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H)》 分卷阅读1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1 《繁花落》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内容简介: 小倌向您请求进入队伍,是否同意? 甜文已完结 俗套小短篇,主角是个小倌,应该是个甜文吧……? 某大侠打着架,突然接到个小倌的入队申请。 第1章 锦南城繁华富饶,有条街名唤春华街,专做皮肉生意。街旁两边小楼尽是香帕倩影,轻歌曼舞,能叫人一头栽进去,辨不出黑白日夜来。 今日是富商何少爷做东,与几位平日玩在一块的好友聚在落霞阁。 这几位富家弟子包了间雅间,点了头牌雪岚作陪。 半刻功夫,来了名身着蓝色衣衫的男子。年纪很轻,身姿纤细,广袖窄腰,十分漂亮。 “何少爷。”话音似环佩叮咚,天生一副好嗓子。 此人便是落霞阁头牌雪岚。 雪岚出道三年,今年才十八岁,在锦南城已经是名声大噪。面若秋水,身轻如燕,舞姿蹁跹。本身容貌已是绝顶,还会弹一手好琴,诗词文采也不凡。传言若不能听他一曲,可算是白来春华街了。 身后带着三名少年,都是十五六的样子,也都是容姿不凡,个个俏丽俊俏。看得出都是阁中的顶尖儿。 几人都向公子爷们见了礼。 何世润眼前一亮,向着身旁的朋友道:“这落霞阁的人,是越来越出色了。” “何少爷客气了。”雪岚垂眸一笑,敬了何世润一杯。 这几人常来落霞阁,雪岚带着作陪的孩子里,也有两个是何世润他们相熟的。男子们调笑几句,也就都坐在别人怀里去了。 何世润旁边坐着的,是他好友,名叫王方意,家中也是从商,只是不及何家这么家大业大,但在锦南也算是数得上的了。 何世润是雪岚的常客,王方意自然不会在此时叫雪岚作陪。他一扫雪岚身后的少年,看到缀在最后的黄衣少年,一双猫眼正看着桌上的菜肴,发现自己盯着他,就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黄衣少年前几回也跟着雪岚来作陪,叫繁羽。王方意挺中意他,就招招手叫他来自己身边坐。 黄衣少年乖巧坐到一旁,给王方意倒了酒,其他少年也入了座。何王几人在席间推杯换盏,还让作陪的少年歌舞助兴。 几个富家子聊了些近况,胡言乱语了一番。繁羽他们添酒夹菜,殷勤作陪。不多时,这杯子筷子都成了多余,酒菜都被以口舌相哺。 何世润一手已经伸进雪岚怀里,揉着其中一颗小乳。雪岚呻吟几声,一双秋水眸更是水盈动人。看一眼都觉得口干舌燥。 王方意瞅了一眼在好友怀中的雪岚,更觉下身胀痛,便按着黄衣少年挺翘的臀磨蹭了起来。 这时正是吃得酒饱饭足,几人又常这般狎玩妓子,也就没什么避嫌之说,直接在房内就演了一出淫戏。 此时正是锦南城夜色正好之刻。 月挂半空,乌瓦白墙,四下都是歌舞之声,尽是欢声笑语。不光是这春华街,城内其他酒肆饭馆也都生意不错。 一番胡闹后,雪岚陪着何少爷在厢房,其他几名少年都扶着那些富家子到相近的房内歇息。 繁羽扶着有些醉意的王方意,自己黄衫也被扯得松垮,露出浮着几个红印子的胸口,他随意一拢就推开房门。 一走到廊上,还差点撞到个跟他一般情状的少年,两人互相嬉笑两句,就各自扶着客人走了。方才一场欢爱,繁羽腿脚也有些酸软,客人又饮多了酒,显得更为沉重。他撑着比他高大许多的男子,摇摇晃晃地转进早已准备好的房间。 将王方意安置在软软的床榻之上,繁羽脖颈出浮出星点汗意。刚才被灌下的几杯酒,眼下也起了效力。 他一手放在脖子旁给自己打风,一手扯着衣带解下。房内还燃着些香,正有些闷气,他走到窗前,将窗推开,凉爽夜风吹入,将房内闷热吹散。繁羽半靠窗扉,周身燥热渐散,一身凝脂般的皮肤印着月华,莹莹发光。 他抬头一望,恰好是一轮圆月悬挂半空,遥遥照耀着锦南城。 “原来,今天是十五啊。”他眉眼一弯,轻语道。 第2章 一阵马蹄声接连自不远处传来,繁羽探身向街头瞧去。只见一队官府模样的人骑着马跑过春华街,得得蹄声不说,似乎还有领头的再催。 “快,往前头去了!” “是!” 这队人马好似在追赶什么。 床上王方意也被这阵喧闹吵醒,唤道:“来人啊……” 繁羽连忙自窗旁转身,低下身子朝王方意道:“王少爷醒了,可要饮些醒酒汤?” 王方意眯着眼,看少年露出的大片肌肤,喉间干渴。 他扯下少年披散的衣衫,将莹白肌肤揉捏几番。 “我已醒了,还喝什么醒酒汤,爷要尝尝你的滋味儿。” 说完就压着繁羽亲吻,方才欢爱一场后也没整理,裤子本就松垮,只是略略遮掩罢了,男子伸手探入,抚着掌下柔滑皮肉。 少年被他压得一惊,随即也攀着他脖子乖巧回应。 舌间津液尽数被王少爷舔去,吸得啧啧有声,王方意一吻罢后,还赞他香甜可口。 繁羽嘻嘻一笑,不好意思般偏过了头。 “身上出了些汗,我去前头洗一洗。” 王方意又在他脸上香了一口才放开他,酒席间的玩乐到底不如平常尽兴,他闻着少年清甜体香,便想再好好玩乐一番。 房内前厅放着偌大的木桶。想是落霞阁的人都机灵,早早准备好洗澡水。繁羽走到浴桶边,看到上面还撒了层粉黄花瓣。 王方意坐在床头,恰好可以看到他如何脱衣入水,倒也算是一项乐趣。 “小羽儿,可要快些,别让我等太久。” 王方意大咧咧叉开腿露出已经半硬的那根阳具说道。 繁羽回头对他点点头,褪下本就松散的衣物,露出的身子无半点瑕疵。他背着王方意将衣物随手挂在浴桶旁的衣架上。 一手搭在浴桶边缘,一手随意撩了撩水面的花瓣,试探水温。 花瓣随他拨弄出的水波慢慢分开,露出了原本看不清的水底。 透明的水液之下,先入眼的是一袭悬浮水中的深色衣角。 “咦……” 繁羽疑问水中怎会有人的衣服,便将花瓣撇得更远,水下的真相也露了出来。 那水里不单有一袭黑衣,更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2 有个穿着黑衣的人! 那人全身埋入水里,隐藏在层层花瓣下,乍一看根本无法发现。他闭着气沉在捅底,一双眼却一眨都不眨地正盯着繁羽! 繁羽惊得说不出话,只能瞪大眼与那人对视。 那是双什么样的眼睛! 戒备、凶狠,却又异样地漂亮! 水下的俊俏面容因闭气而微微扭曲,那人手贴着浴桶边缘,好似还拿着什么东西。 繁羽一双猫眼略略下移,发现那东西是柄长剑,更是吓得背脊冷汗淋漓。他眼珠在那人脸跟剑之间连连移动,心如鼓擂。 那人手指顶着剑鞘,眼神在水下却是牢牢看着面前光裸的少年。一旦面前着小倌喊叫,手中的长剑就会出鞘,让他再也出不了声。 那头床上兴致勃勃的王少爷看他立在浴桶边,迟迟没有动作,便出声叫他。 “你怎么了?这桶会咬人不成,看什么呢?” 说话间,王方意已经站了起来,脚下往繁羽走来。 那水下人眼中杀机一现。 繁羽看得两股战战,连忙转身,对着王方意扯出一笑。 “这水凉了,还是别洗了……” 他飞快往王少爷走去,经过前厅束起的帘子,还随手一扯绳结,让那几重纱幔垂下,隔开了前厅与后房。 繁羽心神慌乱,只得挂起甜笑,将王方意推回床榻。 他小时候就来到春华街,长在落霞阁,虽说知道自己做的是为人不齿的行当,可怎么说都是平平安安,无性命之忧。 如今见到所谓的江湖人,真是吓得三魂丢了一半。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到这房内的浴桶内,可是见他闭气不出声,想是不愿被人发现,若是自己害他暴露行踪,只怕那长剑就要砍上来了吧! 繁羽抖着手,脸上笑容也僵了,只顾推着王方意。 “我,我突然想了……我们去床上吧……” 王方意不明其中为何,只是看少年扑上来发着抖,再傻站着也太煞风景。 于是一搂繁羽的细腰,将人带上床榻。少年为他解了衣物,主动献上唇舌,直将他往床铺里头压进去。 王方意拍拍他的翘臀,手感颇佳。 “怎么这么急?真是想得厉害了?”话间调笑,将光裸的少年推开一些,想看看他的神色。 却不想繁羽又扑上来搂着他的脖子,将胸前红粒蹭在王方意眼前,膝盖也擦着早就硬挺的胯下。 “我,我这里难受,王少爷为我揉揉可好……?” 清亮嗓音低低在王方意耳边响起,王方意只觉得有股邪火自下腹而来,烧得他急色起来。随即翻身把勾人的少年压在身下,大力掐着繁羽胸前小小乳珠,身下硬挺的阳物已经嵌入少年的股缝。 “小羽今日很是黏人啊!真被那木桶咬了不成?”他咬着少年脖颈滑腻肌肤,哼笑道。 “什……什么木桶,我……我里头痒,没王少爷这根进来操一操,我今日非得死了不可!”繁羽心头惊颤,淫词艳语越发多了,不敢让王方意离他的身,只盼着王少爷快些忘了什么木桶不木桶的,若是惹得那不知何处来的剑客不快,只怕他们两人的性命都要交待在此。 他摸着股间戳弄不已的阳根,两根手指刺入后穴,略略拉开穴口,对上那热火的龟头含住。好在先前已在酒席间玩过许久,穴内还带着王少爷的精水跟他被玩出来的肠液,穴内湿软一片,恰好让王方意的孽根尽跟而入。 “啊……”火热巨物入体,繁羽不禁高喊一声,沁出泪来。虽这仓促的前戏使他疼痛难忍,可早就被调教得出色的后穴已自发吞咽着阳根,滚烫的温度让他内壁一阵收缩。 王方意也赞叹出声,茎身被容纳入那个小小穴口,无处不被包裹,坚硬的顶端戳着肠壁,便感到穴肉围上来,一吸一放地绕着裹着。 繁羽两条细白的长腿缠着王少爷的腰,一手在股间揉搓自己的细茎,怕被王少爷发现自己尚未情动,使他不快。 他另一手勾着王方意的脖子,让自己身体往上一些,调整着被插入的角度。 繁羽垂着清泪,望了望另一头的前厅。那纱幔被夜风吹动,浴桶在其后迷迷蒙蒙,根本看不出有人躲藏。 他随着身上男子的动作摆动腰肢,边猜测着那木桶内的动静。 不知那人……现下是走了还是已经离开?他跟王公子在后房这般翻来覆去,那人应该可以趁此离开…… “小羽儿怎么不专心?”王方意察觉,动得更厉害,几下后将肉棒整根抽出,拍打起繁羽的臀部。 翘臀被打得噼啪作响,繁羽惊呼:“好疼!” 他扭腰,想要躲开那双大手。 “别打,别打了……”他带着哭音,穴内被男子刚才几下狠插弄得水声不断。 王方意一把将他翻过身,让他翘着屁股埋入床榻。 两片雪白臀肉中间,穴眼泛着淫乱的水光,原本插在里头的阳物被抽出,现在穴里正痒得很,小口正缩得厉害,里头的黏液一股股地被挤了出来。 王方意右手伸出三指插入,搅得繁羽腰都直不起来,腿间那处只听到咕啾咕啾作响。男人的手指故意撑开穴口,指尖嵌入里头的软肉,听到少年的呻吟陡然走高,下面那根小棒子也直直硬着,龟头上垂下丝丝粘液。 “啊……王少爷,”他半边脸埋在床铺上,半张脸绯红一片,情泪不断,已是情动非常。“要死了,屁股里……不成了……” “我看你这穴,真是天生被插的料!” 王方意骂了一声,抽出满是粘液的手指,转而插进繁羽殷红的唇中。 坚硬的阳物挨上湿漉漉的穴,二话不说就顶了进去。 繁羽被挑弄地眼泪直流,嘴里的舌头被按压玩弄,屁股也被男人牢牢抓在手中,穴内含着滚烫的异物,让他发出绵长地一声鼻音。 体内被火热的阳物破开,抽弄之下连连水声不断,繁羽只觉得连四肢都快消失,全身只剩那个不堪的洞,跟一被男人插入就抖着射出来的阴茎。他胸腔内的心脏砰砰直跳,快感一阵强过一阵,自己身体好像都要化开在这床榻之上! “你这穴,怎么如此美……” 男人俯在他身上也是爽快非常,阴茎抽插越来越快,只觉得天下再无比这更美的时刻。他掐着繁羽红艳硬挺的乳尖,下身狠狠刺入男孩体内,那段肠子绕着他的阳物,越收越紧,越是紧越是激得他奋力插拔,腰部肌肉一抽,就着插入之势将精水射在男孩肠道深处。那炽热水柱打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3 在繁羽肠壁,让他腹部抽动不已,纤细精致的性器也再次射出一股白液。 “啊……王少爷,不成了,放开我,放开……烫穿我了……肠子好痛,被你捅坏了……”男孩捂着肚子哇哇哭起来,显然被他那话儿弄得泄了几回,穴内又被射的一塌糊涂,已是胡言乱语了起来。 王方意哈哈大笑,俯身又亲了亲繁羽那张涕泪横流的脸。 正勾着男孩张开唇,两人唇舌相交温存之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随即有人嗙嗙敲门。 王方意一皱眉,心里暗骂哪个不开眼的,这时候来敲门。 外头的人喊道,“王少爷,王少爷,可是睡下了么?” “本来正睡着呢。”王方意话间不客气,“什么事要这时候敲门?” 外头本是落霞阁的人,听王方意不快,更是好声好气道:“是官府的人来了,说是……” 话未完,被人打断。 “有贼人逃出,我等奉命搜查!还请王公子见谅!” 说话的人声音响亮,中气十足,似乎是某个衙役。 “行了行了,进来吧。”王方意听完,腹内不满也无法度。倒是他怀里的繁羽听了外头的话,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官府?抓贼人?是要抓那个躲在浴桶之内的剑客么? 若是官府的人跟那人打起来了可怎么办? 繁羽心里又是一阵猛跳,眼见着官府的人踏进来,瞧见他光着身子偎在王方意怀里,眼中透出轻视。随即在房内四下观视,转了一圈就看了看前厅那个大浴桶。官差撩起纱幔,走到浴桶边,水上飘着的花瓣让他皱着眉。他伸出手,在水上一拨弄—— “哗啦——” 繁羽只觉得心都提到喉咙口,卡得他连吸气都忘记了。 那官差收回手,甩了甩手上沾到的水,脸色如常地向门口的人摇了摇头。搜查无果,他们几人便去了隔壁的屋子,都是同样的叫嚷声跟屋里男人没好气的回答声。 繁羽待房门关严,才喘了一口气。紧张得手脚都快不能用了。王方意挑眉看他,“怎么怕成这样?” 繁羽只好低头喏喏:“我天生胆小……看到官府的人就怵得慌。” 王方意笑他:“那官差找你做生意怎么办?” 繁羽无奈,想了想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就跟阁主说我拉肚子,拉得人都臭了。” 他天生生得好看,才十六岁,偶尔还带着些少年的俏皮,透着几分傻气可爱,并不使人讨厌。 王方意大笑,捏了把繁羽粉嫩脸颊,松开了他。繁羽扶着床沿站起来,腿弯还使不上力,走两步就软了腰,他扶着腰走至前厅,伸出手臂在那早已凉透的浴桶内搅了搅。 看来人早就已经离开了。 繁羽暗笑自己此举多余,若是没走,刚才也该被官差发现了。 王方意从背后搂着问他,“做什么,不躺一会?” 繁羽道:“身上出汗,我叫人准备热水,王少爷要一起洗洗吗?” 王方意点点头,放他去了。 繁羽披着外衫,打开门唤人进来。 小厮也是落霞阁买下的人,只是年纪稍小。繁羽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在阁里跑来跑去的。 看小厮让人抬了新烧的水来,繁羽靠坐在榻上,故作随意地问起方才官兵搜查一事。小厮道也被吓了一跳。一队人马在春华街一个个门里搜过来。说是城里宋府丢了样贵重东西,贼人逃窜至此。 王方意听着眯起眼:“宋家吗?前些日子听说他们老爷花重金,买了本什么长生不老秘籍,一门心思要练功呢。” 繁羽凑过去,“王少爷晓得内情?” “听说罢了,”男人看他睁大猫眼,好笑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宋老爷好似还找了江湖中人做护卫,都是些收钱卖命的人,就不知道今晚宋府丢的是不是那什么秘籍了。” 繁羽闻言皱眉,秘籍跟江湖人……果然是自己从不曾听闻的东西。 他又望向窗外那轮圆月。 那人不知是否安全了呢? 浴桶内已换上新水,小厮道了声慢用就关上了门。王方意叫他,见他呆傻地望着外头,不禁摇头:“怎么又发呆,方才谁跟我说要一块洗的?还不快来伺候?” “哦,来了!” 繁羽这才惊醒般,连忙撩开纱幔,伺候起王方意。 第3章 这事过了几日,繁羽跟着雪岚几人闲聊,才知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阁里有个小倌是宋家老爷的相好,那日正巧被宋老爷带回了府。宋老爷的确是花钱买了本秘籍,可惜那本秘籍并非什么长生不老之说,而是什么阎罗教的武功秘籍。 那天晚上,这小倌正被宋老爷搂在床上献宝,所以他有幸一观。那宋老爷总想着长生不老,小倌不识字,只看得懂春宫,嬉笑道:“莫非是要什么双修之术?” 两人正翻着那书,突然从窗户被人踢破,跃进了一个提着剑的黑衣青年来。 小倌两指并拢,比着动作:“那人就说,此乃阎罗教的阎罗逍遥经,是阎罗教代代相传之物!他代友人寻找而来,要宋老爷交出,我看那剑这么长,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好在宋老爷找了金银楼的人做护卫,那些护卫破门而入,把那青年团团围住,刀啊剑啊就打了起来!” 众人忙问:“然后呢?” “然后他们打着打着就打到了院子里,我不敢看……听说那人逃到了春华街……后来就不知了。” 众人见他说不清如何打斗,都觉无趣。 “怜荷就是胆小!” 那小倌不服气:“换了你们,只怕比我还看得少!连那人生作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众人又问:“那你倒说说,这人生作什么样?” 小倌脸上一红:“那人……身高腿长,生得好俊俏呢!说来奇怪,那时屋子里暗得很,可这人一跳进来,就觉得亮堂堂的。” 众人看他脸红,纷纷笑他。 “你刚说这人把窗户都踢破了,能不亮堂吗?” 名叫怜荷的小倌被一闹,憋气一哼:“不同你们说了!” 一直在旁默默听着的繁羽,却是信了这小倌的话。那日他在浴桶内看到那人,也觉得周围一下亮了许多。那双凶狠的漂亮眼睛,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人是为了夺那本秘籍来到锦南的?他后来到底有没有得手呢?他……是不是还在锦南城吗?若是还在,自己还会在哪里碰到他吗?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4 若是碰到了,他,是不是会记得自己呢? …… 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 繁羽暗笑,且不说还会不会遇到,便是自己运气十足,见到了那江湖剑客,那剑客又是练过过目不忘的功夫,这般恰好加上恰好这般地认出了自己。 那又如何呢? 自己在那人眼中只怕也就是个出卖色相的妓子罢了。 若是这样…… 那……还是别记得自己的好。 繁羽不由得拖着脑袋轻叹一声。 都说江湖侠客,最是自在逍遥。纵情江湖,快意恩仇。繁羽心中因那双眼睛的主人,而对这刀光剑影,分外潇洒的江湖,生出几分向往。 或许只有过着那样日子的人,才能成为那样的侠客吧。 繁羽起身,理了理坐皱的衣摆。 堂内的众人还在聊着,繁羽一眼望着门外的春华街,心头淌过一丝说不出的烦闷与无力。 他按了按头,想或许是没睡好,脚下就往房内迈去,打算补觉。刚躺上床,房门就被人敲开了。小厮传话说等会王少爷要来,早早就点了他,阁主让他准备。 繁羽答是。 那王方意真心看中的是雪岚,现在特地点了自己本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何,自从下午听大家说了那剑客的事,他整个人都恹恹的。 晚上洗梳一番,扮上妆,下楼迎了王方意。王方意似乎兴致很好,吃了不少酒菜,又让繁羽弹了曲子,唱了首琴思乐。 撤了酒菜后,王方意同繁羽抱在一块儿,抚着他衣服下软嫩臀部。 “繁羽的曲子唱得好啊。” “谢王少爷不弃。” “再唱一句,相思弦断那个……”王方意坐在床榻边,拉着男孩坐在他腿上,面面相对。 繁羽略低头,唇间溢出轻声小调。 “相思弦断不见君,繁花落尽处……” 王方意扯开他的衣襟,凑上去舔弄他的乳珠,大力含弄轻咬。 “啊……空余梦……” 这曲子是落霞阁人人都会的,不过是些怨女之声。繁羽在阁中跟着其他少年学这些歌舞,从不在意这些曲唱的是些什么。只是现在被人含着胸前敏感,不禁有些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和着他情动的清亮嗓音,倒真似有几分哀怨与哭诉来。 王方意听着,更是大感满意。 “嗯……这么听着更好听了,等会我插进去了,你可也要这么唱啊!” 繁羽应了,偎在王少爷身上,任他掀开自己衣摆,将阳物插入早已润滑好的后穴。 当晚这曲琴思乐,繁羽断断续续唱了十遍有余。 他望着窗外一轮弯月,唱得心头空明一片。 正是这同一轮弯月之下,锦南城外破庙中,令小倌繁羽无法忘怀的剑客,端坐庙中,等着一位故人。 他背脊笔直,闭目调息着,右手边放着他从不离身的无暇剑。 身上的黑衣有几处破损,可以看到少许血迹。 他脸上不见一丝情绪。 面前火堆中的火苗突然闪烁一下,像是被什么压制,几近熄灭。 “师兄,你来了。”剑客出声道。 黑衣剑客睁开眼,那簇火苗又重复明亮,噼啪作响地烧起来。 四周传来一道清冷嗓音:“经书如何?” “那老头找了金银楼杀手,人太多,我没得手。”剑客答道,语调有几分不可查的低落。 “无妨,他们惯使下三滥的毒药,你无事便可。”那道清冷嗓音宽慰他。 剑客闻言,原先闭着看不出神色的眼睛,现下如同缀着星子一般,笑意从深处透出,面色柔和不少。 “师兄如何打算?” “三日后,我随你去会会金银楼。” “好,多谢师兄!”剑客雀跃一笑。 “说谢就见外了,此事是为了小师妹,我自然也该出力。”那清冷嗓音听着没什么起伏,却让剑客好生欢喜,喜色从眼眸透出,整个人都亲和几分。 “那慈心就恭候师兄了。” 第4章 三日后,宋府做寿宴客。宋家儿子为讨老爷子欢心,请了戏班,又叫了落霞阁的红牌献舞。雪岚带着怜荷繁羽几人,自阁内三三两两踏步而出,似一堆锦簇的花团上了宋家的马车。 这般受邀献技已不是头一回。可是能离开春华街,也算是少年们的乐事一件。繁羽跟大家凑在一块看着窗外,两边的摊贩,卖的东西,都让他们盯了好一会。 “那是什么?” “是什么糖吧……” “好像挺好吃的样子,若是回来路过我们能买点吗?” “那你买来了,可要给我尝尝!” “我也要我也要~” 宛若出游一般的吵闹,让雪岚倚在一旁有些头痛。 好不容易到了宋府,他们依次下车,一落地年纪小的几个就说起话来。 “这儿就是宋府啊?门怎么没我想的大?” “这是后门!”怜荷没好气地说道,“人家客人都在前门,前门进可要给贺礼的,你们有吗?” 说话的男孩连忙摆手:“我可没有!” 雪岚不同那些孩子一块儿胡闹,给来接他们的宋府管事见了礼。 “劳烦管事了。” 管事忙道:“哪里哪里。” 随即有灵巧的小童前来引路:“请各位公子跟我来。” 雪岚一行人便跟上慢行,一路还窃语不停。 马车上还有些他们的衣服跟花鼓,管事叫来了两个下仆,搬着这些行头随雪岚他们过去。 宋府占地不小,小童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偏院,几人立在院中听到左边院子传来的刀剑打斗声,还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吊嗓。 看来隔壁的院子安置着请来的戏班。 怜荷陪着几个年纪小的留在院子偷看隔壁的戏班。雪岚等会要献舞,眼下只想好好坐着歇歇腿,繁羽就扶着他进屋。 两人刚坐下,内屋跑来一名小仆,比怜荷他们要稍小几岁。脆生生地跟他们答着话,准备茶水。 两名下仆此时也搬着东西到了,将东西放好,擦了擦汗便要走。 繁羽正陪着小仆倒茶,也就顺手多倒了两杯,置在盘中端给那两位下仆。 “多谢两位大哥,喝杯茶歇一歇吧。” 他嗓音清亮,手指葱白,配着乌黑的托盘,让人心神一荡。 其中一名高大的下仆看了看他,不知为何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5 皱了皱眉,也不说话,只是将拖盘向繁羽一推,径自转身走了。 繁羽被这一推险些站不稳,为护着茶碗不翻,往后退了几步。 他愣了愣,不解道:“这人怎么如此……” “那人是新来的,性子怪得很,公子你别介意。” 留下的那人倒是挺好说话,接了繁羽的茶,还向他道了谢才走。 繁羽心中暗觉先头那人好没道理,不喝茶便不喝吧,还要推自己一把。 “繁羽,怎么了?”雪岚端着茶盏朝这看过来。 “没什么,刚碰到个怪人。”繁羽一撇嘴。 雪岚看他做怪腔,不禁浅笑。 “时候不早了,让大家来换衣服吧。” 繁羽应了,便跑去院子叫人。 这头落霞阁换起舞衣,那头宋府前门也是最多人客之时。管事一时都有些忙不过来。 主院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各门把守的护卫都凶神恶煞,不似一般仆人。 宾客入席,主人说话,戏班上台,喝彩连连。院子装扮得满目琳琅,便有客人叹道。 “宋府好大的气派啊!” “可不是,听说那些护卫都是花了重金请的高手!” “当真?这是为何?” “当然当真!你不知道?宋家老爷啊得了本秘籍……” 之后云云,说法颇多。总之便是宋家老爷请了护卫,是为了守秘籍的。 一旁的高大男仆心中冷笑,暗道,不是自己的东西,真能守得住吗? 他缓缓隐入暗处,往宋老爷的院子走去。不想在回廊恰巧遇到落霞阁的人出来。 雪岚一袭红色舞衣,窄袖纤腰,面若秋水,一晃眼之下好似天下落下的火凤。 身后六名少年各有千秋,个个是俊俏别致的人尖,着一袭浅红舞衣,袖口折着几朵红花,每人手中持着一面小鼓。 这样七个人何等让人惊艳,一路走来,那些护卫都忍不住盯了好几眼。 那高大男仆不愿同他们相见,便侧过身立在一旁,让这些男孩先走。 繁羽坠在最后,低着头也没注意他。 不想同那男仆擦身而过之时,手腕却被一扯。繁羽转头一看,自己袖口上的花扣不小心勾在了那男仆衣服上。 “啊,抱歉。”说罢他连忙抬手想解开,可是一手被勾,只剩左手能解,还要拿着小鼓,动作并不容易。几番拉扯,那薄纱质地的袖口就发出细微刺啦的声响。见前头的伙伴都已经走远,他不由着急。 那男仆只好抬手,握着繁羽的手腕解开花扣。 繁羽看他手指骨节分明,几下就能解开,心下不禁为自己汗颜,嘴上连连道谢:“多谢你,多谢你。” 他浅红的袖口从白色的仆人衣服上解放开来。只见那人手腕一翻,手腕间竟印着朵红色莲花。 男子身上画花的,十分少见。繁羽下意识抬头看他,没想到却是熟人! 居然是那个没礼貌的下仆! “……是你!”繁羽不由出声。 那男仆闻言皱着眉并不说话,面上一脸不耐,抽回手后也不理会繁羽,直往另一头的回廊走去了。 繁羽不禁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自己是何处惹了他,对自己如此不耐烦。 “繁羽,你在干什么?”前头的伙伴看他没跟上,喊道。 “欸,就来!” 繁羽甩甩袖子,不去想这莫名男仆,提着飘逸舞衣追了上去。 七人献的舞,乃是以舞姿搭配手中小鼓敲击而成。一身红衣的雪岚一亮相便是满堂彩。他身段好,在台上一个旋身转圈,让人眼花缭乱。随着鼓点逐渐加快,雪岚的踏步旋转也越加灵动。他侧身一定,两手一挥,窄袖顿成漫长水袖挥舞而出,袖口坠着一圈金色铃铛,随他舞姿蹁跹,阵阵轻响。六名少年围上来,在雪岚身边绕城六瓣梅花般舞动。雪岚抬腿一跃,双手同时向两边挥出水袖,袖口的铃铛恰好击中鼓面!鼓点攀着铃响越发急促,雪岚水袖也舞得快速,砰砰鼓点相合,阵阵铃声轻响。少年手中的鼓改为竖起,中间的雪岚挥着漫长水袖,依次敲击着鼓面,最后六次鼓点相落,台上的雪岚侧身一笑,秋水眼眸不知含了多少风情。 场下先是一静,随后赞叹不已。 “真是人美舞也美!” “是啊是啊,原只听说雪岚琴艺出名,没想到舞技也是惊人啊!” 台下各种溢美之词源源不绝。雪岚自台上而下,带着落霞阁的人向宋老爷祝寿。 宋老爷捏着雪岚的手,笑得脸上肥肉抖个不停。 主院内人声鼎沸,谁都没瞧见从正门飞进一个白影。速度极快,一院子的凡夫俗子无法察觉。唯有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护卫瞧见了,互相使了眼色,往那白影的方向追去。 此时,宋老爷的房门前,正打得天昏地暗。四名金银楼的杀手围攻着一名身穿下仆服饰的男子,那男子身材高大,持一柄雪色长剑,正是先前推开繁羽之人。 “想偷秘籍,先问过我手中的刀!”杀手为首那人持刀喊道。那刀刃泛着蓝光,一看便是淬了剧毒。 那下仆冷笑一声,手下剑招不断,“说什么偷,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四人合力发招,那男子挥剑指天,横扫一击,竟是将他们四人齐齐震退三步!那四人心惊,眼看那剑者又杀来,连连互使眼色,左手之人一点头,堪堪躲过剑者正面一剑,就地一滚,往怀中摸出一物,向天一拍。 便见一道刺目光芒从那竹筒内飞出,跃上宋府上空,想必是金银楼中联络所用的信号弹了。 “想搬救兵?”那剑者毫不在意地一笑,“好,我今日就奉陪到底!” 就在这话间,那领头喊话的杀手已经被他刺中腹部,回剑一抽,又恰好挑断身后偷袭之人的喉咙。 四名杀手,转眼已失半数。剩余两人冷汗直流,越久战越不敌。两人对视一眼,索性齐齐挥刀看向剑者。 剑者以长剑一接,柔韧剑身向内一弯,随即内劲蓄力一弹,反力使得两杀手虎口迸裂。兵器当当当相交,忽听得一声脆响,两名杀手手中刀一并裂成两半! 剑者见他们兵器已失,正欲趁此再出招,不想那两人刀柄内突然射出一片银光! 是毒针! 此刻三人距离十分接近,剑者心下一凝,硬是往后腾身,避过这极为凶险的毒针,只听哚哚几声,那数枚毒针已射入男子身后的院墙之内,冒出滋滋青烟! 可见这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6 此毒针非但力道颇大,上头的毒液也非同小可。 “阁下功夫的确过人,我们不是你的对手,只是不知这断筋蚀骨针,”那两名杀手狞笑:“嘿嘿,阁下是否也全然不惧?” 两人说话间,双手又夹了十几枚毒针,交替向他发出,全数封住他的退路。 男子皱眉,雪亮长剑连连挥动,尽数打去毒针,极为不耐:“麻烦!” 他且攻且守,循着毒针间隙,反手挑剑向两杀手发了一招。 此招剑气逼人,两杀手眼见便要落败,就听得耳边锵锵刀招自院墙之上发出,全数往男子方向而去! 男子一眯眼,知道是那些的杀手援兵已至。他内劲急提,灌在无暇剑剑身,铛铛接下刀招后,借刀招之力旋身飞上小院半空,数十道刀气竟伤不到他半分! 他凌厉眸光一扫院墙。 共来了十二人! 他落地一滚,避过射向他的数枚毒蒺藜,又踏地一跃,提剑迎上砍向他的毒刃。耳旁暗器声不断,周身的杀手攻势也连绵不绝,男子虽武艺高强,却也有些气息紊乱。 敌人攻势似苍蝇绕身,又要避过毒物,男子心中不禁越发急躁,面前又是两人杀来,他一剑挺上,咬牙喝道:“真是……烦人!” 剑身光芒一闪,已将那两人震飞。 第5章 落霞阁一行人祝了寿,便先行回了偏院,繁羽仍是走在最后。 宋家老爷今晚十分高兴,看来那秘籍并未被人得手。 繁羽猜测,那剑客或许还留在锦南城。那夜虽然只得匆匆一眼,可是那双眸子实在太过精彩,让他无法忘却。这样一双眼的主人,怎么会是轻易放弃之人呢? 或许……那人正在宋府不远处,默默等着下次机会呢。 他想到此处,几丝窃喜窜出,也许……还会见到这人…… 许是太过投入,繁羽“哎呦”一声撞上了回廊的柱子。 好在前面伙伴都转弯走远了,没人发现他。 他揉着脑袋,看了看四周,先前便是在这里遇到那个怪里怪气的男仆。 繁羽想起那名下仆,就觉得对方简直莫名其妙。他好心倒茶与他,那人不愿喝也就算了,还推了自己一把。晚上在此遇到,那人也是满脸不耐,恨不得抽回手擦干净被自己触到的地方。 繁羽暗想,自己难道哪句话得罪了这人?思索一番,却毫无结果,无缘无故这般被人嫌弃,心内不禁有些郁闷。 他垂下眼,看了看有些撕裂的袖口。 难道是袖子弄脏了他的衣服? 繁羽百无聊赖地翻弄着袖口,突然脑中一亮。 ……弄脏? 那人……是嫌自己脏!他们一行人,一看便知是做皮肉生意的妓子,所以那下仆不愿喝自己倒的茶,和自己袖子扯在一块也让那人不快! “哈……”繁羽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小小一个下仆,也这么大脾性! 他一手捂着额头,干笑起来。 你啊你啊,区区一个宋府下仆就能嫌你倒的茶水脏,你还妄想见那个江湖人吗? 见了……只怕也不过是多一个人嫌你罢了。 他低落起来。 若没被卖入落霞阁,自己现今是何情状呢? 是和三两好友踏马夜游,还是为一家生计做着苦力? 若能入江湖……自己能否有幸结识那剑客呢…… “繁羽!你在这里发什么呆?”怜荷在回廊另一端唤道。他们回到偏院才发现繁羽不见了,怜荷来过宋府几回,路还算认识,众人便让他来接繁羽。谁知他按着回来的路找来,正看到繁羽对着根柱子发傻劲儿。 “为什么抱着柱子脸红?”怜荷快步走来,两手叉腰,故作凶恶。 被这么一问,繁羽倒是有些脸上挂不住:“我,我是撞到柱子,撞红的!” “呆!”怜荷脆生生地一字点在繁羽额头,笑道:“快跟我回去,大伙还等着呢。” 说罢伸出手牵着他往回走。 “二位请留步。” 一道清冷嗓音自拐角处传来。 两人闻言转头一看,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回廊拐角,居然多出一位白衣公子来。 一头似缎黑发束在脑后,面若冰霜砌成,五官精致,宛如画中人。饶是见惯美人的二人也不禁一愣。 此人虽有难以形容的美貌,却不含半分媚意。那双晶亮眼眸,像是上好的墨玉雕成。 可惜那白衣人脸上没什么笑意,这样的样貌若是一笑,不知会是哪般夺目景象。 怜荷抓紧了繁羽的手,繁羽也退了一步。 面前这白衣人虽是平生所见样貌最美之人,两人此时却都不敢靠近。 只因他们刚才都没听到脚步声,或者说是任何一丁点动静。 这白衣人是如何无声无息来到回廊的? 他周身荡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冷意,瞬时到了两人面前,而繁羽怜荷两人谁都看不到他方才如何移动,此举对于两个少年来说,简直形同鬼魅! 怜荷甚至已经挨着繁羽轻叫起来。 白衣人一皱眉。 “我想问二位……” 话未完,回廊另一头传来了急促脚步声,又轻又快。白衣人偏头一看,知道是先头的护卫听到说话声跟上了,便转身两手拢在长袖之下,一派好整以暇的模样。 繁羽跟怜荷只在微弱照明之下,看到回廊口冒出两名拿到的护卫,不知那白衣人做了什么,只见那长袖微扬,那两人还未踏出步子,就似被人抽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不知死活。 “啊……!” 怜荷已是惊极,不由喊出声来。 那白衣人又是一偏头,眼光未对上怜荷,只是冷声道:“你很吵。” 这下,怜荷连忙捂着嘴再也不敢出一声。 繁羽也是心中大骇,他见白衣人长袖无风自扬,又想起那些宾客提过这些护卫都武艺高强,此人可以眨眼间让这些护卫倒下…… 他几乎下意识断定此人也是会武功的江湖人。 白衣人转身向着他们,清冷声线无一丝起伏,仿佛方才什么都未发生。 “我想问二位,可否告知宋老爷的房间在何处?” “你,你若要找宋老爷……他似乎还在前头的主院呢。”繁羽大着胆子答,若这人与宋老爷有冤仇,自该去找那债主,放过他们才是。 白衣人摇摇头:“我不找他,我找的,是样东西。” 说到最后二字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7 ,繁羽脑海里立马转过秘籍二字。 此人……也是为了那本秘籍而来! 繁羽拉着怜荷又退一步,心中几分惧色。身边的怜荷已发起抖来。 “我,我晓得他的房间,”他手指颤颤一指,“顺着回廊,往右,绕过偏院,再往左,不,不对,是往前……” 他又是怕,又是急,舌头都快打结。 那白衣人听得皱眉,打断怜荷:“算了,此地七拐八绕,我也找不到,二位可否为我带路?” 怜荷心里自然是几百个不愿意,可又怕这人一个不乐意,将他们一掌击毙,只好喏喏点头应了。 “我这位朋友头一回来,不识路的,我一个人带路就行,大侠就放了我朋友吧……” 怜荷推了推繁羽的胳膊,想让他先走。好歹能走一个算一个。 白衣人又是一拧眉,脸上露出几分不耐。 “不行,万一此人去通风报信,平添麻烦。你们带完路,我自会放你们离开,不会伤你们分毫。” 繁羽自然知道他先前是为自己谋求生路,怎可此时让他独自面对? 他连忙道:“怜荷,我同你一块去。” 怜荷心下感动,“繁羽……” “不怕,我们一起。”繁羽用袖子为怜荷擦了眼泪,鼓起勇气拉着怜荷走到前头去了。 两人带着白衣人转了几弯,就到了那宋老爷的院所。 “前头那儿就是了。”怜荷指着轻道。 还没走近,原本一直在他们身后的白衣人突然越过他们,如飞燕般跃起,直直落入了那院子内。 只听见里头有人惊,“何人!” 接着院墙似乎震了震,紧接又是叮当作响的金属物件落地声。 那白衣人冷喝:“我最是看不得暗器伤人。” 第6章 白衣人闯入战局,持剑的剑客正被连绵攻势缠得脱不开身。白衣人向着那些杀手发出一掌,内劲催吐之下,空中硬是凝成了一个巨大掌印,那些杀手均受其劲。十几名杀手接此招都不敌,那掌印之余劲更是穿过他们身躯,直直印在院墙之上,连高墙都抖了几抖,那些杀手受此一创,手腕都是僵麻了片刻,手中所持暗器也掉落在地。 那剑客看到白衣人,眼中一亮,喜道:“师兄!” 白衣人朝他略一点头,见他周身并无大碍,便又转身立于他身前,可见其维护之意。 “你进去拿经书,”他衣袖无风自鼓,语调毫无起伏,“这些人,就交给我。” “不会有一人进得此屋。” 他清冷声线掷地有声,在场的杀手不得暗叹:此人好狂的口气! 剑者一点头,随即窜入屋内翻找起来。那群杀手见状不由着急,可是先前已经看过白衣人亮招,功力如此深厚,不能不顾忌。 这时,四周忽闻一道沙哑声音。 “好一个混元掌,阁下好俊的功夫!” 一名佝偻老者随声而来,“我辛一针佩服。” 白衣人脸色如常:“你是毒里针辛常富。” 毒里针,自然是使针高手。 那老者哈哈笑道:“虚名在外。” 白衣人右手微抬,做了个虚请,道:“出招吧。” 老者意外其如此寡言,又是微微一笑,便道:“老朽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的灵巧了,没帮手可不行啦,众银家听我号令,此人不可硬抗!” 院内杀手闻言,齐声道:“是!” “人呐,总有手轻手重。”他身形一晃,已经靠近白衣人,手指间黑色毒针微微可见。 “我看年轻人你,便是右手力气大些。” 他脚下踏的是迷踪步,每一步就幻出一道虚像。 “我年纪大啦,不能跟你硬碰硬。” 每多出一道影子,那话音就多一重。 重重叠叠,喋喋不休。 白衣人一眯眼,知道他也会以声音误导他的方位,手下内劲已提。 “所以啊,我只好对着你力气小些的左边打啦!”那老者几重话音,只见几个相同身影晃至白衣人背后,毒针对着他左边后心发出!前方也有人影杀来,正是前后包夹之势。 白衣人偏头一皱眉,周身气劲暴涨,明明空无一物,毒针却是凭空停在他后心三寸之处! “啰嗦。”他不耐地瞥了一眼老者,左肩头轻晃一下,那毒针被气劲一顶,朝着老者反射而去。 他右手挥出一道劲风,面前虚像不堪一击地散去,三名混在其中想要偷袭的杀手也被强劲内力逼得连退几尺。 刀影掌风毒针战成一团。 门外繁羽与怜荷早被白衣人忘记,两人在院外听得里面刀剑掌风一阵乱响,心里也是慌乱不已。 原本该早些逃走,可是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也未曾见过真正的刀剑相抵,便想悄悄看一眼就走。 两人极为小心地凑近门缝,正看到白衣人同那群杀手打得身影翻飞。 此时,内屋门也恰好一开。 就见一个面容略显猥琐的高大男仆亮出身,向院内道:“师兄,我拿好了。” 繁羽一惊,这不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仆吗? 怎会也在此院中? 杀手见他出现,便朝着他杀去。 老者也转向那男仆道:“交出经书,饶你们全尸!” 男子略眯双眼,轻笑一声:“我若不呢?” 他面皮暗黄,还有双老鼠眼,鹰钩鼻,嘴还是个地包天。本是猥琐之相,却有副好嗓子。像是一把新栎落地,簌簌之声,让人头皮发麻。 “看两位武艺,不是无名之辈,为何要与金银楼为敌?”那老者道。 “我管你什么楼,”他眸放精光,狠戾之色全然而露,“打便是了!” 说完,便是长剑出鞘,近前的两名杀手毫无还手之力,就被男子刺穿肩胛,一剑挑至房顶去了。 他跃入院内,同白衣人背身而立,显是要一同对敌了! 繁羽看至此才知,原来这人同白衣人是一伙的! 只见两人默契极佳,将对方的后背防得滴水不漏。 白衣人掌风凌冽,那男仆剑招狠辣,一群杀手竟无法近身。 老者咳嗽一声,手中又是一发毒针,他们见白衣人内劲深厚,就想先攻下一人,连环毒针朝着男仆而去! 男仆连挽数个剑花,将那些毒针挡去大半,剩余几枚毒针越过他的剑锋,却只得定在空中,再也进不得一寸。 男仆心中了然,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8 是他师兄用自身气劲护他了。 白衣人道:“小心。” 说罢气劲一放,那些毒针尽数回了发针之人身上,只是都刺喉而过。 十二名杀手瞬时少了五名,又有三名杀手被男仆手中剑招所伤,老者也被毒针刺中右臂。 那白衣人道:“我师兄弟是为经书物归原主而来,并无意伤人。” 话音冷淡,毫无起伏,显得好似敷衍一般。 这话听着客气,可是两人已经连伤对方大半,实在是讽刺至极。 老者冷笑一声,只得无奈摇头:“两位好功夫,老朽自认技不如人。” 他向两人拱手:“敢问两位大名,也好让我回楼禀报。” 那男仆哼了一声,左手摸着耳旁一掀,除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十分英俊的面容来。 他嘴角一勾,笑得灿如朗月,带着江湖人特有的洒脱与自信。 “回去跟你们楼里的说,在下江慈心候教!” 他身边的白衣人眼眸微闭,对着老者道:“欧阳情在埋剑山庄恭候。” 老者大骇:“无暇剑与埋剑山庄之主!” 门外繁羽也是大惊失色,那男仆脱下人皮面具后,那张脸竟是那夜躲藏的剑客! 他没想到自己念念不忘的剑客,竟然已经在宋府,而且还是那名对他几番不耐的男仆! 繁羽从门缝里偷偷望着,这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正印着主人的少年轻狂,他手中长剑雪亮,见到的人只怕都会赞叹一声“好一个江湖儿郎!”。 可便是这双自己无法忘怀的眼眸,在这不久前,还对自己流露出不耐与厌烦。 正是这份不耐与厌烦,让繁羽清楚地明白,这个人是记得自己的。 因为记得那天晚上的情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才会有这般明显的厌烦。 甚至不愿饮用自己倒的茶,不愿意同自己扯上任何关系,哪怕是衣物接触,也另他恶心不已。 繁羽两手不禁轻贴门扉。 那夜的剑客,就是那个厌恶自己的男仆。 他心头尝到了一丝说不出的酸涩。 他方才还抱着柱子偷想,觉得要让这人记得他是妄想之事。可眼下,此人的确是记得他,繁羽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他记得自己是个妓子,并且厌恶,恶心,看不起自己。这些自他人而来的反感之情,繁羽并非是第一次了解,却是第一次这般为此难过。 那时偷偷想着这人只要记得自己便好,自己就会心满意足的念头,全是假的。他在这些念头之下,真正想的是希望这人不但认出自己,还知道那夜自己为他特意掩饰,还想着这人能因此感谢自己,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不在乎自己的出生,将自己救出落霞阁,从此……从此…… 他双眼涌起热意。 眼下的真相,对照着繁羽内心深处从未说出,从未承认过的美梦,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头一回感受到心中美梦片片剥落的感觉。 这些他羞于说出口的妄想,全是因为自己那颗砰砰乱跳的心,刻着这个不知从何闯来的人。 可笑,荒唐的繁羽啊,这道门是你这辈子都无法推开的。 那个江湖也是你永远达不成的美梦。 他终于跌坐在地上。 第7章 身边的怜荷在方才死了人的时候便吓晕了。繁羽拍了拍他的脸,见气息无恙,自己却无法搬动他,只好搂着怜荷靠着墙边。 他心头一片冰凉,尚有些不知所措。 他听得见院内的动静,老者听到那两人的名号,大骇之后带着人飞身离去。 那剑客嗓音如玉石之声,十分悦耳,似乎心情很好。 他道:“多谢师兄前来相助。” “当为之事,经书到手,快些给师妹送去吧。”白衣人倒是一如方才,语调总是冷淡。 那剑客笑道:“我准备了马匹,在宋府后门。” 听两人话意,似乎今夜便会离开此地。 繁羽心想他们既然得了秘籍,这样一离开,或许今后再也不会见到。心内又一酸,想要再看一眼那双眼睛。 他轻探上身,凑上门缝。不想靠着他的怜荷,因他动作滑了下来,他连忙伸手一挡,手肘撞在了放在一边的小鼓上。 静寂夜色下的门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谁在外面!”那剑客喝道。 几乎同时,那道门被剑气震开,繁羽被门扉一撞,“哎呀”一声搂着怜荷倒在门边。 院内二人已闪身至他面前。 江慈心看清他的脸,眉头就是一皱。看繁羽搂着个小倌双双倒在地上,脸上厌恶之色更是毫不掩饰。 繁羽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心内便是一记针刺。 恰好怜荷被这一撞弄醒了,迷茫之下,望着四周。 “这是怎么了……” 欧阳情也是意外,门外竟是方才为他带路的两个少年。他看繁羽眼圈微红,一脸惊慌之色,怜荷也一脸迷茫不知,以为他们还在门外等自己放他们回去,便道:“是你们,都可以回去了,我不会伤害你们。” 怜荷对着他的脸一愣,随即想起了所有,连忙拖着繁羽站起来,跑了几步才想起什么,转身向着两人低头道:“多谢,多谢两位大侠,我们这就走了!” 说完扯了扯着繁羽的袖子,恨不得飞奔而去才好。 繁羽停了停,轻声道:“等下,我的鼓。” 他回身走了两步,那面红色小鼓,就在江慈心脚边。他身后的院门敞开,透出的光将他整个人都包着,看不清面色。 但是繁羽知道这人一定是满脸不耐,又充满鄙视地盯着自己。 他在江慈心面前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小鼓。 微微抬眸一看,恰好看到那人垂着眼,视线一碰,繁羽心内响若鼓擂。 江慈心身后的门开着,那扇他以为这辈子都无法推开的门,正敞开着。 而那个遥不可攀的江湖,正立于他身边。 他紧握着小鼓。 或许此时,是他离这个梦,最近之刻。 待他站起身,随怜荷回到偏院,不,不,只要走出这段石子路,他就与这段残酷美梦再无交集。他将是一辈子以身侍人的男娼,而江慈心,一辈子都不会看得起自己。 他是自己这短短人生中,见到的唯一光华。 自己却是他避之不及的恶心东西。 要这样吗? 他连连问自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9 己。 不! 不!! 不!!! 我不愿此生都在他心中是这般不堪!我不想再为娼! 他胸中鼓起一阵冲动。 要怎样才能离开落霞阁,离开春华街? 靠自己攒钱,不知要攒到何年马月!那时,江慈心人在何处他都毫无头绪。 他慢慢起身,心中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为自己开解道:卑鄙也好,可耻也好,能离开落霞阁,眼下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繁羽缓缓站直身子,手里紧紧抱着那面小鼓。 他涩然,声音微颤:“……怜荷,你先回去吧,我不跟你走了。” 怜荷听了却不明白:“什么?” 繁羽吸了口气,声音稳了稳。 “我,我说,我不走了。” 怜荷奇道:“你说什么?不走了,你要留在此……?” 他说完朝着那两个不好相与的大侠看了看。 那两人面色也不怎么好看。 江慈心眼神一眯,好似十分烦躁。而欧阳情则是眉头微拧,不太明白这面前红衣少年想要做什么。 “我想求两位大侠带我一同离开!” 繁羽朝着那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完这话,更是额头点地,恳求切切。 那黑衣剑客手臂交于胸前,嘴角微勾,冷哼一声。 “带你离开?凭什么?” 繁羽低着头,哀求道:“我自幼被卖入娼馆,以色事人,自然希望能离了这火坑……” 话未说完,却被江慈心打断,他毫不客气地说:“火坑?我看你很是享受!” 繁羽闻言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他似乎可以听到自己胸腔内的崩落毁坏之声。 他猛地抬起头,望着那满脸鄙视的剑客。 剑客睥睨之态,正是知道了那晚他在人身下神色缭乱,痴态毕露的模样。 那句话打入他心脏,让那颗颤动不已的可怜肉块停歇了片刻,使他声音内原本的惴惴不安不见了。 “那天晚上,我曾帮江大侠遮掩过。”繁羽面上的不安随着照射到的月光而消逝,成了一片坦然,带着几分破釜沉舟。 “所以呢?”江慈心眼帘半盒,微偏头,打量着似乎有些不同的小倌,“我就必须带你离开?” 繁羽眼角抽动,万万没想到这人竟有几分无赖。 也是自己将那片刻遮掩之恩看的过高了。 他又低下头,“还望江大侠看在繁羽救……出过绵薄之力,带我离开锦南城罢!” 他本想说救过这人,可是一想这人功夫何等之高,何须自己来救,自己那时也是怕被灭口才会为这人掩饰。 豁出一切想要让这人带自己离开,却不想这人原来并不将那晚放在心上,看来……他又自作聪明了。 一直未说话的白衣人,听两人方才之语,似乎猜到了几分。他伸手按住江慈心肩头,问他:“慈心,这是怎么回事?”他先前看这两名少年危难之时也互相照顾,不曾抛下对方,故对他们存有几分善意。眼下见这少年有所求,不禁出言相问。 江慈心立刻换了副面孔,极为乖顺地道:“师兄,先前我来探宋府,一时不察,中了金银楼的暗器,惊动了官府。逼针之时,躲避在此人房中。” “只是也说不上什么要人帮着遮掩,我只是借了个浴桶躲藏罢了。”话中更是看不起这小倌,这点小事也要拿来要挟,真是人品低劣。 欧阳情闻言,却是眉头一皱,清冷之声难得带上几分责备之意。 他缓声道:“慈心,既然确有此事,何必抹去他人的善意之举。师父为你起名为慈心,你可还记得为什么?” 江慈心看他都搬出师父的名头,虽是不愿却也毫无办法,知道今日是非得带着烦人的男妓走了。只是思来想去仍是忿忿不平,不由对着师兄道:“师兄,都说君子施恩不望报,此人实在……” 欧阳情一双晶亮眼眸对着他一看,江慈心就没了声。 “那你可知,知恩不报是何人行径?” 江慈心哑口无言,只得低声道:“我晓得了,我们带着这人一起走。” 欧阳情见江慈心答应,点了点头。转身对着仍跪在地上的繁羽,道:“这位小兄弟,既然于慈心有恩,我们师兄弟是该帮你。” 繁羽原以为此事已是毫无可能,没想到这白衣人几句话就将江慈心给说服。 欧阳情看着冷若冰霜,却没想到是位如此通情达理之人。 繁羽柳暗花明,连忙对着欧阳情又磕了几个头,颤声说:“多谢大侠,多谢大侠!” 欧阳情道:“不必如此,起来说吧。” 江慈心看他满脸喜色,又是不爽地一哼,正想提着轻功往后门而去,又被他师兄叫住。 “等等。” “又怎样!”声音听着似乎有些发脾气。 不想他师兄并未理睬他,而是对着繁羽平声道:“马匹不在此处,我平素不喜与人相触,就让慈心带你同去吧。” 繁羽点点头,心内对这位冷面的师兄越发敬重。连他不愿与人接触的怪癖,也被繁羽看做是高人的不同寻常之处。 另一边江慈心满是不愿,碍于师兄命令,只好对着繁羽冷声道:“喂,你还不过来!” 繁羽心下砰砰跳,忙应道:“是!” 走到半途,却想起什么。 一旁的怜荷已然看傻,只能长大嘴望着他们。 繁羽走上前,将自己手中小鼓放在他手中,有几分不舍。 “我走了,你回去就说我今夜被人杀了,你,你自己多保重。” 说罢,握了握怜荷的手,转身朝着江慈心跑去。 第8章 江慈心待他跑到身前,对自己说了声:“久等了。” 他也不回话,只是看了看他的身量,随手一抄,将人当个物件一样夹在臂下,提气一跃,就从此起披伏的屋顶上飞走了。 欧阳情见状,对着仍旧张大嘴的怜荷略一点头,也飞身走了。 繁羽从未这般腾空而起过,只觉得心都快炸裂,风声夹着自己,地面呼啦一下就离自己好远。 尚未适应这飘忽来去的轻功,人已经被江慈心带着落了地。 江慈心抽回手,往自己衣服上微微擦了两下。他并不想同这男娼多说话,径自走到不远处的树旁,解下了马儿的缰绳。 繁羽自他抽手,就腿一软坐在地上,脑子还未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10 转过弯,傻愣愣地坐着直喘气。 江慈心看他那副傻样,又生出几分反感。 此时欧阳情也到了,接过江慈心手中缰绳,翻身而上。 “你带这位小兄弟。” 清冷语调不改分毫,说完便拍马离开了。 江慈心一阵丧气,拉着马,不由大声对地上的繁羽吼:“站起来,我们上路了!” 繁羽尚未回神,被一吼连忙刺溜爬起,拍拍屁股来到江慈心旁边,对着那黑色的骏马却手足无措。 “那个……我不会骑马。” 江慈心骂了一句,就知道这人是个累赘。 他上马后向繁羽伸出一手。 “手给我。” 繁羽吞了口口水,右手抖啊抖的向上伸出,接着手掌被火热掌心抓住,腰下被人一提,就被拎上了马。 他此生头一回骑马,不禁新奇。伸手抚了抚身前马儿的鬃毛。 手感并不如想的那般好。 江慈心并不理会他,一夹马腹,就追了出去。 他这两匹,一黑一白,白色自然是给欧阳情准备的,那人喜白色。这匹黑的也是他心爱良驹,载着两人却毫不逊色,将出锦南城门之刻,便已看到那抹雪白身影。 繁羽从未在马上颠簸过,被迎面而立的风吹得睁不开眼,两旁的景色正飞速往后移去。好在还有背后一具结实身躯可靠,不然他都怕这风能把他吹下马去。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心中一阵感叹。若是昨日有人跟他说,今夜他能离开落霞阁,离了这锦南城,他一定觉得那人在胡言乱语。 可是眼见这自己已被江慈心带离那繁华都城,踏上人烟稀少的夜路。他不由转头看向那座自己生活了六年多的城。 今后如何,一片茫茫。他心头不禁有些萧索之意。 江慈心两手握着缰绳,本就不愿将他搂在怀中,可眼下这人还转来转去,便粗声说:“坐好!掉下去我可不管你。” 繁羽听了,就转身乖乖坐好。知道他被逼带着自己已是千百不满,现下又同自己这个妓子搂抱在一起同乘一骑,正生着气。于是不敢再言什么,怕这人更讨厌自己。 行至野外树林,前面的欧阳情已经下马,生起火堆。江慈心两人到了后,那黑马踏着蹄子凑近白马,咴咴叫了几声,磨头蹭脑的,极为亲热。 江慈心拍了拍两匹感情颇好的马,取下准备好的干粮,递给欧阳情。又掰了半块饼给繁羽。繁羽本来在落霞阁吃的不多,身姿若不够纤细,客人会不喜欢。 可是今夜又是惊又是怕,腹中已经有些饥饿,道谢后就在火边吃起饼。并不如何美味,却让他都吃完了。 江慈心看他身材如此矮小,本就只给他半块饼,可是先前就对他恶感丛生,看他全都吃完了,又在心里嫌弃,这人看着像猫怎么吃起东西跟老鼠似的! 其实若是繁羽咬了几口说吃不下,他又会在心里觉得这人浪费粮食,眼下处境全都依附于他人,居然还敢挑三拣四。 总之便是看这小倌不顺眼,横也是错,竖也是错。 他跟欧阳情商量着,估计三日便可到相邻的南霖县。那城内有埋剑山庄的据点,两人也可在那里休整几日。 繁羽听他们所言,两人似乎还有别的事要做,要带着他这个毫无武艺的普通人总是不便。 虽他心中对江慈心尚有亲近之心,可是他心知两人差得何止百千,再者剑客看似也十分厌恶他……若是再死皮赖脸地跟着,怕江慈心更要给自己眼色看。他得两人相助离了那卖身的下作行当,已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于是又朝着两人跪下。 他清亮嗓音一字一句道:“今日逢两位大侠相救,繁羽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愿来世结草衔环报答二位大恩大德!” 这番话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老弱妇懦说过。虽算不得十分贴切繁羽此时心境,但也没什么错。 两人听他这般说,本应该顺势将他扶起,说些锄强扶弱为所当为此类的豪言壮志,可是一个江慈心对他毫无好感,不愿碰他,另一个欧阳情却闻言只是皱着眉头,十分冷静地问他:“今后有何打算?” 繁羽道:“既然此地离南霖只有三日,那我可以自行到了那处再做打算。我什么都愿意干,应会有一口饭吃。不敢再劳烦两位,我就此先行一步。” 江慈心抢白:“我们说的三日是骑马,你自己嘛……”他打量了一下繁羽两条细腿,直言不讳,“到了南霖估计是要爬着进去了。” 繁羽一听,顿时无言。自己估计不足的确是有些可笑,只是这人说话定要如此难听吗…… 欧阳情也道:“反正顺路,带你去南霖也没什么大碍。再说,金银楼的杀手不会如此简单罢手,这几日内就会杀到,若是你恰好遇到,凶多吉少。” 他说话没什么起伏,但是声音十分动听。繁羽闻言大为感谢,又向他们磕头道谢。 记得今夜初见此人,还以为是个冷酷无情之人,没想到几次三番,都是此人帮自己说话。繁羽更加对欧阳情敬仰几分,只觉得此人才是拔刀相助的江湖侠客,那江慈心又有他几分胸怀!自己怕是被那双眼眸骗了,才会觉得这人是改变自己人生的大侠客,作出这场春秋大梦来。 其实繁羽这般暗想,却是有些偏颇了,大有些“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的赌气。 江慈心看他又跪在那里磕头,心里看他如此卑躬屈膝,有几分看不上他,就教训道:“你怎么老是磕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知道吗?” 繁羽抬起头,不明白为何自己这般也能被此人训斥。 他心里平白生出不甘,一咬唇偏头不看他。 江慈心见他头回露出明显不快来,倒是意外。 “行了行了,还不快起来!”江慈心靠着树冷声嘲讽道,“跟某人不同,我们救人可不是贪图别人回报的!” 繁羽听他话里指着自己,但自己所为之事也的确是无话可说。只好低下头坐在一旁。 “我知道江大侠看不上我,觉得我是小人。只是这世上谁是自愿为娼?我亦如此。既然遇到了二位,有此机会脱出苦海,我便是做这无耻小人,也要争它一争!” 他清亮嗓音缓缓道出心底话,说到后头,带着几分涩然。 江慈心微微一愣,他心地到底不坏,见这小倌被他逼得说出这番话,也有些后悔。 这般情景,倒是显得自己太过小心眼了。他见师兄在一旁闭着眼,虽是全然不顾这边,但是欧阳情功力极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11 高,这些话自然全传入他耳内。江慈心怕师兄觉得自己太过欺负人,就清咳一声,想缓和几分:“那,那你是怎么会进了那地方……” 若是这小倌说自己如何凄苦如何可怜,自己自然可以顺势同情一番,感叹世道不公民不聊生云云,将话扯开。 不想那小倌闻言却是一偏头,轻声冷笑一声:“不过是同旁人一般,日子过不下去,被卖去的。也没什么稀奇。” “……”江慈心一听,这跟他想象全然不同的回答竟让他接不下话。 倒是一旁欧阳情闭目道:“好吵,我要调息片刻,你们二人都少说些。” 江慈心连连称是。 如同失了牙的老虎,化身为猫。 三人在野外休息一夜,第二天天色微亮,就启程继续赶路。 欧阳情骑着白马,几下就跑到了前头去了。 繁羽仍是与江慈心同骑一匹马,但是今日江慈心似乎收敛了几分,除了脸色有些臭,话也少了。繁羽自然不会摆脸色给他看,仍是说什么就乖顺地做什么。昨夜只是觉得自己这般被人嫌东嫌西,生了几分委屈,话也没多想就说了出来。 其实他也不是头一回遭人刁难,只是他想到此人是江慈心就平白的难受了起来。他想自己若不是遇到江慈心,心中又怎会生出逃出落霞阁的念头,不逃出落霞阁,怎会受着江慈心的冷脸。可是转念一想,若不是遇到江慈心,自己岂不是还在阁内张腿卖笑? 他轻笑一声,宽慰自己。能离了落霞阁,还得他们师兄弟带他去邻县,已是占了大便宜。 江慈心他们是江湖中人,同自己只怕是殊途。只想以后自己安定下来,能有办法报答他们的恩情。 只是不知这两人住在何处,江湖人是否不愿让人知道自己住所呢? 他略微转头注视着身后的男子,深邃的眸,笔挺的鼻,薄削微红的唇,这张俊容不知会让多少女子迷住。 “看什么?”江慈心往下一转眼珠,看到那小倌偷望着自己,眼睛都直了,傻气十足。 繁羽被他点破,连忙低下头目不斜视。不知自己的视线是否会引来这人的不快。 江慈心自然知道自己容貌出色,比之欧阳情也不逊色多少。 见这小倌也有痴迷之色,心下也有得意。 日正高挂,三人行了半日,在一处林子的树荫处略作休息。周围的树木都十分高大,还结着些野果。几人吃的是干粮,见有野果可以解渴润喉,江慈心便一跃而起,出剑刷刷几下,击落了十几枚果子。繁羽头一回见武功还能这般用,脸上顿时露出钦佩之色。只是他见江慈心与欧阳情都面色如常,也知道此事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 忍下拍手叫好的念头,他弯腰拾起那些果子,乖巧道:“我拿去湖边洗一洗吧,两位大侠稍等。” 他武力不及两人,此次一行又全靠两人,自然想要在能尽力之处全力相帮。正巧刚才行来,见这林子内有一处清澈湖泊,他便提议自己去洗果子。 那湖也不算难找,两人便同意了。繁羽一喜,用下摆兜着果子,朝两人笑了笑:“那我这就去了。” 不想繁羽离开没多久,树影纷纷摇动起来。 欧阳情于江慈心见那树枝无风自动,都知道有人寻来了。 江慈心背靠树干,提声道:“何必躲躲藏藏,兄台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四周树叶沙沙作响,传来一阵极为柔媚的嗓音。那嗓音勾着人心尖而过,江慈心起了鸡皮疙瘩。 “两位俊公子,真是耳力非凡,在下是来问二位一些小事的。” 江慈心皱眉,不论这语调多动人,都是男子的嗓音,这般妩媚作态,实在是让他倒足胃口。他听着还不如那小倌来的顺耳些。 “何事快说,你这人说话我不爱听,脑仁疼!” 欧阳情道:“你且小心,他声音里有鬼。” 他修的内功乃是正阳心法,无情无欲,最是不怕这种勾魂邪功。 那道媚声听欧阳情戳破,便轻笑一声,自树影间现了身。 他身着艳红衣袍,松松垮垮,面容虽是有几分姿色,却涂着十分厚实的脂粉。 “我乃是金银楼品香郎,特来问二位阎罗逍遥经的下落。”他向两人盈盈一拜,行的礼同女子一般。 第9章 江慈心最是见不得这般不男不女,鸡皮疙瘩都泛了几层。他提剑一跃,雪亮剑身已露。 “经书就在我身上,有本事便来拿!” 那品香郎也不慌,只是媚声道:“那在下可要好好摸一摸在哪里了。” 江慈心闻言冒出火气,无暇剑出就是一招雪夜无暇:“吃我这招!” 品香郎并不接招,只是引着江慈心离了欧阳情,才立定亮出武器,竟是一条缠在腰间的红色长鞭。 “二位的功夫我已听人提了,不敢以一敌二,还请俊公子手下留情。”说完还抛了个媚眼。 话音刚落,那边欧阳情也已对上了数人。其中一人还是那日的辛一针。 欧阳情道:“你们果然还未死心。” 辛一针沙哑一笑:“金银楼做的是生意,怎可砸了招牌。” 那老头知道欧阳情的厉害,今日的毒针已是大为不同。 那针比他之前所用的粗大不少,针身漆黑,针尖针尾却是银色。 欧阳情目光一扫,猜不透此针藏什么机关。六名杀手非那夜几人可比,身手了得。他屏息凝神以对。 却忽听老头喊道:“众银家列阵!” 六名杀手闻声,以诡异身法离开欧阳情身边,隐隐将他围在中间,每人手中皆有诡异毒针,齐齐射出。 欧阳情见状内劲急提,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屏障! 却见杀手将针射向空中,只听老者沙哑嗓音大声一吼:“定!” 那些毒针竟都停于半空,绕成一圈,空悬于欧阳情头顶的屏障之外。头顶的毒针被老者内力所控,悬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细微移动,发出嗡嗡震鸣。 此声极为尖细,欧阳情只觉两侧耳孔突然极胀,便再也听不出一声! 那老者口唇仍在翻动,自己却一字都听不见了。 周围都突然寂静无声。 内力好似也被压制了一半。 欧阳情微敛眼眸,知道是这针有古怪。他急调内劲,周身气劲一提,隐隐将那悬于空中的毒针抬了几分。 只见那老者又是念着什么,将毒针牢牢悬于欧阳情头顶。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12 几名杀手见机杀到,欧阳情身法轻灵,闪身避过,那些针却是跟着他移动,控他内力。 他心法运转,连发数掌,将身前几人击飞,又转身对着老者印出一掌。 那掌空中结印,便是那日辛一针见识过的混元掌,他知晓此掌十分厉害,连连后退避过,可是那道巨型掌印还是只追他而来,运功一挡,却是内府震动,口吐朱红。 欧阳情见此又是使力将那毒针抬起几分,身后又有杀手举刀而来,他听力受限,不如平时机敏,眼见那刀杀到,却是一柄雪色长剑擦着欧阳情头顶而过,其剑气之大,直将那杀手穿胸,定在不远处的树上。 而正是这柄长剑,一路刺过之时,将欧阳情头顶六枚毒针打飞半数,欧阳情耳力恢复一半,随即以气为屏,把那杀手胸口喷出的血液牢牢挡在几寸之外。 他一皱眉,似是极为恶心。一挥袖将那一捧鲜血击出老远。 一袭白衣的欧阳情周身无一处染到血点,衣袖无风自杨,冷意绕身。他气障一提,那三根悬于头顶的毒针被他逼得飞速射出,齐齐落在那老者身上。 江慈心见师兄脱险,随即又对上那缠人长鞭。 品香郎见他为护欧阳情,连武器都已掷出,心下转了几转。 “你倒是疼你师兄,连剑都不要了?” 江慈心闻言好似被踩了尾巴,怒道:“住口!” 失了武器,那长鞭似挑逗一般在他身上留下几道火辣痕迹。 “哈,江公子这般着急,莫不是在下说中了?”他长鞭圈住江慈心,将他拉至身前,摸了一把他的下巴。 江慈心大怒,一掌拍在品香郎肩头。那品香郎吃痛,被击退数步。 “哎呀哎呀,江公子下手真狠,痛死我了。”虽是这般说,那人却揉着肩头露出享受之色。“你爱你师兄,我却爱你这般少年郎呀。” 江慈心脸色一变,狠声道:“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扯了你的舌头!” 他丹田聚气,内劲一提,亮出的招式与方才欧阳情那掌相同,正是混元掌! 品香郎已见过欧阳情这招,再见着混元掌心下不禁凛然。 又听江慈心骂他不男不女,心内气极反笑,他娇声道:“好狠心的俊公子,被我说中心事就要杀人灭口?” 他嘴上说笑,掌中长鞭急挥,想要拉开距离避过这掌,却不想那江慈心不管不顾,竟然一手扯住他的鞭子!他手掌被鞭子抽中,裂开一道口子。他却任那血液直流,掌中使力将那鞭子往回一抽! 握着另一头的品香郎被他一拉,自然向前近了几步,他看江慈心神色凶狠,右手蓄力已是一掌将出! 品香郎立即松手,弃了那鞭,闪身向后急退。 江慈心混元掌发出,那掌印于空中结成,追着品香郎而去,品香郎身形突然一顿,后背好似顶上山石,再也退不得半分,而面前掌印已至—— “唔噗——”生生受了那道夹带江慈心怒意的混元掌,品香郎不禁口吐鲜血。 江慈心这掌虽说威力不及埋剑庄主,但也足以使他内府受创。 他回头一看,原来欧阳情已料理了那几个杀手,赶来相助江慈心了,这埋剑山庄庄主白衣胜雪,衣袖翻飞。他并无出招伤害自己分毫,只是用他那深厚内力挡住自己的退路。 欧阳情见江慈心左手滴着鲜血,又是一皱眉。 “慈心,你受伤了。” 江慈心眼睛泛出几分红色杀意,他将长鞭一扔,毫不在乎地说:“不妨事,小伤罢了。这妖人太过可恶,我要将他舌头割了!” 品香郎受了掌劲,正回不过气。见他真的取来那定于尸体上的长剑,知他说的是真,心下大急,硬是挤出几声干笑。 “江公子要割我舌头,不过是因为我说了实情。你对你师兄……” 江慈心闻言狠戾一瞪:“你这不男不女的妖人,再多说一字我就要你狗命!” 品香郎听他又说自己不男不女,恨意涌上。 他被江慈心提着衣领,冷笑一声,那柔媚嗓音又低低转出来:“江公子,你名号无暇剑,当真无暇?” 忤逆人伦,可谓无暇? 江慈心被他夹杂迷心术的话一问,竟一时无法回答。 “哈哈哈哈,”品香郎仰头大笑,现出几分疯狂,他故作妩媚:“不如我送你一份大礼!”他探手入怀,摸出几枚红色药丸,狠狠一掷,四周顿起红色烟雾,片刻就不可视物。 江慈心怕有诈,连忙闭息,却还是吸入了稍许。不想一片红雾中,那品香郎又摸了上来。 他凑在自己耳边悄声说:“我听闻欧阳庄主功体奇特,不可妄动情欲,不知真假。”江慈心听着那声音的方位击出一掌,却未中的。 又听那人低笑,忽左忽右:“我算是怕了你这狠心人了,这迷烟可是我舍不得用的好东西,你与欧阳庄主好生享受吧,哈哈哈哈哈!” 又听这人声音于远处响起。 “欧阳庄主,这烟乃是我珍藏多年的春宵渡。待到明日不解,便会血脉逆流,爆体而亡。我见你们二位俊公子有情有义,不如就在此一渡春宵!春宵苦短,还望二位珍惜。” 他说到此极为开怀,淫笑一声又道:“这经书我是不要了,无暇剑加上埋剑山庄庄主,若那姓宋的不加钱,我可不来了!” 说罢品香郎嘻嘻一笑,趁着迷雾未散逃走了。 第10章 两人挥袖扇开面前红雾,那人早已逃得无影踪。 江慈心闭息算得及时,只吸入少许烟雾,他转头打量自己师兄。 “师兄,你怎么样?” 欧阳情道:“吸入了一些,不妨事,我的心法虽不可百毒不侵,这些迷烟还算不在话下。” 欧阳情与江慈心自幼拜师学艺。江慈心从小就调皮,欧阳情却是乖得很,他师父看他小小年纪就静得下心,便让他学了正阳心法中的融雪篇。此心法若练至顶层,内功深不可测,不惧任何奇毒巫蛊。如今欧阳情年纪尚轻,修习心法不过十年,已至第七层,世间之毒大半于他已如白水青烟,伤不了他了。 江慈心点点头,撕下衣服下摆,在左手手掌伤口上缠了几下。 那道伤口是长鞭所裂,不过并不算深,除了流血以外,现下只是肿痛。 他并未将那品香郎所言当真,他运气一试,觉得丹田无碍,便向欧阳情道:“我也无什么不适,看来只是寻常烟雾罢了。” 欧阳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13 情细细想了想:“他走前所说,好像是放弃了经书。” 江慈心道:“那人疯疯癫癫,满口胡言乱语,也不知是否属实。” “为防金银楼再派人,我还是传信叫人来接应。”欧阳情道。 江慈心也觉得有此必要。金银楼来者都古古怪怪,非正经门派,他与师兄二人虽说不怕他们来袭,只是他们又要带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倌,还是省些麻烦。 想到此处,江慈心讷讷道:“师兄,那个小倌呢?” 两人这才想起方才杀手袭来,打得投入,全然忘了还有个小倌在湖边。也不知那小倌在湖边是否遭遇金银楼杀手…… 两人即刻提着轻功寻去,见繁羽在湖边坐着,怀里抱着一堆清洗好的野果,正一脸紧张地望着这边。 看他无事,两人也松口气。 江慈心问他:“你既然无事,怎么不回去?” 繁羽揣着个扑通扑通的心,神色还是不安,“我洗完果子回去过,老远就看到你们打成一片,怕我跑近反而拖了你们后腿,就回这里等你们了……” 江慈心吼他:“我跟师兄还以为你遇到杀手了呢!” 繁羽听他大声,连忙一缩头。 欧阳情却道:“小兄弟没做错,不谙武艺之人误入战圈,不但让我们分神,还易误伤。下次若还遇到这般情状,你还是先躲在安全的地方等我们。” 繁羽头如捣蒜。 那两人方经过一场战斗,仪容都有些乱了。欧阳情还好,气障护身,旁人难触。只是衣物被气劲吹乱了些。江慈心却是有几分狼狈,手上带伤不说,黑衣也有几处被鞭子掠过的鞭痕。又因被那品香郎摸了几下,吃了豆腐,总觉得自己周身也带了那浓重的香粉味。 他闻着大感反胃,便坐在湖边洗手。 繁羽也注意到江慈心受了伤,只是这人一向不给他好脸,自己也不敢冒然关心。他将怀里的果子递给整理完的欧阳情。 “欧阳大侠,给,已经洗干净了。”他一双猫眼微微一弯。 欧阳情道谢接过。 江慈心解了手中的布条,还在湖边洗手,洗了片刻都不听繁羽出声叫他,心下不快。站起身甩了甩水,向繁羽伸出手,硬声道:“拿来!” 繁羽被他一吓,愣了愣,连忙也递给他两个果子。他见那只手还带水滴,五指细长有力,掌心却横过一道伤痕。 “你这伤要不要紧?”繁羽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那伤口中间深,两边浅,边缘还能看到鞭子的花纹。血正往外一点点渗出,宽宽的手掌都因为伤口肿得厚了不少。他何曾见过这种伤,眉毛都挤在了一起,一双猫眼带着担心地望着江慈心:“很痛吧……” 江慈心看他这般轻声软语,只觉得比那品香郎要来的舒服多了;“这个啊,小事,几天就好了。” 那果子虽小,却挺甜的。三人将十几个都吃完后,江慈心去牵马拿行囊,欧阳情在树下闭目调息。 方才他已发了埋剑山庄的联络信号,最快入夜便会有人来接应。经书还是尽快送到师妹手上为好,到时他派人暗中与师妹接头,他与江慈心就假装仍携带经书的样子,迷惑金银楼。 此时恰逢午后,日正高头,湖边极静。繁羽经过一番担惊受怕,一放下心就觉得有些累,坐在舒适的大石头上,头上又被树荫遮着,头就点啊点啊打起了瞌睡。 江慈心牵着马过来,就看到那边湖边午睡图,他心里觉得这人真不可思议,除了吃就会睡,这会头一冲一冲的,好似下一刻就会跌到湖里去。 他走到繁羽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繁羽正好眠,嘴巴动了动,没醒。江慈心只觉得手指戳中的手臂软软的,跟自己完全不同。见他没醒,又戳了几下。 这下力道大了,男孩晃了晃,居然顺着力道往大石头上一倒,盘起身子睡了起来。 江慈心看他还团了团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哭笑不得。 他看了看高悬的日头,忽觉晃眼,居然也被传染了几分困意。眼下金银楼刚来过,片刻之内也不会再袭,又有师兄在一旁打坐,他也就放心地跑到欧阳情调息的树旁躺下了。 江慈心这一觉舒适极了。人如踏云而行,又不需自己出力。他梦到了许多小时候的事,小小的他拜师学艺,遇到同样小小的师兄。两人在一个被窝里听过年的爆竹声。在谷内一起练功切磋,自己做错事挨师父罚,师兄会偷偷给自己送饭吃。然后是再大一些,师兄学了融雪功,不可妄动情欲,也不喜人接触,但是却对自己并无顾忌,自己是唯一可以触碰他的人。 不能动情,注定师兄此生不能有心爱之人,但是自己却是离他最近,陪伴他最久的人,这……便足够了。 只是这份感情实属禁忌,不可说,不可提。故而那品香郎胆敢在师兄面前嘴里不干不净,自己才会大怒。 想到那个妖里妖气的男人,江慈心在睡梦中也觉得掌心伤口隐隐作痛。 他在梦中迷迷糊糊想,一样带些娘气,那个小倌似乎还比品香郎好些。至少看着是个脑袋正常的少年人。 就是老穿些轻飘飘的衣服,看着怪里怪气的。 他朦胧间忆起躲藏于落霞阁的夜晚。重重飘扬的纱幔后面,那个男孩又惊又怕地拐着男人上床。身体看似柔软至极,在男人身下弯成几乎折断一般的角度。清亮的嗓音低低高高,带着哭音,像只鸟。 至此,江慈心睡意开始不稳,掌心的鞭痕越发肿痛,连带着身体内的血液也有些变热了。他觉得睡得有些热,隐隐冒出汗意。 “慈心,慈心!” 是师兄在叫自己? 他挣扎几下,全身一震,睁开了眼。 头上一轮弯月,竟已是晚上了。江慈心没想到自己一觉竟会睡了这么久。 欧阳情在一旁,仍是闭着眼打坐的模样,似乎一直守在一旁。 欧阳情清冷声线在夜色下格外清晰,他道:“慈心,你中毒了。” “中毒?” 江慈心一手撑地起身,手掌按着额头,忽觉一阵刺痛。左手的鞭伤又严重了,伤口肿胀,流出紫黑色的血液,整个手掌都泛着黑。 显然那品香郎的鞭子上有毒! “我这就运功逼出来。”江慈心盘膝而坐,催动丹田。 一旁欧阳情道:“我说的毒,不是你的手。” 他伸出白玉般的手,搭上江慈心额头。肌肤相贴之时,江慈心喉间颤动,几欲发出低吟。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14 江慈心哑声道:“师兄,你的手好凉……” 欧阳情平声道:“不是我手凉,是你身上太烫了。” “什么?”江慈心不解。他只是略感热意,并不觉得难耐。 “你身上有两种毒。”欧阳情两指按着他的脉搏,一边传入一道清凉真气,为他驱毒。 江慈心见此,也闭目运功配合。 半柱香过去,江慈心掌心伤口鼓胀,欧阳情以指凝气,又划开那道伤口内的皮肉,黑血满溢而出。 欧阳情出声道:“小兄弟,拿来吧。” 蹲在湖边的繁羽连忙应声,手里捧着块浸湿的白色手巾跑来,递给欧阳情。他看着那道越发狰狞的伤口与流成一滩的黑色血液,五官都快凑成了一起。他很想帮忙,却怕添乱,只得立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 欧阳情知他不适,便有意支开他:“算算时间,我庄内之人应快到了,劳烦小兄弟去前头看看。” 繁羽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江慈心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见欧阳情神色便知绝不是好事。他既不会武功,也不会医术,只好欧阳情说什么,都立马去做。于是便跑着去前头,跑两步还回头看看。 欧阳情待江慈心伤口流出的血液再无黑色,用手巾擦净伤口污血,拿出伤药给他抹上。 方才他探了江慈心的脉象,鞭毒凶猛刚烈,一探便知,细细分辨之下,那鞭毒中还交缠着另一丝微弱毒气。 现下鞭毒已全数逼出,江慈心身上热度却未退。看来是那道隐于其中的毒气所害,失了鞭毒纠缠,已开始爆发了出来。 江慈心也已经发现自己不对劲,他自那毒血流出后,便觉得身体热度直升,呼吸加快。肿烫的伤口被冰凉湿润的手巾一贴,再也压不住喉间呻吟。 “嘶——!” 凉意贴在肿痛伤口之上,略带疼痛又爽快的感觉,让他吸了口气。 欧阳情面色不改,包扎好,又按上他的脉搏。 他体内原有两股毒气交缠,鞭毒盘旋于手,而那道暗藏的毒气却散得很广,欧阳情眉头一皱,鞭毒离体,让那道暗毒显出原形,毒气虽弱,已是循着血脉流满江慈心全身。 似续似断,连绵不绝。 “慈心,你身上还中了一种毒,循血脉而走,十分难缠。”欧阳情细细辨别了片刻,无法识别。 江慈心心知鞭毒是品香郎的缘故,而那道无名暗毒…… 他心中滚过那品香郎的话。 “这烟乃是我珍藏多年的春宵渡。” “我见你们二位俊公子有情有义,不如就在此一渡春宵!” 江慈心额头一片汗意,莫非他真的中了那个春宵渡? 他不由一骇。 欧阳情显然也猜到此事。 “看来,那品香郎所言不假。”他沉吟,清冷嗓音有了一分变化,“你中了春宵渡。” 第11章 江慈心听了师兄的话,好似一记重锤,敲得他两耳嗡嗡。 那品香郎明知欧阳情不可动情欲,也知道自己对欧阳情心怀恋慕,中了春宵渡,真正叫作进退两难。两人若想解毒,欧阳情定要废功!而口口声声说品香郎胡言的自己,是眼看自己跟师兄爆体而亡,还是会借着解毒名号同师兄欢好? 江慈心被人称作无暇剑,若为解情毒,污了自己师兄的清白,还害废了他一身功体,这还能称作无暇吗? 他周身虽热,心头却是被这歹毒的解法刺得一冷。 江慈心两目泛上血丝,他抬头注视自己师兄。 “师兄,你怎样?” 欧阳情松开他的脉,神色如常:“我无妨,那毒似乎对我无效。” 江慈心看他玉雕一般的面容似雪,眼底一片清明,知他所言为真,瞬时松了一口气。 “好,好,你没事便好。”他话间已喘了起来,呼入的空气似乎总是不够,他心知这是毒已发作。 至少不论自己如何,师兄都不会被逼废功。 江慈心闭目,脸上也有压不住的绯红。那品香郎当时说了,若明日之前不解,会血脉逆流,爆体而亡,也就是说,今夜之内若能解毒,便会无事。 “你觉得怎样,”欧阳情询问,“我叫来的人中有神医谷的弟子,或许可解。” 江慈心体内已如火烧,但不愿师兄担心,就硬撑道:“……还好,只是热得很,我去湖里泡一下,大概会好些。” 说着人就扶着树站起来,喘息着走了几步,又怕脚步虚浮被师兄看出,就加大步伐,快步跌跌撞撞地冲进湖里。 湖水并不深,他走到湖中央,水面只到他腰部。背对着欧阳情,他眉头抽动几下,终是露出痛苦之色,显然是被这春宵渡折腾到了。 冰凉湖水浸透衣袍,他周身的燥热被带去几分,还未庆幸,丹田又腾起一股热意,迅速走遍全身,方才湖水带来的片刻凉意也消失殆尽。 江慈心身处湖中,身上却还是一阵阵地冒汗,头脑鼓胀,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头顶冒烟,怎会热成这般。丹田聚集的热度越来越高,他四肢百骸都觉得生出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江慈心喉间吞咽几下,将几乎就要唤出口的名字咽下。 不行!我不能害师兄,我不能害了师兄…… 他使劲握着拳头,控制着自己往前走,不去想背后的师兄。 身上热气蒸腾,恍惚觉得湖水也被他捂热了一般。胯下那处受了冰凉湖水的刺激,竟然起了反应,这下江慈心慌了神。 他又往湖深处走了几步,不想那根东西越是受凉意侵袭,越是滚烫,他脸上也被体内的情毒熏得绯红。 江慈心心内一急,运气内功想要压制情毒,可那情毒遍体,他气劲一提,丹田就是一痛,全身经脉都酸涩如针刺,竟是眼前一黑,直直往水里栽了下去。 “慈心!” 岸上的欧阳情看他摇摇晃晃淹入水中,连忙飞身而起,将他一把捞出。 欧阳情将他平放岸上,江慈心全身湿透,已是昏迷了过去,只是湿衣贴身,将他下身的反应显露无疑。 欧阳情皱眉,知道江慈心已是情毒发作。他虽不为情欲所惑,但也猜测这般滋味不好受,眼下神医谷之人未到,便是到了,他也无把握是否可解此毒。 又想起那品香郎,实在可恶,竟下如此龌龊之毒。 他一探江慈心脉象,其内息一片紊乱。欧阳情捏着他腕间送入真气,不想江慈心全身一颤,似是痛级,随即头一偏,唇角溢出一丝鲜血来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15 。 “此毒……竟如此霸道。”他晶亮眼眸一眯,品香郎算准他们师兄弟不会罔顾对方毒发,难道真要交合才可解毒? 此时,火堆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繁羽。 “欧阳大侠,我等了许久,没,没看到有谁来。” 繁羽跑了回来,看江慈心浑身湿透躺在湖边,嘴角还有血迹,不由担心。 “江大侠这是怎么了?” 欧阳情盯着他的脸,看那双猫眼满是担忧,片刻才垂下眼眸答:“他中了毒。” 繁羽之前瞧他们坐一坐,划道口子流出黑血,以为那样就能解毒。现在瞧江慈心情况比方才还要糟糕,更是有几分诧异。 “刚才那样……弄不好吗?” 他望向江慈心的脸,那张俊容两颊带着不寻常的酡红,嘴角一丝鲜血而下。全身湿透,好不狼狈,他无意中看到江慈心胯下,“咦”地出了声。 欧阳情解释道:“他中的是春宵渡。” “春宵渡?”繁羽重复,这名字也太过直白,便是他也猜出了,他小声向欧阳情问道:“是春药?” 欧阳情点头:“下毒之人说,若不解,会血脉逆流,爆体而亡。” 繁羽闻言大惊:“什么?”他在落霞阁中时,春药之类自然没少见,却不知还有会害人爆体而亡的。 欧阳情简略说了品香郎一事。 “他知晓我师兄弟二人不会罔顾对方死活,而我因所修功体之故,若要解毒必要废功,却不想我并未中毒,倒是慈心……”他说到此,伸出手用袖子擦去江慈心嘴角血迹。 繁羽听完,被这其中的刀光与毒来毒去吓住。 第12章 若是欧阳情也中此毒,他们师兄弟必定是要大损。他这两日看来,江慈心对这位师兄是极为看重,要他师兄散功救他,他只怕宁愿爆体而亡。只要想解毒,欧阳情就免不了废功,若解不了毒,他们师兄弟就必死无疑。 可惜这下毒之人心思毒辣,却算不得缜密。 他没想到欧阳情并未中毒,而且此地也不是只有他们师兄弟二人。当时繁羽躲在湖边,不曾靠近战圈,那品香郎狼狈逃离也没发现他。 繁羽心下转了转,抬头问欧阳情:“欧阳大侠,若不嫌弃,可要我帮忙?” 欧阳情闻言拧眉,还未消化这话:“你?” 繁羽在江慈心身边,轻巧巧地坐下,纤长指头将脸庞落下的碎发往耳后一勾,故作风情道:“好歹我也是落霞阁的人,这事可是我看家本领。” 他一双猫眼闪亮,面容俏丽,月下一看真有几分勾人之色。 欧阳情看他这样,眉头又紧了几分。 “这……此事不妥。”他虽从未有过鱼水之欢,也知此事只可与亲近之人做。 “妥的,妥的,怎会不妥?”繁羽语调又带上欢快,好似那招揽客人一般,“江大侠中春药,你又不能解,而我,此事不过家常便饭,这才叫正正好好呢!” 他眉眼一弯,笑得动人,恨不得这周围的树都开出花,来映他话里的十全十美。 繁羽见欧阳情没有答应他的意思,脸上笑容僵了一僵,他捏着自己的手掌,收了方才那副勾人模样,酸涩坦言:“两位大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正愁不知如何报答。既然能帮上二位,便是豁出这条贱命,我繁羽也是愿意的,何况只是这般小事。不瞒欧阳大侠,我十五岁接客,没有一次是我自个愿意的,但是这回我确实心甘情愿。” 他说完深深伏下身,额头点地,不发一语。 白衣的欧阳情沉默着,思考着。 他看着面前俯在地上的男孩,无声一叹。 他出声道:“起来吧。” 繁羽闻言抬头一望,欧阳情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睛里,似有几分情绪飘过。太快,他看不清。 他听到欧阳情以那清冷又平静地声线说道:“慈心交给你,我去等我庄内的人前来。” 然后,他就坐起身,看着身姿挺拔的欧阳情立身,一步步地走到看不到的树影里去了。 第13章 繁羽得了欧阳情首肯,一时间松了气,人也有些垮在地上。 他回头一看地上的江慈心,发现他面色比方才又红了一些。伸手贴上江慈心的面颊,几乎烫手。触到冰凉,江慈心喉间溢出呻吟,好似极为难耐。 繁羽何曾听过江慈心这般声音,平时那把好听的嗓子不是对自己粗声粗气,就是说些戳自己脊骨的难听话。 这一下,几乎让繁羽愣了一愣。 他手指抚着江慈心的眉眼,胸膛里却是七上八下地毫无着落。江慈心自是不知道他师兄将他交到了自己手里,若是他醒来知道自己跟他有了肌肤之亲,只怕又有冷眼好看…… 说不定宁愿血脉逆流爆体而亡,也不愿跟自己这个肮脏男妓有过纠缠。 可他同欧阳情说的话却是不假,在落霞阁被人压了的许多夜,都比不得今晚。他不禁想,是不是非要经过那不堪的许多日夜,才能换得这一晚的心甘情愿。 他想到此处,鼻尖一酸。 他好像是低微的尘,泥里的土,躺在地上许多年,才得一阵清风带他飞扬而起,得以看了一眼天上的星子。 只这一眼,让他下刻就摔回大地也甘愿。好在他本就轻微,便是摔,也摔不痛了。 他轻笑一声,抬手按了按眼帘,立起身到湖边洗了洗脸。沁凉湖水让他精神一振,他伸出手撩了点水擦上头发,又整理了下那件浅红舞衣。 好歹,也是这辈子头一回,怎么说都要打理一下。 他站起身,顺了顺袖口。挂上原先最为熟悉的笑容,猫眼泛起一层迷人水雾。他转身,摆出在落霞阁内学到的所有伎俩,踏足摆袖,抬手按了按横在眼前的树枝,好似拨开了落霞阁厢房里的重重纱幔。 繁羽轻启唇角,唱出一句琴思乐。 “相思弦断不见君,繁花落尽处,空余梦……” 少年的清亮嗓音,也染上一层新添的哀愁,轻又缓地荡在四周。 好似不是在野外无人的湖边,而是衣香鬓影、客来客往的落霞阁。 繁羽望着地上的江慈心,对自己说:你看,同往常一样,只是一场露水姻缘。 他在江慈心身边跪好,为他解开衣襟,沾着湖水凉意的双手抚过滚烫躯体。江慈心头一偏,挣动几下,眼皮下的眼珠滚动,似想醒来却又不能。 繁羽解下江慈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16 心的黑色腰带,将它覆上那双让他动心的眼眸。 他探身凑在江慈心耳边:“江大侠可想想心爱之人,只当这是场春梦罢。” 江慈心又是左右摇头,嘴唇一张一合地喘息着:“不行……不能……”。 繁羽揭开江慈心衣物,露出他精壮的身躯,一手解下他的裤子,探入了那滚烫的胯下。 “不行……师兄!”他听到江慈心大声一喊,原本心怀之内的悲情被吓去了一半。 原来这江慈心念着的就是他师兄!繁羽虽有一惊,却又觉得此事在情理之中,这两日看下来,此事或许已在他心内盘旋已久,只是尚未确定罢了。再者他从未想过江慈心能在此时喊出他的名字来,那他喊谁都无所谓了。繁羽猜测,这江慈心对自己从来都是喂来喂去,只怕根本不记得自己叫什么,若是这下叫出自己名字了,这事……才是天下第一奇呢。 他稍定心绪,不理会江慈心口中喊什么,手下不停地摸了进去。 “师兄……我们不能,不能这样……啊!”江慈心摇头不断推拒,迷迷糊糊地发出呻吟。 待他摸清那早已挺翘多时的阳物,又是一吓,直把他拿点悲春伤秋的感情都甩去了天边。 他低头扯开江慈心的裤子,不由心头暗叫一声! 怎么这么大! 饶是小倌出身的他,也被吓了一跳,那跟阳物又长又粗,比他手腕都要粗一圈,颜色倒是不深。繁羽一看,腿弯就是一软,此物绝对是他此生所见头甲。他心内一番期期艾艾的苦楚都被吓得散得差不多了。 他看看这根粗壮阳物,再看看江慈心被烧得绯红略带病容的俊颜,顿时有了几分不真实的恍惚。 伸手一握,堪堪握住,滑动几下,就觉得茎身底部还要粗上几分,要双手才可动作。 繁羽欲哭无泪,一片柔情都被面前这根吓倒。 想到先前他还跟欧阳情说此事不过家常便饭,现在看来,这是要吃得多撑的一顿啊…… 他一手在顶端动作,一手在底部搓动,时而用小指插在江慈心双丸之间勾弄,弄得江慈心口中师兄师兄不断。 江慈心受情毒折腾许久,一直压抑,眼下得了抚慰,喘息不停。 他被那双小手握着,只盼那人力道更大一些,原本放于身侧的手就想借力抬起。繁羽抬眼看到江慈心两手微抬,好似想抓住什么一般左右挥动,他正坐于一旁,就被江慈心左手打到了胳膊。江慈心人不清醒,劲却不小,繁羽差点被他一挥到另一头去,他只好抬身压住江慈心半边身子,江慈心发现怀里多了一具躯体,另一手连忙搂住,口中念道:“师兄……师兄……我不想离了你……” 繁羽听着也不好受,两手都不得空,就在他怀里动了一下,仰头含住江慈心的唇,不让他再喊出谁的名字。 唇一相接,繁羽就尝到一股血腥味,想起江慈心方才吐了血,他极为小心地舔着那带血的唇角。不想江慈心居然跟着他把头一偏,张嘴舔起了繁羽的舌尖。 带着血沫的唇舌交缠,让繁羽有一种被接受了的错觉。他更加往上挪动了一下身子,贴上江慈心的唇,顺着唇角钻入他口中,对方火热的舌尖将他迎入,略微粗糙的舌头让繁羽迷恋,舌尖调皮地舔弄着江慈心的上颚。江慈心的舌尖也滑在他口中,津液交缠几番,血味慢慢淡去。 繁羽被这吻逐渐勾去了魂,他望着江慈心的容颜,心中有几分小小甜蜜。 偷他几个吻,应该没什么吧。 他比江慈心矮上不少,现下躺在江慈心身上不停索吻,手下的抚慰就缓了,江慈心似乎不满,手臂用力一揽,将他又往那根坚硬性器上压了压。 繁羽一笑,他调整姿势,故意炫技,两只手指使得能翻出花来。 那江慈心何时尝过这般滋味,片刻就一挺腰,泄在繁羽手中。 繁羽指间一片粘腻,他轻笑一声:“好粘手,江大侠好久没泄身了吧。” 看着江慈心偏头喘气的模样,额头几滴汗,眼眸被黑色腰带所遮,心下一动,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江慈心那物吐出浊液,还是半硬,繁羽就着他刚射出的精水,慢慢涂满他整个柱身,一边为他撸动,又温和地按摩着他的双丸。 江慈心喉间呻吟不断,繁羽怕他又大声叫他师兄,只好倾身吻住他。此番相吻,江慈心已是熟门熟路,刚触到繁羽的双唇,就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尖挑开他的唇瓣。 繁羽自然张开嘴随他舔弄,他鼻间也随着发出几声轻哼。他胯下刚好触着江慈心那根阳物,让他也不禁有几分情动。 他分出一手解开自己的衣物,露出微微硬挺的小棒子,放与江慈心一起挺动。他跟江慈心大小实在差太多,只好一手握着自己的,一手搓动江慈心,江慈心那根阳物也慢慢恢复了硬度。 他吻着江慈心,腰身耐不住地弯起,肉茎顶端摩擦到江慈心阳具上的青筋,让他又是一声甜腻鼻音。 繁羽一翻身,坐在了江慈心身上。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江慈心的唇,挺起身,专心抚慰两根肉茎。江慈心全身都发着烫,呼出的气息也热得很,阳物被繁羽细心抚摸,两手不耐地抓着两侧的衣服,繁羽的两腿正分开在他身侧,恰好就被他两手抓住。 男人神志不清,两手抓住对方的腿就不愿放开,他虽分不清现下的情况,却知道方才的释放是身上这人为他带来的欢愉,于是不想放他走。 手摸到细细的脚腕,顺势一路摸上男孩的小腿肚,最后扣在他的膝盖上,繁羽被他隔着裤子一路摸着,背脊都顶了起来,手中动作加快,轻叫一声就射了出来。 他轻轻喘息,瘫软在江慈心的身上,而那根巨大的阳具方才已射了一回,现在似乎没这么好相与,还顶着他的手掌。 繁羽头回被人摸着褪就射了出来,身上力道还未恢复,两手有些酸软,动作就停了,男人胯下还硬挺着,看他偷懒就挺了挺腰,那根炽热肉棍顶自繁羽手中滑出,顶上了他软软的肚子。 繁羽一看,自己那袭舞衣也沾到了一些粘液,索性就三两下脱下,甩在一边。裤子却褪不下来,江慈心两手还卡在他膝盖上,繁羽掰了两下,那手反而紧了些。 繁羽被他这般卡着,知道江慈心是不想自己离开,心内不由一甜,于是凑在他耳边柔声:“我不走,你先放开我,我要脱裤子。”看他不松手,只好用力在他胸口亲一下,哄着他放开。繁羽立起身,褪了裤子踢到一边,一屁股坐在那根粗大的阳物上。他翘臀一压,那根滚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17 烫肉棍就嵌入股缝,阳物挺翘,不服输般卡在他两瓣雪臀间。繁羽两手撑在江慈心身上,腰身抬起,用丰厚臀肉蹭着江慈心的阳具滑动,那根阳具满是粘液,顶端更是流出几滴白浊。坚硬茎身擦着繁羽后穴口而过,繁羽嗓音就高高低低地扬起。 江慈心仍在梦境,恍惚又听到了这呻吟,觉得那只鸟从落霞阁的那一夜飞到了他身边。他胯下又肿胀了几分,将繁羽的臀瓣又分得更开。他两手胡乱抓握,顺着繁羽光裸的大腿摸到了那对柔软挺翘的雪臀上。 他这双手好似一下就生了根,又抓又揉,腰部也挺动几下,将阳物埋入那绵软的臀肉间。 繁羽被他一抓,原本节奏已乱,腰部更深的弯了下去,他股缝被粘液弄湿,被长期调教的穴口已经开始收缩。繁羽脸颊绯红一片,看着江慈心脸上酡红似乎退了几分,知道方才泄身有效,就咬牙受着他的揉捏。可惜江慈心此次十分持久,那肉柱越磨越硬,繁羽股缝也被他磨红了一片。 他只得伸出一手扶着那肉柱撸动,那肉身已是滑腻非常,滑动起来就是一片水声。 繁羽双臀被江慈心一扣,又往中间夹紧几分,他只觉得后面烫了起来,那根巨大阳物偏偏就是不射。 “这样不成……屁股都要被你磨破了……”他轻声抱怨,又要哄江慈心放手,可是这次却难了,江慈心喉间喘息变粗,似是极为喜欢他臀部的触感,一下比一下更狠地磨着,繁羽偶尔被他狠狠擦过穴口就是一软。 他整个身体与江慈心紧贴,两手又是掰又是拍江慈心的双手:“你松开,松开……我不跑!” 江慈心手指都陷入了他的臀肉,繁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听不听得见,只好软着声音仰头说:“你放开我好不好,我用嘴帮你裹,用嘴巴,很舒服的,好不好?” 江慈心偏着头,张开嘴伸了伸舌尖:“用嘴……?” 繁羽只得抬起身,勾住他脖子,将舌头钻入他口中舔弄了一番:“对,就用这个!” 江慈心感受着他火热的舌尖跟口腔,似乎贴在下身也会很舒服,便放了他的臀。繁羽的臀得了自由,就转了方向,面朝江慈心胯下。他看着那根滑溜溜的阳物,有几分无从下口,江慈心的阳具颜色很浅,顶端有些红色,他伸出舌头舔了下,那硕大阳具就弹了一弹。繁羽伸长舌头,让津液顺着舌尖滴下来,才慢慢把舌尖贴住那根阳具,张口含入了坚硬的头部。 江慈心在后面粗喘:“啊,啊,舒服……”他两腿都支了起来,大腿肌肉一鼓一鼓的。 繁羽小心地将那肉茎顶端含在口中,用柔软的舌头滑动,口腔吸允前端的小洞。江慈心阳物巨大,想要全部吞入实在为难,他只好吞入一半,含不下的就用双手抚慰。 江慈心只觉得下身进了处紧窄湿热的宝地,那条软软的舌头裹着他的柱身,湿黏的内部牢牢裹着他,使他压不下地发出呻吟。 繁羽见他喜欢,更是卖力上下吞咽着那根阳具,时而全部吐出,舔着茎身,用尖牙小心的碰一碰上头的青筋。 他舔着顶端的冠沟,分出一手到身后,按压起早就收缩不已的穴口。股缝本就被江慈心蹭得滑腻,一按就进,繁羽原本看他阳具这般大,不想用后穴承欢。可他至今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嘴上不饶人,性子还有点坏。若此次不得,这辈子都不会有如此机会。 他虽然陪人睡过很多次,却是头一回与心上人肌肤相亲。 想到此处,就咬咬牙又探入了一根手指,两根手指深入,熟练扩张着内部肌肉。他体内已经习惯入侵,探入三指后,繁羽换了只手,沾着江慈心滑落的黏液涂在自己穴口。 繁羽眼角泛出一层红,衬着那双猫眼一转,极为勾人。他再次张口含入男人的阳物,直直地让那根棍子顶到他的喉咙口,然后微微发出一阵呻吟,喉咙发声收缩颤动,使得男人的阳物一颤,就要爆发而出。 江慈心正旋入此番快感之中,偏头一蹭,将蒙着眼的腰带蹭松了不少。他迷迷糊糊看到自己胸口浮着两瓣臀,臀间穴口红嫩水润,正含着三根纤细手指,一收一缩。这场面太过刺激,江慈心挺腰就要想射,繁羽连忙抬头吐出,生怕被射进嗓子眼。江慈心正遇上顶峰,却离了那水润舒爽的口,喉间不耐:“别……再含一会!”他挺腰向上,又被繁羽避过。男孩知道被射进喉咙的苦,咳嗽都要咳半天。 “我才不让你射嘴里,难受死了。” 他背对着江慈心,慢慢坐起来,握着那根肿胀,又一跳一跳的阳具,抬起身,一手掰开穴口,缓缓贴住了那根滚烫阳物的顶端。 “不知道进不进得去……”繁羽自己喃喃道,他对这根巨大阳具也是怕极,又没有以前那些润滑膏药好好扩张,穴口感到那硕大头部,也紧张地收缩起来。 他一咬牙,竟让他吞入半粒龟头,放松身体一沉,穴口牢牢含住了阳具坚硬的整个头部。此刻两人都十分难熬,江慈心只能看到身上人挺翘的臀,纤细窄腰,还有雪白背部上一头缎子似的黑发。他被那窄穴含着头部,只想使力插进去,两手一搭那人细腰,就是用力一压,繁羽毫无准备,被他往下一压,活活吞入了小半根。那粗壮茎身磨着细嫩穴肉而进,一下就将他的眼泪逼了出来。 他痛极,撑着的手一用力,就想起身拔出,江慈心怎肯,扣着繁羽身子,抬腰一插,又进半寸! 繁羽头皮都炸了开来,哭道:“不行,不行,太痛了!你松开我,我们重来!”说着就抬身一起,江慈心到底还被毒气所控不能随心而动,这下就被那繁羽滑出逃了。他本就在喷薄边缘,被这般一插一抽,激得射了出来。 繁羽穴口正对他顶端,恰好被射了一屁股。 他眼泪还在眼眶,委委屈屈地偏头看了看自己的股间。 “不知道裂开没……”他最怕后头出血,若是受伤,出恭都会痛。 他侧身翘着一条腿,细细摸着后穴入口,摸完确定并无裂伤,才回头抱怨了江慈心。 “急色鬼!” 他回头不看不知,那江慈心蒙眼的腰带已经松开了!江慈心正从腰带下面,眯着迷糊的眼睛望着自己呢! 方才自己如何动作,如何要用后穴吞下他的阳具,统统都被江慈心看了去! 他一吓,脸上血色都退去了:“你醒了!” 江慈心其实还糊涂着,他脑袋里一片迷雾,似梦似幻。 “别走,我还想插……”他挺着腰,用刚释放过的那团软肉蹭着繁羽。繁羽脸上红色又被他蹭回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18 来,心也往下放了放。 “你还软着就还想插……”他话虽是这么说,却还是坐在他大腿上,用方才射在他股间的精水润滑起来。 繁羽见了江慈心这般渴求,体内也被撩拨得蠢蠢欲动。 他口中呻吟几声,把股间的黏液都刮到穴口内,顺着内部慢慢涂抹,虽不及以前常用的膏药,还是让他粗粗插进了四指。繁羽反复插入后穴,指头也在里面尽量扩张。 江慈心原是刚射完的,看他这般玩弄着屁股,又从那个窄穴里瞅到隐隐约约的粉色,他只觉得胯下又是一胀,那阳具又半硬了起来。 繁羽被他一碰,也是惊讶。 他侧头望着他,一双猫眼扫着他:“这么快又……”后半句被他自己吞了进去,一接触到江慈心的眼睛,他耳朵都红了起来。看他眼神迷糊,痴痴看着自己身后,不由几分羞涩浮出。 手指勾着内里的穴肉,觉得内中火热绵软,就将手指慢慢抽出,穴口顺着手指离开,缓缓收缩成原来的模样。繁羽手上多了一丝穴内的淫水,知道自己后穴就差被狠插一番了,可是又顾忌着那东西的尺寸…… 他转头,脸颊泛出一层粉红,轻声对江慈心道:“一会你别着急,慢慢来好不好?” 江慈心只觉得眼睛都离不开这人了,阳具直挺挺地顶着那个穴口,恨不得即刻就插进去。他两手又想抓繁羽的腰,被繁羽发现,一手抓一个手腕:“你别压我的腰,我不会跑的,但是你要慢一些……” 江慈心哪还听得进话,挣开繁羽的两个细胳膊,就牢牢扣着他的腰,繁羽怕他硬来,连忙要站起来,腿刚用力就被江慈心压着往下坐。 他体内还没力道,一用力压着繁羽,脸色就酡红了起来。繁羽见了怕他情毒发作,连忙软了身体不敢再动。 “行了行了,我不跑,我让你进来……”他柔声说完,江慈心就用阴茎蹭着他,十分固执地说:“我要插你!” 繁羽被这直白的话激得全身都快红了,一手探到身后摸着那根肉棍,一手撑开后穴。 “知道了,让你插,让你全插进去。” 他羞得轻声说完,放松后穴,慢慢让那巨大的阳具捅入他的身体。 繁羽一手控制着那根阳具的角度,一边沉身容纳它,却不想身下的江慈心又不耐了起来,压着他的腰,挺了挺阴茎。 繁羽下意识就想躲,可是内里被润滑过,吞入了一半,已是被串在了这根滚烫阳具之上。他只好摸上江慈心扣在他腰间的手,他的阳具太大,进入的过程让他觉得十分漫长难熬,眼中泪水一聚,他牵下江慈心的右手,同他五指交缠着容忍被进入的疼痛。 待好不容易插了大半进去,繁羽大口喘气,他紧紧抓着江慈心的手,眼泪直流。 “慈心……!”他再也无法忍耐,喊出了江慈心的名字。 江慈心好似对这声有了反应,腰部使力,又是一挺,他眼前迷茫,呐呐到:“师兄……” 繁羽闻了这声,眼泪都喷了出来,他尖叫了一声:“我不是你师兄!”腰却被压着不能动,后穴越吞越深,穴口也传来了痛感。 他哭着重复:“我不是你师兄……!” 江慈心也被那火热紧致的穴包裹得脑海一片糊涂,只能凭着本能挺腰插入。 繁羽的屁股,终于靠到了江慈心的胯上。也说明他完全吞入了那根可怕的巨物。 他连喘口气都能觉得那根东西直直捅在他身体内。穴口一定是裂了,他呜呜哭着,被串在江慈心的阳具上。 哭泣的抽动,也传染给了江慈心,他被这颤动逼着挤着,恨不得挺穿这个在他肚子上哭哭啼啼的身体。 “别动,我求你了!”繁羽察觉他的动作,连忙喊道。江慈心两手动了位置,抓着他的屁股,想要托他起来,可惜被情毒闹得全身无力,身上又压着个人,实在是没了力道。 他低唤,带着强烈的渴求:“你,快动!动一动!” 繁羽偏头,眼睛里都是泪的看着他:“你再喊你师兄,我才不动!” 江慈心都快被逼疯,两眼都快红了:“不喊了,你快点……” 繁羽一手擦了擦眼泪,垂着头撑起身体,带着哭音低低道:“……我叫繁羽,不是你师兄。” 阳具擦着软肉而过,两人都是叫了出来。繁羽内里润滑不够,被那粗大的阳具活生生摩擦,又烫又痛。而江慈心却是一片痛爽,眼前飞过了许多星星。 他得了这一下已是再也忍耐不了,咬牙半撑起身,繁羽被他这般吓到,“你快躺下,等会又吐血怎么办!” 江慈心一手撑着地,两条腿也支了起来,因为顶着气,脸色通红。繁羽连忙扑到他大腿上,哭着说:“求你别起来了,我来动,我来动,你躺下好不好?” 他吓得眼泪直流,咬着唇,也不管后头适应好没有,又是往下一坐。腰部起起落落地服侍起江慈心。 江慈心一得承诺,也就松了力气躺下。 他这根阳具太过粗长,繁羽抬身起落都觉得困难。穴口磨着茎身,让江慈心连连呻吟出声。 “啊……哈啊” 繁羽从未容纳过这么大的阳物,每次觉得应该坐到底了,穴口却还有一大段没吞入。他每次挨到江慈心的腹部,就被逼出一段眼泪。 他低头看着自己肚子,真怕就这么被江慈心捅破肚皮。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腹部,好像真的摸到那根硬物的位置。他吓得连忙抬身,再缓缓坐下之时,只觉得那坚硬的头部,沿着自己的肠子磨过一处地方,他身子就软了一下,直直地坐在了江慈心身上。 “那里……”他已经不是头回尝鲜的童子身了,自然知道那处的美妙,只是江慈心这物如此粗长,他仅是容纳入体都耗费全力,哪还能掌握着他找到这处。 这次误打误撞,他身前原本软榻的那根,也微微发热。 繁羽直起身,握着江慈心的阳具,稍稍调整了下,再次吞入,这次头部直直的对着那处擦过,茎身也摩擦而过,繁羽再也无法抑制地硬了起来,口中也发出甜腻喜人的声音。 “就是这儿……!好舒服!” 他寻得了乐趣,腰部无法停止地摇晃着,内部也紧紧绞着粗大的阳物。穴肉被顶得酥麻,溢出了淫水。 “好棒……舒服死了……”他屁股几乎无法离开这根东西,人在江慈心身上起起落落,刚开始让他痛苦的插入,现在又成了他熟知的爽快。 江慈心也被他服侍地舒爽,只是苦于无法自动出力,口中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19 嗯啊不停。 繁羽摸到他的手,牵着他的五指,摸上了自己正流着水的小棒子。 他偏头,脸颊绯红着对着江慈心道:“慈心,求你摸摸我吧。”他流着情泪,猫儿似的眼睛内满是欢愉,眼角红得像是上的妆,手下求自己摸他的性器,就是这一眼,也让江慈心阳根又肿一分。 他手被牵着揉搓那小巧精致的性器,虽然看不见,却觉得触感滑溜溜的。 江慈心迷糊地想,这人怎么连这种地方都这么好摸…… 繁羽动得越来越厉害,几乎只留那硬硬的龟头在体内,屁股快速地抽离,再狠狠地落下,穴内湿滑一片,他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噗嗤水声。 “我……我里头出水了……你听得到吗?”他刺激着江慈心,淫乱的话一句句跑了出来。 “慈心,你好大……我被你插的好舒服!”他用江慈心有些粗糙的手指摩擦自己的肉茎。“一直这样插着好不好,我要死了,要死了!” 他眼泪横飞,脸上一片艳色,穴内的淫水泛滥成灾,将那根巨大的阳物抹得湿亮亮。他的穴已经被这根阳具插得酥软一片,繁羽暗想,里面是不是都被插出个模子来了,怎会如此契合!他一起一伏,这根阴茎都能使他快活非常!原先要小心才能擦到的那点妙处,现在随意抽插都能在上头磨出一串火花,他后穴收缩得紧紧,将男人的阳物牢牢吞入,再微微转圈在那妙处上碾磨,美得他腰身发软,嘴角淌水。 他哭音不断,嗓子都要哑了:“慈心,慈心!好哥哥,我们连一块,一辈子不分开!就这么一辈子!” 江慈心也快升天,那物被繁羽缠动吞入,穴内像是有手在为他紧紧握着,他胡乱答着:“好,好,我们一直这样!” 繁羽又是一阵哭音,喷出了一股薄精。 他大叫一声,后穴紧缩,又是几下快速的起落,让江慈心也射在了他体内,火热精水打在内壁,繁羽这才算停了歇,内壁抽个不停,身子极其舒爽,满目都是金光,软软地倒在江慈心身侧。那软下来的肉块,从他后洞内滑出,他被操得后门大开,内中黏液不停流出。 夜风一起,他怕吹进肚子,只好拿手档着后头。 江慈心仰面躺着,也是爽足非常。他泄了三次,这才觉得身体好似回过劲来了,虽然带着些疲惫,却觉得力道回来了不少。 他原先全身蔓延而出的燥热已经消退大半,现在面上只是带着点粉红,配着他的出色容颜,让人不可逼视。 江慈心伸手捞过身旁裸露的身体,嗅了嗅他的头发。 繁羽身子还软着,被他一扯仍在迷糊,看他面色好了大半,心内也大宽。江慈心容颜似玉,映着明月一照,让他心内砰砰跳了跳。 他清亮嗓音还带着纵欲的沙哑:“你好点了么?还热不热?” 江慈心也陷在方才那场使两人都气喘的情事之中,他脑海里还蒙着一方薄纱,认得出面前这人给了自己巨大的快感,身体自然而然的亲近着他。 他朝繁羽笑了笑,眸子里像是落了星星一样。他用好听到让繁羽头皮发麻的声音说:“我还有点热,你呢?” 这一笑,是他对繁羽露出的头一个笑容,几乎让繁羽醉在其中。他呆愣愣地看着江慈心,鼻头一酸:“你,你笑起来真好看。” 江慈心抱住他,又笑了出来。 “你怎么哭了?” 繁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眼中泪水不停地涌。他看到江慈心这般对他笑,就知道这人还糊涂着。 他被江慈心搂着,望了一眼那见证了一切的月亮,含泪笑了一笑:“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在做梦。” “你从来都没有朝我笑过。” 第14章 繁羽躺在糊涂了的江慈心怀中,清泪直流。 他看着那让他心动的容颜,涩然道:“等你清醒之后,肯定要恨死我了。” 江慈心道:“为什么要恨你?”他拿额头抵着繁羽,“你让我很舒服。” 繁羽闻言一笑,眼角又流了一串眼泪,他心头酸得不行。 “因为……”繁羽话到嘴边,又哽咽。 “因为这种事,你是不愿意的。你很厌恶我。” 江慈心看他颤着睫毛,不停滚出泪,就凑近他舔了舔那泪珠。情毒,放纵,欢愉,将他脑中搅成一团,暂失清明。他只晓得刚才怀里的人,让他舒服得飞上了天,看他哭泣就更加紧抱他。 “那,你说我厌烦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做那事?” 他贴近繁羽的脸,想看到他眼睛,凑在他耳边轻道:“刚才,我在你里面,好爽快!” 繁羽闻言脸上止不住的羞意,明明更羞人的话从前也听过说过不止几百,可是被江慈心这样在耳旁轻轻一句,他就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得从嘴里溢出来。 江慈心看他脸红,觉得有趣,又凑近他耳垂,将那圆润可爱的小耳珠含入唇内舔弄,他含糊着催:“说呀……为什么知道我厌烦你还要同我做这事?” 繁羽睁开眼帘,一双猫眼被眼泪蒙上一层水雾,又是亮又是媚。 他受着江慈心的温存,只觉得不可置信,带着哭音道:“因为,我喜欢你,你中毒……不能不解。” 江慈心听他这句喜欢,胸口内一软,又好像里头炸出很多噼里啪啦的小鞭炮。 “你喜欢我?真的?”他话音几分兴奋新奇,两只脚也勾着繁羽的一双长腿。 繁羽被他笑容迷得不轻,居然三两下就把心思表露,更是害羞后悔。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多喜欢我呀?为什么喜欢我?” 江慈心抱着繁羽连珠炮一般的发问,好似抱着个好玩的玩具。 这人现在神志不清的,完全就跟个孩子一样。说了他也不会明白,可是等他醒了,自己又要到哪里诉这片衷肠? 繁羽在这个糊里糊涂的江慈心面前,跟他对视着,心头充满了无名翻涌而出的感情,酸涩苦涨。逼得他慢慢剖开自己胸腔,露出那颗鼓动不已的心脏,才得以喘息… “我……头一回看到你就喜欢你了,我从没看到过像你这样的人。后来死缠烂打也要跟你们跑出来,也是因为喜欢你,我怕不这样,就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他猫儿似的眼睛闪烁几下,里面碎成一片。 江慈心听着,脸上笑容更深,得人好感总是高兴的。 他亲了亲繁羽的额头:“现在呢?” “现在……现在也喜欢你。”繁羽也伸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20 出手抱了抱江慈心。 江慈心也被这份情谊所融,听着他的话,不停地亲吻他的脸。他不讨厌怀中人带给他的快感,于是拍了拍繁羽的背脊,安慰道:“真好,我不会不高兴的,你刚才这么好,我很喜欢。” 这份荡在两人之间的些微甜蜜,让繁羽几乎不敢呼吸太重,怕喘气大声了,这个梦就破了。 他听到江慈心口中说出喜欢二字,眼泪扑簌簌地落下,闭着眼也能感觉到自己背脊紧张得一抽抽。这句喜欢,或许只是发泄后头脑发晕的胡话,却让繁羽牢牢记住心里将其深藏。 江慈心如今的坦白,也预兆着他清醒后,会有多生气。 可是现下的江慈心,没有丝毫怒气,只是紧抱着怀中人,沉迷于肌肤相贴的舒适之中。 繁羽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背部来回抚摸,就问他:“你是不是还想舒服?” 江慈心想了想,点了点头,晶亮的眼眸含笑看着他。 “真老实。” 繁羽苦涩地一笑,他抚着江慈心的脸,贴住他的嘴唇,轻声一叹:“真希望你别醒。” 之后又跟江慈心胡来了一次。 他身上有了些力气,就靠坐在树上,让繁羽面对着他坐下来。繁羽分开腿吞入那根今晚出入他身体多次的阳物,满是不舍地同他亲吻。 待情毒完全失效之时,江慈心牢牢搂着身上的躯体,将体液射进他的深处,随即靠在树上,歪着身子睡着了。 繁羽被他一射,也跟着朝江慈心的腹部喷出了精水。他软软贴着失去意识的江慈心,从他唇边偷去最后一吻。 等他缓过气,抖着两腿站起来,那根软下来仍颇为壮观的阳物从他体内滑出,繁羽扶着腰捡起地上的衣物,就着湖水将沾到的黏液擦去。 他自己也下了湖,好好清洗了一番。心里空落落地将那些体液洗净,他吸了吸鼻子,又将岸上睡着的江大侠也收拾干净,穿好两人的衣物,这才往前头的林子里走去。 没走几步,就远远看到个火堆,周围站着几个彪形大汉,欧阳情一袭白衣,正在中间打坐。 他猜测是欧阳情的手下到了,就上前说了江慈心的情况。欧阳情仍是老样子,声音没起伏地说:“好,多谢小兄弟了。” 欧阳情此番带着的人里,除了三个彪形大汉,还有位文士打扮的男子。 那人眉眼细长,纤瘦高挑,十分温和儒雅。他一袭墨色长衫,腰间别一枝玉笛,说起话来非常客气。 繁羽听到别人叫他严青,是神医谷的弟子,搭脉扎针做来全不费力。 严青拿着百宝药箱在昏睡的江慈心旁边坐定,搭了脉,又看了看他手上的鞭伤。 他温和一笑:“庄主,江大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欧阳情点了点头:“可有余毒?” “那道鞭伤里尚有残余,不过不碍事,十分轻微,等会我给他上药包扎就好了。” “春宵渡呢?” “这毒嘛……江大侠发作后,以内力压制过毒气,本是凶险之举,好在解得及时,待他清醒过来就无事了。”严青自药箱中取出驱毒伤药,准备给江慈心的掌伤包扎。 欧阳情立于一旁,观视着江慈心的睡颜,总有些不放心。 “就让他这么睡着?” 严青一笑:“能睡才好呢,睡醒了精神自然就回来了。” 说完从药箱里又拿出一个瓷瓶:“若怕还有余毒,服上一颗清毒丹也可。” 欧阳情接过不语。严青看他神色,又微微一笑,带着商量的口气:“庄主要是还不放心,我给他扎几针吧。” 欧阳情应了。严青就取出针包,在江慈心身上下了数十枚金针。 繁羽看他往昏睡的江慈心身上扎针,不敢过于靠近,只能在另一头远远地看。待严青收了针,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他整个心这才安安定定地落下。 繁羽一双猫眼还泛着红,双腿因为方才的云雨而酸软。因为后头也带了伤,走路的姿势总有些别扭,一眼就能看出他刚被疼爱了一番。又因为长相总带着几分艳色,身着浅红的薄纱舞衣,这般模样让人顷刻就能猜出身份。在周围守卫的几个大汉瞥他一眼,就面带不屑。繁羽察觉后也就不再走动,乖乖坐在树下,只想不让人碍眼。 他同江慈心几番云雨,体力耗尽,弯身一坐,总觉得后头不怎么舒服,慢慢挪动了好几个姿势。坐了一会又听到那边欧阳情与那个神医谷弟子谈起江慈心的情况,心下担忧,就再次偏头去瞧。 正偷望着那边,那神医谷弟子忽然转头一看,视线一撞,繁羽怕这样盯着别人冒犯了那人,就赶忙低下了头。 那人见状却是温和一笑,问身边的欧阳情。 “那位小兄弟,就是帮江大侠解毒的人吧。” 欧阳情闻言,点了点头,将繁羽之事说明了几句。严青眯眼一笑,暗道有趣就收了百宝药箱。 他抬头一看,那男孩发现被自己看到了,就连忙抱着膝盖转到树后头去了。 严青挂起笑,跑到男孩身边拍拍他。 “小兄弟,接着。”他嗓音悦耳,笑容亲切,抛给繁羽一个小纸包。 繁羽拆开一看,里头是几颗金丝糖。他抬头一望,见青年脸上带笑,并无恶意,就朝他微微颔首一笑。 “多谢大侠。” “哈,怎么叫我大侠?在下只是略懂岐黄罢了。”青年自嘲一句,又道,“我听欧阳庄主说,你是从锦南城出来的。” 繁羽点头:“是欧阳大侠与江大侠他们救我。” 严青眯着眼睛,拿着玉笛点了点下巴。 “这倒是难得,他们师兄弟不是爱多管闲事之人。”他细长眉眼一弯,正兴趣盎然地打量着男孩。 繁羽闻言,脸色变了变:“……是我求他们的,我原先见过江大侠,看他本领很大……就厚着脸皮求他们救我。” 此事说出来,内里并不光彩,繁羽也不愿多说,只是略略带过。 “你不必紧张,我没什么恶意,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他看繁羽脸色难看,也就不再为难他,笑着道:“来,手伸出来,我给你搭脉。” 他并无坏心,只是奇怪那江慈心怎会突然做善事。他手指搭上繁羽的腕,闭目片刻,就松开了他。 “还好,只是有些劳累。”他一笑,眸子里好像盛着一碗水,十分温和。 “这春宵渡我还是头一回见,不知交合之人是否会有损伤,不探一下总是不放心。” 解毒之事虽说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21 难以相瞒,但由他人口中说出他与江慈心交合之事,繁羽脸上还是不由一红。 “劳烦大侠了。”他低头道谢。 严青看他容貌俊俏艳丽,现在又有几分少年人的乖巧,心内并不讨厌。他拿玉笛在手里转了转,向着繁羽一笑:“小兄弟若不嫌弃,叫我一声严大哥好了。” 严青道自己出自神医谷,眼下乃是埋剑山庄的人。 “我跟着欧阳庄主,对他们师兄弟略有了解。他们师兄弟啊,名字都是无极道人起的。” 严青低头凑近繁羽,故作神秘地说:“都是缺什么补什么。” 繁羽一愣,随即想通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江慈心凶狠,就叫慈心,而欧阳情注定无情,偏要叫情。这个无极道长,起名倒是有趣。 严青看繁羽放下戒备,笑了起来,也跟着弯了眉眼。 “说来,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 繁羽闻言,又是一愣。这几日来,欧阳情一直客客气气地叫他小兄弟,江慈心又总是对他喂来喂去。今日倒是头一回有人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见面前青年面容清秀俊雅,态度谦和,脸上嘴角微翘,眉眼间晃着一抹温和,让人心生亲近,心内不由一暖。 繁羽从善如流,朝他展颜一笑,叫了一声严大哥。 “严大哥叫我繁羽就好。” 他声音尚带几分沙哑,听得人心尖一麻。严青也是眉毛一挑,片刻又定了神,心内暗觉好笑,那对师兄弟倒是救下了位十分有趣的人物。 繁羽吃了严青的糖,又见他温和儒雅,对自己言语间也十分亲切,便觉得这人非常好相处。 严青同他坐在一起,跟他说了些神医谷的事。繁羽自从卖入落霞阁,就再未出过锦南城,听他说着那些传说一般的江湖事,大觉新奇。 “神医谷四季如春,景色极美。谷中不论男女老少,人人都会医术。在江湖上略有薄名,常有人寻医前来。只是神医谷入口隐蔽,外人都会在谷外的林中迷路。我还在学艺之时,师父常说若是闲来无事,尽可去门口捡个人回来治一治。” 繁羽不曾接触此类传说,听得入迷,连忙问:“那你捡过吗?” 严青目光变得几分怀念,几分悠远。 他声音低低一转,微微一笑:“我自然也捡过。” “是什么人?得了什么病?”繁羽被他勾起兴趣,宛若听书一般,撑着头询问,时不时还含颗金丝糖。 严青见他听着听着还吃上了,有几分哭笑不得。 “是个道士,得了一种怪病,每过半月就会发狂一次,认不得人。” “认不得人……”繁羽听着皱了眉,喃喃重复,已然当做奇闻来听,“那你把他治好了吗?” 严青揉了揉他的脑袋,轻笑道:“没有,我不喜欢道士,将他扔了出去。” “啊?” 繁羽显然没想到是这结果。 严青瞧他惊讶的模样,哈哈一笑:“我在谷内之时,也有几个像你一般大的同门师弟,今日看到你,就有点想念,说了这许多。” 他抚顺繁羽的头发,立起身伸了个懒腰。 “时候不早了,都该歇息了。” 繁羽看他走到欧阳情身边去了,自然只好作罢。他那个向往过的江湖,又在他面前悄悄展露出几分色彩,让他脑中天马行空得想象起那个神秘的神医谷。 四季如春,景色极美…… 不知道会有多美呢? 他慢慢躺平身躯闭上眼,在梦中描绘了起来。他今日受了惊吓,又耗费体力,片刻就进入黑甜梦乡,全然忘了,还有个脾气很坏的江慈心还未醒来,待他醒来后又是怎样一番情况。 第15章 江慈心第二日醒来之时,眼前看到的是墨色长袍,一头长发的严青。他身体还残留着发泄后的极大满足,四肢放松,睡得十分饱足。 面前是个并不怎么熟悉的人,让他有片刻的迷茫,不知身在何处。 “江大侠醒了。” 严青察觉他醒来,就来为他搭脉,随后一笑道:“恭喜江大侠,毒全都解了。” 毒? 江慈心这才有所反应。 品香郎,春宵渡。 他中了毒,记得最后他跑到湖里去了。 再接着,就是几个异常淫靡地画面一闪而过。 他太阳穴一跳。 猛地坐起身,江慈心盯着大夫模样的人。 “你是谁?” 严青好脾气地解释:“我是严青,神医谷弟子,现乃是埋剑山庄的人。江大侠你不记得了,去年我们曾在山庄内见过。” 江慈心垂眸思索片刻,毫无结果,就丢开此事,转而眯着眼问他。 “你说……我身上的毒解了?” 严青看他绷着脸,听闻解毒却全无喜色。他眉毛一挑,稍作思索已明了大半。 他面上一抹温和笑意:“不错,已经无碍。江大侠还要多谢繁羽小兄弟。” “谁?”江慈心瞪大眼,声音一提。 “就是那个猫儿眼的繁羽小兄弟啊。我也是听庄主说了才知道,原来你们救过他。真是以恩报恩,江大侠善举,自有善报啊。” 严青感叹,面露崇敬地送出一顶高帽。 江慈心听得头皮一炸:“他给我解的?他怎么解的?” “繁羽不懂医术,自然是跟你交……”严青一派好心的模样解释道。 “住口!”江慈心两手抓着头,狠狠打断严青。 他实在不想从他人口中听到那个字眼,脑筋都快打结,那些不敢相信的画面都是真的! 他记得那具雪白身躯坐在他身上连连摆动,时而偏头朝他说些什么,眼角那片羞意无比动人,那张香甜小口里发出的呻吟跟渴求的话语,让人血脉贲张。 “慈心,慈心……” “求你也摸摸我……” 江慈心脑中一嗡,一拳击在地上。 这些都是真的。 他竟真的跟那个男妓…… 江慈心又怒又气,越是不愿去想,那些月色之下的纠缠越是浮现于他的脑海。 一幕幕,一声声。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觉得昨夜的那个小倌有几分惹人怜爱。 江慈心对这个念头嫌恶异常,莫不是那小倌使了什么媚术? 他心头烦躁,转头看到满脸笑容的严青,就迁怒起来。 “你不是神医谷弟子吗,怎么不给我吃药解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22 毒?做什么让我跟那个,那个男的……”他说不下去,脸上泛起怒意,涨红了脸。 严青看江慈心眼神凶狠,并不生气,只是道:“我与庄内兄弟赶到之时,已近后半夜了,若不是解毒及时,只怕那时江大侠已是毒气深重,气穴堵塞。我虽出自神医谷,这毒却来得古怪,并无十分把握。” 说着又转了转手中玉笛,严青嘴角一勾:“还是江大侠对解毒人选不甚满意……” “闭嘴!”江慈心再听不下去,他猛地站起来,看都不看严青一眼,径自往湖边走去。 他蹲在湖边,双手舀水洗了把脸。 凉爽湖水带走一丝烦躁,却也将昨夜的情景带了回来。 他昨晚知道自己中了毒,只想着不能拖师兄下水,却也没想过自己会如何。师兄见自己毒发,可曾想过要为自己解毒呢? 神思一乱,江慈心连忙又泼了自己几下。 他昨夜被情毒逼得头脑发热,神志不清。现下醒来却已将昨夜的事一件件回忆了起来。那小倌同自己在月色下搂在一起,满脸泪水地说喜欢自己。 他不能否认,听到那个字眼之时,心中涌起的是快乐与得意。 在落霞阁的那一面,并不是只有一人牢记在心。 可惜这一眼也仅仅只是一眼,只存在了片刻的些微好感,在看清猫眼少年的身份后消逝,见他在男人身下辗转承欢毫无羞耻,那一瞬即过的好感都成了不愿多看的厌恶。 隐隐传来交谈的声音。 “……你看他那个样子,啧啧。” “呵,你没听到昨晚嘛,叫唤了多久,我看本来就是个卖的。” 江慈心皱眉,回头一看,是两个埋剑山庄的汉子正站着闲聊。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到远处是个浅红色的背影,正弯着腰把地上堆着的行囊挂到马背上。 纤细腰肢被束着的腰带勾勒出来,不盈一握。他似乎不怎么舒服,放了一个包裹后,就一手捏了捏腰侧。背后简单梳理着的头发落下几缕,垂在脸庞平添一股柔意。他全然不知自己正被两个大汉以什么目光打量着,还扭了扭脖子,将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似乎调整好了,男孩又弯下腰去,想拿起地上的另一个包裹。柔软腰肢一弯,薄削的身躯,挺翘的臀,还有腿部的曲线都明显了起来。 江慈心看他这般浑然不觉,又听那两个大汉话里轻薄之意,更是觉得这人怎么如此笨拙不堪,被人这样看着都毫无所感? 他又生出怒气,立起身故意加重脚步往那两个大汉走去。 那两人见他走来,连忙收了脸上的表情,低头道:“江大侠。” 江慈心并不应,只是眯了眯眼睛打量他们,冷声道:“看够了?” 两人心里一凛,知道是方才的话被江慈心听见了。 江慈心又道:“守卫之时如此松散,嘴里还不干不净!如有下次——” 两人忙齐声道:“属下知错,绝无下次!”这江慈心虽不属埋剑山庄,却是庄主的同门师弟,感情不比平常,两人常常同进同出,说是半个山庄之主也不为过。两人被他抓到,不由胆颤心惊。 江慈心见了,一哼作罢,问他们:“我师兄呢?” 两人答:“庄主天一亮就说要找僻静处练功,应还在林子里。” 江慈心点点头,打发他们回原先夜宿的地方去了。他撇了撇稍远的湖边,那人还在专心对着马匹跟行李。江慈心虽是厌恶他,可是看他被初升的阳光一照,又觉得有些好看。他矛盾着,缓慢地走近了那人。 那人并无武艺,耳力自然不及他,又弯腰蹲下折腾着,全然不知有人靠近。 江慈心轻咳一声。 那人这才知道有人来了,转头一看,见是他明显就是一惊。 繁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两手都不知放哪里好了,放在身旁一会握拳,一会抓着自己的衣摆。 后头拴着的黑马见主人来了,倒是高兴地喷着气。 繁羽没想到会一早就碰上江慈心。他昨晚倒头就睡,都未想过再看到这人要如何自保。早上起身后,他知道自己武艺不及他人,却也不敢呆坐。只好问严青,有没有什么他能帮得上的,严青就让他来这里看看马,打理下行囊。 繁羽知他必定是要有一番雷霆怒意袭来,眼下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只好先低头哑声叫了一声。 “江大侠。” 江慈心垂眸盯着他,并不答话,只是眉头微皱,一副酝酿着什么的样子。 繁羽只好挂起笑容,忐忑问他:“你,你身体好点了吗?” 这话让江慈心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昨天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此话满是兴师问罪的意思,繁羽心里暗道,终是来了! 他面上还是笑,只是已有几分勉强:“我听欧阳大侠说了你的情况……只想帮上你们的忙。” “哼,帮忙?”江慈心冷笑一声,“你只怕心里乐得很!你明知我看你就烦,落到要靠你来救的地步,是不是很得意?” “我……”繁羽被他一笑,顿时无言。他虽也担心江慈心的状况,可是为他解毒之时难道半分私心都没有吗?若无私心,怎会趁他不知,偷吻他的唇? 繁羽心内一虚,脚下就又往后退了一步。 江慈心见了,心里泛起一股烦躁:“你退什么?昨天你可是缠得我紧呢!” 繁羽听他提昨天,脸上就是止不住的红,可面前这人的样子,同昨夜搂着自己的甜蜜模样,全无一份相似。 这才是真实的江慈心。 繁羽面上被热血冲得涨热,心里却微微发冷。 他偏过头,不愿直视江慈心,略带沙哑的嗓音低低道:“我知道江大侠很讨厌我,若是想到昨夜就恶心……江大侠就当是去窑子里解的毒,别当那人是我,是不相干的人解的……” “不相干的人?我凭什么要跟不相干的人……做那事!只有你,你这种人才会跟不相干的人苟合,还不知羞耻!”他指着繁羽,明明昨夜这人还在自己怀里哭着说喜欢自己,今天就说他是不相干的人了。江慈心心头火起,活活像是被人骗了一遭。他想起落霞阁那夜这人在男子身下浅吟低唱,更是又气又厌。 繁羽被他骂完,虽知道这人醒来必不会有好话,却还是心内一痛。他看都不看江慈心,口中激道:“是,江大侠就别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小心气着自己。” “你!” 江慈心看他这般,怒极无语。 “活该你被他们偷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23 看!”他气道,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转身就走。 第16章 繁羽不知他所谓何事,只当这人还是气得口不择言。只得继续弯身想搬包裹,没多久,跑来了个络腮胡的大汉,繁羽认出这人是跟着欧阳情的人,就停下跟他行礼。 那人忙道:“小兄弟,这事我来吧,你回严大夫那儿歇一会。你力气小,干起来不方便。” 繁羽愣愣答好,道了谢就往回走,心里闪过个念头,又转身问他:“这位大哥,是不是有谁让你来帮我?” 那汉子憨憨一笑:“江大侠说你个小孩儿在这儿做事,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怎么好在旁边纳凉。你回去歇着吧。” 繁羽听了倒是意外,他本以为这人或许是欧阳情或是严大哥叫来的,倒是没想到那个喜怒无常的江慈心。 或许是那人觉得方才说的太难听,就叫人来换自己? 繁羽无奈一笑,倒是有些不明白这人了。 另一头江慈心正遇上了练功回来的欧阳情,他想起繁羽还在湖边撅着屁股打理包裹,就随手打发了那守卫的汉子去帮忙。 两人就循着林间慢慢往回走。 欧阳情看他已无大碍,问道:“给严青看过了没有?” 江慈心点点头:“他说我没事了。” “嗯,”欧阳情看他脸色,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欲言又止,“慈心,昨晚之事你可还记得?” 江慈心脸上一沉,目光漂移:“大致记得。” 欧阳情嗓音本无起伏,此时听来也似乎有些迟疑。 “昨晚你已昏迷,不曾得你同意。情急之下……” 江慈心闻言,心中苦涩:“我知道,师兄是想救我。” 昨日那小倌为自己解毒,必定是得了欧阳情的首肯。此事实属无奈之举,也怪不得欧阳情。 他倾心于欧阳情多年,深知他功体特殊,万万不可动情纵欲,故从未想过真要与师兄共赴云雨。若有几时梦中绮思而至,醒来也会深觉不该。 只是,情思难控。 他虽不愿师兄为他废功,却也在解毒后醒来之时恍惚期盼此事。若师兄连功体都不要了,是否代表他也如此看重自己呢? 然而这念头只是显露片刻,就随着日光的照射而消逝。 这份念头里,太过自私,如同腐坏的食物一般,臭不可闻。 此回中毒,他半是庆幸师兄不曾中毒,另一半……如今细细一想,却是后怕。这份逾越兄弟人伦的感情,对他师兄而言,只会是弥天大祸。 他停下步子,喃喃道:“师兄……我,我……” 他师兄一身白衣如雪,立于浓厚翠绿的林中,回头望着他。 “怎么了?” 这片白映着身后的浓绿,越发干净,不染纤尘。欧阳情的视线总是笔直的,没有闪躲地与他对视。 江慈心忽觉眼内一阵干涩微热,连忙垂下头。 他伸出手猛地握住欧阳情双手。欧阳情虽有些意外,却并未甩开他。 江慈心朝着他师兄一笑,道:“师兄,我这样抓着你,你都不甩开我?” 欧阳情有几分奇怪,还是如实答道:“为何我要甩开你?” 江慈心不答,只是垂下眼。 欧阳情见他不作答,神色也不若往常,心内也有关怀之意。 “慈心,你怎么了?” 江慈心好似如鲠在喉,缓慢问道:“师兄,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亲如兄弟?” 他师兄理所当然地答:“当然,你跟师父是我在世上最为亲近之人。从小,你就是我弟弟。我虽不喜他人接触,你们却总是不同的。” 江慈心闻言,眉毛动了动,脸上闪过一丝痛楚的苦笑。 他对自己轻笑一声,苦笑又化作释然。 “这,便够了。” 说罢松开了欧阳情的双手。 他再抬头,已是一片如常,对着他师兄道:“师兄,我们回去吧。” 欧阳情似察觉了什么,他望进江慈心的眼眸中,唇角似有若无地抿了抿。 他闭目,拢起双手,以一贯的清冷嗓音道:“好,我们回去。” 欧阳情隐约猜到了师弟的心事。 或许天下真的会有浑浑噩噩度过几十年,从未识情之人,但也有只靠这抬头凝目一瞬,就明白了一切的人。 他并不笨,只是从未想过师弟会对他有这份心。 欧阳情心头说不出的滋味。 情,是这般瞬时如洪水倾泻,又能眨眼收得不见踪迹的吗? 他开始琢磨,情这个字。 此瞬,可谓欧阳情情劫之始。若非此故,他日后也不会被个魔头以诡计坏了大事。 两人再起步,都不发一语。 欧阳情本就喜静,如今得了此生最为陌生的一题,清雅俊容如佛者观世,无言中又带一丝迷茫。 江慈心却是如同被风雨打落,心内萧瑟。多年恋慕之情,就在方才师兄只字片语中,恍若一梦初醒,两人从来都只能是兄弟。此话他对自己讲过千百遍,却不及欧阳情的一句道出。他一腔情怀被收得急促,连脚下踏步,都磕磕绊绊了起来。 沙沙作响的林中,满目浓绿,惹人欢喜。落在两人眼中,已是全然不同的两般滋味了。 欧阳情望着这片绿,难得地提起往事说:“这片林子,让我想起以前无极崖的日子了。那时你总从林子里偷师父埋的酒喝。” 江慈心也回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少年岁月,眉头松了些许。 “是啊,我去挖酒,师兄就给我把风。” “如今不用去偷挖了,我庄内有好酒,名叫雪颜。” 江慈心略显惊讶:“师兄不是从不饮酒吗?” 欧阳情缓声道:“我功体所碍,不能饮酒。等你找到陪你共饮之人,带来埋剑山庄,我将十坛雪颜都送与你们。” 江慈心一震,他定定望着欧阳情,已经明白师兄说这话的意思。 等你找到陪你共饮之人,带来埋剑山庄……不就是说此人绝不会是埋剑山庄之人?江慈心心头又是一击重击。 欧阳情或许已经知晓了他的情意,还将这份情巧妙挡开,不愿伤一丝兄弟情。 他干笑一声,答道:“……好,若有此人,我一定带他来见师兄。” 这般如此,两人再无多话,一路走回了夜宿的地方,那两个被江慈心训了的汉子,远远看到他们就赶忙低头行礼。严青正在树下鼓捣着他的百宝药箱,见两人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24 回来,就取来干粮跟水囊给他们。 欧阳情道打算等会就启程赶路。 他们昨日因金银楼来袭,又是打架又是中毒,已拖了行程。眼下只有尽快启程。 众人自然无异议。 此地离南霖县还有一天多的行程,若是赶得急些,今夜应是可以到达。昨夜几人到此,欧阳情已将阎罗逍遥经交于一名叫逐风的护卫。此人武艺在埋剑山庄也数得上号,轻功了得。 应是不久便可送与经书主人的手中。他们就按原先计划,行至南霖县,再装作护送经书的样子往洛云城一趟。洛云城乃是埋剑山庄所在之地,就是那金银楼,只怕也要惧怕三分。 第17章 几人吃了一会,林间小路传来一阵轻缓脚步声。此地坐着的,都是耳力非凡的练家子,自然都毫不费力地听到了。 江慈心原本还低落异常,欧阳情的十坛雪颜泼得他心都凉了。一听到这阵脚步,就下意识地细细听辩起来,心中萧瑟之情也被暂丢一边。 他暗道:这步子没有半点内息,又慢又沉,除了那个不会武艺的蠢笨男妓,还会有谁? 果然,待那脚步近了后,正是着一身浅红的繁羽。 只见他身姿纤细,抬脚挪步都自带一份轻缓,一身浅红的从浓绿树影中脱出,颇有红花绿叶之感,叫人瞧了心头一喜。 江慈心原本乌云密布的心情,也被这抹红给掩去了不少。他看繁羽左看右看的模样,依他的性子或许又会出言骂他走路不看路,偏偏此刻,却是没了捉弄他的想法。 繁羽原是看着两边树的样子走着,他昨日吃了果子,滋味不错,正瞧着这些树上是不是也有,故边走边往树上瞧。待走到众人那边,发现围坐着的几人都盯着他,顿时有些无措,向众人行了一礼。众人便也点头应了,各顾各地继续进食。 严青看他这般紧张,就笑了出来,温言道: “繁羽,来这边坐,吃点东西,我们等会就要上路了。” 说着抬手招了招,又拿了块干粮递给他。 繁羽听他笑,脸上微红,连忙跑近,接过干粮。 他道谢:“多谢严大哥。” “客气什么!”严青好笑,朝他挤了挤眼睛。 江慈心听他们你来我往的,心中一丝奇怪涌上。这两人应是初次相识,居然如此熟悉了? 他微一皱眉,朝他们两人望了一眼。繁羽刚与江慈心发生不快,生怕再与那人对上视线,被他一看如芒刺在背,不敢转头,只好闷头吃饼。 严青瞧了,连忙体贴地递了个水囊给他。 “慢点吃,小心噎着了,没这么急。” “咳咳,谢谢严大哥。” 江慈心又转了视线看向严青,那人面容好似天生带笑,嘴角一直微翘。眼下正带七分温柔地望着小倌。而那小倌也接了水囊,饮下一大口,脸上虽有薄红,却是十分信任地谢了严青。 两人相视一笑,倒是副不难看的画面。 江慈心眼睛一眯,那小倌这样的眼神他并未见过,每次见面,这小倌不是惊就是吓,不然就是惹自己生气。这人刚才在湖边还跟自己顶嘴,现下对着这个只认识一晚的严青,倒是客气万分,温言笑语。 他心内那阵散去的愁云,又毫无缘由地聚拢,使得他郁闷起来。 先前被欧阳情婉拒,他本就大受打击,再见这小倌同严青兄友弟恭,不禁更为烦躁。 他不愿再听到那两人繁羽来大哥去的,将手头的干粮几口吃完,就跟欧阳情说要去湖边牵马。他提剑往湖边走,临走还盯了严青那边一眼。 那两人浑然不觉,江慈心只得冷哼一声,偏头走了。 欧阳情见他这般,也知他是故意,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他向繁羽道:“昨日多亏小兄弟了,慈心他……性格如此,若有得罪之处,还要小兄弟多见谅,我替他赔不是。” 繁羽忙回道:“欧阳大侠何出此言,江大侠他……”他绞尽脑汁,“呃,侠肝义胆,宅心仁厚……” “哈,繁羽此言差矣,”严青却是听不下去,笑出声来,“若说他血气方刚,或许还搭得上边,这宅心仁厚,可有些对不上了!” 欧阳情听他这么说,倒也不生气,还看着严青,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严青温和一笑,朝着他们两人道:“江大侠本性不坏,只是为人冲动,容易意气用事。” 他所言并无偏颇,江慈心的确生性如此。欧阳情心下也赞同此话,故没有出言打断。 严青接着道:“而且他对不在意之人,只怕根本不屑于顾吧。” 他转头向着繁羽,好笑道“早上他醒来,还问我是谁,他去年可是在埋剑山庄过的年,我跟他打了多少次照面,居然都不认识我。” 这倒的确是江慈心做得出的事,他在埋剑山庄之时,自是跟着欧阳情活动,其他闲杂人等哪会过他的心呢。 欧阳情闻言,自然无法反驳。 严青摇了摇头,故作哀怨自嘲道:“看来我这幅模样,还是入不了江大侠之眼啊。” 说完朝繁羽偷偷眨了个眼,做了个怪腔。 繁羽被他一逗,不由轻笑。 欧阳情是见惯严青说笑的,并不责怪他直言江慈心不足。严青自神医谷而来,为人温和可靠,知分寸懂进退,是欧阳情心内信得过的人。只是他方才这句话却给欧阳情提了醒。 不错,江慈心对不在意的人,根本连记都不记得。可对这个小倌,却是几次三番为难挑刺…… 莫非…… 欧阳情不由对着面前的浅红身影微微出神。繁羽正又被严青说了句什么,逗开了怀,笑起来的模样像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年,看来全然不觉此事。 不过不光是他,只怕那嘴硬心软的师弟自己,都不曾意识到此事。 欧阳情心道:情之一字,果然是天下最不可捉摸之事。 他缓缓闭目,不再细想。 林中湖边,江慈心蹲在边上,身边他的黑马正喷着气。那过来帮忙的汉子也回去了,留下两匹他自己的马没走。 黑马看主人一直盯着湖面,也好奇地探过头。 湖面如镜,突兀地多出黑马脑袋的影子,黑马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耳朵转了一下。 湖中的青年一脸阴郁,江慈心对着自己看了一阵,心绪被平静无波的湖面映出。 他对师兄虽是恋慕,却也不敢想象师兄会应了自己的心意。故而,欧阳情的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25 婉拒对他虽是难过,却并不意外。 只是这份多年的心思,无法一朝斩断。哪怕师兄如今婉拒他,他也不可能一走了之。他与欧阳情非什么旁人,多年师兄弟,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就算无法更近一步,他也该陪伴师兄左右,为师兄分忧解难。不然师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也不忍心。 他这人凡事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份情伤让他愁了片刻,也就坦然受了。 倒是那小倌跟严青状似亲昵,让他大感奇怪。严青此人,他都没什么印象,这小倌更不可能见过他。细细算来,他们不就是昨晚才认识的吗?怎会相熟至此? 江慈心想到那两人旁若无人,你来我往,说得十分热乎。那小倌还叫严青大哥,江慈心便是不明白,只是区区一晚,就连大哥都叫上了吗? 那严青怎么叫那小倌的? 范雨?凡语? 他回想之下却是吃不准,这才发现,自己连那小倌的名字都不知道。 江慈心暴躁地一撩水面:“姓什么不好,姓烦?麻烦死了!” 黑马见主人动作,也跟着嘶叫了一声。 江慈心回头看它,想起那日他还跟小倌同骑而来。 他站起来,摸了摸马儿。心里想,或是早上他说那人不知廉耻,太过分了? 那人听到他说的,神色都变了,显然是被说到痛处。 他一下一下地顺着自己的念头。那小倌昨日含泪表白,应是不假,许是早上他把话说得重了,那小倌一时难过,再碰上看上去好说话的严青,被人软言几句,就把自己名姓年纪生辰八字都全盘托出了? 越想越觉得这傻乎乎的小倌真会如此。 江慈心牵着黑马往回走,一旁的白马见了也顺从地跟在黑马旁边。 江慈心拍了拍马脖子:“算了算了,等会我带他一程好了。” 他从来只管喜怒随心,道歉之事做来别扭。虽说觉得自己早上话说过头,却还是不想跟人道歉,只想着既然等会那小倌还要靠他同骑赶路,自己就对他客气一些好了。 那小倌看起来对他甚是迷恋,上回在马上都偷看他。若自己对他好一点,那人应该就不会在意早上之事了吧。 江慈心翻身上马,提着缰绳,两手腾空做出一人在怀的样子。 他暗想:那人个子小,这么点大就够了吧。 上次跟他同骑是什么样的?当时他似乎嫌弃那人非常,都没怎么在意。只记得怀里一团红色,像是朵花,有点艳,也带着点香…… 脑海突然划过昨夜的画面,那人光裸着身子在他腰上分开两腿,扭腰回头往他这儿看…… 猫儿一般的眼睛沾着情泪,两颊带着羞红,红唇一翻动—— “慈心,我不会骑马,你帮我吧……” “咳咳!” 江慈心被这想象吓到,清咳几下,连忙收了神思,催着马赶回集合之处。 第18章 可惜江慈心想的虽好,却不知世上总有变故一说。 他带着两匹马回去,先前那汉子早就到了,几名守卫都上了各自的马。就剩下一匹枣红色的马在严青旁边踏蹄子。 严青正抬着他的百宝药箱,要按在马的厢饰之上。 江慈心看他那个细胳膊,略哼一声,没理会他。将白马交给欧阳情,就四下打量起那小倌的身影,却未果。 他骑着马,不动神色地驾着马绕着这周围小小的转了一圈。终于在不远的树旁,看到男孩蹲在地上捡昨日吃过的野果,他两手各拿一个比较着,挑完后,放在下摆上提着往这跑来。 江慈心连忙装作无事,夹了夹马腹,又催黑马往男孩的方向跑了几步。 繁羽提着果子,看到他,脚步就停了下来,似是想到早上的不欢而散,视线立马转开,好像要避开他。 繁羽本想低头装作没看到,可是这么大个人,这么大匹马,说没看到实在是太勉强。他若是真这么说,又要被江慈心抓着说些难听的话了。再者,这人之前也叫人来帮自己整理行李,或许是有和解的意思,只是被这人冷眼惯了,繁羽也不奢望他能说出什么中听的话,只要别再为难自己,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他将下摆抓了抓,让果子滚了几下。那匹黑色骏马已经快跑到他近前,繁羽只好抬头,道了声:“江大侠”。 江慈心应了一声,还是冷着脸:“嗯,都快上路了,你跑这儿做什么?” 繁羽将下摆提高些许,将几枚果子露给江慈心看。 他老实地答:“我捡了几个昨天吃的野果。” 江慈心头都不偏,眼睛一瞥,只是粗粗看了一眼果子,视线就滑到繁羽下摆的底下去了。 当然……只看到一条裤子。 江慈心清咳一声,对他说:“等会就上路,快回去吧。” 繁羽怕他责怪自己拖众人的后退,只得点了下头,绕过马头,往来的路上跑。 江慈心被他一绕,却是愣了愣。 他将马停在此,叫他回去,不就是要他上马带他回去的意思吗?这人怎么就自个跑了? 江慈心不可思议地看着男孩几乎是逃一样地跑回去了,只好自己掉转马头。 若是跑太快,追着繁羽后头,好似他是专门出来找他的一样。 江慈心只得拉着缰绳,板着脸慢慢往回走。 他远远看着繁羽顺着小径跑到严青旁边,于是催了催马。 黑马驮着他直行而去,只听到那边传来话音。 “严大哥,我捡了点果子。昨天跟欧阳大侠他们一起吃过,挺甜的。” “看起来倒是不错,等会我们路上吃。”严青说着,拿出一块布,将果子接过包起来,挂在了药箱上。 欧阳情见人都齐了,就道起程。几个汉子都长声一应。 欧阳情白衣一翻,稳稳坐在马上。他一拉缰绳,白马扬蹄一鸣,已是迫不及待的模样。 繁羽还立在原地,他看到众人都已上马,江慈心也驾着马从小径回来,只有严青与他还未上马。 他来时坐的是江慈心的那匹黑马。眼下江慈心正轻夹马腹,微仰着头,看也不看他,从他身边轻快而过。 繁羽目光随他而动,见那黑马随着主人情绪踏步而走,没有停留之意,也知道江慈心应是不愿再与他同骑。 他看向欧阳情,那人不喜与人接触,自然也不会带他这程。那几个大汉离他远远,昨夜似乎还对他面露不屑,怕是也不会带他。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26 他不由几分无措,看向身边的严青。 “严大哥……” 严青却是聪明,不待他再说,就接上话:“繁羽不会骑马吧?与我一骑好了。” 他朝繁羽温和一笑,伸出手来:“来,把手给我,我教你上马。” “多谢严大哥!” 繁羽大为感激,连忙朝严青一谢,递出手来。 前头的江慈心闻言,连忙勒住马头,他于马上回身一看,繁羽正一脚踏着马镫,身体靠着严青,一手拉着马鞍,另一手握着严青的手借力。 严青虚抱着他,还在一旁指导:“脚蹬着那里,手拉住,我托着你,对,你那只脚……” 还未说完,就被江慈心大吼一声。 “你给我下来!” 两人俱是一惊,不由转头看他,姿势怪异。 江慈心大为光火,他骑着马从那小倌前面而过,难道不是暗示他吗?他这么一个可靠的骑手,那人都不叫住他,转头却是去求那个严青! 还如此搂搂抱抱,不就是骑个马吗?用得着这么碍眼吗?! 他怒气冲冲,下了马几步跨到两人面前,他上下扫视着繁羽的姿势,凶狠道:“还不下来?什么样子!不靠着人站都不会站了吗?” 繁羽被他吼的一愣,只好收回脚,好好站定。 这江慈心喜怒无常,总是对他冷言冷语,繁羽此回实在觉得莫名其妙。他请严大哥带他一程,又是哪里惹了江慈心? 他压下心头不愉,问道:“江大侠,有什么事吗?” 江慈心瞪着他,脸上一片严肃。 “没看到严大夫带着药箱吗,你还要上他的马,不是为难他吗?” 严青闻言,不由好笑。繁羽觉得江慈心莫名其妙,他却是已经猜到了几分原因。 于是挂上儒雅温和的笑容,朝江慈心道:“不妨事的,我药箱也不重,挂在后头没什么妨碍。繁羽个子小,我们坐紧一点就没事了。” 江慈心听他这么说,不由转头给他一记眼刀。严青却是仿佛全然不觉,仍是笑眯眯地去扶繁羽。 江慈心只好伸手一挡,隔开严青的手。这下那两人都朝他看去。 “江大侠,这是为何?”严青话中带笑,已是故意使坏了。 繁羽也皱眉,实在不懂这人几番阻挠为何意。 江慈心面上一阵黑一阵青,扫了那欠打的严青一眼,垂眸瞥着繁羽,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们还在被人追杀,随时有杀手过来。你让严大夫带着你,到时候被你拖累,死于杀手刀下怎么办?” “这……”严青听他扯了这么个生硬理由,也有些无语。 “我武艺虽不及江大侠,护着繁羽总不是难题吧。” 江慈心索性厚上脸皮,再加一句:“你看,严大夫都说了,他武功没我好,你若拖累了他,你过意得去吗?那些人不但会偷袭,还会使毒,手段毒辣,你也见过的。” 繁羽被他唬得一愣愣,若是真的这般,他的确是不好意思硬要严大哥再护着他。 于是只得面色担忧地对严大哥说:“严大哥,我还是……” 严青见他真的信了,脸上的笑也要顶不住了,连忙回道:“怕什么毒,我是个大夫啊……” 江慈心打蛇随棍上,谎话随口而来:“不错,我们之中只有严青懂医术,若是连严青都受伤,对我们可是极大之危。” 繁羽已被唬住,只得对严青道:“那……严大哥还是别管我了,我不能拖累你。” 严青傻眼,这繁羽看着挺聪明的模样,怎么三言两语就被江慈心骗了。 他目光一转,看到江慈心朝他翻了个白眼,十分轻地哼了一声。 严青不由无语。 另一边欧阳情那边等他们三人,已是有几分不耐,欧阳情看他们三人来来回回说着话,却没一人上马,又见江慈心挡着严青,心内便猜出几分。 他心底一叹,朝那三人喝道:“我们先起程了,你们三人等会赶上来吧。” 说罢,带着三人先行踏马而出。 江慈心听他们蹄声渐远,就朝繁羽道:“我师兄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该上马了。” 他从上头打量着繁羽,装作不耐地说:“算了,你就跟我同骑吧。也不是头一回了,再耽搁,小心杀手找过来。” 他说完,心内大为爽快,一转身嘴角都止不住得意地弯了弯。 繁羽只好看了眼严青,然后垂着头随江慈心跌跌撞撞地走了。 严青看着他跟着江慈心走了,不由心底叹一声,不再相劝,深觉这两人太过有趣。 他好笑地想:这真是……一个要骗,一个爱信,拦都拦不住。 第19章 繁羽随江慈心走到黑马边上。那黑马仰仰头,喷着气,蹄子一直在刨地,大概看到它那匹白色的伙伴已经走了,也有些着急不耐。 江慈心拍拍马脖子,暗自得意:没想到他还有几分辩才,居然能几句就说动这小倌。 繁羽却垂着头一直不看他。 江慈心这才收敛了几分情绪,脸上也挂上凌冽。 “喂,你做什么这幅模样?上我的马,你很不情愿?” 繁羽仍旧低着头,他似乎有些回过神,觉得方才江慈心的话并不如此可信,却又不明白这人为何要将自己骗过来。 “……应该是你不情愿吧,”繁羽低语,道出心头疑问,“你,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江慈心皱了皱眉,他被繁羽一问,心头也有几分迷茫。 不想繁羽看出,他就粗声粗气地说:“你还介意早上我说的话?” 他见繁羽不答,依旧低着头,就认定为此。他抓抓头,想到早上繁羽面色难看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只好窘迫地说:“那时……是我胡乱说的,对不起……” 他最后几字又快又低,他鲜少向人服软道谦,故一说出口就全身别扭。 繁羽一听那几字,不由惊讶,他抬头一看江慈心,青年一手抓着头,偏着头不看他,好似极为不适这般情境。 江慈心抓头,借手虚遮,眼珠偷偷向他一望,两人视线刚好撞在一起。青年发现被抓包,脸色即刻不好了起来,颊上却生了一分浅红。 “看什么!”他虎着脸吼。 繁羽被他大声之下,闭着眼缩了缩脖子。 江慈心放下手,顾不得许多,又问他:“你听到了吧,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在意了……” 繁羽被他刁难至今,头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27 一回听他道歉。他心头升起一阵微痒,又看他脸色带红,怕是不好意思了。繁羽知晓这人性格,向来不假辞色,对他更是凶狠,从未想过还能有江慈心向他道歉的一天。 脑中虽不明白着江慈心为何突然转了性,却也不想给江慈心难堪。知道他这般性子,若是道了谦还被人驳了面子,下不来台,只怕要恼羞成怒。他明白这个道理,见他表情别扭,猜想这人必定生来顺心如意,少有给人低头之时,不由多了分说不清的不忍来。既然这人都道了歉,自己又何必让他为难? 他抿唇一笑,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晓了,不会再记着了。” 江慈心见他轻易应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你过来点,我抱你上马。” 繁羽点点头,于他身前一掌的距离,乖乖站定。 江慈心看他乖顺的模样,不由又顺了气,一手搂着他的腰,将他托上了马鞍。 两人一个抬头,一个垂眸,视线刚好相触。 两双眼就此对上,如同刚蒸好的一团糯米糕,搭住了半张轻薄的糯米纸。 纸融糕黏,再也分不开了。 一时间都没人说话。 繁羽坐于马上,头一回在高处俯视江慈心。 他们之间,几乎从来都是江慈心居高临下地瞥他,他要一直一直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这似乎是第一次,繁羽能看到仰着头看他的江慈心。 不,不是头一回,还有一次的。 他记得的。 那时江慈心躲在落霞阁的浴桶里,一双眼又亮又凶。他在桶边垂头看到了他。 一人浑身赤裸,一人全身湿透。 他是头一回知道,人的眼睛里也会有刀子,看一眼,就能划开他的心,让胸口透凉。 那时候的繁羽,怎会想到浴桶里的人会在不久之后,亲手把自己抱上他的坐骑。 他几乎着迷般望着那双眼。连他自己都无法细说,为何会对他如此着迷。江慈心对他颇多刁难,他却能只为此刻一眼,将那些统统忘却。这双漂亮的眼眸怎会生于江慈心身上? 若这双眼生在别人身上,他是不是也能喜欢上别人? 这人气他,辱他,骂他,厌恶他,却又将他抱上马。 繁羽忽觉命运多变,毫无道理可言。那晚他若是叫了人来,是不是再也无缘见到江慈心? 他若没有厚着脸皮豁出一切跟他们走出那座城,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江湖是什么模样? 他在落霞阁学歌学舞学伺候人,却从不知与心意相通之人相拥共眠的滋味。回想那不远之前的过去,却觉得恍若前生,好像已经隔了很久一般。但是这几日的奔波而来,也让他毫无踏实感。 不久前在落霞阁的日子与现在的日子,哪个才更像是梦呢? 从前的一些欢乐,一些痛苦,一些苦恼,一些无奈,或许在他生命中都会淡去痕迹,只有眼前的江慈心,竟让他觉得如此真实。 也许多年后,他也会成为自己最为丰富多彩的一场梦。 可是,他心底清楚地知道,他绝不会后悔做了这场梦。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慈心,将这个灿若朝阳的青年印在脑海中。 繁羽心口微酸,眼圈一点点发红。 眼内缓缓浮出一层泪液,他连忙低头,略闭了闭眼,没让那水珠落下。泪液被眼睑一挤,渗出些许粘在睫毛根部,闪闪发亮。 他微微一笑,用清亮嗓音对着江慈心轻声道谢:“多谢江大侠。” 江慈心却是明显看到他眼睛红了,他并不知道繁羽想到了什么,只能愣愣地抬头看着他,见他含泪一笑,温言道谢,只觉得心口砰通一下,里面被人攥着,紧紧一握,好像塌了一块。 他忽觉紧张,低下头,不自然地喃喃道:“谢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江慈心翻身上马,略贴着繁羽的背脊,两手略带僵硬地围过,虚拢着他。 不知刚才哪里出了错,他现下有些不敢轻碰繁羽,可闻着他身上飘来的隐约香气,又让他想将他牢牢抱住。 他从不擅长认错,若是道了歉还下不了台,多半是要恼羞成怒的。他知道这几日对这小倌有些太过为难,一声抱歉,或许不足。只是他横竖都是道了歉的,不管这人收不收,再给他甩脸,他江慈心可不会对他客气。 可没想到这人也并未为难他,而是轻声应了。 这人初见之下,的确是让他厌恶恶心,这人的身份是一部分缘由,更多的原因是他在恼怒,自己居然会觉得一个妓子……还挺顺眼的。于是每见这人一次,就会想起自己曾对这人生过片刻好感,越是恼怒,越是要为难他。 这人被自己欺负怕了,知道自己讨厌他,就更加小心地蜷缩起来。 江慈心见他那副模样,又会莫名地烦躁。越是烦恼,又越是会凶他。 可是,便是这样,这人都愿意救自己。 那是非常迷幻又绮丽的一夜。 他也是在那夜才知道,这人原来偷偷喜欢着自己! 欢喜跟嫌恶交错,将他的脑海搅得一片糊涂。 他一回想起那晚跟这人抱在一起,自己像傻瓜一样不停亲他。这人也反复地说着喜欢自己,他被那沙哑亲昵地哭音一遍遍地安抚…… 他头回感受到这么缠绵的情愫,那场景就是此时想来,都让他心头一热。 可以吗? 他可以为了这人对自己的喜欢,而单纯地感到喜悦吗? 江慈心偷偷收了收手臂,将这人虚抱在怀里。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再故意为难他了,或许……他已经没以前那么的讨厌他了吧。 第20章 江慈心这么想着,心口的鼓动不知为何加快了,这阵跳动好像会从相贴的肌肤,传到繁羽的背脊。江慈心侧头微微呼出一口气,他都怀疑这奇怪的心跳会不会让繁羽发现。 两人任由黑马轻快地踏着蹄子,谁都没发现,刚才严青就已经走了,现下人都看不到了。 江慈心一夹马腹,催得马儿加快了步伐。繁羽在他怀里一颠,靠在了他胸膛之上。江慈心被他这么一靠,心头软乎乎的,于是又夹了夹马肚子,让黑马更加快些跑。 果然繁羽被忽然地加速一吓,整个人都被他围在身前。 可是等稍微适应,他又手抓着马鞍往前靠,硬是跟他保持了一点空隙,不让全身的力道都靠在江慈心身上。 江慈心察觉,就出声制止:“你乱动什么?”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28 繁羽背脊一僵,偏着头欲言又止,耳朵倒是快速地红了。 “我……我……” 江慈心不想听他支支吾吾找借口,两手一收,已将他拢在怀里。 “行了,好好别动,小心掉下去。” 繁羽只得靠着江慈心的胸膛,脸色也浮出薄红。江慈心看了心情大好,直觉这人先前推拒是口是心非。 只是没走几步,繁羽又挪了挪姿势,微皱眉头,咬了咬唇。 他目光左右游移,似是极为纠结。江慈心还浑然不觉,终于将人抱进了怀里,就差没哼曲子出来了。 繁羽只得出言道:“江大侠,可否骑慢些?” “怎么?”江慈心奇怪,手中拉了缰绳,让马而缓了步子。 “我,我……有些不适……” 繁羽轻声说了几字,脸上红晕已经加深。他后头昨晚受了伤,又没什么膏药,再叉着腿骑马,实在是有些受罪了。 江慈心却是不知道的,听他说得含糊,就问道:“哪里不适?早上怎么不找严青看看?” 繁羽被他这么一说,面上就烧了起来。以前在落霞阁自然会请有熟悉此道的大夫,他们也没什么隐瞒,该求医,自然会将病痛一一告知,可严大哥到底并非那样的大夫,他也非常敬慕严青,这伤的缘由又有些难以启齿,繁羽始终没有拉下脸皮去求医,只想忍几天。 听江慈心说得理直气壮,难免心里有轻微的埋怨。 若不是昨晚江慈心性急,也不会有这伤了。 繁羽不由几分气闷,知这人不愿听昨夜之事,就故意偏头说了句:“我,我是昨晚伤的,你骑太快,……会很疼。” 虽没将话说得明白,却已算暗示。 他说完自己也满脸薄红,耳朵都滚烫。 昨晚……? 江慈心听了一愣,待反应过来,只觉耳旁轰地一声,炸得他也红了脸。 他见繁羽侧头并不看他,半张小脸绯红一片,耳朵尖也熟透了一般。话音低哑,似有若无地带着一丝埋怨。 那点到即止的暗示,好像是责怪他昨晚的不知轻缓。 再看那张容颜俏丽的脸,那半合的猫儿眼…… 他顿时也手足无措了起来。 昨夜情事迷乱,想来都让人血脉贲张,若是真的让这人带了伤,也不是全无可能。自己从不知道那处还能如此销魂……只顾着往里顶,都不听这人的哭求。 他手臂僵硬,吞吞吐吐起来。 “我,我……” 繁羽本以为这人或是又会凶他不许再提昨日,却不想这人支吾半天,并无说出什么。他不禁奇怪,转了头去瞧。 谁知,后头那人,也正红着脸瞧着他,目光尴尬,却并无厌恶。 繁羽被空气中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意纠缠住,陪着江慈心,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他心头跳了跳,试探着问:“你,你脸红什么?” 江慈心被他戳破,有几分恼意,只得强词夺理道:“你,你还不是脸红,就许你能脸红,不许别人吗?” 虽然说得强硬,但是听在别人耳中,已是胡闹一般的说辞。 繁羽猜他面薄,不再追问,忙道:“我没这意思……” 心中却觉得江慈心有几分古怪,若是依他脾气,将自己赶下马也不无可能,眼下一反常态地红着个脸……怎叫人不在意? 江慈心见他转过头去,徒留个后脑勺,低咳一声,几分心虚又迷蒙地问道:“那个,你伤得……厉害吗?” 他一句道完,俊脸更是烧得厉害了。 繁羽只得转头轻声回:“还好,不厉害的。” 两人红脸对红脸,都臊得慌。 “那,你要不要侧着坐?或许会好点……”江慈心提议。 “这……那就麻烦江大侠了。” 两人一个看天,一个望地,目光都避了开来。 江慈心让繁羽靠着他的手臂,侧坐于他身前,为保平衡,繁羽只好伸手搂着江慈心的腰。江慈心也名正言顺地将他拢得更紧些。 他们走得不快,与前头的人已经拖了一大段距离。这条道上,前后都望不见人,只余他们一骑。 路上树木不如之前的林子茂盛,随着日头渐升,也不如早晨凉爽。 周围水汽消散,一丝浅淡的尴尬弥漫在两人之间。繁羽感觉到身后那人拢着他的双臂不曾放松,也不同初次那般生硬,全身都透着不甘愿。他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变了味道,化成微甜钻入了他的体内。 江慈心今日有些古怪。 虽然他说不上来哪里古怪,可他知道身后这人,与往日有所不同。 不知是忽然想通,还是被他师兄劝说过了,这人对他似乎有了一些善意。 不论是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还是突然开窍的弥补之心,繁羽都不在意。此刻这份平和宁静来得如此难得,繁羽也失了深究之心,明日尚不知如何,不如享受当下罢。 天空很高,他们很小,应着嘚嘚马蹄声,缓慢地于天幕下前行。 繁羽在江慈心为他隔出的一方天地中,仰头一望,忽觉心颤。 这天下这么大,好像走也走不到头。 这么大的天下间,又有这么多的人,若是无缘,只怕穷尽此生都见不上一面。 他跟江慈心,是不是也算是一种缘? 繁羽想到此,心头涌出几分掺着酸涩的甜蜜。 他缓缓合眼,靠于江慈心胸口。 只要微微侧耳,就能听到这人的心跳。 跟他一样,扑通扑通的。 他一下一下地数着江慈心有力地心跳。 似乎……慢慢变快了? 第21章 他正要细辩,却被江慈心扯下一只手。 江慈心似要遮掩什么,轻咳一声,打断了繁羽的心思。 这个年轻的江湖人虽不知道胸腔内越来越强烈的鼓动是因为什么,可是随着心跳传递而来的无名情绪却不让人讨厌。 他怀里的身体柔软纤细,少年微红的耳朵尖正贴在他胸口。 无法分辨的情绪自那处苏醒晕开,随着每一记心跳从胸腔萌发,暴涨,带着微烫且麻的热意传至全身,直至指尖。 或是这丝热意,使得心跳越发激烈。江慈心定了定神,甩甩头,硬着头皮捉着繁羽的手,将他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胸膛处扯开。 “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江慈心故作随意。 他面上红晕未退,眼睛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29 也只是看向旁处。想到今早严青与繁羽笑语切切的模样,他身体内那股无名的热意也停顿了一刻。明明是他与繁羽相识较久,更何况两人已经有过那般亲密的关系,却至今都不清楚他的名字。 这令他有些莫名的不快。 繁羽闻言不由一愣。 这可是江慈心头一回询问他的事情。 他一直暗想,这江慈心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没想到今日这人居然会主动问起。 或许是今日的江慈心太过不同寻常…… 他脸上一时错愕,随即又扬起笑容,以清亮嗓音回道:“我叫繁羽,繁华的繁,羽毛的羽。” 那轻轻语调极快地打在他的心头,江慈心皱眉,好似没听清:“哪两个字?” “繁华的繁,羽毛的羽。”繁羽不知江慈心那头心里正发生着什么样的变化,他脸上笑容不改,声音也亮了一些。 江慈心将这两字轻念几声,气息不自觉缓了。 他有几分好笑地暗道:原来是繁,不是烦啊。 无数说不清的情绪充塞着他的胸腔。 微痒的,酸甜的,蠢蠢欲动的…… 每一丝无名的情绪都在一呼一吸之间,在身躯内传递,让他两手指尖都泛起轻微的麻痒。 江慈心不自觉地收了收五指。 他将搂着繁羽的手掌一翻,摊平至他身前,低声问他:“你……会写吗?写给我瞧瞧?” 那把好听的嗓音在繁羽头顶荡了荡,繁羽听在耳中,有些不信地抬起了头。 他侧头一望,江慈心那双晶亮眼眸正低垂着,敛去了平时的凶狠与嘲讽,透出几分似有若无的请求来。 繁羽心头一震,只觉得胸口被人捶了一下,眼前都晃了一晃。 这般软语相对的江慈心?是他看错了吗? 那个总是恶声恶气的江慈心居然会请求他? 可是他被日头晒花了眼?还是被今日这有些古怪的江慈心所影响,居然做起了白日梦? 他本该揉揉眼睛,好好再看清一番,可是与那双眼眸一触,繁羽却失了杂乱的心思,被那双眼那张俊容所迷惑一般,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他红着脸自衣袖中伸出手指,在江慈心宽大的手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繁,羽,是这两个字。” 他写完,江慈心却没什么反应。繁羽不由仰头去看他。 这一看真是还不如不看。 江慈心脸上红色尚未退干净,狭长上挑的眉眼跟微红的唇,在少见的柔和目光映衬下,使得他整个人都在英俊之外又透出一层说不清的艳光来,转眸之间几乎使人不可逼视。 饶是繁羽见惯美人,也是一怔,脸颊顿红,耳朵都快烧掉了。 而面前这人还浑然不觉,故作正经地看了看手掌,皱了皱眉,只挤出一句话来。 “太快了,你再写一遍吧。” 接着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我没看清。” 分明是拙略至极的谎言,却因他眼中那半分得逞而显得灵动不已。 繁羽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心中明知他是故意,还是止不住地为这谎言之下藏得小心思泛起雀跃。 他低头将衣袖撩起一些,从浅红衣袖中露出一节细瘦莹白的腕子,细白手指又在江慈心的手掌上写起字来。 柔嫩指腹贴着江慈心掌中的老茧,一条条的掌纹,摩擦而过。 或是私心所致,笔画落得比方才慢了不少。而江慈心却也未出言催他。 江慈心感受着掌心里微痒的力道,看繁羽一脸认真,心内一动。 那一笔一划地力道,勾人非常。那根细白手指扫着他掌心的纹路而过,酥麻就会窜上他的背脊。 不轻不重,刚好让他想要抓住这只作乱的手。江慈心脑中念头一闪而过,手掌已经把繁羽的那根手指捉在掌心。 繁羽并不退缩,只是抬眸,用依旧清亮的嗓音柔声问他:“是这两个字,你看清了吗?” 两人的视线在这瞬,再也避无可避。 繁羽在阁中之时自是受过诸般教育,何时该笑,何时该愁,何时该识相退下,何时又该趁机邀赏。 江慈心这般同他相握,倘若还在落霞阁,定是可以算作暗示他的调情手段了。可偏偏望着他的这个人眼眸深深,褪去了一贯的凶狠,露出了他自己都不知的热切,脸上却也是同他一般带着迷糊。 繁羽是不知当进还是退,江慈心却是整个人都沉浸在两人无来由的亲昵中,还枉自不知。 江慈心看他睁着一双猫儿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心头也像被猫尾巴扫过,又轻又痒。 他脸上绯色未退,被这一眼又逼出几分来。 “我看清了,是繁复的繁,羽毛的羽。”江慈心暗道,这名字不就是很多羽毛的意思嘛。 不知想到什么,江慈心勾起嘴角,朝着繁羽微微一笑,问他:“那,你会写我的名字吗?” 这一笑,不同于那为药性所碍得来的虚幻美景,而是江慈心清清楚楚为繁羽露出的笑容。 在这十六岁少年的眼中,只怕天上日光也暗三分。 真正是色如山风春花,声如金石扣玉。 繁羽睁大眼睛,呼吸一滞,心中大动。 不知是被这笑容哄得目眩,还是说服了自己,终是呐呐点头。 罢了,管他是糊涂还是真心呢? 昨日那般颠来倒去的糊涂事都做了,还怕这些吗? 他心中平白多了股无所畏惧的傻劲。 繁羽轻叹一声,也弯了弯唇角。 再抬眼,清澈的猫儿眼里又添几分明亮,一股柔情含在其中,只把江慈心也看直了眼。 他指尖点了点江慈心的掌心,嗓音清亮中带着点跃跃欲试。 “只是不知写得对不对……” 这下两人手心都微微发了汗,却都无人放开。空气中阳光失了刺目,只余融融暖意。 江慈心清咳一声,嗓音也低沉起来:“写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他试探着捏了捏繁羽的指尖。 繁羽轻轻抽出手指,另一手抓着江慈心的手指摊平,朝他又是一笑。 随即低头,在他手掌中,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 也不知已被前头的人落下多少,马儿仍是哒哒前行。马背上两人在行进的颠簸下,难免动作有所失准。繁羽下笔也因颠簸而有些凌乱。 江慈心不由想要看得清楚些,将头凑近他,繁羽发觉,紧张之下,指尖都微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30 微发颤。只觉自己心跳也随着那个“心”字的笔画而行,一起一落点点相扣。 这三字写来,又慢又缓。 江慈心看怀中人写下他的名姓,心动不已。胸口宛若涌入一股炽热酒液,将他熏得喉咙发干,头脑发热。掌心内的轻触酥麻到令他大感糟糕。 繁羽听到耳边的呼吸声有些重,心慌猜测,莫不是写错了字? 抬眼去看,却不想那人面色又添新红。 江慈心另一手将他向自己身上一压,微哑道:“不错,这正是我的名字。” 他结结实实地把繁羽搂在了怀中。 繁羽心里哎呀一声,半身紧贴着一片火热,令他头晕目眩,身子都微微发热。 第22章 许是乐极总生悲。 就在繁羽为这温言暖怀,七上八下地窃喜之时,全身无名的热意伴着酸痛附上。 蒸腾起的热意,熏得他一阵阵晕眩。 合眼的那片刻黑暗慢慢变长,直到迷迷糊糊地睡着。 几乎静止一样,浓重的黑色浸润了他的四周。 繁羽在江慈心怀中一个震颤,自那一瞬间的昏迷中醒来。 可是他的五感并未在睁眼那刻恢复,周身好似被隔了一层又厚又冷的铁墙壁。 他听见自己十分急促的呼吸声,听见响亮到如同千军万马一般的马蹄声,却听不见江慈心的任何声音。 全身的触觉都是麻木的。 视线所及之处都昏暗不明,在喘了好几下气后,光线才懒懒地进入他的世界。 他眯了眯眼睛。 原本平直的道路,此时竟无故出现起伏,似地面溶成流沙,他们行于其上,会陷入其中一般。 忽高忽低的颠簸,令他不自觉抓紧了江慈心。 而江慈心的手也多了一只。 双眼所见之物,变得虚实不明起来。 这是怎么了? 繁羽轻晃了下头,抬头看了看。 居然连头顶的日头也变成了两个。 荒诞景象令他无法思考。 他看不清,听不清,想不明白。 直到他意识模糊那刻,才恍然大悟。 莫非是自己在做梦吗? 所以…… 刚才那个不凶他、会对他笑的江慈心,也是他做梦得来的? 繁羽满头冷汗,方才退去的黑暗复又袭来。 他咬紧牙根,神识中仅剩的一点清明在尖啸着。 想留在这里,哪怕是做梦也想留在这荒诞梦境。 因为荒诞,无道理可言,江慈心才会抱着他。 他的手至今都在江慈心掌中,他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暖意。 这怎么就是个梦呢? 可惜身上的烧灼并未理会他的自问,而是自骨肉胸腹间席卷而来,烧断了这最后一丝清明。 那火热的、没有边际的黑暗终是将他扯了下去。 耳边似乎听到那人唤他的名字。 繁羽想,这是他头一回听到江慈心这么着急地叫他。 那人的声音,真是好听啊。 之后就是漫长、安静的黑暗,像条包裹炭火的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 不论他所在的天地如何地动山摇,都无法甩脱。 他闭着眼睛抬了抬无力的双手,想揭开这条火热的被子,却发现被很粗很粗的麻绳牢牢箍住了。 不但动不了,也没有力气动弹。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颗炉火旁的山芋,就快要熟了。 一日后,南霖县,埋剑山庄别院内。 昏睡的繁羽缓缓醒来。 他周身仍旧酸软无力,尚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好在先前火烧一般的灼热已经散去,他躺在床头转了转脖子,闻到软和的被褥发出好闻的熏香味儿来。 繁羽又吸了吸鼻子,没头没脑地想:比山芋好闻多了,怎么自己会梦到成了个山芋呢? 他的头还昏沉沉的,分辨不出之前那段记忆的虚实。 前一半太美好,像假的。 后一半太荒诞,也像假的。 尝过了美梦的滋味,还要逼你再吐出来,实在是太不甘了。 繁羽一个人陷在被褥中,脑中似打了死结,心口逐渐有些凉。 “小哥哥,你醒啦?”清脆童音传来,厢房门口冒出一个双髻小童子,比繁羽要小不少,才十一二的模样。 小童见他醒了就将手中水盆一放,跑来扶他起身半坐。 “小哥哥,你睡了一天啦。” 小童为繁羽将一侧的被子拍拍实,小嘴叽叽呱呱地说开了。 原来昨个晚上欧阳情一行人便到南霖县了,繁羽已晕了半天自是不知。此处正是埋剑山庄在此地的别院,欧阳情身为主人难免有事务要忙,一早就带着人出去了。 他说自己叫顺宝,是他们院主叫他来照顾繁羽的,又问了繁羽名字,很是亲人地叫他一声小羽哥哥。 繁羽见他一身浅绿对襟衣裤,笑起来酒窝深深,十分喜人,心头闷气散去不少,于是也提起精神朝他道谢。 “多谢你。” 顺宝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说着去找严大夫过来就跑走了。 半杯茶的功夫,严青便到了。 繁羽途中病倒,严大夫不由有些汗颜。想他头天晚上自己还为繁羽号了脉,何曾想第二天人就烧得晕过去了。 昨日他本自在骑着马,突然被江慈心一声暴喝吓得不轻。 回头一瞧,那俊俏剑客骑一黑马,怀里抱一纤细少年,双目紧闭已是昏迷之态。身边飞沙尘扬,狂奔至此。 江慈心一边拍马追来,一边口中大喝:“严青!你给我站住!” 严青瞧他凶狠模样,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人,下意识便想夹着马腹跑,可远远瞅见繁羽病容,到底还是催马迎上。 繁羽这几日惊吓不断,心绪不宁,那晚为江慈心解毒又受风寒,疲累之下才昏了过去。 眼下好好睡了一整日,应是好了大半。 严青入内未语先笑,打量了下繁羽的面色,见他病气退了大半,温言道:“可算是醒了,”他眉眼一弯,满是柔和,“再不醒,等江大侠回来可要说我庸医了。” “严大哥,”繁羽醒来后终于瞧见了认识的人,心内一松,自然带了笑。 他知自己的病定是严青帮着治的,于是半坐于床头朝严青拜了拜。 “多谢严大哥救我……” 身子还未倾几分,却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31 被严青牢牢拦了。 “客气什么,你都叫我一声大哥了。”他宽慰,顺势扶着繁羽手腕,细细搭了脉。 繁羽也从善如流,乖乖不再说话。片刻后,严青眉头平复,言他已无大碍。 “等会让顺宝把药端来,喝完再好好睡一觉。” 繁羽点头,正要再谢,却被严青笑着挡了回去。 “真要谢,倒是还要谢一个人的。” 繁羽头一偏,不知严青何意。 “昨日我本在你们前头,行至半途,江慈心凶神恶煞地来追我。”严青好笑,“你晕着不知道,那江慈心喊得跟追杀一般,我还以为金银楼杀过来了呢。” 耳听此言,那双本有些无神的眼睛亮了一亮,繁羽仰头盯住严青,有些惊喜般,无言地催着他多说些。 严青瞧在眼中,心里一乐,却是几分捉狭地说:“后一看才知,原来是你晕在他马上。” 繁羽眉毛一跳,他不由自主地在被子里探出身,一手抓着严青的袖子,极欲掩饰的期待还是从年轻的面容上透露了出来。 他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小心翼翼地、轻声向严青确认。 “真的?” 严青哈哈一声,说了句:“自然是真。” 正待他想做做好人,说说那江大侠如何紧张,又如何凶狠地要自己救治少年,却见繁羽闻言两眼一眯,克制不住一般,轻笑出声。 因病而黯淡的猫儿眼闪动几下,转出几分流溢华光,终是恢复了平日中的灵动。 面前少年好似大松了口气,嘟哝道:“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他左手抬起,敲了敲额头,自嘲了一句:“真是睡糊涂了。” 那语气实在是欣喜,严青见他整个人好似都活了过来,不禁摇头轻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第23章 严青未坐多久,又有人来传话说有事寻他,严大夫只好唤来顺宝后就走。 他留下了一小纸包的金丝糖,给繁羽喝完药去苦味用。 这人的百宝药箱里一定藏了一堆吧。 繁羽掂了掂纸包,看到小顺宝嘴馋地望着他,就递给他几颗。 此时已是晚间。 繁羽风邪入体,嗓子难免痛哑,味觉也不如往日。 顺宝听严青吩咐,端来的晚饭是一碗清粥配上几碟爽口小菜。 繁羽这几日吃的都是干粮居多,得清粥入喉,已是满足。 再者,他心情与刚醒之时已大为不同,开怀自然开胃,竟将顺宝端来的粥都喝完了。 繁羽吃饱喝足,决定去外头的院子消消食。顺宝端着盘子去打水拿药。 醒来后未好好打量过这处厢房,眼下一瞧倒是干净宽敞,布置摆设也有几分雅致。 外头还有处小花园,中间一条只供一人可行的石板路,两边都种着常绿花木。 离院门远些的地方,放着张不大的石桌。 被天上半弯新月一照,白石桌也泛出片玉色来。 繁羽想,若是待夏日到了,晚上在此乘凉,再配一壶美酒,倒是自在非常。 一会又觉得那石头桌长得像酥饼,也像切开的半熟菜瓜。 他心里一路想着些有的没的,实在是说不出地高兴。 原来那场美梦成了真。 他在小石桌旁一坐,伸直腿,因骑行而僵硬的脚尖不自觉相碰。 他不想从前,不想以后,只为那互换了名字的怀抱,也觉得心头满满。 不知相知相恋相守是何等滋味,单是浅浅相拥,就让繁羽回味不已。 “你一个人傻笑些什么?” 一把似新栎落地的好嗓音,在这夜风缓缓吹,月光柔柔照的小院子里响起。 繁羽被这好听到头皮发麻的话音一惊,抬头往来声处一看。 黑衣剑客,带着他从不离身的剑,两手交于胸前,正在院门口皱眉看他。 语气虽带不耐,却被清风明月一衬,化去三分凶狠,只余那宛若古琴钟鼎般微微荡开的尾音。 月光像一捧极淡的白雾,将剑客深刻的五官隐了隐,独留下那眉眼间的专注。 繁羽本是最怕他这般说话带刺,可想起那昏睡前融融暖意,就再没了怯意。 他并未如往常那般惴惴不安地低下头,而是朝剑客笑了笑,将脚尖又点了一下。 “我之前睡糊涂了,”他猫儿眼一弯,“还以为跟你骑马是做梦呢。” 说完,自己也觉得可笑一般,歪头一乐。 江慈心却是不明白的。 他那天看这人说晕就晕,很是吓了一跳,追上严青后,才知道这人是活活烧晕过去了。 严青说他是那晚给自己解毒才受了风寒。 江慈心当时脸上就是一寒,他最不愿听人提那晚上的事,特别是严青。 可看着怀中人烧得两颊嫣红全身滚烫,极为不适,心下也是不忍,一路催马入了南霖。 繁羽无知无觉地晕了大半日,路上还挣动了几次,都被江慈心牢牢压住。 到了南霖别院,眼见繁羽被严青摆弄了一番却还是没醒,江慈心这才着急了起来。他自己中毒之时,严青就毫无办法,眼下繁羽也晕了,这严青还是弄不醒。 江慈心不由对严青的医术疑问起来。 “你若是治不好就直说,我再去医馆找个大夫。” 这话天下哪位大夫会爱听? 可算是戳了严大夫的死穴了。 饶是严青性子温和,也免不了额头青筋直跳。 病人若得好眠,他又何必非得把人弄醒? 他气极反笑,也懒得跟江慈心解释,直接推说要给繁羽换衣施针,将江慈心一把赶出门外。 任那江慈心怎么拍门都不再理会了。 后这事被欧阳情得知,欧阳情对严青也深觉歉意,第二天就带着江慈心出门,省得在庄里不安生。 江慈心却还有些忿忿不平。 那小倌因他而病,江慈心自然不会不承认,关心一二也是情理之中。不想严青却嫌他碍事,将他赶了出来。 偏偏此事居然连师兄都觉得他不占理,还要为那严青说话。 故而他一直憋着气。 今日回转,江慈心特意在繁羽院外转了一会,眼看严青走了才进来。 他一踏入院子就瞧见繁羽坐在石凳上,双脚还一点一点的。 原先那身浅红舞衣已被褪下,换成雪白里衣。身上风尘气都被洗净,显得年纪更小了。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32 他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很是开心,傻乎乎的样子倒是有些天真可爱。 江慈心胸口动了动,一张嘴,却又把惯用的狠气带了出来。 那人却似完全不在意,只是柔柔一笑。 繁羽说,他睡糊涂了,还以为跟他骑马是做的梦。 江慈心不知为何,看他虽是笑,话里却满是自嘲,心口便是一滞。 “什么做梦,”他皱眉,下意识沉声纠正,“我可是带着你骑了一天的马,一整天!” 他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你晕了多久,我就捞着你多久。” 繁羽听他口气,听着像抱怨又似邀功,不由暗笑。 “那,你问了我名字,也是真的了?” 江慈心一瞥他,恶声恶气地反问他:“怎么,你名字还不许人问?” 繁羽对江慈心的性子已有所了解,并不被他话中的不客气唬住,肚子里已笑成一团。 那些事情,果真是发生过的。 繁羽将心里一点点炸出来的快乐压住,心头起意,冲着江慈心抬起左手掌,又用另一手食指在其上划了两下,作出写字的样子。 他双颊犹带轻微酡红,一双眼笑起来盈满水光。 “这个,也是真的了?” 他因风寒而沙哑的嗓子,在安静的夜里听来,让人耳朵根发痒。 江慈心吞了吞口水,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日两人如何贴在一块,黏黏糊糊地写名字。 他耳朵忽地红了。 原本憋着的一肚子气,也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繁羽看他反应,也不等他回答,扑哧笑了一声。 这嘴硬的江慈心,也是记得那些事的。 心中似迷雾散开,涌出无限快慰。 他两手撑在凳子边,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明媚。 白衣散发的俏丽少年,朝着江慈心咧嘴一笑。 眼中几欲溢出的浓烈情感,使他整个人在夜色下闪闪发亮。 “江大侠先前,不是问我在笑什么吗?”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江慈心,猫儿眼看得人心口甜丝丝凉津津。 “现在,你可要猜一猜,我因何开怀?” 第24章 猜? 江慈心眉间跳了跳,细长眼睛一眯,硬是想凝成个凌厉的眼色。 他一面想着,这与自己有何干系,还要他费心思猜? 脑海中却已经前前后后地思索起来。 面前这人是因何开怀? 是为终于离开锦南到了南霖?或是为严青帮他治了病? 还是为了……? 他脸上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压不住地涨出一层绯色。 他想到了某天晚上,同一人赤裸相对时,所听到过的话。 “我头一回见到你就喜欢你了……死缠烂打也要跟你们跑出来,也是因为喜欢你,我怕不这样,就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说话的人犹带哭音,声调动人,眼角有片落霞红。 那艳丽无比又让人怜爱的人,与面前的人重叠,竟让他心口冒出无边热意。 那样的他,会因何开怀呢? 他模模糊糊知道答案,胸怀中蒸腾起自己都说不清的期待,催促着他不由自主地走近繁羽。 直到近到可以数清那人眼睫,才停下步来。 繁羽见他走近,不由立起身。 青年身形高大,直直走来极具迫力。 他强忍下退怯的脚步,还是抬眼迎了上去。 眼神一触上,两人身子皆是一顿。 面前这人,会是谜底还是新的迷猜? 似是磁石相吸,他们都没有再错眼。 江慈心被体内莫名地冲动激着,开了口。 “你是因……” “我是因为……” 两人竟同时开口。 繁羽话音一柔,正欲接下去,却被一道响亮童音打断。 “小羽哥哥,药来了!” 顺宝端着盘子跑了进来,见院子里多了个人,才“呀”一声停了脚步。 那站着的两人经他一喊,恍若大梦初醒,微恼且幸地偏了头,各往一边错开了视线。 繁羽心内砰砰直跳,他或该庆幸的,若顺宝晚来一步,谁都不知他会说出什么。 可胸膛内还是难免憋闷。 真是好似——离岸半尺翻了船。 繁羽原鼓起的勇气被戳了个洞,面色通红,再没敢看向江慈心。而江慈心也一愣神,只觉得自己莫不是中了什么摄魄妖法?怎么一看这小倌,就不怎么对劲呢。 这两人一左一右地避了开来,场面弥漫起一片尴尬。 顺宝并不知发生何事,只当做是自己举止冒失,他缩缩脖子,又向繁羽抬了抬手中木盘:“小羽哥,该喝药了。” 繁羽应了一声,挤出笑容,越过江慈心往顺宝走去,接了小孩手中的木托放于一旁的圆桌。 他背对江慈心端出温热的汤药,强压下翻涌出的慌张,将药一饮而尽。 而江慈心也任他错开身,自个站在原地,抬手捶了两下胸口,神色很是迷蒙不解。 繁羽喝完药,将碗“嗒”一下置于石桌。 他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药汁,借故掩饰着,深深喘了几口气。 顺宝记着严青的嘱咐,待他一喝完药,就飞快地进屋取了小纸包,递给繁羽。 他为表自己十分牢靠,还道:“严大夫说的,喝完药吃糖,去苦味!” 这头江慈心一听严大夫三个字,就将方才的疑问抛于天际,耳朵一竖,不动声色听着。 他心里嘀咕:怎么大夫还管发糖吃? 那头繁羽一看顺宝亮晶晶的眼,知道是这小家伙馋了,于是也笑着喂给他一颗金丝糖,自己只拈了一小颗碎的,盖了盖苦味。 小顺宝吃了糖冲他直乐。 繁羽将余下金丝糖包好,放在药碗边。 不想小顺宝还不放过他。 小孩含着糖,口齿不清地指着木托盘子。 “小羽哥哥,还有药呢。”他指着碗边的白色小瓷罐,“严大夫说了,这药是要好好涂的,你可不能忘了呀!” 繁羽拿起罐子,揭开一闻,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他醒来后,身上无汗,衣物也焕然一新,身上细碎伤口也一应仔细涂了药。 伤口一处在明,是双腿内侧腿跟,因不适骑行破了皮。 另一处却在暗,乃是那晚交合所致。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33 他之前偷偷沾了点身上的药膏闻过,清凉中混着些微香气。 那味道与眼下严青送来的别无二致,想必是严青为晕睡中的他细心收拾过了。 本以为严青只是为他开方治病,不曾想连这等事都是亲力亲为。繁羽自是极为感激的,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尴尬之情。 顺宝见他神色不似先前,以为是他一人上药不便,于是又道:“严大夫还说了,小羽哥哥要是哪里不方便,让我去找他过来。” 小顺宝说完,拉着繁羽袖子问了句:“小羽哥哥,这个很麻烦吗,顺宝能帮忙吗?” 一个漂亮又和善,还会分他糖吃的小哥哥,顺宝心里很是喜欢他,见他为难,就很想出分力。 “以前喜宝撞在门上,我给他抹过药的!小羽哥哥你伤在哪儿?” “这,这个……小伤罢了,不用去劳烦严大哥了,”繁羽被他连连发问下,哭笑不得,又不好细说。只好挂起顶顶温和的笑,哄道:“哥哥自己来就行了,多谢你。” 他抓来小糖包,塞在顺宝手中。 “顺宝真乖,这些糖都给你吃。” 小孩有糖吃就高兴,一包糖就能打发。 繁羽松口气,却不知还有人不肯罢休。 只觉背后袭来一道风,有什么越过他的肩膀,擦过他的耳边,从他的上方而来。 接着,他拿着药罐的掌中便一空。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搭住那白瓷罐边,指间微微一夹,提着那小小的细瓷罐子,极慢地从他眼前按着原路返回。 繁羽的视线自然而然随着小白罐而走,呆愣愣地转头去瞧。 原本呆在他手里的小罐子,就这么被提着到了青年眼前。 那不知何时立于他身后的江慈心,正一手夹着罐子端详。 他双眼眯着,状似细瞧着罐身,那小罐子在他指尖转了一圈后,被他握着置于鼻下一晃。 江慈心闻后,脸上故作沉吟,一哼:“倒是止血生肌的好药。” 说完眼睛朝着繁羽一扫:“你哪儿要上药,还非要别人来?” 其话中阴云密布,风雨欲来,不堪琢磨。 他一直在旁细细听着,本就看严青不怎么顺眼,如今更是生气。 可怜那严青,一颗医者仁心被江慈心视而不见,都快踩泥里去了。 繁羽被他毫不客气地逼问,窘迫之下,一时不知作何解。 只得回头打发了顺宝下去,小孩见江慈心凶神恶煞的样子,连忙开溜。 小顺宝跨出院门,都来不及把院门合上,揣着糖包啪嗒啪嗒地就跑远了。 江慈心看他迈着短腿跑了,心里冷哼:还小羽哥哥呢,跑得倒快。 又瞄向繁羽,一袭白色布衣裹着纤细身躯,低头不语的样子显出几分楚楚可怜。与之前那身红衣的样子又有所不同。 随即忽地想到这衣服是别人帮着换的,他心内又是一阵火气。 江慈心左手一抬,看都不看地甩出一道掌风,将院门牢牢关上。 他居高临下,晃了晃手中的瓷罐,好整以暇地向繁羽问道:“说吧,哪儿要上药?” 第25章 繁羽一愣,并不作答。 他的伤,江慈心应是知道的,却明知故问。他不知江慈心是故意要给他难堪,还是想取笑他。 亏他前一刻还以为,江慈心对他也并非全是厌恶……莫非是他又会错意? 繁羽无意识地咬了咬唇,嘴里的半颗糖逐渐化没了,残留的糖丝甜意全无,倒是尽泛出苦味。 他忍着心内隐隐钝痛,也不看江慈心,似随意一答:“伤在双腿,皮外伤罢了。” 江慈心却挑了眉反驳:“你胡说,昨日你明明说是伤在……” 他说到具体伤处又不知怎说才对,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反正不在腿上!” 繁羽抬头,眉头一拧。听江慈心所言,已知他是故意,他眸色也黯淡了几分。 见他一脸确信,腹中不由暗生几分不平。 “江大侠既然知道,为何又要明知故问?” 这江慈心提到他的伤处,自己都吞吞吐吐的,却非要以此来为难他吗? 繁羽真是好气又好笑。 他向江慈心一凝目,眉间满是不解,混着一抹细碎的愁。 “你又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呢?” 江慈心愣了愣。 繁羽曾在他马上扭了半天,才说了身上有伤。江慈心哪会不记得呢? “我……” 他故意逼问繁羽,不过是因方才不知为何被这人所惑,现得了机会,想扳回一城,也瞧瞧他失了方寸的模样。 可真如他所愿,见此人这般模样,稍显平复的心绪却又翻搅起来。 本想捉弄他的心思也淡了。 “我只是……”他一时语塞。 “只是为了要我难堪?” 繁羽一贯清亮的嗓音接上他的话头,语调却不可避免地低落了下去。 他脸上泛起疲倦,几不可闻地叹气。 总是如此,总是如此。 他因着江慈心一举一动而心思浮动,然后又被逼着要认清真相。 可笑他还以为江慈心或许…… 繁羽苦笑起来:“那江大侠可满意了?” 他低垂头,一手按于胸前,带着些微涩然地说:“我此刻,正觉难堪呢。” 江慈心胸口莫名一堵。不知从何时而起,他已见不得繁羽这般情状。 万事皆如他愿,可他非但心中没有一丝快意,看到繁羽神色黯然的样子,反而还隐隐后悔。 他张口欲言,却不知说什么。 这别院一角,静得让人难熬起来。 倒是繁羽又强牵起两分笑容,朝江慈心欠了欠身告辞。 “时候不早,江大侠也早些休息。” 说完,再无心力去看江慈心的神色。 他今日为江慈心心绪几番沉浮,却换来一番难堪,只觉心神疲累,不待江慈心反应,转身往房门走。 江慈心愣了愣,随即乱了手脚,大步上前猛地一手扣住繁羽手臂。 他是想捉弄繁羽一下,可也只想是小小捉弄一番,从未有过要叫他伤心难过的意思。 他记得今日初见之时,繁羽整个人都神采飞扬地对着他,神色一片欢愉。不过几杯茶的功夫,这人就像被打落的叶子,眼睛都不愿朝他看了。 繁羽为他所阻,转头看了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再朝江慈心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34 一望。 青年面上也是恍然,不知为何自己会做出这番所为。 繁羽眉眼一弯,心下却微微一酸,他观江慈心神情就知道这人自己也稀里糊涂的,这些举动并不代表什么,可他心头却仍会为这些举动而迟疑。 他低头抽出手臂,轻声道了声失陪,径自开门进房。 关上门后,繁羽似失了力气,慢慢依靠在门后,听着门外的动静,心头空落。 江慈心眼见房门轻轻合上,掩去了那单薄少年,又看了看空空的手掌,仍是几许茫然。 他是想留住繁羽,却不明白为何想要留住他。 就像他觉得那上药之事过于亲密,不喜欢听到这人那人给繁羽上药,却也不知这缘由为何。 江慈心胸口里有一团被人揉捏搓扁的面团,令他说不出的憋闷。 说不上疼,算不上痒,只是堵在那,叫人好不爽快。 他耳力非凡,很清楚那人关了门后,并未举步入内,而是还停在门后。 隔着门扉的两人,心中都不知自己此刻心境应称做什么,也猜不透门扉另一头的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个不知道那个为什么还不走,那个也不知这个为何靠坐门扉,一动不动。 院子里被月光照得笼上一层光。 江慈心立于明月之下,微微恍惚,看到手中仍握着的瓷罐,又看看关得紧紧的门扉。 他想着,至少要把这药还给他。 于是,踏步往房门走去,也没有刻意掩饰脚步声。 门里那人听到了,呼吸猛地一滞。 江慈心一直注意着里头的动静,不由停了步。 繁羽抱膝坐于门后,本想等听到江慈心离了院子再立起身,却不想听到脚步朝自己而来,不禁惊了一下。 他想转身看一眼门缝,又怕一番动作弄出动静,叫门外那人知道,只得按下心头好奇,放缓呼吸。 门外江慈心一边听着那头的声响,一边重又迈步。 他至门前停下,蹲下身,将小小的药罐搁在地上。 繁羽看不见外头的动静,只听到脚步身往他这边靠近,然后停在了门外。 他们之间,就隔着一扇门。 他背脊僵直,双手紧紧抱着膝盖,不敢发声。 等了一会,听到外头江慈心带着些小心地说:“那个,药……我放在门口了。” 他停了一停,里头并无回复,只好略带无奈地喊了一句:“我走了!” 门外静了静,外头的人似乎转身起步要走。 繁羽抱膝不发一语,不知应是就这般装作没听见,还是应该回一句慢走。 正迟疑着,门外脚步响起,那人踌躇两步却又去而复返。 繁羽背脊顿时紧张地一抽。 然后,他听到那低沉如一尾古琴的嗓音,有些小心翼翼地再次于门外响起。 “你若要上药……找我也无不可。” 那人话中掩饰不住地窘迫、妥协、尴尬与不自在。 繁羽屏息,周身一颤,不及细细分辨,身体在门的这一侧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江慈心想了想,欲盖弥彰一般,含糊地又加上一句。 “……反正你救过我,上个药也不算什么。” 繁羽紧靠在膝头,一手捂着嘴,鼻息急促。胸腹间无数期望与失落否定互相涌起浪潮,撞得他瑟瑟发抖。 门外安静了片刻。 随后江慈心提声道:“我走了啊,你记得出来拿药。” 接着脚步声响起,离门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这回是真的走了。 繁羽这才将脸埋于膝盖上,他听着那平平无奇的两句话,眼眶不知为何红了。 这叫人灰心,又不知要如何忘却的江慈心啊。 第26章 江慈心回房的路上,被人传话说欧阳情找他,于是随人转道书房。 他顺径而行,原本堵在心口的那块面团,好似也软和了些。 放眼瞧去,别院内随意一处流水花木皆是一景。 这处南霖别院的院主名叫宁飞麒,正是位颇有雅趣之人。 今天白日里,就是这位院主陪同欧阳情他们巡视院下产业,跟随之人也有数十名,个个听令行事,不多话却极为机敏,可见宁飞麒驭下也是有些办法的。 宁飞麒幼年因身世缘故被送入佛家寺院,直至十一二岁才下山入江湖。他一身佛家内功,心术也正,又随着大儒家刘子继学功课,考取了功名,说句文武双全实不为过。 江慈心与他相处之下,对此人印象不坏,觉得他确是位温和大气的青年才俊。 后来他因缘际会入了埋剑山庄成了院主,仍是改不了读书人的喜好,颇爱雅致,故将别院修缮一新,才有今日别院的许多景致。 宁飞麒正于檐下静待江慈心。 他面如冠玉,一身玄青袍,手中持一把十二骨墨玉扇,很是倜傥风流。 江慈心随仆人至此,侍仆见宁飞麒候着,便朝两人施了礼退下。 两人都上前几步,浅行一礼。 “宁院主。” “江兄弟,”宁飞麒作请,“庄主在内等着,临风来消息了。” 书房内,欧阳情在书案后坐着,却看的是账本,一折小信在案边摆着。 欧阳情对于生意之事其实并无多大兴趣,只是身在其位,终是难免。他垂目看着,正欲叫宁飞麒进来询问一二,就见二人到了。 “慈心,”他示意江慈心看过桌上的信件。 江慈心取来一扫,临风那头一切顺利,并无金银楼骚扰。 他将信交还给欧阳情:“看来临风不出十日就可到师妹那边。” 欧阳情点头:“我们就按计划行事,在此停留五日。” 他将合起的账本,往桌前一放。 “这几日,我们要在南霖好好逛逛,金银楼不来便罢,若是来了,总不好叫他们白来一回。” 欧阳情平静无波的声音,也透出一分罕见的快意。 他容貌端丽,执书卷静坐于案后,本似玉芝兰树的读书人。可这话一说,掩不住的江湖气便透了出来。 那双晶亮眼眸微合,周身流动的真气使他鬓边碎发一扬,飒爽风姿真是令人心神动荡。 江慈心注目片刻,随即一笑,他明了他师兄的意思。 “师兄放心,定会让全南霖都知道我们在此。” 他信心十足,豪气放话:“金银楼想咬我们,也要看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35 看他们的本事!” 欧阳情点头一应,又向宁飞麒说道:“只是这几日要宁院多担待了。” 宁飞麒扣扇笑答:“庄主客气,不过是飞麒分内之责。” 三人随后商量了之后几日的行程,待一切商定,宁飞麒向欧阳情告退,下去部署了。 雕花门合上,师兄弟都未说话。 欧阳情又要翻起刚才那册账本,突然想起什么,看了江慈心一眼,似不知如何开口,便想饮茶润喉。 他取了一旁茶盏,揭开盖子才想起茶水不多,碗底只余浅浅一层。 江慈心在一旁见了,站起来极为顺手地为他斟了一杯。 欧阳情并不推拒,他端起茶盏浅酌一口,终是唤了江慈心一声。 “慈心,我有话问你。” 他放下茶盏,抬眼直视江慈心。 “可看过那位小兄弟了?” 江慈心顿了一顿,又作欢颜:“……看过了,精神不错着呢,师兄你放心。” 欧阳情听后一点头,又问:“那,可向严青赔过不是?” 这下,江慈心没了声。 他一撇嘴,想向欧阳情辩解昨日,又觉实在如同小孩打架,还要辩一辩是谁先动手吗? 他顿觉没趣。 欧阳情知他性子,缓声道:“神医谷天下闻名,严青医术也不是凡数,你那日实在不该。” 这世上若还有谁能劝得了江慈心,除了他师父无极道人,也就这位师兄了。 江慈心只得绝无二话地听了,还答应明日就向严青赔礼。 欧阳情这才闭目宽神,举杯再饮。 他放下杯子,翻开先头看了一半的帐,灯下容颜似画。 纤长手指捻着书页,慢慢翻过,一时间只有沙沙的纸张声。 江慈心在旁看着,想到两人小时候,也曾在灯下誊写书卷。他被师父罚,师兄就陪他一块写。他年少玩心大,写不了多少,就放了笔绕着书桌爬高跑低,他那小小的师兄却总是老老实实地为他誊写。到最后,一册书反倒是师兄写的多些。而他,在旁边用写废的纸折了一群小猴子,围着欧阳情摆了一圈,还很是得意地叫嚷。 “师兄你看,我给你折了这么多小猴子!” 那时候的欧阳情还未练过融雪篇,听他得意,就搁了笔,从地上拿起一只小白猴子,左看右看一番,又拾笔给那只纸候画上脸,向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这只做猴大王。” 过去之所以谓之过去,因其无法转圜,触之不及。 江慈心自己也倒了杯茶,浅饮一口,忽然想起欧阳情说过的十坛雪颜。 他的师兄说,等他找到共饮之人,要送他十坛雪颜呢。 江慈心心中宛若积压着大雪,无声无息的雪,极轻极缓地落着,地下本有些什么破土而出的东西,在宁静中被慢慢压实。 凉极了,也静极了。 “宁院主五日后随我一同回洛云,”欧阳情仍盯着账本,忽言到此,他视线转向江慈心,“你呢,可要晚走几日?” 江慈心脑海里还是白茫茫一片,被他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他茫然发问。 “你是跟着回山庄,还是在别院多留几日?”欧阳情语调不变。 江慈心这下却是听不明白了。 “我自是与师兄一起回洛云城。”他不知欧阳情怎会有此一问。 欧阳情见他毫无迟疑地答了,手上极轻微的一顿,随后才道:“……倒是我多想了。” “我想你或会留在此地,照料小兄弟几日。” 他细忆近日,江慈心对繁羽虽不算温和,可看他言行,又是确有几分在意。昨日更是为繁羽的病情得罪严青。便猜想江慈心生性嘴硬心软,见繁羽因他而病,或会为图心安,晚走两日也未定。 可看江慈心似乎全无此念,欧阳情暗道自己多事,果真妄加揣测了,于是就此事不再多谈,也失了深究之心。 他这头想撇开这事,却不想江慈心好似被他的无心之谈狠狠一惊。 江慈心闻之皱眉,随即脸上血色顷刻尽散。 他极为震惊:“我,我怎会为他留下?” 江慈心怀里那片洁白空旷的雪白大地,扑地冒出一个人来,着红衣,赤双足。那人俏丽的容颜在白雪下更显出色,赤裸的双脚在平整的雪地上踩出一双脚印。 那人试探一般踩下两步,随后欢快地跑起来,在他的雪地中踏出串串凌乱。 “好多雪,这真漂亮!”少年清亮的声音极是开怀,他在雪地中起舞,捧起白雪捏成小球向四处抛洒。 漫天大雪并未让他觉得寒冷,少年像只鸟儿,灵活地跳,轻快地舞,忽而转身艳丽一笑:“慈心,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江慈心闭眼甩头,硬是将少年的影子甩出脑海。 荒唐,真是荒唐! 他对这荒唐景象生出气来,愤声道:“我自是随师兄走的,怎会为他留!” 那雪地中的少年也似有所感,停了舞步,身上红舞衣转眼成了白色。 他被方才从未感受到的寒意击倒一般,面上迅速泛出异常酡红,呼吸都凝成了白色。少年身子瑟瑟发抖,面上自嘲一笑。 那笑容,同方才被自己拉住时一般无二。 江慈心手指一抖,掌中茶盏倾覆而落,额上微汗。 他心里的面团,又涨了开来。 寂静素洁的雪地不复以往,徒留几处可笑的斑驳脚印。 这最最隐秘之处,怎叫旁的人踏入了? 师兄,雪地,少年,快舞。 怎会如此? 他心惊,为有些面目全非的雪境而恐慌。 江慈心将那想象挥散驱除。 那片天地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唯有缓慢而落的白雪不停不歇。 只要雪未停,一切都会被覆盖,一切都会复原。 似下定决心,江慈心重复道:“我,我才不会为他留下!” 不知是说给欧阳情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第27章 欧阳情见他这般激动气愤,也是未曾意料,于是直言道:“是我多想了,你莫在意,回房歇息去吧。” 他垂目想起方才看账之时,还有几处疑问,故又让江慈心回去的路上让宁飞麒过来。 江慈心还愣愣捏着茶托,欧阳情又唤他一声,他才清醒一般,应了一声。 低头离了书房,他尚有几分晕头转向。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36 师兄怎会猜他因着繁羽留下? 都说凡事有因才有果。 是什么样的因,叫他师兄做了这猜测? 他不解又不信,更有些害怕想到那片斑驳雪地。 江慈心心中杂念纷纷,面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寻上宁飞麒时,把人吓了一跳。 宁飞麒见他面色隐隐带青,关切道:“江兄弟可是这几日劳累了?可要请严大夫观视?” 江慈心一听严青名字,心里憋闷一股脑冲了起来,也不管这宁院主一片好心,径自回绝了。 他想,若不是严青,怎会闹出笑话让他师兄知道?若不是师兄知了,又怎会说出这般荒唐猜想? 最最可恶还是那繁羽,若不是他……若不是他…… 他寻遍言辞,却说不出繁羽错在何处,只是也生了他的气。 他满肚子的不满,东拉三成,西扯四分,余下的三分只好怪自己不争气,为何偏偏对那小倌软了心肠。 江慈心回去一路,抓着头发连连自责,暗下决心,要离那小倌远远的,免得叫师兄误会了去。 且不论江慈心这会想的可是十成十的大实话,第二日起却是当真离繁羽远远的了。 他与欧阳情他们出了别院,打着巡视产业的名头于南霖四处游逛,要引着金银楼的探子过来,也确实没什么空闲再担心别院中的繁羽了。 他们一行人出手阔绰,排场也大,领头的又都是模样出挑的青年人,不必多花工夫,便叫当地百姓都知道南霖别院来了些极为有来头的客人。 三四天来,除了别院名下的产业,也将南霖可逛的地方都跑了个大半。宁飞麒是位口才绝佳的人,引经据典,叫一班随行护卫的汉子听得一愣愣的。 午时,宁飞麒引欧阳情他们至城中最为出名的福瑞楼,摆了酒席,众人吃喝尽兴不提。欧阳情功体缘故,只饮了茶,用了些饭菜。江慈心也似不怎么精神,略吃了两口就道席间闷气,要下楼走走。欧阳情点头允了,他便连楼梯都懒得走,提剑从窗轻巧地一跃,如燕子一般飞了出去。 那些饮酒的旁人见了江慈心潇洒身形,都拍手叫好。 只见这英俊儿郎将席间喧闹一股脑地甩脱,足下轻点借力,已经飘到长街的另一头去了。 他昨日睡得不佳,翻来覆去至深夜才得浅眠,故对着满桌油腻酒菜没什么食欲。顺着长街走了两步,才略好了些,见两边摆着些小摊,就边走边看地入了间点心铺子。 摆着的都是些白白嫩嫩的蒸糕,上头捏着些绿的叶,红的花,很是精致可爱。江慈心挑了个一咬,里头半软甜沙就流进了嘴里,甜味不厚重,还和着些青草香,吃在口中半点不腻。 江慈心面色稍霁,搓掉指尖的糖粉末,想着晚些时候看景时能吃,就又指了几个,叫店家包起来。 又想起好似有这么个人也挺喜欢吃甜,他见过他吃金丝糖来着。 江慈心微一恍惚,甩甩头,又冷了脸。 他这几日都不曾与繁羽打过照面。其实繁羽眼下暂住别院,自觉给别人添了麻烦,很是谨慎守礼,在自个那处院子里安稳养病,绝不乱跑。若非江慈心找上前去,两人是碰不到一起的。 江慈心日前打定注意要离他远些,自然不会再去探望,故而两人这四日来,未曾逢面不说,连近况也是不清楚的。江慈心是有心不愿知道,于是连随口一问病情的事,都省下不做了。 他想,那小倌人在别院,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错待他,毫无动静才是常事。 江慈心驱散脑海里浮出的无名烦躁,提着盒子走出铺子,漫无目的地在街边又逛了一会。时而驻足看人卖艺,又于一处木雕小贩前看了会。那手艺人摆着些猪牛马羊的小摆件,还有些是神龙仙人的样子。手艺人掌中正雕着个小兔子,一边围着几个小孩儿,对着小玩意儿探头探脑。 江慈心也上前看了看,虽说雕工算不得绝佳,可也算神气活现,角落里一匹手掌大的小马更是眼熟异常,与他那匹黑马很是相似。 正想拿来观视,听得一声中气十足地喊声:“江大侠!” 江慈心回身一瞧,原是那酒楼里人吃好了,正探身叫他,于是应道:“就来了!” 他们面上是打马赏玩,四处风光,暗中收集的消息却从未停歇,正欲放个空子给金银楼,就选了处半日即可回转的山亭而去。 几人拍马在前头,后缀着七八名高大壮硕的汉子。 道古亭在南霖郊外,山腰之上。有前人所留碑铭,可与景同观。 这处清净之所,今日却是定要染上风尘了。 欧阳情与江慈心坐于亭中,一派悠然,宁飞麒持扇远望,唇边一抹笑意逐渐加重。 “来了!” 他清声一喝,山林中沙沙作响的风声遽然一停,十几名黑衣杀手显包围之势出现在四周,将他们隐隐困于此处。 别院护卫也拔刀而立,刀剑出鞘声接连而响。 “金银楼伶仃客前来指教。” 杀手中以一名独眼汉子为首,握一把弯刀,发声之刻即引人杀来。 江慈心斜睨一眼,动都不动,冷笑一声:“才这点人,金银楼还真是小看了我们。” 说罢一拍石桌,桌上无暇剑已然出鞘。 “终于来了。” 欧阳情也摆袖立身,周身真气一凝,自成无人可破的气罩。 “今日庄主亲临,”宁飞麒展扇一笑,墨玉扇骨光华一现,“我别院之人可要好好表现了!” 一众护卫应声大喝,均是血脉贲张,杀将起来。 此战无话,各显本事。 飞尘扬,血光现。杀喝不断,在道谷亭足足战至霞光起。 那伶仃客弯刀虽险,却不敌欧阳情与江慈心合力,刀断臂伤,情急之下只得使了迷烟弹。师兄弟二人对迷烟均是精神一凛,欧阳情挥袖一打,鼓起巨力风尘将那捧迷雾催出山腰,散在天际之外。 江慈心急退几步,狠声道:“好个金银楼,又要使下作手段!” 待迷烟一散,伶仃客已借机逃了。 见头目已逃,余下的杀手也无力持撑,不是死便是伤,他们这边倒是无什么伤亡。 宁飞麒带人清点,死了八人,逃了一人,其余的皆服毒亡了。 先前唤过江慈心的护卫性子爽朗,收刀一笑:“这金银楼杀手也不过如此,我们兄弟都没使出全力呢!” 欧阳情听闻,敛气沉吟。 他看向地上死尸,心中隐隐成疑。这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37 不是头一回与金银楼交手,他楼中杀手本领不该只有如此才是。招数虽狠,真力不足,并不似修炼数年的杀手。靠这班杀手,要想杀他们夺书无若异想天开。 事出反常必有妖。 欧阳情问宁飞麒:“飞麒,别院可布置妥当?” 宁飞麒答:“已部署过了,都是好手看顾。” 江慈心一听话音:“师兄问这是为何?别院有事?” 欧阳情说出计较:“今日杀手不似金银楼手笔,我怕他们还有后着。” 江慈心神色一凝。 后着,后着,可不就对着别院而去? 别院内里……那人…… 江慈心头皮一麻,当下收剑入鞘:“那我们速回别院!” 欧阳情道:“正是如此。” 于是留了几人处理尸首,三人快马回转。 到了别院,果真如欧阳情所言,后着已现。 第28章 三人赶到之时,风波暂定。 自他们行往道古亭不久,便有一队金银楼杀手潜入,于院内翻找经书,杀了两名奴仆。院中暗卫发现,两方恶斗一场,杀手除了死的,逃了一个,现下正着人搜查四周。 副院主说完,一头冷汗。欧阳情与宁飞麒宽言几句,又派人速查起来。 江慈心不发一语,眉头仍是皱得紧紧。 他跟欧阳情说帮忙巡视,提剑往外走,心头对金银楼又恨上几分。 路上截杀是一回事,杀入埋剑山庄别院却是另一回事了。 若捉到那个活口,定要叫他后悔来此。 这已是他第二回急匆匆地入别院了。 他一路赶回拍马不停,是在惊怕什么呢? 上一回是怕那小倌病重死了,这一回呢? 他紧握无暇剑,心中不知如何作何解。 脚下顺径而走,不知不觉又踏回那处院落,江慈心抬头一愣神,在院外呆然立着。 院墙内,听得轻语切切。 小顺宝好似被刺客一事吓到了,繁羽在房中细声安慰。 “有这么多厉害的大侠在呢,不用怕的。” 接着稀索声响起,顺宝就含含糊糊地笑了。 应是又吃了糖吧。 江慈心未见房内何等场景,却能猜出一二。 那人垂眼哄人的模样真是温柔又好看。 他一路提着的心渐渐安定。 江慈心也曾得那人软言相哄,只是那时他尚不清醒,记不清晰,只晓得那人笑颜如花,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甜的。 他心头仍有惧有怕,有迷有障。 怕识清所惧怕的是何事,怕辨明蒙着双眼的迷障后是什么人的身影。 可此刻听着内中清亮语调,心头却豁开一道亮。 所惧所怕都似冰珠遇暖风,化成一道软水。 那人完好如初,正在房内。 他心弦一动,正欲上前推门而入,却闻转角传来十分轻微的滴水声。 滴答一声后,再无声响,院内房中仍是一片安宁。 江慈心眉眼急转凌厉,凶光一现。 他盯着那转角处,嘴角冷冷一笑,拇指顶着无暇剑剑鞘,迅雷不及掩耳地急发一招。 人也跃至转角,手中银光闪过,一挥而出。 那转角中人闷哼一声,兵器也嘡啷落地。 正是那逃出的金银楼杀手。 那人身上本就带伤,逃窜在此处,不想一时不慎,滴落的一滴鲜血也叫这人听见了。 他虽知难逃,却仍是本能地往后撤去,提气而退。 只见青年剑者单手提剑,背着光缓步而来,面目陷在暗影中,宛若地狱杀神。 “谁?” 忽闻一道惊声,是院中来了人,想是听到这处声响,要出来观视。 江慈心转头向那处院墙一看,半侧脸现在月光下。 他半边俊容由月华照着,半边隐在阴影中。 刺客看到青年露在外头的半张脸,眼见着那冷酷目光在一瞬中泛起复杂的空白。 青年神色微变,眉头一皱,似在思索犹豫。 见他分神,刺客只觉是千金难求的时机,运力吸起落在一旁的宽刀,就要反击! 那边院墙内的繁羽不得回应,更是心中惶惶不明,正想开了院门悄悄一观,却闻一道惨叫! “啊——” 那声极惨烈,繁羽三魂都被惊出,手中动作也不由一停。 随后听到一身清喝:“关上门,别出来。” 是江慈心! 那声音低沉,透着股肃杀。繁羽从未听过江慈心这般说话,头皮一麻,愣在原地。 他心中咦了声,不知那人怎会在自己院子外头。 外头这处转角,已是见了新血。 那刺客中江慈心一剑,晕了过去。江慈心速点他周身大穴制住,他拽起刺客衣领,正要提他去了正院,却闻院墙内那人惴惴发问。 “江大侠,你……你没事吗?” 繁羽缓过神,紧张了起来,他先闻惨叫,又听见江慈心的声音,只道外头必是出了事。惨叫的又听不出是谁,他便怕是江慈心受了伤。 几日前的不欢而散早已被他忘怀,他本就不是记仇的性子,说话的又是那向来如此的江慈心,虽有难过,也有些习惯了。那日不过是先头太过得意,被江慈心拿话一刺就意外心灰。 说来说去……若非那话是江慈心说的,那句笑谈怎会叫他难堪? 他从未知道,喜欢上什么人,竟是如同铺心在人脚底,那人脚轻脚重,都似踩着自己的心尖而过。 自那日后,繁羽独自于院中静养,多日不曾见过江慈心,无从得知任何消息的他,在空白的四日之后,先是得知别院入刺客,再是听到院外惨叫,叫他如何不惊慌。 不论他对江慈心如何作想,都不愿这人受什么伤。他茫然想着,若是江慈心伤了,要先扶人进来,还是先去叫严大哥呢? 繁羽等着外面的回音,心里又急又慌。 江慈心闻言脚下一顿,他心头砰地老大一声。 那团面团肆无忌惮地充塞着他的胸腔,叫他愣在当场。 里面那人在担心他。 那个不谙武艺的呆子,不好好呆在内中,却来担心手握长剑的他? “江大侠?你还在吗?我,我可以出来看看吗?”繁羽等不到回答,又问。他心下没着落,于是轻推院门,吱呀一声—— “别出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38 来!”江慈心喝止,他把声音一稳,重复道:“把门关上,别出来……我没事。” 他手中长剑仍滴着朱红,手里还提着个流着血的刺客。 江慈心下意识不愿繁羽看到,不是怕他知道自己伤人,而是觉得这小倌一定会被这场面吓到。 他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不由自主地离院门远了一些。 “我有事要办,你别出来听到没!” 他不明白心里突然而至的小心翼翼与怜惜是为何,只知道那人声音里的担忧叫他听了就头脑发起涨热,太阳穴一阵阵地跳,心口止不住地酸软。 他想拉开院门,看看这几日未见的小倌,说这话时,脸上是何表情。 可是为他心急?可是为他心焦? 这般一想,江慈心忽觉手里的刺客十分碍事,将他一提,忍着心里噼啪作响的期待,朝院子里的人抛下一句:“你,你等我回来!” 说罢,就一手拎着人运起轻功跃向主院。 他只想将人速速扔给宁飞麒,好快些回转,推门看一看繁羽的脸。 谁还记得那日说的话? 是谁暗下决心,要离那小倌远远的? 江慈心在屋脊间奔走,想到那院中有那人为他担忧心焦,却再也顾不得了。 他御风而行,急促的心跳鼓动,胸怀内竟平添快意。 管他谁说的,哪个在乎! 第29章 繁羽手贴门扉,一头雾水。 他细辩声响,无果之下,又不敢轻易出院,只得立于院门边。 顺宝见他在外头驻足许久不得回,便揉着眼睛跑来问他。 “小羽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繁羽只说用不着他了,打发他去睡,顺宝年纪小早已有困意,就自去睡了。 江慈心只扔下一句话,未说缘故,也没提等他多久。 繁羽却等了。 他不知那人何时会归。只是几日未见,能得一面也是好的。更何况方才惊吓犹在,虽然江慈心说他没事,可听了那声惨叫,总想看一看人才能安心。 他惶惶静立。 院外一人乘风而至,飘然而落。 他身姿挺拔,持剑立身,左胸仍未平复。 这人提步至院门前,举手欲推,嘴一张又迟疑了片刻。 他环顾周身,抬手拍了拍飞檐走壁之时蹭到的墙灰,确定无什么狼狈之态,才清咳一声。 内中即有人急问:“江大侠?” 江慈心似胸怀小鼠,朝他咬了一口。 他摸了摸鼻子,答:“是我。” 听到是他,内中人松了一口气,又细心问他:“我……可以开门了吗?” 江慈心胸口又是一阵咚咚作响。 方才自己不许他开门,所以这呆子就一直守在门后? 这人傻乎乎又叫他舒坦的听话乖顺,让江慈心脸上溶了丝不自觉的笑意。 他张了张口,略沉声地道:“你开吧。” 于是,本在夜晚听来刺耳艰涩的吱呀声响,因着门后藏着的那个人,变得惹人心焦。 月光从院内漏出一丝,一线,一缕,直至漫成一片白亮纱雾。 门扇被拉开,来人一身素白,勾出个纤细的身形。 他整个人都透着鲜活与急切,从门后头扑了出来。 江慈心见他面色,正是藏不住的焦急惶然。 这人明眸微凝,下唇被他咬着,透出一抹惊心的红,比得脸上越发雪白。 颊边落着簇散发,更添三分柔意。 若说没见着之前,说他对繁羽有过想念,江慈心怕是打死都不愿承认的。 可见那人这般活生生地从门内送了过来,心里那份从未发觉的隐隐思念,叫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走上前,要将繁羽轻轻一接。 可那人扶着门,倒是叫他双手落了空。 江慈心脸上一赫,只好两手握拳,往回一收,背手偏头而过。 繁羽却未看清这片刻之举,只道眼前看江慈心衣袖一闪,也没在意。 他定了定身,上下来回打量了江慈心一番,见他毫发无伤平安无事,心内这才大定。 “江大侠无事便好……” 他眉眼一弯,透出欢喜来。 “……你怕我有事?” 江慈心仍背着手,眼角瞥着他。 繁羽刚松了气,就老实答:“方才听到惨叫声,你又不让我出来,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如何?”江慈心眉头一拧。 繁羽摇摇头,不将那些不详之话说出口,只是低头一笑,释然重复:“江大侠无事就好。” 江慈心却似不快,两手抱臂交错,不屑道:“我哪会有事,刚才那不过是个落水狗,在此鬼鬼祟祟,还妄想伤我?” 他冷哼一声,极是嘲讽。 “倒是你!又在一边出声做什么?若是杀手刺客听了,你早已小命不保!” 繁羽见他情状,知他性格,故而顺他话音附和,轻声笑着说:“自然自然,江大侠武艺高强,天下少有,我自是比不上的。” 他这般软言相对的温和样子,倒是合了江慈心先前猜测。 眉目舒缓,嘴角微翘,猫儿眼中一点轻笑,真是顶顶灵动温柔,叫人生不出气来。 风清凉,花含枝桠,叶沙沙。 夜色正好。 繁羽勾一勾吹散的鬓发,抬眸看了看江慈心。 只见那英俊儿郎长身玉立,似山中最凝翠的一丛青竹。 他心头风起草长,心尖又轻又痒。 江慈心三言两句将刺客一事说了,口气虽说不上柔和,却一点点地驱散了繁羽的惊慌。 “再遇上这等事,就只管护着自己藏好了,不要妄自出声!你又不谙武,叫人发现了,反倒平添诸多麻烦。” 江慈心抱臂而道,面上故作不耐,心里却是深以为然。他想若今日不是自己在外头,而是别的什么刺客碰头,这人胡乱叫嚷,得一个手起刀落是半点不新鲜的。 大好一个人,被如此随手了结,又要去何处讨公道? 这般想来,江慈心对繁羽是有不少担心的,甚至有些后怕,只是此时他浑然不觉。见面前完好干净地站着个他,才有闲思出言教训。 江慈心说话总是如此,哪怕心中坐着位菩萨,出口的也是个罗刹。繁羽几次得训,已是深有体会。 却见他眉间傲气久凝不散,一哼一动都利落潇洒,让人看得微微晃神。 这人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39 眼中似有深潭,落着星子,只要盯着瞧,就会叫人心口紧。 真是好一个江湖少年郎啊。 繁羽暗自出神,心里道:若这人性子再好上三分,只怕身后更是佳人红颜前赴后继。 江慈心一番话,倒叫他听了个三两分,其余都穿耳而过,不曾听得。 江慈心看他脸上浮出呆意,大为生气,皱眉一喝:“喂!我同你说话呢!” 繁羽闻言一颤,这才反应过来,竟是看江慈心看呆去了。 他心内大窘,面上浮起两团薄粉,不敢再看,略一低头道:“对不住,我……我走神了。” 江慈心瞪大眼,不可置信。 “……走神?” 他一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这人也能走神? “你,你……”他气得头顶一热,“我犹在此,你还能走神?” 这小倌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江慈心后槽牙一合,恨不得咬他一口。 不想那繁羽,却将头更低地埋下,极轻地飘出一句话来。 “或正是此故……” 江慈心一愣,额头眉毛抽了几遍,没听明白一般。 繁羽自觉多言半句,连忙闭了口不再多说,将脸一侧,避开了江慈心的视线。 倒是这一侧,叫他本就勾起的发一散,垂在一边,划出道隐约的暗影,遮住那双猫儿眼,徒留下眼角的半片绯色。 江慈心反复转着那句话,半天才回过味来,脸上忽地烧了起来,好比是被人调戏了一番。 本该气,本该恼,可又含着隐约一丝喜。 江慈心百般滋味难言,却看那小倌又偷偷转着眼,朝他怯怯一望。 心若白雪拌新蜜,捧至火边成香风。这风带着甜味,将寒冷融成清凉,清凉又化成暖意,再至温热,最后混着你和着我,搅成一碗滚烫蜜水。 瞧他含情目芙蓉面,足踏生莲步,一弯柳枝腰。 又见江慈心,本就生得英挺俊俏,眼中半分精亮的狠戾,却叫面颊上的一抹嫣红给生生缀上艳色。 两人无声一对眼,皆是心中一动,都觉眼前人映月生辉,好不精彩。 第30章 江慈心清咳一声,面上越发的红了。 他抬手在唇前虚握,紧了紧后,探入怀中,摸出个油纸包来。 接着,另一手执了繁羽一手,把纸包放于他掌中。 江慈心头偏着不看他,嘴里含含糊糊道:“……今天街上看到的,买多了,给你吧。” 繁羽张大眼,看看他,又看看掌中小纸包,江慈心耳朵尖也慢慢红了,仍是不肯转脸。 他只得解了纸包,见是一块蒸糕,裹着糖粉,上头捏着朵小花,只是有些压坏了。 耳边又听江慈心道:“上次……算我不是,这个给你赔礼。” 他不怎么自在,说得勉勉强强。 繁羽定定看着听着,又是一呆,恨不得瞧瞧天上挂着可还是月亮?莫非日月颠倒,这江慈心怎会朝他赔礼? 可看眼前人别着头红着耳朵的样子,实不忍心给他冷脸,再看那蒸糕,虽然被挤得稍显变样,只因着送的人,就显得仍有几分可爱。 江慈心见他光看不吃,以为他嫌弃蒸糕被他压坏,就连忙解释道:“本来模样不是这样,路上赶得及了才压坏了的,里头馅可好吃了,我尝过的……不然叫那小孩儿给你再蒸一蒸?” 说罢真四下扫视,要找出顺宝来。 那小顺宝年纪小,早被打发去睡,繁羽怎好又叫他起来,于是连忙摇头道:“不用如此,这样就很好了。” 他捧着那纸包,心里极为妥帖地一笑:“真的很好了,我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好的礼呢。” 低头轻咬一口,甜软流沙果真可口非常。 繁羽抬头,眸中水光溢溢。 “很好吃,多谢你……我很喜欢。” 江慈心见他凝目望着自己,胸口也很是一软。面前人笑得如此满足,叫他没来由地难过,不过是块凉透的糕点,竟叫他如此欢喜。 都道金银黄白最叫人欢心,可以穿暖吃饱,却不知有人只得人一块凉糕,就直觉此行不虚。 繁羽只咬了一口,就舍不得再吃,只是托在掌中。 他被那糕点甜得心神飘乎,大着胆子使了个小小的心眼,冲着江慈心问:“这糕不知是哪家铺子的?我这几天也未曾出去,不知江大侠哪日得空……可否带我去瞧瞧?” 江慈心闻言,顷刻面上就一愣。 繁羽看他面露难色,以为自己得寸进尺叫他为难了,便连忙又道:“是我唐突,江大侠在此地必是有要事须忙的,怎好劳烦你。江大侠只消说个名字,我自会让顺宝带路的。” 江慈心脸上却更添难色。 “事情是了得差不多……只是我与师兄在此定下了五日之期,明日便是离开之日了。” 好似冷水泼透,繁羽笑意满满的脸瞬时一凝。 他为这措手不及的消息一惊。 是啊,自己跟江慈心,都不会久留南霖。江慈心是江湖人,听说江湖人讲究四海为家,肯定不会常留一处的。而他,不过是得人相助,暂住此处罢了。 待江慈心离开,他也该踏上自己的路了。 离了这处别庄,他们之间是否还会有重见之日? 繁羽眼中一黯,他曾想,若等夏日到了,可在这小小院落中吃瓜赏月,届时寻个名头邀江慈心来喝杯薄酒……何等美妙? 他却忘了,这处院子不过是他暂留之所,是别人善心留他养病得来,不是他繁羽的家啊。他所有的不过双手双脚,并无半点钱财。十天后都不知身在何处,竟对小半年后的事,发起了大梦。 小半年,数个月,几百日。 那时他在何处?江慈心又在何处? 繁羽恍然,原来,这场大梦从未醒过。他与江慈心,身处的是不同的茫茫天地,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若不是风神弄人,将他们吹到了一处,叫他们碰了头,只怕这一世都不曾谋面。 繁羽手捧纸包,愣愣看着被咬了一口的凉糕。 一块凉糕,竟叫他做了一场傻乎乎的大梦。 江慈心看他神色大变,也知这人怕是难过,心里也跟着一拧。 他忙道:“你莫担心,我与师兄虽走了,但是此地的宁院主也是好人,定会将你安排妥当。” 繁羽闻言,略扯出一笑:“劳烦二位大侠为我思虑了,繁羽绝不忘此恩。” 他神色未宽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40 ,笑容也很是无力。江慈心看他如此,心内一堵,只得又说:“有别院护你,应是安危无忧,再者主院与别院常有往来……” 他停了停,不自觉带上轻慰之意:“……我亦会来此,得了空也会来看你。” 繁羽猛一抬头,眼中晶亮未落,凝成一团光。 江慈心清了清嗓,又正色加一句:“所以,你不可重蹈覆辙!” 他想了想若是自己从洛云城回来,看到繁羽又重回烟花之地,只怕真会气得头顶生烟。 “若是我回来见你自甘堕落,可要给你好看! 那少年鼻酸,声带哑然:“江大侠说笑了,繁羽逃都来不及,怎会再入火坑。” 他心中一片混乱,面上竟还守着礼数细细应答。 只听得脑海中不断重复的声音,如山呼海啸。 这人要走了,离了这儿,你可知要去何处找他? 他说会回来,会回来看我。 他说会来看你,你信他吗? 我…… 疑问,答复,再问,再答。 繁羽压下体内重重激荡,一团乱麻般的心绪。 他一仰头,笔直看着江慈心。 他问那剑者:“江大侠,可是当真会再回此地?” 不再惴惴不安的声音,在四周寂静之下,微微一荡。 江慈心一顿,即道:“自然当真!我唬你做什么?” 他答得掷地有声。繁羽就此一问,好似信不过他一般,叫他不快起来。 他江慈心说话,何时不作数过了! 面前那人听了,嘴角微提,无声一笑。 他垂眸低头,向江慈心极慢地行了一礼。 繁羽道:“那,繁羽静候。” 语带轻微哽咽,羽睫下凝珠一闪。 那片刻微光实在轻渺,江慈心不知是否自己错眼。 恰好天上轻烟笼月,四下一阵昏暗,只看那素色身影在门边一转,侧身道:“江大侠,一定要再来此地,繁羽……尚有大恩未报呢。” 他衣袖轻抬,在脸上虚按一下,便再不敢回头,背身往里头去了。 第31章 江慈心抬手欲唤,却还是没有出声。他胸口的血脉宛若冲入一脉清凉泉水,将他全身的温热都吸走了。 那团柔软暖和的面团逐渐变硬,像快大石头压在他胸膛里。 又空又堵,一言难尽。 他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舒缓,可也无法什么都不做。 这场突然而至的离别,叫两人都不快活起来。 次日,南霖别院中,宁飞麒随欧阳情一行离开,副庄主带人相送,待他们回转,已近午时。 此事与繁羽并无干系,自然无人会去叫他。 他昨夜心绪百结,睡得不甚安稳,一晚重重梦境相叠,忽而是幼时父母犹在,忽而是身在落霞阁,又忽而苦等江慈心却偏偏再无此人音讯。 直到天色将明,院中隐约传来鸟鸣之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会。 朦胧中,他好似感觉到有人来到他床边,说了什么。他一听到那人的声音,就睡得熟了。 小顺宝晨起见他仍熟睡,想着大夫所言要让小哥哥好好休息,也就没有入内打扰。 等繁羽睡得爽足再起,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已经走了?” 他半坐床头,睡眼惺忪,听顺宝所言,才知江慈心他们一早就走了。当下心头空荡荡,怀着一团初醒未清的绵软,恹恹一叹。 顺宝见了就挠挠头说,莫不是他误了什么事?繁羽摇了头,只道无事。 小孩儿不知其中奥妙,看繁羽坐起身,就自顾自跑出去端水来。 繁羽迷迷糊糊地呆坐了一会。 竟是临行一面都不曾见得。 转念一想,其实江慈心与他,只够得上一句萍水相逢,来去又哪要他关心。 昨夜江慈心将离开之事对他据实相告,已可说周全了。 难不成,还向他别情依依不成? 繁羽好笑地摇了摇头,他喜欢了人家,人家就非得对他恋恋不舍? 这般没来由地感怀,倒是显得多余又逾距了。 繁羽闭目将思虑暂清,江慈心他们走了不提,他眼下却要好好思索往后之事。 他收拾着七零八落的无名空落,一边掀开软和薄被起身。突然,在枕头边摸着个巴掌大的硬物。 他心里奇怪,将那东西摸出来一瞧,却是个不曾见过的玩意儿。 扬蹄昂头,一条黑尾巴纤毫毕现,竟是匹雕工不错的小木马。 这小马是从何而来?怎会藏于他床上? 他疑问更生,将那小马翻来覆去地细看了一番,终于在马腹上看到一行刻字。 上书:某年某月某日,于锦南往南霖途中。 字体狂放,边缘有些毛刺,像是随手用匕首刻的,并未加以打磨。或是随着那写字人的性子,这字透着随性 ,带着点不耐烦。不写清何人何事,只是粗略提了这么一句,若换了别人来看,只怕一头雾水。 繁羽却盯着那行字,脑海中窜过一句梦中言。 “这下你不用怕睡糊涂了。” 那人说的笼统,又快又含糊,叫他记不清,闹不明白。 繁羽只以为那声音也是自己浅眠之中,胡乱做的梦,却不想…… 他手中紧紧抓着那匹小马,转身朝外头喊顺宝,顺宝应声,端着水急匆匆地来。 繁羽急问:“今日可有人来找过我?就……天刚亮那会!” 小顺宝将水盆搁在桌上,一手挠了挠脑袋:“没有呀,一早我就起来了,看到小羽哥哥还在睡,就没进来,一直在外头院子里呢。” 他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似在细细思索今日都做了什么。 “我把院子扫完了,就跟喜宝去领了早饭,回来的时候,只看到过江大侠打这儿经过,没有人进来过呀?” 顺宝仍在苦苦回忆,却没发现繁羽闻言,眼底一亮,似那夜晚空中,生出的火树银花。 繁羽耳边响起扑簌簌地细微声响,心头落下一点红,开成不知名的小花,一成二,二成四,化出一片迎风而开的花海。红的紫的,带着湿润的微凉小花,彼此相应般地伸展开,将他埋于其中,又轻又软。 他可以听到那柔软的,绽放之声,那些无名小花都在他心底细声细语。 一声声,朝他讲着欢喜。一句句,向他说着喜欢。 不久前的某个月夜,他曾对江慈心说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41 过,以为那些同骑之事尽是自己睡糊涂做的梦。 然后……今日他的床边,就多了一个刻着字的小马来。 你若是睡糊涂了,以为是做梦,就看看这马,清清楚楚刻着呢。 呵,这江慈心! 繁羽轻笑出声,他竟是睡了几个时辰,才明白了那话的意思。 他摩挲着那行粗粝字迹,心底温流四溢,热意哽喉,携着酸涩一冲,叫他眼前都微微一花。 繁羽眨眨眼,嘴角弯起,似饮了一盅百花蜜,脸上满是止不住的清甜笑意。 顺宝见他把小马紧紧捧在手中,高兴得好似捡了个金元宝。 他不明所以,只是觉得他的小羽哥哥,今日笑得格外好看。 他正盯着瞧,繁羽转头问他:“顺宝,可否带我去找此地管事?” 疑问,迟疑,不甘,都烧化成光芒下闪耀的飞尘。 他似平白得了上天之勇,生出了许多力气。既然遇到了江慈心,有了这番际遇,便该好好把握,不负这自由身。 才十六岁的他,尚有年华可追,尚可换个活法。 同片天空下的江慈心,与欧阳情他们跨马奔行,忽而心有所感般地缓了步子,往那早看不到的南霖方向回身一望。 那处只剩的点末残影里,融着明月暗香,甜糯蒸糕,还有…… 胯下黑马咴咴一叫,摇头踏地几步,似在催他,江慈心抚了抚它,嘴边不自觉地绽出一抹笑。 也不知那个呆子,看到了没有。 世间冷暖,无情多情。 最难得的便是那个,叫你想着就会笑,念着心尖疼的人。可偏总是喜欢的不看你,厌烦的却凑到眼前来。倘若得一个你爱他,他爱你的人,真是好比自在逍遥在九天,什么都不肯换的。 又说要先苦再甜,才知得来甘美,可若真有这么一人,怎舍得叫他先苦呢?恨不得将天下的蜜糖都送至他嘴边才是! 哈,却原来,这逍遥九天非是人人可上,十全圆满之事尽是凤毛麟角!不然,这世上红尘怨偶何来? 心中想的,奋力争的,都有个命数在里头。若要甜,便要先尝苦。 这繁羽落入风尘,已尝了多年苦楚,可换得到这份甘甜呢? 第32章 福瑞楼,在南霖县当属一等一的好。据说掌厨人的手艺,跟宫里的御厨差不离,生意自是不用说,红火着呢。 新来的阿羽,着短打戴头巾,与其他忙着上菜的小哥一般无二,唯有那双猫儿眼依旧是晶亮明澄。 自江慈心他们离开,繁羽便定了主意要留在南霖。他琢磨着要寻个活计,只是既无钱财也无手艺,实难有属。凭他一身细白皮肉,就算要去码头卖力气,只怕也无人肯雇。 好在他于别院也算是半个人客,又得宁飞麒留话,还算得了便利。知他要寻活计,管事的回报副院主后,就带他来了福瑞楼。 别院庄主宁飞麒学的是圣人君子道,经年累月之下,别院搭救的落难人士也不在少数,已有自家一套行事方法。 救了人,养好伤,还要替人寻了活计,再留一封散钱供他花销,内中含一纸笺,上书大道理若干,都是勉励人勤奋度日的。 管事的也照例给了繁羽一封,见他收下了,这才放心离开。 想是别院行善渡人,不光为人考虑生计,还要讲究耕其心田。 看来这位宁飞麒院主啊,可是释儒两门要修大成了。 繁羽因着来历,不便据实相告,只说名叫阿羽,家中落难,为别院所救。福瑞楼的老板看中他识些字,又是别院来的,也就不叫他干重活,指了位账房先生,叫他跟着学帐,还单勾了个小间给他,不与其他伙计混住。 账房袁生性子缓,看着是个文质彬彬的秀才,知了繁羽的身世,也对他照顾非常。只是这人不知白日忙些什么,总是三回见不着两回的。 繁羽每日做完袁账房吩咐的事,又寻不着他了,再看其他年纪相当的孩子还忙里忙外的,不愿独自闲着,便也去堂里帮忙。 一来二去,就跟其他伙计相熟了些,也会说说笑笑。 他生得好看,性子也不刁钻,自有喜爱他的。也有见他独住小间,又不必一日到头被人呼来喝去,心里有所不平的,故意挑着他来帮忙,磕绊两下的。 在繁羽看来,此举同小孩儿把戏无疑。他在落霞阁长成,那处又不是什么光明大义的所在,比这恶毒百倍之事也不是少见,故而并未放在心上。 这日来了几位商客,辟了单间,吃得酒酐耳热。其中一位正取了这次采买的物件给几位友人把玩,却一手撞着端菜来的伙计,只听哗啦一声响,地上红的绿的热的冷的,都混成一团。 商客大怒,提着伙计的领子便要打。 繁羽从另一屋出来,听得这边叫嚷不断,便往门内一观。 见那伙计不是别人,正是平时总白眼看他的那个,叫做小棋。 繁羽一咬唇,也未多等,转身就窜了进去。他拦着商客嘴上赔礼,又扯开那满头包的小伙计。 “客官且慢,有话好说!” 他嗓子清亮,含笑道来,如一碗冰屑梅子茶,先将人火气去了大半。 那商客哼了一声,收了袖子,道是一盒价值不菲的彩珠,叫这伙计打翻了。繁羽扯着小棋赔笑,将地上盒子拾起,又将落在地上的几枚珠子捡起来。好在小棋本就收着力,盒子一落又被他伸腿挡了挡,那几枚珠子除了沾染了汤汁,倒无损坏,真乃大幸。 后福瑞楼的老板也闻讯而来,免了酒菜不提,还贴了个些银钱。 那商客得了老板的笑脸,也熄了火,细细察看了彩珠,见无损坏,也就将此略过。那小棋立于一旁眼睛通红,商客说看他晦气,要换繁羽来收拾。老板自是连连答应的,领了小棋下去,自有一番痛斥。 繁羽留下收拾了地上狼藉,又去端了新添的酒菜,来回往复了几回。他少时亦有这般犯错,不由起了同感,给小棋解了围。正要退出门去,又被那商客叫住。 “等等,你抬起头来,我看你怎么有点眼熟?” 繁羽闻言抬眼一瞧,心里当啷一惊。 周围几位友人知他本性,听他硬是留着这位俏少年,故取笑:“又犯病,见个漂亮的就眼熟!” 商客却不理,一个劲地说:“是当真眼熟,定是见过的!这位小哥,可是锦南来的?” 繁羽后劲汗毛直立,低着头答:“我,小的不曾到过锦南……先且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42 告退,诸位吃好。” 友人听了大笑,都道是商客的坏毛病起了。 “行了行了,放他走吧,天下美人都是你曾见过的,唯独这位小哥是你记错了!” 那商客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便将这折翻过不提,只管吃喝,说别的闲话了。 繁羽却是受惊不小,脸色泛着白,背后惊出一片冷汗,衣服都湿了一块。 他扶着墙,有些慌张地跑下了楼。 原先被眼前事闹着,没在意瞧,被那商客一提,那张脸竟真是有些眼熟的。 他这十六年来,大半时间都在落霞阁,这商客定是去过那里,才会觉他眼熟。只是这人不曾点过他,怕是仅在阁中遇过两回,故而两人打了照面也识不得。 繁羽想清来龙去脉,难免后怕。今日这个是没点过他的,明日来个跟他做过鸳梦的,可要如何说清? 他当初脱身,不过是趁着江慈心他们在宋府生乱,死伤不少,落霞阁不见了他,只得当他是乱中丢了命。 若是被人指认他是私逃…… 繁羽又是一身冷汗。 这下无论如何都不敢再上楼,只得寻了个熟识的小伙计说他不适,要回去歇一歇,那小伙计看他面色果真不好,忙点头应了。 繁羽自去房中,关上门避事端。他眉头紧锁,本只想着寻了活计才能长留南霖,好等着那不知何时来的江慈心。却没想到,这南霖相距锦南不远,走商的人来来往往,若叫人认了出来,又要如何是好? 说来说去,若是厚着脸皮赖在南霖别院,或也就没这事了…… 他又捶了捶头,打发了这丧气话,叹了口气。 得人善心暂住,一日两日无妨,难道只因着无处栖身,就一年两年地住下去不成? 自听着江慈心说会再回南霖,繁羽便打定主意要另寻生计,好叫那人看了,不说他“自甘堕落”。既如此,怎好赖在别院? 其实福瑞楼的事情也不难做,他从小也是端茶送水惯的,只是后来大了,阁里用他赚别处钱,才免了这事。眼下活计做得好好,却又碰到这茬。福瑞楼开门做生意,整日客似云来的,要如何才能安心? 正苦恼着,门外有人唤他,繁羽开门瞧了,却是个小伙计嘻嘻笑道:“阿羽,方才那屋的人客叫你过去哩,要赏你!” 繁羽自是十二分地不愿意,便摇头推辞,不想没多久那小伙计又来敲门,还拿着根细坠子,道是那商客赏给他的。 坠子不过是三两粒杂色小玉珠系在一块罢了,一看便知不值什么钱。 那商客自繁羽走了,嘴上不提,心里却仍觉这人面熟,可又实在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好似百爪挠心,便想着借故打赏,好再仔细瞧一瞧。 没想到繁羽不为所动,他话却说出口了,只得摸着袋子,捡了点零碎物件出来糊弄过去。 问那小伙计的话,又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那人叫阿羽,刚来福瑞楼不久。 友人见他如此,更是揶揄不停,商客到头来也说不清是否当真见过繁羽,只得讪讪跟人走了。 繁羽捏着那串玉珠子,听着小伙计绘声绘色地说商客如何打听他,越发不安。 他称病歇了两日,见那商客如青烟似的再也没来过,才略安了心。只是怕再遇上这茬事,推说袁账房叫他在账房做事,再也不去堂中帮忙了。 那小棋看在眼内,心中更是不平。他那日被掌柜痛斥不说,还被罚了工钱。却听说那阿羽得了客人的坠子,如今还名正言顺得偷起懒来。 他火一起,寻了个空子,趁着阿羽的小间里没人,偷偷溜了进去。 第33章 这日,繁羽正给袁生奉了茶,前头就传话来,说是掌柜的找袁生。 眼看一去又要大半天的功夫,袁生索性放了繁羽的假,吩咐他去华品轩取些纸笔。繁羽应了,图着轻快,没从正门走,是往厨房后头出去的。 华品轩离此不远,与那袁生也是熟悉,繁羽未多费工夫便提着东西回来了。看看时候尚早,又不愿到前堂寻麻烦,将东西安放好,便往自己的小间走。 远远看到一个伙计自他那屋钻出来,那人左右一看无人,合上门就跑,慌里慌张的。 繁羽瞅着那背影,才认出是那个小棋。他站得远,一时间也没明白过来,只是奇怪平日里同他也不亲厚,往他房里去干什么呢? 他纳着闷,脚下带点紧地推门进去。 他的行李本就少,不过是在别院换洗过的几件衣服,加些几件零散小物。东西都不占地方,一眼可以看尽。 屋里好似没有大变化,还是早上那般,可因着刚才看到的,他总觉房中哪里泛着说不出的怪异。繁羽眉心一动,随即往枕头边按了按,脸上顿凝。他揭开被子,在床上翻找了一遍,后背才浮出一片凉意。 那匹小木马不见了。 繁羽面色煞白,掀起被褥细细摸了一遍,仍是没有。他站起身,胡乱地在房中翻找,才发现东西虽都在原位,却都被人动过了。 最奇怪的是,昨日随手搁在衣裳上的杂色小玉坠也不见了,可床褥下压着的那封银钱,却分文不少。 这下他才明白过来,那小棋到底来是来做什么。 他想给他找麻烦,又不敢真动什么银钱,只拿了些小玩意给他添堵。繁羽眼下一抽,只觉三伏天下被火炭撩了面。他转身取了头巾,胸腹起伏,在桌上发力一抽,把巾子整齐,将头发好好的挽进去包好。 他把布巾在头顶一扎,动作利落地出了门。 那小棋也去不了别处,不过在厨房跟堂中来回罢了。繁羽吃准了他,沉着脸在回廊口守着。不多时,就看到小棋托着收拾下来的盘子往这边走,繁羽不多话,笔直往前一拦,就要请他旁边说话。 小棋一看清拦着自己是他,心头已虚了三分,怎肯随他去?口上不应,手上也推了上去。 “说什么话,我可没空!” 繁羽见他这般,更是内火急升,一手扯着小棋的袖子道:“既然没空,怎会到我屋里去?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他本是带笑面,现下被火气一激,眉毛一拧,面色虎着两片急红,叫人看着倒似冷笑。 小棋本就心内有鬼,听他一问,更是慌乱,急急抽身:“什么你屋里?我,我不知道!” 他手下急,繁羽又提着力,两下不放,脚下磕绊了起来,那小棋端着盘不稳,整个人便往前一冲,只听哐啷一声响,碎瓷菜汤满地。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43 他人往前泄力之下,也跌了几步,袖子里被甩出个白色串子。 叮当落地,一根绳系着三颗杂色玉珠,不正是那商客赏给繁羽的那串? 小棋一愣,人也傻了,不知如何是好。繁羽不看还好,一看火气便烧了起来,他不管地上残渣,捡起那坠子跟小棋对质:“你若没去过我房里,这又是从何而来?” 小棋支支吾吾,小脸灰白。他何曾想到,不过是叫这阿羽少得意,叫他难过难过,怎会不但被正主看个正着,现下连玉坠子都掉了出来。 繁羽哪管他心里如何悔,他心里着急的是那匹小木马,故见他不答,只得追问:“那匹小马在何处?快交还于我!” 他们在此争执,又砸了东西,早有人注意了这边,都往这看着呢。小棋又怕被人知道,于是也不管不顾地嘴硬:“什么马不马的,我不知道!这个坠子是我捡的,既然是你的,拿去便是!” 一个要走,一个不让,两下来去就推搡拉扯了起来。繁羽听他胡言乱语,气得眉心发热,头里隐隐发晕,那小棋奋力一挣,竟把他推倒了。 地上还散着碎瓷,繁羽一跌,身上几处都被划破了。小棋见出了红,更是慌不择言:“可是你自己跌的,不管我的事!”他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跑。 繁羽看着手中血,不由血气蒸腾,好似揣着个正冒着蓬蓬白烟的蒸笼,呼呼热气轰得他一个骨碌起身,几步上前按倒小棋就打了起来。 小棋措不及防,身上吃了他好几拳,吃痛不已,胡乱挡了几下。 “那匹马呢?你放哪儿了?再不老实说,我可要抓你见官了!”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那木马对繁羽而言又非凡物,这几下真是半点没留情,专挑痛处打。 那小棋被占了先机,又被繁羽压着起不来,被他发狠一吓,只觉身上痛,眼前红,吓得眼泪鼻涕地求了饶。 “那个马……我扔后头柴房的屋顶后头了……呜呜……” 他本以为繁羽床里藏的,定是值钱要紧的东西,谁想是个烂木雕。拿在手里又碍事,他出了屋子翻来翻去看了个遍,也不觉好处在哪里,随手一抛仍在了柴房屋顶后头。 如今一听见官,心里慌了神,不愿为了个烂木头招官司,一古脑地将话都说了出来。 他哪晓得,繁羽自己也是怕见官的,他眼前红着的,不过是沾了繁羽手上的血。 繁羽听他说了,才从他身上爬起来。 他用手背一抹鼻子上的汗,哼了一句:“若敢骗我,要你好看!” 双眼微眯,面上不屑,竟是不自觉间将某人的狠戾学了出来。 明明是遭了窃的,却像抢了劫的,来拉架的都当繁羽欺负了小棋。 掌柜也不知忙着什么,外袍也没穿,襟口略松着,被人叫出来才知是两个小孩儿打架,顿时脸色很不好看。 叫众人散了后,问清了两人缘由,居然是一个小孩拿了另一个小孩的小玩意儿。 他掂着那个不值钱的玉坠子,心里也有未消的火。 繁羽见状,微微转了个心眼,将面上东西风转了向。他瘪瘪嘴,眼圈一红,已然垂头认错的模样。他道是自己一时着急,才动了手,如今知了错,不求掌柜轻罚,愿自去后厨做下手。 掌柜打量他一身大小伤口,倒是比小棋要可怜几分,也就放过了他,不再罚了。 而那小棋本就理亏,自是有一番好受。 繁羽原就怕在堂中行走,哪日走了背运被人认出。今日既然已经动了手犯了事,倒不如寻个由头离了那处。 待掌柜的点了头,他就离了廊口,胡乱擦了擦脸,一溜烟地往柴房跑去了。 他的那匹小木马还在上头呢。 那柴房在厨房后头,与周围的屋子一比,自是不够整齐。却非繁羽一人之力可上,他绕着屋子仰头观视,奈何目力有限,实难看清,只得央厨房借了个梯子来。 有些正闲着的高大伙计,看他跑来跑去的样子有趣,都问他要不要帮忙。繁羽求之不得,这大哥那大哥地叫了一通。 最后好不容易取了那小马下来,又是一番道谢不已。 他抓着小马,回房后再取了水来清洗。那小马被小棋扔在屋顶,马身上沾了些尘土湿苔不说,原本一双立在脑袋上的耳朵也蹭坏了一只,繁羽好生心疼。将其清洗干净后起身,后背却是一痛。 这才想起,方才跟小棋争执之时,跌在碎瓷上,刮了的口子还没清洗。口子沾了残汤,又在地上滚了一番,竟是疼痛非常。 繁羽只得脱了衣,侧头看了看,四五个小口子,都不算深。因着菜汤都是咸的,沾染了这些时候,有些红肿,只得再打水来洗。 他转头擦着,一处伤口在正中,又没什么旁人可以帮忙,只得对着镜子模模糊糊地擦。背手使力不便,他皱着眉咬着唇,使劲分辨位置,时而用力大了扯痛了,也只是小小抽气。 安安静静,不叫不嚷。 倒是安放在旁边的小木马,不知怎地从桌上扑通一下跌了下来。 繁羽一吓,忙捡起来,给它摸了摸耳朵,拍了拍灰。 他抚着马腹下的那行字,自言自语。 “怎么这样不小心,你痛不痛啊?” 木头马儿又无血肉躯,哪会知痛? 自是无人答的。 第34章 后来,繁羽真被叫去后厨房,只是并未随着其他人打下手,而是被指了些酒菜,要他送去某间小院。有人带着路,一弯两转,竟是离了福瑞楼,拐进了条小巷子。 福瑞楼最早出名,是因着厨子,听说是在京城里给皇帝做过菜的。南霖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无人知是真是假,只是尝了都觉不错。后来渐渐有了名气,这位厨子倒是不肯轻易下厨了,俨然摆了坐地起价的模样,自要了院子住着,有人来请才去。却不想城中人还偏偏吃他这套,越是难得的越是金贵。越是难吃到的,便是多花十倍的银子,也要尝尝鲜。 福瑞楼的老板与他也是多年相识,对他很是容忍,眼见生意无碍反增,也随着他去了。这厨子越发懒散,整日在自个家喝酒吃菜,还要人服侍。前些日子心血来潮,说着光吃酒没意思,逼着小丫头给他唱小曲,活活把人小姑娘吓跑了。 眼下正缺个人呢,就拿了繁羽填空。 带路的指给他看,繁羽一瞧,倒像是平常人过日子的院落。院子虽小,还算整洁,不想推门一看,里头酒气冲天,脏乱不堪。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44 带路人一闻着那味,将酒菜往繁羽手里一送,一路小跑地溜了。 徒留繁羽端着一盘酒菜,呆立门外。 倒是里头听着动静,先说了话。 “外头的,可带了酒?” 那嗓子干哑浑浊,好似几日不曾饮水。 繁羽应了声进屋,才见有一人趴卧在软榻上,面前空碟几个,残酒几滴,正闭着眼半睡半醒地模样。 这位就是那个厨子了,福瑞楼的人都叫他黄大叔,黄厨子。 黄厨子三十七八的模样,脸上蓄着胡子,身高体阔,是个壮实的汉子。听有人来了,闭目一喊:“拿酒来!”喝了两口,又要寻卤菜吃,繁羽都端了给他。 那汉子口中嚼着,自言自语一般啧啧出声:“还是该有曲听才是!” 繁羽离他三步远,听得分明,当这话还是跟他说的,只是酒菜已奉上,莫不是曲子也要他来唱? 他踌躇片刻,小声问了句:“不知黄叔要听什么?” 那黄厨子这才发现有个大活人一般,抬了抬眼皮,见是个生面孔的小伙计,知道是福瑞楼叫来的人。他随意一瞥,也没放心上:“给你叔哼两句行了。” 他喝着黄汤,半梦半醒地眯着,此刻想听的,自然是城里那位顶顶有名的红袖姑娘唱的小曲了,只是说出来太显孟浪,上回就是说了才把小丫鬟给吓跑的,这会正觉饮酒太清净,想听点动静罢了,也就由着小伙计闹一会。 不想繁羽却当事儿做了,头一回见这黄厨子,他不想得罪,尚存着点讨好的意思。他清了清嗓子,挑了首热热闹闹的玉满堂唱了两句。 这曲子调儿上口,又不是唱风月的,助助兴倒是不错。何况会唱的人也多,不打眼。 一开口,就把懒懒散散的黄厨子吓得一个机灵,捏着酒杯把眼睛睁开了,似两只铜铃。 “哎哟……你这是从哪儿来的?”他惊得上下打量起繁羽来。 繁羽讪讪,知道过了,于是推说是小时候跟人学了两句。 活活把黄厨子的酒劲吓醒了,少年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场面顿觉有些不尴不尬的。 他摸着脑袋想了想,小伙计对老厨子,还说什么呢,那就起来做饭呗。他虽然懒些,但对着个生面孔的伙计,总想做些样子。 于是,黄厨子十分少见地,没经人请,就跑去了福瑞楼。繁羽跟着去了,只是到底不算熟手,那厨子性子急:“瞧你一脸机灵相,怎么做事磨磨蹭蹭!” 话虽如此,手底下却还是接过来指点了几番。 如此这般,繁羽边学边干,到底还是在福瑞楼里呆了下去。 又说那江慈心他们。 一行人离开南霖,路上又与金银楼交了几回手,皆是对方败走。他们这边多了宁飞麒这一大助力,战局均定。 除了严青接到神医谷飞书传信,一人转道之外,几无什么大事。 随着离埋剑山庄愈近,那金银楼好似也有所顾忌,行迹也日渐消匿。 三回亭,玉曲桥,旧景入目,难免叫人感概。 一月前,江慈心满腹义气,从此地出发,赶往锦南城。如今回来,若说还似原来,却又带着些说不清的情绪。 欧阳情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容他歇了几日,就派了事给他。叫他外头跑了几回,恰逢倾天古堡送来喜帖,欧阳情就让江慈心跟宁飞麒同去,他近日行功略有不顺,正欲闭关几日。 洞房花烛俗称小登科,乃是人生一大喜事。倾天古堡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大势力,遇此喜事,自是四方来贺,故堡内聚集了诸多名侠名客。 宁飞麒行事稳妥,又是别院院主,江慈心将应酬恭喜之事都托给了他。在倾天古堡的几日,他尽与人切磋较量,很是过了把瘾。他天性如此,爱大开大合,洒脱随性,比起动嘴皮的事,还是手底下的功夫更方便。 不想几日切磋之中,还惹了个小麻烦。 麻烦名叫秦沐阳,是倾天古堡的亲戚,刚满十七,生得虎头虎脑,朝气蓬勃的,很是招人喜欢。那日跟江慈心切磋过后,就黏上了他。 “再来一局!再来一局嘛!” 整日对着江慈心魔音穿耳,偏偏打起来还要拿捏分寸,不可真伤了他,江慈心懒得应对,向堡主道有事在身要先行离开。 反正有宁飞麒在,他吃过喜酒便走也不妨事。 当晚,他拎着坛酒,运着轻功就离开了倾天古堡。 怀着三四分酒意,御风而行的江慈心无所顾忌,点踏之间尽显潇洒。 他脑中微微发热,在明月之下随意辨着方向。 上一回这般在夜色下奔走,是何时呢? 他仰头喝了一口醇酿。 是了,那时是在南霖别院。 倾天古堡离洛云城有七八日的路程,而洛云城离南霖又是小半月,一路行来不觉,竟是离得这般远了。 他真力一泄,落在陌生的屋脊上。 青年依着醉意在屋脊上一躺,将那不大的酒坛向着明月遥遥一敬。 “江大侠!怎么如此好兴致,一个人出来喝酒?” 一道兴致勃勃的声音杀来,夹着掌风袭向江慈心手中的酒坛。江慈心微一皱眉,旋身一转让了开去。 他坐在屋顶,侧头看向来人。 年轻的小侠客立在屋瓦上,冲他挤出灿烂笑容,正是那个小麻烦。 “如此夜色无人相陪,岂非可惜?不如你我来过两招?”秦沐阳乐呵呵地皱了皱鼻子,话音未落就凝力往江慈心招呼过去。 江慈心眉头愈紧,手下仍是避让,不愿接招。 他出声:“不用你多事,我今天不想打。” 那秦沐阳却不放过他,不是往他的酒坛招呼,就是想要夺他腰间的无暇剑。江慈心只得立身避开,边退边提劲往另一屋脊飘去。 他一拉开两人距离,又仰头喝了一口坛中酒。晶亮酒液顺着下颌滑出一线,他抬袖擦了,很是不在意的模样。 秦沐阳看他收放自如的样子,更是手痒,嚷嚷着追来:“何必小气!来打一局嘛!” 江慈心又退,飘然身形越发快了。 “倾天堡里这么多人,你找别人去!” 不想秦沐阳轻功却是不错的,左右都甩不开他。 那年轻人笑得开心:“我喜欢你的剑,跟我白大哥一样好看!” 江慈心哪理他什么白大哥黑大哥,只管自己提气甩开他罢了。 其实秦沐阳天性不坏,又带点傻气,并不讨人厌,江慈心也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45 只觉得他太过缠人,并不想出手伤他。 只是本想寻个安静处喝喝酒也被人打扰,酒意催着闷气出来,江慈心本就不佳的耐性也将耗尽。 他仰头饮尽坛中酒,将酒坛一抛。静寂夜晚哐啷一声,好似鸣锣一声响,叫人精神一凛。 江慈心举袖擦去唇边残液,向着小侠客招了招手,哼笑道:“既然要打,那便来吧!” 这一交接起,拳来脚往,招式拼招式,挥洒自如,两人都是身姿挺拔,动作利落,煞是好看。 可惜,这半夜屋顶,缺了看客,无人欣赏。 江慈心忽地闪过个念头。 若是那个人,说不定又会看傻眼。他可是连轻功都不曾见识过的,自己头一回提着他的衣领飞过宋府,他都吓得腿软呢。 那人傻乎乎呆坐地上的模样好似还在眼前…… 比武最忌分神,他心头这一晃而过的念头,叫秦沐阳看出了破绽,狠狠一掌迎面而来。 江慈心只觉掌风扑面,运功一挡,两相激荡,逼得他往后退了老远。 两人切磋之时,一个退一个追,越跑越远,此刻耳边听得水声潺潺,已是靠近城外洛水了。 江慈心先前饮了酒,提着内力打了这么些时候,酒意蒸腾,他脚下一滑,竟是落到洛水河里去了。 秦沐阳不会水,追至此处,看闪闪晃晃的河水急得一头汗,在河边大喊起来:“江大侠!江大侠!” 却听四周传音而来:“我没事,你走吧,今天不打了。” 还会内功传音,想是无碍。 既然江慈心发了话,不肯露面,秦沐阳是半点办法没有。人又是他打进水里的,到底理亏些,只得灰溜溜地回去了。 他刚走远,水里哗啦一响,江慈心慢悠悠地浮出来,脸上沾着两团被酒意跟浮水憋出的酡红。 酒热泛上,他全身湿透地半浮在河中,反倒冲走了燥热。既不觉凉意,也不着急起身。耳边河水流动之响,叫人听着很是舒缓。 他明白方才因何分神,这些日子对他而言已不新鲜。 只是为何会是他呢? 他在意着一个人,是因为那个人喜欢他?他们有过肌肤之亲? 江慈心被酒意熏得半醉,脑中胡乱想着平日不愿细想的事,却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怎么的,怎么都理不出头绪来,人却被凉凉河水拖着,一路顺流飘远了。 河面起了雾,将他隐隐笼在其中。 迷迷糊糊又看到了那人,闭着眼偎在他怀里,身上光溜溜,很好摸的样子。 江慈心想伸手搂住他,手脚却觉沉重难抬,这才发现两人还在洛水里泡着。 繁羽正睡在他身上,呼吸一下一下贴在他的心口。 河水承载着他们,也一下一下,极轻地打在他们身上。 江慈心动了动手,还是摸到了繁羽的身体。触手又凉又滑,像块嫩豆腐,勾得他的手在腰臀的凹陷处留恋不已。 他不觉低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怀中人听了,唇边溢出笑来。 然后,那安睡于他怀中的人,轻轻哼唱起了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 调子绵长,转音柔软,应着潺潺流水声,将黑夜里的雾洗净,挽成一层轻薄的晨纱,飘在水面之上,悬而摇曳。 周围逐渐亮了,晨辉洒下,光裸的少年好似一尊玉。 说不出的妥帖,道不明的安恬。 第35章 洛水河流域广泛,自洛云城起,分出一条支流,一路往南,流向山林。 青山外头有青山,绿水深处有人家。 薄雾缭绕间,藏着的是阎罗教总坛。巡视弟子来回有序,六重防卫,经十八道门才寻得真坛。 前人所留奇门犹在,内中主人却已轮换几番。今代教主乃是位杀鸡都嫌没力的书生,也合该他走运,教中内斗之下,倒叫他这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得了便宜。 却不知这书生有苦难言,本读的圣贤书,要做的是君子,何曾想要带着人打打杀杀?被几位长老连哄带骗地继了位,天天愁眉苦脸,就快白了头了。 这不,连教中宝典阎罗逍遥经都丢了。 偏偏天无绝人路,叫他碰着个天上掉下来的仙女,知他愁苦,愿意留下为他解忧,将那无迹可寻的经书都找了回来,真是上辈子做尽好事,才积了这番福。 江慈心再转醒之时,身上湿重。睁眼片刻,才知躺在了床上。一身湿衣未褪,脑中涨闷迟碍。 他抬眼略扫周围,只觉房间干净利落,是个客房。虽说安置不算妥当,对他应是并无敌意。 “哟,醒啦!”忽闻门口传来女子声,恰似玲珑玉磐,字字悦耳。 “有弟子说在山下捡了人,我一看,竟是熟人。” 她踏足入内,火红色的衣衫显得她面白目亮,如一朵鲜活的杜鹃花。玉手将掌中长剑往江慈心塌上一甩,江慈心当下接住。 是他的无暇剑。 “二师兄,许久不见,怎么喜欢在河里睡觉了?”她盈盈一笑,杏眼里满是捉狭之意。 “夏真!” 江慈心惊道,连忙坐起,却不想脑中隐隐一晕。 “哎呀,莫不是病了?”杜夏真上前把脉,口中哎哎不停:“果真是风邪入体,可不是我要说你呀,慈心师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在水里睡觉呢?若不是我阎罗教弟子捞你上来,你可要一路漂去师父门口啦!” 江慈心听她半真半假地说道,有气也难发。他没想到一夜过去,竟是到了阎罗教地界,还遇见他小师妹。 两人玩笑话说过,江慈心问她:“经书可妥当?” 闻言,杜夏真收了胡闹,点点头正色朝江慈心道谢:“大半月前临风就来过阎罗教了,这回多谢二位师兄!” 江慈心忙道:“我们都是同门,说什么见外话。你是最小的,师兄跟我本就该多照顾你的。” 杜夏真不像他跟欧阳情,从小在无极崖学艺。杜夏真到无极崖之时,已是十三四的姑娘了,见他们师兄弟两个感情好,不怎么带她玩,时常找机会耍耍小性子。无极崖唯一的女儿家啊,在那几年中,无极道人自是要天要地都给了。江慈心那时也一点就着,常常跟她为了欧阳情吵嘴生气,后来出了无极崖,人也大了,感情倒是比小时候更融洽些。 到底是同门的师妹,接她信得知要助阎罗教寻经书,两位师兄自是几番出力。江慈心对找书一事也是费了功夫,一路寻着金银楼去了锦南,还结识了……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46 想到此,江慈心不由忆起昨日漂浮梦境,他脸色又黑白不定起来,于是寻了杜夏真的事来问。“你找我们帮忙寻经书,真是为了那个穆书生?” 杜夏真顿了顿,眼中一柔。 这有些娇蛮的姑娘点了点头:“自然是为他,我在信中写的句句属实。” 江慈心对阎罗教之事亦有耳闻,知道如今这位书生教主实在不堪用,要他读书尚可,要他一帅阎罗教……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杜夏真说与他定了终生,江慈心本以为是要求他们帮忙,一时胡诌出的话,不想杜夏真对这书生是真上了心的。阎罗教他不会打理,杜夏真就跟着长老一起学。她性子不扭捏,武艺又出自无极崖,竟也被她干出点名头。 眼下阎罗教教中都管她叫教主夫人,尊她更胜教主。 江慈心暗想:这都没有成亲,如此未免过于荒唐?可无极道人本就不拘小节,那杜夏真也学了个十成十,这位姑奶奶认定了的人,又哪在意称呼这种小事。 他想了想,问师妹:“你……当真喜欢他?” 杜夏真面色微红,却不躲闪,直言道:“当然是喜欢他的,不然我做什么在这阎罗教瞎忙活。” 江慈心不曾见过那位穆书生,不知为何杜夏真会看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呆书生。在他看来,他的师妹虽然娇蛮些,可容貌武艺才学都是不凡,配当世第一的大侠客白倾言,也是不屈的。 他仍是不明白,追问:“你,你怎会喜欢他的?他除了会读书,连武功都不会……若是将来有个万一,怎么护你?” 杜夏真闻言张大眼,不可置信般上下打量江慈心,随即大笑起来。 “这话居然是师兄你说的!我还以为是哪个老人家呢!”她笑得夸张,抬手按了按眼角:“若他没有金银成山,我往后没饭吃没衣穿了要怎么办?若他没有权势滔天,往后我被旁人欺负了怎么办?若他万般好,往后见了新人要弃我怎么办?这般担心下去,我要嫁谁才好?” 杜夏真狡黠一笑,“世上本无全人,慈心师兄就莫要担心了!” 她两手一摆,在桌边坐下,自斟了茶招呼江慈心来喝。她抿了抿唇:“要我说,既已动了心,唯一要担心的,便是那人心里有没有自己。” 江慈心端茶,听着她这句,手下一停。 女子只注视着手中一碗明澈茶水,好似看着什么虚无之境。 “既已动心,什么都迟了。他是什么出身,身上有什么麻烦事,难道就能叫心归原位?”她勾唇一笑,“反正我那时就觉得,完了完了,居然都不觉阎罗教烦闷,还越看这个小书呆越好看了!” 杜夏真说,他们初遇之时,穆书生还没有被阎罗教找上,他们在春花烂漫的山路上碰了头。她坐在高高的树上遮阳,打了个瞌睡。听到毫无武力的他走到不远处的石头边,打开书箱,又折腾了许久,偷偷给她画了幅画。 她当时觉得这人有趣,也就故作未醒,不想书生画完,收拾了书箱后,仍是不走。杜夏真再装不下去,睁眼问他:“喂,你怎么还不走?” 那书生吓了一跳,面红耳赤地说,见她一个姑娘家睡在这里,怕有不妥,就想静静守在旁边。 杜夏真听了大笑,就这么记住了他。后来听说阎罗教找了个书生做教主,她图好玩去看乐子,没想到书生教主就是那个小书呆。 当真是缘分天定。 杜夏真说着,面上也笑容不断,明艳动人。 江慈心见她如此,知她满足非常,也就不再固执己见。 “倒亦算佳话。” 他心里微微有些欣羡。杜夏真虽为女子,却勇敢果断,不负一场妙缘。 对他而言,动过心的人,应只有欧阳情才是,可那个叫他难述牵挂的人呢?是因为有了从未有过的肌肤之亲,自己才如此放不下? 一杯清茶被他握着,迟迟不饮。 杜夏真见状,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问他:“怎么了,二师兄也似有所感?可是……有了什么心上人?” 江慈心手一晃,茶水洒了些出来,他收敛神色,一瞪杜夏真:“胡说什么!我……” “我胡说?”他师妹挑眉,“好好好,就当我胡说。” 她起身,拍了拍袖子,两手在背手一摆。 “我就不在此‘胡说’,教中还有事等我呢,不打扰师兄梳洗更衣。” 她仰头往门外走,走至门边好似想起什么,转头对江慈心说:“对了,慈心师兄,我有一事想问。” 江慈心抬眼看他,见那女子故作不解问:“不知‘繁羽’是谁?” 一听那名字自杜夏真嘴里出来,他太阳穴一跳,凝眉盯着她。 杜夏真狡猾一笑。 “师兄睡着时,喊过这个名字呢。” 第36章 惊雷一道,炸在江慈心耳边。杜夏真片刻不多留,很是得意地溜了开去。 徒留江慈心脸上五彩交替。 他手指力道一发,掌中茶杯都啪地裂了开来。 仿佛被人拆穿了他都不曾明白的什么事,江慈心头疼欲裂,将湿重衣服一脱,胡乱地往床上蒙头大睡起来。 他这觉睡得长,梦中缭乱纷纷,却不怎舒适。 下人来传话说,穆教主与杜姑娘在雅阁为他洗尘,又送来姜汤热浴,供他梳洗。 江慈心饮了姜汤,入了水,这才觉得身体内那些恼人寒湿褪去,人活了过来。他运功一番,风寒已大好。 再换一身洁净舒适的衣服,终又是那个神采逼人的江慈心了。 他随人到了雅阁,远远就听得杜夏真叽叽喳喳的声音。 说说笑笑,很是高兴的样子。 杜夏真瞧见他,连忙站起来,道:“慈心师兄!” 她拉着身边人袖子一提,那文弱青年也急忙转身,向着江慈心行礼作揖。 江慈心这才看清那人,眉清目秀,衣冠整洁,很是一表人才。 只可惜弱柳菩提子,偏入血雨风。 穆书生看江慈心打量着他,难掩紧张局促,还是杜夏真拉着两人入座。 小穆教主知道江慈心是杜夏真师兄,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讨了他的厌,于是对答都小心翼翼,问他一句便将出身来历一股脑说了出来,生于何年,原住哪里,何处求学,师从何人,因何来到阎罗教都一一道尽,只余十八代祖宗未曾交代。 倒叫江慈心端杯一笑。 杜夏真护情郎,朝着师兄怪罪一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47 哼,拉着他轻语两句。 “不用怕他,师兄是我同门,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 江慈心一听,有心闹他们,故意挑着字眼问。 他持杯转了转,略眯着眼朝小穆看去。那小书生捏着杯子站起来,结结巴巴地又道了一通:“江,江师兄,我与杜姑娘是真心相爱!我知能有今日,多亏姑娘相助,我定会一生都对她好的!” 他面皮薄,说完脸上通红一片,杜夏真听得开心,扯着他坐下:“师兄,你都听到了,他会对我好的。” 江慈心看他们情投意合的样子,只得一笑作罢。后又说了些江湖事,埋剑山庄此次寻回经书,对阎罗教而言算是有恩,小穆教主于是又向江慈心几番道谢拜礼。夏真怕他太多礼,江慈心看不惯,后头都叫她拦了。 江慈心略饮几杯,撑着头,见杜夏真处处相护,穆书生亦是杜姑娘长杜姑娘短的,心头滋出几分冷落无趣。 少年情浓,最是羡人。眼中只得一个你,恨不得挖出心来相对。 席终各散,江慈心微醉,刚回房就有下人送水来,亦附解酒茶奉上。听是杜夏真吩咐送来,他心头稍宽,清洗一番便往榻上睡去。 床榻本含湿气的被褥已被换下,松软熏香的被子轻覆而上,江慈心没多久就入了梦。 有人像软风一般贴上他的背脊,手指微凉,按在他汗热的太阳穴,为他舒缓醉眩。 “还难受吗?” 香风在他耳边一吹,江慈心身子紧了紧。 “你怎会在此?”他迷迷糊糊地问。 那人滑腻肌肤,如一裹丝绸,将他牢牢困住。 “你师妹说你叫了我的名字,是不是?我听到你叫我,我就来了……”他嬉笑,冰凉凉的鼻尖触着他的脸,呼吸间馨香撩人。 “我这么喜欢你,你难受我怎么能不陪你?”他揉散了江慈心的胀痛,使他舒舒服服地安眠。 江慈心困极,他心里想,师妹已经有了归宿,不知师兄会不会也…… 不同于白日里的他,现在被那人软软贴着,叫人安心的温柔令他软弱了起来。 那人蹭在他脖颈上,将温度传递给他。 “有我呢,你还有我呢。” 那人清亮嗓音,轻轻说着他最想听的话:“我喜欢你,只想陪着你。你走了这么多日,我每天都在想你会不会回来看我,你呢?想不想我?” 有点湿滑的手掌从他胸膛,一路点着往下,在他下腹点拨留连。 接着,那只细瘦的手钻入他的亵裤,握住了他。 “呀,好硬呢!”他手下收了收,在江慈心耳边一笑,“我再摸摸,好不好?” 他听得这声,整个人都颤了颤,那物一弹,泄了出来。 天光大亮之中,江慈心茫然醒来,随即一怔。 一枕残梦,半掌湿黏。 “我喜欢你……你呢?想不想我?” 耳边尚存那声甜言蜜语,胸怀里还遗留着无法言说的妥帖满足,叫他又羞又窘。这些羞窘随着神智归位,逐渐化成无形的光锁,叫他手脚变沉,越发有些懊恼。 江慈心一手插在发间,垂着脑袋,暗自出神。 “这……这……” 他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因着从小练武,一向自律,并不是会纵情声色的人。而且后来因着对欧阳情有了不同的心思,对这事也益发控制,常觉不该。 如今,却梦着个相识不过月余的人…… “来人!”江慈心不愿再想,焦躁大喊一声,外头下人听得连忙在外问他。 “江大侠醒了?” 那江大侠在里头恶狠狠:“我要沐浴!” 下人应了,心道这位江大侠话不多,倒是爱洗澡。 人呀,总是这般,说着不要多想的事,越是挥之不去,叫人转辗反侧。 他从前不曾同人有过肌肤之亲,不知其中乐趣。后来中了那药,与繁羽尝过那等美妙滋味后,生生隔了月余,又叫一场残梦勾起了点甜头,怎叫人不挂怀。 他自己还不曾想明白,心里却频频念着繁羽了。 江慈心在阎罗教留了几日,白日看着小两口情浓蜜意,夜间又睡得不好,嘴里撩了大泡。 吃东西都有些苦不堪言,他干吞了两三口,火气也跑了上来。 江慈心将筷子一放,手下利落地理了个包裹,就与杜夏真辞了行。 夏真惊讶,不知他怎么说风就是雨的,于是问他:“师兄怎么走得这般急?不多留几日?” 江慈心眼睛一眯,不露声色道:“我有事要去趟南霖县,师兄若来信问我,你替我跟他说声。” 说完,叫人带他去取马匹,骑着就下山去了。 “你走了这么多日,我每天都在想你会不会回来看我……” “你呢?想不想我?” 荒唐梦,奇妙言,在江慈心脑海中盘旋多日。 好似这话真有人在他午夜梦回之时,偷偷诉在耳边一般。 那人伏在他身边,猫儿眼在黑暗中闪着微光,用压低了的声音,轻声问他。 “你会不会回来看我……” 江慈心一夹马腹,催着马儿快步跑起来。 他想,自己说话算话,既说过要去看他,便定是要去的。如今眼见一月过去,自然也该去瞧一瞧了。 这事本该如此,可不是他生了什么想念。 胯下马儿忽地往下一冲,颠得厉害,叫他嘴里磕了下。 他疼得一吸气,想:这火泡怎么还不好! 第37章 日落月升,月隐日现,循环往复不休。 江慈心一骑轻骑,走的是近路,倒是比去时快了不少。才十多天的功夫,已经到了南霖县。 那时天边红霞堆着,江慈心入了别院,故意不提繁羽一字,只道是路过此地,不想惊动他人。管事自然不会多问,只是照例奉上热水热菜。江慈心看着天色,慢悠悠地用了饭,又洗去一路风尘,磨磨蹭蹭地挨到月上枝头,凉风徐送之时,特地换上一袭齐整衣物,无声无响地寻上了繁羽住过的小院。 那小院静悄悄,既无人声亦无光亮,江慈心一推门,里头并无住客,已经空落许久了。他抓着下人叫来管事的,这才知道那小倌,早已不在别院中了。 再问清繁羽下落,面上就黑了几分。 管事的观他面色,只好恭敬地问:“江大侠可是要见他?那叫人去福瑞楼……” 话未说完,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48 就被江慈心毫不客气地打断:“谁要见他,我随口一问罢了。” 当下黑着脸径自走了。 回了房,江慈心将一身衣物换下,气呼呼地在别院歇了一晚后,第二日一早便往福瑞楼去了。 他选了个临窗座,点了茶跟几盘点心。不声不响地在楼中伙计身上打量,却不想,茶灌下了一壶,来来往往的小厮里,却没一个是他认识的。 无法之下,只好招个小伙计来问,那小伙计却说福瑞楼没有姓范的。江慈心眉头一皱,心头噼啪火苗直冒。他两日里寻这繁羽,竟都是寻不得人,怎会罢休? 小伙计看他打扮,知道不好惹,只好叫来掌柜,几番询问下,才知道这位客人寻得,是那个别院来的阿羽。江慈心是别院尊客,掌柜笑脸相迎地向繁羽之事相告,又命人给这位江大侠带路。 江慈心慢慢随着后头,心里麻痒的期待被几番扑空激得更厉害了。 越是见不得,越是非见不可。 那厢里的阿羽,已经熟识了手头的事。清早,黄叔照例耍懒酣睡,繁羽起来后打水清扫,备好粥点。这粥是黄厨子教的,里头放的尽是荤汤,不比普通。 他原先也会些容易的餐点,只是每做一回都被黄厨子嫌弃一番,于是也学乖,乖乖听教,就当是学手艺。 等黄厨子起来后,一锅熬煮鲜美的粥正好入口,就着他自己做的酱菜,能一口气吃下三碗去。他吸溜着,忽地想起昨日翻出一袋豆子,怕里头有坏的,让繁羽拿出来翻捡。繁羽应了,搬来个小凳,坐在院中慢慢捡起来黄厨子吧唧着嘴,尚觉缺了些微滋味,就道:“羽娃子,来唱一段!” 那头繁羽坐在板凳上,脚下放个瓷碗,手里翻捡着豆子。听见老黄的话,头也不回,手上掂了掂小竹篓,他仰头想了想,嘴角一弯,随意起了个调子。 他边翻着豆子,看到坏的就往脚下瓷碗里扔,打算挑完了正好给邻家喂鸡鸭。 “天晴落雨奇怪哉, 妾等郎君已三载! 醉时犹道芙蓉面, 醒时将我土里埋。” 一句词来起三调,吐字快利带笑叹。本是件可怜事,却叫他唱得欢快,当做稀奇事来听了。 老黄啧了口,嗯了老大一声:“羽娃子,这曲叫什么?怎么没听过?” 繁羽挑完豆子,收拾了脚下手头,朝黄大厨一乐:“没名字,我胡编的。” 黄大厨嚼着花生,哈哈笑起来。 “你胡编,我就瞎听呗!” 他过足瘾,正要站起来,伸一伸筋骨。想着等会用刚才繁羽翻过的豆子做个酱来。 这个酱啊,味儿要浓,色儿要重,吃面的时候舔一勺,哎,那滋味真是绝了。 腰板都没直起来,院门倒叫人拍得老响。 门口有人喊,听声是福瑞楼的人。老黄答应一声,叫他自己推门进来。 却不想,半扇门扉后,是个不曾见过的青年人,带路的伙计正随立一旁,略带惊慌。 那青年一袭黑衣,宽肩窄腰身条笔直。腰里别着把长剑,面目十分英俊,眉眼间游走着一丝狠戾,有些不好相与的样子。 他先是刮了犹自举着双手的黄西荣一眼,接着举步踏入这所院子,极快地环视一遍。 最后才将目光定在阿羽身上。 那阿羽一见来人就如被定了身,只会睁大眼,呆愣愣地看他,半响才出声:“江、江大侠!” 意外之喜,叫繁羽眼中一亮,尽露欢颜, 那人自然便是江慈心了。 他随人七拐八弯的转到这院子外,听得里头有人轻快吟唱,那嗓子清亮,转音随意,很是自在的模样。 他眯眼往门缝里一觑,不由面色微沉。他这头几番兜转才寻到此处,这繁羽却在那厢唱得高兴。闻那院中说话声,你来我往的,亦非强逼,当下似软肉磕了碎石头,老大不乐意了起来。 别院不呆,福瑞楼也不在,原来在这处给人唱小曲取乐? 怎不见他给自己唱个什么? 江慈心如此一想,心头暗暗点着一簇焦灼无名火,兀自不觉酸意。 他踏进院子。将院子轻扫一眼,面无表情地剜了那有些痴憨的黄西荣一眼,这才把目光转向那方才仍在唱曲的伙计。 那小伙计自打看到自己,先是愣了愣,随即便是喜不自胜的模样。 他一身福瑞楼的伙计装扮,只是没带头巾,头发略扎起一把来,手中捧着个粗瓷大碗,装着半碗黄豆。虽是打扮简单朴素,却显得人清清爽爽,自有一股灵动可爱。 少年双眸深处凝出一丛亮,满脸惊喜,叫江慈心胸怀中的火气,如覆一碗冰凉雪水,滋地灭了。 这人在他梦中之时,总是如同狐媚精怪一般,惑人勾心,在幻境中无所顾忌地亲近着他,令他难得好眠。而今见了,却是全然不同的,繁羽面上白净,眸光净澈,虽无撩人媚色,可那无半分作假的惊喜欢颜,依旧叫他心头微动。 他如此欢喜,定是日夜盼我了。 江慈心稍平心气,对方才唱曲之事也揭过一半去了,只是看那犹带酒气的黄西荣仍是碍眼。黄西荣个子虽是壮些,却是个不会武的,正因摸不透他的来路,脸上几块横肉颤颤抖抖。 江慈心皱了皱眉,朝着繁羽脱口而出便是:“你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繁羽仍一脸欢欣,听了不解其意,只是愣愣看他。 “管事明明说你是做伙计的,怎么在此给人卖唱?” 江慈心走近两步,将无暇剑随手往木桌上一搁。他话问的是繁羽,眼睛却瞥着黄西荣,微微一眯,似一只正在呲牙的老虎。 不知那剑是什么做的,好似重千斤,只听哐啷一声,把桌子给拍散了,那剑斜斜一落,插在地里。 哐啷声响,木桌榻,碗碟碎,在场几人均被他一惊。 无人知道江慈心动了什么手脚,只看到那寸厚的桌子如酥脆的油饼,碎成几块。 那带路的伙计早被他吓了一路,见状连忙开溜,而黄西荣眼珠在木桌残肢与江慈心之间连连观视,随后挂起讨好的笑容,把江慈心的剑捡了起来,双手捧着递给他。 “壮士,宝剑拿好,都怪我桌子不结实,都是我老黄的错,对不住对不住……” 他不知江慈心来意,但是看他凶狠做派,也知不是善茬,少惹为妙。 听他话音,又是认识阿羽的,只好顺水推舟将人推了去。 “既然壮士要找羽娃子,那羽娃你可好好招待!”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49 有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强我弱不硬拼,老黄当下便往房里一躲,说是打盹去了。 江慈心抱臂轻哼一声,算他识相。 繁羽却是看着一地狼藉,有些无语无措,道:“这……江大侠,这是为何?” 如此厚实的桌子,眨眼间就毁坏了,必定是江慈心特地使了什么手段的。 黄厨子与他都是凡夫俗子,不比江慈心这般的江湖人,江慈心以此手段吓唬黄西荣,在他看来,实有不妥。 何况黄西荣平日并不亏待他,江慈心一来便给黄叔脸色看,繁羽隐隐有些为黄西荣叫屈。 “黄大叔不是坏人……你何必吓他?” 听繁羽还为那人说话,江慈心益发不满,于是提声狠道:“你还没回答我,你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他声色严厉,繁羽往后缩了缩,本一腔惊喜之情叫他吓了个干净。 多日未见,这人怎么一来就兴师问罪?奈何繁羽又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只好小心答:“本来在学帐,后来……我太过愚笨学不好……如今跟着黄大叔打打下手,黄大叔人很好,对我十分照顾。” 其中诸多缘故都被他带过,并不打算告诉江慈心。 “既然只是伙计,做什么要给那老头唱曲?”他仍是在意,憋着气道。 “这……这事并不为难,黄大叔平日也教我许多,我既可为他稍懈无聊,自是愿意的。江大侠方才……不必那般……” 繁羽尚以为江慈心为他鸣不平,连忙为黄西荣开解,却不知那人听他解说,更是不喜了。 “你自愿?好,倒是我多事了!” 江慈心想到自己连日赶来,所骑的那匹马现今还在马厩里喘呢,他就已经为了见一见面前这人,几番奔波。而这人,不给半句温言软语,倒为了个外人责怪自己?叫他如何顺得了气? 他狠声说完,转身走了。 繁羽一愣,忙出声叫他,可那人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他,硬是飞快离开了。 第38章 江慈心忽然而至,繁羽自是未想到的。这人走前,只说得了空,会再来南霖,何曾说过几时? 本以为没个半载,是不会有这天的了。不想,只隔了一月多,这人竟又无声无响地出现了。 先头乍惊之下,不曾细想。再看江慈心生气离开,繁羽倒是觉出其中奥妙了。 江慈心离开南霖时,自己尚在别院之中,也未说过会到福瑞楼。今日江慈心会寻到黄厨子这里来,该是去过了别院,再特意来寻他这回的? 一想到这处,他心内微微一颤,似春鸟衔花枝在湖面轻轻一点,搅出的圈圈涟漪都叫人欢喜无限,先前琐事烦扰全都了无踪迹。 繁羽原先不知那人为何生气,现在想来,或是辗转几处,已叫他不耐烦了。他出言为自己说话,自己还责怪他不该,依着江慈心的性子,没有口出恶言已是有所顾忌了吧。 他想透此处,扑哧笑了起来。 江慈心总是如此,若说他心地好,却总是出口伤人。可要说他坏心肠,却又……使人撇不开那些微微暖意。 他立于原地,忽地轻轻一叹。唇角一提,向还在房中的黄大厨道:“黄大叔,我可否出去一会?” 里头的黄西荣也并未真的打盹,闻言忙回说:“尽管去,尽管去。” 繁羽一听,知道是被江慈心吓着了,笑着辩解:“方才是江大侠鲁莽了,他没坏心的,我替他给黄叔陪个不是。” 黄西荣冷汗连连:“岂敢岂敢,羽娃子你不必管我,快些去吧!” 他只想那青年走了就别回,繁羽若在此多呆,那人回过神,又杀了回来怎么办,于是只说叫繁羽快去。 繁羽应了,往自己房里取了什么,就自出门不提。 再说那江慈心,一气之下往街上走后,心气渐渐缓和了些。 江慈心只是凭着想见繁羽的冲动,一路从阎罗教回了南霖。他不曾深想其中奥妙,或是不愿,或是不敢。 只是因着想来,便来了。 他本觉这小倌见了他,或会哭哭啼啼感动一番,他再安慰几句,自是两相欢。 却没想过,如今繁羽生活尚可,似乎并不非他不可,心里也就不如来时路上那般愉快急切。 说起来,那少年虽是年纪轻轻,看似弱不禁风,却从不见他何时一蹶不振。这次回转,江慈心得知他已离开别院自寻生计,意外之下,亦对他有些刮目。 真如同鸟儿一般,只需寻到遮风避雨处,将一身水珠甩去,便又可团成一团,自梳绒羽了。 他没有回别院,而是又往福瑞楼去了,看窗下长街人来人往,十分难得地静思了起来。 福瑞楼今日已见过他,任他一人霸着最好的位置,无人再想上前讨没趣。 忽听得一阵骚乱。 “这位客官,当真没空桌了!” “那不是吗?我与那位兄台商量一下便是了!” “那是……!” 伙计要拦,却是拦不住,仍是被那红衣男子来到江慈心桌前。 那人道:“这位兄台,可否搭个桌?” 这把嗓子虽是男声,却揉着挥不去的媚意,倒是有些耳熟的。 江慈心闻言转头一看,竟真是个熟人! “品香郎!” 那人一袭红衣,面容举止略带女子气,不是那品香郎又是谁? 只是今日他未施妆容,也无香粉味,脸上倒是干净许多,比那次要顺眼一些了。 品香郎看清他面容,亦是一惊,连退三步。 “啊,是你!” 他大为惊慌,看江慈心已紧握无暇剑,随时出招的样子,血色顿失。他因遇着个冤家,现在内力全无不说,鞭子暗器尽数被夺去了,可称手无寸铁。 旁边看是江湖人起了纷争,又看江慈心那把长剑,都速速退离,免得遭殃。 二楼顷刻而空。 江慈心犹记得这人如何狠毒,那下三滥的毒药可害人不轻!若不是他的毒烟,哪有后头这些纷乱! “来得好,当日赐教,江慈心至今不敢忘怀!” 他血气一升,抽剑便要发招,那品香郎连退数步,口中大喊饶命,江慈心踏着桌子飞出,自上而下一发,品香郎不敢硬接,身形迟钝地借桌子挡了挡。 顿时厚实木桌一分为二,木屑漫天。 “且慢!江大侠且听我一言,我已脱出金银楼,不再做恶,还请手下留情!” 江慈心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50 哪管,冷笑一声:“你我是旧仇,你不在金银楼了,我便要放了你不成?” 手下不停,又是数招,那品香郎都只是依着招式路数堪堪避让,不曾使出内劲相拼。 他求饶无效,急中生智,出声道:“江大侠,我可是使毒之人,你若置楼下这些人命不顾,尽管来吧!” 江慈心稍顿,他今日本就心烦,再逢品香郎,心中恨不得大杀一番。 “如此说来,我只有在你使毒前了断了你才好!” 他剑尖一抖,洒出一片银光。 品香郎额头虚汗一片,转身往窗口而逃,心里将那冤家骂了个千百遍:“奉劝江大侠一句,莫再用内劲了!你可知世间无色无味之毒能有几多?可要猜猜方才那木屑中,混了几种?” 他狞笑一声,江慈心却不听他的,只瞥见楼下长街中有个伙计打扮的人,一头乌黑长发松松挽着,提着个小食盒往这儿走呢。 福瑞楼冲出诸多客人,叫他奇怪,抓着人略问了一句,听人说楼中有江湖人打了起来,便往楼上一望,也不曾看得真切,就提着东西往楼中跑来。 江慈心看他一溜烟地跑来,心中一紧,暗骂他一句。 品香郎见他分神,知机不可失,往窗外一翻,放话道:“江大侠你最好不要动一丝内力,乖乖歇个三天吧!” 江慈心额头青筋爆出,心觉此事有所蹊跷,并不全信,却怕追出去真逼得品香郎在长街使毒,路上行人颇多,平白遭了无端之祸。 更何况,那傻乎乎的繁羽亦在其中,生怕赶不到蹭这份毒,正跑得飞快。只好收了劲,放那品香郎逃了。 人人都从福瑞楼跑开,偏那小倌一个逆着人流往这儿凑。 江慈心眼看他跑进福瑞楼大门,不多时便登登登地上了二楼。 这里刚经打斗,再无他人,桌椅坏了几个,木屑满地。 “江大侠,你没事吧!” 他气喘吁吁,一头大汗。 只见江慈心一人立于残局之中,俊颜凝着,不知喜怒。 他背后是残阳留下的红光,从雕花窗格中照进来,将空中尚在飞舞的尘屑印成流动的片段。 手中长剑未收,一片雪亮。黑衣贴着他挺拔的身形,似随时在蓄力的野兽,下一刻便可以如闪电一般杀来。 他细长的眉眼似画,融着琢磨不透的深色,看着匆匆跑来的繁羽。 青年周身未散的肃杀之意,令人望之却步,可是那双眼,又勾得人心醉神迷。 这一幕不知为何,叫繁羽心头砰砰作响,使他转不开眼来。 江慈心收剑入鞘,那片银光一寸寸短去。 话里火气未消:“你跑过来做什么?” 繁羽愣愣答:“我听人说这边出了事……是江湖打斗,怕是你出事……” 江慈心闻言,有些生气道:“你是真不记得,还是不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他收了剑,往繁羽那儿走,一步一步越过狼藉。 “遇到这种事,有多远就跑多远,寻个安全处躲好,等打完了再出来,你忘了吗?” 他眼底有些闪烁不明的东西,声沉如酒般地吟诵了一遍。 话说完,人也恰恰好停在繁羽面前。 繁羽见他如此,心如鼓擂:“是我情急忘了……” “若我已被人所伤,你来又有何用?” “我……” “方才那人说,此地被他混着数种无色无味之毒,你冒然来了,不是平添麻烦?” “我……” 虽然话是如此说,可是看到繁羽不顾自身,只往他所在之处跑,他心里并不是全无触动。江慈心自己也不信品香郎的话,但却很想知道,这繁羽为何逆着人流而来。 看他白嫩脸颊一层浮红,额上汗珠点点,是当真着急狂奔至此。 世间为何会有这么一人?不知危险,不知死活地朝自己而来? 他心中所想为何?他所求为何? 他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繁羽被他连问之下,不知做何答。他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只会给江慈心添麻烦,可在街上看到江慈心在楼中与人相斗,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眼睁睁在下头看戏。 “我只是,想走得近些,也不知怎么就跑了上来……”他低头吞吞吐吐,想到江慈心说的,又紧张起来,“你说这里有毒?那你现在……?” 他一着急,手就扯上了江慈心的袖子。江慈心低头一看,繁羽原本提着个食盒,现被他随手放在一边,孤孤单单的。 江慈心自觉无事,就故意将毒物之事撇过不提,板着脸问他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那没什么要紧的,江大侠你有没有中毒,要不要我去别院找人来?”繁羽不知他为何顾于小事,急得追问。 江慈心看他满脸着急,知道是担心他所致,不由心里暖意流动。 这呆子,都不担心他自己会不会中毒? 可看到繁羽为他着急,又有几分得意。于是绷着脸蹲下身,自顾自揭开了那食盒。 里头藏着盒刚蒸好的糕点,个个粉嫩可爱,顶上缀一朵红花。 是江慈心送过他的那种。 江慈心一看就认了出来,他本含火气的语调,不知不觉软了几分。 “……这是?” 这点心,江慈心自从离了南霖后也不曾吃过,有些馋了。 “你买的?” 繁羽看他揭开了盒子,只好点点头。 他后来问了人,才知那家糕点铺子离福瑞楼不远。今日江慈心说走便走,繁羽猜他生了自己的气,想买来给他,哄他消气。 “我想送去别院给你,谁知在路上恰好碰到……方才黄叔之事,还望江大侠莫要在意。”繁羽亦跟着蹲下身,抬眼望着他,软语一句,江慈心火气顿消。虽然还不曾逼出想听的话来,可看他满头汗的样子,还准备了东西来求和,他略觉满意,似踩了棉花一般,心中软乎乎甜丝丝的,再也生不下气,于是轻轻一哼作罢。 他伸手捏起一个来咬了,满口甜沙香软,很是不错。看那小倌还未宽心,于是也捏了一块糕,塞在繁羽嘴里。 繁羽忙用手接了,看他有心思吃糕点,猜测那毒应是无事,只是不问个准信,总是不放心。 “江大侠,那个毒……真的没事?” 江慈心瞥他一眼,似是责怪他小看了他:“我哪会有事!若不是你跑来,我早就一剑了断了他!” 繁羽闻言,知道他不生气了,于是放心一笑,将蒸糕咬了一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51 口。 第39章 “江大侠,那人逃了,当真不碍事么?” “哼,不过是我手下败将,任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江慈心今日与品香郎交手,自是明了对方内力失却,急于遁走。此处又有埋剑山庄别院,若是聪明便该远远躲开。 “说来那人你也知道,小树林一战,便是有他的。” 江慈心吃了一个,正要再拿,忽地想起来,这繁羽是拿什么买来的点心?他那丁点工钱? 想他辛辛苦苦做事,才得多少工钱?就这么买了盒糕点给他? 江慈心忆起他端着半碗黄豆的样子,就不敢再拿了。他将盒子一盖,有些舍不得吃了。 繁羽一个尚未吃完,看他合上盒子,眨眼看他。 “余下的,我要带回去。”江慈心一本正经,他将盒子往繁羽一推:“你给我拿回去。” 其实区区一个食盒能有多重,英勇威武的江大侠哪用得着交于他人带回,不过是想借口这事,叫繁羽随他回去。 繁羽接过食盒,看江慈心故意偏头不看他,想了想,好似有些明白了。 他本就对江慈心有亲近之心,此回江慈心到了南霖特意去黄大厨那儿寻他,已是叫他欢喜不尽。再遇江慈心难得示好,自然从善如流。 “好,我正想回去看看顺宝,好些时候未曾见他,不知他可好。” “他好得很,比我走时还胖了些呢。”江慈心随口答了句就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粉屑,“走吧。” 繁羽连忙将小半块糕往嘴里塞下,提着食盒跟上。 江慈心腿长步宽,没一会就下了楼,繁羽嘴中塞着半块蒸糕,都来不及嚼,哒哒小跑几步,随他出了福瑞楼。 待到长街,江慈心才有所察觉,停步回身看了看他。 只见繁羽正面颊塞得鼓鼓,奋力嚼着,在几步外跟着自己。 粉白的面颊一动一动,嘴角还沾着糖粉,煞是可爱。 他看自己停了步,就抬头睁着一双猫眼,对着江慈心一歪头“嗯?”了一声。 江慈心胸口一动,下意识地伸出手,要为他擦去嘴角糖霜。 繁羽不解他意,只是立在街旁不动。他身量小,一停步,就叫后头行人撞了下。 江慈心皱眉,手一转向,一扯他后肩,将他带进了左近的窄细小巷,避开了人流。 小巷口堆着一破烂板车,地上围着一圈青苔,应是行人少有。 长街上的熙攘声在此处暂歇,繁羽只管跟着他,不知他何意,赶紧咽下口中糕团,出声道:“江大侠?” 江慈心看了看他的嘴角,将手一抽,微微偏了头。 “你嘴上……沾了东西。” 繁羽闻言,不禁面色微赫,抬袖胡乱地在嘴边一抹,低低道:“叫江大侠见笑……” 他一手提着小食盒,抬手擦的偏偏是干净的那边儿。江慈心轻骂他一句笨,还是抬手给他擦了。 这一触,似点了爆竹引线,兹兹微响后引着叫人又爱又怕的震炸。 青年指腹微压着嘴角而过,擦过软滑面颊,带走一抹白糖霜,留下一阵微痒。 繁羽一愣,这举动太过亲昵,他动都不敢动,只敢悄悄抬眼去瞧江慈心。 那人虽还是故作平常的样子,脸上却是压不住一般,浮起半晕薄红。 指尖残留的触感叫他迷惑,他瞅瞅繁羽的面颊,又无意识般搓了下指尖。 白糖霜溢开在他指节处,江慈心脑海中只余两字。 好软。 他从不知,面前人也似香甜点心一般,这么柔软,这么…… 叫人……想尝一尝。 江慈心鬼使神差地抬了手,将那指尖白霜舔了一下。 果真是甜的。 江慈心眼中迷蒙,流出似有若无的渴求来。他多夜幻梦,皆是朦朦胧胧不得爽利,正是得一丝想一线,得一线想一面的时节。繁羽观他神色,见之眼底微光闪烁,如有话将诉,却又被一瞬间的迷茫盖过。唯有那双眼,却时时刻刻地扣在他身上。 恰如初闻红鸾啼,唤来好春光。 见江慈心稀里糊涂,舔食了本沾在他脸上的糖霜,繁羽暗自一惊,却不敢放在脸上。只是偷偷打量他的面色,觉他非但并无嫌弃,还似回味几分。 他七上八下,跃跃欲试, 再瞧江慈心唇上留着的半抹水色,终似受了鼓动,大着胆子走近了一步。 江慈心目光不离他,眼见着他伸手轻握上自己腕子,然后垂头凑近他,接着,指尖被软热湿物一裹,只觉一臂连着半边身子都酥软起来。 那人,竟依着他刚添那处,将遗留的糖霜尽数吃了。 湿软唇舌使江慈心颤了颤,呼吸一窒,面如红霞。再遇火热舌尖一卷,真是如坠火焰山,身上风过便燃。 他心里想要抽出手来,手上却只是微微挣动一下,不曾发作真力,倒叫繁羽捏着他的手,结结实实含进一指节。 繁羽亦是心跳如鼓,舌上的甜味几不可辨,指腹上一层薄茧把他磨得背脊一麻。他轻轻吸着江慈心指头上的肉,触到的肌肉都渐渐鼓起,好似蓄起了力,只是一直没有将他推开。 繁羽见好便收,松松地将手收回,指头也顺着青年的脉搏、掌纹、掌心虚落落地走了一回。 江慈心腕间的那朵红莲,叫他这么一模,真似在他腕子上烧了起来。 那少年直起身,舔了舔上唇,猫儿眼躲躲闪闪,终是向自己一望而来。 眸光移转之间,引得江慈心难再转眼,好似摆了迷魂阵,专惑他心神。 只见那少年微侧着头,嘴角弯弯,如春风吹开的枝头红,映在眼尾一片。 他稍压低声音,在一步开外笑问:“江大侠,可会嫌我?” 那眼中凝一汪柔情绵意,毫无掩饰。 江慈心胸口恰似被哚哚敲打,里头跳得厉害, 传至他耳边砰砰,好不响亮。 在他梦中的繁羽,总似狐媚上身,向他百般讨好。可平日里的繁羽却并非如此亲近于他,而今日这一笑,却有一些似梦中人了。 “我……” 江慈心呼吸火热,往前踏出一步,不想脚下叫那些烂木头磕了,身子一冲,将繁羽扑在墙边。 那纤瘦少年被他压在双臂之间的墙壁上,手脸都压在一块儿了。江慈心高大,这么一撞来,把他弄得有些狼狈,脸也蹭在墙边磨出道印子。 原先缠人绕心的甜腻气氛,亦被撞得不剩几多。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52 繁羽勉力睁眼一看,江慈心满脸通红,在他耳边连声微喘。 “江大侠,你怎么了?”他两手想将江慈心撑起来,却被那人猛地箍住,那人闻着他的发香,呼吸愈急。 “江大侠?”他看不见江慈心的脸,不知他到底如何,听不得他回答,心里急了起来。 江慈心额头已见了汗,他也为眼下慌乱无措。 “我,我也不知。” 他不敢让繁羽瞧见他如今的模样,只不过片刻之间的相触相拥,竟叫他下体起了反应。 这繁羽……从这幅身骨,到萦绕着的浅淡香味,还有那清亮嗓音,居然都令他放不开手。 繁羽叫他压着紧抱,先头还不觉,听他茫然回答,才察觉出了什么不同。 那胯下硬物正搁着他。 “这……怎会如此?” “方才脚下绊了下……我,我也不知怎会……” 江慈心已是无脸抬头,只管不松手,不叫怀里人看到他。 繁羽听他只字片语,只当是江慈心哪里不适,站都站不稳,才会抓着他。 身体无力,却又起情动,这境地怎似见过一般? 方才江慈心还说,福瑞楼中有人向他使了毒,莫不是……又是那毒……? 繁羽一吓,江慈心还说那人自己也是知道的,就是同他们在小树林一战之人。而江慈心中毒……不正是那一战吗? 他慌张起来,两手紧紧托着将江慈心双臂,忙问:“刚才与你相斗之人,就是上次让你中毒的人?” 江慈心闻这一问,知道是繁羽想差了。可他犹自不知如何收场,虽知品香郎多是胡言乱语,却又想着若是真有什么毒,他这般尴尬之事倒有了缘由。 于是也未说明白,只管糊里糊涂地嘟囔了句:“正是那人。” 繁羽听确是同一人,额上急得发了汗。 他牢牢抱住江慈心,好叫他多靠着自己些。 “那,那你现在……我要如何帮你?去别院找人?严大哥有没有同你一块回来?” 江慈心得他相拥,又听他担心之语,心痒难忍,身上已是贴得密不透风,手上也不松劲,生怕放跑了人。 “严青早就回神医谷了,我是一个人来的……”他两手锁着繁羽腰间,头埋在他温热的颈项,吐息滚烫,下身已是贴着怀里人,止不住地微微磨蹭。 繁羽叫他蹭得面红耳赤,只觉自己周身也被带着烫了起来。 “那,那要如何才好……”他脑中微微发了晕,心里为江慈心着急,可有也小半神思,被这刻亲密无间给哄得心醉。 江慈心埋着头,对着他耳朵道:“上回……如何解的,这次应是一般解法……” 那一言一字都似从蜜罐里提出,略带粘糊的语调沙哑,若抵着他心尖儿上说的,叫人头皮都麻了起来。 好似受不得这般,繁羽微侧头,避开那火热吐息,闭目轻轻喘了起来。 “这,这……” 他这一侧头,倒是露出一段雪白脖颈,粉白细腻,江慈心耐不住凑上去亲了亲,直逼得繁羽轻叫一声,身上卸了力,反陷在江慈心怀里。 江慈心一下未足,连连在他颈子里啃咬起来,只是顾忌着力道,留下些印子便罢。 繁羽经不住他纠缠,心里一片乱哄哄和着蜜,略推两下不得松:“你,你松开些,我这样动不了……” 听着话音,竟是应了的。江慈心怀中一个快活,放了些劲,直盯盯地看着他。 上回江慈心神志不清,繁羽不曾顾忌,此回却是光天化日,四目相对之下,繁羽略有后悔,应得容易,做起来却难,颇有些无处下手。 他面红心跳,咬着下唇,不需抬眼就知道那人正盯着他。一手摸上腰带,一手隔着衣物贴上那硬物。 刚一贴上,只听江慈心猛一抽气,又贴着他的脖子吻了过来,粉白的皮肤上还留着湿印。江慈心垂着头,一路亲至繁羽耳垂,那一小块软肉叫他喜爱非常,舔弄不已。 “江大侠……别……” 繁羽这处最是敏感,被他亲得几快站不住。 江慈心觉他手底下动作停了,又贴上去自己磨了两下,很是不满足的样子。 “我难受……你快些……”他喘息夹杂低语,全冲着繁羽耳朵而去。又看他红彤彤的脸上,有一道擦伤,像是方才鲁莽叫他蹭在墙上,划破的。 繁羽容貌本就出色,面上粉是粉,白是白,十分好看。这一道红痕虽是不碍事的小伤,可也叫人看着可惜,江慈心往上头亲了亲,自责不已。繁羽却是不曾受他这般爱怜,身子也软,手指打结,那条腰带恍若千丝百结,无论如何都解不开。 “江大侠还是不要多动的好,我,我解不开……” 江慈心闻言,三两下解开腰带,拉着繁羽的手探进去摸他的下体。 “解开了,你,你快些……”他不自觉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盯着繁羽,直把他看得想往地里钻。 繁羽猫儿眼不敢抬,只好硬着头皮道:“江大侠,莫要这般看着……这事不可急,你尽可想想心上人,想想欧阳大侠……” 此话一出,如平地一声惊雷响。 江慈心神色大变,周身俱震。 他脑中嗡地一声,双手抓住繁羽肩膀,将他一推:“你说什么?你方才说的谁?” 欧阳情之事,本就是他多年隐秘,从未对他人提过半句。 这繁羽又是从何得知? 江慈心后背一凉,手下愈紧。此事自何人口中流出?是埋剑山庄还是别院?难道是那该死的品香郎……? 风言风语最难撇净,师兄的清名…… 他脸上春意急退,如覆上陈年不化的积雪,厉声连问:“这话你从何听来?” 繁羽看他这般大变,狠戾尽现,亦是叫他吓得神色皆变,一脸煞白。 只是须臾之间,江慈心宛若换了一人。原先旖旎甜腻皆如泡影,只余那人眼中冷硬寒意是真。 江慈心正急,看他呆傻不出声,更是着了火一般,扳着他的肩膀晃了晃。 他冷声厉色:“你快说,这话你从哪里听谁说的?” 那双眼睛里春色退去后,如同被血洗了一遍。 他在为一个人着急,甚至不惜威吓一个毫无武艺的少年人。 繁羽背脊被撞在冷硬墙壁,心头也寒了起来。 他睁大了双眼,极慢转向江慈心。那双猫儿眼每一下微动,都在其中蓄一抹水光,直至对上青年的眉眼。 江慈心抓得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53 他很疼,可他却一声都不肯溢出。 “是你自己说的……那回我为你解毒,你抱着我的时候,喊的是你师兄的名字。” 他下唇一抖,眼中盈满的流光再也装不下,化成一串碎玉琉璃珠,尽数落在江慈心衣摆之上。 江慈心闻言一愣,手上松了劲。 竟是自己神志不清之时,露的馅。 他心底松了一口气,却也难以避免地懊恼起来。 在阎罗教之时,也是这般糊里糊涂说了繁羽的名字。 怎么他一昏,就发起了多嘴的毛病呢? 又见眼前少年一行清泪未干,被自己吓得不轻,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既然是自己误说出口,又怎好再责怪他人? “你……你别哭,”他口拙,“我,我不是故意要吓唬你……这话你可曾对别人说过?” 却见繁羽微偏着头,身子一侧,抖开江慈心搭着他手,声音低哑地一叹。 “江大侠放心,我若跟别人提过一字,便下那十八层地狱。” 江慈心听在耳中,心头微拧:“何以至此,我又没说不信你。” 繁羽不答,他脸庞仍垂一滴泪,神色灰败,全无方才含情切切的模样。 江慈心隐隐后悔。他知繁羽对他有情,如今这般,该是因了师兄之事黯然神伤。他心头想劝想辩,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磕磕巴巴道:“其实,我与师兄……并无什么,师兄此生都不可动情,我又怎好坏他清修……” 繁羽默默听着,只觉冷水泼身犹未凉,此话入耳方觉寒。 不是他对欧阳情无情,而是欧阳情不可动情,他才不好“坏他清修”。 这事本是他依着江慈心的胡话,暗自猜测的,如今江慈心这番举动,倒是坐实了这猜测。 繁羽暗自一叹,这江慈心怎不知,这事若要推解,便不该叫人抓到把柄。 可若是能说出一番干净利落辩词的,又怎会是江慈心呢? 这人说一不二,看不起虚虚假假,弯弯道道。 江慈心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愿信,于是急切道:“是真的,我师兄心法之故,若是动情便会废功,我与师兄当真……” “我知道,此事我听欧阳大侠说过……我信你的。”繁羽无奈,只好回了他一句。声色皆泛起些许疲惫。 当日江慈心中毒之时,欧阳情便将功体之碍对他直言相告,半点无隐瞒。 那位冰雪雕就的高人大侠,一生都不可动情。不可动情,也就不会因情入迷雾,因人难入眠…… 他细想动情始终,竟多是心酸愁苦,心底苦涩道:“若可不动情,说不定亦可免去诸多烦扰。” 江慈心皱眉:“你说什么?” 繁羽一抬眼,片刻才一扯嘴角,自嘲道:“都说情最恼人,江大侠没听过吗?” “何出此言?” 江慈心听他如此说道,心里一酸,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辩起。 繁羽静静望着他,眼中微光闪闪烁烁。 “我原也是不明白的,后来,遇着了一人……才渐渐知道了。” 他眼底清辉变深,声调清澈悠长:“一动了情,想他快活,想他心愿得偿,哪怕要我成这石板路上,填补空隙的一握土,也心甘情愿。可……” 可,所求最难事,君心似我心。 第40章 江慈心听他一言,胸口忽冷忽热,不知该喜该忧。只是瞧着他泪眼婆娑,心里便不怎么快活。 他从来不会说什么劝人话,拿捏再三,只抬手想去擦他的泪痕。 不想,繁羽一手抵在他胸口,将他一推。 少年双肩犹带痛感,那江慈心一急之下,捏得他不轻,哪有方才腻在他身上磨蹭的瘫软模样。 “江大侠该是好了些吧,”他右手扶着左肩,一眼往江慈心下身扫去,“那毒好似也退了。” 江慈心听罢,才想起这事来。刚才叫欧阳情之事惊了,那来得突然的情欲,亦吓去了九天之外。 品香郎的毒何等霸道难缠,哪有这般惊一下便会退去的道理?所谓毒粉只是空摆迷阵,中毒之事自然是子虚乌有,全是江慈心自家说来。 既无毒粉,何来中毒?既无中毒,为何起了这等下流念头? 江慈心面上一讪。 他也不知这事叫繁羽看破没有,尴尬非常,只得速速理了衣衫。 繁羽却没精神理会眼下,趁他略略退开,就钻出墙边道:“江大侠若可行走了,还是去别院找人看一看,我……我还要回黄大叔那边。” 他向江慈心略一告辞,就转身跑出了小巷。可怜江慈心还衣衫未整,迈不出步去。他先唬人中毒,哄他解毒。不论繁羽是否识破,都是他理亏在先。 再者,繁羽本是情真意切,随他摆舞,却又被他三言两语问得泪水涟涟,委委屈屈。 他实无脸追去。 来时两人一前一后,你望我看,眼睛不曾离的;去时却不见那猫儿眼的少年,只余地上一只食盒,是他提过的。 江慈心只好独自提着食盒回了别院,下人们瞧他面色不好,都远远避开,没有敢上前寻事的。他脚下一转,又寻上了繁羽住过的那处院子。 推门一看,此处依然静寂,无人来过。将食盒放在小石桌上揭开,还余下的两枚蒸糕靠在一块,江慈心舍不得将它们拿出,只看了一会,伸出一指,往其中一只上戳了一戳。 院门外踢踢踏踏跑来个双髻小童子,圆头圆脑,正是顺宝。他从门外探身,往里头一看,才大叹一口气:“原来是江大侠呀,我看这儿院门开了,还以为是小羽哥哥回来了呢!” 他边说边跑进来,看桌上有个食盒,又馋了,就在一边儿大惊小怪:“哇,这点心好漂亮,江大侠你不吃吗?” 江慈心看他一副嘴馋样,就眯眼故意道:“不吃,也不给你吃。” 顺宝“啊”了一声,甚是可惜地道:“为什么?你们都好奇怪,这么好的点心,都只管看着,一个都不吃。看啊看啊,看到坏了不能吃了,只能将它埋了……” 他本是有些怕江慈心的,只是一个两个都买点心来看又不吃,叫他想不明白,倒忘了害怕。 江慈心听着话里意思,竟是有人也曾这般看着个点心,一直看到腐坏都不曾吃。 他心里一动,问顺宝:“还有谁也只看不吃的?” 小顺宝很是不甘:“还能有谁,小羽哥哥呗!” “跟这个一样,也带花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54 的。小羽哥哥拿着放在茶碗里,放了几天也不吃,最后坏了他还不舍得扔,最后连着茶碗,埋在那个树下去了。” 江慈心一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平凡无奇的常绿花木,一花未开,只有郁郁葱葱的叶子。 “是那里?”他提剑过去,对着地上就用剑鞘挖了几下。顺宝看他要挖东西,就兴冲冲凑过去:“就是这儿!” 繁羽力气不大,埋个东西也不深,江慈心不多时就把那个茶碗挖了出来。点心早已不见,或是什么鼠虫闻着味道拖走吃了。 那茶碗亦没什么稀奇,不过是别院里常用的那副,花色都一般模样,供客人住的院子都置着多的。 江慈心却捏着,好似看到繁羽自那晚一别,就将那只咬了一口的点心摆在茶碗里,只管看,不舍得吃。 直到放久了,将至腐败,才连着茶碗都埋入这处院子的花木中。 他因何舍不得?因为是自己送他的? 那个傻子…… 江慈心将沾满沙土的茶碗捏在手里,怀里流动着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的酸涩。 耳边又想起今日那人说的话。 “若可不动情,说不定亦可免去诸多烦扰。” “都说情最恼人,江大侠没听过吗?” “我原也是不明白的,后来,遇着了一人……才渐渐知道了。” 他说的那人是自己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是不是在难过? 江慈心把那茶碗紧握在掌心,胸口涌出浪来,将他拍得晕晕乎乎。 翻涌而出的懊恼与后悔,叫他不知所措。混搅在一起的酸涩甜蜜,使他急于找那人说个明白。 可又转念一想,他无缘无故对着繁羽起了绮念,还想哄骗那人随他胡来,当下无地自容起来,迈出去的步子便是一怯。 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识破了他?若是被他拆穿,江慈心后脑的头皮都麻了。 他在院中来回几步,忽地低喝一声。 “麻烦!” 满是不耐,却又很是无奈。 瞻前顾后,踌躇难定,坐立难安,又爱又怕。 可不正是情之恼人处? 小顺宝看那江大侠暗自出神,又自言自语的,很是不明白。眼见着他往门口走了几步,已然忘记桌上的半盒点心,顺宝吞了吞口水,悄悄往盒子伸出手去。 哪想那江大侠背后也是长眼睛的,忽地转身一瞪,跨步前来将盒子提走了。 小顺宝馋嘴没吃着,只好摸了摸肚皮作罢。 正瘪着嘴,只听得一声“接着”,却是那江大侠掷来几枚散钱。 “这盒不能给你,想吃就去买吧。” 小顺宝瞪大了眼,捧着钱再去看门口,那人已走远了。 那日晚时,福瑞楼的掌柜请黄大厨喝酒,老黄看阿羽自从回来就心不在焉,就打发他早早回去。 繁羽应了。他心中藏着事,烧水冲洗去一身油烟,便早早睡了。 这觉却短,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却睡得他眼亮颊红,身上一片舒爽。 疲惫烦扰在这饱足的一觉中淡去,周围又只余他一人,风凉月明之下,只听得几声啾啾虫鸣。 繁羽甩甩手脚,立身伸了个懒腰。平白多出一宿自在,使他心绪一宽。 先前一头闷睡,现下醒了才觉腹中有些饥饿。他本就年轻,正是一天吃八顿都不足的年纪。只是以前碍着诸多缘故,食量一直不大,如今随着黄大叔住了,那人教他这些那些,尽是些要人嚼了舌头的美味,才算开了些胃口。 一动念,腹中便咕咕叫了起来。繁羽想着厨房尚余什么,一边卷起袖子想做些东西吃。 还剩半罐鸡汤,一团干面。繁羽取了几勺汤,一边热起来,再洗几颗翠绿爽口的小青菜,便齐全了。 他在灶台前等着汤水开,摆了碗筷在旁边候着。 肉汤被底下的火苗催着,从凉变温,再到滚烫的时候,会散出迷人的香味。那味道顺着盖子的缝隙,随着冒出的氤氲出来,弥漫四散,任那再凶狠的铁汉闻了,也会眉开眼笑。 繁羽深深闻了一口,漫无边际地想着今日。 江大侠有心上人之事,他早就知道,只不过不曾得证罢了。 他早就明白的,又何必颓唐失意? 繁羽闭目一笑,宽慰自己道:江慈心独身前来南霖,为了应与他之约,已是十分难得。那位欧阳大侠又是何等人物,他怎堪相比。 话虽如此,心里却还是微微发酸。江慈心把欧阳情看得比自身更重,而他又算何人,不过是个旁人,得他几分在意? 犹记得那人搂着他的力度,嘟哝着在他脖子边催他快些。 相偎耳语如梦,旖旎甜蜜似幻。 繁羽一手抚上颈侧,那处尚留着几个微小红印,不由晃神不已。 直到听到沸腾之声,才忙揭盖,香浓热气扑鼻而来。 汤已滚过,他利落下了面,过水捞出,根根滑爽劲道。往宽口白瓷碗里盘下,浇上澄黄透亮的喷香底汤,再把烫过的青嫩菜叶一覆,色面极佳。 旁边放一只细瓷小碟,往里头装一筷的腌萝卜,鲜甜鲜甜的。 这一溜做下,动作既轻又快,美味当前,他不觉嘴边哼起无名小调。 筷子搭在碗边,正要端出去就着凉风明月吃一顿,转身却是一吓。 厨房门口立着个人。 身长腿直,容貌出色。 眉若手中剑,眼若天上星。 他提一只小巧食盒,捏一个沾土茶碗,不知站了多久。 第41章 江慈心来了许久。 他在别院这般那般地想了许久,茶饭无味,终是耐不住,跑了出来。 刚至此处,只听厨房里有声响。繁羽在里头忙前忙后,面上一片恬淡,嘴里哼着似曾相识的曲。 空中飘着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这幕看起来如此安恬平静,叫他不愿出声打断。 繁羽哼唱的曲子好似在何处听过,却又说不上来。 好像有这么一回,也是如水月色,繁羽在他怀中,似梦似醒地唱着一曲无名调。 微凉河水轻拍,身边薄雾缭绕。 是那场梦。 江慈心脸上微烫。 繁羽乍见江慈心,却是一惊,手下抖晃,一碗滚烫汤面便要倾覆而落。只见江慈心人影一动,瞬时移至繁羽面前,一手稳稳托住了那只瓷碗。 里头热汤热面,半滴未洒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55 。 他原先手中的东西,都搁在了门口。 “你,你无事吧?”他气息未喘,却有些结结巴巴。 繁羽向他一望,避过他的视线,只顾低头接过汤碗,往灶台一置。 “无事,多亏江大侠。”他收了方才自在模样,侧身垂头,不看江慈心,“江大侠……怎会这时来此?可有要事?” 那人凶狠模样犹在眼前,繁羽心里直打鼓,摸不透江慈心来意。 “我,我是来……看看你,”江慈心听他话中竟有些推拒之意,心下咯噔一声,越发口拙,“今日我不是有意吓唬你,你……你别放心上。” 繁羽并不作声,心里却想,这人又来说这话,是为何? 江慈心不得他应,以为他确是介意着,心里不由着急:“你是难过了?我没想吓唬你,真的!我跟师兄不是那般……你别难过……” 繁羽听他急切而道,原本惨淡心绪一顿,生出几分奇怪来。 这话听来,怎么像怕他伤心难过似的? 他疑窦丛生,不禁转眼去看江慈心。 那人涨红着脸,绞尽脑汁地想着该说什么宽慰话,见繁羽终于朝他看来,以为见了效,连连向他道:“我跟师兄真的没什么,他只当我是师弟,你,你明白了吗?” 这话就更奇怪了,繁羽摸不着头脑:“明白什么?江大侠此言怎讲?我早知你们是师兄弟,也信你们清白……” “你不是喜……”江慈心话到嘴边,却是硬生生停住。 他想说繁羽不是喜欢自己吗?他辩白他跟师兄的关系,还不是想宽慰他不要伤心? 可话未出口,他猛地一怔。 江慈心虽知繁羽青眼于他,却不曾亲耳听得。只在解毒之时模模糊糊得知过,除此之外,那人竟是只字未提。 他面色涨红,这人一举一动都似对他有情,却又怎可如此不落把柄? 再见繁羽微拧着眉,一心求解地看着自己,江慈心更是有些羞恼。若是他问出了口,繁羽却抵赖,那要怎般? 解毒那晚,他烧得糊涂,繁羽只管说是他听错,便可推个干净! 江慈心面皮抽动几下,红得快滴出血来。繁羽明明喜欢了他,他却半点凭证都无,反倒是他又送这个又送那个的,如何不叫他急得抓耳挠腮? 忽地灵光一闪,江慈心忆起那只茶碗,当下屈身取来。 “这个是我在别院找到的,是从你住的院子里挖出来的!顺宝说,你连着我送你的蒸糕,一起埋了的!” 繁羽先是不曾认出,听他如此说道,便是一愣。 “他说,你看了好久都没有吃,最后放坏了,才连着碗埋了的,是不是?” 江慈心看他有所反应,知道此事为真,不由欺身连连问他。 繁羽盯着被放在他鼻子底下的茶碗。 那晚,他本以为江慈心对他亦有些上心,悄悄雀跃。江慈心难得送他一件东西,叫他如何舍得囫囵吃下肚,于是找来干净的茶碗放着。待江慈心离开南霖,就更舍不得吃它。 后来,连他亦要离开别院,软糯蒸糕被晾在外头,早已不能吃了。不想将它轻易扔去,只好换了另一只茶碗,埋在了那座筑有回忆的院子里。 原先装的那只碗,被他洗净带在了身边,与那匹刻了字的小马,放在一处,当个念想。 “是,是我埋的。”清亮嗓音起了些微颤。 “为何要埋?”江慈心急切。 繁羽被他逼近,只得偏头哑声:“……我舍不得吃,也舍不得扔了。既是在那里得来的,便埋在那处罢了。” 江慈心听得“舍不得”三字,终于寻得底气。他心里暗痒,语调转低,紧跟又问一句:“为什么舍不得?” 答案呼之欲出,他却急于从繁羽口中听到。 繁羽叫他连连逼问,已是退无可退,再多答一句,便是真心一颗刨于人前。 他仰头望他,眼中含清辉一捧,欲言又止。 “江大侠……当真不知?” 心酸,不解,试探。 繁羽抬手,接下那只沾土的茶碗,用袖子擦了碗口的沙土。 “我因何舍不得,江大侠当真半点不知?” 字字轻轻,声声涩然。 江慈心只觉心口那处酸麻不已,恨不得将眼前人揉进怀里。 可碍着还未逼出那想听的话来,江慈心硬着声道:“我不知道!你不懂我为什么要提师兄,我,我也不知你为何要舍不得!” 他赌气,说完就梗着脖子别过头。 只听“哚”一声响,繁羽手捧茶碗,半颗珠泪落在空无一物的碗底。 “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舍不得吃,舍不得丢弃,”繁羽低着头,听他无理之说,半是伤心半是委屈,无从遮掩,“这是你送我的,我怎么会舍得?” 他眼内含泪,将落未落,心里直发苦。 “可我真的不懂,你为何要向我说……你与欧阳大侠的清白……” “你不懂?”江慈心见他又落泪,手脚慌乱,可听他是当真不明白,不由心急火燎。 “你真不懂?”他低下身,对上繁羽一双泪目,只想倾数而诉好让他知道,“不懂为什么我会梦到你?为什么一看你伤心难过,我就不快活?” 他为什么对繁羽频频在意?为何会几番梦中遇他?为何会无缘无故对他起了欲念? 若不是喜欢了他,又怎会如此在意? “要不是想见你一面,我又何必赶十多天的路回南霖?要不是喜欢了你……” 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中的迷雾,终在此刻被他亲手拨开。 此话一出,江慈心遽然失声,内心大震。 他不愿想,不敢想明白的事,在这刻无所遁形。 “要我说,既已动了心,唯一要担心的,便是那人心里有没有自己。” 杜夏真那时的盈盈笑语,竟在今日应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以他抓着繁羽,逼着他,定要他说出真心,只因为,他也已悄然动心。 江慈心捂着嘴,不敢再泄露一字。 他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犹觉不可置信,额上急得现了汗意。 他居然真的喜欢上这人了。 繁羽闻言,亦是惊讶万分,几难相信。他并未听过江慈心口中所言,从不知道,这人竟然还梦见过他! “这些,我没听你说过……”他刚一开口,江慈心便后退几步,眼神闪躲。 只听他偏头而道:“我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56 什么都没说,你只当没听过!” 真是又羞又恼,更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宁愿被繁羽识破自己对他发了无端之情,也不愿这等自己都不明不白的心事,叫那人知道了。 尴尬与羞愧让江慈心后劲麻了一片,不敢跟繁羽对上眼,只管越退越后,几欲逃离。 不想,却被那含泪少年拉住一袖。 “我,我怎会当做没听过,这话我做梦都不曾想过……”繁羽哑然。 从心窝里发出的酸胀,和着难以相信的惊喜,梗在喉间,使他一时说不出话来。面前一切越发模糊,眼泪吧嗒吧嗒累在茶碗里。 他紧紧抓着江慈心的袖子,不让他离开。 江慈心想挣,却不敢用力真的振开。 明明只是不谙武艺的纤弱少年,可见他一张秀丽面容,又哭又笑的样子,怎么都不下不去手。 眉头轻皱,清泪两行,偏硬是挤出笑容来。 “江大侠,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漫长以来的小心翼翼与无数委屈苦楚,都在这刻化成一张含泪笑颜。 江慈心怀中似被人打了一掌,砰砰跳动的那处无声塌陷了下去,溢满了对眼前人的怜惜与心疼。 酸软酥麻,甜咸苦辣,百般滋味难言。 再也不想看他这样哭了。 江慈心一咬唇,一甩手腕,终是将繁羽搂住,紧紧抱在怀里。 少年手中的小茶碗,因此落在地上,骨碌碌滚远了。 方才还嘴硬说,不明白因何舍不得,如今江慈心就切身尝了一番。 舍不得他哭,舍不得他难过。 那少年的身子,总是轻又软。察觉到被江慈心拥入怀中,嘴角颤动几下,似是再也忍耐不住,狠狠抓住江慈心的背脊,大声地哭了起来。 他像个孩童一般,哭得面耳通红,哑声问:“你不是骗我,也不是我听错,你说的是真的?” 繁羽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他,江慈心不知这么瘦弱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他背后甚至被抓得有些痛了。 他心里咕嘟咕嘟软成一滩,反正……话都说出去了,他江慈心害怕承认不成? 他一手抚上繁羽的头发,笨拙地拍了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答—— “是真的,你快别哭了……” 繁羽闻言含泪一笑,又往他怀里轻蹭一下,听到了江慈心与他一般咚咚作响的心跳,这才平静了些许。 一样的,他们是一样的。 繁羽平日并不是爱哭的人,只是碰上江慈心后,才知情难自禁,一发不可收。 他吸了吸鼻子:“我好快活,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快活过……谢谢你,江大侠。” 那略带沙哑的嗓音里,掩不住的欢喜。江慈心听在耳内,亦觉感动。 他红着脸,将繁羽抱得更紧些,有些好笑地骂了一句。 “傻瓜。” 那只骨碌碌滚远的茶碗,至门边,犹自转了几个圈才停下。碗口恰好向着外头,月华一照,里头盛的几滴情人泪,如珠似宝,光华璀璨。 繁花几飘零,今落心归处。 完 第42章 番外—途中(1) 这条路,自南霖往洛云城方向而去。大路笔直,行人并不多,间或有些运货的马车扬尘而去。 日头渐高,慢慢行来一匹高头骏马,枣红皮毛雪白蹄,很是雄健。 背上两人,一人穿黑,是名武者打扮。一人着白,披着个轻巧斗篷,将脸遮得严实。 那黑衣青年神情桀骜,嘴角微抿,时而抖缰绳御马之外,不说一字。怀中人被帽掩着面,看不清景物,几次欲言又止。 想回身跟那青年说话,却被那人低喝坐好,只得垂了头去。 江慈心在生着气呢。 繁羽意欲缓和,却不得应,只好惴惴作罢。 这事要说便要从几日前说起。那日两人在繁羽住处吐露心声,正是心绪未平,欲诉衷肠之际,却不想恰逢个醉汉摇摇摆摆回来,将院门拍得整天响。 黄大厨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扶着在外头又唱又跳。 “羽娃子,快来开门!你黄叔带了好酒回来!” 繁羽无法,只得撇下江慈心去应门,哪知那醉汉发了酒颠,闻着厨房有香气,偏要往里头冲,说是要取了吃的下酒。 厨房还立着个江慈心,繁羽怎敢叫他一头撞进去? 若被黄大叔撞破,这夜深人静,江慈心立在他人厨房里,是做什么来?半夜三更的,可不是要背个不好听的名头? 江慈心脸皮薄,叫人撞破这等夜半幽会之事,只怕要气得掀了房。 繁羽心惊,又怕他气恼之下对着黄叔使狠耍气,只好着急去拦,可他哪比得粗莽醉汉,被黄西荣砰地一下将门推了开去。 好在江慈心耳力非凡,听得外头吵闹,已自持武功高强,寻了空隙脱身。只是如此被人打断,终是有些憋气。故而第二日便又找上福瑞楼,想挑个单间,再叫人过来说话。 谁曾想,刚踏进店里,便见一油头粉面的生意人在堂中叽喳,摇摆作态。 “今日怎么不见那个伙计,就是那个猫儿眼的那个。” “我记着,是叫阿羽是不是?” “既然在,那你叫他出来说话,我有赏。” 小伙计应了声,忙进去喊人,等他带着繁羽跑到前堂,这生意人却不见了踪影,那桌上,换了别的人客坐着,地上多了些碎布条子。 “咦,人呢?”小伙计挠挠头,“阿羽哥,就是那个送你坠子的客官,方才还在此,要我找你来着,怎么一会就不见了呢……” 那桌上的新人客,手里掂着个花色鲜艳的钱袋子,听他这么一说,太阳穴跳了跳,手中也一停,随即将钱袋抛给小伙计。 “刚才那人走了”,他侧了头向他们看了一眼,嘴角有些寒意,“想是不会回来了,这钱赏你,下去吧。” 小伙计接了钱自是欢天喜地下去了,繁羽却是一吓。 “江大侠!” 他昨日一别难得安眠,白日里难免恍惚,听得江慈心发声,才真正看清了人。 江慈心看他迷糊,却是轻哼一声,伸手扯着他一手,往二楼单间去了。 繁羽见他来寻自己,心里几分雀跃几分期盼,只管随他入内。 门一关,江慈心便松开他,两手抱臂,眯着眼打量他。 “说吧,送你坠子,还来找你的是谁?”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57 繁羽忽闻此言,有些摸不着头脑。江慈心便将那商客来过之事说了。他本听着那人点名要找繁羽说话,便长了个心眼,看那人当真是打着不干不净的心思,就出手将人赶跑。 后又听说还有坠子不坠子的,心里就老大不乐意起来。 繁羽听完,才知那险些认出他的商客,竟又来过了,当下脸色白了一白。 “那人……” 看他吞吞吐吐,江慈心暗里咬牙,厉声道:“当真有瓜葛?” “不,不,并无瓜葛……”繁羽哪敢将实话说尽,只敢挑着话回。 他道那人前些日子来福瑞楼,见他面善眼熟,就要拖着他说话,他心里不喜欢便推脱了,那人却偏要送他坠子。 江慈心听当真有什么坠子不坠子的,心里酸溜溜起来。再问那人今日来做什么,繁羽却是不知了。 也合该这商客倒霉。 这人正是前些时候,险些认出繁羽之人。时隔多日,这商客路经福瑞楼,又想起这儿有个标致的小伙计,就想叫来说话。一来打趣解闷,二来实则当真觉他面熟,只是不知何处见过,只当是有了眼缘,就存了几分别的念头。 时下南风不算稀奇,有钱公子们收个颜色尚佳的小厮放在身边服侍,并不算什么大事。他便想叫人出来搭话,若这伙计也有些眼色,便可两面做光,成就好事一桩。 哪知出门未翻黄历,碰上了江慈心。 江慈心经得昨日,已将繁羽看做心内人,哪容他人觊觎,当下便觉此地诸多麻烦,繁羽那处有个发酒颠的黄西荣,白日里还有些不明不白之人前来碍眼。想让他回南霖别院,又想着别院亦非自己常留之地,如此,倒不如随他回洛云城去。 即有此念,便要说风是雨地办起来。哪想繁羽得知却愣了神,并非全是欢喜。 他在南霖,虽说不是事事如意,却也有吃有穿有事可干,是可知足。再说,那黄大叔也将他看做小徒弟,很是照顾。他无所依靠,定了这处便不会再想多行他地。 只是江慈心……,他本从未想过还有梦圆之日,如今且幸得偿,亦不敢想与江慈心长长久久,只盼他来南霖之时,两人可稍解相思。 倒是不曾想到……江慈心竟愿意带他一起走。 江慈心不知他这头想来想去,看他迟疑,自己倒显得一头热了。 “你……你不愿意?这里有什么好,叫你恋恋不舍?” 他一拧眉,又赌气起来:“你若不愿走,就留下好了!我明日便走!” 话虽如此,却只是别过身狠狠一哼,脚下不曾迈过一步的。 真正是喜怒无常,直教繁羽哭笑不得,只好忙扯他一手,软语相劝。 最终还是随江慈心上了路,只是那人似犹在气他,一路上都不怎么搭理他。 眼下正是春日,明明还天光大好,却听远处天际隆隆闷响,遽然之间,黑云聚来,将头顶遮了个遍。 江慈心皱眉,一夹马腹,催马疾行。 怀中人忽遇颠簸,忙问道:“江大侠,怎么了?” 马一跑得快了,风便烈了起来,江慈心伸手为他按住面旁帽边。 “要下雨了,我们去前头躲一躲,你抓紧我,驾!” 察觉腰间两只细嫩胳膊依言收了收,他唇边不可察地弯了一弯。 第43章 番外—途中(2) 乌云层叠,云间忽闪一道亮,如灰暗棉纱中,抽出一串银链来。随即,惊雷落下,那雨便应声而来。 前头暗丛丛的树影间,隐着一座破旧屋宇。两人一马跑近了,才看清是间破旧的庙。 匾额上的字已辨认不出了,只可看到边角上有些镶纹,依稀看得是暗金色的祥云。 两人推门而入,堂中有过火堆痕迹,墙角还散着些枯枝未用,想是之前过路的行人,在此过夜留下的。 江慈心便取来生火,他们虽是赶着跑来,外袍还是带了雨水湿气,贴着易受风寒。 繁羽解下斗篷,露出里头浅黄衣衫,在火光下晕出片温软。 他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水珠,猫儿眼顺着周围转了一圈。 此地内中虽是香案老旧,却并不脏污。堂前佛台奉着一尊石像,繁羽不识是哪位菩萨,只见石像面容含笑,手捻佛诀,似观世人百态于目下,便走到石像前,双手合十,弯腰拜了一拜。 又引了段案前残香,闭目念了什么。 江慈心正取过他褪下的衣服,在火边烘透湿气。看他拜那尊石像,就问他:“你认得这是什么佛?” 繁羽转头看他,听他终于同自己说了话,便笑了一笑。 “叫江大侠见笑,不曾识得。只是觉得既是庙里的菩萨,拜一拜总是好的。” 江慈心闻言,不置可否,依旧转头去摆弄那些衣物。 繁羽却是靠近几步,拉住他的袖子,俏皮一笑:“江大侠要不要也拜一拜?” 江慈心皱眉,奇道:“为何?” 繁羽便说:“我们既在此避雨,免受风吹,也该拜谢菩萨。” 江慈心听了,看看外头电闪雷鸣,好似有些道理。再者前头晾了繁羽几回,见他提着劲来找自己说话,心里已自软了三分,不想扫他兴。 于是顺着繁羽的话,也朝着那尊看不清面目的石像,低头一拜,心念几句打扰。 却不知,身后繁羽见他弯腰,连忙也跟着朝佛像一拜,又趁他未抬身,快速站直身体。 江慈心似有所觉,转眼一瞧,那少年低着头。一本正经地站着,装作未动一般。 他再一拜,繁羽亦是跟着一拜。 江慈心奇怪:“你做什么?” “没,没什么……” 繁羽心虚,暗自念着菩萨大慈大悲,莫要见怪。 都说人之贪欲无穷无尽,尝了一分,想十分。得了一日,要一世。他与江慈心同为男子,是不会有什么洞房花烛,天地为证的,他便想悄悄同他一起,拜一拜路边的无名佛像,当个只有他知晓的回想。 江慈心看他捏着衣摆,低头怯怯,不知察觉了什么,伸手握住那紧张的五指,将他带至自己身边。 他声若金玉,道:“既然要拜,便好好拜。” 说完,便牵着繁羽一手,领着他向那含笑石像,深深拜下。 这一拜,拜得最久,两人起身,都不曾说话。繁羽不知江慈心可曾看破他,只觉心头怦怦,沁甜一片。 江慈心耳尖微红,眼只瞧着地上,有些含糊地问:“你,你方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58 才引香的时候,向他求了什么吗?” 繁羽移着猫儿眼,往他一瞥,轻声道:“求了两桩事。” “是哪两桩?” “一是求春雨金贵,能多下几日,二是……愿一人别再生气,莫再厌我。” 两人的手仍旧牵着,听那第二桩事一出口,江慈心五指便是一抽,随即忙又松了些力道。 “往洛云的一路,好玩好看的可多了……若是老下雨,可就不甚方便了……” 江慈心面浮浅霞,想问的明明是第二桩,偏偏顾左右而言他。 “江大侠所言极是,是我考虑不周。”繁羽透过交叠掌心,察觉江慈心微微发了汗,知他所想,却也故意不提。 江慈心等了片刻,听着没了下文,终是耐不住性子,转头问他。 “……你方才,第二桩事说的是谁?” 繁羽见他转过面来,便悄悄握紧了江慈心的手掌,抬眼盯着他。 “那个人,英武俊朗,是位少年英雄。”他唇角一弯,“说来江大侠也是认识的,可要猜一猜?” 江慈心闻言,那几字已哄得他心头微痒,亟不可待。 那人牵着他一手,犹觉不够,凑过身来:“倒是与江大侠同姓,也姓江的。” 眉眼含笑,字字轻快,好似真碰上了巧事一桩。 面前人一双猫儿眼凝光,牢牢望着他,似世间再无别物可看,再无别人可想。 与自己一般,也姓江的人,会是谁呢? 如受蛊惑,江慈心怀里起了滚烫热意,里头翻涌而出的情绪叫他难耐。 他借着两人交握的手,一收劲,把繁羽拉至身前,另一手锁住他腰背。 四目相对,心跳如鼓。 他低声说了半句:“我猜是……” 还会是谁呢? 两人气息相触,繁羽端详着青年的面庞,有些不知该往看才好,只觉无处不好,无处不叫他心动。 繁羽虽无退缩之意,却也眼角飞起小片红,正衬得俏丽无双,含情如诉。 隔着衣物,亦能察觉两人体温,外头风雨雷电交加,越发显得眼前人温暖火热。 繁羽微转眼,清亮嗓音在雨声沙沙之下,格外让人心痒。 他慢慢道来:“更巧的是,那人也叫慈心呢……” 说完这句,再无透风处,两人唇间吞下了半句尾音。 江慈心低着头吻了过来。 哪还会有别人呢?除了他江慈心,繁羽还曾对何人动过痴念? 唇一相贴,原先在胸口鼓噪不安的情意,如终于烧完引线的爆竹,在两人体内炸出一片火热与颤动。 胸怀中的震动将心口烧成一片暖意,再随着四肢百骸,传到每根指尖。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第44章 番外—途中(3) 江慈心初弄唇戏,无什么章法,只凭着亲近之心,用力亲他。少年柔软的嘴唇,像块糯米糕,印下只觉软和,带着香。 繁羽同他轻吻片刻,松了口诱他舔吻。江慈心被他湿热舌尖一触,脑子里麻了麻,便也试着与他嬉戏。 此事只要得了甜头,便可无师自通,人自会寻着舒服的法子。 江慈心学着繁羽描绘他的唇线,繁羽时退时迎将他弄得焦急起来,一手扣住繁羽腰身,一边追着那湿滑灵活的舌尖压过去。 软的,热的,活的,每一相触就会在口中滋出奇妙的麻痒。 江慈心还想再尝,倾身而来,直把繁羽逼得往后仰头。 繁羽本想引他慢来,他较江慈心矮了不少,本就踮着脚同他亲吻,再一弯身险些站不住。 他脚尖一滑,嘴里“唔”一声轻唤,人就往后跌去。 好在江慈心有所察觉,手上使力一提,将他半抱在身上。繁羽不曾跌了,只是受了惊吓,只是口中情急一合,把江慈心轻咬了一口。 繁羽见他将自己放下,一手捂着嘴又嘶又呜,心下很是过意不去。 “对不住,我……我滑了一下,不是故意要咬你的,是不是很疼,让我瞧一瞧好不好?”他急得在江慈心脸旁左右看,想从他手中缝隙看到伤口。 江慈心瞪他一下,疼是有些疼,却是不厉害的,只是看他自责的模样实在有趣,便装作疼痛不堪地模样,朝他哼了一哼。 繁羽忙连连赔不是,说了好些好话,劝他将手拿开了,看到那截舌尖上当真有淡淡血迹,更是心疼起来,再想到那是自己咬的,恨不得让江慈心也咬他一口。 他捧着江慈心的脸,轻呼两下,想起行囊中还有一小罐严青给的药膏,便连忙去找了出来。那时腿根伤好得快,药膏还剩许多。 他将香案前的蒲团拍了拍灰,拉着江慈心坐了,揭开白瓷罐。 “这是严大哥给的,说是消肿清淤很好的,我给你上一点好不好?”繁羽半跪在江慈心对面的蒲团上,软语哄道。 江慈心一听严青名字,便是一皱眉,他鼻子哼了哼,别过头去。 反正舌头伤了,他索性耍起了性子,连话都不说了。 “只涂一点好不好,”繁羽沾了点膏体,伸到江慈心嘴边,“全是我的不是,你别气了,等你不疼了,你……你咬回来……?” 咬回去? 江慈心眯着眼想了想,伸出了两个指头。 他记得这人腰侧两边,很是好捏,若在那处刻些痕迹…… 繁羽只以为江慈心有些孩子气,受了一下便要打还两下,于是满口答应,将手指伸进他嘴里去了。 药膏味道自不会好,刚一入口,江慈心便呜了两声,好似很不喜这药味。他为让繁羽愧疚更深,又是干咳又是皱眉,故作难咽之态。 却不知药味冲着,激得他眼圈微红,鼻间呜咽,唇角一点水光,倒显出几分平日里见不到的弱态来。 繁羽见此,心绪不稳,指尖抚着舌尖的动作亦磨磨蹭蹭起来。 这江慈心,别的不说,这相貌真是一等一的好。 江慈心不耐药苦,吐出他的手指,又向他一瞪眼。 这一望,两分责怪七分埋怨,还多一分,带着些微委屈,直叫人勾了肚里筋,腿弯都没了力。 繁羽无方寸,呆呆望着他惑人俊颜。 江慈心舔了舔唇边,拿过白瓷罐,邪邪一笑。他趁着繁羽愣神,挖了一指膏,一手抓他两腮把药膏都送入他口中,繁羽一惊,满嘴清苦药膏难言,忙往后退要躲开。 小小报复得逞,江慈心欺身而上,扳着那人下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59 巴,结结实实吻了上去。 火热舌尖顶着一团微苦冰凉的软膏,互相缠绕顶弄之间,缓缓化开,和着极少的血腥味,渐渐升温,药味苦涩略退,显出若有似无的甘美。 不知是那膏体自有,还是那人口中当真甜美。 江慈心当时抽身迅速,未被咬得结实,如今这般轻柔相吻,那不怎么厉害的疼痛,也似受了药力,消散不少。 唇舌渐离,彼此气息交融之下,催得人恋恋不舍,刚分片刻,又急切地追寻彼此。 这一刻觉心中饱涨柔情,再也多不下一分了。下一刻又觉只是如此怎会餍足,恨不得将面前人都吞吃下腹才好。 一瞬满足,一瞬贪求,江慈心从不知道,人心竟会有如此反复无常之态。 终因气息将尽,两人靠在一块,喘息不止。 二人吻罢,皆是唇红眼亮,情动非常。 繁羽胸口微微起伏,两手在旁撑着身子,他口中药味也淡了。 “江大侠……可还疼得厉害?” 江慈心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 “好些了,只是还有些疼,你……再给我涂一些?”他往繁羽挨了挨,两手顺着繁羽的指缝插进去,扣住:“不要用指头,像刚才那样……好不好?” 繁羽面红耳赤,重重点了两下头。 这一相应,全不似方才温和,湿黏水声自两人唇间而出,听在耳内,直教人红了脸。 繁羽因着他舌尖上有伤,不忍他牵动伤口,很是体贴相让。江慈心却犹觉不足,捏着他的手指,半个身子都压了过来。 繁羽支持不住,只得往地下倒了去。 谁知背后触及,却并非冰凉地面,而是几个铺在一处的蒲团。 这江慈心也不知何时,使了什么本事,把一旁叠放一起的蒲团打到了他们身后。 那人对着他好似邀功般一笑:“如何,不疼吧?” 繁羽得见,如同踩着一条滑溜小鱼,被那鱼儿使劲在脚底摇头摆尾,滋溜一下逃了开去。 那记勾划撩拨,从脚底贯穿到他全身。 外头风雨正急,时而闪一道雷来,照得堂中透亮。 江慈心半边脸向着外头,恰好被打亮。 笔直的鼻,细长微挑的眉眼,嘴边有些得意的笑容。 繁羽心脏俱收,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伸手搂住青年,语带轻哽:“慈心,慈心……” 这名字他只在许久之前,青年昏迷之时唤过。如今江慈心是清醒的,他如此叫他,是头一回。 江慈心略愣一下,却并无反感,:“怎么了?” 恋慕,爱意,像洪水倾泻而出。 繁羽埋在江慈心脖颈,低声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得君相顾,甚幸甚喜。” 江慈心不曾防备,忽闻此言,心头如受重击,扑通乱跳,面上也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起来:“怎么说起这个……” 繁羽搂着他脖子,知他害羞,在他耳边将话头挑开。 “风大雨急,行不得路,不如在此多歇一阵?”他弯膝一动,江慈心腿间早有挺势,叫他蹭着一下,更是面如火燎。 他除了那回林中解毒,从未尝过云雨,有些无措。繁羽要探手下去,却被他抓住手腕。 “那,那……” “那,便在我身上歇一歇,”繁羽顺着他的话音说了下去,他轻声一笑,分开两腿,环在江慈心腰间,“好不好?” 繁羽暗指何事,江慈心自是明白,他何不也想着要欢畅一番,只是总有些挂熬不住,脸飞红晕。 他松开繁羽手腕,任那灵活五指去自己腹下起乱,然后在繁羽耳边,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句:“你,你不许再像上次那样……弄得这样就撇下我……” 他说得极轻,繁羽听得,知道他还记着上回在巷中,两人不欢而散之事。那时江慈心被他撇下,裤子也未曾穿好,好不可怜。 只是上回事出有因,也怪不得繁羽,倒叫江慈心成了一桩心事。 他好笑,于江慈心身下承诺道:“只要你不赶我,我绝不会离了你。”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江慈心得允,心里一快,俯身拥他入怀,再也不顾什么,闷头亲吻起来。 第45章 番外—途中(4) 两人扯开衣物,都越发急切起来。江慈心胯下早已硬挺,托起繁羽臀部,就着嵌在他腿间的姿势磨蹭起来。两人虽已有过肌肤之亲,却是在自己迷茫不清之时。对眼前光裸身躯好似有些记忆,却又有些迷蒙不清,江慈心眼中朦胧,伸手覆上那身莹白皮肉,好似要用手掌一寸寸地确认一遍。 繁羽亦是头一回被他这般看着,难免有些不自在,可又压不住想同他亲近的念头,只往江慈心身上靠。 腿间那边被他那根有些骇人巨物磨着,他胯下精巧性器也直挺挺地立起来,随着江慈心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晃着,好不羞人。 江慈心亲着他,一手牢牢扣着他的腰,一手顺着他的腰线摸过来。繁羽那处毛发很少,跟孩童一般光滑,江慈心摸了几回,又往下一看,当真是光滑的。 他记得解毒之时,也曾摸过繁羽下体性器,那时只觉光滑腻手,十分好摸,没曾想到这处竟是如此模样。 繁羽知他看着,不免红脸。 江慈心哑着声道:“你这儿……好滑……” 繁羽听在耳内,性器又被江慈心磨擦,感受到对方那处毛发浓密,比较之下,自己那处好似无毛一般。 他红着脸,小声辩解:“以前……被擦过药浴,以后会长的!” 在落霞阁之时,人人都浸过药浴,他身上体毛本就少,便成了这般模样。 “是吗?”江慈心听他不服气,低声笑了笑,“我再摸摸看。” 他一手搂着人,一手探在腰间,不怎么方便动作,于是索性让繁羽两手搂紧自己,他一托繁羽臀部,把人困在他身上,坐了起来。 于是两人相对而坐,繁羽被架在他大腿上,岔开的腿间无法合拢,刚好让江慈心摸了个干净。 性器贴在一块,被江慈心一只大手上下抚慰,他另一只手却一圈圈地摸着繁羽光裸的根部。 下头一双玉袋也生得可爱,叫他揉捏几下,几乎有些放不下手。繁羽被他如此刺激,腰间止不住地前后晃起来,嘴里想要叫让他别摸,却又舍不得。 舍不得这亲昵接触,舍不得这撩人快慰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60 。 那处本是落霞阁带出来的怪模样,他内心亦有些自卑,却不想江慈心如此着迷。 只是那处光滑无毛的地方,被人如此细致地一寸寸地把玩,他掩不住得起了满面红霞,眼含水光,半分委屈半分可怜地问他:“你,你摸够了没有……好生羞人……” 江慈心一看他,见他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麻痒难耐。也不答话,只轻啄他双唇几下,勾得繁羽又缠过来搂着他亲吻。 江慈心手指间,有着练武人的薄茧,刷过柔嫩那处,最为刺激。繁羽后腰抽了几抽,险些要泄精。 他鼻间呻吟连连,见下头江慈心那物犹自挺着,便也抽了手下去扶着,与江慈心一同套弄两人性物。他手上活记较之江慈心厉害许多,江慈心胸口起伏变大,口中吸着他舌头不让他松劲。 江慈心蹭他,繁羽腰间也晃动不已,两人手里又是不曾停下,繁羽双手都动作着,两人性器流出的粘液混在一块儿,将两人手指变得湿黏,也让动作更加顺畅。叽咕滑腻之声,响在耳侧,两人快感愈加,唇舌交缠,密不可分。 体内热度正急升,好似溢出的气息都会变成白雾一样。 繁羽不自觉将胸口贴着江慈心,双膝落了地,跪在江慈心两侧。他腰向下弯着,浑圆臀部也翘起,正快速地抽送着,前后摇晃不够,还要使劲贴着江慈心那根硬物纠缠,将一双雪臀晃得臀肉颤动。 他溢出一串走高的鼻音,胸口两粒乳珠未经把弄,却已立了起来,还偷偷寻着江慈心胸口暗点,互相磨蹭。 江慈心亦被他弄低喘不迭,那物涨得老大,青筋纠结,好不骇人。 “慈心,慈心!” 他听得耳边声声,胸怀里跟下体都涨痛起来。 本在几番离谱梦境出现的人,今日终于与他挨在一处,共享欢愉。那总是蒙着薄纱的林中一夜,也逐渐浮现在他面前,清晰起来。 那些有些淫乱的模样虽让他难忘,却比不得眼前的让他欢喜,他看着面前唤他名字的繁羽,好似心尖肉都贴在了一起。 江慈心生出满溢柔情,喘息应道:“小羽……” 繁羽听得这一声,却是周身一抖,心头微震,细声叫着射了出来。 江慈心被他贴着耳朵送来一声销魂呻吟,也腰间挺送几下,朝着繁羽腹部喷出了一股浓稠精水。 繁羽身心都被极大的快感所包裹,靠在江慈心肩头微微发着颤,眼角挂一串晶莹水珠,不知是被那爽快体感逼出的,还是什么别的。 江慈心虚拢着他,也是气息未平,喘息连连。 第46章 番外—途中(5) 这刻,两人身体中还余韵未散,繁羽伸手缓缓套弄着江慈心那根半软阳具,虽已泄过身,却还是极具分量。繁羽捏着茎身,挤出里头残液,江慈心受他抚慰,得了趣,知道这样做舒服,便也伸出手去摸繁羽。 繁羽腰身往后一抽,有些意外。 江慈心抬眼看他,含糊地道:“你帮我弄,我也要帮你弄。”繁羽闻言,点了点头,心起微甜,更与他凑近了一些。 两人边摸边又贴在一块亲吻,也不知是谁先凑过来的,待发现之时,都已啧啧不停,十分配合。 爱抚最是舒适,虽不激烈,却掺怜意缠绵。江慈心自繁羽胯下,一直摸到他细白的腿上,也是滑嫩非常,无一处瑕疵。 江慈心身上却不少小伤,他自小练武,总有些磕碰。后来走了江湖,皮肉伤亦是难免。好在他这些伤都不怎么骇人,嵌在他条块分明的肌肉中,倒更显男子气。 繁羽摸着那道道伤疤,似有心疼,探身去一一亲吻。谁知他一抬身,江慈心顺势从他胯骨一路摸到后臀,又是揉又是捏。 那双翘臀弹性十足,又绵软好摸,江慈心两手埋在肉里,有些爱不释手。 他记得里头有个销魂蚀骨之处,就悄悄寻着股缝摸了过去,伸手往里按了按。那处许久未经异物入内,被江慈心胡乱插了一指节,只觉里头窄小干涩,难以动作。 他还记得那日交合之时,这处湿润火热,全不似如此。 繁羽一骇,回过头,面上一片红地问他:“你,你做什么?” 江慈心被抓个正着,只好硬着头皮问他:“你这里这么小……我上次真的插进去了吗?” 这话若不是他头脑发热,是绝问不出口的。 繁羽被他问得不知如何答好,只想扭腰摆脱了江慈心的手。那人却不愿放过他,两手抓着他的臀肉,往两边扯开,那窄小穴口也被拉扯得改了形状。 繁羽吃了痛,忙叫:“啊,不是这样!别弄了!” 江慈心松了劲,却仍不放他,理直气壮起来:“那该如何,你不说我怎晓得!” 他回想起那销魂滋味,自然是想再尝一尝。 繁羽听他胡言乱语,倒还成了他的不是了?可又任他胡来,吃苦的还是自己,只好耐住羞意:“要涂些东西,等软一些了再……再插。” 江慈心忙道:“那你快些涂了,我,我想进去!” 他忆起那日销魂,阳物又硬,正是迫不及待。他指尖想探进去,却被繁羽避了开。 那猫儿眼的少年对上他的眼睛,吞吞吐吐:“……你方才喊过我的名字,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两人刚在巅峰,江慈心叫了他一句小羽,繁羽心神皆醉,只想再听一回。 江慈心一顿,脸上微赫。 “……我喊了什么,我怎不知?”他面薄,不肯再泄出那句亲昵。繁羽见他眼神闪躲,一味装傻,知道这人想要蒙混过关,奈何无法逼他,只好底下头,偷偷皱了皱鼻头。 他虽未如愿,却还是去转头寻那只药罐。眼下也无别物,只有那盒药膏权当膏脂。两人情迷之刻,都忘了那小罐滚去了何处。繁羽一瞧,已经被江慈心甩到后头去了。只好扭着身子去够,他一身莹白皮肉,蜿蜒腰线,就这么摊在江慈心面前,好不晃眼。胸前两颗小小乳珠,缀在雪白胸口,像两粒石榴籽。 红得娇艳欲滴,正在江慈心眼前微微颤动,他鬼使神差,凑上去摸了一把。指尖拨弄两下,那小小红粒就挺立得更加厉害。 繁羽突遭刺激,哎呀一声歪在地上,那白瓷罐子只在触手可及之处。 “你快拿啊,停下做什么?”江慈心却还责怪,故意又捏那粒红豆。繁羽吃痛,身子都蜷了起来。 “你,你……”他回手要挡,又被江慈心俯下身子,把那乳尖含在了口中。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61 “啊……慈心!”繁羽先是痛再是爽,那乳尖被江慈心舔弄起来,那处就传出一串痛痒,催他将乳尖往那人口中送。 那红粒贴上火热舌尖,刺痛稍解,唇舌刷过敏感顶端,只觉皮下都爆出火花来。繁羽耐不住一般,本在够药罐的手,已经收回,捏上自己另一头被冷落了的乳尖。 他揉搓几下,将乳尖染成绯色,看着江慈心凑在他胸前的脸,几近痴了般:“慈心,这般好舒服……这儿也要……” 他眼角染湿意,为了将乳尖献给那人,扭动起身子来。 江慈心见他被自己弄得神迷,心里也有自满,更想着要好好摆弄他。 他舔上另一边,看他一双猫儿眼只盯着自己,眼中爱恋痴迷皆俱。 “你喜欢这样?你还喜欢怎么弄,怎么才会舒服,都告诉我!”他只要见着繁羽为他痴迷,就心头直跳,更不得他一生都如此才好。 繁羽就朝着他打开腿,胯下那条精巧性器已完全硬起,正滴着粘液。 他滚烫的手心,牵起江慈心的大手,贴上那处,满面飞红:“这,这里……” 繁羽抛却羞怯,引着江慈心摸自己。江慈心为他媚色所动,喘息着套弄起来,下体早已坚硬如铁,挺着腰顶上那滑嫩股缝。 那穴口紧闭,怎堪巨物来袭。 “怎么进不去?”江慈心急了,那条傲人阳物在臀间顶弄几番,都歪了出来。那狰狞顶端青筋盘踞,正留着一串粘液,把繁羽股间染得湿滑起来,更不易他插入了。 “罐子……”繁羽叫他拨开两股,正有羞意,被他逼着无法之下,只好抬手再够那瓷罐。 江慈心看他扭来扭去,心火难发,等他这么慢吞吞地够那罐子,自己只怕鼻血也要流干了。 他探身一拿,将那罐子捏在手里给繁羽看。 “再要如何,你快教我……” 繁羽涨红着脸,听他急切,也被激得迫切起来。他沾了药膏,往后穴涂去,在江慈心注视下,将手指上的软膏尽数抹在内部。 江慈心似开了窍,也学着他,挖了大块软膏往他下身送。后穴仍是紧张,怎堪他几指齐入,繁羽喊了痛,要他慢些。 “你别急……亲亲我好不好?”他又引着江慈心交吻,手指勾了江慈心一手,教他如何进入自己体内。 教一名男子如何侵入自己身体,这让繁羽全身都泛起红来。后穴稍有软化,他就再加一指,在内部扩张开,涂满每一寸要被操弄的软肉。 江慈心一手被缠着,繁羽夹着他一指,在那穴内进出不迭,里头又热又软,却收得紧紧。软膏都被高热化开,糊在穴口跟指缝间。 江慈心恨不得即刻顶进去,又怕身下人难受,只好忍着劲,把阳物蹭在繁羽小腹,跟那根浅色性器一起磨擦。 他嘴上咬着繁羽双唇,舔开他唇线,舌头窜入少年软嫩湿热的口腔,抽插搅拌,把无法尽兴而入的焦躁,都发泄在此。 耳边听得他鼻音甜腻,心火更甚。 繁羽胸前被他又揉又捏,轻微的痛感已全成了痛快,乳尖被楸肿,涨成了红豆大小,却仍不愿那人罢手。 江慈心欲火已动,手下轻重也有些顾不得,把他繁羽胸口捏得尽是红印。 “你……里头已经这么软了……”他抽出繁羽穴内的手指,不管是他的还是繁羽的,指尖都沾着从穴内带出的湿黏液体。两只手捏在一块,指头都抹着湿亮水迹,很是淫靡不堪。 他贴着繁羽脖子吻下,无法忍耐地咬着他的脖子。 “让我进去!”他说话间,滚烫火热之物已缓缓顺着繁羽腿间而下,贴上了那濡湿穴口。 坚硬顶端一点点顶入破开穴口,触到了里头高热的穴肉。 繁羽心口也似被顶着一般,紧张地上不了气。 他感受到江慈心的下身,正一寸寸地逼入,他说什么都挡不住他了。 不管曾被进入过多少次,先头这刻最是难熬。江慈心那物又生得硕大,顶端刚入,已把穴口褶皱尽数撑开。 繁羽忍着不适,抚弄起自己有些绵软的性器。只想着挨过这刻,定要叫江慈心缓一缓。 谁知江慈心那物异于常人,刚将头部塞入,穴口便紧紧收于冠沟,再难推入。 这般不上不下,两人都苦不堪言。江慈心只被箍着个尖,里头软肉推拒着他,恨不得一口气冲进去,把里头操得服顺。 他腰背肌肉鼓涨着,隐隐有了挺动之势。繁羽发觉,忙抬手推他,江慈心动作受阻,正是着急上火之时,他抓着繁羽两手按住:“你,你不愿意吗?” 繁羽何尝好受,却也是难言,看他眸色里都爆出血丝,只好道:“我自是愿意的,只是……” 他想要抬起腰,调整姿势,又被江慈心以为要避开他,恨声道:“你,你休想又将我撇下!” 他按牢繁羽,两腿架着繁羽一抬,那物顺着自上而下的姿势,又被他顶入了一寸。 这一寸简直磨着肉而过,两人都是吃痛,繁羽被压得毫无办法,只好伸手抓了江慈心犹在外头的孽根。 “你先别动……我怎会撇下你?只是这般下去,你我都不好受,这次……慢慢地进来,好不好?” 他抬高了腰,两腿分得更开,将自己下体都露在江慈心面前,引着江慈心缓缓插入自己体内。 “就这样……慢一些,就能全部插进来了……”他吸着气,尽量容纳那根阳物。到底还是太过骇人的尺寸,他只吞了大半,眼角就被挤出泪来。 里头被软膏涂抹过,正是高热湿黏,江慈心所到之处,尽是紧致肠肉附上,没了方才寸步难行之感。 他试着再往深处推进,惹得繁羽捏了他的手指,急促呼吸起来。繁羽与他十指紧握,眼角情泪划过,面上绯红,求饶道:“好哥哥,轻点插我……” 他好似已被江慈心粗长那物吓怕了,明明想着再忍一忍,便能全进来了,可往下头一看,后穴外头却还余不少。 江慈心听在耳内,心火呼啦啦地烧起来,本还记着要轻缓,被他如此撩拨哪还受得住,腰背肌肉抽搐着,前后一动,便抽送了起来。 繁羽不曾提防,呻吟陡然走高。 “不成!不成的!慈心,慈心……慢一些!” 每一次抽出,都让繁羽后穴麻了一片,待下次插入,都比之前插得更多更深,在肠道内破开新的领地——属于他的,可以肆意操弄的穴肉。 循坏反复之下,江慈心腹部结实的肌肉拍打上繁羽雪白的臀肉。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62 终是被他插个尽根。 繁羽已是哭不出声,只小口小口地吸着气。 猫儿眼半合着,落下不少泪,看起来好不可怜。可看到仍在他体内的那人,对他露个笑颜,他又忘了伤疤一般,对着他唤道:“慈心……亲亲我吧……” 那人向他俯下头来,他便等不及地伸出自己柔嫩舌尖,给他舔玩。 唇舌相交,津液顺着繁羽嘴角而下,他正沉醉其中,那人胯下又动了起来。 江慈心似得了合心意的玩具,一手拨弄他红肿的乳珠,一手又去套弄他那有些绵软的浅色性器。 身上敏感处被他抚弄,繁羽后穴也会跟着紧张起来,绞得江慈心舒爽万分,大力抽送不停。 他眼前光怪陆离起来,时而会闪过奇妙的光点。阴茎被寸寸包裹,肉道内仍想推拒,却无力撼动他,只能把他的肉刃一丝不漏地缠绕着。 不知是想阻止他再往里头去,还是不肯放他拔出来。 他背脊肌肉随着抽插绷得紧紧,腰好似停不下来一般,只管往繁羽后穴里顶。 “小羽……你里头软乎乎的。”他在繁羽耳边喘息,故意挑了他爱听的,果然那少年腰身一抖,连那粉色茎身也弹了弹。 繁羽耳朵血红,后穴被操得厉害了,渐渐溢出液体,他能察觉到江慈心抽送越发顺利。 “再叫我一声,可好?”他猫儿眼含着泪,想听着心上人的声音。 江慈心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忽生玩心:“小羽想听我说什么?” 那少年两手搂着他脖子,双脚也勾在江慈心腰侧,只能任他猛力操弄,是如何都躲避不开的。 他知江慈心得了趣,也奋力配合,两人身体交缠着,好似心也叠在了一块儿。 “我,我想听你说喜欢我……” 他不敢看江慈心,只敢埋头闭目,感觉那人动作一顿,随即又猛地捏着他屁股,更大力地插了进来。 那人在他耳边喘气,然后轻轻送入一句话。 那是从未听过的温柔口气,像敲开泥封的醇香酒液,让繁羽头脑昏沉。 繁羽暗骂自己,怎会如此喜欢这人,只要给一点甜头,就能抛却九分苦,全为这分甜欢喜不禁。 好似两人一旦肌肤相贴,便会从那处沁出蜜,叫他舍不得分离。 江慈心也是面浮红霞,心里软成一片。他亲吻着繁羽面颊,看他又是落着泪,傻乎乎地叫着自己,就泛起浓浓地不舍。 他将人抱起来些,躬身慢慢拔出阴茎,惹得繁羽又是呻吟不断。 “你不是要我轻一点吗?” 江慈心脸红耳赤地,扶着未曾尽兴的肉茎,再次缓缓顶入。 他收紧腰背肌肉,抵抗着想要大力抽插的欲念,抽着气问:“这样……好不好?” “啊……怎会?” 繁羽全身都抖了起来,不知是什么缘故,只觉得这回插入,好似特别舒服。火热的茎身,进入同样滚烫的肉壁,或是被江慈心插得太久,此回插入又太过缓慢,每一寸茎身的接触,他好似都能在脑海中知道是怎般模样。 那人正压着心火,想取悦他:“舒服吗?” 他面红如火,向江慈心猛地点了点头。 肠肉被破开,青年那根巨大坚硬的阴茎坚定地杀进来。原先操弄出的粘液布满了肠道,好似给凶器一般的阳具助了力,使江慈心更加细致地磨过每一片穴肉。 酥麻酸胀毫无预兆地降临,穴内遽然收紧,江慈心不知那是怎么了,只能听到繁羽在他耳边高声喊:“啊——慈心!慈心,那里,那里啊——!” 他急切地吸气,腹部的震动也传给了江慈心。繁羽目光都散了散:“慈心哥哥……那里好舒服!” 江慈心阳具粗大,顶端也坚硬,挤入肠肉之时,也把内部每一处地方都刮到了。这回江慈心有意要取悦他,更是咬着唇往里头慢慢刮蹭。 不想,就这么万般巧合地蹭着那点。 繁羽似要哭出来一般,眼中又凝着情泪,两脚也紧紧盘在江慈心后腰。 他一手勾着江慈心脖子,舔着他的喉结,另一手无法忍耐地去套弄自己下体。 那根粉色性器被他摆弄得上下乱晃,好不羞人。 “慈心,再插那里,再插一插……”他腰身乱晃,引着江慈心再次击入那处。 江慈心看他将至迷乱,心头大动,屏息对着那里操弄了起来。 先时还是几下里碰着一回,后来一下有一下无,江慈心五感灵敏,悟性又好,没几个来回就次次中着,繁羽被他弄得又怕又爽。下一次操弄,会是难耐的胀痛,还是叫他腰软的甜美? 青年阳具尺寸又长,抽拔愈强之下,都在肠道磨出火辣酥麻,再往那处一撞而去,他腰便止不住地颤。哪怕是痛,亦都化成快意,酸胀从后穴漫开,激得前身阴茎也滴出滑液。 江慈心看他反应,知寻对了地方,如得激励,放开腰力直顶那处而去。 练武之人的腰力,怎可小看?只见繁羽高昂一喊,便如被人扼了脖子,只能发出抽泣声。 江慈心受他鼓动,也是投入非常,穴肉奋力绞着他,连顶端都似被紧紧吸住,里头水液渐多,发出撩人声响。 后穴软肉都似爱死了这根阳物,迫不及待地裹着他,收得紧紧,逼得那肉刃更加凶猛地向它们攻击。 江慈心托着繁羽后臀,见他胸腹快速起伏,知他已入迷,更是志得意满。 他稍稍转了角度,故意擦着那处而过,那人便会扭着腰追过来。 他眼含春水,两颊酡红,咬着唇,不甚满足的样子,真是叫江慈心难止心动。他想看他更渴求的模样,于是试着碾磨起那处软肉,果然把繁羽逼出热泪来。 少年腰身颤抖,仰着脖子:“啊……里头,里头美死了!” “慈心这根这么大,插得真好……”他摇摆起腰肢,随着江慈心的抽送挺动,“哥哥,慈心哥哥,再捅我,里头痒!” 他被操得糊涂了起来,淫词艳语不断。江慈心本该不喜这事,可面前人是被他活活操成这样的,心里又暗暗得意。 “喜欢这样?”他被人缠得不行,喘息渐急,下体长抽长送,连腰眼里也生出酥麻。 繁羽对上他的眼睛,泪眼朦胧。 他声音已有些哭哑了,不似往日清亮:“喜欢,喜欢死了!”他执了江慈心一手,去摸他胸口。 “我,我喜欢慈心,也喜欢慈心插我……好快活!”他比着心口的位置,“快活得这都快跳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63 出来了……” 他清泪不止,终将心事混在其中诉出,头也热来心也热。 江慈心听着,胸腔里热血迸涌,耳尖赤红,捏住繁羽腰身,将他制住,下体再不顾什么快慢,只管狠弄。 “我也喜欢——”他最后一字不及说出,后腰前腹肌肉连连抽动,将一股浓郁精液射在繁羽肉道深处。 繁羽得了他回应,又被他抵着,身心皆醉,肉茎在掌中跳动几下,也溢射出精水来。 江慈心泄身后覆在繁羽身上,心若鼓擂,重重地喘息。 繁羽泪水糊了一脸,想抬手擦擦,却看掌中沾满粘液,江慈心挡下他的手,凑上去将他的泪痕都舔去。两人靠在一块,又悄悄亲吻起来。 第47章 番外—途中(6) 耳听得外头风雨未停,偶闪雷光。堂中两人温存亲昵,自得一方无风无雨自在天地。 手脚纠缠,在对方身上抚摸,皮肉相贴,流溢满心甜蜜。 繁羽身上细皮嫩肉,很是好摸。因着情热出过汗,正温软粘手,江慈心从他后颈一路往下,抚过雪白背脊,再捏着他腰胯,一直摸到了那两团弹性十足的臀肉。 他的形体还残留着些少年人的味道,窄细腰身与丰厚臀肉间形成一道极弯的曲线,勾人赏玩。江慈心掌心贴着他的腰弯,手指触着臀肉间的那道缝隙勾画。 繁羽偎在他怀中,被他亲得神志绵散,猫眼半合。唇舌相触,轻柔地舔弄着彼此,他一段小小舌尖探入江慈心口中,被那人吸着咬着,嬉闹起来。唇一旦分离开,就会涌起舍不得,心满意足的同时,更是另一番欲壑难填。 繁羽只要想到江慈心那句喜欢,眼角便会微微发热,心里会流出温暖的蜜,叫他如何舍得松手? 恨不得两人贴在一块,溶在一起,再也不分什么你什么我。 掌下是江慈心矫健的腰背肌理,他顺着那条背沟轻轻安抚,却把江慈心又摸出几分心火来。 本就是易起火的年纪,两人都年少气盛,又刚尝了那快活滋味,自然摸个几下就都起了兴。 江慈心正满心怜他,可手中两团绵软臀肉好似将他吸住了,指头不由自主地往中间股缝摸了去。臀肉中藏着的那个密处已被他操弄开了,红艳艳的里肉隐约可见,穴口有些微张着。他方才拔了自己那根出来,里头水液被他带出,正黏糊糊地粘在洞口处。 江慈心呼吸急了起来,他伸了两指进去,穴口软软地包着他,里头的软肉滚烫,毫不抵抗自己的入侵,反而缓缓将他吞入其中。 江慈心咽了下口水,两指慢慢在里头分开,肠肉因他动作有些紧张,可还是被他扩张开,顺着指间可以看到洞内的样子,不管被操红的穴肉,还是里头残留的白液,都一览无遗。 “你……”繁羽被他这么掰开后穴,虽无不愿,可面上还是烫了起来:“做什么?” 云雨之时都不及此时叫他害羞,江慈心好好地,怎么又要看起那处? “你这里……有些肿了,好红……”江慈心明知这样不对,可手指头却越往里头钻去,那里面全不似之前干涩,反而湿润滚烫,软滑又不失紧致。 江慈心塞足两指,从深处分开手指按了按,里面还是无处不滑,他舔了舔唇角,再探入一指,三指齐入,全无艰涩,顺滑得好似还可吞些进去。江慈心喉头动了动,往里头齐齐抽插了几下,肠肉湿热非常,洞口已经松开防线,任他深入。他大着胆子搅了搅,繁羽呻吟起来,却没有躲开的意思。 江慈心于是更肆无忌惮起来,手指在里头绕着圈地搅动,弄出咕啾咕啾的水声来。 繁羽后穴被操弄了一轮,已是湿润不堪,再被江慈心这番翻搅,穴内又泌出了水液。他乖乖含着在他体内作乱的手指,埋在江慈心胸前,被这水声逼得抬不起头来。 他后穴酥软,江慈心这般玩弄,正让他快感渐渐强烈,身体里先前的舒爽还未忘却,又被这手指的抽插勾起来。 他忍着身体的微颤,咬唇偎着江慈心,任他把玩。 江慈心看他乖顺,心里极爱他这听话忍耐的模样,就故意使坏道:“你听,你这里湿得很!” 手下更是快速地在他后穴抽送翻搅,甚至在里头撑开手指,刮着肠肉进出,硬是要弄出更大的湿黏水声来。 繁羽臀尖直抖,闭目受着,鼻间轻微地抽着气。他并不压抑呻吟,只是耳旁听着穴内淫响,红了耳尖。 他偏着头看江慈心,眼角红云未退又起:“都是慈心弄的……把里头插出水了……” “被我……插出来的?” 他将手指收回来,上头除了上一回射进去的白浊精水,还有些透明粘腻的液体,将刚才捅着穴肉的手指涂上一层油亮水色。 江慈心把手指伸给他看,指缝间还黏着几线水液。 繁羽看了一眼,面色发烫:“慈心何必作弄我,你想如何,我都是答应的……” 说着又牵着他的手去摸他前面,他软声道:“再摸摸这里,慈心摸了我,这里也会出水……” 两人下体贴得紧紧,都已火热硬挺,江慈心早有再战之意,又爱他这般痴态,便抬起他一条腿,将滚烫阳物去贴着繁羽股间,一路从那玉茎根部顶过玉袋,再磨在那条股缝间,湿湿滑滑的粘液早已布满那处,方便了他动作。 繁羽被他前后这么一擦,心底都痒了起来。 江慈心一边套弄那根秀气性器,一边在他腿间抽动,时不时还会蹭着那微张的后穴入口。 他心尖麻麻,头脑里发着烫。 “……我还想再插你,”他呼出的热气都喷在繁羽耳旁,下体一下下磨着少年的股间,每一下都会顶到那开始往内缩的洞口,“我要插你这里!” 入口湿软,他腰部微微使力,往里头开始嵌进去。 繁羽“啊”了一声,眼睛忽地睁大了。 穴口早被把玩得火热,期待得往内收紧,却又不会阻碍到那根阳物进入。绵软肠肉裹住阴茎,为他抹上一层滑腻水液,使他更易进出。 江慈心后腰一送,抽拔着搅了起来。肠道把每一寸阳物都缠住,恰到好处地挤压收紧,越是插得快,越缠得紧。他那根被缠得舒爽,腰眼里快美堆积,叫他更快顶抽。 繁羽里面已是水液泛滥,只差被狠插一轮。他高高抬起了一条腿,让那处更方便被江慈心插到,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幕,眼角凝着情泪:“插进来了,慈心又要来操我了……” 他隐隐欢喜的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64 口气,让江慈心心口一热。 “对,我又要来操你了,你让我操吗?喜欢吗?”他被繁羽入迷之态感染,也说出了往日不曾说过的话来。 他下腹一顶,往那湿热后穴里猛插进去,粗长肉茎飞快磨过肠肉,酥麻快爽无一缺少。 繁羽后穴里头已如化了春水,热得发烫。此番交合,因着后穴已习惯操弄,并一丝不适,只是江慈心碍着姿势不曾全部插入,他倒有些焦急了起来。 “喜欢!喜欢慈心操我!我只让慈心操……”他神志都要飞去,“小羽让慈心哥哥操一辈子!好哥哥!”他情到浓处,仰着头贴上江慈心的唇角,无法忍耐地吻他。 江慈心听在耳内,全身都烫了起来。这人总是三言两语,就能将他撩拨得急火升。 他抽出胯下肉棒,安抚一般深深亲了他,再将他翻过去,迫不及待地对着那湿软入口顶入。 繁羽还未反应,就被他按着趴在蒲团之上,这姿势令江慈心插入十分顺畅,全根都毫无阻碍地捅了进去。 两人结结实实地连接在了一起。繁羽哎呀地叫了起来,他情泪不断,臀部抽动几下,又似要躲,又似要调整角度,好被插得更加深入。 他腰身低弯,越发将屁股翘得高了。 “啊哈……好,好舒服!里头好美,慈心哥哥……捅得好深!碰到肚子里头了……!” 江慈心也快爽非常,尽是放开力气操弄,每次尽根而入都把下腹拍上少年雪臀,将那块生生拍红了一块。 “全插进去了,”他顶住繁羽里头,感受到里面的收缩抽动,微微吸了气道,哑着嗓音:“你这里在吸我……” 江慈心俊容也现迷色,细长眉眼抹着红,其俊美惑人,几不可逼视。 若非繁羽背着他不曾瞧见,只怕光凭这么一眼也要泄了身去。可只是听着他说话,身体里也能感到同样的颤动。繁羽心神欲醉,后穴一片湿软,任他抽添。 “慈心,慈心……”他两手往手探着,想找江慈心。 青年顺着指缝将握住他扣紧,交于繁羽身前,把他绑在怀里。 江慈心胯下进出不止,只听得抽插间噗嗤水声。那根粗长肉茎从穴口一路滑到深处,两人手臂叠在繁羽小腹,竟能微微分辨出里头传来的震动。 繁羽有些迷糊,他抽出手往那处摸去,只见原本平坦的小腹,如今正随着江慈心的抽插,当真显出一处模糊起伏! “不……”他害怕起来,眼泪直流,想要躲开身后的操弄,却又使不出力气:“被你操坏了……这么深!肚子要破了!” “慈心——救我!” 江慈心看他哭喊,只好略略缓了,凑过去吻他,亲得他神志不清,再见机猛地狠插起来。比之方才更加毫不留情地操弄,把繁羽逼得呜呜直哭。 江慈心抚他腰身,又摸到他前身性器未软,知他还喜欢着,于是故意去磨他,磨得他腰身抽搐,唇角流涎。 那销魂之处叫江慈心寻着了,他这根又猛力操着,繁羽下身玉茎抖了几下,顶端小孔流下一小股精水。繁羽仰着头,发出短促叫声,被江慈心操中的地方酸胀不已,每次被他狠狠一顶,他前身顶端便会流出些精水,如此五六回才罢休。 快感如浪将他神志拍得松散,每一记操弄都把全身的舒爽叠加在一起,他并非自己泄身,而是被江慈心顶出精水来的。 繁羽身子绷得紧紧,脑中空白一片,他喃喃:“泄出来了……?” 江慈心发觉,也摸过去,只见手上沾了白浊,那根秀气玉茎却还半硬立颤动。 “这样就泄了……被慈心操坏了,里头好酸……”繁羽哭得可怜,语无伦次:“你这根这么长,还要捅这么深……” 江慈心听他哑声抱怨,只觉顶阳骨被热血一冲,他再难缓劲,将繁羽一把按下,狠弄起来。 繁羽酸麻不堪,方才有些吓着他,再被那物狠干,慌张之下想往前爬走。 “不许躲我!”江慈心眼都红了,抓着繁羽胯骨将他拖回来,咬着牙恨恨:“明明是你让我操的……!” 一记猛力插入,让两人都闷哼。江慈心已将至顶峰,他两手困住繁羽,就着插在他身体里的姿势快速耸动,繁羽眼泪都被晃了出来。 “慈心,让我看看你,”他歪在蒲团之上,毫无办法地向身后人求道:“我想看着你……” 慈心听他带着哭声,鼻音浓重,很是委屈可怜,耐不住他求饶,明明下体如火,却还是咬牙抽离。 将人一把翻过之时,他额上一滴热汗滑落在鼻尖,江慈心抬手胡乱抹去,眼睛却不曾离了繁羽。 少年眼前天旋地转了一番,背心贴了实地。他泪眼朦胧中,只见得江慈心一双眼,里头欲火正织。 那人精壮上身也布满汗珠,两手在繁羽身边撑着,喘着粗气问他:“看到我了?” 繁羽乖乖点了头。 “那我可再来了!”他急急说完,早已忍至极限。他本在快爽之巅,生生压下来,已是定力过人。若不是心中怜惜不忍,怎会顾忌?趁繁羽点了头,才掰开两条细白大腿,压着捅了进去。 摇晃动作之中,江慈心身上汗液滴落。水珠自发迹凝出,沿着脸侧滑出一道湿痕。 他俊颜玉容,更添三分艳色,堪比画中人。 繁羽本就爱他,如此这般望着,心头猛跳,神智飘忽。 后穴噗呲被插入,已失了痛感,他抬腰方便江慈心动作,一边伸手去摸两人交合之处。 肉穴洞口一团火热,随着男子入侵之势,一下往里陷去,一下又被拖出。 繁羽在穴口玉袋间揉拨,一如叹息地道:“慈心哥哥,我们连在一块儿了……” 他着迷一般看着,那处被男子下体磨成深红,本紧密的肉穴如今被轻易撑开,江慈心捅入拔出都会激得里头涌出粘液。 江慈心也是面红汗湿,他将繁羽托起一些,让那个水声不断的密处更加显露,繁羽察觉,眼中迷乱着,把两腿张得最大。 “慈心……可看清楚了?” 他腿间性器颤动不已,江慈心越是插他,前身性器就愈加硬挺,顶端垂下的淫水已滴都了他的肚脐里。 繁羽呻吟把弄,江慈心看他痴态也是激动不已,后腰连连发力,那根长物贴着软嫩穴肉摩擦,二人皆低叹出声,爽足非常。 “看得一清二楚……”慈心舔着唇角,呼出滚烫气息,他亲吻繁羽额头道:“我跟小羽正连着呢!” 说罢,阴茎不再抽出,而是快速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65 地往里顶,肠子里那销魂处好似被操化了,只要被这人贴着,便无处不爽,繁羽被刺激得后穴收紧,叫声都变了调。 “啊……慈心!我要舒服死了!被你操死了!哥哥,慈心哥哥,我快活死了!”他扭摆腰身,两腿缠紧江慈心后腰,脚趾都蜷缩了。 他一手勾着慈心的脖子,一手快速套弄自己,呜咽哭喊:“……慈心,我好喜欢你!呜……别抽出来,我不要分开!” “好,不分开!”慈心半眯着眼回他,腰间不停,真正是快美异常。 他精关将破,腰眼酸麻不已,里头似抽出一线连着前身阴茎,再难忍耐,终是狠狠一顶,在其深处喷出几股浓厚精水。 肠内裹着他泄过的阴茎,微微抽搐着。繁羽深处好似被熨烫,前身也跟着射出白液。他全身都蜷缩着,攀在江慈心身上。 慈心在他耳边喘息未平,两人胸口相贴,皆是脑中空白,只余眼前流散异光。 两人歇了一会,轻吻爱抚连连。慈心想将软下的阳具抽出,却被繁羽手脚缠着不得动作。 他鼻音浓重,埋在江慈心怀里摇头。 “不要拔出来,说好不分开的……” 繁羽被几番操弄,眼泪不曾断过,正是垂泪惹人心疼的模样。 江慈心拿他这般样子最是无法,心软之下,于是只好僵着不动,把人抱在怀里吻他额际。 “你还不累?” 任是江慈心天赋异禀,阳具泄了几回,也已经绵软,两人姿势变化就会滑体外,江慈心尚可维持,繁羽却已经手脚发软,神智迷离。 他紧紧搂着江慈心,将股间与那人相贴。 这灿若朝阳,眸中含星的少侠为他撩动情欲,他却不知这人心里为他动了几分。繁羽探出手去,贴着江慈心的侧脸轻轻抚下,停在结实的胸膛之上。掌下传来的跳动阵阵,好似和他的心跳相合。 “慈心这里……可曾为我而动?”他抬眼望他,猫儿眼通红,面虽含笑却隐凄情。 他早已将自己真心刨开,得江慈心相顾,虽是欢喜的,可也想得他一句心里话。碍着这事难开口,才在这时糊里糊涂地问了出来。 此话叫江慈心眉头微拧。 他有些生气繁羽竟拿这事问他,两人都这般赤裸相对了,还问此事不是多此一举?这人不信他吗?若非两情相悦,他怎会与人行这般云雨? 可又想到自己对这情啊爱的,天生舌头短一截,好似当真……不曾言过什么…… 还真是他的不是了? 再看他泪眼含笑,难掩心内渴求,不禁怀中酸胀,江慈心咬了下唇,将人按在他心口处。 “何不自己听听看,里头有没有你?” 繁羽侧着耳朵,只听到里头砰砰乱响,哪辩得清分毫? 他一头雾水,迟疑怯声道:“只扑通扑通的,我,我听不明白。” “不是扑通扑通,”江慈心低头凑在他耳边,悄悄沉声告诉他:“是,小羽,小羽,小羽……” 繁羽被他说得耳内麻痒,心尖滚烫,再听那胸膛内扑通跳声……两颗心的跳动融在一块了。 他喉中忽生哽咽,这份情热激得他再次落泪。 繁羽躺在江慈心身下,猫儿眼满溢着情泪,似要将满腹深情都借此诉出。 他牵过江慈心一手,贴在自己同样火热的心口。 “我,我亦是这般的,”他哭得面红,胸腔内暴起的浓烈感情让他几乎说不出话,“这里……也为慈心而动!” 他似身处九天,心在蓬莱,好不快活。 第48章 番外—途中(7) 两人情浓蜜意,恩爱相对,待云雨暂收,外头新月将出,风雨早停。江慈心随手拿了衣物给繁羽,给他擦拭。繁羽手脚皆软,江慈心嘴上说他无用,手里却将人接了过去,细心把弄。 擦来弄去,又险些出火。繁羽今日几番迎战,耗了许多精神,与他舔了几下嘴,就有些疲累。 江慈心便放开他,自去取了干粮水囊,还去打了两只小鸟来烤。 吃饱喝足,江慈心两人靠在一处,看夜幕明星,很是自在。 江慈心向他说了小时候学武之事。 “无极崖的星星比这里好看多了!我那时候跟师兄晚上溜出去玩,追着星星找一种全身金色的鸟,还遇到过野狼,要不是我师兄轻功好,拉着我逃得快,说不定就被咬了。” 繁羽听他说着他不曾听闻过,不曾尝试过的事情,心里有些空落,可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又实在是喜欢,不忍扫兴,便笑着道:“你们都好厉害,我都没见过狼呢。” 他捏着江慈心摆在他腰间的手指,想象着那时的江慈心是何等顽皮,何等可爱。 可是跟如今一般,有些坏脾气? 他想到此处,不禁勾起唇一笑。 江慈心一人说了许多,他还不曾一口气说过这般多的话,都有些口干了。又看繁羽低着头,不曾多言,就问:“你……你怎么不说你的事?” 他的事? 繁羽手中一停,他是小时候被人卖去春华街的,早已不记得双亲,后在落霞阁生活,亦不是什么光彩之事,难道又要将那卖身事重提? 江慈心看他愣着才自觉失言,面上一白。 “我不是那个……” 繁羽却不怎么介意的样子,向他一笑:“我的事早记不清了,反正既无美景,也没追过金色的鸟,定不如江大侠的精彩。” 他抬手去摸江慈心的侧脸,一双猫儿眼含着点点眷恋。 “再说,我直到遇到你,才觉活了一遭。” 江慈心心中微动,好似察觉了什么。 “下次……我带你去无极崖好不好,我师父也在那里呢。”江慈心话中罕见温柔,将他一搂。 繁羽愣了愣,转头看他,眼中隐隐期盼,面浮微红:“不会打扰吗?” “听起来好远,你带着我……可会不便?你师父我又不认识,如此贸然打扰……” 江慈心看他明明想去,却又担心这担心那。 “我师父脾气虽然有些古怪,可是人很好,你随我去便是,他哪会说什么。” 听他如此说道,繁羽心里宽慰,于是朝他点点头,笑答:“好,那……就麻烦江大侠了。” 慈心看他露了笑颜,心里也很是开怀。 “我们去看那里的星星。” “好。” “再带你去找浑身金色的鸟!” “好。”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66 “你怎么什么都说好?”江慈心觉他敷衍,手下一紧,捏了把他的腰。 繁羽笑颜如花,不躲不闪,直直望着他:“慈心说什么,我都好的。” 他如此坦言,倒叫江慈心措不及防,闹了个大红脸。 繁羽有些好笑,打趣他道:“江大侠怎么……脸红了?” 慈心面皮薄,最是不经说,于是脸上愈红,将繁羽狠狠一瞪,往他脖子轻咬了一口。 “……那我说要,要行那事,你也好吗?” 他低声嘟囔了句,还未等繁羽反应,自己倒是羞得耳朵都红了起来。 只听那人轻轻笑了声,然后速速收了笑,回过身来捧着江慈心的脸,同他四目相对。 他猫儿眼弯着,似含一汪碧水,眼尾因为哭过,带着薄红。 繁羽用方才哭哑的嗓子,向他轻声应道:“好呀,慈心说什么,我都是好的。” 江慈心只觉心口叫他软绵绵打了一下,却让人手脚都没了力。 他血色急涌,面赤如火。 不知想到什么,繁羽眼珠微微往下转了转,粉颊这才添了羞意。 “只是……今日被你弄了好久,这回你要轻一些,可好?” 本未起真意,如今听他这般撩拨之语,江慈心哪还忍得住,将他裤子急急扯开,又掰开他腿根,往那蜜处摸了过去。 繁羽挺腰任他摆弄,他背部贴着江慈心胸口,能触到他火热的心口。 青年一手把玩着今日射了多次的玉茎,另一手往下探去,将一双玉袋揉了几番,引得繁羽鼻音甜腻。 再往下一模,后穴正是热度未退,柔软好插。洞口还未完全恢复,轻易就吃进两根指头。 里头穴肉遭几番猛操,如今变得软热湿黏,碰到异物入侵便温柔迎上。 繁羽情动,面上酡红起来,他侧头唤着江慈心,向他张唇索吻。 江慈心含住他香甜唇舌,悄悄再入一根手指,那穴口软和,乖巧含了,还微微往里头收紧,把他往深处带。 “慈心,我想看着你,让我转过来……”繁羽吻他唇角,软声相求。 江慈心追着他舌尖吻过去,手指也往后穴里头搅动,惹得他呻吟起来。 今日已是听他第二回这般说了,江慈心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问他:“做什么总要看我?” 手下还是松开他,随他转了身,在自己腿上坐下,将自己搂住。 繁羽两手紧紧勾着他脖子,同他亲了好几下,才歪头一笑。 “因为……我心恋慈心,慈心又这般好看,怎么都看不够。” 前头两人依偎着,繁羽与他诉尽心声,如今什么都不再顾忌,蜜语甜言自心流露,张口便是。 江慈心何曾遇着这般,只觉听罢这话,耳朵都要烧掉了。 “你,你……” 繁羽嘴上逗他,手里却脱净身上衣物,露出的一身细嫩皮肉上,满是江慈心留下的指痕牙印。 他把江慈心的阳具拨弄出来,抬起屁股用臀肉上下蹭他。 “我如何?”繁羽已吃透他的性子,还想逗他一句,却听那人低声冒出一句话来。 “你,你也好看……”他嗓音如金玉一般,虽是说得艰难,口气却认真。 繁羽看他俊颜带红,眸光含星,直直向着他望来,心尖一软。 他万万不曾想到,这人憋了半天,竟是想夸他的。 “所以,慈心也想看着我吗?”他心田里冒出温柔的小花,只觉眼前人实在可爱,却不敢将这句说出口来,怕江慈心恼羞。 江慈心脸上火热,不肯再答,只是凑上去封住那张恼人的嘴。 繁羽好笑,任他狠狠亲过来,不再逗他。 二人细密相吻,柔情渐溢。 唇舌吞吐间,江慈心摸上他的臀肉,繁羽略抬起身,任他动作。 青年分开他股肉玩弄了许久,两手指尖交替刺入,将繁羽后穴弄得湿软滑腻。 两人性器互相蹭着,繁羽一动腰,便是两边舒爽。 此回不似先头急切难耐,皆为缠绵情意所动。 繁羽以坐姿吞入江慈心的肉茎后,两人都是一叹。 世上再无别他,只有这方仙境。身下相连之处,微微一动,就是美得人叫喊不迭。 繁羽撑着江慈心的双手起落,两人掌心相贴,四目相对间情意绵长。 体内快感流窜,心里火热,对着面前人不知说了多少情话。 待江慈心射得他肚里酸胀,繁羽已是神智昏昏。 他伏在江慈心怀里,被他结实温暖的双臂抱住,心里涌现着甘甜满足。 只想合眼浅歇之间,不知怎生入梦,再开眼,便是第二日了。 鸟啼滴流婉转,天光刚开。 浅淡晨光自天高之处透过来,穿过发黄老旧的窗棂,化成一片微凉朦胧的光。 繁羽一人卧在堂中的蒲团堆里,被这清光笼着,眼皮动了动,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他身上披着江慈心的外袍。底下着单衣,只是不曾穿好,似是被人胡乱套上的,胸口大片肌肤都露在外头,布满情爱红印。 他手脚酸软,腰身无力,腿间虽无湿黏,却总有些不适。 忆起昨日癫狂,他也不禁面红。欢爱之时不觉,说的做的都无所顾忌,如今醒来叫天光一照,终是难免生出羞意。 庙门虚开一道,露出外边一线天。一人黑衣佩剑,恰好从这一线天中,慢慢牵马走来。 门扉陈旧,颜色深暗,这一线空隙如一面通天彻地的屏风,刻着浮世间转眸一刻。 繁羽犹带睡眼惺忪,自这头一望,看他牵马而来。 一袭黑衣,身高腿长。一把泼墨似的长发利落绑起,面若笔描,显在这巴掌大的天地中,像一干劲竹,被晨光映得清俊出尘。 当真似画中走出的一般。 江慈心醒得比繁羽早许多,见他睡得香,就悄悄起身自顾自练功去了。他将马儿松开,那马随他早上跑了一会,正摇头甩尾。 他抬手把门推开,见堂中繁羽半坐在衣物之中,呆愣愣地望着自己。 赤裸相对过的人,在天明之时打了照面,两人都略有些拘谨。 视线相触之间,飘荡出几分道不清的羞意。 江慈心微咳一声,面上有些不自在。看少年袒露在外的肌肤上,尽是自己啃咬出的印子,两颊现出三分红。 昨夜欢爱种种历历在目,他人到销魂处,目眩神迷,应着繁羽也说出偌多情话来。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繁花落(H) 作者:我有千言我有万语 分卷阅读67 尽是些白日里要咬去舌头的,若非那般情状之下,他怎会…… 可那时繁羽听了好似受用非常,又是哭又是笑的,向他浓情蜜意地诉着衷肠。 思及此处,眼前繁羽又满是恋慕之色地看着自己,江慈心虽还撇不去羞意,心里却稍稍化了气。 他道不远处有清水湖,问繁羽要不要去。 少年点点头,刚要爬起身来,却是腰酸腿软,姿势僵硬。 江慈心皱了眉,几步走近,探下身弯腰。 他口中道了声“没用”,手下却十分迅速地将繁羽一把抱起。 繁羽身子轻瘦,江慈心抱他甚是稳妥,步伐轻快地往门外去了。 繁羽被他忽地搂起,微微一吓,忙搂住江慈心脖子。 听他嘴上好似嫌自己麻烦无用,手里倒是谨慎小心的。 繁羽知他口是心非,便在他怀里轻轻一笑。 “自不比江大侠……生龙活虎。” 语带双关,沙哑嗓音又轻擦着心尖而过,叫江慈心脚下一缓。 昨日几番纠缠情事,将人摆弄得昏睡过去的,可不正是生龙活虎的他? 江慈心颊生赤色,故作薄怒朝繁羽一瞪,小声哼了一声。 再迈步出去,却是放慢了步子,尽量不颠着怀中人。 繁羽看他这般嘴硬心软的样子,腹中暗笑不已,在他胸口憋着笑。 清晨薄雾渐散,江慈心带着繁羽走了不久,便到了一处清澈小湖。江慈心将少年放在湖边大石头上,让他洗漱。 他自个往回,去取衣物水囊,途中还打了些野果。他看繁羽有些不适,他们身边又只有干粮,就想找些爽口的给他。 在那住了一夜的庙中收拾完痕迹,江慈心带着东西便要离开,忽地想到什么,他回身一看,那尊石像仍是敛目笑看。 他转身回步,把手里的果子分了一些,置在那老旧的香案之上。 江慈心口中默念了一句什么,再往那石像拜了一回,这才走了出去。 牵了马匹把繁羽接上,江慈心他们再次踏上了路。 繁羽仍是侧坐在江慈心身前,怀里放着一堆小小野果。 他吃了一个,酸甜可口,于是抬头给江慈心也递去一个,那人先是往后一让,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凑上去张口吃了。 繁羽看他吃了,如饮了蜜,猫儿眼一弯,唇边溢满了笑意。 江慈心咽下果肉,不知想到什么。 “你……今年多大?” 繁羽微愣,江慈心甚少问他的事,于是答道:“十六,就快十七了,慈心呢?” “……二十。” 江慈心与他相处并不久,两人又甚少如此好言相对,故至此才知彼此年岁。 说来倒有些可笑,明明做了顶顶亲密之事,却还对眼前人知之甚少。 想到此处,江慈心手下紧了紧。 “你……生辰几时?平日爱吃什么?” 繁羽看他一股脑追问,微微一愣,随即似是知他心意,弯了唇角。 “我答了,慈心也要说给我听,好不好?” 他又递了一枚小小果子,江慈心看看他,一口吞下。 “自然。” “我离开爹娘那时,年纪小,不记得生辰是哪日,只记得是六月。爱吃的东西……”他捏起怀里的果子,歪头一笑:“慈心送我的,我都很喜欢。” 江慈心见他心满意足的样子,胸怀一软。 “……那,”他略带踌躇,“你,可会饮酒?” “会饮一些,怎么?慈心要喝酒吗?” “到了洛云,师兄会送我雪颜酒……”他目光往远处望去,眼角似被飞絮打到,他闭目待那短暂酸涩过去,又将繁羽搂得紧了些,带着极轻微的不安忐忑,问他:“你陪我喝吗?” 繁羽不知其中深意,只是看江慈心说得艰难,以为他面薄,便带着安抚之意哄他。 “有何不可?我正求之不得呢。” 江慈心邀他饮酒,哪有不应之理。 青年看他满脸笑意,很是欢喜的样子,于是咬了咬唇,定下心来。 “好,说定了。” “雪颜是这酒的名字吗?真好听,可有什么说法?” 繁羽无心一问,却误打误撞地令他掌中缰绳一紧。 他哪肯将那雪颜的来历说出,顿时如被踩了尾巴,面红耳赤地瞥他一眼,道:“哪有什么说法,你只管喝便是!” 繁羽看他有些气急败坏,猜测其中有些奥妙,只是见他羞恼嘴硬,便也不急于此时追问。 反正……到了洛云再问也不迟。 他们有大把时光。 他抱着怀中野果,乖巧坐着,猫儿眼弯起,心里妥帖安恬。 “好,我只管陪慈心。” 番外—途中(完) ———————— 考虑再三还是把41当做正文完结了xd破庙肉当番外好了。 改了编号,内容没有变化。 完结了,感谢各位的观看因为有各位的陪伴才会有完结的一天啊…… 过程中再次感受到没有存稿和卡文的压力,如果还有新文的话,一定要存完再发出来|||这篇一开始的设定是走肾,大侠在沉迷肉体关系的情况下小渣一下然后he,长度大概是6-8w,结果遇到和谐之风,加上自己驾驭不当居然后期一直在走心走得很累的样子_(:з」∠)_也发现很多不足,像是同样的梗出现太多次啦之类的…… 总觉得看完这篇的大家一定都是耐性极佳的温柔姑娘(行文比较啰嗦不够爽快,大家愿意看完真的太谢谢了> <) 谢谢诸位看到这里,希望有机会再会^ ^ 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大家如果能从这篇文里获得一点点愉悦感就好啦xdd点评回复 分卷阅读6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