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妖云录》 第一章 鹿邑县的小茶馆 秋意渐浓,街道两旁落了满地的银杏,一眼望去形成了一条金灿灿的道路,一阵风吹过直通向东郊巷茶馆,行人三三两两往那边走去。 这几日鹿邑县不大太平,路上来来往往都是穿着黑白制服的警察,腰间别着警棍,三三两两结成一队,手里面拿着画像,恨不得抓住每一个人都细细查问。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督察队员,路过茶馆的时候却还是会挂着笑容,压低嗓音同出来透气的茶馆老板娘苏虞儿寒暄一阵。 她今日穿着一件深红色的绒面旗袍,上头彩线绣着云波花鸟,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臂,丰满的波涛配着纤细的腰肢,将整个人的身段衬得妖娆之至。 小脸上一双桃花眼,唇比枫叶红,头发松松散散一扎缀了一根墨玉簪子,却更添了一丝妩媚,那胡队长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欢,让队员们去检查在旁边等候客人。 一边凑近苏虞儿身边软声讨好的说道:“上头下令要例行检查,防止人贩子出来作恶,你们刚开店不久还没见过,没有吓到你们吧?。” 他凑的更近,一边伸手想要去揩油,苏虞儿的手掌覆上不动声色的将咸猪手移开来,笑盈盈的说道:“那就辛苦你们了,等忙完了来茶馆送好茶。” 一边看了看被督察队熊小子们吓得面色发白的客人们,又略带娇嗔的说道:“不过您这手底下的队员们,可别把我客人给吓跑了。” 眼波一转,勾的胡队长整个人发愣,直点头应和道:“没问题,没问题,例行检查马上就去别处了。”苏虞儿再笑,就像是触了电似的,一吹哨子带着队伍赶紧离开了。 店门才开,却已经有不少人在外面候着了,店里的丫头小厮一边请着人往里进,一边手脚麻利的安放着加了垫子的独凳,来不及进场听书的人们可暂时坐在外面聊天喝茶。 那茶馆里头也是座无虚席,小小的堂子里面挤满了四方的小木桌,圆形的独凳子,说书先生坐在东南角的高台上,面前一张红木桌子上头铺了一层墨绿色金纹绸缎,摆上一把扇子,一套文房四宝。 右手边是一块两寸长的九平醒木,说书人年纪不大,名叫蒙洱,看上去也才二十一二,身上穿着一套藏蓝色的长衫,布料是绸缎面的。 长衫的领口比一般的压矮上一些,露出里头的白衬领口,料子是江南绣娘定制。裤子是玄色的绸缎,鞋子是软底麂皮,裤管用黑色的绑带细细扎好,通身都是气派。 苏虞儿只管在橱柜后面坐着拨弄算盘,另有穿着素色旗袍的姑娘两两待命,凡是来的客人看上那个,就夹出来放在白瓷小碟里。再有半大的小丫头穿着粉色蓝色的短打,高高举着木托盘,里头摆满了点心,像是小蚂蚁一样四处的穿梭在客人之中。 说来也奇怪这小堂子挤成一锅粥了,却独独在中央空了一张桌子,没人去坐。有些人向小丫鬟讨说法,要过去拼桌却被软绵绵的怼了回来:“不好意思,那张桌子是我们先生专属的,不可以拼桌。” 刚刚坐定还是有些吵嚷,讨说法的人在这句话一出后,就有些狐疑的偷偷打量过去,心中疑惑看起来也不过一个小女娃娃,到底如何能够被称做先生的。 待一桌桌把茶水添好,点心果子都端了上来。音量便渐渐消下去,又待上头说书的先生扬起九平一拍,便全然安静下来,掉落一根针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话说这鸿南县...” 周遭的目光在故事开讲的时候就渐渐散去,姑娘名叫做棠溪,一般人只当苏虞儿是茶馆的老板娘,却不知幕后的店主却是这么一个小姑娘。 她倒是对于这些好奇的目光完全没有反应,只是瞧着面前的一碟桃花酥,随便捡起来一块,入口即化,满是红豆沙细细的清甜。桌面上铺满了纸页密密麻麻的是从脑中搜刮出来的故事。 最近日子太平,刚刚迁到鹿邑县不过两月,开店之后生意又不需要自己的担心,有苏虞儿和蒙洱在自然红火,每天就在自家店里喝茶听书,将以往的渡妖经历给写在纸上,合订起来卖给其他的茶馆说书先生赚点银子,身上的伤好全乎了不说,这浑身的骨头却又要懒散坏了。 都是些自己的亲身经历听久了便容易走神,等到九平再响,堂子里又热闹起来,才将她飘散的思绪给扯了回来,众人在小丫头端着的铜盘里面放上一些散钱碎银当做给蒙洱的赏钱。然后三两结伴,探讨着故事内容意犹未尽的散去。 今天这折子戏讲的什么,阮杰生是半点没有听进去的,他近来有些烦心事,眉头紧锁着,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形容憔悴不堪半点没有翩翩公子的模样。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软杰生才叹了一口气,准备起身回府,一抬眼身前却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女子,吓得他差点跌下凳子。 “阮少爷愁眉不展的,这运气可是会被你赶走的。”她手里握着一支狼毫,似乎在纸上细细的写着什么,一边说话,眼睛望去带着满眼的笑意。阮杰生有些恼意,但还是忍不住心里面的好奇反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我们之前认识吗?” 那姑娘生的好看,一眼望去先是感叹她皮肤白皙通透无人可及,在往上瞧见一张唇粉红如桃花瓣,鼻子小巧,一双瑞凤眼,瞳色如点漆,着了一身黑色旗袍,用白线绣花,通身古典韵味自然透露出来。 阮杰生看清姑娘的全貌之后,心中的火气自然是小了一些,语气也放软了好似为刚刚的生硬感到不自在。 “我是店主,叫做棠溪。”她眨了眨眼睛,全然不知毛笔在脸上划了一道黑色的痕迹,说话的语气倒是更加英气,偏向于少年的嗓音,她一头黑发柔顺的贴着耳后,只略略超过耳朵一点,让人感叹可惜如此好的头发被绞去,又觉得这发型倒也衬她。 阮杰生的眼睛有些发直,惊讶的喃喃道:“你是店主...?”看了看她的特殊待遇,心里也就相信了几分,又是疑惑自己从未和店主打过交道,这茶馆也不过是一家新开的茶馆,虽然人气旺盛,有着源源不断的客人们,但店里上上下下都是外地人,毫无根基不可能认识自己,是打趣还是骗子一试试就知道了。 棠溪随意的摆了摆手,把笔放了下来,安抚道:“你不用害怕,我都是通过这些小玩意算出来的。”说着便伸出手来,掌心静静躺着两枚德国银币,却是阮杰生无意中错丢进去的。 还以为是被人当成胡乱丢东西进盘中的,阮杰生面颊通红:“姑娘不要打趣我了,这是我在德国留学时通用的钱币,并非什么无用之物。我这就换成散钱给你。” 棠溪见阮杰生误认为自己在敲诈,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可不是江湖骗子。”她银币放在了桌子上面,看着阮杰生慢慢说道:“阮少爷家中分明是有喜事,你这愁眉不展的模样可好。” “孩子满月,这是好事,你为什么还满面愁呢?”阮家的少爷是带着新婚妻子秀云是留洋的时候认识的,一见钟情在德国结婚,后来学成便跟着阮杰生回了鹿邑县学习打理家业,有一个六岁的女儿,现如今好容易生下个男孩将要满月了,说起来还是阮家这一辈的独苗苗。 “是...”自己的事情一点点被棠溪说中了,阮杰生心里有些疑惑,可是看着棠溪清澈的眼神却尊敬了许多,又下意识的想要找个人纾解一下心中的焦虑,手指在桌沿轻扣纠结了半天还是叹了一口气:“虽然满月了,但在这里也算不上什么好事情,正打算将人送到娘家去,心里头乱的很。” 棠溪没有说话不过手中写着什么的笔却是放下了,又听着阮杰生继续往下说道:“姑娘是多久来鹿邑县的?” “大约是两个月之前吧,我才到这里来定居的。”听了回答阮杰生的面上透露了一些了然:“那姑娘也许不知道,县里已经三年没有小孩子平安落地成长了。” 棠溪倒是没有注意,她这一个月很少出门,大多数时间都在茶馆里面写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个倒是没有听说过。” “一开始说是有人贩子,上一任县长花了两年的时间搜捕一开始也抓到了一些人贩子,下了大狱可孩子依旧在失踪,两年下来几乎是丢失了七八十个三岁以下的儿童,搞得大家人人自危,县长也为此丢了官职,不过新官上任之后却依旧没有什么进展,只是大家心里担忧,有的去了外地,更多的没有急着生孩子也没有发生这一类的事情了。” 棠溪的专属于妖怪探测的第六感已经开始工作了,既然人抓不到总不会是孩子们凭空消失的,她突然笑了笑,露出自己的虎牙:“如果我有办法帮你,考不考虑和我合作呢?” 第二章 第一单合作 “你有办法?”阮杰生看着棠溪小小巧巧的模样有些不敢相信,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棠溪也不着急,只是将自己写好的东西折了折又叫小丫头给她拿来一个木匣子放在桌上。 她的眼里露出一丝自信的光彩,端坐着看向阮杰生,脸上的墨迹被手背蹭了一下有些晕染开来:“你不信我没有关系,这个匣子你带回去给阮家的夫人和老爷看看,你肯定会再回来找我的。” 阮杰生一路上脑海里面都掠过棠溪的声音,还有她笑盈盈的模样,怀里抱着那个木匣子,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却也忍住了没有在大街上面打开看,只快步往家里面走,进了院门直直的往屋子里去。 “先生,要是那薄皮少爷不来找你怎么办?”第二日茶馆还未开门,丫头小厮们聚在棠溪跟前,头上赫然有两只触角,背上还有透明的翅膀。 他们叽叽喳喳的,互相猜测阮杰生会不会再上门,蒙洱给棠溪泡了一杯茶,茶香蕴染,顺着鼻尖嗅一嗅缕缕清心。刚刚吃过早饭,茶水里面放了一些山楂,很适合消食。 慢慢品上一口,再一个个拍脑袋,把露头露翅膀的部位给藏匿起来,才胸有成竹的说道:“他一定会来的,不只是他,还有其他人,等着瞧吧。” 果然,没有一会就听见了敲门声音,蒙洱一边沏茶一边说道:“这不仅阮少爷来了,怕是阮家一家子能做主的都跟着一起来了。” 苏虞儿理了理衣服,带着两个小丫头去给他们开的门,还没有说上两句话,阮杰生便冒冒失失的往里闯,见到棠溪的时候急急刹车一个九十度鞠躬,险些把人往后撞了一下。 缓了会才开口说道:“听我爹娘讲了过往的事情,若是姑娘真的能够保住我的孩子,我定备上厚礼给您。” 苏虞儿在前头和老夫人少夫人二人讲话,两个小丫头先追着阮杰生过来了。他们先前还打赌这人绝不会登门求人,可没有想到这家伙来了还不等苏虞儿把话讲完就跑,一点都不尊重。 不满加不满就是很不爽了。背对着阮杰上是气的脸都鼓鼓囊囊的,比常人的脸要大了好几倍,原先的机灵可爱全无,丑的可怖。 若是这个时候回头,只怕会被吓死,棠溪想要发笑,又瞪过去不准他们作妖,把笑意硬憋了回去用手抵着唇边说道:“方法自然是有的,不过得让我去府上布置一番,既然夫人他们都来了,我刚好讲解一下要注意的事情。” 这有何难,阮杰生从西服口袋里掏出来了帕子擦一擦额头上看不见的汗水:“那就麻烦你了,只要能够保住我的孩子,多少钱我都愿意。” 棠溪的食指晃了晃,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我也是很财迷的,不过这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我的茶馆能够讲这个故事就好了。” 阮杰生还没有反应过来,苏虞儿就领着另外两个客人进来了,少夫人的怀里面抱着一个奶娃娃,她的眼下青黑,面色也苍白。夫人一边护着自己的儿媳,一边对阮杰生不满的说道:“杰生,怎么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她先是看到了棠溪,又看到了起身走到棠溪身后的蒙洱:“您。。。”她有些惊讶,自己曾是见过蒙洱的,不过那时是二十年前了,怎么这人一点没有老。蒙洱倒是笑了笑,对着阮夫人点点头:“许久未见了,这位是现在的先生,叫做棠溪。” 这下所有的疑虑都没有了,阮夫人赶紧带着儿媳妇走了过来,一边把匣子双手奉还,一边恭敬的说道:“几位要是到了鹿邑县传信过来,我也好早点来了,这是我的儿媳妇秀云,这是我的小孙子,还没有满月就取了个顺嘴的小名叫宝儿。” 阮夫人信棠溪,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身后的这位蒙洱,二十年前见他的时候是这幅模样,这整整二十年他还是这般,可见真的是高人,连他都称棠溪先生,这小姑娘肯定本事不小。 秀云没有什么精神,只是抱着孩子呆愣愣的行礼,棠溪向前走了两步,掀开襁褓的一角看了看孩子的脸:“怎么这么安静,我记得寻常的小孩子都喜爱哭闹。” 秀云看见棠溪伸手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下意识的绷紧了,眼神死死的将她盯住,阮杰生发现了妻子的不对劲赶紧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 他一边解释道:“先生不要见怪,云娘自从生下了小儿子之后一直睡不好,总觉得自己一闭眼孩子就会丢掉,这几天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时不时的说有人窥视我们的孩子。” 感受到丈夫的体温才让云娘回了回神,棠溪见这般模样已经是被魇着了一样,赶紧让蒙洱断了一杯茶过来,嘴里低声的念叨了什么,手指在杯中沾了些茶水点在她的额头正中央,又抚了抚她的肩膀:“好了,你这心神不定的状态,怎么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这句话说完,云娘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光彩,然后蓄满了泪水:“我的孩子。。”她好像才回过神一样,我的孩子,那个女人要带走我的孩子。” 阮夫人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别哭了,仔细吓到宝儿,先生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敢过来作怪。”她的声音微微扬起,眼神颇为严厉的盯着儿媳,希望对方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没事儿,我看云娘也是被那妖物给魇着了,现在破魇之后身体会有些虚弱,不过休息两天就好了。”老夫人早就猜想到了会不会是妖怪作祟,只是之前找来的都是几个假术士,这回找到了可信之人赶紧说道:“那先生有没有法子治它?” 这可是自家的独苗苗,老夫人还想过买一个婴儿来代替自己的小孙孙,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来,万一没用徒增孽债。 棠溪对着一旁的小丫头叫到:“百安,快抬一下椅子过来。”被叫到的百安立刻小跑去抬椅子,让云娘坐下来暂时休息。苏虞儿的略懂治愈之术,得了暗示凑上来与云娘搭脉,顺道施术给人定定神。 “这个孩子给我看一看。”大概是见识了棠溪的本事,云娘又身子疲惫怕手一软摔了孩子,便答应的把小孩子双手奉过去:“那就多谢姑娘了。” 那孩子也是乖巧,吃饱喝足正在睡觉,脸上还挂着笑容,睫毛长长的像是一把扇子。棠溪坐在椅子上面将襁褓解开,襁褓是红色的,阵脚密集的地方颜色却要更深一些,看上去倒是血迹渗进去的样子,她递给了蒙洱:“我记得有一种鸟怪,名为姑获鸟,她在夜间脱下自己的羽毛就会变成姑娘,然后寻找稚子偷走。” 蒙洱拿着襁褓从自己的衣服当中取出一片叶子放了上去,一阵绿色的光芒覆盖在襁褓上面,检查了一遍,点点头说道:“的确,这个上面残存的妖气和姑获鸟的妖气相近。”云娘把孩子交托给棠溪不久后就因为体力透支睡着了。 剩下的两个人看着棠溪和蒙洱的互动心都要揪起来了,那这个什么鸟偷走孩子之后。。:“既然知道了这妖孽的身份,那应该。。。” 这妖怪已经盯上了宝儿,要不是云娘每天一夜一夜的耗着精神守儿子,恐怕早就被带走了:“办法是有的,不过你们得看能不能相信我一回?” 阮夫人心里一紧,下意识的看了看儿子,阮杰生哪里顾得上什么不相信,赶紧接话说道:”只要能够除掉那个妖孽,凡是我们能做的一定配合。” 棠溪又将宝儿给抱好,她对于抱小孩子这件事情并不生疏,小家伙一直都没有被折腾醒,捏了捏小家伙的手说道:“今天就让云娘在茶馆里面好好休息,苏虞给她调理一下身体,我和你们回府里,晚上你们将孩子的襁褓还有衣服挂在院子里面,她肯定会现身的。” 现身之后,自然就可以除妖了,阮夫人有些担心自己的孙子:“要是这妖怪除不了,一定要保护孩子啊。”说完又觉得自己没有说对,赶紧呸了两声:“我不是怀疑先生的能力,只是这妖怪偷了这么多孩子,万一实力高强。。” 棠溪笑着,蒙洱帮她对阮夫人说道:“先生的能力,比之上任并无不及,还请你放宽心。”店门还是要开的,眼见着茶馆开门的时候差不多了,棠溪干脆就这趟跟着二人回阮府。 听故事什么哪里有抓妖怪让她兴奋呢,恨不能自己将时间立马调到夜里,去会一会那姑获鸟到底有什么本事,整整两年时间,也不知道先前丢失的孩子,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最坏的。。。恐怕已经变成一捧白骨了。 棠溪跟着二人坐上轿子一起回了阮家,苏虞儿安置好云娘之后,招呼着自己手下的小蚂蚁们做好开店的准备工作,蒙洱拿出取出自己的九平木和折扇又准备开讲另一个的故事了。 第三章 初遇 隋刃其人 回到家里,阮家却来了两个贵客,一个是新任的县长洪敬,另外一位是独立异察司的特派队员隋刃。阮老爷本来是要一起去见棠溪的,不过因为这二人到来,就耽搁了一点。 “这位就是先生了?”客厅里面洪敬隋刃还有阮老爷正在谈话,见到阮夫人带着棠溪回来,手里还抱着自己的孙子,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赶紧上前寒暄。 “是,我的名字叫做棠溪,是新任的店主,也是一名渡妖师。”她一进门就被隋刃吸引了目光,那是一个身形瘦高的黑发青年,名字是叫做隋刃。 他脸上基本上没有表情,在眼皮下面有一道褐色的疤痕,一双眼睛圆而大酷似猫瞳,是浅浅的琥珀色。鼻梁高挺,唇瓣很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小臂露在外头有能观出他虽然瘦但是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且肤质光洁无瑕。 发尾留了那么一小撮,红色线绑住,看上去丝毫没有任何违和感,身上穿着的虽然是一间棉质的衬衫,袖口挽起来,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了一部分皮肤。脖子很长,喉结也十分的好看性感,一条黑色的西裤,和一双尖头皮鞋,腰间没有挂枪却是有一把匕首。 似乎是半个同行啊,身上没有杀气但是避免不了沾染着妖气,棠溪摸了摸鼻子,确认对方的手上应该有不少妖命的,嗯,对这种人,过敏。 既然把隋刃划分到了杀人不眨眼的除妖师行列当中,秉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观念,她赶紧遏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把眼神挪开认真地寒暄起来。 “儿媳的身体要烦请你们调养,这孙子也需要先生尽心,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棠溪一路上抱着宝儿,孩子虽然小可是重量还是有的,这会到了阮府就赶紧叫乳娘过来接手抱着,只是不能离了眼前。 “倒是没有什么,师父曾经承了阮家的恩情,我也为替师父了因果,不必太过介怀。”一直坐在位置上的隋刃这会突然站起身走了过来,一直到棠溪的跟前才停下。 他比棠溪高出一个脑袋,离得近了,棠溪不免要微微仰头,眼里满是疑惑,心里却有些兴奋的想到:啧啧,这人长得真是好看啊,想摸一摸他的身材如何。” 隋刃盯着她打量,她也盯着隋刃不客气的看,不一会又有些惋惜:“好看是好看,可惜是个木头疙瘩,这么久了也没有多余的表情。”隋刃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盯人半天连个笑都不给的那种。 “你身上有妖气,很多。”又转身碰了一下宝儿的襁褓:“襁褓上有妖血做的记号,今天晚上需要这个孩子做诱饵除妖。” 自家的宝贝孙子被说成诱饵,在场的阮夫人和阮杰生脸上并不是很好看,不过阮老爷还是笑着说道:“我们当然会全力的配合县长还有异察司,能够除掉这个妖物,也是我家的宝儿完成了一个使命为我家积福。” 洪敬也暗自觉得这位异察司的人不太会说话,打着圆场说道;“可不是么,要是能够抓到那个妖孽,我们宝儿也算是立了一等功。”隋刃像是没有感受到大家的不喜欢一样,只是想要接过宝儿放到自己身边:“在妖怪来之前我带着他。” 阮夫人立马把无措的乳娘挡在身后,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孩子不能够交给你们,洪县长我先前去请了这位棠溪小姐来帮忙捉妖,已经商量好了,今天她保护宝儿。” 洪敬倒是知道棠溪这么一个人,不过江湖术士,在他眼里始终不可靠,便还是写了申请让异察司来帮忙,看着阮夫人的神情也知道是不满隋刃刚才的话,这妇人家最是护犊子。 你把别人孙子当做诱饵,还能指望有好脸色才怪了,于是继续和稀泥的工作:“那是自然,既然夫人请了高人,我们这边就将孩子交给棠小姐了。” 这样的氛围下,隋刃的眼睛还是看着宝儿,似乎不大想把小诱饵交给别人,徒添麻烦。棠溪也只得站出来表明立场:“你是异察司的除妖师?我也和你们的成员打过几次交道,既然我们都是受人之托,不如合作完成这次的事情?” “不用。”面对棠溪的示好,隋刃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这种妖怪,我一个人就可以杀死。”棠溪噎了噎,她主要是渡妖的并不常取妖怪性命,心里面更觉得隋刃冷血。 “。。。好吧,但是既然我们同时摊上这件事情了,到时候这妖怪我得先渡!渡不了的话,你再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不过此时此刻隋刃能够从其中看到毫不掩饰的嫌弃。 不知道为什么被面前的姑娘嫌弃让人心里有些在意,不过他来这里必须要除掉这个妖怪:“为什么?”棠溪简直想把隋刃给一顿爆锤,为什么,为什么,因为姑奶奶我是渡妖师,你把它杀了我渡个球球。 “因为我也接了这个活,你要是杀了那妖怪,那我还来干什么。”其他人在旁边听着,只觉得自己牙疼,这两个人说的到底是那妖物还是地里的大白菜啊。 隋刃觉得棠溪说的话有点道理,似乎有认真思考的样子,回了一句:“你走就好了啊。”眼看着棠溪要炸毛了,洪县长赶紧凑上来打圆场:“小隋啊,既然棠姑娘也是受人之托,那我们就让她先渡就好了。” 县长说的话,职位比较低的隋刃是不会反驳的,一脸冷漠的听着也不做任何反应,倒是棠溪忍不住点头:“就是,还是县长明事理。” 洪敬继续对着隋刃开导道:“这次来,也是为了调查清楚有没有妖物,然后解决它,不管是渡还是杀只要能解决就是好的。放心,如果最后被棠姑娘解决了,我也会帮你在任务报告里面说明的。” 这下隋刃才算是被说动了一样,冷淡的应了一句:“好吧,那之后就让你先动手,如果太慢了,我就斩了它。”说这句话的时候,隋刃似乎摸了摸自己的匕首。 棠溪在心里面扎了这个冷面男人无数次小人,才让自己保持了笑容说道:“好,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伸出手礼貌的要握握,又被隋刃摆了一道,只见他看了看棠溪的手,直接略过往外走了:“既然这样,我就等到晚上再来。” 棠溪,十七岁,人生第一次遇到一个人忽视了自己的示好,无数次。气的牙痒痒,深呼吸一下,僵硬的放下自己的胳膊,转身对着阮夫人说道:“不好意思,能不能带我去一下云娘和孩子的卧房。” 大家都看到了那个尴尬的一幕,不过在场的人都聪明的没有提起来,只有阮夫人握着棠溪的手说道:“也不知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点礼仪都不懂,走,我先带先生去看看房间。” 阮府是一个大家族,居住的房子不是洋房,而是那种分了前后院的大宅子。云娘和宝儿还有阮杰生住在东厢房,因为云娘不放心儿子,所以儿子一直是贴身带着。 直接在房间里面装了摇篮,而六岁的女儿则住在后院,棠溪今晚要在东厢房睡,为了避嫌也是担心云娘,阮杰生一会儿还是要回茶馆的。 “这妖怪到底是什么来头,针对小娃娃做什么。”阮夫人和棠溪坐在凳子上面,一边逗着摇篮里面刚刚醒过来的宝儿,一边聊天:“我那孙女也很小,才六岁,不知道会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虽然县里五六岁的娃娃还好好的,但是还是得多留个心眼,这好歹也是她第一个孙女。棠溪将自己的百宝箱拿出来,里面装着的是笔墨纸砚,还有一些零碎的瓶瓶罐罐。 “这妖怪只对新生到三岁的稚子感兴趣,三岁以上的孩子,几乎已经开始晓事。就不会成为她的目标了。”阮夫人松了一口气,拿着拨浪鼓逗得宝儿笑起来。 “那这妖怪抓走孩子之后呢?”那些孩子被抓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棠溪笑了笑:“这个嘛,就要抓住那个妖怪去审问一下了,那些孩子要是安全自然是最好的,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眼前的孩子不能被抓走啊。” 宝儿似乎在回应一般吐了个泡泡,阮夫人的眼神温柔又慈爱,一边轻声的说着:“是啊,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宝儿没有事情。”一边给宝儿擦脸上的口水。 盛夏的时候,阮夫人便没有打扰棠溪了,只留下来了乳娘和一个小丫鬟在门口候着有什么需要只要叫一叫他们就能进来。 棠溪先是从箱子里面拿出来一个空白的卷轴,然后又拿出来几个小袋子,一串空心的铃铛,从瓶子里面倒出来了一点朱血砂,然后又倒出来了一点灯芯草研磨的白色粉末,搅拌均匀倒进袋子里面,又从另外的瓶子里面倒出来黑豆,一个袋子放上七粒黑豆。 做了四个分别系在摇篮的床头和床尾,又拿起空心的铃铛绕了摇篮一圈。摇篮上面挂着的一圈布玩偶时不时的逗着宝儿,引得孩子笑的欢腾,身上放着云娘的衣物,又妈妈的气息暂时不会遇见什么带孩子的麻烦事儿了。 第四章 有妖气 做完这一切,棠溪就没有把画轴铺好,在画轴的左边题上自己的名字,渡妖师,棠姓第一百八十六代传人,棠溪。以此画卷引渡妖者赎还罪孽,最后用早前自己的血调制的印泥按了一个手掌印。 按上去的时候,画轴上面的痕迹就像是遇到了水一样,渐渐地模糊又淡去了,变成了洁白无瑕的模样。棠溪把画轴放在一边,自己抓着这点时间,继续写她的故事。 中途乳娘进来喂了一次奶,给宝儿换了尿片,小丫鬟送了些吃食,当棠溪写到第二页纸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没有棠溪的允许,府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到东厢房来,连刚刚候着的两个人都撤了出去,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院子里面挂上了宝儿的襁褓,还有穿过的衣物,虽然燃着灯火可却格外的安静,风时不时的吹过来,引得枝叶轻响,没有一会儿连这点声音都停下来了。 棠溪察觉到了妖气突然凝聚起来,自己拉了拉筋骨,对着摇篮里面还精神的宝儿说道:“没关系,一会看见什么都不要哭哦。”宝儿也听不懂只咬着手指头流口水。 安静的院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点点走近了晾衣物的地方,这是一个长发的女子,面容苍白,穿了绿色的衣裳,她摸一摸挂在竹竿上面的衣物,手臂上还没有褪干净的羽毛就消失了一点,再回过头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件宝儿的小外套,长得竟然和云娘有了四五分相似。 棠溪手里面拿着画轴,一只手拿着握笔在宝儿摇篮周围的地上画着符咒,看样子像是画了一颗枝叶茂密的槐树,画完一点,就融入地砖没有了踪迹。 掐着时间,她自己搬着板凳坐到了摇篮旁边,装做自己昏睡,将画轴竖起来靠着摇篮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果然不一会,姑获鸟就推开了房门,她走到了摇篮前面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面上露出笑容轻声的逗着宝儿:“娘的乖儿子,娘来带你去玩了。” 她的声音也是跟云娘的声音一模一样,棠溪的眼睛微微睁开,要不是看到了她身上若隐若现的红毛鸟的本体,自己都会以为是云娘放心不下孩子回来了。 心里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姑获鸟能够把孩子悄无声息的抱走,她通过孩子衣服上面的气息能够分辨出来稚子心里最亲近依赖的人,然后去模仿她的声音和外貌。 就像是现在,摇篮里面的宝儿以为站在跟前的是自己的妈妈,还在咿咿呀呀的笑,就在姑获鸟靠近摇篮的一瞬间,突然想起了刺耳的铃铛声,这种声音人类是听不见的,但是对于妖怪来说简直是可以让血管崩裂的频率,她站也站不稳,身体就像是触到了高压电一样,刺啦一声,羽毛幻化成的一部分衣料,就变成一撮灰落在了地上。 她想往后退的时候,棠溪却把地上的符文给催动了,整个人姑获鸟就被困在了摇篮边。宝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棠溪拿出一个无聊时候制作的小眼罩给他遮住。 然后用一根根墨线将姑获鸟的全身给绑了起来,这种怪物其实是没有太大的攻击力的,她之所以让人畏惧,是因为给人们带来的最大的灾祸就是将骨肉拆散。 这种失子之痛,变成了恐惧,又给她了巨大的妖力。姑获鸟被墨线缠绕,羽毛一点点被点燃火,似乎能闻到自己的被烧焦的气味,眼见着就要变成烤鸟肉了,却挣扎逃脱不得。 “你叫什么名字?”妖怪也是有名字的,人们把这种妖怪叫做姑获鸟也好,雪女也好,他却始终是有姓名的:“夏获。。夏。。。。”这墨火灼烧羽毛就好比用明火灼烧一个人的肉。 疼痛还有蛋白质烧焦的味道,让这只妖怪还是向棠溪屈服了:“县里面的孩子都是你抓走的?”她的手上拿着一个留声机,留声机的体型不大的方形,黑色的迷你胶片是经过专门处理的,能够收录下来妖怪的话,这是为了之后给阮家人做证据。 “夏。。。夏。。获”眼见着对方没有逃走的意思,棠溪在纸上写下来了姑获鸟的名字,然后又问道:“之前被你偷走的孩子现在在哪里。” “死了。。活着的。。在东郊的墓地里。。。”墓地里面能够活下来的应该只是最近被偷走的小孩子了,年纪变大一定会死在墓地里面。问清楚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棠溪的眼里闪过一丝同情,那些孩子,都是生命啊,要是早点。 “你伤害了这么多孩子,我将把你封印在画轴之中六百年,六百年之后若是被你伤害的生灵怨念具散才会将你放出。果然这些卷轴上面出现了一些孩子的画像,棠溪一点一点的靠近姑获鸟。 画像里面的孩子就像是在欢呼,可是笑容又有些恐怖,画卷靠的越近,姑获鸟就维持不了自己的原型,脸上身上布满了羽毛,身形却能够看出女子婀娜的姿态,外衫滑落袒胸露乳,似乎是要去哺育幼子一样,周遭围着许多嗷嗷待哺的孩童。 强光一闪而过,一阵低低悠悠的哭泣消失在了房间里面,画卷上面,出现了姑获鸟和一群孩子的图案,旁边提名夏获,是这只妖怪的名字。 留声机还在自己转动,宝儿的哭声响了起来,咿咿呀呀的听得人有些心酸,就好像真的失去了自己的妈妈一样:“那个声音不是,不是,那是妖怪。” 棠溪将卷轴缩小到只有掌心这么大,然后放进了自己的的百宝箱里面,又关掉了留声机,她才来得及去抱一抱宝儿:“不哭,不哭。”小家伙的眼泪已经快把眼罩湿透了一定很不舒服,棠溪有些招架不住,连忙把屋子里面的灯火全都点上。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只要把灯点上就是已经解决了,其他人可以往这里来。阮夫人和阮老爷那里睡得着,主家不睡丫鬟们虽然是赶回房里还是不敢睡得,这边东厢房的灯点燃了之后,不一会儿就来了好几个人。 “奶奶的小宝贝,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看到了铃铛断掉落在地上,四个袋子被烧的焦黑有两个摔在地上,还有两个挂在上头摇摇欲坠。 乳娘和阮夫人凑过来把小家伙抱着哄了哄,阮老爷对着棠溪问道:“不知道这个妖怪怎么样了。”棠溪点了点头说道:“妖怪已经被我收进了画轴当中,我也打听了他们把孩子藏在了东郊的墓地里面。” 洪县长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他睡在客房,就是为了能够及时解救孩子们,听了这句话之后,立马和警察局联系先派人去了东郊的墓地。 等到棠溪和县长一起过去的时候,已经挖出来了好些幼儿的尸体,有的已经化成了一堆白骨,有的还剩下一些没有被腐化完的残忍。 现场一片狼藉,胡队长半夜被挖出来做这个心里面叫苦不迭,刨坟,虽然是废坟也是大不敬啊,心里面想着等回去之后一定要用柚子叶洗洗澡,再跨个火盆去晦气。 等看到洪敬过来的时候,脸上狗腿的笑容就更加厉害了:“县长,您怎么来了,这里一切顺利。”一边命令着其他人:“你们的动作麻利一点。”那边的地板上已经寻找到了三十多具白骨。 一些新来的警察根本不敢去直视,洪敬和棠溪看了看现场,心下的石头突然落了下来:“这次都要多谢棠姑娘了,要不是抓到了妖孽,不是道县里还有多少的孩子被祸害。 棠溪偏了偏头,她倒不是怕这种场景,只是想到受害人都是一群小孩子,心里就不大舒服,接着县长的话说道:“这也是应该做的,不过和您一起来的那个男的呢?” 还以为他会守在现场一起捉妖,不过现在看来,这家伙分明是没有来啊,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棠溪在心里想着能不能借这个理由告他一个玩忽职守。 洪敬似乎也才想起来隋刃的存在:“之前还在的,我倒是没有注意他去哪儿了。”正说着话,一个警察就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胡队长赔笑着,转头吼了一句:“那边的怎么了?” 一个队员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对几人说道:“新挖开的墓地里面的尸体是最新鲜的,小孩子的体温还没有褪掉。。。不过。。。不过心脏没有了。。” 是被挖心而死的,棠溪的心里一凛然,难不成自己抓错了妖怪?洪敬的脸色也变幻了几下,自己走过去把孩子的尸体抱出来,大概是三岁左右的年纪,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心脏的地方被破了一个碗大的洞口。 就在大家的气氛陷入低迷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声音,胡队长把洪敬护在身后,取了枪举起来,其他的队员也是把铁锹当做了武器。 黑暗中,一双冒着幽光的眼睛盯住了大家,棠溪点燃了符纸扔了一个火球过去,火光照亮了对方的脸,才看见来人正是隋刃,隋刃的身上沾染着一些血腥气。 第五章 姑获与夏获 只有棠溪能够闻到血腥气里面的妖气,他是刚刚才杀了妖回来,棠溪的手指紧紧的掐住掌心,洪敬松了一口气 “自己人,自己人。”胡队长放下手枪,有点不开心,却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敢表露什么。隋刃一步步走过来,然后把一只被切鸟块的鸟妖给扔在地上,身首分离就算了,羽毛都被血迹黏糊成一团,胡队长和洪敬都吓得倒退了一步:“这。。这是什么啊。。。” 生怕自己的鞋子上面沾到血迹,还是棠溪抢先一步喃喃了一句:“姑获鸟。。”她还蹲下来,用符火照亮视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隋刃点了点头,手上的血迹顺着往下滴落,当然是妖怪的。对付这种角色,他还不会受伤:“和你抓到的那只是同伙。” 他又冷冰冰的说道:“姑获鸟和我们很像,姑获鸟中有一类偷走孩子,吃孩子的心脏。有一类又叫夏获鸟,抱走被遗弃的孩子,照顾孩子,或是变成孩子的娘亲逗他们。” 棠溪蹲在地上,心里面有些不好受,自己抓到的那只。。。又听见了隋刃继续说道:“像是你今天抓到的那一只是第二种,我杀死的这只是第一种。” “那。。那只夏获鸟为什么。。”为什么会留下这一类的供词呢?后面的这句话很低,可是隋刃却听到了,但一点也不关心这一点:“妖怪就是妖怪,她把孩子偷过来,却没有办法真正养活孩子,她的那些孩子有的被饿死,有的在墓地里面窒息而死。” 末了非常公平客观的说了一句:“所以你没有抓错,只是漏了一条鱼而已。”棠溪看着地上的尸体,隋刃说他们二人一个除妖师一个渡妖师,就像是这两只姑获鸟一样,虽然方式不同,但可能造成的目的却是相同的。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已经死掉的妖怪自己也没有办法让他活下来,既然吃了人心被杀也算是罪有应得了,自己抓住的那只也的确是害死了一些其他的孩子,封印修行无可厚非。 抬起头看了看隋刃,黑暗之中都能够想到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倒是散发着幽光的眼睛非常吸引人,他身上的妖气不光是姑获鸟的妖气,还有一种另外的味道:“你。。。” 想问什么还没有问出来,就被洪敬打断了话:“哈哈哈,既然这些妖怪已经被抓到了,余孽都不剩下,果然让你们合作是个正确的选择,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处理吧。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隋刃捡起来姑获鸟的头放进了口袋里面,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剩下的妖兽尸体要是随便埋葬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患,棠溪干脆从自己的衣服里面又掏出了一张符纸将这些全都烧的一干二净。 “已经完全处理好了,我这里也有夏获鸟的认罪录音,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棠溪想到既然是来办公事的这些东西应该还是需要的,也算是还了隋刃一个人情。 果然洪敬笑着替隋刃给应承下来了:“刚好,听说这个小隋什么都厉害,就是这些流程每次都不完整,有了你的录音这次应该就稳妥多了。”那边胡队长从棺木里面抱出来了几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两人来不及叙旧又去抢救幸存的孩子们。。。 蒙洱和苏虞儿出来接棠溪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离开的隋刃。苏虞儿的脸色有点不好,做出了防御的准备,还是蒙洱将她的手给压了下来:“不要紧张,他是异察司的人,没有接到命令是不会随便出手的。” 更何况,隋刃的脚步顿了顿,看着面前的两人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动手,一般的同僚看到这种事情会因为不想加班忽略,可是他却厌恶透了妖怪。 除妖,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天命一样,恨不得不眠不休杀干净所有的妖物。隋刃的手摸到了腰间的匕首,蒙洱摸出来了一块白色的玉牌,上面雕刻着一个棠字。 这个字让隋刃整个人顿了顿,鼻翼抽动着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你们是那个女人驱使的妖怪?”蒙洱猜出来二人见过的了,不过还是回应道:“先生名叫棠溪。” 摸着匕首的手一下子放下来,有些不甘心的擦肩而过了,隋刃身上带着戾气让苏虞儿整个都不对劲的僵住,对方这样轻易走了后,她倒是软了软,扶着蒙洱吐出一口气。 两个人又继续去墓地的地方接棠溪,自家的小先生竟然和这么厉害的同行碰面了,相比心里面收到的冲击也不小吧。 “刚刚那个家伙,强的有些离谱了吧?”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修行年纪不小的妖怪了,竟然也会被他的戾气给镇到,苏虞儿有些不开心的说到。 蒙洱倒是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看来倒还是不算强,半人半妖的血统应该是他的优势吧。”这话说的,苏虞儿整个人都忍不住往回看了看,没想到还能有半人半妖活下来啊。 接到棠溪的时候,小姑娘已经从刚刚的情绪走出来了,整个人都气鼓鼓的十分的不爽,特别是看到两个熟悉的人之后,嘴巴就止不住的抱怨:“你们都不知道我竟然碰到了一个一直让我吃瘪的家伙,气死我了,真的气死我了。”两个伙伴的调笑和安抚,让棠溪在心里面暗自决定,要是下次还能碰面一定要让那家伙吃点苦头才可以。 苏虞儿安抚着棠溪在玉石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蒙洱在县城的角落里面都埋下来了玉石,姑获鸟死之后这块地盘就成了无主之地,为了保证暂时的安宁,只有让棠溪先用自己的威名镇压一下了。 果然,当三人回到了茶馆之后,天空中惊起一群飞禽小妖,地面的驱使小兽也纷纷出没。将棠溪选好驻地的事情传达了出去,整整一夜都是令人头疼的鸟声嘶鸣 距离上一次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替阮家保护了小孙子的棠溪收到了宝儿满月的邀请函,函中请了棠溪,蒙洱和苏虞儿三个人。 店里面的小丫头希望棠溪能够挑一个带着一起出去玩,拼了劲儿的挣表现,导致茶馆里面的服务更加热情亲切了。 “苏虞儿,这满月要准备什么礼物啊?”她倒是很少操心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作为自己被邀请去参加一个不用抓妖的聚会,棠溪的热情还是很高涨的。 不管蒙洱在上面讲的有多好听,她都没心思去回顾自己的威风历史,反而钻进了柜台里面缠着苏虞儿给列一个清单,然后自己出去采购礼物。 这种俗物上的时候,他们三个当中最擅长的人就只有苏虞儿了,经不住小先生的软磨硬泡,苏虞儿终于还是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送他一把长命锁,然后送一面银盾吧。” 银盾是现在比较时兴的礼品,十几个银元打造成一张小盾牌,在上面雕刻着祝福的话还有各式各样的花样。 “银盾也算是送给大人,在上面雕刻一个童子戏鱼的图案,然后写上多子多福之类的话。”棠溪一年点头一边记着小本子:“长命锁呢,就可以金镶玉的,你去问问老板最时兴的样式准没有错了。” 算下来这开销不小啊,棠溪有些惊讶的嘟囔道:“给个满月礼物要这么多啊。”她还以为随便送些小孩喜欢的东西就好了呢。 谁知道苏虞儿点了点自家小先生的脑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是因为阮家才送这么好的礼物呢。”这些天阮家抬来的谢礼是一箱子接着一箱子,送的酬金也算是相当的丰厚了。 棠溪不管这些,只晓得这次赚的挺多的就很满足了:“我好不容易赚回来了,这么一花又该没一大半了。”看着小先生这么财迷的样子。 苏虞儿笑了出来:“这次阮家请了哪些人,先生您知道么?”棠溪摇了摇头,她就知道自己要花好多钱,怎么办急在线等。 苏虞儿习惯了棠溪的神游功夫,也知道她在听只是没有搭理人:“阮家还真不愧是县里面的首富,这次他请来的多是上流人士,还有司令也来给那小少爷的满月酒捧场。” 司令,棠溪的精神突然回转了一点,有些感叹的说道:“原来阮家这么有本事的么?”苏虞儿见棠溪回神了,欣慰的点了点头:“是的,所以他们收到的礼物档次一定不低,我们就要拿出自己的最大的诚意,不然心里留下疙瘩,反而不美了。” 棠溪点了点头,她有点想去看看这一片的司令长什么样子,对这个聚会的期望度更高了,那么花点钱也是应该的,又听着苏虞儿讲到:“这些上流人士最容易遇到一些事情,要是有了阮家的引荐,您不是又可以继续挣钱了嘛。” 这句话说完,棠溪的心情就更加的开心了,一个劲儿夸苏虞儿比自己还像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夸人呢,还是自己贬低自己呢。 反正记录好小本子就抱着满腔的兴奋跑到了外面大采购去了,除了这些还给阮夫人和少夫人买了几匹布,给阮杰生带去了两本书,阮老爷挑选了上好的茶叶。 第六章 司令家有小姨娘 宝儿的满月酒终于要到了,这一天阮府张灯结彩,所有的仆人都穿着新衣服,门口停了好些车和轿子,几乎是鹿邑县和周围的有头有脸的人物统统都到了这里。 不是有钱的就是有权的,云娘的精神气已经好了不少,看到三人的时候赶紧迎上来说道:“先生,你们终于来了,我带你们去上座。”乳娘带着宝儿在正厅里,小家伙穿的就像一个球似的,脸蛋红扑扑,圆溜溜,眼睛黑亮亮,圆溜溜,小手指都胖乎的圆溜溜了。 “宝儿,你怎么更加肉乎了,小胖球。”宝儿本来被捏的几乎欲哭,可是看见棠溪之后又咿咿呀呀的像是打招呼,又笑起来。 周围的人都有些惊讶:“哎呀,这小少爷好聪明啊。”阮夫人和云娘自然也是非常的骄傲:“哪里哪里就是因为喜欢先生,才这个反应呢。” 周围的人看了看棠溪,只见是一个打扮时兴的短发小姑娘,身着白衬衫和浅棕色半长裙搭上一件灰蓝色的风衣外套,也不知道哪里担得起先生二字。 是又听着阮夫人一阵吹捧,捉住拐卖孩子的祸首之时如何厉害。大家的关注点终于不是揉搓宝儿了,而转变成了夸奖棠溪:“多亏了这位棠小姐,我们宝儿满月了,之后紧跟着又有好多弟弟妹妹咯。” 既然县里面的妖怪被抓住了,那大家就可以开始久违的造人计划了。而蒙洱身上带着的名帖也全都因为阮夫人极力引荐给发了出去。 “棠溪这位是司令夫人,柳凤音,叫柳夫人就好。”阮夫人找了个借口将棠溪从人群当中解救出来,不过却又带着她去了北房,见一见贵客。对方约莫三十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斜襟立领袄裙,上袄以琥珀色为主银线滚边,下裙是云团暗纹的皂裙。 “柳夫人你好。”棠溪笑着打了招呼,她的眼睛里面满是好奇,司令夫人长得不算漂亮,但是整个人看着就端庄大气,面对棠溪,她没有阮夫人那般热情,却还是站起来礼貌的回应了又邀了棠溪一同坐下,阮家的小丫头给棠溪斟茶:“听说棠先生会捉妖?” 加上了先生二字的称呼,就能够知道她是有事相求了,棠溪喝了一口,浅金色的茶汤在舌尖有些淡淡的甘甜:“略有几分经验,本职是渡妖师,不过喜爱闲便散开了个茶馆度日。” 柳夫人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带着几分担忧的询问道:“不知道先生有没有遇见过妖变成人诱惑男子心魂的事件?” 棠溪点了点头,将茶盏放回桌子上:“这是很常见的,一些妖怪吸食精气以此修行。”注意到柳夫人捏着一方手帕似乎在纠结什么,棠溪又不用她说出来:“不如,柳夫人给我两枚散钱?” 柳夫人下意识的从荷包里面,拿出来两枚大洋,棠溪将它放在手心,只见大洋突然立了起来毫无助力却平白开始打转,棠溪的手腕一翻转将银币按到桌面上对她说:“柳夫人是不是为了司令的第八个姨娘烦恼。” 这下子,柳夫人更相信棠溪有点本事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算出来的,但是语气稍微有了些浮动:“是,这新来的小姑娘不似常人,总让我有种不安心的感觉。” “今天那位姨娘也来了么?”这种事情还是需要看一看本人,要是真的是妖怪,在行家眼里也是一览无余的,柳夫人摇了摇头:“前不久,府里发生了一件事情,叶姨娘现在还被司令关禁闭。” 棠溪点了点头:“如果看不见人的话,我还是没有办法确认的,不过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她大概已经知道了,不过详细的情况还需要司令夫人补充。 柳夫人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始说了。司令家里有八个姨太太,最喜爱的就是三姨娘何氏和新进的八姨娘叶氏。叶姨娘不过十六岁,说出去也能购做司令的妹妹,闺女了。 原本是府里面园丁的女儿,颜色不算好,顶多是个小家碧玉,不知道司令喜欢上了她哪一点,反正是风风火火的把人领进门了。 三姨娘原本在府中风头无两,连柳夫人看起来都不如她得宠,叶姨娘进门的时候又正逢她怀孕,脾气本就古怪了些,觉得这人钻了自己的空子爬上床了。 两个人一开始就不对付,三姨娘更是咄咄逼人,经常捡着小事就去找叶姨娘的麻烦,什么吃饭坐错位置了,挑东西又把自己喜欢的挑走了。 司令虽然宠叶姨娘,但三姨娘肚子里面很有可能是个儿子,于是经常叮嘱叶姨娘让着对方。三姨娘占了好处又见司令护着自己,便越来越得寸进尺了,时不时的挑事,对于这些姨娘的事情,柳夫人向来是不乐意管的 在她眼里巴不得这些人打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然后司令不开心全都赶出去就好了,只要不牵连自己,她都权当做不知道。可叶姨娘跟着大帅半年的功夫,大帅竟然越来越疼惜她了,手把手教导叶姨娘读书,还带她一起去骑马,叶姨娘擅长种花,便用国外找一些稀奇的花种带回来。 三姨娘更是拈酸吃醋,可是司令却不在乎她怎么想了,甚至因为二人争吵罚了三姨娘禁闭。 棠溪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的点头,心里想着看来这个司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嘛,好感度一下子就降低了一些。柳夫人又继续说道:“事情最奇怪的就是,叶姨娘的身上突然开始有香味了。” “有香味?”棠溪到没有什么奇怪的,叶姨娘年纪不大又受宠爱,司令要是弄些法国的香水回来给她,也是合理的,问道:“是涂了香水香膏?”柳夫人摇了摇头,有些眼睛闭起来,似乎是回想着她身上的气味:“不是香水的味道,有一点像是梅花,偶尔闻起来又是茉莉,总之就是花香。” 倒是听说过曾经的帝王又身带异香的妃子,司令也是因为这个传说更加喜欢叶姨娘了,你有香妃,我有香香的小姨娘。 棠溪点了点头,寻常人要是涂香膏香水的话,味道是可以模仿的,不过这种自然的花香却是更胜一筹,香而不腻,不容易厌倦,是大自然赐予的礼物。 “这个姑娘是突然之间有的香气?之前完全没有么?”柳夫人仔细回忆了一下,因为新进来的姨娘都要到她跟前敬茶,平时家里的女人们都是一个桌子上面吃饭,坐在一起打麻将,碰到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小女孩普通得让人记忆模糊。 “没有,香气也没有,而且样貌也是,曾经觉得她很不起眼,不知道司令为什么喜欢,不过最近倒是偶尔会觉得她人比花娇了。”能够从正房太太的嘴巴里面听见这句话,可以见得这位叶姨娘的变化的确是又大又好。 姨娘们觉得新来的这个叶姨娘有点问题,三姨娘禁闭的时候还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到她是一只狐狸精把自己的孩子给吃掉了,后来恢复自由却不敢再往叶姨娘面前凑。 司令是不相信这些的,只觉得女人的胆子真小为了争风吃醋什么都能够说出来,柳夫人自持身份没有碍着她的权益,便从不在司令面前说自己的看法,做出大度的模样。 “那这次夫人为什么要主动来找我呢。”棠溪有些疑惑,柳夫人的神色顿了顿,叹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还要从三姨娘流产开始。” 做了母亲的三姨娘,虽然心里对这个邪门的妹妹怕的要死,可恐惧太甚竟然拿着一把剪刀去打砸叶姨娘园中的花草,等到众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地上,身下全是血污了。 “我们立马请了大夫,不过等人来的时候,三姨娘已经流产了。”说到这里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起了变化,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之中也加了一些不耐烦。 “怀孕本来就是说不准的事情,是个女孩子也就罢了,司令都有五个女儿了,偏生这一胎是个成形的男婴。”司令唯一的长子就是柳夫人生的,其他的孩子统统都是女孩,对于他来说这个孩子真的是太可惜了。 首先被怀疑的就是柳夫人,整个府里面要是这个男孩子生下来对她很不利,为了向丈夫证明自己没有对她的孩子下手,柳夫人细心的照顾了三姨娘。 “三姨娘醒了之后,就只会喊妖怪,妖怪,看着谁都不准别人靠近,还时不时的对着空气说,孩子,孩子。”大概是曾经的枕边人变成了这幅模样,还是在叶姨娘的院子里面出事儿的。 司令也稍微清醒了一点,没有再一味地偏袒叶姨娘,柳夫人叹了一口气,棠溪主动给她添了一些茶水:“这三姨娘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装疯,见到司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清醒的感觉,只是哭,一边哭一边说叶姨娘是妖怪。” 原因大概是讲清楚了,司令虽然喜爱小妾但是更在乎的是自己没有出生的孩子,这三姨娘每次念叨都给他心里种下一个怀疑的种子,心里面始终是有点小疙瘩的。 第七章 上门拜访和消失的人 正因为这个样子,他多在柳夫人房里歇了几晚,二人无意之中聊到,这孩子一直以来状态都十分的健康,请了医生来也找不到什么中毒的迹象,时不时应该真的请行家来捉妖。 司令原本是不信的,可是总不能每次都这样,看着家里的女人们一个个的胡乱猜忌,干脆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柳夫人来办。 说到这里,柳夫人的脸上挂上了一点笑容:“我家司令不信邪的,我呢,对这个方面也不是很熟悉,这次来之前,在县长夫人哪里拿到了异察司的名帖,不过司令的脾气还不知道能不能放下面子去请。” 她看了看棠溪的神色,见她没有什么异样又笑着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没有办法去异察司请人,这不刚好又听见阮夫人告诉我你的事情,就想请先生帮忙。” 一壶茶两人你帮我斟一点,我帮你倒一点,已经只有浅浅一底了,棠溪的眼睛眨了眨,脑海里面立马就浮现了隋刃的模样,真是冤家路窄,喝在最里面的茶水都有些尝不出味道了。 一想到隋刃让自己连连吃瘪,棠溪就觉得自己拳头有点痒痒的,要不要弄点什么东西,见面的时候恶整一下他?正想着突然又觉得自己思路不对,异察司手下的除妖师不少,又不一定都是这个榆木脑袋。 她摇了摇头,只希望自己和隋刃的缘分不要太孽缘了:“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我可不可以讲述这个故事呢?”司令夫人有些犹豫,棠溪笑了笑安抚道:“除了妖怪是真实的以外,其他的人物我都会加工,对司令和夫人一定没有任何影响的。” 司令夫人这才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只要是能够查清楚,不管是真的抓到妖怪,还是还叶姨娘一个清白,让司令安心就好了。”最重要的是,柳夫人可不希望自己一天到晚操持着家里的大事小事最后还要被自己的枕边人给怀疑。 二人商量好了时间,决定以用去司令家做客的理由会一会那位年纪轻轻的叶姨娘,棠溪安抚了一下柳夫人:“放心吧,如果叶姨娘真的是妖怪的话,到时候一看就能够探测到妖气,只要能够发现我们就有姐姐的办法了。” “但愿如此。”了却了一桩心事,柳夫人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比之前的笑容要真实多了,外面的小丫头敲了敲门,恭恭敬敬的问道:“夫人,小姐,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问我现在带你们去吗?” 柳夫人应了一声,和棠溪相视一笑,站起来跟着外面的小丫头去了会客厅,宝儿被云娘抱在怀里,小小大家送上的礼物都给他挂满了全身,剩下的堆在小人身边简直快要成为一座高高的小山了。 棠溪给他戴上了一枚长命锁,小家伙吐了一个泡泡,肉嘟嘟的小脸上面多了一个胭脂印,开始了他满月之后的幸福人生。 茶馆的生意一如既往的不错,棠溪这位甩手掌柜是要好好谢谢自己的两个伙计。苏虞儿每天坐在茶馆的橱柜后面,就能够吸引到一堆大男人来买甜滋滋的点心,自己吃不下的就打包带走回去给自己的妻儿吃。 总之能够趁机和大美人搭上话也是一件乐事,就在这样的交际过程当中,苏虞儿成功的收集到了鹿邑县里面所有人的八卦。不管是人还是妖怪,这些八卦对于女性来说始终是带有一些吸引力的。 蒙洱也收获了一堆小迷妹,因为他长得俊俏好看,活脱脱一个公子哥,坐在台上讲故事的声音都能把人听红了脸,许多人还会送花又会送水果。女人捧角儿和男人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为茶馆本来的店主,棠溪也有不少的小迷妹,一部分是听说了她是书籍的作者,想要花大量的银子来买棠溪写的故事,顺道求她给自己一个签名的。 “这个。。。不太好吧。”看着面前眼睛闪闪发光的粉丝们,棠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他们都是饿了好几天的大灰狼:“我店里面还靠着讲故事撑起半边天呢。” 茶馆嘛,茶水,茶点,说书先生缺一不可啊。粉丝们痛心疾首的说道:“之前好些故事讲过了之后,就不讲了,可是想起来又十分的想重温,不如整理一下卖给我们。” 想了想这对自己倒是没有坏处,棠溪自己的经历虽然还不够丰富,可是前人的经历也时常被她记录下来,这些故事并非主打所以很少排到场数。棠溪左右权衡之下便做出了一个决定:“每天蒙洱开始说书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到七点钟,白天的时候不排说书的场次,这时候可以在店里面看书。” 虽然不能买也不能带出店里,可是能有这个机会已经是很不错了,因为这个决定,棠溪又忙活了好几天,简直是把自己埋在了书房里面,挑选一些曾经的故事,然后装订成册,整理了六本出来。 等到她顶着黑眼圈被苏虞儿从床上架起来的时候,才想起今天是叶姨娘解禁的日子,柳夫人命人送来了邀请函,请棠溪到府上玩。 终于有个正当理由可以把自己从没日没夜的写字过程当中拔出来,棠溪简直是三呼万岁,酸软的脖颈被苏虞儿捏了捏,似乎轻松了好多。又用热帕子敷一下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便不用人催促就开始梳洗自己。这边蒙洱也已经把她要的百宝箱整理好了。 棠溪做着黄包车快到司令在鹿邑县的宅子附近时,发现一小队士兵列队整齐,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对面行驶过来,在门前刚刚停下,车门打开,先是看见一个军装的男人从里面钻出来,紧接着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去,棠溪在心里面默默骂了一句,脸上却是维持着完美的笑容。周围的士兵在车两旁站好,黄包车一时之间就不能再前行了。 棠溪对着拉车的小哥说道:“麻烦你了,先在这里停下来吧。”小哥笑着应了,把车稳稳的停下放了脚凳让她好下车。 棠溪下来之后,透过士兵之间的缝隙看见了那位司令,唔。。。她心里有点失望,倒不是想象中那么高大威武,英俊潇洒,反而是头顶光光的大叔。 偷偷看着,忽然和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对上了,吓得棠溪往后一挪,就听见司令中气十足的声音:“隋先生是遇见了什么熟人吗?” 二人原本是要进府里的,不过隋刃突然一言不发的就往这边走来,司令顺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就对上了正在尴尬笑着的棠溪。 只听司令说道:“隋先生喜欢这个小姑娘?”又投给棠溪一个温和的笑容,像是问小孩似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要过去吗?” 这位司令还真的是好色,他面上的笑容虽然是温和的,可是眼神里面却都是一种物欲的打量。棠溪的心里更是有些不屑了,士兵们听令给棠溪让开一个位置。 棠溪还想隋刃能够说点什么,谁知道这个家伙在司令开口之后就默默的把自己的目光挪开了,她不卑不亢的走过去,开口道:“司令先生您好,我是受柳夫人的邀请来的。这是我的名片。” 听说是自己夫人的客人,司令在脑海里面想了想又那些高层的儿子最近新婚了么,等看了名片上的内容才笑着道:“真实人不可貌相,一个小姑娘竟然和隋先生是同行。” 这语气里面自然是多有不信的,棠溪笑着没有说话,倒是隋刃出乎意料的开口说道:“不算是同行,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 话语间顿了顿,隋刃的目光深深地看了棠溪一眼说道:“这女人的能力还算是不错的,上次我们两个合作过。” 司令看棠溪的眼神因着这解释没有那么轻浮了,笑说着请二人往里走。 棠溪有些奇怪,她原本是想着再见面一定好好恶搞一下隋刃的,没成想对方还是先帮她解了围。 心中不解全都按下不言,跟着司令进了庭院。司令家就是比较西洋式的装潢,院子里面还有许多的树木花草,景色倒是十分的怡人的。 棠溪拿出两枚散钱从指尖弹起,等落到手背的时候便滴溜溜的开始打转,最后直直立在手背上,她轻轻一按嘀咕了一句:“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司令夫人也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一条圆滚滚的柯基犬,她的脸上有些慌张的说道:“老爷,不好了,方才。。。方才叫下人去叫姨娘们到正厅,才发现三姨娘不见了。” 司令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瞪大了眼睛说道:“怎么回事?好好地人竟然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柳夫人的面色也是惨败,听着枕边人这样的呵斥,眼里不住含着泪水说道:“我一天到晚忙着查那些事情,哪里知道关在房里的人能够凭空消失了!” 第八章 三姨娘的尸体 柳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柳眉竖起,眼睛狠瞪了过去,不过碍着客人的面没讲狠话撂下。软了语气对着棠溪说道:“先生怎么才来,这屋子里的人没了一个,你有没有办法。” 棠溪轻按住柳夫人的手臂拍了拍,口中默念了两个安神决趁着这个机会给落了上去:“夫人不要着急,有没有贴身的衣物命人带过来,我算上一卦。” 司令面上不好看,却是没有打断夫人的对话,只是先甩下二人携隋刃进屋商量其他的事情了。柳夫人手中的帕子轻轻撕扯一下,命了旁边的丫头去把三姨娘的贴身衣物给拿过来。 这夫妻两个倒是好玩,一人霸占了一边的客厅开始冷战起来,大小声的说着情况。只听司令对着隋刃讲到:“这叶姨娘马上就来了,你帮我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不妥。” 柳夫人讲的就要详细一点:“今天叫丫鬟去看的时候,昨晚上的饭还剩着呢。可今天早上还听见屋子里有动静儿,三姨娘心情不好,但凡有人靠过去就要打砸,丫鬟们都没有敢停太久,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棠溪点头应和着,一边在心里记下这些话,她从自己百宝箱里面摸出来了一枚倒流香,奶白色的烟雾缓缓散开来,又将玻璃茶几上面的茶水倒出一杯。 小丫头这会也急匆匆的从外面进门,手头捧了一件藕色的内衫过来:“三姨娘最喜欢这件小衣。” 她梳着黑色的麻花辫,因为奔跑额前的刘海细碎散乱,穿着粉色的丫鬟衣。将内衫递给棠溪之后,屈膝跪了下来:“您真的能够找到我家姨娘么,我家姨娘最近特别不好,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似的,我就知道会出事,可是没想到。。我就离了那么一会。” 棠溪把人给抓住扯了起来,这丫鬟倒是长得几分伶俐:“你叫什么,别着急,你平时是贴身伺候姨娘的?他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状态?” 丫鬟福了福身,看着柳夫人的眼色知道自己坏了规矩,却顾不得这么多,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奴婢叫百灵,姨娘前几天见不得生人,要把门窗紧闭着,屋子里面的盆栽全都给甩了出去,那时候稍微清醒一点,总是跟我说有妖怪,说外面的华花草草在说话。” 棠溪的眉头一挑,心里有了猜测又听她继续讲下去:“这两天就更严重了,饭也吃不下去,想吃土。我拦着,她背着我挖墙角的敢土块吃,干巴巴的往嘴巴里面塞。” 柳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声问道:“为什么没有人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 丫鬟百灵的神色怯怯的,眼底确是能够看见一些悔意:“我。。我们怕姨娘是疯了,会被赶出院子。。所以。。” 柳夫人觉得心里一股闷气上涌,拍了一下桌子斥道:“都这样了还不上报,原本能治好的,兴许因为你们欺瞒,就变得严重了!你能够赔罪么?” 百灵又是要跪下去请罪:“只要能够把姨娘找回来,奴婢什么惩罚都愿意接受。” 棠溪眉头皱了皱,将内衫拎在烟雾中熏了熏,一边问道:“花草在说话?” 百灵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姨娘整晚都睡不好,说花草要她的命,一会又说不是花草是外面的树木,连窗外的爬山藤她都害怕。我们还没来得及去铲掉,姨娘,姨娘就不见了。” 棠溪点了点头,又有一个丫鬟来报,她的面色惨白,对着主家说道:“老爷,夫人,叶姨娘也不见了,还听见她在屋子里面应声,可半天不见人出来,一推门连个影子都没有。” 司令立马看向了隋刃,隋刃点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枚的纺线锤,上面是墨线,他的手飞快的转动着纺线锤的把手,墨线就像四方飞去,右手扔出两枚符纸,口中念了一句:“燃。” 黄色的符纸就燃烧起来,蓝色的火焰,在半空中飘着,一个火球飞快的往院子里砸过去,只听见砰的一声,在一个树干旁边炸开来:“啊!!” 一个女子的低声尖叫,隋刃对着司令说道:“这妖物似乎是能够操纵植物,刚刚打到的只是她的部分神识,并不是本体,这院子里面的植物太多了,不知道药物藏在何处。” 司令气的直揉胡茬,敲了一下沙发的扶手说道:“那我叫人去把这院子里的东西全都翻了。” 柳夫人往棠溪身边靠了靠,心里害怕可还是生丈夫的气,只是骂道:“就知道那不是什么普通女人,你还非得当宝贝似的,我看她就是妖怪。” 司令的眼皮跳了跳,他心里也有所怀疑,可不能承认了打自己的脸:“妖怪怎么会近我的身子,打仗这么多年,煞气都把它吓死了。” 柳夫人气哼哼的转了头,不去搭茬,只是问着棠溪:“那两个姨娘有什么消息了么。” 棠溪的术法倒是没有隋刃用的这么炫酷,钱币在平铺的衣服上面打转,然后落在了左袖子的压边上。 棠溪点了一下茶水,只见茶杯里面有个小小的旋涡,旋涡的茶梗全都堆成了一个小尖,看上去就像是小坟包的形状,她沉默了一下说道:“还在院子里,不过这人可能不行了。” 百灵的身子晃了晃:“不可能的,姨娘不会死的。”也不知道是她说话的声音太大,还是怎么回事,那茶叶堆的顶端滑下来一枚茶梗,贴在杯沿处。 棠溪的眼里有了一丝光彩,立马对着百灵说道:“别慌,你家姨娘喜欢去西边的院子么,你带我去,她最细化的地方。” 司令家的院子很大,除了进门的庭院,东西两侧还有两个小庭院,一个北方样式,一个南方样式。他原本还想弄个东洋的庭院,不过后来没有动工。 这三个院子看上去就像是三片花瓣一样,柳夫人又喊了一声百灵,那小丫头才找回魂一样,赶紧带着两人去了西苑。 西苑的一排枫树下有个月牙似的小池塘,这池塘周围的灌木丛长得很高,往日里是三姨娘用来养秋蟹的。 前段时间打捞出来之后,因着三姨娘怀了身孕求了几条锦鲤扔进去,希望能够带来好运。平日里轻易也不让其他人靠近,只自己每天来喂食消遣。 三姨娘被关禁闭之后,丫鬟们更是不记得来这里洒扫,只见枫叶红红层层叠叠的落到了池塘水面,偶尔能够看到水面上冒出一点跑跑,一条影子飞快的游过去。 柳夫人记得刚刚棠溪说过的话,这会的心里紧张,生怕看见一具尸体便远远地站着不动说道:“让小厮去打捞吧,免得污了眼睛。” 棠溪只是笑了笑,柳夫人又说道:“我忘了,你常见这些事情,可你还是站在我旁边吧,我心里紧张。” 这话说出来,棠溪便只得在旁边陪着她了,几个小厮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竿子走到那边,用竹竿子绑上捞网,捞出了好些枫叶,这叶子红的不正常,泡了这么多天还是完整的。 突然一个小厮的棍子一沉,像是绞上了什么东西,他用尽往上一扯,看清楚之后膝弯一软结结巴巴的说道:“头。。。头。。头发!” 领头的一见状况不好,赶紧过去向棠溪回报,其他小厮继续打捞,等棠溪过来的时候,岸边躺着的赫然就是三姨娘。 她脸被泡的发涨,像是泡发了的豆腐皮似的,唇色青紫,眼睛呈现诡异的月牙状弯曲,黑色的眼瞳彻底的晕散开来,鼻头已经被鱼儿啃掉了一小块肉似的。 肚子里涨的老大,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前,掌心厘里面紧紧的抓着一个小草人。周围的小厮被三姨娘的模样吓了一跳纷纷往后躲开,给棠溪让出一条检查的道路。 棠溪蹲了下去,把贴在肉上的衣服给剪开,尸体泡发之后,这衣物就显得紧绷绷的,用小刀一割开,就能够看见肚子里面圆鼓鼓的。 只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从三姨娘肚脐的地方竟然钻出了一根绿色的叶子,叶子飞快的从肚皮下面长出来,然后开出了一朵漂亮的花儿。 柳夫人有些后悔刚刚跟着棠溪往前挪了几步,她将这个变化看得一清二楚,感觉自己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抓住了百灵的手,叫到:“来人。。。快快过来。。” 候着的丫鬟赶紧靠过去,这才没让柳夫人头一晕摔在地上,那百灵倒也是忠心的,有人搭手之后三两步跑到了三姨娘的尸体旁边:“姨娘啊!!我的姨娘!” 哭喊了两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哪里是她的姨娘,这人简直就面目全非了。 开出的花朵刚长出来的时候,有一股浓郁的妖气,不过很快的就消失无踪迹了,棠溪抽出手套戴上,用手翻动了一下尸体,发现了三姨娘躺着的那块地,花草都急速的生长,竟是从后背直直的穿透了肚皮而出的。 刚刚的占卜状况,明显是有一线生机的,她的眉头打成了死结,可是面前的人这是死的透透的了。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手抖出现的错误? 第九章 罪魁祸首 三姨娘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的司令的耳朵里面,隋刃手中的纺锤飞快的转动着,墨线在院子的上空织下一层天网。 这妖怪的能力倒是显而易见,能够操控植物快速的生长,并且发动攻击。三姨娘已经死了,最大的嫌疑就落在了叶姨娘的身上。 可现在叶姨娘也只有几分生气还留在这庭院之中,却不见人影。那些纸制的小符人被生长的树枝剖成两半,最后实在不得以开始了自杀式袭击。 树枝和藤蔓碰触到符人的一瞬间便燃起蓝色的火焰,这火焰轻易是不会被熄灭的。植物就像是有了痛感一般在火焰里面扭曲翻动。 同时伴随的还有像是儿童一般的尖声哭叫,棠溪和隋刃两人碰头的时候,棠溪听到这叫声虽然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没有阻止,只是对司令说道:“三姨娘是被淹死的,可还有魂魄尚未离体,若是不好好处理恐怕会变成地缚灵。” 司令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鼻头像是过敏一样开始发红:“他奶奶的,还说这府邸是个风水宝地,我看就是那些算命的忽悠人,卖个凶地给我。” 骂完之后又转过头问二人:“你们不管用什么办法,只管杀了她就是。你们要是不行,那枪行不行,大炮行不行?” 隋刃没有说话,他蹲下来把手贴在地面,只见掌心腾出一阵妖气。果然,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棠溪就觉得这隋刃不简单,这回对方的小臂飞快的暴起青筋,指甲变长,五指变得像是野兽的利爪一样。 一掌拍到地面,从掌心处就飞快的裂开了好几道缝隙,司令退了两步从腰间取了枪:“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他娘的妖怪附体了?” 还是棠溪一个闪身扣住了司令的手枪开口说道:“这是为了抓妖,应当是他们修习的练体的功法。” 司令盯着隋刃看了一会才默默的把手枪收回了腰间:“他奶奶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棠溪微微一笑说道:“司令大人莫怕,要是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怎么有本事,受您之托准备抓妖了的。” 倒是不想承认自己害怕,司令转移了话题问道:“这地下有妖怪?” 棠溪口袋里的那枚钱币直飞出去,她没有来得及答话,从百宝箱里面拿出一个银铃铛的手环,轻摇两下一缕魂魄从缝隙里面飞出来。 她脸上露出一点喜色,对着一脸懵然的司令夫妻说道:“三姨娘的生魂,竟然被囚禁在地底。”魂魄飞到一半,却是被一条藤蔓给缠住,棠溪将手环戴到腕子上面掐诀一翻腕。 铃声带着音波,将那条藤蔓打开来,然后引着魂魄暂时收到了铃铛里面,隋刃对棠溪这种明抢的方式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从腰间接着甩出来好几张符纸。 在接连的爆破声中,一道黑影从烟尘里面扑过来,棠溪正固魂呢,眼见要来不及挡下攻击,隋刃突然侧身来到她前面,一把利刃插过去。 尖利的叫声响彻了庭院,一个俏丽的女子,她的外表看起来同三姨娘无异,不过头发上面有绿叶陪着桃花的花瓣,胸前中了一刀的地方一个很大的窟窿。 柳夫人和司令两个人被这动静吓得,被迫又贴在了一起,虽然司令一手护住柳夫人的腰,一手把枪对着那俏丽的女子开了几发:“原来你是妖孽?” 子弹透过肌肤的部分,没有见到一滴血,穿过的一瞬间能够看到一瓣破碎的花瓣,子弹一过很快又化成了皮肤。 棠溪把画轴拿出来,飞快的在画轴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顺道咬破了指尖血落下一个禁字,她对着隋刃说道:“这个妖怪应该是普通的妖花,她拘了人魂化成了三姨娘的样子。” 柳夫人躲在丈夫的怀抱里面,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偷偷望去觉得丈夫和年轻时候一样勇敢有担当。还没有软声问上几句,就听见司令问道:“那叶姨娘去哪里了。” 隋刃把刀一擦,还没有来得及砍下去,只是冷声问道花妖:“说,还有一个人在哪里,要是不说的话,我就把你杀了。” 花妖的眼里全都是怨毒,可是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隋刃的对手,她呜呜咽咽的哭上带动了院子里面所有的植物,枝叶刷拉拉的响动着,听上去有些阴森。 她的嘴唇动了动,一下两下:“画燕...”眼角竟然流下了泪水,棠溪疑惑地看着柳夫人,此时的柳夫人面色不大好,但还是解释道:“就是叶姨娘的名儿。” 棠溪对着花妖说道:“你知道她在那里吗?”花妖滴滴答答的落下了泪水:“丫鬟..画燕..” 她似乎是被迫成长化成的人形,道行不够自然是不能够说话的。棠溪按了按隋刃的肩膀:“能不能让我先找到人。” 隋刃的刀尖上面发着寒气,看了棠溪许久之后,退了半步,算是默认了。 棠溪在自己的手腕上面绕了一根红线,又把红线的另外一头递给了隋刃:“一会帮忙拉我一下。” 隋刃捏着线头,似乎是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可还是没有扔开。棠溪缓步走过去,和花妖面对面也没停下来。最后竟是于花妖重叠在一起。 画面一转,棠溪已经进入了花妖的神识,她看到一个苹果脸的小丫头把自己从地面给带走了,又梦见小丫头长大了,变成了稍显稚嫩的少女模样,还有了一个暗恋的男子,常常趴在耳边自言自语的问她,男子喜不喜欢自己。 棠溪明白了,这女子应当就是叶姨娘,画燕。而现在自己是一朵花的视角,后来画燕的父亲到司令府里面做工,画燕也一起住进府里,跟着一块去帮忙,花妖也移植到了下人房的院子里。 司令府的确是一个处风水宝地,花妖的修为很快就进步了,这天,叶云画浇完水之后,就去上工了,一直到深夜才回来。这期间,屋子里面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三姨娘身边的百灵。百灵的嘴巴里面默默的念着:“我还想到了年纪就回家去呢,才不会嫁给司令,你就帮帮我吧,以后成了姨娘也算是个好亲事。” 说完便在水壶里面倒下了迷药,棠溪能够感受到花妖看到这一幕应该着急了,可是根本没有什么办法。 画燕在外面累了一天,一进门就灌了一壶下肚子,没过多久便感觉到困意,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百灵扶着喝醉酒的司令进了门,一边娇声的引诱着司令,等着司令一进门,她便侧身闪出去把门锁死了。 少女就在睡梦之中成为了女子,后来司令便把她纳为了姨娘。 大家都觉得是麻雀变成了凤凰,却之后花妖知道,叶画燕在成为姨娘的那一晚上险些自杀而死。 花妖也是在这一晚能力激增,破了境界,趋势了屋子里面的枯枝成长弄断了上吊的绳子,也用神识和叶姨娘开始交流了。 花妖怕叶画燕死。她每一边抚慰着叶画燕的情绪,一边在每天夜里用花香麻痹她,让她日夜颠倒,夜晚才是叶姨娘自己的思维,白天是花妖依附的反应。 所以叶姨娘才会突然变成一个磨人的小妖精,白日里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什么都有好奇心,什么都敢做,司令正喜欢她那一份妖娆又天真的气质,又喜欢她小女孩似的大胆。这样下来,花妖便把司令哄得服服帖帖的。 画面一转,又看见夜深人静的时候,百灵合着两个面生的小丫头一起进了叶姨娘的房间给她灌下了汤药。 棠溪对这方面没有理解,但是看着叶姨娘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也大概能够猜出来是什么汤药。 但他们想不到,第二天花妖俯身的叶姨娘之后,能够让三姨娘落胎,不仅落胎了还开了她的天灵眼。 让她日日活在府里有鬼的恐惧之下,最后变成了失心疯。 叶姨娘不见了,是花妖暴走的最大原因,也是三姨娘死掉的原因,可惜花妖就算是抢了三姨娘的魂魄,也不会搜刮神识,并得不出叶姨娘在哪里去了。 “你想知道她去哪里了吗?”棠溪出声问询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花妖已经是犯下了人命终究是难逃处置的。 花妖落下眼泪,棠溪只觉得身子一寒就被一根红绳扯了出去。 她已经昏迷了三炷香的时间了,大概是故事太长,花妖的天地太小,那仅有的和叶画燕的记忆,慢的像天空中的白云似的,没有风吹就很久才会挪动一步。 棠溪在花妖的世界里,也不知道时间流逝了这么多,要是再晚点就麻烦了,她却不怕似的笑的露出小虎牙:“谢谢,果然没有托错人。” 棠溪被拉出来的一瞬间,花妖的修为已经悉数被隋刃用刀刺破打散,现在在地面是一株半枯萎的花朵。 司令在花朵面前转了转去,用脚踢了踢:“就是这么个玩意杀死了一个人?” 棠溪取下来一片花瓣,对着司令说道:“这花妖的心愿是想要找到叶姨娘,只要叶姨娘回来了,它最后的执念就消失了。” 第十章 画中墨人 司令的眉头皱起来,都是战场上面厮杀过来的,这些死了的东西他原本是不怕,但又见过花妖将自己的未足月的孩子给弄掉了。 心里更是恨不得这些玩意都灰飞烟灭,这会儿听见棠溪这么讲,自然是皱着眉头说道:“找出来,肯定要找,我在这府邸里面还能镇这一时半会,我要不在了,这群女人咋办。” 司令嘴巴上说着,就好像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夫人和姨太太们似的。棠溪倒是没有去点破讨嫌,而是用卷轴盖在枯花上面,一阵荧光而过,倒是留下了一副花草画,梳双丫的小姑娘蹲在地上用手捧起来一那朵枯花。 三姨娘的生魂么,她用手指拨动了一下铃铛。那尸体已经可以养鱼了,就算想法子把这残魂塞进去那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厚着脸皮凑到隋刃跟前:“这位兄弟,这个魂魄咋办啊。。。渡魂我不大擅长。。。不晓得你们队伍里面有没有高手啊?”人道,妖道,魂道,仙道,天道是不同的路。 其中天道是本源,不管是哪条道上混,如果不牛叉都逃不过天道的法则,就是传说中的生老病死,天道轮回。 还有人说过走透这四条路,直到终点便可以找寻脱出天道的办法。。不过这一条有待考证。 她渡妖好办,渡人倒是没有那块敲门砖,再者说了,妖怪们都多多少少自带道行,收进画幅里,摆在茶馆慢慢超度,等人们心中的共鸣俞大,去掉妖物身上的戾气就可以自己回归本源。 可这三姨娘的魂嘛。这魂魄被夺走了几部分,无法转世投胎,可又不成气候未能登上魂道的边,在茶馆里虚不受补,反而不美。一个不小心魂飞魄散了可怎么好。何况她还是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隋刃看着面前这个一脸讨好笑的小姑娘,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地上的积雪将将化了些,兔绒的毛靴子染得有点泥浆,她站在那里竟然白生生,娇俏俏的。 虽然棠溪笑的谄媚,眼睛里面就写着有事相求几个大字,但隋刃竟然不觉得她讨厌,只是略一点头说道:“可以。” 他用符人为载体带了这一缕残魂走。棠溪肚子里还有好多讨好的话没有说呢,却看着隋刃这么爽快,脸上竟然有些发烫。 难不成真的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隋刃倒是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用指尖捻了捻那符人,心里也奇怪到底为啥会脑袋一热的答应,这样想着是理不出头绪的,再去看棠溪也没有那种感觉了,只眯眼想着这棠溪还真是危险。 三姨娘的残魂有了去处,剩下的事情就是把这叶姨娘给找出来,这找出来了之后事儿也就结了。 棠溪摇了摇头,觉得不该来这司令府的,把心里对司令这种兵哥哥的幻想全都给打破了。 隋刃倒是不管那叶姨娘怎么样,这妖怪又被棠溪掠了过去,也就是他接的任务多,被占一两个便宜不会挨骂。 司令还是不放心的,要求让隋刃留下来一起,深怕棠溪这个小姑娘不成事,出什么幺蛾子。 隋刃也答应,顺道从司令哪里得了一纸文书,讲清楚明白,这件事情是司令委托棠溪一同捉妖,所以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最后还在那信纸上落上了司令的印章。 妥帖的收好,这才算是满意了,至少回去之后耳朵能够清静一点。 棠溪想一想今天一直跟在人家身后捡漏的行为太不好了,刚得了隋刃的人情,自然是要先问一道:“你找还是我找?” 这算是在司令面前挣表现的部分,棠溪倒是不觉得自己要靠这个色眯眯的大叔活,干脆暗示隋刃这种有编制的人员上,可惜那家伙不接茬摇了摇头说道:“你找吧,我不会这东西。” 棠溪面上的表情一僵,又去对柳夫人说道:“那我就来找吧,夫人觉得如何?” 后院刚去了一个小妖精,柳夫人心情不错,也不计较自家男人刚刚念着叶姨娘了,说道:“自然是依先生你找的来办。” 棠溪把自己的身上帕子拿出来,把那个花瓣包裹起来然后使劲拧,说起来也奇怪单单是一片花瓣也不会有什么花汁子,可棠溪拧了几下从帕子里面滴下来两滴红艳艳的汁儿。 那汁儿落在画轴里面那个小丫头的身上,司令和柳夫人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叫了些小话,脸上都带了笑意,似乎是和好了。 和好了之后便什么也不怕了索性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已经被消灭了,他们也凑热闹来看看寻人。 这棠溪还真有点本事,花汁儿落上去之后就像是个那个苹果脸的小姑娘染了新衣,画轴震动两下,墨画的小人从纸面上分了身,又立了起来。 “这个有点意思啊。。”司令看了一眼,突然想到要是自己收藏那些香艳的画也能够动起来。。他也只是想想,反正墨水人也没有啥感觉。 四个人就像是看热闹一样,跟着墨水小人后面走,绕了整个院子,最后落在了一棵古树跟前,小人一个冲刺一个劲儿的用身子去撞那颗树。 可是她实在是太小了,不过树根高,撞了几下都被弹出去摔倒在地上。棠溪跟了过来,默念了一句破。 小人助跑到一边化成了墨汁儿洒在了树根上,司令站在一旁仰着脑袋先瞅了一遍树枝上面有没有挂着人,又问道:“叶姨娘。。在这树底下?” 棠溪摸着树干一边摸一边走了一圈,又让府里的丫鬟拿了一把斧头上来,她知道这里面有人,可不确定方位:“不在底下,在树干里。” 抬了几次手都没有下去,索性照实给司令说道:“这叶姨娘应该被困在这个树干里面的,只是我摸不准她什么姿势,这一斧子下去把握不好轻重就麻烦了。” 司令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转头看了看隋刃,他还是比较相信这个有编制的人,隋刃点了点头算是也认同了。 司令喃喃一句:“这都是什么玩意,我身边睡得女人都成妖了?这人还活着?” 棠溪把斧头递给了司令,趁着他说话的功夫塞了过去:“这是恐怕只有司令来才合适,只用最后一下能够砍开。” 司令看着手里的斧头,又看了看柳夫人,对方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司令挪开眼睛,脑海里想着叶姨娘,多好的小丫头啊,她都听棠溪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叶姨娘白日里是个妖怪俯身的,可还是难得的贴心人。 这事儿有自己的一些原因,算了,就当是为自己往后的儿子们积德吧,他身上自带着煞气,绕着树干贴上耳朵一边走一边敲,听到一个薄脆的声响,一抬手一斧头就下去了。 会不会伤到叶姨娘,这就全看那女人自己的造化了。 一斧头下去,掉下一大块的木头茬子,司令一只眼睛凑上去看了看,树干赫然是空心的,里面能够看见一支苍白的手指。 那手指苍白,指甲盖上却是鲜艳的红色,阴暗的光线作用看上去不咋地,他往后退了两步,觉得有两三天不想去后院了。 司令对着棠溪说道:“我给你开了个口,好像是有个娘们在里面,你自己瞅一眼。” 话一说完司令就忙不迭的退了两步,本想去柳夫人哪里求安慰,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招了个阴凉地抽了根烟。 棠溪撇了撇嘴,想说这人真的是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司令?这话她没有说出来,小心的将那个口子弄大,最后一根手臂掉了出来。 棠溪的脑回路也清奇,看着手臂的第一瞬间竟然是捏住了苍白的手腕子,感受两下,有心跳。 她松了一口气,也探手进去摸了一片空隙下狠劲砸了,叶姨娘半个身子都软软的耷拉下来,靠在了她的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堆软软的落叶,倒也是个福大命大的人,这么狭窄的地方睡得还打呼噜。 也没有憋气也没有受伤的,棠溪有些佩服了,既然人没事儿,她也没有马上找司令二人,把卷轴偷偷展开,又偷偷取了叶姨娘的指尖血滴在了画卷上面。 血滴进去,画中的枯花,慢慢变成了满开的模样,颜色也娇艳欲滴,最后一丝执念终于消失了。 做好一切,棠溪伸了一个懒腰,偷偷看了一眼隋刃,只见他站在一边都开始犯困打哈欠了。 好像是没有注意自己偷偷做的手脚,暗自笑了两声:“司令,夫人,叶姨娘还活着,睡得可香了,不过你们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吧。” 那边两个人走过来,也不知道开不开心,反正让丫鬟把姨娘给抬回屋里又去请大夫,司令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问道:“这屋子里面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棠溪笑了笑:“没有了,不过司令的儿子。。。您要是真的想要多子多福的话,就让夫人去救助一下别人,不然您煞气太重有碍子嗣呢。” 这话有点像神棍子,可看见了刚才的一幕幕,司令还是挺相信棠溪的了,这个姑娘不一般啊,他还有点想把这姑娘娶进门,有这本事自己留着多好。 可是看着棠溪一排整齐的牙齿,突然觉得牙齿白的发森光,又把话头给咽了回去,只是说道:“钱我会多付两倍的。。”又对着两个人左看看右看看说道:“要我说你们两个可以一块合作,今天这样不就是很好的嘛。” 第十一章 特派常驻员和挂职人员 一晃眼天气又冷了一茬,棠溪坐在椅子上面,一条白色的布围在身前,她头发又长了一些恰巧喷着挑着担子的剃头师父路过。便花了三个散钱修理一番。 外头有些冷,小丫头们还专门搁后院摆上了小炉子,炉子用黄铜镂空做了个套,分隔开来,外头再蒙上一层暗红的布料,放在脚边烘着。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到脚踝浅灰色的裙子,外头一件宽松的羊毛外套,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鞋子是浅杏色的短靴。院子里面的树叶子深红浅黄交错,可地面上却不落下一片。 剃头师父到了后院之后也暗自惊奇,这小茶馆后头竟然是这般景象,要知道外头的树叶落的不剩多少了,树枝或多或少都露出来光秃秃的一部分。 他走营生这么多年,自然也是听过各种各样的消息,关于茶馆的传言也听了不少。不过亲眼见到了这个小姑娘倒是有些觉得:“一脸稚气的模样,比自家十五岁的闺女看上都要小一点。什么本事能让司令尊为贵宾的。” 那日除妖之后,司令就三五不时的请棠溪到府上做客,他为了能有儿子,不仅破天荒的给了一大把银子,把叶姨娘给放了。还时不时的带着自己的勤务兵到贫民巷口去布粥,柳夫人也是,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去救助孤儿,自然是想反正要生,这儿子也得从自己的肚子里面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两个人这些好事时不时的做着,夫妻两的脾气都好了许多,少年夫妻本就有点感情基础,这么几天倒是感情升温不少。 司令前不久老是请棠溪去府里做客,不为别的,就是想要她在异察司挂个职位。 棠溪倒是不太感兴趣,她就是为了自在才躲到鹿邑县的,要是挂了职位就变成了螺丝钉,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没有现在自在。 她张嘴就想拒绝,可柳夫人笑眯眯的说道:“就是挂个职位,也不需要你和其他人一样忙,有啥好东西好福利都能给你一份,再者说了,要是以后遇到麻烦事还能有人给你撑腰。” 棠溪眯着眼睛想了想,她小时候也跟异察司打过交道,那地方的年终福利自然不是钱财之类的俗物,而是一些对修为有益的药品,抓妖的材料,好像还有什么年会,运气好还能见识到各种法器丹方。 棠溪她学的东西都是棠家的独学,她倒是对其他几家的抓妖之术感兴趣,这么想着立场瞬间就松动了一下。 但是最终让她想去的原因是因为司令的一句喃喃自语:“听说异察司要派成员常驻鹿邑县了,就是那个叫做隋刃的。” 棠溪的眼睛亮了亮,这个反应自然是被司令给观察着,他以为这两人是互相有感觉,便拿隋刃来吸引她。 再接再厉的说道:“你不知道,我可是听他上司说了,那家伙不通人情,傲气的很,只愿意单打独斗。想给他调个队友吧,别人都不乐意。” 棠溪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真正的相处过,但是大概能够想象出来隋刃在异察司的处事方式,没得罪人就不错了还想要朋友,怕是有点难。 司令觉得有戏,他自己很想把棠溪归为己有,可这小妮子明显不是能拿捏住的,他就退而求其次想把她笼络起来,这不又接到隋刃要来鹿邑县的消息,便想把这两人凑合到一块,然后一起打好关系,那倒是挺好的。 他喝了一大口茶水继续说道:“可今时不如往日,他那样光有除妖的本事不行,做事没点章法不好向上头交代,棠溪你又是个明白人,在他旁边没事儿搭把手就行。” 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棠溪,等着她的回复,当时棠溪就像答应可又怕自个后悔,就推脱思考几日。 头发修修剪剪像是下雪花一样落在白色的巾子上头,解开了一抖落,一面镜子放在跟前。 小丫头夸赞道:“先生真是好看。”剃头师父也跟着点头:“是,这个发型很衬您。” 其实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略短了点,头发发梢微微往外卷了些,之后带上圆帽就添了几分俏皮。 她请剃头师父喝一杯茶吃点点心再走,那边苏虞儿轻巧的走过来,叫了一句司令府上又来人请她做客了。 棠溪鼓了鼓脸颊,觉得自己做客也做的好累。不过她还是去了,反正早晚也得回话,不如今天说明白了。 她和司令走的近了之后,每次请她做客都会有一个小副官开车来接,那小子虎头虎脑的做事却是细心,等棠溪坐稳了之后,他才说道:“隋刃先生也来了,司令让我提前问一声,您想的怎么样了。” 棠溪摸了摸鼻尖,觉得倒是像被人逼婚一样,她转了转眼珠子,回家的时候问过蒙洱对方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说要是去异察司挂职的话,说不定能看到其他的案件,要比自己去调查容易的多。 毕竟不是所有有钱人都那么倒霉,一天到晚都被妖物给盯上的,穷人更是不可能专门去请她。 棠溪觉得有点道理,她乐意写这些故事,但是又讨厌麻烦。要是能够正大光明的去现场倒也不错,思绪回来,她看了看窗外倒退的景色嘀咕了一句:“我想了几日觉得没有什么意见,到时候隋刃要是愿意我就答应了。” 隋刃正黑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面,听着自家局长和司令两个人吐槽自己,隋刃是局长捡回异察司来的,也算是自己的师父。 隋刃的师父穿着一套白色的袍子,衣料的设计到有点像古唐之风。坐在这西洋的小厅里很是显眼反差。 他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模样长得也好看,倒是有点雌雄莫辩的美感,丹凤眼的尾上挑,鼻梁高挺,薄唇红润,耳垂倒是又大又厚的。 “大师别担心,别说我在这里,就是上次鹿邑县县长也承了隋刃的情,自然是会关照几分的。” 隋刃的师父笑了到一半转头看了看门外说道:“我想应该是你提过的那位道友来了。” 说完还斜眼去看自己徒弟的神色,可惜这个徒弟捡回来就是个苦瓜脸,年纪越大倒是越深沉看不透似的。 棠溪高高兴兴的走进门,就被隋刃师父的颜值给吸引了,她喜欢好看的人,可爱的动物,好看的风景,这谪仙一样的人儿,真养眼啊,越看脸上的表情就不自觉得花痴起来:“这位是。。” 也顾不得打招呼了,一个是冷脸怪,一个是一个星期见五六次的老相识也没人会说她没规矩。 师父笑了笑:“我是异察司的局长,叫凌夷,也是隋刃的半个师父。” 凌夷,人长得好看,这个名字听着棠溪也觉得好听。 棠溪点了点头:“我叫棠溪。”说完又觉得干巴巴的加了一句:“之前和隋刃一起打过交道的,他应该跟你提过我。” 隋刃见棠溪这么殷勤的模样,脸上又黑了几分,棠溪一眼瞄过去,内心腹诽不知道是谁惹了他一样。 棠溪恨不得挤开隋刃自己坐到这个漂亮师父身边,可还是按捺住冲动坐到了侧边的单人沙发上面。 凌夷觉得有点好笑,怪不得自己的小徒弟这次会主动说想到鹿邑县常驻呢,果然是孩子大了,心里有在意的对象了。 抱着慈父心情和棠溪闲聊了一圈:“我想起来了,安陵的棠家,我听着你的名字耳熟,当初你满月酒我好像还去吃过呢。” 棠家在道上也算是个昌隆的大家族,渡妖师里算是独一份,他们厉害的是御妖术。 他们家惯用的用画轴不仅能够超度妖怪,而且还可以和妖怪签署主仆契约,这样在妖怪被超度之前可以使用他们。 棠溪的眼睛睁大有些不敢相信:“你来吃过我的满月酒?”她摸了摸头发:“我倒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司令笑了:“你个满月那会记得啥事,刚好了,这大师和你既然是故交,你到底愿不愿意在异察司挂个职位。” 棠溪被司令笑的有点恼,看了一眼隋刃问道:“异察司这么缺人么,就不给他配一个搭档。” 隋刃躺着也中枪,脸一扭看着窗外不做声响。 凌夷说道:“异察司人多,这地域也大,凌夷的能力一个人足够,就是他这孩子记不住章法,所以想来个稳重的看着他。” 这个高帽子夸赞就给棠溪戴在头上了,她可没有那么稳重只是顺手罢了:“那我只是挂职的话,可以去参加你们的年会么,可以去抽奖吗。” 她还惦记着异察司年会上的那些新奇玩意:“还有我去办案的时候,那些妖怪我都可以先渡了再处置么。” 凌夷笑眯眯的听着这个小姑娘连珠炮一样踢条件,倒是觉得这样的性格很能磨磨隋刃的性子,心下满意了一点,又听见棠溪说道:“还有,我也要顾着茶馆,我们家的蒙洱和苏虞儿他们两个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查案。” 第十二章 来自青环县的求助 棠溪嘴皮上下一碰,条件一股脑的往外扔。一般人指不定还真不惯她的性子,可凌夷不是一般人,在他眼里棠溪不过是个小姑娘,找她来并不指望她真的有多周全,只是希望自己这半个小徒弟能有棠溪做个伴不要孤僻过头了。 因为这样,凌夷不仅笑眯眯的听她说完了,还把那些条件全都给答应了。 他还耐心的解释道:“可以,如果你觉得麻烦,我就只给你一个特别许可的报告,也不用每天跟着这臭小子到处跑,不需要坐班,我会引荐你,要是对方确定邀请你一同参与。我会专门批下红字的。当然报酬你是可以自己收下的。” 棠溪这才了解到,原来异察司虽然是编制内的组织,可是却没有固定的工资,倒是更像一个中介,把奇人能者都给纳入自己的摩下,然后从中抽取一小部分的佣金,赚得多赚的少各凭本事,而且成员还享有编制内福利。 她也没想到对方的条件会这么的优厚,凌夷看看她又看了看黑着脸的隋刃:“这小子平时没任务做些什么,连我这个上司都不知道,你也不用挂心他,反正大小伙子不会出事。” 棠溪是听进去了,连连点头。她不想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知道隋刃在干嘛,所以这样相处的模式也不错。 道不同不相为谋,非要一起共事,那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棠溪眨了眨眼睛,从自己的手包里面摸出来一叠传音符塞给了隋刃:“呐,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的。” 隋刃犹豫了一下还是服从上级决定,便把传音符给接了过来,只是嘴巴上却说着:“你尽可以在你的茶馆里待着,有什么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棠溪呲了呲牙,当做耳旁风。那隋刃见棠溪没有什么反应,又从自己的腰间给了她一把小匕首,光秃秃的像是一个铁片,掂量在手里也很轻,棠溪比划两下,正巧一只小飞虫从前方飞过来,嗡的尾音还在,就被分成了两半。 “!!”棠溪惊讶的眼睛和嘴巴一起张的又大又圆,这才正视了一下手里平平无奇的匕首,听到凌夷解释道:“这小子平时喜欢收集这些玩意,不过他看中的都是好东西,你留下还能够防身。” 认真把玩了一番,的确是削铁如泥的好东西,棠溪面上带了笑容,爽快的说了句:“谢谢。” 见两个人的相处还算是和谐,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凌夷便给了棠溪一小块木牌,木牌中间有个凹槽,棠溪的拇指摁上去之后,指尖一瞬锐疼渗了点血迹出来,很快的被木牌给吸收了,凌夷手指在光滑的牌面上一抹,刻画了棠溪二字:“有了这个你就可以随时进资料室了。” 资料室是和县长洪敬在县办公楼划分出来的一个办公室,除了棠溪和隋刃之外,即使是作为县长的洪敬也没进去,棠溪捻了捻手指尖,指腹上面看不到一点伤口,倒是点了点头应下:“好,麻烦凌局长了。” 棠溪到还真没有白来司令府这一趟,至少凌夷给了她好一些恢复灵力的丹药,这些药品都是现在难以买到的,作为炼药师巅峰的凌夷,倒是很随意的一给就是一大筒,让棠溪高兴了好久。 原本想着二人的合作应该要等上一段时日,可凌夷刚走没有一周,上头就给二人打来一道红字电报。 基本的情形是附近的青环县出了瘟疫,瘟疫这种东西应该去请大夫的,青环县的县长也迅速将灾情控制在一个村落,将这个村子化为重灾区进行隔离治疗,可是进去重灾区的大夫竟然全都了无音讯了。 上周派去的普通调查员也没有成功的回来,这才将情况上报到了异察司。而县长则看中了这两个人的合作,填了申请表。 第一个任务自然是要接下来的,棠溪还决定把它做得漂漂亮亮的。她原本想先和隋刃碰头,可这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始终是找不见人影,于是棠溪便让苏虞儿和蒙洱帮她准备短期旅行的东西,先行去了青环县。 还没到青环县呢,司机就不再往前走了,青环县外头扎起了好多棚子,人们扛着草席带上之前的家伙事就一家一家的挤在棚子里面休息。 突然听见了引擎的声音,好多半大娃娃带着小豆丁都从棚子里面跑出来打望,等看到了穿着时髦的棠溪时,更加是挪不开步子了。 他们对这个女子感到好奇,棠溪从自己的包里面掏出来一颗糖,对着里的最近的兄妹俩招了招手:“小朋友,你们这里能够管事的人是谁,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 兄妹之中的哥哥浑身晒的黝黑,一双眼睛戒备的看着棠溪,苹果脸的小妞妞则是抱着哥哥的腿眼馋棠溪手心里面的糖果。 他们这些无其他去处可以投靠的人,是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吃到这么多糖果的,棠溪继续笑着:“你不带我去也行,你能不能去帮我把人叫来。” 这个似乎要好办许多,男孩略略思考之后将地上的妹子扛上肩膀一溜烟的跑了,不一会领回来了一个八字胡的小胖子。 小胖子身上穿着靛青色的大褂,胸口别着一根西洋钢笔,跑了一阵似乎是累着了,这会正呼呼的往外吐气儿,吹得八字胡一颤一颤的。 他跑来之后眯着眼睛看了看棠溪,似乎是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在自己的胸口擦了擦手掌心然后对棠溪伸出手说道:“你好你好,鄙姓黄,黄成驹,是青环县的县长。” 棠溪从善如流的跟黄成驹做了自我介绍:“我在信里大概了解了下县里的情况,不过还要等进去才能够想出对策。” 黄成驹点了点头应道:“这是应该的,我们折了大半的男丁在里面,隔壁县调过来的大夫还有警官都没有音讯了,要是你能找到他们,不管是出钱还是出力我们都认了。” 棠溪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办事,黄成驹的爽利让她很是欣赏,随手给了两个小朋友两枚糖果,她便跟着黄成驹来到了入口,青环县县门被紧紧的关起来,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两个警卫员还坚守在县城根下。 他们眼巴巴的看着棠溪,似乎是在想这个小姑娘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竟然要进去了,棠溪走近了之后才看见城门上面贴了好几张鬼画符似的黄纸。 她仔细的看了看,符文是正确的,不过用的是普通的红墨汁,里头也根本没有一点灵力,棠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拿出来一个小琉璃瓶子滴了什么进眼睛里面。 眨了眨挤出两滴眼泪,再看过去,就能发现青环县的上空布满了红霞。天空的云朵层层叠叠的垒在一起,几乎是要整个倾压到县城上面了。 妖气有不用的色彩,代表了其中蕴含的血气深重,普通的妖气和人气一样是透明的,有功德的往金色和紫色走,有杀孽的是血红的姨妈色,煞气深重的是黑沉沉的,有冤屈的是暗绿色。 棠溪滴进眼睛里的东西,是蒙洱特意提炼的茶粹,想是要给她行个便利,至少看清楚了妖气所在一般的妖怪就不能暗伤她了。 这玩意有点辣眼睛,滴进去的滋味就像是往眼里灌了一点风油精,是在不太好用,但又的确是一个作弊神器。 棠溪蹲在地上从自己的百宝箱里面拿出来了一些木偶人,上头不知道用什么粉料给染色的,蓝蓝的衣服印着白色的山茶花,偶人的面色绯红,是用狗血蘸上的。 棠溪像是哄小孩似的一个个摸了摸小偶人的脑袋,把它们摆成了一个圆形,又在正中央点燃了一枚倒流香,像是一座奶白色的矮喷泉,几个小人很快就被烟雾给缠住了。 烟雾迅速的扩张到黄成驹和棠溪的脚踝处,这么小小的一枚,竟然可以燃烧这么久,只听见那团烟雾之中传来细碎的咯吱咯吱声。 黄成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可是他胆子大得很,这回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烟雾中突然跑出来一群偶人,就像是活着的小精灵,身上烟雾缭绕的围着县城们周围跑。 黄成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木头雕刻的衣物料子在飘动,小人们的关节也像是真正的人一样了。 第一批小人先跑出去,双手叠着,第二列小人背着大大的毛笔一个冲刺踩在他们的手臂上助跳,跳起来的高度刚好到门环那里,小人用笔杆子一借力,又跳了一个圈,在门板上面画上了几道痕迹。 微微的闪光,黄成驹还没有看清楚写的是什么呢,就又归于了无。 接收到了他万分好奇的目光,棠溪解释道:“县城的杀气浓重,几乎有催城的气势,我现在在门上用五小福做了个保护罩,你们不要进来,里头的东西轻易也不会出来了。” 第十三章 把我送给他 五小福在门口画了符纹之后,黄成驹就看着棠溪大咧咧的推开城门进去了,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只手晃晃。 饶是知道对方并非闲杂人等,是有些本事被请来的。可想到这些天进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他心里又颇有一种将好好地大姑娘推进火坑的想法。 黄成驹原地绕了两圈,却也没有胆子进去,毕竟他进去了也只能够千里送个加餐,还不如好好待在外头抚慰百姓的心。 黄成驹倒是自己把自己心里的小疙瘩给捋平了,仰首阔步又回到了扎营处,准备亲自带队加强一下几个棚子的治安。 别瘟疫都逃过去了,还因为小偷小摸,打架斗殴出了官司。不然他这县长的面子可就彻底挂不住了。 那边棠溪进了青环县,县里面的屋子空落落的,偶尔能够看见几只母鸡呼啦着翅膀从街口飞过去。 应该是那些病了的人,没有办法照顾才让这些母鸡,鸭子饿极了逃出圈笼,被一些同样饿极的狗追的满街乱跑。 它们分明是看见了棠溪这么大个活人,可是却没有一个在乎她的,不怕也不上前讨吃的,只是当她不存在。 棠溪对这些脏兮兮的小家伙生不起撸毛的心,趁着没人的机会慢悠悠的把县城逛了个遍,别说这县城里除了见不着一个大活人之外,其他的都还不错。 街道屋舍又安静又齐整,背后环山如青屏是一个风景如画。要是这妖气没有乱入,毁了调色就更好了。 因着当时黄成驹将所有生病的人都赶到了临近的小村落里,其他人又撤出了县城,所以这么远的路,棠溪只能一个人慢慢的走。 她叹了一口气正认命的自个儿走着,突然周边的得一个草篓子动弹一下,里面滚出来一个苹果,正巧就碰见了棠溪的鞋尖,又从里面滚出来一个一个小朋友。 棠溪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孩子露出的手臂上长满了红色的疮,连着脸上也有一点,她虽然没有什么密集恐惧症看着却还是不太舒服。 后面一个大点的男孩从木桶里面也爬了出来,把小女孩往怀里一捞,一双眼睛瞪着她:“你又是谁,你咋进来了。” 棠溪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他没带什么武器的样子就说到:“我是棠溪,渡妖师,你们县长给请来救命的。” 她说完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有什么证明,不过也不妨事,这两个孩子脏兮兮的,身上的红疮看着更加可怖,可是更奇怪的是二人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夏衣。 大冬天的,棠溪恨不得斗篷里面再加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两个小孩穿的竟然是短袖。 小孩听见渡妖师三个字的时候眼睛明显的亮了一下,年纪小的点那个挣扎着从哥哥怀里脱出来,像个小狼崽子一样往棠溪脚边上扑,棠溪往后挪了两步,小丫头赶紧把苹果给护在怀里。 年纪大点的男孩对着棠溪问道:“县长真的请你过来,你能够救我们?” 棠溪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为什么来这里了,不是全都被封在村子里面了吗。” 男孩的脸上露出一点怒气,看着棠溪解释道:“村子里面已经不能呆了,有钱的人都去救命了,我们想来看看有没有吃的,还有。。还有有没有离开的人留下钱。” 棠溪的眉头挑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问道:“救命?不是说瘟疫治不好了么?” 男孩就像是被踩着尾巴根一样炸毛了:“外面是这样说的?”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十分的激动:“原本是的,进来的大夫还有警官都被染上了疫症,原本大家商议着,实在是治不好的话,干脆一起进村子里,用火烧了整个村子。” 棠溪这才知道,原来把人都聚集在村子里面是这个原因,男孩又继续说道:“刚到村子的那天晚上,又来了一批大夫,其中有一个大夫已经能够找到法子治好。” 棠溪歪了歪头:“那为什么黄成驹就像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个消息一样,如果有了法子你们早该出来了。” 男孩看了看抱着苹果的幼妹,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可以先吃苹果解解饥渴,一边跟棠溪说道:“那个大夫不是什么好人,先开始大家都以为能够出去了,他先是熬了一大锅的汤,这汤可以缓解我们身上的红疮。” 棠溪点了点头,男孩手上的疮口的确是刚刚结痂的样子:“大夫来的时候,大家好多人都开始破疮了,不碰的时候痒痒,碰了又热还浑身发热,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可喝了那碗汤之后就好多了。” 棠溪问道:“这不是好事儿么,只要好了的话,多喝几次应该就能够好全乎了。” 这才是事情的关键,要是真的这么容易,青环县也不会向他们求助了,男孩说道:“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大夫只给我们喝了三次药,眼看着伤口要好起来,他就不免费给药喝了。。。” 男孩的肚子咕噜的叫起来,棠溪的身上没有带什么吃的,但还是把包里面的巧克力摸出来递给了他,带着那个小女娃娃找了个地方猫着打探军情。 这才知道,原来那些人不是好不了了,而是不能出来了。 那大夫不知道熬得什么汤药,喝了三天之后众人身上的疮就好了很多,一群人就像是捡了华佗在世一样把他给供起来。 等到第四天分汤的时候,大夫却不愿意再免费给大家吃了,只是站在屋子门前说道:“我这汤也不能够白喝,大家得交钱买汤。” 这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买药给钱天经地义的,众人连忙说道,愿意自己花钱买药。 可那大夫一开口就要出了天价,整整三百元一碗,穷人们给不起,可是家里有点家底的人倒是喝的起的,给钱买药。 一连喝了好几天,直喝的身上的线款没有了也不见好,他便说道:“钱不够就可以用粮食来换。” 有人提议可不可以写信去外头叫家里人送钱,他却不让,说是可能会把疫症给带出去。 棠溪听到这里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人到底是个爱财如命的骗子,还是真的有医术医德的大夫。 她看了看小女娃娃舔糖纸的样子,心里面不禁有点可怜对方,又摸出了一块巧克力说道:“这是我最后一块了,你慢慢吃,虽然不饱肚子,可好歹饿不晕了。” 小女孩虽然没有听懂棠溪的话,但自己倒是舍不得再狼吞虎咽了,只用舌头一点一点舔着上面的巧克力。 家里面的钱财是被没有染病的人给带走了,身上的钱用完了大家就开始给他找粮食,粮食用完了又被打发到深山里面,帮他建起地宫。 棠溪觉得摸到点了眉头问道:“那大夫倒是想要当土皇帝?”说完又觉得不太想,如果真的要当土皇帝的话,完全可以让疫症扩大,只要他手里能够拿到唯一的药方,不管多少钱都能得到。 可听到后来,棠溪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不要钱也不要劝,约莫是冲着这个好山水来的。 这地方要是除开了妖气,可谓是人杰地灵,下头一定坐着灵脉,这地宫说不定就建在命门上面。 这么多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反抗,把人给绑起来收拾一顿不就得了,可是这大夫用药救了好几个地痞流氓,说是只要能够听他的话,就给药喝。 那些反抗的人也没有动用什么刑罚,只是把人绑在了牛棚里,没有几天人都臭了。 “那尸体看着可吓人了,疮里的肉都烂了,全都是血水混着脓,有的地方能够看到骨头。” 说到这话的时候,男孩的脸色有点苍白,眼睛里面似乎又看见了当时的情景:“原本两三天的时间并没有这么严重的,大家就猜是不是因为那个大夫做了什么手脚。” 虽然这些都只是众人的猜测,并没有任何的依据,可是大家已经被恐惧深深地支配了,对大夫的要求更是千依百顺。 “我娘把我姐给他送去了,不然我和我妹就要饿死了,因为我姐跟了他,所以我们才能够进来找点吃的,不过找到的东西都要交一半上去。” 棠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先是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她心里面莫名生出来一种怜惜和恼火。 这人简直就是一个王八蛋,棠溪对着两个孩子说道:“你们有没有办法把我给带回去,就说抓到了我,要把我送给那个大夫。” 自己进去的话,不一定能够见到大夫本人,他手底下的那几个混混指不定就想占点便宜,棠溪倒不是怕他们,自己的手段多得是,只是不想让大夫起了戒备。男孩看了看棠溪问道:“送给他?” 棠溪点了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但是只有靠近他身边,我才能找到对症的办法,我相信这不是单纯的时疫,他一定是有什么秘密。” 说不是时疫的话,人们身上的疮口却又是不能够忽视的,可是棠溪看了看天边浓重的妖气,不管什么原因不查清楚源头,这里很快就会陈尸遍野, 第十四章 羊入了虎口 两个人咬着耳朵,过了一会,男孩就飞快的往村子里跑,唯一的一座红砖青瓦房里就住着那位大夫。 男孩的姐姐才跟了大夫,正是得宠的时候,所以那群狐假虎威的汉子也都多让着他一点,见了跑得气喘呼呼的男孩还会问上一句:“咋了,难不成是外头又进来人了?” 他们现在的地位还算可以,自然是希望外头再来点人送武器送粮食。可是大夫却不允许送信出去,只能盯着现有的人手可劲使唤。 男孩传了两口大气,太缓缓说道:“方大夫呢,我妹子丢了,那妮儿是我大姐一口米汤一口米汤喂大的,我想跟我姐说一声。” 守门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卖了他一个面子,把棍棒挪开一条小缝,一手拍了男孩的后脑勺说道:“你可快点进去吧。” 青瓦屋笼统也就四间,留在县里的样貌好点的女子,几乎都被方大夫给招到身边了,说是跟着他伺候,他就能给治病。 所以屋子里面已经变成了大通铺,左右两间房子住满了姑娘,正屋方大夫一个人住,靠着正屋背后的柴房封起来放着药材。 男孩先是往女人们住的方向放过去,一离了守门人的目光就一拐弯刺溜一下往正屋跑过去,屋子里面传来了一声娇吟。 男孩的年纪不小了,自然能够猜测出屋内的气氛,他的脸红了红还是敲了敲门说道:“方大夫,我在县里头找吃的,抓到个好看的姑娘。” 里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方大夫走出了屋子,推开门看着这个小孩:“你叫什么,谁放你过来的。” 男孩被他锐利的眼睛看着,心里有点发寒,赶紧垂下眼睛说道:“我就陈青,我姐姐陈红刚刚跟了您,我就骗他们说,我找姐姐有事。” 这倒是实话,方大夫一直看着陈青,直到看的这小子忍不住浑身发抖却还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抬头,他才出声道:“你为什么撒谎,县里面又来人了?” 陈青知道第一关算是过了,舒了一口气说道:“是来人了,但是我抓着的是一个小姑娘,长得可好看了。。” 说到这里,陈青的声音顿了顿:“我有一个妹子,她年纪小,我寻思着我把这个姑娘抓起来,交给您您能不能多给我妹子喝点汤药,让她好起来,她太小了。” 这倒是把原因抖落的干净,方大夫的唇角扬了起来,都说人在欲望面前什么都干得出来,又想到他那个小妮子,养养也是可以作伴的。 思考完了又故作为难的说道:“这汤药每天都是有定量的,要是这么容易喂给你妹子吃其他人就吃不到了。” 陈青的心里面一阵不屑,这方大夫说得好着呢,似乎是为了大家考虑,可是外头喝不起汤药的人一茬一茬的,也没见他真的仁慈一点做施舍。 陈青虽然是这么想着,可还是把自己的身子低了低嘴里也带着哭腔:“那姑娘是真的好看,跟了方大夫一定可以,我妹子太小了,喝一点点汤药就能好。” 方大夫沉默了一下,陈青耐心的等着,终于是等到了他一声虚伪的叹息:“行,那你就跟着我一起走。我先看看那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 守门的人看着陈青搭上了方大夫,心里面都暗自觉得以后要好好讨好这兄妹三个了,说不定地位一下子就飙升了。 方大夫带着两个扛枪的混混护卫,身边跟着陈青这个半大的小兔崽子,很快就赶了回来。棠溪被绑在树上嘴巴里面塞着一块破布,小囡囡就抱着一个树枝坐在一边守着她。 棠溪整个人就像是面团揉的,白的发光,穿着又是时髦的很,自然是打眼的,洋装将她的身形勾勒的前凸后翘,分明是被随意绑在了树上。 可就是这样搁着她身上还能有种凌乱美。 棠溪看着来人更是挣扎的厉害了,她又是一个演戏的好手,眼睛里面还是泪汪汪的,看的陈青都有点内疚。 方大夫走了过去,把棠溪的嘴巴里面的布团子给扯了出来,棠溪没有防备的灌进了一大口空气,咳嗽了好一会:“我是报社的记者,名叫棠溪,来报道你们的疫情,只要消息传出去了,肯定会有国外的先进医疗技术来救你们的。” 她的表情十分的惶恐,似乎是对于自己的待遇有些忿忿却不敢闹腾,眼神落到方大夫身上,这人面容一派儒雅,斯文,又是穿的最光鲜的,棠溪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满是祈求起来:“我才刚进村子,就被这两个孩子给抓住了,这位先生你一定要放了我,不然报社得不到我的消息也是会着急的。” 她一身的时兴打扮,说是报社里面的记者,这方大夫心里也信了,更加高兴起来,县城里面的女子们再漂亮也漂亮不到哪里去,还有下属村子里的姑娘更是黑黑的,膀大腰圆不是他的菜。 这个留洋归来的娇小姐,又比小家碧玉,大家闺秀都多了其他的滋味,这要是能够尝试一下。。。 方大夫的眼神中欲望流转,看着棠溪涨的通红的小脸恨不得现在就凑上去亲香了,他说道:“棠溪小姐是吧,是县长让你进来的?你难道不知道村子里面的是瘟疫,你进来是绝对不会让你出去的,不然病原体带到外面就不好了。” 棠溪的眼泪溢了出来,几乎是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我是听到你们县的消息,自己偷偷来的,还以为会是一个大消息,我。。我得出去的,你不能把我困在这里,我出去了就会有其他人来救你们了。” 方大夫看着她像是斗败的小公鸡一样,心情就更好了,这姑娘已经失了分寸一定很好哄骗:“我们不需要其他人来救我们,我是这里的大夫,已经有了能抑制病情的汤药了。” 棠溪还是在不停的挣扎似乎是想要把自己挣脱出来,可是陈青这捆的太紧,她竟然是挣脱不得,陈青见机插了一句:“方大夫,人我给你留在这的,一定别忘了我妹妹的药啊。” 这方大夫也没搭理他,反而是自己要作那正人君子样上前帮棠溪解了绳子,然后劝慰道:“不然你就先跟我去我家里观察一段时间,要是三天没有被传染,我就想办法把你给救出去。” 做戏是要做全套的,棠溪几人把绳子弄的挺牢靠,解开的时候这白生生的手腕上面就多了一道红痕,方大夫看的眼睛都有点发直,手指轻轻的摸了摸上头的痕迹,又说道:“等回去我给你找点药擦擦,这孩子手太重没有分寸。” 这锅又扣在了陈青的身上,陈青的脸色憋的发红,那小囡囡眨巴着眼睛,没吃饱过,已经有点犯困了,还强撑着看戏呢。 还好她人小,也不怕说漏嘴啥只是恹恹的眼巴巴盯着棠溪。 棠溪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戚戚的问了好几次:“只要三天没事儿,就把我放回去?” 方大夫模棱两没有直接答应,反而是把棠溪给带回了大屋子里,又让其他人给棠溪烧了一盆子的热水,里面加了好些药草,说是去一下寒气和病气免得真被传染了。 陈红早就从别人的嘴巴里面听说了弟弟带走了方大夫,她始终觉得这姓方的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弟弟妹妹快要病死了,她是不会向姓方的屈服。 这会,偷摸看情况又看见了方大夫揽着一个姑娘家去了正屋,自己的弟弟抱着妹妹站在屋子中间,不知道和其他看门的说些什么,不过他们的表情倒是很奉承。 陈红心里不安,生怕这弟弟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等到前面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她一下子冲了出去,就要问个究竟。 陈红的语气不是特别好,那也是看着小囡囡正在睡觉的份上才稍微的小声了一点,陈红压低了嗓子还是犀利的说道:“你到底是干了什么,你不会是害了别人清清白白的姑娘。” 横眉竖眼就是想要动手的样子,陈青没有办法解释怕姐姐压不住事,脖子一梗说道:“咱妹子的疮口就靠这个人换来的汤药救救了,只要能够救我妹子,其他的我一点都不在乎。” 这话气的陈红的手颤颤,高扬了巴掌,陈青却是躲也不躲硬承受了这一巴掌,还狠狠的看着姐姐一眼,转身就往外头跑了。 陈红心里内疚,总觉得自己弟弟长歪了干了要被戳脊梁骨的事情,在前头气的转圈,没有办法只得往后头走,想要看看能不能帮帮那个可怜姑娘的。 陈红前脚刚走,后面一个混混就到了方大夫跟前:“那两姐弟在前头都动手了,看来是真的为了妹子豁出去的,陈青是个好料子,以后可以培养一下,也成为大夫您的好帮手呢。” 方大夫没有说话,心情却是彻底安稳下来了,看来那还真是一个没头没脑的小姑娘,为了拿个大新闻才往这县城里钻。 第十五章 这人就死了? 柴屋里头的光线十分昏暗,靠南边的位置地面有个木门,上头压着一个瓷实的米缸,米缸被方大夫挪开,木门揭开,就是原主打通做成了地窖,进出口只有一个人能够爬上爬下。 他手头提着一盏煤油灯,将那长袍绑起来,轻车熟路的钻了进去。地窖里面的密密麻麻贴着不下两百张的符咒。这和青环县县门口的假玩意完全不一样。 黄色的符纸上头用的都是地道的朱砂混着黑狗血,正中有个丁字形的木桩子上面绑着一个女子。双眼已经被挖去了,用纱布层层叠叠的缠着,纱布从里层渗出血水混着药汁有诡异的颜色。 女子的头发是栗色的发丝,人脸鸟喙,嘴壳用针线残忍的缝在了一起。身上不着寸缕,可关键部位还是有浅褐色和靛青色相间的羽毛,羽毛中间一点玫红。 她有一双纤细的腿,到了脚踝的位置却是鸟的爪子,手腕也是尖尖的黄色鸟爪,背上的翅膀羽毛几乎不剩下,肉翅的模样有些恶心,且已经被割出来了无数块缺口。 她垂下来的发丝上面也沾染了血迹,凝固成一缕一缕的,听到脚步声之后往前扑了扑又被融入身体里面的铁钉给限制了行动,头发弄得凌乱,露出来一双尖尖的耳羽。 若是寻常人看上一眼,夜里一定会梦魇起来。方大夫此时的脸色却是冷峻的,他的提起油灯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固定的锁链,确定没有因为女子的挣扎而弄出任何的裂痕。 似乎是问道了威胁的味道,女子的幅度小了起来,甚至是往后轻轻挪动试图缩成一团,方大夫的手掌轻轻的摸到了她的耳羽上面,羽毛已经不再蓬松,摸起来干巴巴的十分硌手。 他的语气轻柔像是在对着爱人说情话一般,可是一只手却摸出来一把寒光凌凌的尖刀:“牧欢,牧欢。我又要跟你借一点东西了。” 女子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了,一些细碎的鸟鸣从被紧紧封住的鸟喙中传了出来,方大夫把女子给抱住,他的手轻轻的捏着一对翅膀。 大概是人类温暖的体温让女子暂时安静了下来,可不过片刻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鸟喙中吐出一点血沫子。 一块鸟肉落入了方大夫的手里,他倒是半点不心疼,只是说道:“放心,你的肉还能够再长回来的,我没有要你的性命,只要我们把地宫建起来,收集到足够的财富,我们两个人就可以过小日子了。” 他的声音像是在哄骗小女孩吃糖,可是动作却是十分的残忍,最后随意的将一罐药糊糊涂到了被割出来的伤口上面。 他一直念着女子的名字,牧欢,牧欢,一声声的,似乎是药物的作用,女子渐渐的昏睡过去,可方大夫肉体凡胎却是看不见从她的身上一股血红的杀气又弥漫出来。 棠溪坐在床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挑选出来,她咬破了自己的食指从画轴之中放出来了五只白色红眼睛的耗子,耗子们在她的膝头站成一排,棠溪说道:“鼠仙儿,鼠仙儿这村子里面有一个妖物,你们帮我找出来在哪里,然后告诉我她的来历。” 耗子吱吱的叫着,搓了搓爪子,棠溪又把一份苏虞儿做的豆沙糯米团子递给了它们,等到耗子们将团子吃的一干二净之后,就从门洞里面四散而去。 棠溪拍了拍手,把剩下的一块糯米团子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鼠仙作为探子被派出去了,她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着情报。 正想着呢,陈红就端着一个木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面装着一碗汤药,她的脸上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这会儿头发散开遮住了大半:“你好。。我是替方大夫来送药的。。” 声音倒是像蚊子一样低低小小的,棠溪也没有在意,只是疑惑的问道:“我没有病啊?你送这个过来干嘛。” 陈红之前的反应被看守告诉了方大夫,还没有等她自己找到棠溪就被方大夫叫去打了一顿,并且警告她不要有什么异心,可又想到了这个棠溪是弟弟带过来的,她还是决定要提醒棠溪这里是个狼窝。 所以又和送药的姑娘交换了工作,这才和棠溪碰上了面,她把药放在了桌子上:“这个汤药对疫症有很大的帮助,方大夫说,你这三天多喝一点,免得到时候感染了瘟疫就没有办法送你出去了。” 棠溪看了看托盘上面黑沉沉的汤药汁儿,她拿起一旁的勺子搅和了一下,闻着是有苦涩的药味,不过汤药之中有一块奇怪的肉。 她余光落到一旁忐忑不安站着的陈红有些好奇的问道:“这药里面用的是什么肉。” 陈红脑海里面正想着要怎么开口,突然被打了茬心里的勇气又泄了一大半说道:“可能。。可能是鸡肉吧。。” 棠溪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只是找了个烂俗的借口推脱过去:“这刚刚熬出来的药一定有点苦,我想等他晾一下,先放在这里可以吗。” 陈红没有理她,棠溪这才抬起头看出了她的异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好像很慌乱的样子。” 陈红走到门前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没有发现别人盯梢,又转过来说道:“你是我弟弟从县城里面抓住了的?” 棠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的是陈青,她点了点头说道:“对,刚刚进了县城就碰见你两个弟妹,结果就被他带过来了。” 陈红的面上更加纠结,她吞了吞口水,捏住了棠溪的手腕说道:“你赶紧走吧,我弟弟一时被蒙了心才想用你来换药。” 棠溪的面上露出一点惊恐的样子:“用我换药?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暂时在这里休息吗,要是三天之后我没事儿就送我出去。” 陈红的神色露出一点忿忿的样子:“你难道不晓得,进来的人都没有再出去的么。这里头已经被方大夫给控制住了,他手里的药是唯一有效的。” 说道这里,陈红又怕别人来了只是说道:“你要是有机会就赶紧跑出去,要是待久一点,他。。他。。唉,他会把你身子占了。” 这句话说出来,陈红的脸通红,那边好像来了一些人,她赶紧端着托盘溜了出去:“一定不要相信方大夫,一定不要。” 最后叮嘱了两句之后,陈红小跑着消失了身影,棠溪心里面对方大夫有了怀疑,没过一会方大夫就走了过来:“棠溪小姐,你把药汁喝了吗?” “喝,喝了。。”棠溪把药汁都给倒进了墙角,然后又翻了翻土盖住,那块肉用帕子包起来收好,说不定有什么蹊跷,用手指将汤药抹到了唇边。 方大夫的眼睛一亮,看着她唇边的药渍觉得棠溪娇憨可爱,要是本尊看的破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棠溪也看的他发愣,不过一两个小时,怎么他的身上妖气又更浓了。 方大夫坐到了棠溪的旁边:“喝了就好,不然要是真的连累你染了时疫那就坏了。”不知不觉之间,方大夫的手越靠越近,棠溪正要躲过去,后脖子上一点尖锐的疼痛,像是一根银针没入了后颈。 身子一软,棠溪就滑在了方大夫的怀里,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毫不掩饰的炽热,凑近了嗅了嗅,棠溪身上的茶香,心里更开心了:“马上地宫就要修建好了,我正差一个伴侣,你运气好,看上去刚合适作我的修侣,等我把牧欢大卸八块,把肉全都喂给你吃,一定能够生下一个根骨奇好的孩子。” 他并没有对棠溪再做什么只是趁着现在便利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径直往地宫的方向过去,地宫做的就像是一个活墓穴,村子里面的劳力都被聚集在这里,每天收工的时候可以分到汤药稳定状态。 监工的混混看见了方大夫之后,连忙迎了过去:“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工程基本要结束了,您是要监督么。” 方大夫点了点头,把棠溪搂了搂:“我找到了自己的修侣,她先睡在寝宫,等到彻底要完工的时候,我就进去了。” 监工只是看到了棠溪露出来的一点模样,心道是个好看的,心里有点不好的念头升起可看她悄无声息的又怕这人已经没了。 他们觉得方大夫不是正常人,一般人谁会建一个活墓穴做宫殿的,宫殿里面还摆着两石棺,口里应着:“好的,好的,这就带您过去。” 两座石棺中比较小的那个被揭开了棺盖,里头铺上的是动物皮毛还有丝绸,还有一床丝绒的被子,都是县里富户压箱底的好东西,被人们搜罗过来的。 方大夫把棠溪给放进了棺材里面,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这头发太短了,没关系,之后我们两个有时间慢慢养。” 监工有些好奇的问道:“大夫。。。这人。。还活着吗?”方大夫笑了笑,把他的手腕抓住,手指凑在了棠溪的鼻子附近,竟然感受不到一点的呼吸。 这可不就是死了吗?监工觉得腿肚子发软,脸上笑得比哭得还要难看:“我。。我一定会好好看护。。看护这个。。不会让别人打扰她的。” 第十六章 杀戮与恩怨 那银针涂抹了秘制的麻痹神经的药汁从后颈处没入大椎穴的位置,能够让人产生假死的症状。棠溪被稳稳当当的放进了棺材里面,石棺盖子刚刚合上的时候,她的眼皮就动了动,等到石棺盖子重重的压下去。 棠溪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一双眼睛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不过好歹有点感觉了,就慢慢蓄满灵力一遍一遍的试图将穴位经络中的麻药给推出了体外,换来后背一层薄薄的细汗。 黑洞洞的石棺里面竟然还有能够呼吸的几个小孔洞,她的神智已经渐渐清醒起来,可是身体还是惫软的使不上什么力气。 她的手指尖往下敲一敲,脚也开始在软垫上面寻找有没有开棺的机关,可惜这方大夫似乎根本就没有让里面的人自己出来的打算,这石棺内部是普普通通毫不稀奇的。 棠溪就这么叫几个磨蹭的动作已经耗费了自己大部分的力气,有些烦躁的乖乖躺好。 她一双眼睛瞪的老大,要是能够有实质性的伤害,她几乎是想要把石棺给洞穿,可是棠溪实在是个肉体凡胎的人类罢了。 而且这方大夫只把她这个人囫囵抱过来了,贴身的东西都一直没有丢了,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只想知道这方大夫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再来,只要把石棺给抬起来,她就能好好报仇雪恨。 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被算计了,棠溪觉得心口发疼:“别让姑奶奶抓着你,不然看我怎么折腾你。” 棠溪闭着眼睛,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之后,往自己的手指尖上使劲儿咬了一口,看着上面颤巍巍的一滴血珠子,然后在石棺上面画上了召唤符:“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宰一笔,不然我的血就白费了。” 一边画符,棠溪一边碎碎念叨,心口太痛了,手指也痛,亏大发了。 这召唤符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够把自己放出来的小白鼠给弄出来,棠溪也害怕这方大夫一时半会不会再回来了,打算一边等他一边自己自救一下。 白鼠是很好的探子,什么地方都能够藏身,这要归功于他的牙齿,那尖尖的牙齿窸窸窣窣的能够咬破各种坚固的墙壁,钻地打动无所不能,这石头自然也不在话下。 棠溪把手指含在嘴巴里面,想着下次出来的时候,至少要把蒙洱和苏虞儿两人中的一个拉着。 正满脑子思绪乱飞呢,外头就传来了吱吱的叫声,要不是头上盖了个石棺,她都要高兴的坐起来鼓掌了。 可是石棺的隔音效果很好,她说了半天也没有把自己的声音传到外面去,只得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手侧的一角写下了破字然后盖上了一个召唤符。 小白鼠的眼睛亮了亮,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开始啃噬这一座石棺材,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她的心情无比的开心。 而外头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拆房里面的符纸,悉数被那血红色的妖气包裹,上面的符文慢慢的灵力已经被慢慢的侵蚀了,虽然外面的人看着没有什么差别,可是被囚禁的牧欢身上确实松快了许多。 符纸全都被摧毁完了之后,她身上的伤口恢复速度变得特别的快,背上的翅膀扇动,那锁链一下就被锋利的空气刃给切割断了。 身上四溢的妖气让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然后身上所有类似于鸟儿的特征都渐渐的隐没,变成了一个栗色长发的赤裸女子。 她的眼睛变得更为深邃,外头的云全都被吸引到附近,层层叠叠的压在一起,似乎是要降下大雨了,天空中响了几声闷雷,在建造地宫的人们也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女人们也不敢再乱走,方大夫还在后院里面寻欢作乐,他倒是半点不怕这天气的异变。 冬天里面的闷雷实在是奇怪,若是下雪还好,可很快的就降下了雨水,而后突然降下一个闪电球。咔嚓一声打在了柴房的顶上。 在女人们的尖叫声当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这火势来的蹊跷,外面明明下着雨,可半点也压不住火势的变化,看守门院的人先发现了这个异象,赶紧叫上其他人去打水准备救火:“快来人啊,柴房着火了,快来人啊。” 一声声的,似乎终于把在正屋里面享乐的方大夫给惊醒了,他原来是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的,反而觉得这些人十分的大惊小怪,外面在下雨就算起了火不久自己便能够熄灭吧。 可是听到了那一声柴房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披上了衣服走出来,外头下雨,他也没有心情打伞了,本来是想直接往后面去。 可是一出门就听见了人们的惨叫声:“啊。。。救命!救命!。。。柴房柴房里面有妖怪。” 刚刚一起去救火的人,就看见了浑身赤裸的牧欢,那群守门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原先就是混混只是碍于活命才如此乖顺的听从方大夫的话。 这里面所有好看的女子都被方大夫自己纳为己有了,他们一没有赏钱,二没有女人,他们心里面早就有些不满了,看到了牧欢之后,还以为是方大夫囚禁的小姑娘,趁着大火跑了出来。 便不怀好意的上前想占一占便宜,谁知道这豆腐没有吃到嘴,倒是第一个走过去的弟兄的脑袋突然掉了,没有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包括丢掉性命的男人,他的脸上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脑袋掉到了地上还像是皮球一样滚了两下。 然后碰到了后面那个人的鞋尖,看清楚了之后,后面的人自然是小腿一软就要坐到了地上,往后爬着想要避开口里叫着:“鬼。。鬼。。死人。。死人了。。” 他怕的连声音都不敢大起来好怕把妖怪激怒了会引来杀身之祸,雨势越来越大,一声一声的闷雷让人们听不清发生了什么反而调笑道:“哎哟喂,两个人看到美女都走不动道了,还是打雷让你们吓弯了腿。” 听到后面的调笑第二个人简直就要骂娘了,可是又看到了牧欢带着异域模样的精致脸庞,头发被雨水打湿,身上也坠着水珠,裸露的肌肤十分的漂亮,带着一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牧欢的脸上带着笑容:“别怕,别怕,过来啊。别怕。”这声音就像是魅惑,让人的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她,那人渐渐从地上爬起来,一声泥浆子就往牧欢扑过去。 后面原本疑心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们又停下了脚步,看着牧欢抱着了男子,有些懊恼怎没有走到前面,可好戏还没看两分钟,牧欢从胸口直挖通了后背。 手里面还拿着一颗心脏,她看了看心脏,又看了看那个没反应过来一脸坏笑的男人,说道:“原来,人心长得真的跟猪心一模一样了。” 男人的后背渐渐的浸透了一些血迹,像是一块破布一样就被丢到了地上。 后面的人看得清楚了,准备拔腿就跑,牧欢像是刚刚尝到了血腥味一样,飞身出去带着重影,但凡是看到她笑容的人,基本上就会变成一块被剪的乱七八糟的破布。 雨水稀释了血迹,可是空气中已经快要弥漫了腥气,方大夫敏感的鼻子已经嗅到了危险,也不管其他人,一言不发尽量小声的飞快往地宫跑。 他还不信了,只要到了地宫这个妖怪是不会找到自己的。 牧欢的身体已经不痛了,可是她的整颗心都有一种莫名的戾气,正是这种戾气让她忍不住想要杀生,她的双眼是血红色的,看到的人带着重影,每个人的声音似乎都变成了方大夫的声音。 她好恨呐,方喻文,这个伪君子。 她恨不得把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抽筋扒皮,这还不够,不够她解恨的。牧欢怎么也想不通,一开始明明是白发夫妻,方喻文只是药堂的小学徒,那时候他心善救了受伤的牧欢。 就像是每一个老套的故事一样,牧欢竟然想要学人以身相许来报恩,结果呢? 方喻文所在的镇上流行瘟疫,药堂里面的学徒自然也是首当其冲的接触了病患,然后染上了疫症,药堂的老师父开了许多的药给方喻文都不好,只得让牧欢将方喻文带着家去,也不要用钱救命了,直接买一副好一点的棺材厚葬。 方喻文当时还把自己关在房里,让牧欢赶紧离开,说自己染上了病也不会拖累她的,赶紧走人别被感染了。 牧欢心一软,她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人类,自己的肉对瘟疫有一种很好的疗法,喝汤能够控制,吃肉就能够痊愈。她纠结了三天,这三天全是二人在一起时候的甜蜜,然后牧欢没有听从前人的警告,躲在厨房里面狠狠心割肉救他。 她以为救好了方喻文之后,两个人趁着天黑逃出镇子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又可以过安稳的小日子。 可是结果呢? 牧欢的脸上落下一两滴血泪,结果,她被囚禁在符纸布下的阵法,被当成没有思想的妖物,割肉取血去救人,让他有了神医的名号。。。 第十七章 牧欢 我爱你 这妖气弥漫着,镇子上的植被首当其冲的受到了影响,树木被雨水冲折了枝干不说,啪嚓一个闪电落下来就劈死一整株,瓢泼大雨将好些屋顶的瓦砾都冲了下来,摔成了一瓣瓣的横七八歪铺满了一路。 镇子中心的青瓦屋都是这副惨状,更别提暂居了所有患者和牧欢本妖的村子里了,茅草和木头弄成的屋顶基本上都是被劈的焦黑,严重一点的地方,房子都塌了,只剩下一点焦炭。 街上还被雨水冲刷着,全都是血沫子泡泡。一股冲鼻的腥气。有的人躲在破旧的屋子里面,哭大声一点都不敢,有的倒是已经没有了理智,跑在街上哭天抢地的想要往地宫那里去。 牧欢的利爪上面滴着血,缠着肉渣,她已经杀红了眼,就算肩膀偶尔被雷电击中,也半点不觉得疼痛似的。只是等着,等着这群人类犯在自己手里。 大家似乎发现了牧欢不会特意去追人,便逃命似的往地宫那里跑。这边方大夫早就先来了一步,地宫里面坐满了百姓,外面休息的木屋已经被劈焦了,还死了两三个人,这会大家心里正慌乱呢。 看到了方大夫之后,就一窝蜂的围了上去,声音里面都带着恐惧:“方..方大夫..这外面怎么回事啊..这雷都降下来了,是不是我们不能活着。” 人们在极度恐慌的时候,就会想到天罚这一类的事情,他们认为自己的瘟疫是治不好了,而上天不愿意让他们活着传染更多人。 方大夫原本被这么些人围着心里还有点惶恐,怕他们被逼上绝路之后合起力咬自己一口,这会儿听见了人们的话,倒是放心了。 心头暗笑这群人蠢笨如猪,一边开口煽动大家的情绪,让他们出头做肉盾:“这外面的雷是在打妖怪。” 听到妖怪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他们心里面敬畏着:“怎么..怎么会有妖怪?” 方大夫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雨水,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哭过一样:“我也不知道,刚刚突然出现了一个妖怪,见人就杀,我觉得这个病也是因为它的原因,之前我在残本上面看到过,有些妖怪主疾疫,专门让人得病,然后吃掉病入膏肓内心恐惧的人们,增加道行。” 说着方大夫还十分懊悔似的蹲在地上,一张脸埋进臂弯里发出哽咽的声音:“外面的..外面的乡亲们..已经..呜..” 人群中就有人动摇了,这方大夫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确确实实用汤药稳住了大家的病情,人们相信医者仁心,觉得方大夫这是受了刺激,又听说外面的人死了,他们就更加没有主心骨了。 聚集在这里的男性居多,他们需要一个领头的,到现在人们还想着活命不愿意得罪方大夫,不然躲过这劫之后还不是得送命,年纪小的一个男孩子出声道:“方..方大夫啊..您先别哭啊,我们我们要怎么办,妖怪多吗?” “...这妖怪应该只有一个..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边已经死了好多人,我只顾着来把你们叫走了。” 他的眼神木楞愣的缓了一下:“我得想办法去把妖怪杀了,不然那些做好的药就得被糟蹋了,等再做好可能..”这句话没有说完,又被吞进肚子里一大半。 方大夫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大家,看的大家的后脊梁发寒,好像自己已经要死了似的,狗腿子自不用提,人群中有些壮汉这会儿倒是挺生气的:“不就是一个妖怪,村子里的都是老弱病残才让它占了便宜,这个时候我们就要一起把这个玩意给弄死了。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拼一把。” 外头雨声混杂着雷声,躲在地宫的人们莫名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团火苗燃了起来,是啊,咱们这么多人,害怕一个妖怪,怎么都说不过去了。反正都是死,干嘛不拼一条活路。 “对!就是!我们一起还怕打不赢一个妖怪!” “就是嘛!这妖怪再凶也就一个,大家齐心协力就能够给它弄死!” 也是这些人没有看到外面的惨状才能够说出这么理直气壮的话,方大夫颤抖着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汗然后面上带着虚弱的笑容说:“只要你们把妖怪杀死了,然后我就能够给你们熬制出来最新的汤药,这汤药大家都多喝点,就当我们劫后余生的庆祝。” 这句话说完之后,大家的情绪就更加高涨了,建造地宫本来就有很多的工具,他们把趁手的拿着,然后往外去了。 方大夫看着人们彻底头热起来,也没有说自己要跟着队伍一起出来,反而是轻轻的往后退,推到了石棺的那个房间里面... 牧欢身上的妖气几乎要红的发黑了,她正走着,迎面来了一群男人,气势汹汹的要来讨伐她。 要是牧欢现在还能笑得话,她肯定要哈哈哈几声来表达对手千里送人头的喜悦,可是她现在的神智已经被仇恨所吸引了。 一路走来没有其他的人,她被雨水冲刷着,身上的血迹快要清理干净了,看了一眼前面的一队肉菜,她身上的妖气直直往众人身上缠着,蒙住了他们的眼睛。 被蒙住眼睛的人们思路一下子断了片,等回过神来,就看见了笑的一脸妩媚的牧欢,身上裹着一条薄薄的纱裙,赤裸着脚尖,羽毛也变成了装饰物一般,栗色的头发上面还有一点水珠。 “我好害怕...”被雨水浸透的衣服露出来了部分肌肤的颜色,看起来更加的诱人,牧欢眨了眨眼睛说好害怕,然后人们的心口就露出了一大个血窟窿。 心脏被挖了出来丢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像是鹰一样的利爪收了回去,回国神的时候已经死了一半的人。 突然一阵闪电而过,一些符人从雨幕中飞了过来,全都炸开了一道白光,这光把剩下的人还有牧欢的眼睛都给刺的睁不开。 等光线回转的时候,人们才脚下一软坐到了地上,隋刃从最后头走了上来,身后紧跟着的就是棠溪,而棠溪手上拖了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方大夫。 隋刃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他先去调查了灵脉的事情,所以才晚一步进村子,原本是混在了修地宫的人群里。 结果嗅到了妖气,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几只小白鼠正在啃食地宫的石棺,这白鼠吱吱的乱叫着,一时有点职业病犯了,想对这两个小妖动手。 谁知道就碰巧看见了棠溪,两只小白鼠对于杀气还是很敏感的,给石棺咬开了一个洞就赶忙溜了进去。 隋刃正要毁了这个石棺,用力一掌,石棺上面就产生了一片裂纹,隋刃的手一推,碎块都垮了下来。棠溪被吓的够呛的,先是听见外头的动静,又看见了一丝光线进来,赶紧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再睁眼的时候:“你..你怎么在这里啊..不对,你怎么才来啊。” 棠溪躺的太久了,头上没有压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往前一扑勾住了隋刃的脖子:“我的天,我还以为最迟得明天才出来呢。” 隋刃只觉得自己胸口有两团软绵绵压着,他的耳朵尖上面有点可疑的红晕:“我..早就来了..” 二人还没有来得及叙旧,方大夫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两方人马一对眼,棠溪新仇加上旧恨先动手揍的他鼻青脸肿,被打懵了的方大夫就交代了外头的事情。 听起来还没有感觉到惨状,可是现在一看...到没成想这妖怪竟然能够能力进展这么快。 隋刃又是掐诀,一排符人从身后升起来,然后莹莹的蓝光圈成了一个圆,隋刃的眼里闪过一阵红光,符人直直的飞过去就试图禁锢住牧欢的动作。 “啊——。”她的嗓子里面发出了女子凄厉的叫喊,这种声音竟然有实质的波幅一般,把雨幕给切开了一半。 牧欢背上的翅膀展开开始扇动,一下子把符人打出了一个缺口,她的眼神发狠就要向隋刃攻击过去。 棠溪怕隋刃正面对上之后吃亏,她倒是更加的直接把方大夫往前一扔,方喻文的心跳都要停下来了,牧欢的动作简直就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停了下来。 一股腥臭味弥漫在鼻尖,滴答,滴答,分明是下着大雨可是方喻文却觉得头上滴落了黏腻的血迹。他不敢睁开眼睛,只得扯着嗓子大喊:“牧欢!” 牧欢的眼泪滴落下来,棠溪身上没有一个画轴,隋刃突然看向她问道:“来不及了,直接除掉。” 虽然和平时的语气一样,可是棠溪却觉得对方在和自己打商量,她咬了一下嘴唇,看到坐在地上的人们和周围的惨状,眼睛闭上答应了下来:“杀吧,这么多孽,她应该还。” 牧欢对着方大夫看了又看,方大夫的双腿一抖,裤裆湿了一大块,牧欢的利爪抵在他的喉咙上面,方大夫说道:“我...我爱你..牧欢..地宫修建好了..我们要一起生活了..” 他的脸上全是眼泪,声音也一个劲儿的发颤。牧欢的嘴里发出低幽的哭声,哭着哭着反而是笑了起来。 第十八章 猫耳和吻 一起生活?方喻文的话就像是戳中了牧欢的开关一样,她狰狞的容貌都快要抵到鼻子尖了,可是好歹没有下一步动作。 方喻文心里觉得这招有用,他的鼻子尖上全都是汗珠子,眼睛红的像是兔子一样,浑身都在发抖,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生怕刺激了牧欢让她下了死手。 他的一副嗓子就像是被捏住的公鸭一般,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我们要住在一起的..” 那边棠溪咬了咬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能感受到牧欢心里的悲戚,在感情上面竟然有了共鸣。 趁着牧欢恍惚的一瞬间,隋刃抽出了自己身后的斩妖刀,一刀就剖开了牧欢的心口。 这种妖怪轻易是受不了致命伤的,可是隋刃的斩妖刀上全都是压制妖怪的符文,别说符文本身就带有压制的能力,就是这把刀从开刃之后,都是用妖血妖魂浇铸的,一刀直接刺穿了牧欢。 她身体之中的妖丹在刀尖上打转,等到隋刃用力一催,刀尖直接破了那妖丹,妖丹成了碎渣,牧欢身体里的鲜血也喷薄而出,直接迎面染了方喻文一头一脸。 可就算是已经成为阶下囚,必死无疑了,那牧欢还趁着最后一点力气,用自己的爪子一抓,扣下了方喻文的半个眼珠子。 棠溪掐住了自己的掌心,不忍再看那边,耳边却还是能够听见方喻文的惨叫,她的心跳扑通扑通,那种酸涩的感觉从鼻尖蔓延开来,这不是属于棠溪的情绪。 她只是无法控制的和牧欢这个妖怪产生了共情,这种细腻敏感的感情神经,是棠氏一族的秘密,也会他们使用画轴超度妖怪的原因。 他们,可以体会到妖怪的喜怒哀乐,比其他的除妖师来说,他们能够从魂灵产生共振。 毕竟这世间上,人非绝善,妖非绝恶。棠氏一族发现了自己的能力之后,巧妙的运用了它,不仅超度了许多的妖怪回归本道,而且还能够驱使一些在画轴的妖怪做事情。 牧欢看着方喻文在地上捂着眼睛打滚,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妖丹破碎,巨大的痛楚,若是用人类的话说,大概是抽筋扒皮,粉身碎骨的疼痛。 方喻文痛吗?可挖去一只眼睛的痛楚又算的了什么呢,牧欢只觉得自己伤了他一只眼睛,没有想象中报仇的快意,心底还是空落落的。 她身上的气场已经彻底开始暴走了,天空中的云层都往地宫的上方聚集,然后一个响雷劈下来,棠溪的胸口一阵抽疼,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这天雷天罚虽然是为了除妖的,可是并不能够掌握好范围,在周围的人难免会被波及了,隋刃原本想要自己躲过去的,可一转眼看见了棠溪半跪在地上一个没忍住还是去救了她一回。 好歹是第一次合作的人,要是就死在这里了,怎么跟局长交代,隋刃死活都不肯承认是自己心软了,于是扯出了局长凌夷作为借口。 棠溪的痛楚是因为牧欢心死,她的眼睛紧紧的闭上,额角全都是薄薄的细汗。这天雷一下又一下的往地宫劈,上方不断地落下了石块。 隋刃没有闲心管方喻文了,反正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只是抱着棠溪赶紧去找地方藏身。 地宫还没有修建好,也没有什么好藏的地方,抱着棠溪转悠了一圈,隋刃还是只有黑着脸来到了那个完好的石棺上面。 这个石棺要比棠溪躺着的石棺更有派头,这个石棺正压在了灵脉上面,灵脉滋润着这块巨石,石头本身就晕染了灵蕴,里面的石肉更是渐渐为玉状。 然后就落到了方喻文这个人渣的手里,让人给雕刻成了石棺。 这样的石棺是不怕雷劈的,隋刃把棠溪放在地上靠着石棺坐下来,然后推开了石棺的盖子,他胳膊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把棠溪放进去躺好,自己也跳进了石棺里面。 又费力的把石棺给盖好,盖好之后,里面的空间就明显的小了许多,棠溪这会正难受呢,躺在棺底也不能有意识的给人留出一点空位。 于是隋刃就只能欺身压到了棠溪的身上,说实话,他收敛了自己的灵力,怕一不小心就引来误伤,又担心压倒棠溪这个伤病员,两个手肘撑住棺底,两条腿绷直,脚尖着力。 简直就是再给自己做体力训练,就这么大点地方,隋刃十分注意却奈何不了他们两个人的鼻尖蹭着鼻尖,棠溪难受的大口吐气,全都给喷洒在隋刃的脖颈之间,下巴上,有些温温湿湿的,痒的厉害。 坚持了一会儿,他突然有些想打喷嚏,现在这个状况空隙小的都不能够转头,一动弹两个人就有肌肤之亲的危险。 忍住,忍住,隋刃又是懊恼又有点羞,他之前一个人单干的时候可没有遇到这种尴尬的事情,怎么局长给他拎了个搭档还多了这么多破事。 外面的雷电一下一下锲而不舍的终于击穿了地宫的上方,也就是这么一下击穿了之后,雷电就刺啦一下砸在了已经垂死的牧欢身上。 一时之间,牧欢就被雷电烤了个焦黑,这么重的天雷,一下子降下来十几道,不仅把她整成了块焦炭,而且还打回了原型——一只巴掌大的小鸟儿。 方喻文可没有棠溪和隋刃那样好的运气躲过这个劫难了,他在牧欢身边被劈成了一个焦炭,说出来也有些唏嘘,一人一妖,成了焦炭之后,紧紧的靠在一起。 牧欢的原身贴在了方喻文的手背边,这牧欢死了。她的神识也是被天雷砸的没有了半点痕迹,棠溪的共情能力得以解脱。 身体渐渐舒服下来,她还没缓一口气呢,只觉自己是躺着的,闭着眼睛就要爬起来活动活动手脚,这一活动可是让在她身上的隋刃来了个猝不及防, 吧嗒一声,两个人是嘴巴贴着嘴巴,亲在了一起,一个是躲不过一个是无意识的撑起来劲儿用太大了,两个人的唇瓣是压得严严实实。 棠溪护着脑袋往下一躺,几乎是捂着胸口盯着隋刃,说道:“你...!!!你..!!”你了半天这话也没有吐囫囵个。 隋刃的脸上有了可疑的红晕,不过石棺里面的光线实在是太差了,棠溪并不能察觉到这个变化。 隋刃用力的把石棺掀开,等掀开之后,就更让人尴尬了,他现在分明是跪坐的压在了棠溪的身上。 二人陷入了一阵沉默,好软!同时在心里面有了这个想法,棠溪亲到了隋刃的嘴唇,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她眼里模模糊糊的看见了隋刃已经变成了一个猫耳少年,这件事情,才是让她惊讶的重点。 沉默过后,还是隋刃先开口说话了:“我..刚刚天雷砸下来,你不知道为什么动不了了,我就把你给抱到这里避雷,这没有其他地方了。” 棠溪还是第一次听见隋刃讲这么长一句话,又见到那人一脸警惕紧张的看着自己,发顶上面的两只耳朵竖起来微微颤抖,简直是要被萌爆了。 她脸上的神情变幻,隋刃担心这个人是不是被自己给刺激傻了,于是又出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他的耳朵尖有些发热,想着棠溪要是再不说话的话,他赶紧把人带着去看大夫,要花多少钱就去找凌夷预支工资。 棠溪倒是没有让他担心太久,脸上的神情转了几转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你竟然还会说这么多个字,不错不错啊。” 隋刃对棠溪的心大表示有点跟不上节奏,于是只能面无表情的保持姿势看着她,不敢随便说话。棠溪坐起来,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她歪了歪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你难道不打算起来吗?现在天雷已经结束了,我们去做个善后处理。” 隋刃就像是一只青蛙一样,戳一下动一下,听着棠溪这么说,他赶紧起来翻身出了石棺,还顺手把棠溪给拉起来了:“情况危急所以...” 棠溪理解的点了点头:“没事儿,都是各自的命数,我啥都没有带,你要是不杀了那妖怪,我们就得搭在哪里。” 隋刃见她好像压根没有在乎刚刚的吻,心里不知道为啥反而有些不得劲了,面上还是没有表情的点了点头。 棠溪出来转了转身子,可惜了她的漂亮洋装看来是不能再穿了,又好奇的对隋刃招了招手:“你能不能埋一下头。” 隋刃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心中有愧的他,还是下意识的埋头,有些疑惑棠溪想干嘛。 突然一股电流从尾巴根上串起来,他才惊觉自己的耳朵竟然露出来了,不仅露出来了,竟然还被这个小姑娘给抓在手里了。 好在尾巴还好好的收着,不然可能现在已经炸毛膨胀开了,棠溪捏着耳朵玩弄了好几下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就说嘛,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一般,原来你不是人类啊?这耳朵还挺舒服的。” 隋刃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一张脸已经通红,从牙齿缝里吐出一句话:“放手,去收拾善后。” 第十九章 蓝眼睛的小独生 隋刃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在青环县搞了事之后,又不见了人影。倒是棠溪还有点惦记他,那猫耳朵的手感真好,舍不得撒手。 那日青环县的事情,也不知道异察司怎么给压下去的,总之对外宣称的是疫症造成伤亡。上头派来了好些人在外面守着,封了县城去处理灵脉的事情。 其他的情况棠溪也是一概不知的,她拿出一个碧玉做成的瓶子,里头装着五滴灵髓,这玩意难得,自己在里面折腾了那么久,不沾点便宜是傻子么。 青环县的县长和约定好的一样,送来了好些金条,大概有整整四个红木匣子,听说是在地宫的另一处地方发现了金矿,小胖子县长偷摸告诉了司令,司令又带着人马杀了过去,才从山高水远的当局手里抢出来一半肥鸭子,小胖子县长得了好处,正是财大气粗的谢礼便给的金光闪闪了。 棠溪回到了茶馆,还是一壶泉水烧开把缩成丁点的茶叶子泡开来,她摊在老爷椅子上晃荡,手里面拿着本书看,天气冷起来,她也不乐意再穿裙子了。 索性把衣柜里的衣服翻出来混搭一番,外面穿了一件长款浅褐色的大衣,脖领上面还有一圈雪白蓬松的狐狸毛,内里穿着衬衫,毛衣马甲并一条马术裤子,脚上是加绒的麂皮短靴子。 她的肚子上面还放了一个汤婆子,这会儿正暖和的直打哈欠,摆了摆手不让小丫头再往自己身上盖披风里。苏虞儿从外头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 小家伙像个麻杆似的,背上背着重量不小的干柴火,一张脸蛋灰扑扑的,耷拉着眼皮,就像是在睡觉一样,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眼珠子竟然是蓝色,他的头发也灰扑扑的,没怎么打理看上去有些长乱打结,上头还有好多枯树叶。 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很薄很薄的,鞋子还穿的是竹子屐,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幸好鹿邑县街上的积雪都被洪敬分配到每家每户每天洒扫干净了。他从山上把柴火背过来才没有摔跤。 但就算是这样,一连赶了这么多路的小家伙还是狼狈的不能看,苏虞儿把人给带到了棠溪身边,招来两个小丫头把柴火卸下来运进柴房,对着棠溪说道:“小先生,这山坳村的人未免太仓狂了!” 别看苏虞儿天生媚骨,在别人面前那是八面玲珑,可是在自家小先生跟前,她还是会流露出真性情。 棠溪打了个哈欠,心知这是苏虞儿要来为她看中的小家伙打抱不平了。其实凭苏虞儿的能力,幽怨抱怨有仇报仇,她都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叫下头的小蚂蚁们去做。 可名义上也是认了棠溪为主子的,做什么事情就得束手束脚打个报告,棠溪把暖水袋往自己怀里一揣身子坐的正了正:“什么事情?” 苏虞儿赶紧推了推小男孩说道:“独生,在小先生面前,什么都不用怕,把事情全都给那群不要脸的抖落出来。” 她的旗袍料子一看就是顶好的,上头的绣花活灵活现,一看就是好东西。独生觉得自己身上脏的不行,怕毁了那件旗袍,顺势躲过了苏虞儿的二次抚摸。 独生这么一动,离棠溪就更近了,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说道:“前些..前些天您送的东西都被抢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去看棠溪的脸色,棠溪皱着眉头,他心里就更加慌乱了。殊不知棠溪并不在乎那点东西,而是看着他手掌心上胡乱缠着的脏布条还有手指脚趾上面的冻疮。 棠溪的眉头皱的可以挤出水来,沉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儿,上次给你鞋子和衣服,也不至于今天这个样子,还有拿回去的吃食呢,都没进自己嘴里?” 棠溪有点嫌弃独生,这么个小崽子天天在山里蹿腾还说自己爹是狼妖,要是真有点狼性子也不会被山坳村的人欺负的这么惨了。 独生被棠溪炮弹似的问了一圈,有些局促的捏了捏自己手上的布条,上面也是泥土混着干涸的血迹,看着就脏的不得了:“苏虞儿,你先去房间里面拿点药水出来。” 苏虞儿虽然不满的站在后面给独生甩飞刀子,可是听到棠溪这么说也值得先去干事情了。 前头说书的动静还是挺大的,不知道蒙洱讲了那一则子,引得满堂都在哄堂大笑。 这种欢声笑语和后院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独生的心里直打鼓,有些委委屈屈垂下头不敢看了,支吾着说:“刚走到村口,原本想悄摸回山藏起来的,就被二表哥带人给截下来。” 独生是山坳村,刘翠翠的儿子,不过身份有点不好听,那便是父不详。刘翠翠生下这个儿子本就要被戳着脊梁骨骂的,更可恨的是独生的眼睛还是蓝色的。 蓝色的眼珠子,这刘翠翠什么时候和洋人搅和在一起了。鹿邑县早前也是吃过洋人苦头的,抢家劫舍不说还欺负了好些大姑娘,搞得好多老一辈童年都苦哈哈。 现在鹿邑县暂时过了一段时间好日子,可连幼童都常常唱童谣骂着玩,这独生的眼睛因着时蓝色,就被村里人认为是杂种。 刘翠翠也冤枉,她是真的不记得孩子他爹是谁了,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突然当了娘,还爹不认娘不亲,兄弟姐妹都嫌弃的状态,要不是她性子执拗,还真的得抱着孩子跳井。 村子里觉得这是一件丑事,不能外扬,不然一村的人都抬不起头。又觉得把还未足月的独生连同他娘逼到靠山的小屋自己过活。 他娘说负责也不负责,可说狠心又不狠心。原本是心死如灰,觉得不如一死了之。可是她听着独生响亮的哭声,还是挺着把小儿喂养到了四岁。 等过了四岁,刘翠翠就被娘家人用五十块钱,卖到了其他的地方做媳妇。虽然说好要给独生一口吃的,可老刘家哪里真心想让独生活下来的,将他和家里的狗喂在一起,有一口没一口的喂着。 只把一个小豆丁逼得上山吃草,逮着啥吃啥,也是独生命硬,在山里面蹿腾那么多年,生肉吃饱肚子,硬是活到了八岁。 原本跟棠溪八竿子也遇不到一起,奈何小家伙那天被外婆赶出来到县里送东西,因为太饿了偷了一把放在茶馆外供等待的人吃的点心。 要是一般的茶馆肯定是抓不住这个小贼的,可是茶馆里的小丫头都是小妖,被侵犯了地盘,自然是拼了命的把人给抓回来。 苏虞儿见到这个独生的时候,小家伙不愿意好好说话,脏兮兮的还学着狗发狠。苏虞儿对弱小的生物多有怜惜,大约是母性的原因,一块点心吃了就吃了,独生手碰过的那盘自然是不能再给客人,于是由苏虞儿做主把那盘点心都给了独生。 然后就放他走了,要说这独生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温暖,就把苏虞儿的好记在心里了,一脸好几天苏虞儿都在茶馆门口看到一些野物。 不是木耳蘑菇,就是野鸡野兔,苏虞儿知道这些东西不坏,也想抓到送礼物的人,就守在门口把独生逮到了。 知道了他的现状之后,棠溪批准每个星期独生都可以送柴火过来,山上干枯的树枝多,虽然他人小送的量不大,但是勤快跑得勤也足够茶馆用了。 来的多了,苏虞儿就送了他一些能够用得上的东西,可是谁成想一个都没有到他肚子里去呢。 独生的脚尖磨蹭着地面,都快要磨出一道坑来:“也不是我..嗨,我也想要回来的,但是我外婆说哥哥更需要。” 棠溪喝了一口茶,歪着头看了他半晌,直把人看的浑身发毛,才出声问道:“好,那你也不要来送柴火了。” 独生急了,因为这个活,他每天才能够饱肚子,而且不用太累,现在冬天了山上的东西越来越难找了,怎么就不让他来了:“为..为什么啊?我没有做错事啊。” 棠溪也不去看他,只是说道:“你不是说哥哥更需要么,那你就让你哥来,反正你们都是一家人这个钱谁拿都一样。” 独生哽了哽,嗫喏的说了一句:“不一样..”他的脸有点烧,眼睛里民结满了雾气,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棠溪一点都不心疼,只把茶杯放下在石头桌子上咔嚓一声轻响:“别哭,你连点东西都护不住,刚刚那些话可是你说出来搪塞我的。” 独生擦了一把眼泪,抽泣的说道:“对不起,我下一次一定把自己的东西保管好。” 棠溪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又见苏虞儿走了过来便说:“这话跟你苏姐姐说去,让她猜猜狼崽子连肉都护不住会不会饿死。下次可不准逃避了,要把东西保护好,亲兄弟明算账呢,你自己吃不饱,就别软弱,不然以后更活不下去。” 说完这些,苏虞儿也拿着药酒过来了,棠溪挥了挥手让她把独生给带下去,心里琢磨着能不能想个办法让独生稍微过得好点,可这一切都要看看他这个小家伙是个耳朵根软的小怂包,还是一个立得起来的男子汉。 第二十章 奋起反抗和阴谋 苏虞儿给独生擦好了药,这些药膏都是走南闯北收集来的好东西,棠溪早先试炼的时候,浑身上下难得有一块好肉,所以在药膏方面算是一个行家了。 苏虞儿把纱布在独生的掌心上面缠好这才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不是有本事吗,下一次就把他们按在地上打,你就盯着一个人打,他们就怕了。” 独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棠溪没有说话,抱着汤婆子又晃了晃身下的椅子。 送走了独生之后,苏虞儿还是有些忿忿的,连带着前厅的客人都看出来老板娘心情不好了,好几个想上前卖好的男子收获了属于自己的白眼球。 还傻乐呵的不行,棠溪把大衣穿好,看着她不开心的样子说道:“走吧,我们出去逛一逛,要是有合适的东西你也买点,过两天那个小家伙再来应该用得上的。” 大多数女人都喜欢购物来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怒,苏虞儿也不例外,她在自己的旗袍外头加上了一件修者铃兰花的红色披风,二人走在街上一个东方韵味,一个西洋风情。 鹿邑县规模还算是比较大的,北街一排都制衣铺子,收拾阁,钟表店,粮油铺子,干货铺子,各式各样的小餐馆,还有银行,咖啡馆,糕点店,电影院。卖报纸并热茶的小童走街串巷的找主顾,黄包车的车夫们聚集在门洞下面,看准了街边有等车的人就凑上去询问。 棠溪的手揣在毛茸茸的暖笼中,偶尔会手痒的摸一摸苏虞儿的披风,她看苏虞儿还是没个笑摸样,调侃的问:“怎么了,还真让你那么生气。”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苏虞儿拐进了收拾铺子,原先最常见的就是翡翠首饰,玉首饰,最近新来了一些波斯的宝石料子,做出的坠子和手镯都是极好的。 苏虞儿有些气闷,让伙计把那个银绞镂空点翠的镯子拿出来,自己先撸到手腕上试试,素净的腕子一下就就好看了许多:“还不错,这个给我包起来吧。” 伙计仰着笑脸说道:“好,马上啊。”又指了指柜台里面的其他东西:“这个红宝石就挺搭姑娘的,要不要在看看。” 他也是遇到了苏虞儿心情不好,这么好的时机,苏虞儿自然是看见什么顺眼就买下来了。 棠溪有些感慨她的战斗力,苏虞儿一边挑挑拣拣出一堆白玉耳坠一边取出来在棠溪耳朵边比对了一下:“先生,这个耳坠倒是真的适合您。” 棠溪任苏虞儿给自己戴耳坠子然后又说道:“那个小家伙人不错,就是太软了,你要是放心不下,过两天把他接到县上让他去当学徒好了。” 苏虞儿的眼睛亮了亮,赶紧又把这对耳坠让伙计包起来,打算送给棠溪:“学徒?先生这么说是打算出面帮他咯?” 伙计美滋滋的做了几单大生意,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话一边在心里面想着到底是哪里来的大家小姐,出手这么阔绰。 棠溪点了点头,看着苏虞儿的心情好起来她也忍不住打趣:“你看,买这么多东西这才有个笑脸,要是不来下个生意,可还养不起自个儿了。” 又见到苏虞儿一副很想确认的样子,点了点头肯定道:“嗯,你这么不放心过段时间他来了,我们几带他去找洪县长。” 也只有棠溪才能够把县长这人说的像隔壁大叔一样,县长出马,这个小家伙应该就能够有着落了。 这边把独生的去向商量好,那边独生在村子里的境地可没有这么美妙了。 小家伙的手上拿着用纸包裹着的点心,两个口袋里面也装着几个鸡蛋,腰间还拴上了一个米袋子,他的脸被苏虞儿用帕子擦过。 独生走在路上时不时的就会想起苏虞儿的脸,苏姐姐真是好啊,长得漂亮,对自己又不凶。 他想着等到过段时间山上化了雪就上山给苏虞儿几人找一点野物,这野鸡蛋的味道要比家养的鸡蛋还要好,野鸡虽然肉柴了点,可是炖汤也是十分好喝的。 他蓝色的眼睛里面闪动着笑意,不自觉的学着山上的野狼嚎了两句,正开心呢,前面就堵上了几个小男孩,领头的便是独生的哥哥刘根生,那小子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小小年纪酒精厂结党打架。 刘根生捡起来地上的一块雪土块裹吧裹吧捏成了雪球就往独生的身上砸过去,嘴巴里面叫嚣着:“小鬼子,你带了什么好东西,交出来不杀。” 后面的男孩接收到头头的眼神,也从地上捡起来石头捏着雪球丢了过去:“交出来,然后滚回去。” “就是!滚回去,假鬼子,狗东西狼崽子!”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贬低着,嘴巴里面不晓得哪儿来这么多脏话。 独生下意识的抱紧了这两包点心,倒不是有多贪嘴,而是有一回听棠溪说才知道这点心都是苏虞儿做的,他可舍不得让这群混蛋拿着。 刘根生砸了半天,想着若是平日,这小鹌鹑就该乖乖把东西上交了,他的鼻子属狗的,猜想纸包里面应该就是点心。 刘根生从不承认独生是他们家的亲戚,可是每次又把别人盯的特别紧,他观察了好几次,知道独生只要背柴出去,就会带一些好吃的回来。 独生今天格外的坚定,死活都不愿意贡献出手里面的好东西,刘根生的脸颊有些发烫,觉得这个小杂种也敢反抗自己了,直接冲了过去:“小杂种,你生爷爷教你做人。” 独生看着他冲过来,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刘根生直接上手一扯把纸包裹给扯坏了,好些点心都掉在地上,后面跟着的孩子们,哪里有机会吃到这么精致的点心,赶紧一窝蜂的冲上去剑:“根生你先打他,我们先捡起来一会分。” 还有好些小孩子给刘根生加油,这样下来,刘根生就更得意了,挽起袖子就要打独生:“小杂种哪里偷来的东西,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这话是跟着自己娘学的,不过刘根生念叨起来也毫无违和感,独生看着糕点被孩子们哄抢,脑袋一热抓住了刘根生的胳膊一口咬下去。 然后手脚并用开始缠打,他的耳朵里面响起来苏虞儿的那句话,:“你只管盯住一个打,把他打赢了其他人就怕了。” 厚实的积雪上两个孩子抱着滚了两圈,独生抓起一捧雪就往刘根生的鼻子上捂,他虽然小点,但是在山上找活路这么些年,力气可是不小,又灵活。 一时之间,刘根生倒是落了下风,其他孩子满眼都是糕点哪有心思来救他,看着刘根生的鼻子冻得通红,独生找到了机会坐起身来,挥舞着拳头就往她的鼻子上面砸了下去:“叫你抢我吃的,叫你打我。” 他也是第一次鼓起勇气打刘根生,这么几下下去发现刘根生似乎没有记忆中的那么凶悍手里的动作就更快了,直打得刘根深的脸也是肿起来,鼻梁也是一块红痕下面挂了两管子的鼻血。 看着流血了其他孩子这才反应过来玩大了,赶紧叫着:“小杂种要杀人了!”一边把刘根生往他们的阵营拉去。 刘根生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指骨上面还有一些血迹,他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倒是没有害怕,反而是有一种莫名的高兴。 好不容易反抗一次还就那么成功了,能不高兴吗。捡起来地上的糕点,独生想都被他们捏的乱七八糟,又怕再遇上一次,干脆就坐在雪地上面胡乱的吃了起来。 吃饱了点心,也不从村子里面过去,绕了一点路回到了山上,他在山上找到过一个狼窝。里面挺干爽的,原来的狼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反正不在这里了。 独生的草棚是不遮风不挡雪的,他要是待在村里可能会冻死,所以最近他就猫在了山洞里,升起了火烧了一些雪来喝。 外面静悄悄的,独生洗了洗自己的爪子发现上面也破了好多皮,他下定决心下一次也要奋起反抗:“要是不能打死他,就会被欺负了。” 可是独生却没有料到,这个下次恐怕是没有机会了,刘家看着自己的娃流着鼻血回来又一问竟然是独生打的,心里就是一阵火:“那个小杂种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现在都敢动手了,娘,您还不做主把他赶走。” 这话说得,就好像是独生睡在了他们家里一样,床上坐着一个老太太,挑了挑灯油线,一边给自己的大孙子看伤口一边说则:“好歹也是翠翠的一个孩子。” 刘根生他娘不乐意了,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太太,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孩子狼性以后养大了是会引祸的。” 老太太听了这话,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说道:“不能赶走,这孩子留着吧,过两天冬祭,他还有点用处。” 刘根生听不懂这什么意思,可是在场的大人们却都是懂了,他娘也不闹了,拍着根生的背说道:“好儿子,过两天,我们就可以收拾那个狼崽子了。” 第二十一章 示好和失踪 山坳村有一个传统活动,叫做冬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坳村的红土地贫瘠并不大适合耕种,所以村民们的一半食物来源是山上。 平日里的生活过的十分的贫乏。大家会在家里面养一些家禽还有猪羊之类的牲畜,等到冬季的时候,粮食富足的人拿出来粮食,家里动物多的人就拿动物,如果你两个都拿不到的话,那也可以上山采点野菜套一点野物。 总之只要是村子里面的人拿出一点吃的都可以在这一天吃得饱饱,独生在幼年的时候也是过过两年这样的节日的,大家搭建起来篝火,然后摆上宴席,每家每户的人都穿着雪白的衣服,聚在一起。 星空闪闪发亮,火光也映的雪地是橙红的,孩子们在空地上面堆雪人砸雪球等着吃饭,女人们都聚在一起处理食材,男人们准备一会儿祭典的活动。 那时候的独生是托了刘翠翠的福,才能够远远地站在树林附近打量,他一直很羡慕,不过因为是小杂种所以没有办法参加。 但是那天祭典结束之后他总是能够得到一些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是小小孩子记忆之中最好的回忆了。 刘翠翠走了之后,独生就没有这个待遇了,稍微靠近了的话,他都会受到驱赶。 眼见着又要到了冬祭这天,独生几年认识苏虞儿几人,所以这几日屯下来不少的东西,他知道自己是不能够参加的,就琢磨着在山洞里面做一顿好的。 这天独生刚刚睡醒,刘家舅舅就摸进了山里,找到了山洞口:“独生,独生,你今天在不在。” 独生揉了揉眼睛,听出来是舅舅的声音,他一下子紧张起来,寻思着是不是刘根生向舅告了状。 他一开始没有打算搭腔,可刘家舅舅在洞口坚持叫了好几声最后受不了了说道:“你要是不出来的话,这个冬祭也不要参加了。” 独生到底是个八岁的小孩子,一直想要参加冬祭呢,没有想到舅舅话里意思是自己也可以参加了,赶紧急急的哎了一声,从洞里面爬出来说道:“舅舅,我可以去参加冬祭?” 刘家舅舅看到独生脸上的笑容,心里很是不开心,似乎独生对着他笑一下,明天的霉运就会到他身上来似的,可是还是扯出来一个僵硬的笑容,把独生看的有些害羞:“对,想着你也这么大了,好歹是我刘家的血脉,冬祭这种事情不参加的话,对不起祖宗。” 独生的面上露出几分兴奋,他身上还裹着好些干草保暖,这么一嘚瑟便散了一地:“我真的可以参加吗?” 刘家舅舅不耐烦的点了点头,笑容也挂不上去了:“你要是不想参加就算了,反正村里面的人还不希望你...你参加呢。” 独生的面上露出几分愧疚,有些局促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我...我想去,我肯定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的。” 他低着头看不见刘家舅舅脸上的厌恶又唯唯诺诺的问道:“前几天我不小心把根生哥的鼻子打中了,我不敢进村子就没有办法向你们道歉。” 刘家舅舅哼了一声,想着这个小家伙真的是顺杆子上,可是还是假惺惺的说道:“没事儿也是那小子淘,天天正事儿不干就招猫逗狗的,等到年后我们把他送到县里就懂事了。” 独生呐呐的不干净接话,刘家舅舅便转身走了:“要参加冬祭的话,就跟着我一起来吧。” 独生见舅舅要走了,也不敢在犹豫,回到洞穴里面把自己屯的东西带了出来,脸上是忍不住的笑。 独生还是第一次来到刘家,在外头的台阶上面蹭了半天把自己脚上的泥土雪渍给蹭干净了。 他还没有跨进去呢,外婆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是不是我们独生来了,赶紧把孩子给带进来。” 独生的面上有些红,他小时候也不记得外婆对他亲昵,但是好歹也是带过他三年的,没有被饿死,心中莫名有点依赖。 独生走进了屋子里面,外婆把他往怀里搂:“哎呀,叫你带点衣服上山,看把孩子冻得。” 她的眼睛很小,眼边有些皱纹,独生的记忆力外婆总是有些嫌弃的,和现在的喜欢是完全不同,可是他看了看,突然觉得是不是年纪太小没有记清楚了。 听着外婆骂家里人,他心里面有些不安:“没事,没事。”然后又从自己的破布口袋里面摸出来了鸡蛋和野鸡肉:“这个野鸡肉是我自己的打的,鸡蛋是我帮别人背柴火送的。” 独生的布袋子里面还有一些散钱,他摸了摸没有拿给外婆,刘家的人心里想着,这个小家伙就是蠢,去背了柴火却只得了几个鸡蛋。 不过外婆却还是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好,我们独生也长这么大了,之前外婆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没有精力管你,你恨外婆吗?” 独生的眼睛看着老人家,他心里面还是有些埋怨的,可是最后动了动嘴唇想了想说了一句:“没有..” 外婆笑了,把他往怀里一搂夸奖道:“好孩子,是外婆没有照顾你,这次冬祭我们就一家人一起好好过。” 独生听着外婆的话,不敢搭腔,直到那个温暖的怀抱松开他:“去吧,先去洗一个热水澡,家里有哥哥穿过的衣服,你先穿着,等过完年,外婆给你买。” 独生的眼睛闪了闪,他又捏到了那些散钱,似乎是在纠结着,不知道这一家人到底是什么套路,可是又不愿意去探究,毕竟是他期待很久的家庭生活。 苏虞儿是连着买了好些东西才消了自己一肚子的怨念,棠溪倒是也跟着买了一些,并且收获了两个微微红的脚跟。她暗自感叹,苏虞儿购物的时候简直是太可怕了。 几乎是把县里面每一家店都逛完了,从穿戴首饰,到吃的干货,日常的物件。总之只要是能够逛的店铺,她都能进去一阵挑选,这小黄鱼在她手里就没有活过一天。 棠溪他们给独生买了好些东西,穿的衣服买了两声,鞋子买了两双,连带着认字的小课本也来了一套。做学徒嘛,要是连字都不认识也受不了重用。 什么都打算好了之后,主仆两个就等着独生背着柴火来,便能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了。那个孩子一定能一蹦三尺高。 左等右等,这独生却一直没有再来,一开始苏虞儿还有些担心,是不是山上的雪太多了,所以来不了,后来一打听,今年还没有封山呢。 她就有那么一点生气,心想独生是不是开始偷懒了。又过了两天,苏虞儿冷着一张脸不愿提这个小孩了。 她嘴巴上虽然不念叨但是一张俊俏的面容都结了一层寒霜,那些想上前讨好的客人,碰了老鼻子的灰,便来问店里的其他人。 棠溪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觉得苏虞儿一直闹脾气不是办法,又不愿意再陪她去逛一次街,这后脚跟才好呢。 棠溪手里拿着画纸,上面用墨汁儿画上了独生的画像,瘦巴巴的小乞丐:“苏虞儿,明天你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面对棠溪的要求,苏虞儿自然是没有不应允的,有些疑惑的问道:“先生想去哪里?” 棠溪摇了摇脑袋说道:“我想去找个人,这个人你也认识,我想你肯定乐意和我去。” 苏虞儿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棠溪把画像往她面前一贴,差点就贴到了人鼻尖。苏虞儿的脸色腾就不好了,移开了棠溪的手说道:“找他做什么,要是先生没事儿做就去县长家做客去。” 棠溪摸了摸脸,还以为对方看见了独生的画像,就会抑制不住思念呢,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操作。 但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苏虞儿再生气下去,万一生意不好了自己就亏大了。 于是棠溪只得硬着头皮又凑过去说道:“苏虞儿,我还真有点担心他,你说小小的一个孩子,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万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好?” 苏虞儿抿着唇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闷闷的说道:“能遇到什么危险,还能够被狼叼了去?” 棠溪还没有说话呢,她又说道:“昨天我让小黄花去看了,听说山坳村有个冬祭开始了,估计是为了祭典玩嗨了,把正经事都忘记了吧,毕竟祭典上好吃的挺多的,也没必要被柴火下来了。” 棠溪竟然有点说不过她,干脆开始对大姐姐一样的苏虞儿撒娇:“别啊,我们可以不找他了,我有点好奇那个祭典,去看看嘛。” 苏虞儿又说道:“最热闹的两天已经过了,你去了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棠溪晃着她的胳膊,整个人都要挂在苏虞儿的身上了:“不啊,去看看吧,反正我在家里都要长毛了,你看看你最近心情不好,店里面的客人都少了。” 苏虞儿一眼看过去,满满当当的客人,她的嘴角抽搐一下,默默叹了一口气:“行吧,您要是想去的话,我们就明天去一次。” 第二十二章 山坳村的童子汤传说 后山村里的距离不算远,可是两个人还是选择坐上了洪敬提供的警车,胡队长最在驾驶位上,从后视镜忍不住打量着苏虞儿,今天的苏虞儿和棠溪穿着同样款式的旗袍,外面穿着银灰色的羊绒大衣,两个美人并排坐在一起,一个稍显稚气,一个却极尽女人的妩媚。 胡队长觉得今天这活真的是赚大了,要不是帮县长跑腿请他们来吃茶,还得不到这档子好事儿。 虽然棠溪先坐了车道县长府上婉拒了洪敬的邀请,可是洪敬却还是坚持让胡队长把二人安全的送到山村里面,他面色和蔼的说道:“这山坳村就是我县下很穷的那个村子吧,只你们二人去的话,实在是怕遇见不长眼的撞上,这胡队长今天在这,让他陪你们去,顺便视察一下有没有什么冤情要上报的。” 胡队长笑的有些畏缩,一个劲儿的欠身说道:“是,只要是我胡某在,一定不让两位姑娘受到伤害。” 本来就小的眼睛被他这么一笑,更是没有影子了,活像是一条缝隙一样,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腰:“我这里还有枪呢,要是有那些心思不轨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这牛都吹出去了,其实棠溪觉得带苏虞儿一个人去差不多了,这可是蚁后啊,蚂蚁都能啃大象了,可是苏虞儿却不配合,干脆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我就替我家先生承了这份情谊了,天气这么冷,我和小先生要是坐黄包车过去的话,也会被冻坏了。” 说完还给了胡队长一个眼波,问道:“就是这外面有些冷,不知道会不会麻烦胡队长了。” 她这一笑,胡队长觉得自己脑袋上都驶过了一辆火车,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了,当然可以了,胡某的荣幸。” 又好像发觉了自己的态度过于的殷切了,怕洪县长这个上司有什么不满又怯怯的笑了一下,追加了一句:“而且这个是我们洪县长所托,我胡某定不辱使命。” 他的表情浮夸,几乎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出他的讨好,可是胡队长这个人却是厚脸皮完全装作不知道一般。 苏虞儿又顺势向洪县长道了谢,要说洪县长也是一个人精,比起棠溪这样的小女娃来说,苏虞儿的美色他更加意动乐呵呵的说道:“是,胡队长平时十分的靠谱,有他在一定没问题的。” 棠溪在一旁看着,及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低声嘟囔了一句:“对付男人真的还是苏虞儿擅长的。” 这倒是一个褒义的意思,棠溪长这么大什么都挺顺的就是这感情方面不大平缓,桃花也不是没有过一个比一个烂,她还没真正尝过味道就早早放弃爱情这个东西了,可是这身边有苏虞儿这座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大佬在,她还是逃不过这些粉红色的泡泡。 啪嗒啪嗒在眼前爆炸,然后单恋的酸臭味扑了棠溪一脸,不过棠溪看了看苏虞儿眼底的不爽还是乖乖地跟着苏虞儿上了胡队长的车。 胡队长莫名感觉自己有一种齐人之福的感觉,一张脸都要笑开花了说道:“嗨,这山坳村的冬祭啊,你们才来会有点好奇。像我这种从小长到大的人啊,这些山坳村的冬祭还真没啥意思。” 胡队长这么说道,棠溪倒是来了兴趣有点好奇的说道:“那这冬日祭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胡队长见有人搭了茬之后,更来劲儿了:“其实也就是山坳村之前太穷了,他们的脑子怎么说有点缺根筋,明明靠山吧,却非要跟贫瘠的土地较劲,就算是派了人去教导,也没人听,就盯着老一套呢。” 胡队长开始讲故事的时候,发现两个美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内心不免有些窃喜:“他们平时吃不饱肚子,就等着冬天最冷的时候全村的人聚在一起把食物给拿出来,一起吃顿好的,然后围着篝火跳舞唱歌,祈求第二年有个好收成。” 棠溪点了点头之后,觉得这倒是挺正常的,可胡队长的嗓音一下子就压低了下来,故作神秘的说道:“这吃吃饭唱唱歌,当然是没办法祈求天气好点了,这个冬祭还有个最残忍的项目。” 胡队长自诩是个文明人,对这样的祭典打心里有些排斥的,这会儿又加了一句:“所以,你们两个来看热闹没有我就太危险了。” 苏虞儿皱了皱眉头嗔道:“好了,知道你胡队长的本事大,先不要卖关子了。我们还等着听呢。” 胡队长吞了一口口水说道:“他们用的是活人祭。”说完了之后,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想从了两个小美人的脸上看出一点害怕的情绪。 可是棠溪只是皱了皱眉头,苏虞儿更是面不改色,又听棠溪说道:“活人祭?难道你们警察局都不会管这种事情的吗?” 一不小心在自己的背上加了一个锅,胡队长怎么可以承认:“没有啊,我们可是经常去管的,可这村子的人冥顽不灵,根本就管不了。” 苏虞儿的心里突然有点不安,她难得的插了一次话:“他们的活人祭是用什么?女人吗?” 胡队长有些不屑的笑了笑:“他们怎么可能会用女人,他们觉得女人都是一些赔钱货。” 说完了之后又补上一句:“不是说你们两位啊,就是那种顽固的思想嘛,唉,没有办法的。” 棠溪听着不是用女人好像也察觉了什么:“他们用童男童女么?” 胡队长点了点头,捏了嗓子故意吓他们的说道:“他们啊——听说是每年都要选一个小孩子,把他们做成童子汤。” 苏虞儿的面色一白,棠溪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这拿人来做汤喝,这么恶劣的事情。你们怎么会抓不到人呢,别唬我们啊。” 胡队长自然是看见了苏虞儿面色惨白了,可是他竟然有些恶趣味的觉得这惨白了一张脸的苏虞儿更加诱人,不是,是楚楚可怜:“哎,我们也想要去抓他的,这抓人总得有个证据吧,他们村子都是厉害人,我们每次派人过去,连骨头渣都不剩下了。” 苏虞儿觉得完了,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心里不安了,可是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得扶着额头软软的往棠溪的身上一靠:“胡队长,你别说了,我的头有点晕。” 胡队长这个心疼的不行,赶紧点头说道:“好好,你别急,要是真的晕闭着眼睛躺会,我马上就开过去,到地儿就好了。” 剩下的路途上,车速一下子就提升了起来,胡队长老老实实的没有再胡咧咧,棠溪一边把苏虞儿揽着一边摸了摸她的肩膀作为安抚。 山坳村原本的冬日祭是不能够让陌生人进来的,可是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个规矩慢慢的就改成了,可以来冬日祭玩但是要花钱给进村费。不仅如此,等你进了村想吃点东西,也得高价从村民的手里买。 车子停了下来,胡队长原本是想用自己的身份进去的,没有想到这群人压根不吃这一套:“警官怎么了,不管是谁,就算是上头的县长来了也要交钱,我们祖祖辈辈的规矩,可不能够被破坏的。” 胡队长也有点生气,觉得在别人面前落了面子,还是苏虞儿怕这人脑袋一热瞎逞能害得自己也不能够进去。 她握住了胡队长的手,胡队长有些受宠若惊,心头的火气去了大半,又听着苏虞儿说道:“我们是有钱的,刚刚搬到这里,听说有这么个活动想来看看。” 苏虞儿从自己的大衣包里面摸出来一个金口小钱包,里面放着一条小黄鱼:“我们三个人用这个小黄鱼可以进去吗?” 守门的几个人眼睛都瞪大了,进门费其实不大贵,这几个人有钱没地儿花了非得来看,还给这么多,他们可以偷偷昧下来分了。 其中一个小胖子点了点头说道:“行,当然可以进去,里头的吃食都要给钱的,你们能接受吧,不能就带点干粮。” 苏虞儿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接受啊:“没问题,我们守这里的规矩。”守门人见着这美人姑娘对他们好声气,这心情也不错,吹了个哨子其他人就把木门拉起来,放三个人进去了。 能够顺利进去之后,苏虞儿才松开了胡队长的手,胡队长把手微微蜷缩着放在鼻子尖嗅了一下:“嗯——可真香!” 苏虞儿带着棠溪走的很快,一点也没有等他的意思,可是他也浑不在意,只是沉浸这手可以十天半个月不洗了的欣慰里。 苏虞儿到了这里之后,就从自己的袖口里面放出来好几只小蚂蚁,蚂蚁们落在地上,她说着:“我前几天让你们打听那个叫独生的小朋友的事情,你们再去查一次,不管是什么消息都不能放过。” 蚂蚁们在地上排好队形,对着苏虞儿点头致敬,然后飞快的爬向了各个屋子,想要偷听一下有没有一个叫做独生的名字。 第二十三章 贪念和泄密 山坳村是真的挺穷困的,整个村子连一间青瓦房都没有,家家户户屋外的空地都点起火堆,一家子老老少少围坐在火堆旁边聊天,扎扎鞋垫子。 大约是穷惯了,穷懒的毛病集合在了身上,对于棠溪三人的到来他们都没有那么积极,只有少数几家有点赚钱头脑的看着三个外村人,扯出笑脸说道:“快过来快过来,我们家的东西可好着呢。” 苏虞儿和棠溪听了下来,那个小媳妇赶紧迎上来,手里的簸箕里有好些花生,她捏了一把给棠溪说道:“你们是来过冬日祭的吧,没人带着哪知道怎么玩呢,到我家来,我们家又便宜,家里的二小子带着你们保准玩好了。” 这媳妇子手指着院子里一个抽陀螺玩的小小子,小小子虎头虎脑,脖子后面扎了一个小辨儿,看起来在家里算是很受宠的呢。 棠溪和苏虞儿不同,苏虞儿的美太过妩媚,难免会让同性有些警戒,可棠溪的美是未长成的少女,一张脸儿俏生生的,头发削短看着就让人讨喜。 她抿唇一笑,眉眼弯弯的说道:“好啊,刚巧我们不知道要怎么玩,你们带路的话需要多少钱啊?吃的东西要多少钱呢?” 媳妇子见事情成了,当然很开心,她小时候跟着娘去过县里打工,眼界要比原本的村民开阔一些,并不缺什么粮食平日里挣不到钱心里没有底儿:“嗨,那还不简单的,这钱嘛就给个一百五十的。” 她是看准了棠溪和苏虞儿的打扮,这么好看的衣服一定就是有钱的小肥羊,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苏虞儿两个人,棠溪从包里面拿出来了一百块钱:“那么我们就凑个整吧,想听点小故事,不晓得您愿不愿意讲?” 媳妇子看着那小手包,就像是看见了一个聚宝盆一样,她点了点头:“你们大家小姐可真是清闲,竟然到这里来听故事了,成,什么故事我给你们讲。” 一边说着媳妇子就把他往屋子里面引着:“先进来坐吧,院子里面也行,屋里光线暗一点。” 她说的屋里其实是一个小小的堂屋,为了熬冬就把屋子窗户给订上了木板,堂屋里面有个小灶台锅里熬着粥呢,炉灶里面的火光隐隐约约的让整个屋子都暖和一些。 棠溪他们自然是选择进了屋里聊天,等到坐好之后,媳妇子一人给他们倒了一杯热水,虽然什么也没有放,但胡队长还是一会儿就喝了两三杯:“这冬日祭还真的是冷,怎么还会一起出来吃饭,屋子里不好么。” 媳妇子笑着全然不避讳的:“自家吃能有几个肉菜?大家一起吃的话,肉菜就多了,孩子们也能够混点糖甜甜嘴。” 棠溪握着杯子暖了暖手开始旁敲侧击的问道:“冬日祭的话有什么活动吗?可以玩的,或者别的地方没有的。” 媳妇子捅了捅炉灶里的柴火,笑着说道:“这么穷的地方能有什么活动,可能就是会燃高塔篝火,还有小孩子们会去堆雪人吧。” 棠溪和苏虞儿点了点头,胡队长看了看两人认真地样子也识趣儿的没有再说话了,三个人都认真地听媳妇子讲起来:“我们村子之前实在是太穷了,特别是当初被鬼子侵略那阵,所有的粮食都被他们抢过去了,劳壮力要不被打死,要不就受伤落不下力了。” 胡队长的眼睛看着杯子里冒出来的热气,面上也没有了那痞痞的找事儿模样,动了动嘴唇最终叹了一口气,媳妇子说道:“那段时间人们没有粮食,又因为遭受了血洗,每个人心惊胆战的,屋子被毁的差不多了,在哪儿都是冷,就聚在空地上面。把所有的柴火堆在一起,烧起来取暖。每家每户没有啥粮食,单独煮就成水了就凑在一起吃,多少能有点食物的感觉,没有米饭和面我们就把雪假装主食吃下去。” 还有这一遭啊,苏虞儿不为所动可是棠溪却有些不舒服了,她对着那个小男孩招了招手,给了他一块糕点,小男孩乐的跟什么似的:“哎,这个是哪个小杂种平时吃的糕点啊。” 苏虞儿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她刚想问什么就被棠溪拉住了手,棠溪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媳妇子的脸,她看着对方的一闪而过的心虚,然后说道:“小杂种是不是哪个蓝眼睛的小孩,我们今天还想来找他呢。” 苏虞儿也明白自己一时之间有些冲动,冷静下来笑眯眯的对着小男孩问道:“那个小孩拿了我们的工钱,却没有给我们背柴火下来,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苏虞儿的美色对于男性来说是大小通吃的,小男孩竟然被她一笑就有些红了脸磕磕巴巴的说道:“那个小杂种真不是好东西,活该...”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媳妇子扔了一个柴火过来,眼睛一瞪说道:“是不是嘴上没把门的啥都胡咧咧为了骗糖吃。出去玩。” 男孩一抖,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苏虞儿,然后不情愿的走了出去,媳妇子说道:“小孩子的话不能乱信,估计是外面那个小孩买了点心,所以就想骗吃的。” 苏虞儿几乎已经确定了独生遇难了,她有些生气,可是没有棠溪的命令她不能擅自做什么,棠溪摇了摇头从自己的手包里面,拿出来了两条大黄鱼,两条小黄鱼。 四根金条放在瘸了腿的小圆桌上面,直晃得媳妇子的眼睛有点话,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发颤了:“你..你们这是干嘛..快收好,快收好,财不露白。” 棠溪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背,柔和着语气说道:“我们真的想找一下蓝眼睛的小孩,因为呢,我们给的工钱倒不是挺多的,可给钱不办事儿就不太舒服了,想找他问清楚。” 媳妇子也顾不得掩饰,快速的点了点头说道:“这这..怎么这么多钱啊..”她的眼睛几乎是粘在了呢几块金条上面。 棠溪继续说道:“只要能够告诉我们那个小男孩在哪里,我们就把这个金条给你,要是能够带我们去见他,我们就给你们推荐一个好的工作。” 说到这里,苏虞儿也出声了:“怎么了嘛,难道是这个小孩一开始就骗了我们,他压根不在这个村子里面住?” 媳妇子吞了吞口水,胡队长又适时的插了一句:“对啊,你是不是在隐瞒什么,我做了警察好多年,你心虚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媳妇子摆了摆手又听胡队长说道:“你呆在这里,你儿子以后也只能过这模样的生活,这个金子你一辈子都攒不到,可是你只要说出来,就有钱了,再有一份工作,可以让你儿子读书还可以去做学徒,甚至是去当兵。他就有无数的前途了。” 媳妇子摆动的手僵了僵,就保持这这个姿势,她的呼吸有点急促,过了一会才说道:“如果我真的说了...这钱就是我的了..” 外头小男孩气鼓鼓的抽着陀螺,声音就像是砸在他妈妈的心口一样,棠溪点了点头,媳妇子的手把金条一股脑的揽在了怀里:“我说..我说了这事儿你们都别声张,我先带我儿子出去。我不要你介绍工作,你能不能子再多给我一个金条。” 棠溪皱了皱眉头,还没有拒绝,苏虞儿就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来一根金条给她:“说,说完了之后,你随时都可以走。” 那媳妇子吞了吞口水,把金条也收进去,要不是这个警察也跟着他们一起的话,她真想把这两个姑娘抢了,可是现在看来却是不敢的,她觉得这两个人一定是权高位重。 棠溪没说什么,媳妇子说道:“那个小杂种已经被做成活祭品汤了。” 这句话让苏虞儿一下子站了起来,水杯子里的水打翻了一地,媳妇子的脸上怯懦的:“你们不会要抓我吧,这个童子汤,我们从古时候到现在都是这样的,你们也管不到的,而且你们也没证据,要是你抓我,我就说你们强行逼迫我胡说八道。” 也得亏这个媳妇子强盛的求生欲驱使着她一阵吐槽,棠溪点了点头:“你走吧,我们不管你们,带着你和你儿子走。” 媳妇子松了一口气,然后苦笑着说道:“这屋子里面的所有东西你们都可以用,我先带着儿子走了,你们..还是好好玩啊。” 等到媳妇子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苏虞儿的蚂蚁也已经回来了,她现在的心情又气又怒,棠溪点了点头算是让她放手发泄了。 苏虞儿一挥手,洞穴里面其他的蚂蚁不管是食肉的还是食素的都爬了出来,过冬祭?她唇边有点笑意,我倒要看看你们再滚回去吃血吧。 蚂蚁们刚刚散开,山上传来了一阵狼嚎,那边村里几个男人,正背着一个小陶罐,罐子里面是一具孩童的白骨,被煮了好几次,现在闻着还有些肉香,一些骨头是没有忍住被嚼碎了的。 他们本来遵守古训把祭品带到山谷丢弃,可是一上山就遇见了群狼围路,这群人哪里见过这些阵势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第二十四章 报应来了 临头的大块头看着前面一只只炸毛的野狼,不免也有些脚软可是嘴巴上却还是逞能的说道:“别怕,跟狼群对上的话,你越害怕之后就会越吃亏的。” 他的手握紧了手上的棍子,一边让同行的人把携带的火把点上,因为最近的天气十分恶劣,今天的日子又特殊所以每个人都带了二两黄酒。 这山上突然开始刮风了,风来的奇怪大的就像是刮在他们脸上的刀子似的,加上狼群低低的威胁声,他们所有人忍不住靠在一起,树上的积雪哗啦的掉了一大坨下来。 砸的人心也跟着一颤,小矮子说道:“老大...这..这个火把,点不起来啊...”他的声音有些破音,手上的火折子燃了几次都没有点上,每每大风一吹给火把吹灭了。 壮汉不敢回头,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头狼,和这种东西对上,你要是不死盯眼睛可能会被咬断喉咙管,嘴巴上却大喊一声:“狼怕火,把酒全都浇到火把上面,燃起来可就能把它们吓走了。” 后面跟着的人们手慌脚乱的把酒袋子拧开,一边肉疼一边把酒浇灌在火把上面,有了助力火把很快就燃烧了起来,狼群似乎对火光有所畏惧,往后退了两步,更是气愤的开始嚎叫。 人们看有效果,心里一喜又要拼着这火把走过去,里峡谷还有一点路程了,不按时把童子的白骨砸下去唯恐会被山神责怪,明年再没有好的收成,沦落到吃雪的日子,这些人可是过不下去了。 他们的心里直打鼓,突然旁边的林子里面一阵窸窣的声响,一头灰狼从暗处扑了出来,它的目标非常明确整个就往那个背着瓦罐的瘦子背后扑去。 大家的眼睛都紧紧的看着前面,却是没有设任何的防备,也没有人能够想到这个畜生竟然还能留心眼搞战术了。 瘦子的肩膀上一疼,整个人被灰狼撞得倒在了地上,他先是吓得嗷一声就叫了出来,嘴巴里哆哆嗦嗦的喊着:“别..别..救命啊!我被狼咬了。” 灰狼的利齿嵌进了瘦子的肩膀上,血迹从肩膀流出来浸透了衣服的布料,灰狼也不恋战等到瘦子摔倒之后,又有三只狼走了出来一边叫着一边威胁着其他人不能轻举妄动。 直等到灰狼的牙齿把背着瓦罐的绳子咬断了之后,瓦罐里面的白骨掉了出来,他们几匹狼把白骨驮在了背上,又跑到了林子里面。 这几匹狼是完全不怕人们手上拿着的火把,整个状况太过突然吓得大家只顾着看了,也不敢轻举妄动,娘的,这年头连狼都要成精了。 他们看见狼把白骨给衔走了了之后,正防备着会不会有第二次袭击,结果狼群又如潮水一样渐渐的褪去了,好几个人吓得坐到了地上,远远有狼起起伏伏的嚎叫声。 一股尿骚味弥散开来,终于有个颤巍巍的声音传出来打破了一点沉寂:“我的娘啊..我还以为冬祭我们要给野狼送菜了。”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瘦子捂着自己的肩膀哎哟哎哟的乱叫:“我的肩膀要废了,村子里的大家都要付钱给我请大夫啊。” 他在地上打滚,衣服上的血迹好像因为天气太冷已经变得硬邦邦的了,瘦子哎哎呀呀的叫着,硬是不想从地上起来:“叫什么叫,这童子的白骨被抢走了,我们一会要去山谷什么都丢不下去。” 瘦子却不管这么多:“反正我们已经把童子汤喝了,一会儿晚上随便煮点骨头丢下去不就好了,你难道有胆子去抢狼嘴巴里的吃食吗,只要一块骨头没有把我们当菜已经是保佑了。” 又有一个人说道:“这话说的有点道理,可是我就更怕了,要真是保佑,一定是看着我们去年给了童子骨的原因,今年要是造假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报应下来。” 另外一个人显然是不愿意去找狼群冒险的,他忐忑的说道:“我觉得这次的小杂种有点邪门,他..他是不是说过他爹是狼妖,是不是我们吃了他儿子的肉,那妖怪让狼群来报仇了。” 瘦子一抓雪砸了一下哭喊道:“我觉得也是,就是那个刘家用小崽子代替,才会有麻烦,不行一定要刘家再交个小孩出来,重新煮了让我们把白骨给祭神。” 山林里面飞出来了好些鸟,鸟儿再天空盘旋鸣叫的声音让大家更是惶恐,壮汉也忍不住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现在也没有童子骨了,我觉得造假不合适,回去找刘家再交一个人出来吧。” 有了壮汉的这句话所有人都往山下连滚带爬的下去了,刚刚到了村子,这个时候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白蚁群把村民们的房子给啃食了不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好些的狼和野猪,这些野物也开始在村落里面横冲乱撞。 胡队长就算身上有枪也对这野猪没有办法,皮糙肉厚的个头又大,两根獠牙上面滴落腥臭的口水:“苏老板娘,棠小先生,我们赶紧上树躲一下,他原本想伸手扛着苏虞儿上树,顺便能够楷点油的。 可是这苏虞儿没有动作,那些蚂蚁看着芝麻大小,但密密麻麻的将苏虞儿和棠溪围城了一个圈,动物们十分知趣的不过来,胡队长这才发现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棠溪笑着让他一起进来躲躲。 胡队长就摆了摆手说道:“不了不了,你们这是厉害,连蚂蚁都主动保护你们,我还是上树吧,我看着心慌。” 说完赶紧手脚并用的往上爬,闭上眼睛不敢往棠溪哪个方向看,他可是看着密密麻麻的黑虫子就觉得浑身发麻的。 棠溪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这些野物一点都不怕火,它们的眼睛前面都被一团雾气蒙着,雾气里面是急煞,不过现在是只推垮屋子没有要伤人的迹象。 村里的人看着棠溪他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干脆的往她们两个人中间挤过去,。苏虞儿黑着一张脸原本是不想让他们进来的,可是又想把真凶抓出来。 那边壮汉一群人也回来了,他们看着这幅场景以为是山神已经开始发怒了,于是赶紧冲了回去,在人群当中抓住了刘家舅舅说道:“快把你儿子交出来,山神拿不到童子骨都要下惩罚了!” 瘦子捂着肩膀也闹着说:“就是,要不是你们用那个小杂种来换你们家的臭小子,我们也不会遇到狼,我的肩膀也不会受伤。” 其他的家庭也赶紧看看自己家的男人,还好没有受伤,这裤子上的尿骚味,他们也自动的忽视了,只是嚎着:“真是苦了我们当家了,好啊,我说怎么回事,大冬天的这些畜生不怕火一样冲过来毁屋子,都是你们刘家造孽!“ 骂着骂着刘家的女人们就开始打了起来,苏虞儿眉头一皱,把蚂蚁们驱散开一些,他们两个人静静的站在中间听着这些人叫骂:“你们没有吃那个小杂种的肉么,吃的可是比谁都多的人,现在闹起来也是比谁都厉害。” “我们也不知道山神会发怒,要是知道,怎么着也不会让你们换人!” “就是,你们这样做就是想把我们害死,赶紧把小兔崽子煮了去赔罪!” 他们已经顾不得里面有没有外村人了,眼见着自己受到了威胁,那里还顾得上面子呢。“天啊,我们刘家出了一个童子,现在还耍狠想要我们杀第二个,没有王法了。” 棠溪用凌夷给她的见面礼纳音石把这一幕全都给偷偷的记下来,打算回去再翻录进留声机里面,然后交给胡队长,让他带人抓人。 等做好了这一切,她还是站出来,在地上放下了一些糕点,点燃了三株倒流香,苏虞儿驱使着蚂蚁爬上了闹成一团的人们身上,几只小蚂蚁一口咬在肌肤上,人们就像是中了麻药一样软软的瘫下去。 这人软了身子骨到了一地,胡队长紧闭着眼睛是没有看见过程,可耳边的声响小了,他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睛:“哎哟喂..怎么都趴下了。” 苏虞儿护着棠溪,倒流香燃了起来隐隐约约有了一个人模样,这就是那“山神”了。棠溪冷声问道:“为什么让人上供活童子。” 这倒流香这会儿是缠绕的绳索似的,将蒙在野物眼睛前面的雾气给扒拉了下来,一点点的又飘出村子外面,普通的倒流香哪有这么大的雾气,隐隐约约扯出来一个人形。 狼首人身的妖怪被引着走到了这里,他的一只眼睛有一道刀疤,身子像八尺男儿,身上穿着是着戏服一样的打扮:“你是什么人?竟然要替这群恶人出头?” 狼人的爪子勉强像是五指,可是手背上还是有没有进化完全的毛发,他的牙齿闪着寒光,另外一只完好的眼睛当真是蓝色的。 “我没有喝过什么童子汤,这些不过是人们在饥荒年代易子而食给自己的心里找一个慰藉的借口所以流传下来的假话,可是他们竟然把我的儿子给杀死了。” 狼妖的嗓音嘶哑,说出来的人言不是特别的熟悉,周围的动物们恢复了清明却又碍于狼妖在现场,全都跪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 第二十五章 狼妖和影子条款 苏虞儿站在棠溪身侧护着自己的小先生,她能够感受到这狼妖的道行不小,唯恐棠溪不是对手。狼妖的一只眼睛是蓝色的,他悠悠的盯着棠溪,突然一个暴起,脚下一蹬地面,那破烂的鞋子就在地面扬起一层的灰,抬了利爪就向棠溪袭来。 棠溪是端站在当中的,也不用她动手,苏虞儿一挥胳膊,地上汇集起来的蚂蚁就形成了一堵蚁墙,红的黑的白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这么多小蚂蚁,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动着。 狼妖这一拳下去,蚂蚁就群散开来往他的胳膊上面爬过去,蚂蚁的个头小,可是数量取胜,拳风杀死了一些,还有一群密密麻麻的小家伙往狼妖的胳膊爬了个严严实实的。 狼妖怎么弄都弄不掉,苏虞儿招来的蚂蚁们也非泛泛,有些蚂蚁食肉,有些蚂蚁还有麻醉的能力,有些蚂蚁连木头石头都能给消蚀咯。 加上有苏虞儿的驱使,他们对狼妖的妖力也不怎么害怕了,蝼蚁可吞大象,纠缠下来,狼妖就处于劣势:“杀我儿,今日还找了你们这两个帮凶想要要我性命。” 棠溪皱了皱眉头,想着这个狼妖还是一个有文化的狼妖怎么的,不玩命打架现在开始要跟自己讲道理了? 她皱了皱鼻子,眉头打了一个小结很快又舒展开来:“你才是帮凶,你现在下山这么一作践倒是让着村子里的人活不下去了。” 狼妖眼里发狠,可是棠溪已经又掐了法决,将它整个人困在了倒流香的烟雾阵中,动弹不得。但是棠溪好歹没有欺人太甚,没让苏虞儿使唤着蚂蚁一口口把狼妖给吞了。 想着这个小姑娘比自己能力高,狼妖转变了策略开口道:“这些人杀了我儿子做祭品,可这山上并没有祭品,他们只是滥杀无辜,在村子里,人人都吃了我儿的肉,喝了我儿的糖,我今天下来不过是了结因果。” 狼妖也是个爱惹事的,明明是个妖怪,刚刚成人型之后却爱走街串巷的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回来养流浪狗和野狼,后来有被一个道士给一石头封印在了这山坳里头,它正打算潜心修炼出来报仇呢,可这个山坳是在太贫了,灵气都没有一点。 后来这战火就起来了,勉强能够支棱个神识出来,在山林里面布下迷阵,让上山的洋鬼子迷路忍饥挨饿受一点教训,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村子里的人以为这山里有山神的。 后来也是有他的暗中帮助,洋鬼子很快被打退出去了,狼妖觉得自己能够暂时休息一下好好的寻找突破封印的方法了。 再睁眼的时候发现又迎来了一段时间的饥荒,饥荒让这村子里的人把山上能抓到的动物都给吃的差不多了,他们开始互相换孩子吃,一开始吃女孩,后来吃年纪小的男孩,吃完了之后把骨头背到山上丢下去,就砸在了封印狼妖的石头旁边。 他们也是注意到这石头上的暗色花纹想着是不是山神的神迹,便安慰自己不是故意要杀孩子的,只是为了来祭山神。 狼妖心里悲凉,可是人骨上面残存的怨念还是刚好符合了他增强法力的标准,等到法力强省一点,他为了不欠下因果,将深山里面原本不容易抓捕的动物也用神识给迷了双眼赶下去,这才结束了易子而食的状况。 人们却不知道反省,突然像是被戳中了什么机关一样,偏信了真的是送去了童子的骨架作为贡品,山神才赐下了食物,于是这个活动就被保留下来,日复一日的变成了现在的冬祭,狼妖一直在封印里面,法力增长却还是没办法打破封印。 山中无岁月,他还以为自己要封印在这个地方几千年,几万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几千年呢,突然有一天一个少女在山上迷路了。 那个少女就是刘翠翠,她也不是故意在山上迷路的,刘翠翠在刘家也是一个赔钱货,平时吃不了什么东西、肚子饿得厉害。 被肚子饿搅和的受不了了,才往山上来了,她一个毛头小丫头哪里知道这山上都是一个样子,感觉自己走了没两步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心里害怕着呢,又从树丛里面飞出来一个野鸡,她先是被吓了一跳,后来又大着胆子去抓了,追着野鸡滚下来小土坡,正巧整个人砸在了封印狼妖的小石头上面。 一脑袋血污了上面的符文,也是刘翠翠和狼妖的机缘吧,这血意外地就把封印破除了一部分,她失血过多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狼妖出来之后,先是看了一下这个少女,想着别人好歹也是给自己破印之因的,不把它偿还了日后不晓得会结什么果。 狼妖他脑子也就这么点大,有点死愣死愣的,他在山里寻找了药草嚼碎了给刘翠翠涂上,刘翠翠血止住了可是人还没有醒,他守着一会,突然想起来一个很老土的办法,就是精元相补。 这个方法是他还能自由身的时候常常用来骗小姑娘的办法,但精元相补还是有点用处,他那玩意对伤口恢复挺好的,再加上刘翠翠正式娇俏的年纪,虽然长得不好安,可狼妖被压了不知道多久了。 当时就把刘翠翠搬到了山林的隐秘处一阵疗伤,这狼妖觉得自己可以活很久,大不了把刘翠翠给娶了,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作为报答,心满意足把自己的台阶给铺垫好,狼妖想带着刘翠翠回到刘家,却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动。 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倒霉催的狼妖,封印只解除了一般,他的法力能够冲出来,可是却走不远,他只能暂时把刘翠翠给抱到范围里最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这酒造成了刘翠翠回家之后发现自己怀孕却什么也不记得了的一系列的悲剧,棠溪听狼妖讲完所有的故事,又见他一张毛脸,眼角有泪落下来的样子,嘴角抽了抽问道:“所以独生真的是你的儿子?” 这小家伙怎么半点妖气也没有呢?难道是刘翠翠的血脉真的有什么不一般,苏虞儿也一脸不相信的看了看瘫软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刘家人,不像啊。 狼妖点了点头,又鞠了一把辛酸泪:“所以,这位高手,你说我该不该找他们报仇,欺负我妻子,杀我儿的恶人们。” 棠溪又抽了抽嘴角有点无奈的提醒他:“人家刘翠翠根本不是你的妻子,她也很无辜,救了你一命之后,还莫名做了娘亲。还被家里人嫌弃,最后只得卖的远远的,并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狼妖愣住了,他以为没有想过这所有的悲剧,最大的开端是因为自己的任意妄为,棠溪这么一说他就不敢说话了,棠溪又讲:“你把独生的骸骨抢到哪里去了。” 狼妖没动,有些警惕的看着棠溪:“你想干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现在的能力可能打不过棠溪,可是并不甘心让自己的儿子脸尸骨都丢弃在山谷里,或者拿给这个陌生人做什么用途。 “我旁边的这个姑娘,是独生的有缘人,今天来这里也是因为独生好久没有出现,我们担心才寻来的,哪里知道慢了一步。” 棠溪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点沉重,他都不能想,独生是多么绝望的面临死亡的,或者到死他都活在得到爱的谎言里? 狼妖不说信也不说不信,沉默多日之后,他终于将一捧白骨给交了出来:“我原本想要把它戴在身上。” 虽然知道这是出于他对于独生的补偿之心,可是棠溪仍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好嘛,倒是给做成了项链串子。 她从自己的手包里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瓷瓶子,滴了两滴药水在白骨上面,然后又摆上了三支倒流香,白骨上面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刘翠翠生活的样子,那个女人被卖走之后过得不算如意,就像现在看到的,她正被那个丈夫暴打:“独生的魂魄虽然已经散去,可是白骨可查勘血亲的现状,你瞧,就算你今天把这村子推平了也不过是徒增了孽债。” 狼妖看到画面里面的妇人,显然是明白了这就是当初的少女,他的爪子抓的紧紧地:“那我该怎么办?难不成就放过他们。” 棠溪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做过的事情自然会有警局处理,如果你真的想要为独生弥补一点什么,不如去找刘翠翠,救她。” 她也算是受害者了,这一生都被一群人理所当然的安排,有些安排还通知过她,有些安排她甚至还不知道。 狼妖又问:“如果我不愿意呢?”棠溪却摇了摇头说道:“你肯定会愿意的。”有了上次的教训,她的手包里面懈怠了迷你的卷轴。 狼妖被困在倒流香的同时,没有想到一个墨迹阵法随着烟雾的掩饰在他身下形成了,狼妖的影子被收进了卷轴里。棠溪说到:“如果你愿意去,那我还能给你自由,影子押在我这,等因果结束我助你回本道,如果你不愿意..” 这语气里面的威胁含义,是十分了然的了。就算是明晃晃的霸王条款,狼妖却也不得不屈服了... 第二十六章 栾安妮 山坳村里吃人的事件因着独生被牵连着带起来,这倒是十分的恶劣的,洪县长亲自到村子里面考察,安排了一个新任的村长。 然后组织众人在村子里面盖上了独生的雕塑,并且督促他们开始开垦荒地,还鼓励猎户上山打猎。 毕竟吃人肉的村里人太多了,如果一起关进牢狱之中,那县城的开销实在是太大了。 洪敬思来想去将他们给关进监狱里面好吃好喝的供着实在不是好办法,所以干脆把几个领头的人给发作了。 山坳村里面还布置了一个警亭小岗位,每天都警惕着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苏虞儿着实沉寂了好几天,做出来的点心都没有那么好吃了,她是心疼孩子的,棠溪自己都还是个半大孩子,反响并没有苏虞儿那么大。 蒙洱坐在椅子上面笑眯眯的说道:“你这母性泛滥的,原本以为只对妖族就好了,现在连人类的小崽子都有同情心了么?” 苏虞儿不想理他,觉得这个老树精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你烦不烦啊,没事儿做就去外面看看你的小迷妹们。” 蒙洱也不生气,仿佛看着苏虞儿气鼓鼓的样子,心情就莫名的好,他的唇角勾起来:“我也不想提啊,可是你再去揍人家狼妖一顿,人家都要被你打秃噜毛了。” 棠溪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那日之后,狼妖果然听话的去找了刘翠翠,它没有勇气告诉翠翠真相,不过还是花钱让那个暴戾的男子和翠翠离婚,然后又再娶了她。 苏虞儿不大满意这个结局,她觉得那个小少年因为狼妖犯的错误连命都丢了,又因为刘翠翠太软弱才会失去母亲的庇护。 可是这两个罪魁现在却能一起过好日子,她是越想越气,这偏生又是棠溪的决定自己没有办法正面反驳。 只能够偷偷瞒着棠溪,半夜三更的时候将这个狼妖提溜下来就是一阵逗。 这会儿接收到棠溪疑惑地眼神,苏虞儿简直想和蒙洱打一架。 蒙洱却是想看戏的,苏虞儿呢喃了两句:“我,我就是偶尔去找狼妖练练手,哎,先生,是不是该开店了啊。” 店里面的小丫头小厮都是苏虞儿的同族,接收到了蚁后的信号,赶紧把大门给打开了。 蒙洱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呢,外头就进来了久候的顾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排着队的就往里走了。 今天茶馆开店的时间还挺早的,他们心里窃喜,只听见外面叫着:“蒙洱先生,蒙洱先生。” 圆桌很快就坐满了人,苏虞儿挑了一下眉头,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蒙洱,叫你揭我老底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她摇曳着走到了前堂,准备去点心柜台卖点心。 外头准备来听故事的小姑娘们也满满当当挤了不少了,棠溪从后院往前一瞧直舌:“蒙洱,你这人气真实没的说啊,外头现在有一半都是冲着你来的小姑娘呢。” 蒙洱文质彬彬的俊俏样貌,加上一身浅金色的大褂,当之无愧的是这方圆百里的说书先生颜值担当。 况且他讲的故事又多是鬼怪爱情,更是中了姑娘们的喜好,别看现下的小姑娘们时时刻刻娇滴滴的内敛美,听到一些故事的时候这情感共鸣可到位了。 蒙洱故事讲的好,不免又一些愿意捧她的金主,茶馆门口停下了一辆庞蒂克酒红小轿车,鹿邑县当中能够开上这样小车的人并没有几个。 外面排队的人都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从车上面走下来了一个穿着兔毛大衣的小姑娘。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大衣,里头穿着的是一件少女收腰旗袍,脖子上面还缀了一条兔毛脖领。 少女和现在的冬景融在了一起竟然不会突兀,因为她的皮肤也是如雪一样的白,精致可爱。 一双眼睛溜圆,是浅浅的琥珀色,她梳着高马尾,用红色的发带,发带应该也不是便宜货,上头还点缀了一点宝石,发尾还专门烫了时兴的小卷。 红皮鞋在地上踩得咯噔咯噔的,从车上下来之后看了一下这准备进茶馆的一条长龙,突然开口说道:“这就是现在最火的茶馆?也不怎么样嘛?” 少女姓栾,叫栾安妮。是外交官的女儿,她虽然不住在鹿邑县,可她就读的圣乔安女子学校,却有不少的同学聊起鹿邑县。 说什么鹿邑县有个超级好看的说书先生,哪里讲的故事特别特别好听。 女孩子们在学校里的话题,渐渐都是这里的故事了,安妮虽然嘴巴上不屑参与,可是却也不愿意自己被排除在外。 “小姐,真的不让我们在这里陪你吗?从车子里面弹出来两个脑袋,男司机和女仆小姐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家小姐。 栾安妮摆了摆手:“不用,你们把车停在这里太显眼了,说不定我同学还来呢,你们两个人这么显眼,传回去我就没面子了。” 娇俏的笑脸上面全都是任性,可却让人不能生气,因为栾安妮的脸太软萌了,就像是一个白嫩的包子,肉嘟嘟的任性也像是在撒娇。 仆人又再三确认了一次,自家小姐还是坚定的不打算让人在身边伺候着,他们只得说了一次又一次的:“那小姐一定不要乱走,等结束之后我们就来接您。” 栾安妮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抬腿就要从人群当中挤到最前头。 大约是见她长得好看,穿着打扮又十分的时髦,前面的一些人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栾安妮往队伍最前走,有些男子也故意套近乎说道:“要不要和我一起排队啊?” 栾安妮歪了歪头,指了指自己的的脸问道:“我也要排队吗?” 把男人们问的一愣,心里面琢磨着到底是哪家的小姐?也没听说过茶馆会让其他人先进场啊。 安妮问的理直气壮,大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只有一个来晚了,不得不排到较后位置的小姑娘有些不高兴了。 这个是鹿邑县女子中学一年级的小姑娘,冯婷曦,梳着一头学生发型,身上也穿着浅蓝色长袖衫和黑色的长裙,她的脸上冻得有些发红。 冯婷曦算是蒙洱的粉丝头子了,她几乎是每周每天都会来听蒙洱讲故事,风雨无阻,冯婷曦跟棠溪也挺熟悉的。 小姑娘在学校里面读得是接线员班级,日后出来时可以直接进电话局工作的,可是她特别喜欢写作,知道故事都是棠溪创作的之后,便常常套近乎,想先知道后续。 今天因为打扫教室卫生来的晚了一点,正生气了,没想到碰见一个这么不懂规矩的人,她两手叉腰说道:“你干什么的,要排队干,你是不是眼睛坏了。” 她说话的语气很不好,栾安妮不打算理她,径直往前面去。冯婷曦气急了,三两步走过来,扯住了栾安妮的衣摆。 栾安妮被扯了一个踉跄,回过气愤的喊道:“你干嘛啊,这件大衣可是法国货,你要是给我弄坏了,你赔得起嘛?” 冯婷曦要被她气个倒仰,狠狠扔了手里的衣角:“你要是插队了,后面的人要怎么办?” 栾安妮歪了歪头又问了一句:“我也要排队?” 她想着只要冯婷曦说不出所以然来,她就可以走进去了,也不怪栾安妮,她家里有钱,妈妈是著名的女商人,家里面有商场还有银行。 她平时玩的地方也不多,基本就是自家的地界,这两个地方自然是不用让她排队的,就算是去其他的地方玩,她手里也有贵宾券,可以享受特殊的待遇。 冯婷曦的牙齿都要被自己咬碎了,狐疑的看了一眼栾安妮,想从这个打扮好看的女孩脸上看到一点伪装。 可栾安妮的脸上却是正儿八经的不懂,冯婷曦有点无力了:“大家都要排队进去,你要是不排队,别人不就吃亏了吗。” 栾安妮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考虑这个可能性,最后很是天真的说道:“那我进去之后办一张贵宾券不就可以了么?” 冯婷曦深呼吸了一下:“不行,哪有茶馆还带贵宾券的啊。” 反正她是不会让她走了的,还以为两个人得吵一架,谁知道栾安妮听见没有贵宾券之后,还真的犹豫了。 冯婷曦盯了她半天,最后她说道:“好吧,那我就重新去排队。” 冯婷曦有些错愕,不过栾安妮是真的打算走到队伍的最后一位去,冯婷曦看着她没有开玩笑,自己也回去了。 刚刚那一吵闹,心里的郁闷消散了两分,谁知道栾安妮走到了冯婷曦的旁边时候,,一个男子突然拦下了她:“你是第一次来听书吧,刚好我有点事情,这个位置就让给你吧。” 他笑的讨好极了一看就知道是要套近乎,怕栾安妮不答应似的:“你占我的位置,我办了事儿重新排队,这样不会对别人造成影响的。” 冯婷曦差点被气死,可是一个人换一个,很公平,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栾安妮不想在大冷天外面待着,于是从容的答应了。 二人还在冯婷曦的前面交流了一下:“我叫何书耀,你叫什么?” 栾安妮笑一笑,伸出手和何书耀握了握“栾安妮,谢谢你。” 何书耀倒也是窃喜的握上去:“这家故事很好的,下次你要来,我们就一起听吧。” 栾安妮点了点头,她不确定自己来不来,冯婷曦在二人背后,看着两个人的侧脸,嘀咕了一句:狐狸精。 第二十七章 青蛇缘分 何书耀倒是真的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栾安妮,二人又寒暄几句,何书耀就离开了。冯婷曦心里就算是再不愿意别人插队到她前面也没有办法,只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倒是那个大小姐栾安妮,似乎对冯婷曦很感兴趣似的,时不时的回过头看两眼被冻得鼻尖发红的冯婷曦,她倒是真的对这人好奇,不过从来不是主动交朋友的那方,栾安妮只能用眼神示意,希望冯婷曦能够和她说两句话。 这个愿望,一直到她们两个人进了茶馆也没有实现。堂子里面渐渐的已经坐满了人,挤挤攘攘的倒是不嫌弃冷。冯婷曦找了一个空桌子坐下来,点上了一壶茉莉花茶,又拿出自己的小本子打算认真地做笔记。 她可是想把蒙洱给写成自己小说里面的男主角的,一定要细致入微的观察他。 蒙洱一出来,下面的人就有一阵小小的问好声,有些听客问他今天讲什么故事啊,蒙洱在自己的红木椅子上面坐定了,理了理自己的大袖子挽上一小段,手拿起扇子敲了一下桌面:“今天就给各位讲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吧?” 台下一阵掌声响了起来,有些常来的客人叫住了一旁端着铜盆的小丫头,往里放上了打赏的东西,叮咚几声,蒙洱等了他们一些时间,他懒懒的翻看着话本,目光往下扫了一眼。 突然对台下坐着的栾安妮起了兴致,原本栾安妮想要一个单独的座位的,她看中了棠溪专属的桌子,不过小丫头死活不让她坐那儿,最后苏虞儿出来解释了几番,她才不情愿的被安排到了冯婷曦的位置上:“好巧啊,怎么又是你啊?” 大概是看出来冯婷曦不会主动和自己扯上关系她再也忍不住开口说话了,冯婷曦先是一愣,可见栾安妮的态度良好,她总不能够晾着别人,还是说道:“嗯..我喜欢在这个位置,观察蒙洱先生比较清楚。” 栾安妮点了点头,好奇的看着她的衣服,上面还有鹿邑县中学的校徽:“我之前就好喜欢这种校服,不过大冬天的你怎么不穿厚点。” 冯婷曦被问得一愣,要不是栾安妮一脸的坦坦荡荡,她还以为这家伙故意找茬来了,耐着性子说道:“没有厚点的,这是我最厚得了,等我毕业工作了发了工钱才去买。” 栾安妮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撑着脸看冯婷曦:“你经常来看嘛,我觉得那个说书先生也没有好看到那里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那么多人在聊他。” 冯婷曦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道:“嗯,但是蒙洱先生的气质不是一般人能够比上的。”她手上的笔没有停,在记录蒙洱的小动作。 栾安妮看她没有心思和自己说话,心里还有点难过呢,索性嘟了嘟唇,也赌气不说话了。 蒙洱笑了笑,他并非常人,这会看着两个小姑娘额心明显的一青一白两色的小蛇的痕迹,直觉之后应该又有好事看了:“今天特别难得,我给你们讲一个白蛇传吧?” 栾安妮说道:“不是说你们茶馆只讲自己的故事么,怎么还讲上白蛇传,这种老掉牙的故事了?” 蒙洱笑的更加好看,台下一些人都没有心思和他生气了只听他说道:“哎,你们只听过,白蛇传,白蛇和许仙的故事。那你们不好奇白蛇青蛇的其他转世又经历了什么故事么?” 这个倒是挺好奇的,一个男人接了一句:“还真别说,这么问我就有点意思了,讲一个听听。” 蒙洱点了点头,敲了一下桌子,故事就准备开讲了:“论起来,这蛇妖在修为人形之后,有一个机会是可以选择性别的..” 太古之初,阴阳混沌,对于性别这一方面还没有特别的划分,在玄学之后,讲究的阴阳平衡也是后来才定下的。 蛇妖在这大地上存在非常久远,他们从天地还是一片混沌的时候就有了灵识,所以,和许多的远古妖神一样,蛇族修炼之后,保留了可以选择自己性别的能力。 这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种族技能了,故事就发生在湘妃竹林和金陵潭,这两个地点孕育出来两条开启了灵智的小蛇。 一青一白,青色如上好的翡翠,白色如同羊脂白玉。彼时蛇妖之中,最强大的两类就是一青一白,青族是旱蛇,身材娇小,常常潜伏于树林竹叶之间,牙齿尖尖毒液惊人。 白族是水蛇,沉在潭中,通常会出生在灵脉周围,白色的天赋比其他蛇族都要优秀,几乎是每五条就会有一条开启灵智,进化为蛟龙,最终跃上龙门的几率也是最大的一类。 但是他们常常被热衷于成仙的修者们盯上,青色属于最常见的蛇类,他们百十只里面能有一条开启灵智就算是不错了,但是它们的毒液强大,常常被热衷于功夫的炼者盯上。 总之就是这两者想要成妖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两条小蛇的运气倒是好,湘妃竹是贵族的园林,这位贵族的图腾便是蛇族,故而在林中诞生没有了生存的苦恼。 而那白色又在金陵潭,潭在高寒处,又坐落在灵脉之上,是皇家的行宫场所,皇家只在特殊的日子才会临行,其他的时候都无人打扰。 青蛇名唤蓝玉,大概是一百多岁的时候,她便能够化成人形了,人形不过十岁的大小,长长的头发披肩,外表雌雄模辩。 他化为人形之后,主动找到贵族与他做交易,能够帮贵族趋吉避凶保佑宅邸,贵族自然是大喜,将他带在身边,对外说是自己的偏支子侄。 有了贵族的供奉,青蛇的修炼就更加神速了,这天贵族受邀到金陵潭行宫参加宴会,临行的时候可以带自家的孩子,便顺道带上了蓝玉。 几人一妖来到了金陵潭附近,蓝玉的状态简直就像是到了宝地一样,只觉得灵力充裕到要不顾场合的化形,然后整个人扎进这池子里面。 但幸好蓝玉已经在人世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她还有点理智,知道防备自己被抓回去扒皮炼丹,只是找了一个借口溜走,来到了潭水旁边,乘人不备的情况下一头扎进了水池里面。 这一扎就乐极生悲了,蓝玉是旱蛇,旱蛇不会游泳。 他扑腾了下去,只觉得灵气冲入体内,茅舍顿开,自己的经脉从来没有想现在这么充实,感觉全都是力量。可舒服还没到三分钟呢,就被一口水呛进了鼻腔里面。 呛水的滋味可是难受的,她一开始没有料想到这个结局,活活的被灌出了好些血丝,从嗓子眼里飘出来,眼见着都要被打回原形了。 水下的沙尘突然开始起了动静,砂石翻滚起来,砂石之下沉睡着一条白蛇,白蛇显然已经被灵脉给淬炼出来,浑身的发着莹润的白光。 蓝玉终于是没忍住,恢复了蛇身慢慢的往下落,他心里面十分的懊悔,怎么一路顺风顺水的,竟然要以这么一个凄惨又愚蠢的方式死去了。 他可是从出生开始就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和其他的青蛇不同,他能够感受到灵气,能够修习功法,最后成了人形,并且又很聪明,能够忽悠贵族供奉他。 一边回想着自己短暂的蛇生,一边准备迎接这凄凉的结局,未曾想从下方游上来一条莹润的白蛇,蓝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颜色的同类,他定定的看着白蛇,有些疑惑为什么对方能够如鱼得水的。 白蛇叫做灵稚,它前一百年都沉睡着,一直在整理血脉中留下来的记忆,直到蓝玉的血液把它唤醒了,他还没有化形的准备,一睁眼看见了蓝玉在水中下沉的样子。 就像是被点了灵通一样,心里面一下子有了一副想要的皮囊模样,灵稚没有来得及化形,察觉到蓝玉的不对劲,就赶紧往上游去。 他用自己的蛇尾勾住蓝玉的蛇尾,然后身子攀附上去,两条蛇绕成了一个长条的搅搅糖似的。灵稚有了血脉传承,功法都是天生会的。 灵稚想救蓝玉,所以催动了隔绝水的功法,将蓝玉给包裹在其中。没有了水的迫害,蓝玉的小命可算是暂时保住了。 等蓝玉再醒来的时候,他看见的是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孩,同样是十岁大小,肉嘟嘟的笑脸,大大猫儿一样的眼睛,额心一点桃花瓣。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而自己正软软一团塞在衣服里面。 灵稚的脖颈上面还有一点白色的鳞片没有遮挡完全,这才让蓝玉想起了方才的事故,他的蛇脸都要被自己丢光了,好歹是救了性命的恩人,蓝玉在心里面思考着要怎么才能报恩,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你醒了吗?看起来是好点了。” 灵稚的声音更脆,蓝玉的偏柔和一点,他好奇的看着蓝玉,用指腹碰了碰他的身子:“我方才借用了一下你的衣服,谁知道刚刚出来就被几个人找上了,看起来是你的熟人,我就只能暂时假扮一下你了。” 第二十八章 你们有一个劫难 白稚一边说着一边从指尖调动了灵力,渡在蓝玉的身上,蓝玉的眼睛微微的闭起来,只觉得自己仿佛泡在了一汪温泉之中,经络中堵塞的部分竟然慢慢被疏散开来。 蓝玉又看了一眼白稚的人形,虽然很不屑这蛇竟然抄袭自己的模样却没有多说什么,后来的日子,就如同人类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会发生的事情。 有了白稚的指引,蓝玉的进步神速,他们在湘妃竹林,一同长大,贵族也发现了自己家里的蛇仙多了一条,供奉的坛位又多添了一个。 青铜铸成的两朵并蒂莲花,两条小蛇盘在上头,闻着佛香小憩。偶尔又化成人形,到山下的城镇去参加灯会等各种活动。 直到有一天,当朝的太子和两位蛇仙相遇了,太子样貌俊逸,才盛武通,正式十五岁的青葱年纪,头上戴着一枚白色的老虎面具,腰间一枚香囊,一枚环佩。 站在人群之中,只用看着面具之外露出的轮廓和肌肤便能窥见几分严肃。当朝太子从出生开始就是圆满体,所谓的圆满体,便是一出生就有百灵根。 似是与天地万物为一体,一双眼睛更是无法藏污纳垢,将所有的真相都看见眼底。太子这样的能力,对于百姓是福气,不过也让朝中一些人当做眼中钉。 水至清则无鱼,想要捞点油水的奸臣又怎么会让能够明辨谎言的太子殿下在后宫的倾辄之中存活下来呢,太子十岁的时候,被人陷害送至泰运寺带发修行,期间经历了好些的暗杀,却因为他自身的能力,能够安全的躲过去。 当夜,百花灯顺着河渠往大海流去,天空中积累了雨云,雨点从天空往下落,人们纷纷跑到廊下避雨,蓝玉和白稚拿着一支冰糖葫芦正在人群当中穿来穿去,互相打闹,蓝玉就撞到了太子的怀里,一见误终生,一人一妖眼神撞在一起,蓝玉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开始跳动了。 太子的眼中,蓝玉和白稚都是两条蛇形,一青一白两种灵气缠合在一起,不过白色的灵气之中已经渐渐有了蛟的形状。 他已经十五岁了,终不能在民间浑浑噩噩的度日,虽然寄身佛门,可是从小学习的东西也是事关国政的,太子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登上帝位就必须有所助力。 白稚和蓝玉同时与太子结下契约,最后却因为这件契约从挚友变成了仇人... 栾安妮听着故事,脑海中不自觉的产生了画面,等到故事快到结尾的时候,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泪水滚落滴在了桌面上,才让她醒过神来。 冯婷曦的眼圈也是一红,她用自己的手帕努力的抑制的泪水往下落,棠溪从后院走了进来,正巧就看见了两个泪人儿。 她能够感受到他们身体里面与众不同的灵力,大概是神魂之中有一种仙兽在冥冥之中守护他们两个人,棠溪想知道他们的守护兽是什么,便凑了过去,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相逢即是有缘,要不要给你们测一个字儿啊?” 栾安妮还哭着呢,没有搭理棠溪,倒是冯婷曦又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先生竟然要给我测字?当然要。” 冯婷曦早就想去后院看看了,最好是有机会能够潜入蒙洱的房间去围观一下,侧面了解一下自己的男神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装潢。 她知道棠溪是店里面真正掌事的,有机会抱大腿自然是不会放过,问道:“先生,我们测字的话,是不是要去后院看看啊。” 总不能够坐在人群中间吧,棠溪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对,到后院坐下来喝一杯小甜酒,随意写下一个字儿,可以给你们测吉凶哦,看你们哭得这么惨,当友情赠送怎么样?” 栾安妮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她是经过新教育的姑娘,自认为世界上是没有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屙屎棠溪又说道:“你们两个一起来的话,也可以选择一个想问的事情哦。” 说这句话的时候,棠溪的眼神是落在栾安妮身上的,栾安妮抽抽噎噎的说道:“别看我,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事情。” 棠溪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啊,你们没有做过什么梦吗?关于动物的?” 冯婷曦和栾安妮的脸色具是一变,冯婷曦说道:“我从小的时候就会做一些梦,一条青色盘在我的手腕上面,每次都甩不掉。” 栾安妮听着冯婷曦将这样的事情她也点点头有些惊奇的说道:“我也是,我的梦里面有一条白色,盘在我的手臂上,小时候在梦里常常去摸这条白蛇,但是后来和家人去国外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传教士,就再也没有梦见过了。” 她抬起自己的手,手腕上面绕上了一圈琉璃的手串,手串之中似乎有些英文的字母,棠溪点了点头说道:“对,这些事情我能够猜到,那就肯定能够给你们解释一下,不过呢,你们得到后院来测字才行。” 栾安妮看了看冯婷曦,冯婷曦点了点头,自然是答应了,她对这种事情有点莫名的好奇心。栾安妮看了看时间,见还较早便说道:“行吧,我跟你到后面去。” 一红一蓝两个少女随着棠溪走到了后院,院子里面的石桌上面放着一个棋盘,这个棋盘倒是挺新奇的,上面的棋子一字排开,雕刻的字却不是一般围棋的字。 棠溪用手在上面轻轻一抹,所有的字体就像是隔了一层水雾一样,看的不太清晰,她对着两个姑娘说道:“来,你们往这个棋盘上瞧,能够看出那个字儿就把它抓起来,然后交给我就好了。” 冯婷曦有些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听见棠溪解释道:“这上面浮现的字体是你们脑海中最初反应的字体,就减少了占卜的误差,来试试吧。” 冯婷曦点了点头,倒是站在桌子面前,她摸出来一个卒字。一开始露出的笑脸,看到字体的一瞬间就凝固了,她有些惶恐的将棋子递给了棠溪。 栾安妮的眼里面还是有点疑惑,她原本想着,这个人是不是用了什么什么障眼法,可是在旁边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出蹊跷。 冯婷曦紧张的往后挪了一步,栾安妮将棋盘看了清楚,这上面像是蒸腾这水蒸气似的,云雾弥漫在棋盘上,用手轻轻一碰还有点湿润的感觉。 她眨了眨眼睛,终于在一团翻腾的雾气当中找到了一点蓝色的光芒,光芒逐渐变大,棋子上面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真”字。 栾安妮心里不懂什么意思,但站在那里又看了一会,发现真的只出现了这一个字儿,便抬手将棋子取下来,放到了棠溪的手上。 棠溪将两颗棋子拿在手心里面看了看:“哎,你们刚刚听故事哭,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冯婷曦先说了一句:“听到那个太子出来的时候心里一痛,就忍住不鼻酸了。” 栾安妮抿了抿唇开口说道:“听见太子的时候,心里面觉得有一股怒气,听到两个人变成敌人之后,就很不甘心了。”她的眼尾还红红的,可是却不好意思提自己哭过的事情。 棠溪点了点头,将棋子扔进了洗过茶水之中,之间棋子上面出现了两条小蛇的投影,这小蛇是一红一黑的油墨颜色,从棋子上头浮现起来,像一条活鱼似的冒出了头。 棠溪握住了栾安妮的手腕问道:“这个手串我可以暂时取下来吗,带着它的话,这条小蛇上不去。” 栾安妮眨了眨眼睛,不免有些警惕的说道:“它上我身做什么?” 棠溪说道:“你们二人生命之中有缘分,一个身体里附着这青蛇灵,一个则附着着白蛇灵,而且故事里的另外一个人也跟你们碰面了。” 冯婷曦说道:“你的意思是今天讲的这个故事,我们前世是主角?” 棠溪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说北方有家仙守护神?你们身上的蛇灵也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栾安妮听了她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我身体里的蛇灵是为了保护我,可是我的手串却克制了它。” 棠溪点了点头:“你的梦境之中,白蛇的灵魄还是处于睡着的情况,它原本应该是跟青蛇一样,在你四岁那年就苏醒了,苏醒之后就会想办法和你沟通,只要你们心意相通,它就能够帮你做一些事情,然后还清因果,或者请你帮她完成愿望,讨回前世的债。” 说完,又看向了冯婷曦说道:“青蛇的灵魄虽然苏醒过来,可是却一直没有办法和你沟通,是因为你在八岁的时候遇见过一场生死的劫难,青蛇稳固着你的灵魂,消耗了太多的法力。” 冯婷曦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点了点头,捞起来自己的袖子,臂弯上面一道深深的刀口:“小的时候,我们家被血洗,我的活了下来,被叔伯收养了,手上留着刀痕。” 棠溪说道:“你的劫难比较深,你抽中一个卒字,说明最近你又要遇见一个大险。” 她又看向了栾安妮说道:“蛇灵是双宿的,假若宿主之中有一个出现了生命危险,另外一位也会很快生病。” 栾安妮沉默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的确,四岁那年我出国,一直高烧不退,所以才会求来这个手串。” 第二十九章 契约互利 两个姑娘的小脸煞白,互相对视一眼,栾安妮说道:“可是要是她连累我的话,我为什么要取下来,不是自己坑自己吗。” 她的手摩挲着自己的手串,四岁开始佩戴,十二年都这么过去了,自己活得好好的,除了晚上睡眠不太好之外,没有其他毛病。若是取下来自己就跟着倒大霉那才叫吃亏呢。 冯婷曦看着栾安妮,她心里面虽然害怕,但是也明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和你一起经历生死,特别是他们两第一次见面,就差点因为排队的事情吵起来了。 所以她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自己不能解决这件事情吗,我也不想平白牵连别人。” 棠溪倒是不紧不慢的把小丫头端过来的热甜酒给倒了两杯出来,塞进了两人的手里,前头蒙洱走了进来,声线温和的安抚道:“两位不用着急,小先生是有自己的用意。” 棠溪也笑眯眯的,让她们把这甜酒喝下去,酸甜味在舌尖一品,顺着喉咙管就滑落进肚子里,温温热热的十分舒服。 栾安妮喝完了这杯甜酒之后,心下稍微安定了一点,想着自己还不如回家好好找父母商量,也不要在这里听两个江湖术士忽悠自己。 抬腿就要走的时候,冯婷曦却一头栽倒在地上,紧接着栾安妮的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的,她觉得自己脚下站不稳了,要倒地的前一秒钟,她看着棠溪脸上的笑容,心里咯噔一下。 也不是棠溪要故意算计他们两个,实在是这两人身上的蛇灵来头不小,他们两个小姑娘压根压不下来,早晚有一天会被蛇灵给反噬。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痛苦,不如现在了却了蛇灵的因果然后把它们给引出来,这回棠溪不是要这两个姑娘给什么报酬,而是想要蛇灵给的报酬。 灵体是很难单独在世间存在的,当栾安妮和冯婷曦喝下了这杯甜酒之后,他们的灵魂就暂时陷入了沉睡,取而代之的是蓝玉和白稚。 睁开眼睛,两个人的额头上面都多了一道蛇形的纹路,一白一青,棠溪拿出了画轴,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让后手指按着印泥,说了一句:“破。” 白稚的眼神先恢复了一下,有些警惕的看着棠溪,想要动弹一下,却发现自己不能操控这具身体,只得问道:“你是什么人?” 说话之间,她看到了在旁边的冯婷曦,可是身上的灵气,却明显是蓝玉的灵气,蓝玉这个时候也缓缓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开口说道:“这里是在哪里?” 棠溪看他们两个妖的状态,又看了看一旁淡定喝茶的蒙洱,于是提醒了两句:“他们两个醒了,这不是你的故人么,不去叙叙旧?” 蒙洱摇了摇头,他还不着急,这两个人迷茫了一会儿,到底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认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自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不适原配了,白稚眉头皱起,看着蓝玉问道:“又是你搞得鬼?” 蓝玉倒是脾气也不怎么好,要不是自己还没有和这具身体契合,她恨不得施法把白稚给打开:“这话该我问你吧,千百年前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刺穿七寸?” 白稚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然后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到如今你也怀疑是我的错,那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分明是你那个好太子,准备过河拆桥了。” 真龙天子,登上皇位之后,怎么能容忍他们两个环绕身边,特别是想要妖丹寻求长生不老的时候,白稚是最先知道这个秘密的,她原本可以自己逃脱。 却是不忍心把蓝玉给丢在皇宫之中,因为她知道,蓝玉对太子存着思慕的心情,假如太子提出来想要妖丹,她说不定能够自己剖开取出来。 她信任两个人的总想着去提示她,可是蓝玉却被猪油蒙了心似的。 包括这会也是,蓝玉的双颊透红,显然是十分的生气,一双眼睛瞪着,若是能够洞穿白稚的话,可能对方已经变成马蜂窝了:“才不会,太子哥哥只是借用我的妖丹,他生了重病,没有我的妖丹可能挺不过三月,我自己借给他就得了,你非要来挑拨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白稚冷笑一声,头偏向一边不想看她:“所以我真是后悔,要不是为了保你的命,我可能已经重登大道了。” 蓝玉的声音一窒,想要反驳,可是又想到当日的事情,最后垂下眼睛没有再说话了。 棠溪在旁边听的是半梦半醒,到懂不懂的,她挠了挠头发终于是忍不住了说道:“蒙洱你快点给我讲一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蒙洱走了过去对着两个蛇妖打招呼:“没想到还能够遇见你们,我是蒙洱,千百年之前,跟着棠先生的时候,我们见过。” 蓝玉和白稚同时扭过头来,看着蒙洱,有些迟疑然后又想起了往事,白稚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要不是遇见了你们,我就不会救这个傻子了。” 蓝玉脸色一红:“谁让你救我了。”嘟囔了一句又问了蒙洱:“你有什么事情。” 蒙洱把棠溪往前方一带说道:“二位有所不知,当时你们强行借了两位凡人的血脉寄灵,不知道为何你们到现在还没有了解凡尘。二位应该知道,你们要是再不登大道也会遇到雷劫,我们家小先生可以解决问题。” 蒙洱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总之,也算是双赢的事情,你们要是有心愿未了,我们帮忙,但我想要给先生讨要一件东西做报酬。” 蓝玉当时眼前就亮了亮:“我还可以再登大道?你有什么办法?” 白稚则是比较谨慎的问道:“重登大道这件事情我倒是挺想的,但是你要什么报酬。” 她们两个人问完之后,眼神就落到了棠溪身上,看的棠溪莫名有些紧张,天知道哦,这两个蛇妖是有多少岁了,万一要算计什么,自己可是完全看不出来。 蒙洱的手抚上了棠溪的肩膀,蛇妖的目光当中难免会有一些威压,蒙洱这么一拍就护住了棠溪,让她身上的压力骤减,心里也不在那么忐忑。 蒙洱开口说道:“你们二人都登大道之后,我想要你们的凡骨做龙涎香。”龙涎香分为两种,一种是凡品的鲸鱼分泌物,一种则是蛟龙蜕变之时去掉的凡骨。 这种骨肉经历过雷劫而不焦不朽,就能够制作为极好的香料,这种香料可以驱使鬼怪,也可以迷幻人心。总之棠溪经常使用的倒流香中,就有这种成分,能够帮助她在打斗中有点优势。 除了制作成香料之外还可以制作成药品,凡骨制成的药品虽然说不上起死回生,但是也能够白骨生肌,能够加速身体的恢复。 化龙之后这些东西可是宝贝,虽然对龙本身没有什么帮助,但是若是赠与有缘人也可以结下几个善果,白稚想了想,还是应道:“可以,只要我能够重登大道,凡骨就给你们用。” 蓝玉却是说道:“我不想登大道,我现在只想知道,太子怎么样了?” 白驹过隙,时光纷纷而逝,在洪流之中太子的灵魂一定入了好几次的轮回了,她还能够再找到他么。 白稚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几千年前她都能做出那种玉石俱焚的决定,那么自己又何必强行割断她的红线呢。 蒙洱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想要登大道的话,目前最大的障碍就是你们之前的这个死结了。” 白稚和蓝玉都认真地听着他说话,蒙洱说道:“当年的皇帝,也是你们的契约之主,为了摸到大道的入口,不惜想各种方法想骗取你们的妖丹。” 蓝玉的脸上有些忿忿不平的想要反驳,可是蒙洱并不像白稚,她和白稚亲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在她们的相处之中,白稚总是会让着蓝玉,所以能够有胆量反驳。 蒙洱就不一样,他本身自己也是大妖,修行的道行不小,棠溪或许感觉不到,但是从她站在蒙洱前面的时候,蒙洱就在身后释放自己的威压把警告蓝玉和白稚,以此来给棠溪造势。 蒙洱继续说道:“我们的身份特殊,特别是你们两个,要不是寄主本身作为掩饰你们两个早就遭受雷劫了。所以你们不可能自己去查询现在太子轮回道哪里了。我们可以帮你们,也可以帮你们唤醒他前世的记忆。” 蓝玉点了点头,白稚也算是接受了这个想法,蒙洱说道:“你们若是不解决往事,雷劫是绝对度不过去的,心魔会让你们陨落,这个买卖不亏。如果你们同意的话,就在小先生的画轴上面滴血为誓,如果你们违反誓约,就永不能够登上大道。” 蓝玉当然是想赶紧看到太子,她想知道对方过得如何,白稚叹了一口气接收到了对方的目光说道:“好,我陪你解决这件事,但是蓝玉,这件事情解决之后,我们两个就再无瓜葛。” 白稚的语气非常坚定,蓝玉咬了咬嘴唇,最后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二人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在棠溪的画轴上面滴下了鲜血,画轴升起一阵红光,算是契约定下了。 第三十章 包办婚姻 二人的契约落成,暂时冒名着两个小姑娘的身份回了家。为了得到凡骨,棠溪少不得得花上几分力气,这皇帝自然是没有修炼成仙的,于是按照了正常的生死轮回,经历了六道轮回一世又一世,一点记忆都不曾保留。 若是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想去阴曹地府找人那是不太现实的,可蒙洱就看上了现在棠溪背后有一个异察司。 异察司的信息来源自然是比较广阔的,蒙洱掐了一个法决把隋刃给叫来了,这件事情就全数托给了他去做。 棠溪倒是没有想到隋刃会帮忙,也不知道蒙洱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保证将皇帝今生的住所和情况全都打听回来,这边暂且各自做了准备。 白稚和蓝玉他们两个人遇到了新的难题,白稚就读的圣乔安女子学校,是有名的贵族学校,学校之内有教会。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心虚还是如何,踏入学校的时候,浑身就不舒服,总觉得自己会显出原型。 所幸,她所俯身的栾安妮的父母都不在国内,她一个人住在宅邸里面,便躺在床上装病,用这种小朋友的方法,给学校打了为期两个星期的假条。 白稚看着镜子里面的小姑娘,她现在主导着这个身体,也能够了解这个姑娘的心愿,她想去结交朋友。白稚爱怜的摸了摸镜子里面的脸,决定给这个小姑娘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 不去学校的日子,白稚就顶着栾安妮的脸,去了街口的育婴堂。以她自己在学校几天的想法,可能自己并没有办法这么快把班里人的固定思维给扭转过来,和那群女生交到朋友,所以便把攻略对象换了一个地方。 育婴堂是不会拒绝栾家的资助的,只是没有想到栾家的大小姐竟然会亲自来照顾育婴堂里面的小朋友。这时候的小孩子白天都要跟着一起糊火柴盒,然后下午再卖出去,得到的钱就可以给他们买些糖。 白稚到了育婴堂之后,拨了自己的零花钱出来,给孩子们分发了丰富的食物,不仅让他们继续做糊火柴盒的工作,还让年纪大点的小孩子可以去送报纸,而且她还认真的帮孩子们寻找着可以寄养的家庭,现在的白稚,只要一走到育婴堂附近,脚上的小跟啪嗒啪嗒一响,孩子们就像是小猎犬一样,能够听出声音围过来,围着她腿边一口一个:“姐姐,姐姐。”。 稚嫩的声音,让她白稚的内心有一股暖暖柔柔的感觉,现在也不是所有人家都可以养孩子,大多数都是手艺人想要挑些学徒,送过去之后虽然苦了一点,但是以后可以有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 那些没有被别人挑上,年纪又半大的孩子,白稚就在育婴堂里面开了一个识字儿班,会认字的总比不会认字的强。 育婴堂一时之间书声琅琅,白稚天天都被这些欢声笑语给围绕着,心胸也开阔许多。 相比较之下,蓝玉所俯身的冯婷曦,家境就要贫寒许多,虽然贫寒但是父母对她都多有疼爱,出钱让她去上新式学堂。 冯婷曦的父亲是一位落魄的教书先生,虽然平时手下带着几个小朋友,可是小朋友的束脩还不够他自己买药吃的,加之这具身体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娘亲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一些,每天都要去河边洗衣服,给家里面存一点钱支持日常的开销。 冯婷曦现在就读的女子中学职业班,她也争气,以第一名的成绩选入了接线员专业。只等她明年三月就可以上岗了,学校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到了下午放学,她也不回家,一般会瞒着家里来听故事,然后观察蒙洱,回到家之后就开始创作。 蓝玉对于写作根本一窍不通,她还好过白稚一点,总是在梦里面和这个小女孩见面,就像是观看了小姑娘的成长历程,只是迫于无奈没有法子帮助他做什么事情,这会儿能够当家做主了,自然是要做点什么。 她虽然不会写作,但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倒是不少,常常去报刊亭哪里,买一些当红的刊物看。现在的日子还算是太平,至少鹿邑县没有受到什么波及,于是这里比较畅销的刊物还是有关爱情的。 读了两本之后,蓝玉好像找到了其中的关节,她开始利用多余的时间,提笔将自己和太子的事情给记录下来,这是她唯一经历的爱情。 况且,这份感情最后不是那么好,正符合了现在人喜欢看的悲情。蓝玉一边记录着这些故事,并不着急着发表,她想着等到冯婷曦本人的神智回来了之后,再经过艺术加工应该就能够大卖。 她还是能够认识一些药草,下午放学之后,自己就跑到了附近的山里面,之前跟太子骑马打猎的日子里,她学了不少的箭法。 找白稚借了买弓箭的钱,就开始自己的打猎生涯了。鹿邑县附近的山上,野兔野鸡较多,虽然不能卖出什么钱,但是至少能够给家里补充一些营养。 两个人倒是都有事情要忙,那边隋刃也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真是无巧不成书,他们要找的太子也在鹿邑县附近。 不过这一世变成了一个文质彬彬的地主少爷,名字叫做何书耀。何少爷倒是茶馆的常客,偶尔会来听几个故事,他不怎么偏爱爱情,只喜欢军功战马。 这也许是在轮回中留下了一点根性,何书耀这一世有老婆了,是包办的妻子,他本人是不大愿意的,不过又拗不过父母的督促,只得成亲了。 棠溪想着,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找上门去,想了半天没有啥好办法,干脆自己乖乖的在茶馆里面坐着,等着能不能碰上何书耀。 何书耀倒是一连来了两天,都没有进茶馆,只是在门口晃来晃去,循着排队里面人,自从那天见到了栾安妮之后,这一颗心就再也没有安稳过。 他原本就不太喜欢自己的妻子,这下子更是看着她就心烦意乱了,好几次梦里幻想着能不能和栾安妮这样长相精致气质出众的女孩来一场梦幻般的恋爱。 何书耀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这样的老腔调,就像是给他硬生生的按在了一张契约纸上头似的。 把自己给卖了出去,把爱情这个词语推到了远方,三番五次的提醒自己,你看这个人就是一箱箱的嫁妆。新婚的妻子是非常传统的女人,每天都遵守着侍奉父母的职责,她没上过学,只会记账本,自己在旁边看书的时候,她就只能来添灯,还不如家里的丫鬟呢,丫鬟至少跟着自己还把磨墨汁儿给学会了。 何书耀心里郁结,他就算找茬去骂人,那女子也只会苦着一张脸,埋着头一言不发,偶尔抬起眼皮,眼睛通红,里面含着泪花委屈的应了一句:“是,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改,她翻来覆去的就只会咀嚼这两句话,听得多了,何书耀都不愿意说,真像是在家里面养了一个唐僧似的。 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今天也是这个样子,从学校里面回来,妻子正坐在廊下的椅子上面缝着小衣服,看着何书耀过来,只问了一句:“今天累了吗?” 何书耀也没有看她一眼冷声应了一句:“嗯。”妻子好似已经习惯了,若是平时就会让他进书房,可是今天却双颊飞上了红晕说道:“今天娘还问我..问我..” 何书耀看着妻子连句整话都不能利落的说出来,有些耐不下心性:“说什么了?你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的语气有些严重,吓得妻子往后躲了两步,连连摇头说道:“不是,只是问我们多久要孩子。” 何书耀听到这句话更烦了,他压根不喜欢这个女人,怎么和他诞下爱情的结晶呢,他抿着唇没有答,妻子眼巴巴的看着,他才不耐烦的回到:“现在做学问比较要紧,我今晚就去告诉娘,三年之内别想了。” 妻子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何书耀见她垂下的眼睛似乎咕噜噜乱滚着,于是说道:“还有,你要是有时间就多跟丫鬟们学学认字儿,缝那些个玩意看着就心烦,又不是买不起了。” 妻子整个人就像是萎靡了一样,恹恹的应了一句:“哎,好,我之后就不缝这些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她以为自己都这样说了,何书耀肯定会很快就给她生个孩子。 夫君不喜欢自己,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唯有孩子才是可以傍身的,她眨了眨眼睛,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何书耀,看着她又想起,风雪中犹如傲梅一样的栾安妮,迈进房门的脚又打了转,往门外走去:“今天别留我的饭了,我出去一趟,那件事情你想办法跟娘说吧。” 妻子在后头绞了好几圈帕子,问他去哪儿,他也权当没有听见,只是往外走,寒风刮着脸,却刮不灭心里的怒火。 第三十一章 故人相聚 何书耀这辈子还是个渣男,或许这话说的偏激了一点,当他气鼓鼓的在县城里面绕了一圈,看到了正在育婴堂门口带着一堆小孩子排队去推销卖牛奶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是柔和了。 心里越来越满意,还以为是朵玫瑰花,没想到却没有刺柔和的紧,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有已婚男人的感觉,便抬步向白稚走过去:“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是何书耀,那天在茶馆门口见过你。” 白稚正笑眯眯的给小朋友们分发小书袋,就听见了何书耀的声音,她倒是不记得了,一抬眼显得有些迷茫:“你好,你好..” 何书耀知道对方没有什么印象了也不受挫,反而觉得今天这姑娘看起来比之前要柔和多了,一定是对自己捎带了好感,他开口说道:“之前说下次一块玩,但是你都没有来。” 白稚在脑袋里面搜刮了半天的记忆,好像模糊中记得这个给栾安妮让位置的人,何书耀眼里的好感都要溢出来了,她又不是傻子当然无视不了,让了半步位置说道:“上次那件事情多谢你了,我这几天有点不舒服就没有去。” 这样的冷淡落在了何书耀的眼里面就更加喜欢了,连忙凑过去说道:“你不介意我帮你吧?”何书耀一笑起来,那眼睛弯弯的,白稚心里就莫名的不开心,这幅殷勤的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一直没有模糊不清就是了。 她本能的保持了谨慎,可是何书耀一张笑脸晃在眼前,自己爱答不理也打击不了他的积极心:“你身体好点了吗?” 白稚冷淡的点了点头,给最后一个小朋友背上了背包,然后拍了拍他的背:“去吧,小心一点。”抬起头之后,才回答道:“我身体还行。” 何书耀又说道:“那就好。”他沉默了一下,看着在寒风当中,鼻尖有些微红的白稚,然后犹豫着说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茶馆?” 刚好,白稚和蓝玉已经和棠溪约好了今天要去茶馆了解下一步动向,她也没有答应便说:“我今天约了要见茶馆的老板,可能不能一起去听书。” 何书耀坚持说道:“没事儿,反正我们顺道,一块走可以吧?”他就像是中了邪一样,觉得自己一见钟情了,街上的一切都好像会说话似的,在鼓励何书耀,去追吧,那个才是真正的爱情。 若是家中的妻子看见了,一定会哭着摔打好些东西,结婚半年了一个好脸色都没有,这会儿倒是知道心疼人了。 白稚没有拒绝,她算是看出来了,就算自己说不要,这个家伙也会屁颠屁颠的跟着往前走,何书耀一路上都跟着白稚身后,叽叽喳喳的先是问白稚在干什么,又问她在上什么课,家里住那些地方。 二人走到茶馆巷口的时候,蓝玉也跟着来了,她今天没有穿那一套校服裙子,上山打猎太不方便了,现在穿着的倒是比较英气的男装。 她手里面还提着一叠药包,迎面撞过来的时候,药包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殿下..” 她上挑的凤眼带着流转的情绪,而后唇瓣变的绯红,脸颊却是煞白:“殿下..” 论起来,她的样貌也不差,何书耀愣在了原地,心里面又有了几分忐忑,他是中意白稚的,眼神不经意间还落在了白稚的脸上,不过自从蓝玉叫出殿下两个字的时候。 白稚就明了自己的违和感,何书耀那有所求的眼神,就是当初狗皇帝想要讨要妖丹的眼神,她推开了两步,要不是想着,不能用别人的身体去做犯法的事情。 她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人给打飞了,那边棠溪正巧出来迎她们两个,结果就见到了这个修罗场面,好家伙,等了好几天何书耀没有来,这会儿竟然直接凑了三巨头。 她撇了撇嘴,心想着为了个龙凡骨这么折腾也是没谁了,不过还是走了过去:“哎。你们来的挺准时的啊。” 强行把蓝玉和何书耀割开,蓝玉抓住棠溪的胳膊手止不住的有点颤,不管隔了多久,只要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一起,她就能够把太子给认出来。 棠溪面不改色的把手掌按在了蓝玉的手背上面,轻轻的说了一句:“别急,早晚的事情。” 何书耀一下子看见了三个好看的姑娘,心里到底是有点忐忑的:“怎么了..?这位姑娘一见我就红了眼睛,可没有我什么事情。” 说完,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主要是怕再白稚面前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 棠溪摆了摆手:“我这朋友可能是把你误认为其他人了,你们两个长得太像了。” 何书耀心里一软,觉得这个小姑娘还是有情人,他软了语气走过去,拍了拍蓝玉的肩膀劝导:“我不是你认识的人,不要难过了。”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了,何书耀说话的语气也勾起了蓝玉的回忆,她整个人的脸色又坏了几分,身上已经开始暴戾起来。 何书耀的手触碰在蓝玉的肩膀上面却是觉得自己的指尖发寒,就像是有电流往脚底窜起来,打了个哆嗦之后,他撒开了手。 莫名的觉得蓝玉的脖子上面似乎是浮现出来了几枚鳞片,青色的鳞片在少女粉嫩的肌肤上面十分打眼,他一哆嗦,退了两步之后,再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了,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棠溪从自己的怀里面摸出来一个药丸子,塞进了蓝玉的嘴唇里面,妖气突然的暴涨会让经脉给推得开阔,血脉奔腾起来,为了不让冯婷曦的身体崩坏,她只能塞丸子压住。 却是不敢再让两个人靠近了,白稚的面色不太好,不过却没有失去理智,帮着棠溪扶了一把蓝玉。 何书耀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白稚对自己的不喜欢,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说道:“怎么了?是不是要去看大夫比较好一点。” 棠溪挤出来一个笑脸,拍了拍何书耀的肩膀说道:“这不是之前情伤,一见你就刺激了,吓到了你了吧,要不要进来喝一杯休息一下?” 何书耀看了看白稚,觉得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没想到还能一起去喝茶,自然是应下来了,嘴里还说这:“不辛苦,我也没有帮什么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棠溪将何书耀给引进了后院,然后倒上了一杯温着的小甜酒,递给了何书耀:“和一杯暖暖身子,一会儿再吃点点心。” 何书耀端着酒杯一口酒闷了下去,只觉得太阳穴隐隐约约有些晕乎,他抬眼看了看棠溪,一张笑脸上面就像是蒙了雾气。 棠溪在他面前挥挥手,何书耀踉跄了一下,扶着自己额头说道:“不好意思,我有点晕。” 棠溪呲了呲牙。笑的十分开怀,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模糊了,应了一句:“没事儿,你晕的话就睡了吧,睡醒就好了。” 这甜酒喝下去之后,里面加的料能够让人暂时回忆起前前世的记忆,棠溪把人给放在地上,用朱砂粉洒了一圈,就比这他的身量画了一个人形。 倒流香在周围点燃了,蒸腾的香气让人睡得更熟了,棠溪的手上捏着铃铛,叮铃当啷摇了起来,人也跟着何书耀的身体走:“三生石上借残魂,抹去前魂灵台清。” 嘀嘀咕咕的说着自己的咒语,之间地上的朱砂粉渐渐飘起来,原本只洒了一小层,可是朱砂粉震动起来慢慢往上浮,又和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了一个人形。 棠溪继续念着咒语,这个人形倒是渐渐的凝结成了实体,棠溪抬起了双臂,烟雾从底部升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旋涡。 旋涡将朱砂人给包裹起来,等烟雾散去之后,竟然出现了一个男子,他长发随意束起来,白面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眼睛里面有一层阴影。 样子倒是能够看出来何书耀的几分影子,男子一开口就十分惊讶疑惑的说道:“蓝玉,白稚?” 怎么回事,他记得自己已经在龙榻上面逝去了,朱砂的丸子服用的太多,死的时候只觉得呼吸困难,那一阵难忘的濒死经历,实在是让人心悸。 面前的两个女子,虽然和记忆中完全不同,可是他的魂眼却是能够清晰的看着上面蛇形的妖气,就是他们两,难道这两个妖怪终于修炼好了,来找自己报仇了? 他往后退了两下,灵魂被禁锢在三世石上漂泊着,原本以为自己是飘着走的,结果一腿,脚没有跟上节奏,倒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真实的触感,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太子的心里一阵翻涌,活生生抓起一捧泥土来看:“我难道,修成仙了?” 手指也能动了,腿脚也真实的存在,这一切都让人意想不到:“孤,不是死了?怎么会活了?” 他激动太过,抬起头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命令的口气给蓝玉说道:“难道你的妖丹真的有用?那个道士没有骗我?” 他的眼底是一阵狂喜,蓝玉的心里又是一片冰凉苦涩。 第三十二章 解开心结 妖怪真的一开始就必须人人得而诛之吗?蓝玉想不明白,其实一开始妖怪也是正道,不然蓝玉和白稚刚刚化成人形的时候,那贵族就该把它们给扑杀了,而不是做了神台把它们供奉起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倘若家中的妖怪得到了大道行,也是能够福泽子孙的。 可是后来,人们也想修的正道了,他们就开始做实验,捕杀妖怪,夺取妖丹,似乎把妖怪的肉吃进肚子里面就能够延年益寿,吃掉了妖丹就能够得道成仙。 这样的传言不知道是从谁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也不晓得第一个通过这样方法登入大道的人,现在过得如何。 总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人们开始猎捕妖怪,妖怪也开始反扑人类,一时之间竟然两方都僵持不下,损失惨重却不愿意讲和,反而杀红了眼睛似的,彼此背上了血海深仇。 这一切的一切,蓝玉却觉得没有什么。反正她和白稚从很久以前,太子还在民间的时候就和他在一块了。 登基之后成了皇帝的太子,虽然一心想要摸索出大道,却从来没有想过对着她们姐妹二人开刀,她们两个人还常常作为被招安的妖族圣女去帮皇帝平乱。 亲自出手去捕杀同族这件事情,白稚其实是不大愿意的。可蓝玉却不觉得有什么,只要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哪怕是献上自己都可以,那些被猎杀的妖怪就更加一文不值了,能为自己的心上人铺路,也是他们的福气。 可是没想到啊,这人吃了无数的妖丹,却没有一枚妖丹,让他得道了。这妖怪的肉吃了无数,妖丹取了无数,他的年纪也渐渐大了,对老去的恐惧和对权力的留念,他把主意打到了这两条蛇妖一样。 太子自认为自己情深义重了,这其他的妖怪都过上了被追杀,背恶名的日子,唯有她们两人,还专门在皇宫里面置了宫殿供奉,并且百姓们还称呼她们两个妖怪做圣女。 不仅留了性命,还给了名利,这两个妖怪也应该给自己报答了。 年轻时候的太子,的确是曾经留恋过蓝玉和白稚的容颜,可是登上帝位之后,随着年纪渐长,见识的美人多了,就开始对美色无感了。 他心里面对蛇妖更是反感,毕竟皇帝深深地相信非我族类,其必有异这句话。这蛇妖留在身边,等自己年老体弱之后,会不会影响国运。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将两条蛇妖给杀了,特别是那一条白蛇。 白稚的种族技能是比蓝玉好许多的,她身上的蛟形凝固,只差一个契机就可成龙,这样的极品妖物,怎么让人不垂涎.... 太子殿下站在原地,他听了棠溪的解释之后,一直沉浸在震惊之中,自己怎么会没有活下来呢,怎么会变成一缕残魂了呢?自己可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啊。 白稚倒是走了过去,她从指尖散发出一道白蛇一样的凝魂,这白蛇变得巨大,有婴儿的小臂一样粗。一双眼睛通红,身上还带着寒气。 太子殿下想跑,可是他的脚下却是粘了一层胶水似的,怎么也挪不动步子,嘴巴打颤,上嘴皮贴着下嘴皮嘟嘟囔囔的说道:“白稚..白..白稚你别冲动,我还供奉了你好些年呢..” 白稚的眼神还是一样的冷,操控着白蛇缠绕到了太子的身上,蛇身上的寒气就像是针一样,扎在了太子的残魂里,他通过棠溪的法术寻回了实体已经感官,这会却是一种折磨了。 蛇的身子越绑越紧,他的眼珠子也往外暴突出来,似乎马上就要落在地上,脸上的血管也跟着暴起,透过了皮肤显得狰狞可怕。 他觉得自己要再死一次了,第一次死的时候,好歹也是作为一国之主在龙榻上面,不甚痛苦的离世。可是现在感觉自己是要被折磨到暴毙。 求生的欲望促使太子殿下对着一旁呆立住的蓝玉喊道:“蓝玉!救我,救救我,你要看着我死吗?” 这条青色对自己的爱慕几乎能够滴出水来,就算她从未提过,可是自己却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从一开始就利用这一点心动,控制住了青蛇。 而如今,太子殿下还是想试试,想赌一把蓝玉到现在都忘不了自己,他的呼吸有点凝滞,眼神里面也布满了绝望,自己只是一缕残魂了,难道要再被弄到魂飞魄散吗? 就在太子殿下要绝望的前一刻,蓝玉的肩膀颤了颤,咬住嘴唇又慢慢的松开,对着白稚说道:“能不能...先放开他。” 白稚的脸上写着不解,她知道蓝玉最大的心魔就是这个人,如果蓝玉害怕,她不介意自己帮助她报仇,可是现在。 蓝玉那一句请求几乎是带着哭腔,白稚都忍不住想要撬开这个好妹妹的脑子看一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妖怪也有这么痴心的么? 心中虽然疑惑,可是白稚还是一挥手松开了禁锢,太子滑到了地板上,他没有骨头,可是觉得自己魂魄都被勒的变形了,他的心情有点忐忑,没办法逃跑只能够在原地,继续卖惨:“蓝玉,蓝玉多谢你,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就救我一次吧。” 太子的神智被稳住了之后,赶紧求饶,希望能够让蓝玉松口留下他,最好能够让自己跟着这个蛇妖身边,要说他能够登上地位,就在松开的一瞬间,他脑海里面竟然想着,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实体,虽然内里是残魂,但是不是说能够继续修炼了? 白稚走过去想扶一扶蓝玉的肩膀,蓝玉侧身躲了过去,她来到了太子殿下跟前,自己也蹲了下去,她身后还有一把弓箭。 蓝玉蹲好了之后,先是用手去擦了擦太子殿下涕泗横流的脸,她的太子不管是少年还是暮年都是十分帅气的,怎么会像现在一样狼狈呢。 蓝玉的动作轻柔,似乎是还带着感情。太子的心里一喜,有些小心的问道:“蓝玉,蓝玉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蓝雨的手指一顿,她张了张嘴问了一句:“太子殿下,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 太子忙不迭的点头问道:“什么问题?”别说是一个问题了,只要能够救自己一命,十个问题也是答得上来的。 蓝玉的眼睛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么一个人,心里想的那些欲望都布满脸上,完全见不到记忆中的样子,她抿了一下唇,眼神飘忽到一边不敢去看对方,说道:“我想知道,当初是您下令杀我的吗?” 她还和白稚吵了一架,可是刚刚回到宫殿,饮食里面就被掺上了雄黄酒,变回原型之后,竟然有好几个术士从宫殿的幔帘之后走出来,嘴巴里面念着咒语禁锢她。 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一把被烧的滚红的刀子就刺进了七寸的位置。那是蛇类的死穴,也是蛇族妖丹所在的位置。 一股焦糊的味道升起来,很丑带着肉焦灼的气息和血的腥气,她疼得想要尖叫,可是尖叫声却冲不出无形的结界又被弹回来灌进了自己的耳朵里面。 是多绝望啊,蓝玉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动手的,她却没有半点力气。心中分明已经有了答案,只有皇帝一个人问过她,蓝玉,你们蛇族的妖丹在哪里啊? 若不是他..剧痛之下,蓝玉的思绪变幻,又忍不住安慰自己,一定不是心上人,一定不是。除妖师这么多,万一是别人会猎蛇呢。 妖丹被挖了出来,连带着鳞片都被活活的揭开了,她疼得晕死过去,直到晕死之前都想着,想着心上人会不会来救她。 再醒来是,白稚已经抱着她的尸体找到了蒙洱和当时的棠先生,求了主仆二人把白稚的妖丹一分为二维持住蓝玉的生命,。 又将这两半妖丹注入两条蛇的灵魄,与贵族结下契约。后代之中总有一人承担着他们的灵魂,而那一人将会孤独终老或者早夭,但是却又能为家族挡下劫难。 这样的事情随着时代的变迁早就被遗忘了,民国时期,她们沉睡在了这两个少女的身体里面。 太子不想承认,可却明白蓝玉心中自有答案,与其撒谎不如卖惨:“我也不知道,他们说只是借来一用,没有想到他们欺骗我..” 是他了,困惑了蓝玉的问题得到了答案,她用手指轻轻按了下太子的嘴唇问道:“我喜欢您,您知道吗?” 太子点了点头,一把抓住了蓝玉的手说道:“我知道,我也爱你。”他原以为这句话说完,蓝玉会痛哭流涕,投入自己的怀抱。 没有想到蓝玉从身后抽出来一支弓箭,然后合着妖力,直接刺穿了他的脑袋,残魂被摧毁了人工的天灵台。 带着一丝剧痛毁灭了,不留有一点痕迹,只听见天空一阵闷雷,蓝玉的妖气算是彻底发泄出来了,若是有道行的人路过,就能够看到,茶馆之上奔腾而起的两道光芒,一青一白,缠绕着直直冲向了云堆里。 第三十三章 一跃成龙 《民国妖云录》第三十三章 一跃成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狐狸精巧遇歌舞厅经理 《民国妖云录》第三十四章 狐狸精巧遇歌舞厅经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巧克力诱拐小狐狸 《民国妖云录》第三十五章 巧克力诱拐小狐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情愫渐生 《民国妖云录》第三十六章 情愫渐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二人的理念 《民国妖云录》第三十七章 二人的理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狐狸的爱慕 《民国妖云录》第三十八章 狐狸的爱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护犊子的棠溪 《民国妖云录》第三十九章 护犊子的棠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我好怕你怕我 《民国妖云录》第四十章 我好怕你怕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一起吃的跨年饭 《民国妖云录》第四十一章 一起吃的跨年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魔梦的招数 《民国妖云录》第四十二章 魔梦的招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一梦扣一梦 《民国妖云录》第四十三章一梦扣一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破解梦境 《民国妖云录》第四十四章 破解梦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深入挖掘 《民国妖云录》第四十五章 深入挖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准备正面刚 《民国妖云录》第四十六章 准备正面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等鱼进网 《民国妖云录》第四十七章 等鱼进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收网和暗流 《民国妖云录》第四十八章 收网和暗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迷雾之后还有疑团 《民国妖云录》第四十九章 迷雾之后还有疑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师爷和符咒 《民国妖云录》第五十章 师爷和符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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