁也别想动我澈儿一根头发。” “义母,澈儿当年没有叛国……”风澈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解释道。 “义母绝对相信澈儿。” “可是,可是澈儿是真的……动情了……”他微垂下头,抿了抿唇。 方夫人见他像小时候犯错后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一声,她揉了揉他的脸,看向窗外的树影斑驳…… “我是方茂行的妻子,也是叶世安的二女儿叶念熹……”她将风澈像小时候那样抱在怀中,说起一段睡前故事般开了口…… 叶念熹十二岁,梳着总角辫,举着面人儿跳跃在小牧山的密林里,今儿她硬是缠着大四岁的姐姐叶安歌带她出去玩,无奈之下,叶安歌只得抱着她这个拖油瓶从叶府高高的围墙上跃下,买了个面人儿塞在她手中求她立刻安静。叶安歌一直带着叶念熹奔驰到小牧山下才将她放下,她示意她自己找个地方玩,别耽误她练功。 “你就在这里玩,别跑远了啊。”叶安歌指了指一片小花园道。 “哦。”叶念熹蹦跶着……跑远了…… 女孩子天性里都带着对鲜花的喜爱,正逢仲春时节,桃花梨花樱花的,开满了山坡,她追着一只五彩的蝴蝶跑向了丛林深处…… “姐姐,你在干什么?”她呆立着,看着自己的姐姐被一个穿着兽皮的高大男人抱着,她满脸通红,一看就是在生气。 “你是谁,你不许欺负我姐姐!!”她冲上前去,小拳头拼命砸在那男人的腿上,像是砸在石头上,不一会儿小拳头就红了。 “额……我妹,我妹……”叶安歌将她小胳膊一拽,藏在了自己身后。 “你妹……”那男人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了叶安歌身后的叶念熹身上,看了一会后,他噗嗤一笑,牙齿在小麦肤色的衬托下白的亮人。 “和你挺像的。”男人又看向叶安歌道。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叫你自己玩吗!!”叶安歌佯装愠怒地斥责她。 “追……追蝴蝶……”叶念熹怯怯举起手中的蝴蝶,目光也不时瞥向那个从未见过的高大男人。 “小妹妹喜欢蝴蝶,那哥哥带你去抓更多的好吗?”男人弯下身子,魔术般变出一个小羊玩偶。 “好……”虽然还是非常害怕那陌生男人,但他的眼睛实在是太迷人,那里面有她从来没见过的风景,辽阔又深远。 “飞咯!!”坐在那男人肩头,她好像到达了另一个世界,张开双臂,她觉得自己像鸟儿一样……姐姐笑着追在身后,口中不断说着小心些…… “嘭!”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叶世安的愤怒席卷而来,皮鞭呼啸在肉体上,令人胆寒。 “娘!爹打姐姐,你快去救姐姐!!”叶念熹拉着昭和公主的手,跑的满头大汗…… “住手!!”昭和公主捂着心脉,挡在叶安歌面前咆哮。 “你闪开!”叶世安用带血的皮鞭指向昭和公主的鼻尖道。 “你打死我们娘俩吧!” “她就是被你惯成了这样!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叶安歌忍痛抬起双眸,冷笑道:“女儿不知道原来在爹的世界里,爱自己所爱之人,便是大逆不道之事!” “你所爱之人!!你所爱之人是柔然王你知道吗!!你竟然要嫁给我大魏的仇家柔然人!你对得起祖宗,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姐妹们吗!!”极怒之下,叶世安竟向后踉跄几步。 昭和公主突然的晕厥停下了这场闹剧,那晚,小小的念熹偷偷趴在窗上,听到了一切。 “夫人,你让我同意安歌与柔然人的婚约?你疯了吗?你难道忘了是谁帮我俩逃出生天,是谁顶替你嫁去柔然后惨死在那儿!!” “我没忘我从来没忘!所以这些年里,我告诉自己每一天都是云熹微的余生,我日日夜夜都被这份愧疚所折磨……所以我允许你给我们的女儿起名念熹,我允许你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她,我允许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在我枕边喊她的名字!!” “……” “可是世安,你自己一直不敢面对心里的答案,像一个懦夫般活在自己的想象中……你无法面对她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一个方圣哲,即便他死在那一年的大雪中你都没法将他取代!我知道你与她在大漠的那三年里拼尽全力在她眼前,可是结果呢?你连一个眉眼长得稍微像方圣哲的和尚都不如!你嫉妒的甚至想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这就是你,世安,你比安歌,能有多清醒?” “方圣哲……他是我的兄弟,之前我从来没想过……只是他走了之后……” “方哥哥,还有云姐姐……他们俩走的太诀别,真的让人太痛了……可安歌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些痛,那些愧,我这个做娘的来为她承受,不要再让过往伤害孩子们行吗,世安!!” 方夫人说到这里,剪了剪那快要灭去的灯火,又让一室重亮起来,她喂给风澈一杯茶后,继续道:“姐姐被爹赶出了叶府,圣云先帝仁德,封姐姐为安国公主,嫁与柔然王,缔结两国只好……姐姐走后,爹好像一夜间苍老了,经常看见他捂着胸口咳嗽……可是,四年后,我在姐姐一样岁数的时候,又让爹……” “你喜欢方茂行?” “是。” “他是你的叔叔!!” “我知道。” “老爷,方大人求见……” “叫他滚!!” “他……他一直跪在府门口,这大雨天的……” 叶世安抖动着胡子,他猛地咳嗽一声,抬手抽出一旁的银枪朝雨中走去。 “叶兄!方茂行求你成全我和念熹!”大雨中,他狠狠将头磕在石板地上。 “方茂行!你简直!”叶世安大骂道:“你为念熹想过吗,她嫁给你要受到多少目光!你叫她以后就活在别人的非议中吗!!” “我们不会介意!我虽是念熹的叔叔,可是我只比她大八岁……” “方茂行!你太放肆了,你总是仗着我对你哥哥的愧疚为所欲为,现在竟然将主意打到我女儿的身上!!” “叶兄,我与念熹是真心!!” “滚!!” 银枪划碎雨丝,夹杂着鲜血,方茂行被击倒在地。 “起来,打败我。”叶世安用银枪挑了挑他身侧的承宇剑。 毫无悬念的战斗,方茂行再也没有力气起身,无数条伤口浸润着雨水,肆虐的痛蔓延,他咬着牙,一点一点前行着,爬向远处的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53 承宇剑。 “你哥哥能与我过五百招。”叶世安冷冷的。 “再来……”雨声太大,他的声音只能让自己听见…… “后来,我抱起了雨中的他,他浑身已经没一处好了,却笑着用身子为我挡雨,他说没事了,他说他要去准备彩礼,他说他要宴请四方……”东方既明,晨曦微光,方夫人看向远方,笑着笑着,泪水四溢…… 真爱里,从来没有国家,没有世俗……风澈用力捏紧双拳,重燃的希望之光将前路照得无比明亮,所有的阴霾与痛苦消散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 把方圣哲,叶世安,云熹微,昭和公主,方茂行,叶安歌,叶念熹,行空他们的往事梳理了一遍,毕竟这是我下一本小说要交代的。 不清楚的可以看《小重山》,《义父的爱》那两章,里面有很多对方圣哲与云熹微往事的介绍。 行空是个高手,只是那时故意在云熹微身边弱鸡,想让她多保护保护自己,所以遭到了叶世安的嫉妒。 下一章,要出大事了!! 第89章 营救 幽冥司 “造!你们就继续造吧!趁年轻!命多!造起来!!!”罗新气的将一桌医案洒向天空,来回踱步在漫天飞舞的白色里。 床上,华月生死白死白的脸,紧闭着的眼,偶尔抽动几下证明自己还活着;床下,谢无双斜瞟着的“不屑”目光,看似轻松抖动的腿…… “已经折掉了一个夏家小子,我看看谁是下一个!”最后一片医案落地的时候,罗新终于站定,气鼓鼓骂向谢无双:“怎么说你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怎么说她也是你兄弟的妻子,怎么说她也怀了你兄弟的孩子,你怎么能心那么大,让她亲自上阵杀敌!!若她实在闹得厉害,你最后让她补个刀不就行了!!” “她听到叶世安的名字就疯了,我,我拦不住啊!!”谢无双委屈道,其实真实情况是月生让他们退后的时候,他几乎本能般听从她的命令,在他心里她从来都是自己的主帅。 “叶世安?”罗新猛地一窒:“什么叶世安!!” “就是那个女刺客是叶世安的后代,然后华哥就一枪枪戳成了蜂窝。” “……”罗新五味杂陈,凝视床上的华月生许久后,长叹一声。 “密莲花瓣。”谢无双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道:“捣碎了吞服,保证这货马上满血满魔原地复活。” “你从哪弄到的!”罗新禁不住颤抖,这种稀世奇药生平见到一次都是欣喜之事,何况…… “我……我偷我老爹钱买的。”谢无双拍了拍屁股,走到门口时突然回过神来道:“她醒了的时候给摁紧了,别让她把自己动死了。” “恭送七皇子殿下……”谢无双走远了,罗新才跪在地上朝他背影深深叩首。 七皇子殿下虽一副死相样子,没心没肺,有时还像个山野莽夫般粗俗,但是他的仁厚善良是无人能比的,他总是表面上的虚张声势,其实内心里是本能般的牵挂。 当今太子无德,皇上对其十分放纵,若他上位恐是大宋之灾,若是七皇子殿下……罗新突然一个寒颤,为自己产生的这个恐怖的想法。 石子落在湖水中惊起涟漪片片,谢无双歪着脖子坐在歪脖子树下,快要和它融为一体。 “对不起,我是无心,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他看着那恢复了平静的湖面,口中喃喃。 两年前,当他从夏林口中知道华月生将韩风澈匿藏的消息的时候震惊非常,他在大街上走了很久都无法冷静,他害怕韩风澈对华月生另有所图,他更害怕华月生的倒台会连累林洛儿…… “韩风澈藏在华府,他肯定是别有心机,欲对大宋不利。”他十分肯定自言自语道。 “哟,这不是谢将军嘛。”长音公主女扮男装,正从一个小倌楼里出来,朝他媚笑道。 “对不起……”湖面上的画面渐渐散去,秋夜寒风过,刺骨寒凉中,谢无双抱紧自己。 月生醒来的时候,原是夏林的画面渐渐消散,眼前是罗新和谢无双的两张大脸,后来她被强行摁住了一夜之久,第二天便能起身。不知道他们给她用了什么奇药,从里到外,都无比舒畅,她竟有力气在幽冥司里晃荡起来,将夏林生前走过的所有一一摩挲。 “夏夫人……”落寰正在收拾那间密室,门突然被推开,他慌不迭行礼。 “我只是路过,有些累了,想歇一歇。”月生站在门口,有些局促。 “夏夫人请。”落寰立刻将毯子铺在床上。 “这里好生奇怪啊……”月生注意到这并不是一张简单的床,它更像一张刑具,四角上镶嵌着铁链,她再抬眼看去,发现此间密室竟无一处尖锐之处,就连火盆都是用防火的木板隔开,角落的地上,散乱着一些泛着寒光的铁链。 “这是一间囚室?”月生接过落寰手中的热茶,小心问道。 “是,是一间关押重刑犯的囚室。”落寰小声答道。 “怎样的重刑犯有这种待遇。”月生坐了坐柔软的毯子,笑道。 “韩,韩风澈。”落寰更是蚊子般哼了哼。 月生杯中的茶水微微一晃,洒落一些在地上,立刻没入了毯子里。好像回到刚醒来之时,满身乱串着气息,好不舒爽……床四角上的链子直截了当的告诉了月生他曾受过怎样的折磨,角落里的寒光,月生不忍再想下去,竟不自觉走向那堆铁链。 “那条是用来锁四肢的,幽尘大人……幽尘大人不允许他直立行走……” “这是锁在脖子上的……让他像一条狗被牵着,不允许穿衣服……” “这个呢!”月生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铁链拿起。 “千年玄铁链,他手脚上都有,带着它们每日做活。” 铁链重重砸在地上,月生只觉得像是落在心上那样,风澈身上的伤痕终是找到了凶器,他神秘的两年时光也赤/裸裸呈现在她面前,月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想必是非常可怕的,她用力捏紧拳头不让自己摔倒,平静了会看向落寰道:“很好,对待战俘就该这般。” “啊?”落寰没想到她会说出与自己神情完全不合的话语,有些愣神。 “把这些都扔了吧。”她简单丢下一句,逃也似的离开。 华府 方夫人轻轻将他身子放平,取来绒被盖在他的身上,熟睡在家中的风澈,嘴角终于扬起久违的笑容,她就这么守在他身旁,轻拍走他身边所有的阴霾。 渐渐到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54 了午时,风澈还没有转醒的意思,许是他这些天的奔波太累了…… “夫人,效王府那边有消息了……”管家老徐的娘子端着膳食如往常般走入,刚抬眼便愣在原地。 “少……少爷!!”她刚刚扬起的音调被方夫人动作打断,慌不迭丢下膳食,她在方夫人的示意下轻声离开了屋子。 “现在是什么情况?”方夫人合上门扉,走到不远处的柳树下,管家老徐和他的娘子恭恭敬敬等待着。 “柔然叛将木合现在用安国公主的命为要挟,要求魏国送上彦歌郡主……”老徐愁眉苦脸。 “皇上……皇上答应了……彦歌郡主今一大早就被接进了宫里……可怜的彦歌郡主啊,她才十六岁,真的要嫁给那个能当她父亲的人吗!”管家娘子义愤填膺又无可奈何道:“怎么办夫人,真要看彦歌郡主嫁去柔然吗!!这些年里一个好好的小姑娘过成了那样,还,还要被迫嫁去……对了,少爷回来了,郡主她,郡主她……” “你说什么!少爷回来了!!”老徐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突然一拍手激动道:“郡主那么喜欢少爷,她,她能嫁给少爷啊!” “住口!谁也不许提少爷!谁也不许将少爷之事泄露!”方夫人眉间一紧,思忖了片道:“我去一趟皇宫。” “义母,我去。”风澈站在门口,紧紧捏着门扉,骨节咯咯作响。 “见……见过少爷!”那两人激动地跪下。 “澈儿!你疯了!你简直是自投罗网!”方夫人强行将他拉回屋子,关上门窗。 “义母,我不要当一个只会躲在屋子里的人,这些年里,我躲够了……”他笑了笑,端起膳食,布好在案上,恭敬请方夫人入座。 “澈儿,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皇上还在漫天追捕你,你拿什么与皇上拼!”方夫人有些慌张,她紧紧拉住他的手道:“我不会让澈儿去送命的!” “请义母放心,澈儿绝不会死……”他冷冷一笑,那眼里的仇恨与冷漠是方夫人从未见过的。 皇宫 梦归漂浮在屋顶上,鬼魅荡漾着黑色的轻纱,微微咧起深红的唇角。 “来了。”梦归耳朵微微一动,侧转过身形。彦歌郡主在她可控制的范围内,明日他们要将她送去柔然,而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她度过这个夜晚。 “小哥哥是效王府的人?”梦归的黑纱扬起在那人的斗篷上,突然她凝住内力,黑纱有力弹起,直接掀开了那人的斗篷。 “啊……”梦归觉得自己眼花了,今夜无月,她眯眼愣在那儿许久,直到他从身后抽出承宇剑…… 她还来不及喊出他的名字,承宇剑光就如闪电般袭来,她立刻用纱缠住,别过了剑锋。风澈手腕一转,承宇剑狠力朝下刺去,将那黑纱钉在屋檐上,此时迅速使出一个出云式踢得梦归朝后倒去,刺啦一声,黑纱被承宇剑割破…… 梦归收回残纱,一招鬼步生莲连连避开承宇剑的攻击,趁此间隙她甩出无数飞镖,如蜜蜂般攻向风澈。 当当当,承宇剑转出几个漂亮的弧度,将那些全部挡下,待风澈在抬眼时,发现四周乌黑一片。 大和国的黑雾,让人立刻陷于失明之境,心智不坚者甚至能产生幻象……梦归红唇一动,凝力于掌从后飞出直对上风澈的背部,可是他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晃入了黑雾中。梦归大惊,她变幻出各种招式攻击,可韩风澈似乎丝毫不受黑雾的困扰,总能准确无误将她击打,甚至一直闭着双眼…… 能如此熟悉黑暗,除了他曾经失明过,梦归再也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天机营里面还有大和人,真是长见识。”承宇剑架在脖子上,从身后传来他毫无感情的声音。 “韩风澈,你,你回来了……”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我这么有名,竟然有这么多人认识。”他嘲笑般的语气,突地承宇剑猛地刺入半寸在梦归的颈间。 “你要杀我?”梦归惨惨一笑,竟是不躲不避朝前两步,让那剑刺的更深,她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酸酸地道:“你杀我是为了救彦歌郡主吧,呵呵……华月生,彦歌郡主……韩风澈,你可真是个多情的人啊。” “可不止这些,还有呢,你们天机营欠我实在太多了!”风澈优雅一笑,寒气渗人。 “当!”不远处深深的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风澈和梦归同时愣了下。 “彦歌!”风澈懒得和梦归耗下去,像是嫌弃一件垃圾般将她踹飞到远方,纵身一跃,飞向那深宫紧闭的门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心爱的小澈澈绝地反杀的样子太帅了,一个优秀的帅气的人值得那么多人喜欢的说…… 下一章继续大事。 趁年轻,造起来! 第90章 绝吻 那屋子的门不知里面用什么重物挡住,风澈情急之下飞上屋顶,一脚剁碎瓦片,落入了屋中…… 繁华旖丽的屋子,浓烈的血腥,巨大的衣柜封死大门,一条长长丝绸帘子上跳跃的火舌…… “彦歌!”风澈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小小身子,踉跄跑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摇晃。 她皓腕上的刀口已经变成黑色,但依旧有汩汩鲜血喷涌而出,风澈顺手扯碎床上的丝被,慌张替她包扎。 “是快要死了吗?老天对我真好啊……”一直昏迷着的彦歌突然睁开双眼,淡淡一笑满是欣喜,她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摸了摸眼前那人,瞬间滚落颗颗热泪…… “澈哥哥,真的是你……” “彦歌!是我,我来救你了!”万分危急,风澈没时间听她诉衷情,刚刚包扎的那短短时间里,他已经分析出片刻前这里发生的一切—— 彦歌将门边的衣柜推倒堵死大门,再将梳头用的桂花油洒在帘布上点燃,最后用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上来,扶稳了!”风澈将她负在背上,撕扯开床单将自己腰部与她缠绕在一起,大喝一声借助房梁飞出屋子,在离去的瞬间,风澈余光瞥见角落里的匕首,上面带着血,还猝了毒…… “快来人啊!!” “走水啦!走水啦!” “保护彦歌郡主!” “有刺客劫走彦歌郡主,快追!!” 呼啸风声里,风澈不想管下面到底是多混乱,他拼命奔跑着,只想救回彦歌的性命,只想不要失去这个一直温暖着他的人儿…… “澈哥哥,彦歌好想你。”腕上的布早已被鲜血浸透,彦歌轻轻蹭了蹭风澈的耳边。 “别说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55 话,我带你出去。”看着那鲜血从布中渗出,风澈心急如焚,加快了脚步。 “澈哥哥……”彦歌强撑着不想闭上双眼,她贪婪看着他,好像想将他所有都记住般,她用力靠了靠他的身子,感觉到了他强有力的心跳。 剧痛袭来,是那□□开始起了作用,彦歌视线已经模糊,只能感觉到身边一阵阵风刮过后留下的凉意…… “澈哥哥,彦歌喜欢你,不是对哥哥那样的喜欢……”她终于说出了这句埋藏许久的话语,释然一笑。 “……”风澈浑身猛地一痛,真气全涌向心房,差点乱了步法跌倒。 “澈哥哥,下辈子彦歌不要做你的妹妹……”她用力将唇贴近他的耳边,耗尽最后的力气问道:“澈哥哥,下辈子娶彦歌好吗?” “别说话!!!!”风澈大吼一声,他无法忍受她的临终留言般的语气,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痛苦的刀刃凌迟。 彦歌呼吸窒了一窒,他慌张回过头去,两人面颊顿时贴到了一块,彦歌强忍着痛意的眸子里,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 重逢的欣喜,等他回答的期待,以及,浓烈的爱…… “好……”风澈说完泪如泉涌,眼猛地一闭将唇覆在了她的冰凉唇上…… 风送来了前方梅林里梅子香味,青涩犹如当年初见,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女孩趴在他的背上熟睡……他背着她走着,在记忆里重重画面里走着,一滴滴鲜血落在地上,绽放出红梅朵朵;碧玉镯上莹润着月的光芒,那是他留给她的希望…… “彦歌,最喜欢澈哥哥了……”小山谷,在自己最失落的年华里,那个着着粉如桃花衣裳的女孩,笑着靠在他的肩头发誓般说出这句暖心的话语,天边,大雁北归…… “啊!!!”即便是双唇紧紧相贴,彦歌也再也无法给他任何回应,他如兽般嘶嚎哀嚎着,悲恸欲绝。 “滚开!!!”风澈已不似人类,他的眼里只剩残暴与杀戮,承宇剑再出,挡在前方的追兵哀嚎片片…… 彦歌郡主出嫁柔然是“利国利民”的大事,用一个女子的一生安定整个国家的几十年,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各方“正义”势力怎么滴也要保证彦歌郡主的生命“安全”,可不能让她被刺客劫走。 羽箭飞至,风澈护紧身后的彦歌,生生被刺穿肩胛,那些追兵以为能松口气之时,突见他大吼一声拔出飞箭,用力向前一掷正中一人面门,复又不停歇的杀向对面的黑压压一片。 以风澈为中心的一圈已无人敢接近,人们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怯怯将他盯着。 “还有谁!!”他站在尸体上,不断滴血的承宇剑指着四周,发疯般大吼。 “他是韩风澈!!!捉住他!!”不知是谁下的命令,追兵像是回过神来,借着弓箭手的掩护,潮水般攻去。 修罗场重开…… 箫声,霸气凌厉,穿过厮杀声,飞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渐渐地,众人停息了打斗,茫然间有些人突然倒地惨叫……能杀人的箫声…… 丝线如网般洒出,又是一阵哀嚎声,黑压压的追兵已经倒下了大半,未倒下的,也是勉力支撑。 怪异的香味飘来,几声闷哼之后,最后几个也倒下了。 笙歌,芙蓉,梦归从三个方向慢慢走向韩风澈…… 风澈稳了稳彦歌,双手握住承宇剑,紧盯着对方。 “芳丛呢。”笙歌将萧别在身侧,冷冷盯着韩风澈质问。 风澈不想回话,烈焰在他眼里燃烧。 “就是,你看到过一个用金色细剑,长得很漂亮,还有点豪迈的女孩了吗?”芙蓉用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们是一伙的……都是杀死夏林的凶手!!”风澈凝力,承宇剑倏忽刺向了芙蓉,可她只是稍微动了动身子,便避开了剑锋。 “韩风澈,你认为你是天狼部三人的对手吗?”笙歌依旧冷冷的。 “芳丛……芳丛死在了宋国是不是!!韩风澈你怎么能这样!!”芙蓉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骂道:“她找了你两年,连柔然的雄鹰部队都用上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待她,难道你不记得她了吗!她是叶世安将军的外孙女啊,你们小时候见过面的,她喜欢你啊!!” “咳咳……”梦归轻轻咳嗽两声,原来芳丛将这个“秘密”与这么多人说过。 承宇剑依然不落,风澈没有任何波澜,好像就是听说书人道别人的故事,冷漠的眼神让从来没心没肺的芙蓉都从心底感到寒凉。 “韩风澈,皇上要见你!”笙歌压抑了一下情绪,继续她的习惯高冷。 “他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他……”风澈嘴角嘲笑般一撇,缓缓将彦歌从身后解下,温柔抱在怀里,为她梳理妆容。 梦归别过脸去。 “让彦歌安息吧。”他抬腿向小山谷方向飞去,三人紧随而上。 喝退走想上前帮忙的三人,风澈用手狠狠拨开泥土,发泄挥舞着双臂,扬起土石片片,夹杂着猩红的鲜血。 风澈已经极力在外人面前压抑自己的情绪,可是他努力了很久,泪水依然不停滚落,他紧紧咬着牙才没有发出悲鸣声。 “澈哥哥哭鼻子,羞羞羞……” “好啦,澈哥哥不哭啦,彦歌去和叶姐姐说,叫她不要欺负你。” “彦歌手破了,澈哥哥帮你吹吹,别哭了好不好!” “流这点血真的不会死的,澈哥哥给你买个面人,不哭啦好不好。” 他和彦歌的画面里好像总是被泪水充满,不是他哭就是她哭,哭着哭着,两人再破涕为笑……性子孤僻的他从小受尽同龄人的白眼,那时彦歌小小的拥抱是最坚定的支撑……为什么,上天要收走他所有的美好,为什么那么多人因他而死,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天!你要这般对我!!”他终是发出一声哀嚎,穿透飞向冥冥的苍天,片刻后消散不在…… 苍天不语,落下冬雨颗颗…… “请韩公子节哀,逝者已矣……”笙歌垂下长长的眼睫,取下长箫,如泣如诉,幽冥之声,忘川河水呜咽,流入灵魂深处的悲凉…… 握着一朵红梅,彦歌含笑睡去,此生再无哀伤…… “真替芳丛不值……”梦归看他那般对彦歌,醋意满满嘟囔了句。 “他好可怜。”芙蓉也嘟囔着嘴,看着他佝偻背影。 “韩公子,在下知你被人迫害,出走异乡,心生怨恨,但你知道吗,这些年里,皇上他一直命人寻你回来,他说他愧疚于你……”笙歌皱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56 着眉头。 “闭嘴!”风澈带着杀意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道:“他不是想见我吗!好,你们这帮走狗现在给我带路!” “韩公子请!”笙歌优雅行礼,其后两人亦是垂头微躬下身子。 其后,四人无声,落在了神机殿前。 “皇上等你很久了。”笙歌微微颔首,话音落,她便和其他两人消散在夜雾中…… 门扉沉沉,开启一段历史的声音,幽幽烛光落满泛黄的大殿,像是一本久未开启的史书,静静等待着他的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陪伴你成长的青梅竹马,怎么可能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风澈去吻彦歌证明他其实还是对她有一些…… 下一章 风澈vs魏皇 看风澈怎么刷终极boss 第91章 身世 风澈熟悉的面容上是陌生的眼神,那一股子仇恨夹杂着哀伤的情绪,让对面的魏皇心里一阵难受,他尽力压抑着自己情绪,无视他凌厉的眼刀,淡淡一笑道:“你来了,坐吧。” “这不在大魏的两年里,你过得好吗?”简直是明知故问,魏皇心里嘲笑着自己,难道看不见他那恶意被人剪去的长发吗? 风澈没有理他,也没放下手中的承宇剑,他周身蔓延着从地狱带上来的仇恨黑雾,欲将这儿吞噬。 “李莫和钱尚书是你杀的吧。”魏皇有些局促问到,好像是他做了错事般,手不断乱摸着,最后尴尬摸到一把折扇,用力攥了攥。 风澈没有丝毫反应,只微微扬了扬眼,好像在说:“你奈我何。” “咳咳,杀得好,杀得好,他们结党营私,陷害忠良,朕早就想杀他们了。”魏皇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复又平静了下到:“朕找了你两年,你终于回来了,朕很开心。” “皇上找我就是来说这些废话的吗?”风澈毫不客气冷冷打断。 “不是,当然不是……”魏皇甚至赔笑了一下,他深深呼吸几口坐定在位子上缓缓道:“你的义父很爱你,害怕你长大想问些什么,就千方百计调查你的生身父母……”他敲着折扇,扇骨处的玉坠子晃动着白色流光。 “当年,方茂行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那个捡到你的老僧调查了许久都毫无头绪,最后不得不求助于父皇。”魏皇说到这里,慢慢抬眼看向风澈,就在此时一支蜡烛突然灭去,他脸上的光影更是奇怪地渗人……他突然失神了一阵,后慢慢从案几下的暗格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 魏皇走下高台,将那册子递到风澈的面前,释然道:“你看看吧,这里什么都有。” “两年前,宋国的夏林攻入此处,毁了朕的大殿,也让这本先皇手记重现人间……”魏皇的解释声中,风澈皱着眉头将那册子打开,良久,他目光一紧,几乎瘫倒在地,他无法停下剧烈颤抖,那册子应声而落。 “父皇没想到和那个女子那次之后竟然有了你,更没想到她死在了二十二年前的那场阳关大洪水中,然后你被人贩卖入京,后被人救起又入了方茂行的府中……当父皇的影卫查出你的身世之后他不敢公布于众,因为你是他的污点,他绝不会让你毁了他的一世英名,所以父皇一面告诉方茂行你大概是洪灾中灾民的遗子,再无其他可考,一面又暗杀所有与此事有关之人包括他的影卫……后来,父皇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默默看你在方茂行身边长大,借他之手给你荣华富贵,弥补对你的愧疚……”魏皇一直坐在他面前,忍着痛将那往事诉说着:“幸你长得不像父皇,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没人发现异样……后来父皇驾崩,临终前,他一直念叨着自己有罪,无颜去见泉下老友……原是这段孽债……” “不会的,你们一定弄错了,不会的,我就是个山野里捡来的野孩子,不会的!!不会的!!!!”风澈失了控,捂住自己的耳朵疯了般摇着头。 “父皇给你起名叫—拓跋澈……”魏皇道完,突地失去了心骨般垂下了头…… “不!!!我叫韩风澈,韩风澈,韩风澈……”他不停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自己身份那般…… “呵呵呵呵……”在他魔怔般的念叨里,魏皇抖动双肩,笑的凄惨。 魏皇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已经是泪光闪闪,他突然将韩风澈抱住,几乎是喜极而泣般喊道:“弟弟!” “不!!!”风澈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他推开,转身想逃出神机殿。 “弟弟!你原谅我!”噗通一声,魏皇跪在了他的身后,忏悔着:“朕以前那样对你,朕很后悔,朕每夜都在悔过曾对你做过的那些,朕向你赔罪,朕把玄火军还给你,朕把将军的名号还给你,求你,求你原谅朕!!朕真的害怕亲缘血脉的分离啊!!” 魏皇原是一个心地纯良的孩子,可惜着尔虞我诈的深宫中,怎容得下心地纯良之人……他看那与他一起长大的皇子公主们一个个因为那欲望与阴谋离开或死去,却毫无办法……他只是一个渴望与兄弟姐妹们一起长大的孩子,可他生在了皇家……坐上那帝国最高处,他渐渐也变得冷血无情,可他的心里,从来都渴望那份来自血缘的温暖……韩风澈,或者说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拓跋澈,是他那份孤寂已久的内心里燃起的微弱星光。 “你害怕亲缘血脉分离……可是彦歌……彦歌是你的妹妹你为什么那么狠心!!!”风澈几乎是冲到他的面前,血红了双眼将他瞪着,大吼:“她才十六岁!!十六岁啊!!!她走了,就在今晚!!受尽苦楚地走了!!” “朕从未逼迫过彦歌嫁去柔然!”魏皇歇斯底里,胸膛起伏不安,竟有一颗泪珠滚落:“安国公主在他们手上,柔然大军连夜前进数十里积压玉门关外,今秋大旱导致国库空虚,朕真的没有办法了……” “借口!!都是你的借口!!”风澈一拳捶打在他的脸上,顿时高肿一片…… “可是朕真的没有逼迫彦歌!!她是朕的妹妹朕怎么会那般对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同意的!” “放你的狗屁!” “她无意听见你是她堂哥的消息后……答应了……”魏皇已经脱了力,全靠风澈提着的衣领挂着身子,不让倒下。 “兄妹乱伦为世俗之大忌,她这辈子绝无可能嫁给你,甚至连爱你的机会都被剥夺……所以,所以她……” 风澈缓缓卸了力,慢慢的,那血红从眸子里退去,挥之不散的是一片死灰,绝望的,戏谑的,带着点自嘲的死灰。 “哈哈哈哈……”风澈捂着脸狂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57 笑着,他甚至有些喘不上气了,良久才有力气指着地上的魏皇道:“荒谬,真他娘的荒谬啊!!!你说这些是不是想告诉我,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我连出生都是一个大写的错误!!罪孽最深的是我!最该死的人是我!!” “不是,不是的弟弟!” “滚!!”风澈头也不回,他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他临近奔溃。 “华月生!!” 风澈猛地一窒,停下了脚步。 “弟弟,你信不信你走出这道门后,朕便下旨,倾全国之力迎娶华月生为妃!”魏皇见他去意已决,竟慌乱想出这个法子。 “你敢!!!”风澈咆哮着,将他扑倒在身下…… 毫无章法的厮打,两人就像田间里的孩子般,直到惊动了大内侍卫…… 鱼贯而入的侍卫们将风澈架住,狠狠摁在地上等待发落。 “放开他!给朕滚出去!!”魏皇跌跌撞撞爬起,用力推开那侍卫头领。 “是……”那侍卫头领懵了一般领着部下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你若敢碰华月生一根指头,我便覆了这大魏的天下!!!”那些侍卫还未退干净,风澈便一脚将他踹飞在空中。 “弟弟,你别走,回家吧好不好!!”魏皇捂着心口,半跪在地上乞求。 “啊!!”风澈从未有过如此绝望的感觉,一波一波涌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嘶吼如兽。 大魏皇族,这个身份足够让他与华月生天涯永隔…… 烛火微摇,耗尽它生命最后的光明,晨光艰难穿透那厚叠的乌云,却无法再度照亮那紧闭门扉的大殿,昏昏幽暗中,兄弟俩无言相对,狼狈不堪…… 风澈动了动,艰难爬起推开了殿门,面对着眼前一片肃杀的大地……第一声冬雷滚滚而至…… “给我玄火军,我要替彦歌报仇……”他未回头,手掌发力,那门框应声而裂。 魏皇的眼睛亮了亮…… “还有华月生,我爱的女人,你一根头发都别想得到!!”凶狠异常的话语层层叠叠回荡在天地间,甚至盖过了那惊雷之声。 未等魏皇回话,风澈便步出大殿,颓然向前…… 宫人们谁也不敢看那双眼红肿,满身是血,步伐踉跄的韩风澈,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恨之入骨的他还能从那神机殿里活着走出来……可是,这天已经变了不是吗? 先皇遗子拓跋澈,自幼遭奸人陷害,流落在外,幸苍天不负,金龙归巢,封大魏一品澈王爷,赐良田千亩,王府一座,宫人三百,黄金万斗,封玄火军主帅,即日起领军北上,退柔然,护我大魏社稷万民! 城门外,大军旁,众百姓官员看着那澈王爷当着皇上的面将那圣旨撕碎,扬手扔在那萧瑟寒冷的风中,飘飘洒洒落下,像是祭奠彦歌的纸钱…… 所有人吓得跪下,噤若寒蝉,良久,听皇上含笑着说了声:“弟弟,凯旋而归……” 金戈铁马,一骑绝尘,再度出世的战神闪耀在阳光下,剑芒划破天空,再书一段旷世传奇…… 作者有话要说: 澈王爷横空出世!!!霸气侧漏! 第92章 绝地 “皇上!民女恳请皇上让民女重回月华军,为亡夫报仇!!” 大殿里噤若寒蝉,唯有华月生的声音层层回荡,坚定不休。 “夏夫人,请您节哀,您身怀六甲,可别意气用事啊。”深谙世道的老太监幽幽开口,为众人送上了接话的理由,顿时朝堂上附和声片片。 “嚓!”谢无双狠力开合了一下长剑,瞬间朝堂又回到了噤若寒蝉的状态。 “皇上,夏夫人已经在这里跪了许久,您就不能给个话吗!”他一副臭脸从队伍里走出,噗通一声跪在月生旁边。 大殿又骚动起来,大家似乎都不太满意谢无双对皇帝的不敬。 “咳咳,夏夫人你要报仇为何要入月华军?”宋皇不得不开了口。 “害死民女丈夫的人,是魏国……澈王爷……”以为自己可以忍住,可道出他的名字,还是因为刻骨铭心的剧痛皱起了眉。 谢无双白了她一眼,华月生此番行动,分明就是扭转死局的一步棋,只有这样她才能见到那位鼎鼎大名的澈王爷,才能与他“清算”前尘往事。 “额……这件事七……谢将军你自己看着办吧,毕竟现在你是月华军主帅。”懒得管他们之间乱如麻的感情纠葛,宋皇一脚将皮球踢到谢无双身上。 “谢皇上!”谢无双依旧一副死相样子,阴阳怪气。 下朝后,月生一直不退,只是这次她跪的人是谢无双。 “你为了韩风澈还真够拼。”他不屑一声,故意装作说错的样子补充道:“哦,现在叫拓跋澈了,杂种的王爷呢。” 月生如入定了那般,直直跪在他身前,听不见他说什么那样。 “起来!我可不敢让夏林哥的孩子跪我!”他忍了忍后扯住她的胳膊强行拉起。 “华月生叩见谢主帅!!”她挣脱了一下,大声喊道。 “不敢不敢!”谢无双亦是赌气一样,将她扯出了大殿…… 大漠·玉门关外 柔然叛将木合没想到自己八万柔然铁骑竟然输给了两万魏军,他不可思议看着那个用剑砍下自己头颅的小将,那用铁盔半遮面的小将,他经历过怎样的人生,竟是那种魔鬼般的眼神…… 本该是一片白净雪原的大漠,生生流出血河条条。 “王爷,王爷,王爷!!”胜利的欢呼一直不歇回荡,有些玄火老将更是热泪盈眶,自罗桑大败后,他们太需要战神的回归了…… “住口!!我是韩风澈!!!”风澈突然嘶吼向欢呼的人群,几乎扯破了声带让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众目睽睽下,那高大的战神缓缓抱头跪下,在漠北愈来愈大的雪中,突然哭得像个孩子。 柔然皇宫 “自从姐夫走后,你们孤儿寡母的,我若是木合我也挑这个时候造反。”一名中年人扶叶安哥坐上绒毯,紧了紧衣领后又道:“但木合也太没脑子了吧,柔然的局势他还未安稳,就直接向大魏挑衅,真是找死。” “咳咳……好了别说了,先王在世的时候,那木合一直忠心耿耿,没想到他早就包藏祸心,胁迫王儿,如此迅速造反。”叶安歌好像有些挂不住面子那样,瞪了一眼那中年人后岔开了话题:“我没想到流方你会来柔然,你不是一直不喜这些,安心做着闲云野鹤?” “呵呵,毕竟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58 听到大姐落难的消息,这不忙不迭赶来的嘛。”中年男人调皮一笑,斟了一杯热乎奶茶恭敬递给叶安歌。 “怎么样。”叶安歌双手环抱着奶茶,氤氲水汽里,她的眸子温柔。 “挺好,我离开叶府后,化名任易,随便给自己编造了个身份混迹江湖,做了点生意,也陪几个年轻人胡闹过,最传奇的是两年前,顺手帮生意伙伴救下了澈王爷。”叶流方捡了个软垫塞在腰间,靠的惬意。 “澈王爷……听说是个传奇的孩子。”叶安歌朝账外守门的玄火士兵看了看。 “原来叫韩风澈,是二姐和二姐夫领养的孩子,算是我们的侄子吧,原是个弃儿,身世可怜得紧,真没想到竟是先皇遗子,这次也是他领兵来救得你。”叶流方瞥了瞥账外,正看到风澈满脸忧悒走过。 “他是韩风澈的时候,也当过玄火军主帅,可那时他爱上了敌军姑娘,被奸人抓住把柄,陷害入狱。行刑那天,那敌军姑娘舍命将他救下,再带着他逃到宋国。滋滋滋,我也算是半个见证者吧,澈王爷和那敌军姑娘的感情真的是……感天动地。” “那为什么他们分开了?” “我听老齐说,哦,老齐就是和我一起做生意的宋国人,他说,那敌军姑娘把澈王爷藏在府中,借机逃跑,可临行前被敌军姑娘的未婚夫发现了,然后就这样了,也不知那澈王爷在宋国的那两年过的如何,我看啊……不好。” “流方,扶你姐姐起来,我去拜见一下救命恩人。”叶安歌高雅将手腕优雅摆在了他的面前,像是……像是皇后与太监那般。 最寂静的角落,无人践踏过的纯白上,一抹玄色孤寂绽放。 “大姐,我看还是不必了,他在哭。”叶流方长叹一口气。 “一个男人哭什么哭!像话吗!”叶安歌微微皱眉。 “爱哭,虽没怎么见过,但听二姐说,就是个哭包子。”叶流方解释道。 “幸亏他在念熹手上,若是哀家王儿,早丢去喂狼了。”叶安歌毫不客气,大步走到了他的身后。 “哀家谢澈王爷救命之恩。”她优雅行大礼。 风澈明显慌乱擦了擦脸,转身扶起她,口中说着客套的话语。 “其实澈王爷亦可喊我们姨母,舅舅。”叶流方边行礼边玩笑,待风澈目光移过来之时,他立刻敛出一副正经样子唱着高调道:“叶某当年并非故意隐瞒身份,实乃……” “没事,我还未谢过舅舅的仗义相助。”风澈微微颌首,吓得叶流方噗通跪地回礼。 “哀家……哀家要去准备一下今晚的庆功宴,请澈王爷一定要大驾光临……”叶安歌伫立在他俩之间,风澈对她也无更多的热情,想了想自己在这里也只能碍事,只得寻一个理由离开。 “恭送安国公主!”叶流方又唱起了长调。 风澈勉强朝叶流方笑了笑,可在他的眼里,简直比哭还难看。 “额,澈王爷,姐姐说的没错,的确大男人为一个女人哭哭啼啼不像话。”他自然而然坐在了他的身边。 风澈并没有去接这个话题,只是垂了垂首道:“舅舅有和姨母说,叶芳丛……若是她要怪罪,我便随她,所有罪孽都算在我身上。” “她知道了,她也没说什么,入了天机营,命就是天的……”叶流方抿了抿嘴,好像也没什么悲痛的神情,反而更加关心他的情绪,关切道:“风澈,别哭了……” “我没哭。”他别过脸去,良久像是缴械投降般道:“我只是……很想她。” “华月生那姑娘是挺好的,大大咧咧又干净善良,关键是,她身上的那一股子其他女孩鲜少的坚强,估计是父母离去地早,自己一人长大练出来的吧。” 提到华月生的父母,叶流方突然尴尬笑了几声,自嘲般道:“若是当时她知道我是叶世安的儿子,估计我那时就被她戳成了马蜂窝。” 风澈没有接话,本应该是玩笑的话语却让他更加失落,现在他的身份……还能怎么和她在一起。 “风澈,你想见她吗?”叶流方突然道。 “想!”他几乎本能般,又不断重复道:“很想很想。” “捉住齐伟!” “……好。” 之后,风澈参加了柔然新王登基后便快马回了大魏,玄火军到的那一天,盛京张灯结彩,皇上亲自出迎,众人山呼澈王爷千岁,那些女孩儿依旧涨红着脸将他看着,恨不得吞下肚去。喧闹的盛京城,没人注意到绘春楼的深处,丁玲哐当了好一阵儿。 澈王府是皇上专门让工部请来大魏最有名的建造师,雕梁画栋,朱玉为地,宝石为顶,水榭歌台,奇花宝树又引来了天然的温泉水,缭绕如仙境;又有美女丫鬟,伶俐管事,排排站在门口,恭迎着那缓缓开来的豪华马车。 可是,马车里没有这座王府的主人,只有一室寂寞的繁华。 将军府的大门缓缓开启,惊动了鸟儿扑腾上夜空,墙角的蜘蛛慌乱弃网而逃,风澈脱下繁复华丽的外衣,扔在了地上,朝家里走去。 被夜风吹动开合的窗,像是朝他招手,大开的门扉后,是还保持着被抄家后样子的屋子,那个曾经摆放琉璃坠的小盒子,被砸碎在一旁,再也无法拼回…… 风澈走到了后院,曾经萧条的小院子里,竟开遍了野花,五彩缤纷绽放在冬日中…… 他躺在花丛中,望着天上的明月,久久无言…… 他曾在这儿疯狂思念着她,他曾在这儿与她对饮杯中酒,他曾在这儿与她互诉衷肠,即便那是幻影,即便那只是一瞬……可是现在,他却连一个幻影都不能拥有…… 自己害死了她的姐妹,害死了她的丈夫,她一直深爱着的丈夫……她一定很恨吧,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欠下了太多的人命,他韩风澈此生要怎么归还?他想着,想着…… 小野花用力接住了他的泪珠,当做一颗珍珠般抱在“怀里”,月光依旧,盖在他合上的眼睫上,柔声倾诉…… 作者有话要说: 韩风澈和华月生不会分离太久了…… 越写越心疼我家小澈澈。 额,要去一趟日本……大家懂得…… 解释下叶流方这个名字,是叶世安为了纪念方圣哲的,就像叶念熹是纪念云熹微那样。 第93章 相约 眼前的遮光眼罩被人一把扯下,齐伟晕乎了好一阵才看清前面站着的那个嬉皮笑脸的人。 “老任!你是不是想把我害死然后继承我的千万遗产!!”齐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59 伟气的吹胡子瞪眼,若非被绳子绑着,他早就会冲上去用体重压死他。 “嘿嘿嘿,也不是,这不是澈王爷现在最当红嘛,我总要……抱个大腿吧。”叶流方顺手解了齐伟身上的绳子,优雅避过那挥来的肉拳。 “澈王爷叫你这么做的?!你把那臭小子给我喊过来!老子不打死这条白眼狼!”齐伟张牙舞爪着,当眼光无意瞥见墙角里一直垂头不语的风澈,立刻憋了…… “齐伟参见澈王爷!王爷千岁!”生意场上的人,变个脸简直是小儿戏。 “对不起,先委屈下齐老板了……”风澈目光一直在闪烁,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般,丢下了这句后落荒而逃。 叶流方看着齐伟那副奴才样子,哈哈大笑,得意中他忘了形,狠狠挨了齐伟一巴掌。 “老齐啊,你就可怜可怜澈王爷吧!”叶流方揉着被拍红的脸,收了玩闹,一本正经。 “他大魏澈王爷需要我可怜!”齐伟一蹦三丈高,抖动着身上的肥肉大吼:“我求澈王爷可怜可怜我吧,一家老小十几口都指望着那间酒楼,求澈王爷放过啊!!” “拉倒吧你!你在闽地买了那么多土地建房子,都开始产业转移了,还在这里和我哭这些!”叶流方比他蹦得还要高。 “那……那房子也是为澈王爷买的啊!!!后来他不是没来我才……” “好了好了,实在和你说吧,澈王爷想见华月生,只能通过你了。”叶流方扶他坐下。 齐伟停了下来,脑子里想到他俩的一幕幕,不由长叹道:“可怜的孩子啊。” “哎哎哎!你干嘛!”还在感慨往日的齐伟突然被叶流方抬起了左手,脑海里立刻闪现了一般绑票的流程,吓得浑身颤抖,不会真要卸他手指吧。 “拿信物啊!”叶流方扯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被肥肉卡住甚是艰难。 “别!别拿我五十克拉的,换那个,换那个小的……”齐伟挣扎着。 “我去,那个小银圈怎么能体现我们齐老板的身份,来来来,放松放松,很快就拿下来了。” “任易!我老齐头此生与你不共戴天!!” “哦,那我欠你的十锭金子就不需要还了吧。” “你!”齐伟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魏国澈王爷在收拾掉柔然之后,再度接旨领兵南下,越秦岭直下西南,大军绕过苍山,攻下安宁村并如利剑般刺在罗桑与玉川之间,宋魏两国局势愈发紧张,大战一触即发。 罗桑城墙 二月虽是春日,但日光被层层叠叠的云朵遮挡,到达人间的,只有些昏暗的余光。阴霾的天气让人压抑非常,城墙上的三人亦是淡淡愁容。 “自那场泥石流之后,罗桑城便一蹶不振,现在这架势就是虚有其表。”谢无双挥手指了指那些还未修复的破损。 “所以我觉得魏军还是想要玉川。”罗新拍了拍城墙,思忖道:“我若是韩风澈,绝对会趁着玄火大军士气最盛,立刻发动奇袭直捣玉川,即便不成功也够我们喝一壶,毕竟月华军的兵力太散了!” “他不会……”罗新和谢无双的中间,是一直垂着头的月生。 “他一定会攻罗桑,玉川城虽地势缓,易攻难守,但我们早就对其弱点进行了改造,加固城墙,囤积巨石,挖掘护城河,还有城外十里陷阱防线,所以,一向谨慎用兵的韩风澈是绝不会冒这个险。” “的确,反观我们罗桑城,还在修复中呢。”罗新立刻接话。 “哼,你对他真了解。”谢无双白眼上了天,不顾罗新阴沉下来的面容道:“他风头正盛,从柔然抢了那么多东西填充国库,所以才让他哥有财力直接出兵,哼,他攻来了你待如何?” “罗桑城是我丈夫的心血,我绝不会让它被他人夺去!”月生话音刚落,突然扬起大风一阵,紧接着,迎面而来了一团团白雾,顿时遮蔽了天地。 “他娘的,又是坨坨雾!”谢无双烦躁转了两圈。 “戒备!!”月生一声令下,铁兵器出鞘的声音从四方传来,全部屏息以待。 “稍安勿躁,一会儿就过去了,我在安宁村的时候见多了。”罗新见怪不怪,悠闲道。 的确,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团雾便散了去,可突然出现在城墙下的黑影让所有人提起了气。 月生觉得心快要跳了出来,一瞬间她无法控制自己呼吸的节拍,乱流动着的真气让她浑身颤抖…… 玄衣红边,铁盔遮面,承宇剑光……韩风澈…… “他娘的,老子射死你!”谢无双见月生那样,突然暴怒,拉满了弓弦对准风澈。 “让我来!”月生像是突然回过了神,一把夺去谢无双的弓箭,颤动着瞄准。 风澈缓缓抬起了头,那一双眸子里只有她的样子,他贪婪将她看着,无惧着那对准自己的箭尖。 “咻!”那只羽箭终于离了弦。 是不是对他还有一丁点爱意,那箭明显偏了些许。 “靠!”谢无双见韩风澈准确无误将那羽箭接住,气的跳脚,可他不敢去和月生争夺长弓,只能破口大骂。 罗新亦是一脸忧郁,抱着臂在一旁闷闷不言。 风澈将齐伟的戒指套在羽箭上,猛地发力扔上城墙,那羽箭叮的一声刺入了月生与谢无双中间的缝隙里。 “韩风澈你这个贱人别欺人太甚!!”谢无双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几乎暴怒得要跳下城墙,待他不小心看到城下不远处便是他将自己打得屁滚尿流的地方时,有些畏惧般收了腿。 华月生已经没法言语,她实在太痛,可却没法让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一瞬间,她竟然想到用死来解决这无尽的困扰…… “都他娘的傻了吗!!给我上啊!!”谢无双几乎甩断了胳膊。 回过神来的士兵们立刻展开了攻击,喊啥声中,风澈调转马头,全身而退。 “他抓了齐叔!”月生将那羽箭上的戒指取下,镶嵌的缝隙里,有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是她无比熟悉的字迹。 “呵。”罗新摇摇头轻笑。 “明夜戊时安宁村见……”谢无双凑过来:“怎么,只许你一人前去,为什么!” “这需要问为什么吗?”罗新插话道:“直接绑去魏国做澈王妃啊。” “呵,真是个诱惑,你是个什么意思?”谢无双斜眼看向月生道。 “救出齐叔。” “不拦澈王妃和澈王爷幽会。” “我才不是什么澈王妃!我只是为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6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60 了救出齐叔!!我会回来的!!”月生大声道,明显是生气的语调。 “好了好了,别动了胎气。”罗新用眼神示意了下谢无双,他也就憋了憋不再言语。 安宁村 齐伟坐在罗新的那间小屋里,探着头朝门外看着,期望着那澈王爷快些回来,因为他实在是害怕玄火军的明晃晃大刀。 虽然澈王爷吩咐下去谁也不许伤害他,但他还是……很怂。 终于他来了,哒哒的马蹄,风尘仆仆的人儿,穿过恭敬行礼的人群推开了门扉。 “参见澈……” “免礼。” 风澈卸掉头盔,嘴角下抑,眼圈通红。 “风吹的。”他避开齐伟的目光。 “咳咳,澈王爷,老夫的戒指很贵。”他想找一个轻松的话题。 “等她来了,会还给你。”风澈颓丧地紧,没有玩笑的心情。 “澈王爷……见到她了?怎么样你们?哎哎哎,您别哭,怪小的多嘴,问这出!小的这就掌嘴,掌嘴!”齐伟哄老婆都没这么用心过。 “我没哭,风吹的!”风澈像个小孩子那般争辩道。 “好好好,风吹的,风吹的……”齐伟已经一身冷汗,幸好此时来了个送晚膳的小兵,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风澈揉了揉眼睛,简单留了句“你吃吧”便一人走了出去,他走的是后院,绕过了那些行礼之声,穿过杂草丛生的山坡来到了那片长满杜衡草的野湖边。 两年前的那晚,他早就感到她在后面偷看,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却偷偷在心里乐开了花……后来,看她花痴的表情,他忍俊不禁,终是鼓足了勇气牵起了她的手,再也不想放开。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他像是一个囚徒等待着她的审判,他又像是绝症里的病人,被丝线缠绕在喉,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啪……”重物落水的声音,冰凉的湖水如针扎般疼痛穿透全身,他终是放声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 坨坨雾,又叫团雾,大家懂得。 在异国挤时间写了一章。 剩下的大结局等我回国好好写一写! ps 这真的不是悲剧。 第94章 交代 因绘春楼的老板被“绑架”,所以不得不暂时停业一些时间,所以权贵们都一股脑涌入了另一家五星级酒店凤凰楼,一时间熙熙攘攘人满为患,愁死了凤凰楼的老板,一个个权贵都要雅间街景,可哪里有那么多,偏偏这个时候,最难伺候的轩王爷来了。 “混账!我家王爷向来都是寻香雅阁,你竟然让别人占了去,好大的胆子!”一个奴才仗着轩王爷的势大声训斥着。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小的这就给轩王爷另外安排……”老板点头哈腰,因为惊恐满脸大汗。 “本王就要寻香雅阁,马上把里面的人给本王赶出来!”轩王爷抬头看了看那二楼最大的寻香雅阁, 听到轩王爷这般要求,老板吓得快晕了去,轩王爷有些奇怪,竟有一个让老板宁肯得罪他也不肯得罪的人在雅阁里,他微微扬眉,抬腿而上。 “不可,不可啊……”老板小步追在后面制止。 当大门被踹开的时候,风澈正将一壶酒最后一滴送入口中,他已经有些醉意,血红的目光落在轩王爷身上慢慢生出刺人的荆棘。 “澈王爷恕罪……”那老板跪在外面的地上,抖若筛糠。 “本王道是谁,原是野种哦。”轩王爷哈哈一笑,挑衅地往里面走了走。 “王爷,他是先帝第九子拓跋澈澈王爷……”那奴才到是比他主子机灵,将声音压低到最小提醒道。 “呵!先帝遗子?我看是先帝之耻吧!一个先帝都不肯承认的私生子,不知廉耻地走到人前,用大魏王爷的身份耀武扬威,脸皮可真是够厚!”轩王爷冷哼一声。 此话一出,喧闹的凤凰楼立刻安静如鸡,所有人都垂下了眼,竖起了耳。 风澈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般,又开了一瓶酒仰头饮下。 风澈的沉默让轩王爷以为他是害怕,想到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是被打的份,更是嚣张道:“你这个卑贱又通敌的野种,你配不上这里,你给本王闪开!” “走开啊!”见风澈丝毫没有动静,轩王爷大怒,几步冲上前去拉扯住他的衣领想把他丢开。 当风澈满身伤痕暴露在众人眼中的时候,大家几乎都倒吸一口凉气,就连那些女孩儿都无暇顾及他健美的身子,目光全都停留在那些诉说着他这些年里经历了多少苦难的伤痕上。 那具身子上,有为大魏东征西讨留下的荣耀,有被大魏污蔑陷害留下的耻辱…… “你……你……”轩王爷只觉得周身一冷,吓得立刻丢了他的衣领,连连退后。 风澈优雅将掉下的衣服穿回身上,再带着满身酒气一步步逼近轩王爷。 “你以为本王还怕你不成!”许是刚才的姿势太怂惹得旁人轻笑,要面子的轩王爷突然爆了棚,突然像小时候欺负风澈时那样扑打而上。 “不许欺负澈哥哥!” 轩王爷不成气候的拳打脚踢中,风澈好像看见了小小的彦歌飞奔而来,虚空的双手紧抓着轩王爷的胳膊,奋力用小小的身躯护着他。 “啊!!”凄厉的惨叫撕心裂肺,吓得围观众人齐刷刷跪倒一地,余光里,轩王爷痛的满地打滚,右手手腕无力垂下。 “我记得你用这只手打的彦歌。”风澈毫不留情踩上他那断了的手腕,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尖叫。 “我废了你的手,我看你还怎么打她。”他冷冷的道出这句,令在座旁人都一阵心惊肉跳,从风澈骨子里散发而出的酒气与杀气让这个冬日突然又寒凉了几分。 “恭送……恭送澈王爷……” “恭送澈王爷……” 众人的行礼声中,风澈木然离开,明日他将再次踏上征途,收罗桑,夺玉川……大街两旁的百姓们扑通通跪倒一地,胆大的不停抬眼,仰视着这被阳光披上金甲战衣的战神。 安宁村 “参见澈王爷。”笙歌无声落在他的身后,让他从回忆里醒了出来,她垂着眼不去看他被水勾勒出轮廓的衣衫,恭敬双手地上一份盛京密函。 “你说吧。”风澈冻得发麻的身子已无力将手抬起。 “皇上查到了当年拐卖澈王爷的人,也是机缘巧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61 合,他于两年前在安宁村被澈王爷亲手斩杀。”笙歌明显是一种愉快的语气。 “呵……”他踏过杜衡,慢慢靠在一颗柳树下坐下。 “那个烂胡子所属团伙也于两年前在宋国被夏林团灭了。” “又是他,夏林……”风澈惨惨一笑,仰头看了看阴霾的天,眸子很快被天染了颜色。两年前,也是夏林让皇上知道了他的身份,有些时候他想过,与自己命里的纠缠到底是月生多,还是夏林多…… “若非为敌,澈王爷与夏林倒真可是一对结拜兄弟。”笙歌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般。 “是吗?我这么卑贱,他能看的上吗?”风澈低头轻声一句。 “王爷不可自轻,您是大魏尊贵的澈王爷,怎配不上一位将军之子。” “有时我情愿没有这个身份,只是一个被人捡到的长在山里的野孩子……” “王爷,这都是命,人不可逆之。”笙歌眼里突然流转出一些不明的情绪。 “你们天机营的人也信命?”他像是讽刺般。 “回王爷,信与不信不过唯心,倒是有一点好,取人性命的时候告诉死者,这些都是他命里有的,我们只是鬼差而已。”笙歌扬了扬眉:“就像那拐卖澈王爷的贩子,他最后死在澈王爷的剑下,难道不是天命的安排?” 风澈没有回答她,依旧看着那天,微风云行,水雾青烟,流转着哀伤的样子。 命,一个字便能解释这些年里所有的纠葛,到不让人费心费神去想一些无用的理由。他,华月生,夏林再到上一辈的叶世安,云熹微,方圣哲,兜兜转转的命线纠葛,早就无法理清,更别说是谁对谁错…… 罗新小屋 临行前,月生吃了不少速效救心丸,所以现在她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支持她站在小屋门口,看着往昔一幕幕幸福的画面。 “王爷请华姑娘进去。”一名小兵操着和风澈一样的北国口音,恭敬行礼。 厨房外的院子里,他坐在曾抛弃的她地方,一根一根劈着柴火,只是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微微停了停。 “放人。”拿起一旁的承宇剑,她毫不留情抵在他的脖子上。 风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般,捡起地上最后一根柴火放在斧下。 只要看见他,月生的心便是无药可医,即便是强忍,一丝丝痛还是开始蔓延。若不是肚子里有夏林的孩子,现在这承宇剑一定是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一直以来都是她欠他的太多,没有办法去偿还,月生已经想好待生下孩子后,便用这条命还了他的一切,来世再无纠葛。 “饿了吧。”风澈突然转动脖子看向她,锋利承宇剑刺啦一声,割破了什么。 当他脖子上的血慢慢流出的时候,月生握剑的手晃了晃,那一瞬间她差点控制不住去抱紧他,可她知道,看似平静的四周早已暗流涌动,有幽冥司,有天机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冲动,做出对风澈不利之事,她知道,两年前若不是她的任性,风澈是不会被人抓住通敌的把柄。 “华月生按照澈王爷的要求来此,请澈王爷放人!”她大着声音,说着公事。 “柴够了,我去给你做面。”风澈抱起地上的柴火,转身走向了厨房。 月生愣了些许之后,还是如当年般跟随了进去,但这次她只是一言不发坐在一旁,看着他氤氲在水汽里的身影。 “吃吧。”他含着笑,将一碗野菜面端到她的面前,就在这时,外面的声音更加细碎了。 “啪!”瓷碗碎裂的声音,洁白的面条沾染上了泥污,恹恹一堆在墙角处。 “我不吃脏东西。”她看着他的错愕,恶狠狠。 “我洗了手,不脏……”他小声辩解。 “你这个贱人洗的干净吗?”月生冷笑一声:“你从小就被人玩烂了身子,后来的这些年我都能想象到你在床上卖力挺身伺候那些女人的样子,不仅用前面伺候,就连后面都用上了,这些不是谢无双与我说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下贱!你还掩盖夏林救你的事实,妄图瞒天过海,如以往那般欺骗我,占有我,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卑劣的小人,还想洗白自己,我告诉你拓跋澈,你的脏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不,我……” “放人!!!”月生大吼一声,差点儿就站不稳,她忙敛了心气道:“齐叔是如何对的你,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澈王爷没怎么我,小姐您别这么说他。”齐伟实在听不下去,弱弱从旁边探头道。 “齐老板您能再给我些时间吗?”风澈似是请求。 “今儿月色不错,乡野小路别有风味,老夫去散散步。”齐伟听话闪了身影。 待齐伟彻底消失,风澈忙不迭抓起她的手,慌乱解释:“月生,月生你听我说,夏林……” “啪!”脸上一热,月生瞪着眼睛仇恨道:“你不配提我夫君的名字。” 风澈猛地一窒,见她转身要离去,立刻疯了般将她抱入怀里,口中说着不让离开的话语。他还没有解释完误会,他知道若是她这次离开,必定是永远不见,他害怕,他不敢,他只有紧紧抓住。 “澈王爷请自重,我是夏夫人!!”月生亦是疯了,她害怕自己若是再与他相碰,便要覆了天地随他而去。 “不要,不要走,你又要走了吗,两年前你走过一次,我不要再过那样的日子……”他亦是听不见般将她抱得更紧。 “放手!!”月生突然迸发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脸色一白冲到外面呕吐起来。 “月生!!”风澈着急追了出去,心惊胆战。 “孩子!”终于停下呕吐的月生慢慢抬眼,月色照耀下,她的脸更加苍白,她平静看着对面那个错愕的人,轻轻张开苍白的唇道:“夏林的。” 风澈不知她是何时离开的,亦是不知天是何时下的雨,一向无风的安宁村竟突然刮起了风,凄风冷雨里,他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呢喃。 当笙歌忍无可忍请他避雨的时候,他好像已经没了魂儿,任凭笙歌怎样呼喊都无济于事,无奈之下,笙歌只好将他拖入房中。 “这些缘,这些孽,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待笙歌将他伺候好欲将离开之时,突然听他对着屋顶这样说到。 作者有话要说: 回国了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62 好累 关于月生对风澈的态度这里解释下,因为很多高手在外面,有幽冥司有天机营,暗中监控,月生肚子里又有孩子 更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她只有推开他 不然让谢无双知道会对风澈不利 两国关系已经在冰点 她想尽力避开不必要的冲突 第95章 草编螳螂 见华月生头也不回走的决绝,落寰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他很想从暗处出来安慰一下自己的老朋友韩风澈,可他不是一个三岁孩子,这个时候跑出去送个死,他能十分准确感受到四周还有不下于他的几个高手,是敌是友还不知道,现在他最好快些离开,和怜珊接应。 冥尘大人也真是的,干嘛把监视华月生这差事丢给他,难道就不怕他心一软帮助他们远走高飞吗?落寰小脑袋里想不清这些乱七八糟,最后对着韩风澈叹了口气点起了足尖。 “小哥哥!你要去哪?”没飞多远,身后突然鬼魅般传来好听的女声,吓得落寰立刻隐蔽在密林中,却未想到那人就在头顶上。 “你,你谁。”落寰看着眼前那个倒吊下来的妹子,她正用她扑闪扑闪大眼看着他。 “我叫芙蓉,大魏天机营天狼部。”芙蓉咯咯一笑,身形一闪就在他的对面,笑嘻嘻道:“小哥哥叫什么,为什么大晚上跑这里来?” “我叫落寰,大宋幽冥司高阶探查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落寰也放了开去,今晚看样子要做一整套广播体操舒筋活血了。 “我看你在屋顶上好久了,可是澈王爷他不许我们伤害你,你和澈王爷是什么关系啊?”芙蓉像个小姑娘,背着手探着脑袋。 “澈王……韩风澈?”落寰噎了噎,突然小脑袋回转过神来,敢情自己早就被人发现了,是韩风澈提早吩咐下去,所以那些高手才对他瞎。 “额……韩风澈和我……很熟很熟。”落寰不知道面前这个叫芙蓉的想干什么,寻思个机会想要脱身,毕竟过一会怜珊就要来了。 “多熟啊,拉过手的那种?”芙蓉自小就长在天机营,小时候练功的时候磕到了脑子,就这么天真无邪长大了。 “何止拉过手,我还和他睡过!”落寰说这些的时候,好像还有些自豪,见芙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立刻从腰侧解下什么递在她眼前道:“看,韩风澈亲自给我编的螳螂!” “好可爱啊!我也要叫澈王爷替我编一个!”芙蓉笑的和一个小孩一样,看着手中新奇的草编螳螂,纯纯的目光里全都是欣喜。 落寰突然也高兴了起来,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里冒出,随着芙蓉的笑声愈发强烈,他有些不想收回那个蟋蟀,想让她就这么高兴下去。 “喜欢你就拿着吧。”落寰乐呵呵道。 “不,还给你,笙歌说不许拿别人的东西。”芙蓉将蟋蟀塞回到他手中,咧嘴一笑道:“我这就去找澈王爷,芙蓉也要螳螂!”说完人就不见了。 “神奇的天机营……”落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抿嘴一笑。 “你和谁说话呢!”怜珊有些狼狈落在他身边问道。 “没,没什么,怎么了?”落寰见她身上有血。 “魏军突袭罗桑,谢将军正全力抵挡,派我来领回夏夫人。”怜珊看了看安宁村的方向问道:“夏夫人还和韩风澈在一起吗?” “没有,她早已回去了,估计快要到罗桑城了,我们追上!”落寰立刻飞奔而去。 马车疾驰,车内的空气压抑,月生一直背对着齐伟,刚才和韩风澈那一下估计她也痛的够呛,要怎么安慰这个祖宗呢,齐伟又想破了脑袋。 “小,小姐,好久不见,你胖了。”他尬笑几声。 月生回过头,脸色白的吓人,轻声说道:“我怀了夏林的孩子,四个月了。” “什!!!孩子!!”齐伟差点儿吓尿了,忙不迭冲着马车夫大喊:“停下!!” “不用停!”月生制止道:“我没事,我们快些回去吧。” “不是啊,小姐,别动了胎气啊,您没必要为老齐我这般拼命啊,怀了孩子还来救我,让我太感动了啊……”齐伟马上就要声泪俱下般。 “你想多了,我不全是为了救你……”月生看向窗外淡淡明月,眼中突然空洞,像是一下陷入了沼泽里。 “哎……”齐伟那人能不知道她其实是为了什么,良久他鼓起勇气道:“您就别和韩公子他互相折磨互相伤害了,我看的出来,直到现在你们两个还是如以往般爱惨了对方……” “可是他害死了我的丈夫……”月生一滴冰凉的眼泪落下,摸了摸有些隆起的肚皮道:“我还能怎么办,这是夏家唯一的孩子了,无论如何我要将他平安生出,此后,我会给韩风澈一个交代。” “你们三个可怜的人啊!!小姐,答应老齐,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好吗?”齐伟长叹一声。 罗桑 “靠!该死的韩风澈!!”带兵冲到城门外密林里后,谢无双才发现自己中了计,今晚雾浓,他韩风澈竟然玩了一招“草船借箭”,那些魏兵原全都是幻影。 “主帅,我们接下来要如何。”身后的小将有些摸不清头脑。 “他娘的撤回罗桑啊!”谢无双后脊一凉,生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马不停蹄,很快他们就到了罗桑,城门口,月光下,华月生手执一柄□□,身下是几个死去的魏兵,一名肥胖的中年男人哆嗦着躲在一旁马车里,大概就是齐伟了吧。 “你?你回来了?呵,我还以为你和他私奔了。”谢无双跳下马,见罗桑城还是宋军的旗帜,放下一口气。 “你最好赶快去探查周边,此次偷袭罗桑明显就是魏军的幌子,韩风澈绝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他的目的绝不在此……”月生没兴趣和他争辩什么,多年沙场的经验让她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玉川那边怎么样!!!”谢无双立刻回过神来。 “回冥尘大人,风平浪静,罗新刚刚发来的密报。”一个幽冥司的立刻接话,这下让月生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到底想干什么?”月生问自己,脑海里勾勒出一整幅行军图,怎么也想不清魏军那奇怪走线后的意图。 魏军以安宁村为主要据点,慢慢沿着苍山山麓蔓延,横叉在罗桑与玉川中间,又按兵不动,今夜又突然从山后绕到罗桑佯攻……难道是逼迫宋军发兵?罗桑到安宁村的山麓十分易于埋伏,就是一个大口袋,随时请君入瓮…… “一定是这样,韩风澈想逼迫谢无双发兵,再一举全歼月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63 华军。”月生心中肯定道。 “扶夏夫人回城休息!”谢无双看月生面色非常不好,吩咐道,自己挺了挺腰对着齐下众人道:“弟兄们,今晚可要守好了!本将决不允许一个魏狗踏入我大一步!!” “是!!” “无双,不要乱来,以静制动!”月生在临走前朝谢无双丢下这句,旋即随着小兵们入了城。 “是,主帅。”谢无双在她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低头小声。 安宁村 “可把我累坏了。”梦归鬼魅一落,坐在笙歌旁边。 “你的幻术看来大有长进。”笙歌放下箫。 “呵呵,我看那叫谢无双的像个傻子一样追着我的幻影跑,真是笑死我了,就这样的人还当了主帅,宋国真是没人了吗?” “月华军的主帅从来都不是谢无双。”笙歌优雅一笑道:“是华月生和夏林。” “王爷此举失利了,他本想着将华月生留下,再让谢无双那个傻蛋沿苍山出击安宁村,可惜啊,华月生还是走了。”虽不是一件好事,但梦归竟然嘴角上撇。 “这不是计谋,王爷是真的想见华月生。”笙歌想到那个失了神的人儿,无奈道。 “笙歌,我有机会吗?”良久之后,梦归突然问道:“我的样貌,门第,武功全不在华月生之下,我能帮王爷更多更多,我……我想试试……” “若真是论样貌门第,轮的上华月生吗?”笙歌看着她的期盼眼神不屑一笑,冷冷道:“你还是用幻术满足自己把。” 夜很快过去,风澈如往常一般醒来,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出小屋,立在阳光下,昨夜他未眠,有些憔悴的样子。 “王爷!”芙蓉从天上落下,一脸笑嘻嘻道:“我要螳螂!” “芙蓉!不许胡闹!”笙歌闪出,拉住她。 “不要嘛!我要螳螂!”芙蓉扭着腰撒娇。 “我去替你捉,不要妨碍王爷。”笙歌有些尴尬,不停朝一脸淡漠的风澈行礼抱歉。 “不是,是用草编的螳螂!”芙蓉比划着:“就是王爷给小哥哥编的那种。” 风澈愣了愣,用波澜不惊的目光看向芙蓉,哑着嗓子道:“什么小哥哥?” “就是落寰小哥哥啊,他昨晚告诉我王爷替他编过螳螂,还给我看了,芙蓉喜欢,芙蓉也要王爷编一个!” 听到落寰的名字,风澈微垂下头苦涩一笑,幽冥司的岁月里,屈辱又卑贱,唯有落寰无微不至对他,让他活了过来。 “王爷,你就给芙蓉编一个嘛!就和小哥哥的那种一样。”芙蓉是死了心,使出了千斤坠让笙歌死活拉不动她。 “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一样?”风澈依旧是毫无感情问道。 “芙蓉喜欢小哥哥,笙歌姐姐说,喜欢的人都要带一样的东西,所以……”她突然红了脸,越说越小声。 风澈愣了愣,笙歌见了鬼,墙角偷听的梦归撞翻了锅碗瓢盆……空气,安静了许久。 “好。”风澈走到杂草边,弯腰拔起几颗,低着头认真编织起来。 请命运不要伤害这两个干净的孩子,希望他们不要经历我曾遭受过的苦难……风澈撇了眼一旁兴奋的芙蓉,心中暗想。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结束,看我们的风澈会怎样结束这个故事。 真不是一个悲剧。 第96章 终篇(1) “王爷,您要的人领来了。”当芙蓉欢呼雀跃捧着那草编螳螂飞走的时候,梦归正好闪入小院,垂着眼睛叩首在他脚下。 “嗯。”风澈绕过她穿过堂屋走到门前的院子里。 张老头刚过了迷烟的劲儿,许久才看清自己早已不在熟悉家中,他拨开糊着鸟屎的刘海,一双嵌着玄铁片的暗云纹玄色靴赫然在眼前,顺着那玄色铁靴慢慢向上看去,是一位像天神一样英俊的容颜,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正看着他内心深处。天神旁边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侍女,漂亮的容颜上全是冷漠,她们更像看一只蝼蚁般看着他。张老头有些懵,他总觉得这天神好像有些眼熟,搜肠刮肚回想着在哪儿曾经见过,未料想盯看着久了,耳边突然一声呵斥:“大胆刁民!见澈王爷还不行礼!” “澈王爷?”张老头想了想,突然浑身一阵冷汗,原来这就是领着魏兵入侵安宁村的澈王爷啊,他不是不伤害百姓的吗,怎么今日把他抓了来,他可不想死啊,他死了那几笼鸽子怎么办啊…… “小的,小的叩见澈王爷,小的乃一介平民,从未作奸犯科,求澈王爷饶命啊,饶命啊!!”很怂,他湿了裤裆。 “起来吧,本王只是想借你的信鸽一用。”风澈示意小兵扶他起来,可见他如烂泥般摊倒在地不禁皱了皱眉。 权贵人说借,那不就是明抢嘛!!张老头想着自己精心培育了几十年的信鸽,不禁老泪纵横,直到一锭亮闪闪的金子闪耀在眼前,这才喜极而泣,磕头如捣蒜高呼王爷大恩。 一锭金子,够他余生有酒有肉了。 让梦归领走张老头,风澈一人站在那一笼子鸽子前回忆,以前落魄的两人没有钱,被他扫地出门,之后为了赚钱,两人想尽了方法。犹记得自己强硬拒绝她不去跳舞之后的样子,气鼓鼓踢出石头砸他,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至极。 后来,他们俩像人间一对平凡夫妇那般生活起来,他打工挣钱,她料理家务,他那时甚至觉着,就这么与她生活下去,不去管战争,恩怨也挺好的。那时候,他虽然连一张床铺都没有,可每日醒来偷偷推开里屋的门扉,见她安睡打鼾的样子不禁蜜上心头,浑身都是干劲…… “王爷。”直到笙歌的出现,他才收回思绪。 “先头部队已经准备完毕,请示王爷可不可以出发。” “去吧。” “是。” “月华军动了,从罗桑前往玉川,见势是想把两城连成整体防线。” “知道了,取本王的金甲战衣来。” “王爷这是?” “与月华军正面一战。” 安宁村外的校场上,旌旗猎猎在初春狂躁的风中,云朵穿行着将阳光时而洒落,时而遮蔽,全军无声,仰视着那金色战神,他们唯一的信仰。 天机营的三位姑娘此时亦是戎装在身,束发的红巾飘扬着,写满了不可一世的傲气。 “笙歌听令!”风澈威严道。 “在!”笙歌跪倒在他脚下。 “命你为左先锋官,领五千大军北上,封死罗桑城!” “是!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64 笙歌领命!” “梦归听令!” “在!” “命你为右先锋官,领五千大军南下蜀地,封死玉川城西!” “是!梦归领命!” “芙蓉!” “干嘛!” “命你探查苍山沿路,若见宋军行迹,立刻来报!” “好的!”话音没落,她就飞走了。 “王爷你呢!”笙歌突然回转过神来,这一万大军澈王爷一队都未要。 “本王如何行动需要向笙歌你汇报吗!”他扬起眉,盛气凌人。 “不敢。”笙歌垂下头颅。 “出发!”一声令下,风吹草动,汹涌着的黑色潮水没入刚生出翠意的山林间,踏响了征程。 苍山山麓 云雾缭绕在悬崖下,遮挡了他们曾走过的逃生路,盯着那一层层云朵的月生不知道,风澈曾再度走过苍山密林,坐在曾经用来疗伤的山洞里朝着空气微笑。她现在早已无力去想他是怎么回到的魏国,经历了什么,又突然脱胎换骨成了尊贵的澈王爷。 为了再次看见他,她强迫谢无双让自己回了月华军,可没想过再度的遇见是痛彻心扉的伤害,还不如不见的好。她也想过,忘记曾经与韩风澈的一切,余生就好好当一个女人,生养自己的孩子,培育他为龙凤之才,可每当自己踱步到畅春园门口时,那呼啸而来的思念让她迫不及待冲向小屋,期望他还像往日一般坐在那里等着她回来。 “喝点水吧,热的。”谢无双将盛满水的皮囊砸给她,可她只是摇了摇头。 “不喝拉倒。”谢无双别过头去,过了一会自顾自嘟囔起来:“这个落寰怎么现在还不来报前路情况。” 落寰……落寰现在和芙蓉比轻功呢…… “我们最好快些,不然玄火军从侧翼展开对两城的攻势,我们只有防守的份。”月生招呼了下谢无双,话音未落突然本能般勒住了马缰。 前方,一人挡在狭窄的山道上,他身上落满日光的黄金战甲,其上象征身份的巨龙似是要腾空而飞,乌金头盔上跳跃着火焰的形状,似是下凡的天神般绚丽夺目…… 一人一马一剑,风澈缓缓抬头看向前方大军,毫无惧色。 “哟,澈王爷这是在炫富啊。”谢无双上前两步挡在月生面前,顺手拍去铠甲上的一片尘土,挺了挺腰嘲笑般面对着他。好歹自己也是大宋尊贵的七皇子殿下,怎么能输给他魏国的王爷?谢无双自尊心的小火山喷发了,将脖子拉到最长,终是勉强高过了他的目光。 风澈没有理他,目光幽幽落在华月生的身上,再也移不开,他努力笑了笑,但是头盔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她无法看到那一抹绝美。 “保护夏夫人。”谢无双缓缓从腰间抽出长剑,他这次倒没有害怕,满眼都是仇恨,他要为自己雪耻。 “让开!!”月生朝谢无双的背影大吼一声,惧得大军都猛地一动。 “夏夫人,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情。”谢无双回头冷笑一声。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月生迎上他的目光,又一次凌厉道:“让开!!” 谢无双本能般退到了一旁,满眼愤怒。 “全军后退十步!!”月生说完将银枪点地,全是不可违逆的气势。 夏夫人不是主帅,但胜似主帅,大军缓缓后退,唯有谢无双未动。 月生夹紧马腹,向前行了几步,停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 “那日,我去迟了,夏林已经苦战了许久。”风澈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道:“当时,夏林重伤,我太着急,没看到刺客攻来……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无心害死夏林,你相信我!” “……”月生好像一个无知无觉的木偶,什么反应也没有。 “我刻意隐瞒夏林救我之事,我那时太怕若是说出来你会对夏林愧疚,会让他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更害怕你会离开我……我……我害怕……对不起……” 月生拼命压住鼻间的酸意。 “我错了,我悔过,我对不起夏林,求你,原谅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满是乞求。 “呀!”月生突然提起□□将他扫下马去,自己也转身飞下马,一招一招攻向那个不停防守的风澈。 “我要为夏林报仇!!”她横腿飞来,将他的承宇剑出了鞘,落在了他的手上。 “我们俩这些年里的爱与恨,是时候来一个了结了。”她在攻到他身侧的时候,附在他耳边说道。 “好。”他举剑迎上她的银枪。 “天!”谢无双看着前方刀光剑影翻飞,急的满头大汗,饶是密莲花瓣再是奇药,也不够华月生这般造的,何况她肚子里还有夏林的孩子。 拉开弓箭,他知道这不是君子所为,但为了月生和孩子,他不得如此这般做,但射死了韩风澈,他又会面对怎样的华月生?他甚至害怕月生会随他而去。 怎么办,他握着弓箭的手生平第一次抖动的如此厉害。 见谢无双拉起了弓对准风澈,月生猛地转动身形,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风澈,俩人又过了几招后,她压低声音道:“够了,今日之后我俩就是陌路,你趁现在快些滚吧。” 七千大军,饶是韩风澈他武功再高,也会很快就会被剁成肉泥,她害怕。 风澈好像微微笑了一下,毫无撤退的意思,反而腾空攻来。 “可恶!”月生见他这般不要命,气的举起银枪朝他刺去。 黄金太软,毫无疑问无法挡住那玄铁制的锋利枪尖,韩风澈听见自己血肉被割破的声音,看着滴答落地的鲜红,忍痛一笑。 月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收了招,敞开胸膛让她的银枪/刺入,她已经用尽全力收招,可还是看着枪尖刺入,戳穿了他的身躯……她看着他,一阵阵心中剧痛,一阵阵腿脚无力,一阵阵眼前发黑。 大军发出唏嘘之声,谢无双的弓箭不知什么时候落了地。 “你的错爱……夏林的命……我只能……这样还了……这是韩风澈……欠你们的……”他眉头微微皱起一瞬,看着她苍白的容颜。他多想抬起手拂去她眼角的泪,他多想再一次拥她入怀,他多想再闻一闻她发间的馨香,可是力气像潮水一般退去,紧随而来的剧痛让他快要连站都站不稳。 “十年前……父皇与义父发动的罗桑玉川之战……让你……和夏林……成了孤儿……对不起……我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的父亲们……可我是他们的孩子……只能……这样还了…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65 …这是……拓跋澈……欠你们的……” “风澈……”月生一直在喊他的名字,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月生……不要哭……不要难过……自古以来……父债子偿……天经地义……”鲜血如注般从他的胸口喷出,他的双眼慢慢迷蒙,阳光穿透了缭绕云雾,落下一片温和,小草破土而出,鲜花绽放有声,好一片美丽的人间…… “不要……不要战争了……”他用最后看向她的脸,微微一笑,突然将自己的身子从枪中抽出,转身跃下了万丈悬崖…… 他用纵身一跳开启了整个故事,也用纵身一跳将它结束,落下一个完美的圆…… “啊!!!!!!”朦胧间,还有谁,在为他撕心裂肺? “华哥!!” “不要!!!” “拉住她!!!” “孩子!!孩子!!!你还有孩子啊!!!” 月生没了魂儿,被谢无双和一堆士兵们狠狠拉扯,悬崖下,云雾万丈,纯白干净,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扑腾着翅膀的信鸽缓缓落在她的手上,取下那泛黄的信纸,里面是熟悉的字迹…… 记住我…… 原来,他只有这么小小的愿望…… 天地旋转,月生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跌入一片混沌…… 寒风刮来,天地一片透澈……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后闷闷的,不想说什么,但这不是结局。 第97章 终篇(2) 风填补满胸膛的空缺,扇动着长睫如蝶翼般,云朵将他柔软包裹,四周传来好听的歌声,是母亲的召唤,风澈闭上眼睛,随着那呼唤而去,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他飞翔于天,原来死亡是这么快乐…… 信鸽缓缓落在笙歌的手上,信纸上只有那工整的四字:不许进攻。她错愕片刻,猛地朝遥远的苍山看去,日光温柔,她突地脱力滚落下马,叩首在坚硬的石子路上…… “恭送王爷!” “恭送王爷!” “恭送王爷!” 带着哭腔的行礼声,大军跪向那太阳的方向,仰视着他们的信仰,飞升成神。 梦归没有哀嚎,她只是吻着那写着命令的字条,他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大军静默,天地静默,唯有泪滴落地的声音…… “王爷!!!”梦归朝天上喊去,哆嗦着双唇道:“梦归定不负您所托!!” “皇上,澈王爷封锁罗桑玉川两城西出口,借苍山之势横断宋与蜀两国交通要道,玄火军已新建城池,拓展大魏南疆……”玄衣红边的小将垂着头。 “澈王爷呢?”魏皇问道,见他久久不语,忍住全身的颤栗大吼道:“我弟弟呢!!” 信鸽的翅膀舞动着晨曦,小小的字条散了绳结,展开在空中被日光穿透,庄重的字迹落在所有人的眼中…… 哥哥……他只给他留下了这两个字,却足够诠释一切…… 魏皇摊倒在高处,群臣叩首,朝着西南的方向…… 方府亭深,方夫人紧握着那已经被揉皱的字条,哭得昏天黑地,“义母保重,澈儿不孝”,八个字像是锋利的尖刀,挖空了她的五脏六腑,痛不欲生…… 绘春楼依旧人来人往,说书人的醒木一声收,众人回神唏嘘,啧啧称赞如昙花般绽放一生的澈王爷,齐伟悄悄垂了头,抹去眼角的泪。 月生不知道自己昏厥了多少日,只是待她再度醒来的时候,正是建康春日,华府莺歌草绿,勃勃生机,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谢无双端了热水,见她醒了,哈哈一笑道:“华哥,早安!” “早啊,无双。”她亦是笑了笑,自取了那热水咕嘟咕嘟。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西市玩吧,最近来了个杂耍班子,带着小狗小猴的,表演得可精彩了。”谢无双比划着,复又悄悄在她耳边道:“我老爹昨日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给了我两锭金子叫我随便花,我一个人也花不完,就想到了你这个穷鬼。” “好啊,我帮你花。”月生蹭一下跳起,忙不迭洗漱起来,真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苍山小屋 “我就大吼一声接住,然后芙蓉就扔出了丝线,一端固定在石壁上,然后一拉成了一张网,我就飞跃而上,然后我们俩就一下落在丝网上,然后我就割破了手臂来找罗伯伯诊治了。”落寰展示着自己割碎成破布条的衣服下的伤口。 “你这小子重点在哪!明明是后来遇见正好英姿飒爽打马而过的我,没有我你们能这么快到神医家?”叶流方闷了一口水,忿忿不平道。 罗新啪地一声打在自己的额头上,再也不想理会这俩货,正欲让他们滚蛋,却突然发现芙蓉倒出药罐子里的什么,往口中送去。 “那是砒/霜!!”罗新心惊肉跳,落寰旋风一般打翻她的手,砒/霜洒落一地。 “走走走!!”罗新终是忍不住下了逐客令。 “王爷,可是王爷,他的胸口好大洞,还没补上。”芙蓉晃荡着脑袋。 “补上补上,你们走我就补上。”罗新终于送走了两个祖宗。 “我帮你吧,在下也略通医术。”叶流方看着躺在床上的风澈。 他已经被点了止血大穴,但胸口创面实在太大,依旧一阵阵涌出黑血。他的脸上却是一片平和的浅笑,似是放下了所有那般释然。 “好吧。”罗新没有拒绝叶流方,他知道他是齐伟的生意伙伴,能沉浮于商海的人,估计是靠谱的吧。 “哎!这个可怜的孩子。”俩人异口同声。 风澈紧闭着眼,颈下的脉搏微微跳动着,让一切都充满希望。 俩人挥汗如雨忙着,幸好他曾服用过密莲花瓣,幸好月生用力让枪尖偏离一寸,幸好他遇见在山下比试轻功的落寰与芙蓉。 老天还是怜悯他的…… “待他醒来,你会怎么办?”快要结束救治的时候,叶流方突然问道。 “什么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这是你们魏国的王爷,问我这个宋人做甚。”罗新白了他一眼。 “你就真舍得他再去被情爱伤个遍体鳞伤?”叶流方将满是鲜血的手放入水中道:“这要是我的儿子我会心疼死。” 罗新默了默,的确,华月生与他再无可能,她有了夏林的孩子,以后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没有华月生的韩风澈,救活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给他一杯忘情水,换他一生不流伤悲。”叶流方突然唱了起来,歌声里,是一位中年大叔诉不尽的沧桑往事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66 。 “好了,别唱了,你是穿越的啊!!”虽然他的歌声一点都不难听,但罗新被韩风澈弄得心尖儿痛,格外烦躁大声制止。 叶流方瞥了他一眼,大摇大摆走出了屋子,不一会儿从院子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就算他会喝醉,就算他会心碎,不会看见他流泪……” 罗新朝窗外看去,院子里,叶流方将一把扫帚横在胸前拨动着,芙蓉举着水瓢跟着他的节奏,落寰亦是满脸兴奋…… “一边闹去!不知道病人要休息啊!”他气的砸上窗户。 屋里难得安静了,罗新坐在风澈身边,看着他苍白的容颜,踌躇了许久,终是下定决心,从暗处了盒子里取出一瓶液体,灌入了他的口中。 五日后 “醒了?”罗新正好将一盆水端入房内,迎面就碰上了他的眼睛。 风澈茫然看了看四周,脑子里嗡鸣着,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只得再次看向罗新,带着求解的眼神。 “你在苍山打柴的时候失足落下山崖,受了伤,路过的旅人把你送来的。”罗新看着他的眼睛真挚道:“你伤了脑子,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我……我是谁?”风澈看着胸前包裹的纱布,茫然问道。 “你是前面安宁村里的砍柴少年小韩。”罗新道完,长舒了一口气,希望他随口编的新的身份,能保护他从此平安快乐。 风澈看了看自己双手上的茧子,点了点头,旋即滚下床跪在罗新面前道:“谢谢老伯救了我。” “哎哟,小韩啊,起来,我就是一个替村民看病的赤脚大夫,只是你不记得我了。”罗新忍住眼泪,这个孩子,永远都是那么善良,懂得感恩。 后来,风澈又在小屋里养了十天的伤,终于能行走自如了,他道别了罗新,按照他口中所说的路线找到了安宁村,找到了那间“属于”他的小屋。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这里好像真的有他生活过的痕迹……从此,安宁村里多了一个叫小韩的砍柴郎…… 放牛的李老头第一个想起了他是谁,见风澈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得长叹着告诉众人道:“他也和他那妹妹一样,傻掉了。” 恍然大悟的村民们格外同情这个孩子,赵老头经常在他路过的时候塞给他几个热乎乎的包子,织布的王婶为他做了几件衣衫,养了一群母鸡的张奶奶经常在他的门口放上一筐鸡蛋,卖泥娃娃的货郎小张看他喜欢的紧,免费送了他两个…… 他也会用心回报这些村民们,这一日,他帮张奶奶盖房子,一个人扛着一整根圆木在别人惊讶的目光里健步如飞,天气闷热,他也学其他汉子脱去了衣衫,引来一阵惊呼。 有些惊呼是来自对他身材的赞美,有些惊呼是来自对他伤疤的震撼。 “孩子,你这是糟了什么罪啊!”张奶奶摸了摸他胸口的长疤。 “是……是我以前砍柴受的伤吧。”他挠挠头。 自从他那次脱了衣服,村里的女孩好像就对他……后来,他在她们火辣目光中飞奔而逃,撞到了正好喝酒回来的张老头。 “参,参见王爷!!”张老头揉了揉眼屎,哐当跪在他的脚下,吓得他跑的更快,回到家中嘭的关了门。 可是不一会儿门就被人敲响了,他看见说媒的李婶子满脸堆笑,将她请入屋中,她开口道:“小韩啊,看着你也老大不小了,婶子给你说个媒怎么样?”见他一副茫然的样子,她连忙道:“村长家的翠花儿,今年刚刚十七,生的那叫一个俊美,人家看上你了,闹着她爹要嫁给你呢。” “不要!”风澈突然明白了说媒是什么意思,一瞬间,什么被连根拔起,一阵鲜血淋漓…… “哎!小韩你这个傻子有什么好挑的,人家翠花儿可是村长的女儿,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啊!!”李婶子在被他推出门的时候,依旧滔滔不绝。 风澈坐在门后,渐渐被黑暗包裹,突然而来的痛席卷了他,脑海里一张脸朦朦胧胧,隔着缥缈的烟云…… 那之后,再也没有人给风澈说过媒。 第二日他还如往常一般出门砍柴,走到村口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孩子抱住了腿。 余生安放了暑假,被玉川城的奶奶送到了乡下亲戚家体验生活,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曾经救他的哥哥,他兴奋异常,抱着他不停喊着:“哥哥,哥哥!” 风澈尴尬又不失礼貌朝他笑了笑,想甩掉他,可是他就像个鼻涕虫般黏糊在他身上,无奈,他只有把他放到柴篓中,背着他一起入了深山。 “我要和哥哥在一起,我要住哥哥家!”夜晚,余生安朝着来接他的家长道,无奈,赵老头只好给了风澈几个包子,当做抚养费。 风澈从未带过孩子,见他上天入地闹腾地紧,只得按照记忆编了个螳螂给他当做玩具。 白日,余生安拿着那螳螂在小伙伴里绕了一圈,黄昏时,风澈小小的院子里塞满了孩子…… “小韩哥哥,我也要!” “还有我,还有我!!” “小叶子也喜欢,小韩哥哥你能给我做一个吗?” “走开啦,哥哥是我的,你们走开啦。”余生安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莫装叉,装叉遭雷劈,他将那些黏住风澈的孩子一个个从他身上扯下。 “明,明日吧,我们去后山,那里草多,到时我给大家编好不好。”他有些控制不住局面,大声说道。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顷刻散了去。 “哥哥,我允许你帮他们编,可是你要答应,你最喜欢我。”余生安蹭着他的脖子,撒娇道。 “好……”他弯腰把他抱起。 “我只让你抱。”余生安往他怀里钻了钻。 我只让你抱……我只让你抱……你要答应我,从此只能这样抱我,也只能让我这样抱你…… 似曾相识的话语,一阵风呼啸而来,吹开了记忆的闸门,滔滔汹涌而出,一幕幕,一段段,让他不禁湿了衣衫…… 建康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 “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作那般不在意的样子?” “无双,我欠你太多了。” “不,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没告诉你当年夏林哥为了保住你和孩子,亲自将你送到韩风澈身边,也没有告诉你,后来夏林哥得了血虚之症,死亡是他自己安排的……你已经如此难过,可是我还是将恨意洒在了你的身上。” “可是,洛儿……” “怪我自己,留不住洛儿的心……那是洛儿自己的选择,我更不能去怪你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67 ……” “无双……我……” “华哥!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别说了啊,去吧,记得我这个朋友便好。” “保重。” “你也是,别忘了照顾好思染。” “你也要照顾好他们。” “好的。” 乱红飞舞的建康城,晨曦正浓,哒哒而去的马蹄声,回响在青石小巷间,越过雨后的水洼,风吹来回忆的味道…… “小韩哥哥,我的好了吗?” “我的是螳螂,你是蟋蟀,我比你厉害。” “你别趴在小韩哥哥身上了,他会累的。” 孩子们围绕着他,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着,让一根根不起眼的草鲜活起来,赞叹着,唏嘘着…… “小韩哥哥!漂亮姐姐!”余生安突然指着远方道。 “啪。”未完成的半个螳螂落在地上,惹得孩子们一愣。 “哥哥,你怎么哭了?”余生安小手抹去他的眼泪。 那个站在杨柳下的身影,染着深红的霞光,美的无法形容,她梳起的妇人发髻上,戴着一只玉簪,一滴红色在玉中,是那么耀眼。 “替我的孩子编一个好吗?”月生微笑着,逗弄着怀里的孩子,不一会儿,满眼是泪。 风澈大口呼吸着,无法抑制住那喷涌而出的泪,他终是看清了这一直萦绕在梦里的人,他的心好像从未有过的跳跃着,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孩子跑到她的面前,伸出颤抖的指尖,一点点抹去她的泪。 月生微微张口,却再也无法发出声音,席卷而来的吻,将经历过的一切苦难淹没,此刻,永不分离…… 孩子们围绕着他们拍着手,天边泫然欲泣的晚霞,染红了他们的双颊,杨柳轻摇,流水上飘动着落花片片,风吹阵阵,晃动出最美的歌谣,天边一轮圆月悄无声息爬上树梢……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向各位读者鞠躬!!谢谢一路陪伴!! 番外 第98章 岁月静好(1) 闽地靠海的赤阳小村今儿来了新的客人,看上去是一对养眼的夫妇,即便夫妇着简单靛蓝色棉布衣,都无法掩盖从内发散而出的典雅端庄。那男人背着简单的行李牵着一匹白马,马上坐着是漂亮的女子,抱着一个白胖胖的娃娃,他们很有礼貌的样子,对好事围观点头致意。 “嘿,兄弟你叫什么?”张大勇忍不住好奇,冲出人群问到。 “鄙人姓韩,大家喊我小韩就行。”那男人开了口,温文尔雅的声音,漂亮的嘴角微微一翘,便胜过了今春开过的最美的花。 “小,小韩哪里人?”见他和善,大家七嘴八舌开了口。 “北方人。” “小韩那……”张大勇的目光又看向了马背上的女人。 “鄙人的,内子。”男人的脸羞涩胜过那女人。 “小韩兄弟你初来乍到今晚去我家吃饭吧。” “小韩兄弟我家住在东头,缺什么尽管找我拿。” 多少年没见过外人的赤阳村民就像看到宝贝般,一波波盛情让那对夫妻都不好意思红了脸。 面对大家满溢的盛情,风澈连连抱拳感谢,而月生一直羞涩低头哄着孩子,不发一言。终是从乡亲们的盛情中“解脱”出来,风澈找到了两年前那准备好的两层小楼,进了门先从包裹里取了床单被子铺好,再轻手轻脚将月生扶上去,又转了身子去了灶台。 “你休息一下吧,别累着,我不饿。”月生见他大汗淋漓,心疼道。 “赶路吃了不少干粮,你好久都没吃上热的了。”风澈取了干净的盆,倒上了米,回头道:“你不多吃点,饿着我们的思染怎么办?” 月生羞赧一笑,怀里的孩子好像听得懂话那般,突然咿咿呀呀起来,口水也蹭的满身都是,让月生好一阵手忙脚乱。 夕阳艳红,人间已升满炊烟,月生觉得生活从未如此简单过,一床一桌,看着自己的丈夫忙碌之余还不忘送给自己一个微笑,怀里的孩子对着自己可爱的笑,世间最好的事情不过如此,没有杀戮,没有争斗,所有都回归于简单。 他们所带的金钱足够花一阵子,所以风澈不急不忙用几天时间把简单的家弄出了个样子后,才去镇子里的船厂买了艘船和一些打渔用品。白日里,他就和普通的渔民一样出海,但他从未干过这活,也闹了不少笑话,什么迎着涨潮的时间乘风破浪被海水打翻,亏得水性好又有好心渔民见义勇为,这才保住了小命;什么撒网的时候用了八成内力,差点儿把自己也洒入海中;什么捞上来的东西只认识鱼虾蟹,海胆鲍鱼什么以为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丢回去…… “哎……轮到你去教教小韩了。”划完拳的渔民们看着惨不忍睹的风澈,无奈叹息。 还好,这种哭笑不得的日子折腾了几天,风澈便上了路子。 至于月生……额……她像一个平常的妇女那样打理整个家,闽地闷热潮湿,蚊虫较多,为了让风澈和思染睡个好觉,她最近又忙着除蚊运动——几只银针在手,背着思染飞上飞下,毫无须发,倒是吓到了来给她送鱼羹的张婆婆,见她吊在梁上的样子,以为她寻死呢。 又是一晚,张婆婆看月生还不起灶,就纳了闷,一问竟然得到了月生羞红了脸的回答:“我等我家那口子回来……我……不会做饭……” “小韩媳妇!你竟然不会做饭!”她下巴快要掉了,这媳妇,太不当值了,哪有让男人做饭的道理,就这样,她每日义务来拯救月生,教她如何做饭,不一会儿,她也上了道。 小韩媳妇不会做饭,但衣服做的是个顶个得好,从思染连续几个月不带重样的小肚兜上就能看得出来。 后来,月生的坚持下,自己承担起了打扫,做饭,洗衣,带孩子的任务,经常忙的昏天黑地,夜晚一沾到床就睡成死猪,连思染闹夜的哭声都没听见。 “思染不哭,思染乖,娘睡了我们不吵娘。”风澈将思染抱到了屋外,轻声哄着。 “爹带思染去听大海好吗?”见思染没有收招的意识,风澈脑筋一转,朝大海的方向走去,果然行至那儿,思染便不闹了。 “思染真乖,好好睡觉。”风澈坐在一块礁石上,褪了外套裹在襁褓之外,思染停了哭闹,又安静睡起,风澈盯着不远处黑黢黢的大海,不禁失了神。 “思染,你的爹叫夏林,是个尊贵而又坚忍的男人,你长大后一定要像他那样……” “夏思染,相思染,夏林,她还是很爱你的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68 ……” “夏林,若是你在天上看着,请保佑孩子一生平安……” “你也不怕着凉,夜里海风这么大。”月生展开毯子披在风澈肩上,顺手接过他怀里的思染,看了一眼笑道:“这孩子饿了,一直在吃你的手指,没注意吗?” “还真没注意到,你怎么醒了,睡不好吗?”风澈将她鬓角的发别在耳后。 “没有思染在身边,我睡不着。”月生解了胸前的扣子,思染本能歪了头允吸。 “没有他你睡不着,没有我你就能睡着?” “你还和思染吃醋。” “没有嘛。”风澈扭捏着,学着思染的样子撒娇。 “好了,多大人了还撒娇,倒是有个好消息,今儿忘了告诉你。”月生抬起晶亮的眸子,脸上升腾起红晕:“我……我这个月葵水……还没……” 风澈浑身一抖,哆哆嗦嗦的唇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抽了风,他捏着拳头像个孩子那般手足无措。 月生噗嗤一笑道:“风澈!你又要当爹了!” “我,我可以……”风澈有些不可相信。 “罗伯伯没告诉你夏林把你的全部都治好了吗?”月生也是诧异,敢情这个人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病好了? “真的吗!!”风澈兴奋地来了个后空翻,又突然失心疯那般呼叫着沿着海岸线奔跑,不多久他的呼声就被海声吞没了去。 许久没有声音,月生心中一紧,这货不会高兴地跳海自杀了吧,正当自己要运力飞起找寻的时候,一张傻缺过度的脸从天而降。 “你吓死我!”她气得捶他的胸口。 “嘿嘿嘿嘿。”他什么也不说,就在那儿傻笑。 “不理你这个傻子了。”看思染吃饱了,月生理了理胸前的衣服,正欲离去,突然天旋地转,她赶紧抱住了思染,突然星河入眼,原是风澈将她母子二人打横抱起。 “让为夫抱你们母子三一起回家!”风澈开心像个孩子,跑向了家的方向。 月生是第四次被风澈这么抱着了,她被颠得七荤八素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往日的画面,第一次是在苍山,她在地上耍赖,风澈不耐烦直接抱起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她前行;第二次是华府小园,失了明的他摸索着将她抱起,走的艰难踉跄;第三次是京郊野湖,两年后的重逢,她抑制不住周身剧烈颤抖,只想快快与他融为一体……她仰头看了看他依旧漂亮的面容,这个叫韩风澈的男人带给了她太多的悲喜,可她牵了魂,动了魄,无怨无悔。 月淡云轻夜朦胧,海风拂梦,月生在步履的摇晃里闭了眼,喧嚣归于平静,她轰轰烈烈的前半生终是结束,往后,便是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篇送上!全都是糖果啊!!! 第99章 岁月静好(2) 月生怀了孕后,风澈便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成天忙前忙后一刻不得歇息,月生躺在床上看他的身影忍不住阵阵心疼。 “不要那么紧张我,我怀思染的时候还行军呢,不也是一点事没有?” “风澈,你歇息一下,把思染还给我啊!” “针线活真的不累!!哎呀你烦死了!!” 月生气呼呼将手上的绣品一丢,背过身子认真生起了气。风澈端着水杯的手尴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干脆自己喝了个干净。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孩子够穿了……”风澈弱弱地,微微垂下了眼眶里尽是失落,他何尝不知道,月生做这些并不是为了孩子,她的手艺好,村里有孩子的都会找她做,她总是趁自己出海的时候悄悄售卖,贴补家用。 “是我没用,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对不起。”风澈抬眼看了看平凡的家,除了鲜花再无其他鲜亮之物,想到以前华府里月生的闺房,心中愧疚。 “噗……”听他说完这些的时候,本是一肚子气的月生突然喷笑出来,让风澈好一阵莫名。 “我只是想到了安宁村,就是我们俩第一次到安宁村的时候,没有钱,然后我说要去胸口碎大石。”月生笑的前仰后合,不一会儿便感染了风澈,随之一起大笑起来。 “现在我的胸口好了,你拿去碎大石也好,碎贝壳也好,只要你开心就行。”风澈蹲在她面前,含笑着将她凝望。 “怎么会好了……”月生将他衣领轻轻扯下,心口上赫然的大疤刺入眼帘,自己曾亲手将华家祖传的玄铁枪戳穿他的身体,他怎么可能不痛。 “真的好了,真的一点也不痛。”风澈极力将衣领拉回。 “我要你记住!”月生突然用手将他头卡住,迫使他看向自己的眼睛认认真真道:“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你是韩风澈还是拓跋澈,只要是你,什么样的日子,什么样的人生,我都会甘之如饴,若无你在身旁,即便是天宫般生活,我都会觉得无味……” “知道啦,知道啦,思染还在听着呢,羞不羞。”风澈用吻堵住了她的滔滔不绝。 思染还在听着呢,羞不羞?那你吻我思染还在看着呢!这个就不羞了!!月生差点儿气跳了。 “呀,呀,爹,爹爹……”思染在围观俩人的热吻中,喊出了人生第一句话。 后来,月生肚子已经有九个月大了,行动也迟缓了许多,但每日风澈还会陪她饭后散步,一直走到日落的海边,任凭海风拂面,海浪声声。 “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月生靠在风澈肩头,突然问道。 “随便,你生的我都喜欢。” “可不,我这任务艰巨,这可是拓跋皇族的种……”月生故作夸张的样子。 “说什么呢!我们的孩子就是海边的少年,平凡的少年。”风澈一皱眉头,似是有些生气道。 “逗你的啊,看你急的。”月生一点他的鼻子,又痴笑着问道:“哎,最后问一个啊,拓跋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皇上通过一本先皇遗留的册子,非说我是他的弟弟,然后不承认还不放我走,我能做什么,我也很绝望啊……”风澈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我的小风澈,得了便宜还卖乖!哎呀!思染你在干什么!!”正想黏糊风澈一会的月生余光突然看见一旁玩乐的思染一步步爬上一块巨大的礁石,她吓得立刻飞起,正欲将思染抱下的时候,突然劈来一个巨浪,即便再畏惧水,母性的本能也是让月生背过身子,护思染入怀。 巨浪的力量很大,只听得啪地一声,月生便被劈落下礁石,最后一刻还为思染做了人肉垫背。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69 海浪退去,碧蓝的海水中飘着丝丝鲜红,月生捂着肚子紧皱眉头。 “月生!!”风澈飞身上前,旋风般将她送回家中,不一会儿便是纷乱的嘈杂。 “小韩家媳妇早产了,你快去把稳婆叫来啊!!”邻居张嫂子一巴掌扇在张大勇脸上,他才回过神来,牵起一匹马飞奔而去。 “没事,没事,用力,一会就好,一会就出来了。”其他家的也在一旁极力安抚她。 “哎呀,怎么回事,怎么这样了!!”稳婆见那满床血腥,急的跳脚立刻指挥着大伙儿各就各位,烧热水的烧热水,拿剪子的拿剪子,摁住月生的摁住月生…… “保,保孩子……别管我……别……”心疾的痛参合着分娩,月生快要坚持不住,她忍着没有呼叫一声,只拉住稳婆的衣领这般说道。 “不说话,小韩家的你先别说话,没事没事啊。” “都能保得住,都能的。” “喊出来,不要憋着啊!” 大家七嘴八舌安慰着,看着她疼痛到透白的脸上眼神依旧坚毅,咬紧牙关不喊一声,还能理智说话,都震惊到不行。 月生用力看向门的方向,外面,他来回走动的身影满是焦急,时不时抱着头,时不时蹲下,六神无主。 “澈……”她用力开口,声音太小立刻被嘈杂淹没,缓缓,她像是解脱般道:“爱你……” 她真怕她再也没机会对他说…… “月生!!”像是感应到什么,风澈突然站起,猛地朝产房冲去,立刻被几个汉子拦了住。 “小韩,你不能进去!” “是啊是啊,那地方污浊,男人不能进。” “小韩你冷静点!” “杨婆婆是全村最好的稳婆,不会有事的真的!!” “啊!!!!”一阵极痛袭来,月生终于忍不住本能呼喊起来,刺穿的漆黑的天空。 “啊!”是几个汉子落在地上的声音,他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小韩只微微动了下,他们就好像被一股无形大力直接打飞上天。 “拦住他啊!”回过神来的另外几个立刻奔了上去,这下倒是让人们看清了怎么回事,小韩他的腿劈到不可思议的高度,身子像鸟儿一样腾空一转,立刻那些人全部倒了地。 “小,小韩是怪物!!”另外几个胆小的再也不敢上前了。 “啊!!!”又是一身房内的尖叫,小韩疯了般要破门而入。 “爹。”思染踩着小碎步,一步一摇从旁跑了来,抱着风澈的腿,眼里是不解。 大家真怕小韩会突然抬腿把思染送上屋顶。 “爹,爹……”思染现在的人生里只会说出这个字,一声声稚嫩呼喊让风澈回了神。 那时,月生很不解,为什么思染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先学会喊娘,反而是不按套路出牌,第一声喊爹……而且,风澈还不是他爹啊…… “思染,叫的好,再喊一声给爹听听。”风澈还会故意抱着思染在月生面前耀武扬威,手里面捧着一堆漂亮的贝壳玩意儿,诱导着…… “思染最喜欢爹还是娘啊?” “爹!” “思染,爹好看还是娘好看啊?” “爹!” “思染,谁是大英雄啊?” “爹!” 每次都是装叉一时爽,晚上的时候,被月生强行踹下床去,拖着个搓衣板跪在门口认错,可是哪一次不是甜蜜着,听着房里那均匀鼾声,在夜幕里享受着平凡夫妻的幸福…… “爹……”思染见风澈还没有像往常一般充满爱意将他抱起,小嘴一撅,眼里也闪闪起来。 “思染,爹在。”风澈弯下身子,将小小思染的脸贴在他的颈侧,一滴泪沿着他的轮廓落在了思染的脸上。 天地间的寂静被突然传来的婴孩啼哭打破,所有人都被这生命之声唤醒。 “小韩家的!!你看那!是位千金!!”稳婆已经破了声,刹那间屋内屋外同时嘈杂起来。 “好漂亮啊!” “我看看,我看看!!” “像,像小韩哎!” “这皱成一团……你都能看出像小韩……真厉……”月生本想打趣一句,可早就精疲力尽,话还没说完便合眼睡去,不一会儿,留众人一阵阵鼾声。 “小韩啊,还不给孩子起个名字?”大家围观着,起着哄。这孩子已经出生两天了,可她爹看上去不太在意的样子,总是守在她娘的床旁,多亏了好心的张婶子抽空照料着,今儿趁小韩家的醒了来,大家一窝蜂围了上去。 月生给风澈一个眼神示意,他为难挠挠头,脑海里万千文章划过,《楚辞》《诗经》的,多不胜数的好听名字,一时竟选择困难症发作。 月生何尝不是,《孙子兵法》《鬼谷子》她倒背如流,可要从里面选个名字简直比打仗还难。 “铃儿。”风澈突然开口道:“就叫铃儿,她哭的声音就像摇铃般,叮铃叮铃……” “好听,又接地气!我赞成!”月生脑子里的弦松了开,咚一下倒到床上,继续自己百无聊赖的月子之旅。 “哇!!”韩铃儿似是要证明她爹的正确性,立刻扯起了嗓子,哭嚎声中,众人狼狈逃窜…… 作者有话要说: 夏思染和韩玲儿要粉墨登场了,这两个孩子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呢? 第100章 慈父严母(1) 昏暗灯光的柴房,木梁上垂下的绳子,风澈被吊起,头垂在胸前。皮鞭炸裂空气之声刺耳,简陋的四壁更是添了一份恐怖之色。 “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月生大喝一声,面前那两个孩子再也不敢垂着头。 “再给我打碎碗就是这个下场!!”她猛地举起皮鞭,啪啪啪打在空气中。 “啊!啊!别打脸啊!!啊!好疼,求求娘子别打了!!”风澈秉承着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憋着气忍住笑场。 “娘!!我们错了!!别打爹了别打爹了!!”思染和铃儿互相抱紧,哭哭啼啼大喊着求饶。 “你们俩能耐啊,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以为你爹是坚不可摧的靠山是吗,老娘打的就是你们这坚不可摧的靠山!!”月生说着说着早就忍不住笑了,幸好是背着两个孩子,没有穿帮。 “娘,我和妹妹以后再也不顽皮了!!”思染虽没像铃儿那样哭成狗,但那小脸儿也快皱成了小老头。 “除了这个呢!”月生叉着腰,像个母夜叉。 “读书也不偷懒了,写字也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7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70 不偷懒了!!娘!我去抄《论语》,别打爹了……” “铃儿,铃儿再也不挑食了!!娘放过爹好不好,哇!!!” “娘子,你快让他们走吧,我快憋不住了!”风澈头垂得很深,嘴角抽动得厉害,连语气里都是微扬的笑意。 “还不快滚!!思染明儿你若背不出洛神赋,铃儿明儿你再不吃海藻,我还揍你们最喜欢,最心爱的爹!!!”月生指了指门,两个孩子像是得到大赦,一溜烟滚没了。 啪,门关上的声音,脚步声远去,夫妻两个笑的前仰后合。 “也怪不得我,打他们没用,只能揍你让他们两个良心发现。”月生将他放下房梁,松了绑。 “我演的好吗?娘子要不要给为夫一些奖励?”风澈邀功似的,双手已经不安分起来。 “你还要奖励?孩子都是被你惯成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在我面前狐假虎威,我还没找你算这笔账呢!拿开!手拿开!臭流氓!!哎呀放开啊!!孩子还没睡!!这里是柴房哎!!风澈!!!”被折叠起来扛在肩头的月生长叹时运不济,这个家只是表面看上去是她做主,实际上她是最受欺负的那个,就像今儿,先被思染和铃儿气个半死,再被风澈强行…… “真应该继续把你捆上!”月生愤愤一句。 “床上捆。”风澈非常“平静”道,雷得月生外焦里嫩。 儿童房 “哥哥,你听。”铃儿屏住呼吸,爬到思染桌前,指了指爹娘房间的方向。 “爹娘又在打架了,他们为什么总有这么多架打?”思染晃了晃小脑袋,继续拿着笔抄写着论语。 “是谁在上面谁就赢了吗?”铃儿眨巴眨巴着眼睛继续问到。 “应该是这样的吧,好像爹每次都让娘上去,爹每次都让娘。”思染撅了撅小嘴,心里不满极了,为什么娘总是欺负爹,而爹从来不发脾气呢…… “铃儿长大了,要保护爹,不许娘欺负爹。”她立誓一般道。 “嗯!哥哥也要!”思染更加坚定。 也不怪两个孩子喜欢风澈,打记忆里,爹就对自己疼爱有加,不像娘凶巴巴,每次爹从集市回来,总能在他的鱼篓里变出各种新奇玩意,这还不算神奇的,爹简直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思染和铃儿睡得上下铺是爹打造的,思染的小课桌,铃儿的花花灯都是爹做的,每天手上玩的草编螳螂也是爹编的,更神奇的是爹做饭比娘好吃多了,尤其是面条,简直比大螃蟹还好吃……不仅如此,爹会写字,背书,总能在思染背不下的时候偷偷摸摸提醒一句,让思染免除了娘的惩罚,还有更神奇的是,爹还会跳舞,唱歌,比马姐姐跳得好看多了,这样的爹谁家的都比不上! “哥哥快睡吧,明天爹要带我们去集市呢……”铃儿突然想到这件事,立刻开心起来,蹬掉小花鞋,蹭蹭几步爬进了被窝。 “哥哥抄完就睡。”思染数了数书余下的页数。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一大早爹就准备妥当,两个孩子欢呼雀跃准备出门。 “你小心些,注意孩子啊。”月生将满载着鱼的鱼篓帮风澈背在肩上。 “放心吧,这里目测还没有人能打过我。”风澈不正经起来,环顾了四周之后目光落在月生身上道:“娘子除外。” “走走走,贫死了!”月生嫌弃将他出门去,两个孩子屁颠屁颠跟上。 “思染!铃儿!不许顽皮!不许给爹添麻烦!!” “知道啦!!” 喧闹集市,思染和铃儿乖乖与风澈一起走到收鱼贩子那儿,站的规矩一动不动看着爹和别人交谈。 “小韩捕的鱼,总是最大的。”鱼贩子老张将铜钱递给风澈后,瞟了瞟思染和铃儿道:“孩子多大了?” “思染六岁了,铃儿小些,四岁。”风澈回头眯眼朝两个孩子一笑道:“思染,铃儿,还不过来喊张叔叔?” “张苏苏好……”两个孩子还有些扭捏。 “好好好,两位孩子好!”老张被逗得胡须都抖动起来,羡慕道:“儿女双全,长得又个顶个俊,真是小韩,你真是羡慕死老头子了。” “哪有,可顽皮了,不听话,昨儿还挨了打呢。”风澈停了停,貌似昨儿挨打的好像是他。 寒暄了一阵,风澈便带着两个孩子出了来,摸了摸胸口的铜钱道:“想吃什么,爹去给你们买。”话落,自是一阵欢呼笑闹。 归家,两个孩子都累了,风澈便将铃儿放在鱼篓里背在背上,思染抱在怀里。铃儿撅起了小嘴抗议,为什么爹总是抱哥哥,她也想靠在爹的胸膛上啊……虽是不乐意,但想起娘警告不许闹爹,她还是忍了下来,待爹站起来的时候,她立刻从头搂紧了爹的脖子,一条缝都不留给哥哥。思染不甘示弱,一下抱紧了风澈的胸膛。 “这是要杀人啊……”风澈心里苦,却没法说出。 回家的路上,两个孩子像是后宫的嫔妃,争着给“澈王爷”献宠。 这边思染背完了洛神赋,铃儿就唱起了踏歌行;这边思染给爹喂了一颗糖果,铃儿就递上甜甜的甘蔗水;这边思染强行靠在爹肩头,铃儿就立刻占领另外山头…… 风澈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幸福又痛苦…… “放……放手……”风澈终于忍不住,在他近乎乞求的语气下,铃儿和思染同时松开了胳膊。 “你娘没把我戳死,我不能被你们俩勒死了……”风澈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着两个孩子苦笑…… 平凡的日子也不是能过得安逸,当赚钱养家成为主要矛盾之后,风澈和月生体会到广大劳动人民的辛苦,为了让思染和铃儿拥有更好的生活条件,夫妻两个忙碌得像个陀螺,且不说风澈,就是月生都经常去镇里的裁缝铺子打工,所以,有时候照顾铃儿的任务就落在了思染的身上。 “不吃!”铃儿小屁股一用力就支起了身子,小短腿没想到能跑那么快,一溜烟躲到了大树后。 思染顺了顺自己小心脏旁边的血流,终于压下了怒火,六岁的他被娘指配了照顾四岁妹妹的任务,让她老老实实吃饭便是其中最难的一项。 “妹妹,你吃,吃完哥哥带你去看个好东西。”他陪着笑,哈巴狗一样追在她后面。 “上次哥哥就拿这个骗过我了,无非就是海螺什么,铃儿不稀罕!铃儿再也不上哥哥当了!”她见思染进了,立刻抱紧大树准备爬上去。 “不是,不是海螺,也不是贝壳,是妹妹绝对没见过的东西,哥哥保证!”思染信誓旦旦,看铃儿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71 半信半疑立刻补充一句:“是爹的好东西!” 风卷残云,铃儿还不忘将嘴边的饭粒舔舔。 思染悄悄带着铃儿爬到了二楼,左看右看,见娘真的不在,才彻彻底底放下一口气,他悄悄推开爹娘卧室的门,拖来一个矮柜放在衣柜旁。 “哥哥!” “嘘!你在这里放哨,看到娘回来一定要和我说啊!” “好的哥哥。” 思染踩在矮柜上,拼命踮起脚尖,这样才勉强够到衣柜顶端的长盒子,拨弄了两下,抱在了怀里。 “铃儿,看!”思染小心翼翼将盒子打开,顿时满室霞光…… “大宝剑!!”铃儿哪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乐得合不拢嘴,小手也在承宇剑上乱摸着。 “别碰!碰脏了怎么办!”思染见铃儿手上不是土就是泥,嫌弃将它们打开,又补充一句道:“爹爹会生气的。” “爹爹有这么漂亮的东西不给铃儿看,爹爹不喜欢铃儿,爹爹只喜欢哥哥!”被推开的铃儿小嘴一撅,抱着膝认认真真生气起来,其实也不怪铃儿,在她四年的人生里,她见过太多爹爹抱着哥哥,逗着哥哥,而自己总是站在他们旁边,等着爹爹施舍剩下的怀抱。 “爹爹怎么会不喜欢铃儿。”风澈笑着从门口突然闪了出来,还带着海水的味道,他今天收网早了些,迫不及待冲回家看两个孩子。 “啊!”思染和铃儿忙不迭收起承宇剑。 “爹……”见风澈已近在眼前,思染终于放弃了合上那个木盒,一下人赃并获,他嘟哝着道:“是我的主意,和妹妹没关系。” 风澈欣慰笑笑,蹲下身子摸着思染的脑袋道:“喜欢?” 思染点点头。 “拿起它。”风澈目光突然坚毅起来。 思染抬眼看了看爹,又看了看妹妹,最后深吸一口气,两只手一起用力,将承宇剑抱在了怀里。 “和爹走。”风澈看着他通红小脸道。 “爹……”铃儿在一旁快哭了,果然爹最喜欢的是哥哥…… “铃儿,看,这是什么?”风澈变魔术一样,突然手上就多了个草编蝴蝶,还用了两颗红豆当做眼睛,栩栩如生。 “给爹抱抱。”风澈展开双臂,铃儿大笑一声飞跃而上,小屁股一蹭就坐到了风澈的手臂上。 “喜欢吗?”他看着铃儿,满是怜爱。 “喜欢,铃儿最喜欢爹爹,比哥哥还喜欢爹爹。”高高在上的铃儿示威一样看了眼下面的哥哥,满眼得意。 思染瘪瘪嘴,看上去毫不在意的样子,他才不会上妹妹的当,爹爹把大宝剑都给了自己,爹爹肯定最喜欢思染。 “好,爹爹也喜欢铃儿。”风澈将她放了下,看了看旁边抱着宝剑的思染后到:“铃儿,爹爹带哥哥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娘回来好吗?” “呜……”铃儿立刻不高兴了。 “乖,爹爹和哥哥一会就回来,回来给铃儿带好多好吃的。” “好吧,铃儿乖乖等娘回家。”铃儿捏着草编蝴蝶道。 月生背着菜篓子回家的时候,刚进门便看到铃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垂头丧气,一只草编蝴蝶放在身边,她的小脚一会一会地踢着泥土。 “铃儿,怎么了?”月生放下菜篓子,蹲在她的面前,温柔又慈祥。 “娘,爹爹不喜欢铃儿,爹爹不喜欢铃儿!!”见到娘,铃儿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大哭出声音。 “我还以为什么呢,你爹欺负你了?他人呢,我去揍他!”月生撸了撸袖子。 “不是,爹没有欺负铃儿……娘,娘不要打爹……”铃儿抽抽噎噎地,一听到娘要打爹,立刻拉住了娘的袖子。 “那是怎么回事啊,铃儿为什么觉得爹爹不喜欢你啊?” 铃儿小鼻子一动,更是委屈道:“爹爹带哥哥……带哥哥去……大宝剑……不带铃儿!!” “什么?” “爹爹带哥哥去大宝剑,可是不带铃儿!!哇!!!” “你爹带你哥去大保健!!!!” “嗯!”铃儿肯定点点头,万分惊讶看着眼前的娘突然暴躁如狂,几乎扯碎了自己的袖子。 “娘?”铃儿不解娘为什么突然冲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条擀面杖,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连眼睛都快要崩出来般…… “哪个方向!”月生大声问到。 “那,那边……”铃儿弱弱地,然后目送娘旋风般离去。 大人的世界真难懂……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忙碌ing…… 第101章 慈父严母(2) 避了日头的椰子林里,思染从暗处取出爹做的小木剑,嘿哈嘿哈地将风澈交过的招式复习着,虽然稚嫩,但已经能看出有模有样的苗头。 “看好,爹只演示一遍!”风澈抬起承宇剑,甩动起来,顷刻间剑气凌人,草木翻飞,惊得思染瞪大了眼睛。 “该你了,试试用它。”风澈停了招式,将承宇剑塞入思染手中。 “啊!好重!”思染发现自己一只手根本无法将它举起,憋红了小脸求助般看着风澈。 “举起来!好好感受它。”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对待思染练功上,风澈严格地让人害怕。 “是!爹!”思染深深吸气,大喝一声将剑举起,再将风澈刚才演示的招式踉踉跄跄展示出来。 看着思染艰难的身影,风澈也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他毫无保留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倾囊相授给思染,严苛教导,希望思染能迅速强大起来,甚至超过他爹的功力,这样他觉得好像对夏林的愧疚会减轻一些那般…… “爹……思染……思染不行了……”思染终于打完了最后一招,拖着承宇剑累趴在风澈腿上。 “喝点水,再练。”风澈虽然心疼,但还是硬下心肠。 “为什么不能让娘知道思染在学功夫?”得到一口喘息的思染靠在风澈怀里眨巴着眼睛问道。 “因为娘很爱思染,害怕思染受伤……”风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思染不怕受伤,思染要练好厉害的功夫,以后保护爹娘和妹妹!”他说完环了环四周,悄默默贴在风澈耳边道:“尤其是爹爹,思染以后不让娘欺负爹爹。” “噗……思染误会了,娘没有欺负爹,娘疼爱爹还来不……”呼啸而来的擀面杖,风澈只顾着将思染藏入怀里,自己冷不丁被抽了大嘴巴…… “你看,思染,娘真的疼爱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2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72 爹……”牛逼跪着也要吹完,风澈歪着嘴在思染面前强颜欢笑。 帅气接住飞回来的擀面杖,月生摆出了一个威武八七的姿势,瞥了一眼前方乱了套的父子俩,再看了看怎么也藏不住的承宇剑,一切都明白了。 “娘!爹只是给我看看大宝剑,其他什么也没做啊!”思染挡在风澈面前,着急忙慌解释着。 “大宝剑……大保健……坑死老娘了……”月生心里暗暗骂了声坑,继续面不改色居高临下,缓缓道:“大宝剑需要在这荒郊野岭看?” “这里……因为这里集天地之灵气,聚万物之光华,阳光明媚,勃勃生机……”思染快编不下去了。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大宝剑!给我回家!!”月生狠狠看了一眼很怂躲在思染身后的风澈,气的头也不回大步走了。 晚饭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安静入鸡,就连一向难伺候的铃儿都忍着眼泪拼命吞咽着月生做的海藻汤,因为他们知道,若是这时再惹了娘,那屋外跪着的爹肯定又要遭罪了…… “吃完了?吃完就给我读书去,思染,今天要教妹妹认十个字,若她明天写不出来,我就唯你,唯你们的爹是问!”月生凶巴巴收着碗筷,吓得两个孩子逃难一般滚回了房里。 “还有屋外偷笑的那个,进来吧!”月生没好气,边洗碗边喊道。 “给你做了馒头,吃吧。”她用屁股指了指灶台旁的蒸笼。 “娘子,别生气了……”风澈咬着馒头,弱弱滴。 “我生气了吗?”月生扬了扬眉。 “娘子,为夫错了……” “你没错,你错什么了?” “月生……” “你简直是在拔苗助长!”月生洗完了碗,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道:“思染才六岁你就教他出云式,你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出云式的!” “十六岁……” “那你这都三十的脑子里装的是屎吗!不知道练功需要循序渐进啊!首先要打好基础,思染马步扎稳了吗!筋骨拉开了吗!柔韧练出来了吗!哎哟,说你你还委屈了,干什么,要哭啊!你哭,你站在大街上哭,让全村人来看看这个三十岁的男人梨花带雨的样子!!”风澈快哭了,但月生被气笑了。 “娘子,为夫知道错了,为夫再也不操之过急了。”他憋着嘴,和思染一个样子。 “受不了!今晚别碰我!”月生解下围裙,气鼓鼓上楼了。 夜晚,划分了宋魏边境的夫妻两个隔着银河聊起天来,这种床头打架床尾和的事情发生的太多,早就习惯了。 “你真不让我碰?”风澈试探到边境。 “身上不方便!”月生转过身子。 “哦。”他老老实实滚回了魏国。 “哎,我说风澈,你是不是太不关心铃儿了,她毕竟是你的女儿……”月生想到白日里铃儿的哭诉,为了她的心理健康,她决定好好与风澈谈一谈。 “我没有啊,我怎么会不喜欢铃儿……”风澈满头雾水。 “女孩子家的心思更细一些,你别总让她觉得你更喜欢思染行吗?今你把铃儿一人丢家里,孩子哭得让我这个做娘的心肝都疼,平时铃儿是怎么对你的,真想骂你这个负心汉!”月生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听到铃儿哭了,风澈心中一紧,仔细想想好像自己是对思染倾注了更多的心血与爱,去填补心中的那份愧疚,却没想到无意间伤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思染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孩子需要慢慢培养,况且,思染又不需要像他爹那般面对那么多……”想到夏林,月生连忙背过身子,停了停才道:“我更关心思染的功课,他爹这个岁数的时候,已经会背四书五经,他怎么到现在背书和□□一样……” 可怜的思染,风澈在功夫上面对他操之过急,月生在功课上面对他操之过急…… “难不成,思染他随了你的脑子?”风澈打趣一句。 “韩风澈!老娘现在就和你宣战!”月生气的大举入侵魏国,风澈立刻还击,顿时鸡飞狗跳。 “哎……爹娘又打架了……”思染和铃儿叹息一声。 欢乐又鸡飞狗跳的日子还在继续,思染渐渐文武双全,铃儿在娘那边学了武,在爹那边学了舞,在哥哥那边学了书,成了全方面发展的大才女,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又是几年。 “哈!看我华家枪法!” “哈!看我韩家剑法!” 十岁的思染和八岁的铃儿拿着自己的“武器”打的上天入地,到了忘我之境,快要与太阳肩并肩的时候,啪啦一声碗碎声彻底让他们回了现实。 “第四十八个了……” “娘不会放过我们……” “快逃啊!!” “哥哥等等我!!” 月生采买回来,推开门见到了让她已经“平静”的一幕,她放下篮子,无悲无喜收拾起地上的碎碗,想着思染和铃儿肯定躲哪儿去了,因为这两货知道,只要躲到他们的爹回来,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反正肉盾有了,怕什么不是吗? “月生娘子,我回来了!”风澈推开门,见月生正在握着锅铲用内力翻动着锅里的菜,那灶台都被她的内力震的微晃,他卸了鱼蟹,温柔夺过她手上的锅铲,将她推到一边。 “思染和铃儿又惹你生气了?” “他们有你这个盾牌现在是有恃无恐,风澈,你不能这么惯孩子了,快把他们交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们。”月生环臂在胸前,气鼓鼓瞪着。 “孩子……不是在家吗?”风澈一愣,接着说:“本来我还想再捕一些,可见天暗了要来暴风雨,便回来了,没有看见思染和铃儿啊。” “风澈,我真的不打他们,也不会打你,你就把他们交出来吧……”月生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十分诚恳看着风澈道。 “我真的没有看见孩子……他们……他们……”风澈猛地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变色的天。 “思染!铃儿!!”月生也反应了过来,腾地飞出屋子,在院子里打着转。 “你在村里找找,我去海边看看。”风澈丢下一句,更是腾空飞向了海边…… 半个时辰前·海边 “我们怎么办,不能在这里一直躲着啊。”铃儿探出礁石后的小脑袋,愁眉不展。 “挨打呗,男子汉敢作敢当,我去承认错误!”思染挺了挺胸。 “不要,铃儿不要哥哥挨打……”她拉住思染,又接着一句道:“也不想爹爹挨打。”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3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73 “哎!”思染锤了捶大腿,目光落在沙滩上见那些七彩的贝壳,突然灵光一现:“我们去给娘捉海星吧,娘最喜欢七彩的海星了!这样娘就不会生气了!” “好啊好啊!!”铃儿拍着手,言罢便牵着思染朝海边一艘空船跑去。 一船一桨一张网,怀揣着对大海的无畏无惧,思染和铃儿开启了他们第一次乘风破浪的起航…… 作者有话要说: 忙碌ing 第102章 慈父严母(3) 风澈沿着海滩奔跑,在渐紧的风声中呼喊着,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海滩上没有人,只有一截断了的缆绳和不知所踪的小船……他疯了般踏上渔船,卯足内力逆着海浪而上。 “哥哥……”铃儿的脸色和天一样变了。 “暴风雨……”思染话音刚落,一阵惊雷滚滚而下。海浪开始剧烈翻涌,他们的小船孤零零如一片落叶打着转。 “啊!!”船身突然倾斜,铃儿抓住缆绳尖叫。 “妹妹!”思染将缆绳系在她的腰上,自己控着船头不让浪打翻。 大海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吞噬一切,思染和铃儿从未知那曾经温柔抚摸他们脚背的海浪竟还有如此狂暴的一面,铃儿已经面色惨白,她抑制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爬在一边猛吐,思染更是慌乱了手脚。又是一轮巨浪扑来,小船已经被冲坏了底,海水慢慢向上溢着,恐惧也随着海水的高度慢慢增长…… “爹!!娘!!!”铃儿已经失了控,海水击打着身子生疼,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死亡。 “妹妹别怕,哥哥在这。”思染将她抱住,他虽恐惧,但拼全力克制自己,冷静想着逃生的可能。 “我要爹娘!!铃儿不会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吧!!”铃儿干嚎着,旋即被海风吞噬了声音。小船再也承受不住海浪的侵袭,撕裂成碎片,思染将铃儿推上船板,自己浸在海中,扶着船板。 “哥哥我不要死,我要回家,我要爹娘!”铃儿拉着他的手。 “别怕,我们不会死。”思染朝岸的方向望去,瞳孔猛地一缩,拼命挥舞起手臂高喊:“爹!!” 风澈听见了思染的叫声,估算着距离,两个孩子在海浪中飘飘浮浮,还不知能撑多久,他凝力一点脚尖迎风而上,飞向了思染和铃儿。 落在铃儿的船板上,他大喝一声将两个孩子从水里捞起,足尖一点船板带着两人朝船的方向飞去…… 身后海浪穷追不舍,即便风澈曾面对过万马千军铺面之势,可他从未这么恐惧过这巨浪的袭击,自然的力量是那么强悍,他只是一只蝼蚁…… “啊!”人力有限,他还是被巨浪追上,拍落在海中,后背蔓延而出的剧痛,像是震碎了五脏六腑。 他未放开两个孩子,又忍痛踩浪飞出水面,小船已经被海浪掀翻打碎,零散的木板散落在海中,风澈寻了间隙,足尖点上一块碎板又腾空而起,他已经耗费了太多内力,冷雨如箭穿透他的身躯,他挡着风雨,如山一般护着怀里的思染和铃儿,海浪再次将他拍入水中,他再无力气施展轻功,只将思染放在背上,牵着铃儿腰上的缆绳拼命朝岸边游去…… 月生像疯婆子那样奔至海边之时,正看到风澈惨白着脸倒在沙滩上,旁边是吓得不知所措的思染和嚎啕大哭的铃儿…… “风澈!!!”她是彻底疯了,当着全村人和思染铃儿的面腾空而起,将风澈抱在怀里朝家的方向飞去。 “你们两个顽皮的孩子!!作孽啊!!”张大勇气不过,指责起来。 “是啊是啊,顽皮也要有个度啊!”其他村民纷纷附和。 “好了,别吓到孩子了,还不领他们回家!”孙婆婆拿着蓑衣将思染铃儿包裹起来,其他人也停了责骂,护送着思染和铃儿到了家门口。 月生没有理他们俩,思染和铃儿也知趣,乖乖跪在厅中一动不动,听楼上一夜的动静。 “风澈,你别吓我,你醒一醒!”她用内力按压着他的心脏,接着他吐出来的一阵阵酸水,烧起热水将他冰冷身子擦拭。 “混蛋!你怎么还不醒!你不要我们娘三了吗!!韩风澈!!你混蛋!!”见他将喂下去的药尽数吐出,月生更是焦急大骂着。 “你醒过来啊!你再不醒我就去找谢无双,我挥师北上杀你大魏一个不留!!” “喝下去!喝下去啊!!”药水里已落满了她的眼泪,她霸道用唇封住他的嘴,就像那一年的畅春园…… 一夜呼喊,一夜唇齿不离,一夜贴身相依,终是在第一缕晨光落下之时,风澈睁开了眼。 “真要被你吵死了……”他看着她的狼狈与凌乱,打趣道。 “混蛋混蛋混蛋!!”月生用唇代替了拳头,一下下落在他的脸上。 “思染和铃儿!”他突然直起身子,四下找寻。 “活着,都好。”月生目光凌厉了一下,旋即温柔道:“你再歇息一下,我去给你煮点粥。”言罢还不等风澈回话,就离了屋子。 铃儿正靠着思染的肩打瞌睡的时候,传来一声门扉的声音,月生提着鞭子面色暗沉红着的眼睛显得更加恐怖,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 “谁让你们出海的!!”月生压着声音。 “呜……”铃儿往思染身后躲着,思染用胳膊环着铃儿,迎上月生的目光:“娘,对不起,是我带妹妹出去的,此事和妹妹无关,娘要罚就罚我吧。” “思染你少在这里和我玩这套英雄主义!你们差点害死了爹知道吗!!”月生执起皮鞭,毫不留情抽在了他们两个身上,思染痛的浑身一抖,咬牙没哭,而铃儿因为被鞭子扫到了手,呜哇一声嗷叫起来。 “你还有脸哭!”月生又狠狠抽了铃儿一鞭,这下她咬住牙闷哼一声。 “娘!我们知错了,以后再也不顽皮了,您若气不过,您就打思染吧,真的是思染的主意!”思染抬起脸,那一瞬间月生仿佛看见了夏林,他的眉眼里,神情中,全是夏林留下的印记。 月生微微愣了下,但想到他们这次闯的大祸,还是忍下心肠挥了下去。 “月生!”风澈紧紧捏着将要落下的皮鞭,挡在了孩子们的身前。 “是我自己没保护他们,是我没用,你不要怪孩子了。”他展开双臂,将他们环在身后。 “你给我回去躺着,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允许你护他们了!你看你把他们惯的还有一点样子!平时摔碎碗什么的我都不追究了,这次胆子大成什么样子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4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74 ,擅自出海!!”月生跺着脚,咬牙切齿。 “他们不会再犯了,他们也吓得不轻……” “你还护着!!” “月生,你别气坏身子……”风澈堆着好看的笑,见月生依旧不减怒容,便“狠狠”拍了铃儿一下:“说了多少次不要淘气!怎么好好跑出海了!” “我摔碎了碗,害怕娘生气,便想着给娘捉一个海星,哄娘高兴。”思染从腰间的小布袋里取出了奄奄一息的海星。 “这海星都快要死了,你们还不弄些海水来养上?”风澈趁着月生愣神之际,寻了个理由将两人推出了屋子。 月生不知何时丢了鞭子,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鞭子落地,她失了魂儿般走到里屋,坐在床上不发一言,风澈随她进了屋,坐在她身边替她擦去眼角的晶莹。 “你就继续这样惯孩子吧,下次直接让那两个收债的收了你的命,你就开心了。”月生推开他的手,有气无力。 “哪有那么严重。” “哪有那么严重?你是不知道你昨晚的样子吗?你知道我有多怕吗,我怕你醒不来,我怕你幽兰花毒再发,我怕你眼睛再次看不见,我想到那些我就害怕,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活下去!!”月生真的是生气了,被风澈这个对自己身子无所谓的态度。 他看着她一时无言,在他的印象里,她原是那般要强独立的女子,治军作战,打理府邸都不在话下,从未想到过这样的女子有一日会像一个平凡的女子那样依存于丈夫的身上。她为他改变了太多,她甚至早已忘记以前的自己,她的命早就在他的身上。 “我无论如何都要狠狠揍他们一次,我警告你别拦着。”月生又欲离去。 “好了!孩子也是一片孝心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他们呢!若不是你平时那么严格,他们也不至于怕成那样出海,你也要想想你做了什么啊!”风澈听她要打孩子,立刻拦在门前。 “你指责我?我管教孩子错了吗!我若是在他们面前和你一样这个家早就被他们掀了屋顶了!他们哪有一点样子,这还是小,长大了还不要逆天啊!!”月生气的脖子都红了。 “哪有那么严重,他们就是调皮一点,你不要太紧张好不好!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做过的坏事也不少,师父义父从来没多怪我!” “那是你!若是夏林他一定和我一样,他一定支持我所作的一切!!”月生吼完,眼泪决堤而下。 风澈像是被重拳锤击了一下,他勉强稳住身子,落寞垂着脑袋走到床上,双手插入头发中无言。 月生抹了抹眼泪,拿出一块花布铺在桌上,打开衣柜…… “你要做什么!”风澈见她叠起衣物放在布上。 “你和他们两个好去吧,看来这个家是不需要我了,我走,免得留在这里碍眼!”月生气鼓鼓噘着嘴。 “叮。”剑出鞘的声音,承宇剑落在眼前,耳边传来风澈颤抖的声音:“你走!你结果我你再走!!” “结果你?”月生瞪着他血红的双眼,毫不示弱道:“好啊!我先结果我自己然后再结果你!” “你先结果你自己之后怎么结果我?” “我变成厉鬼伏在你身上,我咬死你!” “你咬死我之后我再把你咬活,你还是死不了!” “那我再结果我自己然后把你咬活!” “然后我……” “失心疯啊!大白天说这些脑子没事吧!” “是啊,思染和铃儿两个‘废物’没我们只能街头乞讨,想来想去我们暂时还不能死啊。” “谁要死了!” “是啊,谁要死了!我们还要过好久好久呢!” “毛病!放手!你还伤着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你陪我躺一会,真的,就是躺一会,我保证不碰你!” “混蛋!” “哎,哥哥,你说这海星还能救活吗?”铃儿托着腮,看着水中的海星道。 “我现在觉得这海星是死是活好像没那么重要了……”思染瞥了瞥二楼突然关上的窗子道。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要有大事发生了……他们……又被人拆散了…… 第103章 归(1) 那次的历险过后,思染铃儿乖了许多许多,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般,这让月生省心了不少,可是另一件事情让月生惴惴不安,风澈简直是以挑战生命极限的方式将两个孩子救下,那次之后,身子便弱了下去,闷声咳嗽的频率也多了,她实在不舍得他再去劳碌,强迫他七日之内必须卧床休息一天,至于赚钱,她去…… 她节省了自己的饭食,衣服,让孩子和风澈依旧能维持在原来的生活标准上,她开始缝缝补补,再也不敢多加浪费一丝一毫,只要攒够了钱,她就会去镇子上最大的药房买蛇胆人参,为风澈养身。 思染铃儿越发看不见娘,也越发想念娘那时候管教的日子,他们经常在黄昏的时候站在院子门口,伸长脖子等娘回来,而爹今天也从屋里出了来,拖了个躺椅躺在院子里。 “爹,您不舒服吗?”思染像模像样摸了摸风澈的额头。 “没有,爹只是有些累。” “可是,可是娘说爹病了,很严重……”铃儿认真道。 “娘就是太喜欢爹了,舍不得爹去做活。”他红着脸。 “爹,思染马上就长大了,我要去镖局,听勇叔叔说,城里的镖局最赚钱了,我要赚好多钱,不让爹和娘这样辛劳!” “还有铃儿,铃儿长大了就去跳舞,每天跳好多舞,赚好多钱。” 两个孩子的眼睛里,全是他们的伟大志向…… “额……”风澈微不可见扶了扶额,弱弱滴问道:“这就是你们想做之事?” “是!”异口同声。 “……挺好的,志向远大……挺好的……”风澈抿了抿嘴,头低下看不见神色,过了些许才抬起来道:“思染,铃儿,到爹身边来。” “好啊!”铃儿小身子立刻挤上躺椅,靠在风澈身边,而思染晚了一步,硬是挤着另一边的夹缝处,吱呀一声,躺椅提出了抗议。 “让爹好好看看你们。”风澈布满粗茧的指尖缓缓从思染和铃儿幼嫩的皮肤上划过,他一遍又一遍描摹着他们的眉眼,凝视了许久许久…… 他害怕他以后再也看不见他们,上次的营救他受了很重的内伤,不仅内辅震荡,就连眼睛上的旧伤亦是有发作的迹象,有时走着走着,眼前的景物就开始模糊,要停好一阵才能恢复。他不敢告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5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75 诉月生,害怕她会疯掉,他自己一人曾背着她去镇上找郎中,可这乡野之地的赤脚大夫什么也诊断不出,无奈,他只有默默等着命运的安排。 “爹,你怎么哭了?”思染和铃儿同时抹去他刚留下的滚烫。 “爹,哭鼻子对眼睛不好……” “爹没哭,是风吹的……”他将两个孩子揉入怀中,远方翱翔在天际的海鸥慢慢在他的双眼里模糊…… “思染铃儿长大了,就要像鸟儿那样飞走了,爹留不住啊……”他温柔摩挲在他们身上,轻声唱起了他们幼时最爱听的歌谣。 清风晃动躺椅,如海浪摇曳小船,伴随着天籁般的吟唱,思染和铃儿渐渐入了梦乡。 踩着月光回来的月生看着父子三人安静沉睡的容颜,为他们盖上绒毯,欣慰一笑。 又是几年…… 思染已经十三了,渐渐长开的五官全是夏林的样子,丰神俊朗引得村里小姐姐小妹妹追在后面尖叫着。她们最羡慕最嫉妒思染那个叫铃儿的天仙妹妹,凭什么她能当思染的妹妹,凭什么她能长得那么好看。 “就凭我爹长得比你们的爹都好看!!略略略!!”铃儿用拇指翻起鼻子,做了个大鬼脸后飞檐走壁而去。 “嘿哈!”铃儿准确无误落在了院子里,拍拍手上的灰见哥哥连头都没回,她探了探脑袋问道:“哥哥你在做什么?” 思染回过头,吓了铃儿一跳,不知怎么的,他的头上鼓着一个大包,像是被什么砸的。 “哥哥你被娘打了?”全村上下敢这么欺负哥哥的,那就只有娘了。 “不是……”思染好像平静了一下,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椰子树,缓缓道:“我在树下午睡的时候,突然上面掉下个椰子……” 铃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个碎了壳子的椰子歪在一边,上面还插着一根空心的芦苇管。 “喝吧,刚开的瓢。”思染优雅将椰子放到铃儿手上,继续背过身子,看着椰子树。 “哥哥,你在想怎么教训这颗树?”铃儿测过脑袋。 “不是,我已经原谅它了,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椰子成熟了会往下掉落,而不是飞到天上……”思染摸着下巴有模有样思忖着,嘀咕着:“难道,是大地对它有一个引力?” “大地?引……啊!”突然从后袭来一阵黑风,铃儿毫无反抗之力,眼前一黑…… “妹妹!你们是……啊!!”同样的,思染也晕了过去。 月生和风澈正从镇上往回赶,见快到午时了,两个孩子还没吃饭,立刻加紧了脚步。 “你别老是不听话,好好休息,你的脉象又不好了。”月生埋怨一句,今她带着一直咳嗽的风澈去镇上看大夫,又得到了同样的诊断:过度劳累,体虚气浮。 “你就是太紧张了,这就是普通的受凉而已,总要这么大张旗鼓跑镇子,这个看病钱还不如给孩子买几个点心。”风澈揉了揉眼睛,迫使它能看清眼前的道路。 “他们少吃几个点心不会死,可是你不去看大夫会……呸呸呸!”月生恼怒说错了话,拍了拍自己的嘴。 “知道娘子关心为夫,为夫真的没事,为夫还能再和娘子大战三百回合呢!”风澈嬉皮笑脸,讨好着。 “还大战三百回合,你自己看不见自己脸色,白成那样,知道的知道你生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专门吸阳气的妖精呢!就你现在这身子骨?三百回合?等着精尽人亡吧您!”老夫老妻了,月生也没脸没皮开起了车。 “娘子嫌弃为夫不好看了吗!!娘子你不能抛弃为夫啊!!娘子……” 打闹着的夫妻俩同时停下了脚步,周遭不少高手的内力隐隐晃动着,被他们探查到,风澈立刻拦在月生身前,警觉将四周环视。 箫声…… 突然从身后飞过的影子…… 升腾而起的白烟…… “皇上吩咐决不许伤害他们。”落寰瞥了眼笙歌,再次重申了硬性规定。 “天机营做事,还不需您来提醒。”梦归挂在一颗树上,小嘴一瞥,她真讨厌走在澈王爷身边的华月生。 “差不多了。”笙歌停了演奏,微微点头,立刻飞出几个黑影。 “行动!”落寰手臂一挥,又是几个从天而降…… “幽冥司?” “天机营?” 与那些黑衣人几招过后,战场中央的夫妻俩同时回过神来,他们互相看对方一眼,交换了同生共死的眼神。 “爹!!娘!!”思染和铃儿突然在不远处大喊,彻底打乱了夫妻俩的招式,趁此之机,笙歌落寰同时从天而下,一人敲晕了华月生,一人在砍晕韩风澈之前还说了句:“别恨我……” “真卑鄙,利用孩子……”落寰砸了咂嘴,摇着头。 “您不也是趁此之机?”笙歌讥讽了回去。 “好了,懒得废话,我要把人带回去复命了,我可警告你,你们的澈王爷在我们手上,你们敢对腾凰将军不利就试试看!!”落寰龇牙咧嘴警告着。 “同样,若想你们的腾凰将军完好无缺,最好让你们的皇帝伺候好我大魏澈王爷!”笙歌扬了扬眉。 “哼!凶八婆!”落寰伸出舌头,一个丑死人的鬼脸。 “谢谢落寰妹夫赞誉!”笙歌礼貌一笑。 建康·幽冥司 好晕……好难受……一直被混沌包裹的风澈突然被照入了一丝光亮,一阵阵针刺之感从鬓边传来,身体的感官也从这针刺之感中愈发清晰。 “臭小子!自从认识你老夫就没少费心,好不容易送走了你这个瘟神没想到你又回来了!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怎么糟践的自己,又害的老夫给你治病!”罗新一边扎针,一边骂骂咧咧:“怎么搞得,在外又受了严重的内伤,还拖了这么久没治好,都伤到了眼睛,再不治就真的要成瞎子了!老夫给你治!老夫医者仁心!老夫不生气!老夫上辈子欠你的!!” “罗汉果三钱,枸杞七钱……”扎完针,他又转身去药品旁边忙起。 “谢谢。”看着罗新忙碌的背影,风澈强撑起身子,轻声道。 “醒……醒了啊!快,小韩你快躺下,你身子还没好,别这么乱动,来来来,喝药喝药……”罗新立刻换了面孔无缝对接。 三天前皇上把韩风澈交给了他,十几年不见,他其实也挺想这个臭小子的,当他听了脉之后,本来重逢的欣喜立刻被愤怒覆盖,因为这让他花了老命救下来的臭小子,又糟践了自己的身子,又害得他重开医药铺。然后,他便在他病床前守了三天,治了三天。 分卷阅读175 - 分卷阅读176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76 “罗伯伯……”重逢故人,风澈来不及想为什么,眼中立刻溢满泪光。 “还哭!不要眼睛了!”罗新真是气急,一巴掌打在他肩上。 “不许打我爹爹!!”思染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气鼓鼓拦在罗新和风澈之间。 “思染,不得无礼!快喊罗爷爷!”风澈狠狠拍打了下思染的背,他吃了痛,有些莫名看着两个大人。 “罗,罗爷爷……”许是风澈从未有过的愤怒眼神吓到了思染,他立刻软了下来,对着罗新蚊子哼哼。 “思染都这么大了……”罗新看着他的容颜微微愣了愣,轻声道:“真像……” “真像什么?”思染好奇问道。 “真像……你爹……”罗新道完这四个字,垂下了头。 “那当然,思染是爹的孩子,当然像爹!”他一下抱住风澈,又蹭在他怀里。 罗新看着风澈抱着思染强颜欢笑,心里有些愧疚,他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让风澈想起夏林,照风澈这个性子,这些年,他肯定也被愧疚所折磨着。 “对了,这是在哪儿,这是怎么回事?”风澈看了看四周:“月生呢,铃儿呢。” “这是在建康幽冥司,月儿和你女儿很安全你不要挂心,至于怎么回事……”罗新欲言又止。 “幽冥司!!幽冥司抓我和思染做什么!!”风澈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这间密室就是当年关押他的地方,一时他急白了脸,立刻将思染护在身后严阵以待。 “小韩,不是抓你们,你别这样……”罗新摆摆手,想了想道:“至于为什么,还是等皇上来亲自和你说吧。” “皇上?”风澈不解。 “小韩,你先歇息,什么也不要想,到时候你什么都会知道的。”罗新不敢再透露,只得不停安抚他。 “爹,什么是皇上啊?”思染抬起脸,茫然问着。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是谁呢? 马上故事要进入高潮咯。 月生母女俩在哪呢? 第104章 归(2)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的人都带着面具,问什么也不说话。”丰盛的晚膳之后,思染靠在风澈的怀里,满眼茫然神色。 “他们没欺负你吧。”风澈翻查了思染一下。 “没有,他们除了不说话,对我都……还不错……尤其是一个紫衣服的,打他他都不还手……”思染揉了揉通红的小拳头,想到今天他施展轻功追杀那个紫衣,被他溜着玩了一大圈还没沾到边儿,最后紫衣看他急了,落在他身边,他就用小拳头狠狠锤了他。 “落寰……”风澈想到他,轻轻笑了下,可是他心里还是不解,他与月生已经避世太久,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们来抓他。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呢,妹妹呢?”思染的眼里全都是疑问。 “她们没事,思染睡吧,明天我们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既然是在宋国的幽冥司,那月生肯定不会有事,风澈思考着。 一夜过后…… “皇上有请两位。”大清早,当风澈和思染刚洗漱完的时候,一个宫人模样的恭敬站在门口道,随即,他引着父子俩走到了小湖旁的歪脖子树边。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谢无双正了正自己的衣领,瞥了瞥倒映在湖水中英俊的面容,这才缓缓转过身子,随他一同转过身子的,还有一身紫衣的落寰…… “你……谢无双!!”风澈藏不住惊讶。 “放肆!见到皇上还不跪下!!”落寰的声音毫无感情。 “落寰!!”风澈差点就要上前与他拥抱。 “给朕跪下!!”谢无双扯高气扬。 “不许凶我爹!!你凭什么让爹给你跪下!!”思染挡在风澈面前,叉着腰对着俩人。 谢无双看了落寰一眼,他立刻会意,风驰电掣间,思染已经被他控制在手中。 “草民韩风澈参见皇上!!”风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里全是思染挣扎的样子。 “哼……”谢无双没理他,弯下身子仔细打量起思染,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爹!救我!!”思染很反感这位怪蜀黍的靠近,不停挥动小拳头抗议。 “皇上,稚子无辜,有什么您冲我来,草民绝无反抗之意……”听思染的呼救声,风澈快要疯掉。 “你喊他爹?”谢无双不满皱了皱眉头。 “我不喊他爹难道喊你爹!呸!是你喊我爹!!”思染瞪着眼睛骂到,惹得落寰噗嗤一笑。 “你这张脸和这般言语真是不配,果然乡野之地,能教出个啥样的。”谢无双没生气,甚至想像到夏林用这种样子和语气和他说话的样子,惹不住想笑。 “思染,不得无礼!!”风澈这才知道惯孩子的后果。 “和他娘真一个画风。”谢无双“嫌弃”道,可怜的月生替风澈背了锅。 “幽尘!”谢无双摆摆手。 “是!”落寰将身后的承宇剑丢到风澈面前,足尖一点带着思染飞上了树。 见孩子到了安全的地方,谢无双当啷一声从身后拔出长剑,行到风澈面前冷冷道:“出你的剑!” 风澈震惊着抬起头看着他,迟迟未动。 “朕再说一遍,出你的剑!!”谢无双有些不耐烦。 风澈目光一紧,承宇剑旋即飞上蓝天,还未落下便呼啸一声,日光也跟着刺眼起来。 回转,飞身,落腿,两剑舞动出绚烂光彩,掀起春末翩飞着的落花,美的如同画卷般…… “咳咳咳……”最后是风澈跌倒在地,捂着胸口咳嗽着。 “爹!” “韩风澈……” 思染觉得奇怪,为什么控制他的这位叔叔看上去和他一样紧张? 谢无双亦是头晕了一阵,调动了一会真气才站了稳,拖着长剑缓缓走到他身边。 “朕不会对思染如何,你真没必要让朕。”谢无双伸出手,平摊在他面前道:“自那次罗桑大败后,朕便再无与你交手,十几年里,朕每日苦练长剑,目的就是有一天能再与你一战,亲手雪耻……” 风澈没有回话,只微微垂下了眼睫。 “除了这个,朕……朕还有一句话,十几年里,一直想对你说……”谢无双难看笑了笑,深吸了几口气,最后鼓足勇气般道:“韩风澈,对不起……” 风澈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看着他的唇间吐露出一句句心声。 “朕以前年轻不懂事,对你做了那些,真的对不起…… 分卷阅读176 - 分卷阅读177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77 朕……朕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不应该让人那般对你……让你留下那么深的阴影……”谢无双垂下头:“朕以前不理解夏林哥为什么要那么善待你,后来,后来朕登基了,才懂得在这个名利场里,拥有一颗干净心灵的人是多么宝贵……朕这辈子都无法赶上夏林哥……” 夏林……当这两字再次回响在耳边的时候,风澈捏紧了身下的泥土,那一个秋夜里,挡在他身前的夏林,像一只凤凰般,泣血而去……也许,他这一辈子,也只能望其项背。 “韩风澈,起来吧,若不是为了思染,你魏国澈王爷何苦跪朕。”谢无双强行拉起了他,抱歉笑了笑。 “说这么多,其实都是为了思染吧。”风澈抬起苦涩的眼看着谢无双,洞察了他的内心道:“从你将我们劫持到这里开始,你无非是想告诉思染他的身世。” “……”谢无双脸色白了白,旋即像是赔笑一般道:“朕是有此意,毕竟思染已经大了,朕必须要对得起夏林哥……但是朕会征询你的意见……” “是啊,思染大了,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也该让他知道了……”风澈缓缓背过身去。 落寰得到示意,带着思染落在谢无双身边,思染得了自由,立刻跑到风澈身边抱紧他。 “思染……”风澈慈爱揉着他的头发,眼睛晶莹着不肯落下。 “去冰室。”谢无双领头走去。 青铜大门渐开,寒气凌冽而出,浸透春日的衣衫,刻骨的寒意,可思染总觉得什么在召唤着他,慢慢放开风澈的手,朝那冰棺走去。 谢无双和落寰默了默,转身走出了冰室…… “他叫夏林,是你的……亲生爹爹……”风澈噗通跪在冰冷的地上,朝着夏林深深叩首。 “爹……”思染看着自己倒影在冰棺上的脸和冰棺里沉睡那人重合了五官,他伸手摸在了冰棺上,一遍又一遍,将亲生父亲深深铭记…… “你爹爹是宋国的司空大人,也是宋国幽冥司的首尊,曾与当时身为魏国玄火军主帅的我为敌……当时我遭人陷害身中剧毒流落到宋国,是你爹治好的我……那时,因为你娘的缘故,我与你爹剑拔弩张,后来你爹选择了退出……再后来,便是我的仇家来寻我,你爹为了保护我……牺牲了……” “你叫夏思染,是你娘起的名字,你娘说,你爹走的时候,枫叶一夜鲜红……就像是被思恋浸染……夏思染,相思染……” “思染长大了,有些事虽然残酷,虽然难以接受,但总是要知道的……我相信思染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思染若是想为爹爹报仇,我就在这里,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爹爹的,若你拿去,我毫无怨言……” 思染不知自己呆了多久,到后来,刻骨的凉意终于刺痛了内心,这才让他回过神来,他侧目看了看下面跪着的风澈,再看了看冰棺里的夏林,最后缓缓站了起来…… “思染记得,每次入睡,都是爹在旁哼唱;思染记得,每次生病,都是爹抱着奔走;思染记得,每一次闯祸,都是爹护着拦着;思染记得,每一套剑法步法,都是爹倾力相授;思染记得,每一块可口的点心,都是爹辛劳换来;思染更记得那次暴风雨,还是爹拼了性命将我救起,这些思染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爹的恩情!!”好像瞬间长大了一般,思染跪在风澈面前,含着热泪一声声道:“他给了我生命,但爹给了我人生!!!” “思染……”如同千万只手捏紧了心,风澈捏紧了拳还是忍不住奔涌而出的热泪。 “不管我叫夏思染还是韩思染,您永远都是我爹爹!!”思染扑上风澈的怀,将他紧紧抱住,大声痛哭起来。 “哭了?看来朕选出了幽尘大人不够格啊。”谢无双看落寰眼眶红红,知他被里面抱头痛哭的父子俩情绪感染。 “皇上,您也哭了……”落寰恭敬递上一方手帕。 “臭小子!”谢无双忙避开眼,抹去了泪。 皇宫 丝竹洞箫,歌舞升平,今天皇上特地为魏国澈王爷准备了接待晚宴,就连一向神秘的幽尘大人都被邀请参加。 皇上坐中间,两边各是澈王爷和幽尘大人,但其下的朝臣们想看的还是那个着红衣,意气风发的夏思染,罗新更是盈起了泪光。 “皇叔叔,思染敬您一杯!”他有模有样拿走风澈的酒杯,跪在谢无双面前,煞有介事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呛得通红小脸的思染逗得大家大笑起来。 “澈王爷,你教他的?”谢无双点了点思染的额头。 “可没,这孩子从小就学样。”风澈将他扯了回来,递给他一杯清水。 “可要学,腾凰将军的孩子怎么能不会喝酒?真是太丢他娘的脸了。”谢无双笑道,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慌忙解释道:“朕没说粗话,朕说的是思染太丢华哥的脸了!” “哈哈哈哈哈!” “思染不是学样,思染喝酒是因为开心,因为思染有两个爹爹,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他又赖在风澈身上撒娇,逗得大家又是捧腹。 酒过三巡,风澈好像有些心事般皱起眉来,被谢无双发现了去。 “放心吧,华哥和你女儿在魏国好得很呢,你在朕手上,你那哥哥不会对她们如何的。”谢无双又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真没想到两国皇上开了我们夫妻两这么大的玩笑。”风澈低头苦笑一声,亦是饮下一杯。 “还有惊喜呢,你哥不怕折腾,本皇也就陪他折腾!”谢无双神神秘秘贴在风澈耳边道:“等着惊掉下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同时手握月华军和幽冥司,夺位大战中谢无双完胜登基。 在魏国的华月生和韩铃儿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她们俩可是拆家小能手…… 第105章 归(3) “铃儿!”月生手臂一扬,身后的铃儿立刻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琉璃花瓶。 “小姐啊!祖宗哎!老齐给您跪了!老齐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天机营突然来寻得我,我哪有胆子和天机营对着干啊!!”齐伟哀求着,眼睛一刻不离那价值连城的花瓶。 “说!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月生摸索了个尖锐的,指着齐伟脖子大声质问。 她真是太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怎么一觉醒来竟然到了盛京,还在齐伟绘春楼的密室里,身边没了风澈和思染,铃儿也晕晕乎乎躺在她身边,今儿齐伟来送饭的时候,正好要问个清楚。 “澈王妃何必为难齐 分卷阅读177 - 分卷阅读178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78 老板,有什么问我们便是。”没有人,但笙歌的声音传了来。 “你少他娘的给老娘装神弄鬼,有种就给老娘出来,老娘保证不打死你!”月生指着屋顶大骂。 “真是一个粗俗的女人,澈王爷瞎了眼看上你!”是梦归抱怨的声音。 “羡慕吧,嫉妒吧,这是我的能耐,你学不来!!略略略!!”月生尾巴翘了起来,嘚瑟得不行。 “娘,什么是澈王爷?”铃儿弱弱问道。 “问这个干嘛,好好举你的花瓶!”月生吼得铃儿立刻抬起了手臂。 “这就是皇上当年要用罗桑城换娶的女人。”密室外,梦归看着面如土色的皇帝,忍不住在他耳边轻笑。 “……”透过小缝,一个身穿粗布衣服,戴着粗布头巾,一脸脏灰,言行粗鲁,凶神恶煞,盛气凌人如同河东狮那般的华月生映在魏皇的眼里,哪还有一点当年画像上伶俐动人的样子。 “朕……眼瞎……”魏皇心里暗自高兴,幸好没把这货弄到后宫,不然这后宫就有日子过了。 “嗯!咳咳!你们随朕进去,朕要亲自与澈王妃说个明白。”魏皇整理了一下自己五官的位置,恢复了一国之君的仪态。 “皇上害怕澈王妃揍你?”梦归捂着嘴笑起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齐伟恭恭敬敬,一只眼睛不停示意月生。 魏国皇帝,月生死死盯着他,双手渐渐成拳,那一年盛京刑场,风澈被吊捆着用毒龙鞭反复抽打,人间炼狱般的场景,若不是她拼了命相救,风澈早就会凄惨死去……这幕后的一切一切,都是这个皇帝做的!! “弟妹……”魏皇被她盯得腿软,为了缓解气氛,他首先开的口。 “谁他娘的是你弟妹!!”饱含怒气值的拳头挥来,月生只想送他上天,可惜被笙歌与梦归诡异招式所挡,她没讨到便宜。 月生牙咬的咯咯响,铃儿也感受到这次娘的生气和以往的都不一样,放下花瓶跑到她的身边,替她顺着气,眼中也是不解。 “铃儿,你爹腿上的伤全是这个人所赐!揍他!!”月生话音还未落,铃儿就蹭一声飞了出去,落到了魏皇的头上。 “打死你打死你,你敢欺负我爹爹,我打死你!!”小拳头打在魏皇的脸上,而两边的笙歌梦归不敢乱动,生怕伤害了郡主。 “停,停……别打脸啊,朕明天还要早朝啊!” “你们俩想办法把她弄下来,可别伤了她……” “哎哟!别拽胡须!!” “拓跋铃儿!朕是你伯伯!!” 听到拓跋铃儿,铃儿愣了愣,趁此之际,笙歌掌风一挥,铃儿便柔柔落在月生怀里。 “不愧是拓跋家的孩子!勇猛!”魏皇揉着自己满脸的抓痕,毫不吝啬赞美,见那母女俩还是如临大敌般瞪着他,便从怀里摸出了什么。 “你们先退下吧。”他屏退了齐伟笙歌与梦归。 “拓跋伟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月生见他近了,立刻将铃儿藏到身后。 “弟妹你别紧张,朕不会对你们如何……”他将怀中摸出的纸条递到她的面前,轻声道:“朕很后悔以前对弟弟做的那些,一直也在乞求他的原谅,朕很欣慰,最后弟弟原谅了朕……” 十几年前的那张写着“哥哥”二字的纸条,被魏皇每日贴身保管,但时间还是留下了痕迹。 “当年,他抱着必死之心阻拦了月华军,极力避免了战争,开拓罗桑城边的西南疆土,为大魏社稷的稳固立下了汗马功劳……最后,他没负你,也没负大魏……”魏皇仰头叹了声:“当年,朕无法接受他逝去的消息,迟迟不报澈王爷阵亡之事,就是相信他肯定还会回来,这里是他的家,他不会丢下的……后来,芙蓉带来了他还活着的消息,朕欣喜若狂,芙蓉说他什么都忘了,也不肯告诉朕他在哪儿,朕想了想,弟弟这一生凄苦,若真能遗忘一切,做一个平凡之人,也算是个圆满结局。” 铃儿听得入神,连月生脸上的泪滴落在她手背上都没觉察。 “后来宋国新皇登基,宋魏两国局势也随着他的登基愈发变得紧张,他亲自带兵压在西南边境,朕亦是御驾亲征……朕与他相见在安宁村,他告诉朕他并不想打仗,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朕与他一起做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就是……将你们迎回……”魏皇自取了案几上的茶水,喝下去之后继续道:“他说幽冥司已经找到了你们,还探查到你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养儿养女让弟弟和你的身子愈发衰退,他说这两国的太平是你和弟弟换来的,他无论如何都要让你们享受本该拥有的太平盛世……” “然后你们就联手把我们劫持了来……” “朕只想补偿你们!别无他意!” “风澈呢!还有我的儿子思染呢,你把他们关哪儿了!!你把他们还给我!!”月生突然暴怒,扯着他的衣领。 “弟弟,咳咳,弟弟在你们宋国皇帝那儿……” “皇帝?宋国皇帝……是谁!是谁成了宋国的新皇!!” “谢无双。” 嗡,月生脑子里一声尖叫,好像又听见什么谢无双是七皇子之类的话语,让她全身都乱到不行,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巴掌扇在了魏皇脸上,大骂道:“你让风澈在谢无双手里,谢无双他……你是不是想害死风澈!!不,不行!我要去救他……” “他不会,他说他对不起弟弟,他这些年里一直愧疚着,他要和弟弟好好道歉!!”魏皇拉住几乎要破门而出的她,拼命解释道:“何况你还在魏国,他怎么会对弟弟不利,说不定现在他们就在来魏国的路上了!” “住口!!我要风澈!!” “朕会安排澈王妃和郡主的住所,朕保证,不出几日,澈王爷一定会到此处。”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一个惊喜……” 澈王府 铃儿一直坐在小湖边,已经两个时辰了,她还没消化掉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爹是魏国的澈王爷,好大好大的官,比村长要大许多许多…… 娘是宋国的腾凰将军,也是好大好大的官…… 自己不叫韩铃儿,叫拓跋铃儿,还是铃儿郡主,有一个当皇帝的伯伯,好像也是好大好大的官…… 澈王府是爹的房子,像天宫一样漂亮,大得能让全村人都住进来…… 晚膳除了鱼,还有好多好多好好吃的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另一边的月生快要把脖子仰断,都没数清楚那卧室五丈挑高大顶上嵌着多少颗宝石 分卷阅读178 - 分卷阅读179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79 ,她口水滴落了一地才回过神来,愤愤一句道:“有钱任性!” 什么华府,什么夏府,在澈王府面前,就是渣渣,这里看似最穷的风澈,完全是个隐藏老怪,这一套宅子,耗费了多少民脂民膏哟…… “娘……”铃儿还不习惯穿那么长的裙子,走得踉踉跄跄。 “铃儿怎么了?”月生弯下腰。 “铃儿困了。” “娘抱铃儿去睡觉好吗?” 躺在柔软丝绸榻上,铃儿却辗转难眠,月生不会唱那些曲子,只能拍着她的背哄着。 “这床不舒服吗?”月生摸了摸,手感很好,软硬适中。 “不是,是铃儿想爹了……还有哥哥……这里虽然漂亮,但是铃儿还是喜欢海边那个小家,因为里面有爹,有娘,有哥哥……我们在一起……”铃儿眨着眼,快要哭了。 “好,铃儿乖乖睡觉,等铃儿醒了,爹和哥哥就来了……”月生何尝不是这般想,高楼大厦,珍宝美玉,这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一家人凝聚在一起,寒窑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彻底结束 第106章 归去来(完结章) “思染,你去找你皇叔叔玩吧。”听落寰落在车顶上,风澈忙把思染赶了出去。 “哦。”他倒也没闹,自己收了谢无双给的新奇物件,纵身飞向了前面的马车。 那次晚宴上,皇叔叔说要带他和爹去魏国和娘与妹妹团聚,第二日便出发了,有钱的皇叔叔准备了比他屋子还大的豪华马车供他和爹乘坐,几层清爽的丝毯铺着,就是睡觉都不觉得坚硬,还设了一个案几,上面放着许多他从未见过的玩具,让他在旅途中一点儿都不无聊。 “韩风澈,借个地儿。”落寰也不客气,抄起一个靠枕躺在了马车里,舒服喟叹道:“这安保工作做得宝宝累死了,昨儿一夜都没睡。” “你还是宝宝啊!都三十岁的人了,一点没见你长大的样子。”风澈自然而然躺在了他身边,就像以前两人挤在狭小床上那样。 落寰大眼得意一眨,看着身边人道:“本宝宝天生一张娃娃脸,永远十八不解释,再看看你,褶子都藏不住了……” “是啊,我老了啊,家里两个祖宗需要伺候啊。”他打趣着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过身子问道:“落寰,你成亲了吗?” “嗯。”落寰脸红了下,又补充说到:“还有一个六岁儿子呢。” “什么!!”风澈立刻来了劲,蹭蹭几下贴着他更紧了,又问道:“夫人是……是她吗?” “是,就是大魏天机营的芙蓉,说真的,我们在一起还是你牵的线呢。”落寰摸了摸屁股,拿出一个早已没了形状的草编螳螂道:“她说你也给她编了一个,她有和我一样的东西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韩风澈,谢谢你。” “谢我什么,是我要谢谢你们,十三年前,多亏了你和芙蓉,我才能……活下来……”风澈眼里又盈上了泪。 “韩风澈,不要眼睛了!还哭!”落寰抬手抹了去,颇有些责怪,这货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 “芙蓉呢,这几天怎么没见到她……” “在家呢。”落寰突然静默了许久后才开口道:“她……她与我的身份都非常特殊,为了嫁给我,她喝了药……彻底丧失了心智,如三岁孩童般……” 风澈浑身一紧,是啊,落寰乃是宋国细作机构最高层,大家怎么能放心让敌国细作机构渗入……唯有彻底痴傻,才能厮守…… “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绝不辜负她的情义。”落寰说着说着,自己眼里也是晶莹一片。 “孩子叫什么名字?”风澈岔开了话题。 “起太难的名字芙蓉记不住,我见那孩子生来喜欢花生,就干脆叫落花生算了。”落寰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我看是你喜欢吧!那一碗花生元宵,你吃的比我多!”风澈玩笑道,这句话让俩人同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将以前的事情如数珍宝细说着。 “爹……”是思染落在车顶上的声音。 “你爹没空,自己玩去。”不等风澈开口,落寰直接应付了他。 “思染你今晚去找皇叔叔吧,爹要和落寰叔叔睡觉。”风澈对思染比落寰还绝情,言罢自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爹叫思染来找皇叔叔……”夜晚,思染卷着自己的小铺盖,耷拉着头站在谢无双面前,小脚在地上一蹭一蹭…… “哟,这才几天啊你爹就不要你了……”正准备就寝的谢无双忍着笑打趣道。 “没有,爹才没有不要我,爹只是今晚要陪落寰叔叔睡觉……”思染着急忙慌解释着。 “还真是倌出身的,改不了本性……”谢无双心里笑骂了句,拉着思染到他身边,将唇贴在思染耳边悄默默说:“思染不难过,等见到你娘,皇叔叔就和你娘告状!” “不,不要告诉娘,娘会打爹的!!”思染摆着手。 “你娘……打你爹?”谢无双愣了愣。 思染将这些年里娘如何“管教”爹的事情像倒豆子一样一一道出,听得谢无双五官都移了位…… “不愧是华哥,还带这样操作的……”临睡前,谢无双还是一副目瞪狗呆的样子。 盛京·皇宫城门 天气晴好,气温适宜,风吹响一张张大魏皇旗,一片盛世风光。 月生眼珠子朝左转了转,看到垂首敛目的各色官员,还有被风澈义母抱在怀里的铃儿;向右转了转,看到笙歌梦归还有着军装的四军主帅,其中任易身上的黑底红边格外显眼,向下看了看,是列成欢迎方阵的御林军…… “澈王妃……朕真的谢谢你,若不是当年你将澈王救下……朕这辈子都无法弥补错误……”前面的魏皇转头向她说到。 “少说这些虚的,皇上,已经一个时辰了,我都快被吹成肉干了,人呢?”北方空气干燥,月生感觉自己要被蒸发,她已经喝了不少水,可是还是架不住这干燥。 “稍安勿躁,马上来,马上来……”魏皇的示意下,宫人又端了杯水在月生身边。 “来了!!”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不远处车马声声,马车华美鎏金大顶上,宋国的金龙在日光下渐渐清晰…… 近乡情更怯,月生乱了呼吸,她茫茫然随着大部队走到城墙下,茫茫然看着马车里走出的一位又一位…… 家乡的空气,家乡的味道,唤醒灵魂里一直深埋的情愫,风澈忍不住想哭,尤其 分卷阅读179 - 分卷阅读180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80 是一眼看见前方站着那朝思暮想之人,更是心绪难平…… 他展开双臂,对着前方那人,看她欣喜难耐将手中的水杯扔向蓝天,砸到魏皇的头上…… “谢无双!!!”一阵风呼啸风澈而过,那本该落在自己怀中之人偏离了航线。 “谢无双!!成皇帝了啊!!你隐藏的够深啊!!早知道你此等身份,我借你的一个子都不会还!!”月生一脚踹在谢无双的小腿上,又拧着他的耳朵。 “华哥,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带着月华军攻入皇城的样子,那是锣鼓喧天,彩旗招展,人山人海,那场面是相当壮观啊……”谢无双挥着手臂,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幽冥司为皇城内应,咔嚓一下落寰就把宫门给打开了……然后我就蹭蹭蹭,咔咔咔,咻咻咻,登基了!” “罗伯伯!!”月生蹦了起来。 “月儿哎,罗伯伯想死你了!!”罗新胡子激动地一动一动,上上下下翻查着道:“月儿瘦了,月儿黑了,果然跟了那臭小子没过上好日子。” “落小寰!!” “夫人好。” “轻扬!大马头!!阿硕!!你们也来了!!” “华哥,我还以为你会忘了我们!”巡防营那几个小子已经长成了汉子,一向矮小的轻扬已经比月生还高了。 宋国众人闹成一团,没人注意到一边的风澈连个挽尊之人都没,在风中“自抱自泣”。 “澈儿!!”方夫人牵着铃儿走了慢些,这会儿才来挽尊,身后跟着叶流方,他一边顾着姐姐别摔了,一边还不停打量着风澈。 “义母!!舅舅!!!”风澈忙扑上去,噗通跪在方夫人面前道:“义母恕罪,澈儿不孝!” “我的天!!”叶流方的老膝盖差点在地上磕碎了,他慌乱道:“澈王爷您这是折煞我们啊!!” “澈儿不要这样,义母受不起的,澈儿活着就是最好……”方夫人还是像小时候那般抚摸他的面颊。 “都起来都起来,都是一家人跪什么跪!”魏皇终于处理完了满脸的水迹,揉着头上大包拉扯着众人。 “皇兄……”风澈小声喊了声。 “澈弟!”兄弟俩拥抱许久不愿放开。 再看那边,思染手舞足蹈,和月生说着自己和皇叔叔之间的趣事,笑的月生大骂谢无双别带偏了她儿子的画风;这边铃儿一会儿抱抱爹,一会儿抱抱祖母,一会儿抱抱舅爷爷,最后还是被皇伯伯手上的琉璃蝴蝶给吸引了去,那渴望的小眼神引得众人大笑。 “我说拓跋伟略,你忙完没,接下来全看你表演啊!”谢无双大声提醒着。 “看好了!!”魏皇大手一挥,笙歌与梦归同时上天,旋即十里红绸从天而降,伴随着的是落英缤纷,洋洋洒洒落在地上,铺开一条华美的道路;一直隐藏在御林军里的礼乐司突然现身,丝竹管弦好不热闹,领奏的竟然是笙歌;蜂拥而出的舞女在梦归的带领下,舞动起花环,伴着节奏轻快跃动。 “啊!” “啊!!”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待宰的猪一般,风澈和月生同时被人拖到了旁边一间屋子里,迅速被人扒去了外衣换上了华美高贵的嫁衣;风澈的头发被大魏第一造型师迅速绾成了一个发髻,月生则目瞪狗呆看着大魏第一化妆师在她脸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描绘着…… 外面也像打仗,首先两国皇帝各自施展轻功飞上了主台,女方家属紧追而上,站成一排,男方家属不甘落后抢占有利位置。 “大婚仪式,现在开始!!”礼官音落,宫门大开,百姓蜂拥而入在散席区…… “什么鬼啊!!”月生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出了屋子,同样慌乱的风澈腰带还没系好,正好让月生看到了他的狼狈。 “我帮你,真服了你哥,真是个惊喜。”她让宫女们退下,弯下身子帮他整理起来,这不是她第一次看风澈穿嫁衣,当年在安宁村重逢,村里人给他们两个举行了简单的婚礼,那时风澈就穿了一件粗布红衣,头上系了个红带子,而她也是穿了件红衣带了朵红花了事,那时候哪有这么漂亮的衣服,哪有这么多金的银的首饰和缀满宝石的腰带…… “有请新人入场!!” “走吧。”风澈执起她的手,踏上了红毯。 “小韩!!”百姓里,有人大喊着。 “赵……赵大叔!!” “李大爷!!” 原是安宁村的山民们在下呼喊。 “小韩!!”另一边的百姓挥断了胳膊。 “张大勇!” “孙婆婆,杨婆婆!!” 是赤阳村的渔民们…… “天啊!!大家都来了!!”风澈和月生激动到颤抖,不停与大家打着招呼。 从苍山,到大海,他们的爱情被山与海所见证…… “澈王大婚,大赦天下!!”礼官宣读着圣旨,其下更是欢呼一片。 魏国的百姓们跪倒一片,高喊着澈王万福,澈王妃万福,夫妻两个喊免礼都快喊哑了嗓子。 “可以啊,拓跋伟略,你不当活动策划屈才了。”谢无双斜了他一眼。 “你以为就你对他们上心,那好歹是朕的弟弟和弟妹!”魏皇掩饰不住的得意。 “一拜天地!” 风澈和月生跪向百姓的方向,叩天,叩地,叩苍生…… “二拜高堂!” 叶念熹,叶流方,拓跋伟略,谢无双,罗新,无一不含着泪受那夫妻俩深深一拜…… “夫妻对拜!” 谁也看不清谁了,他们哭的都很厉害,从魂梦楼里惊鸿一面到苍山交手千丈悬崖,从盛京盛夏到建康深秋,从安宁重逢到赤阳相守,这一路,太多太多泪与笑交织成了嫁衣上浓烈的玫瑰,在此刻华丽绽放,永不凋谢…… “百姓同乐!”蜂拥而出的宫女们手上端满了各类佳肴,不一会儿便将桌上布得满满,大家无不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玉盘珍羞,就等着澈王一声令呢。 “澈王大婚所用菜式全部由绘春楼一力打造,都是真材实料,绝不添加有害物质,绝不使用地沟油,物美价廉,童叟无欺,东市二百三十三号绘春楼,你值得拥有!”抢在风澈前面,齐伟强行插播了一段广告。 “噗!!这个植入!!”月生被那一直忙碌的肥硕身影给逗得大笑。 “看样子,他是婚礼的冠名商呢。”风澈揉了揉月生,清了清嗓子道:“本王宣布,婚宴正式开始!!” “好!!” 这下真是歌舞齐鸣,锣鼓喧天,人山人 分卷阅读180 - 分卷阅读181 澈月之林 作者:涵云纱 分卷阅读181 海,场面,那是相当壮观…… 澈王府·夜 “大人们真奇怪,那么多好吃的菜不去吃,偏要喝那叫酒的东西,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的,还要人扶着走。”铃儿和思染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多久没见,兄妹俩互相想念着紧。 “我看到皇叔叔和你的皇伯伯都喝得打起来了,连落寰叔叔都拉不住。”思染摇了摇脑袋,他对大人们的事情不感兴趣,摸着怀里的承宇剑道:“妹妹,爹今天正式把大宝剑传给我了。” “哼!我才不稀罕,娘今天给了我这个,说等到我十五岁的时候,就能戴上了!”铃儿从怀里摸出血玉簪,在思染面前耀武扬威。 “哼!” “哼!” 两个孩子互相嫌弃对方手里的东西,两句话之后便较上了劲。 “我的簪子厉害!” “我的宝剑厉害!” “我们去找爹娘评一评!” “去就去,怕你吗!” 然后,他们在园子里迷了路……绕了好久终于到爹娘的房门口,可是里面空空如也…… 京郊小山谷 “彦歌,我来看你了。”风澈洒入土中一杯清酒,苦苦笑了声。 “你的妹妹?”月生看着那小小的坟茔,土丘边,一棵梅树遮挡着。 “是的……小时候就她愿意和我玩……她一直对我很好……后来她在嫁去柔然前一夜,自缢……”风澈摸着那一块后来树立的墓碑,拓跋彦歌,令人心痛的四个字。 “你心里有她……” “是的,我不想骗你,我答应了,下辈子娶她……”风澈回过头,看向月生的目光凄哀。 “很多事情都是阴差阳错,若我没认识你,也早已和夏林厮守一生……但既然老天让我们这辈子遇见,让我们在一起,那我们就好好过,无论如何,这辈子,别辜负了老天的意思。”月生抱紧他,下辈子如何她不想去想,但是这一世,她绝不会与他分离…… “好了,今天我们大婚,别这样……”风澈在她耳边轻轻说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将军府已经被修缮过,虽不是原样,但月生还是能从里面那一器一物感受风澈之前的生活,原来,他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许多丫鬟老妈子,只是很简单的生活。 打开二楼的窗子,能看见一方小花园,月色粼粼,煞是美观,风澈正招着手让她下来。 “有酒,喝吗?” “好啊。” “曾经我也和你在这里喝过酒,那个幻影太真实……”风澈含下一口。 “现在是真的,还热乎呢。”月生打趣道。 “月生,谢谢你。”他看向她的双眸,让月色更加浓烈。 “谢我什么?” “谢谢你拜了我的义母和舅舅……”叶念熹和叶流方是叶世安的孩子,风澈没有忘记叶世安曾带给月生的痛苦。 “咳,我以为什么,你不是替他们还过了嘛!”月生笑了笑,十三年前的苍山,被刺穿的风澈一声声的道歉,生死间早已模糊了爱恨,那一刻让她什么都忘记,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他活着重要…… 一阵无话,夜风拂过,夫妻俩对饮了最后一口杯中酒。 “大婚之夜不应该做些什么?”风澈酒劲上了头,猛地将月生扑倒在身下。 “这里?野战?”月生被他的样子气笑了。 “天为被,地为床,有何不可?”风澈将两人的鼻尖贴在一起。 “挺好的,这些花儿可比那屋顶上的宝石美多了!” 月色寂静,天地寂静,野花的环绕中,流淌出一段最缠绵的乐曲…… 分卷阅读18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