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女律师》 第一章 成功男人的葬礼 黄一曦出门前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大风刮过,大叶榕的叶子掉得刚扫过的路面上满地都是,明明是春天,却让人有秋暮的感觉。 一想到要去的地方,她的心情更差了,本来就没想去的想法又多了几分,她下意识地转身看着大门,母亲林舒芳在门口还没离开,看到她转头时手往外探了探,示意她快走,嘴里又开始一百遍零一遍的唠叨:“阿曦呀,做人起头,要懂人情识道理,人家喜事时就算来请我们都可以不用去,可丧事得自己主动去。” 黄一曦知道,自己如果敢说个“不”字,接下去肯定是魔音穿耳,only you了,不得不说林舒芳这招对她和她爸爸挺有用的,可惜这个武器她从来不对外。 “知道了,死者为大,我马上送谢大爷升天去。”黄一曦口气有点不耐烦,看到母亲不同意地摇头,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您就放心吧,我这样去神情恰恰好,要是笑嘻嘻才会得罪人呢.“说完返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您操心那么多干啥,进去吧,风那么大小心着凉。” 坐在公交车上,黄一曦望着街道两边,人声鼎沸,没走几步就塞车一会儿,这几年城市快速发展,白水州原只是一个滨海小城市,现在也成了三线城市头,有人甚至认为可以排在二线城市尾。 可惜的是,因为市区面积不大,人口密度高,但市区人口不足三百万,没达到建地铁的条件,居住的人依然感觉交通不便。 黄一曦刚才在公交站等了近半个小时,要往常她早就不耐烦了,可今天她巴不得公交车来得越晚越好。 可惜从公交站到市殡仪馆,也不过是九站路,再慢也就不到半小时的路程。 市殡仪馆原在市郊东边已经发展成经济中心,几年前搬到市西郊,原本离市区距离挺远,可是快速的城市化发展,现在又成了人口密集的地方,就算是拐进殡仪馆的那条路上附近也有几个楼盘,全国著名的WK 集团的楼盘离得最近,从楼盘的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殡仪馆那硕大的烟囱冒出的浓烟。 楼盘小区大门正对着进殡仪馆的路口,从风水来说这是路煞,民间又名穿心煞,宅书上谓之大凶。何况又是进殡仪馆的必经之地,这楼盘开工前黄一曦业余易经班的几个同学曾实地考察一番,说该楼盘是大凶之地,深信风水的白水州人民肯定不会捧场,只怕成为无往不利的WK集团的“商场滑铁卢”。没想到去年开盘时的情景比那时的七月天还火热,前一夜就有许多人带着板凳前去排队预约摇号,那场景比非典时期超市里抢盐群众还可怕,可见人再忌讳的事一扯上利益就全不是个事。 告别仪式是早上十点开始,黄一曦到达殡仪馆的时候是九点四十五分,原以为以死者的身份,此时应该有许多人前来,没想到站在那里一看,告别大厅里面很空旷,外面站的人也稀稀落落的,黄一曦也没进去,直接站在最外面的一棵芒果树下,虽然她对芒果花会过敏,可这里都是芒果树,她也顾不了那么多。 黄一曦站定后环视四周,没有看到一张认识的脸孔,她也没有感到意外,死者谢永辰是黄一曦父亲的同事谢伯伯的儿子,谢伯伯比黄一曦的爸爸大了五岁,三十年五前就病逝了,那时谢永辰才五岁,母亲没有工作,母子俩就靠着政府的抚恤金生活,那点钱在农村都很难熬,何况在城市,当时两家是邻居,黄一曦的爸爸看不过去,经常叫谢永辰过来家里吃饭,并负担他的学费。 高三时谢永辰复读了两年,还是没有考上大学,黄一曦的爸爸就在朋友开的对讲机公司里帮他找一份工作,不到两年他就炒掉老板并抢走他的客户,没多久他就发家了,很快买了别墅搬走了,黄一曦的爸爸在世时,每年过年时他还会拎着一点薄礼过来拜年,十年前黄一曦的爸爸过世后,他过年时还来了一次,就再也没有来过。要不是谢伯伯的神主牌位还放在旧屋,谢阿姨年节的时候会过来拜祭,两家早就没了来往。 谢永辰很聪明,他读书虽然不行,但生意眼光非常好,对讲机生意不好后,又开起包袋厂,包袋厂行情不好后,他又转向房地产,听说他的地都是通过各种手段便宜导腾到手,那时象WK集团这种全国闻名的地产公司还没有入驻白水州这样的三线小城市,谢永辰俨然就是白水州房地产商的龙头老大。 五天前谢永辰半夜出差回来自己开车,奔驰车撞到市中心道路上的护栏,护栏的栏杆直接对穿他的心脏,把他象串糖葫芦一样串在护栏那里,尽管120定点医院就在出事地点的对面,不到两分钟就赶到的急救医生依然回天无力。 如果今天是谢永辰的母亲陈阿姨走,想必来到这里的人应该是眼前的十倍以上吧。 世事如此,人走茶凉,谢永辰也不例外。 此时谢永辰的亲戚应该都围在告别厅里,站在外面的人应该是他利益场上的朋友,个个看起来非富即贵,言谈举止都是大额软妹币的粉红气息。 “谢老板真是可惜了,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呀。”一个胖胖的中年商人感慨。 “是呀,谢老板走是白水州的损失呀,他走了只怕白水州的GDP至少要比他在的时候少一两成呀。” 这两个感慨的人黄一曦刚见过,她下公交车的时候他们正好停车走出来,一个满脸刻薄:“这谢老板死得蹊跷呀,是不是坏事干多了老天看不过去收走了呀。” 另一人回答:“他那些如花似玉的女人也不知道会便宜谁呀,那么多的遗产。” “是可惜了,要不是我有老婆孩子,想到那美女还有那些钱,还有他的崽子叫我爸爸就浑身激动。” 两个人说完猥琐地笑了起来,要不是黄一曦亲眼看到,也无法想像他们此时一脸沉痛的样子。 第二章 成功男人的葬礼(二) 黄一曦听了几句,觉得没意思就收回耳朵,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最近微信兴起,渣浪的热度锐减,但黄一曦还是喜欢渣浪,至少这里的新闻是及时的,有些声音是真实的。 黄一曦不喜欢微信,在她眼中,微信群和朋友圈就象一开始的QQ群和QQ空间,可惜QQ有隐身状态,微信却是安装在手机里,全方位绑架你的生活,所以黄一曦很少点开微信,更庆幸的是自己的职业是律师,不象于秋和李敏,据说整个微信密密麻麻的,都是工作群。 但不得不说,智能手机还是有一样好处,可以让单身的人置身于公众场合避免尴尬境地,来这样的场合,黄一曦没让她的助手许燕彬开车送她,而是搭了公交车,在车上眼睛一扫,所有人都成了低头族,就连公交车司机在等红绿灯转换时都顺便低头扫了一会儿微信。 黄一曦刚打开渣浪,就连续跳出她关注的几个死磕派律师的新闻,她看了一下内容,又刷了下面的评论,不由地蹙起眉头,09年渣浪开始,到12年的时候全国大兴,死磕派律师开始他们以网络为平台,在微博上发声,其声望在13年时京城某司领导发文肯定了死磕派律师的作用后声望达到最高,可没多久就开始出现不同声音,甚至在某些人眼中成为破坏安定团结成为对立面的代表。 这些和黄一曦无关,她只是这个小城市里最普通的小律师,看他们的微博和看新闻热点没什么区别。可有一点她倒是相信,不管这些死磕派的行为到最后是不是没了初心,可如果没有他们,法治的道路只怕更遥远。 只是情形对这些人越来越不利,如今活跃在网上的死磕派律师越来越少,也不知道,到最后还会有谁生存。 “嗨,美女,这么巧,在这里也能遇见你。”有点轻佻的话音突在耳边响起,黄一曦惊奇又无奈地抬起眼睛,眼前是一张放大的欠扁的笑脸,吹声口哨就是街头搭讪美女的情景了,要不是他占着一张看得过去的脸,只怕早就挨揍了,都三十岁了还用这么幼稚的手法。 “你怎么也在这里?”黄一曦有点奇怪,两个人认识十七年,没听过商洛宇和谢家有什么交集呀。 “这故事说起来话就长了,”商洛宇拖长声音,故意卖个关子,黄一曦却懒得看他耍宝,冷冷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人家这是丧事,你站在这里嘻皮笑脸,合适吗?” 旁边已经有几个人看向这里,商洛宇却无视他们异样的目光,一本正经地剖析他的心情,“你不知道,我刚从告别大厅出来,谢老板虽然英年早逝,但说实在的,几个人能活到他的高度呀,不仅事业有成,而且现在里面子孙满堂,娇妻美妾红颜跪在一起送他最后一程,这种福气几个男人能有呀!” 黄一曦诧异地瞄了他一眼,子孙个鬼,谢永辰有三个儿子,在独生的年代里虽然很多,但大儿子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哪来的孙子呀,只是谢永辰的三个女人都到了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黄一曦把目光投向告别大厅,可外面阳光正烈,看进去黑乎乎的不清楚。 谢永辰的风流轶事并不隐秘,黄一曦可是吃过谢永辰两次婚礼宴席,原以为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参加他的第三次婚礼,没想到他的命这么短。 谢永辰的原配林书芳是谢永辰第一份工作对讲机工厂的技术员,结婚后带着嫁妆和技术和谢永辰开起夫妻手工作坊,并从原来的工厂拉到几个大客户,那几个大客户都是看在林书芳的面子上,要不然以谢永辰的暴脾气,几个上帝能忍受得了他。 当初谢家母子去合姻缘时,不管是寺庙抽签还是找人算命都说此女旺夫旺子,后来的发展果然如此。 谢永辰发迹后,一开始倒是感激林书芳,尽管经常私底下和陈阿姨发牢骚说老婆什么都好,就是太丑拿不出手,但夫妻很是恩爱,儿子也是聪明伶俐。林书芳有了儿子,又是谢永辰事业的伙伴,在谢家的家庭地位还是很高的。 对讲机行业没落后,谢永辰转行包袋厂,林书芳的技术和客户无用武之地,谢永辰和他的母亲也不再念叨什么旺夫旺子了,看他们看来,谢永辰没靠林书芳转行也能干得很好,完全是谢家祖宗有灵谢永辰有能力的缘故,和林书芳没什么关系,而且现任妻子李韵茹也有不输于林书芳的能力和福气。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李韵茹的起点比林书芳高,她是台湾包袋厂老板的私生女,她的父亲来白水州投资时并没有带上原配,而是带她母亲和她过来,李韵茹漂亮又有能力,很快就登门入户谢家,林书芳大闹几次,寻死觅活也没有用,后来不知道谢永辰使了什么手段,没多久两个人就离婚了,谢永辰顺利转型成功,包袋厂落入谢永辰的手中,没多久摇身一变成了外商投资企业。 包袋厂没落后,谢永辰又抓住时机进军房地产,很快有了现在的红颜纪丹红,据说她是高官之女,在吃瓜群众坐等谢永辰第三次婚礼时,李韵茹的正妻位置却屹然不动,谢母曾偷偷告诉黄妈妈,说李韵茹掌握着财政大权,谢永辰连提出离婚都不敢。 一江春水一江涛,一山更比一山高。 李韵茹没有退位也没关系,纪丹红也一直管理公司销售部,也生了一个儿子。妻子和红颜在同一个公司相安无事,让许多吃瓜群众少了许多茶余饭后话题。 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 也不知道谢永辰怎么哄这三个女人的,前年陈阿姨六十大寿,三个女人和谢阿姨在酒店时还摆了一桌麻将,边打边等客人入席,让多少贺寿的宾客差点掉了下巴。 商朝封王风中走,成吉思汗射大雕。 话说此时如果是谢母百年荣归,三个女人能在一起送葬就算出了黄一曦意料之外,但想到谢永辰能力倒是有可能,可现在是谢永辰走了,三个女人还能如此相安无事,的确让人佩服。 第三章 成功男人的葬礼(三) 难怪进去的吊丧者都很快出来,还一脸古怪样子。 黄一曦此时的心里闷闷的,倒不是嫉妒谢永辰或什么见不得的心思,尽管她觉得自己心里早就放下商洛宇,可还是有点失望商洛宇此时他脸上一丝羡慕的神情。 黄一曦很快收起不应该的心思,不管私底下她对谢永辰的观感如何,死者为大,黄一曦并不想在这里和商洛宇八卦这些话题,因此只是斜着眼瞄了他一下,淡淡地说:“羡慕的话你也可以呀。” 以商洛宇的长相和现在的地位以及资产,不用说花钱找女人,自已送上门倒贴的女人就不少。 “你又不肯嫁给我,我要是死了不要说几房妻妾,孤苦伶仃的只怕一个相送的人也没有。”商洛宇哀怨地说。 一般的女性看着他的面孔就忍不住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他,要是看到他此刻充满雾气的眼睛只怕倾尽所有连自己的心都送了,可黄一曦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笑着说:“把你那些失散在祖国各地的儿女叫过来,只怕摔盆的、打幡的、捧遗照的,哭棺的位置都不够分,你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商洛宇竖起食指和中指,正想说些什么,旁边一个人突然大声说:“时辰到了,大家进去吧。” 两个人默契地住嘴,低下头跟着人群低头进去。 这个告别大厅并不大,但这么些人进去还很空旷,跟着主持人有条不紊排着队,奇怪的是倒也没有开追悼会,一进去就是拜别仪式,不过想到谢永辰的年纪,不到五十又不到三代,按照白水州的风俗,还是夭寿死,倒也不奇怪. 轮到黄一曦和商洛宇行礼的时候已是后面,谢永辰的亲人分跪在两侧答礼,黄一曦稍微瞄了一下,陈阿姨不在,黄一曦这才想起白水州的风俗是,晚辈先走,长辈是不能送的,妻子先走,丈夫可送可不送,但丈夫先走,妻子都得送。此时灵前只有谢永辰的三个女人和三个儿子跪着,她们没穿白衫穿着常服,头带白巾,低着头颅,看不清神情。 跪拜的人两人一组,黄一曦和商洛宇一起走上前跪拜了三次,随着前面行走的人群去绕棺一圈,棺盖竟然没有盖上,谢永辰的胸部压着一个秤砣,头部有一只蝴蝶一直围着他翩翩起舞,但是大家都视若无睹。 两个人跟着队伍出来,看到大家明显都松了口气,脸上也有笑容了,开始在说其他的事,不一会儿棺材就抬了出来,有人招呼到对面的火化厅去,没几个人跟了过去,黄一曦和商洛宇也明显没有意愿,黄一曦瞄了一下手机,整个告别仪式不到半个小时。 黄一曦抬脚正要离开,却听到商洛宇诚挚出声。“清明节那天我没空来给黄叔叔扫墓,我们现在上去看他一下?” “岂止是清明那天,你已经几年没来过了。”黄一曦心里腹诽,想拒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么多年来,每回她来给父亲扫墓时都想到他,或许九泉下的父亲也会念叨他。 黄一曦爸爸的墓地在告别大厅的右上方,走上去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商洛宇腿长,走在前面,黄一曦诧异地看了商洛宇背影,父亲过世三年后,商洛宇家也出事了,两个人也分开了,他就没有上去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记得在几排几号,一步都没走错。 清明刚过去没几天,公墓两边的松柏上还披着红红绿绿的纸藤带,在墓前磕了三个头后,黄一曦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前几天才上来汇报一次,倒是商洛宇也跟着跪下磕头,这让黄一曦有点感慨,十二年前那个陪她扫墓的少年和眼前这个青年穿过时光的隧道一下子重叠起来。 商洛宇虽然已经三十岁了,但一点也不老,他的长相在前些年人们的审美观上并不讨喜,眼睛很大,皮肤很白,个子虽然很高,却是一幅斯文弱鸡样,看起来象十几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这几年却很符合这几年那些哈日哈韓少女心中欧巴的形象,就是所谓的小鲜肉模样。 黄一曦有点嫉妒,岁月对她而言是一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可是对于商洛宇来说,却是防腐剂,两个人在一起,黄一曦看上去起码大了三五岁。 从走上去到磕头到往下走,也不过十几分钟,商洛宇突然出声:“谢永辰变成那缕青烟走了。”黄一曦停止脚步,抬头看着烟囱冒出来的那一缕烟,忍不住感慨:“再风光又如何?最后不也是一缕青烟就消失了。” 商洛宇赞同地点点头。 气氛有点沉闷,“你说人出生时一个人哭着来,走的时候大家吹吹打打送他走,是什么意思?”黄一曦问商洛宇。 商洛宇垂下头看着黄一曦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下走,他的右手不动声色地虚扶着黄一曦的肩膀,听到她的话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可能是欢送他去另一个世界祸害别人?” 商洛宇继续贫嘴,“其实出生时也不一定是一个人来,可能那边的世界也聚在一起吹吹打打送来呢。” 黄一曦失笑,却不知商洛宇心里早就激动万分,他今天过来果真是对的,近一年来,不管是商洛宇怎么想接近黄一曦,她都当他是空气,也只有现在才和他正常说话,谢永辰真是生得光荣,死得伟大呀。 两个人停车场,商洛宇停下脚步,“我车就在旁边,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不用了,你住城东,不顺路。” “顺路,城区现走,”商洛宇就差挂个黑包在脖子上,热情得象私家营运车拉客的,“我不回城东,要去律师事务所所,下午有仲裁案件要开庭,不管你要回家还是律师所都顺路。” “今天是星期六,仲裁委员会竟然有工作人员陪你们开庭?”黄一曦眯着眼睛看着商洛宇,她不是仲载员。 商洛宇耐心地解释,“仲裁案件和诉讼案件不一样,很多仲裁员有本职工作,排在周末反而正常。” 第四章 成功男人的葬礼(四) 黄一曦立刻想通其中奥妙,仲裁员可以由当事人指定,能被指定的仲裁员大多有点关系,如果是组织或国企高管,他们平时上班,周末才有时间,难怪她有一个仲裁委员会的朋友经常在朋友圈哭周末加班。 “那行,你也不用送我回家,我也去所里。”黄一曦也不矫情,这里这时已经没人了,一个呆在这里有点毛毛的,她干脆地绕过去另一边打开车门。 黄一曦没让商洛宇送她回家,是不想自己的妈妈再见到商洛宇,商洛宇心知肚明,也不敢再要求什么。 商洛宇打开车门坐上去,他插入钥匙,启动车子,转身过来要替黄一曦系上安全带,却发现黄一曦已经坐好系上,他只好遗憾地假装摸了一下手刹,又反身系上自己的安全带才松开手刹。 这辆车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第一次有人坐,尽管明白这不代表什么,但他此时的心却窃喜起来,有点鼓烫,象五月的海风吹进心房,轻快又温暖。 商洛宇并没有直接开去目的地,而是稍微绕了一点路停在新华路桑莲寺的后门,“下车吧,刚才在殡仪馆没师公洒盐米,我们进去走走,去去秽气。” “得了吧,丧主家才要这动作,我们哪里需要,你这车随便停在这里,等下贴个罚单才真正倒霉呢。”黄一曦不想动弹,她没有信仰,根本不想进去。 “走吧。你不进去的话我就告诉阿姨,说你效仿大禹,经过你们家……庙而不入。”商洛宇伸手去解黄一曦的安全带,嘴上说得一本正经,心里却乐开花,刚才没系上但现在解下来了。刚靠近黄一曦,那熟悉的体香幽幽地往他鼻孔里钻,他的手蠢蠢欲动,想抚上去却不敢,用尽全身力气才收回手坐正身子。 黄一曦的妈妈笃信佛教,黄一曦当律师后,黄妈妈有事没事都叫黄一曦去佛寺庙绕一下,老人家迷信,说起来还振振有词,说她工作最常去的地方都是好人避之不及之处,医院、看守所、法院、公安局,一般人去一次回来都得跨火炉烧柚子水去邪,我虽然没让你这么麻烦,但桑莲寺是你们紫云黄的家庙,你有事没事去走几圈,当锻炼身体行不行? 商洛宇这几年虽然很少到黄家,但黄妈妈开玩笑说的这个典故他还是记忆尤新,叛逆时期他曾质疑这个传说的真实性,可黄妈妈指着西街桑莲寺大门免费奉茶的上头半堵墙给他看过,上面“紫云屏”三个字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得了吧,这种事也就我妈那帮老太太相信,一点也没有科学依据,你说就算真有阿飘跟着,等你西门进去后甩掉,从南门出来时不是也有别人从南门进去甩掉的阿飘在那等着,也就是换不同的阿飘而已,有什么意义?” 商洛宇斜睨黄一曦,不由地笑了,看着黄一曦的目光充满了宠溺,黄一曦平常时并不多话,唯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放松说一些歪理,虽说是歪理,但仔细一想倒是很有理由,商洛宇望着寺庙门口,想像着出入的人交换阿飘的情景不由一阵恶寒。 黄一曦和商洛宇两个人是中学同学,但并不是这座寺庙斜对面的中学就读,而是南门那边的晦鸣中学,虽说学校对面也有一个天后宫,不过那时寺庙还是中学管理,成为中学的校办工厂和老师家属宿舍,旁边就是南菜市场,嘈杂得很,所以学校离桑莲寺虽然有段距离,但两个人还是喜欢跑到这里来,安静又能躲开老师同学的目光,这个寺中东西两塔的两个草坪,是两个人学习之余放松的地方。 商洛宇和黄一曦两个人都不是本地土著,初二却恰巧转学同一班,成绩都很好,年段第一二名位置轮流坐。 虽然都是学霸,但学霸和学霸的待遇完全不一样,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商洛宇是从省城转学来的,一来就占据年段第一名,除了成绩和外表,他吹拉弹唱跳舞体育样样皆通,在竞赛和表演场合上都有他的身影,美妙的歌喉、娴熟的钢琴表演,标准的普通话和英语发音成了很多人的膜拜对象,他家境又好,同学们都知道他父母都是高官领导,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天之骄子。所以尽管他对老师和同学都冷冷的,大家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都感觉理所当然的样子。 黄一曦却是从农村转学来的,比商洛宇晚来一个学期,她的成绩也非常好,但她是从农村来的,黑瘦的个子,土气的穿着和不标准的普通话,蹩脚的英语发音却成了同学经常嘲笑的对象。 而且黄一曦在乡下没读过幼稚园,也没有上过什么兴趣班,这样一个除了学习成绩其他一无是处的转校生,自然成了同学既羡慕又鄙视的人。 那些年白水州因为地理位置经济灵活,在全国也算是富裕城市,很多外来务工人员,白水州人排外,在他们眼中,不会说闽南话的外地人有两种,一种是白水州附近的莆阳市人,白水州人称他们为阿骚仔,剩下的就是阿北仔,会说白水州话的也有两种人,除了本地土著,剩下山里人他们称之为猴鸟,也称山内怂,简称山怂。 黄一曦这只猴鸟却和商洛宇的关系却非常好,商洛宇丰富的表情都是面对黄一曦,老师提问别的同学时,他从不会有什么表示,但提问黄一曦时,他却会捂着嘴,小声地提示。 放学时,车棚里极其拥挤,商洛宇会一个人牵着两辆自行车走出校门口,才把自行车交给黄一曦,两个人家虽然不同路,商洛宇却会送黄一曦到家后才掉头回家。 他的体贴让其他同学对黄一曦更加嫉恨孤立她。在这些同学看来,黄一曦这种山怂不配得到这种待遇,但她们不敢说服商洛宇,所有的矛头和动作都指向黄一曦。男同学倒没有女同学的小心思,但也喜欢起哄,尤其在要好女同学的影响下对黄一曦也经常做落井之石下举。 第五章 滨海律师所 不要小看这些少男少女的恶意,很多转校生因为这种歧视一辈子也没振作起来,黄一曦觉得自己到现在发觉自己没长歪都是因为有了一对世界上最伟大的父母。 那时男女同学的往来还是很敏感,老师们也一度担心他们俩是早恋,旁敲侧击了几回,两个人依然如此。商洛宇和黄一曦的外号和故事在某些有心同学的推动下慢慢地传到黄爸爸黄妈妈的耳朵,于是在一次放学回去的路上,黄爸爸不经意地遇到她们两个,并把商洛宇请到家里。 让老师和同学们大跌眼镜的是,和一般紧张子女早恋的父母不同,商洛宇很快得到黄爸爸和黄妈妈的认同,慢慢地,商洛宇甚至经常留在黄家吃饭,几乎成了黄家一分子。 而且两个人的成绩越来越好,老师也没有理由强力干涉。到了初三下学期,黄一曦个子抽条一些,皮肤也白晳起来,她眼睛本来就大,头发也留成长头,原来瘦黑的假小子的模样也变成一个小淑女样子,她脾气又好,老师和同学也逐渐接受了她。 那时萧敬腾还不出名,也没有他去哪开演唱会就下雨的事,商洛宇的名字白水州方言的发音是落雨,他成绩又好,大家都叫他雨神,黄一曦因为他也有了外号,就叫雨婶。 想起那段学生时光,商洛宇冷漠的眼神一下子柔和起来,今天他本来没想过要去送葬,只是突然想起黄家和谢家的关系,黄爸爸过世后,他也知道黄一曦妈妈不再出现公众场合,都是黄一曦在张罗,而且以谢永辰的辈份,黄妈妈去也不适合,因此这样的场合肯定会遇到她,所以才走了这一趟。 因为送葬的缘故,两个人都穿着白衫衫黑裤子,长得都面嫩,倒有点以前学生的模样,商洛宇不动声色地看了黄一曦一眼,这么多年来,不管经历了那么大的伤心事,黄一曦的眼神象白水州的蓝天白云,纯净圣洁得让人沉溺。而他却如北方的雾霾,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黄一曦这时也想起母亲这番话,“得了吧,什么是我家寺庙,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脸,单单那个和尚的袈裟覆盖的地方盖寺院我在全国就听了不止三处,反正呀,天下名山佛占尽,天下名寺僧占尽。”嘴上是那样说,她却乖乖下车跟着商洛宇,佛也说了,“不求发财,但求平安。” “真是你们家的,里面还有你们姓黄的祖祠呢。”这些历史商洛宇比黄一曦清楚,黄一曦有点惊异。 新华路段最近刚整修过,寺庙门口看起来宽敞许多,只有两摊卖水果和香烛纸钱的,还有一个卖油柑枝的,那插油柑枝的竹扫帚头比平常见到的粗大许多,一串油柑枝有7个,比以前多了两个。 商洛宇看到黄一曦的眼睛转到那里,立刻走上前买了一串,递给黄一曦,黄一曦心情有点复杂,她小时侯最喜欢油柑枝酸酸甜甜的味道,可是黄爸爸负担重,很少给过零花钱,商洛宇家境虽然好很多,可他知道黄一曦自尊心强,从来不占人额外的便宜,即使是他也是如此,两个人放学后骑自行车到这里,商洛宇每次就买一串油柑枝,他吃一个,剩下的都给黄一曦,等黄一曦吃完两个人就着落日余晖回家。 商洛宇熟练地剥掉那层塑料纸,递给黄一曦,“拿去,贵死了,以前一串才2毛,现在都要3元了。” 黄一曦看着商洛宇,心里感慨万分,眼前的青年和十几年前的少年慢慢重叠起来,十五年前两个人第一次来到桑莲寺门口,他也是买了一串油柑枝递给过来,嘴里嫌弃地说:“拿去,贵死了,几个野果子就要两毛钱。”说着手又缩了回去,狠狠咬了一个才扔给黄一曦。 这么多年来,这个别扭的中二少年变成别扭青年,物事人非,却仿佛也没什么变化,依旧如初见。 两个进寺逛了一圈,寺庙里人很多,尤其是大殿门口拜佛的地方,商洛宇和黄一曦看了一下,也没有上去挤,只是遥遥地合掌,就从南大门走出来,在寺庙南门斜对面的亚佛润饼皮店排队一会儿,买了十个润饼菜。 那时亚佛润饼店只卖润饼皮,商洛宇的父亲是省城人,没有清明节吃润饼菜的习俗,黄一曦的老家虽说离白水州只有三十几公里,也同样没有这个习俗,黄妈妈嘴里虽然吐槽白水州人重吃,却很快入乡随俗,因此商洛宇也跟着有口福。 “也不知道这家出名什么,还是黄阿姨做的好吃,要是黄阿姨也卖润饼菜,排队的人只怕得绕城三圈。”商洛宇吃了两口,又开始毒舌。 黄一曦没有接话,妈妈已经多年没提起商洛宇,她可不想再让她伤心。 商洛宇脸色一下子阴翳起来,这么多年他过得浑浑噩噩的,唯一的念头就是早点读完博士回来找黄一曦,可是回来后才明白,有些裂缝不是自己想弥补就能弥补的,当时自己的行动实在太伤黄一曦的心了,回想起来觉得满口苦涩,如同嚼草一样,更吃不下去了,可是黄一曦在妈妈的影响见不得别人浪费食物,因此他不敢扔到垃圾箱里,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去。 两个人并不是在同一间律师所,但两间律师事务所都在白水州最繁华的泉秀街WD商厦,一间在A栋,一间在F栋,相距虽不远,但奇怪的是,两个人在这里从没有碰到过。 这当然是黄一曦的错觉,商洛宇的律师所租在这里,就是为了见到黄一曦,无数次,他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凝视路过的黄一曦,以及她那间办公室。 到了万达商洛宇的一诺律师事务所时,黄一曦让商洛宇把她放下车,她走路横穿步行街过去也只需要十分钟左右,商洛宇也不回答,开到黄一曦的事务所才停下来,临下车把润饼菜的袋子往她手上一塞,一骑绝尘而去。 黄一曦复杂地看着他离去,转身拿出钥匙正要打开大门,门从里面开了,她的助理许燕彬从里面走出来,见到黄一曦很是惊讶:“黄律师你怎么来了?” 第六章 滨海律师所(二) 黄一曦恰好也张嘴问她:“不是放你的假吗?怎么也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一起往所里走。 许燕彬剪着短短的男发,个子很高,有一米七,这在南方人中很少见,她非常削瘦,皮肤小麦色,有几分李宇春的样子。 许燕彬是白水州白水大学的大四学生,毕业实习被老师介绍来到这家律师事务所,和她同来的还有同一老师指导下的路一凡和郭明媚,只不过路一凡和郭明媚是她老师带的研究生,已经是研三了,她们的老师和律师事务所里的高级合伙人薛绿波律师业务上有合作关系。 “路一凡的奶奶生病了,他昨晚赶回去送他奶奶去医院,可薛律师交代的事情他还没完成,所以我过来帮一下。”许燕彬说完才想起,昨天黄一曦怕她小姑娘去殡仪馆害怕,因此特地放她一天假,结果她没接送黄一曦,反而来帮路一凡做事,这种做法有点说不过去,因此声音越来越轻,后面几乎不闻。 律师所里现在有七个实习律师,即使是互联网时代,但律师事务所还是延续着师父带徒弟的做法,工资是没有的,实习补贴都是由招聘他们进来的律师自己负担,最低补贴行情一个月是壹仟伍佰元,白水州虽然是三线城市,工资不高但物价水平挺高,壹仟伍佰元也就够一个非常节省的大学生一个月基本生活费用。 许燕彬三个人都是薛律师招聘的,但刚来的时候,薛律师说自己不需要这么多助理,黄一曦正好想要一个有驾驶证的助理,因此许燕彬一早就跟她。许燕彬除了当助理,还多一个开车的职责,黄一曦一个月私底下给了她三仟元的工资。 其余的两个人就没这么幸运了,郭明媚因为被被薛律师派去她顾问单位长驻,实习工资也是一个月一仟伍佰元,是薛律师那家顾问单位年收入的十分之一,表面上看壹仟伍佰元也是行情价格,但那顾问单位偏僻,薛律师又不负担住宿和交通费用,因此郭明媚也是入不敷出,好在她有奖学金,倒也不用向家里人伸手。 路一凡的情形更难过了,因为最近薛律师手上没有案子,人又在国外,他只能留在所里打杂,虽然薛律师人不在,路一凡反而得留在所里替她处理杂烦琐事,可是薛律师不知道是不想还是忘记,竟然没给实习工资,律师事务所也没有由律所发放实习律师的惯例。 路一凡家境不好,得自己解决生活费,薛绿波又把路一凡的工作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所里其他律师有需要的时候都没法叫路一凡帮忙,再酌情给予部分补贴,因此路一凡日子很是难过。 许燕彬个性爽直,说话大大咧咧,她的父亲又和她的老师认识,薛律师觉得不好调教,因此一来律师事务所薛律师就分给黄一曦,一开始许燕彬还有点难过,黄一曦当律师到今年年底才满五年,经验也不多,也没什么名气。而薛律师当了二十多年,已是高级合伙人,她的办案经验丰富,又经常在微博发表一些时事看法和公益宣传,吸引了不少粉丝,许燕彬也是她微博上众多的粉丝之一。 很快地许燕彬就庆幸她的选择了,黄一曦虽然年轻,但法律知识更新快,而且肯教她,并不是纯粹把她当成打杂的人,而路一凡就凄惨多了,好象薛绿波的奴隶一样,不管是工作还是私人时间,不管是三更半夜还是台风暴雨天,都要随传随到。 这样的活连一百元都不给,路一凡也曾无数次地想离开,可是薛律师明里暗里都是威胁,如果路一凡敢离开,就让他研究生没办法毕业,路一凡几个人看过薛绿波私底下的嘴脸,不管是谩骂还是撒泼,完全是流氓和泼妇的结合体,因此他也不敢轻易挑战。 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何况这流氓不止懂文化还懂法律。 路一凡的老家是有名的番薯大县,盛产装修砖土师傅夫妻党,就是丈夫是做土师傅,妻子挑材料帮忙,顺便煮饭,套房装修土事也就需要这样的夫妻党,虽然这活累脏一点,但是这活干得好的话,丈夫一天也有六百元,妻子也有两三百元收入,一个家庭一个月有两三万工资,在白水州这样的三线城市比白领收入高多了。 早几年路一凡的父母的确做得不错,可是自从前年他父亲生病,母亲也没办法出去打工,只能留在家里照顾丈夫和婆婆,最多打点短工,家里一下子断了经济来源,偏偏存款又被刚建不久的三层楼掏空,经济一下子窘困起来,路一凡就想早点毕业找份工作帮助家里,所以一直忍气吞声。 没干自己老板的活却帮人干活,许燕彬想到这里有点不自然,惴惴不安地看了黄一曦一眼,黄一曦早就知道这些情况,也没有介意,问了一下路一凡他奶奶的病情就丢开了,“你吃午饭了没有?我打包了润饼菜。” 许燕彬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笑了笑:“还没吃呢,正想出去吃饭。”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门,许燕彬走到最后,她顺手关上门,黄一曦正巧回头,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五十七分了,她把润饼菜递给许燕彬,又顺手门打开,半开半合的。 许燕彬有点茫然地看一下,黄一曦很少在非上班时间让她加班,不过她聪明没有询问,黄一曦进来后直接到办公室,许燕彬拿着润饼菜去了开水间,没过多久,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黄一曦,你给我出来,我一看就知道你这丫头来了,你这个丫头毛毛燥燥的,开门也不全开,等下风一吹门被用力关上声音多大......” 进来的是事务所的创办人之一吴青意副主任,他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但自我感觉和年轻人差不多,许燕彬在开水间听到到黄一曦语气轻松,听到魔音灌耳没有一点不高兴:“师父您中午没休息呀,这么早就来了。” 第七章 滨海律师所(三) 吴青意瞪了黄一曦一眼,“我要是不早来的话门就被你弄坏了。”说完也不理黄一曦,自顾自地走进最靠门口的那间单人办公室。 黄一曦跟着走进去,按下他办公室茶水桌自动烧开水的按钮,又熟门熟路地打开吴青意办公桌对面的小冰箱,从众多罐子里找出一个古朴的锡罐里打开。 白水州这两年流行岩茶,大红袍和金峻眉的价格越炒越高,原来流行的安溪铁观音都得退一步之地,但永春佛手价格一直很平民,吴青意却几年如一日,只喜欢永春佛手,为此还特意回他老家桃源县整理一片山田种茶,专门栽种佛手,所制得的茶他也不售卖,律师事务所的办公茶都是他提供,但要喝最好的一芽的佛手,还得进他的办公室。 “你这个吃物精,连我的好茶放在哪里都知道。”吴青意笑骂一句,神情却没有不高兴。 ”那当然,我可是我们所里的钱鼠,哪有好东西哪里钻。”黄一曦笑嘻嘻地回了一句,两人人说话间水开了,黄一曦伸手就要往锡罐里掏茶叶,却被吴青意眼疾手快地夺了过去。 “你这个孩子这样泡茶和猪八戒吃人参果有什么区别?”吴青意就差吹胡子瞪眼了,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天平,又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茶罐,拿起镊子开始夹起三罐的茶叶放在天平上,过了几分钟才配好一泡茶。 “真麻烦,不过是好茶!”黄一曦吹了几下,喝了一大口,大声地称赞,她其实并不懂得茶叶的好坏,只是如果喝完没称赞几声,下次就别想师父有这么爽快了,要知道他可是把这茶象眼珠子一样护着。 “马屁精。”吴青意拿起杯子,轻嗅了几下,才啜了一口,眯着眼睛咋舌,听到黄一曦那浮夸的声音不由地笑骂一声:“喝完去干活。” 吴青意律师长年坚持锻炼,七十二岁的老人能有这样的身体素质的确不错,可熬不住年纪在那,而且这么多年他一直不习惯用电脑,黄一曦实习的时候也是在这间律师事务所,向他学的,那时都是她打字。 黄一曦成为执业律师后也不例外,尤其是这两年他忘性大,黄一曦更不放心,以前未做的杂事都是由黄一曦做了,还得假装自己做不好让吴青意指点,几年来两个人都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这也是黄一曦虽然手上案件不多却要请一个助理的原因之一。 吴青意早年当过检察官,公检法中,检察和法官大多有一手好字,吴青意也不例外,他的字有风骨,如字帖一般,黄一曦边打字还能边和他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不一会儿就打了一页,两个人默契地停了话题,吴青意一手拿着A4纸,一手拿着老花镜校对黄一曦打的答辩词,又打开卷宗和证据目录以及证据互相印证着,还不时地做着记号。 过了一个小时,吴青意装订好答辩状,合上卷宗才问黄一曦:“今年全省的律师辩论赛我们事务所有一个名额,你有没有考虑去?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去和李主任说一下。” 黄一曦前几天就从律师所主任李立星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李立星同时也是市律协的会长,帮所里拿到一个名额并不是困难的事,黄一曦知道这个名额他是想给张媚律师,黄一曦自己也没有参加的念头,但吴青意现在这样提起,黄一曦的心中一暖,也没马上回答,过了几秒后才说:“张媚不是在争取这个名额吗?还是让她去吧。” “我还是觉得你去比较合适,她不适合法律辩论赛,她根本不懂什么是法律辩论,只会诡辩。”吴青意沉着脸,一幅恨其不争的样子。 张媚是嘉禾大学的法学研究生,嘉禾大学是闽越唯一一所985大学,从这所大学出来的张媚自觉高人一等,平时待人也是傲气自足,可是全国大学生辩论赛闽越省校区辩论分赛时,她和大学同学组成的校队却棋差一筹,输给黄一曦和大学同学所组成的校队。 事实上那场辩论赛上张媚对上的辩手是黄一曦大学同学兼寝室的舍友于秋,只是于秋研究生毕业后考入公务员队伍,现在在市检察院公诉科,还是张媚丈夫的上级同事,张媚巴结还来不及,哪敢做什么小动作,黄一曦和她毕业后又进了同一家律师所,黄一曦脾气又好,柿子当然捡软的捏。 要说和张媚的恩怨,也就是学校里这么一件事,一般人也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张媚就不同了,她自认非常优秀,为人傲气,可是碰到黄一曦后,所有的好运气好象都在她那边,明明没有那么出色,偏偏得了她最想要的“最佳辩手”的称号。 张媚比黄一曦大一岁,但黄一曦小学早读一年,又是读五年制的小学,因此比张媚早毕业一年,张媚到所里后,黄一曦已经成了执业律师,她入所那年见到黄一曦还得很恭敬地叫黄律师,这让她很憋屈,每次能躲就躲,不能躲的时候她的整个脸都扭曲了,她这个人平时很冷傲,难得有什么表情,可见她是不舒服到极点。 还有一点是黄一曦不知道的,张媚进所时也想拜吴青意为师父,但吴青意带过黄一曦后,就宣布再也不带助理,这让她很郁闷,虽说后来带她的李立星是所里主任,但李立星比吴青意年轻十几岁,而且女儿目前也在国外留学,也是法律专业,没有意外的话会回来接他的衣钵。 吴青意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再能干也干不了几年,吴青意的亲戚后辈中又没有人从事律师行业,所以张媚一直认为,如果她能拜吴青意为师父,可以接手吴青意的业务资源,而现在这好处眼看要落到黄一曦手里的了,这点让她尤其愤怒,无法释怀。 她这个想法黄一曦当然不清楚,即使清楚她也没办法,其实吴青意目前身体还算不错,律师又没有年龄限制,吴青意也没有退休的想法,这点只能说她想多了。 第八章 滨海律师所(四) 除此之外,很多地方张媚的确优秀,比如律师合伙人的两个条件,执业五年和年业务收入达到三十万,她执业第二年就做到了,尽管去年底她执业年限还差一年多,她软磨硬泡李立星同意,成了事务所里隐形的高级合伙人。 黄一曦虽说不知道张媚对她的愤恨程度,但谁对好感谁对她恶意还是分得清的,而且她也不喜欢张媚高傲且咄咄逼人的样子,说起来张媚长得和许燕彬有点相似,也是春哥那一类型,但她脸上眼睛更狭小,颧骨很高,一幅后娘恶婆婆面孔,谁都觉得她气场太大,黄一曦也是能避则避,不能避开的时候只能忍受她不断飞过来的眼刀子。 只能说天然的气场的不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吴青意很不喜欢张媚,明晃晃的不喜欢,多年的检察官和律师职业生涯,他很容易看穿一个人的伪装,在他看来张媚表面上清高,骨子里庸俗不堪,好胜心太强,心术不正。 一个人好胜上进,努力提高自己的水平不是一件坏事,但如果是想踩着别人的肩膀甚至头颅往上爬就和人品有关系了,尤其还从事律师这个行业。 去年白水州市律师队参加全省律师协会的辩论赛,依然是倒数第一名,张媚一直认为是她没有参加的原因,如果她去了,说不定就能拿到冠军代表闽越省参加全国律师辩论赛了。 吴青意却不相信张媚的话,他看过张媚和黄一曦那一届张媚和黄一曦所有的比赛。他觉得黄一曦整场比赛驾驭有余还有发挥的余地。而张媚已经江郎才尽,以张媚那非正道的水平,也就止步于此。 一个人也许可以靠诡辩的技巧将一个真的道理否定了,弄得意志不坚定的人动摇信念,或者将一个虚假得道理弄得非常动听,好像真的一样,让无知的人拜服。但在绝对的实力和真理面前也就只是一个小丑。 吴青意很不喜欢张媚的辩论方法,在吴青意律师看来,法律是神圣的,是值得尊敬的,而不是某些人卖弄唇舌哗众取宠的工具。 这点黄一曦和吴青意律师的看法一样,每当看到某朝领导或外交人员卖弄语言技巧洋洋得意,把人家的不屑或出于教养默默无语当成胜利的时候,黄一曦仿佛看到猴子露出屁股而不自知的情景。 不过以黄一曦对张媚的了解,她去年到现在一直在意这场辩论赛,如果不能去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何况她条件比黄一曦有利得多。 张媚的师父,滨海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同时也是白水州市律师协会的会长,表面上看起来不偏不倚,但说实在的,黄一曦一直看不透他。 李立星个子不高,可能不到一米六十,身材也瘦小,可站在那里,没有人会忽视他。就算张媚这个一米六十七又穿恨天高的气场女王,在他身边都会不自觉地曲偻着身子。 其实他不管是对谁都很和蔼,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翻脸的样子,但不管是谁对他都很尊敬,情不自禁站在他的立场替他考虑,没有人敢对他有一丝的不尊重。 即使李立星是公正正直的,可自己的弟子和所里的同事,任凭是谁也知道胳膊该往哪个方向弯。就象吴青意这样替黄一曦考虑,无可指责。所以不管他内地里地如何考量,这个名额给张媚没有人会说他一个不是。 ”放心吧,你只要想去,老李会给我这个面子的。“吴青意仿佛看透黄一曦的心思,淡淡地保证。 黄一曦抬头看着吴青意,无声地笑了笑,“算了,师父,我也没想去。” 名额如果落到她手里,张媚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也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手段,黄一曦可不想吴青意为难。 吴青意看到黄一曦没有一点斗志,怒其不争地瞪了她一眼,两个人没有再说这事,吴青意又打开另一个卷宗,埋头专心工作起来。 打完第二份答辩状又帮吴青意律师整理完证据,已是下午四点十五分,黄一曦伸了伸懒腰,准备回家,却见许燕彬从薛绿波的办公室伸出头来:“黄律师,刚才忘记说了,早上吴姐过来,说李行长今天来市区了,要培训两天,约你和于检察官晚上在源和堂的好汉坡那梅间小筑私房菜馆为她接风洗尘。” 许燕彬口中的吴姐名叫吴美丽,是黄一曦在老家读小学和初一时的同学,李行长和于检察官是黄一曦大学的同学,她们原本不是同一圈子,但驾不住吴美丽天然的交际能力高。 黄一曦面容端正,按照吴美丽的说法,就是出现在新闻联播里那种大妇的脸,这种人看起来值得信任和尊重,但玩在一起很难,玩的时候总觉得父母在旁边看着一样。 而吴美丽就不同了,吴美丽是一个软萌的妹子,矮矮的个子,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一笑的时候还有两个小酒窝,这样的妹子巴眨巴眨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很少人会沉得下脸拒绝她,加上她嘴甜,和人说话没有几分钟,一会儿大家都是亲人了,即使她现在工作是卖保险的,即使是这个律师所的律师让人一言难尽,吴美丽还是能吃得开。 就象她口中的李行长名叫李敏,其实是安江区一个营业所的负责人,算起来还不是一个二级支行的行长,套上职别连个股级干部都不是,手下也只有六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保安公司的派遣员工,可是经她口中这么一说,档次都高大上起来,很为李敏和黄一曦长脸。 黄一曦一听李行长来市里,不由咧开嘴笑,“那我回去换身衣服再去,你也别干得太晚。” 许燕彬有点赫然,她到现在还是在帮路一凡干活,“晚上要我去接你们吗?” 黄一曦摇摇头,“不用了,聚餐的地方离我家不远。”她很少在非办公时间让许燕彬加班公事,何况晚上还是私事。 “还是我去接你吧,万一你们喝多了呢。”许燕彬还是坚持着,她可是知道她们几个人聚会时都会喝点酒。 第九章 牌位风波 “不用了,喝多的话我就打的,很方便。”黄一曦没有同意,她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得早点回去了,中午打电话说不回去吃饭,妈妈还以为自己闹情绪了。 黄一曦的家在城南新华路的城中村路边的几排平房最后一排,这些平房当年是白水州要和夷州打仗时安置重要领导家属的,后来仗也没打起来,重要领导家属也没来,成了白水州政府的公租房,这一片都是黄一曦父亲单位的家属居住。 一排平房有两套房,黄一曦家就是其中一套,大门进去就是小花厅,靠着墙壁摆放一个高长桌,供奉着佛祖观音土地公和黄一曦爸爸的神主牌位,旁边有一条长廊,沿着长廊进去,依次是客厅、天井,厨房,再进去是两间房,后天井,卫生间,储藏间,一串长龙式的建筑,也就是俗称的手巾寮建筑。 几排平房间间距不远,但黄一曦家这排前面有一块小荒地,和前几排离得较远,几户人家开垦成菜地,黄一曦的爸爸在世时,嫌有人浇肥时味道不好,视线又一目了然,就种了两排番石榴和芒果树隔开,还搭了几株葡萄,放了石桌石椅。 另一套就是谢永辰家,谢永辰搬走后就剩下黄一曦一家人了,因此很安静。 可黄一曦回来时才发现,家门前零乱不堪,好象许多鸡前来踩过,地上还有许多鞭炮屑。 “怎么这样?是不是谢家又把谢永辰的灵位放在这里了?”黄一曦上前接过母亲手中的扫帚,沉着脸问。 林舒芳看着女儿充满愤怒的眼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才来的人太多,院子前的葡萄架被人踩塌,还好她扫地前先去把支架架好,剪掉被踩烂的藤蔓,不然女儿看到了不知该怎么的心疼。 谢永辰的灵位放在谢家这件事,林舒芳没有打算瞒着黄一曦,她也清楚瞒不住,“你生什么气,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而且你陈阿姨也挺可怜的,中年丧失,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唉.......” 林舒芳说不下去了,她自己也是苦命人,少年无父,中年无夫。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黄一曦咬着牙,恨恨地说,她一点也没有同情母亲口中的陈阿姨,因为她所干的事一点也不地道。 谢永辰娶的第一个妻子林书芳原名并不是叫林书芳,而是叫林丽芳,和陈阿姨名字陈丽花重了一个字,过门后谢阿姨就把她的名字改成林书芳,和黄一曦的母亲名字音一模一样,黄一曦知道后当场要去理论,可林舒芳阻止了,说没有立场,而且她们非亲非故,就是完全重名也是正常的事。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事实并不是如此,每次听到陈丽花叫她儿媳妇时,看到她那复杂的神情也知道她心里充满了森森的恶意,可是这种事在这种钢筋水泥城市里还真不好说,所以黄一曦只能认下这个闷亏。 从那时候起谢家和黄家很少来往,直到黄一曦的父亲过世后,几乎没了来往,谢永辰生意越做越大,陈丽花也只有年节回来旧家排祭丈夫顺便找左邻右舍炫耀一番,到黄家喝一杯茶,也就局限这样。 谢永辰搬家后,谢伯伯的灵位并没有请去新家安放,而是放在旧屋,如果这房子所有权是谢家的话倒是无可厚非,但这几栋平房原来都是公房,房改的时候谢伯伯已经过世,没有享受到房改房的优惠政策,直至今日这片地区除了谢永辰家里这套依然是公租房,谢家依旧每年交几十元的租金而已。 不是没有人想让谢永辰上缴,谢永辰发迹后,黄一曦父亲和谢伯伯的单位领导也曾提过此事,但因为这公租房并不是单位的公租房,而是市政府的,由房管局代管,谢永辰人又灵活又有点手段,就把这房子留下来,也没有工作人员愿意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来处理此事。 就这样,在白水州的房子和墓地价格一天比一天坚挺的情况下,谢永辰把一套一年交几十元租金的阳宅变成阴宅,比公墓的年管理费还便宜,即使是他成为开发白水州十分之一以上的新楼盘的房地产商,也没有交还。 “这次政府部门就没有人出来阻止?”黄一曦此时有点惊诧,不是说人走茶凉,现在看来,还很温烫呀。 “有呀,这次派我们社区居委会的李阿姨,可她只是临时工,说话能顶什么用,而且她那口莆阳腔,有谁听得懂?没说两句就被人推了几下,还是我扶她到我们家才没出事。”林舒芳咽下葡萄架就是那时推坏的这句话,把黄一曦扫的鞭炮屑装在垃圾袋,走了几步扔到围墙边的垃圾桶里。 “说起来他也可怜,赚那么多钱想逃离这里,最后还是和他爸爸一样回到这里,现在真的是人在天堂钱在银行了。” 在林舒芳看来,天底下的人就没一个不可怜的。黄一曦也懒得再想这些糟心事,她把扫帚放在门后,去天井的水龙头洗了手,转身问林舒芳,“妈妈你晚上想吃什么?李敏晚上来市区,我们几个约在一起吃饭,晚上你得一个人吃饭了。” 林舒芳正在收拾客厅里面的茶杯,也不抬头,“我晚上不吃了,刚才李阿姨在的时候我煮了面,我们两个人吃了,我还留了一些面条,等你回来才下,免得糊了。” 黄一曦觉得好笑,“母啊(黄一曦老家称呼,到白水州后黄一曦虽然也改叫妈妈,但和林舒芳开玩笑时也会这样叫,有时甚至叫她老林),全白水州现在有人上门煮点心的,也就只有你对她了。” 黄一曦老家的人来白水州办事,以前还会来住一天或吃个午饭的,随着交通的发达,从老家到市区也只有一个钟头左右,现在生活节奏快,大多办完事情就直接回去了,有事电话或微信聊,尤其黄爸爸走后,能上门的,都是有深交情的,但也没有煮点心的习惯,可林舒芳别的事随和,就是这个李阿姨上门时她一定会煮点心,说她巴结李阿姨吧,大家都知道李阿姨在居委会也就是打杂的身份,不需要巴结什么的,因此黄一曦以前还对母亲开过玩笑,说她是-----肖卿妇,厚礼数。 第十章 同学聚会 “你不明白呀,你李阿姨不容易呀!!!”林舒芳听到黄一曦这么一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林舒芳就是典型的包子性格,黄一曦的爸爸走后深居简出,但还是有许多人来会来家里看她,和她聊聊伤心事,可她做人有分寸,对于别人信任她而说的话,就算是面对自己的女儿,也不会透露半句。 黄一曦耸耸肩,她明白母亲的未尽之意肯定是有什么内幕,可是李阿姨的基本情况她还是了解的,李阿姨的前夫也是黄爸爸单位的同事,早年因公去世,那时李阿姨带着一个儿子,李阿姨现在的丈夫也是黄爸爸的同事,几乎同些时候妻子病逝,也留下一个儿子,两个同命相怜的人组成一个家庭,尽管李阿姨在居委会是临时工,工资不高,但李阿姨现在的丈夫退休金很高,而且听说他经济不错,夫妻在一起吃饭总不会分两个锅吧,也不至于林舒芳每次见到她时都要煮点心给她吃。 不过黄一曦从不反驳林舒芳,黄爸爸走之前倒没怎么不放心她,反而是不放心林舒芳,而且她是独生女,现在就两母女相依为命,母亲的性格随和,她又是律师,性格难免强硬一点,但这种强硬绝对不是用在家人长辈身上。 听说母亲不吃晚饭,黄一曦也不勉强,她转身去冰箱拿了剩饭,又将昨天剩下的红烧肉倒在盆子里,在微波炉转了一分钟,拿出去走到葡萄架下,家里还有两大爷等着她投喂呢。 这两大爷一只是花猫,黄一曦叫它花花,另一只是黄狗,黄一曦叫它黄黄,林舒芳曾经开玩笑,说花花改名叫黄花算了,这样听起来和黄一曦才是一家人。 黄黄是黄爸爸单位退役的警犬生下来的儿子,听话得很,花花是黄一曦从农村带过来的母猫菜花生的女儿,依旧野性难训,两只都是吃着黄一曦手拿的奶瓶长大的,在林舒芳精心照顾下,毛油光发亮的,尤其是花花,也不担心它至今无业问题,此时正坐在黄黄背上冲着黄一曦喵喵乱叫,“你这铲屎官哪去了,到现在才给我准备吃的。” 黄一曦把红烧肉拌饭放下,拿起两个盆子去旁边的水龙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甩干了才拿回来,两大爷面对着食物没有乱动,等黄一曦蹲下,先把花花的猫饭倒好,又给黄黄的饭倒好,花花看了看黄黄的狗粮,感觉到黄一曦给她的猫粮上红烧肉汁比较多,才喵了一声表示满意,准备开动。 花花鬼精鬼精的,吃前要当着它的面把碗洗了,还得先给它装好,不能先给黄黄装,不然挠你没商量,黄一曦看它傲慢的样子不由得点了点它脑袋,“花花,你这没用的东西,只会窝里横,刚才那些坏人来也没见你发威,也不知道学到哪里去了。” 花花不满地用爪子把黄一曦的手扑开,一幅你们这些鱼唇的凡人不值得吾出手的模样,倒是黄黄抬起头来,快速地“汪汪”几声,似乎在解释林舒芳刚才把它们关起来,所以他们没办法拨刀相助,黄一曦也不为难它,撸了几把毛,把狗盆放在它旁边,站起来。 黄一曦临出门的时候,林舒芳看到女儿整个脸色还是暗暗的,想了想说了一声,“要是晚回来的话你去新房子住一晚?” 黄一曦小时候贵气,很难拥养,林舒芳担心她知道隔壁又迎来谢永辰的灵位会害怕。 这里是旧区,有钱的都搬出去了,整个小区没什么人,几乎都是老弱小孩,晚上很早就安静了,新房在城东,这几年房价一直在涨,林舒芳用尽家里全部积蓄按揭了一套小两房,由黄一曦还贷款,新房一年前就交房了,前些日子装修好,母女俩去住了几天,可黄黄和花花都不习惯,在新房子只住了两天就不见了,黄一曦母女找了半响,还是邻居看到它们在旧家后才打电话通知林舒芳。 从城东到城西旧家,开车也得半个多钟头,城市里味道那么多,这两大爷也只是搬家时坐在车上跑了一趟,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路上没出事真是万幸。 黄黄的父亲未退役前还是黄爸爸的伙伴,几乎是伴着黄一曦长大的,这两大爷对林舒芳母女而言,已经是两个家人的存在,再也经不起它们再丢失一次,于是又搬回来。 新房子至今空放着,黄一曦想出租,林舒芳又舍不得辛辛苦苦装修的好房子让别人住,也怕承租人不珍惜。还想若是黄一曦结婚时对方没房子,也正好可以用,就空了下来。 黄一曦冷笑一声,“不用,他做人的时候我都不怕他,做鬼的时候更不怕了。” 想想也挺解气的,谢永辰建了那么多房子,手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别墅套房,死后不还得和他父亲一样,回来挤这平房,陈丽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住在大别墅里,老公不要就算了,连儿子的灵位都送回来。 黄一曦转身看到母亲哭笑不得的样子,又叮嘱一声,“晚上也不知道她们要玩到几点,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不管黄一曦什么时候回家,林舒芳都会留在客厅里等她,母女都知道对方的习惯,但该说的话还得说一下。 梅间小筑位于新门街最西边的一个废旧的工厂里面,这里原是白水州最大的蜜饯工厂,不管是白水州的人还是外来的游客,来来往往都习惯买几包蜜饯自吃或送人,尤其过年过节的时候。 可是随着国企改革,白水州的四十一家国营企业廉价卖给某家外资公司,不管是赢利或非赢利企业,这四十一家国营企业很快裁员下岗,关门倒闭,这家工厂也不例外,很快淡出白水州人民的视线。 新门街拆迁重建后,这条街一开始并没有焕发生机,而是成了有名的二手市场,但这条街有一间梨园剧场和一个公园,这个旧货市场有碍观瞻,在白水州某家有名的公司和有识人士的干涉下,整条街重新装修,一系列减免租金和优惠政策,慢慢有点人气,尤其适合餐饮行业。 第十一章 同学聚会(二) 这家蜜饯工厂原来绿化很好,又是古朴建筑,规划改建成一个文化观光园,此处人少地广,成了白水州元宵赏灯的定点之一,原来工厂的烟囱设计成小城展示文化和城市风貌的大罐秀,吸引众光游览者的目光。 但热闹仅限于节日和小型书画工艺展期间,平时这里罗可门雀,唯有夜晚的餐馆稍微有点人气,从工厂大门进来,走过一段长长的绿化地带,两边都是苍苍大叶榕、樱花和多色的三角梅。到了喷泉广场,从广场右转过一条小路,跟着斜坡上行,行走十五分钟左右坡顶平缓之地,梅间小筑就在那里。 从黄一曦的家到这里并不远,黄一曦没有叫车,用微信刷了小黄人慢悠悠骑到这里,也只堪堪十五分钟,吴美丽正从一辆小车下来,往后车箱走去。 梅间小筑边就有小黄人停放地点,那还是此间老板向市政工程处的同学争取的,白水州的旧市区不大,周围的人从这里小酌回去,也不用叫代驾,骑上小黄人无疑是最佳交通方式。 黄一曦还了小黄人,走到小车旁边,看到正弯下腰搬啤酒的张亚星,赶紧上前打招呼。 张亚星个子很高,有一米八十,长得很帅,和一米五五的吴美丽就是俗称的热水瓶和茶杯的搭配,两个人不止身高上的差别,就是年纪也相差许多,张亚星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吴美丽才三十一,但他长得年轻,和娃娃脸的吴美丽看起来相差不大,很相配。 黄一曦小时候很聪明,四岁时就会从一数到一百,五岁的时候,一个经过她家的代课老师听到她数数时大感惊讶,想让她去学校上学,却没有成功,这让五岁的黄一曦感到人生灰暗,六岁的时候黄一曦终于想到一个办法,自己假装七岁,和吴美丽一起去报名。 可这只不过小聪明,抵不上吴美丽的大聪明,吴美丽九岁时,邻镇的十八岁的张亚星子承父职,进了她们老家的供销社,据吴美丽后来交代,就是在那一年冬天,她双手开裂,拿着一毛钱要去供销社买蛤蜊装的雪花膏,正是张亚星接待她,当张亚星告知昊美丽那一毛钱买不到一盒蛤蜊膏看到她失望表情后,不由自主地送了一盒。 当时的供销社是张亚星承包的,这是他多年来唯一做过的一次蚀本生意,却因此赚来一个妻子。至今黄一曦一直弄不清楚,当年的她和吴美丽同住一个大厝里,两家的厨房就在东西两边,不管是上学还是下课,两个人除了睡觉时间,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吴美丽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张亚星在一起呢? 这不能怪黄一曦迟钝,这姑娘的脑子里就没那根弦,即使是众人取哄她和商洛宇那么多年,她都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商洛宇是情侣关系,所以即使后来两个人分开,她也没有真正怪过商洛宇。 讲道理的姑娘只是一直很难过。 黄一曦转学后,吴美丽为了早点结婚脱离家庭,初中毕业就去读了职业中专,黄一曦刚参加完高考,马上接到吴美丽的请帖,见到张亚星的时候,黄一曦一直是懵懂的,老家的供销社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帅哥,还说也认识她好几年。 只能说张亚星长得再帅也是禽兽呀,只用一盒蛤蜊膏就骗走了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而另一个也是重色轻友呀,竟然在张亚星调到其他地方的供销社后,借着看望闺蜜的名头去看望男友。 好在吴美丽知道自己不地道,夫妻两人结婚后也出血好几次,原本黄一曦转学后很少见面的闺蜜友谊的小船终于没有翻掉。 张亚星和吴美丽结婚后,供销社开始裁员,张亚星在黄一曦的建议下用裁员的补偿和工作几年的积蓄在白水州城北的郊区买了一大块地,建了一栋七层的楼房,楼下有五间店面出租,除自己住的第五层楼,每层建成两套房子出租,这几年白水州经济快速发展,那栋楼逐渐和城区接轨,那几间店面和其中五层的租金就抵得上这个城市一个中产家庭收入,更不用提如果规划拆迁后的巨大赔偿。 张亚星的父母都是供销社的退休员工,就算供销社没落时也非常瞧不起农村小中专的吴美丽,结婚时父母也不参加,在吴美丽生下女儿后更是几次建议儿子离婚,对吴美丽和她女儿也是漠视如陌生人程度,直到这几年看到两口子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婆媳关系才稍有缓和。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吴美丽还能保持十三年如一日的娇嗔少女性格,绝对是张亚星的功劳,看到吴美丽袖手旁观张亚星搬了两箱啤酒,黄一曦的嘴角不由地抽搐一下。 梅间小筑虽然是私房菜,但啤酒卖得并不贵,实在没有必要特意从外面买来,而且想到四个人要喝两箱啤酒,黄一曦就开始头疼,她从笑容满面的张亚星眼睛里绝对看到幸灾乐祸的神情,“张哥,麻烦你了,晚上一起吃饭吧,都不是外人。” 吴美丽和张亚星还有女儿三个人住宽敝的一层楼,李敏来市区后都住在她那里,因此都很熟悉。 听到黄一曦真诚的邀请,张亚星遗憾地看了吴美丽一眼,“不了,我晚上还有事,你们同学许久不见,好好喝一场。”说完不顾黄一曦挽留的眼神,麻利地上车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又是把张哥当成免费的搬运工呀,看到黄一曦谴责的目光,吴美丽无任何内疚地摊手,“不是我不让他留下,晚上得送小婉上兴趣班呢。” 天大地大不如孩子的学业大,这两年经济下行和人工成本的提高,还有保护环境的影响,张亚星办的树脂工艺加工厂已经关门,好在夫妻手中有几个小钱,吴美丽对公婆的重男轻女行为又憋一口气,下定决心要把张小婉培养成凤,在于秋的帮助下,尽管户口没在白水州市区,小婉还是进了全市最好的白水州市实验小学。 第十二章 同学聚会(三) 这间小学课业繁重,吴美丽以前羡慕黄一曦转学到城市,却也多次听到黄一曦感慨她和城里土生土长的孩子不一样,除了学习没有一技之长,让城里同学瞧不起,她又担心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于是又给孩子报了几个兴趣班,小孩子辛苦大人也没闲着,周六日白天晚上都不得空。 “你也别让孩子太辛苦,想当初我们两个一放学就去山上田野疯玩,哪象现在的孩子,背着沉重的书包不是在去学校的路上就是在去兴趣班的路上。”黄一曦前不久见到张小婉,原本活泼可爱的孩子变得蔫蔫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疯玩的是你,我可是一直在干活的。”吴美丽叹了一口气,虽说当时都住在农村,黄一曦家里没有田地,哪象她下面有三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那么多人口那么多土地,她只要离开学校,都得在田里帮忙。 黄一曦想起吴美丽当时的样子,也不由默然失笑,吴美丽人长得娇小,却是有大力气的,她一个人挑着一担百来斤的稻谷或地瓜,走在田埂上连走带跑都不用停顿休息,更奇葩的是,她还是穿着高跟鞋干活的,不过想想也对,要不穿着高跟鞋,以她的身高,只怕她挑的竹筐得垂地了。 “我当时要不是得花那么多时间干活,说不定也能和你一样考入大学,也不用成为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吴美丽幽幽地说。 她没说出口的是,从小到大她最羡慕的人就是黄一曦,都是女孩子,尽管也有那些极品堂亲,黄一曦仍然是父母的心头宝,从小到大她之所以是乖乖女,是因为不管她要什么都不用开口,她的父母都会自动捧到她面前,而她却在父亲一脸不是儿子的嫌弃和母亲一直生女儿的负罪感中成长,要不是母亲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只怕这个负罪感得跟随着她一辈子。 吴美丽的父亲原本是黄一曦小学的老师,为了生儿子违反计生政策被开除,回家后父亲既干不了重活,也拉不下脸出外赚钱,只能整天在家里骂骂咧咧,在这种气氛长大的吴美丽只能早早结束学业并尽快出嫁,就是为了离开那个让人窒息的家。 这种情况下出生的张小婉承载着吴美丽的遗憾和梦想,做为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黄一曦自然明白吴美丽的想法,尽管知道可怜的孩子承受重大的压力,却没有办法劝解和解决,这世上谁又能随心所欲地活着呢。 此时回忆起小时候,两个人不由地说起小时候的趣事,上山摘野果下田捉泥鳅,池塘里捉鱼,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童年比城里的孩子幸福许多,驰骋的天地也更广阔。 梅间小筑是典型的古大厝风格,客人都是从前大门走进去,但此间的老板是于秋同事庄珠的弟弟庄霆,又是黄一曦业余易经班的同学,每次来的时候都给护厝进去后院幽静的包厢,黄一曦和吴美丽边走边说笑,直至包厢门口看到一脸不谕的李敏才收起笑容。 “她怎么了?”黄一曦看到正在倒茶的于秋正向她使眼色,不由地呶呶嘴,指向李敏。 于秋正欲开口,李敏已经端不住,“别提了,老子浑身不爽,郁闷死我了。” 说是不提,她滔滔不绝的话语比于秋倒水的速度还快,黄一曦有点好奇,她怎么能口沫横飞的时候还能把茶水倒进嘴里?还好于秋细心,不然只怕她的嘴早就烫起几个大燎泡。 于秋和黄一曦是大学同班同学,但两个人大学时关系并不密切,两个人都是走读生,上课才到学校下课就走,直到两个人一起考上本校的研究生。 这当然是黄一曦的印象,但对于秋来说,她可是很早就认识黄一曦,只是她从来没有对黄一曦提起。 白水大学地处白水州城东郊区,虽说不是985和211大学,却是白水州最好的大学,没有之一。 白水州是有名的侨乡,吸引着许多留学生前来就读。校区因为学生增招问题而显得日益拥挤,学校的领导多次向白水州市政府申请地皮扩张校区,因为各种利益纠葛最终没有批下来,这所大学的领导的愤怒之下奋然跑去隔壁的经济特区嘉禾市要了一块地建了新校区,大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洒脱。 嘉禾市经济特区已有闽越省唯一的一所985大学嘉禾大学,还有几所比白水大学名气稍差一点的院校,这所连211都不是的大学的出走没能趾高气扬一雪前耻,但同样的,白水州也很快尝到养不起自己孩子的耻辱。 如果不是她们考上研究生后要去嘉禾市的新校区读书,这些和黄一曦于秋两个人无关。在研究生那三年,她们被分到同一寝室,同间寝室的还有从北方某所大学考过来的李敏。 李敏会考上这所大学是因为她现在就职的市分行一把手李扬明,李敏大学毕业那年,春季招生走入李敏大学的李扬明先用一场演讲俘获了一个小姑娘的梦想,尤其是他所描绘的在那个人傻钱多赶紧来的地方,帅哥美女穿着人字拖鞋开着宝马奔驰,在沿海大通道吹海风游车河的情景。 尚有一丝理智的李敏没有立刻选择就业,而是更改志愿报了白水大学,要说三个人也是白水大学有名的奇葩,长得都不错,可是既不打扮也不谈恋爱,三个人三年时间都宅在宿舍里,除了法学专业还一起多读了会计专业,并通过注册会计师考试。 研究生毕业后,于秋考了公务员进了市检察院,李敏也在李扬明暗中帮助下进了李扬明所在的银行,只是她到银行后才知道,新入行的员工都得到柜台锻炼两三年,没有后门的更苦逼,象李敏,被人扔到本地人戏称“罗马”郊区中的一个小镇里。 李敏一开始听说“罗马”这名字还挺洋气的,心里还有点沾沾自喜。等到她带着行李翻山越岭一路颠簸,才知道那是白水州和邻市交界之地,全市海拔最高的小山村里,整个人生都不好了。 第十三章 同学聚会(四) 白水州虽是沿海城市,银行物理网点众多,但四大国有银行除了肩负服务农民兄弟的这个银行外,另外三个国有银行在一些县的乡镇的网点早已撤并,而李敏所在的银行本着服务三农的理念一直在扎根在这里。 和别的农村一样,这个村青壮年常年在外打工,整个村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好在这里的青壮年外出打工后都会回来建房子,因此尽管在山上,房子倒是一幢赛一幢的漂亮,加上村里特有的最出名的地瓜,春天的油菜花海,山里的瀑布,林间的浓雾云海,风景美不胜收,许多游客甚至骑着自行车上山采风。 李敏来这里只用半年时间,超额完成全年的任务,很快提拔成营业所的副主任,没多久这个营业所存款规模超过二级支行界线升级成了二级支行,李敏也顺理成章成副行长,虽说九十九个副职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正职,但这个二级支行虽然五脏俱全,却也就麻雀大小,也没有配备一个正职。 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上面没老大,李敏呆在那里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所以黄一曦一时也没想到是工作原因,只是好奇地问:“身体不舒服?大姨妈来了?还是被哪个帅哥催残过?” 李敏“呸”的一声,哭笑不得,“要是有帅哥就好了,能被催残我也认了。” 两个人嘴上过招,手上却没有停,一个烫碗筷,一个倒茶水,也就进来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菜已经上齐了,桌上摆了卤面、鱼丸青瓜汤,油焖大虾,香煎马面鱼,还有一份卤牛肉和菜脯煎蛋。 “再叫一个菜,本地人吃饭没有吃六碗的。”黄一曦巡视一番,赶紧告诉服务员。 “先说好,晚上不醉不归,不管谁开口喝酒,都得连干三杯。”李敏一挥手,一脸的凶残,颇有杀敌上阵的豪迈。 于秋动手在装卤面,闻言手抖了一下,一勺卤面掉了半勺在桌上,吴美丽赶紧从旁边的纸盒里扯出几张,捏了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正好,这半碗给一曦,别给她再添了。”李敏充满了怨念,上一次,也是她叫喝酒,黄一曦来的时候先说开庭饿了,要吃一下饭,一碗饭一碗汤下去,这不要脸的又说吃饱了,喝不下去了。 吴美丽和于秋也有印象,两个人大笑,吴美丽看戏不怕大,“既然如此,晚上这两箱酒就分了吧,省得有些人杯里装空气有些人养金鱼,端着酒杯实则没喝多少。” 吴美丽这说的是于秋,于秋在体制内久了,也学体制那一套了,喝酒不象以前那样豪爽了,倒不到半杯喝了好几次还剩下不止三分之一,也好意思说在喝酒。 黄一曦哀怨地看着这两二货一眼,“妹子太凶残怎么办?在线等。”她识趣地先干掉三杯啤酒,又收完账,才问李敏:“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谁踩到你尾巴了。” 一听黄一曦问这个,李敏的气又蹭蹭蹭地往上涨了,“别提了,老子倒霉呀,遇到一个王八蛋。” 李敏虽然不是东北老娘们,却活得比东北大汉还糙,大学里的李导师每次一看她就摇头,白瞎了她那精致的外表,一口一个老子,也不怕气死她老子,不过李导师是不知道李敏家的情况,要是能气死她老子,只怕说得更勤快。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和于秋还有黄一曦才能走到一起,三个人对待朋友同学都不喜欢玩心眼,能在一起玩就在一起玩,不能的话就当路人,懒得为小利益玩那些心眼。 李敏的营业所前些日子空降了一个头家,是个年近五十的男领导,据行里消息,这领导原是其他行社高层,升职不到一年,为人太嚣张太贪婪被人举报,被捊掉官职后心有不甘,仗着和她们行领导关系不错辞职过来。 “那王八蛋实在恶心,正事什么都不干,一有事就怀疑这怀疑那,啥事都要管,可啥事都不做决定,比老娘们还唧唧歪歪。”李敏一说起话头就怒气冲冲,恨不得掀了这桌子。 看到李敏愤怒有如龙卷风的实质,于秋赶紧给她挟一片菜脯煎蛋,听她咬得吱吱脆响,禁不住也把筷子伸向那盆菜,梅间小筑的咸萝卜可是老板自己动手腌制的,又脆又爽口,不会象其他地方腌制萝卜太干,吃起来有点柴,很是适合下酒。 毕业这么多年,尤其是公务猿队伍中,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见过不少,于秋已经不是刚毕业不久的豪猪,也就是李敏在淳朴的乡下地方呆久了,才这么大惊小怪。 山内怂见识少,黄一曦不厚道地想。 看到铁姐妹们都淡定而又凶残地消灭着美食,李敏郁闷地将小菜凉拌海蜇皮丝往自己面前一移,她不爱吃海鲜,但这个小菜很适合磨牙,“你们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呀,那王八蛋简直不是人,他连要通过微信发给领导的话都要我先编辑好发给他,这样奇葩的领导你们见过吗?” 看着李敏说一句就拍一下桌子,口水开始要四溅的情景,三个妹子手顿了一下,加速挟了几个菜放在自己的碗里,等一下再说下去,估计只能干喝酒了。 于秋三个人并没有把此事想得太严重,领导的稿子不都是秘书写的吗?上台念错字的领导不要太少,不过微信和领导说几句话也得别人代写的确奇葩点。 “就是占着茅坑不干活,明白,这样的人多得是,你们官方有个美丽的词语,叫什么来着?”吴美丽想说那两个字,又想到在餐桌上就改了一下,反正意思大家都不知道,她伸出爪子想拍了拍李敏以示安慰,不过看了一下自己刚剥完油焖黑九节虾的手,又缩了回来,继续奋战。 “指挥家。”黄一曦迅速地接过话题,才几年的律师生涯,她开始羡慕体制内的人了,这群人会玩呀,明明是下降,说什么负增长,明明是不好的,说什么负能量,而且都是老爷身份,不象她,案源什么的都要自己找,还得应付许多形形式式的人,说是律师,其实也就是一个体户。 第十四章 同学聚会(五)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是这王八蛋,长得人模狗样,表面上一本正经,实则……实则……”要不是都是同科姐妹,李敏实在有点难以启齿,那王八蛋实在恶心,竟然在女桂圆给ATM加钞票时偷看女桂圆的裙内风光。 李敏所在的营业所那条街因为地势缘故并不平坦,而是如斜坡往上伸展,但营业所内部不可能这样,因此ATM机加钞口是在墙壁两米高的地方,柜员加钞时得爬上梯子。 “这叫一本正经的猥琐……”于秋瞄了一下李敏刷的那个陈姓领导朋友圈,别说,长得还挺好人范的,一脸的正直,只是,她抬起头疑惑地问:“你说人家不干活的,人家可是凌晨一点还在加班。” 黄一曦凑过去一看,那人发的是,凌晨一点,在行里加完班,把值班的保安叫醒开门,看着夜空闪烁,呼吸着微风吹来的香气,头脑清醒又惬意。配图是黑暗中的办公楼和街景。 李敏一听更气了,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她手上的玉镯跟着咣当几声,吴美丽有点心疼地看了一下,拿起湿纸擦干净手,才慢条斯理开口:“这个时间还在单位,就算是装的也不容易。” 一说到这李敏整个脸都扭曲了,“前两个月增资扩股,所有人都在加班,那王八蛋什么活都没干,最后一天也就是星期天,所有人都在加班,他从绥城县老家回来已经晚上十一点多,等我们回去了他发这么一张,第二天行务会里就得到大领导的表扬,原本就他一个人没干活,结果大家以为就他一个人干活了。” 一听说这个陈姓领导也是绥城县人,黄一曦和于秋对视一眼,了然地点点头,黄一曦所里的那个薛绿波律师也是那地方人,典型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之地。 “唉,你们别这样地域歧视。”李敏郁闷地用筷子敲敲碗:“马丹,说起来也真是,两个都不好东西,表子配狗,天长地久,弄得老子这个地域歧视受害者也有地域歧视了。” 李敏大学读的是东北大学,可她本人是苍梧省人,在读研究生的时候,知道她被白水州土著划为“阿北仔”圈子里面她差点崩溃,经常对着于秋黄一曦吼:“你们脸怎么这么大呀,我们苍梧人是哪得罪你们闽越人了?我们也是南方人好不好?” 于秋虽是白水州人,但她也曾在苍梧省生活过,母亲也是苍梧人,而黄一曦虽然是白水州人,却是山里怂,只不过两个人和李敏一比,正宗许多,也没有和李敏说起这些过去的事,因此李敏对于秋和黄一曦两个经常耿耿于怀,于秋和黄一曦也是想起这段旧案,两个大笑,默契地灌了李敏三大杯酒,这个陈姓领导虽说恶心点,但也不算大恶,不理就是了。 “吃菜,吃点菜压压酒,餐桌上别说恶心的事。”吴美丽看到她们两个人有点不以为然,就扯开话题,顺手夹了一块香煎马面鱼放在李敏碗里。 李敏把香煎马面鱼咬得吱吱响,又喝了一杯酒,舔了舔唇,又用手背擦试一下,“你们不知道,这几年龌龊的事也见得不少,单是这样我也不会那么气愤,可那王八蛋真是恶心,连我们所里的清洁工阿姨也不放过,那王八蛋竟然在微信上发黄色视频给她。” “这就恶心了,真是恶心他妈开门,恶心到家呀。”吴美丽啧了几声,李敏所里的卫生工她们三个都见过,是一个近五十岁的阿姨,水桶腰、黄褐斑,负责整个营业所除柜台内的卫生兼煮饭,勤劳且善良,实在让人没想到也会成为被骚扰的对象,只能说这个领导下嘴很是不挑,荤素不忌,老少通吃。 黄一曦坐直身子,“你让清洁工阿姨去你们行里投诉吧,这种恶心的人就该让他受到惩罚。” “我也是这么劝她的,可她不敢,就一个黄色视频,能说明什么?”李敏很是郁闷,清洁工阿姨的丈夫吃喝嫖赌,十几年前就离婚了,她一个外地女子带着两个女儿,一个上高中,一个读初中,生活很是艰难,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实在重要不过。 只要是女人都明白,很难判定什么是性骚扰,同样一句话、一个动作,有些人没有那个意思,有些人却恶心之至。 李敏的母亲也是单身妈妈,也是一家公司的清洁工,初中时李敏叛逆,不喜读书,整天找母亲要钱,直至有一天她去母亲单位,看到母亲又累又饿,躲在卫生间偷偷泡着麦片,却被公司主管发现时道歉恳求的时候才如梦初醒,开始奋进读书。 于秋和黄一曦是少数知道李敏身世的人,她们也明白李敏的心结,知道那个清洁工的事引起李敏的愤怒,只是这种事当事人不跳出来,别人也没有办法帮助她主持公道。 其实大家都明白,就算清洁工阿姨去行里投诉也没什么用,行里的领导也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去处罚那个王八蛋。 只怕李敏也明白,银行里这种事挺多的,员工和领导的系数相差太大,象李敏行里,普通员工的系数是1,派遣员工的系数是0.6,领导系数从1.5开始到9,也就是说普通员工和领导的年收入相差几十甚至上百万,钱帛动人心,这里面的水深得是。 而且据于秋所知,那个李扬明也不是善男信女,他的风流逸事也是一本厚厚的故事书,上中下集还有前传和番外。这种领导手下,猪哥神五枝须的男人肯定不少。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正好梅间小筑的老板庄霆端菜进来,于秋急忙转移话题,“阿霆,你的手艺又进步了,今天这油焖大虾煮得很好,虾的肉质紧实,比其他海鲜馆好吃几十倍。” “于姐你满意就好,刚才我也没注意你们点的是六道菜,这道菜算是赠送的。”庄霆微笑,眼睛却看向黄一曦,他的姐姐庄珠和于秋是同事,在庄珠的介绍下她们来过一次,发现庄霆是黄一曦以前读易经班的同学,几个人都亲近起来,梅间小筑不管是饭菜质量还是价格还有环境都让人非常满意,又很适合女性小聚会,几个人就习惯将聚会定在此处。 第十五章 前尘往事如梦中 庄霆说起来比黄一曦四个人年纪都大,只是于秋叫庄珠庄姐,庄珠让他喊于秋为于姐他不敢不从,且现在开门做生意的,叫女顾客什么都不妥,叫小姐有人不高兴,说这称呼不尊重,叫女士有人不喜欢,说她单身,叫妹妹嫌轻浮占人便宜,只能叫声姐了。 吴美丽看到庄老板亲自过来,也不吝赞美:“庄老板,今天这虾怎么这么好吃呢?”庄家在白水州也算是土著人家,政府公检法的都是,只是这个庄霆也是个奇葩,还是全国顶尖的大学清源大学的工科博士,又出洋几年才回来,听说拒绝了很多机构高薪招揽,却窝在这个地方开了这家闽菜私房菜。 这在吴美丽看来庄霆就是不知人间疾苦的有钱少爷,在人家连馒头都没得吃的情况下他却说蛋糕难吃,不过她在他面前一向也是赞美有加,因为庄霆太会做人了,尽管每次来她都没有买单,但每次走的时候,庄霆都会打包上一两盒梅间小筑制作的糕点给她,本来不喜欢读兴趣班的张小婉看到那些糕点,都会心情好了许多天。 梅间小筑的糕点供不应求,并不单卖,即使是在这里消费的人也不一定能买到,得看人品,而她能得到这个待遇,不是因为于秋和庄珠是同事关系,而是庄霆对黄一曦的心思。 庄霆对吴美丽的态度和于秋没有任何差别,“吴姐喜欢就好,都是家常菜做法,我连味精和鸡精都没放。”黄一曦饮食清淡,庄霆不知道黄一曦什么时候会来,每天都熬一锅鸡汤放着。 “难怪味道那么好,可是这样的话你这个价格岂不太便宜了?”喝到一半的时候,黄一曦去放水的时候顺便买下单,吴美丽偷偷去复核了一下,没想到那个价格很亲民,让她都有点怀疑张亚星买菜时是不是拿了回扣。 “这季节九节虾不贵。”庄霆顶着吴美丽那种这个季节已经禁海海鲜怎么不贵你当我傻瓜的表情中只能尽量解释:“咱们自己人吃的只要真本实料,怎么煮都好吃,其他餐馆不卖那么贵,怎么对得起他们那些开刀拍花的工序。” 这话说得让人舒服,吴美丽笑了一下正想继续开口,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她还以为张亚星过来接她,正想开口,定睛一看,却是商洛宇。 “这么巧呀,商大律师今天也来这里吃饭?”吴美丽笑得更夸张了,好象是多年未见的朋友,前几天她才在商洛宇律师所那里签了好几单保险。 “是呀,和刘大哥还有几位榕州市过来的兄弟一起吃个便饭,他们这几天来白水州办事。”商洛宇不动声色地看着庄霆一会儿,两个人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正火花四溅。 “他也来这里?刚才出门的时候都没有听到他说,他喝醉了吧?”于秋听到刘思源也来,就坐不住了,刘思源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讲义气,每每喝酒都不顾自己的酒量。 商洛宇笑笑,原本他们是订在他律师所旁边的文华酒店的,可是刚才路上遇到张亚星得知黄一曦在这里,才临时换了地点。 “于检察官放心,刘哥没有喝醉,还一直在夸您呢。”商洛宇讨好地对于秋笑了笑,他有点怵于秋,于秋一直不喜欢他。 果然,于秋没有理他就走,于秋对于花孔雀男商洛宇一直没有好感,在她心里,商洛宇浑身上下都不好,只有外表和那张嘴,尤其是那件事后,现在即使不是庄珠拜托她多在黄一曦面前说说庄霆好话,她对庄霆的观感也好于商洛宇。 庄霆个子比商洛宇矮了四五公分,皮肤也黑许多,第一眼印象并不出众。可是庄霆比商洛宇稳重,性子又好,动手能力强,是宜家宜室的经济工科暖男,即使是商洛宇没有伤害过黄一曦,庄霆也比商洛宇好上一万倍。 只有婚后的妇女才懂得文科男和工科男的差别,可惜庄霆认识黄一曦晚了。 她的想法要是庄霆知道的话他一定喊冤枉,他早就认识黄一曦了,黄一曦八岁的时候有次到西街玩迷路了,还是他给送到黄一曦父亲的单位里,那时他就一直惦记着这个乖巧的小姑娘。而且中学的时候,他读高二的时候,黄一曦转学来学校读初二,那时他放学后经常默默送黄一曦回家。 只是他性格腼腆,又在高中关键时刻不敢早恋,而且那时凭他的成绩,老师们要是发现他喜欢黄一曦,只怕黄一曦的处境更为难堪。 商洛宇看到李敏有点熏醉地倚在黄一曦身上,很是碍眼,不由地皱着眉头,恨不得动手把她拉开,他用力地呼吸下,抑制自己,“吴姐,刚才我朋友要几箱葡萄酒,张哥给送过去了,可能要晚点,我就让他别过来了,小吴就在外面,我让他送你和李小姐回去。” 吴美丽除了卖保险,夫妻俩也做起微商卖酒,她卖的葡萄酒都是走水进来的,利润挺高的,只是做这行的太多,生意不太好,听到商洛宇介绍这么大的买主,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上前拉着李敏就走,连刚才装好打包的点心盒都忘记了。 于秋正扶着刘思源从另一侧的包厢走出来,看到这一幕,郁闷地摇摇头,真是心机婊,一百个黄一曦也不是商洛宇的对手。 刘思源并没有象商洛宇说的没喝多少,晚上商洛宇介绍的几个哥们都是省公安厅的,还不是一般的科员,这对他这个长期在郊区派出所的民警来说,有很大的帮助,尤其是酒过三巡,几个人称兄道弟地拍着胸脯,即使是初次见面,他信不过他们,但在商洛宇的点头肯定下他就知道要调到市公安局的机会很大,激动之下,即使是商洛宇多次劝他别喝太多,也喝高了。 商洛宇的这几个哥们都是在省公检法单位,混得最好的是刘思源的本家刘伟彬,在省公安厅已经是处级干部,难得的是他还一直保持本色没有变化,黄一曦以前也见过一面,虽然多年不见但彼此还记得,因此黄一曦也上前打个招呼,并不是看在商洛宇的面子上。 第十六章 前尘往事如梦中(二) 刘伟彬几个人和商洛宇从小一起在省府大院长大的,感情好得象亲兄弟一样,商洛宇年纪最小,颇得几个人宠爱,他转学到白水州后,他们并没有断了联系,寒暑假也经常来白水州找商洛宇,因而也认识黄一曦,对黄一曦印象不错。 刘伟彬在他们一行人里算是老大,当初也告诫过商洛宇,无奈当时商洛宇虽有自己难处,却也鬼迷心窍,一直愧对黄一曦,此刻看到黄一曦仍愿意和他们打招呼,欣慰地点点头,开口让商洛宇送黄一曦回去。 看在刘伟彬等人的面子上,黄一曦没有出口拒绝。 “总算是安静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走在寂静的小巷里,商洛宇有些不满地看着地上的两个影子,他觉得那两个影子都是多余的。 黄一曦淡然地看着商洛宇,觉得他的举动实在多此一举,即使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也是不可能的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 “小曦,我错了,可是当时,我也只是不得已。”商洛宇诚恳地承认错误,却又不自觉地替自己辩解。 “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即使是现在,你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错了。”黄一曦苦笑,谁都说自己不得已,这世上有几个人是自由身。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从极致的痛苦到麻木甚至到解脱的自由感,爱也罢不爱也罢,她再也不想追究以前的事情,自然也不想再和商洛宇纠缠不清了----至少是现在。 去年看到商洛宇的瞬间,她如释重负,却无想像中的欣喜若狂。 也许是在过去没有见面的九年中,磨平了她对商洛宇的执着和爱意,她甚至想过,如果可以重来,她宁愿不认识他,没有爱过他。 黄一曦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做深情而不自知,如果不爱,就不会这么介意。 “可是,小曦,你是爱我的是吧,你还是爱我的是吧。”商洛宇着急地扳过黄一曦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他当时一直认为黄一曦是不会反对他的做法的,会象以前那样支持他。 商洛宇的眼睛很亮,平时看人时半睁不睁的,显得慵懒,此刻一对黑亮的眸子深邃透明,像夜空中最亮的晨星。 可黄一曦却能从中看出他的惶惑,一向骄傲坚定的人此刻软弱的样子让黄一曦突然之间有了几分酸楚,她闭了闭眼睛,复又张开,不想让商洛宇看到她差点动摇的样子。 “我不否认我曾对你有感情,感情不是我能控制就控制的,也不是我能收回就收回的,可是,比起感情,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信任,我对你已经没有信任了。”黄一曦冷静地说:“我不想在某些时候,你又有了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又抛弃我们的感情。” 再也不想让你抛弃了,再也不想让你有抛弃我的能力了。 “不会的……”商洛宇还想再说,可是黄一曦已经不想再听了,她拨开商洛宇的手,转头就走。 九年前商洛宇没有告知一声,突然和温知夏在一起,黄一曦找他问了好几次,他都不理不解释。 大学毕业后商洛宇就和温知夏出国留学了,两个人再也没有联系过,直到一年前商洛宇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说和温知夏已经分手了。还解释当时的原因是他的父亲出事了,温知夏的父亲可以帮忙,为了他父亲,他选择了她。 一直以来,黄一曦都认为网上那个落水了先救你妈或先救我是一个可笑的选择题,爱情和亲情本是不同的经纬度,如同南极和北极交差不到一起,没想到自己竟然碰到一个卖身救父的孝子。 真是一出狗血大剧。 “我当时以为不管怎么样,你都会理解我,都会站在我身边。”商洛宇侧眸定定凝望着黄一曦,叹气后苦笑了一声,“去年回来后,你不原谅我,看来是我自视过高。” “很抱歉,给你这样的错觉。”黄一曦似笑非笑地转脸看着商洛宇,这张脸和她记忆中的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更消瘦了一些。只是此时,她看着这张在她生命中刻下最深刻记忆的容颜,这个在她心中唯一烙印的男人,竟有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商洛宇看到黄一曦生疏之至的笑容,心脏紧缩了一下,他曾经那么了解黄一曦,能从黄一曦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之中,觉察到她的情绪变化,哪怕这么多年未见,他也立刻明白,这是黄一曦把他划到曾经熟悉现在陌生的人那里面。 商洛宇僵住身子,黑眸的色彩慢慢地淡了下去。“是我错了,我后来才发现是我错了,我是混蛋,我伤害了你。” “我们真的没有以后了吗?”商洛宇无比困难地,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你没有错,是造化弄人,我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当有一天你会站在我面前,说你还喜欢我的时候,我该怎么来面对你。” 黄一曦的声音很轻,依旧是她一贯温柔的语气,商洛宇却觉得象一把锋利的刀,残忍地刻在血骨里,“当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你父亲而离开我,理智上我认为你是对的,如果十二年前,有人告诉我,用我的命,或者用一辈子不再和你见面,换我爸爸的命,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黄一曦的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可是感情上,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你,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选择,后来我发现,想得太多也没有用,只会为难我自己,我甚至再想,还不如,还不如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至少我还有个念想,也不用象此刻这样,有种解脱的虚无感。” 黄一曦的声音温柔一如当年,空灵得好象清晨嫩叶上的露珠滚动的声音,明明离得很近,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却又感觉遥不可及,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 商洛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直觉上,他想制止黄一曦再说下去,他有一种感觉,再听下去的话,他会听到他不想听的话,那话会让他甚至怀疑活着的意义。 第十七章 协助组织卖淫的少女 黄一曦轻笑,直视他委屈难过的眼神:“收起来吧,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以前见到的时候我会觉得心疼,每次见到时不管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但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在你做出选择的时候就结束了。以后也没有再重新开始的必要。” 如一个碗,碎了粘得再好,也不会漏水,可是就是不舒服。过往如一根刺,永远扎在黄一曦的心上。 你曾为了你在意的人丢下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又会为了谁扔掉我。 黄一曦毫不留恋了拂了一下商洛宇刚才碰她的肩膀,象扫掉脏东西一样,然后毫不留情和他擦肩而过。 看到黄一曦头也不回关上家门,商洛宇在葡萄架下站了许久,远处的车灯偶尔打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的。 黄一曦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洗漱后关灯,在门后面站了许久,没有听到商洛宇离开的动静,她躺在床上,心情平静,以为自己应该很会睡着,可是直至天色微明才疲惫地闭上眼。 太阳如期升起。 黄一曦这几天接了个协助组织卖淫罪的上诉案件,是一个外地的大学同学介绍的,接到案件时黄一曦第一感觉是有点奇怪,当事人一审的时候并没有请律师辩护,因此判了九年半的有期徒刑。 委托人并不是一审案件的当事人,而是一审案件当事人的堂姐,也没有露面,只是通过电话说一下案情。 犯人陈大丫在没有说自己名字的堂姐口中,是个好姑娘,九岁的时候母亲过世了,父亲老实巴交,每天在村里砖厂上班,母亲去世的时候陈大丫读小学二年级,她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没人照顾,陈大丫只好辍学了。 这是陈大丫离开家的第一个工作,在白水州所辖的清溪县里的一户人家当保姆,负责主人家的三餐和卫生工作。 主人家只有一个男性主人,孩子在嘉禾市某所中学读书,老婆也在那里陪读,就连男主人也经常不在。 陈大丫对这份工作很满意,白水州的保姆待遇并不高,一般的保姆除了三餐和卫生工作,还得带孩子,也不过二千五百元左右,她现在只要简单的清洁和煮饭,一个月保姆工资就有二千七百元,要知道她父亲每天十个小时在烈日下晒、做、扛砖头也不过一千左右。 陈大丫是个勤快的姑娘,她觉得自己占便宜了,她经常向男主人要求多干活,正巧男主人手上有一间发廊,发廊的洗头妹子平时吃的是快餐,男主人就让她每天做好饭送到店里,如果他不在店里的时候让陈大丫顺便记下收入,收一下账。 做为一个干活的小能手,陈大丫没有辜负男主人的信任,把账款收得清清楚楚的。 陈大丫的堂姐知道的案情就这么些,还是陈大丫请求看守所的领导通知她的,现在的情况是陈大丫在看守所寄了一份无罪的上诉状,而二审法院竟然没有收到,所以她通过黄一曦的大学同学委托她去看守所会见陈大丫,了解一下案件情况,如果愿意的话,是否可以代理二审上诉。 陈大丫的堂姐已经嫁人,经济也不好,她通过微信转了二千元,并且坦言相告,不管黄一曦是否代理,她有且只有二千元。 黄一曦也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可以会见一下,视情况决定是否代理,并发过去电子表格,让她填好寄过来。 清溪县有三大产业,茶业、诈骗、六合彩,黄一曦前几年也来办过两个案件,印象都非常深刻,其中的一个六合彩诈骗案件犯罪嫌疑人是夫妻档,妻子没有读过书,丈夫也只是小学毕业,可耐不住人家头脑好,群发不同的号码到不同的手机上,大海捞针总有一个号码是中奖了,于是中奖的人心甘情愿汇款过来。 路上,黄一曦正和许燕彬扒一扒这些旧案子,手机铃声响起,是林书芳打过来的,要马上见她。 林书芳命令的语气让黄一曦很不舒服,不过黄一曦还是耐心地解释自己在外的原因,可林书芳不听,直接说她有案子要委托黄一曦代理,代理费至少是陈大丫的几十倍,让她马上调头回来。 黄一曦只能直接说抱歉,尽管她现在还不算承接陈大丫的案件,但是上着去舔有钱客户不是她的风格。 “好好开车。”挂断电话的黄一曦看着许燕彬亮晶晶崇拜的目光,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书芳电话带来不好的运气,黄一曦先在清溪县的看守所扑了个空,一审后陈大丫并没有带回清溪县看守所,而是移到临县桃源县看守所。 “现在怎么办?我们现在要去桃源县看守所吗?”许燕彬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这个点再过去桃源县看守所,只怕已经下班了。 “先去一审法院找经办法官了解一下情况吧。”黄一曦沉吟一下,上诉状递交一审法院后,一审人民法院的经办法官要在三日以内将上诉状连同案卷、证据移送上一级人民法院。 清溪县法院是黄一曦最不喜欢去的法院,没有之一,这法院进门的检查让人非常不舒服,许燕彬办的实习律师证被他们解读不是正式律师,因此她的包被翻个底朝天,一瓶润喉糖和眼药水都不能带进去,就连一瓶矿泉水也要喝几口等几分钟后才能进去。 好不容易进了大门,经办案件的法官等了许久依然没下来,黄一曦向法警要求自行上去办公室见他也没有得到批准,过了许久,姗姗来迟的法官一句解释的话语也没有,拿卡刷了一下电梯,说电梯是法官专用,便自行进了电梯,让黄一曦两人爬楼梯上去。 两个人气喘吁吁爬到十五楼,又在楼梯通道外面站了许久才被允许进去,进去后又问了一遍来意,轻描淡写地回答没有收到上诉状,犯人三天后会移送到榕州市女子监狱,至于查阅卷宗,没上诉查什么?不可以。 第十八章 协助组织卖淫罪的少女(二) 我敢发誓,这里面有猫腻呀,法官绝对有问题。” 还没走出法院,许燕彬右手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嚷嚷,刚才到现在,她有说不出的憋屈。 黄一曦脸色也不好看,不过她还是制止许燕彬再出声。 等到上车后,黄一曦才淡淡出声,“以后说话要注意场合,要知道现在可是全方位监控,如果有人注意到你的言词,你又没证据支持你的论点,会让你怀疑你的专业能力。” 实际上黄一曦也不舒服,可是律师在法院范围内就是弱势群体,小心使得万年船,如果一个律师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很难让当事人相信你有能力保护他们。 这事从程序上看,这法官所作所为没有违反什么规定,可是就是让你恶心。 “怎么没有证据,这案件不是说是协助组织卖淫罪吗?那主犯呢,组织卖淫罪的人都没有审判,从犯怎么就判刑了?”许燕彬不服气。 黄一曦哭笑不得,“谁告诉你协助组织卖淫罪和组织卖淫罪是共同犯罪了?协助组织卖淫罪就是一个独立的罪名,而且法官不是说了吗?主犯潜逃,另案处理。” 话是这么说,可黄一曦心中有数,刚才法官也说了,因为严打期间,所以直接定案了。 黄一曦很不喜欢“严打”这两个字,根据罪刑法定原则,什么情节什么刑期是由刑法规定的,而不是象父母打孩子,高兴的时候轻点,不高兴的时候重重地打。 从进去到出来,黄一曦并没有问过发廊老板的事,可这个法官却反反复复却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事。 桃源县的看守所离桃源县城较远,吃完午饭,再到那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半,整个看守所静悄悄的,没有人排队等着会见犯人。 一个警官押着一个双眼黑眼圈范围比大熊猫还还严重的犯罪嫌疑人进了看守所。 那警察也是浑身疲惫,大声地骂咧咧:“丫的,你到底把赃物放在哪里了,你他妈都已经指了四十几个地方了,再敢胡说你以为老子真不敢抽你呀。” 黄一曦和许燕彬很快就办好手续,走进会见室,不一会儿就有个女孩子走进来。 第一眼看到陈大丫时,黄一曦和许燕彬都很惊艳,倒不是陈大丫身上有什么不妥,而是陈大丫太漂亮了。 黄一曦第一次在看守所里看到这么漂亮的人,即使是在外面也没见到如此天然无化妆的美女,不止是外表,还有气质。 第一次见象陈大丫文化程度这么低的女子气质还这么好,心里只想到这么一句话:“天生丽质难自弃”。 在身陷囹圄下的还能如此乖巧纯洁,这才是真正的小白花呀,黄一曦感叹。 介绍完身份和询问是否同意辩护以及陈大丫目前的情况后,黄一曦开始询问案件基本情况,整个案情很是简单,如同陈大丫堂姐介绍的那样。 陈大丫的上诉状也没有留底,听她口述也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还是同住在一起的一个女子帮她写的,好在看守所要寄出信件资料都有登记,这点黄一曦倒不是很担心,询问完陈大丫就走去办会见手续的地方找到法警,要求看快递记录。 “她从法院回来就没有申请寄出任何信件物品。”接待的人很不耐烦,将窗台上的夹子松开,扬着几张零散的纸扔向许燕彬。 许燕彬赶紧上前接过,先是一目十行又看了一遍,又认真了看了一遍,对着工作人员冲口而出,“这不对呀,怎么只有这几张纸,看守所的登记薄不是装订的吗?怎么你这里是散装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什么?我们有没有装订起来关你屁事呀,你想说什么想清楚再说,你说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再胡说我投诉到律师协会去。” 接待的看守所警员瘦瘦小小,一身警装穿得松松垮垮的,还卷起裤脚,声音却出奇的宏亮。 黄一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此人,扯着嗓子很不耐烦,差点跳起脚骂了,也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很符合他的地位人设,就算这其中有什么出入,应该也不是此人。 许燕彬哑了,她可是文化人,就算要吵也得说出证据来,可一时之间,她也想不起任何法律条款来支持她的论点,就算有疑问,也拿不出证据来,赢不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只能在心里恨恨地想。 黄一曦平静地笑了笑,伸出手接过许燕彬手中的纸,整理好交给那个工作人员,还道了一声谢谢,麻烦了,才招呼许燕彬往回走。 “黄律师,我们怎么办?许燕彬一改平时的咋咋乎乎,上诉的期限早就过了,重新上诉时间上来不及了,又没有证据证明陈大丫的确寄出上诉状,在她看来这案件是无法反转了。 “无妨,风过水有痕,说无痕的,是道行不够呀。”黄一曦嘴上淡定,心里却郁闷,马丹这是要逼我出大招呀,我一个小律师还得兼职破案呀。 许燕彬垂头丧气地跟在黄一曦的背后,做学生的总认为熟读法条,会写法言法语就行,可是有时候只是一件小事,和目的地却好象隔着一条长河,无船可渡过去。 只有当过律师才知道律师的不易,考过司法考试算什么,和各行各业的牛鬼蛇神打交道难。 白水州是个小城市,即使是资深律师也没办法象大都市那样专注某一专业领域,成为高专精领域的人才,而刚入行的律师,不管是工作经验还是社会人脉都很少,生存更是艰难。 当律师不易,当女律师更不易,长得丑的没人理,漂亮的人家都想占便宜,要想让人尊重,即使是自己有本事,还是很难。 就象刚才那个长得如同黑脸屠夫的法官,一开始一双浑浊的招子一直往黄律师身上瞄,红果果的视奸,看到黄一曦没理她,就出损招让爬楼梯。 许燕彬原来的计划是大学毕业后就到律所上班,现在她开始考虑是不是再读研读博,然后考公务员或留校工作,即使是当律师,也不在家乡这里,要去魔都那种大城市。 第十九章 三张一模一样的遗嘱 黄一曦转头看到无精打采的许燕彬,正想出口安慰几句。 却见刚才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拿个大扫帚从里往外扫,边扫边骂,“晦气呀,今天真衰,遇到一个神经病的,毛还没长齐呢,就敢教老子怎么做事。” 那个小个子挥动着比他个子还高的长扫帚,扫得沙土乱挥,有几个小块的沙土块飞了过来,蹦到许燕彬和黄一曦的身上,有一块甚至擦过许燕彬的的脸颊。 许燕彬怒视着那个工作人员,他自己才是神经病吧,她正想开口回怼过去,却被黄一曦摆手制止。 黄一曦往后走两步,越过她蹲在地上,脱下鞋子倒出里面的细砂,整理完站起来。 也就这点时间,那个工作人员已经拎着扫帚往回走,黄一曦看到交回那只熊猫嫌疑犯的警察正站在刚才她们站的窗台外的通道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脸上似笑非笑。 “走吧。“黄一曦拉着一脸愤恨的许燕彬,等车开出桃源县才张开右手,她的手心里有一纸团,展开一看,正是一张快递的底单,上面寄出人的名字赫然是陈大丫,寄的物品上清楚地写着刑事上诉状。 “还是好人多呀。”黄一曦感慨,她一方面庆幸自己当时看那个人时没有恶感,所以尽量释放善事回应。 这几年黄一曦经常和基层人士打交道,她尊重对方,尽量与人为善,尽管也吃过亏,但也得到许多人隐晦的帮助,比如刚才那个工作人员。 许燕彬别扭地看着那张纸,此刻她已经明白那个人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采取如此隐晦的方式将这张快递底单送来。 当时她看到那个人一口大黄板牙,邋里邋遢的,又没有一丝礼貌,所以她无比厌恶,可现在她才知道犯了以貌取人的错。 只是她还是不想承认自己的过错,“黄律师,即使没有这张快递底单,我们也能去快递公司查单号吧?” “你可以去查一下,只怕那边已经没有记录了。”黄一曦觉得此事还得让许燕彬眼见为实,免得她以后一根筋吃亏。 许燕彬沉默了好一会儿,难得一路安静。 回到白水州已经是华灯初上,这一天实在够折腾的,黄一曦让许燕彬先回去休息,自己去律师所把带回来的证据放在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又将今天自己注意到的事项摘录到电脑里。 到家已经快十点了,黄一曦没想到林书芳会在家里等她,这一天下来,她又累又饿,只想洗个热水澡吃碗白粥就去睡觉。 “黄大律师真是日理万机呀,我足足等了一个下午。”林书芳阴阳怪气地说。 晕黄的灯光下,林书芳穿着一件紫、黑、白三色格子长皮草。 托朋友圈美国代购的福,黄一曦一眼就认出这是意大利原装进口的菲拉格慕貂皮大衣,一件打折后近六万大洋。 只是林书芳的身材矮短瘦小,就象淘宝买家秀一样,把一件国际范的大衣硬生生地穿出睡袍的风情来。 黄一曦感慨她衣柜里所有的衣服加起来都没有这件值钱。 可是此时看到东北大妈范的林书芳她的心理奇妙地平衡了,感谢黄爸爸和黄妈妈把她生成这个样子,皮草再贵再好也不如真皮肉好呀。 就连她一直在意林书芳和母亲同音名的怨念也仿佛没那么强烈了,要知道眼前的这个睡袍皮草大妈算和她同辈,看起来也没比母亲年轻多少。 黄一曦看到林书芳穿成这个样子,还有点意外。 白水州地处秦岭淮河以南,是亚热带和湿润地区,即使是最寒冷的冬天,也很少零度以下,而且此时已经是清明过后,虽说这几天是杨梅天,有点倒春寒,但也不至于需要穿上皮草呀,也不怕捂得一身汗。 有一种热是隔壁的穷人替你觉得热。 难怪以前谢永辰的母亲在婆媳吵架时会骂她半头青。 黄妈妈看到女儿疲惫强撑着和林书芳说话,一向宽厚的她此时也有点怒气。 可是想到林书芳新寡没几天,她也经历过那样的时刻,又蔫了,罢了罢了,她一定是有急事来找女儿,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煮了一杯热牛奶敲了一个蛋花递给黄一曦。 几口热量补充,黄一曦才集中精神听林书芳说话,当听到林书芳说手里有谢永辰的自书遗嘱,遗嘱里清楚地写明谢永辰名下的所有动产和不动产均由林书芳母子继承。 黄一曦眯着眼睛打量着林书芳,有点意外,谢永辰正当壮年,没想到竟然已经立了遗嘱,还把财产都给林书芳母子。 谢永辰有三个女人三个孩子,这三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对新欢的喜爱有目皆睹,对另外两个儿子也很是疼爱,这样的情况下女人不争宠是不可能的。 林书芳和谢永辰离婚后就没有法律上的关系,单独给点保证也是理所当然。 林书芳是原配,在古代也算是嫡妻和嫡长子身份,谢健英和谢永辰一起生活时间较长,得到谢永辰的偏爱也不奇怪,他已经在美国留学,一年学费住宿费想必也得几十万。 谢健英是一个阳光又有礼貌的孩子,黄一曦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谢永辰也颇为疼爱这个长子。 “恭喜恭喜,很好呀!看来你才是谢永辰的真爱。” “好个屁,真爱个屁。”林书芳面目狰狞,“这王八蛋心眼真多呀,同样的自书遗嘱她们两个都有,只是名字不同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遗产应由他书写最后日期的遗嘱为准。”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继承法〉若干问题的意见》第42条:遗嘱人以不同形式立有数份内容抵触的遗嘱,其中有公证遗嘱的,以最后所立公证遗嘱为准;没有公证遗嘱的,以最后所立的遗嘱为准。” “那王八蛋写的日期也是一模一样,要不是名字不同,只怕都会以为复印的。” 林书芳想起此事就咬牙切齿,当时谢母说过得等谢永辰七日后再说遗产的事,如果早知道这样的话那王八蛋根本不可能如此舒舒服服地入土为安。 只不过她们现在也没办法,就算把谢永辰挖出来也无法鞭尸呀,他早就粉身碎骨了。 第二十章 三张一模一样的遗嘱(二) 三个女人拿到那张纸,以为能拿到百分之百的继承权,肯定把他服侍得非常到位,心里面对他服服帖帖的。 黄一曦心里对谢永辰竖起一个大手指,这操作她服,谢永辰活着妻妾同堂乐,死了妻妾同堂悲不是没原因的。 牛人就是牛人。 都说一个谎言要用许多个谎言来圆,可谢永辰那样做完全不用怕露馅,三个女人不管是哪一个女人,手里有这张独吞全部财产的自书遗嘱,肯定不会到处宣扬,而是闷声发大财。 还会对另两个手中败将多几分宽容,一想到谢永辰死后另外两个女人身无分文,带着孩子凄惨地过日子,只怕梦中都会笑醒。 黄一曦有点好奇,“当初你们都没想过去公证遗产吗?”三个女人的心眼都比蜂巢密,能拿到自书遗嘱的话怎么会没做这一步呢。 一说这个林书芳更来气,“都有说过,那王八蛋搪塞的理由都是一样的,说公证继承是按财产标的收费的,如果公证的话得一大笔钱,而且他说得很有道理,他的财产都会随时变动,总不能多一点财产就公证一次吧?” 好吧,理由很强大很充分,这波操作666,黄一曦也只有一个大写的服。 “如果这样的话,没有出现其他证据又不能协商上法庭的话,法官认为三张自书遗嘱都是有效的,就会判决你们按份额继承遗产,如果认为三张遗嘱都是无效的,就只能按法定继承来,你是不可能得到遗产的,但你儿子还有份额继承。” 黄一曦喝了一杯热牛奶,又接过林舒芳削好的苹果啃了几口,此刻已经冷静下来,进入专业的分析。 “那怎么行?我当初同意离婚,就是因为谢永辰当初承诺过,无论如何,财产都会给我和我儿子的。” 林书芳根本没法接受这个现实,“那两个女人都是小三,是小偷和强盗,凭什么和我分一样多的财产。” 这还是黄一曦第一次从林书芳口中听到她们离婚的隐情,只是林书芳不明白,目前的局势对她而言不利因素更多,她现在可是过气的前任,没有法律关系的前妻。 “那要不,你去咨询一下别的律师或者法官?” 黄一曦撑着和林书芳说了这么久,听她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谢永辰的承诺,已经厌倦了,刚才喝的热量早就无影无踪,她的太阳穴又开始一突一突的跳。 林书芳不满地看着黄一曦,这几天她不知道咨询多少律师和法官,说的情形大抵和黄一曦说的一样。 而且她还留个心眼,咨询时没说自己的身份和财产多少,只是含糊地说了十几万的数字,那些律师都没耐心地听她多说,后来她换个身份又说了大概金额,律师费又非常高,她可舍不得花这笔钱。 黄一曦也算是她看着长大,从小聪明伶俐,做事又严谨,邻居们风评都非常好,她也打听过她的执业情况,几个认识的法官都称赞不已,重要的是,律师费绝对不高。 “我去几个庙里问了,都说找你帮忙最靠谱。”林书芳是虔诚的佛教徒,做什么事都会先去征求佛祖的意见。 “擦”,哪个神佛这么坑呀,我虽然不拜拜,可也没得罪您呀,您就这么瞧得起我。 黄一曦心里腹诽,也没马上接受,她现在还没看到林书芳手上的证据,也没看到对方的证据。 “你就不能爽快答应嫂子?”林书芳看到黄一曦没有一点想接这个案子的想法,口气从不满转为哀求,“我们可是邻居,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健英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能不管我们母子。” 黄一曦庆幸母亲在知道她们要谈正事的时候就主动走回房间,不然只怕此刻林书芳又会扯上一大堆交情了。 “按照刚才和你说的,不是法定继承就是遗嘱继承,你们母子全拿不太可能,但是也不会一分都没有,你又何必浪费那些钱。” 黄一曦不为所动,这么多年的邻居,她早就看透了,林书芳是有钱人乞丐性命,连公租房都一直占着的人,能阔气到哪里去。 黄一曦看不起林书芳,实则她本性就是一抠门的主,和谢家非常合拍,她娘家的父母兄弟以及亲戚经常前来吐槽她吝惜无比,后来甚至没有来往。 有一件小事黄一曦记忆尤深。 那时林书芳和谢永辰还没离婚,两个人感情尚好,某一天黄一曦在家门口遇到林书芳手上拿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菜,那时谢家还是谢母掌厨,黄一曦就好奇地问她怎么亲自买菜了,回答是谢总要出差,她提前回来炒个米粉。 一个包菜炒一盘米粉就是践行,好吧,有钱人的世界黄一曦真不懂。 年青时林书芳还不错,做事勤劳又快,待人处事都有一套,在这小区也算是贤惠能干的媳妇。 可是随着年纪增大,她和谢永辰离婚后,感觉越来越不行了,完全成了一个庸俗的中年妇女。 贾宝玉要是在这里肯定又哭了。 “你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黄一曦耐心告罄,已经近午夜了,林书芳还不走,黄一曦实在没力气和她周旋,她开始不停地打哈欠,甚至滴了几滴生理性泪水。 其他的当事人都懂得在律师事务所见面,不会来家里影响律师私生活,熟人就是这点不好,尤其林书芳,不会看时间,也不懂得看环境,更不知道看脸色。 黄一曦心中的小人在林书芳的身上已经打了许多叉,林书芳依然没有感觉,“小曦,你真得帮帮我,谢永辰那王八蛋真是没良心呀,他名下没有任何财产,那些财产都在他的另一个身份上。” …… 在林书芳不依不饶死缠烂打的的纠缠下黄一曦第二天一大早破天荒地迟到了。 她到达律师所的时候,许燕彬已经核查完快递单号,一见她就沮丧不已,“黄律师,真的没有那个快递单号,怎么办?” 这事早在黄一曦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她没怎么担心,“走,我们带上资料,去中院的审管办一趟。” 第二十一章 审管办的骆法官 白水州中级人民法院的骆江平法官是该院三高法官。 三高不是所谓的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的三高,而是颜值高、文凭高和水平高。 骆法官是全院排名前列的帅哥之一,又是英国剑桥大学法学博士毕业,重要的是他在基层法院工作多年,民庭刑庭和执行庭都轮侯过。 他的公开庭审现场,黄一曦经常前去旁听学习,是她最敬重的法官之一。 骆江平法官可算是白水州中级人民法院的活招牌之一。 据说省高级法院和其他法院都曾前来招揽,但骆法官不为所动,他说多年留学在外,就想回家乡多陪陪双亲。 很多人知道法院有个审判委员会,也知道审监庭是审判委员会的常设机构,它们审查处理经市中级人民法院立案庭审查认为应当按审判监督程序审理的各类再审案件(行政庭审查处理的除外)以及审判市人民检察院提出抗诉的刑事、民事再审案件还有省高级人民法院等领导机关交办的其他案件。 但很少人知道白水州中级人民法院还有一个审管办,负责审判流程管理,对本院案件从立案、送达、开庭、裁判、结案到归档全程跟踪监督。 讲真,如果黄一曦不是因为崇拜骆法官,一直关注他的动向,也不知道还有这个办公室。 白水州中级人民法院位于白水州市区和所辖瑞桐市的交界处中芸州,两个地方的中间是白水州的母亲江白水江,白水江由发源于白水州所辖的戴云县和桃源县的东溪还有清溪县的西溪在武荣市汇成,经中芸州后入海。 白水州中级人民法院就处在这里的风口上,俗称的风头水尾,风水最忌“死气“、“煞气“、“散气“、“泄气“。风口将造成“散气“和“泄气“。 古代风水学认为“气乘风则散“、“招风惹祸“,因此要求“藏风聚气“。藏风就是避凤。风口则正是“招风惹祸“之源。 据说此处厉害到什么地步?钢铁放不到两年就能徒手折断,一件衣服晒多长时间也无法晒干。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风水不对,这个法院自建成后事故不断,年年见血,即使是正大门前有两三米高的獬豸护守也无法解煞,时有风水师入场指点更新办公室风水设置。 许燕彬还是第一次来到中级人民法院,停车后经过这尊独角兽,她观看一会儿,兴奋地对着独角兽狂拍准备发朋友圈。 黄一曦也经过这样的时期,实习律师那会儿,第一次来这里也是激动万分,QQ说说发了四五条,后来到闽越省法院高院的办公楼更惊叹,那雄伟的西式建筑,像是一座雪白的宫殿。 很多当地人把省高院称做“白宫”,白天看了还觉得不够,黄一曦又留到晚上去细细欣赏一番夜景才走。 尽管没见到真正的白宫,但黄一曦认为真正的白宫应该也无外于此,看过省高院,至今未见过最高人民法院的黄一曦还是有点遗憾。 独角兽即为獬豸,也称解廌或解豸,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上古神兽,体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类似麒麟,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通常长一角,俗称独角兽。 “我还没过这么威武高大的独角兽呢。”许燕彬敬畏地想摸一下,却发现自己够不着。 难得看到她如此孩子气的时候,所以黄一曦能理解许燕彬此时的亢奋。 时间尚早,黄一曦也就细细解说一番,“这尊独角兽是由武荣市一块80立方米左右的(正矿)砻石雕刻而成,“砻声传万里,石色葆千秋”,桑莲寺的东西两塔选用的石材均为砻石。虽历经沧桑,却依然坚如磐石,” 两人边说边拾阶而上,走入法院大门,大厅正面金黄色的墙壁上写上了各种法体的“法”,让人体会到法院的森严。 大门内有法警值班,先登记后联系被访人后才放行。进入电梯的走廊外还有一个电子控制门,要有电子卡对着电子眼一刷,门才能开,走出电梯,如同一楼还有一道电子控制门,还得麻烦法官帮忙才能进入。 也算黄一曦运气好,她上来时正好一个法官出来,正好是打过交道的法官,打个招呼就放行了。 “又是三道关卡,壁垒森严。”许燕彬嘟嚷一句。 黄一曦示意她禁声,这里面只怕都是电子眼,360度无死角。 许燕彬伸了伸舌头,做出一个后怕的表情,正好被开门的骆法官看到,不由地窘迫地笑了。 “你看看人家小姑娘多有朝气,你再看看自己象一个老查某。”骆法官打趣黄一曦。 “我也觉得我和骆法官是同龄人。”黄一曦回答。 “胡扯,你几岁我几岁,你还是一朵花呢,我可是老菜渣。”骆法官看到许燕彬有点紧张,风趣地说,三个人都笑了。 骆法官的办公桌上都是卷宗,黄一曦两人自觉坐到离得较远距离的椅子上,却被骆法官叫到办公桌边,“你对票据法很熟悉,这个案件你来看一下,我有几个地方不太理解。” 和动不动就板着脸说教的资深法官不同,到骆法官这里,不止是黄一曦经常向他请教,骆法官也经常不耻下问。 “银行的案件不是很简单吗?”许燕彬心直口快,她曾听李敏无意中说过,她们银行的案件都是客户经理自己解决。 “前几年实行宽松的货币政策,现在银行案件很多,也出现很多疑难杂症,尤其是承兑票据纠纷。 有些小细节没有做过或深入了解不会明白,别小看这点小细节,都是整个案件的脉络,影响案件判决的走向。”骆法官没有生气,温和地说。 黄一曦的母亲林书芳退休前是银行的员工,家里不少亲戚也干这活,黄一曦又担任一家银行的法律顾问,第二学位也是会计专业,可是说也算是半个银行人了。 黄一曦仔细地看完卷宗,又和骆法官讨论了半响,翻了相条法条,骆法官从书橱里法院内部资料找出几个案件出来相互印实,才统一看法。 三个人重新落座,骆法官才开始烧水洗杯。“每每看到你对我的书橱流口水,对我这个帅哥却视而不见,真是伤心。”骆法官嘴上说得伤心,眼中却带笑。 第二十二章 谁才是打不死的小强 黄一曦也跟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有才华的帅哥都不好侍候呀,如果只注意他的外表,他会认为别人肤浅得只注意到他的表相,不懂得欣赏他的内涵,可如果没注意到他的外表,他又认为别人眼睛都瞎了。” 书橱里很多资料都是内部资料,不许外传,黄一曦也只能站在书橱边看着书名流口水。 “当然您老和我说的人人完全不一样,您老可是白水州司法界的翘楚,和门口那独角兽一样,镇院的,我们凡人只能膜拜。”黄一曦继续贫嘴。 “……” 喝了三杯茶后,黄一曦才把来意说出,又把快递底单拿给骆法官看,骆法官看了半响,没有赞同黄一曦的猜测。 “你的想法太过主观,这个案件在我看来没有问题, 1999年有一个类似的案件,犯人是一名姓汪的女子,她在杭州一桑拿中心当领班,只干一个月领了一个月工资2700元,奇怪了,怎么两个人的月工资都是2700元?这么巧合,难道我记错金额了吗?应该不会吧。” 骆法官皱着眉头,说了一句题外话,方又继续说下去,“当时认定的情节是控制按摩小姐10余人,卖淫114次,卖**得赃62950元,自己非法获利2700元,没错。的确也是2700元。 一审法院以组织卖淫罪判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这个案件当时在社会上引起很大的反响,二审而只是以量刑不当改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在骆法官看来,一审法院判决的协助组织卖淫罪名和量刑相当,并无不妥,组织者潜逃做为另案处理也是理所当然,在组织者未知何时抓获的情况下,陈大丫不可能一直拖着不判决。 至于快递案件,其中是否有隐情并不影响案件判决,也有可能是黄一曦同情心理导致阴谋论。 骆法官说完后,站起来去书橱翻出这个案件的判决资料,黄一曦拿过来核对一下,敬佩不已,骆法官的确过目不忘,十几年前的案件信手拈来,人名案件基本情况数字量刑无一偏差,就连辩论焦点和双方的辩论意见都一字不差,可以说是人形的庭审记录。 可此刻黄一曦顾不上欣赏,她脑子迅速转动,针对骆法官的意见逐条反驳,“一是上诉是陈大丫的权利,不管她的这个量刑是否恰当,法院要维护上诉人的合法权力; 二是认定的量刑情节不符,陈大丫前去帮忙从头到尾不过一个月时间,发廊里就只有两个卖**,按卖**供述,一个客人进去以一个钟头算一次,发廊每天下午三四点营业,十点左右关门,一天营业时间也就五六小时,扣除两个人的生理期间,绝不可能卖淫六百一十五次; 三是工资2700元是陈大丫做保姆所得,帮忙收钱纯属义务劳动,绝非非法获利;四是收钱行为绝非管理行为……” 两个人唇枪舌剑,几番来往,黄一曦正说得兴起,办公室电话铃声响起,骆法官赶紧用手势按停。 走出法院后,许燕彬回望着法院,惴惴不安地问,“你说骆法官会同意陈大丫的上诉吗?” 两个人都没看过案件卷宗,根据的也只是陈大丫本人的供述,所以黄一曦说的都是推论,好在骆法官知道黄一曦为人,没有训斥她,今天来的也只是是否批准二审立案前的调查。 黄一曦心情沉重,她没想到骆法官和她意见相左,但她相信骆法官的职业道德,“我相信骆法官会去调查,而且如果骆法官不同意的话,只怕这个法院没有任何一个法官会同意。” 虽然骆法官一直否认黄一曦的理由,认为不可能改变量刑的案件上诉也只是浪费司法资源,但黄一曦就是有迷一样的自信,认为骆法官会同意她的看法。 “如果骆法官不同意,黄律师你会放弃吗?”许燕彬情绪低沉,一开始她觉得黄一曦很有理由,可是听到骆法官引法条驳焦点,又觉得骆法官才是对的。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弃了,你师父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黄一曦握紧拳头,莞尔一笑。 “既然你是打不死的小强,这么精神的话就过来帮我干活吧。” 黄一曦师徒两人正相视傻笑,旁边传来一阵阴测测的笑声,笑得黄一曦浑身发冷,不要呀,她心里哀嚎,刚才到法院的走廊不是还碰到她的书记员,说这尊瘟神早上要开两个庭呢。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骆法官的办公室磨蹭到这个时候。 黄一曦僵硬着身躯慢慢地转过身,马上换了一副乖巧的笑容,“张庭长你开庭回来了?很辛苦吧?” 张清芬是民一庭的副庭长,也是资深的老法官,再过一年多就要退休了。 她紧绷着脸,心里却早已乐开花,满意地看着黄一曦从憋屈到乖巧地变脸。 在乌烟瘴气的地方呆这么久,难得看到这么干净的孩子,以前她不想看到这孩子干律师这行,曾多次拐着弯劝黄一曦改行。 不过后来她想通了,既然孩子喜欢法律这一行业,当律师总比公检法好,体制内有许多身不由已的事,长时间坚持自身的清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要不是父母和哥哥都是法官,也很难能把她护得这么好。 可是她很快就要安全着陆上岸了,这孩子还能看多久呀,只能尽量教她多学着本领,让她自己多点本领保护自己。 也算对得起老黄的在天之灵了。 是的,张庭长和黄一曦的爸爸因为工作关系以前就认识了,对彼此的为人处事和工作态度都很欣赏,只不过因为工作关系,还有家庭忙碌之不同性别的关系,私底下没有任何来往,所以张庭长没提起,黄一曦也根本不知道她认识爸爸。 此刻正在隔壁小会议室里整理证据校对判决书的黄一曦根本不知道张庭长此时在缅怀她天上的父亲,正皱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地校对,翻来覆去好几遍。 这两个案件都是黄一曦代理原告的,判决书里也是支持她的诉讼请求。 “张庭长是不是因为你没走关系故意折腾你的,明明她有书记员不叫她干活偏偏叫你来做这些琐事。” 第二十三章 谁才是打不死的小强(二) 黄一曦在张庭长的吩咐下不敢假手他人,许燕彬呆得无聊后出去转了好几圈,还听到书记员室有几个书记员在说张庭长的坏话。 “不是的,那个书记员干活不太认真,张庭长不太满意。” 黄一曦也曾多次听到张庭长指出这个书记员的错误,有个人愿意指导你是一件好事。 可这个书记员明显虚心接受,坚决不改,久而久之,张庭长也不想说她了。 “她是看张庭长要退休了,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不想呆在她这里了吧。”黄一曦看着四周没人,小声地对许燕彬说。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良禽择木而栖,都是没错的,可是既然你心不在这里,有本事的话自己调走,没本事的话留在这里好好干活,这样消极怠工让旁人看了都会不舒服,何况要强一辈子的张庭长。 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这样呀。”许燕彬眼睛转了转,想一下也明白了,“那黄律师你休息一下,我接着校对吧。” 说完就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不用你校对,不过你可以把判决书还有起诉状以及对方的辩护词还有证据摆在一起,你认真琢磨一下,我们为什么这么写起诉状,对方为什么这么辩护,张法官这样判决的依据是什么,如果现在来写起诉状,还能不能写得更好,如果你是对方,要根据证据提出什么有效的辩护意见。” “这个还能这样学呀?”许燕彬满脸的惊诧,她一直以为站哪头就要用哪头的立场干活呢。 “是呀,我还记得我当时第一次遇到张庭长审的案子,她把我叫到办公室里,把我的起诉状批得体无完肤,一个字一个字地喷,我当时就懵了,我的起诉状在很多法官眼中也算合规合矩呀,不至于这么差呀,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不然怎么连我的标点符号都嫌呢。” 黄一曦回忆起那时被张庭长押着改起诉状的那段鸡飞狗跳,惨不忍睹的日子,不由地脸上带着笑,当时她怀疑张庭长是更年期看不惯她青春期故意折腾她呢。 “后来呢?”许燕彬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地追问。 “后来我也觉得我有点小人之心了,慢慢地琢磨过来,如果不是她欣赏的律师,能这样指点你?虽然都是判决书出来后才能看到,无法影响本案判决,但学习后专业知识提高,对打相关的官司都有好处。 黄一曦一一指点,整个卷宗上,不管是起诉状,还是答辩词,以及双方提供的证据里,都有张庭长自己写的小纸条小便签,引申的法律条款是否错误,哪一条才是正确的,证据是否有效支持诉求,是否冲突甚至起到反作用。 严之深责之切,她对我肯定有点感情的,要不是看我顺眼,谁肯浪费宝贵的的时间指点我呢。” 要知道张庭长教她的时间和精力更多,倒不如自己校对省力。 说到这黄一曦还有点羞涩,“当时我还怕自己自作多情,还偷偷地问了师父。” “那吴青意律师怎么说?” “说我发达了,说张庭长这么多年来对律师都客客气气的,永远保持距离,我能让她跳着脚骂绝对是祖坟冒青烟呀。” 被骂还这么开心,也就只有黄一曦了,许燕彬摇了摇头。 黄一曦此时想起师父当时不相信又羡慕嫉妒的神情不由失笑。 “这算你这小白狼有点良心,不过什么你家祖坟冒青烟了,是你爸的坟冒青烟了,你家祖宗早就投胎多少年了,还管你这小兔崽子。” 张清芬做完手头上的活,拿了两个一次性塑料杯子倒了两杯办公茶水,走出办公室时听到许燕彬在问,不由地放轻脚步,听完这些很高兴,对书记员的怨念也少了,也是,自己要退休的人了,给不了好处就让人少干点活吧。 “张庭长。”黄一曦许燕彬两人看到张庭长进来赶紧站起来,还站得很直,毕竟刚刚才说过她的八卦。 “哦,我来看你偷懒了没,早点干完活早点回去,我可不准备请你们吃午饭。”张清芬绷着脸把两杯茶放在会议桌上,转身走出会议室。 “是!”黄一曦就差立正了。 感觉张清芬已经走远了,黄一曦才放松下来,以前她在法院都是该说的话都不敢全说,不该说的话一句话都不会说,今天为了这个笨徒弟,也是豁出去了。 忙碌了半天,黄一曦上交作业后,总算在张庭长老花镜后面的眼睛里看到闪过一丝虽然水平还是很烂但是老娘今天心情好就放过你的眼神,师徒两个赶紧落荒而逃。 本以为到律师所能好好喘口气,黄一曦甚至在下车的时候特意地买了两瓶冰的玻璃瓶芬达。 没想到一进律师所,前台的美女陈文静立刻告诉她,林书芳,在会客室已经等了一两个小时了。 好吧,即使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可是碰到林书芳这个缠不死你的贪吃蛇也没办法,黄一曦认命地叹了口气,挥手让许燕彬把芬达拿去喝掉,自己转身走进会客室。 “哟,我们黄大律师可真忙呀,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林书芳半躺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双脚交叠放在茶几上,边抖边刷着手机,看到黄一曦进来也没有改变姿势,只是目光离开手机阻隔怪气。 黄一曦懒得和她一般见识,拿过前台给她倒的纸杯给续上水,在另一边坐下来。 林书芳虽然认识黄一曦很多年,也知道她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但潜意识里,她还是有点看不起黄一曦,认为她只是一个会读书的小女孩子,并没有邻居口口相传那么厉害。 今天没有预约前来,就是想看看黄一曦上班的样子,她总觉得黄一曦没有黄妈妈所说的那么忙,如果真有那么忙,怎么有那么多的时间做公益,免费给邻居解答法律问题。 而且工作到现在,黄一曦也没有能力买个新房子,母女俩一直挤在那个旧小区,都是老人小孩子和租房的外来工,实在掉档次。 第二十四章 听墙角的王律师 林书芳并不知道黄一曦虽然没有象大律师那么富有,但也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穷,也已经买了一个新房子,只是因为那猫小姐和狗大爷才没有去住。 就算林书芳知道也不会相信,谁会因为两只畜生放着新房子不住,无非是爱面子吹嘘而已。 不过林书芳来了半天,知道黄一曦的办公室也是单间,和她以前的办公室差不多大,在WD集团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如果没有业绩肯定不可能分到这么一个大房间的,要知道外面开放式办公区的卡座也有好几个被称律师的人。 因此林书芳的态度虽然还是傲慢嚣张,但已比昨天收敛不少,“我今天把他的遗嘱和资料都带来了,你看看。” 黄一曦闻言也不多话,把她公文袋的资料拿出来放在旁边的小圆桌上,边看边整理。 林书芳看到黄一曦开始整理资料,明白很大概率的情况下她会接这个案子,又开始嘴痒了,却不知道你放心太早了,这只是黄一曦的习惯而已。 “刚才你们所的张律师进来过,她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听说她是嘉禾大学的高材生?比你晚一年就已经是你们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年底就会是成为你们所的主任了?” 林书芳说这一句话时特别和蔼,她已经想到黄一曦听到脸色大变,哀求她不要把这个案件给张媚律师了。 黄一曦高三那年,黄爸爸突然过世,黄妈妈整个人都崩溃了,为了陪母亲,黄一曦高三下半年都没有去上课,但她高考成绩也上了嘉禾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又有了全国竞赛一等奖的加分,还是烈士的子女,上京都大学也是稳稳妥妥的,可她无法放下林舒芳,报考了白水大学。 这些情况林书芳并不是不知道,不过她潜意识地认为黄一曦说谎了,她认为黄一曦的分数并没有她所说的那么高,不然谁会放弃清源京都这样好的学校读一个连211都不是的大学呢。 不怪林书芳想得阴暗,她以前的年代上大学可不容易,她平时成绩又不好,学校连高考都没让参加,给了一张毕业证书就打发回家了。 因此她特别嫉妒那些读书成绩好的,尤其是她当老板娘后,每招到一个大学生,她就和谢永辰讥笑不已,“大学生又如何,还不是给我们两个高中生打工。” 林书芳未离婚前也是众人吹捧的对象,可是离婚后她发现公司里原来巴结她的人开始巴结那个死鬼的新夫人了,甚至连那个小三都有人巴结,而对她差一点的是敬而远之,有多远跑多远,好一点的也是若聚若离,阳奉阴违了。 这让她心理产生巨大的落差,她讨厌那些冒起的新贵,更讨厌黄一曦这样的女子,明明父亲没了应该象孤女那样无助地生活着。 尤其是知道商洛宇甩了黄一曦后她更是非常痛快,觉得黄一曦的境遇和她差不多,只不过是差了一张结婚证书和离婚证书而已。 在林书芳可预见的将来,这样的情况下,黄一曦可能因为自己漂亮的外表而找给一个老丑的男人,甚至连一段正经的婚姻都没有,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虽然没人要,还活得挺好的,活得有滋有味的。 黄一曦此刻是不知道眼前这个脸色一直变的戏精在YY什么,不过即使知道她也无所谓,从小到大,那些熊大人老说她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给她拉的仇恨值已经很高了。 套句话说,讨厌她的人那么多,林书芳算老几,以林书芳那样矮瘦短的身材,想插队到前面也挤不到前列。 “张媚律师的确是嘉禾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业务能力很强,她老公也是检察院的检察官,在公检法系统关系都不错。 其实我也觉得她很合适代理你这个案子,她的办公室就在出门左拐的第三间,此刻应该也还在办公室里。” 黄一曦定定地看着林书芳,诚恳地说,边说边收拾资料递给林书芳。 一听说张媚进来她也不奇怪,只要她不在,张媚就象酒店和KTV的妈妈桑,很热情地帮她招呼她的客户,态度好到就差挥个小手绢了。 只是她这样热情回报的成功率并不高,她就不明白上赶的不是买卖,也许是明白,只是她依然屡败屡战,永不放弃。 这事要换在别人身上早就吵架了,可黄一曦并不是很在意,不喜欢是肯定的,但还能自我安慰,就当多个过滤条件了。 林书芳原以为黄一曦会害怕丢掉她这个客户,听到黄一曦这么一说一愣,还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儿,想看到她装腔作势硬撑的神情,可惜让她失望了,她咬着牙,多次告诉自己潇洒地走出这道门,让黄一曦后悔去。 可心里一道声音一直告诉她,如果这下她走出去,再求黄一曦也没有用了,而且潜意识里,她还是相信黄一曦的。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邻居,从小到大都是优秀孩子。 林书芳迅速地转变态度,“那张律师也真可笑,竟然敢挖你的业务,她不知道我们可是邻居,你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有多少实力我会不清楚,难道去相信她一个不明不白的外人?” “你不用着急,或许你应该过去听听张律师的意见,或者回去考虑考虑清楚再来?” “不用了,我已经想好了,今天就把委托合同签了。” 林书芳巴拉巴拉地说着,黄一曦也有点失望,这变脸速度比台风还快的牛皮糖看来是扯不掉了,她只好叫许燕彬把空白的委托书送过来。 “那个,代理费就要现在交吗?”听到要现交费,空气瞬间凝固了,林书芳眼睛暗淡下来,磨磨蹭蹭地不想和律师所的财务张素英出去,那瘦小的身躯仿佛千斤重,挪了好久都没挪成功。 “那要不。。。。。。可以换另一种方式,晚交的。” 黄一曦沉吟一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书芳一下就发亮的双眸,“我们律师收费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就是风险代理,以最后你能得遗产的多少,按照一定的比例,不高,也就15%-50%的比例收取,前期只需要客户付交通费和复印资料和调取档案等的实际费用。” 林书芳一听马上张大嘴,都忘了合上了,“这还不高呀,不不不,我还是选现在这个收费方式,只是我现在手上真的没多少现金......” 第二十五章 听墙角的王律师(二) 她的头摇得象拨浪鼓,开玩笑,她读书不好,但算钱的本领至今也没见有人比得过她。 不过她还想挣扎一下,“就不能晚点交吗?象我们做生意很多都是月结的。” “没关系,晚点交也行,我最近也比较忙,手头上还有几个案件都在赶,等你凑够钱再过来签合同吧。” 黄一曦根本不着急。别人有没有钱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钱我肯定是知道的,而且我收你也不贵,还不如你身上那件睡袍的价格。 “这怎么行呢,一曦呀,我们可是邻居,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林书芳又开始巴拉巴拉,魔音穿耳。 黄一曦无辜地说“不对吗?我买包A4纸都要先付钱……” 很多人把律师都当免费咨询的工具,有些人更不堪,QQ和微信上不管什么时候就弹出问话,免费也就算了,问了你就问吧,有些人说一句咨询后就不说了,还得律师一直反复问他才说,还说不清楚,单凭自己一张说不清的嘴,也没证据也没对方资料,就要律师答复,还不允许错误。 要不是有良好的职业素养,每到这个时候,黄一曦都说告诉他们,去庙里抽签掷杯更快,如果嫌它们无法交流,寺庙里也有法师的。 “黄律师,你最近厉害了呀,以前你都不好意思提钱,好几个案件都已经结案了钱到现在还没收回来。” 看到林书芳耷拉的嘴,乖乖地和张素英走了,许燕彬赶紧给黄一曦竖起大拇指。 黄一曦掩嘴偷笑,“这可是我去梅间小筑看到庄老板在应付想签单吃霸王餐的食客说的,他说,我买个快餐盒都要先付钱……” 黄一曦说起庄霆就忍不住发笑,这可是一个妙人儿,手脚勤快人又风趣,整个人充满阳光,就象一个开心果,呆在他身边心情再不好都会欢快许多。 许燕彬认识庄霆也认识商洛宇,她的老师至今还时不时地提起过他,她觉得庄霆是不错,但还是商洛宇更好,她觉得有必要偷偷提醒商洛宇一下,商律师赶紧加油呀,你前女友在想别的男人了。 许燕彬本想打趣两句,话到口中转了转又吞下去,黄一曦不管对庄霆的深情是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明显是目前没有考虑过他,她若多嘴的话反而引起心思那时商律师该怎么办。 交完钱,林书芳又特意过来晃了一下收据,神情一下子又倔傲许多,又有衣食父母的味道 黄一曦懒得理她,不过有一件事还是要问清楚,“白水州名律师那么多,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代理这个案件?” 如果不是她身上有什么让林书芳不肯放弃,凭她的态度,林书芳此时不会出现在律师所,而应该是在家里画圈圈诅咒她。 林书芳一听这问话眼睛开始四处飘荡,“我们可是邻居呀,我可是看着你从小长到这么大的……” “说实话。”黄一曦语气没什么变化,可是林书芳突然害怕起来,“菩萨说的,而且商律师也让我找你。” 喔擦,还真是去抽签掷杯问过的呀,黄一曦忍不住爆句粗口,只是这关商洛宇什么事,他又在这里插什么话,黄一曦不由地咬牙。 “李韵茹至今也没找到谢永辰和他另外一个名字的关系,商律师回国后就担任公司的法律顾问,他应该知道大致内情,所以李韵茹就聘请了商律师当代理人。” 林书芳嘴皮里很溜,说完才想捂起嘴,嚓,她怎么全都说出来了,这黄一曦邪门呀。 “这么说你现在和李韵茹联手了?”黄一曦很快地抓住其中关键词。 离婚时和离婚后,林书芳提起李韵茹都恨不得撕了她,最早时期也撕了几场,后来在谢永辰的斡旋下才勉强井水不犯河水。 “总不能便宜纪丹红那个臭婊子。”林书芳理直气壮。 好吧,你高兴就行,反正这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黄一曦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林书芳偷偷地溜走,她才想起林书芳肯定在商洛宇面前提起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忍不住爆粗,嚓,难怪林书芳一定要找她,这坑前女友的渣男,马丹,代理费收少了。 “这位林女士可真幸运,前夫死了,还给她留下一大笔的遗产。”小会议室紧挨的那间办公室是王全福律师的办公室,从张媚进去后,他就偷偷地趴在那里听了好久的墙角。 “你说她的幸运是前夫死了还是留下一大笔的遗产?” 黄一曦翻着白眼,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在想中年女子版的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公吧。 果然,王全福细细分析,小眼里全是精光,“前夫死了是个妙活呀,比丈夫死了好多了,既不用担着克夫的名声,也不用象寡妇那样守寡,还不用理丈夫那边公公婆婆大姑子小叔子七大姑八大姨长辈小辈的。 最重要的这个死前夫的女人马上要有钱了,即使她不能分到遗产她儿子肯定有呀,和皇帝不和的皇后皇妃们不都是想弄死老公扶儿子上位吗?就是这个道理。” 黄一曦细细地打量着他,冷不防地问:“昨晚又看什么宫斗宅斗片了吧?” 王全福个子也不高,瘦小精干,最喜欢眯着眼睛看人,原是工科水电的,在乡下水电站干过几年,卷起裤脚就是一个农民。 偏偏他喜欢琢磨宫斗宅斗片,用那些步数研究国仇家恨的,黄一曦总觉得他是被害妄想症十级患者,不止到总有刁民想害朕这地步,而是天下所有人都想害朕这地步了。 “是呀,你也看了吗?昨晚那个嫔妃真是厉害,一出手……”王全福象找到组织一样,开始八卦起昨晚的电视来。 “不好意思,我没看。”黄一曦只好打断他的话题,要不然估计会被他的口水喷了一脸。 瞧他那个兴奋劲儿,可惜大清灭亡了,要不然他挺适合站在那些嫔妃的身边的,以他那警觉和理论,就算达不到九千岁魏忠贤那高度,至少也是李莲英安德海之流的。 第二十六章 听墙角的王律师(三) 王全福一下子熄火下来,不过他也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刚才张媚可是公开来挖你的客户,真不要脸,这种事她也干得出……” 黄一曦已经从林书芳嘴里知道这件事,虽说心里也不舒服,但她也知道王全福是想挑拨自己去斗张媚,根本没想让他站在旁边看热闹,“没关系,能抢过去也不可惜,也算是她的本事。” “这怎么行,这种不正当竞争怎么可以,这样的歪风斜气之风不能助长,我们所可是所风严正清明......” 王全福律师一幅看傻缺的样子看着黄一曦,嘴上义愤填膺,好象很正义的样子。 可惜黄一曦早就识破他的把戏,她可不想让他当枪使,她双手一摊,“不然我能怎么办?我可没能力也没精力和她吵架,只能自认倒霉了。” 王全福用食指指着她,一幅恨其不争哀其无能的样子,“这太不象话了,不行,你得去律协反映反映。” 黄一曦继续敷衍,“律协我也没熟人呀,要不你去说说,前不久你不是说她也抢你一个客户吗?” “…….” 看到王全福律师哽得说不出话来,找个借口匆匆离开,这下不止许燕彬笑了,就连张素英也笑了,“这王律师真有意思……” “出什么事了?”黄一曦一挑眉,看到张素英一脸有八卦快来问我的样子。 张素英刚才已经看到张媚出去,又看到王全福也出去了,此刻这周围也就只有黄一曦师徒和前台,也不藏着,兴奋地说:“前几天他们又干架了,为了盖章的事。” “她们指谁?王律师和张律师?” 黄一曦看着前台美女,她正兴奋地点头,“不然还能有谁?前几天有个法官来找王律师,介绍一个代理案件给他,要七成,王律师要盖两份代理内容不一致的合同公章,被张律师发现了,两个人大吵一架。” “七成?这法官可真狠。”黄一曦倒抽一口气,这法官手太长了吧。 陈文静和张素英两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件事,黄一曦慢慢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那个法官介绍自己手上的一个案件给王律师,是关于标的物能执行多少的问题,王律师按照法官要求办了风险代理手续,可他又不甘心代理费太少,于是想通过堤外损失堤内补的办法,他盖了一份风险代理合同给客户,又盖了一份普通代理合同给所里留底,却被张媚发现制止了,两个人为此大吵一架。 王全福在滨海律师事务所已经近十年了,也是高级合伙人之一,只不过他为人精明,所里许多律师对他有意见。 滨海律师事务所律师财务制度说起来比其他律师事务所宽松,其他律师收入一般是四六开,律师本人占六成,律师所四成,一般合伙人和高级合伙人占七成。 律师所的占的那部分要应付内勤工资、所里费用和每年年检费用,余下再由高级合伙人平分,当然在所里有职务的几个主任和副主任分成比例也适当高一些。 而滨海律师所律师本人的业务分成比其他律师事务所高一成,别小看那一分成比例,这对新律师来说可是很好的保护,免得他们在新进入这个行业还没适应开拓就夭折了。 但对滨海律师事务所来说最近几年来说,净利润并不高。 滨海律师所在两年前万达广场还没开业时,窝在老城区一栋破旧的大楼里,那里租金便宜,但形象较差。 搬过来万达广场这里装修花了一大笔钱,租金也比旧地方贵了好几倍,而且因为商住房,物业管理都比旧地方贵了七倍。 所里的财务一下子紧张起来,高级合伙人的分成也少了许多,今年年初的分红一出来,王全福的脸都绿了,看了好久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我们律师所以后要提高高级合伙人准入门槛,抵制不符合条件的律师加入高级合伙人行列,免得僧多粥少。” 这句话一说,坏了,就得罪张媚了,去年张媚仗着业绩好,要求转为高级合伙人,当时所里的律师大多不同意,因为她年限还不够一般合伙人年限,王全福一着急,直接怼上,说张媚够资格的话,黄一曦也该转高级合伙人了。 滨海律师所的合伙人有两个条件,一是年限够法律规定的五年,二是每年业绩收入达到30万,到达第一个条件可以成为一般合伙人,两个条件全部到达后再由律师所的所有高级合伙人投票,超过三分之二的赞成票数成为高级合伙人,除了多一成的分成,而且还有了利润分成的资格。 张媚是业绩够了,但年限不够,而黄一曦是年限刚好,但业绩还差一点。 这件事就让王全福和张媚对上了,两个人原本关系还不错,还一起合作几个案件,从这以后,一见面就象斗鸡场的鸡,不互咬一嘴毛都不放松。 城门失火,池鱼遭殃,就因为不知道哪个混蛋说的那句话(高级合伙人会议黄一曦还没资格参加,所以不知道王全福就是始作俑者),张媚把黄一曦也恨上了。 本来就有学校辩论赛的事情,又有吴青意律师不当她师父的事,现在又多了这事,在张媚心中,黄一曦的地位,应该比挖她家祖坟拆她家房子断她家子孙的仇人还可恶。 知道这件事黄一曦叫了好几次冤枉,张媚成为高级合伙人虽然投票没有通过,但最后她还是说动李立星动用他那一票否决权,成了隐形的高级合伙人,而黄一曦也只不过依照年限成了一般合伙人。 照理来说要恨要怪,也应该是黄一曦怪恨张媚才是,可现在情形是反过来,所里的其他人也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能说奇葩人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同。 “那后来呢?”许燕彬继续问。 陈文静很奇怪地看了一眼许燕彬,不屑地抬抬下巴,“那当然是张律师赢了,你见过我们所里哪个男律师赢过张律师吗?我们这所里呀,我估计除了那个老泼妇能勉强招架几回,其他人都是战五渣,可惜她们蛇鼠一窝没戏看。” 陈文静口中的老泼妇就是薛绿波律师。 陈文静父亲经商,也算是小富商,律师所所在这栋楼的这一层有一千多平方都是她家的,她们自己住了一百八十四平方的套房,其他装修成写字楼。 第二十七章 一起出差 小美女被家里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她喜欢法律这职业,但又不爱读书,又喜欢热闹和八卦,好不容易混到大专毕业去了法院当书记员,觉得太辛苦。 又到政府部门当了一段临时工,觉得太无聊,律师所搬过来,就在她家对面,就来律师所上班打发时间,刚好律师所天天鸡飞狗跳的,正适合她捧着咖啡看戏。 算是帮家里看场的。 律师所里的人中,陈文静最不喜欢的律师除了张媚律师外,就是薛绿波律师了,她原本叫薛绿波律师还不是上面那三个字,而是名字换成老七十鸟,那字说出来实在太难听,为了保持自己形象才勉强改的。 叫她老七十鸟倒也不算诽谤,薛绿波年纪也有四十好几,她还觉得自己挺年轻的,总觉得那些大人物都很喜欢她,有这样的关系的大多数人一般藏着掖着,她倒好,经常拿出来秀。 有一次为秀她和某实权人物关系很近,竟然说漏嘴,说给那个大人物介绍过小美女,她在外面等着帮付资费。 这种拉皮条又帮付费的事也就她这个没皮没脸的敢说,嘴严的律师打死都不说。 小美女名叫陈文静,可人一点也不文静,要说她和这两个律师有什么个人恩怨,其实也没有。 张媚是那种目下无尘的女人,对于这种小角色不屑一顾,而和薛绿波律师同样也是如此,就是正义感爆棚的小年轻不喜欢虚伪的老女人而已,可偏偏,她拉皮条的这个大人物的老婆是小美女的远房姑姑。 官商官商,陈文静家的生意,因为有姑父这层关系,一般人不会来找麻烦,所以就是正义感爆棚的陈文静,也不敢告诉她姑姑,只能私底下骂骂薛律师。 “不过王律师可是放下话来,说年底的高级合伙人会议见分晓。”张素英急忙补充。 “这有什么呀,我从小打架打不过逃回家也都会撂下几句狠话。”陈文静不以为然地说。 “…….” “怎么了?”已经回到办公室许久,黄一曦看到许燕彬还未收回心神,对着屏幕半天都没有打一个字,一脸神不守舍,若有所思的样子。 “黄律师,王律师和法官那事,算是犯罪吧?”刚才顾着八卦,回到办公室许燕彬才想起这件事。 “有证据有人查的话,应该算。”黄一曦也是第一次亲耳听到这种事。 “那黄律师你听到后不做什么?”许燕彬觉得黄一曦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她都有点看不透了,甚至有点失望了。 “我要做什么?”黄一曦奇怪地问。 “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办?” “没证据又非我职责的事,我不会瞎操心。” 是呀,要做什么?举报吗?律师是保护当事人的合法利益,为当事人保密,可不是警察抓犯人。 律师除了发现正在预备、正要发生的暴力犯罪线索应该举报外,对一般公民、甚至自己当事人的其他违法犯罪行为不能揭发,是她自己想岔了。 “如果有法官也来找你给你介绍案件呢,或者你的当事人让你去找法官联络感情?”许燕彬还是很苦恼。 “我不会和法官有私底下的来往,所以不会有法官来找我,如果有法官介绍正当合法的案件,我当然愿意接受,但我不会和法官有经济上的来往。 如果当事人要求我,在没代理案件的情况下,我会拒绝代理,在已经代理的情况下,无法拒绝的情况下,我会把法官的联系方式给当事人,不会过再和他说任何与案件无关的事。” 这也可以,许燕彬惊讶了,“你把法官的联系方式给当事人,不就意味着……” “为什么不行,本来当事人就能直接接触到法官的。”黄一曦奇怪地看着许燕彬,这几个月你学到哪里去了? “……” 谢永辰的另一个假名叫闫靖楠,黄一曦看到这个姓还有点晕乎,要不是许燕彬提醒她武林外传她看过为数不多的国产电视剧里这个老板娘就是这个姓氏,估计她也只能有字读字没字读偏旁象这种不知道偏旁的也只用能XX代替了。 心里又把谢永辰的罪证多划了一条道,人都死了还这么麻烦,闫姓这个在白水州这里从来没有听说过,一听就是外来人口。 黄一曦原来还以为是谢永辰跟随李韵茹出国后改的名字换了护照回来,可一调查,谢永辰的户口还在呢。 “谢永辰的事,我们得一起去幽州翡翠岛一趟。”接到商洛宇的电话她还有点不真实感,刚才她没看就接听了,态度很好地说声你好,早知道是渣男这句话就省了。 “你知道他是从哪里办出国的?”黄一曦打起精神,不再想他们俩的事,他们早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是有一些线索,不过得前去证实拿到证据。”商洛宇的语气依然低沉,可黄一曦却从那里面听出一丝雀跃,象办好事情的小孩子邀功一样。 黄一曦边唾弃自己的敏感边和他敲定出差的事,商洛宇手上的信息是她没有的。 “你明天要走?后天就是立夏了,按照白水州的风俗,得吃虾面才不会流鼻涕呀。” 正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竖起耳朵听女儿电话的林舒芳不由地停下手上折叠的衣服,忧心忡忡地说。 白水州人重吃,什么节日都和吃扯在一起,什么吃的都和身体有关,好象一顿不吃就会生病一样,林舒芳年纪越大越信,不折不扣地执行这些风俗习惯。 黄一曦挂上电话,从旁边的已经吃完的饼干盒里拿出林舒芳收拾好的巴浪鱼干,准备出去喂那两只大爷。 听到林舒芳的话哭笑不得,“一会儿说立夏没吃虾面会流鼻涕,一会儿说立秋没吃柿子会流鼻涕,老妈呀,我是有多爱流鼻涕,我又不是鼻涕仙,我从两岁开始就没流了好不好。” 说起这些黄一曦就差翻白眼了。 “这种事宁可信有不可信无,你没流鼻涕是因为每年你都有吃虾面和柿子,不管怎么样,你在外面餐馆的时候也点一碗虾面吃,要是没吃等下变成鼻涕仙怎么办?” 第二十八章 一起出差(二) 林舒芳苦口婆心地劝着,把折叠好放在一起的衣服又拿出来几件,女儿要出差了,她得给准备行李。 想着要给她带的衣服不由地蹙眉,自从商小子离开后,女儿就不爱打扮了,衣服也都是T恤牛仔裤,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明明办公室就在广场边上,叫她空闲时买衣服嘴上答应得快却从不见行动,看来得她亲自出动去商场帮她买几件。 话说刚才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象商小子呀,难道是她听错了。 林书芳心情复杂地瞪着正准备猫食和狗食的女儿,想问又不敢问,应该不是没良心的那个小子,如果是的话女儿应该不会那么平静。 别看女儿这几年笑嘻嘻的,可林舒芳知道,女儿心里苦呀,老黄一走,那臭小子又这样,很多个晚上,她进去女儿房子给女儿盖被子时,都看到她即使睡着了,还蜷缩着身子掉着眼泪。 “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出差,你也好几年没出去旅游了,到了地方你给我煮虾面吃。” “这怎么行,你是办公事出差干活的,带着我算什么回事,我才不影响你工作呢。” 黄一曦没有注意到母亲已经察觉到商洛宇回国的事,劝了母亲一会儿她也没松口,只好端起猫盆去院子边的石桌上。 对着赶来吃晚饭的两只大爷絮絮叨叨,“我要出差几天,你们得好好地看家,晚上警醒点,要是有小偷再来别追出去,照顾好老太太,回来时我给你们带秦皇岛的小鱼干,还有咸的海鸭蛋。” 花花仗着狗大爷在这个小区耀武扬威,唯一不买它的账只有3栋杨奶奶从老家带回来的那只鹅。 那只鹅是杨奶奶带回来要给孙子补身子的,可是小孙子却不让杀,花花第一次看到这只鹅以为是鸭子,上前欺负时吃了个大亏,即使是黄黄想救它也来不及了。 从此它见了这只鹅就绕着路走,从来不去3栋那里,花花以为这是一只变异的鸭子,从此开始吃咸鸭蛋的生涯,大有爷欺负不了你欺负你儿子的势头。 可是林舒芳说猫和狗不能吃太咸的东西,吃多了容易掉毛还容易变傻,所以咸鸭蛋和咸鱼干都是控制着。 黄黄无所谓,他就是一点肉汁拌饭都吃得很欢快,就是这花花难侍候,对着林舒芳还不大敢耍脾气,却经常翻脸咬黄一曦。 前几天的晚上3栋来一小偷,大家都在睡觉,却被杨奶奶的那只鹅发现了,啄得哭爹喊娘的,这事又被黄一曦戳着花花说她只会吃饭不会干活念了好几次。 花花的一世英明就栽在那只鹅身上了,此时听到黄一曦又在和尚念经,已经伸直四肢耸立身躯准备给黄一曦致命的一击。 听到后面的咸鸭蛋眼睛一亮,浑身也松懈下来,喵喵地叫了几声大有你等鱼唇的凡人这句话深得朕心之意,没想到一激动喵了一下就连打几声喷嚏。 “猫打喷嚏是要下雨了,小曦你等下包里也要放把雨伞,也不知道打雷不,要是打雷的话飞机最好不要飞……”林舒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门口,又开始操心了。 瑞桐市也是白水州的市辖市,瑞桐机场据白水州只有十三公里,自从有了这个小机场,白水州人民就不用去八十公里外的嘉禾机场乘坐飞机了,大大地方便了白水州人民。 只是白水州人民对瑞桐机场也有怨言,这个机场为什么不叫白水州机场而叫瑞桐机场呢? 这几年白水州很是郁闷,白水州原来的GDP占了闽越省的一半以上,这几年越来越不行,其他的七个州争先赶超,现在白水州连老大的位置都堪堪及危。 趁你病要你命,先是白水港被莆阳港接收管理了,又说原来的白水港千年前是东方第一大港时不是这条白水港,而是榕州市的榕州港。 接着一些当地特产又说是出自嘉禾市了,现在连奶大的儿子都不太听话,建了一个机场直接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 心塞。 “我还是第一次来瑞桐机场乘坐飞机呢,原来以为这个小机场应该都是小型飞机。”排队过安检的时候,商洛宇一边左顾右盼一边没话找话。 “你这种高大上的国际范海龟适合嘉禾市那个国际机场,来这里真是拉低你的style。” 商洛宇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哪踩黄一曦的雷点了,想一会儿怎么回答都不合适,看到安检的那个女工作人员也一直瞪着他,只好苦笑地摸摸鼻子。 “商律师你这样太宠黄律师了,小心夫纲不振呀。”旁边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黄一曦抬头一看,是泉龙律师事务所的主任李建仁律师。 李建仁律师个子很高,人长得很帅,带了一副金丝眼镜,典型的城市菁英形象。 他大商洛宇和黄一曦两级,在校时是白水大学的学生会主席,这个在学校的风云人物在执业时也很快混得风生水起,两年就自己出来办了泉龙律师所当了一把手,也算是新生律师派的代表人物。 “其实我挺适合当小白脸的,只要小曦愿意,我愿意吃软饭。”商洛宇笑着回答,也不介意周围听到的人笑成一片。 “建仁律师,真巧呀,您也出差呀。”黄一曦嘿嘿地笑着打招呼,把那名字重重地读了。 李建仁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已经麻木了,依然笑得非常灿烂,“不是巧呀,你不知道吗?我是纪丹红女士的代理律师,今天和你们一起去核实谢永辰另一个身份的。” 黄一曦用手肘捅了商洛宇一下,她怎么不知道这个消息,还有,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接头的。 真是鬼鬼祟祟的。 商洛宇心里腹诽,你一接我的电话就掐,一见到我人就走,我怎么向你汇报了? 可是他又不敢说出来,只能老老实实地汇报,“他早就是纪丹红的私人法律顾问,谢永辰刚死的时候他就让纪丹红和她儿子做亲子鉴定了,而且全程录像。” 黄一曦震惊地看着商洛宇,这么说来现在只有小三的儿子才是亲生儿子了,林书芳的儿子和李韵茹的儿子如果没找到闫靖楠就是谢永辰的证据,那遗产就全部只有纪丹红的儿子继承了,连谢母都只有靠边站了? 难怪林书芳只能和李韵茹联合起来了。 第二十九章 一起出差(三) 这么说来他跟来目的也不一样了,他是巴不得我们找不到证据吧? 黄一曦虽然没有把话说出来,但商洛宇认识黄一曦这么多年,哪里会看不懂她的意思呢,一直在点头肯定。 纪丹红厉害呀,那么早就懂得找律师,不象林书芳到最后都舍不得那两个钱,人家能稳稳当当坐着公开的小三位置还生下儿子,是有两把刷子的呀。 话说李建仁什么时候和纪丹红搞(想错了,是搅)在一起的,贱人和小三,绝配呀。 三个人拖着随身行李来到贵宾侯机室,商洛宇看到黄一曦一直看着李建仁在磨牙,不动声色地把她拉离李建仁几排椅子的地方,在侯机室一棵硕大的发财树后面的一排椅子坐下,“他怎么得罪你了?” 李建仁当时从大学到研究生都担任学生会主席,他做事能力强,又擅长和领导打交道,在职期间办了很多件轰动学校的大事,就连其他学校也有他事迹传说,要不是他精力都花在这上面,研究生应该不会在本校就读。 黄一曦当时也是迷之学妹一枚,她在学生会也有任职,两个人工作时常接触,因此商洛宇经常从黄一曦嘴里听到李建仁这名字,要不是知道黄一曦对他的感情,以及李建仁的择偶标准,商洛宇只怕要喝许多瓶干醋了。 李建仁的择偶标准有三,忠心,高学历,有后台帮助。换句话说,要么家世显赫,要么家里有矿,是个典型的现实利己主义者。 象黄一曦这样高学历的美女,有自我主见不服管教,父亲只是小警察(李建仁误会了,黄一曦的父亲在国安界也是赫赫有名)又过世了,母亲只是小职员的,不会在李建仁的考虑范围内。 “自从他问我丈母娘的退休年纪后,我就不理他了。” 黄一曦平时也不会嘴碎,只不过她和商洛宇相处许久,以前什么都不会瞒着他,即使分开这么久,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 李建仁要结婚前把能结婚的对象筛选一遍,最后确定两个人选,一个是黄一曦认识的大学校友陈校友,对李建仁小意体贴、忠心耿耿。 另一个王小姐在另一所大学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据说漂亮嚣张,反而是李建仁要迎合她一点。 陈校友的母亲是闽越省政府部门的高级会计师,享受副处级待遇,那年56岁,按照退休政策规定还可以再干四年。 王小姐的母亲则在当地一局当领导,正科级干部,那年52岁,从这看王小姐没什么优势,所以李建仁一开始也是选择陈校友,毕竟这女友省心听话。 谁知在李建仁要下决心的时候,突然听到王小姐说她母亲因为特殊原因提拔公示,也要副处级了。 李建仁那时不知道高级职称和副处级干部可以比正常退休年龄晚退休五年,一开始还以为陈校友的母亲有什么特殊能力,所以选择陈校友,后来听到王小姐的妈妈也同样待遇傻掉了,就前来问黄一曦,听到黄一曦的解释后就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王小姐。 “他问的时候没说出事情的真相,我也不知道他问这话的目的。” 黄一曦余怒至今未消,此时提起更添几分。 “我还以为他做什么错事了,还想问清楚后揍他一顿替你出气。不过小曦你还是不知道后续吧,建仁师兄并没有娶王小姐,后来还是娶陈校友了。” 商洛宇看到黄一曦睁大眼睛求解,和她家的菜花神情相似,不由愉悦地笑出声,伸出手去摸她秀发半途又忍下了,只能缩回来握紧拳头抵在嘴边假装咳嗽。 李建仁结婚时订好酒桌发了请帖,可是和王小姐因为结婚时王小姐种种不合理要求吵翻了,王小姐屡次要挟不结婚了。 李建仁最后也不再求她,结婚前一天问陈校友,就这样换人结婚可以可以,陈校友同意了。 商洛宇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只不过他回国后,李建仕曾经向他抛出橄榄枝,让他到他的律师事务所上班。 他那时还没下决心自己创立律师事务所,和李建仁商谈后,又找了几个校友的同行了解一下李建仁,没有接受他的好意。 黄一曦还不知道这段后续,她对人一向爱憎分明,能当朋友的心坦诚相待,热情相助,不然就是不来往的陌生人,至多不期而遇时点头一下而已。 虽然觉得陈校友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同意李建仁的结婚请求也很奇葩,但奈不住她还是偏向陈校友一点。 想了想她又不甘心地总结,“我又没说错,他真的是渣男,以前问他女朋友是谁,他说以结婚时请帖上的名字为准,可连结婚请贴的名字都是错的,大写的渣男呀。” 陈校友和黄一曦并没有什么来往,可是黄一曦还是会替她打抱不平。 当时自己一句交待都没有就和温知夏在一起,黄一曦不知道怎么痛苦,怎么强撑着到现在的。 也许别人不会发现,黄一曦现在所有的笑容都是标准格式化的笑容,眼神也没有以往的灵动,就象蒙上一层薄薄的膜一样。 商洛宇心痛得揪成一团,可是当初他不说,一是不敢面对她,二是存一丝希望,黄一曦在不知道真相的时候肯定不会再找男朋友,等自己回来还有希望赎罪。 可终究是自己辜负了她。 “陈校友自己不介意就行了,而且他们现在挺幸福的,已经生了一个儿子要读幼稚园了,有些人她自己能对生活妥协,而且觉得幸福……” 商洛宇把行李放进去行李舱里,黄一曦站在身边把小包包递给他,旁边有一个人也在放行李箱,动作稍大点差点砸到黄一曦,商洛宇急忙护住她。 李建仁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把手提电脑打开,看着非常和谐的一对。 他刚才听到商洛宇说的后面那句话,突然笑着对黄一曦说:“洛宇说得对,那样的女人日子才能过好,一曦你这个性太好强了,象刚才那样接受商洛宇的保护不是很好吗?女孩子始终要嫁人,好命的女人柔柔弱弱地靠着男人奋斗就行。” 第三十章 一起出差(四) 黄一曦懒得回应她,把商洛宇赶到中间座位上,自顾自地坐在靠走廊的这边,拿起前面靠背袋子里精装的书籍开始打发时间。 李建仁却不放过她,他好久没看到这个师妹了,老婆有时候还念叨着她。 他越过商洛宇,指着电脑上正在播放的宫斗戏,“你看这个嫔妃多厉害呀,整个网上都在研究她那花样勾引皇上一百零八式,女人就该这么活着,男人要征服整个世界,女人只要征服那个男人就行了。” 嚓,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连坐在飞机上都要被荼毒。 黄一曦真不明白,这种象养蛊似的把一群女人圈在一个范围里撕杀以讨一个男人的欢心,最后胜出的那个浑身沾满鲜血的最强壮的女人霸占着那个男人却能让人以正义和爱情歌颂,是什么脑容量让他们能如此理解? 黄一曦更不明白的是,这些女人的父亲和兄弟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竭尽各种力量和手段帮助她们去跪着侍候那个男人,是为了让那个踩着他们的男人唱征服吗? 三观不符无法交流,黄一曦干脆把书放下,把眼罩带上,今天赶早班机起太早了,还是睡个美容觉也比和他吵架好。 不过李建仁和王全福还有张媚倒是挺配的,一个想当全天下女人都爱的男主,一个觉得全天下都会害他的反派,一个全天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应该捧她的女主,妥妥当当的一出大戏呀,可惜大清早就灭亡了,他们也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只能在YY中度日了。 从京都机场下飞机后黄一曦才发现李建仁没有跟在后面,她向四周查找时却被商洛宇拖住,“那边有卫生间,等下路上怕不干净。” 黄一曦听了也忘记寻找李建仁了,习惯地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商洛宇,等从卫生间出来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她找李建仁的时候不是被商洛宇认为她在找卫生间吧。 一想到这她一脸黑线,不过同时又有点甜蜜的酸楚,她的小习惯小洁癖商洛宇都记得清清楚楚。 从卫生间出来后,商洛宇也把所有的行李扔给黄一曦去解决私人问题,黄一曦也不绕圈子,“李建仁呢?” “他有事要留在京都一天,我们两个先走。”商洛宇看着黄一曦假装不动声色地找李建仁,不自觉地带上笑容。 也许黄一曦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即使她嘴上一直嫌弃李建仁,可是她还是下意识地关心他,尽管关心的时候很别扭。 在商洛宇眼中,黄一曦就是这么一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对人总是很直接很真诚,只要她认为是对的,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都要坚持,即使是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不屈服。 他在国外每时每刻都记得她,记得她高兴时亮晶晶的眼神,认真的时候眉头总是皱着,让他总有伸手抚平的想法,就是生气时鼓着嘴也很可爱。 她是他心中的光明,若不是想到她,这么多年他一定支撑不下去。同时他也担心她,担心她会做傻事,因为她总忽视自己,把别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还好他和李建仁商量过,让他别妨碍他们二人世界。 商洛宇熟练地带着黄一曦走到地下停车场,找到一辆奥迪打开车门对黄一曦说,“上车吧,这是我朋友的车,他和我一起回国的,在京都最大律师事务所上班,赚得可好呢。” 能赚不好吗?上亿的案件代理费用不说,一个小时的咨询费就是8800,这辆车他回来不到半年就全款买了。 黄一曦羡慕一下就放下了,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皱着眉头地看着前面一眼看不到头的车,她们在五环遇到堵车了,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到现在都没挪动一公里。 “要不你闭上眼睛先休息一会儿?”商洛宇看到黄一曦神情不太对劲。 “不用,刚才在飞机上已经睡过了,可惜我不会开车,不能替你。” “没关系,我不困。”和黄一曦不想呆在车内相反,商洛宇巴不得两个人一直堵在这里,哪怕就这样看着黄一曦,他觉得他也能看到天荒地老。 塞车又不说话,偏偏旁边的人眼睛的火都快融化了,气氛尴尬得很,黄一曦只好没话找话,“你说住在这里有什么好,一辈子努力买一套房,出来办一件事就要一天,然后死在空气上。” 这几天京都的雾霾越来越严重,象此时,春末初夏,本应该蓝天白云,却还是一片灰蒙蒙的。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处,医疗、教育、还有就业机会,没住过大城市的人不会明白,但人都是聪明的,人往哪里挤,那里肯定不错。” 商洛宇没说的是他在京都这个朋友一直不理解他为什么回小城市,出外留学那几年的钱在小城市得赚多久才能回本呀,没本事的人才会回来小城市。 尤其是听到他说在那里什么案件都得接,没办法往高专精方向走,而咨询费,不好意思,都是免费的,没接案子前什么费都不要想收时更是觉得他傻了。 若不是因为黄一曦,想必他应该在京都或魔都发展吧,他那朋友还劝他说把黄一曦带到京都,可是哪那么容易,他现在可是追妻路迢迢呀。 从早上7点10分坐在飞机,等空中管制结束到降落京都机场已是下午一点多,坐在车子出五环用了近四个钟头。 等车子上了幽州高速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路上也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饭店,一看既不卫生又贵,所以黄一曦和商洛宇决定到翡翠岛再吃晚饭。 商洛宇看黄一曦的频率越来越高,刚才堵车时看她脸色发白,还让她下车走走动动,可现在一点也没有好,“你怎么了?不舒服?” 黄一曦稍微地弯下身子,把右手不动声色地放在腹部,“胃有点痛,最近经不起饿。” 她有点后悔,早上母亲拿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面包和削好的水果让她带,她嫌麻烦临走时又放在桌上了。 商洛宇望着天色,黑乎乎的,不过前面刚刚显示右边有一个加油站,“我们在加油站停一下,那应该有小超市。” 第三十一章 一起出差(五) 说完方向猛地右转,刚转过去却听黄一曦尖叫,“大货车。” 商洛宇方向盘赶紧左转,又发现左边又冲来一辆大货车。 在这个千均一发之际,商洛宇加大油门方向盘往回打,擦着左右两大货车冲出去。 他原来速度就快,这时时速起码180迈以上,还好前面没车,也还好这是一辆德国车。 过了一会儿,惊魂未定的黄一曦才放松下来,她刚才差点去抢商洛宇的方向盘了,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她赶紧放开。 商洛宇不知道是庆幸他反应迅速还是懊悔,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是一起死了也好,他竟然感到幸福。 两个人无语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有车里的音响一直在放着闽南语歌曲《家后》 粗茶淡饭不计较 怨天怨地(唉声叹气)不需要 你的手我紧握着不放掉 因为我是你的家后 我把青春交给你了 我从年轻就跟你跟到老 人情世故我都已看透了 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 “刚才那一刻在想什么?”还是商洛宇打破平静。 黄一曦愣了半响,才呐呐地说:“想起我妈,临走前我让我妈跟我出来玩玩,她不肯,说得侍候那两大爷,我刚才庆幸我妈没跟着出来,可是想到我真的出事走了,又宁可我妈跟我出来。” 黄一曦实在不敢想像,自己要是真出事了母亲会怎么样,黄爸爸走后,要不是还有黄一曦,母亲早就崩溃了,这么多年来她也是如同行尸走肉,不止每天给爸爸上香上茶,出门远的地方是不去了,近的地方就是超市,她也要上香掷信杯问过爸爸,如果同意一起去她才会去。 黄一曦的声音越来越低,自从黄爸爸走后,她已经多年没这样情绪外露过了。 “我还以为你会庆幸终于报仇了。”看到黄一曦这样子,商洛宇也很不好受,故意调侃,“我刚才还在想,是要撞我这边赢得你感激呢,还是一起死了当一对鸳鸯呢。 不过我又想了,不管是让你独自活着或者一起死,我都不愿意,我们都很年轻呢,以后路还很长,我们要举行盛大的婚礼,要生一个象你一个象我的宝宝。” 黄一曦觉得好笑,拧了他一下“好好开你的车,你以为是上演霸道总裁戏呀,就那一会功夫,你还能想到多,一点也不符合实际。” 商洛宇收回右手捂着胸口,正常的女子此时不是应该泣泪:“你刚才真厉害,有你真好”吗?有个智商高情商低的前女友律师怎么办?一点也不好骗呀呀。 经过刚才惊魂一刻,黄一曦发现胃也不那么疼了,加油站早就过了,她让商洛宇不用再停车,直接开去翡翠岛再吃晚饭。 到达翡翠岛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还是倒春寒天气,翡翠岛甚至还飘点小雨加雪,整个城市都黑不隆冬的,路人几乎不见行人。 商务酒店前台灯光明亮,前台的客服先生拿着商洛宇和黄一曦的身份证,为难地敲了几下电脑,说:“两位先生小姐,你们订的房间已经满了,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将无偿为你们升到我们酒店对外宾开放的超五星酒店首相套房。” 一听说套房黄一曦不由地皱起眉头,让那位前台再查一下是否有其他空房间,那位前台赶紧解释:“你们太晚到了,真的只剩下那一套了,不过小姐您不用担心,那套房里面有两个房间一个书房,也有独立的卫生间。” “可以,不过我希望在这里直接办好入住手续。”商洛宇担心地看着黄一曦,脸色越来越苍白了。 “那当然可以,因为本次酒店的失误,我们将向您二位提供超五星自助早餐并且不需要服务费。” 前台客服也看到黄一曦好象有点不舒服,立刻体贴地倒上一杯温热的开水,附上小包的黄糖。 黄一曦不是低血糖,但喝了几口温糖水觉得舒服许多,客服先生办好手续并体贴地叫来酒店观光车,商洛宇又吩咐他帮忙叫了两份皮蛋瘦肉粥,和几样小点心送到房间里。 两个人到房间后,晚餐还没送来,商洛宇让黄一曦先进去洗个热水澡,出来时晚餐已经送到了,却见商洛宇依然穿着白天的衣服。 “你怎么不先吃?”黄一曦这才想到商洛宇应该是在等送餐。 “我不饿,你先把头发吹干再过来吃。”商洛宇示意旁边的小点心,他已经吃了只块垫一下肚子。 “没关系,先吃吧,吃完再擦干。”洗完澡后感觉更饿了,黄一曦手都有点抖。 大概是饿过头了,喝了几口粥黄一曦就喝不下去了,怕影响商洛宇,她慢慢地用勺子搅着粥,假装在看首相套房,这套房实在不错,有客厅有书房还有一个衣帽间,此时她们就在书房的办公桌吃饭。 黄一曦到最后只勉强地喝了半碗粥,就吃不下去了,她若无其事地走回房间,假装没看到商洛宇担心的眼神。 黄一曦未等头发吹干就躺下去睡了,一晚上都浅眠,总感觉胃不舒服,肚子也不舒服,可是想醒过来烧杯开水喝也没法醒来,就这样晕晕沉沉半睡半醒着。 第二天一早黄一曦很痛苦地爬起来,洗漱后坐到自助餐厅里,228元加上15%服务费的早餐她只喝了一杯牛奶,勉强吞了几口面包就停下了。 “要去的派出所离这里还有二十多公里路程,要不,你留在酒店休息吧。”商洛宇看着黄一曦,脸色比昨天好一点,却依然惨白。 以前没听到她有胃病呀,每次吃东西她都吃得很欢快,还经常说自己胃口好得能吃下一头牛犊。 黄一曦摇摇头,拿着包先走出餐厅。 在路上黄一曦才知道,谢永辰的另一个名字闫靖楠虽然在白水州办的出国定居手续,但在白水州的城东户籍派出所登记很是简单,这个户籍是当时到白水州建设铁路的铁路职工批量迁入的,连迁出地都没有登记。 商洛宇托了几个熟人查询,才找到当时办理的户籍民警回忆,当时将谢永辰的假户籍放入那批铁路职工里面。 第三十二章 一起出差(六) 谢永辰要出国前,派出所让他到迁出地派出所开个无犯罪记录证明,那张证明是从翡翠岛的的水连天派出所开出来的。 水连天派出所处于翡翠岛最著名的旅游景点老龙头里面。 从嘈杂的市区到风景优美的公路上,黄一曦让商洛宇关掉车上空调,打开车窗吹着徐徐而来的海风,嘴里嚼着商洛宇买来的咸梅,脑袋清醒许多,很快就抓住商洛宇话里的关键不合理之处。 “根据国家政策规定,出国所需要提供的公安部门的证明是由现在的户籍所在地以及以前的户籍所在地两个方面的证明所组成的,城东派出所不也有他的无犯罪记录证明?” 办理无犯罪记录证明需要录入闫靖楠的指纹,只要拿到闫靖楠的指纹和谢永辰的指纹去做司法鉴定,就能证明二者是同一个人,这件事在白水州就能查到。 黄一曦不明白商洛宇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一趟,难道他假公济私,打着调档的名头来和黄一曦培养感情?这不象商洛宇的作风呀,难道他变得这么厉害。 商洛宇只要瞄黄一曦一眼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心塞还得耐下性子解释:“城东派出所不肯提供,怕鉴定出来他们要承担责任,所以让我们来这里调档。” “就不能申请法院调查令?”黄一曦继续追问。 商洛宇苦笑,“去申请了,法官不肯开具,说你们律师依法可以调取到的档案,为什么要我们法院开具?” 他虽然想和黄一曦培养感情,却也不想出差,出差很辛苦的好不好。 这踢皮球踢的。 “…….” “这个地方挺奇怪的,派出所的名字也很别出心裁。”到达目的地后黄一曦忍不住吐槽。 水连天派出所一排平板房突兀地出现老龙头风景区尽头,旁边还是一个很大的标示通向龙王庙。 派出所服务窗口地方也就三四十平方左右,柜台里面占用了三分之二以上面积,外面的那一小块地方还放着两排椅子,柜台前面排了两排长长的队伍。 黄一曦和商洛宇两个人都带了调档手续,便分开排在队伍后面。 办理户籍的是两个女子,一个明显是临时工,身上也没穿警服,做什么事都请示另一个女民警。 另一个女民警长着一张很正义的脸,口气低沉有点象男子,说话虽然礼貌却硬邦邦的,不停地找出各种理由让前来办理身份证的人去其他派出所办理,或者让人补资料,即使有些推脱不了的接下来,动作冷硬拖沓。 “她解释一个费的那些功夫起码能办两三个。”商洛宇排队排得脚有点发麻,他跺了跺脚,低声抱怨。 他就不明白了,这点事早点干完不就可以早点舒服吗?为什么要费那么多的口水让人东跑西跑的,显示她很能耐吗?再能耐也是服务窗口的普通民警呀。 黄一曦急得想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可惜来不及了。 前面排队的那些人不是没有人抱怨,可是抱怨的那几个人没一个人办成功的,那个女民警耳听八方,每到那个抱怨的人那里,她总能找到许多理由让人回去。 那个女民警听了那话迅速地抬眼瞄了商洛宇一眼,黄一曦预感不妙,感觉这次怕是不会顺利了,她赶紧在心里面呸了自己几口,好的灵坏的不灵呀。 果真,两个人中首先轮到的商洛宇,当他把手续拿给那个女民警时只见她审视了十几秒,才慢条斯理地说:“这个人所在的村已经不是我们辖区了,我们这边成立了一个投资区,他所在的户籍地已经拆到枯叶地边防派出所了,你去找他们吧。” “……” 有了水连天,再来一个枯叶地,好象也不是很难接受。 调档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走错地方的事,商洛宇和黄一曦也没在意,商洛宇两个人还习惯了道了一声谢谢。 商洛宇收好材料,又向旁边一个热心的大妈打听好枯叶地所在地,倒也不远,出门第一个路口左拐,过两个路口再右拐直走就到了,离这里只有六公里多的路。 枯叶地边防派出所风景更好,因为是部队管理吧,整个地方大而优美,和水连天派出所相比,水连天瞬间被秒成警务室。 也许是部队管理规定不同,管户民警一帅哥士官态度倒是不错,拿着手续对黄一曦和商洛宇说:“这得请示领导,现在领导在开会,二位稍等一下吧。” “……” 既然是部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能等着吧。 这一稍等就等到十一点半,看到黄一曦闷闷地坐着,整个小脸揪成一团,:商洛宇心疼地摸了一下黄一曦的秀发,“要不我们去哪里走走?我看这里风景不错,旁边还有一个青云观。” “也不知道那个领导什么时候开完会,我们走开后他要是开完会又去哪了呢,我还是留在这里等吧,你自己去吧。“黄一曦有气无力地回答。 商洛宇哪肯自己去玩,只能闷闷地陪着黄一曦,那个帅哥民警见状倒是有点过意不去,几次从侧门走进去,不一定会回来后都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两个人等到中午一点多,那个帅哥士官倒也仗义,也没有下班,等到领导开完会签完字,再一查,露出抱歉的笑容:“这人的资料许久没更新了,以前都是纸质的,自从派出所拆分后我们这里有变更的才有电子文档,这人的资料还在水连天派出所档案里面,你们还得回去找她。” “我总觉得回去找她肯定还有别的招数在等我们。”黄一曦几乎瘫在车上,“我就不相信她没有查到这个人的户籍信息,还好你向你朋友借了车子,不然这偏僻的地方只怕连打的都没地方打。” 商洛宇谦虚地说:“也不一定呀,可能会有顺风车呢?现在网络科技太发达了。” 黄一曦苦笑,“也得有车经过才有顺风车呀,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哪个顺风车会到这里载客?还说是风景区呢,连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吃午饭都找不到。” 第三十三章 一起出差(七) 两个人这么下来已经六个多小时没吃饭了,想找个地方喝点热汤也没找到,整个风景区和死城一样,没有看到半个游客身影,所有的店面都是关着,连个苍蝇馆子都没有。 “刚才那个士官不是说了吗?得下个月才开始旅游旺季,那些领导人都会前来避暑,到时京都起码空了四分之一,只不过那些人来这里也不会到这里下馆子,所以吃食也没有。” 黄一曦此时无比怀念白水州来,就连商洛宇也露出梦幻般的怀念,“在外面每每吃不好时,就想起要是在白水州,不管是哪个旮旯,也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妥当地安抚你的胃。” “是呀,我妈还说今天立夏,要吃虾面呢,现在不要说虾面,要有快熟面也好呀。” 黄一曦伸手按了按上腹,胃好象又开始造反了。 “车里有点心,昨晚我们点的晚餐剩下的,我早上看到你没吃多少回去拿公文包的时候顺便带了。”商洛宇突然想起这事,大雾呀,他竟然忘记了。 两个人也不找馆子了,就着矿泉水干掉点心,回到水连天派出所,已经下午两点半了,窗口依然关闭着,“看来得三点才有人上班了,我们放下靠背,休息一会儿吧。” 黄一曦当然同意,不过她是让商洛宇休息,他这两天开了挺远的路的,说自己要下车走走。 派出所已经零零散散地排了三四个人,现在不去排队的话等下人又多了,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来的,这附近都没看到住宅区,也许是在她们两个没走过的另一边路上。 商洛宇睁开眼睛时才发现黄一曦已经顶着太阳排队好一会儿了,派出所大门一直关着,门口没有任何遮挡。 商洛宇急忙下车,口气有点责怪,“你傻呀,不会叫我来排呀,这活是你该干的吗?” 黄一曦没有回答,这时派出所的大门已经开了。后面有几个人也明显来过好几次,正在小声地骂那个“那个女民警真是坏呀,办个事就象叫她去死一样,一张死人脸,从棺材里倒出来的才会那么臭。” 门开后倒是很快就轮到她们,听到黄一曦说枯叶地派出所让他们回来查纸质历史档案,那个户籍民警怎么说都不行,看来不只是死人脸,还是驴性子呀。 黄一曦打量一下商洛宇,“看来这趟要白来了,要不,你用一下美男计?” 商洛宇虽然回到白水州的时间不长,在白水州律师界的名声并不小,他沿袭国外律师形象,即使是室外四十度的天气去开庭,他也是西装衬衫,扣子永远系得齐齐整整的。 今天也是这样,虽然开了一早上的车,刚才又半躺在车上休息,但依旧衣冠楚楚,衣服上几乎没有皱折。 再配上精雕细琢的面孔,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可以说得上是完美。 “姑娘自重点,在下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商洛宇听到黄一曦调侃她,也愿意“彩衣娱亲”一下,他还配合地翘起小指头。 看到黄一曦露出的笑容,商洛宇有点失神,他已经很久没看到黄一曦这样发自内心的没有防备的笑容了。 此刻他突然想,如果能让黄一曦时时这样展颜一笑,他可以当烽火戏诸侯的那个周幽王。 商洛宇看着正耐心地和户籍民警商量的黄一曦,转身去找了派出所的领导。 那个户籍民警看到领导后脸更臭了,把手续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终于露出胜利的微笑,“你们要调的是闫靖楠的资料,可你们带来的案件受理通知书上的当事人并不是闫靖楠。” 黄一曦耐心解释:“闫靖楠先生已经过世了,按照我国民事法律相关规定,死者是没有民事权利的,不能做主体,因此不可能是案件的当事人,你看民事起诉状的事实与理由,还有闫先生的火化证明。” 户籍民警“啪”地扔过来一本条例,气势汹汹地吼:“我才不管什么主体不主体的,我也是依然办事,你们自己看下那红线划的条款,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是调取案件当事人及其近亲属的相关资料,你们案件受理通知书上当事人不是这个名字,不要说只是叫我们领导来,就是叫天王老子来也不行。”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怎么办?白水州法院早就知道谢永辰已经过世,就算我们回去再去立案,也不可能受理呀。”黄一曦小声地问。 难道就这样灰溜溜离开? 商洛宇转过去和派出所的领导沟通了好一会儿,派出所的领导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表示他听得明白,可无法保证他的下属明不明白,但他还是把那个女民警叫出去好一会儿,却依然没有说动她。 “我不管谁来,就是天王老子也没有用,只要当事人不是闫靖楠,你们就不能调取他的档案。” 那个女民警露出得逞的笑容,不耐烦把商洛宇和黄一曦两个赶出门。 “我们怎么办?难道要空手跑这一趟?”黄一曦觉得胃更难受了,直冒酸水。 “不用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先去吃饱肚子,才有力气想。“ 商洛宇仿佛看到十几年那个遇事就问他依赖她的少女,反而心情好起来。 之所以接这个案子,就是知道林书芳和黄一曦的关系,想和她多相处相处,眼前这样子不错,都不用刻意去制造机会。 商洛宇心情一好,看着这个户籍民警也顺眼许多,脸上还有一丝笑容,挺象吃到鸡的黄鼠狼的。把那个户籍民警吓一跳,防备地后退了好几步。 “那行,时间还早呢,我们先把老龙头逛一下,前年我有来过翡翠岛,不过时间紧,第二天就回去了。” 黄一曦也迅速调整好情绪,当律师的,不就是要解决这些疑难杂症吗,如果一开始就能解决所有的麻烦事,那还要律师干什么。 老龙头是一个大海湾风景区,据说是天朝神龙的安息之地,从京都龙尾盘蜒到这里的龙头,传说某位皇帝就是从这里出海去蓬莱仙岛求仙,岛上还有一座很大的道观,香火鼎胜。 对于住在白水州出门见海,十步一庙,百步一洞境的两位律师来说,却没什么看头。 白水州的海水是深蓝的,而这里的海水是深灰的,颜色一点也不漂亮,草草地逛了半圈,两个人兴趣缺缺。 第三十四章 一起出差(八) 正要往回走的时候发现拐弯处有一大片野生的芦苇地,在南方地少人多,从来就没有看到这么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芦苇地的。 此时四月下旬,芦苇刚发芽展叶不久,还未扬花,一片嫩绿色,比电脑屏保还养眼。 黄一曦深吸几口,就连商洛宇也忍不住诗兴大发,出口成酸: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 黄一曦纳闷地望着他,也不是一个抒情的人呀,怎么此时竟然想起吟诗了。 等等,她突然心有灵犀,“你是说这芦苇就是蒹葭?蒹葭就是野生芦苇?接地气的那个?” 商洛宇默默地点头,嫌古诗词酸的黄一曦每次都是勉强背诵完古诗词,再弄懂点大意,根本不会去深究背后的东西。 虽然此刻他要get的点不是在这里,不过对于黄一曦,他一向有耐心。 芦苇就是蒹葭,就好象Daya就是大丫,黄一曦乐不可支,她把芦苇换了进去,也轻轻吟诵出声: 芦苇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芦苇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 好土呀,黄一曦抚脸,再也念不下去,一点神秘高贵的美感都没有了,一听就是村姑级别的呀。 她笑出眼泪,“以前我认为这首诗意境朦胧,念一遍那感觉那个韵味呀,绕梁三日黄梁十年呀,没想到竟然这么接地气。”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要是黄一曦通灵,就会听到芦苇不耐烦的心声,“我们芦苇就是芦苇,不管你们叫我蒹葭还是芦苇,不还是一样的东西,何来的不同呢。” 商洛宇看着傻乐半天的黄一曦,想到要不要告诉她,她以前有一段时间还很欣赏的那一首诗: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那个芣苡还是夏天时她妈妈煮的草籽茶里的车前草呢。 夏天时,每次上学时林舒芳都给她装一大瓶,黄一曦嫌不好喝,拿着硬逼他帮忙。 那味道挺不错的,放点盐的青草香,他已经很多年没喝过了,难怪老觉得上火,很怀念的味道呀。 黄一曦傻乐了一阵子突然想起来,她指着商洛宇,“这不是你大学新生联欢会上吟诵的诗吗?那时你打赌输了,穿着白雪公主服装吟诵这首诗,还得了一个女装大佬的外号。” 商洛宇正等黄一曦想起这事呢,“什么女装大佬称号,那时根本没这个词,都叫我是变态的。“ 商洛宇毫不迟疑地揭穿,此时不卖惨等待何时,那时大学社团还没有cosplay。 他一亮相,整个联欢会大家就只记得他那个节目。 黄一曦毫无良心地笑着,一点也没有始作俑者的愧疚。 “你要感谢我呀,学校里藏龙卧虎,还是我给你出名的机会,独领风骚好几年,要知道你研究生回校做演讲,论坛里还扒出你那时表演的相片,后来的学弟们还学过你,成了新生联欢会的保留节目。” 两个人想起当时的事一阵嘘唏…… 怀念啊我们的青春啊,昨天在记忆里生根发芽。爱情滋养心中那片土地,绽放出美丽不舍的泪花..... 商洛宇算起来还是骆法官的师弟,也是英国剑桥大学的留学生,这样的人才都是母校邀请回校树立形象鼓励学生的活靶子。 商洛宇本人形象好,不止本校学生,其他学校过来膜拜的学子也不少。 当年演讲时的大会堂挤得水泄不通,不亚于追星的火爆场面,黄一曦虽然没有去,却听过许多同学多次描绘当时的情景。 商洛宇脸色微黯,当时他之所以答应学校的邀请,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为了见黄一曦一面。 只是那时他还没有解决温知夏,而且又考了博士,所以不敢单独来找黄一曦,只是找这样的理由。 想起这些年疯狂的相思,商洛宇满满的苦涩,都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么多年的。 现在又能看到笑容越来越多的黄一曦,商洛宇觉得不管他曾经忍受什么都是值得的。 不过他知道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会惊走眼前人,因此他板着脸,咬着牙问:“你就不记得当时是谁提出这个打赌的噱头吗?” 黄一曦心虚地避开商洛宇的视线,顾左右而言他,“因为什么而打赌的呢,是谁这么可爱呢,想到这么好玩的彩头。” 商洛宇看到这么大的一只假鹌鹑,不客气地戳破,“就是因为你,说起来,你语文成绩能这么好,都是我的功劳。” 黄一曦从小就是个乖孩子,但乖孩子也有中二病,叛逆期。 只不过她的叛逆期来得晚一些,到了高二才开始,这熊孩子也不怼父母,专门怼她最短板的科目—语文老师。 要说黄一曦的作文拼音默写什么的都不错,就是一考到段落分析呀中心思想什么的就歇菜。 有一天,语文老师每天的古文赏析,宋代苏轼的《送子由使契丹》 云海相望寄此身,那因远适更沾巾。 不辞驿骑凌风雪,要使天骄识凤麟。 沙漠回看清禁月,湖山应梦武林春。 单于若问君家世,莫道中朝第一人。 要求分析苏轼的性格。 正确的答案是苏轼的性格是乐观旷达,黄一曦中规中距地答了洒脱,按说也算靠边,至少也应该给一半分吧,可是她没开展分析,语文老师只给了一分。 黄一曦就怒了,当场怼语文老师:“从哪看出是乐观旷达来,第一句明明写的是他弟弟一离开家就哭哭啼啼的。 第二句更过份了,说他弟弟出使非常辛苦,哭功讨劳的,第四句更过份了,说他们老苏家家世是中朝第一人。 明明就夸大其词,他老苏家虽然家势显赫,但也没有这么大的脸,这么说来实在是自负,目中无人,是个心机表。 还说语文理解有标准答案是不对的,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老师套用模板就一个字:蠢……” 黄一曦噼哩啪啦一顿吼叫,把语文老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差点心肌梗塞挂了,半响才颤抖着手指,“黄一曦,你出去。” 这熊孩子真的头也不回地走出班级,那背影要说多潇洒就多潇洒,而且后来还不认错,干脆不上语文课了。 第三十五章 一起出差 (九) “是呀,我那时挺轴的。” 黄一曦有点唏嘘,“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要通过一首诗或一份文章来断定一个人的性格,人有七情六欲,在某个特定心情下写了一篇文章,可能过后心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也可能他写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不是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吗?” 脑补是个病,得治。 华夏人为什么体育不行,就是因为脑子太发达了。 黄一曦最讨厌文章分析古诗赏析,什么情怀呀,什么性格呀,把好好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境分析成统一的数据了。 在她眼里,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是想太多,话太多了,一点屁大的事,他能脑补三生三世的爱恨情仇来。 黄一曦不上语文课后,最着急的不是黄爸爸和黄妈妈,而是商洛宇。 那时他们两个已经说起要一起报考全国最好的两所大学,京都大学和清源大学,他岂能让黄一曦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可好说歹说,这死孩子就是不上课,商洛宇就干脆用上激将法,说黄一曦高考语文成绩肯定上不了120,如果上得了的话他到大学后就穿女装表演。 也幸亏有了商洛宇的激将法,那段时间黄一曦认真许多,虽然她没有再去上那个老师的课,但和商洛宇也去听了另一个老师的课,学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办法,读书太好的学生有特权,可以任性一点。 “当时真是谢谢你了,那时你明明可以上清源大学的,却跟着我报白水大学。” 黄一曦没说出的是,若不是商洛宇,她说不定早就辍学了。 商洛宇贪婪地看着黄一曦柔和的神情,此时的她皮肤白皙,白T恤,牛仔裤,浅黄小外套,高高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好象刚入大学的时候。 还是他记忆中的小姑娘。 感觉到自己失神了,商洛宇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他要的可不是黄一曦的感激,“我们回去吧,太阳快下山了,倦鸟归巢了。” 两个人回忆起往事,不知道不觉地走过了芦苇地,前面有一棵大树,树上已经栖满了小鸟。 “那是什么鸟真难听。”黄一曦差点捂住耳朵,刚才回忆往昔没感觉到,现在听了真是辣耳朵。 商洛宇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黄一曦以为他也不知道,却听他轻轻地说:“是乌鸦。” “天呀!天呀!天呀!”黄一曦连声惊叹,她从来就没见到乌鸦,更不用说这么多乌鸦了。 白水州见到乌鸦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白水州人们认为,有乌鸦的地方,很快就会有死人。 “在这里乌鸦可是很常见的,乌鸦也不是什么少见的鸟,和死不死人没关系,就一只鸟儿,哪有那么大的力量知道死不死人的。” 商洛宇解释,他最爱看黄一曦看到新奇事物的表情了,象一个孩子。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知道死不死人的,对了,我们可以在这里起诉闫靖楠,这里的法院不知道闫靖楠已经死了,就查得到他的资料了。” 黄一曦双手一拍,他们两个手上都有有林书芳和李韵茹的委托书,刚才那个枯叶地派出所虽然没有给闫清楠的纸质资料,但有打印了一张户籍证明。 他们两个完全可以拿着这张户籍证明去起诉,然后回来拿纸质资料,只要在七日内没有交案件受理费用,法院会按自动撤诉处理。 当然以商洛宇和黄一曦的职业素养,会主动前去撤诉,虽说这有点滥用诉权,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的小姑娘真是聪明,商洛宇又露出老母亲般慈祥的笑容。 解决了大事,黄一曦这才发现,她又饿了,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此刻感觉她能吃下一头牛。 “我们快点回去吧,我饿了,你想吃什么?”她迅速地爬上副驾驶座,主动问商洛宇,兴趣勃勃地打开手机,开始搜索市区中心的美食来。 “随便,都行。”商洛宇回答得很果断,他现在脑子想的事情与吃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就从来没有吃过“随便,都行”这两道菜”,怼了商洛宇一句,黄一曦愉快地决定, “海鲜自助餐,来滨海城市,还是以海鲜为主。” 半小时后,两人出现在翡翠岛最高级的一家海鲜餐厅,推荐说这家的生鱼片非常好吃,都是正宗的三文鱼,不是虹鳟鱼之类的,而且低温消毒,绝对可以放心食用。 黄一曦喜欢吃生鱼片也喜欢吃辣,林舒芳却从不碰未煮熟的食物,也不吃辣。 平时都是黄一曦迁就母亲,象今天出差又不赶时间,当然是要好好品尝当地的海鲜。 “麻烦把这个固体芥末拿走,给我软管的芥末,谢谢!”黄一曦叫住上菜刚要离去的服务员,那种固体芥末,一点味道也没有。 “先上热汤吧。”商洛宇及时出声,这两天看黄一曦的样子肠胃有点不适,两个人又在外吹了一天的风。 看到黄一曦不舍的眼神,商洛宇耐心地哄着:“刚上来时太冰了,等一下不影响口感。” 看到黄一曦依然恋恋不舍的眼神,商洛宇干脆转移话题,“你收了林书芳多少的诉讼代理费用。” 黄一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吧,连这个都问,但还是乖乖地报了数字。 两个人坐在餐桌对面,商洛宇卷起桌上的宣传单,敲了一下黄一曦的头,“瞧你这出息,收这么少的费用够你出差交通费用还是给助理发工资?” 黄一曦搔了一下被敲之处,不满地说:“出差费用是实报实销的。” 商洛宇斜睨了黄一曦一眼:“就林舒芳那种人你确定你要得到?” 想想林书芳那样,黄一曦迟疑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案件还没完呢,我这次回去就找她要。” 商洛宇一幅看傻子的眼神,“谢永辰的落山桌上,林书芳连桌上的牙签都倒进去包里,这种雁过拔毛的人你确定你能要得到?” “不是吧?”黄一曦咋舌,“这样的时候她还能那样做?不过你怎么知道?出山那天你不是送我回去吗?也没有去吃落山桌呀。” “李韵茹看到后说的。”商洛宇看着黄一曦鄙视的眼神,“是无意中说的,不是八卦,最讨厌你们律师了,怎么什么人都怀疑。” 第三十六章 一起出差 (十) 瞧你那样子,是不是应该翘兰花指呀,黄一曦心里腹诽。 不过谢永辰也真是可怜,原配忙着倒牙签,现配又只关注着原配,就没人关注他呀。 黄一曦幸灾乐祸后,想到回去要和这么抠的人要钱,律生都感觉不好了。 她看到餐桌对面有一个巧克力喷泉,有个熊孩子正在那拿着一串串的水果浇着吃,觉得此时她也需要来几串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商洛宇还嫌打击不够:“听说你是白水州收费最低的律师?还是被欠律师费最多的律师,还经常把不够援助资格的案件办成援助案件?” 律师收费低表面是自己行为,但却涉嫌不正当竞争。 前不久有间律师事务因为收费太低被律师协会约谈,闽越省最大建筑银行因为律师代理费给得太低被省律师协会列入拒绝代理黑名单,成为司法界和金融界的笑话。 黄一曦也知道这点,只是看到当事人可怜窘迫的一面往往不忍心。 她不安地动动身子,双手交叉扭了扭,想起陈大丫的那个案件,白水州的援助案件标准是一个案件2000元补助,其它实报实销,自己貌似收费还不够援助案件标准? “要从林书芳那里再要代理费用也不是没办法……” 觉得自己打击过多了,也该发挥前男友的温暖了,商洛宇缓缓地说。 一边瞄着黄一曦,透露出你求我呀你求我呀我就说的神情。 “停停停,我不想知道,那个,谢谢,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当年大家认为我们是男女朋友,但你看,我们最多也就是牵牵手,连亲吻都没有,实则也就是同学以上,恋人未满。” “所以你和温知夏的事,严格来说不算背叛,因为我们连牵手都没有,也就没有分手一说。” 黄一曦哈哈干笑,特别真诚。 实在不想看到商洛宇老奸巨滑,等鱼上钩的样子。 以前他就经常用这招把黄一曦吃得死死的。 其实单身挺好的,单身好,单身妙,单身吃什么都不会有人呱呱叫。 商洛宇听完苦笑,你以为我想不亲吻吗?你以为我这个三十岁的老处男日子很好过吗? 还不是当时第一次送你回家被你爹逮到时,你爹将我单练过,我输了,他就要求和我签一个协议。 其中有一条:研究生毕业后再正式确认男女朋友关系,不然不得有私下接触。 一想到那些丧国辱权条款,商洛宇老血狂吐,我当时年少,好骗,能签那个合同还挺高兴—-这么多年可是委屈我那五指兄弟了。 很多当律师的都有不懂法律吃亏的黑历史呀。 可惜这些话都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也没有用。 黄一曦可是爹宝的人,当然,黄海山也是个女儿奴,谁要在他们面前说另一个的坏话,只怕见不到明天早上升起的太阳。 “你以为我想管你呀,黄叔叔在的时候,我答应过他要照顾你的。”商洛宇郁闷地挟起一块生鱼片,入口冰冰凉,浇去他刚才觉得修复关系的一大半欣喜之情。 真是冰冰冰,只是刚才那团芥末好象没有散开,这呛呀,商洛宇右手紧紧捂住嘴巴,免得自己失态。 “那个,我爸走了,有没有说过这句话我真不清楚,你也没证据,要不你把我爸喊来问问?” “…….” “再说就算有吧,现在也不需要了,我们就简简单单的前男友前女友或者是普通同学关系,你别老一幅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脸孔。” “.......” 黄一曦最恨那句分手还能做朋友的话,还能做朋友分什么手呀,玩游戏吗? 所以商洛宇回来一年,无论他怎么出现在在她面前,她都没有理他。 话说到现在索性都说开了,黄一曦不否认她习惯且享受商洛宇无微不致的照顾。 可是她现在缺少的不是男朋友,而是信任感,她可不想再给商洛宇一次因为什么不得已又丢下她的机会。 再说下去只怕会吵起来,两个人默契地住嘴,不想影响吃饭心情。 比起三文鱼片,黄一曦更喜欢红希鲮鱼和黄希鲮鱼刺身,这种刺身有一半是鱼籽,吃起来脆脆的。 只是有些餐厅处理不好,吃起来有点腥,这家餐厅完全不会,味道清新甘美独特,难怪有4.9的评分。 对于吃货来说,没什么事情是吃一顿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行的话,那还得再吃一顿。 肚子饱了,气就消了。 除了招牌菜之外,黄一曦还要了当地一种比较有名的啤酒,还是桶装的生啤酒,商洛宇又想开口,喝啤酒吃海鲜容易痛风。 想到黄一曦刚才排斥他的样子又吞了下去,好在她也只叫了一扎,两个人也就一人一大杯,量不大应该没事。 商洛宇发觉黄一曦还真是长不大的孩子,做什么他都操心,不过他也知道,她也就在他面前才有任性的时候,其它时间都得撑着。 当地的生啤的确不错,啤酒花的香味令人胃口大开,黄一曦喝完一扎后意犹未尽,今天过程虽然不顺利,但也算解决大难题。 剩下的明天早上要是早点办好明天下午就可以回程。 她酒量一直不错,干脆又叫了一扎,商洛宇被刺几句早已破罐子破罐摔,一幅眼不见为净的样子,只是倒自己酒杯的速度更快了。 两个人喝了酒,车子是不能开了。 这里离酒店也不远,黄一曦说自己想走走,吃完晚饭散步一下,商洛宇放心不下她,就把车子扔下,明天早上再过来开也一样。 此时天还不算晚,这条街还算热闹,刚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有一乐队站在人行通道上卖唱,伴舞的小伙子还不错,头直接顶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不知道有没有练过铁头功夫。 主唱的声音也很好,听了一会儿黄一曦打开钱包想给钱,却发现钱包里只剩下一张一百元的应急款,没有零钱了。 鼓手示意了他脚边一个微信二微码,别说,人家准备得挺齐全了,黄一曦感觉到有趣,给转了五十元,不知道现在的乞丐是不是也有用这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黄一曦慷慨,只见主唱后来和鼓手低声两句,不一会儿就开始唱了另一首广东歌曲。 “喜欢你。”商洛宇突然靠近黄一曦,在她耳边低语。 第三十七章 贱人驾到 喝了两扎啤酒,黄一曦整个人敏感许多,商洛宇的声音也比平时低沉性感。 黄一曦感觉耳朵苏苏麻麻的,她不由地一阵恼怒,差点一巴掌拍过去,“不是说好不再提起这事吗?” “你说什么呀?”商洛宇眨着一双无辜的双眼,“我是说这首歌,你听,是Beyond唱的那首《喜欢你》,很多年都没听过了,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竟然会唱。” 嚓,这个连前女友都戏弄的渣男,就不能当个安静的美男吗? 黄一曦不再理他,继续往前走,她没看到商洛宇向主唱打个上道的手势,并通过微信二维码转了200。 身后歌声依然继续,主唱一遍一遍地唱着: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 是那伤感的记忆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 愿你此刻可会知 是我衷心的说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 像昨天你共我 ……. 再转一个路口,就是通向酒店的路了,这里没有主街道的繁华,许多店铺已经关门,街道两旁只有树影和路灯,偶尔出现一两个脚步匆匆的零星路人。 两个人沉默地走回酒店,黄一曦洗澡完吹完头发就躺在床上。 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觉得腹痛如绞,口又很渴,她心里明白,这两天吃饭不定时,晚上又吃芥末又喝冰啤酒,胃开始清算了。 疼得真是忍不住了,她按下商洛宇的电话号码。 不一会儿有人喂水,又有人喂药,朦朦胧胧中,黄一曦还听到商洛宇的叹息声,好象还说什么,“在街头卖唱的那里,我说的话是真的……” 黄一曦不记得他那里说什么话了,想问又一阵阵难受,喝了几口温水又晕睡过去。 好的酒店住起来真的舒服,床和被子都是软软的,又暖和又舒服,隔光的厚重窗帘真的完全不透光。 黄一曦在临近早晨六点时醒了一会儿,想到法院八点才开门,这里离法院又不远,就闭上眼睛再眯一会儿。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不透光,她看了看时间,哇靠,已经中午十二点十七分了。 房间外面传来说话声,好象是商洛宇在和谁说什么。 “商洛宇!”黄一曦赶紧下床,趿上拖鞋,看下自己衣服,幸好她习惯出差时候带的不是睡衣,而是可以出门的休闲服,她打开房间,猛地喊出声,声调比她往日拨高几分贝。 商洛宇被她这么一喊,吓一大跳,整个人从座位上蹦起。“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还是饿了,我叫酒店送来鸡丝粥了,还温热着呢。” “……” “恭喜二位破境重圆,合好如初呀。” 房间的门开着,李建仁坐在客厅沙发上,半转身子对着黄一曦笑,那笑容说有多欠扁就多欠扁,好象撞破两个偷情的人一样。 黄一曦呆呆地望着李建仁,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住在这里。 李建仁继续鸹躁着,黄一曦懒得理他,“商洛宇,你早上怎么没叫我跟你去法院。” 一想到浪费一早上,黄一曦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早上没去,下午去的话不是还得多住一天。 “别着急,我早上自己去了,案件受理书也拿了,派出所也调完档了,回来发现你还在睡觉,吩咐酒店熬了鸡丝粥,又去法院把案件撤诉了。” “啊....乖,过来坐着,张嘴,不烫。”商洛宇端碗过来,坐在黄一曦的床边。 你是在喂小孩子吃饭吗?怎么不拿个玩具摇呢,黄一曦磨牙。 商洛宇也不管黄一曦还没有刷牙,“乖,先吃一口,医生说你这胃呀,得好好养养。” 听到商洛宇把事情都搞妥了,黄一曦也就放心了,摆摆手去洗漱完过来坐下自己端着粥。 鸡丝粥熬得很粘糊,粥上面已经结了一层米皮,黄一曦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温度刚刚好。 “哇,商小弟真是不错,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李建仁假笑,也跟着过来,大咧咧地坐在办公桌另一旁。 黄一曦懒得理他,吃了半碗才懒懒地回复他:“我们两个是清白的,你再胡说我告你诽谤。” 这句话霸气侧漏,噎得李建仁那完美的假笑差点绷不住。 商洛宇却来添乱,哀怨地飘了黄一曦一眼,“我们昨晚明明在一起的,难道我服侍得不够好。” 这王八蛋说话似是而非,让人浮想联翩,李建仁顿时露出你们都住同一套房了,明明在一起还假死假六白的神情。 黄一曦磨牙,走回房里拿出钱包里,从里面掏出唯一的一张一百元拍在桌上,“给你,昨晚的小费,两清了。” 这样的操作让两个人反而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李建仁才假笑出声。 “既然你们已经找到闫靖楠就是谢永辰的证据,那么,我代表我的当事人纪丹红提出调解方案,就按照谢永辰的遗嘱,谢永辰的财产就由他们六个人均分,你们看如何?” 黄一曦正想答应,林书芳要求的最大可能也就是如此,她就算尽力争取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了。 却听商洛宇慢悠悠地问:“你说的谢永辰的遗产是指哪些?” “当然是闫靖楠名下的所有遗产。”李建仁反映很快。 “抱歉,那我代表我当事人李韵茹女士拒绝这个调解方案,闫靖楠先生名下的财产并非是他个人所有,还有我当事人李韵茹女士夫妻关系存续期间的共有财产的一半。” 商洛宇依旧慢吞吞,口气不紧不慢。 李建仁皮笑肉不笑,“听说李韵茹女士在结婚前和谢永辰先生签定婚前财产协议,约定他们夫妻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财产以及婚前财产归各自各自所有。” “是吗?”商洛宇不为所动,“我目前未掌握到这一信息,如果你有这方面相关的证据可以拿出来,如果没有的话……”商洛宇耸耸肩,没有再说下去。 李建仁现在已经查过白水州所有的公证办事处,没有找到他们夫妻公证的婚前财产协议,他也明白现在要找到希望渺茫。 原来的情形对李建仁和他的当事人纪丹红有利,现在确定谢永辰的身份,李韵茹有可能成了最大的赢家。 第三十八章 贱人驾到(二) 黄一曦和李建仁又站在同一立场了,李建仁因此转头向黄一曦求救。 黄一曦懒得看他们两个眉眼官司,她低下头继续喝粥,这两只老狐狸脑袋都比她好,她谁也不帮,坐收渔利就行。 谈判是谈不下去了,李建仁收起公事公办的嘴脸,询问他们何时回白水州。 来翡翠岛的路上,商洛宇为了争取和黄一曦单独出行,可是给他一套1988年的龙年纯金纪念币,单是这套纪念币的金价,就已经值来回飞机票了。 何况这是只发行几千套的限量版纪念币,想到市面上的价格那么高还无货可买,李建仁的心中一片火热。 虽然这样,可是钱谁嫌多呢?而且还能让小师弟多多享受两人世界。 双赢,完美! 看看,小师弟只出一套纪念币多值呀,就已经住进套间了,李建仁愉快地看着商洛宇挑了挑眉头。 “我过来时向我留学的师兄借了一辆车,我们留学回来后没有再见过面,所以去京都后我们得把车还给他,顺便见一下他。我们会在京都再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回去白水州。” 商洛宇简直无法直视李建仁那红果果的目光,这家伙是敲诈上瘾了吧。 知道他们有车回京都,李建仁无视商洛宇神色,决定跟着他们俩。 即使是商洛宇说还要去京都还车时他也不介意,“太遗憾了,我们能一起走了,这样吧,你们先送我回京都机场,我今天得回白水州,明天早上还有一个庭呢。”他笑眯眯地说。 虽然敲诈不成,剩余价值也不高,但蚊子肉也是肉呀,聊胜于无。 “可以,不过回京都机场的路上,你来开车。” 商洛宇也不含糊,既然这家伙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客气,就先把规定说了,不然这家伙等下不管坐副驾驶座或后座,黄一曦都不会坐在副驾驶座上,他心里很不爽。 “OK!”李建仁吹声口哨,笑得非常猥琐。 商定了行程,李建仁刚到也没订房间,他迅速地订了下午五点的飞机票飞白水州。 商洛宇已经明确说了,晚上他那同学会请客,他不跟去的话,只能早点上飞机吃飞机上的免费晚餐了。 从翡翠岛到京都机场近两百公里,即使不塞车也得三个多小时,进安检侯机也得半个小时以上,现在已经中午快一点了,商洛宇不由地骂了一声“操”,却也无可奈何。 好在两个人的行李很少,黄一曦也不化妆,抹点润肤膏,扎上头发,换套衣服也不到十分钟。 倒是商洛宇吸取教训,让李建仁先去办退房手续,自己通过客房服务叫了三份点心打包送到前台退房的地方。 “你卫生间的那些沐浴露和洗发水还有润肤露你带出来了?”办完退房手续,商洛宇突然问黄一曦。 “没有,我没有用过,都是用家里带出来的。” “可惜了,那几个都是国外名牌,那么小的一瓶都得二三百元。” 商洛宇觉得奇怪,“我刚才进去看看你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没找到那些东西,我还以为你收起来呢。” “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价值,以为都是大路货,早知道收起来回去给我妈了。”黄一曦闷闷地说。 贫穷限制我的想像力呀,黄一曦心里哀嚎。 李建仁大笑:“我刚才帮你收起来了,我老婆就是用这个牌子的,回去她会很高兴的,你不用太感谢我。” 黄一曦:“…….” 商洛宇:“…….” 十五分钟后三个人就到了停车场,看到车子李建仁眼睛一亮,“哇,好车呢。” 黄一曦以为他是讽刺,李建仁自己的车是宝马750,一辆大众四个圈的对他来说算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贵的不是这车,而是这车牌,这车牌有钱都没地方买。” 李建仁一幅看白水州土包子神情,撇了一下嘴,熟练地挂档起火。 “那是,京都车牌限量摇号,听说有人摇了几年都摇不到,我那同学也就回来一年多,应该是幸运儿。” 商洛宇顺着李建仁的语气说,他那同学一直很幸运,经常中奖。 “本以为你是出国留学喝洋墨水的肯定不一样,没想到你和黄一曦一样没见识呀”。 李建仁得意一笑,优越感倍增,一幅看傻瓜凑堆的神情,“你知道这车牌上的字母和数字代表什么吗?” 这口气让人听了青筋都会浮起,说一个骂了两个人,商洛宇和黄一曦坐在后排上,对望一眼,看在他正在开车的份上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不知道吧?你们也太不关心国家大事了,京都的车牌是根据车牌尾号单双号限行的,而这块车牌,最后一个不是数字单双号,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建仁越说越激动,唾沫四溅,黄一曦此时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为了避嫌坐在副驾驶座。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黄一曦差点举手,一本正经如同好学生,“说明这块车牌是假的。” 李建仁原本一幅朽木可雕的神情顿间呆滞,商洛宇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心里面一个小人笑得打跌。 傻子噎死人不偿命。 李建仁方向盘一歪差点出事,他定了定神,把冲口而出要骂黄一曦的话吞了下来,黄一曦可是商洛宇的眼珠子,现在得罪不起。 李建仁这次向纪丹红说要跟来看看,实则是为了免一趟来办理他律师事务所的事---加盟京都律师所。 这年头做什么都得看品牌,律师如此,律师事务所也是如此。 可是他到京都后,原本答应合作的那家律师事务所提出合作的态度和电话里相差太大,条件十分苛刻。 原以为无功而返,或者要大出血答应合作的条件,可是现在看来柳暗花明又一村呀。 “你那同学现在在哪个律师事务所?” 能在京都立住脚的绝对不是籍籍无名的律师事务所。 “就是华师律师事务所。” “华师律师事务所?”李建仁倒吸了一口气,不由吞了吞口水。 京都华师律师事务所是律师界中的扛把子,律师总数有五千七百多名,即使单以人数算,也是律师界的龙头老大。 华师律师事务所能在天子脚下发展到这个规模,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 传说华师事务所的老板就是根正苗红的红二代,还是排在前面的红二代。 第三十九章 京都贵人 如果是这个律师事务所,比他要合作的那个京都二三流的律师事务所高级多了。 李建仁有点不确定是不是他听错了,可又想到这块车牌,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你说的那家京师律师事务所在哪里?” 商洛宇拿出手机,输入律师事务所名字开始导航,“我也没去过,好象位于京都一环和二环之间,距离京都广场也就三公里左右。” “就是那间最大的那间京都华师律师事务所没错,标准的“一环外,二环内,老城以里,皇城旁边,二环内就此一间,别无他号。” 李建仁高兴得能看到十四颗牙齿,嘴都咧歪了。 “小宇呀,我想了想,我一个人回白水州飞机上太无聊了,倒不如和你们一块儿回去,再说我们一块儿出来的当然要一块儿回去了。” 李建仁谄笑,从后视镜看他的眼角皱纹都能挟起好几只苍蝇了。 还有点妩媚样子,后排的两个人一阵恶寒。 “你明天还得开庭呢,我怎么能因为个人私事耽误你行程。” 商洛宇毫不犹豫地拒绝,你那笑容,就知道有奸情,不是,有隐情,肯定在算计我或者我那同学。 “没关系,等下我打个电话给律所的同事,让他明天替我去开庭。” “不好吧,你那同事什么也不清楚替你去开庭,对当事人太不负责了吧。”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当领导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再说,案子本来也是他处理的。” “这样呀,可是你飞机票已经订了呢。” “没关系,等下我们在高速服务区停下,我改签明天和你们同一航班的。” “我还想送你去京都机场顺便在免税店买一下礼物呢,要知道我原来从白水州带给他的一套1988年的龙年纯金纪念币礼物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着急走,落在酒店了。” 起码十分钟以上的沉默,在商洛宇以为李建仁改变主意的时候。 才听到李建仁咬着牙假笑,“没落在酒店,可能你放错了,放在我皮箱里了,我刚才看到还以为我老婆收拾错行李呢,这下弄清楚了呀,还好我说要跟你去,不然你这马大哈岂不是浪费钱了。” 马丹,这两个男人有基情呀,瞧他们俩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样子,原来我才是电灯泡,黄一曦愤愤地想。 从翡翠岛到华师律师所竟然畅通无阻,因为不用拐去京都机场,他们到华师律师事务所才下午五点七分,还不到下班时间。 “洛宇!”车才到胡同口,杨敏剑已经站在那里,看到商洛宇就来一个热情的熊抱,看来两个人在国外留学时相处得很好。 杨敏剑个子很高,要不是一口卷舌的京都口音,恐怕会让当成东北大汉。 和外表不同,他整个人显得温和有礼,风度翩翩,可见后天的学识和先天的素养在他身上得到完美的体现。 和商洛宇完成熊抱后看到黄一曦,眼睛一亮转向商洛宇,示意商洛宇介绍。 “黄一曦,商律师的同行,因同个案子缘故一起出差,谢谢你的车。” 黄一曦不等商洛宇介绍,上前简短的一句,微笑地点点头,表示谢意。 一听说黄一曦的名字,杨敏剑做个了然的表情,正要和商洛宇说话。 李建仁已经窜了过来,双手紧紧握住杨敏剑的手一阵摇晃,起码七级以上震级。 “杨博士你好,久仰大名,我是白水州泉龙律师事务所的主任,李建仁,也是洛宇的师兄,曾多次听到洛宇说起您。” “李主任幸会幸会。”杨敏剑惊讶地看着商洛宇一下,却见他悄悄做个无奈的表情,心里明白这些应该是场面话。 杨敏剑打量一眼就放下了,一个三四线城市小律师事务所的主任,也不是年轻愣头小子,看起来也很三俗,做出这样子应该是想图谋什么。 这样的人他在京都不知道看到多少。 杨敏剑把李建仁的为人和心理活动猜个八九不离十,既然有求于他,就不必太客气了。 不过他脸上依然堆满笑,和李建仁热情地寒喧着,只有熟知他的人才知道他已经不耐烦了。 “洛宇你难得来一趟,我带你参加一下我们律师事务所。” 杨敏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还不忘记招呼黄一曦跟着。 京都律师所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处古香古色的四合院。 黄一曦有点意外,但想到这律师所所处的位置又觉得理所当然。 和白水州完全不一样,在白水州象征现代摩登元素高楼大厦在这里却是新来的暴发户,这里的人欣赏的是文化底蕴,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贵族气质。 “这四合院虽然不出名,但原也是一位王爷的别院,地上面积比旁边那栋名女人离婚后分到的四合院大了四至五倍。” 杨敏剑口气很平淡,但从他介绍的口气中不难听出一丝自豪。 黄一曦和李建仁两个三俗的人迅速地算了一下,据说那个名女人分到的四合院价值是两亿,四到五倍的话那不就得十亿以上,这下黄一曦也不淡定了,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她的离婚官司代理也是我们所律师代理的”。 对律师来说这才是重点。你在哪个所,名气有多高,你的客户群体是什么样的,决定你是吃冬粉还是鱼翅。 四合院并不破旧,收拾得精致典雅,可见很是尽心维护,而且里面很多都是现代气息。 黄一曦感觉有点奇怪,不是说华师律师事务所有五千多名律师吗?加上后勤人员只怕是庞大的数字,这么多人能塞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还不是下班时间,怎么没有见到几个人来往呢。 也许是黄姥姥进大观园的表情太明显,杨敏剑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只是华师事务所的总部,接待业务的是在三环那里一栋四十层的办公楼,整栋都是律师所的资产。” “稍微想一下你们也知道,这个地方一般人进不来,根本不适合做为办公楼,但是所里的高级合伙人在这里都有一个房间,重要事项都在这里处理,而且这里很适合放松,不是你们所想像的那么狭小,地上虽不能发展,但地下也有五层,下面有花园有游泳池,还建了一个模拟高尔夫练习场和台球室。” 第四十章 京都贵人(二) 杨敏剑说到这里,正好停在一处电梯前,伸手去按电梯时,黄一曦发觉电梯是向下的,才恍然大悟。 和黄一曦这个山怂不同,李建仁在打算要和京都律师所合作时已经细细地了解了京都所有的律师所,他早就知道京都律师所办公地点和总部地点。 但是知道和亲眼看到是两回事,他也是时时张大嘴感概,等他们参观完回到杨敏剑的办公室,他看向杨敏剑的目光更狂热了,简直可以称得上变态了。 一个回来一年多还没有合伙人资格的律师能在这样的律师中脱颖而出,在总部合伙人里有一席之地,而且,那位置的面积在他经过看过的房间里也算是前几位了。 是个有实权的,可能是他这辈子里最好的机会,他心里下了结论。 和李建仁注意的不一样,黄一曦被杨敏剑办公室墙壁上挂的两幅书法所吸引,刚坐下抬头看到这两幅书法时,黄一曦立马蹦了起来,走到墙壁下细细观看。 “这是真迹?”没有让后勤动手,杨敏剑泡好茶招呼好两位,才走到黄一曦的旁边,黄一曦却突然开口,眼睛却舍不得离开那两幅书法。 杨敏剑没有马上回答,看向商洛宇,商洛宇已经语有荣焉地介绍:“小曦五岁就开始练书法了,每天三页大字,初中就是白水州书法协会的会员。” 难怪一身书卷气,杨敏剑了然,“是的,你也看出来了?这栋房屋就是那位王爷的别院,有几幅他的字不奇怪。” “呀呀呀……我三年前去金陵出差,在总统府看过他的字,那个朝代里,我最欣赏他的字,那天我在那幅字面前站了一天,只可惜那里不让拍照。” 听到杨敏剑这么一说黄一曦立刻滔滔不绝,刚才听到他说起王爷黄一曦也没在意,只当参观名胜古迹。 此刻知道这是真迹,黄一曦立马后退两步,开什么玩笑,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怎么办?哪怕是口水喷上去卖了她也赔不起。 “我家老祖宗要是知道你喜欢他的字,想必也会很高兴。”杨敏剑眯着眼笑,他的老祖生平事迹不显,即使是一手好字也少为人所知,是个默默无闻的王爷。 来这里的人不少,除了一些熟知的人外,很少人知道他的生平,更看不出这两幅书法来,黄一曦也是厉害,见过一次就能判断出来。 当律师的,就得有这么一双利眼。 “贵祖?”黄一曦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杨可是汉姓,完全不是搭界的事。 杨敏剑笑了笑,那神情让黄一曦已经脑补了五十万字的豪门恩怨历史小说,不过杨敏剑显然没有解答的意愿,她也没有再问下去。 李建仁目瞪口呆,他已经把杨敏剑推到最高高度,没想到又听到这隐秘的事,这四合院竟然是杨敏剑的。 那么他和华师律师事务所的主任是什么关系? 是了,华师的创始人好象也是姓杨,该死,他怎么没有想到这里去。 “杨博士.....”李建仁三番五次要把话题往他这里拉,无奈杨敏剑说起祖宗的荣光时根本收手不住,惹得李建仁看向黄一曦的目光越来越不善。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祖宗的字迹.....”杨敏剑停了一下。 李建仁心里狂跳,莫非黄一曦要走狗屎运了,就算他不是书法爱好者,也知道能放在总统府还拥有这座别院的王爷的真迹价值。 黄一曦没有多想,杨敏剑若是因为这样就能大手笔,只怕家产早被他挥霍光了。 杨敏剑地看着黄一曦,美丽的眼眸很清澈,只有一点疑惑,没有任何贪婪的神色。 原本他第一印象对黄一曦很一般,虽然颜色较好,但漂亮女人多得是,而且黄一曦出身家世都很一般,这样的女子再好也只是小家碧玉,注定眼界不高,局限较大。 可是能一眼看出这幅书法的女性只有她一个,还能这么沉住气不贪婪的,不错不错,是个看清楚自己身份地位的女人。 “这两幅书法都巨额保险了,所以也不能拓印,你愿意的话,只要不外传,可以拍照回去临摹。”杨敏剑认真地看着黄一曦。 李建仁揪的一颗心放下来,他差点笑出猪叫声。 原以为黄一曦能得到多大的好处,现在看来,也就是如此。 就算拍照后也不能炫耀,锦衣夜行而已。 “谢谢!能再次看到已经满足了。” 黄一曦郑重地道谢,她没有拿出手机,那次看后,她回家度娘这个王爷的书法真迹,一幅都没有。 度娘里对他生平介绍也就一两句,根本没提过他书法的事,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自己不知,但也没必要有此一举。 好看的字画有许多。 杨敏剑点头,除了不贪,温和、守礼,还很聪明,只是不知道这么美好的品性能坚持多久。 “洛宇,你真的不来帮我吗?我最近手上有几个国际并购和国内IPO上市项目,实在忙不过来。” 商洛宇摇了摇头,无言地告诉杨敏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回国的唯一目的是什么。 正事没什么可谈的了,两个人又谈起来回国后留在英国的好友的现况,李建仁几次想把话题引到律师事务所事务上面,都没有成功。 不一会儿就天黑了。 “这附近没有什么餐馆,不过我们这里膳食不错,中西餐皆有,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用餐?” 杨敏剑意犹未尽,发现室内光线转暗看了一下表,已经七点了。 商洛宇等人自然没有意见,黄一曦走到地下四层餐厅,才发现杨敏剑还是谦虚了,这里不止不错,都赶得上翡翠岛那个超五星的酒店自助餐厅了。 看着新鲜的生鱼片,黄一曦口水又要流下来了,可是想到万一再吃不对的话明天早上在路上的麻烦,她只能遗憾地耸耸肩,要了一碗热面。 这让杨敏剑更高看了,和旁边那个拿出吃免费自助餐的架势李建仁一比,真不象同个地方出来的。 不得不说有时误会很美丽。 “你怎么会带李律师来?”吃完晚饭,黄一曦和李建仁识趣地走开,让商洛宇和杨敏剑两个人私聊。 就算是为了两人世界,也不应该带个煞风景的电灯泡呀。 第四十一章 京都贵人(三) 商洛宇苦笑地把事情来龙去脉交代一遍。 “难怪,看来这个人野心很大,刚才还一直找机会表明想加入华师律师事务所。” 杨敏剑摇摇头,有野心不是一件坏事情,但是这个人明显地想通过商洛宇空手套白狼,吃相太难看。 “也没有什么交情,如果不行你就拒绝了吧。”商洛宇笑笑,李建仁想空手套白狼,利用他也得看他同意不同意。 “人虽然讨厌,但是反而有利益。”杨敏剑轻笑,“这几年加盟我们所的一二线城市已经饱和,也是时候开拓三四线城市了。” “你看着办。”商洛宇摆了摆手,“该拿的利益就拿,不用看在我面子上,我这师兄呀,可不是省油的灯。” 他把刚才送杨敏剑的礼物是李建仁吞下去又吐出来的事说了一遍。 杨敏剑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进我们所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律师所改名成为我们的分所,这种方式要求非常严格,每个城市只能有一间分所,可以承办我们目前能办的业务,接受我们管理和辅导。 另一种是加盟,只有一个牌子,只要达到条件,交一定金额就行,没有名额限制。” 商洛宇了然,加盟意思只有一个牌子也就是震吓不知情的人,没有任何实质作用。 “你们那个城市的分所名额我会暂时留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来办手续。”杨敏剑抬了抬下巴,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商洛宇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他还得再考虑一下。 如果留在白水州,凭他的能力长时间或许能达到他能力所匹配的高度,可是要不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呢,有人帮助,何乐而不为。 但同样的,如果加入华师,虽然可以办了一些自己所目前不能办的案子,比如IPO项目和并购项目,证券基金还有破产重组项目等等。 眼前就是这有这么一条通天路,就象一个有钱有势的人看上一个孩子,对他的家长说:“你这个孩子骨骼清奇,是个习武料子,只要我给他改个名字,再跟着我的姓,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你放心,鸡窝是你的,鸡蛋也是你的,只是换个标签,收点费用而已。” 你是改还是不改? 改是有巨大的馅饼砸下来,但不改也有不改的好处。 前面所说的这些业务目前白水州的量并不大,能不能拿到还两说,别看白水州不大,很多人都有通天路。 而且成为分所就不能保留自己的牌子,就算做成白水州第一大律师所,甚至是闽越第一大所,人家也认得华师律师事务所,不会记得一诺律师事务所,也等于替人做嫁妆。 重要的是,这间律师事务所的名字,可是很有深意的,取黄一曦的“一”,取他洛的谐音“诺”,告诉九泉之下的黄海山,他一定并坚守当初他对他的承诺,也是告诉全天下包括他自己,他对黄一曦的感情。 一诺一生。 “你想的太多了”。 杨敏剑轻笑,“只是一个名称而已,你改了就会改变你对她的感情?那你们的感情如纸薄,经不起风吹呀。” 收起讥笑的口吻,杨敏剑郑重其事地告诫商洛宇,“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市场的占有讲究的是品牌、实力和团队,现在不是以前那种单枪匹马可以闯天下的时候了。” 商洛宇何尝不知道,再也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了,商业巨潮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如果你没有实力,很快就会死在商滩上。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贵人指路。 “在英国相处那么多年,我知道你的聪明和魄力,只是怎么一回白水州整个人就变了呢,小地方就是不行,地方小施展不开,人的视线也跟着狭窄,做什么事都畏畏缩缩的。” 杨敏剑声音有惋惜,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要知道,能让他上心看好的人不多,商洛宇就是其中一个。 成为京都华师律师事务所可是商洛宇目前最好的机遇,没有之一,他可是完完全全为了商洛宇着想。 “这名字当时就是在这样的想法下起的,我舍不得放弃,在你看来,这只是小事而已,可是事情往往是这样的,我们认为只是一点点小事,一次一次的让步不觉得有什么,等时间一久,就发现早就违背自己的初衷,走上完全不同的路。” 商洛宇的眼神透露出深深的懊悔,“我当时离开小曦,和温知夏在一起,就是这种想法,可是慢慢地,我知道我错了,再也不能这样了。” “这有什么呀,而且你不是说过,小曦根本不知道你起这名的意义。” 杨敏剑不以为然,男男女女分分合合是正常的一件事,就是天下不也这样,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在法律上,一件事情如果只是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所有人都不知,就可以当做没做过,可是心不行,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思想上的改变就会带动行动的改变。” 风起青萍之末。 “随你吧。”杨敏剑叹气,“我会把白水州分所这个名额留下,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 李建仁要是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事情商洛宇唾手可得,还拒绝了,只怕会吐血。 杨敏剑突然直起身来,他也是被李建仁这么一打岔晕了头了,忘记他让商洛宇来这里的初意了。 “既然你不想成为分所,不如你把白水州那小律师事务所关了吧,处理那些小事浪费你的才华和精力。你来这里帮我吧。白水州只是小地方,不是我看不起它,你自己也明白,小城市的局限之处。” 杨敏剑热切地看着商洛宇,“你是我信得过的人,你来这里帮我,我不会亏待你的,所得的净利润,我们三七,不,四六分成,你四我六,我到外面跑动,你做具体业务,要知道我一个案子,可能等于你们所全所人员几年的总收入。” 不要以为四六分成就是杨敏剑不厚道,杨敏剑这何止不会亏待商洛宇,简直是给他占大便宜了。 第四十二章 京都贵人(四) 要知道做具体业务的律师都是没有客户的律师,一个月所得也就图个温饱而已,好一点一年给个二三十万工资就顶天了,象杨敏剑这样大气的朋友,绝对没有。 当然杨敏剑要的也不是那样的律师,那样的律师随便抓都一大把,象商洛宇这样能自己开律师事务所的,年薪至少也得上百万。 他给的,可不是这么一点点。 聪明人早就该顺竿而上了,可是商洛宇却只是笑笑。 “如果你是因为黄一曦,我也可以帮你做做她的工作,她是聪明人,应该懂得什么对她最好。”杨敏剑的口气越来越严厉。 “如果她分不清楚什么样才是对你最好对她最好的,这样的女人太傻了,她那聪明劲一看就不是,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钱不能改变的女人,不能改变的原因,无非是你给的筹码不够。 或许可以问问她,比如在京都买套房子给她,要是她不放心,就写她的名字,我想看在房子的份上,她会跟你来的。 她要是愿意的话,你也不用出钱,我直接把我名下在三环律师事务所旁边的一套房子转给她。” 京都一套房好点的一两千万,一个女律师,如果干净执业,一百年都赚不到。 可以说杨敏剑已经仁尽义尽了,就在三环律师事务所旁边的房子,黄一曦就是不会开车也不会不方便。 商洛宇自己都被感动了,可是他依然摇了摇头,“目前来说很难办到,她不是为了钱能改变自己心的女人,而且她们母女两个人相依为命,她母亲连同城的新房子都没去住,你说她会跟着女儿来京都吗?” 商洛宇苦笑,顺手拿起咖啡杯啜了一口,苦涩立刻弥漫整个口腔,他不由伸手拆了一包黄糖。 “我不相信,这样吧,你不用出面,我来说,我就说我想招揽她,看看我给她开的条件我就不相信我不心动。” “你可以试试,不过我确定你绝对不会成功的。”商洛宇笃定道。 “这么看好她?真的认定她吗?怎么样都不后悔?” 杨敏剑眯一下眼,总觉得好友还是太青涩,成功男人的身边,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至于感情,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保质期有多久。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离开她。” 商洛宇苦笑,离开这么多年,他一直不快乐。 “是个好姑娘,就是不太聪明。” 杨敏剑啧了一声,有点心酸和嫉妒。 商洛宇挑了一下眉,无声地问:“怎么说。” “很简单,聪明的姑娘就该明白,你是她在白水州能找到最好的男人,不管是本人还是家世。” “如果是因为这个喜欢我,那种聪明我宁可不要。”商洛宇哂笑。 “没想到你这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竟然也有吃憋的时候,我都跟你说了,位置在哪,价值在哪,你在英国时,洋妞都是自动上门的,在白水州,连个村姑都搞不定。”杨敏剑开玩笑。 “…….”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杨敏剑突然出声,“温知夏也回来了,前些日子来我们所应聘,还一直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我说没怎么联系。” 商洛宇抱拳,“兄弟,谢了。” “我总觉得,这女人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的。”杨敏剑多说了一句。 想起温知夏疯狂的样子,商洛宇打个寒颤,好在京都和白水州距离太远,她要做妖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商洛宇安心许多。 黄一曦和李建仁假托散步出来,黄一曦想起答应家里那只喵爷的小鱼干,在翡翠岛被李建仁这么一赶,没买回去的话只怕会被家里那只喵爷挠死,可惜这附近走了一遍,既没有大型超市,杂货小铺也没有,只能长叹一口气。 “你怎么了?”明明出去的时候心情还不错,回来后情绪低落许多,尽管没有表现出来,但商洛宇还是一眼发现不同。 黄一曦叹了一口气,把答应喵爷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建仁一听大笑,“你这么大了和一只畜生还认真起来呀,我们当律师的哪有那个闲功夫,不要说答应一只猫,就是我答应我儿子的事也经常没有办到。” “不是我说你呀,你看你当律师这么多年,业务也没发展多少,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得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李建仁语重心长,一幅要不是因为你我是为你好才这么教你的模样。 黄一曦露出哦原来你是渣爹不仅骗小孩子连畜生都骗的神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李建仁差点跳起来,他这可是难得的善心教导,要是别人他肯定懒得说。 “无妨。”商洛宇摸了一下黄一曦的头。 “京都机场里面有卖食品,我们早点去机场我陪你去买。” 以往那只蠢猫他根本不理,不过现在非常时期,忍了呀,想想也很多年没见了,怀念呀。(商洛宇不知道这只猫不是他记忆的那只猫,而是那只猫的女儿) “两个傻子,有钱没地方花,在机场给猫买鱼干,我连在机场吃碗泡面都心疼。” 李建仁小声地絮絮叨叨着。 没有人理它。 “洛宇,我办公桌上有一份英文法律文书明天早上就要,你去帮我翻译成中文行吗?” 商洛宇看了一眼李建仁,李建仁心领神会,这是商洛宇和杨敏剑提起他要加盟的事了,黄一曦也明白他们的眉眼官司,提腿就走。 杨敏剑当然制止,“一曦你也留下来,我有点事和你说。” 有事和我说?黄一曦看向商洛宇,商洛宇做个莫名其妙的表情。 莫非是要把那幅书法送给她了,黄一曦真是命好,不过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莫非杨敏剑看上黄一曦了?黄一曦命可真好,灰姑娘终于要穿上水晶鞋了。 黄一曦此刻不知道李建仁一双小眼睛转来转去在干什么,如果知道的话,她应该会说,脑大有洞是病,要治。 吃两片是解决不了的,得大手术呀。 听完杨敏剑的一席话,黄一曦震惊不已,她这是遇到大伯乐了吗?不过她可一点不认为是惊喜,反而认为是惊吓。 她那用了三十年的小脑袋告诉她,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第四十三章 京都贵人(五) “不知道杨律师为什么会提供这么好的条件给我?” 说不心动是假的,可黄一曦明白,杨敏剑给的待遇不是她能匹配的。 “我劝洛宇过来帮我,他却不放心你。” 没有什么可瞒的,杨敏剑实话实说。 有多大的头带多大的帽子,强吃进去的消化不了,总有一天会吐出来。这是黄海山一直对黄一曦说的话。 黄一曦想到天堂里的爸爸,不由一阵骄傲,她执业到现在,没有犯过大错误,是因为她一直把父亲告诫的话谨记在心里。 “谢谢您的赏识,只是抱歉,我没有想过在京都执业,至于商律师的选择,说实在的,听到我也替他遗憾,当然,做为他多年的同学,我也希望他能到您这里来,只是那时他的个人决定,和我无关。” “你不用这么快拒绝,可以考虑一段时间,有了房子,你也可以把你妈妈接过来,母女俩不用分开。” “谢谢!可是我觉得为人子女的,让父母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我妈一辈子生活在白水州,她是不会离开的。” 一直默默听着两个人谈话的李建仁急了,要不是知道附加条件,这好事情怎么也不会落在他身上,他都想抢过来了,没想到黄一曦这个人好歹不分,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还容易意气用事。 “一曦你应该再考虑一下,要知道人的一生,改变自己命运的可能只有三四次机会,我可以担保,这次是你人生中最大最好的一次机会,过了这次,你这辈子可能就是一直呆在白水州的命了。” 李建仁苦口婆心地劝着,“要不是你是我的师妹,我才懒得教你这些,你也别犟了,听人劝吃百二。至于你妈妈,有什么好担心的,夫在从夫,夫死从子,她能从农村到白水州市区,就能从白水州市区到京都,她的活动空间左右也不过于家到菜市场的距离,有什么关系?” 要是商洛宇和黄一曦能在京都京师扎根下来,三个人中至少有两个人要感激他的说服,到时他说不定也挤身进来,占一个好位置,李建仁的心火热得很,不余其力地劝说。 李建仁有点心塞,他什么时候也这么好心了,别人吃米粉,他帮着喊烫了。 他的想法黄一曦明白,只可惜她不为所动,若是杨敏剑因为她的能力她还会感激,只可惜,给她的条件只是招揽商洛宇的条件而已,因此她干净利落地拒绝了。 一晚上就在李建仁看傻子撞大运却不要的神情过去了,李建仁真不明白黄一曦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连他少付出他心中的一半代价得到更好的加盟所的喜悦都淡了。 黄一曦可不关心他想的是什么,从机场到家的路上,想到在机场淘到的硅胶手套,她的嘴一直是咧开着。 花花自从会自己跳入澡盆后,只让母亲帮忙抹淋浴液,对她连理都不理的,现在有了这个撸猫神器,是条龙都得给盘着。 看着黄一曦神游天外,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商洛宇浑身无力,握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总感觉自己是送妻子会情人的司机,“林书芳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不就是这么做吗?确定了身份,确定了遗产,遗嘱有效,按份额分,遗嘱都无效,按法定继承,黄一曦不解地看着商洛宇。 “林书芳有没有说过,她和谢永辰是协议离婚的,里面没有说到财产分割。” 黄一曦不解,“没有,不过据我所知,离婚后谢永辰不是买了一套复式房子还有一辆车子以及一百万现金给她,每年给她和她儿子生活费用二十万元吗?这些不是离婚的财产分割吗?” 商洛宇轻笑,“当时他们夫妻离婚时,夫妻共有财产可不只这么多,也不知道谢永辰是如何哄骗林书芳的,没有任何的财产协议,房子又被谢永辰骗去抵押担保了,一百万元现金后来谢永辰也拿走了,生活费用其中十五万元也是给她儿子留学的生活费用。” “所以林书芳其实只是驴粪蛋儿表面光?难怪她这么着急,说起谢永辰就咬牙切齿。” 黄一曦轻啧了一声,好吧,不奇怪,渣男是无底限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谢永辰心眼怎么这么多,到底对谁真心呢,难怪老天都看不过去,早早收了了事。 “也没有那么狼狈,林书芳可是把钱看得很重的女人,她自己肯定藏着许多私房钱,不然不可能过得那么风光,先不管那些,知道后你打算怎么办?”商洛宇看着黄一曦,许久没考问她的功课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要是黄一曦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肯定吐他口水,以为在玩老师和学生的游戏呀。 “得看他们的离婚协议是怎么写的,到底是不是财产分割法律问题,如果里面涉及到财产分割。 他们已经离婚这么多年了,早就过了《婚姻法》第四十七条离婚时,一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夫妻共同财产,或伪造债务企图侵占另一方财产的,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夫妻共同财产或伪造债务的一方,可以少分或不分。 离婚后,另一方发现有上述行为的,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再次分割夫妻共同财产。” 黄一曦自问自答,“上面那条应该套不上,林书芳当时也是公司高层,对她们的夫妻共有财产有多少心知肚明,而且这条诉讼时效是两年,早就过了诉讼期限。 如果是协议离婚处理过夫妻共有财产,当事人反悔的,应依婚姻法解释二第九条“男女双方协议离婚后一年内就财产分割问题反悔,请求变更或者撤销财产分割协议的”规定提起诉讼,林书芳的情况显然也不适用这条。” 黄一曦对从谢永辰的遗产里分割林书芳这个前妻原配的财产,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谢永辰和林书芳的离婚协议里没有任何一条有关财产的协议,要知道谢永辰那个人,可不是能让妻子带着孩子的家产去找别的男人的人。” 第四十四章 老家来人 没有分割财产,就能以婚姻法司法解释三第十八条,离婚后,一方以尚有夫妻共同财产未处理为由向人民法院起诉请求分割的,经审查该财产确属离婚时未涉及的夫妻共同财产,人民法院应当依法予以分割。 这就使得离婚后可以针对尚未分割的财产提起诉讼,且没有时间限制。 商洛宇说出自己推测,“我估计你回来后,林书芳会第一个上门问你情况的,你只需要把情况和她这么一说,只要听到能帮她分割到以前婚姻存续期间的共同财产,她会哭着要求你和她再签个代理她分割财产的补充协议,那时把代理费用提高一倍。” 看到黄一曦不赞同的神情,商洛宇慢悠悠地加了一句,“你再不提高的话,我估计律师协会要派人去找你谈话了,说你以低价代理费用不正当竞争。” “不会吧,我如果代理收入低于律师协会规定的收入最低限额,都会要求当事人签个情况说明并在律师所备案,你是听到什么风声吗?” 黄一曦心中坦荡,但也想知道实情。 商洛宇的确在律师协会听到协会里的干事小卢不经意说过有人向律师协会投诉黄一曦低收费涉及不正当竞争。 不过小卢也知道黄一曦收费虽低,但没有特殊情况不会低于最低限额,因此连黄一曦本人都没问过就驳回了。 所以他也是提醒一下,不再多说;“能从林书芳那里多收一些代理费用你不愿意吗?而且收了你今年应该就能达到合伙人的最低年收入标准,加入高级合伙人行列了。” 别说,这两点她还很心动的,律师做了五年,还不到合伙人的收入标准,想想也是很心酸的。 年三十万收入,合伙人标准说起来好象律师收入挺高的。 可是扣掉律师所分成,给助理的费用,交通费用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再交上个人所得税,到手工资比于秋这样的公务员工资总额低了许多。 就这样她都没达到,妈妈经常说她是干了一份吃肥跑到瘦的工作。 “那当然想,只是你这样算不算吃里爬外,损害你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黄一曦收起漫不经心的想法,郑重地问商洛宇。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愿不知道。 “不会的。” 商洛宇心中一阵温暖,他的小姑娘还是这么善良,车子已经到了黄一曦家前面的路口,他停车熄火,摇下车窗,看着下车走过来告别的黄一曦。 微风吹过她的发丝,黑黑的刘海拂过她的脸颊,真是美得不可思议,他不由地伸手把长刘海拂到她耳后,露出明亮的眼睛,以前他曾千百次那样做过。 这几天他过得很幸福,脑里多次浮现他们一同行走在校园里时的谈笑风生的情景,春暖花开,娇嫩的花瓣被风吹落拂过她的脸颊,她笑得温暖灿烂,举手投足间的自信与傲然仿若三月的山谷里随风摇摆的杜鹃花。 “李韵茹女士也要分割他们夫妻期间的共有财产。 我在查找资料时发现,现在的房地产集团是由林书芳和谢永辰婚姻持续期间成立的对讲机公司以及李韵茹和谢永辰的包袋厂更名和更改公司经营范围而来的。 林书芳离婚后,她做为股东还在股东会议记录上签过名字,只是后来包袋厂也不知道谢永辰是怎么操作的,在转为房地产集团时就没有她签字的记录了。 我告诉你是因为在计算谢永辰的遗产时,你也会发现这个问题的。” 商洛宇一句话那么长,要不是黄一曦只怕也理解不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当时他起名字时我还嘲笑过,就算他不出名,起这么一个公司名字也出名了,什么白水州日月星辰对讲机公司,白水州日月星辰包袋厂,闽越省日月星辰房地产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一股王八霸气直冲他老谢家呀。” 黄一曦愉快地拎着包下车,看到她匆匆跑去的身影,商洛宇笑着摇摇头,希望再过不久,他就能陪着她回去看丈母娘了,以曾经丢失的未来女婿的身份。 即使在飞机上没用过餐,黄一曦也没感觉到饿,可是看到母亲摆的一桌子菜,黄一曦觉得自己能吃得下整只牛。 她三两下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炸醋肉,油淋大卷,鸡卷,妈妈妈妈你最好了,还特意给我做了鸡卷,多麻烦呀,以后不要了。” “都是家常菜,不麻烦,立夏那天想起你和你爸爸都爱吃我做鸡卷,刚好你大伯母那天来白水州了,拿来一袋刚晒好的木薯粉,我就做了几条,只不过我做起来还是不如你爸爸做的好吃。” 林舒芳一边给黄一曦夹菜,一边说。 黄爸爸和黄一曦两个人都不喜欢市场上卖的鸡卷,嫌鸡卷里面煮熟的荸荠既不脆又不清爽,从不碰,而且菜市场上卖的鸡卷都是全用地瓜粉,不象家里做的地瓜粉和木薯粉三七分,吃起来QQ的。 黄一曦挟菜的手一顿,她放下筷子,“我大伯母来有什么事?你又给了她多少钱?” 黄一曦的父亲有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两个,在那个多生子女是英雄母亲的时代数量并不算多。 可是那时并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农村的家庭要供养一个孩子上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黄一曦的爷爷是个铁匠,家里条件比一般的家庭好,尽管每个孩子都有读书的机会,但是黄一曦的大伯父和三叔读书并不好,很自觉地退学去铁匠铺子帮忙了。 黄一曦的父亲是村子第一个大学生,大伯母和三婶嫁过来后,一直认为是她们的老公牺牲自己供养黄一曦的父亲读书。 大伯父和三叔各生两个儿子,大伯母和三婶认为既然她们的老公供养了黄一曦的父亲,那么黄一曦的父亲负担这四个男孩子的教育也是理所当然。 因此四个孩子的读书费用几乎都是黄一曦的父亲掏钱的,林舒芳的中专文凭也能担起辅导四个孩子的学业,四个孩子在老家也是几乎都住在黄一曦家。 黄一曦的四个堂哥都很争气,堂哥一个在榕州市政府机关,一个在外省大学教书,一个办厂,还有一个自已东奔西走,没有固定职业,偶尔导腾点小生意。 和黄一曦的关系都不错,所以黄一曦对他们没什么怨言,但对大伯母和三婶这种占便宜还理所当然的样子非常不舒服。 第四十五章 老家来人(二) 林舒芳有点失落,“什么给不给钱的,都是正常的人情世事,村东头的三叔公过世了,还有村西头明华婶嫁女儿了。都是你大伯母帮垫着呢,我当然得给她了。 你大伯母也不是明理的人,自从你父亲走后,村里人就很少来了,看到她来也会劝说她,说小婶和侄女过得不容易,别老是来我们这里打秋风。” 林舒芳的性格就是典型的包子,人家不来占便宜了她反而失落了,黄一曦无奈地翻了一下白眼,不过老家的村民的确很善良。 都是姓黄的,同一个祖宗,林舒芳口中的三叔公和明华婶虽说出了五服,叫起来都沾亲带故。 大伯母家这几年经济已经很好,但她还是喜欢占便宜,村里的人看不过去,仗义执言的人不少。 所以黄一曦也只是抱怨一下,看到母亲黯然的样子又不忍心,开解道,“老家的人现在都忙,家里又有车,交通利便,当然不象以来白水州都得住在一天,办完事回去还赶得上吃午饭,一般人哪有闲时间过来聊天呢,你要是想她们的话,我们今年回家过年时多住几天。” 说完打开微信,“妈,我给你转2000够不够?” “这倒是,大家都忙”。 林舒芳提起精神,“哪里要你给我转钱了,我退休工资够着呢,不过你大伯母这趟过来是有事,老家的高速公路规划经过我们村庄,我们老屋和你大伯三叔的新房子虽然不用搬迁,但田地征走了一大半,祖山那里伤到了,我们和你大伯三叔共有的祖宗五块墓地都在规划之内。” 这事黄一曦也听说过,据说老家附近就留有一个高速出口,以老家的经济水平和人口密度,那里本来不会有高速出口,但是因为老家镇上出个设计高速路线的高官,就在那多放了一个出口,也算假公济私一回。 有个高速出口对老家意味着交通的便利和经济的发展,因此全镇的人都很支持,即使是被拆迁房屋的村民只拿到一平方六百元的补贴,都没有人抱怨。 但是祖墓也要搬迁,这事比较麻烦。 林舒芳说起这个很是慎重,“你爷爷的意思是,迁墓说是有补贴,每座墓300元了,但是要有火化证明,就算是以前是火化的,也要重新火化过才能领那个补贴,我们那些祖宗当时虽说都是土葬,可是想到再要他们遭罪一回,你爷爷不愿意,说就不去领那300元了,你看行不行?” 黄一曦当然点头同意。就算爷爷不说她也不会看上那1500元呀,就算是大钱那些钱也落不到她身上。 “那样的话,你爷爷问了,重新找风水地你要不要回去?还有建墓地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回去看着?如果要的话你得和你大伯母还有三婶说下,再和你堂哥几个人再商量下,找个大家都有空的日子,官方就限一个月让我们自己搬迁,如果超过时间的话就当无主坟墓铲掉。” 大伯母能过来商量,黄一曦觉得应该是爷爷和几个堂哥出声,不然以大伯母和三婶的想法,她们会认为风水对黄一曦根本没什么用。 在老家人眼里,只生女儿的人家算是绝户,也就是白水州人说的倒房,房都倒了,还在乎什么风水。 黄一曦可以想像到,要是自己回去指手画脚的,只怕大伯母和三婶都会跳起来。 好在黄一曦的父亲骨灰是放在白水州公墓里,此次倒省了麻烦。 黄一曦思考一下开口,“妈,我最近比较忙,再说这么短的时间我和几个堂哥要找到都有空的日子只怕很难,你就和大伯母还有三婶说下,说地点和规模由她们两家决定,只要她们两家同意的话我没有意见,只是我最近也忙,只能让他们辛苦一下,至于要花费的钱该怎么分摊就怎么分摊,我没有意见。” “这样不好吧,我也和你大伯母说过,可你大伯母担心到时你说风水偏向他们两房怎么办?村西头的黄平贵和黄平山兄弟,就是因为做风水的时候,说风水师偏向黄平贵,结果黄平贵一家富贵,黄平山落魄,而且人还早走了,两家人打得不可开交。” 黄平贵和黄平山的事情黄一曦有听大伯母上次来的时候说过,做风水的时候,黄平山家里经济已经较差了,所以也不上心,都是黄平贵的操作,后来几年里,黄平山家越来越穷,黄平贵却越来越有钱。 大家都说是风水问题,本来谣言不止,偏偏有一次黄平贵喝多了,就把自己给风水师多点钱,风水偏向他们这一房的事情得瑟开来,黄平山一家人知道后经常上前骚扰,后来黄平山得了急病走了,两家人更是闹得见血。 林舒芳其实对风水也不太所谓,如果真的有的话,老黄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也不会那么早就走了。 而且如果黄一曦遇到好的男人,她是要嫁出去的,这么一来,她们这个二房已经算是绝户了。 老家几个要好的姐妹建议过林舒芳,让黄一曦招个人进门,可林舒芳知道,愿意上门的,只怕都有不好说的原因,自己女儿那么好,她舍不得让她委屈。 再说老黄生前也从没有过这种念头。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十一择业与择偶,十二趋吉要避凶。后面还有好多因素呢。” 黄一曦念起易经班老师经常念的顺口溜,不以为然,“人的运气和风水哪有那么简单,陈阿姨不是见佛就拜吗?还经常回老家去修风水,结果谢永辰不也早早就走了。” 黄一曦不屑,“人死一了百了,还真的有什么灵魂吗?要是有了那十年动乱没人祭拜没有纸钱那些鬼怎么办?没有信佛的那些灵魂怎么办?我看呀,即使真有灵魂,我们也不可能接触得到,要是真的有鬼魂出来吃祭品,岂不吓死活人了? 风水的意义大于实质,说是让祖宗入土为安,实质就就是让活着的人心安,让活的人有个念想,清明回去扫墓纪念一番,不然其实没什么意义。” 第四十六章 恶客上门 有没有灵魂林舒芳不知道,但她认为是有的,她总觉得她想什么老黄都知道,她每次要出门时都会拈香掷杯,问老黄跟不跟她出去。 如果是信杯的话出门办事就特别顺利,如果不是信杯,出去一趟都有事发生,后来只要不是信杯,她也不出去了。 不过她很少和女儿争执,尤其是这种没有证据证明的事就是是把天吵翻了也无法证明谁是对的。 只是女儿有一句话说得对,林舒芳点头赞同。 “不努力的话就是天上掉馅饼也轮不到我们捡。” 母女两个人边吃边说着家事,黄一曦突然看到花花优雅地走了进来,跳到沙发上,正拨弄着她的行李,“花花成精了呀,竟然会拉拉链。” “是闻到你带回来的鱼干味吧。” 林舒芳笑了,“真是成精了,知道放在那个袋子里。” 成精的花花闻到腥味,爪子短抓不到行李箱里袋子,正喵呜喵呜愤怒地叫着。 林舒芳见状笑着说:“你把碗放着让我收拾,赶紧去拿给她,不然等下气急了抓坏你里面的衣服。” 黄一曦故意悠然地晃了过去,弯腰拿出装鱼干的袋子站直身子,撕开一抖,花花已经扑了上来,三两次都没有抓到,干脆挂在黄一曦身上往上爬。 黄一曦坐下来,把已经爬到她肩膀的抓到腿上,指着已经趴在沙发旁边的黄黄说:“你看看黄黄,多乖呀,你就野吧,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不耐烦的爪子把她的手指拍掉,嘴已经咬上手臂,大有你不给我吃我就吃你的架势。 黄一曦无奈地去抓鱼干喂她,顺便抓了几条一起放在手上,给黄黄吃。 这几包鱼干是在机场经过挑选的,都是干鲜且含盐量较淡的,非常鲜香,本来就是给人吃的,黄一曦不知不觉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两次。 看在那包还有很多的份上,花花就大人大量不计较了,还翻转身子露出柔软的肚子给黄一曦,朕心甚悦,你这个铲屎官赶紧过来侍候着。 撸了好一会儿猫,林舒芳洗好碗筷走了进来,黄一曦把猫放在林舒芳的手上,这鬼灵精也不吃鱼干了,前爪立刻巴着林舒芳的手,喵喵地叫着,说有多萌就有多萌。 黄一曦去洗了手,擦干后过来,打来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条红宝石手链,给林舒芳带上。 在机场免税商店,李建仁给他老婆买了一条,回来炫耀时黄一曦见过,觉得很漂亮,就让他带着过去买了。 “买什么手链呀,我这么老带这个给谁看,浪费钱。” 林舒芳把花花放在一边,抬起手端详着,嘴上嫌弃嘴角却带着笑。 “给姐妹伴看也行,自己看也行,妈你看你手多白皙呀,带上这条链子多好看呀,以后护手霜多擦几次更好看了。” 黄一曦满意地看着,年纪大喜欢大红不是没原因的,这大红热烈,才压得住岁月的痕迹。 “你就乱花钱,不自己存着,浪费这么多钱买什么手链呀。” 林舒芳嗔怪地看着黄一曦一眼,语重心长地说:“赚的钱要好好存着,你不是公务员什么的,工资不稳定,年纪大了没力气干了身边也得存点钱才能过日子。” 毕业后林舒芳一直不赞同黄一曦当律师,在她看来哪怕小公务员或者教书都比律师有保障,只不过她个性柔弱,又架不住女儿从小有主意。 “有存,我们所现在也有交社保,老有所养,就算我一个人到老也能生活,而且这条链子不贵,我买的是K金,比纯金便宜多了,宝石也是人工的,便宜。” 黄一曦嘻皮笑脸,她在路上就把收银单和标签价格撕掉了,要是她把价格说出来,只怕林舒芳又会藏起来舍不得带。 “你就拉倒吧,当我是无知老太太呢,我就不知道K金比黄金贵,你们父女都一个德性,买1000报100的,都是骗子。” 林舒芳笑着骂,心里又涌起一阵酸楚,要是老黄还在多好呀。 黄一曦呵呵地笑着,母女正在腻歪,却听门口有人叫着,“舒芳妹子,小曦回来了吗?” 林舒芳放下猫迎了出去,黄一曦也赶紧收拾好行李箱,拿进去放在房里,走出时林舒芳已经把人迎到客厅里,原来是陈丽花,正拉着母亲的手抹着眼泪。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呀,刚说到谢永辰,他妈就到了,黄一曦觉得后背有点发冷。 陈丽花已经来过多次,哭谢永辰骂那三个不孝的儿媳妇,要黄一曦帮她讨回公道。 可黄一曦不在,林舒芳一句话都不敢应承,她着急也没用。 谢永辰走的时候黄一曦没有看到陈丽花,过年时又没碰到,说起来也就是她前年做寿的时候她送蛋糕过来黄一曦正巧在家见了一面。 两年前红光满面的富态老人和现在瘦弱的样子相比,就好象浸泡的果实一下子抽干了水份,只剩下骨架上的一层皮,黄一曦差点没认出来。 吸毒也没这么可怕,可见谢永辰走了对她打击有多大。一时间,黄一曦怨气全消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曦呀,听说那个没良心来找你,要继承你辰哥的财产。” 陈丽花抹着眼泪,放开林舒芳的手扑过来要抓黄一曦,黄一曦闪了过去,她一直心憷陈丽花的爪子功,也不喜欢别人碰到她,乖巧地说:“陈阿姨你坐,我给你泡杯热茶。” “你们不知道,那几个没良心的,你辰哥去世时表现得还好,出山回来后就一人拿一张遗嘱上门,连你辰哥七日和十四日都没来,更不用说早请茶晚请茶了。” 陈丽花继续哭诉,语调里有说不出的凄凉,好象夜晚的二十四孝的哭腔在空气中消散,让人不知不觉地打了好几个寒颤。 喝了热茶吃了几个小甜点,在黄一曦母女的安慰下,陈丽花终于止住眼泪。 “小曦呀,那些遗嘱都是假的呀,当时那几个女人闹腾,你辰哥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给了一张,怕她们当真,日期都是写同一天。” 第四十七章 恶客上门(二) 谢永辰走后,三个唯唯诺诺的儿媳妇也不来看她了,电话也不接了,三个孙子也见不着后,陈丽花慌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无法想像自己的晚年双手空空,一个人孤零零的应了白水州那句歹毒的话----死了都没人知道? 接到法院的传票后,看到纪丹红要求一个人独得遗产,她更是六神无主。 找了李韵茹,李韵茹让她联系商律师,打给林书芳,林书芳把她骂一顿。 听到她说请了黄一曦当代理人她才回过神来,论亲疏她们谢家和黄家可是世交,黄一曦怎么能胳膊往外拐,找来时黄一曦却出差了,问了林舒芳去哪干什么了却是一问三不知。 陈丽花干脆提了点东西,请邻居帮她盯着,这不,黄一曦一回来她立马过来了,过来立马哭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黄一曦母女怎么欺负她呢。 “那三个不要脸的说钱都是她们母子俩的,想得美,你辰哥说他的钱是要给我那三个孙子的,他要是有事,那些钱就让我管,等到孙子结婚后,让我看情况再把钱给他们。” 陈丽花一口一声你辰哥的,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关系有多好呢,不过谢永辰这王八蛋连自己母亲都哄骗,黄一曦也是没话说了。 “陈阿姨,永辰哥说这些话的时候,有证据或者证人吗?” 等陈丽花情绪平稳下来,黄一曦小心翼翼地问。 “要什么证据?我们母子说话要什么证据?” 陈丽花立刻炸毛了,一幅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坏人挑拨我们母子感情的样子。 黄一曦不为所动,要是花花炸毛时挺好看,可是陈丽花,呵呵。 上帝呀,原谅她吧,她现在是林书芳的代理人,实在没办法陪着谢老太太说她爱听的假话。 “阿姨,你回忆一下,永辰哥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给你,你看她们手上都有永辰哥的自书遗嘱,永辰哥就没写一张给你?” “我都说了,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辰哥也就对我说老实话,” 陈丽花歇斯底里地大吼,话一个字一个字从嘴缝里蹦出来,“辰儿说那三个女人都把钱看得很重,只能给她们一张模一样的遗嘱堵她们的嘴,辰儿根本不相信她们,就连李韵茹说用外商身份减税,他都不敢把财产放在她身上,所以用了另一个名字。” 不是用另一个名字是用另一个假身份吧,黄一曦心中腹诽,人家好歹有一张你说是假的呢,你什么都没有,口说无凭知道不? “阿姨,您看,我已经接受林书芳的委托了,前几天出差也取到永辰哥和另一个身份的关系,也没法办代理你的案子,而且你还是利益关系人,我更不能损害我当事人的合法利益,我建议您也请一个律师,让那个律师帮助您取得你合法的权益。” 陈丽花不可置信地看着黄一曦,声音不止一般的洪亮,有白水州人所说的三家厝的瓦片都能拆走的杀伤力。 “小曦呀,你这话说得亏心呀,我们可不是一般的邻居呀,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呀,你刚出生那会儿皮肤娇嫩,得了尿布疹不能用一次性尿布,都是用纱布的,你妈做月子一个人,我去药店买了纱布回来拆了,还帮你洗过一次尿布,你可不能没良心助纣为虐呀,你这样会被人指着鼻子骂的。” 我现在已经被人指着鼻子骂了,黄一曦心里的小人疯狂吐槽。 难为您老人家还这么清醒呀,三十年前帮我帮我洗过一次尿布你还记得呀,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没良心忘了呀。 而且那次的恩情已经被你吃了我妈做月子时我老家亲戚拿来的土鸡土鸭土鸡蛋抵了呀,我爸也养过谢永辰一段时间呀,我小时候也经常被你使唤干活呀。 母女连心,黄一曦想什么林舒芳不是不清楚,她一直用眼神示意,陈阿姨这一辈子挺苦的,你就忍忍吧。 黄一曦只好耐下心来,“陈阿姨,我们得讲点道理吧,您要是早点来找我,我就不接林书芳的代理了,可是她早就找过来了,还找了好几趟,她也说过当了几年邻居,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怎么说我也叫过她几年嫂子,你说我能怎么办?” 黄一曦口气凉凉的。 “怎么办?你既然错了就得改正错误。”陈丽花理直气壮,又开始教育黄一曦来。 “小曦呀,你小孩子家家做人起头的得有良心,你不能帮那个臭女人害我这个老婆子,会遭到天谴的呀,可怜我老婆子无依无靠要被人欺负呀,永辰我儿呀,你死得冤呀。” 陈丽花又开始哭嚎,外面几个邻居已经开始探头探脑了,有几个熟悉的走了进来,林舒芳急忙招呼大家坐下。 杨婆婆见了陈丽花那样子很是不屑,一脸不解故意大声说:“陈老妹子呀,你是不是走错屋子呀,永辰的灵位不是放在隔壁你们老屋吗?你怎么走到舒芳家哭丧呢?” 上门指着黄一曦骂她会遭到天谴,也就是林舒芳是包子,小一曦好性子,要是她早就拿着大扫帚了。 杨婆婆年纪虽然大了,性子和她家的鹅一样,还是刚烈得很,她早就看陈丽花不习惯了。这句话还是看在她刚死儿子的份子上才迂回说话的,立刻得到大多数邻居的应和,都是几十年的邻居,谁是谁非都分得清楚。 哪有人到邻居家哭儿子呢,这还不是看林舒芳和黄一曦母女两个人好欺负,可怜老黄当时还养过谢永辰呢,谢永辰得意的时候也没见她来说交情,儿子死了才来攀关系,什么东西呀,呸! 看到众多邻居不赞同的脸孔,陈丽花心虚,又开始哭了:“我老婆子命苦呀,我少年无父呀,我中年无夫呀,老年又无子呀,现在连儿子的财产都保不住呀……” 又来了,这下不止杨婆婆,很多人都皱起眉头来,黄海山好歹也抚养谢永辰几年,一家人又不是他们谢家的冤亲债主,哪有上人家的家里来哭丧呢。 白水州的风俗,上门哭丧仅次于吊死在别人家门口,没血海深仇的事,一般人是做不来的,也就是林舒芳母女好性子,换成其他人,早就拿大扫帚赶人了,不走的话,被人打死都不用管埋的。 第四十八章 恶客上门(三) 坐在小板凳上的李家的大嫂更是看不惯了,猛地站起来。 “陈阿姨,不是我做小辈多嘴呀,这年头,谁家不死人呢,我奶奶四岁没爹,十七岁没娘,二十九岁没丈夫,一个人拖着四个孩子过日子,前些日子我姑姑和二伯也过世了,家里穷到现在还是穷呢,也没上谁家去哭诉呀。” 李家大嫂的话得到多数人的赞同,李奶奶今年已经九十一了,腰比虾还弯了,还能帮家里人煮饭,见到人都是笑眯眯的,从不抱怨一句。 眼看众人都歪楼了,陈丽花傻眼了,“我这不是来让小曦不能帮那个坏女人吗?你们不知道呀,林书芳那臭婊子可得瑟了,说我老了没钱了,也不让孙子来看我,这怎么行呢,当时她和永辰离婚,孙子的抚养权是我们谢家的,孩子是我带大的,出国留学都是永辰出钱的。” 众人都懵了,刚才只听到陈丽花不让黄一曦给林书芳代理,没想到这其中还有隐情。 陈丽花嘴再坏心再不好,对儿子和孙子可是不错的,谢永辰和他的女人们忙着事业,谢健英和谢健雄就连谢健豪也都是她亲手带大的。 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奶奶辈的了,孙子可是命根子。 谢永辰是没了,老人家还有三个孙子,还有希望,再怎么样不能剥夺老人家看孩子的权利呀,那三个孩子都是谢家的种,陈丽花百年后也得他们来举幡捧相片呢,哪能说断绝就断绝了。 陈丽花虽然不好,可也是失去儿子的老人了,林书芳更不是好东西。 众人七嘴八舌,有几个已经直接开口:“小曦呀,你可是善良勤奋的好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黄一曦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脸上青筋都浮上来。 “各位婆婆,大娘叔婶嫂子,我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所以你们也该相信我呀,我是律师,但我也有职业道德和素养,不会乱来的,林书芳她只委托我代理她和谢健英参与财产分配,并没有委托我代理争夺抚养权。” “我就说嘛,小曦这孩子不会乱来的,这孩子从小到大做事一直有分寸。”众人纷纷点头。 黄一曦笑了一下,给众人续上茶水,又把甜点拿到众人手中,等众人安静了一下,黄一曦才继续解释为什么林书芳能替谢健英委托代理律师而陈丽花不能的事。 “抚养权只是因夫妻双方离婚,才要确定由哪一方抚养,但在法律上,父母都是未成年孩子的法定监护人,取得抚养权一方去世,另一法定监护人当然取得抚养权,这是无须变更的,若孩子奶奶想取得抚养权,需起诉,证明孩子母亲不适合抚养孩子的,法院可确定抚养权的归属。” “所以说,在永辰哥走后,在谢健英未成年前,如果法院没有确定她不适合抚养,不管她为人如何,林书芳已经自动取得谢健英的抚养权。”黄一曦下结论。 “哦,你那前儿媳妇是故意气你的呀,你看这是法律规定,和小一曦可是没什么关系。” 众人若有所思,“是呀,人家林书芳可是孩子母亲呢,当时她就是顾着赚钱也有看孩子的,是没什么理由不让她抚养呀。” “是呀,林书芳也不容易,当时也是被迫离婚的,又不是不要孩子……” 一个平时和林书芳关系不错的媳妇接过话头,她最近发现老公有出轨的迹象,和老公也在吵架闹着要离婚,她要是离婚了,孩子和财产全都要,绝对不会便宜那渣男的。 做女人真难,女人何苦要为难女人呢,立刻有人附合。 “对呀,林书芳就是抠门一点,但也没做什么大坏事,当时生谢健英时还是难产,也是不容易呀,是不能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呀。” “抠门也不是林书芳一个人呀,这不是老谢家的传统吗?” 旁边有人低声,立刻引起众人哄堂大笑。 黄一曦被这群大妈围着整整普法了两个小时,解释得口干舌燥,又答应给陈丽花介绍一个资深的律师,才把众人和陈丽花打包送了出去。 母女两个沉默地收拾着客厅,感觉比打一场大仗还累,黄一曦冷不防地问林舒芳:“妈,你真的确定我是你和我爸生养的吗?” 林舒芳停下扫帚,“不然呢?” 黄一曦悠悠地说:“我怎么有一种感觉,我从小就是孤儿,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 “……..” “这孩子”,林舒芳忍禁不俊,想到刚才的邻居也感恩不已,要不是她们都来帮忙,只怕陈丽花也没有这么好就打发走。 “我生你的时候工作还没调来,还在老家上班,那时胎位不正,你爸就让我来白水州住院,你是早产儿,当时你爸出差,多亏了这些邻居帮忙,我工作调上来你转学来后,大家见到你就想起那段日子,所以很亲厚。” 林舒芳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刚被人指着鼻子骂,她还是念叨着别人对她的一点好,黄一曦已经无语自家圣母的德性。 “那是你觉得亲厚,要是你整天被人扒换尿布历史看你亲不亲厚……” 黄一曦嘟哝着,被陈丽花等人一打搅,也不想撸猫睡觉了,“妈妈,你把你做的鸡卷装一盒,我带去律师所给燕彬她们吃。” 许燕彬几个小助理家都不在白水州,林舒芳心善,经常煮些东西让黄一曦带过去,鸡卷虽然好吃,但林舒芳胃不好不能吃,黄一曦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一听黄一曦要去律师所,林舒芳不自觉地缩了一下:“你刚出差回来很辛苦,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 “没关系,我不累。”黄一曦看到林舒芳水杯还要冲第二遍,就直起身子准备去开碗柜。 林舒芳急忙关掉水龙头,双手在围裙上面擦了擦,“还是不要去了吧,都要吃晚饭了,不如你去给花花洗澡,昨晚花花很晚回来没有洗澡。” “那正好,我带过去给她们晚饭加菜。”黄一曦打量着母亲,有点不对劲,母亲不是小气的人,平时她巴不得黄一曦多送点过去。 第四十九章 同行是敌人 “中午的大卷很新鲜吧,我早上在菜市场遇到庄霆那孩子,那些大卷还是他帮我挑的呢。” 林舒芳又转移话题。 黄一曦怀疑地围着她转了半圈,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看着林舒芳。 “你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菜市场,哦,你把鸡卷给谁了是吧,那人你知道我不喜欢,所以你不说,想到去重新做,所以想到菜市场,才提到庄霆。” “……这死孩子,对自己妈妈都用上破案手段了,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当神探呀!” “我爸遗传的那当然厉害。”黄一曦洋洋得意,“我虽然没继承我爸的职业,但我们老黄家的三板斧头我可没丢,对上狡猾的犯罪分子是不够看,用在良民身上一下一个准。” “是呀,你厉害你厉害,再给你接一个尾巴你就成窜天猴了。” 林舒芳摇摇头又高兴不已,这孩子又有几分往年活泼的样子了,真不容易呀,被她父亲和商小子一打击,平时就象小老太太一样。 还是李家小媳妇说得对,谁家不死人呢,早晚有相聚的时候,这过日子呀,得往前看。 说起来庄霆这孩子挺不错的,有礼貌,长得帅,高学历,还会做饭,很符合现在的择偶要求的。最主要的是女儿上心。 “别转移话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待。” 林舒芳嘲笑,“你和于秋好象不是这么说的呀,你们不是经常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林舒芳嗔怪地看着嘿嘿傻笑的女儿,“前些日子李阿姨和张伯伯吵架了,刚好你出差去了,我就让她过来陪我几天。” 林舒芳有点心虚,她没说李阿姨实则是大半夜被张伯伯赶出来的,过来时只穿一套睡衣。 “真的吗?那怎么没看到她?总不至于我一回来她就能回去吧?还是我很可怕躲着我?” 黄一曦怀疑地看着林舒芳。 “李阿姨的儿子早上过来,说张伯伯又住院了,李阿姨就赶回去照顾他了。” 林舒芳叹了一口气,感情不好的活得久互相折磨,她和老黄感情不错,却不能在一起,要是老黄能活着,哪怕是身体不好一直住院她也愿意照顾他的。 “老妈呀,这事不是居委会的工作范围吗?李阿姨自己在居委会工作还来找你,你要不要也去居委会,还能拿点工钱呢。” 黄一曦吐槽着,不知怎么地,她有点不喜欢李阿姨,但又说不出为什么,绝对不是因为她那一口听不懂的莆阳腔。 林舒芳也多次听到女儿让她离李阿姨远一点,不过整个社区的人都不喜欢她,她也就只能来这里吐吐苦水了,做人都不容易呀! “这孩子又胡说了,能帮人就帮一点嘛,人生在世谁没一个难处的。” “您呀,就一个圣母包子,我爸眼光真好,娶回一尊菩萨供着。” “…….”这死孩子,连自己老娘都调侃了。 被林舒芳这么一说,黄一曦也懒得上班了,抓住花花和黄黄玩了半天水,可能晚上太兴奋的缘故,第二天又起晚了,好在她手上案子不多,这几天都不用开庭。 黄一曦骑着小黄人,悠哉地穿过巷口,摆摊的老阿婆看到黄一曦,激动地挥手,“小姑娘,快过来桃子,今天的桃子又大又脆,你再不吃呀,季节很快就过去了。” 黄一曦想到这次出差事急,没买点当地的特产回来,也不下车,脚踏车倾斜,右脚一踮支在地上,“胡阿婆你太夸张了,我出差前你还没卖苦桃呢,今天恐怕是第一天卖的吧,竟然说季节要过了。” 胡阿婆看到黄一曦停下来,笑容满面,拿起一个塑料袋打开,边往里挟桃子边回答,“已经卖两天了,四月苦桃,五月苦没,这桃子的季节短,你再不吃,真的没得吃了。” 往袋子挟了足足二三十个桃子,胡阿婆才停手,拿了一个给黄一曦。 “你吃吃看,这桃子呀,我早上五点多就起来洗了三遍,加盐摇了半个多小时,摇到苦毛全掉了才换水加白糖腌成的。不是阿婆表扬自己,整个白水州象阿婆腌桃子用糖的不多了,都是用糖精,那些吃到最后发苦的都是用糖精的,那种怎么能吃呢,夭寿呀,这么浪费食物老天都会看不过去的。” 黄一曦接过来咬了一口,“又脆又甜,果然好吃。” 说得胡阿婆眉开眼笑,接过钱后又往袋子里面塞了三四个。 黄一曦到律师所,碰到张媚往外走,黄一曦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吃桃不?” 张媚“哼”了一声擦身而过,黄一曦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耸耸肩,却看到王全福走了出来,“黄律师呀,做人别太好心呀,有些东西喂狗也比给人吃好,有些人呀,吃多少也养不熟呀。”说完又扬长而去。 “这到底怎么了?一大早两个吃了枪药了吗?我几天没来应该没踩到她尾巴呀,奇怪了,出差前她心情不错呀,还对我笑了笑,我还有点受宠若惊呢。” 黄一曦把袋子放在前台上,不解地问陈文静。 陈文静打开袋子拿出一个桃子,咬了几口才说话。 “黄律师不是我说你,你理这两个神经病干啥,一个鼻孔朝天,不会用嘴说话的,好在这几天白水州不下雨,不然她那脸就发大水了。另一个怪里怪气的,整天和杂念大家(唠叨婆婆)一样。” 黄一曦也不以为然,“不都是所里同事吗?奇怪了,以前王律师再讨厌她也没有当她的面甩脸呀!” 陈文静唰唰吃完,又咬了一个桃子,这牙口好得让人嫉妒,“王律师有个十年的法律顾问客户,前不久那客户请客,王律师就叫了她和所里几个同事前去热闹,没想到她就和那客户搭上了。就是她对你笑的那天,她刚抢了王律师一个客户,” “也不怪王律师愤怒,十几年的交情就没了,更可气的是那个客户他每年只象征性地收法律顾问费5000元,而张律师却是20000元,王律师知道后回来和张律师大吵一架。” 张素英也过来了,拿起桃子一咬,眼睛一亮。“这桃子哪里买的,嘎脆嘎脆的好吃,又很甜。” 第五十章 无罪辩护的麻烦 张素英也很不喜欢王全福,可是比起王全福,她更不喜欢张媚,王全福这人小气,但也不会误她们工资福利惹到她,张媚就不一样了。 滨海律师事务所原来有一个会计,做事不认真,说了又不听,李立星没办法,请了张素英过来,原来谈的职务是财务经理,或者说是财务总监,那会计归张素英管。 张素英来的时候那个会计不服,自己不做账,把账拿给张素英做,还张会计张会计地叫着。 张素英听了虽然生气,但面子上不好意思计较,心里想张会计就张会计吧,反正工资也没少一分。 除了那会计,张媚也跟着叫了,张素英虽然觉得没什么,可有一天她婆婆带着亲戚来律师事务所找她,听到张媚那样叫,回去就骂她了。 说她吹牛说是财务经理,婆婆还告诉亲戚了,结果带亲戚来所里,却是张会计,这一次把婆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后来那个会计自己呆不下去走了,张素英去找李立星,说她一个人身兼数职实在忙不过来,要么招人要么升工资。 正在旁边的张媚听了却讥笑,“你原来就是会计,那些就是你该干的活呀。” 要不是种种原因,张素英早就走了。 “我家路口的胡阿婆卖的,喜欢的话我明天继续带。”黄一曦回答。 许燕彬也跟从办公室走出来,前几天黄一曦出差,她干脆回了一趟老家,也不知道这情况,不解地问张素英。 “为什么给王律师的是5000,给张律师一下子升到20000了?那客户好象公司规模很小。不应该出这么高呀。” 单位法律顾问报酬有几种,一种象薛律师那种有大量非诉业务的,收费高需要花费的时间也多,一般派个助理驻点,郭明媚就是那样。 另一种是一般客户,一年也没有几个合同或案件,收费也中等,一个月集中几天去处理一下。 还有一种就是类似王律师所接的这个客户,一年收个三五千元,没事大家也不用见面,有事电话咨询一下,需要的时候再过去处理。 不然很少见面,一年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如果有案件什么的,另行起算。 “所以王律师大骂,说张律师和那个客户有一腿,说什么情义千斤不值胸脯四两。” 张素英憋了几天,黄一曦一来,终于可以八卦了。 不是她不相信张媚,那客户和王律师打交道十年,她们多多少少也见过几次,那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也在场。 那客户没喝酒就一脸猪哥神,喝完酒后更是五支须,挟菜倒酒殷勤得不得了,她都看到他借机碰了张媚几下,没想到张媚一改平时冷傲的脸孔,欲拒还迎,令她大跌眼镜。 “浪费她父母培养那么多年了。”张素英摇了摇头。 “情义千斤不值胸脯四两?” 黄一曦玩味着地重复一遍,“这可是我听王律师说过最有文采的话。” 众人哄堂大笑,王律师不是法律科班出身,长得象农民说话也象农民,文采不够就算了,因为什么业务都接业务量大,文书上经常出错,常常被法官斥责。 “前不久我去法院复印卷宗,找法官拿资料时正好听到法官斥责王律师,你这是什么法言法语,你这整个一个疯言疯语。” 许燕彬也加入啃桃子队列。 “你们这些死孩子,凑在一起胡说什么呀,去干活去干活。” 吴青意律师从他办公室伸出头来,拉下老花镜不满地看着黄一曦等人,八卦也就算了,竟然聚在一起啃桃子,欺负我老人家没牙呀。” 众人也不怵他,不过手上都有事,说几句就散了,黄一曦也笑着走进去,“师父,我在京都华师事务所食堂找到一种糖尿病人也能吃的糕点,特意给您带来的。” “算你有点良心。” 吴青意喝了口茶,从袋子里拈一块点心,细细地品味一番,又喝了几口茶,放下杯子。 “早上骆法官刚来电话,无意中说起陈大丫的案子,让我劝劝你,这案子是怎么一个情况你细说一下。” 黄一曦愣了一下,没想到骆法官会找吴青意做工作,不过或许是顺口,只是这不象是骆法官的风格,难道他那边并不顺利,无法说服审监会委员? 黄一曦自然不介意,她也想听听吴青意的意见。 “如果法院不同意启动二审程序,你会怎么办?”吴青意听完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反问黄一曦。 “如果法院不同意启动二审程序,我就举报那个经办法官。” 这件事已经在黄一曦脑子里盘旋许久,所以吴青意一问她就冲口而出。 “胡闹,糊涂。” 吴青意不客气地斥责,“当这么多年律师还意气用事,你有什么证据举报那个法官,就凭你捡到的那一张手写的快递单据?还是因为人家不让你坐电梯爬楼梯?” “这个案子太蹊跷了,从警察立案到批捕到起诉判决,总共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快递单据被取消肯定有问题,如果没问题,上诉状怎么会不见了。” 黄一曦反驳。 “效率高也不行呀?你就非认为关上一两年开庭才正常?” 吴青意挑眉讥笑,“快递单据被丢在看守所,这说明什么?说明还没录入电脑,是写错了还是别人乱写的,人家有一百个理由等着你,真计较下去你就输了,再说了,等你扯完清楚了,陈大丫说不定已经服刑完毕了。” 黄一曦有点傻眼,“那您的建议呢?” 吴青意还是没有回答,继续问黄一曦,“如果法院同意启动二审辩护程序,那么你上诉的请求是什么?” “当然是撤消一审判决,改判陈大丫无罪。”黄一曦不假思索回答。 “糊涂,胡闹!”吴青意气得一拍桌子,“你这样辩护所里的高级合伙人会议表决是不可能通过的。” 所里高级合伙人会议表决?黄一曦糊涂了,她做无罪辩护为什么要所里表决? 吴青意瞪了黄一曦,顺手赏了她一个爆栗,怀念许久的敲头杀终于敲到了,手感真是不错呀。 吴青意念念不舍地摩擦一下手,看到小姑娘不出所料地抚着头气鼓鼓地瞪着他,心情更好。 第五十一章 无罪辩护的麻烦(二) 吴青意站起来走到书橱前面,打开书橱找出一份文件,扔到黄一曦面前。“这是所里刚成立时制订的一份规章制度,你好好学习学习。” 黄一曦捡起来看了一下,“这不是很多年前的老黄历吗?不是早就废除了吗?” 滨海律师事务所是白水州第一家成立的律师事务所,早年主管机关曾出过一份文件,要求律师所对有罪判决辩护无罪的,涉黑以及死刑等重大案件辩护时要慎重。 这份文件出台后引起哗然,律师们纷纷抗议主管机关手伸太长,将指导律师变成管理律师,违背法律法规精神。 有些律师甚至捧着《刑事诉讼法》第35条:“辩护人的责任是根据事实和法律,提出证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无罪、罪轻或者减轻、免除其刑事责任的材料和意见,维护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权益。” 还有《律师法》第31条:“律师担任辩护人的,应当根据事实和法律,提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无罪、罪轻或者减轻、免除其刑事责任的材料和意见,维护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权益这两条去找主管机关辩论,要求维护律师的独立辩护权,而大多数律师所把这件文件束之高阁,或流于形式。 主管机关也觉得自己站不住理,虽说没有废除这份文件,但也没有因为这个文件检查、处理过哪个律师,双方默契地视而不见。 李立星那时就当选律师协会会长,带头起草了一份律师事务所规章制度,涉及以上案件要求高级合伙人表决,与会人员三分之二以上通过方能做无罪辩护。 黄一曦之所以知道这份老黄历,是读研究生时学校里组织的辩论赛前做模拟辩论的一个题目,关于律师享有的独立辩护权是完全独立还是相对独立,在与当事人意见相左时应尊重当事人的意见辩护还是独立当事人的意见,或者解除委托合同这些观点在找的资料中发现了这份文件。 黄一曦不是高级合伙人,没有权限参与表决,不过她翻了翻记录,好象这几年律师所也没有举行过这样的表决会议,难怪吴青意一脸的慎重。 “谁告诉你废除了?我们所一直执行着。”吴青意也有点疲惫,这么多年来因为这条表决程序,所里的律师反抗过,无果后离开的也有好几个,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李立星对这一条这么执着,但是这么多年的同事,李立星对权利的执着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所以他虽然挂着副主任的头衔,却万事不掺杂其中,所里的律师许多也看不起他,甚至不尊重他。 “我们所成立到现在这么多年,举行无罪辩护的决议只有5次,其中4次都没有通过,而唯一通过的那次最后判决结果还是维持判决,这样的概率下,你还是要坚持无罪辩护吗?”吴青意皱着眉头看着低下头的黄一曦,糟糕,是不是打击过头了? 没想到黄一曦很快地抬起头,亮晶晶地看着吴青意,“那当然,这样才有挑战性嘛。” “想挑战也不行,骆法官说过了,审监委不同意启动二审。” “那你还问怎么辩护。”这死老头你逗我呢,我还以为骆法官同意了。 “没事逗你玩不行呀。”吴青意眼睛里都是笑意,看着黄一曦炸起来挺好玩,可惜这个丫头现在有防备了,再敲头应该没法得手了。 “逗你妹的,你这为老不尊的家伙。”黄一曦心里骂着,眼睛一转,“我就不相信没法启动二审程序,二审不行我就申请再审,找检察院找高官会,实在不行的话,明着举报不行,我就暗地里,我弄一个人民来信,看他们审不审。” “胡闹,糊涂,你一个律师你玩人民来信这一套,你胆子肥了呀,你要是这样威胁法官,立马你进去里面呆着。”吴青意气得脸色发青,眯着眼,不善地看着黄一曦。 “哪呀,老头你可别扣大帽子,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威胁法官呀,那可是犯罪,我只是设想,想想又不犯法,最多是向尊敬的骆法官请教操作可能性。”黄一曦流里流气地说。 “你这是律师吗?你这是流氓,”吴青意抄起鸡毛掸子。 “老头,我好学你竟然说是流氓,你就算没有高血压,也该平心静气好好讲道理,不能动不动就以武力服人。” 说了半天吴青意也累了,这一番下来,他也知道这个死心眼的徒弟的想法,启动不了二审程序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而且他也认为,就算不是无罪,这刑期也太重了。只不过,他也不能无条件地帮她干活。 “我可以说服骆法官启动二审程序,也可以在所里的高级合伙人会议的决议上投无罪辩护的赞成票。”吴青意咳嗽一声,进入正题。 “条件呢?” “你去参加律师辩论赛。” “老头,你这样不厚道呀,趁火打劫是可耻的。” “滚!”吴青意又抄起鸡毛掸子。 黄一曦见势不妙赶紧溜了。 看黄一曦看不见的时候,他笑了笑,拿起电话,年青真好,还有热血沸腾的时候,不象他年纪大了,象一潭死水,只不过此时也有点死水微澜。 滚出去的黄一曦正看到林书芳已经在她办公室门前撅着屁股探头探脑,她咳嗽了一声,林书芳马上跳起来,谄媚地笑着“小曦,你来了,出差一趟很辛苦吧?” “哼,出差倒不辛苦,被某人的婆婆指着鼻子骂了半天才辛苦。”黄一曦见到她就打不过气来,昨天她和母亲可是被陈丽花和邻居们堵了半天,这种指着鼻子骂的滋味可不太好。 “那个老巫婆可不是好人,小曦你可不要被她骗了。” 黄一曦凉凉地看着她,“全天下的人都不是好人,就你一个人是好人,就是因这你这个好人,所以我妈和我才被你婆婆堵上门骂,你要是好人的话你就该看清楚你委托的事项是什么?你和你婆婆说的又是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帮你抢孩子,还不让她探视?还要让她一无所有?”黄一曦越说火越大,直接把委托书扔在她面前。 第五十二章 离婚的真实情况 林书芳也有点懵了,“我没说什么呀,是那死老太婆要我把健英接回国读书,而且还要和她住在一起,她想得美,孩子现在是我的,遗嘱有效的话就没那个老巫婆什么事了嘛,那死鬼又没留遗嘱给她。” 一想到陈丽花到最后很可能一分钱也没有,孙子也没有,林书芳忍不住笑,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一贯嚣张的陈丽花也会有这一天。 “既然你这么有能耐,你就自己做吧,何必浪费钱请律师,我也不阻止你发财了。” 黄一曦叫许燕彬拿一份解除委托的协议过来。 “不不不,不要解除委托,小曦呀,我实在不知道老巫婆会去找你闹,你也知道的,那个老巫婆有多坏,她竟然要和我抢健英,她凭什么和我抢,这老巫婆,当时一直让我离婚,还说不离婚的话连健英也不要了,说她很快就有孙子了,还是夷州籍的,可现在竟然说谢永辰和我离婚时孩子是跟谢永辰的,现在他死了,孩子的抚养权就自然归她所有。” 一说起这个,林书芳想起那段不堪的岁月,又恨得咬紧牙齿,语无伦次的,那个老不死的,一开始还哄骗她离婚后没多久就会让她复婚,看到她不肯就威胁上了。 她离婚后娘家的人看不起她,朋友也纷纷躲躲着她,随着谢永辰的生意越做越大,看不起她的人看她笑话的越来越多,她回去巴结陈丽花,陈丽花也对她爱理不理。 更可气的是,同样是孙子,陈丽花一开始也是非常疼爱健英,但是健雄和健豪出生后,陈丽花明显对那两个孙子更好。 “你婆婆说你坏,你说她坏,你们之间的是非曲直我不管,可我看来,她再坏也坏不过你,案子还没结束,就把律师坑了。” 黄一曦冷笑,这么蠢的人,以为签了委托协议就得听她摆布了,要知道,律师委托合同中,其中有一条规定,当事人必须真实地向律师叙述案情,提供证据。在接受委托后,如发现当事人担造事实,弄虚作假,律师有权终止代理,依本合同所收费用不予退还。 “是呀,陈女士,你太不厚道了,怎么能这么坑黄律师呢,我们老师说过,当事人当事人只有当时是人,你这当事人连当时都不是人了。” 许燕彬义正辞严指责,开始填解除协议的内容。 “小曦你别生气,我真不知道她会去你家闹,我也没说什么坏话,都是说你厉害。”林书芳慌了,她可是知道了,黄一曦手上已经拿到谢永辰就是闫靖楠的证据。 “是呀,很厉害地帮你害你前婆婆,你前婆婆说了,她要是没钱又不能看到孙子,那就去找谢永辰,母子俩做鬼也不放过我,更不会放过你,到时拉你一起下地狱。” 黄一曦本来还没那么气的,可一想起陈丽花威胁的话就很生气,当着自己母亲的面这么骂,母亲该得有多心疼呀。 “你也不用狡辩,你要不是心不虚,昨天应该就会到我家了,你别说昨天那么大的事你不知道,人家是过河拆桥,你是桥还没有过就拆了。” “是呀,陈女士,你就签了吧,把我师父说成为虎作伥,专帮你做坏事害人的诉棍,你这么厉害,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用请律师的,浪费那些钱干什么?” 许燕彬越听越气愤,把填好的解除协议放在桌上,把笔往林书芳手里塞。“有人呀,十二生肖属狼的,喂得再熟也被咬。” “小曦,我真没想害你,当时我离婚,我们小区当面奚落我的,嘲笑我的,落井下石不知道有多少,背后嚼舌头的更不用说了。只有你和你妈妈从来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不管什么时候,对我都是一样的态度,甚至我离婚后你们对我更好,我娘家人都没有你们这样,我怎么会害你呢,我就是想让那老妖婆伤心,谁让她以前那样对我。” 林书芳哭得喘不过气来,“真的,我一直比较傻,没心眼,所以那老妖婆气我的时候我才冲口而出,可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害你和你妈的,你要相信我。” 心眼比筛子眼还多的人说自己没心眼,黄一曦无语地翻白眼。她是相信林书芳说的时候没多想,只不过是没多想会她的行为给她们母女带来什么麻烦。 自私的人永远不会站在别人角度上替人着想。 黄一曦抽搐地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流下来,直接擦在自己手背上,旁边的纸巾也不用,又要用她那擦过鼻涕和眼泪的手去抓黄一曦。 黄一曦赶紧抽起纸巾塞在她手上,“别哭了,哭也没用,别说你无辜,也别说你愚蠢,要知道,愚蠢的害人也是另一种意义的坏。” 教训完林书芳,黄一曦慢慢地分解给她的愚蠢,“你说你们三个女人都有一个儿子,为什么陈丽花会针对你?为什么你冲锋在前去和陈丽花吵架?” 黄一曦心里冷笑,不管离婚前还是离婚后,林书芳和陈丽花都是一幅天下最好婆媳比亲妈亲女儿好的脸孔,现在闹成这样,无非是谢永辰死了,没有利益使然,不用再演戏而已。 以前压抑忍让得有多狠,现在反弹越厉害。 说起来林书芳就算是聪明人,也只是小聪明而已,厉害的人绝对不会象她这样不管不顾地闹开,别的不比较,就比李韵茹,陈丽花不是没找过她,可她只是细言细语地告诉陈丽花,她没空,得帮谢永辰看着他的万年基业呢。 这才是段数高的女人呀。 看到林书芳若有所思的样子,黄一曦就知道,林书芳有很多缺点,但也有很多优点,勤快肯干,不会乱花钱,还懂得听别人的话,知道谁是真心对她好的。 “而且不要说你不懂,你根本就是有意识的,你自己说说,你对我说了多少谎话,又隐瞒了我多少情况,你要明白,因为你的欺瞒,我要是没代理好你的案件,利益损失都是你自己害的。” 律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想什么他都知道,律师也不是举头三尺的神明,你一拿香他就什么都明白。 听你几句话就能判断对了还能做对了那不是律师,那是法师。 第五十三章 离婚的真实情况(二) 林书芳还是第一次看到黄一曦这么严肃,她有点害怕,也不敢哭了。 她咨询过其他律师,一听说是谢永辰的遗产,都是开出天价代理费,她现在口袋根本没有那些多钱,如果黄一曦不帮她,只怕没有人会帮了。 “我不是想瞒你,我是怕大家都看不起我,要是让其他人知道我手上没什么钱,房子也被那死鬼抵押了,就没人理我了。” 林书芳紧张万分,“小曦你真的要帮帮我,谢永辰死后,银行就打电话来了,说李韵茹不同意还款,如果她真的不还款,银行就会去起诉,法院就会把我房子收走拍卖了,我现在娘家回不去,要是房子也没有了,我和健英母子两个人要怎么生活下去?” 她以前也就一手对讲机的技术,那个产品已经淘汰了,客户也流失光了,年纪这么大,如果没搂到钱,没学历没技术的,难道去工厂干清洁或包装的活?一想到这她就不寒而栗。 “你要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会老实交代的”她抽噎着,眼泪流不出来了,不停地抽着纸省鼻涕。 “你把眼泪擦干,我要知道所有的信息,都要真实的,有用没用我会判断,如果我再发现你一句不真实,我就解除合同。”黄一曦凉凉地说。 如果不是商洛宇提醒,她根本不知道林书芳的真实情况,也不知道她离婚的真实情况,熟人委托就是这点不好,很多事情都会先入为主,被印象牵着走。 但是很多律师也只能这样,凭证据和当事人述说互相印证。 等到接到对方的证据和答辩状,才知道当事人隐瞒的,可不只是一点点。 “…….就是这些了。”林书芳整整讲了三个小时。 “还有呢?” “李韵茹其实不是夷州人,她父亲虽然是夷州人,但是她母亲是内地人,什么外商,都是吹的,不然那死鬼也不用伪造身份了。” “…….” 不是怕财产旁落?这和商洛宇掌握的情报也不一致呀,看来两个女人都不老实。 “纪丹红的父亲虽然是高官,但她和谢永辰的时候她父亲已经进去了,财产也折腾得七七八八的,又上缴国库一些,所以她也着急了。” “…….” 好吧,看来李建仁也有不知道的时候了。 “你说你早就知道这些事,那你一直说李韵茹是夷州人,纪丹红是高官之女为什么?” 说完正事,许燕彬好奇地问,见过女人扒情敌内裤的,没见过往情敌脸上贴金的。 “我学历不高家里经济也不好,怕人家看不起我,这么说别人会说那死鬼看上她们的条件,不是不喜欢我。” 林书芳不好意思地解释。 “……” “你是说我这份离婚协议这个不算分割财产,所以我还能先分割财产再分遗产?”林书芳感觉自己象坐过山车一样,从地下到天上,欣喜若狂,她又哭了。 “早知道这些我还藏着掖着什么呀”林书芳现在是喜极而泣,如果这样的话,她就算分不过李韵茹,也比纪丹红会多许多吧。 “根据你提供的资料,我会向法院申请分割财产再分配遗产,至于法官会不会采纳意见,到时能分割多少,不是我能保证的。” 当律师的要信守一条,不能向当事人承诺案件的输赢,有些律师为了拿到代理权,多多少少会违背这个原则,可是黄一曦从来不踩这个雷区。 就算不是律师,她也永远记得爸爸妈妈从小告诫到大的一句话:不是你自己能独立完成的事,永远不要允诺别人结果。 林书芳和谢永辰的离婚协议极其简单,可能是当初他为了哄骗林书芳离婚,也可能他认为林书芳不会离开他,也可能当时他还年轻,还没有成为后来的房地产商的高深情商。 而林书芳也同样期望有一天再回谢家,因此只是一张类似保证书,草草地写了几句,说离婚后谢永辰补偿一套房子和一百万现金,还有保证送谢健英出国读书以及每个月付她们母子的生活费。 只字未提关于离婚后共同财产分割和孩子扶养权的问题。 尽管有很大的把握,但和别的律师明示和暗示自己会赢官司或胜率多高的宣传手法不同,黄一曦总是尽可能把不利因素分析给当事人知道。 虽然明知道这样做法会让许多当事人降低期望值,甚至会因此取消委托,但黄一曦并不后悔。 钱是要赚的,但职业道德是要维护的,与其让当事人过后大骂所请的律师是骗子,不如让当事人明白在目前的证据中自己的有利因素是什么,不利因素是什么,如果输了官司,最大的因素是什么。 黄一曦的很多当事人在案后都会感慨一句,黄律师不是一个藏私的人,从她身上可以吸取许多为人处事的办法,与案件相关的法律知识,只要自己愿意学的话,都可以成为类似案件的民事诉讼专家了。 也有人在黄一曦的影响下参加司法考试,打算从事这一行业。 在知道自己很可能多了许多权益后,林书芳立刻要求把该事项委托给黄一曦,并重新签了一份委托协议。 只是这份委托协议的收费方面,她为难地表示,目前自己手上的现金很少,要求分割到财产才从里面扣。 黄一曦似笑非笑地看了林书芳一眼,她有钱没钱黄一曦还是知道的,不过也懒得和她计较,也没提起后面付款都是风险提成的话,毕竟前面签订的那些委托费也够这个案子费用了。 看到黄一曦这么好说话,林书芳愣了半响,赶紧告别,她怕黄一曦再改变主意。 “师父,你怎么不让她现交,如果现交,你这个月就够高级合伙人资格了。” 看到林书芳欢快地离开,许燕彬有点不解,按照林书芳的表现,让她马上交钱的话哪怕没钱她也会去借的,何况她这种人不可能没钱的,就算被训了也只是习惯性的讨价还价。 黄一曦微笑不语,陈大丫的案子她是肯定跟到底的,只是不知道到时高级合伙人会议会出现怎么样的情况,这个时候晋升高级合伙人反而束手束脚的。 第五十四章 穿过九双红鞋的女人 “燕彬,你看我在林书芳代理案件中犯了一个大错误,就是经验主义。” 许燕彬猛地抬头看着黄一曦,有点受到惊吓的样子。 黄一曦有点赫然,她其实不是一个好的师父,“你看,我以为我认识陈丽花,也认识谢永辰、林书芳她们一二十年了,我认为我掌握的情况已经够多了,所以也没有做认真做接待笔录,只是走个形式,导致漏了谢永辰和林书芳离婚时没有分割夫妻共同财产的情况,差点酿成重大过错。” 许燕彬安静了半响,“黄律师,我也有点错,我当时只是看了他们的离婚证,又听她说离婚时有拿到房产和钱,也没有要求提供他们的离婚协议。” 自从她当助理后,律师接待笔录都是由她经手,做了几次她自认为熟悉了,又过份信任当事人的表述,如果说这是黄一曦犯的错,倒不如说是她自己犯的错。 黄一曦没想到许燕彬把责任完全揽在身上,本想再说两句,可又觉得再说也就是这样,反而坏了心情,就硬生生地转移话题。 “路一凡的奶奶怎么样了?怎么至今未见他回来?” 把手头上的事情理了一遍,黄一曦发现许燕彬仍然在帮路一凡处理薛绿波的事务,才想起好久没见到路一凡了。 “他奶奶没事了,只是他想参加国考,所以报了一个培训班,我就没事的时候帮帮他,不会影响我手头上的工作的。” 许燕彬咬着笔头,不好意思地看着黄一曦,有没有影响其实她心中有数,很多事本来应该她干的,都是黄一曦顺手做了。 “他不考博了吗?有点可惜了。” 黄一曦关切地问,以路一凡的成绩,可以到好的大学读博士,争取以后在大学教书,四处讲讲课,做几个课题研究,又可以同时兼职律师工作,地位高,而且比单纯当律师要拉案源好多了。 “他说家里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工作后也可以读在职博士生。” 许燕彬有点迷惘,如果路一凡不考博的话,只怕以后她们见话的机会就少了。 “这倒也是。” 黄一曦看着一脸陷入爱情苦恼的许燕彬,有点担心她,她看路一凡有点野心,有点象当年的李建仁。 不过年青人上进也是对的,以路一凡的家境,尽早工作减轻家里负担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那你要提醒他一下,让他尽早和薛律师说一下情况,专心去参加国考。” 黄一曦倒不是介意许燕彬帮他,只是觉得以薛律师的性子,如果路一凡突然说要走,只怕很难脱身。 许燕彬眼睛躲闪一下,她其实已经向路一凡建议了,可路一凡担心薛律师难缠,又想国考若考不过的话,他继续呆着正好实习期到了可以申请执业律师。 “对了,刚才您在吴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有一个电话找您,有一位姓路的女士自称是您以前的当事人,一会儿过来找您。” 许燕彬想起这件事,赶紧转移话题。 “姓路的女士?是不是和路一凡的口音一样?”黄一曦紧张地问。 “比路一凡口音更重,她说话我不太听得懂,问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 许燕彬皱着眉头,白水州的当地话和夷州人一样,她听了象天书,路一凡平时和她说的是地瓜腔的普通话,她听了都吃力。 可是那女士不会说普通话,电话里又说不清楚,白水州的当地语言和这女士的口音一比,简直象天簌之音,后来还是陈文静过来帮忙才弄明白。 一听这个情况,黄一曦迅速地思索着她的当事人,她突然站起来。 “天呀,那个女士不会又要离婚了吧?要不我出去办事,她来了你就说我有急事出门了。 许燕彬还是第一次看到黄一曦如此紧张,急得汗都出来了,不由好奇地问,“那女士离了很多次婚?” “是呀,我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女士。” 黄一曦有点哀怨,“这还是你师公转给我的业务呢,我以后要是单身一辈子肯定有受这个人的案件影响。” “那女士是怎么了?十八般武艺样样皆会?每次都把老公打得半死?” 许燕彬呆了一下,刚才电话里那嗓门之大,也差点震破她耳膜呀。 “那倒不是,只是离婚次数多了,没有强大的身体和强大的灵魂哪能支持得住呀。” 有一句话说的,男人越离越胆小,女人越离越风骚。 放在某部份人身上还是有点道理的。 黄一曦回忆了一下,“那女士今年应该四十七还是四十八了吧,在菜市场卖菜的,共有过九个丈夫,只有第四个丈夫是出意外过世的,其余七个都是离婚的,现在的老公是第九个老公了。” 许燕彬目瞪口呆,“就是民间传说中穿过九双红鞋的女人?” “是呀,黄一曦有点唏嘘。 “她前几次离婚都是找你师公代理的,就是第四个丈夫过世也是你师公代理遗产事宜的,到了第六个,你师公说这个人生太丰富太刺激,他心脏有点受不了,让我接手,一开始路女士有点不愿意,认为我未结婚眉毛还聚在一起的小姑娘不懂得离婚事宜,代理过一件后她就认定我了,可其实,我的心脏也有点受不了。” 眉毛还聚在一起? 看到林书芳走后,已经走过来一会儿的陈文静和张素英发笑,这意思是说黄一曦未经人事吧,不得不说人生丰富的女人眼光还是厉害的。 黄一曦这才察觉到她述说路女士的原话把自己的情况卖了,不由恶狠狠瞪了三个人观众一眼。 “她不会有三头六臂吧?是不是凶恶得很?” 许燕彬更紧张了,不过黄一曦都HOLD不住的话,她小胳膊小腿的,能撑得住? “我跟你一起走吧,让陈文静应付吧。 黄一曦赶紧解释,“不是,她人不坏的,只能说运气欠缺一点,离婚都是有原因的,一开始是遇到极品婆婆,也有的是丈夫吃喝嫖赌的,后来是丈夫和前人的子女不合,要不我和师父也不会一直再接她的委托了,只不过呀,她再这么一折腾我也受不住,心脏没那么强大。” 第五十五章 穿过九双红鞋的女人(二) “我不相信。”陈文静和张素英异口同声,“遇到一个坏人是有可能的,遇到两个坏人也是有可能的,遇到三个坏人还说你运气极其不好,可如果遇到的都是坏人,只能证明一件事,你才是真正的坏人。 “是真的,你们要是接触到她,就知道她这个人很不错,勤快乐观,不抱怨。” 白水州话:粘粘脚,踏着牛屎巴。 这句话的意思是,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偏又踩着了干牛粪。比喻有时越是小心翼翼越容易出错。 “黄律师你详细说下嘛。”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张素英中午都是在律师事务所叫外卖,陈文静家就在对面,一般都是她母亲煮好饭摆上桌再过叫她回去吃饭,两个人听到这段话非常有兴趣。 以前黄一曦一个人办案,嘴严实得和蚌壳一样,要不是她要教许燕彬,她们两个也没耳福听这些八卦。 黄一曦回忆一下,虽然年代久远但记忆深刻。 “第一次离婚的原因是她结婚后和丈夫还有婆婆睡在一起三年,没错,就是三个人一起一张床三年,其中就只有一次夫妻人道,然后婆婆骂她不下蛋还整天缠着男人,整天折磨她。” “这真是极品婆婆呀,竟然三个人睡一张床,她那个老公也能接受,她也委曲求全?” 许燕彬听说和婆婆睡在一起,浑身毛都竖起来,和自己妈妈睡一次半次还可以,和婆婆,天呀,要是她第二天马上要求离婚,路女士竟然能忍三年。 黄一曦不以为然,“代理离婚案件见多了,妈宝的男人多得是。” 华夏三十几年的计生政策下,生儿子的越来越宝贝,当妈宠儿子的多得是,还有那些遇到人生变故的,老公不可靠的,寄望移情儿子的婆婆不要太多,这样的抚养下妈宝的成年男婴越来越多, “而且一次就要求中标,她那婆婆以为她那丈夫是养由基呀,百步穿杨,一箭中红心呀。”陈文静咋舌。 “文静,不错呀,你竟然知道养由基,也会四字成语了,越来越有文采了,和王全福律师一起学的吗?” 张素英惊奇地看着陈文静,调侃她一句。 陈文静小脸一红,“我昨天听我大嫂给我小侄儿睡前讲成语故事了,正好说到这个典故。” “说到这个典故你就用在这里?真污呀……”许燕彬也跟着起哄。 三个人笑着闹了一会儿,想起这楼歪的,赶紧又转回话题。 “第二次结婚生了一个女儿,丈夫是城镇户口,不能再生了,婆婆和丈夫都嫌弃她,婆婆说让儿子离婚再找一个生儿子,就分开了。” “他XX的,不会生也嫌,生了也嫌,这不都是男人的罪吗?” 陈文静忍不住爆粗,一开始还以为那女的人品有问题,听了两个后已经同情路女士了。 “要嫌你,什么理由都是错,不嫌你,什么错都有不得已的原因。” 张素英结婚多年,和婆婆多次过招,早就明白其中真理。 “凭什么?决定生男生女的基因不都是男人决定吗?凭什么说是女人的错?”陈文静还是不服气。 张素英斜睨陈文静一眼,“小姑娘你还是太嫩了,凭什么?就凭人家还能和别的女人生儿子呀。” 陈文静爆粗,“老子诅咒他生一窝的女儿,一辈子的老丈人命。” 黄一曦觉得好笑,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继续说路女士的传奇故事。 “第三个丈夫和婆婆有点小心眼,对她带着前面的那个女儿有点意见,总不给那个女儿吃的喝的,还不待见她,在她看不着的地方一直恐吓孩子,她一看不行,还是走吧。” “娶的时候又不是不知道带个孩子,等结婚后嫌多了一个拖油瓶,真不是东西呀。” “是呀,不愿意的话早就不应该答应,可怜那孩子……” “这运气也真不好,怎么都是遇到渣男呀。”张素英感慨着。 “我师父总结过,说夜路走多了,总是遇到鬼。” 一说起吴青意,黄一曦就忍不住笑,平时一本正经的老头,嘴毒起来也是不让人。 “第四个男人对她挺好的,就是偶尔喝酒多了会打她,不过等到她怀孕后就戒酒了,对她非常好。” 坏运气的总会遇到好运气,只可惜,路女士的好运气时间太短了。 “她每天凌晨一点左右要去批发菜来卖,那男人心疼她,虽然白天自己要上班辛苦,可是晚上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偶尔替她进货。” “两个人那时好象结婚有一年多了吧,路女士有了身孕,那男的就自己去进货,可能是白天晚上连续干活太累了吧,有一天晚上,在进货回来的路上被车撞了。” “路女士那阵子完全没有人样,怀孕了还象一根麻杆一样,整天缠着师傅为她男人找肇事车主,可是撞他的人跑了,那边周围都是农田,也没有监控。” “听说远处的人家有听到他在哭泣,说明被撞后他还活着,但以为是阿飘什么的,不敢出门看,也没有前去救助,等到路女士和家人找到时,已经回天无力了。” “真是倒霉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浪子回头的,却走了,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好人不长命?” 张素英此时很是佩服路女士,她有时和老公还有婆婆吵架后也放言离婚,不过想到孩子想到离婚时的麻烦和离婚后也不见得过得好,就忍下来了。 再婚的夫妻要过得好,比原配在一起困难许多。 “是呀,听说坏人突然悔改和人回光返照一样,都是命不长了。” 陈文静连连点头,她奶奶也经常讲一些传奇故事,没想到她等下要见到活生生的人了。 “一般人这样命运多蹇,早就认命了,没想到她后续还有那么多的故事。” 许燕彬也啧啧称奇。 “路女士不是一般人,也可能不是二般人,说不定是十八般的。” 黄一曦开着玩笑,“她怀孕生了一个遗腹子,婆家骂她克夫,她就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可娘家嫂子也不欢迎她,没多久又嫁了一次,这一次为了两个孩子,她吸取经验,找了一个没婆婆的,那个男人也是丧偶的,结婚没多久老婆死了,也没有孩子,关系挺好的。” 第五十六章 穿过九双红鞋的女人(三) 黄一曦顿了一下,好笑地看着三个人伸长耳朵,都在等她的下一句,“但是…….” “却没想到有一个难缠的小姑子,那小姑子总是说自己哥哥帮人养孩子,累得要死,整天回来和她吵。” “这小姑子也是有病呀,她哥愿意和她有什么关系,难道她图谋她哥的财产?” “你不愧是财务出身的,一下子就抓住问题实质了。”黄一曦赞许地看着张素英。 张素英得意地耸耸肩膀,钱是万恶之源,她懂得的。 “那男的有一套房子,他妹妹就是打算等哥哥走后把房子留给自己的儿子,现在路女士带着儿女改嫁,哥哥死后房子落不到她儿子手上,她当然不高兴了。” 陈文静目瞪口呆,“这人有病吧?她哥哥才几岁她就想到他的身后事了?再说人生无常,说不定她哥哥比她儿子活得还久呢。” 张素英讽刺地笑了笑,“社会复杂人心叵测呀,那男的就任由盼着自己早死的妹妹折腾吗?” “那男的一开始没有听妹妹的话,但人是会变的,那个人老实,耳根子又软,没多久就倒伐相向了,路女士也就干脆走了,反正久病成良医,这一套程序她也熟了。” 想起路女士当时包袱款款的利索劲,黄一曦就发笑,“只不过那个男人的妹妹也没得逞,没多久那个男人又再婚了,还多花一笔钱,而且再娶的妻子可没有象路女士那么好说话,现在那男人都不让她妹妹回家了,把他妹妹气得五劳七伤的。” “活该,让她偷鸡不着蚀把米,忙碌了半年竹篮打水一场空。”陈文静拍着手笑。 “接下去都是因为孩子的事分开的,最后一次离婚,是和男的儿女不和,男的儿女都成人了,也都搬出去自己住了,那男人一个人住,路女士以为先把财产分割好,又没住在一起,这下应该消腾了吧。” 黄一曦苦笑,“没想到他的儿女却连老头子的退休工资都不放过,老是嫉妒男的工资都在养她和她儿女,她一看也不是办法,又离了,还发誓不结婚了。 “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又打电话来说找了一个,年纪比她还小五岁,据说那个婆婆对她还非常好,好象也没有大小姑子纠缠。” “那应该不是要来离婚的吧?” “这速度,比深圳速度还快呀!” “我也不知道。” 黄一曦摇摇头,四个人互相瞪着,有点心惊胆战。 “…….” “黄律师,我特意给您送油饭、糖果和红蛋来了。”随着一声粗嗓门,一个打扮得非常爽利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大堆东西。 白水州风俗是孩子满月给外家和媒人送油饭,“路女士,莫非是你女儿生了?还是儿子?恭喜恭喜。” 一听说送油饭,黄一曦心放在肚子里,是好事。 路女士在菜市场的摊子越来越大,她女儿长大后没找工作留在菜市场帮她, 林舒芳遇到世事时没有在自己小区的小菜市场买菜,去路女士所在大菜市场买菜,那里有人杀猪就是林舒芳娘家村里的老乡,他儿子也在帮忙,看起来挺老实的,对路女士的女儿好象也有点异样。 林舒芳就给两家人牵下线,两个人结婚后在菜市场的摊子合并在一起,两家都是实诚人家,在菜市场口碑很好,除了猪肉和海鲜,还卖牛羊鸡鸭肉和水果,比小形超市收益还好。 “是呀,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九斤八两。” 路女士笑得很大声,“这油饭和糖果都是菜市场的老姐妹帮忙做的,猪肉和米都是农家的,我特意踩着时间过来让你们中午吃,油饭和糖果都是热乎乎的,带很多,你们律师所的人都叫过来一起欢喜。” 人逢喜事精神爽,路女士也是如此,她觉得她这一生都是因为有吴青意和黄一曦两个贵人才能走到这里,“我还特意另打包两份,给你和吴律师带回家去。” “路女士你真是客气,现在人很少满月很少这么热闹了,有的都是送点生米、生油什么。” 张素英听了一阵子八卦,对这个自强不息的女人很是佩服,主动和她说话。 她庆幸自己过来八卦一下忘记叫餐了,现在省了一顿,那油饭闻起来好香呀,很多年没吃过了。 路女士在菜市场卖菜,和陌生人说话习惯了,一听张素英喜欢,两个人立刻热络地说起外甥的事来。 “好的,文静,你也不用回去吃饭了,看看律所还有谁在的,一起叫过来,路女士真是周到,连一次性碗筷都带了。” 黄一曦不由地吞了吞口水,刚才白担心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地调侃一句,“刚才你说送油饭时我吓一大跳,以为你老当益壮老蚌生珠了。” “黄律师你怎么这么厉害,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要知道我就昨天太累了才发现,还不到三个月,未显怀呢,我都说比孩子比他外甥还小不要了,可我婆婆和丈夫担心我年纪大了打胎不好,这么多年又受累,让我好好养胎生下来再补补身子。” 路女士捂着肚子,黄一曦等人竟然从她脸上看上一抹娇羞。 “…….” “所以,人家穿了九次红鞋,我们却一次也嫁不出去?要是我妈知道了肯定会说我一个研究生毕业的白领还不如一个卖菜的,难道这就是传说的剩下的都是甲女丁男的缘故。” 李敏摇着手中的红酒杯苦笑,入口的红酒味道酸涩,冲淡了她刚升职的喜悦。 吴美丽却不同意她的观点,不当家不知道茶米油盐价格呀。 “其实卖菜的收入不低的,早年虽然不高,随着物价上涨生活成本提高,现在已经很高了,一斤蔬菜贵一点的能抵得上半斤猪肉。” 黄一曦也听林舒芳说过,掰着手指头细算给她们听,“路女士和她亲家合作后,一天卖一头自己宰杀的牛,又向人家买了半头牛,上千斤的牛肉牛肉能卖到两万元以上,又卖一头猪,冬天的时候还多卖羊肉,加上鸡鸭和水果还有蔬菜,两家人一天的纯利润听说有五千左右,初二十六就不说了,遇到白水州有世事的日子,比如佛生日普度等,有时候可有上万。” 第五十七章 李敏恨嫁 百一无用只有书生呀。 黄一曦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所以路女士最后再婚的时候,自己出钱买了套房子和她老公住,在婆家很是扬眉吐气。” 一听到五千,吴美丽的眼睛立刻亮了,“一天五千,一个月两家收入十五万左右,一年一百八十万以上,一家人至少能分到九十甚至上百万,都抵得上一家工厂了,天呀,难怪她能再嫁一个年轻五岁的,那男的是看上她的钱吧?” “比工厂还好,工厂风险大还有三角债,她们可是日日见财,都是现金交易。”于秋补充。 “那男的倒不是看上她的钱,那男和她是同一村子的,很早就认识了,很老实的一个男人,很佩服她,也很努力,老婆生病过世了,家产也花光了,现在和她一起卖菜,她婆婆还感慨儿子幸亏遇到她,不然下半辈子就苦了。” 黄一曦没见过这个男人,但是林舒芳买菜时遇到过,虽然林舒芳对谁评价都好,但黄一曦还是相信自己的母亲的眼光的。 “你说她嫁那么多个男人,最后再嫁也得自己买房子,我妈自从我那渣爹走后,也是自己一个人养活我,说明女人都得靠自己的,嫁得再好也得靠自己,为什么我妈还天天催我嫁人?” 李敏迷惘地问,很是苦恼。 “你妈说得也没错,你看我们四个人中,我的学历最低,可是早早就嫁了,现在也过得不错,女人呀,读书再好工资再高,也还是得有一个家。” 吴美丽觉得她早早筹谋嫁人一点也没错,虽然四个人当中,她学历最低,可现在老公孩子都有了,在白水州还有一栋自己的房子,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李敏长得漂亮还是研究生又怎么样,拼死拼活读那么多年的书,现在还和同事挤在宿舍里,想到这里她又挺了挺胸膛。 “你妈的想法我大约清楚,你妈是自己嫁得不好,所以寄希望于你?读书时不也是这样,孩子呀,妈妈小时候没好好读书,所以你要好好读书?”黄一曦安慰她。 “可你妈妈为什么不催你?”李敏喝多了,盯着黄一曦问。 “我家老太太开朗英明,从不催我,大约是觉得天底下没有男子配得上我吧。” 黄一曦耸耸肩,让李敏一阵磨牙,黄一曦的母亲她也见过多次,和她妈妈一样,传统的女人,她就不信她没有催过。 林舒芳的确没有催过,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子自己知道,别看商洛宇走后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每天照常乐呵乐呵的,可其实她很多次在黑夜里,都听到女儿躲在被窝里哭泣。 商洛宇和黄一曦以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也只有于秋知道,吴美丽来白水州时黄一曦和商洛宇分开了,而李敏是研究生时才和她们认识的。 吴美丽和李敏一直以为商洛宇是回国才追求黄一曦的,所以很支持,也不明白于秋为什么不看好商洛宇。 于秋曾很多次听到林舒芳叹息,说她们老黄家都是死心眼的,明明在一起的时候不会甜言蜜语,可是要是喜欢上一个人,都长情。 黄海山就是那样的人,以前夫妻两地分居时,也有人毛遂自荐,但黄海山从来没有动摇过。 不象她那个渣爹。 “不止是我,还有于秋,不也是嫁得很好,离婚的毕竟是少数。” 吴美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着,白水州的人虽然排外,但象李敏这么好条件的,也有许多人追求,不明白李敏为什么不找个人嫁了,却好象又很恨嫁,也许是因为她那个渣爹吧。 离婚的对孩子伤害的确很大,她暗暗地想。 这辈子张亚星别想要离婚,她们两个人只有丧偶的命。 于秋听了抽了抽嘴角,单细胞动物就不要考虑人生这么大的课题了,什么离婚了对孩子伤害大,不离婚不恩爱的怨偶对孩子没有伤害了?真是笑话。 于秋落寞地想,昨天回娘家,母亲病了,父亲又不见人影,就算见了人影也没有用,他回来只有坏事没有好事,不是要钱,就是闹着要离婚的。 要她说来,她妈妈早该离婚了,二十几年前就该离婚了,可她就是不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死守着这段婚姻。 于秋的父亲是老来子,她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丈夫死后,家里贫困不堪,就把老二卖了。 因为这样的缘故,她大伯和奶奶特别疼她爸爸,家里再困难的时候也供他上了苍梧省苍悟大学。 于秋的外公是苍悟大学的院长,首席科学家,于秋的父亲虽然大学成绩不好,挂科多次,但靠着于秋外公的关系勉强毕业留在苍梧大学任教。 于秋的父亲于国栋人长得其貌不扬,但有一张巧嘴,用在女人身上无往不利,于秋的母亲是医生,在其花言巧语之下被蒙蔽结婚,但因为于秋外公的关系,夫妻也恩爱几年。 于秋的外公退休后,于秋的父亲肆无忌惮,开始玩弄女大学生,甚至多次在于秋的母亲工作时把女学生带回家里,还威胁于秋和两个妹妹不准告诉母亲,否则杀了她们。 这样的人渣在于秋的母亲生下三个女儿时不再拿钱回家,整天怪母亲生不出儿子,对她们母女四人非打即骂的。 为此母亲还收养了一个儿子,可父亲也依然没收敛,四处玩弄女大学生,甚至有些女大学生上门来要求于秋的母亲让位,丑事做多了就惹上不能惹的人,于国栋被一学生的家长告到省教育厅,苍悟大学呆不下去,才回来白水州老家,在一间大专院校教书。 那时于秋的外公刚过世,于秋的母亲为了陪他回来,丢掉了医生工作,回到白水州一个事业单位,却不算编制里面的人,回来的后那个单位越来越不好,没多久人员分流,一些人分流到企业里面,于秋的母亲也在其中。 于秋高中毕业后,于国栋依然死性不改,看到于秋的母亲没多少钱,就威迫于秋嫁人,好在于秋的外公有先见之明,过世前,给于秋留下一笔钱。 第五十八章 李敏恨嫁(二) 但物价膨胀货币贬值,外公留下的也只够于秋交了白水大学的学费,靠着半工半读她勉强读完大学,在那期间,于秋几经考虑,选中了追求她的刘思源。 很多人都不知道于秋为什么会选择刘思源,公道地说,刘思源长得有点丑,是追求她的人中相貌最差的。只有黄一曦从来不问从来不说,偶尔眼睛里的心疼一闪而过。 刘思源父亲是桃源县里的一个局的局长,家境不错,对她很好,是喜欢她的人中经济较为不错脾气又好的,屈于生活,大学一毕业两人就结婚了,刘思源当警察,而她读完研究生后考上检察院。 结婚到现在也十年了,就算期间婆婆经常在刘思源念叨她只生一个女儿,而刘思源的弟弟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但刘思源对她始终不错,怕她心情不好就提出买房出来单住。夫妻这么多年感情挺好的,也算歪打正着。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加入劝说队伍,“你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其实你们行的小李不也是挺好的,看到你下乡后也正常去看你,家境也不错,你和他不也是挺好的,下定决心交往一阵子结婚吧。” 于秋是一个比较现实的人,她从来没有认为爱情是浪漫的,她认为只要两个人相处得好,你渴了他会给你倒一杯水,你累了他会去干活让你休息,茶米油盐酱醋茶种种小事会和你商量,这才是爱情的真实模样。 “我也不是说他不好,可是他就是太安于现状了,也不会表现自己,我进行的时候他是普通职员,现在也是普通职员,一个名牌大学生还整天被他们领导训示,要不是他父亲和行里领导有点关系,我估计这次双向选择领导就不会选他了。” “小李不是很勤快吗?双向选择是什么?不选的话会怎么样?”吴美丽好奇地问。 “就是领导选你,你选领导,落选的人如果没有其他领导要的话,先下岗学习三个月,期间只发基本工资的百分之六十,三个月再没有领导要,就由领导安排,下偏远的基层或没人要去的岗位,一年后如果还是这样的情况,就自动下岗。” 吴美丽刚才听到正埋头于一盆大肠糯米煎里,闻言抬头,唇上还粘着白糖,她有点呆滞。 “双相选择好象相亲呀,对上眼就结婚,对不上眼就一拍两散,不过也不对,上面领导可以选择很多个,象皇帝选妃呢,不过你们不是金饭碗吗?也有这种事,可领导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你不辞职他又开除不了你,这不是瞎折腾吗?” 李敏冷笑,“银行哪来的金饭碗呀,现在经济大环境不好,银行不好过了,坏账很多的,有些行更残忍,搞末位淘汰制度,工资很低甚至负数,他不叫你走,但逼着你不得不走,这就叫变相辞退。” 家境好的女孩进银行,只是图个好名声,嫁人时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说起来好听点,在婆家家庭地位也高点,尤其是做生意的婆家,对银行的人有着天然的遵从和敬畏。 李敏不一样,她得自己存钱买房子,就算找到一个好男人,她也得自己赚嫁妆,还得买套房子安置母亲,她的母亲一直是临时工,也没有社保医保,养老问题也摆在眼前。 “你们行的员工要不请律师维权?你可以把一曦的名片给他们,让他们找一曦呀,再让一曦给你介绍费。” 吴美丽赶紧帮黄一曦拉业务,这种好事当然要便宜自己人了呀。 “别想了。”李敏毫不留情地打击,“我们行早就请法律顾问了,就是一曦所里的薛绿波,那个律师和李扬明是老乡,她说过只要每个月发不低于地方最低工资标准就行,等到这个员工其他月有高于最低工资标准再抵扣。” “这律师也太不是东西了,为虎作伥呀。”吴美丽愤愤不平。 李敏点头,“现在全行的人议论纷纷,说老实干活的,没后门的都下岗了,有后门的,漂亮的,会巴结的都高升了。不过很多人都认为,领导有了诉棍当顾问,玩弄起手段更是高,总之都不是好东西呀。” 无辜躺枪的黄一曦摸了摸鼻子。 “我不是说你不是东西。。。。。。”吴美丽赶紧补救。 “我也不是说你。”李敏喝多了,说话都有点摇摇晃晃的。 黄一曦点点头,我明白你们不是说我,但其实你们不用解释更好。 于秋冷笑,“那律师也应该是顺着领导的意思提供建议方案,做决定权的还是领导,只不过你们不敢骂他而已,再说李敏你真的认为这种制度真的是优胜劣汰,而不是你领导排除异己安插自己人的手段吗?。” 白水州谚语,母鸡不打打鹞鹰,什么坏事都推到别人身上。 于秋所说的领导是谁大家都清楚,李敏就不明白了,象李扬明那样成功的金融精英人物怎么不讨于秋喜欢呢,难道她除了仇富,还会妒才? 李敏不服气,“我们领导还是很有本事的,这几天又上电视了,白水州金融界象他这样有才华的人很少,很多人都很佩服他。” “这倒是,金融界的大多低调,闷声发大财,很少行长象他整天在公众场合和电视里。”于秋笑了一下,这话有点不明意义,黄一曦也想笑,怕李敏生气赶紧低下头吃生烫血蛤。 这盆血蛤刚刚端上来,黄一曦用牙签剔肉放到嘴里,蘸料的葱末、蒜末、绍酒、姜末、酱油、胡椒粉、香油、桃源老醋调得恰到好处,吃到嘴里蛤肉肉嫩润滑,鲜美异常。 血蛤是一种贝类海洋生物,生长在滩涂里。在东南沿海地带,拨开壳可以看见血一样的分泌液,所以称之为血蛤,补血、润五脏、健胃、清热化痰,所以很受当地人的喜爱,也是黄一曦最爱的海鲜之一。 听庄霆说血蛤做法很简单,将血蛤洗净。将沙锅置于旺火上,将清水烧沸,放入蚶子略烫,待壳欲开时即捞起拨开即可,黄一曦也曾让母亲做,可母亲总是担心海水污染,贝壳类有毒,煮的时间太久,里面的血都流光了,鲜甜之味尽失,老涩难嚼,寡淡无味。 第五十九章 李敏恨嫁(三) 于秋和李敏都不是白水州人,对这种血蛤兴趣缺缺,老说有一点怪味,吴美丽喜肉类,也不太喜欢,好在黄一曦战斗力强,可以一人干掉一盆。 李敏继续鼓吹李扬明的丰功伟绩,“我们那个领导很好的,再说机构改革嘛哪能不得罪人,他出发点也是好的,业绩要做起来只能下猛药,而且他周围太多小人了,大家都说好话不说坏话,他一个领导哪能事事都注意呀。” 按照李敏的逻辑,干坏事的人是靠近李扬明的下属,都是小人,李扬明是被蒙蔽了。 可是做为一个领导,就算是被蒙蔽,总得负一个领导失察责任吧。 于秋和黄一曦对视一眼,她们早就发现李敏可能是从小没有父亲的缘故,对李扬明有不一样的情愫,要不然也不会离开母亲来这里工作了。 所以不管是哪个男子,她都下意识地和李扬明比较,可是一个普通的很少社会经历的年轻小伙子要和一个近五十岁的,在权力位置上多年的男人相比,当然比不过,只是李敏自己没发现或不承认,她们两个也不敢指出来,怕李敏本来还没感觉到自己的心意,被说出来反而确定了。 “推卸责任谁都会,天底下就自己是善良无辜的,其他人都不怀好意,有问题都是别人的错。” 于秋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她冷笑一声,她就看不上那个李扬明,年纪大又秃顶,听说还和许多女人不清不楚的,不知道李敏为什么认为他有魅力。 “本来就是,很多事都是下面的人瞒着他干的,他为人还是非常不错的。” 李敏不服气,放下酒杯准备好好和于秋聊聊,尽管她心里也很明白,于秋是为了她好,要是其他人,于秋都是一句话也不会说的。 吴美丽觉得她们几个讨论这些问题很深奥,正陪着黄一曦吃,一看到两个人快吵架了,赶紧转移话题。 “李敏呀,听说你那个领导要和那个电视台主持人李清清结婚了?李清清那么年轻漂亮,真的要嫁给他吗?” 吴美丽嘀咕着,象李清清那种白水州的名人,年轻又漂亮,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捧着一颗心在等她,有必要看上这个老头子吗? 白水州自新开当地语言电视台后,李清清是矮个子里挑高,脱颖而出,许多人不服气挑战过,却都败北而归,李清清稳做白水州电视台一姐位置。 白水州和夷州一水相隔,语言相通,外来人很难理解白水州当地特色文化,对当地的地方戏剧也看不上眼,更别提电视了。 李敏就不明白,为什么夷州出产的动不动六七百集电视剧白水州人会看得津津有味?六七百集也就算了,还有六七百集继集,就算一天播两集每天播一部剧都得播两三年。 寿命要是短点只怕也就看过开头。 李敏曾经总结过白水州,唱戏不是哭就是丑,东西不是小就是土,就这种闽越南蛮,竟然敢看不起她这个苍悟省的,说她是什么阿北仔,她比闽越南蛮还正南方好不好。 也不怪李敏有底气,她们苍悟电视台很多娱乐节目都是全国有名的,而且还自己制作大型电视剧。 “李清清算什么呀,你们本地职高毕业,一口的土腔,说话嗲里嗲气的,一点也不端庄大气,也就你们白水州这种土鳖才会喜欢。” 吴美丽一谈到李清清,就象踩到李敏尾巴一样,她一下子就跳起来,不过她在意的到底是李清清不行,还是李扬明和李清清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两只白水州土鳖面面相觑,半只白水州土鳖也觉得打脸。 “不是吗?你们俩不是白水州土鳖吗?瞧你们俩,两手都是油,一嘴的血,一点形象也没有,就象吸血鬼一样。” 李敏不爱吃海鲜,从不碰贝壳类食物,也很嫌弃她们三个吃贝壳动手的样子,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闽越南蛮,夜郎自大,还整天骂人家山怂,说什么山高人横,你们呢,海深深人也没良心呀。” 2.5只白水州土鳖笑得死气活来,把送菜进来的庄霆笑得莫名其妙,“你们在笑什么?” 黄一曦不停地擦泪,指着李敏,“她骂你闽越南蛮人,海深深人也没良心。” 庄霆看着手上特意为李敏做的红椒四季豆炒腊肉,无辜地摸了摸头,他这只池鱼为什么要这个这时候走进来呀。 吴美丽把事情原委说了一下,庄霆也凑趣上来。 “你们行不是公开征求一项工程设计吗?我一个师弟打算接了你们行的工程,又担心自身能力不够投标被刷,就找我友情救急,我设计了一份送过去你们行,这个方案你们行领导挺看重的,找了专家评审,电视台也来采访了,那个李清清还过来当主持人,我看她和李行长态度亲近,说不定真有可能。” 李扬明从白水州拿了一块地,要设计白水州最高最好的金融大厦,全国有名的建筑设计专家和建筑公司都送上设计图,很多优秀的设计稿脱颖而出,李扬明还请专家前来评审,电视台也就此做过专项报道。 庄霆和他那师弟走得很近,最近也经常跑这家银行,从接触的其他领导口中也听过这些八卦。 “告诉你们,就不是那个李清清。”李敏看着四双求知若渴的眼睛,无奈地说明真相,“告诉你们真不是李清清,是李清清身边的助理,赵敏。” “那个赵敏很年轻呀,一张娃娃脸,可能不到二十岁,听说才从技校刚毕业。”庄霆一听说马上把人对上,李清清自己文凭不高,也不喜欢用高学历的人。 “切,可能是烟雾弹呢,李扬明身居要职,和李清清倒有点可能,怎么可能找个刚毕业的技校生呢。” 吴美丽摇头不相信,李扬明在白水州,也算是话题人物,这样的男人要找条件好又漂亮的女人,不是一件难事。 “是真的,我有个同事在分行人力资源部,看过他的结婚证书。”李敏无奈地说。 第六十章 李敏恨嫁(四) 一听消息确实,吴美丽兴奋不已,人干脆站起来走过来,拉着庄霆的袖子,一幅深谈的样子。 “你见过赵敏?人感觉怎么样?漂亮吗?比李清清还漂亮吗?应该不漂亮吧,听说李清清不喜欢比她漂亮的人呆在她身边。” “你怎么这么喜欢八卦?”李敏恶狠狠地问。 前些日子李扬明离婚,大家说是找了个年轻漂亮的,才甩了他老婆,她还和八卦这件事的同事吵了一架,没想到没多久就打脸了。 “我这种小人物就是靠这种八卦活着呀!” 吴美丽眨了眨眼,理直气壮地说:“你不知道做保险有多难,和人家谈国家大事吧,有风险,谈明星吧,也不知道是黑粉还是红粉,可白水州的事老少咸宜,津津乐道,小道消息有助于拉近距离嘛,你们上门拉存款不也得这样吗?” “我们才不象你们那么三八呢,你们可以谈谈天气呀,关心一下人家呀!” 李敏还是喜欢听吴美丽说些八卦的,眼下却突然不爽了。 “谈天气干吗?手机上都有天气预报,关心人家私事也有风险呀,我又不是象你至今还是单身贵族,我可是有老公的人,要是人家误会怎么办?就算人家不误会我老公也不愿意呀!就算我老公愿意我也不愿意呀,我觉得我嫁得很好,我可不愿意红杏上墙……..” 于秋似乎怕吴美丽杀伤力不够,开解吴美丽,“李敏不是讨厌你八卦,她是不高兴那个赵敏和她同名,其实她也不用不高兴,虽然她们名字相同,但要相信一点,同名不同姓,同人不同命,李敏虽然大那个赵敏十几岁,但她还是有年青小伙子要的,赵敏只能嫁给比她爸年纪大的老头,冲这一点,她比赵敏好命呀。” 庄霆:“…….” 黄一曦:“…….” “你把她们三个留在那里没事吧?”庄霆把冷菜撤下,看到在外面溜达的池鱼。 “没事,她们都是斯文人,动口不动手的。”黄一曦不假思索地回答。 “……” “小曦,真巧呀,你晚上又来这里吃饭呀?” 庄霆抬起头,看到眼前一张欠揍的脸,皮笑肉不笑,“商律师,你最近不喜欢西餐了?对我们家的饭菜很满意呀。” “是呀,我前几天和小曦出去玩,出去后才觉得还是我们这边的菜好吃,离乡的人都会有乡愁呢。” 黄一曦无语地看着商洛宇,她什么时候和他一起去玩了?那是联合办理案件好不好,再说也不只是他,还有李建仁呢。 “是吗?谢谢你照顾小曦呀,小曦,阿姨有和你说过吗?那天你回来时,我和阿姨一起去菜市场了,那些大卷新鲜好吃吧?” 黄一曦有点头痛,不就是妈妈去菜市场刚好碰到庄霆,他帮挑了一只大卷,庄霆说得这么模糊好象他和母亲一起给自己接风一样。 看着这两只深情相视的公鸡,黄一曦有点后悔自己刚才逃离战场了。 “你们慢慢聊,我突然想起明天开庭还有点事要做。” “我和他没有什么可聊的” 黄一曦干笑,“不会吧,你们两人异口同声,很有默契的。” 商洛宇:“……” 庄霆:“……” 六月盛夏的白水州,虽然才早上七点,但阳光照在身上有点刺痛。 “你不用感谢我,我只是顺路接你,虽然我开车技术比许燕彬要好上几十倍,但我不收顺风车费的。” 商洛宇懒懒地拨着方向盘,心里早已乐开花。 许燕彬就是上道呀,知道今天是谢永辰案件开庭的日子,说得去学校一趟,把接送黄一曦的机会让给他。 “市区不到三十公里的时速要什么开车技术?” 黄一曦冷冷地。 “…….” “最近有一间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的委托代理费被警察没收了,说那些是赃款,为此那间律师事务所还请了其他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为他们代理,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商洛宇看着许久都不出声的黄一曦,找了一个新闻话题。 “因为另外一间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比他们更擅长处理此类案件?” 黄一曦当时看过新闻时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间律师事务所就不怕以后当事人对他们的能力产生怀疑吗。 “不是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情绪。” 商洛宇循循教导。 律师不是当事人,除了专业的法律知识,不会象当事人那样狭窄地思考问题,更重要的一点就算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却能不带情绪和立场纵观全局,从而更有力维护当事人的合法利益。 “一个律师,能急当事人所急,却不会被当事人的情绪影响,就象一个好的演员,上台后能演不同人的人生,却不让自己的生活带上戏中人的痕迹。” “小曦,我一直想问你,你对谢永辰的反应好象有点过度,是因为什么原因?” 商洛宇敏感地发现黄一曦最近情绪不稳,黄一曦和她的父母,做善事都不是要求回报的人,所以就象谢永辰这人实在太渣,也只不过是发迹后没有报答黄家,照理来说黄一曦不应该对谢永辰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对代理案件的律师来说是大忌。 黄一曦犹豫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事。 “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听到谢永辰和旁边的人说,说我爸之所以抚养他,是因为我爸没儿子,看到他们孤儿寡母的,想让他来当我们黄家的儿子。” 小时候的黄一曦,并不明白谢永辰的想法这对单纯看在过世的同事面子上照顾他儿子的父亲,是极大的侮辱。 而是想起每当谢永辰到家里时,父母总会把好吃的留给他,对他和颜悦色,以为父亲真的是重男轻女不喜欢她,所以伤心许久。 “所以有一次你突然把衣服放在小书包里,哭着离家出走?” 商洛宇突然想起黄一曦的母亲说到黄一曦小时候很认死理,有一次大人不知道怎么得罪她,她背起书包离家出走,说不再是父母的小宝贝,不愿意做一个爱哭的委屈鬼。 黄一曦出走了半天就被父母找了回来,从那以后,黄一曦的父母对谢永辰淡淡地,谢永辰又说是因为黄一曦的父母看到他不可能改姓,死心了。 想到五岁的小女孩听到十七岁少年那充满恶意的谎言后,商洛宇对谢永辰也是满腔的怒火。 第六十一章 无名律师(一) 当家长的都喜欢自己的孩子聪明,年纪越小越聪明越好。 却不知,一个很小很聪明的孩子,没有保护自己的相应能力,又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的惊慌。 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就是如此。 商洛宇知道黄一曦有四个堂哥,也听说过她的大伯母和三婶经常打着黄海山帮她们养大儿子好帮衬黄一曦的说法来占便宜,所以即使父母再疼爱她,她一直没有不安全感。 没想到谢永辰也是加重黄一曦不安全感的罪魁祸首,要不是他此时已经挫骨成灰,商洛宇鞭他尸的心都有了。 有些成年人喜欢逗孩子,当着孩子的面说一些不适合孩子听的玩笑,什么你爸妈不爱你了,什么你爸妈疼弟弟妹妹不疼你了。 在他们看来,只不过逗你玩而已,这种玩笑在有分辨能力的成年人眼里一戳即破,引不起多大的风波,可是被小孩子听到,天都塌了。 商洛宇心疼得很,可他却不能顺着哄着黄一曦,有些成年人因为童年的阴影活得很辛苦,是因为他们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还很弱小的缘故。 一个专业的律师,在法庭上,绝对不能带着主观的情绪。 “你是专业律师,现在你只是代理林书芳的案件而已,你不能被自己的情绪左右,如果是刑事案件,因为你情绪左右而影响或疏忽的,将会带来不可估计的影响。” “但是…….” 商洛宇加重语气,“但是你不要只为这只是普通的一个民事案件,对你一个律师而言也许只是如此,但对当事人来说,可能是他一生中唯一的或仅有的一个官司。” 不要以为你代理的只是一个案件,你代理的,可能是当事人的人生。 带情绪代理案件,对律师来说是大忌,可律师,尤其是女律师,经常会受影响。 其实也难免,就象医生,自己手上的病人死亡,哪怕司空见惯,也会不舒服。 不过自己反应的确大了点。 “你说得对。” 黄一曦很快地想通,调整一下心情,真心实意地道谢。 车靠近法院,黄一曦不由地摇下车窗,远远地看着法院门口的一堆人,好象还有人拿着话筒。 “今天不是院长接待日,法院门口怎么这么多人?是不是出什么大案件了?” “应该不是什么大案件,有可能是谢永辰的案件引起的关注,谢永辰也算是白水州的名人,死因又很奇特。” 商洛宇方向盘向左打转,那么多人来的话,里面的车位应该满了。 两个人下了车,商洛宇转身看向黄一曦,“怎么了?还不习惯记者采访吗?” 和别的律师想方设法出名不一样,黄一曦不喜欢在公众面前露脸,五年来,她所办的案子中,也有几个案件引起记者的关注,想采访她请她担任节目嘉宾的也有,但她都拒绝了。 有一次甚至是一个引起高官批示的援助案件,许多媒体风闻要找到经办的律师,她干脆让当事人应付,在幕后当个默默无闻的人物。 她这种怪异的行为在张媚看来,就是一个虚伪之至的人。 这世上就没有真正淡薄名利的人,有的话,是因为名达利就,换另一种方式广告而已,没见那些干好事不留名的,最后知道的人更多吗。 其他行业就算了,可是律师这行业,不管是案源还得代理费用,越有名气的,能接的案件越多,价格越高,每每说起谁接了个几千万几亿的案件,这个人的后面就是一大串众所周知的案件。 黄一曦并不是一个没有实力的律师,白水州电视台有个《与法同行》的节目,黄一曦也是撰稿人之一,和她一起写稿的几个律师都成了电视台经常露脸的公众人物,至今只有她一个人默默无闻。 商洛宇的同学在电视台也是中层领导,曾经和商洛宇说过,如果黄一曦肯上台的话,想必那个美女律师的头衔不会漏在张媚身上。 要知道想上电视的律师不知道有多少,找门路塞银子的有的是,只有她一个人推了。 你说傻不傻? 黄一曦看着商洛宇不在意的样子,有点苦恼地踢了踢旁边的树根。 “早知道不接这个案件了,我向来不喜欢当公众人物,只想安安静静地赚点小钱。” 商洛宇开玩笑,“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他看着一脸苦恼的黄一曦,“你说你一看辛辛苦苦地忙到头,收的代理费还不如人家一个指甲边,是因为什么?是你能力不行吗?可你的水平高呀,你的当事人对几乎没有什么负面评价,法官对你印象也很好,说白的,无非是你没有知名度。” 在这互联网社会,信息高度发达的时候,你不出名。你想赚一个人的钱你得付出十倍甚至一百倍的努力,可如果你出名了,不是你是去找案源,而是案源会自动找你。 商洛宇深有体会,一个普通的人再勤劳再有能力也赚不了多少,但是有了名气就不一样了,白水州俗语:人找钱会发狂,钱找人会峥嵘。 这个社会已经不是熟人经济的时代了,名人效应非常明显,你看看那些微博名人,单靠他们自身的努力在专业所赚的钱哪里有那么风光?他们都在利用名气代言或自卖产品,你为什么不能出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白了,一个人再厉害能赚多少?可是有了名气,可以做更高端的案子,可以组建团队,让别人帮你赚钱。 “我只想赚点小钱,过着平淡的日子。” 黄一曦没有任何野心,“我不想让别人关注,也不想因为一些不相关的人浪费我的时间,对我而言,时间比金钱更可贵。” 黄一曦对出人头地不感兴趣,她赚钱只要求能够生活,剩下的时间,陪陪母亲,撸撸猫,看看小说,玩点小游戏。 说白了就是胸无大志。 “钢筋城市生活法则:人不是往上爬,就是往下掉,有了钱,你才有能力选择你想要的生活。” 商洛宇早就发现,黄一曦嘴上和心里一直认为男女平等,可是谢永辰的谎言,转学那几年被排斥的影响,她表面上不喜欢出名,实际还是不自信,不自信自己有那么优秀,所以不愿意曝光。 “象谢永辰赚那么多,最后还不是一撒手,人在天堂,钱在银行,老婆孩子靠在别的男人胸膛。” 黄一曦不以为然。 说得也是,商洛宇揉了揉黄一曦的头发,安慰道:“不适应不喜欢没关系,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若不是自己的小姑娘自尊心太强,他都愿意养她。 第六十二章 无名律师(二) 两人还未到审判大厅门口,就看到李建仁对着话筒侃侃而谈。 “.......总之,在这个案件中,我的当事人谢健豪是唯一做过亲子鉴定证明是闫靖楠先生的儿子,所以闫靖楠先生的所有遗产应由我的当事人谢健豪先生继承。” 李建仁对着镜头,正好看到商洛宇和黄一曦走过来,他目无表情地收起视线,一个眼神都欠捧。 和京都的时候热情的时候完全两样,他是担心什么?担心他们两个走上前抢了他的镜头? 黄一曦琢磨一下,眼角抽搐,这个李建仁变得也太快了,过河拆桥的功夫也太熟练了。 “你说,我们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商洛宇显然也发现了,坏笑地问黄一曦。 “别,要去你去,我可不出这个风头。” 黄一曦摆手,停下脚步。 “那边那两个好象也是白水晚报报社的记者?今天的媒体不会跟进庭审现场吧?我有点不适应有媒体在场的开庭呢。” 黄一曦想了一下,看向正排队进审判大楼的民众,挺多人的吧,应该有上百个。 “那些人不会也是冲着谢永辰遗产一案过来的吧?虽说今天三个小孩子都没有来,但我看还是要询问当事人一下,是否向法庭申请不公开审理了。” 有这么多观审的民众和多家媒体在场,只怕会引起很长一段时间风波。 “谢永辰也算是白水州的公共人物,引起媒体注意也理所当然,而且我怀疑李建仁早就知道今天媒体会过来采访,我看他刚才回答时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商洛宇眯着眼睛,透过光线看着李建仁,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讽刺。 “有可能这些媒体,我们还是托李建仁的福才见到呢。” 商洛宇的意思是这些媒体是李建仁请来的? “我也觉得我们可以以涉及个人隐私为由申请不公开审理,不过这要征得他们同意,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我认为法官应该会同意。” 李建仁此时很享受在聚光灯下的生活,每每正对镜头,黄一曦都感觉他脑袋额头那块没头发的地方更有油光了,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亮。 想到法官让观审人员和媒体退场的情景,黄一曦忍不住笑了,那时李建仁心里会MMP吧。 李清清看到商洛宇和黄一曦,立刻抛下李建仁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声音也额外的柔和。 “商律师,据原告纪丹红女士透露,谢永辰先生个人名下有现金和银行存款471万元,别墅一栋,高档物品若干,套房四套,以及闽越省日月星辰房地产有限公司的股份百分之六十七,据有关权威人士的估算,谢永辰的遗产至少价值二十亿以上。” 李清清这一说,周围就是一片深呼吸的声音,有人低呼,“哎呀我的妈呀,这么多钱呀,乖乖你个隆咚,这么说来一个人能分好几亿呢。” “根据《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高级人民法院和中级人民法院管辖第一审民商事案件标准》的规定,闽越省高级人民法院管辖诉讼标的额在1亿元以上的第一审民商事案件,以及诉讼标的额在5000万元以上且当事人一方住所地不在本辖区或者涉外、涉港澳台的第一审民商事案件。请问商律师,我说得没错吧?” 商洛宇颔首,“李主播对我们国家的法律条款很熟悉。” 李清清听到商洛宇的表扬,脸慢慢地飞起一片红霞。 “那为什么谢永辰先生的遗产继承案件是由白水州中级人民法院一审?有人传言谢永辰先生的公司亏空,他遗留下来的遗产实际很少,所以没在省高院开庭,也有人说是其中有猫腻,有人隐瞒遗产总额,请问商律师,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 谢永辰死后,有关他的谣言满天飞,有人说他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人害死。 有人说他公司经营不好,早就资不抵债,谢永辰实际是破产自杀,也有人说他在拆迁旧房时用尽各种丧尽天良的手段,警察已经立案,谢永辰是畏罪自杀。 还有人说他女人太多,死于情杀,林林总总不一而是,而在白水州中级人民法院立案后,有关他的遗产金额更是满天飞。 商洛宇接过话筒,对着镜头和四周礼貌微笑,围观的女性群众立刻鼓掌,李清清更是两眼发光,看向商洛宇的眼睛深情款款,好象商洛宇的那个微笑对她有着特殊意义, “我首先要更正的是,谢永辰先生的名下财产的确没有那么多,刚才李主持人念的财产总额中,是我当事人李韵茹女士和谢永辰先生婚姻持续期间的共有财产,这些财产有我当事人李韵茹女士的一半份额。“ 商洛宇满意地听到围着的众人深呼吸声。 ”刚才李主持人也说过,其中大部分遗产的是闽越省日月星辰房地产公司的股权,闽越省日月星辰股份有限公司至今在我当事人李韵茹女士的主持下依然稳健运行,并没有进行清算,所以本案由白水州中级人民法院管辖是正确的。” 李清清想来也有做点功课,反应不是一般的快:“也就是说谢永辰先生名下的股权并没有折算人民币金额,是这个意思吗?” 商洛宇:“是的。” 也就是说,扣除股份的事,在白水州,最贵的别墅一栋也就2000万元左右,和银行存款还有若干物品,的确是5000万元以下。 黄一曦看到商洛宇被李清清截住,她可不想凑上去出现在镜头里,正想转身离去,却被李清清叫住。 “黄律师,传言谢永辰有一个假身份,所有遗产都在那个假身份名下,谢永辰死的时候,只有谢健豪在公证下取得样本做了亲子鉴定,所以那些财产应由谢健豪一个人继承,这样对谢永辰的婚生子女谢健英是否公平呢?” 黄一曦心里有个小人儿在翻白眼,采访商洛宇的时候问题那么简单,轮到自己怎么那么难呢,不过她也只能站住, “公平不公平,应由法官判决,不过有一点,你也说了是假身份,说明你们很清楚事情的真相,看来群众的目光真是雪亮的。” 李清清假笑一声,谢永辰不管是谢永辰还是闫靖楠,别人不清楚,她们电视台怎么会不知道,可恨的是她刚才没注意,自己说了假身份,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谢永辰名下没有任何财产,可惜再纠正也没用了。 第六十三章 庭前采访 黄一曦才不管她的纠结,“我们已经有了谢永辰先生和另外一个身份是同一个人的证据,按照法律,谢永辰的两个婚生儿子有权继承他在那个假身份证名下的遗产。法律虽然保护非婚生子女的合法权益,但非婚生子女在继承案件纠纷中首先要证明非婚生子女身份,在手续上比较麻烦。因此谢健豪才需要去做这个亲子鉴定,但并不意味着他做这了个亲子鉴定就能排除另两个婚生子女的合法继承权。” 李清清,“黄律师的意思是只要证明谢永辰和另外一个名字是同一个人,谢健英和谢健雄并不需要做亲子鉴定?” 黄一曦:“是的。” 黄一曦的话简洁有力,并不象一些律师那样卖弄自己的专业知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的斑驳光影,疏落在商洛宇的身上,他的眼睛并没有看着镜头,而是对着黄一曦,专注而热烈,就像温暖午后的一杯下午茶,回味悠长。 李清清很不是滋味,能上电视台的年轻有学识又有能力的钻石王老五很少,象商洛宇又帅又有气质的只有他一个,她在电视台里认识商洛宇后,一颗芳心已经系在他身上,为此她费尽心机打听商洛宇的一切消息,得知他代理了这个案件,为了见他,她一个新闻主持人宁愿委屈自己,客串法律栏目的外景主持人。 没想到他的眼里根本没有她,反而一直在看这个叫黄一曦的女律师,她从商洛宇的同学她的领导口中,也打听到商洛宇和黄一曦的过往,在她看来,商洛宇并非很喜欢黄一曦,不然商洛宇也不会喜欢上她的女人,两个人也不会分手了。 在李清清看来,商洛宇之所以和那个叫温知夏的女人分手,是因为这那个女人都没有她优秀,如果商洛宇是和她在一起,肯定不会回头再啃旧草的。而且她也很看不起黄一曦,一个女人要是有自尊心,怎么会让人招手即来,挥手即走? 李清清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如果说刚才只有想小小地为难她,现在她却希望能在公众面前让她出丑。 “黄律师莫非讨厌非婚生子女?对非婚生子女的印象不好?要知道小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的罪和孩子无关,法律上也规定了,非婚生子女享有与婚生子女同等的权利,任何人不得加以危害和歧视。” 如果说前面的采访还不能证明李清清对黄一曦隐约的恶意,这一句就很明确了,但黄一曦不知道李清清为什么针对她,李清清在白水州是知名人物,她们从来没有交集过。” 黄一曦迅速地思索着,脸上不动声色,依然微笑地回答:“婚姻家庭是社会正常运转的基柱,婚生子女不需要任何手续就可以享受法律赋与的权利,非婚生子女的同等权利首先要证明其是非婚生子女身份证明问题,名正则言顺,这些都是上法律上不同的条款,和我对非婚生子女的印象如何没有任何关系。” 李清清还想再问,眼角看到商洛宇已经沉下脸,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公众形象,赶紧问下个问题:“商律师和黄律师,你们已经取得谢永辰和闫靖楠是同一个人的证据,据说谢永辰先生留给三位女士三张除继承人名字不同,其他都一模一样的遗产,那你们认为谢永辰先生的遗产应由谁继承呢?” 商洛宇回答得滴水不漏:“遗嘱是否有效,遗产的确定和继承比例要看法院如何判决。” 李清清继续挖坑:“黄律师和你的当事人会尊重法院判决结果吗?” 黄一曦听到她把那两个“尊重”咬得很特别重,心里明白,李清清这是给她设陷阱了,如果她回答尊重,那要是判决结果不符合她和林书芳的期望,要上诉岂不是说言不由衷,至于反驳更是不可能,岂不是告诉大家她不尊重法院了? 黄一曦绕开那两个字,微笑着,“根据法院判决的结果,我会和我当事人商量是服从法院判决还是提起上诉。” 李清清有点不甘心,咬着牙继续问:“据知情人士透露,商律师和黄律师曾是一对爱侣,又代表同一案件的不同当事人利益,今天两个人一起出现在法庭门前,是否会损害你们所代理的当事人利益?” 商洛宇正要训斥她,看到李清清的助手赵敏过来,“李姐,那边过来的是谢永辰先生的母亲陈丽花女士和她的代理律师陈水清律师,编导要你前去采访他们。” 话音未落,陈丽花已经抢过话筒。商洛宇和黄一曦赶紧闪人。 “别担心,她是关上话筒再问的,就算没有关上话筒,这种私人问题不会播放出来的。”商洛宇也觉得莫名其妙, 他和李清清也就是他回国后接受过她主持的一个栏目《咱厝人》访谈,后来几次接触也都是公事,若说私底下,也就是有次电视台请客,李清清敬了他一杯酒。 两个人经过电视台编导身边,那编导果然叫了他们,解释了几句,黄一曦摇头说不介意,心里实则有几分酸涩,商洛宇的迷妹特别多,有些女人伤害力还小。 黄一曦不明白,明明商洛宇对她们也是不假于色,为什么她们还自以为商洛宇就是她们的囊中之物一样? 黄一曦摇摇头,把想法抛开,已经早上八点,法警们开始安检,纪丹红率先走了过来,她的私人物品已经被法警提示寄放在保管箱里,此时脸上带的墨镜又被法警扣了下来,一张化妆得很精致的脸此时有点狼狈。 黄一曦看着林书芳,穿着简单的旧衣,脸上没有任何化妆品痕迹,平时涂得猩红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皱纹清晰可见,显得老气苍白。 知道在这样的天气下林书芳不可能穿着那件几万元的毛皮大衣来开庭,可黄一曦还是怕她不懂季节乱穿衣,因此仔细地提点一下,此时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她的话她有记在心头。 什么地位什么样的脸孔,对于一个要分遗产的前妻来说,哀兵政策远比嚣张适用。 第六十四章 庭前准备 李韵茹穿得非常端庄干练,颇有生意大佬模样,听说谢永辰死后,闽越省日月星辰房地产有限公司在她的主持下并没有众人想像的树倒猢狲散,乱成一团,反而蒸蒸日上。 前些日子,在她的主持下,公司竟然越过几家央企军工企业,拍到白水州一块地王,令一些想看好戏的人大跌眼镜。 白水州中级人民法院审理谢永辰的遗产继承纠纷组成合议庭的法官就是张清芬庭长、另一个是民一庭的另一个庭长何法官、或许是因为今天有了媒体到场,原来的一个姓李的法官不见了,多了骆江平法官,然后又有两个面生的,没有穿制服的陪审员。 黄一曦原来就觉得奇怪,一般来说,送达起诉状或开庭通知的传票上有合议庭组成人员,这次却没有,她还以为书记员遗漏,也没在意。 黄一曦本来凝重的心情更提了上来,要知道这二个资深法官即使在重大疑难案件中都是独当一面的法官,而骆法官更是很少出庭,而且同时出庭的竟然有二个书记员,这个阵容一摆出来,立刻引起一阵哗然。 合议庭英文是collegial panel,或collegial tribunal,是由三名以上审判员或者审判员和人民陪审员集体审判案件组织形式。 人民法院对第一审刑事、民事和经济纠纷案件,除一部分简易案件实行独任审判外,其余的案件都由审判员或由审判员与人民陪审员组成合议庭进行审判,成员人数必须是单数。 但实际上,由于法官人数缺口太大,合议庭制度本身应有的功能没有得以发挥,甚至有些法院,其合议庭审判纯粹流于形式,有名无实,这已是大家共知的事实。 用通俗的话说,一个案件一般都是由一个法官负责甚至开庭的,合议庭的另两个成员,只有在审判文书上看过而已。 即使开庭时有三个法官,除了承办案件的法官,另外两个法官都是聋子的耳朵,摆设而已。 而这种超过三名以上的审判员,五加二的审判模式,黄一曦只有一次在报道上一个扫黑除恶的多人团伙案件见过。 震惊的不止是黄一曦,来采访的除了白水州电视台、白水晚报,还有五六家新闻媒体的记者,此时他们坐在听审观众席前两排,都拿出纸笔严阵以待。 “不用担心,应该是因为多个案件合并审理的缘故,除了张庭长,其他法官一般都不会开口。” 仿佛看到黄一曦心里的忧虑,商洛宇出言安慰。 这倒也是,合议庭中,除了审判长,其他法官都是凑人数而已。黄一曦稍稍地放下心,打量着商洛宇。 她还是第一次和商洛宇同时开庭,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开庭。 早就听闻商洛宇是白水州唯一开庭就穿律师袍的律师。 他开庭不管法官、公诉人或对方律师如何穿着,他都坚持律袍,很多男律师背后都在议论他的假绅士习惯,很多女律师却称赞他的仪表。 虽然听说过,可今天亲眼看后,黄一曦还是有点震憾。 商洛宇虽然有健身习惯,也练过跆拳道,但整个人外表看起文质彬彬,好象也不是有肌肉的人。 商洛他穿起西装很好看,他宽肩窄腰腿长,不用肩垫能撑得起西装,属于穿起来显瘦,脱下来有肉那类型。 可是他脸长得萌,所以黄一曦一直不认为他装律师袍会好看,毕竟一张小奶狗的萌脸穿着律师袍,就象一个少年穿着着络腮伯伯的外套。 可是商洛宇穿起来和黄一曦想像的完全不同,他穿起律师袍不亚于他穿西装的样子,整张脸也严肃起来,让人有信服的力量。 律师袍起源于欧洲,早期长袍并非专属于律师和法官,而是欧洲上流社会的一种服饰,是身份的象征。 传统英国法庭上,只有出庭律师才可以穿律师袍且戴假发。 而出庭律师又分为皇家大律师和普通律师,皇家大律师穿丝织律师袍,普通律师穿布质律师袍。 律师袍不仅出庭时穿,也可在庆典等重要场合穿,是身份的象征。 按最高人民法院规定,律师出庭都应该着律师袍。但这只是一个规定,并非法律。 国内许多人对律师袍都有抵触情绪,无外乎四个原因。 一是对外来文化的抵触。 二是穿律师袍麻烦,律师袍务必是配白衬衫,黑色的律师袍,紫红色的律师袍的领带,律师徽章。 三是国内的律师袍质量不行,律师袍没褶皱料子顺,所以会耷拉着紧贴在身上,料子还是发亮的黑色,就跟难民泡了水一样。 要是一个胖子穿着,你想象一下。 袍子紧贴在身上。一个发亮的黑胖子穿着贴身衣服,长一对翅膀,胸前一块暗红色的领带。 象不象一只愤怒的胖小鸟? 四是地域原因,炎热的夏天开庭,还要披上这么一件律师袍,有空调的时候还好,没空调的时候只怕没开完庭就中暑了。 但穿律师袍也有律师袍的好处,仪式感的严肃让律师多了几分和法官和公诉人对抗的勇气。 想想刑庭上,法官穿着制服,公诉人穿着制服,只有律师穿着花花绿绿,松松垮垮的情景。 可惜最高人民法院叫了几年,很多律师也没有这个觉悟。 黄一曦对律师袍既没有商洛宇的执着,也没有抵触情绪,她每次开庭都带着律袍,如果对方有穿上,她也会披上,尽管多数情况下没有派上用场。 今天看到商洛宇在楼道上披上律袍,她也披上了。 说起来走过那么多法院,就没一个地方有让律师换律师袍的地方。 两个人身上都是白衬衫黑色西裤,倒也不用麻烦,直接套上就行。 李建仁今天穿着一件浅紫色真丝衬衫,这件衬衫是在香港定做的,一件衬衫就要三万七千多元港币,单是一个袖扣就要九百元港币。 昨天联系好采访后,李建仁还特地去修了头发,早上还喷了香水,看到黄一曦和商洛宇披上律袍,他脸上不由露出看傻子的表情,心里坏笑,白水州的法官开庭也只有短袖制服,这两个傻帽衬衫西裤大热天披上律袍,是怕热不死他们吧。 傻叉年年有,没有今年多。 第六十五章 现在开庭(一) 整个审判环节可以分为:审判调查阶段、原被告双方辩论阶段、质证阶段以及原被告最后发言阶段。 一书记员站起出声,全体起立迎接,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张清芬法官和另两个法官身着法袍徐徐走进法庭,两个陪审员紧跟在后,审判人员进来后,书记员便把律师的相关证件及当事人的身份证收了上去。 一切准备就绪,书记员便宣读起法庭纪律。 “请坐下,现在开庭。”张清芬审判长敲下法槌。 李建仁一张脸都扭曲了,白水州中级法院开庭现在都有当场录像,但一般庭审中,法官都是身穿法官制服,尤其是炎热的天气中,他们也是是短袖制服。 而今天四个审判员都穿着法袍,再看看商洛宇和黄一曦的律袍,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法官事先和黄一曦说了什么。 不过他看了看陈水清,简单的短袖T恤,有人陪着他心理又平衡了。 李建仁没想到的是,三个法官也穿着法袍的,现在房间刚开门不久,冷气不足,过一会儿,温度就下来了,尤其他正对着空调口,当他看到陈水清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件薄外套,整个人都傻了。 真丝衬衫在炎热的夏天穿上时真的很舒爽,上身冰冰凉凉的,像安了“空调”在身上,可是在冷气很强的现在就让人发冷了,李建仁忍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黄一曦不厚道地笑了,她垂下眼皮,没让人看到她眼角的一抹讽刺。 这是张清芬法官退休前的最后一案件,这个月底,她就正式退休了。 当她宣布今天是对纪丹红和谢健豪诉陈丽花、李韵茹、谢健英、谢健雄的遗产继承纠纷、李韵茹诉纪丹红赠与合同纠纷、有独立请求权的第三人林书芳(此时张清芬叫她的名字是是林丽芳,户口簿和身份证上未改名,为统一,下列叙述皆用林书芳)诉陈丽花、李韵茹、谢健英、谢健豪、谢健雄遗产继承分割财产纠纷和继承纠纷合并审理时,底下立刻一阵哗然。 “天呀,本以为就一个案件,没想到这么多个案件,实在复杂呀,难怪都是资深法官出庭呀。” “这个小三够嚣张呀,竟然敢诉原配要遗产,不要脸。” “铜板没有两个不会响,原配也不简单呀,诉小三要返还财产,小三这下完了吧,嚣张不了多久了吧?” “前妻也厉害呀,现在才来要财产,谢永辰和李韵茹辛辛苦苦,都是为她当牛做马,真是躺赢的人生呀。” 这话说得机智,想的角度也不同,立刻引起众人会然发笑,但也有不同意见的, “前妻已经够可怜了,本来就是人没有了钱还没了,要不是谢永辰死了,那些钱只怕她死了也要不到。” “是呀,可见老天是有眼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林书芳今天穿着一套发旧的素色套裙,不得不说,黄一曦让林书芳的装扮很适合,大家看向她的目光都是同情的。 也有人感叹,“天啊!豪门果然复杂呀,我还以为就是一个遗产继承,没想到这么复杂呀,简直就是一场宫廷大戏呀。” “这叫三宫争斗,可惜谢永辰命不长,不然再过几年就有六院攻略了。” 也有人看戏不嫌乱的,“也不知道开庭中,会不会别的女人带着孩子过来讨遗产的。” “……“ 下面的声音很小,张法官也没制止,继续法定程序,“下面核对当事人身份,各方当事人对对方出庭人员有无异议?” “有!”陈丽花站了起来。 张清芬:“你有什么异议?” “大人,这三个女人不孝呀!” 陈丽花手指环了一周,“她们是坏人呀,我儿子死了她们啥都不管了,只顾要钱呀,竟然带着我乖孙子告我,还要我儿子的钱,这是不孝呀,请大人不要上当,要为我这个老查某主持公道呀,不要把我儿子的钱分给她们。” 陈丽花一直对她是被告的身份耿耿于怀,而且经律师解释,如果那三张遗嘱法院认定有效,她还真有可能分不到半毛钱,她恐慌又愤怒。 陈水清律师有点窘迫,开庭前他对陈丽花还是千交代万嘱咐的,让她不要把菜市场上吵架的经验带到法庭上来,可没想到刚一开庭她就给这个惊喜,这种拎不清的当事人他也是没辙了。 “竟然叫大人,她以为是古代衙门断案呀!” “唱戏的吧!” “……” 一向严肃的张法官脸上也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敲了一下法槌,“底下安静,法庭严肃不允许喧哗,再喧哗将被请出法庭!” 张清芬示意一下,两个法警立刻走到庭下观众席两边站着巡视。 法庭立刻安静下来。 “由于是遗产继承纠纷案件,法律规定其中涉及商业秘密或个人隐私当事人可以申请不公开审理,请问原告是否申请?” 张法官的问话十分简明扼要,不愧是当上了庭长的人。 开庭前商洛宇和黄一曦都询问过各自代理的当事人,是否要申请不公开审理,两个女人认为自己是占理的一方,完全没有必要主动申请。 商洛宇和黄一曦都很无奈,也不知道是不是国人的奇葩性,吵架的时候都不介意有人围观,觉得身边有越多人支持自己越有理,赢的可能性越大。 果然,“不需要。” 纪丹红觉得自己手上掌握的东西可以让更多人看到李韵茹的真面目,选择了不需要秘密审理。 “被告是否申请?” 李韵茹冷冷一笑,她对商洛宇就是有迷之自信。“不需要。” 林书芳,“不需要” 她早想开了,整个白水州谁不知道她林书芳是谢永辰的下堂妻,她还给她们顾什么面子呀。 陈丽花刚才到现在仍然耿耿于怀,她用手指一一指着这三个女人“不用,我要让大家看看,看看这三个不要脸的坏女人,我儿子死后她们都不管我,只会要钱,象这样的女人,谁家娶回去谁倒十八辈子霉。” 庭下有人偷偷接了一句,“是挺倒霉的,儿子都死了,眼看着钱又快没了,孙子也留不住了。” “…….” 第六十六章 现在开庭(二) 李建仁见不申请秘密审理,自然也乐得接受。毕竟在他看来,这个案件中,自己所代表的一方绝对能赢,他的名气会更大,要知道能对抗法律的,为小三争取利益胜率的律师可不多。 商洛宇和黄一曦已经提前知道自己当事人的选择,也没有异议,看来大家都有把握,四方律师都同时选择了引起在场人员共鸣的诉讼策略。 “当事人对出庭人员的身份有无异议?请问原告是否申请相关人员回避?” 申请回避与申请不公开审理并不一样,回避排除的是审理案件的有关人员,而是否公开审理,排除的则是诸如旁听等与审理案件无关的人员。并不是每个案件都会由法官询问是否公开,但回避却是每次正式开庭后都需要询问的,属于法定审判程序。 “不申请。” “被告是否申请?” “不申请。” “既然双方都不申请,下面进行法庭事实调查,由原告陈述自己的诉讼请求、事实和理由。”张法官接着说。 首先,由原告一方,即李建仁所代表的一方进行当事人诉求和观点的论述。 李建仁打开准备好的材料抑扬顿挫地宣读。诉求只有一个,就是闫靖楠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由纪丹红和谢健豪继承。 基本上与起诉状上所写的内容一致,就是谢永辰因为真爱和无法给纪丹红名份,所以自愿写了一张遗嘱,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给纪丹红。 之后,轮到被告一方陈述自己的理由与意见,商洛宇代表李韵茹的答辩状中,要求法院驳回纪丹红的诉讼请求,先分割夫妻存续期间共有财产,遗产按照遗嘱由李韵茹和谢健雄继承。 林书芳的代理人黄一曦则是请求分割离婚时未分割的夫妻共有财产,,遗产按照遗嘱由李韵茹和谢健雄继承。 说实在的,那三张遗嘱,三个律师都没当一回事,反正大家都这么要求。 如果是简单或熟悉的案件,没有旁观人士,法官和律师们为了省时间,都不会再念起诉状和答辩状,而是简单地说,和起诉状(答辩状)一样。 今天这么多人,四个律师只能憋屈地念着,商洛宇和黄一曦还有李建仁还好,三个人都是年青的全日制大学出身,虽说带点闽南腔,但还算标准的普通话。 陈水清就难了,他年纪大普通话也不标准,加上他的答辩词很通俗直白,最后他干脆用闽南话念了起来。 他的答辩就是:遗嘱都是假的,财产都是陈丽花儿子谢永辰的,应由她和三个儿子继承,这三个女人品性非常不好,孙子最好交给她抚养,财产由她代管,等孙子结婚后再交还。 台下笑成一片,就是没有法律专业知识的人也知道,这份答辩词既不合法也不合情理,显然是负责搞笑的,也不知道陈水清是如何妥协的。 和普通人的看法相反,在座的法官和律师都明白,无论如何,谢永辰是陈丽花的独生子,无论是法律或者人道主义,都会有一份遗产给她赡养天年,所以陈水清律师顺着写,应该是怕她的难缠让她开心。 比起有些只照法律规定彰显自己专业的律师,陈水清这么做反而让人佩服。 商洛宇知道陈水清是黄一曦介绍的,偷偷地对她竖起大拇指。 不同人对律师的要求和看法不一样,最简单地举例,同样是律师拟的合同,有的律师洋洋洒洒,写了上百页的合同条款,有人简简单单,不到一页A4纸,谁的合同有用? 在黄一曦的看法,不管是从法律层面,还是事后追责的方面,或者双方的地位,谁的合同有利于她那一方的当事人,谁的合同就有用。 有些律师追求表面形式,废话连篇,有些律师虽然拟得方方面面俱全,好象很能保护当事人的利益,可是他没考虑自己当事人的实际情况,反而不利于已方。 就象一句俗语,是不是好药,谁用谁知道。 法庭调查中,纪丹红的代理人出示的是谢永辰财产清单及证据,谢永辰先生个人名下有现金和银行存款471万元,别墅一栋,高档物品若干,套房四套,以及闽越省日月星辰房地产有限公司百分之六十七的股份。 谢永辰的亲笔自书遗嘱,谢健豪的亲子鉴定,以及四个证人人证。 这四个证人都是闽越省日月星辰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他们都证明在不同场合听到谢永辰说过,他和李韵茹有过婚前财产协议,说除工资外,每年给李韵茹两百万元,其他钱和李韵茹没有关系。 一听这话,李韵茹的眼睛都冒火了,如果那火有实质,这四个人应该被这怒火烧了,不过那四个人全程躲避李韵茹的眼神。 也不知道纪丹红拉拢这四个人许了多少好处,毕竟这四个人也明白,如此一来,只要日月星辰集团落入李韵茹手中,这四个人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不过也许接下去,李建仁还有劳动用工合同纠纷官司可以接呢。 证据中除自书遗嘱外,其他证据各方对真实性、关联性和合法性都没有异议。 “你提供的证人皆有听到谢永辰说过和李韵茹签过婚前财产协议,可有证据?”张法官皱着眉问道,看到三份除了被继承人名字不一样后,对谢永辰这种满嘴跑火华的人品处于非常不信任的状态。 “没有书面的证据,但我当事人的证人并非单独或一次听过谢永辰说这话,而且说的时候李韵茹也在场,我的证人愿意在法庭上质证。”还好,在昨晚,李建仁终于说服了四个证人前来法庭作证。 “让他们分别出庭作证。”张法官话说完,书记员便起身向庭外走去。片刻后,带着证人陈文进入法庭。 陈文是闽越省日月星辰房地产公司的副总经理,分管公司的销售业务,原来在公司里面较受谢永辰信任,平时和纪丹红走得较近。 谢永辰死后,李韵茹在董事会上宣布解散纪丹红管理的售楼部,以后楼盘售卖交由中介机构管理,撤换纪丹红的心腹和亲信,陈文也被降级派到边远地区楼盘现场监管。 第六十七章 证人都是猪队友 “证人,在作证之前,我必须提醒你。在法庭,你所说的一切都应该是客观真实的,否则将要负法律责任。”张法官很严肃地向坐在证人席的陈文说道。 “我保证自己所说是客观真实的,并且愿意为此负责。”陈文在书记员的指导下签下保证书。 “根据原告提交上来的证据显示,你曾听到谢永辰说过,他和李韵茹有过婚前财产协议,约定结婚后他的婚前财产以及收益都归谢永辰所有。请你说说具体的情况。” “我曾多次听到老板说,他和李韵茹签了婚前财产协议,协议他所有的财产都是他的,和李韵茹没有关系,如果他们俩离婚,李韵茹不能从中分到半毛钱,而且当时并非我一个人听到,还有客户和其他人听到。”陈文说之前先扫视了一眼李韵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想到纪丹红允诺的条件,他的心一片火热。 “原告律师,有需要向证人发问吗?” 张法官听完陈文的证言后,对谢永辰的人品信任值已经降到最低限度,以前曾经耳有听闻谢永辰拆迁房子强取豪夺,毫无道德,现在发现他对身边人也是渣得很。 “不需要。”李建仁满意地看着陈文,微微颌首,之所以把陈文放在证人第一个,是因为他当过高管,在这种场合能镇定条理清晰口齿清楚,压得住场子。 只要陈文的证据让法官相信,就行了。 “被告律师,是否有向证人发问的需要?” “是的审判长。” 商洛宇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张法官的示意下看向证人陈文,“陈先生,我想确认一下,你刚才在身份中介绍你在闽越省日月星辰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的职务是副总经理,现在还是一样吗?” “不是了,谢老板走后,李韵茹这个疯女人为了大权独握,拉拢人心,排除异己,解散纪总的售楼部,将反对的人调离和降职,我被降职调到分公司的现场当管理。” 陈文一想起这事就浑身冒火,夏天天气炎热,他在现场吃土了一个月,吃得快吐了。 这还不是关键时刻,以往他在日月星辰总部,也是高管之一,又颇得谢永辰信任,在人面前也能前呼后应,要什么只要自己表露一下自有人替他打点,现在沦落到叫一辆车都叫不动了。 今天能当众人面前申辩他的委屈,揭露李韵茹的恶毒之处,又有一大笔的进账,以后更能平步青云,一想到这,他的心情更激动了。 “证人不要激动,我只是例行问问罢了。” 商洛宇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有些快,让人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接着问:“从你表述中。你和李韵茹有了工作矛盾和利益冲突,我这样的理解对吗?” “不是我和她过不去,是她看我不顺眼,采取不正当的手段无故撸我职务。” “你认为这是李韵茹一个人一手操纵,排除异己的手段吗?” “那当然,谢老板走后,公司就是李韵茹一手遮天,一人独大了。” 陈文不假思索地回答。 “因为你对我的当事人李韵茹有了误会,基于报复心理,所以你明知谢永辰先生的话不可信,才答应出来做伪证吗?” “我反对,反对辩方律师作出这种无根据的假设。” 李建仁赶紧马上站起来,对这个问题提出反对。很明显,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其实是一种诱导。 “反对有效,请被告律师注意自己的言词。”张法官出声。 虽然这个反对的时机抓得非常准确,但是法官显然已经偏向了被告一方,作出了证人需要回答这个问题的决定。 陈文一下子回答不出来,如果说他对李韵茹没有恨意,他那厌恶的口气从哪里来? “尊敬的审判长,这是陈文先生这半年来的考勤记录,证明陈文先生期间有两个月大部分的工作时间无故旷工,这是今年上半年公司销售部的销售业绩,证明公司对陈文先生的降职并非毫无依据。” 商洛宇抓紧这个机会,“这是闽越省日月星辰公司董事会对陈文先生的降职会议表决记录,上面清楚地显示做出陈文先生降职决定是公司董事会成员一致通过,并非我当事人的独断独行,但是很可惜,证人并不知道或者不愿意相信,他的隆降职是他自己造成的,和我当事人完全无关。” 话音未落,陈文立刻吼着,“审判长,对方律师所说的都是污蔑,谁不知道在公司中,董事会决议就是一个幌子,形同虚设,李韵茹大权在握,她说什么谁敢反对?我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前车之例。至于说业绩更是她存心操作的,去年公司楼盘尚未建好开盘,销售成绩当然不理想,这个毒妇就借口业绩不理想,解散了整个售楼部,还有考勤记录,我当时被派去现场楼盘,哪有需要考勤?” 陈文脸红脖子粗,李韵茹这是早有准备,赶尽杀绝呀。 “证人,如果你有相反的证据请提供出来,要知道口说无凭。而且你刚才所说的都是无稽之谈。首先,考勤记录是一段时间形成的记录,并非在知道你是证人后特意增设,也并非是你一个人的考勤记录,和你同级别的,比你同级的人都得参加考勤,凭什么你能特殊?” 商洛宇回国后在一次聚会中认识谢永辰,谢永辰非常赏识他,高薪聘请他为公司的法律顾问,野心勃勃的谢永辰怀着上市的理想,将整改治理公司的权力交给商洛宇。 商洛宇也不负他所望,一番整治下来,进驻公司的会计师事务所和法律事务所在审计和合规方面都没有太大意见,若不是谢永辰的死亡和权力的更迭,说不定公司已经在IPO的通道了。 在商洛宇的整治下,整个公司,除了谢永辰和李韵茹没有参加考勤外,就连纪丹红也得乖乖打卡。外出不能打卡的,凭公事派单考勤。 陈文在当高管时,公司的高管虽然有考勤,但没那么严格,没有公开更没有扣工资,大家相安无事。 宣布陈文降职后,陈文抵触不去上班,底下人看到他失势后当然按规矩执行,至于销售部业绩更好理解了,不管楼盘有没有开盘,公司解散销售部的决定是正确的,资本主义不养闲人嘛。 第六十八章 证人都是猪队友(二) 在知道陈文是证人后,商洛宇立刻有了准备。 “董事会决议也是如此,你认为没人敢反对吗?错了,就是你的降职处分,也有两个董事投了反对票。” 谢永辰死后,李韵茹为了夺权,自然进行一系列的人事变动,扶植自己的亲信上台,打压别的势力,陈文降职的时候,李韵茹根基未稳,自然有人反对。 若是现在,陈文说得也没错,在领导有一票否决的情况下,无论是谢永辰还是现在的李韵茹,都已经掌握了公司的权力,纪丹红的势力已经被拨光,没有人会反对李韵茹的意见。 “这些记录包括对你的处分皆是在我方知道你是证人的时间之前,我能理解你遇到这种事情的心情,但我不能理解你为了报复做出不实的陈述。” 李韵茹此时无比庆幸,谢永辰死后她刚接手公司时,为了干出业绩,让大家认可她的能力,她曾经想把公司开发好的楼盘出售,等销售完毕再解散售楼部,免得中间商赚差价,是商洛宇劝她等等,等法律上宣判时公司真正属于她由她掌握时再销售。 当时她不理解,还和商洛宇吵了一架,现在看来商洛宇早就未雨绸缪,早有准备了。 原来她还心疼公司律师顾问费,觉得律师除了指手画脚,干一些形式主义的事,实则没有多大作用,就算想到谢永辰对商洛宇的迷之自信,她也打算等事情一了就结束合作,现在想来,还是得再合作呀,而且要多给顾问律师费。 商洛宇说完不再看着陈文,转头面对张法官,“审判长,我没有问题了。” 陈文目瞪口呆,他准备了一大堆话,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商洛宇不再对他发问,提交完证据直接结束,走回座位。 …….. 第二个证人是谢永辰专用的司机,商洛宇在提问时只是问他谢永辰死后,他在给谁开车,得到已经不是专职司机,在工地运送物资后就没有继续询问下去了。 大家都明白,除了职位没有陈文高,就是第二个陈文呀,这种证据说再多也没有人相信。 李建仁见势不妙,舍弃另一个也在公司工作的证人,提前让客户陈老板上场,陈老板是提供工地物资的客户,至今依然和公司合作,没有分歧。 终于有点挑战了,商洛宇无趣地想,他都快要睡着了,刚才偷偷打了几个哈欠。 要是底下看得津津乐道的观众听到他心声,一定会吐槽他假死假六白。 陈老板是个中年胖子,两只眼睛色眯眯的,上来看着李清清瞪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到黄一曦眼睛又亮了,这种眼神让人无比厌恶,商洛宇握了一下拳头,恨不得挥上去。 陈老板做证后,又到了商洛宇盘问的环节。 “陈老板,你现在和公司合作愉快吗?和李韵茹个人有什么矛盾吗?” “合作很愉快,和李董没什么矛盾,上个月,我因为原材料上涨,报的单价要提高百分之十,李董也签字了,我这人讲义气,好打报不平,就是实话实说,实话实说,崔永元说的,实话实说。” 陈老板笑得很憨厚,眼睛的精光一闪而过,他连续三次重复实话实说,还把最近因举报明星和导演而大火的崔永元扯了出来,让人一听就知道他的确没有说谎。 李建仁得意地冲着商洛宇挑了挑眉,这下子没有利益冲突了吧?我看你再怎么否定这番证词。 商洛宇一瞬间觉得李建仁幼稚极了,也用唇形说了四个字:“你慢慢瞧。” 黄一曦抚着眼睛,又开始眉目传情了,没法看了。 ……. “陈老板你能仔细描述一下吗?谢永辰先生是在什么时候,怎么地点,又因为什么原因和你说这话呢。”问了三个证人,这还是商洛宇第一次问这句话,大家都以为他不会问这些细节了。 陈老板回答得很流利,一点也不迟疑,可见已经回忆整理过了,“第一次是他再婚后我们一起在KTV喝酒,我问有钱人都怕离婚,离一次婚要分一半财产,他刚离婚后为什么要那么快再婚,以他的身份和财富,要怎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回答说不怕不怕,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是女人越多财富越多,都是娶金鸡母来生金鸡蛋的,我当时不明白他的意思,就追问是什么意思。” 陈老板看着情绪高昂的法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换了一个很轻松的坐法,目光转向台下窃窃私语的观众,神秘的样子让人一眼就明白,此君也是八卦爱好分子。 只见他吞了一下口水,意味不明了怪笑两声,“我追问他好久,他一开始还说他男人魅力大,我说拉倒吧,就你那不到一米六十的个子有什么男人魅力,他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胖人JJ小,人小鸟才大。” “……” “张法官,你不训斥一下证人不许开黄腔吗?”何法官是个老古董,一听这个陈老板在庭上耍流氓,觉得有失法庭威严,提议让陈老板闭嘴。 骆法官却有不同意见,“这不算开黄腔吧,这是对事实经过的描述吧。” “事实描述也不能这么说吧?” “我认为没什么问题,证人陈述的时候能一句一字原样描述能最精准地还原当时的情形。” 眼看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张法官无奈地看着几个听得津津有味的律师,又听到庭下嘈杂一片,敲了几下法槌,“大家安静,证人,请你详述与案情相关的证言,不许说些不文明的用语。” “是他叫我详细描述的,我也知道做证人要说清楚,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起因,发展,结局,我不多说点能行吗?” 陈老板一指商洛宇,无辜地回答。 “……” “安静,证人,我警告你,你再东拉西扯与案件无关的话我就以扰乱法庭秩序追究你的责任。”张法官一拍桌子,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 陈老板头畏缩地看着张法官一眼,嘟囔着,“不说就不说,那我下去了?” ……. 商洛宇忍着笑,“请你继续说与本案有关的事,谢永辰是怎么和你说的?” “我说完那些话后,谢永辰就说他有签婚前财产协议,财产都是他的,我说完了。” “……” 第六十九章 证人都是猪队友(三) “那第二次呢?”商洛宇继续问。 “不记得他说多少次了,反正不止一次,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大家在一起喝酒,他刚和李韵茹吵架过,就说要离婚,让她一无所有滚出家门。” “其它时间还有说过吗?”商洛宇追问。 “还有一次纪姐怀孕了,B超说是儿子,纪姐哭着说儿子要是生下来没名没份的,读书都不知道在哪里读,他就答应纪姐,说等纪姐生完就和李韵茹离婚,让她一无所有滚出去。” “陈先生,你看,你说的不可能是真的,都是谢永辰在喝酒时,吹牛时,或者哄女人时随口说的,这种话成年人一听都不会当一回事,别的不说,如果说纪丹红怀孕时谢永辰就要离婚,到现在纪丹红的儿子已经四岁了,如果谢永辰是说话算数的人早就离婚了,你说是不是?”商洛宇总结。 “怎么不能当真,谢永辰这人是个钱钻子,向来只有他占别人便宜的份,哪有别人占他便宜的份,他办外商身份的时候,我有问他,说白水州与夷州一水相隔,工业区对夷州的政策倾斜力度非常大,为什么不把股份转给李韵茹,还要他办个东南亚小国的假身份那么麻烦。” 陈老板气冲冲地说:“谢永辰说不行,李韵茹这人野心太大,会吞了他的股份的,我说问他,你不是说有做婚前财产协议吗?他回答说他咨询过,如果李韵茹卖了股份跑了,也没法追究她。” “……” “被告律师,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张法官看向商洛宇。 “审判长,我没什么要问的,但针对陈老板的证言,我有话要说。”商洛宇手上早就拿着一大叠东西, “证人前面的话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谢永辰先生本人说话、做事都让人觉得在开玩笑,且他和陈老板只不过是供应商关系,陈老板所述也都非正常场合,不是喝酒、吹牛就是哄女人的时候说的,这种话的效用大家都清楚。” 商洛宇举起他手上的那叠材料,“陈老板为了证明谢永辰先生所说的不是假话时说了一件与本案谢永辰另一个身份密切相关的事,而这件事恰恰可以证明谢永辰先生所说的的确是谎话。” 商洛宇停顿了半响,下面心急的人已经咕哝出来,“你到底要说什么事呀,吊人胃口又不说了,急死人了。” 这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法庭上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法官们绷的脸都差点破功笑出来,张清芬用眼神剐了一下商洛宇,示意他见好就收。 商洛宇亮津津的眼神在黄一曦脸上停留一会儿,“我要说的事就是,陈老板说办谢永辰为了防止股份被我当事人偷卖而办理假外商身份的事的真相,谢永辰为什么办假身份那么麻烦,并不是为了防我的当事人独吞他的财产,而是他很清楚地知道,我的当事人并非有夷州户籍。” 商洛宇拿出李韵茹的户口本,身份证,还有小学和中学的毕业证书。 “我的当事人虽然父亲是夷州籍的,但我当事人的母亲是东北人,她并没有夷州的国籍,谢永辰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掩盖他好面子吹嘘我当事人是夷州人,而我当事人因为爱他,所以没揭穿他的谎言。” “……” “不可能,她的证件明明是夷州籍,难道这夷州通行证是假的?”纪丹红忍不住地站起来,拿起李韵茹的夷州通行证复印件。 商洛宇怜悯地望着她,“这通行证是真的,只不过李女士加入夷州籍,是在谢永辰成为外商之后。” 在知道自己女儿嫁人后很有出息,生意做得比自己还大,李韵茹的父亲才帮李韵茹办了移民夷州的手续。 “这不可能,如果李韵茹不是外商身份,谢永辰根本就不会娶她。” 无数次地听到谢永辰娶李韵茹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外商身份,这也是纪丹红唯一没办法超过李韵茹的地方。 看着几乎瘫在椅子上喃喃自问的纪丹红,商洛宇没有再打击她,转头看向众法官。 “至于谢永辰为什么娶我的当事人,经我当事人同意,我今天也把实情说出来,谢永辰头脑灵活,生意手段层出不穷,我当事人的父亲非常欣赏他。” 当时李韵茹的父亲年老体迈,要结束生意回夷州养老,大部分的资金他都带走了,剩下的机器和工厂卖了也不值钱,就留给李韵茹。 但他怕李韵茹一个人留在白水州无人可靠,恰巧谢永辰当时误判对讲机行情,盲目扩大生产,产品堆积工厂缺少资金周转,李韵茹又慕艾于他,他又欣赏他做生意的手段,就让谢永辰离婚再娶。 结婚后的谢永辰顺理成章地接收了包袋厂的厂房、机器设备和客户,在自愿和被哄骗的情况下,李韵茹曾多次往公司账户转账共1029万。 商洛宇做了总结,“可以说没有我当事人和她的父亲,就没有谢永辰的今天。” 林书芳刚要站起反驳,却被黄一曦按住,她不解地小声告诉黄一曦,那时对讲机生意虽然不好,但原来对讲机暴利的阶段已经赚了许多钱。 谢永辰虽然喜新厌旧,却不是花女人钱的人,那些钱应该是公司为隐瞒利润汇入个人账户,其中一部份后来需要了再转到公司使用。 “证据呢?”黄一曦冷冷地问。 林书芳颓然坐下,黄一曦轻轻地说:“那些都是他们婚后注入的,不管是他们两个人中谁的的,只要不是离婚析家产,都算是夫妻共同财产,只有其中一半及其收益都是遗产,所以不要多事。” “那不是事实,不能让李韵菇得了便宜还卖乖。”林书芳还是不服气。 黄一曦冷笑地打破林书芳天真的想法,“有证据吗?没证据的话乖乖坐着,什么是事实?在法庭上,没有事实,只有证据。” 在法庭上,再真的话没有证据支持,宛如沙滩上的城堡,风一吹就成沙了。 而且不管李韵茹她如何说,那些婚后的钱不管他们两个人谁拿出来的,只要没财产协议,都是夫妻婚后共同财产。 第七十章 继续开庭(一) 黄一曦毫不留情,“她要是分不到财产你更别想了,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要知道,在法律上,她是现妻,你只是前妻。你现在那个事实没有任何意义,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有这个闲功夫,倒不如让法官和听审的人对你好印象来得重要。” 林书芳惊讶地看着黄一曦,这还是黄一曦第一次对她说重话,她一直以为,黄一曦这个人没什么脾气的。 林书芳怔怔坐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三个证人做完证后,李建仁一脸土色,原以为今天会好好打脸商洛宇,他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证人和证据在商洛宇面前不堪一击。 今天在媒体面前,李建仁看到商洛宇和黄一曦,故意不和他们两个人打招呼的。 从京都回来,他心情还是很好的,在妻子面前显摆了他拿到的加盟名额,还说起那两个傻缺的事,说黄一曦不懂得国外化妆品品牌,说要不是因为他,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华师的牛13,说她假装很懂书法作品,结果人家只是恩赐她拍照,还说杨敏剑想招揽他们,却被他们两个拒绝了。 只是越说他心里越不是滋味,就算他花费了比他原来预计少的代价,得到比他要的还多,可是自己梦寐都不敢求的东西人家根本不在乎。 就象一个走出沙漠的人看到水很感激,却发现和他一起出来的人根本没有受过苦,在沙漠里有吃有喝的的感觉。 尤其是妻子听说商洛宇和黄一曦拒绝后,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 虽然妻子最后还是安慰他了,可倒还不如不安慰。 这种感觉在他发现加盟品牌和分所的不同后更强烈了。 李建仁没有再叫证人出庭,纪丹红却依然稳稳的,没有一丝担忧的神色。 李建仁也没有担忧的神色,早在安排做亲子鉴定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赢了,只不过赢多赢少的问题。 商洛宇和黄一曦若是以为,事情到现在就落定,那他们可能会失望了。 师兄就是师兄,还是有点东西可以教你的。 李建仁阴测测地想。 “现在十二点零五分,上午休庭,下午一点三十分继续开庭。”张法官看下表,敲了一下法槌,站起来宣布。 坐了一早上,尽管早上的主场不是黄一曦,可她还是觉得腰酸腿痛的,真不知道这些吃瓜群众哪来这么好的精力,黄一曦走出法庭,听到有不少议论纷纷,“谢永辰这人,没一句真的呀,他的话要是相信,屎都能吃了。” “这人对谁都不相信,也难怪他的女人对他没一个真心了,活该。” “……” 只有一个半小时,回家吃饭再过来也来不及了,商洛宇和黄一曦各拉着当事人交代一下下午开庭时要注意的内容,这些事项开庭前已经交代过,但经过上午的法庭和新掌握的内容,要重新做调整,说完后两个人匆匆地到附近一家豆浆店喝了一杯豆浆,又吃了一些点心只有半饱就回来法院。 “下午李建仁应该不会再叫证人出庭了吧?”黄一曦看到李建仁,心情很好。 证人这证据呀,当律师的,想必没有人没被自己方的证人坑过吧。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商洛宇也是微笑,心情很好地朝李建仁挥手致敬。 李建仁也回一个闪着幽光的眼神。 发现前男友是断袖怎么办? 要不要告诉陈校友? “……..” 也许是上午开庭太精彩,下午来听审的人比早上更多了,三五成群小声讨论,还不时走动一下,有人还在问门口维持秩序的法警上午开庭的事,和菜市场没什么区别,黄一曦一脸的黑线,想起小时候农村看大戏的情景。 开庭时底下座无虚席,又多了六个法警进来维持秩序,共八个法警散落四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张法官进来后满意地环视一下四周,“现在是2018年6月15日13时30分,下午继续开庭。” 李韵茹的代理人商洛宇出示的是谢永辰和闫靖楠是同一个人的指纹鉴定、笔迹鉴定书、纪丹红和谢永辰同居五年来谢永辰账户和公司账户转到纪丹红账户的银行流水账共有2117万元,以及位于纪丹红名下由日月星辰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付款的一套复式房子235平方,价值345万元、纪丹红的工资账户流水账、谢永辰的自书遗嘱。 这些都是书面证据,没有什么好质证的,除了自书遗嘱,黄一曦和陈水清都对它的真实性、完整性、相关性没有异议。 李建仁倒是对它的关联性、合法性、真实性皆有异议,只是他否认也没有什么用,纪丹红是谢永辰包养的事情白水州人都知道,这些金钱也只不过是商洛宇从法律层面上能调查拿到的,只是谢永辰给纪丹红的其中一部分。 大家都明白,李建仁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几句,大有我虽然没有相反的证据证明,但你那些证据我都不承认的无赖。 林书芳的代理人黄一曦出示的谢永辰的闫靖楠为同一人的指纹鉴定,笔迹鉴定,离婚协议和离婚证、她和谢永辰婚后成立白水州日月星辰对讲机厂的工商登记证明,股东资格,以及对讲机厂变更为包袋厂后又改成房地产公司的工商内档资料,厚厚的一叠,还有谢永辰的自书遗嘱、林书芳为谢永辰个人贷款的抵押担保相关文件。 各方代理人除自己所持遗嘱的一方外,其他方对他人所持的遗嘱的三性都有异议。 三张自书遗嘱尽出,听审的人才知道这不是谣言,佩服的有之,不屑的更多,悲哀的人也有,好多人都在说白水州那句经典的方言:夫妻睡破九张席,掠伊真心都袂着。 陈丽花的代理人陈水清出示的是她和谢永辰的户口本,以及谢永辰的火化证明、死亡证明书。 陈丽花的证据一出现,现场安静了一会儿,凝视着陈丽花斑白的头发和皱纹,大家才发现,案件开庭到现在,要继承谢永辰的遗产,现在才提交他死亡的证据。 有些话,说得再漂亮都没有什么用,手里有什么,要的是什么,才会明白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第九十六章 高级合伙人会议(四) 这些环节只要其中之一出了差错,哪怕是父母不仁公婆不慈丈夫不专孩子身体或者书读不好情绪不对,都是女人的罪。 这样结婚的女人有什么好处? 黄一曦的话得到这两个女人的赞同,严格地说,是一个半女人的赞同,象陈文静未婚,对爱情对家庭还有憧憬,还不太理解,其他男人却都是不赞同。 所有的直男律师都反对,阮浩天律师更是直言,“都是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说明什么?说明女人可以通过第二次婚姻改变命运,不说那些嫁入豪门的女人,单说你最近代理的谢永辰遗产案件,三个女人一翻身,都成了富翁,这辈子不用再奋斗了。” “你们只看一个谢永辰死后三个女人得利益的案件,却不想想,在这个社会里,有多少的女性嫁人和老公不合离婚后,婆家没了,娘家也回不去。” 而白水州重男轻女更严重,女性担负的责任更重,所以黄一曦不假思索地反驳,“你觉得她们三位女士有钱就幸福吗?如果是你的女儿,你愿意她过这样的人生吗?” 几个男人低头默默不语,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感觉没什么,如果放在自己头上,滋味就不一样了。 在这些直男律师眼中,女人一直是附属的地位,不要说这些直男,国情也是如此,《婚姻法》接二连三地出了解释,不能说是倾向保护男方利益,但的确是倾向保护强者利益,而在华夏国,强者的利益绝大比例就是男性利益。 这个社会里,有几个人真正认为男女平等,儿女平等?男人不这么想,女人自己也不这么认为。 在黄一曦看来,男女之间是越来越不平等了,这不是她个人感觉,而是有数据支持的。 据妇联给出的数据统计,从2001年到2010年,女性就业情况每况愈下,女性收入相较于男性的差异越来越大(到现在仅占67.3%),认同“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女性10年间从33.6%上升到48%。 社会在进步,女性的地位却在倒退,男权主义者越来越不少严重,难怪优秀的单身女性越来越多,稍微有点头脑的,都知道怎么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以为黄一曦你平时挺温和的,没想到你是女权主义者。” 阮浩天打量一下黄一曦,陈鲁光说她是有大智慧的,可是平时很少听到她出位的言语。 没想到骨子里这么激进。 黄一曦摇摇头,她自己知道,她离女权主义者远得很。 什么是女权主义,黄一曦自己的定义,女性的人权,贯穿着女性的一生,从女婴出生、女童读书、女职工就业、女性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妇女在家庭中得到人身和财产保障到死的时候。 另一个直男律师也不这么认为,“什么是女权主义者,真正的女权主义,是独立的,就不能从娘家拿财产,不能用娘家的钱,想拿娘家的钱,和兄弟们均分,让父母兄弟给她钱买车买房,根本不独立,这怎么是女权主义者?” 黄一曦斜眼看了一下他,张媚的坚定支持者,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怪他,只怪他父母生他时,脑袋生得太小了,脑容量估计就一瓜子仁大小。 “怎么,不服气呀?”那位仁兄都看到黄一曦的白眼仁了。 “是不服气,为什么男人就能继承家里的财产?女性就不行呢?你们男人,王思聪用家里的钱,就是霸道总裁,李嘉诚、吴小晖、王石等,也是用裙带关系上位的,你们怎么鄙视他们?” 黄一曦觉得自己只是认为男女应该平等,真正地体现平等,是指男人和女人应该有同等的权利,从出生、教育、就业、原生家庭的财产继承等方面。 单身的女人越来越多,是因为她们天性自私凉薄吗?还是因为她们懒惰成性,不愿意负担吗?是因为她们不需要爱情吗?不是的,是因为她们觉醒了。 这世界上,很多东西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辛勤耕耘都会有好收成,老天不会亏待一个勤劳的人,唯有感情不一样,有可能是你越付出,别人越对你不在乎。 吴震宇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坐直,“我要说的是我妹妹的事,按照你所说的,如果她是不婚主义倒也还行,可是,我妹妹竟然对我妈说,她要找女人去了,不找男人。” 吴震宇一脸的郁闷神色,他的人生观一直认为,女人是依附男人而活着,年纪大的女人不结婚,不管你表面理由有多冠冕堂皇,实则都改变不了是一个没有男人要的失败者的事实。 这段日子家里为了妹妹的事鸡飞狗跳,母亲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是他在外小节不拘,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惹得妹妹不相信男人,才要同性恋。 被母亲埋怨多了,他查了一下资料,发现同性恋有先天生理的原因,也有后天环境形成,他有点心虚,都认为是自己造的孽了。 讲真,黄一曦虽然是异性恋者,不过对别人是不是同性恋没有抵触,这世界虽然有这么多人,但要遇到真正的两情相悦的不太容易。 黄一曦也看小说,她看小说最喜欢看的是耽美小说,男主角的小说,都是吹嘘他有都牛B,个个花心得不得了,全世界女人都是他的后宫,女主角的小说,虽然角度不一样,但也是她最漂亮最厉害,全世界男人都爱她,只有耽美小说,大多一对一,干净。 不过比起百合,黄一曦还是比较能接受耽美,毕竟人家耽美自带工具,虽然那个工具本来的作用是开花结果繁殖后代的,不是用来走后门的。 但这一点黄一曦就不会说出来了。 “虽说我们国家同恋没有法律保护,可也没有哪一条说是违法的,人生短短几十年,有个相爱的人都不容易呀,而且互联网时代,有些国家不找人都找机器人了,同性为什么还要反对?说实在的,只要不是跨物种恋爱,不牵来一条狗就行。”黄一曦下结论的时候顺便还开一个玩笑。 第七十一章 继续开庭(二) 质证完毕,张法官进入询问环节。 “我问几个问题,各方当事人对原告提供的证据中,谢永辰名下的银行存款、股份和房产是否有异议?” 被告李韵茹和谢健英的代理人商洛宇:“没有异议!” 被告谢健英的代理人黄一曦:“没有异议!” 陈丽花刚才发言被众人嘲笑后,此时正要开口,听陈水清小声解释后,复又悻悻合上嘴。 被告陈丽花的代理人陈水清:“没有异议!” 张法官继续问,“原告李韵茹诉纪丹红返还财产一案中,被告纪丹红提供一大叠相片和视频,在相片和视频中,有谢永辰和母亲,三个女人和三个孩子在一起的相片,证明纪丹红和谢永辰同居期间,其同居关系得到李韵茹和谢永辰的母亲陈丽花的认可。我要问的是,李韵茹你对纪丹红和谢永辰公开同居生活是否赞同,如果不赞同,为什么你本人也参与其中?” 李韵茹站了起来,一手捏着手帕,一手抓着桌角,手上的青筋浮起,未语眼泪大颗大颗掉落,许久都未能成声。 商洛宇站起来替她回答,“多年前,纪丹红主动追求谢永辰先生,导致谢永辰先生在与我当事人李韵茹结婚期间公然出轨,我的当事人为了维护婚姻关系和家庭的稳定,曾多次苦劝谢永辰先生和纪丹红分手。 谁知纪丹红知错不改,并和谢永辰生下非婚生子谢健豪,给我当事人带来非常大的痛苦,想到到孩子是无辜的,那么小的孩子得有妈妈在身边,所以我当事人接受谢永辰带孩子回家,并愿意试着接受这个孩子。” 说到这里李韵茹的哭声更大了,商洛宇的声音也高昂起来,“可我的当事人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善良和大度并没有让犯错者番然醒悟,反而让他们两个人变本加厉伤害我的当事人。 由始自终,我的当事人都不同意他们的同居关系,天底下也没有哪个妻子大度到容忍其她女人鸠占鹊巢,我当事人李韵茹女士和纪丹红关系不合人人皆知。 至于纪丹红女士提供的相片和视频,是陈丽花女士和谢永辰先生在谢家一些重要场合中,不顾我当事人李韵茹的反对,同意纪丹红出席,而我当事人在反对无效时,为顾全大局,对纪丹红视而不见,并不等于我当事人同意他们同居,更不等于谢永辰有权单方处置夫妻共有财产。” “是这样的吗?原告李韵茹,请你自己回答。” “是的……”李韵茹几乎一字不落地重复商洛宇的话。 “…….” 张法官:“陈丽花女士,请你回答下面的问题,纪丹红称,她一直叫你妈,你也承认了,而且你还说,法律上承认李韵茹是她是儿媳妇,但在谢家,你才是她正宗的儿媳妇,你有说过这些话吗?” 陈丽花早就想站起来揭穿纪丹红的真面目了,无奈在法庭上,不是她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此时突然有这个机会,她说得又急又快。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很会演戏,还没和我儿子在一起时早就有别的契兄了,被我儿子发现后,她哭哭啼啼,从四楼跳下来说要以死证清白,我儿子上当受骗,不过我儿子只承认谢健豪是他儿子,从没有娶这个女人回家的想法,我也没有承认有这个儿媳妇。” 谢健豪长得特象谢永辰的父亲,走路斜肩的姿势也一模一样。 也因此,纪丹红有恃无恐,唯一让谢永辰失望的是那次发现她和某个男人不清不楚的,不过纪丹红也狠,从别墅的四楼一跃而下,幸亏被树枝挡住,只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就生龙活虎了,从此更受谢永辰宠爱。 众人一下子哗然起来,谁也没想到纪丹红能这么狠,也没有想到谢永辰头上顶着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不过想想也是活该,他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也这样干了,但是跟在他身边的,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却只是为了钱。 纪丹红“砰”有一下站起来,指着陈丽花骂;“你个老东西,你胡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有契兄了?我都以死证清白了你还冤枉我。” 说着纪丹红也哭上了,只是她哭得还真是粗糙,眼睛乱转半天也没有掉一滴泪,明眼人一看表演的成分居多。 “当初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儿媳妇,你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我给你买礼物时,你收得兴高采烈,我睡在你家的时候,你还好吃好喝侍候着。我叫你那么多年妈,你竟然说你儿子没承认,你也没承认。” 陈丽花翻白眼,轻蔑地说:“我儿子那么厉害,有多少女人主动倒贴他,上门叫我妈的女人多得是,你算老几,要不是你生了个儿子,看在我孙子的份上,你配进我家的门?我儿子死后,你不是对我说,想我做你儿媳妇,你做梦吧,怎么现在上赶着要做我儿媳妇了?” 谢永辰死亡后第五天火化,火化的前一天晚上,陈丽花想起儿子明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想守一个晚上,纪丹红为了做亲子鉴定,哄骗她回家。 谢永辰火化后,纪丹红自以为有了遗嘱和亲子鉴定,第一个和陈丽撕破脸,陈丽花至今还记得她说的话,“老不死的,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为了钱,真以为我会看上你那短脚夭寿仔?” 陈丽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开始诉说纪丹红在她儿子死后干的事。 听了陈丽花的哭诉,有人幸灾乐祸,“这人真是现实呀,桥还没过了就想拆了,这下露陷了吧?” 但更多的面露不忍的表情,这个老人,以前多有风光,现在就有多凄凉,中年无夫,老来丧子,还和儿媳妇们打官司。 也有人欣赏纪丹红,“小三也不是一般女人可以当的,你瞧瞧她,知道谢永辰的另一个身份,懂得做亲子鉴定,她敢拆桥,手上肯定还有牌没打出来。” 也有人同情李韵茹了,“哇,这小三真不要脸,竟然敢理直气壮,可怜李韵茹呀,和这种狠心女人共侍一夫也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立马有人反驳,“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呀,同样也是小三上位的。” “小三上位怎么地,人家正妻的位置可是坐得稳稳的。” “看来都不是好东西呀,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狗咬狗,活该。” 台下观审的两个女士越说越大声,张法官忍无可忍,“安静,请那边那两位女士出去。” 第七十二章 继续开庭(三) 杀了两只鸡,观审的猴一下子都安静下来,张法官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下一个,“林书芳,谢家的家事活动中,你也参与其中,对纪丹红和谢永辰的关系也清楚吧?” 张法官这个问题很是奇妙,向前妻问小三和现妻的关系,这是要让前妻报仇吗? 也不知道她是两个人都骂呢,还是骂一个捧一个,大家倾向她会站在纪丹红这边骂李韵茹,有句话不是说了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就连纪丹红也是这么想,毕竟三个人相处时,她和林书芳名不正言不顺的,一起拆李韵茹的台居多。 林书芳踌躇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黄一曦,接到她鼓励的眼光,怯怯地开口“法官大人,除了说纪丹红身份的事,我还想说我身份的事,可以吗?” 她看张法官点头后仿佛受到鼓励,眼圈都红了。 又一个叫大人的,但现在观审的人都没有笑,大家看着她, “离婚后,谢家所有的活动我是参与了,陈丽花女士和谢永辰也说我还是谢家媳妇,可有用吗?” 林书芳反问大家,自嘲地说,“谁不知道我和谢永辰离婚了,谁不知道我是前妻的身份?难道谢永辰和陈女士承认,我还是谢永辰的合法妻子吗?不,我有自知之明,从离婚那时起,除了儿子和谢家的关系,我和谢家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林书芳这个问题黄一曦曾和她分析过,只要是要通过法律解决问题,不管是不是谢永辰和陈丽花承认的,前妻就是前妻,小三就是小三,在法律上是没有任何地位的,谢永辰所说的大房二房三房根本是他自己癔想出来的。 既然是这样,还不如坦率地说出来,再说了,除了遗产,现在争这些有什么意义? 林书芳这么说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她这意思是说无论当时李韵茹是否承认纪丹红,小三就是小三吗?那么她是赞成纪丹红返还财产了吗? 林书芳不知道众人的问题,如果知道的话她当然觉得众人把她想得太蠢了,她和纪丹红又不是真正感情好。 谁不知道,干活要多人干才快才省力,钱嘛,当然是越少人分越好了。 林书芳苦笑一下,看向四周,“可是明知道是那样,我还是厚着脸皮经常呆在谢家,骗自己还是谢永辰的老婆,大家都说谢永辰的女人都是为了钱,对他都不是真心的,为了钱我不否定,可是对谢永辰,我就真的没有感情吗?尽管现在人死了,说爱不爱很可笑,何况我最终也是为了他的钱才站在这里。可即使是现在,谢永辰死了,他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敢对天发誓,我对谢永辰是真心的。” 林书芳一改平时的哭嚎,无声地掉泪,她本来长得就不错,今天又没涂抹猩红的嘴唇,穿得也朴素。 和干练的李韵茹,精致的纪丹红相比,一幅弱者形象,因此她掉泪一会儿没有说话,众人和法官也没人催促,整个法庭第一次这么安静。 过了一会儿,林书芳才又开口,“谢永辰到对讲机厂后除了学技术,就是想接触业务,挖客户,老板对他印象不好,可我知道他身世后却很心疼他。他个子不高其貌不扬一无所有,但他只要说到赚钱理想整个人都会发光,那时家里所里人都反对,可我义无反顾地嫁给他,为了和他一起创业,我拿出所有的嫁妆,又逼我爸妈拿出钱,我妈不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此我逼父母给我嫁妆,为了钱和娘家人断绝关系。” 林书芳的眼泪无声地流着,她用手背胡乱地擦了几下,黄一曦从包里抽了几张纸巾塞给她,她也没用,揉成一团,握在手中成拳头状。 “当时普通工人的工资只有几百元,我在对讲机里当管理又教技术,还拉业务,一个月有一万多工资,年底奖金还不算,那时同厂的工人工资只有几百元,最高也不过是一两千元,如果不是为了和谢永辰一起创业,我怎么也不会过不好。”林书芳的话深得众人同意,九十年代的白水州,普通一点的房子,一套也不过几万元,林书芳的工资,一年至少能买两套房子。 “我辞掉工作跟着谢永辰,一开始什么都没有,为了省钱,我一个人包了工厂所有工序的活,工人下班了,我还在干活,谢永辰得罪客户,我去赔礼,到了那里客户不开门,我跪在门外淋雨三个多钟头,他开车去送货,因为心疼他,我一个人装货卸货,一个箱子有三百多斤,我要从地上推到车上,说句不怕大家笑的事,到后来,我一个人可以扛起两个谢永辰的重量。” 听审的人很多都认识谢永辰,或者在电视里看过他,听林书芳这么一说,想像当时的情景,众人会心一笑。 “这样干活的人饭量自然很大,回到家里,我的饭量比谢永辰大,只要我比他多吃一碗饭,婆婆就骂我是饿死鬼投胎的……” 林书芳说不下去了,站着停了许久,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有点表演成分,现在就是真情流露了。 她这一生到现在也只有谢永辰这么一个男人,也曾爱过他,虽然离婚后恨了许久,可是人一死,缺点全没了,优点都想起来了,眼里心里都是他对她的好。 过了许久,林书芳摁了一下鼻涕,擦掉眼泪,“我们好不容易生意做大了,手上也有几个钱,谢永辰却不满足,他想扩大生意,可是那时别说对讲机,就是大哥大也没市场了,他闷闷不乐,我也心疼…….” 林舒芳抬起头望着透过窗户望着虚空,好象在看一个大家看不到的人影。 “遇到李韵茹后,他想改办包袋厂,李韵茹一直死缠着他,他让我跟他离婚,还说我是谢家的恩人,不能成为谢家的罪人,我哭着让他不要抛弃我,我跪下来求他,我说我没娘家人了,只有他和儿子…….” 林舒芳说到这里,双手捧着脸,泪水从眼缝流了下来。 “没想到他也跪下来求我,保证他再婚只是权宜之计,以后会离婚的,等离完婚再和我复婚,那时财产都是我和我儿子的,所以离婚时没必要分财产…….” 第七十三章 继续开庭(四) 林书芳惨淡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离婚后大家以为我有钱了,都来找我借,可我哪里有钱,房子被谢永辰拿去抵押了,保证书上给的两百万元他没多久也拿走了,就这样婆婆还整天骂我花他的钱,天天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看着他一个接一个地生儿子,这种日子我一过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有儿子,我早就想死了……” 林书芳再也说不下去,她匆匆躬身行礼,就呆呆坐着,沉浸在过去的时光里。众人也寂静无声,就连陈丽花,此时也一脸复杂的神情,没有再说出难听的话来。 张法官停了一下,才继续发问,“谢永辰所说的和李韵茹当事人签订的婚前财产协议,陈丽花、纪丹红和林书芳你们三个人有见过吗?在谢永辰死亡后整理他个人的遗物时有找到吗?” 三人皆说没有见过。 张清芬针对双方提供的证据总结争议焦点。 “本案辩论的焦点,一是谢永辰个人的遗产到底是多少? 二是谢永辰的赠与纪丹红的赠与合同是否有效? 三是谢永辰和林书芳离婚时是否分割财产? 四是李韵茹与谢永辰是否存在夫妻婚前财产协议? 五是三张自书遗嘱是否为有效遗嘱?”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资深法官就是资深法官,张清芬审判长在法庭辩论焦点总结一击就中。 张清芬:“下面针对争议焦点开展辩论。” 原告李韵茹和谢健英的代理人商洛宇:谢永辰在闽越省日月星辰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已经付给纪丹红工资报酬的情况下,未经其配偶李韵茹女士的同意,擅自将夫妻共有财产赠与纪丹红女士,其赠与行为无效,应立即返还相关财产。” 被告纪丹红的代理人李建仁:“谢永辰和李韵茹女士结婚前已经签订婚前财产协议,该财产为谢永辰先生名下的个人财产,谢永辰先生有权处置其个人财产。” 其实案件到了这里,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再说下去都成总结陈词了。 “……” 张法官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要说的前面已经几乎都说了,这些辩论只是是鸡说鸡的鸭说鸭的,“法庭辩论结束,休庭十分钟。” 纪丹红穿着恨天高昂着头趾高气扬地走过来,敲着被告的桌子对李韵茹说和陈丽花还有林书芳说,“出去谈一下,我有话要说。” “商律师,你也一起来。”李韵茹赶紧叫上商洛宇。 纪丹红板着脸,“我说的话不适合律师在场。” 李韵茹一挥手,坚持着:“无妨,就算他不在,等下我还是会告诉他。” 林书芳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黄一曦,迟疑了一下:“小曦,你也一起吧。” 四个律师,就陈水清律师被扔下了,黄一曦看着他孤独的背影,觉得陈丽花有点欺负他了,可陈丽花不觉得,在庭上她觉得陈水清律师不好用,到现在都没帮上什么忙。 七个人走到旁边一间开着门的法庭,李建仁的助手站在门外正等着,看到李建仁点头一下,等人进去后他掩上门,站在外面。 李韵茹不耐烦你看着纪丹红,“说吧,你还有什么事?” 纪丹红舔了舔唇,嘴角往下拉,这个表情特阴险,她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和一堆纸质资料放在桌上,傲慢地说:“我们还是和解吧,我手上有谢永辰偷税漏税的资料,要是判决后输了,我就把它交给警方,到时谢永辰的财产被没收,大家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她和李建仁商议后,早就准备了两个方案,一是独占遗产,这是理想的状态。 二是如果情形对她不对,她就把这个拿出来,也能分一份,至于真的要交给警察,她连想都没想,那么多钱不花,便宜国家吗? 李韵茹一把抄起纸质资料,抖出纸质资料看了起来。 话音刚落,陈丽花已经窜了过来,手伸过去要撕纪丹红,“你这个疯女人,那些钱都是我儿子辛辛苦苦赚来的,你竟然要举报,你心肝这么黑,老天会收你的。” 纪丹红早就有防备,一闪,讥笑道,“我心肝黑能黑过你吗?你心肝黑你儿子才会被车撞死呀,你个老不修的竟然还不修心,还敢来骂我。” 黄一曦马上沉下脸,“纪丹红,你太过份了,怎么说她也是你长辈,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陈丽花骂人和唱歌一样,流利不走心,但她除了为人小气,小恶有,大恶没有。 她的小气也情有可原,那么多年和谢永辰母子两人相依为命,靠那点抚恤金生活,不勤俭小气怎么过日子。 至于谢永辰有钱后,她还依然保持抠门作风,黄一曦也能理解,都抠半辈子了,要改变哪有那容易的事。 再说有钱人被人说抠是正常的,有钱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都想占便宜,都占到便宜了还会有有钱人存在吗。 曾经有个有钱朋友对黄一曦说,我要不是看着我的钱,怎么钱生钱呢,都以为我有钱应该拉一把,我要是拉了也轮不到我有钱了。 “长辈就得有长辈样子,她算哪门子的长辈。” 纪丹红讥笑着,没一点的心虚。“别关注这些有的没的,要不要调解,你们有什么方案?” 扯了一天她算是明白了,她儿子的份额会有,而她不会得到一点钱,反而可能输掉官司返还财产,第一个方案不行了,只能用第二个方案了。 原来还想留着再给李韵茹添点堵,捞点好处,可惜,她请的律师太厉害了。 两败俱伤也不是其他人愿意的,张法官只休庭十分钟,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六分钟了,商洛宇看向李韵茹一脸的沉重,也明白只怕那些资料中很多是见不了光的,因此直截了当问纪丹红,“说说你想要什么。” 纪丹红也不客气,“你们撤诉那个返还财产的案件,公司的股份我和我儿子要百分之二十。” “你以为你是狮子呀,脸这么大。” 李韵茹讥笑,转身就往外走,谢永辰的股份67%,她要走了近三分之一,那她费尽周折拆人婚姻算什么?什么时候小三行情这么高了。 第七十三章 继续开庭(四) 林书芳惨淡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离婚后大家以为我有钱了,都来找我借,可我哪里有钱,房子被谢永辰拿去抵押了,保证书上给的两百万元他没多久也拿走了,就这样婆婆还整天骂我花他的钱,天天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看着他一个接一个地生儿子,这种日子我一过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有儿子,我早就想死了……” 林书芳再也说不下去,她匆匆躬身行礼,就呆呆坐着,沉浸在过去的时光里。众人也寂静无声,就连陈丽花,此时也一脸复杂的神情,没有再说出难听的话来。 张法官停了一下,才继续发问,“谢永辰所说的和李韵茹当事人签订的婚前财产协议,陈丽花、纪丹红和林书芳你们三个人有见过吗?在谢永辰死亡后整理他个人的遗物时有找到吗?” 三人皆说没有见过。 张清芬针对双方提供的证据总结争议焦点。 “本案辩论的焦点,一是谢永辰个人的遗产到底是多少? 二是谢永辰的赠与纪丹红的赠与合同是否有效? 三是谢永辰和林书芳离婚时是否分割财产? 四是李韵茹与谢永辰是否存在夫妻婚前财产协议? 五是三张自书遗嘱是否为有效遗嘱?”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资深法官就是资深法官,张清芬审判长在法庭辩论焦点总结一击就中。 张清芬:“下面针对争议焦点开展辩论。” 原告李韵茹和谢健英的代理人商洛宇:谢永辰在闽越省日月星辰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已经付给纪丹红工资报酬的情况下,未经其配偶李韵茹女士的同意,擅自将夫妻共有财产赠与纪丹红女士,其赠与行为无效,应立即返还相关财产。” 被告纪丹红的代理人李建仁:“谢永辰和李韵茹女士结婚前已经签订婚前财产协议,该财产为谢永辰先生名下的个人财产,谢永辰先生有权处置其个人财产。” 其实案件到了这里,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再说下去都成总结陈词了。 “……” 张法官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要说的前面已经几乎都说了,这些辩论只是是鸡说鸡的鸭说鸭的,“法庭辩论结束,休庭十分钟。” 纪丹红穿着恨天高昂着头趾高气扬地走过来,敲着被告的桌子对李韵茹说和陈丽花还有林书芳说,“出去谈一下,我有话要说。” “商律师,你也一起来。”李韵茹赶紧叫上商洛宇。 纪丹红板着脸,“我说的话不适合律师在场。” 李韵茹一挥手,坚持着:“无妨,就算他不在,等下我还是会告诉他。” 林书芳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黄一曦,迟疑了一下:“小曦,你也一起吧。” 四个律师,就陈水清律师被扔下了,黄一曦看着他孤独的背影,觉得陈丽花有点欺负他了,可陈丽花不觉得,在庭上她觉得陈水清律师不好用,到现在都没帮上什么忙。 七个人走到旁边一间开着门的法庭,李建仁的助手站在门外正等着,看到李建仁点头一下,等人进去后他掩上门,站在外面。 李韵茹不耐烦你看着纪丹红,“说吧,你还有什么事?” 纪丹红舔了舔唇,嘴角往下拉,这个表情特阴险,她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和一堆纸质资料放在桌上,傲慢地说:“我们还是和解吧,我手上有谢永辰偷税漏税的资料,要是判决后输了,我就把它交给警方,到时谢永辰的财产被没收,大家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她和李建仁商议后,早就准备了两个方案,一是独占遗产,这是理想的状态。 二是如果情形对她不对,她就把这个拿出来,也能分一份,至于真的要交给警察,她连想都没想,那么多钱不花,便宜国家吗? 李韵茹一把抄起纸质资料,抖出纸质资料看了起来。 话音刚落,陈丽花已经窜了过来,手伸过去要撕纪丹红,“你这个疯女人,那些钱都是我儿子辛辛苦苦赚来的,你竟然要举报,你心肝这么黑,老天会收你的。” 纪丹红早就有防备,一闪,讥笑道,“我心肝黑能黑过你吗?你心肝黑你儿子才会被车撞死呀,你个老不修的竟然还不修心,还敢来骂我。” 黄一曦马上沉下脸,“纪丹红,你太过份了,怎么说她也是你长辈,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陈丽花骂人和唱歌一样,流利不走心,但她除了为人小气,小恶有,大恶没有。 她的小气也情有可原,那么多年和谢永辰母子两人相依为命,靠那点抚恤金生活,不勤俭小气怎么过日子。 至于谢永辰有钱后,她还依然保持抠门作风,黄一曦也能理解,都抠半辈子了,要改变哪有那容易的事。 再说有钱人被人说抠是正常的,有钱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都想占便宜,都占到便宜了还会有有钱人存在吗。 曾经有个有钱朋友对黄一曦说,我要不是看着我的钱,怎么钱生钱呢,都以为我有钱应该拉一把,我要是拉了也轮不到我有钱了。 “长辈就得有长辈样子,她算哪门子的长辈。” 纪丹红讥笑着,没一点的心虚。“别关注这些有的没的,要不要调解,你们有什么方案?” 扯了一天她算是明白了,她儿子的份额会有,而她不会得到一点钱,反而可能输掉官司返还财产,第一个方案不行了,只能用第二个方案了。 原来还想留着再给李韵茹添点堵,捞点好处,可惜,她请的律师太厉害了。 两败俱伤也不是其他人愿意的,张法官只休庭十分钟,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六分钟了,商洛宇看向李韵茹一脸的沉重,也明白只怕那些资料中很多是见不了光的,因此直截了当问纪丹红,“说说你想要什么。” 纪丹红也不客气,“你们撤诉那个返还财产的案件,公司的股份我和我儿子要百分之二十。” “你以为你是狮子呀,脸这么大。” 李韵茹讥笑,转身就往外走,谢永辰的股份67%,她要走了近三分之一,那她费尽周折拆人婚姻算什么?什么时候小三行情这么高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七十四章 继续开庭(五) 站住,你信不信,只要你走出去,我马上把这些证据交给税务局和市公安局经侦科。”纪丹红色厉内荏地吼叫着,声音有点飘。 “随便,你爱交不交,就算你交了,该补税就补税,该罚款就罚款,至于抓人进去,也行,只要那些警察有能力去阴间抓谢永辰,真要抓到他,只怕他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你。” 李韵茹阴沉地瞄了纪丹红一眼,笑得渗人,“谢永辰真是瞎了眼,找了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商洛宇在开庭前曾经和她说过,纪丹红在公司多年,她手上一定有些公司的把柄,所以调解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但调解得由纪丹红主动提出,谁先提出不等于谁才有主动权,而是谁先提出谁先亮出底牌。 谢永辰死后,李韵茹一开始就想先提起诉讼,也是商洛宇制止了她。 商洛宇告诉她,先整顿好公司,只要把公司大权抓在手上,纪丹红一定不甘心,想要拿走遗产,可她名不正言不顺,再闹也没有意义,只能通过诉讼解决。 说白了,她不去诉讼,公司和财产都在她的掌控中,所以一定有人等不及先跳出来。 整个事态的发展都在商洛宇事先和她沟通的几种发生的可能情况中。 原来她一直认为,请公司法律顾问不合算,最多也是帮你看看合同,指点两三句。 可她越来越明白,如果是临时抱佛脚,遇到官司才想起律师,既无法洞察先机,又无法运筹掌握全盘,密切配合,仗还没打,战略上就输了。 好的律师和好的医生一样,不是保证你药到医除,而是保证你没病。 “那你想怎么办?”纪丹红咬着唇,怒视地瞪着李韵茹,握着包包的双手一直在抖。 “不是我想怎么办,是你想怎么办,想解决就提点实际的方案,我可没空陪你磨叽,不说也好,开庭的时间快到了。” “那我要你撤诉和公司15%的股份。”纪丹红觉得自己做出最大的让步。 “实话告诉你吧,象你这样的人,我绝对不会留你在公司和我堵心的,所以公司的股份你一股也别想要,说实际点吧,你要多少钱直说。” 能给钱她当然愿意给钱,在李韵茹看来,股份就是金鸡母,有了金鸡母,要多少鸡蛋就有多少鸡蛋。 “那个,我插一句话呀,”李建仁皮笑肉不笑,“纪女士的儿子是未成年人,法律保护他的合法利益,所以公司股份,他一定会有的。” “这点我当事人并不否认,纪女士,你认为三个儿子一人占公司的股份6%如何?67%的股份中,谢永辰的个人遗产估计有32%的股份,5个继承人一个人大约6%的股份。” 商洛宇终于说出一个准确数字,他和李韵茹算过,这些股份法官想必也会同意,只要李韵茹和他儿子能占51%的股份,并不影响李韵茹的绝对控制权。 他让李韵茹唱黑脸,但并不是一条路走到黑。 三个未成年的孩子的合法利益不管是谁都无法剥夺的。 他也和李韵茹算过,公司当前最要提防的是林书芳应得的股份,林书芳一定不能留在公司的,她可不能前驱狼后又引进一头虎。 但也不能把全部股份都抓在手里,会让人觉得她冷血,且公司在很长时间内也无法拿出这么多的钱收购他们应得的股份。 扣掉林书芳和李韵茹在夫妻存续期间的财产,谢永辰个人的遗产很有可能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股份,三个孩子一人百分之六的股份、 不管是李建仁和还是黄一曦,算了一下也差不多,所以都没有异议。 解决完孩子的事,也差不多解决一半问题了。 “你撤诉后,我还要两亿的现金。”纪丹红算了一下,二十七亿的个人财产,一股算四百万,她如果也占百分之六的股份,也差不多二亿五千万。 “撤诉可以,但两亿的现金是不可能的,五千万,爱要不要。” 李韵茹冷笑,真以为你是合法小三了,也想和孩子分一样的财产。 “五千万是不可能的,至少一亿八千万。” 商洛宇插嘴,“纪女士,你虽然对公司的价值有所了解,但你不知道自谢先生走后,公司群龙无首,债主纷纷上门,你们估算谢先生的遗产中,并没有估算公司的负债,所以谢永辰并不如你想像的那么有钱。” 纪丹红愣了一下,公司的财务她一直无法掌握,所以也不知道公司实际负债多少。 不过一个公司,肯定是有负债的,这点她的确是忽略了。 商洛宇趁热打铁,“按照法律,你是不可能拿得到一分钱的,我的当事人念在你服侍谢先生一场,如果纪女士真的愿意调解结案,八千万是李女士的底线,但同时,你得把你手上所有的证据不管是原件还是复印件交到我当事人的手里。” 刚才给李韵茹看的都是复印件,原件依然在纪丹红手里,象纪丹红这么狠的女人,一毛不拨是不可能的。 “同时,你还要签了这份协议,证明你不会以此事危害公司的安全。” 商洛宇甩过一份承诺函,除了事由没有打上去,其他都全了,义务和违约条款写得特别详细。 八千万加上撤诉的案子标的,也有一亿以上,这个价格已经算仁慈大量了,不过能用钱解决的事,李韵茹也不想撕破脸。 真被举报的话,偷税和漏税够李韵茹喝一壶的,她可不想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这事情一公布,最大的损失不是金钱,而是公司声誉,这可是多少钱也弥补不了的。 谢永辰之所以请商洛宇,是为公司上市做准备,李韵茹之所以不给股份,也是为了在公司上市里的绝对控股地位。 纪丹红咬着牙,“八千万不行,至少一亿。” 一亿的话加上她这些年从谢永辰那里拿到的,也有两亿以上,够她衣食无忧了,而且儿子在公司还有百分之六的股份,每年也能分红,这笔账算起来并不亏。 李韵茹刚想马上答应,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她考虑了半响,假装为难地点点头,这个价格在她的心理承受范围内。 纪丹红瞬间觉得自己要少了,不过她也知道,再多也是不可能了。 文学度 第七十五章 继续开庭(六) 你呢,你要多少?” 李韵茹没有理她,转头看向林书芳,她的心情复杂得很,她是抢了她的老公,同时因为谢永辰和她的一念之差,这些年也变成她为林书芳赚钱了。 所以真正的聪明其实也不是她,有一句话说了,谁笑到最后谁赢,她没输了,却也输了。 当时的对讲机厂,清算后撑死几千万的资产,继续做下去在当时的对讲机要被淘汰的情况下,恐怕会破产。 而现在,只怕得付出十倍以上的代价了。 如果谢永辰还活着,每年打发林书芳一点钱就行,还是施舍的脸孔。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我要5%的股份,两亿的银行存款。”林书芳也和黄一曦探讨过调解的方案。 “股份是不可能的。”李韵茹一口气拒绝,她和儿子的股份,一定要在百分之五十一这个线上。 “那就五亿银行存款。”林书芳退了一步。 “三亿。” “两亿的银行存款加上城南D商厦后面的那两栋安置房。” 那两栋安置房刚开发好,都有二十五层,一层四户,因为是大产权房,拆分产权不太可能。而且麻烦,卖价不会很高,估值也就是一套一百万左右,价值两亿以下。 李韵茹有点意外,林书芳那不聪明的脑袋会想到这两栋楼。 看她每说一句话都看向黄一曦她才了然。 那两栋楼房对李韵茹来说是鸡肋存在。 两栋安置房地是居委会集体用地,要是售卖的话利润不大且后续问题非常多。当初谢永辰拿这块地的时候可是用了许多不太光彩的手段。 可如果公司五年内要上市,这两栋手续不完全的楼就不能要了。 要不是这个原因,李韵茹根本舍不得这两栋楼,那两栋楼地理位置很好,和前面的D商厦只隔着一条八卦沟,后面是白水公园。 这两栋楼的确是黄一曦看上的,也认为李韵茹唯一愿意给的。 黄一曦觉得林书芳现在年纪也不大,但离婚后没有再工作,和社会脱节太久,再做生意不一定保险。 倒不如向李韵茹把这两栋楼要过来,把下面几层装修成商场和写字楼,上面做公寓出租,她再招几个保安和清洁工,办个物业管理公司,收租金收物业管理费,也算是一项事业。 这活不复杂,林书芳也干得来,只要D商厦一直存在,人流量肯定很大,她把店面和套房的租金适当降低,肯定一本万利,稳赚不陪。 开发商最聪明的地方就是有自己管理的物业公司,卖了房子还能继续收钱,一本万利。 双方最终把价格敲定在一亿加上那两栋安置房。 李韵茹算了一下,这两栋楼地是白拿的,实际开发成本也不到五千万,现在抵上两亿,对她来说非常合算,又甩掉麻烦,可以说是双赢的结果了。 眼看三个女人全商量好了,陈丽花着急了,“那我呢,我老婆子的那一份呢?我也要股份,小曦你得帮帮我,公司是我儿子一手办起来的,你们别只想用钱打发我。” 她过来站在黄一曦身边,攥着黄一曦的手,攥得生疼。 黄一曦甩了两下也甩不开,无奈地说:“我出去帮你把陈律师叫进来?” “不用,小曦呀,我就相信你,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陈丽花紧紧抓住黄一曦,她想过了,按照陈水清的分析,如果是法定继承,她和三个孙子的法律地位是一样,那她不就只能有6%的股份吗? 可她一个老人,根本不懂得股份有什么用,要股份干什么,在她眼中,有什么也比不过真金白银呀,可是刚才这么一听说,股份好象又是好东西,有了股份,三个孙子长大后谁想要公司谁就会回来找她。 黄一曦想了想,幸好是林书芳的问题已经解决,此刻帮她并不影响她代理的当事人合法利益,考虑到陈丽花的实际情况,她认真地和陈丽花商量。 “阿姨,你年纪也大了,公司经营无没有精力参与,倒不如股份少要一点,拿点东西在手上养老,我有个方案给你听下,公司百分之三的股份,到时要给三个孙子也好分,你自己再要那四套房子,再拿一千万现金养老,这样一来,你手头上有钱,心里不慌,那四套房子你可以住一套租出去三套,租金可以用在生活上,你每月也有点事情做,你看如何?” 如果林书芳是大包租婆,陈丽花也做个小包租婆也挺好的,免得她一个老人无事可做。 黄一曦的提议正中陈丽花的心头所好,四套房子都是大复式,一套也值三百万元以上,三套租出去的话一个月加起来应该有一万以上的租金,加上一千万现金,可以说陈丽花生活能过得很好。 百分之三股份留在手上,也算是对儿子创办的公司有个纪念意义,三个孙子若是懂事又有孝心,自然会经常前来看她。 不管是现状还是前景,黄一曦都替她考虑过了。 从价值来说陈丽花也不亏,就算谢永辰的个人财产有27亿,他所拥有的百分六十七的股份一股最高价值也就是四百万左右,百分之三的股份能有四套房子和一千万财产,远远超出这个价值。 李韵茹、纪丹红和林书芳想了一下,陈丽花是谢永辰唯一要赡养的长辈,官司打到这个地步,三张遗嘱只能是一个笑话,没有人能剥夺陈丽花的法定继承权。 而且说实在的,陈丽花到百年能有几年,她一个抠门老婆婆能花多少,那百分之三的股份和房产,最后也是便宜她们儿子,所以都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我要求把你们应得的放入孩子名下”,李韵茹说了最后一个请求。 黄一曦和林书芳无所谓,纪丹红和李建仁不同意。 尤其是李建仁,差点反弹暴走。 开玩笑,帮小三打赢官司是他的功勋和宣传卖点,比这件官司赚的钱还重要。 最后达成协议是母子俩的名字一起说。 “如果大家同意的话,我想再加上一条,每年清明扫墓,永辰哥的祭日和年节拜祭,你们都得带孩子过来拈香磕头。” 黄一曦可不想在这些日子里听陈丽花一个人在隔壁咒骂没人给她儿子磕头。 三个女人皆点头答应。 “你们得发誓,如果没带孩子来的话,你们会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三个女人的话陈丽花已经不相信了。 陈丽花也觉得没有比这个妥当的方案了,可是她还是习惯咒骂一下。 “…….” 文学度 第七十六章 继续开庭(七) 我只能发誓孩子有在白水州的时候会带他去,如果孩子不在白水州,是不可能的。” 林书芳首先开口,未离婚前,谢永辰还是很疼谢健英的,即使是他有了另外两个儿子,对谢健英也是很亲近。 陈丽花对孙子也是没得说的,经常说大孙抵小儿子,要栽培谢健英做接班人,所以她为了儿子并不排斥谢家。 当初离婚时,很多人都说谢永辰对不起她,让她不让孩子见谢永辰和陈丽花,可她没有听从,她的娘家不接受她,更不会照顾她的儿子。 如果她死了,孩子唯一的依靠还是谢永辰,所以她经常劝儿子,说父母的事和他无关,父亲永远是他的父亲。 说她没骨气也好,说她大义也罢,如今得实利是她,既然这样,何妨不做得再漂亮点。 一亿加两栋外装修好的楼房,内装修哪怕要再投入五千万,她手上也有五千万现金,出租后源源不断的物业管理费和租金,她也算是白水州数一数二的女富婆。 李韵茹基于同样的考虑答应了,纪丹红也只能点头。 没办法,老不死的有钱呢,总不能便宜另外两个孙子吧,三个女人都那样想。 想通之后,三个女人对陈丽花态度反而好了许多。 李建仁的助手在他们商量的时候就被派去向合议庭请求延长复庭时间,合议庭也同意了。 原本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拖了一个小时,观审的人议论纷纷,大多数的观众肚子早就饿了,可是舍不得第一手消息一直守着。 复庭后,听到几方达成的协议,观审的人都炸了,刚才还是仇人一样,现在竟然握手言和了?怎么能这么操作呢?大家都在等看连续剧呢。 商洛宇很会说话,说鉴于陈女士是谢永辰先生的长辈,另两位女性陪伴谢永辰漫长岁月,所以委托人李韵茹女士决定让步,四方达成一致协议…… 可听了一天的庭审过程,实际是什么样子谁不清楚,肯定休庭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 “安静,大家安静。”张法官拼命地敲着法槌,好不容易达成共识,这些吃瓜群众还想怎么样?能分多少钱和他们一毛钱关系吗,还是早早回去洗洗睡了。 冷静下来的观审群众算了一下,觉得除了纪丹红占便宜外,其他人分配方案也挺合理的,也没那么激动了,为什么在庭审不利的情况下纪丹红还能分到那么多,这一个小时中又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所有人都不知道脑补了多少场的大戏。 只有听到陈丽花坚持把拜祭的事项写进调解书里有点唏嘘,谢永辰这个人在大地方也许不算大人物,可是在白水州这种小地方,也算是枭雄一个。 如今死后,除了自己的母亲,三个儿子还得强制拜祭,这样的人生前再风光有什么用,老百姓顿时觉得还是自己过得好呀,对谢永辰也有几分同情了。 不管吃瓜群众怎么议论,黄一曦此时几乎是瘫倒在梅间小筑的院子里,天气太热,她呆了一天的空调房,此刻只想吹吹自然风,等到一杯珍珠奶茶和一大块炸鸡块下肚,补充了高热量,她才揉了揉肩膀,“太累了,这种连续十个小时的开庭,比打仗还累,真不是人干的活。” 调解成功后,还得核对庭审笔录,制作调解书,张法官雷厉风行,没有再让众人跑一趟法院,等全部做完走出法庭,已是晚上十点,扣除中午休庭的一个半小时,今天开庭整整用了十个半小时。 “还好有你带的人参茶。” 黄一曦摇了摇手中的保温瓶,羡慕地看着商洛宇,依旧精神奕奕的样子,头发和衣服没有一丝零乱。 三十男人一朵花,三十女人豆腐渣,不是没道理的事。 “想当初你可是学校三千米跑步第二名,你身体素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明天开始,和我一起去锻炼。” 商洛宇皱着眉头,仔细端详黄一曦一番,早上看她精神头还行,现在看了一下,脸色是有点惨白。 “不要吧。” 黄一曦苦着脸,一手拖着下巴,拿着筷子挟了一块拨丝地瓜。 “我觉得我这个身体还行,还能支持三十年。” “拉倒吧你,就你这身子,要是连开几天庭,估计你就垮了,律师这行业,每年猝死的都有好几个,都是脑袋动得快,身体都不动。” 商洛宇不留情地打击黄一曦,“开完庭再吃完高热量的东西,然后回去就躺着,身体哪能好。 黄一曦嘟着嘴,“累成这样当然要补充高热量的食品了。” “你看看张法官,要退休了身材还那么好,坐在上面挺直了腰十个小时,思路还非常清楚,你比她年轻三十岁,比她状态还差。” 商洛宇摇摇头。 “我和她怎么能比,她混老年大学合唱团的,肺活量大,又跳国标舞的。” “我也可以教你国标舞,或网球高尔夫球,体育运动我都可以。” 黄一曦有气无力地斜睨他一眼,“谢了,我还是当乌龟吧,不动也能活万年。” ....... “这么累还叫我们来,你还不如回去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我们再聚餐呢。” 已经吃饱了先开始喝酒的于秋心疼地看着黄一曦,昨天晚上黄一曦就打电话告诉她们,今天开完庭她请客,这几乎都成了她的习惯了,每当了结一个案件,就一起吃饭喝酒庆祝一番。 “这么早回去睡觉的是老阿婆,我还年轻呢。” 补充完热量的黄一曦看着走进来的庄霆,“我不吃主食了,我想吃八宝芋泥,今天还有吗?” “……..” 众人皆跌倒,吃这么多还想吃主食,说不吃主食叫的菜更高热量,比主食还主食了。 庄霆宠溺地看着黄一曦,“已经下去蒸了,马上就送过来。” 芋泥,又称芋茸,是传统闽菜之一。 在白水州,逢年过节,亦或是酒席喜宴,最后的压轴甜点必定是芋泥。 此菜是将芋头蒸熟捏碎混以花生,芝麻,红枣,熟猪油等辅料烹制而成,香郁甜润,细腻可口,是一款老少皆宜的甜点。 黄一曦喜欢芋泥,可是每次只吃几口就放下了,她不喜欢甜上加甜,容易腻,她和庄霆说了一次,庄霆就做了咸馅的芋泥。里面没有再放红枣和豆馅,而是放在炒香的肉碎、香菇、花生、蒜泥、笋丁等。 这道菜一推出,立刻风靡整个白水州,几家海鲜超市都来下订单,做好的芋泥回家后只要解开包装,上锅蒸上十五分钟即可。 只是庄霆对食材要求严格,芋泥是用福鼎的槟榔芋头做的,肉燥用的是土猪肉五花肉,笋用的是冬笋,这样一来,成本高售卖的价格也高,即使是这样,还是经常断货。 文学度 第七十七章 律师辩论赛的名额(一) 今天这么晚还留有这道菜,绝对是她黄一曦人品好呀。 “吃那么多还不运动,怎么不胖死你?” 李敏嫉妒地看着大块朵颐的黄一量,又看了自己身材一眼,她是空气都是糖份的易胖体质,要是她象黄一曦这么暴饮暴食,只怕早就成了一个胖子。 吴美丽也有点羡慕嫉妒恨,她个子矮,也不能吃胖,一吃胖,张亚星就说她是肉圆。 于秋也郁闷,她个子是高了,可是也不能胖,一胖呀,就象运动员,而且刘思源瘦得象竹竿,只要她吃胖一点,婆婆总是在女儿面前嘀咕,你妈只顾自己吃,完全不顾你们父女两个。 “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瘦田多费水,瘦猪多吞溲水,瘦人多吃。” 不管她们怎么说,黄一曦洋洋得意地吃了半碗芋泥,又接过吴美丽递过来的冰葡萄酒,一口气灌下一杯。 闻着风吹送过来的夜来香和含笑花的香气。黄一曦深吸一口气,满足地眯起眼睛,“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我们白水州人民说了,穿是穿给别人看的,吃才是吃进去自己的肚子里的,宁做饱鬼,不做饿鬼呀。” “你就是傻傻人憨憨吃的代表,和猪一样。” “做猪有什么不好的,猪命好呀,不用干活就有人喂,我倒想过猪一样的人生了,可惜没那个命呀,再说人算不如天算,你们看看我今天打的官司就知道了。” 谢永辰计算半生,离婚时不想给林书芳财产,没想到自己一命呜乎,最后反而让林书芳占了便宜,陈丽花帮自己儿子图谋财产,最后还是基于人道主义得了赡养费。 可是老天还是公平的。 “天道哪有那么公平的事,如果有,李韵茹也算是破坏人家家庭的女人,最后还不是成了大赢家。”于秋不以为然。 吴美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有那个纪丹红,要不是抓了一大把…把柄,能得那么大的便宜?可见人还是要算的。” 大富由天,小富算计。 “我们这种小市民,就算是算一辈子,赚的钱也就一套两套房,算来算去有什么意思?还能算出花来?”黄一曦不同意她们两个人的观点。 李敏也不以为然,“挣的钱钱要是没用出去,没用在自己身上,都是别人的,就象我们金库里的钱那么多,有什么用?” 对银行人来说,金库的钱都是废纸,曾有小桂圆感慨,“这么一大捆钱,重死了,撂在脚下还咯脚。 说到这里李敏说起小桂圆讲过的一段趣事,以往办理活期,都是一折一卡,用卡取钱的时候,折子里的余额还在。 有一个不孝子偷了他老娘的卡,把里面的钱全取光了,他妈妈骂他,这个不孝子还振振有词,问她说钱不用的时候,还不就是存折里那个数额,对他老娘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而对他来说就不同了,他把钱花了,开心呀。 “这人说得对,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黄一曦一挥手,豪气万分,有点醉了,“你们看看我们两个的委托人,现在一定高兴地数钱呢,话说这个案件我和商洛宇办得多好呀,她们三个人都很满意,关上门可以斗地主,加上陈丽花女士可以凑一桌麻将,我们俩也算是为白水州人民和谐生活贡献一份力量吧?” “…….” 喝了一会儿,于秋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一曦,你们律师事务所张媚的老公,彭庆喜借调到我们市局了,还是和我同一个科室。” “不是说没后门调不上去吗?”黄一曦有点意外,有点醉意的脑袋摇了摇,清醒一点。 于秋撇嘴,“我们局前不久从下面调上来一个副检察长,叫孙青海,长得土圆土圆的,可得瑟呢,听说张是搭上他了,关系可好呢,来他办公室很多趟,我们检察院的同事说,张媚有时候来找孙青海,都没拐过来见她老公,我同事很羡慕,彭庆喜可真是好命,有一个能干的妻子。” 众人都觉得于秋好象最后一句话的某个字咬得特别重呢。 “喝酒别说恶心的事。” “喝酒喝酒。” “…….” ****** “哟,黄律师你现在可是名律师了,都上电视了。”黄一曦坐在办公室,正认真地看着陈大丫的案宗复印资料,昨天法院终于通知,启动二审程序,第一时间,许燕彬便去中级人民法院复印了卷宗。 谢永辰的案件经白水州电视台新闻播放后,对商洛宇和李建仁的影响不大,虽然两位才是这个案件的主角,但两人都固定在白水州电视台的《今日说法》栏目担任特别嘉宾,很多观众都认识。 但第一次上电视的黄一曦还是有引起一些注意,就连路口卖苦桃的阿婆都在问谢永辰的八卦,而林舒芳看到电视上自己女儿和商洛宇同个案件出庭都后,虽然不是正面发问,但也旁敲侧击几句。 黄一曦看着第一次主动走入她办公室的张媚,很是意外,不由地看了一下窗外的天气,晴朗无风呀,奇怪了。 不过若是张媚进来只是过来祝贺,打死黄一曦也绝对不会相信,朋友才会雪中送炭,敌人永远不会锦上添花。 “黄律师,听说你要为陈大丫的案件做无罪辩护?”张媚沉不住气,主动挑明来意。 “是的。”没想到这么小的事竟然引起张媚的关注,黄一曦有点蒙,这案件代理费就只有2000,难道她也想抢过去?虽说是刑事案件,可没有媒体关注,弄得好也应该没有出名的机会吧。 眼前这个可是无利不往的主,她主动过问是为了什么,黄一曦提起十二分的戒备。 “我觉得这个案件你做无罪辩护很好,能弘扬我们律师参与公益带动社会正能量,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会议上我可以投赞成票。” 张媚大义凛然,直视着黄一曦。 黄一曦没有上当,“条件呢?” 张媚背着双手踱来踱去,一幅老干部施舍的样子,“你把律师辩论赛的参赛名额让出来。” 不知道吴青意是怎么说服李立星的,参加辩论赛的选手名额给了黄一曦,张媚知道正在盖章。手上的公章就朝黄一曦砸了过来,幸好黄一曦直觉一闪,没砸到人,她就被李立星叫走了。 黄一曦原以为会听到换人的消息,可是等了几天,竟然没有。 第七十八章 律师辩论赛的名额(二) 这几天张媚进出办公室摔门特别大声,所里的人都避开她,几个后勤都不敢聊天,就是说公事也压低声音,生怕惹起她的不快。 “我考虑一下再答复你。”黄一曦差点答应了,可一想到吴青意,这机会是吴青意好不容易给她争取的,要让出来也得吴青意同意才行。, “都说你很为当事人着想,看来也无外乎如此如此,都是为了名为了利,还天天绷个脸,好象你很高贵一样…..”张媚脸沉得差点出水,转身摔门出去,尖锐的鞋跟划过地面的声音“吱吱吱”响。 黄一曦无语,她一个小警察出身的家庭,有什么高贵?只不过是觉得张媚能提这个要求让她有点意外,考虑了半个小时,黄一曦终于站起来走进吴青意的办公室。 “我不同意,你知道这个律师辩论赛资格我争取得有多不容易吗?你知道这个辩论赛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吴青意原本笑吟吟地看着黄一曦进来,听到她来意顿时站起来,冲到黄一曦面前。 这孩子太大方了,连这个也能让出去。 顿了一下,吴青意接着道:“全国的律师辩论赛以前是每年举行一次,每个省选出一支冠军队伍角逐,往年只要进了最后决赛的前十名,不仅所属的省、司法厅、司法局、律师协会,律师事务所都有光彩,律师本人也能得到很不错的奖励。” “师父,要去能去参加全国比赛,我也光荣呀,可是不要说闽越省,就是我们白水州的律师人才济济,有能力者比比皆是,您就这么看好我呀,省律师辩论赛都还没参加呢,你就想到全国的律师辩论赛了?” 黄一曦哭笑不得,要知道就算是闽越省的比赛,也有八个市的八支队伍,没有拿到第一名,根本不可能代表闽越省去参加全国比赛的。 “我教了你那么多年,你要是没有得第一名,岂不是丢师父我的脸?” 吴青意就差吹胡子瞪眼了。 “单是荣誉倒也罢了,今年的律师辩论赛和往年不一样,进入排名的律师不仅直接进入律师人才库,在知道在律师人才库里的律师,参评律师职称中有这个荣誉能起很大的作用。” 《律师职务试行条例》第三条规定:律师职务设:一级律师、二级律师、三级律师、四级律师、律师助理。 相应地,一级律师为正高级专业技术职务。二级律师为高级职务为副高级专业技术职务,三级律师为中级职务,四级律师和律师助理为初级职务。 “评那劳什子干什么?”黄一曦不以为然,“有人不是这个条例已经废止了吗?” 吴青意不好声气地吼道,“谁说废止了,律师协会每年都有律师职称认定工作呢。” 黄一曦从没关心这个问题,只是隐约听到有谁这么一提,好象是说《律师法》出来后,司法部有出一份文件,废止了《律师职务试行条例》,不过她好象也有这么一个印象,律师协会是有举行职称评定工作,象李立星和吴青意,好象都是高级律师了。 她也不会在这里和吴青意争辩这个,只是摆摆手,“这律师职称我就没听说有什么用,建筑行业需要高级职称去投标,公务员需要高级职称享受领导待遇延长退休年限,律师要这个职称干什么?现在律师基本上属于自由职业者,说难听点就是个体户,评了这个职称,能接到案源还是收费能多收一毛钱?” 吴青意斜睨着黄一曦:“你又短视了,头发长见识短呀,别小看这个律师职称,有了可能是鸡肋存在,没有了可能是致命缺陷,律师要想服务大项目、服务高端客户、服务政府机构,都需要一定的专业技术职称作依托。比如你和张媚,竞争政府案件或招投标专家,两个人条件非常接近,在提供法律服务上选谁差距都不大的情况下,那这个职称就能拿来说事了,如果职称落你身上,你不一定能竞争过她,但是落在她身上,你肯定竞争不过她。” 吴青意也是毒舌呀,什么如果职称落你身上,你不一定能竞争过她,但是落在她身上,你肯定竞争不过她。黄一曦怒视了这个不着调的师父眼,又找不到有力证据替自己辩护,只能自我解嘲,“一个职称虚衔也算不了什么,一、二级律师的业务能力、创收水平不如没有职称、低职称律师的,大有人在,而且评了职称,以后每年要不要交钱继续教育,亏钱损精神的事,要了有什么用?我就是一个小律师,接业务凭本事,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佛系法师,有也行没有也饿不死,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做律师也是这样。” 在黄一曦看来,职称的高低和水平不一定匹配,而水平的高低和赚钱能力也没有可比的关系。如果有关系,律师就不用埋头去办案赚钱了,只要给自己弄个像样的身份或者说标签了。 再说她有点后悔考会计和注册会计师,每年都得继续教育,不教育又舍不得,怕证被注销掉。 吴青意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欠这个死孩子很多债,这辈子才落个为她操心出力都不讨好的地步,“就是因为你这样想,所以你明明业务可以,能力也高,却落得我们所第一个满五年达不到高级合伙人的地步,好,就算你想退一步风平浪静,可你要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张媚图谋的不止是名利双收,还要在本所说一不二的权力。” 黄一曦目瞪口呆,老大,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是用在这里吧?张媚要权力就要权力嘛,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和张媚竞争。 吴青意疲惫不堪,打出哀兵政策,“现在我在这个所,还能庇护你,可是我这年纪这身体,还能庇护你多久?等我一走,你在这个事务所举目无亲,无人相助,孤家寡人一个,如果你自己没有自保能力,你怎么办?说难听一点,从大的说你接个业务盖个章,都会受得她刁难,从小的说,只怕你多用一张打印纸,都会被她盘问。” 第七十九章 律师辩论赛的名额(三) 吴青意可以想像,等到张媚当了律师事务所的副主任,他又不在的时候,黄一曦只怕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老头,你想太多了吧,你以为我是小白菜呀,只能在这个所里黄呀。 “我要是在这个所混不下去,我就去别的律师事务所。”尽管知道吴青意的想像不可能会成事实,黄一曦还是安慰他。 此处爷呆不了,爷包袱款款去别的地方呆嘛。 吴青意语气凉凉,“你以为别的所没有张媚,就不会有关媚了?哪个所不是江湖呢?张媚、薛绿波这样的人不是少数,到哪里都有争斗,你能退到哪里去?” 什么退无可退,无须再退,你都退到无可退的地步了,真有能力再上前吗?有些话,只是安慰别人或自我安慰的毒鸡汤而已。 吴青意还嫌打击不够,“然不成,你以为凭你的能力,你能自己办个律师事务所?” 黄一曦头摇得象拨浪鼓,个人独资律师事务所说起来风光,但一个律师事务所再小,五脏俱全,以她年收入,根本没有能力撑起一家。 再说办个律师事务所,要打交道的地方很多,对外工商税务司法局律师协会,对内也是很多事,人财物,没一样不麻烦的。 黄一曦没有那个野心,也没有那个能力,就算有那个能力,她也不喜欢这些麻烦。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做,她只会做律师,打官司。 再说当律师的压力实在太大,除了工作外,她希望的就是稳定平静的生活。 没有突如其中的电话,也没有不得不做的琐事。 黄一暗眼睛有点酸涩,她突然发现,她之所以能过轻松惬意,都是因为有这个师父在前面顶着。 看到黄一曦有点动摇,吴青意再接再厉,“这个职称和律师人才库,还有更大的用途,前些日子岭南省高院和岭南省检察院前些日子向社会发布公告,面向岭南全省的执业律师、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专家学者、党政机关从事法律工作人员公开选拔6名法官和5名高层次检察人才。” 这事黄一曦也听过,也听同行议论过,只是她不知道,这和职称和律师人才库有什么关系? 吴青意从他桌上的一份文件夹里拿出资料,念给黄一曦听。 “参加公开选拔的人员年龄不超过45周岁,除具备公务员法、法官法、检察官法规定的任职基本条件外,还需满足政治素养、职业操守、业务能力与从业资历等资格要求,且有一条,律师报考的应实际执业5年以上并有二级以上律师职称。” 黄一曦有法学硕士学位,四级律师已经满五年,早就可以申请三级律师,如果比赛取得名次,很快就可以二级律师,达到公开选拨的硬性要求。 英美法系中,法官一般从资深律师中选拔,比如受其影响的香江《基本法》第92條規定,香江特別行政區的法官和其他司法人員,應根據其本人的司法和專業才能選用,並可從其他普通法適用地區聘用。 因此,要擔任法官,必須具有司法和專業才能。在實踐運作中,法官必須具有在香江或其他普通法適用地區取得的專業法律資格及相關經驗。較高級的法官一般從香江傑出大律師中聘用,或者從司法機構內部或律政司高級人員中提升。 国内没有这个法律规定,要培养一个法官、检察官非常困难,法院系统、检察系统的法官、检察官缺口较大,案多人少的问题突出。 为了让更多懂法律的人进入司法系统,中办印发了《从律师和法学专家中公开选拔立法工作者、法官、检察官办法》,但一直没有实际操作过,岭南省选拔成功后,想必很快向全国推广。 原来法官培养的路径,是从大学里选择优秀毕业生,经过5年书记员训练,通过考试,成为助理审判员,再经过约10年左右培养,成为审判员,这样一个花15年左右培养法官的方式。 现在增加了一种渠道,就是从社会上遴选律师、法学教授做法官,今后法官有两类,以第一类为主,第二类(社会遴选)为辅,他们在一起工作,除了对法院、检察院人力资源的一个有力补充,还会产生很重要的积极效果。 比如,直接从事的法官,对法条的专注、对判例的掌握、对内部司法口径的熟悉程度都比律师熟练,而律师途径选拔的法官,对业务流程、当事人之间发生纠纷的可能原因、各方诉求等,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参考,所以很多问题讨论起来特别能够碰撞出火花来。 能被遴选为法官、检察官的律师,是值得所有律师兴奋的事情。 “那我明年参加吧。”说到这里,黄一曦也有点动心了,可是想到陈大丫,她又犹豫了。 辩论赛的机会年年有,可是对陈大丫来说,这是她一生命运中最关键的一次。 黄一曦并不是一个很有崇高理想的人,如果是涉及家人或生命的事,没有舍已为人的思想,并不是过错,可是一场辩论赛的虚名和带来的荣誉,和一个花季少女的自由相比,黄一曦的天平还是有轻重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求无愧于心而已。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吴青意语气一沉,“律师辩论赛今年举行后,以后每三年举行一次,三年以后,谁也不知道世界变化如何,说不定结婚怀孕带娃呢,说不定你因为什么原因不干律师这行呢,而且你今年让了名额,你以为下次辩论赛你就能拿到名额了?天真!” 吴青意的话很有道理,黄一曦的心情顿时沉重下来,这个世界瞬间万变,今天不知道明日事,三年后会怎么样,的确不好说。 而且今年她让了吴青意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名额,三年后凭什么要求拿到名额呢。 说到这里,吴青意也累了,他叹了一口气,语气萧索,“首次进入律师人才库,评了高级职称,成为律师中的强者,这样的意义想必你也明白,你再考虑考虑吧。”文学度 第八十章 律师辩论赛的名额(四) 这么多年的相处,吴青意觉得自己的徒弟太善良太重情,或许有一天,她会厌倦了律师工作,可是这么优秀的法律人才,如果不在法律这个行业里,实在是暴殄天物,浪费人才。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去做法官或检察官的工作,或许是司法界之幸。 说不心动是假的。 元始为初,开国皇帝之所以称之为太祖,就是因为他的第一任位置,按照吴青意的说法,这次律师辩论赛,引起的不止是律师界的注意,更会牵动法官、检察官和律政司法系统的所有人的目光。 无论是辩论赛的精彩参与,与其他优秀选手的碰撞,还是闽南省的第一句,全国十佳的荣誉,还是首次载入律师人才库的里程碑,做为一个年青律师,谁不想呢? 黄一曦从来不认为,有野心、要名利是错的,只要是正正当当,努力去争取的成功,就是光荣。 人活在这世界,谁不想风风光光,让父母、亲朋友好友为之自豪呢? 那些说是淡泊名利的伟人,在黄一曦看来,只是不走寻常路的营销手段而已,能成伟人,这个机会如果不是自己争取来的,难道是老天送来的?笑话,真的以为自己是金子或夜明珠,能在黑夜中默默发光吗? 更别提成名律师的好处。 一个有争议的案例,最高人民法院判决出来的,和基层法院判决的,地位就不一样。同样一段法条,知名律师所解读的,和普通律师解读的,效果也不会一样。 黄一曦一下子迷茫起来,一边是师父的重望,还有自己的野心,另一边是陈大丫的无罪辩护。 “师父,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不敢正式自己内心的黄一曦,惊惶地离开吴青意的办公室。 “黄律师,你真的想放弃辩论赛的资格吗?你千万别放弃呀,我那天倒茶,听到吴青意律师和李立星主任的谈话,说他今年年底要彻底退休了,这个名额是他最后的请求。” 刚从办公室走出来的黄一曦,被陈文静堵在走廊里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不已。 “你是说,我师父是用离开律师事务所的条件让李主任答应给我这个名额?” “是的。” “黄律师,你可千万别上当呀,我那天还听张媚和吴惠明律师说,说让他找几个高级合伙人谈谈,让他们投反对票,这样的话她投赞成票也不会影响决议了…….” 陈文静喋喋不休地说着,声音嗡嗡地,可黄一曦一点也没听进去,她失魂落魄地想,师父为了她要退休了,是她把师父逼退休了……. 黄一曦一转身,无比快速地冲向吴青意的办公室,陈文静张着嘴,只看到一道残影…… “师父,你答应李主任要退休了?所以给我辩论赛的名额?…….” “谁说的?胡说!我要退休的事和你无关,我原本的打算就是干完今年就不想干了。”吴青意看着去而复返的冒失鬼,无奈地抚额,那天他知道陈文静听到后,还特意嘱咐她不要说出去,没想到她当面答应,背后却忘得干干净净。 “师父,你就别瞒我了,如果知道是你是用离开给我争取的这个名额,我宁可不要。”黄一曦用手背用力地擤着鼻子,声音嗡嗡的。 “胡说,名额本来就该给你,和我退休不退休有什么关系,你别听风就是雨,这么大了还一惊一乍的,一点都不稳重。”吴青意训斥着。 “师父,你别瞒我了,如果不是我,你就不用被迫退休了。”第一次,黄一曦痛恨自己的不强大,如果自己强大了,凭自己的力量,哪里还得用师父年纪这么大还为了维护她牺牲自己和李主任交换条件。 “别胡说了,”吴青意一摆手,否认道,“凭我和老李的交情,哪里需要交换条件,我说这个名额给你,他一口就答应了,只不过说完后,我也顺便和李主任说起我要退休的问题,小陈在我们说了一半时走进来,听尾不听头,误会了。” 黄一曦才不相信吴青意的话,这次张主任说名额给她,她就觉得不对劲,张媚对这个名额的重视程度她早就知道,商洛宇也曾提醒她,说张媚到律师协会说过她的坏话,那天扔公章后,这个举动就没有后续,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偏偏她没想那么多,她怎么会没想那么多呢,张媚是一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没能拿到名额,能不去闹李主任,一定是师父做了妥协。 既然师父和李主任达成协议,他这种一言九鼎的人肯定不会再就卦,哪怕她把名额让给张媚,吴青意也不会再留在这个律师事务所了。 “师父,那你退休后怎么办?”吴青意曾多次说过,生命不止,律师生涯不息,他不抽烟,也不喝酒,更不和朋友打麻将,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着卷宗喝茶,这么热爱律师职业的吴青意,黄一曦根本不敢想像他退休以后要去哪里。 看着掉泪的黄一曦,吴青意头痛地一挥手,“别哭了,我还没死呢,你不用掉金粒子。” “师父……” 难得看到自己的徒弟跺脚,吴青意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放心,我退休后还干律师工作,我打算效仿老董,每年办十个援助案件,做到八十岁。” 老董是白水州民间代理的一个传奇人物,他原是小学教师,退休后闲来无事,他儿子办了一个工厂,被人以知识产权侵权事由告上法庭,一审和二审请律师,却都输了,老董不服气,自己上阵,申请再审,官司打到最高人民法院还是输了,老董上访,向最高检察院申诉,最后终于改判。那年老董已经七十二岁了,从那以后,老董向老天发誓,每年代理十个案子,恳求老天让他活到八十岁。 老董为了学习法律,家里三层楼都堆满了书,还参加过司法考试,但老董毕竟不是法律专业出身,年纪又大,执拗得很,打官司时经常受主观情绪影响,因此白水州的法官看到老董代理的案子就头痛万分。文学度 第八十一章 律师辩论赛的名额(五) 可是吴青意和老董的情况不一样,老董的职业是老师,退休领高工资,儿子又是老板,吴青意的儿女都是白水州国企工人,下岗再就业困难,老婆身体又不好,一家人都靠吴青意过日子。 “别想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总有一天他们得靠自己过日子。” 吴青意何尝不是考虑到这一糟心事,所以七十二岁了还坚持岗位,当初他工作忙,疏忽管教儿女,等儿女长大后又没拉下脸去求人找个好工作,结果一儿一女都进了工厂,找的对象也是厂里同事,工厂被卖给外商后,两家人都下岗了。 下岗的两对夫妻依然不思上进,呆在家里心安理得地啃老,啃老就算了,前天晚上,儿媳妇竟然为了女儿一家人回娘家吃顿炒米粉而吵架了。 他一个七十二岁的老人还要养儿女多久,痛定思痛,他决心退休,和老伴留在家里照顾孙辈,让儿女两家不管是出去打零工,还是做点小生意,正当壮年的他们总不能留在家里当巨婴呀。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打转很久了,促使他下定决心的的确是他得知李立星要把辩论赛的名额给张媚的那时候起,他扪心自问,不认为自己是私心使然,黄一曦的确比张媚更适合当选手。 黄一曦和张媚平时是两种人,黄一曦平时内敛温和,遇到人都是微笑,说话也不刻薄,更不会趾高气扬,象邻居家的小姑娘。 可是在法庭上她整个人就完全不同了,她熟悉条款,认真打每一场官司,研究疏漏和错误观点,一改平时木讷无语,侧引旁击,滔滔不绝,浑身发光,看她的辩论就是一场艺术。 张媚平时一幅女王范,看人眼睛都是往下看,但遇到钱权人士,整个人气质就变了,研究客户喜好比业务还勤快,在法庭上只会咬紧死理,不会变通,和她打过交道的不管是法官还是对方律师,对她评价都不高。 只是有一点,当时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说出名额的事,李立星并没有马上答应,反而提起他退休的事,他就顺驴下坡了。 虽然也有打算要退休,可自己想提是一回事,被逼提出是另外一回事。 那天他说完后回到办公室,自己坐了一晚上,喝着凉透的苦茶,回想起和李立星创办海滨律师事务所的点点滴滴。 中午还是烈日赤炎炎,下午上班时间还没到,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乌云滚滚,雷鸣电闪,不一会儿风到雨到。 黄一曦一下午的心情特别不好,放下李敏说聚会的电话,还是恹恹的,干脆放下手中的事,提前到了梅间小筑。 梅间小筑今天生意特别好,白水州人信奉一句话,下雨天,打牌天,烧酒天。 “这西北雨下了这么久,天气还是这么闷热。”于秋抖了一下雨伞,梅间小筑的屋檐下被雨滴成一个一个小土坑,土腥味扑面而来。 黄一曦手肘放在桌上抚着半脸,一手无意识地转着酒杯,心思重重。 “你不是刚打赢一场官司吗?怎么还这么不高兴。”吴美丽不解地问。 她们三个人很少看到黄一曦表情外露,这个样子说明事情真的严重了。 黄一曦把师父为她做的事说了遍。 “我也听我们检察长说过这个辩论赛的特殊之处,你师父能为你这么尽心,你可别辜负他的期望,一定要去参加。”于秋肯定地说。 “可是…….” 黄一曦不是不知道这个机会的难得和可贵。 “你不是常说律师就是个体户,让你师父换一家律师事务所执业不就行了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吴美丽扑闪眼睛,不理解黄一曦的苦恼。 在她看来,换个所没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公务猿,离开体制就活不了,不对,吴青意还是最早的一批公务猿下海的。 “他不可能离开滨海律师事务所去别的律师事务所的。”黄一曦叹了一口气,滨海律师事务所是吴青意和李立星一手创办的,就象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哪个父亲会离开自己的孩子去投奔别人呢。 “那你想怎么样?还想换投票?你这样做无济于事,又辜负你师父的一番心意。”于秋劝解,她其实很羡慕黄一曦,遇到的都是好人,就是命相中所说的,总有贵人相助。 “我不知道怎么办。”黄一曦情绪低落,双手背在背后,迷惘地把下巴靠在桌上。 “都是糟心事呀,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喝酒,”李敏喝着艾尔淡啤,叹了一口气,“我们今天吃大户,总算喝出啤酒花的味道了。” 林书芳在官司后要追加律师代理费给黄一曦,黄一曦没有要,她就送了几张进口食品购物卡,就连陈丽花也拎来两只老母鸡,那几张进口食品购物卡黄一曦买了一些零食放在律师事务所,剩下的用来买酒了。 她们四个人聚会时都是买吴美丽卖的酒,比市场上便宜,但吴美丽除了卖走水的红酒,就是国产的啤酒。 这几年国产啤酒竞争太厉害,价格一直在降,人工费一直上升,只能削减啤酒成本,啤酒里面的啤酒花味道越来越淡,套句粗鲁汉子的话:“喝的几乎是水,嘴巴真是淡出鸟来。” “这几天活得象孙子,喝完这瓶,我感觉自己也是女王了。”于秋感慨。 艾尔啤酒可能是人类最早的啤酒,艾尔啤酒是英国人中世纪酿制成功的,颇受王公贵族的喜爱。 不过最早的“艾尔“啤酒是不加酒花的麦酒,酒花1524年由荷兰传入英国。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在位45年,外出巡视均要专程携带艾尔啤酒以备饮用,女王一直钟情艾尔啤酒,竟然终身未嫁,落个“爱江山更爱“艾尔“的美谈。 “我怎么觉得还是某岛和某泉啤酒好喝呢,就是某津都感觉比这酒好喝。” 吴美丽苦着脸,一改平时大口喝酒的习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宛若喝中药一样。 艾尔淡啤的确很适合女性饮用,这款啤酒的啤酒花比较多,但是口味清淡、纯净,适合搭配各种食物,和国产啤酒相比,原料中淡色麦芽所占比例较高,因此啤酒颜色较淡,但含有丰富的啤酒花,麦芽味很重,味浓烈甚至有些苦涩。 “某泉原来不错,现在早就倒了,某岛原来还可以,现在不行了,至于某津,阿骚仔的啤酒,一喝我就拉肚子,你之所以觉得不好喝,是因为你那吃习惯地沟油的嘴,当然会觉得进口橄榄油味道不好。”于秋冷不防一句,倒是很贴切地诠释这一现象。 “…….” 第八十二章 渣男何其多 黄一曦见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你们两个也遇到什么事了?” 都说要好的姐妹伴大姨妈都是结伴来访,没想到衰运也是会传染的。 “我父亲前些日子遇到一个小学女教师,说是找到真爱,我父母终于离婚了。”于秋咬着牙,这种家丑她原来不想讲的,可酒一喝,话终于说出来了。 “这是好事呀,强扭的瓜不甜,我觉得对你母亲来说是一种解脱。”吴美丽羡慕地说。 “好你妹的。” 于秋郁闷地干了一杯酒,又逼吴美丽干掉一杯,姐从来不知道,爸妈离婚还是好事的。 “怎么不是好事呢,不合能分开比不合还得死死绑在一起好多了。” 吴美丽无比惆怅。 当时她父亲因为超生问题被学校开除后,天天在家借酒浇愁,喝多不是打骂她母亲,就是打骂她们几个女儿。 即使是后来生了弟弟,父亲的精神和心情有所改善,可吴美丽还是不快乐,超生后的罚款、失业不干活的父亲、好多张嘴等着吃的家庭,重男轻女的偏颇,她经常在想,如果母亲在生一个女儿后不再多生,想必是另外一种人生了。 吴美丽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小学毕业就出来干活了,沉默寡言,整天干活,象一头驴,如同另一版本的母亲。 吴美丽总觉得亏欠这个大姐,可是如果她不是聪明又好运,九岁遇到张亚星,只怕也是早早休学,所以她经常在想,如果没遇到张亚星,宁愿自己不出生,也不活成另一母亲和大姐的样子。 “有什么好的,我妈看不开,郁郁寡欢,她哮喘本来就严重,现在遇到这种事,身体也垮了。而我那渣爹潇洒没多久,前两天他肝炎住院,那个女人在他住院后连头都没露。” “白水州话果真不假,嚣张没有落魄久,果然。”李敏幸灾乐祸,一渣更一渣,渣爹何其多。 “那现在谁服侍他?” “还能有谁?我二妹刚怀孕,他又是肝病,自然不适合,我三妹还在松江府上班,也没法回来。”于秋苦笑,“给他叫了看护,结果他脾气不好,两天换了三个看护,医院的看护都不理他了,现在只有我和刘思源轮流去了。” 人渣还不自觉,净给人添麻烦。 “那女的是怕被传染吧?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经此一事,你父亲知道谁才是对他真心的好,就收心了。”黄一曦安慰道。 “我看悬,他脾气一点也没改。”于秋心里加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可是又如何,天下底无不是的父母,她要不去看,只怕她爸变着花样到单位闹去,两个妹妹无正式工作不要紧,她是公务猿,名声很重要,她现在可是被她爸捏着死死的。 而且……而且病中的父亲和平时相比,象一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那一丝别扭的温情,是她贪念的温暖。 或许她心里,还是期望父亲能浪子回头,回归家庭,与母亲破镜重圆,安享晚年吧。 “在哪个医院?”黄一曦关切地问。 “不用去看他,你们一去看他,他就得瑟了。”于秋一听就知道黄一曦的心思,她不说。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父亲已经天怒人怨,住院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去看他,他的那些酒肉朋友,也只是找不到酒伴打个电话得知生病就没后续了。 “要去看一下的。”吴美丽也凑过来。 “真不用,我爸那个人,没有必要给他涨脸,不说这个了,李敏,你是什么一回事呢?最近看你瘦了许多。” 于秋不愿意再纠缠这点事。 李敏咬着唇,“我们上次聚会的那天晚上,总行几个和那王八蛋关系颇好的领导为了庆祝那个王八蛋升职,到我们支行旁边的一家农家饭店聚餐,那王八蛋叫支行所有的年轻人一起参加,那晚上那王八蛋借着酒意要叫值班的小李去他房间,吓得小李当夜出走,又不敢告诉她男朋友,一个人从支行走到安江区口那三岔路口的圆盘坐到天亮。” 从支行到三岔路口有二十公里路,其中还有一半是山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在乌漆漆的晚上被人欺负,一个人走了那么远的路。 可以想像出她的惊惶和无助。 “报警呀,这王八蛋该死,小李才大学毕业,他就想下手,一点人性也没有。”黄一曦首先跳起来,这种人不抓起来,留着等过年呀。 “她不肯,她男朋友也不肯,说要结婚了,人也没受到伤害,不想再生事非,怕被人指指点点,而且她已经辞职了。”李敏落寞地说。 她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也去找小李谈过话,可小李说她虽是外地人,可是男朋友是本地人,闹大了怕影响不好,她只想换个地方,换个工作重新开始。 白水州太小了,尤其银行业,来来去去就这么几家这么些人,一调动或换下工作,要打听原来的工作情况和底细很容易。 男女的事是天底下最扯不清的一件事,哪怕你贞洁如烈妇,总有人恶心揣之,说什么苍蝇不咬无缝的鸡蛋。 “小李的男朋友属鳖的吧?这么能忍?”吴美丽目瞪口呆要,觉得匪夷所思。 “那你们行的领导怎么说?这种事领导还是不管?那个李扬明不是对你不错吗?你就没去告诉他。” 天天耳闻目睹下,她也懂点法律了,“不是说这种事,不用受害人起诉警察也能抓人吗?虽然犯罪未遂,可也是犯罪呀。” 黄一曦和于秋对视一眼,慎重地问李敏,“他是叫小李去他房间,而小李直接走了是吧?” 李敏点点头,小李自己就是这样说的。 “那就是犯罪预备了,不过他也可以狡辩,什么交代工作了,什么思想动员了。” 这种事,有或没有,还真的不好说,只有当事人知道,尤其是一些敏感的女性,直觉能让她判断那个男人对她是否怀有恶意。 《刑法》第二十二条犯罪预备,为了犯罪,准备工具、制造条件的,是犯罪预备。对于预备犯,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 而那个领导如果只是这样做,说不定连犯罪预备都无法取证。 第八十三章 犯罪预备和犯罪未遂的区别 “犯罪预备和犯罪未遂有什么不同吗?”吴美丽还是听不明白,这两样的后果都是一样的呀,就是没得逞。 “当然有区别。” 黄一曦轻声解释,她们四个人中,三个人都是读法律的,要说和法律上相关的事,往往起个头另外两个人就明白了。 可是吴美丽不同,吴美丽本来就对她的学历自卑,如果 《小城女律师》第八十三章 犯罪预备和犯罪未遂的区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李敏欲跳槽 “你别答应他,你在国有银行好好的,去小银行干什么?别以为小银行日子好过,大蛋糕被国有银行切了,只剩下一些残渣,能做到哪里去。”于秋一针见血。 大家都向往的地方肯定是好地方,特立独行的人大多都是到了南山才死心。 “那也不见得,银行也是看经营的,做好做坏都是看领导的能力,李行长 《小城女律师》第八十四章 李敏欲跳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上门闹事(一) “不会的,李行长说过,他很有信心,半年组建完毕,三年资产、规模一大翻,争取五年内上市。” 李敏自我安慰,要是上市了更不得了,就象那个董娘子,她的年薪一年虽有几百万,可要是没有股份的话,能支撑她现在的那些豪言壮语的底气? “瞧瞧,人家还想上市呢,你那SWOT分析方法根本不适合 《小城女律师》第八十五章 上门闹事(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上门闹事(二) 黄一曦傻眼了,见过来闹事的,却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成当事人。 陈丽红看到吴明真已经揪住黄一曦,也不着急,慢慢地上前,指着黄一曦,“大家快来看看,有这样忘恩负义的徒弟吗?我公公教了她这么多年,她不感激也就罢了,可竟然为了一个名额,威胁我公公退休,我和我老公,还有我小姑子夫妻四个人都是 《小城女律师》第八十六章 上门闹事(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上门闹事(三) 吴主任做律师这么多年,年收入也不错,他在外工作,老婆在家买菜煮饭,从没向儿女要过一分伙食费。 儿女失业的时候,老妻心疼孩子,还经常给孩子塞些零用钱,儿女们呆在家里越来越习惯。 说到底,就是做工时挑肥捡瘦,弯不下腰而已。 “怎么不行了?让七十高龄的老父亲出来辛苦赚钱就行了?同样是下岗的,有人还去码头拉板车呢,就你们四个长得人高马壮的,让一个老父亲养你们养你们的儿女,你们也好意思。” 陈文静此时想起父亲在外打拼,母亲年纪大了还在家干家务,而自己回去后依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也有点羞愧。 “是呀,以前都说养儿防老,现在是养老防儿呀,防火防盗防子女呀。” “吴律师也真是欠这些儿孙债,生下来养到死呀。” “就是太宠了,养猪爬灶,养儿不孝。” “养猪总比养孩子好呀。” 听到原来指责黄一曦的人纷纷指责陈丽红几个,陈丽红觉得整个脸都烧了起来,她突然伸手欲推黄一曦,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都是你这个臭婊子,要不是你我公爹也不会退休。” 在她们看来,就算她们两对夫妻累死累活一个去赚两三千元,还不如她公公帮人代理一个案件呢,所以她们四个人根本就没有错。 吴明明听到众人开始指责他,一时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看到妻子动手,也撸起袖子准备帮忙。 吴明明长得很象吴青意的妻子,就是人们所说的男生女象,吴青意的妻子个子小小的,脸圆圆的,五官也是圆圆的,就连那个鼻子头也特别圆,虽然鼻子头没有红,但和漫画的三毛特别象。 吴明明中年发福,特象一个肉丸子,在黄一曦印象中,他们母子俩的性格也特别好,做事慢慢的,对人很和善。 所以黄一曦根本没有防备他会动手,在黄一曦印象中,吴青意的儿女也是她哥哥姐姐这样的长辈。 白水州人少,寻根究源都有点沾亲带故,黄一曦当初能拜在吴青意门下,也是拉了一点渊源,两家算是面线亲,人情世事都有往来,所以吴明明这手伸过来,黄一曦一点也没有防备。 正在这时,旁边有另外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吴明明的手,另一只手搂着黄一曦,“吴先生,我想你们误会了,你父亲的退休和黄律师并没有关系,那个辩论赛的名额决定权,并不是滨海律师事务所。” “什么五会六会的,谁不知道那个名额是律师协会决定的,而律师协会的会长就是滨海律师事务所的主任。” 陈丽红扯着嗓门,打量一下横插一杠的商洛宇,机警地站在自己的老公身前。 前些日子电视台采访,他们几个在电视上见过商洛宇,知道此人是律师,还是英国剑桥大学留学回来的,不太好惹,打量一下这个人和自己老公的身高差距,陈丽红觉得自己老公会吃亏。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陈丽红觉得自己嫁得非常好,公公会赚钱脾气又好,婆婆在家里勤快能干,儿子会读书不用管,老公体贴,尽管口袋没什么钱,却愿意陪着她在白水州附近走走。 尽管有个小姑子有点讨厌,有事没事回来吃一下拿一下,但也不会破坏她和婆婆关系,反而得看她的脸色。 所以陈丽红很会维护吴明明。 陈丽红原是蜜饯厂车间工人,个子高人也很得漂亮,力气也大,一个人能扛起一两百斤的装果子的筐,而吴明明一直在工厂写写文章,是弱鸡书生一个,此刻老婆站在他前面他也没觉得不对,从老婆身后伸出头,“关你什么事,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当然关我的事,这个辩论赛的选手由司法局指定的,而司法局最终同意由我组织辩论赛的选手。” 商洛宇缓缓地说。 律师辩论赛从开始到今年已经十五届了,白水州从没有拿到冠军过,这对一个GDP占八闽一半以上,律师人数也是全省最多的白水州来说是一个耻辱。 司法局这届领导班子每年都把不要零蛋定为目标之一,可是眼看要换届了,依然没有完成。 领导们都急了,眼看上台时立下的目标几乎都超额完成了,现在剩下这个任务明晃晃的打脸。 商洛宇回国后,几乎所有的有识人士都推荐他,可是领导对他的能力还存有怀疑,这几年海龟精英多得是,适应陆地又杰出的很少,有些还不如土龟呢。 经过一年多的观察,司法局一致认可商洛宇的能力,前些日子司法局的分管副领导还降尊纡贵莅临他的所进行指导,并就辩论赛的意义和选手和他商量,要他担负组织责任。 当时他唯一的条件就是黄一曦参加,司法局的领导痛快地答应了。 “不可能,张律师说了,是我父亲用退休换的。” 吴明真有点慌张,下意识地转向律师所门口,刚才张媚就站在门内阴影处,还朝她们鼓励地点点头。 吴明真此时望去没看到她的人影,顿时把和她约定保密的协议抛之脑后,“哥哥嫂嫂,到底爸爸是不是因为她才退休的,我们进去和张律师质证不就知道了吗?” “你等着,如果是的话,黄一曦你要赔偿我们的损失!到时我们一家人都上你们吃住去。” 陈丽红恶狠狠地抛下一句狠话,三个人转身抬腿就往里走。 黄一曦呆呆地看着商洛宇,两眼一眨也不眨,商洛宇搂着她那瘦削的肩膀,担忧地看着她,“你不舒服吗?怎么浑身发冷?” 站在大太阳下这么久,摸起来却冰冰的。 以前黄一曦不算胖,但还有点婴儿肥,那时她最苦恼的是爱吃又容易胖,整天说要减肥,现在却瘦成这个样子,摸起来都是骨头。 黄一曦眼神彷徨,还没回过神来,无助得象一个孩子,慌乱地拉住商洛宇的袖子,“那名额真的是你为我争取来的?那主任怎么以这个来要挟师父?” 他们一起创办这个律师事务所也有二三十年了,不说如兄弟,至少也是一起创业的伙伴呀。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第八十八章 上门闹事(四) 商洛宇说出这样的话,黄一曦一点也不怀疑真实性,司法局的领导既然答应了商洛宇,那么这个名额就不是李立星争取来的,李立星怎么可以用这个来要挟吴青意? 商洛宇心疼地轻拍着黄一曦安慰她,要不是他习惯每天早上上班后看过来,发现围了一大群人,看到黄一曦经过,怕她遇到围观的人被人挤到,他下意识地跟着,也不会告诉她这些事。 李立星为什么这个做?商洛宇心里很明白。 李立星当时之所以会拉吴青意一起创办这个律师事务所,无非吴青意当时是副检察长,有利于打名气、拉业务,镇压各路牛鬼蛇神。 李立星能当选第一届律师协会会长并坐稳这个位置到现在,其中也有几分是借吴青意的名头。 现在吴青意老了,手上的资源渐少,他本人又正直,两人的理念相悖,渐行渐远,偏偏吴青意因为儿女的关系一直没有退休的念头,赶走吴青意又有碍名声,所以李立星这次借这个机会,让吴青意主动开口,既全了名声,又赶走碍眼的人,何乐而不为。 这种事如果不是张媚不依不饶,而他刚好牵挂黄一曦在场,怎么也不会让人发现真相。 有时候真是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吴明真三人进去找了一圈,就连卫生间也闯进去看了一下,也没有看到张媚,可三个人还是将信将疑,吴明真低声地问哥哥,“会不会张媚不喜欢当面对质才躲起来?” “我这里有司法局领导的电话号码,你们可以打个电话问问,或者可以一起去司法局找他们问个清楚。” 商洛宇根本不介意这些。 三个人还在犹豫,商洛宇不耐烦了,“吴主任身体如何你们也清楚,腰都直不起来还在上班,开庭和人答辩一句都要喘上半天,你们几个好歹也已经为人父母,吴主任养你们这么大,说错了,是养你们这么老了,就算你们都是废物吧,不能给他吃鱼翅燕窝的,好歹也能白粥配菜脯吧,难道要你们父亲死了才去哭坟,到时就算菜碗摆了整个坟头有什么用?” 商洛宇的话引起旁观的众人纷纷点头,三个人见势不妙,灰溜溜地走了。 “谢谢你们!” 黄一曦看着陈文静和张会计,早上所里的人不多,只有她们和路一凡在,没想到路一凡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不出声,倒是她们站了出来替她辩白。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而已。” 陈文静笑得有点腼腆,还有点激动,她很喜欢商洛宇在电视上的风采,今天好不容易看到真人,还对她露出笑容。 “这有什么,都是应该的,要是我们两个出事,你难道会袖手旁观?”张素英快人快语。 黄一曦笑了笑,这事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就象路一凡从头到尾冷漠不吭声,她也没有立场指责。 仗义每逢屠狗辈,无情向来读书人。 黄一曦自问,向来与人为善,来所里的实习律师和助理,刚要跨出象牙塔大门的天之骄子,自己也曾经历过那一段时光,能指导帮助的,也不吝惜。 尤其是路一凡,他家境贫寒,许燕彬对他又有情愫几分。 更是尽力而为。 只可惜。 “别想那么多了,再炙热的风,也吹不暖冷血。再炎热的太阳,也暖不了人心。” 商洛宇不忍黄一曦的纠结,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而且,你不是一个人,除了我,还有两个美女为你冲在前头。仗义勇为应该表扬,晚上我请你们去吃海鼎汇。” 商洛宇心里很高兴,黄一曦刚才在众人面前愿意依靠她,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不再抗拒他,讨厌他了。 商洛宇深吸一口气,觉得走了那么多个国家,哪里都没有白水州的夏天美,到处花红柳绿、姹紫嫣红,不远处的花坛内,有两棵不知名的花树傍在一起,枝悉数缠绕,宛如一棵。 “单请我们两个吗?” 张素英有点犹豫,海鼎汇是白水州最贵最有名的海鲜自助餐,一个人要398,听说只要海里有的那边都有,哈根达斯冰淇淋任意吃,一人送一盏燕窝,而且餐厅里还有活的鳄鱼供拍照观赏。儿子听去过的同学说过一直念叨着,可惜价格太贵她舍不得。 “可以带家属。” 黄一曦慷他人之慨。 陈文静和张素英欢呼一声,两个人嘻嘻地笑,不好意思地掻了一下头,完全没有刚才泼辣的样子。 被骂后,黄一曦也没有心情进事务所工作,商洛宇索性载着她去沿海大通道兜风。 白水州大陆海岸线和海岛海岸线长度分别位居全省的第四位和第二位。白水州大陆海岸线长度541公里,海岛海岸线长度117公里。 白水州最美的九条海岸线,各有各的风景,沿海大通道这条谈不上最美,但离市区最近。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上后渚大桥往百崎、张坂方向行进,商洛宇把车里停在路边。 前面有一座还没通路的桥,桥两边各有一个小小缺口可以走到沙滩上,两个人随意选择了一个缺口走到沙滩上,这里有一片大礁石,当地人称之赤星礁。 商洛宇和黄一曦到这里的时候正是涨潮时,一边大桥如长蛟龙静卧,一边云卷云舒,惊涛拍岸,激起千层雪。 “在想什么?”商洛宇有点不安,他稍微有点用力地握着黄一曦的手,觉得此时她有点空灵,一瞬间仿佛要挣脱凡尘,踏雪离去。 “你看那里。” 黄一曦指着礁石上,有个中年大妈在礁石上挖海蛎,此刻她正停下来擦汗,目光望着不远处沙滩上,一个小女孩静静玩沙,“你说那个大妈,是不是想起自己的年少时?” 过得不如意的时候,总会想起自己曾经的年少快乐时间。 “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当律师?所以师父才这么担心我,给我准备一条后路?” 黄一曦把吴青意为她打算筹划辩论赛名额的最终目的告诉商洛宇。 尽管不是师父的功劳,但他确实尽心地替黄一曦谋划,还为此付出他所能付出的最大代价。 “怎么会,你一直很优秀,这个机会就是为你准备的。” 商洛宇不假思索地反驳,他并没有吴青意想得那么深远,只是纯粹认为,黄一曦有这个能力,而且,他也希望,每一次的荣耀身边,都有她的身影。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第八十九章 上门闹事(五) “你别安慰我了,我的情况我知道,我刚执业时,以为做律师应该不难,我甚至觉得,和资深律师相比,我在法律知识的掌握上是没有区别的,甚至于比资深律师的知识结构还要“与时俱进”。 “法律日新月异,有些律师惰于更新专业知识,我时时刻刻都在学习,我觉得我真的适合学法律,热爱这个专业。我记得初高中时,每次我爸说起社会热点案件时,我虽然没学过法律,但我的看法都和法官最后的判决一样。” 黄一曦眯着眼迎着海风,望着无际的海天交界处,蓝色的天和蓝色的海,在远处竟然成了混沌的灰。 此刻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动摇,甚至有了放弃吃这碗饭的念头。 “这点我相信,我也觉得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别灰心,你现在已经拥有专业的法律知识,这几年又磨练了执业的技能和经验,坚持几年,慢慢地你会越做越好。” 商洛宇轻轻地拂拢黄一曦迎风飘散的长发,两个人边走边谈。 “可是我现在产生了怀疑,我和其他的律师好象不一样,象张媚和王全福他们,他们津津乐道的是胜诉率,比如为辛普森这样杀人犯无罪辩护的律师,是他们的偶像,他们认为有本事的律师就该这样,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把白布染黑,把黑布漂白。” “急功近利唯利是图的律师是不少,但象你那师父那样的律师也很多,我们无法勉强别人改变,但我们可以坚持自己不被改变。” “一千人中有一千个律师标准,就算你改变了也会有人不满意。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做好自己就行。” 商洛宇开解,他知道黄一曦在圈内是有名的套直,资深律师面对当事人咨询,律师们总是含糊回应,直至当事人确定委托才会多说,有些案件明明无须诉讼就能解决的,他们都会弄成一定要有诉讼才能解决,而黄一曦总是竭尽全力帮助,甚至经常劝说当事人不用浪费精力打无用官司。 “现在别想那么多,努力准备辩论赛的事,拿出成绩让大家瞧瞧。” “你是最棒的,我的小姑娘,终有一天,别人会这么认为,你也会这么认为的。” “会吗?” “会的,如眼前的大浪淘沙,沉者为金,风卷残云,胜者为王。” 而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两个人走累了,静静地坐在海堤上,那个挖海蛎的大妈已经回去了,玩耍的小孩子也不见了,礁石那里,一大船下碇停靠,夕阳下,美成了一道风景。 ****** 律师辩论赛的选手除了黄一曦和商洛宇,还有名都律师事务所的宋丽丽和少林律师事务所的康明扬,因为白水州的几次律师辩论赛都垫底,市司法局领导除了分管律师的柯文秀副局长,也就是观察商洛宇一年多的领导,也没什么人重视,就算是柯文秀,也只是一通电话把四个律师叫到她办公室让大家见一下面。 柯文秀表情严肃地扫视了商洛宇他们一眼,微微皱了下眉。 她的主力自然是商洛宇,康明扬名扬人不扬,低调踏实,不是很出彩,但也不弱,宋丽丽这名律师是外省过来的,听说参加过几场辩论赛,名次也不错,普通话也标准。 只有黄一曦让她不放心。 黄一曦是商洛宇亲口推荐的,她是不太了解,白水州虽然大,女律师并不多,但她从未听过她的名字,可见名声不显。 商洛宇告诉她,黄一曦在大学时有参加过大学生辩论赛,也获得名次,可是大学生辩论和律师毕竟不一样。 不过她手头上也没什么好的人选,张媚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观察过一阶段,商洛宇明显不喜欢她,律师辩论赛毕竟是团体赛,团员心不合很难有大作为。 没牛用马,没牛用马呀。 说了半天勉励的话,又告诉他们四个人,因为司法局的领导从未参加过辩论赛,所以也没办法提供指导,让他们跟着商洛宇抽出时间集训,最后又敲打一下,“这场辩论赛,要严肃对待。” 柯文秀看着四个年青律师,只能乐观地自我安慰,二男二女相貌都挺出众的,这样的阵容出去,至少养眼。 柯文秀说完后,就把主导权交给商洛宇,自己走了出去。 四个人看着柯文秀的身影,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点点,没仗着自己领导的身份指手画脚,也没一直全程紧盯,因此都站起来送人。 柯文秀出门后自己关上门,众人才坐下,商洛宇开口让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擅长的风格,就听宋丽丽柔弱地开口,“商律师,你知道闽越省今年律师辩论赛辩论的题目是什么,范围是只限于民事,还是不做限制?” 宋丽丽原在松江府做律师,被名都律师事务所重金挖来白水州,松江府是国际大都市,人口密度高案件多,律师都有分领域执业,她本人自称松江府做知识产权做得风生水起。 可是白水州八市县三区,人口总额还不到一千万,至于知识产权的案件,嘿嘿,不好意思,白水州人奉行的是拿来主义,创新能力不高模仿能力特强,大家司空见惯,白水州中级人民法院的知识产权庭也是养老的地方,和行政庭一样,五十步不用笑一百步。 名都律师事务所的陈主任前些年估计被传销洗过脑,整天说起那个向和尚卖梳子的案例,那个传销案例效果非常好,可是黄一曦走过那么多寺庙,却没有见过哪个和尚送香客梳子的。 想想也是,整个国家信奉佛教儒学,强调和谐社会,这种社会都说打人不打脸,更不喜欢自揭其丑,和尚哪里会送香客梳子。 名都律师事务所请宋丽丽这个外来的和尚念经效果并不好。 念经不好的宋丽丽没有想过是不是自己不会念经或者水土不服,而把问题怪在白水州,整天你们这里怎么这样我们那里是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的,对她这样的律师,一言难尽的有,崇拜的也不少。 在她看来,辩题限制在民事范围内,否则就太不公平了,她又不做刑事案子,在这方面的经验和律师没法比。 康明扬是一个未说话就笑着眯眼的男生,“这不太可能,和谁比赛的是抽签,不可能限制哪个专业的律师和哪个专业比……” .。m. 第九十章 律师辩论赛的选手 宋丽丽一听有些愤愤地道:“这太欺负人了,我们知识产权的律师又不做刑案……” “行了宋律师,比赛又不是买菜,还容得了你挑三拣四,上了赛场都各有理由,民诉律师不做刑案这没错,那刑事律师就做过民诉了?非诉律师呢?也有理由?那我是不是说我是学英美法系的,大陆法系这一套我根本不懂?那怎么比,干脆放弃算了。” 商洛宇冷冷地道:“大部分律师也是大学毕业学过法律的吧,难道上学的时候,也没学过刑法?司法考试呢?也没学过?在这上面找借口,只会让人笑话。” “你……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啊……”宋丽丽被他一通数落,脸涨的通红。 商洛宇没理她,他从小到大,哄的女人不多,奶奶和妈妈不算,黄一曦只是一个,没有之一。 象宋丽丽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只要不是温知夏级别的,他都不怵,“好了,也就我们四个人,先确定一下选手位置吧。” 宋丽丽看向商洛宇又看向黄一曦,康明扬的身后靠山她也听所主任讲过,商洛宇是司法局领导指定的队长,她也得罪不起,如果她要替自己争好位置又落个下乘,倒不如这样,还卖得个好,要是康明扬知恩图报,也就达到目的。 “商律师说得没错,是我想岔了,我们四个人组合起来也不算弱,要辩论就要赢得漂亮,那么组合很关键,我建议,商律师既然是队长,当然应该当自由发言人,康律师听说可是那年白水州的司考状元,说到对法条的理解和记忆,在座的我们可没人能胜过你啊。这次比赛应你做主力三辩!” 国内大型的律师辩论赛是由四个队员组合,一辩主要是阐述本方观点,要具有开门见山的技巧和深入探究的能力要能把观众带入一种论辩的氛围中.所以要求一辩具有演讲能力和感染能力。 二三辩主要是针对本方观点,与对方辩手展开激烈角逐,要求他们具有较强的逻辑思维能力和非凡的反应能力,要能抓住对方纰漏,加以揭露并反为己用,要灵活善动,幽默诙谐,带动场上气氛。 四辩也就是自由发言人要能很好总结本方观点,并能加以发挥和升华,要求有激情,铿锵有力,把气氛引入另一高潮。 宋丽丽说完,得意地看向黄一曦,在她看来,她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而商洛宇和康明扬若是知趣,应该把二辩的位置留给她,她也自信能和康明扬配合默契,珠联璧合。 商洛宇听了宋丽丽这个安排想了一下,对康明扬说:“你既然对法条的理解和记忆比较强,你做二辩吧。” 康明扬知道自由发言人位置不可能留给他,二辩和三辩对他而言相差不大,不过二辩理论应该比三辩多,三辩的灵活善动应该比二辩高,商洛宇这样安排显然比宋丽丽更妥当,也就愉快地同意了。 “宋律师你是松江府人,普通话说得比我们这三个白水州律师都好,由你阐述本方观点,把观众带入论辩范围,想必你能胜任,由你来当一辩。” 宋丽丽原本以为商洛宇是要把三辩的位置留给她,脸上早就成了朵花,一听商洛宇这样案件差点气倒,谁都知道一辩发挥的余地最少,也不引人注意,“为什么我不能当三辩?我哪里比她差了?” 宋丽丽指着黄一曦吼道。 再说康明扬的普通话也不错,他根本不算是当地土著。不过这句话她不敢说,别一个人就够了,踩两个人她没这个能力的。 商洛宇意味深长地看了宋丽丽一眼:“我刚说过,你并不差,普通话标准,嗓音宏亮,人也漂亮,这样可以让评委对我们产生先入为主的好感。” 宋丽丽还想发作,可一想也没什么理由,她总不能自夸自己最适合三辩的位置吧,因此假惺惺地说:“黄律师比我年轻漂亮多了,她也没参加过律师辩论赛,一辩的位置更适合她吧。” 商洛宇微微皱眉,“我这个分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会向司法局建议换人。” 这就是没得商量的余地了,宋丽丽恶狠狠地看着黄一曦,听说商洛宇在追求黄一曦,是想坐在她身边呀,这样假公济私也太明显了,可她想起出门时所主任的交代,也不敢扬长而去。 宋丽丽转过头想了一下,从训练到比赛也有一段时间,说不定还会出什么意外呢,也就假装同意了,不过她还有意难平,看了一下手表,“接下去的训练我就不参加了,我手上有一点急事。” “可以,因为没有下发题库,我们大家先自己找点资料,看下法条。” 商洛宇不动声色地看着手机,他的妈妈骆慧芬从柯文秀说话到现在,已经连续夺命十三CALL了。 白水州东海片区原本一片荒凉的地方,除了白水港口和几个渔村有点人气,其他地方都是空的。 二十年前,也有开发商打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噱头开发了一大片别墅,但住过的人都清楚,海风咸腥的地方,家里的电器只要半年没开过,肯定生锈坏了,何况人的血肉之躯。 加上交通不便,周围又无人烟,生活配套措施也不好,因些那片别墅很快就空了,旁边的村民有几户人家看到荒废多年也没人管,竟然在那里面养猪。 白水州港这几年海沙越堆越多,港口越来越小,市政府又搬迁到港口边一块填海的地块上,周围楼盘耸立,而这片别墅价格又开始高了起来。 商洛宇父亲未出事前,商洛宇中学的时候就和舅舅家的几个表哥一起导腾点小生意,那几年身价颇丰,看到这边别墅一栋二十万也无人问津,就出手买了四栋。 当时他就想好,等他多赚点钱,四栋房子重新装修,一栋给自己爷爷奶奶住,一栋给父母住,一栋给他自己和黄一曦住,另一栋就留给黄一曦的母亲,黄一曦是独生女,父亲又不在了,岳母肯定不能让她一个人单独住。 少年家心思多呀! 白水州的同学听说他是高干子弟,实则他家当高官的是二叔,他父亲在省政府只是一个处长。 在白水州,处级干部有职权的,至少也是一个局领导,但在省里,处长相当白水州一个科室领导而已。 .。m. 第九十一章 商洛宇回家 商洛宇的母亲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女人,当时她在榕州市是一间中学的书记,一心扑在工作上,家里从不开伙,冷冷清清的,这也是商洛宇跟着爷爷奶奶回白水州读书的原因。 大三那年,商洛宇的父亲被同僚的一个案件牵连,查出他受贿五万,同时又发现,他父亲在外有了一个情人,还生了一个儿子。 受贿这点钱可不算大事,可是经济问题和作风问题一起,商洛宇的父亲怎么也得进去一段时间,那时商洛宇的二叔刚好要晋升,是关键时刻,二婶和商洛宇母亲的关系本来就不太好,因此也没有伸手帮忙。 骆慧芬去找了许多关系,温知夏的父亲曾经是纪委经办这个案件办案人员的上司,温知夏就趁机提出让商洛宇做她的男朋友一起出国留学。 商洛宇一开始不同意,可在母亲的绝食和自杀的压力下最后屈服了。 商洛宇出国后,他的父亲商鼎虽然公职保住,但在榕州市也无脸呆了,经此一事,夫妻俩关系反而更好了,两人申请提前退休,商鼎拿出所有的积蓄打发走小三,带着妻子和小三生的那个儿子回到白水州。 商鼎把四栋别墅圈了起来,最大的别墅重新装修,其余三栋推倒,修了游泳池,花园,跑道,还给父母留了一大块地方种菜,一家人倒是过得乐呵乐呵的。 商洛宇回国后,他没有和家人住在一起,没有听从母亲的安排从政,而是做了律师,也没住在家里,自己在城东买了一套房,为此商鼎和骆慧芬很不满意。 七排一号的别墅内,商洛宇刚进门还没坐下歇口气,他的母亲骆慧芬从楼上下来,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温知夏昨天回来榕州市,你明天早上去榕州市接她来我们家住。” 商洛宇的好心情在回家后被破坏后得一干二净。他定定了看着母亲,“我再说一次,我和温知夏在英国时就已经分手了,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 商洛宇知道,黄一曦是一个很传统的女性,但她内心里也很骄傲,容不得感情里的一点点瑕疵。 他离开黄一曦后,也想过试着放下黄一曦,和温知夏在一起的,只是每次和温知夏在一起,她对他盛气凌人的态度让他倒尽胃口,慢慢地,他发现温知夏对他并不是爱恋,而是看猎物的感觉,而且他并不是唯一的猎物,只是一头还没有被俘获的猎物而已。 和温知夏相处的每时每刻,他都在思念着黄一曦,到了最后,哪怕距离温知夏两三尺远,他都觉得难以忍受,令他作呕。 “温知夏说你们只是闹了一点小别扭,儿子,妈也是为了你好,温知夏那样的家庭、外表、学历的女子别说在白水州,只怕全国也是少的,再说,她又那么喜欢你,受尽委屈也愿意和你在一起,这样的女孩子你不珍惜,你会后悔的。” 骆慧芬苦口婆心,老调重调。 商洛宇已经和妈妈说过很多次,每次谈起这个就不欢而散,他知道妈妈接下去就是把黄一曦贬得一文不值,他不想从妈妈那里再听到她说黄一曦一个字的不好,淡淡地说:“我最近很忙,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我就走了。” “等等,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妈也是为了你好。” 商鼎在楼梯上站了许久,看到妻子没有说动儿子,叫住了商洛宇。 商洛宇抬头和商鼎对视一会儿,商鼎有点狼狈地转移视线,“你弟弟九月要上中学了,可是他摇号摇到十一中了,他想上实验中学,你去给他弄个名额。” 商鼎命令道。 商洛宇目无表情地看着商鼎,“实验中学是私立的学校,名额是要自己考的。” 商鼎此时已经走到妻子旁边,不耐烦地说:“谁不知道这中学是要考的,你弟弟不是考不上吗,不然哪里需要你去找关系。” 现在教育越来越透明化,要求一个名额要白水州的市领导签名给条子,有些领导条子给多了还不好用,要抓阉,商鼎不愿意拉下老脸去求人,就把主意打在儿子身上。 商洛宇沉默了半响,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就走。 出门的时候遇到跑步回来的弟弟商洛寰,商洛寰刚才跑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哥哥回来,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又要走,不由地有些奇怪,不过他乖巧地没有问原因,“大哥,吃完晚饭再走吧。” 商洛宇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长得很象商鼎,所以很得父亲疼爱,就连妈妈也爱屋及乌。 说没有一点点不舒服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出国这几年,都是这个弟弟在陪着妈妈,这个弟弟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他的亲生母亲不是骆慧芬,他和骆慧芬相处起来比他还更象亲生母子,两个人又不常见面,兄弟俩的感情不算好,但还不错。 商洛宇也没有想过要告诉弟弟真相,父母乐意这样养他,他也不会干涉。 他是成年人,要什么自己打拼。 至于这栋别墅,就算是他孝顺爷爷奶奶还有父母的,以后,他也不会回来住,和黄一曦结婚后,也不会住在一起。 “不吃了,哥有点急事要办。” 商洛寰憨笑地看一下哥哥,揪住他的手,“哥,你还是别走了,你难得回家晚上就住一晚吧,妈今天晚上做了土龙炖猪脚,还有你最爱吃的炒鱿鱼。” 商洛寰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一直不回家呢,听妈妈说,那个温知夏姐姐很好的,如果他能劝哥哥去找温姐姐,高中毕业就能去米国留学了。 商洛宇摸了摸商洛寰的头,“不了,哥真的有事,你好好读书,平时多陪陪爸爸妈妈,还有,你刚跑完步,等下回去别急着洗澡,休息一会儿再去,知道吗?” 说完跨步就走,想了想又转头交代,“读书的事你不用急,我会帮你想办法。” 商洛寰喜出望外,他的几个要好的同学都考去实验中学了,他也吹牛要进去,回来后和妈妈说了一下,妈妈还是教育界的,走动几次都没结果。 没想到这个才回国一年多的哥哥就能搞妥,此时他下意识地忘记哥哥只是说要想办法,他对这个哥哥就是迷之自信。 “谢谢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商洛寰谄媚地说。 商洛宇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听到妈妈在后面对弟弟喊,“寰儿,快回来喝点水,换下衣服,你流汗的那身衣服不能穿了。” .。m. 第九十二章 高级合伙人会议(一) 张媚带来的闹剧好象没有发生过,也没人再提起,黄一曦第六感却有个直觉,不会就此结束,如此的安静有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已。 虽然不怕张媚再起什么事端,但黄一曦却有点提心吊胆,她叮嘱陈文静和张素英,不要把名额是商洛宇和司法局领导商定的事情告诉吴青意,她怕吴青意知道自己的牺牲是不必要的, 《小城女律师》第九十二章 高级合伙人会议(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高级合伙人会议(二) 知道是利益交换,黄一曦不承薛绿波这个情,懒得再应付她,薛绿波讨完功劳,也不想再面对黄一曦,踩着细脚高跟鞋扭着粗腰“咯噔咯噔”走了。 下雨天大理石,黄一曦有点替她担心,目光随着她的脚步走了一圈。 这样的天气下,黄一曦以为今天能来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肯定不多,没想到这一圈看过去,来的人还不少。 可惜的是,今天来的人大多都是张媚那边的人,黄一曦心算过,今天投票结果可能不容乐观。 说什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都是胡扯。 那又怎么样,黄一曦暗暗下定决心,不管结果是怎么样,她都会进行无罪辩护,哪怕最后她和师父一样也得离开律师事务所,她也不会惋惜。 这世上不同的东西有不同的价格,有些动物主要是皮值钱,譬如说狐狸;有些动物主要是肉值钱,譬如猪;有些动物主要是骨头值钱,譬如人。 就算是一个懦夫,一生中也总有他坚持的一两件事。 就在黄一曦走神之际,突听一个轻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曦儿?你现在毛长齐了,要捅天了?怎么没通知你的好哥哥我来凑凑热闹呢?” 黄一曦这几天听到所里很多律师善意或恶意的提醒和说服,让她不要做无罪辩护,因为基本上没有什么作用。 去会见陈大丫后黄一曦根据案情陈述和后来掌握的证据想做无罪辩护,她并没有想太多,而是认为理所当然,即使是骆法官给她分析讲解、吴青意对她耳提面命,她也没认为太严重,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她查询资料和拉票时才发现,她果然太天真了,把无罪辩护想得太简单。 在黄一曦一开始的想法里,律师对检察官的控诉的罪有非罪、非此罪乃彼罪、罪刑的轻重有不同看法而按照自己的看法去辩护是理所当然的事,律师在刑事案件的作用也就是在这里。 尽管黄一曦也清楚,1996年《律师法》颁布之前,几乎没有律师敢做无罪辩护,那时与公检法叫板属于“政治错误”。 长夜如斯,所谓律师辩护,通常就是走过场。 但如今这个现象如今大有改观,不得不说,这与一代代律师愿以一己之力对抗钢铁机器脱不开干系,这几年律师界可谓群雄逐鹿,死磕派热闹,技术派严谨,体制派优势明显,勾兑派格外妖娆。 但是,了解得越多,黄一曦越明白只要想在律师界长长久久安稳地混下去,很少人会选择无罪辩护。 根据2014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报告,2013年全国各级法院共审结一审刑事案件95.4万件,判处罪犯115.8万人,全年依法宣告825名被告人无罪,无罪率仅为0.071%。 根据2015年最高人民法院工作报告,各级法院审结一审刑事案102.3万件,判处罪犯118.4万人,各级法院对518名公诉案件被告人和260名自诉案件被告人依法宣告无罪,无罪率仅为0.066%。 这可能是全世界律师最低的无罪辩护成功率了。 无罪辩护的阻碍首先来源自公安局和检察院,在两者眼中,公、检、法一条龙,也是三足鼎立,至于律师,就是一个反派角色,一个跳梁小丑,一个配合整场程序的龙套,甚至有公检人员训斥律师,你算什么东西,赏你一口饭吃你还不知趣? 除了公检的立场,律师做无罪辩护不说其他权力机关或权力人士的阻挠,更大阻挠就是吴青意前面所说的律师事务所的文件规定,许多地方律师协会“内部文件”都对无罪辩护进行限制,例如要向律师协会甚至司法局汇报,接受监督。这就使得律师无罪辩护有些束手束脚,会经常接到有关部门的“协调”电话。 除了以上原因,还有一层阻碍来自法院,法院顾虑除了怕影响公安机关以及随后的检察机关政绩,避免错案追究和国家赔偿,所以法院即使明知案件证据存在瑕疵,也往往将错就错,强行判决。 而二审的改判更是难上加难,因为二审法官做出无罪判决,法院内部有错案追究制,会影响一审的法官及法院的考核。 说做无罪辩护是捅天,这说法有点夸张,但并不过份。 这声音不用看黄一曦也知道是陈鲁光律师,陈鲁光个子不高,腰围不小,整个人看起来比年纪小。 “陈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所里?” 黄一曦没记错的话他已经好久没来了,“好久不见,您越来越福相了。” 陈鲁光哀怨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一眼,起码有五个月了吧,都看不到脚了,“唉,有本事的男人把别人的肚子搞大,没本事的男人把自己肚子搞大,你陈哥没本事呀。” 黄一曦咋舌,“陈哥,你要没本事的话我们岂不得得讨饭了?” 陈鲁光是律师界很有名的富翁,他的富裕并不来源代理费,而是投资不动产的目光,在很多人没看好房地产时,陈鲁光每走到一个地方,觉得不错的时候就扔下钱,买了几套房产,在限购政策还没实行的时候,他就在全国经济较为活跃的城市都有不止一套的房产。 除了不动产投资,陈鲁光也投资律师事务所,他现在手上有五间律师事务所,除了一间独资外,其他都是与人合伙,与人合伙的模式也大体相同,就是租了律师事务所,所里的办公室划地按平方价格租赁装修,有钱的律师可以选择自己要多大面积的办公室和装修风格。 所里的律师手上都有一张卡,要用复印机和扫描机,划卡,要喝咖啡甚至好酒好茶,行,划卡,这其实可以说不是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而是一个二房东和物业管理了。 律师事务所除了服务之外,对律师的管理非常松散,而所里所有的律师都和律师事务所签订一份协议,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律师事务所若是因此对他人负责的部分,律师需要全责负担,可以说是完全的市场化了。 很多有赚钱本事的律师都乐于去他的律师事务所,陈鲁光每个星期全国各地飞,赚得盆满钵满,滨海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会议他从不参加,和王全福律师营营汲汲完全相反。 “你陈哥要有本事的话你怎么不找我帮忙?”陈鲁光反问。 “你是大忙人,时间宝贵,我这点小事可不敢惊动你。” .。m. 第九十四章 高级合伙人会议(三) 黄一曦心中一暖,算起来陈鲁光已经两三年未踏进这间律师事务所了吧。 “你这小没良心的,要不是你陈哥消息灵通,都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哥哥说过,只要你小曦儿的事,哥在天涯海角都会回来帮你,你没有把哥哥的话记在心上,该打。” 陈鲁光敲了敲桌子,嘴上说该打却笑容满面,注意看的话嘴角还有两个小酒窝,是个让人看了觉得很温暖的律师,“小曦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大胆创,真有事我那个律师事务所留个位置给你。” 这种公开的力挺在这间律师事务所除了师父,就只有这个六年来这个见面次数不超过五个手指的同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这几年所里这么多大事他都没有参与,却为了黄一曦这种小事特意赶来。 薛绿波强调她从欧洲中断旅游回来黄一曦不感动,陈鲁光淡淡的几句黄一曦差点流泪,什么是白发如新,倾盖如故,这一瞬间,黄一曦明白了。 为掩饰自己的情绪,黄一曦开玩笑,“我可不敢去你那里,我的年收入租你一间办公室都不够。” 陈鲁光哈哈大笑,“放心吧,我们所也有卡座办公,那个地方是免费的,你要是在那里呆着,凭你的颜值我还可以给你申请点补助。” 两个人正嘻嘻哈哈地开玩笑,听见后面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小曦儿只想到陈哥哥没想到我我太伤心了。” 两人闻声望去,门口进来一个长着丹凤眼,身材瘦长,声音却稚嫩且有点嗲声嗲气的,单听他的声音不看他的人,都会想像着他若在古代要是手拿扇子就是一风流公子了的男人正捧着胸口一幅西施捧心状。 来人是所里非常有名的风流律师吴震宇,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和黄一曦也没什么交流,但他进来后熟练地和陈鲁光顶拳打招呼,可见两人关系不错。 黄一曦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脸面让他前来,看陈鲁光惊愕的样子,很明显两个人也没有通气,那他是张媚请来,为投反对票来的吗?黄一曦心中惴惴,还有一点莫名的期待。 吴震宇进来后软骨一样地半躺在大厅侯客的沙发上,对黄一曦招了招手,手势和黄一曦招呼黄黄很是相象,表情特贱。 “过来,听说你很会说服人,调解案件也有几把刷子,几个当事人说不服法律就服你,而且你还要参加辩论赛,我有一个问题,只要你能说服得了我,我就把票投给你。” 律师虽然代表的是一方当事人的利益,但是偶尔也能做到皆大欢喜。 华夏国以前有一个案件很少人知道,知道的人却啼笑皆非,尤其是法官,听到都是一脸便秘表情。 某年某县某镇突然有了一个法庭,法庭存在的时间还不短,前前后后有几年时间,这个法庭所接的案件一律都是调解结案的,而且无一案件上诉。 突然有一天这个法庭被警察连窝带人一起端了,民众才知道,这是一个假的法庭,在这里上班的法官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是诈骗团伙人员。 当民众听到警察说,这个法庭所有的调解书都是无效的,当事人可以去县法院重新起诉时,民众不干了,你们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呀,你们不认我们认呀。 而为什么都以调解书结案且百分之一百的满意率呢,因为这些诈骗犯罪分子知道,只要有一起案件的当事人不满意,提起上诉的话,他们分分钟就会败露。 听到的人不管是谁,都不得不承认,除了身份是假的,这个团伙的法律知识、处理案件的能力和情商都是非常高的,真的机构有哪一个有这样的能力。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吧。 都说同行相轻,尤其老律师更看不起新律师。 吴震宇竟然有事要黄一曦说服他。 律师说服律师? 这个方式很新颖有趣,立马有几个律师听了围了过来,陈文静和张会计第一时间送上咖啡和茶,张媚和李立星还有几个律师的办公室门关得严严的,没有一点动静,要不是看到门口那么多把雨伞正滴着水,还以为里面没有人。 吴震宇未出题先问黄一曦,“小曦儿,假若你有一个女儿,你对你女儿的另一半有什么要求?” 老子男人都没有,还有女儿?你以为老子是单细胞繁殖呀。 要不是看在你一脸严肃,好象是碰到一个大难题的样子,老子插腰怼死你。 黄一曦心忖,莫非他又要换老婆了?被丈母娘刁难了?他前两年不是才换一个老婆,听说刚生下麟儿。 这换老婆速度比换车快呀。 黄一曦内心十分丰富表面上一本正经,她思考了一下,想起妈妈这几年对她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内心一定很不好受吧。 想起母亲多次隐晦地暗示婚姻大事,却不敢说出来,是怕自己难受,如果自己有了一个软萌萌的女儿,想必也是如此吧,怎么舍得让她难受。 “如果我有一个女儿,她找不找男人,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我全无异议。” 很多人都说女人年纪大了,不结婚周围的人会看不起,亲戚朋友也会让人笑话。 可是结婚对女人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此刻大堂里面,除了陈文静和张素英和黄一曦三个女人,其他都是男律师了,他们执业这么多年,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做过离婚案件。 这个社会要求,女人能顶半边天。 可是在白水州这里,女人其实顶住的不止是半边天。 要上班,和老公一起养家,要照顾家庭,要侍候公公婆婆,要带好儿女,要管丈夫的衣食住行,全部,从肉体到精神。 有能力的话,娘家也得看顾。 这不是女人,这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七十二变的孙悟空。 这个社会对已婚妇女苛责到什么地步?一个全职母亲会让人看不起,因为对家庭没有经济贡献,一个事业型的母亲会让人鄙视,因为照顾不好家庭。 一个女人出门最好是女强人,回家后要照顾好丈夫这个巨婴和孩子,要处理好婆家以及七大姑八大姨关系,还要兼顾娘家和婆家利益关系。 .com。妙书屋.com 第九十五章 高级合伙人会议(四) 这些环节只要其中之一出了差错,哪怕是父母不仁公婆不慈丈夫不专孩子身体或者书读不好情绪不对,都是女人的罪。 这样结婚的女人有什么好处? 黄一曦的话得到这两个女人的赞同,严格地说,是一个半女人的赞同,象陈文静未婚,对爱情对家庭还有憧憬,还不太理解,其他男人却都是不赞同。 所有的直男律师都反对,阮浩天律师更是直言,“都是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说明什么?说明女人可以通过第二次婚姻改变命运,不说那些嫁入豪门的女人,单说你最近代理的谢永辰遗产案件,三个女人一翻身,都成了富翁,这辈子不用再奋斗了。” “你们只看一个谢永辰死后三个女人得利益的案件,却不想想,在这个社会里,有多少的女性嫁人和老公不合离婚后,婆家没了,娘家也回不去。” 而白水州重男轻女更严重,女性担负的责任更重,所以黄一曦不假思索地反驳,“你觉得她们三位女士有钱就幸福吗?如果是你的女儿,你愿意她过这样的人生吗?” 几个男人低头默默不语,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感觉没什么,如果放在自己头上,滋味就不一样了。 在这些直男律师眼中,女人一直是附属的地位,不要说这些直男,国情也是如此,《婚姻法》接二连三地出了解释,不能说是倾向保护男方利益,但的确是倾向保护强者利益,而在华夏国,强者的利益绝大比例就是男性利益。 这个社会里,有几个人真正认为男女平等,儿女平等?男人不这么想,女人自己也不这么认为。 在黄一曦看来,男女之间是越来越不平等了,这不是她个人感觉,而是有数据支持的。 据妇联给出的数据统计,从2001年到2010年,女性就业情况每况愈下,女性收入相较于男性的差异越来越大(到现在仅占67.3%),认同“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女性10年间从33.6%上升到48%。 社会在进步,女性的地位却在倒退,男权主义者越来越不少严重,难怪优秀的单身女性越来越多,稍微有点头脑的,都知道怎么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以为黄一曦你平时挺温和的,没想到你是女权主义者。” 阮浩天打量一下黄一曦,陈鲁光说她是有大智慧的,可是平时很少听到她出位的言语。 没想到骨子里这么激进。 黄一曦摇摇头,她自己知道,她离女权主义者远得很。 什么是女权主义,黄一曦自己的定义,女性的人权,贯穿着女性的一生,从女婴出生、女童读书、女职工就业、女性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妇女在家庭中得到人身和财产保障到死的时候。 另一个直男律师也不这么认为,“什么是女权主义者,真正的女权主义,是独立的,就不能从娘家拿财产,不能用娘家的钱,想拿娘家的钱,和兄弟们均分,让父母兄弟给她钱买车买房,根本不独立,这怎么是女权主义者?” 黄一曦斜眼看了一下他,张媚的坚定支持者,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怪他,只怪他父母生他时,脑袋生得太小了,脑容量估计就一瓜子仁大小。 “怎么,不服气呀?”那位仁兄都看到黄一曦的白眼仁了。 “是不服气,为什么男人就能继承家里的财产?女性就不行呢?你们男人,王思聪用家里的钱,就是霸道总裁,李嘉诚、吴小晖、王石等,也是用裙带关系上位的,你们怎么鄙视他们?” 黄一曦觉得自己只是认为男女应该平等,真正地体现平等,是指男人和女人应该有同等的权利,从出生、教育、就业、原生家庭的财产继承等方面。 单身的女人越来越多,是因为她们天性自私凉薄吗?还是因为她们懒惰成性,不愿意负担吗?是因为她们不需要爱情吗?不是的,是因为她们觉醒了。 这世界上,很多东西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辛勤耕耘都会有好收成,老天不会亏待一个勤劳的人,唯有感情不一样,有可能是你越付出,别人越对你不在乎。 吴震宇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坐直,“我要说的是我妹妹的事,按照你所说的,如果她是不婚主义倒也还行,可是,我妹妹竟然对我妈说,她要找女人去了,不找男人。” 吴震宇一脸的郁闷神色,他的人生观一直认为,女人是依附男人而活着,年纪大的女人不结婚,不管你表面理由有多冠冕堂皇,实则都改变不了是一个没有男人要的失败者的事实。 这段日子家里为了妹妹的事鸡飞狗跳,母亲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是他在外小节不拘,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惹得妹妹不相信男人,才要同性恋。 被母亲埋怨多了,他查了一下资料,发现同性恋有先天生理的原因,也有后天环境形成,他有点心虚,都认为是自己造的孽了。 讲真,黄一曦虽然是异性恋者,不过对别人是不是同性恋没有抵触,这世界虽然有这么多人,但要遇到真正的两情相悦的不太容易。 黄一曦也看,她看最喜欢看的是耽美,男主角的,都是吹嘘他有都牛B,个个花心得不得了,全世界女人都是他的后宫,女主角的,虽然角度不一样,但也是她最漂亮最厉害,全世界男人都爱她,只有耽美,大多一对一,干净。 不过比起百合,黄一曦还是比较能接受耽美,毕竟人家耽美自带工具,虽然那个工具本来的作用是开花结果繁殖后代的,不是用来走后门的。 但这一点黄一曦就不会说出来了。 “虽说我们国家同恋没有法律保护,可也没有哪一条说是违法的,人生短短几十年,有个相爱的人都不容易呀,而且互联网时代,有些国家不找人都找机器人了,同性为什么还要反对?说实在的,只要不是跨物种恋爱,不牵来一条狗就行。”黄一曦下结论的时候顺便还开一个玩笑。 第九十六章 高级合伙人会议(五) “哎哟哟,没看出来,黄律师你尺度蛮宽的呀!” 立刻有律师起哄,平时他们几乎没有时间聚在一起聊天,在他们很少次短时间接触的印象中,黄一曦是吴青意老古董带的小古板,没想到她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真开放呀!”立刻有律师赞同。 “错了,我不是开放,在我看来,我不介意对象是 《小城女律师》第九十六章 高级合伙人会议(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高级合伙人会议(六) 张媚惊愕地反问,“你那天不是说过,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应该可以。” “对呀”,吴震宇一摊双手,“我是说过呀,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应该可以,可我刚才有问题呀,还是黄律师给我解答的。” “……” 黄一曦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问这一个问题了。 想到吴震宇用自己的妹妹的隐私来帮她,黄一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别担心,这厮根本没有什么妹妹。”陈鲁光捂住嘴,悄悄地对黄一曦说。 “他以前说的那个设计师的妹妹呢?” “是否每一位你身边的女子,最后都成为你的妹妹,她的心碎,我的心碎,是否都是你啊你收集的伤悲。” 陈鲁光轻轻地唱着,黄一曦这才知道,她被吴震宇耍了。 人家说是妹妹你就信了。 一个一个是戏精呀,这道行太深了。 被耍了还很感激怎么破?难道我真有抖M的特质。 黄一曦毛骨悚然,她抬头望天,又一次发现自己的善良和套直。 同样被吴震宇耍的张媚却非常生气,可是她看着吴震宇笑容满面却一脸戾样,谁都知道这是一只笑面虎,脸上笑嘻嘻,实则不是好东西。 还有他那个舅舅,还是市组织部领导,她惹不起他。 张媚只好咽下这个哑巴亏,她转头看向阮浩天,阮浩天正拍着吴震宇哈哈大笑,看到张媚看他急忙正名,“打住,我可没答应你。” “你微信回了,我可是有证据的。”张媚差点咬碎牙。 “是呀!我微信是回你了没错,但我怎么回你的你应该没看清楚”。 阮浩天掏出手机点了微信刷开他和张媚的对话,“你和我说要投票的事我回你收到,是吧?我的确是收到你通知了…….哦,你昨晚又和我确定一下今天早上会不会来所里投票,我回答你会,我意思是说我会来所里投票,也没错吧?可你也没要求我把票投给你,我也没答应投给你呀,你看,你是不是误会了?唉,我就说自从微博那样什么140个字限制,微信上大家也都惜字如金,这样会沟通不良的,看看,果然如此,实在不好意思呀,也不知道是你误会还是我表达不清楚,造成这样的后果实在不好意思呀。” 阮浩天嘴上说不好意思,可脸上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他其实很不屑张媚这样的人,黄一曦做不做无罪辩护和她有什么关系,犯得着她出手吗?至于辩论赛名额,一码归一码,而且有本事的话正大光明拿到台上去争,背地里阴人算什么。 还好意思向他们拉票,以为他们是她情人王八呀,上过不好翻身呀。 “……” “那陈律师呢,我那天和你谈那个案件合作的时候,你说了可以。” 张媚被吴震宇气得一佛出世,又被阮浩天气得二佛升天,可她还是不想放弃陈鲁光,当时给陈鲁光是打电话的,他总不能说得误会了吧,别以为他可以假装忘记她所给的那个案件合作带来的收益,现在她会提醒他的。 她就不相信陈鲁光好意思赚她介绍的钱,却把票给了黄一曦。 陈鲁光一脸憨厚地笑着,“什么合作呀,和投票有什么关系?我那天不是回复你了吗?我说过,谈钱时候可以,那意思就是不谈钱的时候是不行了,而且我和小曦儿那是谈钱的问题吗?我和小曦儿的关系可没有那么俗,我们是谈理想的,谈情怀的,是吧?小曦儿。” 陈鲁光做个演讲收尾的手势,一本正经向黄一曦求证。 “你长得帅说什么都对。” “……” 黄一曦当然点头同意,张媚见状目光在黄一曦的脸上停顿一下,狠辣怨毒深刻,“你以为你会赢吗?等着瞧。” 黄一曦心里万只羊驼奔腾,马丹惹你的是那三尊罗汉,你有本事去咬他们呀,没本来却冲着老子发火,你以为老子真是软柿子呀。 不过现在咱们是胜利者,不和你这个怂老娘们一般见识,黄一曦自我安慰,学张媚鼻子望天,“瞧你吗?不瞧,那么丑瞧久了饭量大减会营养不良的。” “……..” 跟在张媚后面的吴惠明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黄律师,你其实不应该这样想出风头,要知道张律师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律师事务所发展得更稳更好才这样做的,年青人要把别人的善意劝告听进去,要明白什么才是正确的政治路线,要有正确的律师观,要懂得适可而止。” 黄一曦怒视着他,心里问候他家祖宗十八代,并对他们家的女性进行亲切慰问了好几遍,她什么时候想出风头,她向来都是实干型的人才,不是张媚这种竹竿尾绑尿布----臭摆的好不好,你做为一个资深律师就没眼睛看清楚? 她都不明白了,这事关张媚什么事?一来和她无关,二来她既不是显性高级合伙人,又没有担任什么职务。 说白了就是一根搅屎棍,哪里有屎她就在那里搅。 黄一曦成功地恶心了自己一把。 滨海律师事务所最会打官腔的不是李立星,而是眼前的这个吴惠明,无论是什么事,他最后总会扯到政治觉悟上。 全白水州他政治觉悟最高,可是黄一曦敢打赌,此刻天上要是掉下来一扎钞票,第一个捡到的肯定是他。 吴惠明还欲继续说,王全福已经从会议室伸出头来,“会议要开始了,吴主任你还不进来主持会议?” 主持会议是吴惠明最爱干的活,尤其是在请主任发言时总会很露骨地拍李立星的马屁,他把这项工作视为是李立星默视他是律师事务所接班人的体现。 所以他主持会议的时候仪式感很重,迟到早退未经允许插言坐姿不正都被视为对他的不尊重,因此此时听到王全福提醒他条件反射抬腿就走。 “黄律师,看来这次张媚得逞不了了,你看连王全福都在帮你。”陈文静看到会议室门关上,兴冲冲地看着黄一曦。 律师事务所平时难得一见的几位男神律师都来了,他们还公开站队。 因为是高级合伙人会议,即使是议题和黄一曦有关,但她却无权参加,只能在外面等消息,黄一曦没有陈文静的乐观,她摇了摇头。 张素英也撇了撇嘴角,“里面的高级合伙人谁会投给黄律师我不知道,但是王全福律师是绝对不会投的。” .。m. 第九十八章 高级合伙人会议(七) “为什么?”陈文静不解地看向张素英,他明明那么讨厌张媚了,前些日子不还是撕破脸。 张素英没有回答,她和黄一曦对看一眼,两个人心知肚明。 这事已经不单纯是黄一曦和张媚的较量了,而是李立星和吴青意的最后较量,黄一曦要是赢了,吴青意即使是要退休,可他的影响仍旧会在,而黄一曦要是输 《小城女律师》第九十八章 高级合伙人会议(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高级合伙人会议(八) 张媚的话得到好几个人的应和,她不由地得意起来,正想趁热打铁,继续发挥,却收到李立星无表情的一瞥,她心里虽然不解,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吴惠明揣摩李立星的心意已经炉火纯青,看到李立星稍微一瞄已经顿悟,现在黄一曦进入辩论赛已经是司法局点名铁定的事,做为一个律师协会会长,除非有能扭转司法局决定的力量,否则李立星不可能再象以前那样任张媚为所欲为,而且黄一曦比赛后要是得了名次,这样对她对律师事务所的名誉有害无益。 李立星要赶走吴青意的目的已经达到,且前些日子又有张媚唆使吴青意儿女来律师事务所闹事被揭穿,此时无论如何李立星都不会将黄一曦置之死地。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李立星向来都很会隐忍。 想到这吴惠明赶紧看了一下其他议题内容,把一个有关高级合伙人利益议题调到前面,他话不多却正中中心,几句话阐明后立刻引起大家的关注,看到大家不再讨论黄一曦,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又看了一下李立星有点缓和的神色,身后悄悄伸出一条尾巴愉快地摇晃。 反倒是吴青意,在会后众人走后立刻将黄一曦叫到办公室,询问辩护方案被否决后的打算。 吴青意其实早从他人嘴里听到儿女来闹事的事,看到黄一曦只字不提心里更加内疚,这位可敬的老人一点也没有考虑自己,反而一心一意为黄一曦打算,“既然高级合伙人决议没有通过,你还是放弃无罪辩护的方案,从罪轻那方面辩护吧。” 黄一曦摇了摇头,陈大丫除了首犯外,既无自首又无立功情节,要罪轻辩护很难达到目的。 “那么,你放弃这个案子,让当事人或其家属另外聘请律师,最好是请外地律师。” 不管哪个行业,都有外来和尚会念经的想法,远香近臭都是如此,除此之外,外地律师在无罪辩护上还有其特殊性。 外地律师最大的优势与最大的劣势是一样的,那就是“跟大家不熟”。“跟大家不熟”意味着他们不擅长“勾兑”,与办案机关特别是办案法官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无辜的案件最怕的是妥协,甚至辩护人屈从压力不得不修改辩护策略。“跟大家不熟”,许多时候只能“靠技术吃饭”,对程序、证据会看得很紧。 “跟大家不熟”也意味着他们不可不看别人“脸色”,也不接受有关部门“协调”,完全可以从事实出发从证据入手。与办案人员“不熟”,他们也不知道律师底细,也会在庭审中谨慎得多。 “外来和尚会念经”,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大家普遍认为“外来和尚”没有两把刷子不敢过来“念经”。 吴青意的意思是黄一曦或者全部放弃由外地律师单独辩护,或者和外地律师合作办案,由外地律师“主刀”,而不管是实际上或者是表面上,由黄一曦负责程序性事务例如会见、阅卷、提交材料,必要时还可以与外地律师“唱红白脸”。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主意,至少在吴青意现在来看来就是如此。如果黄一曦不想放弃无罪辩护这个方案,这样的配合,在吴青意看来是最合适的,能绕过高级合伙人否决更能起到作用“强强联合”的“优势互补”作用。 “我倒是想,可是陈大丫哪来的钱再请律师?在知道我已经成功会见后,她亲属现在已经不接我的任何信息了。”黄一曦苦笑,“总不能让我自掏腰包去聘请吧?” 做为一个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律师,黄一曦一直有这样的工作原则,头可断,血可流,律师代理费不能不收。 说白了就是:贴工可以,贴钱不行。 律师的工作时间是很宝贵,很多当事人不理解,心想我这个案子简单,我把证据交给你写份起诉状或答辩状不就行了吗? 可惜当事人却忘记了,每个当事人的具体情况不一样导致诉讼事由、辩护理由还有着重策略都不一样,一个负责任的律师,要花大量的时间进行证据的整理,资料的查询、调查走访证据,辩护方案的斟酌、掌握新情况后的调整,甚至对法官以前的判案风格、对方辩护人的辩护风格都得深入的研究,随时调整。 一张薄薄的法律文书,表面上看内容也没有什么,实则不知道花费了律师多少的精力。 有人以为,查查资料根据法条就能轻松做到当事人要求,如果那么简单,当事人自己拿一本法律词典就能,还要律师做什么? 2018年法律资格考试,司法部大爷就是这样,法条你尽可以翻,你能考过就算我输! 纸上谈兵尚且不易,何况现实一个复杂的案件,方方面面,边边角角,牛鬼蛇神,各中奇葩逸事,只有你想像不到的,没有你意料得到的。 吴青意沉默了,黄一曦看着憔悴的师父,反而出口安慰,“您老别急呀,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黄一曦,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村必见黄一曦。” “你就贫嘴吧,法院限定交上诉状的日期快到了,你如果写无罪辩护无法盖章,你要怎么办?”吴青意没有黄一曦的轻松。 吴青意可以想像到,黄一曦要做无罪辩护,根本不可能盖到公章。 “那就写罪轻的上诉状嘛”黄一曦狡猾地笑了一下,唱起七字仔调“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 不是黄一曦不告诉吴青意,吴青意都要走了,她不想吴青意到最后还让李立星记恨。 而且她说的也是实情,她可是良民,不,听话的律师一枚,你让我不能做无罪辩护,我就不会做无罪辩护,就算我做了,你也不会盖印不是。 黄一曦可以想像,在她交了二审上诉状之前,律师事务所里所有的律师盖章,一定会由张媚亲自接待,她除了防黄一曦,包括所里其他的律师和后勤人员,在她眼中肯定都不是好同志。 “什么乱七八糟的……滚!” “得令……呛呛呛呛……”黄一曦顺手捞起鸡毛掸子插在颈后,迈着戏台上武将骑马的走步华丽丽地滚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章 备战 辩护方案被否决后,黄一曦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去律师事务所上班,但也听说张媚整天呆在所里等着迎接她。 得知消息后黄一曦莞尔一笑,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想当初你对我爱理不理,如今我让你高攀不起。 在律师事务所的张媚此时一阵恶寒,拜托,姐是等你来盖章呢,你还真把自己当脸了。 没上班的黄一曦也没闲着,除了参加四个人一起的集训,还和商洛宇准备一些模拟辩论赛的题目,两个在网上查了历年来有关法律的辩论题目,又针对目前的时事热点自己拟定了好几个,轮流当正反方互相提问,才过没多久时间,整个下巴更尖了。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想当初我不管是高考还是研究生考试、法律资格考试和注册会计师考试,都没有这么累。” 黄一曦的耳朵上夹着一根铅笔,手里又握着一根,从一大堆的资料抬头,哀叹道。 姐天生就不是杠精,奈何进了律界江湖呀! 此时应该配上诸葛老先生悲怆的那句话,“律生误我律生误我呀”。 黄一曦又华丽丽地走神了。 “考司法考试和注册会计师,你应该也挺辛苦的吧!”商洛宇站起来,伸展着身子转转脖子,本以为这辈子已经把所有的考试都考完了,没想到一个辩论赛也是占据他很大的心神和精力。 “仿佛和你正做高考前的刷题,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我记得你刷了三遍,大家都叫你高考小怪兽。” “我刷几遍你不也同样刷几遍?” 回想起那段一天睡不到五个小时的时光,无数次的抬头都能看到对方的目光,当时觉得漫长到走不过去的高考,已经是十三年前的时光。 回忆总想哭 一个人太孤独 这段情千山万水却迷了路 庆幸的是, 千辛万苦的付出,终于站在你的面前。 黄一曦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当时以为高考那段时间最为艰难,可是后来一考接一考,才知道没有最难,只有更难。” “司法考试对你来说应该比较简单吧?” 这点倒是,司法考试对黄一曦来说比较简单,也就准备三个多月,每天早点起点背下重点法条,刷刷题,查余补漏,很快就到考试时间了。” 商洛宇脱口而出,“那你真是厉害,这么短的时间还能考了全市第二名。” 所以你天生就是当律师的料。 黄一曦诧异地看着商洛宇,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考完的第二天,商洛宇就去英国了,怎么会知道她的成绩和排名?这个名次当时根本没公布,而她能知道他的成绩,还是于秋去司法局查分的时候翻名单才看到的。 莫非他那时还时刻注意她,黄一曦摇头一笑,那时他新欢又有新生活,哪里有时间关注她呀,分明是自己贼心不死,老是自作多情,为他开脱,她也没追问,只是淡淡地说:“那种60分及格的考试,又不是争第一名,不算什么。” 黄一曦说得轻描淡写,商洛宇却觉得好笑,这要是让那些把司法考试说成天下第一考,考了多年还在挣扎的考生听到都会吐血。 “那注册会计师呢?你不是说不继承你妈的职业会计吗?怎么后来还去考了那个?”商洛宇觉得不解。 说起这个,黄一曦也忍不住笑了,眨巴眨巴着眼睛,“哦,李敏说是毕业要去银行,她说在银行这个资格比理财师、基金丛业资格响,就拉我和于秋去考试了,没想到第一年我就过了会计和审计,6+1两个阶段只用了三年,于秋和李敏用了五年,李敏说我是书生没看上小姐却看上梅香,陪考的反而早过了。” 李敏和黄一曦、于秋都是大三就准备考研,三个人都是法学专业毕业的,李敏到大四毕业季那年才认识李扬明,要进金融系统不懂业务是不行的,可是那时要改专业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李敏读研开始就多修了会计专业,准备考注册会计师。 社会上会计师事务所还有律师界,很多人都是考了三证,黄一曦和于秋闲着没事,又天天听李敏叫苦连天,觉得没有那么难,李敏不服气,便激黄一曦一起考试,于秋也被拖下水了。 同寝室的三个人一起学习效率倍高,三个臭皮匠,到最后都成了三个诸葛亮。 “你说这话容易挨揍呀!要知道,明星说的话最让人讨厌的就是陪考考上的。”商洛宇看着黄一曦无辜的样子,失笑地伸手摸了摸黄一曦的头发,软软的。 “别捋我头发,乱了。” 黄一曦不满地拍掉商洛宇的爪子,“人和人不一样,有人觉得读书难,但是在社会上混得好,如鱼得水,赚钱也很厉害,而我正好相反,我会考试,在社会上却跌跌撞撞,笨拙得很,象我这样的人,用我三婶的话来说,就是读书读成书癫,读到厕所了。” 百一无用是书生,和那种当律师一两年就转行的新律师不一样,黄一曦是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和其他律师格格不入,产生了迷惘。 “想当时我爸不让我读法律专业,他给我的人生规划就是公务员或大学老师,我还不服气,现在想想他是对的,他早就看出我不适合干法律,也许我该再读博士,然后去高校教书?”黄一曦边整理资料边问商洛宇。 孩子们老是说父母不了解自己的孩子,时代在变换思想却没有跟上,说什么三岁一代沟自己和父母之间隔海隔洋的,却不知道姜是老的辣,父母在社会上混那么久,吃的盐比自己吃的米还多。 商洛宇不喜欢看到黄一曦颓然的样子,“熬过一段时间就好了,高校是学生的象牙塔却不是老师的象牙塔,争职称争课题吵经费,和社会上也没什么区别,别想那么多了,明天要开庭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黄一曦想了一下,这些日子已经准备了许多出庭时需要用到的材料,并且还拜访了发廊周围的大部分人,向他们询问了许多事,如何辩护也胸有成竹,这些日子绷得太紧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 .。m. 第一百零一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商洛宇带着黄一曦走过一条又一条小巷,等到地方黄一曦才发觉,这不是以前晦鸣中学后门不远的巷子吗? 晦鸣中学位于白水州城南片区,是白水州少数一直保留原貌的片区之一,曾是市区最繁华的街道,市井十洲人的起落处,如今已是破落不堪,周围几处名人故居也只是小幅修缮,充分体现物非人非的凄凉之感。 每每经过这里,让人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所以若非得已,黄一曦几乎不踏进这里。 “是呀。”商洛宇停下脚步,指着不远的店面,“还记得那里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黄一曦兴奋地奔了过去,“没想到这地方还在,竟然还有学生在玩这个。” 商洛宇带黄一曦来的地方是一间台球室,里面很小,只放三张台球桌,那时的中学生娱乐少,更不象现在人手一个手机,学生可以娱乐的地方不多,这个台球桌,当时天天人满为患,不象现在门可罗雀。 黄一曦摸了一下台球杆,又看了一下台球桌,她和商洛宇习惯玩的那一张台球桌还在,台球桌下有一个圆圆的烧焦痕迹是以前的一个男同学抽烟烙下的,只是那时候很新,现在伤痕累累,一个桌脚还坏了,用一块石头顶着。 “商小子小曦子,你们还记得这里呀,你们来得真巧,要是晚点来,你们就找不到这里看不到我了,这里下个月就要拆了。” 看到他们进来,一个胖胖的中年大叔激动地站起来,和他们两个打招呼。 “大叔你竟然记得我们?”商洛宇和黄一曦也很激动,高三那年他们就没来过,到现在也有14年了,这14年来,每年来这里的学生也有几百上千个,这个胖大叔竟然还记得他们,一下子就冲口而出地叫出他们的名字。 “当然记得,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你们呀,你们可是晦鸣中学最出息的学生,又是台球打得最好的一对小情侣。”胖大叔哈哈大笑,原来光滑的脸上出现好几道笑纹,他比以前更胖了,光头上一小层头发全白了,象一个裂了口的元宵丸子。 黄一曦有点羞涩,“大叔你记错了,我书读得并不好。” 晦鸣中学师资和学生虽然比不上白水中学,但也一直保持白水州老二位置,每年上京都大学、清源大学的学生不知道有多少,象黄一曦这种读连985和211都不是的白水大学,被胖大叔这么一称赞,底气不足,有点心虚。 “没记错没记错,你们两个人呢,是来打台球的学生读书读得最好的,是读书读得最好的来打台球又打得最好的,是打台球打得最好读书又读得最好里面最漂亮最帅的。”胖叔叔摇头晃脑,一串绕口令下来,他没晕黄一曦都晕了。 当时有一阶段,说什么读书无用论,来玩台球的学生很多,后来这种说法慢慢地淡了下来,但玩的学生却不少,学校和家长对他这一家台球室很头疼,几次联合起来要取缔这家台球室。 有一次差点成功了,幸亏商洛宇看到他愁眉苦脸问了原因,让他在门口贴了一份布告,成绩在班上前二名或者年段前十名的学生每周可以免费打十盘。十盘不一定自己用,可以给同学,尤其是请心仪的女同学。 每每有学生掏出成绩单,拍的一声放在收银台上,胖大叔一定大声吆喝,连夸带捧,学生倍有面子,也成了台球室的经典场面,因此很多男孩子开始努力读书,一下子这个台球室反而成了攀比成绩的动力,胖大叔那几年也赚得合不拢嘴。 这本是商洛宇和黄一曦没有零用钱又想玩台球的花招,胖大叔却感恩至今,这下子连厚脸皮的商洛宇也不好意思了,他急忙走到台球桌边,摆好球等黄一曦下场。 商洛宇以为黄一曦这么多年没玩,手法应该生疏了,没想到黄一曦只是稍微试了两下,第一个球就进洞了,白球落的位置还很不错。 几乎完美! “还记得你第一次打球,就把黑8打进去袋里,还说自己赢了吗?” 黄一曦和商洛宇玩法和斯诺克不一样,他们那时只会玩中式八球,商洛宇在榕州市的时候就玩得很不错,而黄一曦是他带入门的。 黄一曦头也不抬,“记得,哪里不记得呢,那时我根本不懂怎么打,只听到黑8谁先打进去谁赢,还以为自己是天才呢。” 黄一曦想起当时的糗事,笑个不停,那时候台球桌还不是现在这款,六个洞是网袋兜着,谁都能看到,黄一曦还以为自己赢了,欢呼声未落,马上迎来同学们的嘲笑,还被叫台球小黑好一阵子。 “是天才没错,大多数人第一次连球都碰不到,你能打进一个球,已经非常难得了。” 商式吹捧无处不在。 黄一曦今天穿着一件没有任何修饰的蓝格子白短裙,尖领,商洛宇站在黄一曦背后,看着黄一曦俯身,胸部两个桃子向下,腰线纤细,至臀部回弧,勾出一条诱人的线条,性感得无与伦比。 商洛宇咽了咽口水,抬头是胖大叔意味深长的笑容。 砰、砰、砰,台球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接一个干脆利落地落袋。 中式八球的玩法和斯诺克虽然不同,不需要精密计算,考验耐心,但是也要控制白球的走向,给对手制造障碍,黄一曦前面几个球都打得很顺,可是到后面要拉低杆时,跳球了。 多年不打,还是手疏了。 “你要这样,下杆击球时精神力集中,手架姿势要正确,这个手掌要贴近台面,你刚才就是手背稍微弓起,有点高了,后把和台面的角度过大,这样下低杆的时候由上向下的力道过强,影响低杆的效果,就跳球了。” 商洛宇轻轻地搂住黄一曦,手把手教着,黄一曦不安地动了动,觉得这个王八蛋是不是趁机占便宜了,可是看他全神贯注地瞪着球的神情又觉得不是,只能把注意力转在台球上。 商洛宇看黄一曦转头微微蹙眉的侧影有点心虚,发现她注意力转移到台球上才偷偷松一口气。 在只有商洛宇看见的角度里,胖大叔对商洛宇偷偷地做了一个大拇指朝上的手势,又往下点了点。 商洛宇明白,胖大叔是说他这样泡妞手段高明,又鄙视他这么久了还没把黄一曦拿下,只能靠这种手段拉近距离,不由地苦笑。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零二章 有罪OR无罪(一) 毕竟是娱乐而已,打了三盘后,黄一曦就放下球杆,正要和胖大叔告别时,却见胖大叔从里屋神神秘秘地拿出一盘吃的东西,掀开上面盖的纱布,“你们两个有口福了,要知道这个东西白水州已经很多年没人做了,要不是我孙子吵着要吃,我老伴也不会动手。” 黄一曦和商洛宇定睛一看,的确很久没见了,润饼皮里面包蒜蓉花生碎甜辣酱芫荽白色麦芽膏,是润饼菜的另一个吃法。 “真好,我已经十几年没吃过了。”以前中山路有一摊,但是很早就没有了,他心心念念了许久,可是一个大男人嗜好甜食有点说不出口,他也只好闷在心里,商洛宇拿起一卷放在嘴里,眼睛一亮,甜咸香脆,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吃甜食,真的会让人好心情。 “你倒是有吃过,我可是从来没有吃过,以前我的零钱只够吃一毛钱一张的脆饼。” 黄一曦想起以前那段窘迫的时光,还是有点酸楚。 那时候村里的小朋友,如吴美丽这些同学,都很羡慕她,却不知道黄一曦的爸爸因为要负担四个堂哥的学费,妈妈偶尔也要接济一下娘家,经济并不宽松。 而在城里的同学眼中,黄一曦这种乡下来的妹子本来就是一幅穷酸样,黄一曦看到同学们买零食,也只能把脸转过去一边。 那时的贫穷现在都能风轻云淡地说出来,其实际是因为现在自己过得还算不错吧,虽说没有别人想像的风光亮丽,但至少,衣食无忧,出入有车,偶尔想买一点奢侈品也不用考虑太久,遇到权势富人不用仰头巴结,遇到心怀不轨可以开口拒绝。 一个女孩子能自强自立到这个地步,何尝不也是一种成功? 黄一曦豁然开朗,这几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她抬头看着天空,一轮红日西斜,云霞熠熠天边,山青轮廓似墨勾勒,织染了霞裳,云染玄墨,黑云翻涌聚集。 随即云霞渐隐,红日慢慢地坠下黑云之后,整个天地都暗了下来。 此时她心中也如云海,多了几分辽阔之意,“走,我请你去喝了几杯。” “好,我陪你饮尽这世间的酸甜苦辣!” 商洛宇看着黄一曦皱着的眉头如云展云舒,喜不自胜,这可是黄一曦第一次主动邀请他。 风渐渐起,吹起一地旖旎…… 几杯酒下肚,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黄一曦精神抖擞地出现在法院门口。秋高气爽,依然是个好天气。天空湛蓝无云,太阳刚刚升到空中还没烘暖晨间的空气,但已经开始明亮晃眼起来。 黄一曦抬起手挡住太阳投射在玻璃窗上反射的刺眼光芒,抬眼望了望楼前悬挂的巨大国徽。 一名优秀的律师,总是从熟悉、掌握和研究案情的细节开始的。这段期间,黄一曦左一遍右一遍的研究着整个案件不说,还在自己的脑袋里假设出控诉方可能提出的诉讼提案,以便开庭的时候能够更好的作出辩驳。 今天只是把她脑海里的推演重视,她有信心打赢这场官司。 这是一场公开的庭审案件,所有与案情相关者、知情人员和当事人家属,皆可参观案情审理的整个过程,或许是谢永辰案件的影响,这个案件竟然也有两三个记者模样的人出现。 “你怎么来了?”黄一曦意外地看到不应该出现的人,不由地嘟着嘴问。 前天他就说要送她来开庭,被她制止了,没想到今天还是来了。 “早上约了一个法官见面,没想到他突然有事爽约了,我刚想回去就看到你。” 商洛宇轻轻拂顺黄一曦被风吹乱的发梢,温声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黄一曦撇嘴,不过此时看到他,原来有点惴惴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往常她都得开庭后觉得尽在掌控中才会安稳一点。 黄一曦看着庭下观审席位,又打了陈大丫堂姐的电话,还是无法接通,她给陈大丫的那个堂姐发过信息,也打过电话,可是在确定二审后,那个堂姐就把她拉黑了。 联系那个校友,吞吞吐吐解释了半天,说那个堂姐觉得自己对陈大丫已经尽力了,又怕黄一曦向她要律师代理费,所以拉黑了她。 校友说得很心虚,可能还怕黄一曦向她要代理费,解释几句就借口有事匆匆忙忙挂掉电话了。 黄一曦只能摸着鼻子苦笑。 在黄一曦代理的案件中,有几宗犯罪嫌疑人是外来务工者,他们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用青春和汗水为这块土地城镇化、工业化作出了巨大贡献,他们中的一些人却也因此走上邪路,给这里的人带来伤害。 对于这群人,黄一曦每每见到心情很复杂,既痛恨又觉得他们可怜,他们有些人犯罪时还是夏天,开庭时已经冬天,仍然穿着短T恤短裤,抬头看到观审人员没有自己的亲人时目光寂寥可怜。 可是这群人不包括陈大丫,她刚出社会,靠双手去干活,根本对这个社会没有做出什么危害。 当黄一曦再见到陈大丫已经憔悴得有些不成人样,看来这些日子她已经体会到,监狱的生涯不好熬。 这个案件的主审官是刑庭的陈华武法官,陈法官是主张严惩的法官,在律师界有一个绰号,叫“杀手”。 经他手判决的案件犯罪嫌疑人的刑期畸重,就是可杀可不杀者他都会判决杀,可减轻应减轻的情节减少的刑期很短,很多律师一听他是主审官马上叫苦连天。 在陈法官做出开庭审理决定后,白水州市检察院派出的公诉人却是彭庆喜,彭庆喜就是张媚的丈夫,和庄霆的姐姐庄珠是同一科室,庄珠对他的印象也不好,说他本事没多少,吃喝玩乐泡妞的技术倒是很强,吹牛拍马也厉害,原在政策研究室混日子,不管专业知识或者政治觉悟都不高,科室领导对其极其头疼不屑。 尽管每年都脱岗两个月去专门参加司法考试培训,可是考了六年都没有过,后来领导干脆发话,说他再考一年没考过的话,就让他下岗呆着。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零三章 有罪OR无罪(二) 怕真的成为被领导恐吓成第一个下岗的公务猿,彭庆喜才发愤图强,又请假了半年,才考过司法考试,成了公诉科的一名检察官。 庄珠对这对夫妻极其鄙视,曾下结论,不是一样人,不进一家门。 庄珠吐槽完后一脸同情地看着黄一曦,“瞧你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呀,你有没有去算一下命,你是不是五行缺德,这体质易招牛鬼蛇神呀!” “……” 刑事案件开庭审理是常态,不开庭审理是意外。在刑事诉讼二审程序中,开庭审理则是“意外”了 在开庭前陈法官曾经对黄一曦说过,这个案件没什么疑点,不需要再开庭了,减少了当事人的麻烦,同时节约了审批资源,并对有些律师滥用诉讼资源的现象批评了半个多小时。 黄一曦被指桑骂槐骂了那么久,仍然面不改色,只是重复地提出刑事诉讼法第二百二十三条的规定,第二审人民法院对于下列案件,应当组成合议庭,开庭审理: (一)被告人、自诉人及其法定代理人对第一审认定的事实、证据提出异议,可能影响定罪量刑的上诉案件; 陈法官不想开庭审理,说明他也认为一审事实已查清,当诉人上诉只是一种侥幸减轻刑罚的心理,所以尽管知道那份起诉状还会变动,但黄一曦还是尽量从一审的事实和证据方面提出异议,并向陈法官申请证人出庭。 有经验的律师都知道,二审能开庭审理比不开庭审理,改判多一些机会,这也是黄一曦争取开庭审理的原因。 美国当代著名法学家伯尔曼在《法律与宗教》中说:“法律像宗教一样起源于公开仪式,这种仪式一旦终止,法律便丧失其生命力。” 在整个庭审过程中,程序的宣告,权利的释明,法槌的敲击,以诉讼地位互相称呼的方式,用一种仪式化方式宣告这是一场神圣的裁判,用礼仪传递公平正义,召唤人们对法律的信仰和尊敬。 在这种庄严的仪式里,自会生发出对法律的敬畏,对法治的信仰。不管是法官还是检察官或者是律师,自披上那件代表身份的制服后,不再是那个在社会中平淡无奇的小市民,在生活中匆匆忙忙挣扎的人。 哪怕台下没有一个观审的听众。 例行的查明上诉人情况宣读完双方权利义务,陈法官念完一审判决书,问陈大丫:“你的上诉状或上述理由呢?”“ 陈大丫抿了一下嘴唇,她的嘴唇干涩脱皮,抿了一下血渗了出来,她抬头看着陈法官,虔诚地请求,好象面对神龛上的神佛,“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没有干坏事。” 话语刚落,眼泪一串串夺眶而出。 见多了这样的当事人,陈法官内心毫无波澜,不想再浪费时间,目光投向黄一曦,“请辩护方代表律师发言。” 黄一曦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上诉状,“上诉人因协助组织卖淫一案,不服闽越省白水州市清溪县人民法院(2017)闽0524刑初345号刑事判决,现提出上诉。” 上诉请求:一、撤销闽越省白水州市清溪县人民法院(201X)法刑一初字第345号刑事判决;二、依法改判被告人不构成犯罪,不承担刑事责任。” “辩护人,你之前提交的上诉请求并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临时更改上诉请求?”彭庆喜未经陈法官允许,立马站起来,向黄一曦发难。 这是抢您的台词呀!法官大人。 黄一曦心里腹诽,脸上却看着陈法官,露出一个乖巧无害的笑容。 “辩护人请解释一下改变上诉请求的原因。”,陈法官大人大量,一幅你不用挑拨了我不上当的样子。 “辩护人在提交上诉申请后,又多次寻找,反复推敲,认为我当事人并无犯罪事实,故提出无罪辩护请求。” “你说谎,你们滨滨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会议否定你的上诉请求,而你为了盖章表面上做罪轻辩护,今天才在法庭上变更上诉请求,辩护人不遵守滨海律师事务所的决议,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体现,请法官宣布庭审结束,判决驳回上诉。” 马丹,这是给脸不要脸呀,你这么愚蠢你老婆知道吗? 黄一曦板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我国《刑事诉讼法》第35条规定:“辩护人的责任是根据事实和法律,提出证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无罪、罪轻或者减轻、免除其刑事责任的材料和意见,维护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权益。” 黄一曦看向彭庆喜,又无表情继续又念叨着尚丰宝剑。 “我国《律师法》第31条亦规定:“律师担任辩护人的,应当根据事实和法律,提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无罪、罪轻或者减轻、免除其刑事责任的材料和意见,维护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权益,我的当事人从头到尾,从案发到刚才,都坚称自己是无罪的,请问我的辩护违反了法律法规的哪一条?” 彭庆喜这辈子最恨会读书的人了,他是属于一读书就“哎哟妈呀脑瓜疼,脑瓜疼,脑瓜疼…….”的人,所以立志娶个学霸当老婆。 现在一听有个比自己老婆还会念经的女人,一下子词穷起来,就算是法律界的小白,也很明白一个道理,宪法至上,上位法优于下位法,何况这只是律师事务所自己的规章制度。 他一下子就明白自己的老婆为什么会杠上她。 “你…….你…….”,彭庆喜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庭前沟通?” 彭庆喜气势汹汹:“开庭时才更换诉讼请求,你根本不尊重我这个检察官,这是不尊重法律,玩弄法律的体现,也给我的辩护工作带来困扰,审判长,我要求现在休庭,改期开庭审理。” 彭庆喜发狠地想,你以为你现在开庭就能违反律师事务所的决议了?你以为你会说我就报了,不好意思,你的梦想破碎了。 “这个……辩护人你同意检察官的请求吗?”陈法官看向黄一曦。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零四章 有罪OR无罪(三) “不同意!” 黄一曦干脆俐落,我之所以今天开庭更换上诉请求不是被你老婆逼的吗?我现在就是要打你们个措手不及,若是延期开庭了,我的策略就失败了,豆腐也不用磨了。 陈法官皱着眉头,“虽然公诉人请求延期开庭理由不是很妥协,但他也是为了更好地审理这个案件,给犯罪嫌疑人一个公正的判决。” 陈法官还想再说下去,却被黄一曦接住话头,“尊敬的审判长,我只知道《关于依法保障律师执业权利的规定》六条二款规定:办案机关作出移送审查起诉、退回补充侦查、提起公诉、延期审理、二审不开庭审理、宣告判决等重大程序性决定的,以及人民检察院将直接受理立案侦查案件报请上一级人民检察院审查决定逮捕的,应当依法及时告知辩护律师。 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什么新规定,辩护律师要将上诉请求向检察官汇报了?” 如果不是看到陈法官明显偏颇彭庆喜的迹象,黄一曦也不会这么一说,辩护律师向法官争取好印象是理所当然的事,法官对律师如果印象不好,对他所代理的案件轻则不上心敷衍,重则给点小绊子刹刹威风,都是很正常的事,更严重的,偏颇别一方多一点,律师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什么,你不相信,法官都是公平的。 呵呵,您也太天真了,主持两个小孩子吵架的大人都很难一碗水端平的,何况一个案件。 当然,以上都是黄一曦个人看法,不代表她的法律立场。 事实上黄一曦早就知道,这场官司,只要她打无罪辩护,今天对于这两个人,都无法顾及彼此的脸面了。 唉,黄一曦重重地叹一口气,在别人眼中,她只怕是傻缺吧。 一个律师,只要可以的话都不会选择得罪法官,即使是公诉人,也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这一场辩护牺牲惨重呀,尤其是陈法官,他可是出名的黑脸呀,黄一曦的小心肝颤颤,她决定近几年都不要再接刑案了。 陈法官原来看热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尊严有点受到挑衅,黄一曦赶紧迅速继续发言,“虽然法律上是这么规定的,但实际上,在庭前,我也已经找过公诉人沟通,但可惜,公诉人没有理我。” 真是马不知脸长呀,黄一曦玩味地想,你是哪根葱,还要我主动去和你沟通,不过,我真的已经和你主动沟通过了。 “你什么时候找过我沟通?” 彭庆喜下意识地反驳,突然他想到前几天临近下班,黄一曦突然来办公室,说关于陈大丫的案子有事要说,而那天晚上,正好是他们院的孙副检察长生日,老婆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早点去拿订制的手工千层榴莲蛋糕,孙副检察长就喜好这一口。 “彭检察官想起来了吧?” 黄一曦笑吟吟地开口,“如果彭检察官没有想起,我可以帮助你回忆一下,我一提起要和你沟通陈大丫这个案件,你当时说有事要走,我还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你是这么说的,要不要我当场帮你回忆一下?” 彭庆喜那时很嚣张,觉得老婆都摆不平的人,落在他手里他不给脸面就不给脸面。 “你当时是这么说了,你说:没有必要,反正案子即将开庭,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不需要庭前沟通了。” 黄一曦模仿彭庆喜当时说话的样子,微仰下巴,话简短,意直接,态度傲慢非常。 彭庆喜一脸吃屎的表情,有些动作自己做了有一种优越感,可是看到别人模仿自己才发现,真是很欠揍的。 陈法官呆住了,倒是他右边的那位年轻的法官忍不住扑哧一笑,发现自己失态后赶紧坐直身子绷住脸。 黄一曦当时这么做,于秋还认为黄一曦是多此一举,不过庄珠支持她,她说对待小人嘛,怎么小心都不以为过。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多做无用功的说法,哪怕是一千次做了用不上,但至少,比一次没有做却需要来得好。 对律师来说更是真理,一次不经意的懈怠,一个很小的疏忽,都有可能输掉一场不该输掉的官司。 当时去找彭庆喜的时间也是庄珠帮黄一曦留意的,知道他那晚有事,特意在下班前十分钟到,即使彭庆喜愿意沟通,也不会说多久,何况黄一曦进去,又和彭庆喜同办公室的几位检察官打一下招呼,聊了几句,彭庆喜哪有时间再说。 商洛宇在下面悄悄地竖起大拇指,黄一曦这手玩得漂亮,一个优秀的律师,打官司的时候,除了自己要收集全面对自己有利和对方不利证据外,还要设想对方容易在什么环节犯错误,把坑挖好让对方跳。 虽然两院三部规定了办案机关提起公诉时须告知辩护律师,彭庆喜不沟通,但在众多程序违法中实在算不得是大问题。 如果黄一曦抓住这个问题有些胡搅蛮缠,但相反,黄一曦主动要求沟通彭庆喜没有接受,他要以变更上诉理由未经过沟通为由延期就没有道理了。 黄一曦这招太漂亮,她给彭庆喜挖的这个坑太深,彭庆喜根本爬不起来。 商洛宇的小动作黄一曦没有看到,她这个人只要一开始做事,很快就精力集中,全神贯注,只要和她所做的事情无关,其他人的动作和讲话她都会无意识地屏蔽、过滤。 陈法官也无话可说,只能让黄一曦继续陈述。 黄一曦的陈述有三点,一是一审法院定本案被告协助组织罪在逻辑上存有错误,主要犯罪嫌疑人潜逃,至今未归案,在同一案件中,只有在判决确定有行为人触犯组织卖淫罪的情况下再判决认定其他帮助犯为协助组织卖淫罪才更符合逻辑。 本案中虽有证据指认有犯罪嫌疑人涉嫌犯组织卖淫罪,但其是否真的犯有组织卖淫罪还应待其归案、提起公诉并由法院判决后才能确定。 我们在没有判决确定有行为人触犯组织卖淫罪的情况下就判决其他行为人为协助组织卖淫罪,难免会办成错案。 .。m. 第一百零五章 有罪OR无罪(四) 其二,其行为不具有“协助组织性”,对卖淫者、卖淫活动不形成“控制”。 在陈大丫未到发廊帮助时,两个卖**已在发廊上班两个多月,陈大丫去发廊主要工作是做饭给她们吃,收银并没有增加其保姆工资,只是因为勤快好心多做的工作。 两个卖**性既无失去人身自由,接客与否也是自身决定,非陈大丫可以干预。 即使是现在一眼望过去,十九岁的陈大丫,眼神柔弱、老实善良,温顺听话是她的本性,刚出农村,慎言少语,胆小怕事的少女,哪敢问过那些龌龊的事,只顾工作不问其他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协助故意”中的认识因素缺乏,何谈“协助故意”呢! 因而辩护人认为,由于一审判决定罪证据明显不足,在本案存有合理怀疑、缺乏充足证据证明的情况下,应依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第162 条第3 款规定,作出证据不足、指控陈大丫的犯罪不能成立的无罪判决。 黄一曦话音刚落,彭庆喜马上站了起来说道:“公诉人不同意辩护人的观点,两名卖**已经承认卖淫的事实,组织卖淫罪的吴某某潜逃未被抓获,如果主犯罪嫌疑人一辈子都没有被抓,本案犯罪嫌疑人陈大丫不可能一辈子被关着不被判决,这是其一。 其二,本案中协助组织卖淫罪不是组织卖淫罪的从罪,而是一个独立的罪名,组织卖淫罪的犯罪嫌疑人是否被定罪和本案没有关系。” 彭庆喜那天对黄一曦的不耐烦并不等于他对黄一曦或者这个案件的轻视,在黄一曦把无罪辩护的理由上交到滨海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会议决议后,张媚又让彭庆喜主动请膺,着手这个案件的公诉。 夫妻俩为了证明律师事务所的决议,花了很大的精力在这个案件上,就是要维护原判决,哪怕是减轻刑罚的判决,对他们来说都是失败。 彭庆喜说完后得意洋洋地看着黄一曦,在他看来,黄一曦是一个只钻法律不懂国情的法呆子。 要知道这个国度上,只要是涉及“黄赌毒”都是高警戒线,何况这个案件的发生就是在“严打期间,“杀一惩百”是在这种非常时期使用的统治方法,陈大丫这个罪名是最高十年刑期判决九年半,已经是一审公诉人的仁慈。 要是他是一审公诉人,公诉的罪名就是组织卖淫罪。 可惜这是仅有被告人一方上诉的案件,二审法院审理后确认应按刑事诉讼法第226条第1款进行改判时,即使原判量刑畸轻,也不得加重被告人刑罚。 彭庆喜还没说完,黄一曦已经举手半天,只等着轮到自己辩护。待他说完话后,黄一曦便站起来说道:“我想公诉人和一审的法官忽视了这个事实。 两个女人卖淫的事实不等于是被强迫卖淫的事实,更不等于我当事人知道其卖淫的事实,也不等于我当事人有协助卖淫的事实。 因为本案犯罪嫌疑人潜逃,两位卖**的证词对我当事人非常重要,现在我请求审判长传唤两位卖**出庭作证,查明事实真相。” 至于黄一曦为什么没有走寻常路,选择从警察入手,排非证据。 那时因为陈大丫是黄一曦辩护的刑案中最配合的犯罪嫌疑人了,警察问了,她都说了,警察不问的,她也都说了。 而且她经手的每一笔收入,都在存折里,抵赖也抵赖不了。 唯有可以入手的就是两个卖**性。 一审因为没有辩护律师介入,根本没有传唤那两位卖**性,法庭审理得非常简单粗暴。 两个卖**都是三十几岁的女人,陈法官先传唤的是卖**之一的林菊花,今天上庭时她没有化妆,皮肤发黄脸皮松驰,除了不错的身材,整体看来比同年龄的妇女显得老相许多。 长得也没有什么姿色,难怪价格那么低。 黄一曦走向证人席前,“林菊花,你在这间发廊工作前从事什么工作?” 据黄一曦调查所知,两位卖**都是多年的性工作者,对这种工作早就习以为常。 林菊花即使在法庭上也是一脸轻浮相,站的时候也是不停地抖着脚,还向法官抛媚眼。 “什么工作都有,我这种一没文化二吃不得苦的女人,你说能干什么好工作?”林菊花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那你从事性工作几年?” “什么是性工作?”这个词语意思太深,林菊花表示听不懂。 “就是你从事卖淫工作多久?” 尽管是五年的律师行业,可是黄一曦还是很不习惯当着她们问职业,没想到这样婉转的问题她们反而听不懂,大家听了都笑了,气氛缓和许多。 “不记得了,谁记得那么久的事,我可以点根烟吗?”林菊花耸耸肩,不停地打着哈欠,她转向问法官,虽然站上来没多长时间,可她的烟瘾又犯了。 林菊花做这一行至少有七八年,一开始工作的时候在瑞桐市的KTV,那时在KTV的工作人员被称之为公主,不出场只在KTB陪喝酒一场就有800元,这么多年认识她的人很多,这也是黄一曦对这个案件有把握的原因。 “证人,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不许提任何要求。”陈法官嘴角抽了抽,第一次拿起法槌。 黄一曦很满意她这个样子,继续确认,“也就是说你做这一行已经时间已经很长,长到你自己都记不起确定的时间了?” 林菊花并没有从黄一曦的眼中看到常人眼中的不屑,甚至深处还有点怜惜,她觉得往常披着对外的硬壳有点刺痛,玩世不恭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做什么有什么不同吗?都是出来卖的,卖的部位不同而已。” 说完抬眼斜睨着黄一曦,想做出不在乎的样子,实则有了几分狼狈。 黄一曦也不在意,站在这个位置强硬的人许多,色厉内荏也不少,她只是继续确定自己的问题,“你做这一行业多年,也走过许多个工作场合,在这间被抓获的发廊里,并不是被强迫卖淫而是自愿卖淫的是吗?”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零六章 有罪OR无罪(五) 林菊花还未回答,彭庆喜已经跳了起来,“我反对,审判长,我反对辩护律师这样提问题,而且不管证人是否自愿从事卖淫工作,辩护律师都应该知道,组织卖淫罪的具体手段并非只有强迫才能构成该罪,组织他人卖淫的具体手段,主要是招募、雇佣、强迫、引诱、容留等手段,上述五种具体的手段,可以是同时交叉使用,也可以是只使用其中一种或者数种,都不影响本罪的成立。” 有意思,黄一曦勾起嘴唇,这彭庆喜刚才被打乱阵脚,现在已经镇定下来,而且他看来,也不象他老婆在电话里训斥的那样蠢。 “审判长,证人是否被强迫和本案的事实有关系,且与我当事人是否构成此罪有关系。”黄一曦并不示弱。 陈法官示意黄一曦继续发问。 “林菊花,在你们工作期间的场所,我的当事人从未踏足过你们上班的地方,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你们是从事卖淫的工作,反而一直认为你们只是帮客人洗头按摩的。”黄一曦庆幸的是,陈大丫这个人胆子小,又洁身自好,若说她不知道那两个女人是卖淫的,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一点,也容易让公诉人攻击。 彭庆喜还没反应过来,林菊花的脸已经扭曲了,陈大丫去发廊后,她们两个最讨厌的就是她,没有其他人。 陈大丫年轻漂亮,而她们俩年老色衰,很多顾客上门都是看在陈大丫的面子上,以为是新来的新鲜货,没想到陈大丫卖艺不卖身,那些顾客边可惜边嫌弃她们,导致她们工作量增加还被瞧不起。 堕落的人看到干净的人都有拉着她一起下地狱的想法,凭什么都在泥沼里,就你偏偏干净呢,可惜了,她才来不到一个月就被抓获了,如果不被抓获,只怕过不了多久也逃不过卖的下场吧。 不过她一想又高兴了,不卖又什么样,不卖的下场比卖的凄惨多了,买汰烧的保姆还得被判九年半,不象她们躺着赚钱,被抓了也不犯罪,只是按照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来处理,关几天就被放出来了。 “在那种破地方,正经的洗一个头剪个发只有5元,收50元你不知道是卖淫吗?而且有些天一两天就来报到一次,哪有那么多的头发可以剪。” 林菊花的心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感,她故意大咧咧地说:“倒是有人天天来洗头的,只不过洗的不是大头,而是小头。” 林菊花从事这个行业这么久,她早就看出黄一曦眉峰聚而不散,还是处女,一般女子听到这些,都会羞涩或假装羞涩,从而心慌意乱,可惜的是,她从黄一曦脸上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 黄一曦面对着陈法官,请求在屏幕上放映一段视频,那段视频上是商洛宇的助手斌哥帮她拍摄的,经过一段时间,原来取缔的发廊周围又开了好几间这样性质的发廊,价格已经涨到100元。 “同样一个鸡蛋,在我当事人的村里一个卖几毛钱,到城里要两三元。同一家公司上班的人,甚至同一份工作,有些人的工资是别人一倍甚至十倍。 我当事人的父亲在村里是砖窑里的砖工,劳动强度大,辛苦工作时间又长,一个月也就七八百元工资。 而我当事人来这里做保姆,一个月有2700元,我的当事人因为刚从农村出来,对城市的物价不了解,也不敢问,她只敢看在眼里,疑问放在心里,甚至认为这才是正常的。” 黄一曦侃侃而谈,说到这里她差点刹不住嘴。 她想说“我当事人刚成年不久,也未经历过人事,对这种事更不敢过问。” 好在她脑皮一紧,立刻想到自己要说这句话,马上就让彭庆喜有缝可钻了,未经历过人事,不敢过问,这说明知道她们是在卖淫呀。 当律师就是这样,有些话表面上看对自己有利,可一细思,对方律师往往可以从不同角度解读这句话,反而是自己递了梯子给对方律师上。 彭庆喜嗤笑,“扯蛋吧你,你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呀,再说了,协助组织卖淫罪的行为人实施的是组织卖淫罪的帮助行为。” 彭庆喜这段话足足背了三四天,张媚说过了,只要有这段话就足够定陈大丫的罪了。 “所谓组织卖淫罪的帮助行为是指在多人共同实施组织卖淫犯罪活动中,为实行犯顺利地实行犯罪创造条件的行为,比如为组织卖淫犯罪行为人充当打手、保镖、管账人员等等,在警察的证据里,陈大丫就是看管人且管账的,她收的钱就比前几个月多许多,如果不是她管理的原因,怎么可能她接手一个月她们卖淫的业绩就猛涨呢。” 彭庆喜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陈大丫明显绝望的神情,“综上所述,陈大丫不只收账,还强迫这两位女子多接客了。” 陈大丫绝望地哭了,她哪里知道为什么她收钱的这个月会比前几个月都多呢? 发廊的地方不远有一家银行,陈大丫每天收银后,第二天都去存到银行账户里,所以每一笔都有单据可查。 黄一曦冷下脸,“我从不扯蛋,我上述所说的都是事实,并非半句虚假。请法官提醒公诉人注意他的言辞,这是在庄严的法庭上,请文明发言。” 不得不说黄一曦扳着脸的样子还挺吓人,至少彭庆喜一下子就忘记他该说什么了,被训了也忘记回嘴了。 陈法官实则想笑的,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看向他,等他开口,他捂嘴咳嗽一声,“请公诉人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举止,文明理智发言。” 黄一曦这才拿起她手上的两份证据,经过陈法官的允许走上前递给他。 “陈大丫收银的这个月金额为什么比前几个月多,请看这两份银行流水账,这是林菊花和另一个工作女性的银行流水账,她们在这个月在自己的账户所存的金额急剧下降,三份流水账总额算下,每个月大致持平。” .。m. 第一百零七章 有罪OR无罪(六) 这才是两个卖**咬死陈大丫知道她们卖淫的事实,因为陈大丫到发廊里,她们无法隐瞒接客人数和收入,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林菊花咬着唇,不甘愿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彭庆喜铁青着脸,颓然地闭上嘴。 黄一曦最后的总结陈词,“尊敬的审判长,公诉人,在组织他人卖淫的犯罪中,除组织者以外,其他成员非常复杂,他们的行为是否构成协助组织他人卖淫罪,有时很难掌握。 但在实践中可以从以下几方面把握协助组织卖淫罪与非罪的界限:一是行为人主观上是否明知自己是在实施协助组织他人卖淫的行为。本罪是故意犯罪,如果行为人受他人蒙骗,根本不知自己的行为是在协助组织他人卖淫,则不能构成犯罪。 二、行为人客观上是否实施了协助组织他人卖淫的行为。就象刚才公诉人所说的,如果行为人实施了协助组织他人卖淫的行为,如充当打手、保镖、管账等等。则其行为构成协助组织卖淫罪。 如果行为人所实施的行为不是协助组织他人卖淫的行为,例如为组织卖淫者充当杂役,提供个人生活服务,危害不大,不应视为协助组织卖淫的行为,不认为是犯罪。 我的当事人勤劳善良,根本不知道自己多干活,帮助老板收银是一件违法的事,主观上上既无明知故意,客观上也没有任何犯罪手段,不应视为协助组织卖淫的行为,因此我的当事人是无罪的。” 见公诉人和辩护律师不再辩论,陈法官便与他身旁的两个审判员低声交流起来,互相交换着意见。 片刻之后,陈法官宣布休庭合议,三个人走出去后二十分钟左右又进来,出去时还有点争执,进来时脸色都不太好看。 进来后,陈法官整理好了材料,敲下法槌,开始宣读审判结果。“…….撤销闽越省白水州市清溪县人民法院(2017)闽0524刑初345号刑事判决第一项、即“被告人陈某犯协助组织卖淫罪,判处有期徒刑九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一万元。”; 二、原审被告人陈大丫犯协助组织卖淫罪,免于刑事处罚。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陈大丫在听到宣读审判结果时,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她认真地听着,唯恐漏掉一个字就会改变判决结果。 当她听到撤销撤销闽越省白水州市清溪县人民法院(2017)法刑一初字第345号刑事判决第一项、即“被告人陈某犯协助组织卖淫罪,判处有期徒刑九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一万元。”时整个人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又听到原审被告人陈大丫犯协助组织卖淫罪一下子傻掉了,以为还得关上很多年。 突然又听到后面六个字,免于刑事处罚。 她的心就象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一会儿温暖如春天一会儿又如寒冬一样。 再三确定当庭释放后,陈大丫站在被告席上嚎啕大哭,看着要离席的三个法官,她突然跪在地上,“砰砰”地磕头,不一会儿整个额头都红了。 站着看热闹的三个法官有点不好意思,就连陈法官脸上都讪讪的,陈法官桌上的资料没有收完,他交代一下书记员赶紧走了,三个人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在核对笔录的时候,陈大丫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她试着在法庭上走动一下,看到法警和书记员都没有呵斥她,又哭了起来。 观审的几位媒体记者过来问了几句,陈大丫其他话也没说,只是反反复复地感谢政府、法院和法官对她的宽宏大量,甚至连警察都没有一声怪罪,反反复复替他们辩护,说她们是职责所在。 书记员一打印出笔录,彭庆喜看都没看,抢了就先签,黄一曦笑眯眯地看着,胜利者嘛,自然要大量一点。 站在法院的门口,黄一曦看着畏畏缩缩跟在她身后的陈大丫,有点头疼,黄一曦问清楚她想回老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放着2000元。 商洛宇又叫来助手吴令伟,让他开车送陈大丫去车站买回老家的车票,给她买点面包和水,看她上车再离开。 陈大丫自然千恩万谢。 白水州中级人民法院就是沿海大通道,往东走,靠法院的这边是独特风俗的鹧鸪村,另一边就是晋江和白水港咸淡水交界处。 车子被吴令伟开走,两个人干脆用微信扫码二辆小黄人慢慢骑,迎面海风吹拂,不时有上衣是藏青色或蓝色斜襟掩胸的大裾衫下身大筒裤头上插着金钗和含笑花的鹧鸪女经过。 “怎么了,不高兴陈大丫跪下来谢法官,却没有跪下来谢你吗?”商洛宇看到黄一曦疲惫的样子,悄悄地放慢蹬小黄人的速度,调侃地问。 黄一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沮丧地说,“是有点意难平,既然免于刑罚,为什么不直接判决无罪释放?她被关了一年,背了一个罪名,最后还要跪谢他们。” 没有无罪释放,她的无罪辩护在她自己看来,还是失败了。 商洛宇索性掉转车头把脚放在地上站直身子正面黄一曦,“我的小姑娘,你已经很厉害了,如果没有你的无罪辩护,陈大丫是不可能免于刑事处罚的。” “我还是有点不开心。”黄一曦嘟着嘴,一脚撑在地上,另一脚气愤地踢着路边的野草。 “你别不开心了,你想想呀,法院也是要面子的,也需要一块遮羞布,如果没有很强大的力量,他们很难承认是错误的。 再说法官也要考虑,如果无罪释放,陈大丫也关了将近一年了,下一步你是不是要提起国家赔偿了?说实在的,法官呀,最怕你这种较真的律师了。” 商洛宇看到黄一曦还不释怀,干脆把小黄人还了回来牵着黄一曦的手哄着,“我的小姑娘,你真的真的很厉害了,别钻牛角尖了,听人劝吃一百二十岁。” 尽管还是不高兴,不过有商洛宇哄着,黄一曦还是有点窃喜,这个案件从头到尾,商洛宇一直支持着她,还和他的助手帮她解决许多问题。 再说下去都觉得自己矫情了,故做恶狠狠地反驳,“有什么厉害的,从头到尾忙了几个月,一分钱没赚到还倒贴许多。 .。m. 第一百零八章 鹧鸪阿姨(一) 黄一曦想起自己在师父面前差点发誓贴工不贴钱的话,更觉得牙疼。 给陈大丫的钱数目虽然不多,却是她堂姐给的全部,本来这个案件的代理费用都没有达到闽越省律师收费的最低标准。这一下,真是贴工时又贴钱了。 商洛宇认为其实黄一曦没必要这么做,今天能让陈大丫从这里走出来,就是天大的功德了,只不过他的小姑娘心软,做什么事都是对的。 “你不是说开完庭能吃一头象吗?我们去那吃东西,我请你吃蚵子煎。” 商洛宇指着不远处几排蚵壳厝,村子里没看到成年男人,估计都出海了。 那些厝前都有一个或两个鹧鸪妇女坐在板凳上,敏捷地用小铁锥撬开海蚵壳,只见她们巧手一撬,一只只水灵灵的海蚵就剥出来了,一旁的空蚵壳已堆成了一座小山。有的抱着孩子坐在家门前和厝边挖海蚵的妇女聊天,整个村子一派祥和。 白水州人叫海蛎为蚵,蚵宁心安神,益智健脑,益胃生津,强肝解毒,是含锌最多的天然食品之一,且肉肥美爽滑,营养丰富,素有“海底牛奶“之美称。正常人每天只吃2~3个海蚵就能提供全天所需的锌。 “把她们刚剥下来的蚵,加蒜叶、姜末、葱头、韭菜、红薯粉,用花生油一煎,打入青皮鸭蛋,那样煎出来的蚵煎鲜美到让人舌头都能吞下去。”商洛宇诱惑着,象哄着羊咪咪的大灰狼。 “那是人家家里,哪里会给你煮东西,我们还是走吧,大家都在忙呢,等下让人赶了就不好看了。”黄一曦有点不安,拖着商洛宇要走,旁边已经有几个放学的小孩子好奇地看着他们俩个人。 村里的人都是相互认识的,一有生份面孔进来,也是她们好奇的对象。 黄一曦抚额,他们是来参观的,可现在倒是象被人参观的。 她们有的直瞪着她们两个人,有的停下手头上的活交头接耳,还好这些蚵壳厝也算是白水州的一道独特的小风景,来参观的人不算少,村里人也算司空见惯,好奇也不会围上来,不然黄一曦肯定要扭头就走。 “怎么不肯,多给加工钱就肯了。” 商洛宇刚见黄一曦也有点意动,赶紧游说,“你不知道,鹧鸪村这种刚开的蚵直接做有多好吃,让人舌头都会卷进去,而且我看了那家刚才挑进去几个担子的海鲜,都是刚从船上卸下来的。 蚵也有偏好,蚵喜白色,蚵石以“白水州白”石制成。 白水州只有鹧鸪这一带产出的海蚵是青色的,所产出蚵品也相对较优,蚵品圆润鲜美,体液澄清为上品。 其它地方因江大水混,石色锈黄,产出之蚵个大腥肥,色泽灰白发暗,体液浑浊,为下品。 白水州人自己吃的都是青蚵,街上餐馆卖的其它颜色的海蚵,都是给那些山猴山怂吃的。 新鲜新鲜,越新越鲜,黄一曦嘴上说反对,脚已经自己往那户人家走了,白水州人说,重吃的查某跟人走,黄一曦唾弃自己,没出息,一点吃的就流哈喇子跟人走了。 “青蚵白蚵,不如黄一曦的情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两个还是粘乎乎的。”见他们两个走近,正在挖蚵的一位年青妇女站了起来,戏谑说了一句,竟然说出黄一曦的名字。 “你是……”黄一曦愣了好一会儿,眼前的这个穿着鹧鸪服装的年青妇女,个子高脸黑,身材有点茁壮,一看就是讨海的高手。 “你是邱茜燕吧?我们班的同学。”还是商洛宇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邱茜燕?黄一曦搜索着记忆中的初中同学,“天啊!你怎么变得这么大只?”记忆中邱茜燕瘦瘦小小的。 而且,那时邱茜燕性子虽然爽朗,对黄一曦很冷淡,不象现在这么热络。 看到黄一曦迟疑的目光,邱茜燕一拍黄一曦的肩膀,“没错,就是我,你以前嘴欠,叫我鹧鸪阿姨,我当然不喜欢你了。” “叫你鹧鸪阿姨不对吗?陈飞雪说了,要叫你鹧鸪阿姨你才会理人。” 黄一曦搔了搔头发,不解地问。 “啊?那个陈飞雪,真不是好东西,这样唆使你,她喜欢商洛宇,早就看你不顺眼,你也是个憨人,她的话你也听。”邱茜燕看了旁边憋笑的几位青年妇女,“别笑了,你们几位小时候又不是没人被这么叫的。” 说完看向黄一曦,“我们这里的人叫自己的母亲不是叫“阿母“、“妈妈“,而是要儿女称自己为“阿姨“,菜市场上的人不懂,习惯这样称呼也就算了,我那时还是一个小姑娘,你叫我鹧鸪阿姨不是侮辱我吗。” 邱茜燕和黄一曦这时才知道旧时的这段乌龙案子,邱茜燕家一拍大腿,“你现在可以叫了,我已经生了两个小鬼了,是名符其实的鹧鸪阿姨了,生完两个儿子,也胖了一倍了,就这么大只了。” 鹧鸪妇女大多走菜市场卖海鲜,行事干脆爽快,实则温柔谦逊贤惠。 家里的男人出海捕鱼,妇女在家要挖海蚵卖海鲜,白水州城区的每个菜市场上都有她们的身影,骑着男式摩托车早出晚归,一次出去要带好几筐,力气大的妇女更受称赞。 意外遇到初中同学,商洛宇和黄一曦有点不好意思,却被邱茜燕硬拉进去,“刚好,我也有事要找你们。” 邱茜燕的家正是蚵壳厝中最好的一栋之一,看到黄一曦好奇的目光,邱茜燕低头吩咐她的大儿子一声,那小子看了商洛宇黄一曦一眼就跑开了,邱茜燕也没有立刻领她们两个进家门,而是带着她们四处参观讲解一番。 白水州东北有一座鹧鸪山,鹧鸪村也因此得名,早期,鹧鸪村一带是一片荒芜的海滩,要在这里落户,就必须披荆斩棘,利用当地已有材料,盖起简陋住所。 一开始,当地的渔民并没有想到盖蚵壳厝,明元时期,白水州受到倭寇的侵扰,这里的村民首受其害,曾数度遭遇劫难,先民因无力重建新房子,就因地制宜捡些碎砖石砌成“出砖入石”的墙,再把海边的蚵壳捡来嵌饰在墙的外侧,这就是早期的蚵壳厝。 .。m. 第一百零九章 鹧鸪阿姨(二) 住久了渔民才发现,这些海滩上取之不尽的蚵壳又不用费大力气捡回的蚵壳,大而中空,将它垒砌起来作为墙面,能够隔绝许多空气,使得厝内冬暖夏凉。又因白水州海风中带有很高的盐分,海边风大而潮湿,蚵壳墙体具有不易腐蚀、不易渗水等天然优势,成为当地人首选的建筑材料。 “蚵壳厝具有不积雨水、冬暖夏凉、隔音效果好的特点,适合海边潮湿气候环境居住;其次是蚵壳厝墙体十分坚固,素有“千年砖、万年蚵”的说法。” 一个跟着邱茜燕大儿子过来的年纪大点的鹧鸪阿姨接过邱茜燕的话,旁边还有几个年纪相当的鹧鸪阿姨也放下手里的小铁锥围了上来。 黄一曦和商洛宇相互交换一下眼神,听了这么久,他们两个人还是不明白旧时的同学招呼这么多人过来要做什么,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两个人也不是有钱又显摆的人,现在海鲜这么贵,能住在这里家里有船的人家产比她们两个人丰厚许多,想想两个人也没有让人可图的。 “别小看这才几十栋房屋,建造的时期不同,风格也不一样。” 过来这个年长的鹧鸪阿姨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这几栋“蚵壳厝“地基以上,四周砌红砖框,整堵墙均嵌以白色蚵壳,墙体如片片鱼鳞的蚵壳,构筑错落有致、简朴大方,属于明清时期的建筑。” 这种房子远远看去,有密集恐惧症的黄一曦实则不太喜欢,近看的时候还好,第一眼看上杂乱无序,但认真看了倒一种纯朴自然的感观。 想必建造的时候,这些蚵壳也不是随意插上去的。 商洛宇的字虽然没比黄一曦漂亮,但对于画,他倒是有研究的,很多大气漂亮的图案实则通过民间艺人的图案提练填补的,就象民歌,很多都是山歌或乡里小调改编的。 讲解的阿姨满意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一脸的恍然,悟性高,不象有些木头人,给他们讲了一百遍也听不懂,就象鸭子听雷响。 “这几栋是“出砖入石“式,这种建筑的典型特征就是在地基以上,砌成双勾形条石或乱石至窗底下,墙角用方石砌柱,然后配以红砖方框,再饰以蚵壳至滴水檐下,具有实用性外,还有很强的装饰效果。” 旁边另一个鹧鸪阿姨接着补充,“第二种已经是明清后期的建筑了,那边那几栋和这两种的建筑又不一样了,是在滴水檐以上,屋檐以下的三角区,嵌饰蚵壳,有的还用红砖砌圆窗,这种属于现代建筑。” “说是现代建筑,但也是几十年前的,最新的建筑是这几栋,在市政府规定不能自己建筑之前的最后一批,当时改革开放不久,我们村靠出海捞渔,很多人过上好日子,对房子建筑也更讲究了,用“条石“砌墙体至窗底下,再用红砖砌成窗,然后以蚵壳装饰“蚵壳厝“,在滴水檐下红白相间,鲜艳夺目。” 黄一曦点点头,不管是从颜色配搭,还是建筑风格,应该都有经过专业的规划,不仅具有浓厚的民俗气息,而且包含着丰富的美学和工艺学知识,具有很强的现代感。” 这些房屋不管是新的旧的工具,都是用过的,有些可能是几代祖宗留下来,那种生活气息让黄一曦印象深刻,这些厝进门的下厅都有桌椅茶盘,庭院里长石凳上多多少少都放着花草,多的几十盆,拥拥簇簇的,少了也有几盆,有些盆子都已经破了,露出里面的泥块,可见主人也没怎么打理,但花草长得极其自然葱绿。 讨海回来的家人,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休闲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坐在这里喝茶或酒,平看就是这些花草,往上看就是天空的一角。 家是什么?家是港湾,家是一家人一起生活的气息之处。 看完几栋蚵壳厝,黄一曦还是有点茫然,她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建筑学家,除了看懂这些房子是由蚵壳、砖石砌成墙,大面积的灰白色蚵壳与花白色花岗石、红色砖构成一幅幅色彩对比强烈、富有美感的图案之外,其它的她都不明白,更不明白这些村民这么热情是为了什么。 “说了这么多,你们也饿了,我们也渴了,先去吃饭,刚才我已经让村里煮菜最好吃的嫂子做好饭了,今天我请客,吃完饭再说。”邱茜燕抬头看了一下天,太阳已经老高了。 “别,有什么事你先说,不说的话我吃不下,我有点害怕。” 虽然白吃谁不吃,吃了也白吃。 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白吃的资格的。 黄一曦赔着笑脸,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关系也不是特别好,突然间要请客,也不明白她在图什么,把她从头看到脚,她婚也结了不用随礼,家庭看起来也幸福不象要离婚的,家里什么都有也不象是要借钱的。 “怕什么,就你这个年纪,在我们村,没有年纪相当的未婚青年和你匹配的,而且开玩笑,你家小白脸在谁敢动你。” 邱茜燕口花花,“不过话说商洛宇你也真的没用,这么多年还没有抱到美人归。” “我虽说黑带带段,但我感觉我也打不过你,不然我是很想揍你的。”商洛宇看着自己的小身板,又打量一下这个腰圆膀壮的女汉子,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不行。 “那是,一筐鱼两三百斤,我扛得动,你不一定扛得动。” 邱茜燕丝毫不掩饰她对商洛宇的鄙视,“你个小弱鸡,放心吧,不会让你们杀人放火的,就是要你们帮忙打官司。”邱茜燕含笑地揶谕,妈祖娘娘真是灵应,她昨天刚去上香,早上就把这两个职业吵架的送上门来。 一听说是要两个人擅长的事,黄一曦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松了一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我可不想刚吃完肉,接着就被揍。” 知道邱茜燕有求于她们,又是专业范围后,两个人就放下心来好好地品尝一顿海鲜大餐,别说,这些鱼比家里和餐馆里吃的,味道更好。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一十章 鹧鸪阿姨(三) 只是经过简单的售票处理,烹饪手法也简单,白灼或小炒,味道却一点也不输给酒店大厨,蚵子煎,油淋大卷,就连这个季节很少见到大只的红膏蟹都有,只是邱茜燕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指着一盆手掌大的九节虾炒菲菜对黄一曦眨了眨眼,笑得很猥琐,“这盆是专门炒给商洛宇吃的,你就不要吃了,九节虾炒菲菜,男人都很爱。” 商洛宇表示惹不起,只能郁闷地摸摸脑袋。 结过婚生过孩子的鹧鸪阿姨说荤段子,未结婚的两个人只能假装听不懂,不过黄一曦也不想太吃亏。 “你们的海鲜这么好吃,是不是因为还没放福尔马林?” 黄一曦眨眨眼。 “肯定没放呀,要卖的才有这待遇,你们两个这顿,没收钱放什么,浪费,免费的当然能省则省。”邱茜燕丝毫不介意黄一曦的抹黑。 两个人吃完饭,邱茜燕开始泡茶,刚才散去的鹧鸪阿姨又围了过来,未等她们两个发问,鹧鸪阿姨愁眉苦脸七嘴八舌地把事情来龙去脉全部说出来。 白水州市政府搬过来后,整个东海片区全部纳入新一轮的城市总体规划,这里一整片都要拆迁,据说要开发酒店与商品房项目。 鹧鸪村的人对住楼房没有一丝一毫和向往,一个年老的鹧鸪阿姨说着说着就抹着眼泪,“我们的先人住在这里,我们也在这里出生,也希望在这里老去,我们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日出讨海,日落回来,平房厝边头尾走动都方便,我们的子孙也一直住在这里。” 黄一曦听了有点恻然,鹧鸪阿姨上山下海,走街窜巷,海里市井都能应付,尤其是年纪大点的鹧鸪阿姨,性子坚韧得如礁石上的海草,能让她如此失态的,可见心里如何看重。 另一个头戴四五串层次分明的茉莉花、素馨花、含笑花、粗糠花还有宝石金钗看起来经济状况的鹧鸪阿姨说得很实际,“我们村都是渔民,这些厝大,有天有地还有埕,放渔网渔筐等工具开海蚵什么的都好用,套房对我们渔民来说高又不实用。” 商洛宇和黄一曦对视一眼,“你们这片如果明清算起,算起来都是文物,又有独特的风俗习惯,应该保护才对,怎么会被规划拆了呢?” 这话一出几个鹧鸪阿姨都愤怒起来,决定要拆迁的龟孙子一点也不考虑她们村的实际情况,她们要住楼房的话,自己有钱买,能买得起一艘船的,难道还买不起一套房子。 事实上村里如果没有从事渔业的村民几乎都搬走了,他们走后留下的蚵壳厝没人维护,有几间已经成了危房,有些甚至倒塌了。 说到最后,邱茜燕满怀希望地看着她们,“我们村里的人合计过了,想请你们帮我们官司,我们不想这片地区被那些龟孙子毁了。”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个地方养活了他们祖祖辈辈人,她们也希望完整地交给子孙后代。 邱茜燕找黄一曦和商洛宇并不是心血来潮,白水州电视台播映了商洛宇几次,她们做事时电视上播映,邱茜燕就自豪地提起这个是她的同学,谢永辰的案件在电视台播映后,她们也看到了,一起商量一下,觉得找商洛宇黄一曦两个人靠谱而且有点影响力,一般律师没有名气只怕打不了。 黄一曦两人这才明白他们两个人进村村里人嘀嘀咕咕的原因,也是,就算她们两个长得出色些,这村也不封闭,哪里会这么好奇。 商洛宇和黄一曦对视一眼,没有立刻答应邱茜燕,但也答应要仔细研究一下,并让邱茜燕去统计一下愿意委托的户数。 邱茜燕已经十几年没看到黄一曦和商洛宇眉来眼去了,现在看来,还真是辣眼睛。 “又来了,你们两个人呀,每次就是这么粘乎乎的,都十几岁到现在也不腻。”邱茜燕抚额长叹,“话说商洛宇你还不想抱得美人归呀,你是不是九节虾炒韭菜吃少了?” 邱茜燕的剽悍商洛宇早就领教过,只是现在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她更让商洛宇招架不住, 商洛宇皱着眉头,委屈万分,“小曦她欺负我,老说我不行,你得帮我正名。” 你行不行我真不知道,别看黄一曦打起离婚强奸卖淫这种官司说起专业名词一点也含糊,可现实中还是个乖乖女,让她象邱茜燕这样接这个不要脸的人说的话她还没有这个胆,因此她绷着脸硬邦邦地回答,“听邱同学的,有病你就吃药,没事多喝点水。” “真不知道哪个混蛋说的要多喝水,多喝水多喝水,就白水州那个漂白味道那么重的自来水,喝多了只怕病更重了。” “……” 邱茜燕又和黄一曦说起班上同学的近况,提起旧事,又说起陈飞雪她们几个当年针对她的情况,说陈飞雪未今未嫁,对商洛宇还是余情未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当时刚转学,和商洛宇也没有来往,她们怎么就针对我了呢。”说起当年的事,黄一曦还是耿耿于怀。 “拉倒吧,你还没来学校,就已经和商洛宇对上眼了。”邱茜燕毫不留情地吐槽。 “胡扯!”黄一曦睁大眼睛,她还是转到这个班级两个多月,有一天英语老师上课提问,她听不懂时看到商洛宇提示,才注意到商洛宇的。 “怎么胡扯了,你骗其他同学可以,骗我不行,那天暑假在南门那里,你们一个在城墙上,一个在下面马路上对看,我在第九码头那里都看到了,还有证据。” 邱茜燕示意自己的大儿子去搬老照片,她翻开少年时期的相集,指着一张相片对黄一曦两个人说:“那年我外省的亲戚来白水州,我爸的渔船在第九码头靠岸,我带我亲戚去那里玩,我亲戚带着相机拍摄,就照到你们两个人了。” 南门的古城墙上,一个英俊的少年坐在上面往下望,旁边还有几从狗尾草,他的视线所到之处,一个穿着浅蓝色海军领连衣裙的少女牵着一辆自行车,正抬头看着他,拍摄的人是侧面拍摄的,两个人的旁边,一束斜阳,两个人宛然发着光。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鹧鸪阿姨(四) 这张相片真美,都可以做电脑屏保了,商洛宇自恋地想。 黄一曦却没有印象,她回想一下,当时她刚到白水州,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熟悉这个城市,也几次经过这里,当时第九码头除了渔船货船还有客船,她也停下来参观过,可是那时她真的不认识商洛宇。 拍摄者的角度很巧,这张相片怎么看两个人好象含情脉脉对望,一张相片上满满的“爱情”。 “当时你一直说你不认识商洛宇,我们几个人都觉得你很虚伪。”邱茜燕有点不好意思,少年时不成熟,班上几个女同学又对商洛宇有点好感,都不喜欢黄一曦,大动作没有,小动作不断。 黄一曦觉得很冤枉,“我那时真不认识商洛宇,阳光照射下,我往上看商洛宇的脸是黑的,根本没看清楚是谁,也想不起有这一情景。” “可我记得你。”商洛宇慢吞吞地说,手却快速地抽走那张相片,他那时也是刚到白水州,离开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有点不开心,坐在城墙上时一眼就看到黄一曦,那一眼,就是一生。 过后的几次巧遇,都是他特意留意跟踪的,只是少年时他根本没想到其他同学会留意到他的行动,导致成了全校早恋新闻。 “话说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不结婚吗?你们看看,我儿子现在已经小学一年级了,二儿子也到了打酱油的年纪了,你们再不结婚,等你们生了孩子,我都当奶奶了。” 邱茜燕打击加炫耀,哈哈大笑,她初中毕业就没有继续念书了,比不上黄一曦,不过读书不行赚钱和生孩子行呀。 “……” 能生了不起呀,母猪都能做到的事,黄一曦心里疯狂地念着,别说,邱茜燕长残了,两个儿子倒是挺好看的,很萌,要不是怕有个怪阿姨称号,她也上前揉揉他们的脸。 还是算了,压抑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黄一曦一翻白眼,“你还不快点去撬海蚵去,我们吃饱喝足,告辞了。” 两个人走出鹧鸪村,才开始说起邱茜燕委托的事,要不是碍于同学情面,黄一曦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这年头,行政官司不好打呀。 行政案件就是俗话所说的民告官,古往今来,民告官下场都不好,大清律例规定,民告官,如子杀父,先坐笞五十,虽胜亦判徙二千里。 现在虽不至于如此,但普通公民与行政主体的地位悬殊。而且现行体制下,人民法院受制于地方。不仅行政审判、民事审判甚至刑事审判都受制于这种环境。行政案件有案不收、有诉不理的现象十分普遍。 向上告有多难,黄一曦才刚刚体会到,一个律师事务所无理的规章制度,她表面都得遵守,真要告白水州市政府,那可真是,又捅了一次天。 商洛宇倒是乐观,“行政案件没什么可怕的,而且现在风向不一样,2014年和去年对我国《行政诉讼法》两次修订修改幅度大、涉及面广,增加了很多便于群众维权的措施,意义重大,影响深远。 而且前不久,我可是听到中院说今年行政案件不多,案件不够目标他们也很头疼,巴不得我们前去立案,越多越好,行政庭长还和我开玩笑,说案件诉讼费用他都愿意倒贴。” 白水州地处东南沿海,南方人胆子小又灵活,少做官多经商,有那个闲功夫都在想方设法挣两个小钱,很少人会想去用胳膊扭大腿,所以商洛宇说的行政庭庭长担忧黄一曦是相信的, 行政案件受理费便宜,一个案件就50元,能打得起官司的,也不差这50元,可问题不在于这50元。 商洛宇几经开解,黄一曦还是忧心忡忡,“据我所知白水州拆迁案件的官司不多,少数的几个是对拆迁补偿和安置不满的,诉征收决定违法的好象没有,而且鹧鸪村又很特殊,我怕我们官司还没打完,征收决定出来之前,很多房子早拆完了。” 邱茜燕想保护鹧鸪村是因为感情,但商洛宇和黄一曦想到却是这片土地上建筑的历史价值。蚵壳厝建筑有浓厚的民俗气息、丰富的美学、工艺学知识,是古代白水州州对外贸易的产物,见证着白水州辉煌历史。 历史有名的人间四月天那对夫妻,一生都在致力保护京都古建筑,得知京都两段城墙被拆后,梁大师跪地不起,抚墙痛哭,闻者无不叹息。 即使是小市民、小律师一枚,对于这片生长的土地,两个人也想做点自己为所能及的事。 “放心吧,他们动作不会这么快,现在只是放出风声而已,真要去拆,邱茜燕她们村子里的人也不吃素的,先别想这些了,为了庆祝你刚打赢官司,明后天我们找个山庄去休息两天吧,大后天就得去榕州市参加辩论比赛了。” 商洛宇表面很轻松,心里也很沉重,打这个行政案件,压力哪里只有法院一方呀,而且,法院喜欢的无伤大雅的小案件,这个案子,只怕有他们头疼的时候呢。 想到邱茜燕曾经说过她们村子从不进小偷,因为进去的小偷没法出来,只要一发现不对,全村人都会参与围堵,黄一曦放下心来, 拒绝了商洛宇的提议,“不行呀,我明天要回老家。” 黄一曦看到商洛宇一幅你不想理我就不用找个烂理由推掉我的样子,虽说觉得自己不心虚,可还是心软地把回老家拆墓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时黄一曦的大伯母来白水州时,说一个月就要把墓迁好,实则哪有那么赶,不止是坟墓,房屋,还有田地等等,整个拆迁是大工程,规划完也得画线测量,做动员选择赔偿方案签拆迁协议安置拆迁人员等等。 也就是林舒芳和黄一曦,听人说话实打实的认为都是真的。 不过时间也不多,最晚农历七月就得全搬走。 黄一曦的祖宗坟墓在黄一曦爷爷等人策划下,全部搬到一起,听大伯母说,弄了个大地方,成了家族坟墓。 听她口气很是自豪。 “那我送你回老家吧!”商洛宇可怜兮兮地看着黄一曦。 “不行呀,我妈也会一起回去。”黄一曦嫌弃地撇撇嘴角,说什么送你回老家呀,马丹你会不会说话呀。 商洛宇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黄一曦没说的时候他没感觉,这一说,他好象真说错话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回乡迁墓(一) “那我让小吴送你们吧。” 看到黄一曦还要拒绝,商洛宇使出杀手锏,“你看看,天气预报说晚上到明天有大雨,阿姨会晕车,你还得拿许多东西回去,搭车不方便,要是担心不好交代,你就说是叫快车的吧。” “天气预报都不准的,现在太阳还那么热。”不过黄一曦想想也是,这次回去,母亲肯定买了许多五果六斋和糕饼,还有香烛纸钱,如果乘坐公交车还得转车,到镇上如果叫不到车还得走一段路,单靠她一个人只怕拿不动。 “我难道这么真的见不得人吗?” 商洛宇很不开心,到现在他和黄一曦也没取得多大的进展,到现在还没有到见家长的时候, 你见不见得人你心里就没有点b数吗? “……” 商洛宇是送黄一曦到家门口才恋恋不舍地回转。 黄一曦还未进家门,又看到莆阳阿姨李红霞在家门口站着,还一手拉着妈妈正哭天抹泪。 黄一曦抚额,“妈,李阿姨怎么了?有什么事进门再说吧。” 上次陈丽花来闹过,黄一曦看到左邻右舍都有点头疼,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这么闲,没事就来聊天,还好这个时间,那些当妈当奶奶都去学校和幼稚园接孩子放学,此时小区内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李红霞看到黄一曦,就象看到救星一样,“小曦,你要帮帮阿姨呀,你不帮阿姨,阿姨就没命了。” 看到李阿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可惜她莆阳腔太重,黄一曦也听不懂,只能让妈妈把她拉进家门,让她们先谈谈她再问妈妈。 趁着妈妈和李阿姨谈话,黄一曦先把饭做了,又把花花和黄黄喂了,好几天没空和花花玩,花花气得大叫,还伸出爪子挠了黄一曦几下。 “你这没用的小东西,连个家门都看不住,还不如杨奶奶家的那只鹅呢,脾气对我倒是很大。” 黄一曦指点花花,原本倒出来一捧的小鱼干又收回一小半,索性还扔几条到自己嘴里。 花花如果是小孩子,就明白这世上有种小孩子是别人家的小孩子,有种宠物也是别人家宠物的道理,不过她现在也听不明白黄一曦到底在埋怨她什么,只能当做这个不靠谱的铲屎官时常抽筋了。 倒是黄黄叫了几声,大意是解释李阿姨常来,不是坏人吧,黄一曦也不怪他,摸了摸他。 花花又气得大叫,明显重男轻女吧,怎么对她态度那么差。 林舒芳买的东西零乱地放在厨房吃饭的桌上,黄一曦只能认命去整理,过了一会儿,林舒芳才过来,心情沉重得很。 “妈妈,你怎么买七娘妈亭轿了?” 黄一曦指着林舒芳买的金纸堆里,有点奇怪,里面竟然放着七娘妈亭轿。 “明天迁墓是七月初五,再过两天就是七娘妈生日呀。” 林舒芳倒觉得黄一曦是大惊小怪,“你工作到傻了?” 黄一曦抓抓头,这年头除了农村,还有多少人管农历的,象她这样自由职业者,除了见公检法的时候要算一下星期几,其他时间7*24,全年无休。 不过,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就算是七月初七,你为什么买七娘妈亭轿呢?” 七夕农历七月初七是民间传统的“七夕节”,又称“乞巧节”。 在白水州,并且传说七月初七是“七仙女”的生日,因而民间把这一天称做“七娘妈生”。 在白水州,七娘妈也就是床母,看管孩子的,孩子出生后的第一年,头一个“七夕”要做“新契”,意为新拜“七娘妈”为义母(闽南话称“契母”),并于当天解去新生儿于端午节系于手腕上的“续命缕”(用五色丝线搓成)。 到了十六岁,当年的“七夕”要“洗契”,意思是对其长大成人、与“七娘妈”脱离关系进行洗礼。 黄一曦从小到大都弄不清楚,七仙女是不是织女?如果是,她连自己的孩子都看管不好,又怎么看管别人的孩子,不过这话也就是在她脑子里想想,她要是说出来,估计会被奶奶打死。 “我还是不明白,我不是早就过了十六岁吗?我们好象很多年没买了,就算你要孝敬,也只需要买“七娘轿”呀。” 据说,七娘亭的流传源于宋代。《东京梦华录》记载:“七夕以锦绿结成楼殿,陈设花果……设坐具以祀牛女二星。”七娘亭也许源自于此。 “七娘轿”和“七娘亭”保留了民间纸扎艺术的精巧,尤其是“七娘亭”更是别致,比较讲究的亭中还扎有彩绘的“七娘”泥偶,煞是雅观。 在白水州,生女儿只能也只需要买“七娘轿”,生儿子的,才需要两样都买。 “这熊孩子真是蠢死了。”尽管心情沉重,林舒芳还是噗呲笑出声来,“谁说要买给你的,这个是买给黄向东和黄向西的,你三婶老是说乡下的不好看,这次刚好要回去,我就顺手买了两套。” 看到母亲笑了,黄一曦才放下心来,她怎么会不知道林舒芳买这个的用意,只不过彩衣娱亲而已。 林舒芳笑了一下,眉头又皱起来,低声地告诉黄一曦,“你李阿姨又被张伯伯赶出来了。” “不是住院去侍候了他那么长的时间吗?” 黄一曦不解,张伯伯看起来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怎么病好了一出院又赶走李阿姨呢。 林舒芳心情很复杂,“病没好,已经是绝症了,住院没什么用了,回来只是安度最后时光而已。” 张力大黄一曦父亲黄海山二十几岁,在单位的时候对黄海山照顾有加,当时林舒芳要调到白水州市区,张力虽然退休,因和帮忙调动的人有些渊源,也帮说了一些话,这些事张力本人从未说过,可是黄海山林舒芳一直记在身上。 “都要走的人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要离婚,又把李阿姨赶出来了,刚才我去买香烛回来,看到李阿姨在八卦沟那里徘徊,要不是我经过,只怕跳下去了。” 都说人要死,其言也善,但也说人死前很反常,林舒芳絮絮叨叨,叹了一口气。 “人说棺材未盖上,夫妻出什么事都不意外,我可算是明白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乡迁墓(二) 黄一曦不知道为什么对李阿姨的事没什么触动,大约是她未走入婚姻生活中,或许是李阿姨给她的印象一直不好,她对李阿姨的事也没什么同情心。 这世上论要哭的,林舒芳应该是其中一个,她少年丧母,父亲在那十年浩荡中也走了,中年丧夫,可以依靠的丈夫因为一场不知道是不是意外的车祸走了,而如果按照当今的习俗,只有一个女儿,她又是老来无子的人。 可是林舒芳从未在别人面前主动提起自己的不幸,更不会上门哭诉。反而力所能及地去接济别人。 而且李阿姨的事,在黄一曦记事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上门哭诉一顿,吃完饭,拿点东西回去,就没有消息了,再来的时候,又是如此。 既然如此不幸,为什么不去改变,几十年如一日都是这些事,也就只有林舒芳才受得了她。 “小曦,李阿姨没地方去了,我明天……”林舒芳期期艾艾的,找黄一曦拿主意,没有一点底气。 好象她才是女儿一样。 “她儿子呢?” 如果张伯伯要离婚,不太可能留她儿子在家吧。 “带着他老婆孩子去他丈母娘那里了。” 这儿子养的,还真是好笑了,自己带着老婆孩子走了,把老妈扔下了,要不是林舒芳,这会应该在八卦沟捞人了吧。 林舒芳当时看到李阿姨时李阿姨就扑了上来,那边热闹地方林舒芳没有问,没想到到了门口李阿姨就哭了,之后黄一曦都知道了,她看着黄一曦打开的袋子,那是刚买的一些糕点,全变形了,她手拨了拨,刚才只顾着和李红霞拉扯,都掉到地上碎了。 只不过林舒芳不会这么说,“虽说是亲家,不过也没人把妈带去丈母娘那里住着,所以她儿子说起来也没错,你陪李阿姨吃饭,我再出去补点。” 不是说养儿防老吗?黄一曦心里腹诽着,不过这是别人的事,犯不着她和妈妈顶撞,气着自己的妈妈。 “妈,算了,你看都下雨了。” 黄一曦指着天井下刚湿的地,“这么晚这个天气你还是别出去了,我明天早上出去经过潘山时再停下买绿豆饼吧。”让她陪李阿姨吃饭,她宁可自己去买。 别说,今天天气预报挺准的。 “那我明天?”林舒芳其实挺想回去的,她许久没回去了,村里还是有几个熟悉的姐妹可以聊天,明天又是大日子,可总不能把李红霞一个人放在家里,要是把她送走,万一出了点事怎么办? 死人总不如活人重要。 黄一曦觉得李红霞并不是真的想死,不然她那个儿子就真的放心扔下老妈一个人,看她在家门口哭诉的样子也是看到黄一曦才开始,应该想到要赖在家里并且让黄一曦帮忙吧,可她又舍不得出钱委托才出此下策。 “你就留在家里吧,去迁墓的事你也不适宜参与。”黄一曦挥手。 “那你爷爷奶奶那里他们问起要怎么说? ”林舒芳担心的是这个,回去的东西除了摔碎的那些,她全买好了,她就是回去也是帮忙大嫂煮下饭,也不会去坟墓现场。 黄一曦想了一下,说什么也不合适,好在这日子也是迁就几个堂哥的,不是她定下来的。 “就说你出去买东西时下雨,又没地方避雨,淋着感冒发烧了吧。” 林舒芳想想也没其他的办法,只好默默地点点头。 晚上的雨越来越大,风雨落在瓦片上啪啪地吹,还好前几年修屋顶的时候,顺便把木窗换成铝合金了,要不然这天气也够呛。 白水州对面是夷州,台风要登陆的时候都得先袭击夷州,再过来白水州,哪怕是风再大,二次登陆的威力也小了许多。 也算是风调雨顺多年,要不然黄一曦她们住着这些几十年的老房子只怕早就遭殃了。 半夜的时候黄一曦起来去后面的小天井通了几次水道,又把爸爸生前最爱的几盆君子兰抱到走廊上。 这几盆君子爸爸在的时候开得很好,他走后都已经枯萎了,林舒芳舍不得扔掉又抢救过来,最近还多长了几枝,林舒芳可宝贝得很。 经过妈妈房间时,里面还听到说话声,李阿姨好象又哭上了,黄一曦重重地咳嗽两声。 第二天早上,大约是一夜不眠,林舒芳起床的时候咳嗽了半响,摸下额头温度还真的有点高,整个人恹恹的,黄一曦拿给她药也不吃,只是担忧地看着雨天,催促黄一曦吃完饭就走。 黄一曦刚打开家门,就看到商洛宇的助手吴令伟已经站在门口,正和黄黄紧张地对视,看到黄一曦赶紧叫救命,“黄姐,你家的猫狗都很聪明呢,我把古龙早餐肉包扔给它它也不吃,说起你的名字倒是停了下来。” 这倒是,黄黄和花花知道黄一曦母女俩喜欢安静,都很少出声,大半夜有时小区的狗吠个不停,黄黄提醒一下听到让它不要再叫就会安静下来。 “还好你进来了,帮我把东西搬出去。”从家门到车子可以掉头的地方有一段距离,黄一曦正想出去叫小吴进来,这下省事了。 “是商哥叫我进来的,商哥说要是我让你动手就削我。” 小吴半委屈半不余其力地替商洛宇刷好感。 黄一曦赶紧看向家里,还好林舒芳此时正和李红霞谈话,没有跟过来。 吴令伟是特种兵出身,也是去年退役的,有事的时候和商洛宇律师事务所的危文武(大家都叫他斌哥)一起做些律师不方便的事,比如调查或者偶尔跟个人什么的。 上次陈大丫的案件就是他们俩帮忙的,和黄一曦也打个几次交道,他又是自来熟的,一见面就很熟捻,要不是黄一曦制止,他都嫂子嫂子叫上了。 吴令伟个子非常高,手长脚长的,平时跟着商洛宇后面就象保镖一样,现在也发挥他的特长,黄一曦以为至少要来回两趟的东西他一个人搬了四分之三。 黄一曦轻松地拿着剩下的东西正想走,又被林舒芳叫住,“我没去,你奶奶只怕会意见吧?” 黄一曦看着妈妈眼角下乌青一片,就这么一点小事折腾了她一晚上还病了,可见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放心吧,老家人那么多,你去也就是一个吉祥摆件,再说了,我奶奶对你的印象你还不清楚?我奶奶这辈子就没有对你满意过。” “……”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回乡迁墓(三) 林舒芳原本有点舍不得女儿一个人回老家的心情顿时都消散了,赶紧挥手让她走,别说,有个职业吵架的女儿,看她她怼别人是挺爽的,可是偶尔怼自己就一言难尽了。 这一耽误,黄一曦到停车的地方一看,吴令伟已经不见了,只看到商洛宇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对她傻笑。 “你怎么知道我妈不去?”黄一曦有点诧异。 “不是,我刚才和小吴一起过来的,正要离开,小吴给我发信息了。”商洛宇老老实实地回答。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说的,黄一曦坐在车里,吩咐商洛宇到城郊潘山那里,就是殡仪馆过去一点的地方,菜市场门口停下车,她奶奶认准了那个地方的绿豆饼。 商洛宇和黄一曦两个都不喜欢绿豆饼,但白水州人都很喜欢,黄一曦的奶奶更是如此,老是说老家做绿豆饼的人没有诚信,用豌豆馅冒充绿豆馅,黄一曦心里认为以奶奶的舌头应该吃不出差别的,不过懒得和她计较。 在菜市场门口停稳,黄一曦进去,刚好加工绿豆饼的店早上第一锅做好的绿豆饼刚出包装,摸一下还热乎呢。 想到早上还没吃早餐,黄一曦让店家单独拿了一封,又让店家把五十封绿豆饼放在一大袋子里,另外单独包了五份十封的绿豆饼。 一大早有了这么大的一单生意,店家乐得嘴都歪了,他家绿豆饼价格便宜,抹掉零头是不可能的,他又另外拿了两封包括黄一曦刚才另拿的一封算是送的,黄一曦也不客气,都是老顾客了,每年清明回家扫墓都是从他这里买的。 商洛宇跟了进来,和店家一起把一百封绿豆饼送上车,黄一曦让他把分开装的放到车后箱里,里面还有林舒芳交代的一袋东西。 两个人都没有吃过早饭,黄一曦顺手在路边买了两杯豆浆,两个人在车上就着豆浆一起吃了一封绿豆饼,或许是刚出锅,或许是许久没吃的缘故,或许是有情饮水饱,那绿豆饼味道倒是不错。 等到发动车子,商洛宇才问黄一曦,“你买这么多绿豆饼,是要村头分村尾吗?” 的确是多了。 黄一曦想起自己的奶奶。 “唉,真是一言难尽,我奶奶这人嘛,东西到她手里就再也出不来了,所以我妈每次都吩咐我,另外买一些还有她自己买的海产品干货,一起放后箱里,送给村里有交情的人家。” 有人万金,没人称心,谁家没有糟心的事呀,商洛宇倒不惊讶,只不过这么多年来,黄一曦一家人很少说起她老家的事,商洛宇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怎么说呢,黄一曦叹了一口气,想到奶奶的极品奇葩事,这次商洛宇送她回去,她也不好意思马上赶他回来,提前告诉他,让他也清楚一下如何应付她奶奶。 “我爷爷这人没什么可说的,善吃善做,大家叫他老黄,真的和老黄牛一样,有事就做,有饭就吃,没饭也不会吭声,我奶奶就一言难尽了,我好象从没讲过,为什么我爸那样的孝子会让我妈带我转学,且从来没有让我奶奶来白水州的原因吧?…….” 黄一曦的奶奶俞美清,从小到大的性格特别要强,要强倒是没错,可是太要强了性格就变成孤拐了。 单是这样就算了,俞美清特别的重男轻女。 她重男轻女到什么地步? 黄一曦的父亲黄海山上有黄海田哥哥,下有黄海川弟弟,还有两个姑姑,只是俞美清重男轻女,对两个女儿从小打骂有,吃喝没有,两个姑姑这样子自然嫁不到好的人家,也很少回娘嫁,一回来俞美清就认为她们是养老鼠咬布袋,回来挖娘家的墙脚,久而久之,就不来往了。 俞美清对自己亲生的女儿如此,对黄一曦这个孙女就更差了,商洛宇以前经常在黄一曦家里,也知道黄一曦的父亲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她的伯伯和叔叔上了几年学不喜欢读书就不读了。 而俞美清却一直认为,二儿子能上大学有一份好工作是大儿子和小儿子牺牲自己去换来的,黄一曦的父亲出息后应该把这一份恩情回报给他哥哥弟弟的儿子身上。 等到黄一曦的伯伯和叔叔各生两个儿子,俞美清重男轻女就更明显了。 四个孩子的学费都是黄海山供的,黄海山也因此三十一岁才结婚,这个年纪放在现在也不算什么,放到村里有十六岁结婚的的情况就严重了,当时很多人想不明白,黄海山人长得不错,工作也不错,家里也不是穷得揭不开锅,怎么会年纪这么大还没有结婚? 无非一个字,穷。 那时黄海山被俞美清吃得死死的,整个人就是过路财神,每个月的工资都被俞美清拿走了。 等到生下黄一曦这个女儿后,俞美清的这份偏心就更明显了。 这种大家庭,照理来说有了四个男孩子,就只有黄一曦一个女孩子,就算不宠也不会不疼,可是俞美清就是不喜欢黄一曦。 黄一曦刚生下来的时候,她天天指派林舒芳干活,把黄一曦扔在一边,农村苍蝇多,一直吮黄一曦,她自己不搭理,也不许旁边的人管。 黄海山和林舒芳一个是孝子,一个是包子,可是他们毕竟是当父母的人,又只有黄一曦一个女儿,在磕磕绊绊中,黄一曦长到六岁。 六年那年,俞美清看到黄一曦在不管不问中也长大了,黄海山又遵守国家政策不会再有儿子了,有一天,就趁着黄海山和林舒芳不在,从山里抱来一个男孩子,又贴了人家五十元,把黄一曦换给那户人家。 还好黄一曦的堂哥黄一鸣心疼黄一曦,偷偷地跟了几十公里的路,记住那一家的位置,又跑到白水州,把黄海山找回去,又把黄一曦给抱回来。 那一次的结果是黄海山和林舒芳和爷爷奶奶分家了,可是分家后俞美清还是妖蛾子不断,整天说黄一曦是个女孩子,不用吃穿那么好,不是骂就是拿,还一直说黄海山不孝是林舒芳挑拨的,林舒芳也忍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回乡迁墓(四) 黄一曦上初一的时候,音乐老师有一台钢琴,黄一曦特喜欢,音乐老师也觉得她乐感好,手长适合学这个乐器,但她知道家里的情况,从不吵不闹,只能等着下课放学后去音乐老师那学,可家里离学校远,放学后学完再走到家,已经天黑许久了。 黄海山知道后,心疼女儿,可一架好的钢琴要两万多元,普通一点也得六七千元,黄海山和林舒芳为了大家庭身边都没有那么多钱,黄海山的一个同事知道后,恰巧她家买了一架钢琴,就把女儿原来用的电子琴送给黄一曦。 黄一曦有了那架电子琴,不知道有多宝贝,可是没想到的是,俞美清有一天撬开黄一曦的房门,把那台电子琴抬走卖了,所卖的钱给黄一曦的堂哥黄一雷结婚时添彩礼了。 再包子的人也忍不住了,四个侄儿都长大成人了,就算是报恩也该报完了,而且那电子琴,还是同事送的。 林舒芳嫁进门来任俞美清折磨也没吭声,可这一次是关自己女儿的前途,林舒芳就找俞美清,哪知道俞美清振振有词,说女孩子是别人家的,读书干么,浪费钱财,还想学什么钢琴,是那块料吗,黄海山是倒房的,以后她们死后不还得靠侄子祭祀,家产都是侄儿的,一架电子琴算什么。 那次实在太伤黄海山和林舒芳的心了,黄海山就把黄一曦母女安置在白水州,也很少回去,他过世前也一直说过,如果他有个万一,就不落叶归根了,如果买不起坟地,让林舒芳把他随便埋在白水州家门前的菜地里,他不想女儿每年辛苦回家扫墓。 黄海山这么说,实则是怕黄一曦回去后让奶奶欺负吧。 黄一曦缓缓地说起奶奶和她一家的恩怨,声音越来越低沉,如果说是恨她吧,可毕竟是生养父亲的人,如果说不恨她吧,这么久了也以为过去了,可是一说才知道,一直在心里。 “我后来再也没有摸过钢琴,我们老家知道这些事的人,都让我妈妈看开点,好象不看开,就是我们母女心胸狭窄一样。” 黄一曦苦笑,“其实我几个堂哥对我也不错,我爸走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他们和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如果说要供我四个堂哥读书,我爸和我妈都是愿意的,可这么被我奶奶一强迫……” 商洛宇明白黄一曦的感受,“你们愿意主动帮他们是情份,这被你奶奶这么一搅合,就成了该认份,情份也没了。” 黄一曦赞同,“说起来,她这辈子也是可怜,都不是为了她自己,可是她这么作,自己过得不开心,也不让别人好过,就算我大伯母和三婶这两个得了好处的,也不感激她。” 看到商洛宇不解,黄一曦解释说:“你想想,她对我姑姑两个亲生女儿都这样,对我这个亲孙女也不好,对大伯母和三婶两个能好到哪里去?” 商洛宇想到黄一曦差点被卖到山里去,就一阵发冷,如果那时候,俞美清的计划成功了,那么他这辈子都有可能不认识黄一曦了。 他摸了摸黄一曦的头,“别难过,不是有血缘关系就是亲人的。” 血缘这关系真不好说,如果真有这关系,那么多家庭互相伤害的案件是怎么发生的? 在商洛宇看来,就算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之所以关系好,都是在漫长的时光里,互相敬重和爱护而产生的。 卢思浩说过“三观不同,一句话都嫌多。人和人之间一定存在磁场这回事,沿着三观向外辐射。有人说了千句还是拉不近距离,有人坐在对面不说话也不尴尬。你一个眼神,他大概就懂了。 频率相似的人顺其自然就会聚在一起,磁场不合的人讲几句话就像在翻山越岭,你始终到不了。 ****** 武荣市有八乡三十二里。 八乡是:唐安乡、太平乡、金鸡乡、怀德乡、从政乡、唐兴乡、归善乡、德教乡。 三十二里名字更为文雅:有修文里、昭文里,崇化里,遵教里,灵感里,嘉禾里,趋庭里,崇和里,太平里,清风里,崇安里,由风里,民寿里,崇仁里,丰年里,依仁里,礼顺里,清歌里,仁德里,经善里,崇顺里,归化里,崇顺里,田和里,兴集里,钦里风,清化里,长乐里,常安里,崇教里,福兴里,福兴里。 黄一曦的老家在唐安乡崇仁里。 唐安乡系内陆盆地,境内山明水秀,土地肥沃,气候温和,四季常青,林茂果盛,粮丰畜旺,素有“唐山人心安之乡”美称。 古诗赞曰:“炉峰起伏对仙台,一濂溪水雁南回,斜日天际浮红彩,满眼绿畴染红苔,最是吾乡风光好,如今仿佛画图开”。 商洛宇车子开得很慢,他不时地抬头左右看下,与黄一曦的介绍一一对应。 黄一曦老家所在的村在镇区对面,中间隔着一条河,这条河无名,从山里流下来的水经过这条河汇入白水河,也算是白水河的一个支流源头。 以前交通不发达时,村里人要到镇上办事买东西,平时都是涉水而过,溪流宽有几十米,水很清澈很浅,有石墩排着跨过,可以不湿鞋地走这边走到那边。 下雨的时候溪水瀑涨,但仍不是浑浊的水,依然是深绿的,漫过了石墩看不清位置,要过去的人往往要手脚并用。胆子大的人为了省一毛钱的渡船费脱着鞋子,有袋子的话放在袋子里,没袋子有鞋带的有的系着挂在脖子上,如果是薄薄的凉鞋或拖鞋,有的干脆插在裤腰上,估摸着位置摸索着过河。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过河的姿势过得漂亮的,大凡能得到几声喝采,走过的人也往往得意洋洋,好象做了一次高难度的表演。 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看到的人全都哄笑起来,欣赏落水者的狼狈,大凡掉下去的都能自己爬起来,如若情况较为紧急的。 一定有一两个大笑之人冲过去,也顾不上脱衣,一下子去把落水之人捞上,此时河水虽然湍急,但从未有吞人之过,倒是夏日里那风平浪静之时,游泳之人惬意之时,往往静悄悄地吞掉了几条人命。 .。m.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乡迁墓(五) “当时真有一条大河波浪宽的感觉,现在却只有一条小河流了。” 黄一曦指着一条不到一米的狭小溪流给商洛宇看,水沟旁边许多荒草摇曳,仿佛在诉说当年的胜况。 “工业化的发展和天气变化导致的原因,很多地方都是这样。”商洛宇说了所有人都知道的理由。 经济的发展不应该以环境的牺牲为前提,这要是三婶知道了,肯定会笑话她小人谈国事。黄一曦想了一下就放开了,继续介绍自己的老家。 唐安乡人口多,土地少,好在气候好,一年两季水稻一季麦子,在计划经济那些年,大家也能填饱肚子,因为土地少,都是种水稻和地瓜,只有小溪的两岸的沙地,能种些甘蔗红白萝卜等,反而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现在经济好转,村里的青年壮年都出外打工,剩下的都是老人孩子,最多种点青菜花生地瓜,很少人种稻子,一眼望过去,田里荒废了不少,零星几畦成熟的稻田,金灿灿的,象百家衣上的补丁,又象癞疥头上的头发,一窟一窟的。 唐安乡黄氏家族为首,除桑莲寺的祖先外,尚有知名人物有黄长进,明嘉靖年间组织明兵抗倭有功,被封为“北击右军都督”。 黄氏家庙古建筑群至今保持完整,还是市保护文物,当地风俗也多。从年头到尾,有许多活动,割香、攻炮城等等。 说起小时候的趣事,黄一曦如数家珍,即使在贫穷肚子饿的时候,偷了路边几个青色的小西红柿,黄一曦说起来不是怪家人对她的不好,让她吃不熟的有毒西红柿,而是对主人的愧疚,甚至那酸涩麻的感觉,她说起来都有几分怀念。 黄一曦以前很少对商洛宇说起老家的事,就是吴美丽那个爱说话的人在商洛宇面前也不会多说。 商洛宇一直以为,童年对黄一曦来说是灰色的甚至黑色的,所以也不敢多问。 现在突然看到黄一曦柔和的神情,突然间明白,象黄一曦这样的女人,哪怕是有多不好的地方,她记得最多的地方依然是美好的,这样美好的姑娘,他如何能不珍惜呢。 他觉得她很傻,可是又一想,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现在也不可能陪在她身边了。 从唐安乡中心往黄一曦的老家崇仁里,公路走的话刚好半个圆,经过三个村庄。 车子刚进村口,黄一曦就看到大道的路边一溜的小摊,往常只有在过年和佛生日才有这样的景象,她爷爷黄志新背着手在进村的大道上走来走去,还不时抬头看着村后面的山。 黄一曦刚下车,还未和爷爷打招呼,俞美清已从旁边小路窜了过来,脸臭臭的,好象早上起来没洗过,“查某人这么臭肉,几点起来这么晚了才到。” 黄一曦刚想打招呼的心就象商洛宇现在的车----熄火了。 倒是黄一曦的爷爷黄志新开口训斥,“你个老婆子不去杀鸡跑来这里胡说什么。” 又转回来对黄一曦说:“你奶奶老糊涂了,你不用和她计较。” 对于俞美清的话,黄一曦已经习惯自动屏蔽,自懂事到现在,从没有听到她对她说过什么好话。 勤快干活她嫌会损坏东西,读好书她都会骂说读书有什么用,嫁有钱人才有用,黄一曦做得再好,她都有理由嫌弃,真要和她计较,早就气死了。 俞美清被训斥习惯了,也不收敛,往车上看了一下,“你妈呢?怎么没看到她?” “爷爷,我妈病了,她昨天出去买您爱抽的香烟没带雨伞淋雨,重感冒发烧了。” 黄一曦间接地回答俞美清的问题,弯腰从后排的座位上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放着两条香烟。 接过自己心心念念的香烟,黄志新又高兴又内疚。 这个儿媳妇从进门到现在都是孝顺的,就是自己儿子没福气,命短,连累了这个儿媳妇和孙女,连声追问,“怎么样,严重不严重,有去医院看过吗?” 黄一曦不想说得严重,但也不能说得不严重,不然等下俞美清又有由头骂了。 她皱着眉头说,“爷爷,我也不太清楚,昨晚我妈怕吵醒我不敢说,早上她都起不来了,还一直赶我回来,我给她拿了退烧药,也不知道有没有吃。” 进可攻退可守,看情况再说严重不严重。 也间接说了为什么来得比较晚的事实,虽然黄一曦一点也没有感觉这个时间到了是晚了。 “那你下午做完风水后早点回去看看,让一鸣他们陪你回去。” 黄志新叮嘱道,原本想留孙女多住几天的,看来不行了,还好几个孙子都在,要不让他们一起去看看。 “爷爷,还是让堂哥他们多呆几天吧,难得他们有时间回来,而且我妈应该也不是很严重,我走的时候还问过她,她说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黄一曦听说要让堂哥一起走,赶紧又把话圆回来。 一听这话黄志新放心了一点,昨天突然下雨,温度一下子下降十几度,年纪大的人伤风感冒也是正常的事,他早上醒来时也是浑身酸痛的。 黄志新满足地摸了一下香烟。 黄一曦的父亲在的时候,按照他的级别,单位每个月有供给他两条这款香烟,这款香烟原是嘉禾卷烟厂生产,改制后这款香烟停产,只有少量量产特供,市面上买不到。 黄志新却只认这款香烟,每次抽这款香烟,他就想起儿子黄海山来,林舒芳只能托卷烟厂的员工帮忙。 “每次一有事就生病,懒人事多。” 俞美清嘟嚷着,越过黄一曦伸手到后排上搂东西,看到车子另一边的商洛宇直直地看着她,她愣了一下,站直身子。“他是谁?” 商洛宇的事黄一曦还未和林舒芳说过,此时更不会介绍给俞美清,因此淡淡地说:“包车来回的司机,他答应过来帮忙担土的。” 黄一曦的意思就是你不是嫌我们这房是女孩吗?我没力气担土可有钱请人呀。 “多少钱一天?” 黄一曦随口胡诌,“连车带人500。” “有钱烧的,就那小身板要500。” 俞美清啧啧嘴,嫌弃地看着商洛宇有点秀气的模样,心里想着其实并不贵,村里人做一天小工也得二三百元了,他还包车来回,嘴上却没一句好话。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乡迁墓(六) 商洛宇自认为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型的,可长到现在,还真是第一次让人嫌弃,他有点懵逼地看着俞美清,想好好打个招呼刷个好感的念头一下全没了,见到这样的老农妇,别说,挺带感的。 商洛宇庆幸黄一曦在黄海山夫妻的影响没被俞美清带偏,黄海山也是好样的,坏竹子出好笋,商洛宇对过世的岳父尊重又往上提了一点点高度。 不过再怎么也是黄一曦的爷爷奶奶,因此他恭敬地打招呼,“黄爷爷,黄奶奶,你们好,你们叫我小商就行。” 黄一曦要是能听到商洛宇的内心,肯定冷笑,俞美清从小就不带见她,一个眼神都不给的人,能影响到哪,不过能在这个的祖母淫威下能生活成这个样子,黄一曦真觉得,她是一个出生就自带三观的人。 小商?我还小贩呢,一听是没关系的人,俞美清也不回招呼,对着闻讯过来的陈柳媛和李玉珍吼着:“站在那里干么?还不快过来拿东西,等着白吃饭呀!” 陈柳媛和李玉珍和黄一曦先打了招呼,尤其是李玉珍,热络得很,一句一声偶囡呀心肝仔,叫得黄一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们三个人一起,麻利地分了后座上所有的东西,黄一曦等她们三个人走了,才让商洛宇打开车后箱,从车后箱拿出五个袋子进去车子边的一户人家里。 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就是明华婶,她和林舒芳要好,黄一曦按照林舒芳的吩咐,吩咐她留下一个,其余四个一模一样袋子帮忙送到林舒芳要送的人家里。 明华婶干这件事已经熟门熟路,不过她还是拉着黄一曦问起林舒芳的情况,知道她发烧了还担心了好一会儿。 比起俞美清一句话也没问的样子……. 黄志新的脸上臊得荒。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无底洞,东西到她那里是有进无出了,用白水州话说,就是有肖入,没肖出,也明白黄一曦这样的做法是出于无奈。 但他依然守在那里,孙女难得回来一趟,村里的邻居有新抱的狗不认识她,他担心出事,就守在门口等着黄一曦一起往大伯家里走。 老家每一代人都有建新房子,老厝和爷爷建的房子都在山脚下,现在的新房子是大伯和三叔还有他们的儿子一起建的,都在公路边,在第二排里。 大伯和三叔的房子并排,一个大院子围在一起。两栋间隔一条小道,一模一样,都是四层半的红砖石楼房。 当初这块宅基地是爷爷申请的,建房子的时候大伯和三叔还打算让黄一曦的爸爸也回来建一栋,但是黄海山知道妻子和女儿对老家的印象并不好,而且照他们家的情况,黄一曦长大后也会在白水州市区生活,所以他拒绝了。 黄海田和黄海川对自己的兄弟的想法很难接受,在他们看来,村里出去外面混得好一点的,谁不回家来建房子?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但陈柳媛和李玉珍就高兴极了,一块蛋糕,两个人分和三个人分,还是有区别的,因为地大,两家的厝埕就大,可惜的是,马路上第一排到第二排的路都很窄,车子还是开不进来。 武荣市和瑞桐市的村民有点不同,瑞桐市的村庄地势平,村里建设也有规划,路路通家家通,车子都能直达到家门口,武荣市也有几个村庄也不错,但大多数的就象黄一曦的老家一样,村里人平时见面也打招呼的,看来亲亲热热的,可是房子建得挨挨挤挤的,遇到要换地通车子的路都不愿意,大有我过得不好,也不愿意让你舒服的意思。 把那八乡三十二里名字的意义都丢到沟里了。 这个问题在黄一曦的老家更为严峻,村里靠公路的另一边地势很低,离公路有四五米高,是一条小溪,只有这一边能建房子,整个村公路并不长,建在公路边有好几排,车子却开不进去,小东西倒无所谓,大点的东西麻烦得很。 这相邻权问题还不好解决,你要诉讼吧,也没法律保护,不是没有路,只是路小了一点,车子不能过人完全可以走呀。 好在大伯和三叔的家就在第二排,离公路很近,后面几排的人就难受了,而这次高路公路穿过两座山从后面经过,吃够了车子没通到家的苦楚,到时想必也会留出一条村道来,也就方便了。 因为是公家征收,被征收土地的人家也不敢吭声,没有被征收的人家得了实际好处的都很暗爽。 爷爷奶奶和大伯居住,黄一曦也是去大伯家,俗话说“家有长子、朝有大臣”,迁墓这种事情上真正起主导作用的还是黄一曦的爷爷,象黄一曦这样算是第三代的,只是凑人头听意见服从。 大伯家的土狗吠了几声,被训斥后又坐下了,这土狗估计从没有洗澡过,黄一曦也不敢碰。 见识过黄黄的聪明劲,再见到别人家的狗,都觉得蠢。 癞痢头的儿子也是自家的好。 进门喝了茶,黄一曦这才看到,大伯和三叔还有四个堂哥两个堂嫂都不在家里,问一下说都在山上呢,黄一曦看下时间还早,也不想和奶奶坐着对看相厌,就说要去山上看看。 黄志新也想一起去,被黄一曦制止了,爷爷已经八十七岁了,去山上万一摔了就麻烦了。 大堂哥黄一鸣和二堂哥黄一雷是大伯的儿子,黄一鸣出生的时候有十斤,是村里有史以来到现在最重的孩子,长孙抵小儿,黄志新和俞美清都很喜欢他,起名叫一鸣,农村人直白,指望他一鸣惊人。 黄一鸣也不负众望,现在在闽越省交通运输厅港口局,副处级干部,听黄一鸣稍微提起过,不久后他应该会提拔。 就算不提拨,副处级干部,在村里也算大官了,黄海山走后,黄家在村里的声望更高了。 黄一鸣的女儿今年十四岁,刚读初一,这次老婆孩子都没有回来。 黄一雷在家办个针织加工厂,出口香港,这几年经济不好,唐安乡针织加工厂倒了许多,黄一雷老是说他生产不比从前。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乡迁墓(七) 黄一雷的妻子叫黄大妹,是本地人,第三生产队的,就在黄一曦家下方,从公路下去过了水沟,往前走三百米的地方。 黄一雷的妻子小名叫黄大妹,大名叫什么黄一曦不记得了,反正大家从小就认识,大妹大妹地叫着。 第三生产队总体比其他生产队富裕,不只因为人少土地多,且土地肥沃,而是因为这个生产队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海外亲戚。 大妹家是第三生产队最富裕的,她家的番仔客很有钱,听黄海山说过,村里人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大妹的父亲天天西装在村里晃着。 大妹是黄一雷自己找的,这样的亲戚要是相亲,黄家想都不敢想。 连上门都不敢。 结婚后,大妹从娘家搬回几台机台加工羊毛,黄一雷慢慢发了起来,村里的小学关闭后,黄一雷就把小学租了用于厂房,扩大生产规模。 明明是经济大萧条,黄一雷做得还比以前好,只能套一句,生意是看人做的。 据三婶私底下嘀咕,黄一雷这两年越赚越好。 她的话自然也是有依据的,别的不用看,只需要看进出厂门的货车数量多少。 进货多出货也多,说没赚,那是哄鬼了。 但是多到哪里去,三婶也不清楚,厂里面的大门是大伯黄海田亲自守着的,进出货的数量也只有他和黄一雷清楚。 只要这一加工厂不倒,得益的还是村里人。 以往做这种活的,很多都是外来工,但是随着工厂的大量倒闭,回来的青年工也不少,本地人也愿意进厂干活。 毕竟干这活的,不止自己可以看,家里老人和小孩子也可以帮忙。 做的半成品针织片,工人可以带回去让家人绑结剪线头的。 家里老人小孩子有空都可以做,钱虽然不多,蚊子肉也是肉。 说起来黄一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黄一曦和黄一雷没话说。和他老婆黄大妹也有什么话说,黄一曦和黄大妹年纪差了五岁还是六岁,小时候就不是同一圈的。 倒是他们的儿子黄向东特别粘黄一曦。 黄向东今年小学四年级,今天星期六没去上学,正和黄一曦挤眉弄眼,要带她去山上。 一看就是调皮捣蛋的少年,和他父母的性子完全相反。 “向菊向梅和向西呢?”看到家里只有一个小孩子,黄一曦好奇地问。 “阿太说女孩子不要去山上,让她们去摘菜了,向西太小也不要去,跟两个妹妹去摘菜了。 三叔家的大儿子黄一电从小在黄一鸣的淫威下成长,倒是没长歪,在外省大学教书,在那个领域据说也是专家,他晚结婚,老婆是他的学生,刚生一个儿子,现在还抱在手上,这次老婆儿子也没有跟着回来。 小儿子黄一闪四处倒腾点生意,用俞美清的话说,是最没出息的,打拳卖膏药的,摇鼓货郎担。 黄一闪的妻子是外省人,叫黄淇,黄一闪打拳卖膏药的时候认识的,黄淇就跟着她回来了。 刚听到这个名字,黄一曦心里嘀咕着,什么黄淇呀,我还党参呢。 黄一闪虽然穷,但娶这个老婆也不用花钱。 别看黄一曦到白水州成了猴鸟和山怂,但在崇仁里,本地村民也很看不起黄淇,所以黄一曦算了一下,在鄙视生物链里,貌似猴鸟比阿北仔高端一点? 商洛宇哈哈大笑,很有兴趣地问怎么鄙视的? 一时间黄一曦也想不起多年前的琐事,只是想起很经典的一个小故事。 现在虽然自由恋爱大家已经习惯了,但是在村民眼里,还是认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比较正统点,不自觉地看不起自由恋爱的。 本地村民说自由恋爱就用了一个词:自己搞的。 搞的?商洛宇重复了一遍,真是一言难尽,不过,他眯了一下眼,“你不说黄一雷的老婆也是自己搞的,怎么大家都认为他本事呢?” “黄大妹有钱,一个男人要是找有钱的女人,很多人都认为这个男人有本事。” “所以不是鄙视自己搞的,是鄙视没钱跟人跑的吧?” 这倒是,黄一曦也才发现,其实自己不知不觉也双标了。 是呀,说到底,还是钱帛动人心呀。 四个堂哥中,黄一曦最尊敬的是大堂哥黄一鸣,但和黄一闪感情最好。 黄一闪很早就辍学了,全国走趟趟,他经常说起他外出的趣事,比如有一次,他在卖草药的时候,有人问他,“这草药要怎么吃?” 他正确的回答应该是,“分两次吃,还要一次。” 但由于他普通话不标准,和夷州话掺着说,夷州说“一次”时是说“一百”的音,结果那个人听说了,二话不说又掏了一百给他。 还有一次他在卖甘蔗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姑娘过来问,“你这甘蔗怎么卖?” 他看着漂亮姑娘不眨眼,“你钱给我,我嫁(白水州人说甘蔗叫和普通话的嫁同音)给你。” 说起这些有的没的黄一闪丝毫没有感觉到丢人现眼,反而乐不可吱,是个没赚到钱但是很快乐的人,和黄一雷完全相反。 赚得不好但日子过得滋润,没事的时候呆在家里早上喝喝茶晚上喝喝小酒,日子比那三个哥哥滋润许多。 黄一闪生了两个女儿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向菊向梅和向西,说起来是违反政策,不过他人灵活,大女儿记在老丈人的名下,变成他老婆的妹妹,倒是省了一笔罚款。 听完黄一曦介绍,商洛宇想了半天蹦出一句,“那以后向菊的身份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和你们同辈吧?” 女儿变成小姨子,说起来真够荒唐的。 “前些日子四叔和四婶和向菊去做了亲子鉴定,户口已经迁回来了。”黄向东不以为然。 计划生育政策放开二胎后,黄一闪立马去做了亲子鉴定,把孩子的户口迁回来,还好黄一闪的妻子娘家虽然在外省,但姓氏是一样的,不用改姓改名字。 “那黄一电呢?”商洛宇很少听到黄一曦说起黄一雷,但黄一电更少说起。 黄一曦耸耸肩,黄一雷说起来就是典型的商人,还有点重权,心思阴沉得很,而黄一电就是个艺术家了。 “艺术家嘛,你懂得的…….” 黄一曦抛了个眼神,让商洛宇自己体会。 .。m.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乡迁墓(八) 黄一电从小就长得秀气,比黄一曦秀气多了,做事也是如此,和黄一电相比,黄一曦粗糙得简直象个爷们。 “三叔还是挺不错的,我那天偷溜进去他的房间,一打开门,正对着他画的老鹰,吓我一跳,仿佛活的要扑过来撕碎我。” 黄向东拍了拍胸部,到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 但更多的是兴奋,想到这里他有点遗憾,“三叔要是象神笔马良一样就好了,画出来的都变成活的,我们现在不就用爬山,我骑着那老鹰一下子就到山上了。” “你竟然敢偷溜进去?你不怕老鹰没撕碎你,被你三叔撕碎了?”黄一曦调侃着,听到后面那一句差点没跌倒,横了他一眼,得,这个傻大个,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商洛宇没听到后面这些话,只顾接黄一曦的媚眼了,直到黄一曦看到他要踩到石头拉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商洛宇没话找话。 “你家其实还很不错,男女都有共同的一个字,你也是一样。” 商洛宇的潜台词是黄一曦小时候虽然不被奶奶喜欢,但和他们四兄弟同一个字也算是平等的一种体现。 农村风俗,兄弟或堂兄弟一样字的很多,排行的字更多,黄一曦虽不得俞美清喜欢,但至少这名字也不含糊。 “哪里呀”黄一曦无情地打破商洛宇的想象,“向兰并不是向东这个辈份的字,而是因为向兰是黄家第一个女孩子,起名后向东才出生,他们这辈已经不时兴按字起名了,又有我的例子在先,所以索性都一样。” 黄一曦停顿了一下,“但我叫这个名字起因不是因为辈份,我出生我妈难产,奄奄一息,我奶奶都让我爸放弃了,说刚好再生一个儿子,可我爸不肯,说就算有一丝希望也要救活我,据说医生宣布我病情稳定了正好是早上的第一束阳光照进病房,所以才叫这个名字。” “……” 好吧,想像的美好就是用来幻灭的,商洛宇捏着拳头捂着嘴巴咳嗽一声,“对于你爸来说,你就是晨曦和光明,金贵得很。” 黄一曦斜睨他一眼,“有什么金贵银贵的,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当律师之后更不喜欢,签字得累死,还不能签快,“黄”字很多划,“曦”字笔划更多,写快了就是一团黑。” 商洛宇大笑,“我名字笔划加起来不少,也有这种感觉,开庭时间久一点,笔录十几页甚至几十页,当事人和代理人再多几个,不让人先签吧,得占用许多时间,让人先签吧,签完都下班了。” “是呀”,黄一曦顺手拨起一根野草,在手里折来折去,“每次签笔录都那样,就算是最后签,还有书记员得等呢,我就经常想,要是只叫一就好,最好再改个姓,丁一最好,卜一也行,实在不行叫黄一也好,都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觉得可行。” 看着这个叛逆孩子正在琢磨改姓问题,商洛宇赶紧挽救,“叫一不好,笔迹司法鉴定可复杂了,就一横,怎么签定?” 黄一曦哼了一声,“我又不干坏事干么要鉴定笔迹,签字很爽就好。” “……” 黄向东一脸佩服地听小姑姑说什么笔录什么鉴定,突然听到对面田埂上有个老奶奶冲着黄一曦喊,“小曦儿,你回来了?你妈呢?” 这一路上打招呼的也有好几个,但黄一曦少年出去都是认识但不太熟悉,唯有这个杨婶婶和她很熟,因此黄一曦特意跑过去,“我妈人不舒服这次没回来呢,她说遇到您和您说下过年再回来看你。” 林舒芳寄回来的东西里有一份是杨婶婶的,此时应该还没送到她手里,黄一曦也没提起,听说林舒芳只是感冒发烧,杨婶婶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我过几天要回娘家,到时再去看她。” 杨婶婶是白水州市区人,早年白水州市区有几个嫁到崇仁里来,而且都是留在这里生活,随着城市和农村的两极分化,嫁过来的人越来越少,即使嫁过来,也不会回来住。 告别杨婶婶,黄一曦三个人继续往山上走,走了没几步,却看到黄向东偷偷捂着嘴笑,再三询问原因后黄向东才坦白,说杨婶婶去找他奶奶聊天时经常说起她小时候的趣事。 “你姑姑小时候有什么趣事?”商洛宇很感兴趣,说起来黄家人都有一副好皮相,身高腿长,大眼睛皮肤白,长得很讨喜,就连黄爷爷还有那个讨厌的俞美清,浑身干净整洁,不象是农村长期生活的老叟老妪。 黄向东偷偷地瞄着黄一曦,扭捏地绞着小手不敢说,他不知道商洛宇的身份,但总觉得他对小姑姑和旁人不同。 说起来也没什么,黄一曦想起小时候也好笑,“我是难产出生的,后脑勺被挤平了,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智商受损,小时候也特憨,我妈上班回来后还要忙田里,我奶奶对我不好,经常不给我吃的。” 黄一曦小时候在俞美清的眼皮底下经常吃不饱,但村子里经济好的人家也很少,杨婶婶家例外,她的丈夫和黄海山一个都有工作,有退休工资,两家人关系不错,杨婶婶是城里人,在村子里能说话的人也没几个,林舒芳也算其中之一。 所以黄一曦经常去杨婶婶家,但杨婶婶家孩子多,也不算富裕,杨婶婶养猪时煮猪饲料,黄一曦就去帮忙烧火,给猪吃的都不是好的地瓜,但杨婶婶洗得很干净,再另外放两块好的在旁边,等熟了就捞给黄一曦吃。 杨婶婶拿给黄一曦吃的时候,经常和她开玩笑,说她煮的东西是给猪吃的,猪是过年时要杀了卖钱,黄一曦吃了猪就少吃了,过年时猪肉就不够,让黄一曦过年时要和猪一样让她宰,她经常用手比着刀势在黄一曦肚子上锯来锯去,还说宰了黄一曦后,把她脑袋放在桌上继续给她吃地瓜,身子就拿去卖。 黄一曦为难了许久,想到自己没钱偿还她家的地瓜,竟然同意了。 “……”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二十章 回乡迁墓(九) 边说话边爬山不知不觉爬得挺高的地方了,前提是有那个体力。 这山对猴子一样的黄向东来说不费什么力,他能山上山下跑几个来回,商洛宇有锻炼还行,黄一曦就吃力了,看她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的样子,商洛宇体贴地说要休息一会儿。 “新起的风水就在那对面山上,你们看那高高的山上,有红瓦一角, 《小城女律师》第一百二十章 回乡迁墓(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乡迁墓(十) 这事可不是太奶奶胡诌的,村里早起的人也看到这一幕,都吓得够呛,村民被野兽遇到吃掉的也有几个,没想到太奶奶能虎口逃生。 传来传去后,就成了太奶奶是有大运气的人,连老虎都不吃她,后娘也就收敛了一点,不敢那么苛刻,太奶奶终于熬到嫁人,走出山里。 太奶奶过世后,村里八字较轻的神婆梦到过太奶奶,说她在阴间当官了,出入有仪仗仆从,黄一曦一家听了也只是笑笑,觉得不太可能。 “真有大老虎?”商洛宇捅了捅黄一曦的胳膊,有点怀疑,都说老虎快灭绝了,而且,如果有的话,这边是什么品种?华南虎还是华东虎? 黄一曦也不知道,“老虎我不知道有没有,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不过豹子肯定有的,我小时候,春天刚到的时候,时有野猪下山觅食,如果雨后地还没干,经常会看到它们的爪印,其中夹杂着梅花印,象花花那样的,不过比花花的爪印大两三倍,村里的猎户说是豹子的爪印。” 黄一雷和黄一闪本是开玩笑,可没想到黄一曦穿戴孝服跪下磕头说了缘由后后,真的拿起小铁揪帮忙挖了几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错觉,下面的树根也少了,土质好象稀松一些。 大家立码加快速度,黄一曦平时没有这样干过,不一会就气喘吁吁,商洛宇心疼得很,又不好意思让她休息,只能自己埋头苦干,倒是黄一鸣开了口,:“一曦你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太奶奶知道你孝顺,肯定舍不得你辛苦,再干下去只怕又会骂我们几个臭小子欺负你了。” 众人哈哈大笑,黄一鸣话音未落,却听到黄向东惊呼,“快来看,有地龙!”只见在坟坑中部的泥土间,一条黑红相间的“龙”盘踞在“皇金瓮”上,顿时,大家都兴奋异常,纷纷称奇。 黄一雷和黄一闪尤其兴奋,他们两个都是生意人,对这种事更是热衷,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要好好保护,在新墓穴里要继续给它安排一个舒适的“家”。只有黄一曦人怂,她虽然生在农村,一看到虫子或蛇就害怕,她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 黄向东胆子真大,看到地龙就跳了下去,双手轻轻地将地龙捧出,那条地龙竟然在他手里温顺地扭动着身体,不停地晃动着脑袋,警惕地瞪大眼睛四处观望,嘴里刷刷地吞吐着雪白的舌信。 黄一曦整个人都快晕了,这蛇虽小,也不知道是有毒还是无毒,这臭小子胆子真大,他父母也不管管。 黄向东捧着蛇爬上来,向四周晃了晃,只看到黄一曦脸色苍白,他坏笑特意往她眼前一晃,黄一曦吓得尖叫,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好几步,正好跌入商洛宇的怀里。 商洛宇沉着脸,不善地看着黄向东,刚才路上听到黄一曦说起小时候吃猪食的时候,他的心已经疼得不得了,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他一直以为她在白水州就已经过得不好,没想到从小到大竟然活得那样卑微。 黄向东不知所措地看着商洛宇,刚才他看到商洛宇一路上护黄一曦,不管黄一曦和谁打招呼他都跟着微笑,还以为他是一个和善的人,没想到他翻脸的样子是那样可怕,比他大伯父还可怕。 黄大妹因为是自己的儿子,骂吧心疼,不骂吧又好象不对劲,因此一声不吭。 黄一闪的儿子还不到一周岁,生两个女儿时他虽然疼,但在农村,没有顶门的都有点不得劲,老家就他和黄一雷在,黄向东那时做为家中唯一的男丁,父亲黄一雷又是工厂的老板,大家都宝贝得很,黄一闪也很疼他,即使是现在有了儿子,那感情依然在,因此也只是笑笑说:“小孩子就是调皮。” 黄一鸣从小跟着黄海山,和黄海山的感情比自己父亲还深,对黄一曦就象亲哥哥一样,黄海山走后,他自觉应该把二叔这一块也担了,可这几年工作忙,他根本没有时间照心里想的去做,此时黄一曦就在他眼下被熊孩子欺负,“快向姑姑道歉!” 黄向东以前也和黄一鸣的女儿黄向兰开个玩笑,大伯从没有这样严肃对他,他有点委屈,咬着唇瞄着黄一曦,不吱声。 黄一曦知道黄向东,就是调皮点,农村的男孩子拿虫子和蛇放在女孩子书包抽屉的不是没有,恶作剧,这孩子从小和她热络,不是恶意的,因此也没在意,“不怪你,是姑姑胆小。” 黄一雷原还是笑嘻嘻地看着儿子耍宝,没想到黄一曦那么害怕,见她不介意,暗地松了口气,“皮痒了不是,回去收拾你。” 这口气一点也不严厉,大家都知道是揭过的意思,挖到地龙只是小插曲,可要怎么安置地龙就有点麻烦了。 黄平贵他们挖到时,那地龙并不温顺,很快就爬走了,而眼前这条根本不走,一幅等你们安置的大爷样。 最后还是黄一鸣拿主意,“先把它和“皇金”一起放在袋子里,等下一起移到新墓穴吧。” 黄一鸣自认为受教育多年,从不迷信,但此时他突然有一种虔诚的敬慕之情!原来心里有一个模糊的想法突然清晰起来,他和黄一闪两个堂兄弟突然心有灵犀对视着,黄一闪此时也有点惊悚。 黄淇老家没有这么迷信,她们那里没有山,人死了都是埋在田里,连个墓碑都没有,以前她还一直嘲笑崇仁里的人迷信,今天自己倒是吓一跳。 倒是黄一雷不愿意,“新墓穴都做好了,这条地龙如果要跟去,要怎么安置?这可是活物,而且吉时都算过了,如果要重新建,岂不误了吉时?” 新的墓地在对面大旗山,早在“起骨”前,父亲和三叔还有他和黄一闪就已经把新墓穴准备好了,大哥和黄一电都是昨天才到,他们只是动动嘴,他和黄一闪就得跑断腿,而且他可不是黄一闪这个没事四处窜的,他工厂还有一大堆事呢,忙得很。 “到中午了,回去吃饭问下爷爷再说。”家里的大事还是黄志新做主,黄一鸣此时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在这里商量也不是个事,还是回去再说。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乡迁墓(十一) 黄家有请风水师,起骨的时候风水师也在一边,此时黄志新和黄海田、黄海川不在,大家都看向风水师。 风水师有点得意又有点可惜,这墓地本是大吉之地,先人要是在这里安睡百年,想必其后人会成为大族,可惜现在拆迁,公路穿过后整个风水格局被破坏了,就是不迁墓也不行了。 得意的是,这事是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围观的人那么多,那龙地龙既不咬人也不逃走,一看就很有灵性,这事吹嘘去,想必他的生意从年头排到年尾,要请他出山看风水也得三请五请的,比诸葛亮名牌。 在风水师的建议下,“皇金”瓮被请到黄家老屋的供桌上,地龙也跟过去,黄一闪找来一个大红袋,“皇金”瓮和地龙一起装起带去祖厅,黄向东还按照黄一鸣的吩咐,找了几块小碎生肉过来,那地龙也是稀奇,盘在那瓮上没有离开,真的很象守护者。 黄一曦还是怵,好在老屋这房子现在已经没人居住了,不然的话只怕不敢呆着。 黄一曦突然想起小时候一件事,有一次她到柴火间拿柴,也是看到一条蛇,林舒芳虽然也吓得发白,但她坚持说不能动,说是祖宗来看望他们的后辈,不用害怕过些时间就会离开。 那时她还以为妈妈但小不敢抓蛇,可此刻看大家,好象都认同这么事一回事? 让黄一曦和蛇呆在一起,她估计会吓死,农村太凶残,她要回城里。 黄一曦小心肝跳跳,她再一次看清自己,不是勇敢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成为烈士,辣椒水也许熬得过去,放点虫子和长虫,她就会乖乖听话吧。 无论如何,让她相信那条蛇是她的祖宗,很诡异,不过她这个人不较真,凡事在心里过一遍,违反法律吗?违反良俗吗?有什么不良后果吗?没有的话,那就顺大家的意,让大家高兴嘛,反正现在这个大家里,她虽然是二房唯一的后人,却也不算哪根葱蒜。 下山后已经中午一点多,午饭所有人都一起在大伯家吃的,黄一曦不喜欢李玉珍,不过她做饭的手艺不错,鸡卷和糕果那些还是三叔几个人昨天就做好的,以前村里世事,一般每家都会去帮忙,他做饭不错,跟着那些请来的大厨学过一些,就连李玉珍也学得似模像样。 回家的时候黄向梅和黄向菊都扑过来,还有黄向西,迈着两只小短脚,他跑不过两个姐姐,急得一直叫唤,“嘟嘟。” 他正在长牙,急的时候还会流口水,身上还带着围兜,说话时奶声奶气的,姑姑叫成嘟嘟。 黄一曦也不介意,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牛轧糖,在车上的时候就放在口袋里,她很喜欢这些侄儿侄女的,她们个个也和她亲。 俞美清就看不惯她这样子,瞪了黄一曦一眼,“要吃饭了吃什么零食?” 黄一曦也不理她,反正要从她嘴里听到一句好话比登天还难,她吩咐黄向梅把牛轧糖咬了一大块,剩下的留给黄向西,他嘴巴太小。 黄向西也不介意,糖果放进嘴,高兴得整个眼睛都眯起来,整个小脸皱成一团,口水又流下来,黄一曦拉起他的围兜在别着小手帕给他擦了擦,又带她们几个去洗手。 三房的人能到的都来齐了,分两桌坐着,主桌上有爷爷、大伯和三叔,还有黄一鸣四个兄弟,黄一曦就坐在爷爷身边,黄志新看下商洛宇,把他也叫上。 俞美清正要出声,被黄志新一瞪眼就无声了,她再横,也是老伴没有出声的时候,老伴介意不介意,这么多年她瞄一眼就明白了,她乖乖和两个儿媳妇、两个孙媳妇,还有太孙辈一桌。 黄爷爷看着黄一曦,他可不是自己那个蠢婆娘,还真以为商洛宇是请来帮忙的,想到要是二儿子还在,他现在想必高兴得很,只可惜他看不到了,黄爷爷拿起旁边多放的一双公筷,笨拙地挟给黄一曦,“乖,多吃点,这猪肉是我们家自己养的,本来要养到过年的,现在小了点,肉更好吃。” 黄一曦趁着没吃饭,用自己筷子也给爷爷挟了几块肥瘦相间的肉,又帮他倒了三分之一啤酒杯的白酒,黄志新以前是打铁的,劳累时抽根烟,中餐晚餐都得喝半杯白酒,哪怕是老了没干活了,这个习惯也一直保留着。 看到肥肉,黄志新高兴得眯起眼睛笑,他的牙这几年全换了,瘦肉也咬着动,他更爱吃肥的,只是考虑到他的胆固醇,平时都控制着,黄一曦一看,除了老态,笑容和黄向西挺象的,都很傻,看起来辣眼睛。 黄一曦觉得,身体是要顾,人生在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该吃还得吃,象她爸爸,死后每年摆了一桌他爱吃的,有什么用。 再说象她爷爷这样,抽抽烟喝喝小酒吃吃肉,到现在身体还很健康,除了耳朵重听点,其他都没毛病。 黄一曦挟起爷爷给的肉,假装没看到商洛宇那可怜的眼神,放到嘴里,别说,家养的土猪肉就是土猪肉,真的很好吃的,就连自己家栽的菜,比菜市场上卖的,都香甜几分。 爬了一趟山,即使是黄一曦这种没出力的,也多吃了一碗饭,等大家吃完,黄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新的香烟拆开,分给两个儿子,那是黄一曦刚带回来了,抽了几口才吩咐正在泡茶的黄一雷,“你叫上师傅,去把我妈的那个墓穴底下开挖一条槽型通道,铺设一个龙宫,用水泥做得光滑一点,做好了再请地龙进入。” 黄一雷还是有点不愿意,他有偷偷问过师傅,下午入土的吉时和他一家人生肖最匹配,最有利于他一家人。 重新挖条通道再铺设,至少也得一个下午,哪怕是花再多钱请人帮忙也没有用,就墓穴那位置,能容纳几个人同时动工。 这么一说那个吉时肯定误了。 黄一曦的三婶李玉珍倒是高兴,她也去问过风水师,风水师说明天早上的吉时对她的小儿子更好,这几年眼看黄一雷工厂工人越来越多,却不懂得拉自己兄弟一把,早就有意见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回乡迁墓(十二) 不过她向来会说话,“是要好好铺设,这只地龙可不再是一条普通的蛇了,要是它一直留在那里,我们村的人说不定都会去拜祭它呢,到时候可不只是我们一族的香火供奉它,全村甚至全乡的人都来拜祭,相信我们家族会越来越繁荣兴旺的!” 要说这李玉珍,和俞美清性格相反,俞美清这人从头骂到尾,但东西什么的,她自己都舍不得吃,都是给家里的男人吃。 而这个李玉珍,说话都是好话,怎么好听就怎么说,但干活嘛,别想,东西嘛,有进无出,有些好东西她都是自己捂着,就是三叔黄海川、黄一闪都不一定吃得到,倒是她最疼的黄一电可能会分点。 黄一曦的大伯母陈柳媛还会和她扯着脖子骂,林舒芳却不敢,当时那架电子琴,就是李玉珍哄着俞美清出手的。 黄一曦小时候觉得,奶奶和三婶,狼狈为奸,俞美清是狼,坏名声,干坏事都是她,三婶李玉珍就是那只狈了。 长大后更是这样认为的。 黄志新也不喜欢李玉珍,相处久了,谁是怎么样子的都清楚,这个三儿媳妇又懒又贪又坏,只不过她今天说这话却是说到他心坎上,就连俞美清也动容了。 事关全家,黄志新一拍板,谁也不敢吱声了,黄一雷和黄大妹眼睛转得再快也没有用。 新准备的地方在大旗山广峰寺的对面,那时这座寺庙还没重建,也没那条山道,对面这边的小山丘,是黄志新夫妻带着三个儿子儿媳妇开荒的,坟墓旁边只有一座老土屋,是他们开荒的时候搭来休息的。 开荒的时候种绿豆黑豆黄豆、地瓜花生木薯,也种点茶树,现在除了野生的竹子,和茶树,其他都荒废了。 黄一闪把老婆拐骗回来后,忙着造人,就留在村里没出去了,有一段时间他想开印刷厂,打算自己造纸,就花了点钱承包这块山地70年,准备种桉木。 桉木虽然能造纸,可种植时会破坏土质和水质,使土壤难种其他作物,使水不能喝。黄一鸣几个兄弟知道后都反对,说几代人在村里名声都很好,可不能干这种损害子孙利益的缺德事。 承包时交钱并不多,不过黄一闪是困难户,黄一鸣和黄一电还有黄一雷就拿钱凑在一起给他,那时黄海山还在,也出了一部分。 这块山地就成了公家的了,移墓的时候,黄志新就想到这里,公路修好了,对面的寺庙也建好了,还修个公园,祖宗要是移到这里,天天能听寺庙的和尚念经,公园里的谈八卦,既积德又热闹,城里有钱人把祖宗牌位甚至骨灰花大钱送到寺庙里去,不也是这个道理? 至于风水,不用看也知道好的,山下面的那个生产队,依山傍水的,风景秀丽,有十栋精美的大厝,五栋向溪,五栋向山,都是清朝的时代建的,听说现在要打造一个旅游景点。 黄一雷还是请了两个风水大师,都说妙不可言,黄志新庆幸不已,好在那时荒废了,如果种了桉木现在就麻烦了。 当时觉得买这座山浪费了,可现在整个村里谁不羡慕,他们没山的只能去公墓那买地,穷点直接放在骨灰堂。而他们家,干脆把那个小山丘靠南的山腰圈了一大块地做墓地。 这块墓地有两百多平方,三排共七个墓穴,除了要搬迁的这五位祖宗,黄志新奶奶甚至把他们的墓穴都准备好了,新墓按照辈份分了三排,高祖父和高祖母,太祖父和太祖母,还有一个太祖父的一个哥哥,那个哥哥只有一个女儿,黄一曦叫老姑婆的,记事的时候已经很老了,听林舒芳说十几年前就过世了。 黄志新当时还想把一个儿子写给大伯父,后来舍不得,又想反正牌位墓地都有,祭祀时就多了一个碗一双筷子一点纸钱,也就放下了,而这个大伯父的妻子,当时埋的地方后来开荒了,也找不到尸骨了这,这次也就墓碑上刻个名字而已。 两个老人都明白,如果到时有别人供奉的香火,他们葬在那里就得了许多便宜,想到这里黄爷爷又看向黄一曦,“你要不要把你爸的坟墓迁回来?” 他们夫妻两个下面还有一大块地,他是知道老大和老三把那一大片用石头围起来,环着围栏还有一排水泥凳子,每条水泥凳子旁边都栽了青松,还弄了两只石狮子,中间一块大的供桌是大理石的,地上还铺了青条石头。 那么好的风水宝地,他早就听过老大和老三夫妻打算,现在他们夫妻那一排,老大夫妻和老三夫妻百年以后也要在那里,在他们下面,现在只剩下老二一个人在白水州了。 老二在白水州,老二媳妇百年后想必也不会回来了。 老二的心思他清楚,无非是怕女儿每年得回来扫墓奔波。 想到这里他殷切地看着黄一曦,要是老二迁回来了,你嫁人后,来不来都没关系,他连大伯父都迁过来了,哪少了老二这一口。 他在地下的时候也能看照这个早逝的儿子。 这墓风水可是好风水,而且现在有了地龙,那地龙真的灵呀,看到孙女才跑出来,明显是有灵的。 他可记得母亲当时很疼这个孙女,如果不是因为母亲,他也不会这么宠她。 一瞬间黄一曦有点动摇,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她不会开车不方便,在有生之年,她肯定是会给爸爸扫墓的,直到她走不动或不在人世了就算了。 黄一曦无所谓以后会不会结婚,生不生孩子,如果生了孩子给不给爸爸扫墓,总之一句话,随缘。 至于她自己,她是绝对不会留骨灰的,扔到公海卫生又省事,想去哪里还可以去哪里。 而且她也明白,林舒芳百年后也不想回老家,婆婆和两个妯娌和她相处的,大多数不是好的回忆,三个兄弟就只有她一个人生了女儿,丈夫还欠两个兄弟一辈子人情,要不是有一个好丈夫护着,女儿长大后又出息,她这一生只怕凄凉得很。 .。m.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后院起火(一) 黄志新满怀希望地看着黄一曦,就算儿子死了,他也不希望他一个人留在外面,看到黄一曦摇头后很失望,“要不,你还是再问问你妈?或者,你掷圣杯问问你爸爸?” 俞美清看到黄一曦摇头,马上开始骂骂咧咧,“有什么好问的,她一个生不出儿子的,以后还不是得靠黄一鸣他们,能让他回来,都是他让黄一鸣他们读书积的福气,黄一曦你要是懂事点,以后每个月都要寄钱回来给黄向东他们,他们才会去给你爸爸扫墓。” 就是因为你,我爸才不想回来,我也不想我爸回来的。 黄一曦气笑,合着她爸爸一个人苦一辈子还不够,她还得继续报恩了,“那我买的房子是不是也要过户给他们?” “那当然要留给他们,难道你要招上门女婿吗?你要知道能上门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好吃懒做就算了,偷鸡摸狗杀人放火的都有,黄平山的女儿招的那个上门女婿……” 俞美清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黄一曦震惊了,她只是开玩笑这么一问,没想到俞美清真是这么想的,真是觉得见鬼了。 商洛宇正要出声,被黄一曦掐了一把,无论此时他是怎么样的身份,都不适合出头。 黄一曦冷笑一声,还好爷爷说这事她才开这个玩笑,没想到她们竟然真有这个心思了,要不是这一开玩笑,她都不知道有这个隐患。 “你们也这么认为吗?大伯父和三叔?” 黄一曦看向他们两个,老家的财产她不指望,可是爸爸留下的财产她不可能给,他走时留下的也不多,就是那栋房改房而已,妈妈之所以不和她搬到新房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怀念她爸爸留下的气息而已。 “没有没有,你不用担心,你奶奶老糊涂了。” 黄海田摇手,他现在经济不差,二儿子生意做得很好,大儿子又做大官,哪会去贪图弟弟留给唯一侄女的那点财产,都是老三那婆娘贪心,整天和母亲说那些有的没有的,害得自己妻子也想入非非,说什么白水州一套房子至少也有一两百万,钱多了又不咬手,说什么黄一曦嫁人以后就是外姓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三婶呢?”黄一曦看着不做声的三叔,冷笑一声,也不追问他,反正三叔家都是李玉珍说了算。 李玉珍向来会走面子工程,人多的时候装得贤良大度,平常叫不动她,大世事她都会在众人眼前晃,倒是给她晃出几分好名声,此时她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你奶奶听差了,我们也就是这么想想,你也知道,村里的小学没人读已经倒闭了,向东他读书都得走两三公里路去你原来读中学的附属小学读书,那个中学你也清楚,师资不好,要是向东向兰要是能在白水州读书就好了,白水州教育好,到时和你们住在一起,大家也热闹点,再说你妈退休了也没事,你又没结婚生孩子,让你妈帮看着点给她找点事做,而且你书读得好,也能辅导他们。”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黄一曦笑了笑,黄向兰在省城呢,那师资不比白水州差呀,李玉珍开口闭口都是大伯父的孙子孙女,说得自己很大公无私,都是为他们着想的样子。 她要是阻拦,岂不是成了阻挡了侄儿侄女的前途的坏人。 黄一曦这才知道,这个李玉珍打了一手好算盘,她现在是把黄一曦的家当宿舍,林舒芳当保姆,把她当家教用呀,而且还不用花钱欠人情,到时候黄一曦还得把房子交出来。 合着她和她妈这辈子就该给黄家当牛做马呀。 黄一闪和黄一电一听臊得慌,两个人过来一人一手拉他妈妈,“妈,你胡说什么呀,快回家去,我们是少给孩子吃还是少给孩子穿呀,要妹妹来替我们养孩子?” 虽然妈妈那样说是挺让人心动的,城市的教育肯定比农村好,可是黄一电本身就是在大学里,每个大学都有附属中学,他孩子不操心,而且黄一闪要是肯让孩子离开老家,也是应该去他那里。 黄一曦的李玉珍看着两个儿子,恨铁不成钢,“你们才胡涂呢,要不是我过来听到你大哥和你大伯母谈话,我都不知道你大哥早就打算调回来白水州霸占房子了,老娘我要不是出头,凭你们这两个没用和你爸那温吞劲,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李玉珍早就想过,大儿子老在省外大学也不是个事,那个省是全国有名的贫困省,空气也不好,冬天冷得要死,夏天比白水州还热,大学就在山沟沟里,出门一趟都不方便,她去带孙子时都住不习惯。 人老了也是要回家里,再说黄一电的老婆林静颖也不是外省人,家就在邻镇。 如果儿子能调到白水大学就好了,现在白水州建设那么快,原是郊区的白水大学都在市区了,没看到黄一鸣在省城都想回来吗。 李玉珍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小儿子黄一闪,小儿子现在说是有赚到钱,可是没一个正经的营生也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赚不到钱了。 老二的女儿现在有两套房子,有一套是老二留下的,另一套说是她买下来的,这么说只是好听而已,她一个女娃子,才工作几年就能存那么多钱,她就不信了,黄海山死的时候就没留下钱。 女人家早晚是要嫁人的,那两套房子,大伯一套她家一套的也是应该,原来以为大伯那两个儿子发达了,也不一定看上,没想到人家图谋得比她快,不愧是读书人,脑袋动得比谁都快。 黄一鸣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玉珍,平时不轻易动色的脸此时红绿变换,他失态地吼着。 “三婶,我敬你是长辈可也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图谋二叔的遗产了,我是和我妈说,我年纪大了,就向兰一个女儿,在省城根基薄,气候也不太适应,想回来白水州工作,和二婶和小曦也能互相照顾,但我没那么大的脸要住在二婶家,我就想把省城的房子卖了,买在小曦城东那个小区里,就近多少也能照顾点。” .。m.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后院起火(二) 黄一鸣看向黄一曦,他害怕这个妹妹听到李玉珍无中生有的胡诌会让这个妹妹和他离心,他能读书当时都是因为二叔愿意供他的,他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有一段时间很反对的。 黄一鸣小的时候不会读书,小学四年级他读了八年,要不是那时提倡九年义务教育,恐怕早就退学了,他十八岁那年才读高一,农村的男孩子成婚早,尤其是长子,他的同学很多在十八岁就结婚生孩子了。 那段时间,正好是他的叛逆期,和父母相处也不好,成绩也掉了许多,父母都商量让他中断学业,只有二叔义无反顾地支持他,让他转学到白水州,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这才多难得他过后才懂,要知道那时二婶和黄一曦都留在老家。如果不是二叔和二婶,换成他自己的父亲或者三叔,他相信他没有上大学的机会和现在的工作。 去了白水州住在二叔的宿舍里,他才知道二叔的不容易,每天和单身汉一样挤在食堂里,整天吃素,一点荤菜都舍不得吃。 记得一开始,他还嫌食堂一劳累一素的菜不好吃,馒头没味道,稀饭还加水,后来食堂的叔叔看不得他浪费,才把二叔吃的是什么告诉他,还说二叔为了每天都赚五毛钱的出差补贴,二叔整天和同事换出差任务,要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根本不适合整天干那么高强度的事。 时至今日,他都认为二叔的死是他们一家人害的,每个人都有份,如果不是他们一家人象水蛭一样,心安理得地享受二叔的奉献,二叔也不用一直出差,也不会在妹妹高考期间为了赶回来出了车祸。 黄一曦看着黄一鸣内疚自责的眼神,轻轻地握着他的手,她相信这个大哥,她读大学时,大哥每次回来都拿钱给她,看到她不要钱就买了许多东西,还花很多时间给她查资料,这些东西都做不了假,而且她爸爸就那点遗产,她不相信黄一鸣一个处级干部,眼皮子那么浅。 而且黄一鸣真的要,她愿意给,可是李玉珍嘛,她一毛钱都不会给。 李玉珍撇了撇嘴,“得,当官两个口,怎么说都有理,会说话的人就是占便宜,象我们这种实诚说话就是不讨喜。” 黄一电觉得很丢脸,他虽然没有黄一鸣感受那么深刻,可是他高中时偏科,文科还好理科不行,数学经常不及格,要不是二叔当机立断,让他去学美术,参加艺术考试,他也不会有今天。 记得当时美术培训要一大笔钱,白水州那时还没有专门的应对高考的美术培训,二叔借了一笔钱,送他去临安学了一年,听说为了还那笔钱,二叔还多兼了一份工作。 学美术大家都知道烧钱,当时上大学,他和妈妈说过偶尔能画画赚到钱,妈妈立刻断了生活费,二叔知道后,专门去学校把他训了一顿,让他专心学习画画,每个月都寄生活费给他,要不是二叔当时骂他,给他寄生活费,只怕他也没有现在这么高的成就。 越想黄一电越想哭,激动之下把好几年没用的称呼都用上了,“母呀你胡说什么呀,我哥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要二叔的房子,要要是真调到白水大学学校里也有宿舍,哪里用得上霸占妹妹的房子?” 这传出来多难听呀,大学教授霸占堂妹的房子,他还要不要脸了。 黄一电是艺术家,清高无尘,哪干得出这种脏事呀。 李玉珍睁大眼睛,“什么霸占?哪有那回事,那是你们应该得了,你二叔死的时候,我可是听到他单位的领导说了,说你二叔的遗产还有那套房改房和抚恤金你爷爷奶奶都有份,你爷爷奶奶有份的东西,最后还不是要留给你们,你二婶和堂妹不厚道,霸占了你二叔的房子,他们单位的人都看不过去。” 黄一曦猛然地瞪着李玉珍,爸爸黄海山死的时候,单位的领导来参加追悼会,停下来安慰黄志新夫妻,黄志新担心儿媳妇和孙女日子不好过,俞美清却担心黄海山死后,少了每个月的孝敬银子,她们夫妻日子不好过。 那个领导是新来的,也不知道黄海山家里具体情形,以为黄志新夫妻只有一个儿子,是和黄海山林舒芳住在一起,担心林舒芳在丈夫过世后,对公公婆婆不好,就这么告诉他们夫妻俩。 林舒芳和黄一曦当时悲痛万分,根本没注意这些琐事,再说黄海山算是殉职,领导给黄志新和俞美清抚养费,也不过份。 没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李玉珍一直牢牢记得。 今天就算黄一曦不开那句玩笑话,李玉珍知道黄一鸣要调回来后,也想找个由头提起。 那年听到这件事,这么多年李玉珍一直藏在心里,她看着两公婆慢慢老了,担心有一天两个人突然走了,二叔留下的遗产她就要不了,好不容易说动俞美清,趁着黄一曦这次回家迁墓把这事说开,为此她还让大嫂去白水州一趟,没想到二嫂是个奸滑的,这么大的事连个头都不露,摆明着是在防着她们了。 林舒芳和黄一曦根本没想到这一出,只能说她小人之心了。 李玉珍一直嫉妒林舒芳,在她眼里,林舒芳是个命好的,公公疼爱,丈夫宠着,又有退休金,只生一个女儿,不象他们各有两个儿子,累死累活为娶儿媳妇养孙子建房子。 她就不想想,要不是黄海山把自己的地基让给他们,他们能建这么大的厝埕? 儿子会生不养,还是林舒芳帮养帮教,她有脸嫉妒。 看贼吃肉没看贼被打呀。 黄一曦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转头问爷爷,“爷爷,你真是这么想我和我妈的吗?您要是这么想的,行,我爸走后是留下一些钱,抚恤金也有,房子也是他享受的房改房,都是遗产,你们两个老人都有份,你们要什么你们说。” 黄一曦心里默默加了一句,你们要什么我给,只要你们敢说。 黄志新看着孙女一幅要哭却哭不出来惨然的样子,慌了,“乖孙不要害怕,爷爷没想要那些,你不用害怕,你爸留给的就是你和你妈的,我们一分钱也不会要。” .。m.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后院起火(三) “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怎么能什么没想要?你们就不想想几个孙女几个太孙子?黄一曦,你别以为你爷爷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就能心安理得不给了,我李玉珍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你爸死后的遗产,有一部分是你爷爷奶奶应该得的,你和你妈要是懂事,当年就应该拿出来,这么多年了还霸占着,真是丢我们黄家的脸。”李玉珍声音尖锐。 这真是图穷匕见了,黄一曦心里有一团火烧着,她自认她和妈妈,对得起黄家了,可现在,倒是她和妈妈不懂事还不要脸了。 “三婶,我是不懂事又不要脸,我也知道我爷爷奶奶是能得我爸的遗产,可我爷爷说了,他不要我爸的遗产,是你自己要的吧,说吧,你要什么要多少,你说,我是不懂事不要脸,我学了这么多年的法律,倒真的不知道,三弟妹还可以得二伯的遗产的。” 这话真是重了,可是对这个三婶,黄一曦真没什么话说的,她从小到大长得好,和谁说一下话,不管是老大爷还是中年叔伯,三婶就说她,“这么小就会勾男人,骚唧唧的”。 天底下有这么恶毒的三婶吗?若不是黄一电和黄一闪兄弟俩还不错,她都不会再理她。 她那么怕蛇和虫子,也是三婶害的,小时候就让俞美清叫她去干活,放学回来还得帮她去放牛摘豆子,记得那年她才九岁,有一次去割水稻,她手一抄,结果抓住一条蛇,吓得大哭,在田里的人都跑过来关心她,唯有李玉珍大笑,“有什么好哭的,真是娇气,一条蛇也怕,以为自己真是城里小姐呀。” 李玉珍这么对黄一曦,也是有原因的,从小到大她就不喜欢林舒芳,顺带着不喜欢黄一曦了。 李玉珍和林舒芳娘家都在山内,相距不远,两个人从小就是同学,李玉珍家境比林舒芳还好,她家有四个兄弟,山里田多,肯干活就有得吃,而她只要在家里不用下田,不象林舒芳下面都是妹妹,唯一一个弟弟也是抱养的,她一个大姐什么活都要干。 她自己认为她长得比林舒芳也很好看。 可是林舒芳就是命好,勉勉强强读到初中毕业考入中专还找到工作,她就不行了,小学没读两年就不想读了,嫁到同一家的兄弟,命运却完全不同,一个坐在办公室里舒舒服服的,不象她整天在田里劳作风吹日晒的。 而且二伯怎么看都长得比自己丈夫好看,对林舒芳也比自己的丈夫比自己好。 虽然知道古语有云,龙生九子,真的不同。 可她就是不服气。 好在她有一样是林舒芳比不上的,会生儿子,不象林舒芳只生一个女儿,儿子都是二伯养,二伯也养得心甘情愿。 听说当时媒人是想把她说给二伯的,只是二伯不同意,看上林舒芳了,她总觉得是林舒芳抢了她的姻缘,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时二伯娶了她多好呀,她会给他生儿子,两个儿子跟着二伯,肯定比现在出息。 说不定,二伯对她也有意思呢,要不然他怎么养两个侄子养得那么心甘情愿,她选择性地忘记了,黄海山可不只是养她的儿子。 此时黄一曦这么一说,好象说破她心中隐秘的事,她恼羞成怒,“你一个未结婚的女子胡说什么,那是你奶奶该得的钱,她愿意给谁就给谁,谁象你这么不要脸,连你奶奶的钱都霸占着,也是,真不要脸,嫁不出去身边还带着个男人。” 村里的人结婚都早,她两个儿子中,大儿子结婚算是晚的,被村里人说了好多年。 可是黄一曦更晚了,她同学早结婚的,孩子都十几岁了,林舒芳和黄一曦每次回来,不管是好意还是恶意的,都会问起她的婚事,惹得她更不爱在村里走动了,这也是她把妈妈送给要好的邻居礼物托第一排的黄大婶拿去的原因。 “啪”的一声,黄志新一巴掌扇在三儿媳妇脸上,李玉珍呆呆地望着公公,她嫁后黄家三十几年,这个公公不要说没有打过她骂过她,连句重话也没有,这也是她越来越嚣张的缘故。 回过神的李玉珍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黄一电和黄一闪也是第一次看到爷爷发怒,吓得松了扯住李玉珍的手,李玉珍转头看向黄海川,这个丈夫尽管在她心中不算最好的,可是关键时刻,她还是指望着他。 黄海川可是很疼妻子的人,他尽管不象二哥那么出息,一辈子只在农村,但他觉得比起真正在田里刨食的农村,他日子过得算是舒坦的。 农时干几天活,闲时跟着厨师在镇里各处红白喜事帮忙,有得吃有得拿还有工钱,生了两个儿子也不用自己出钱养,建个房子呀,虽说出了钱,可是都是大哥和侄儿建的时候一起拿主意。 黄海川嘴甜,公妈疼大孙,父母疼小儿,说得真对,俞美清也格外疼他,黄志新也很少骂他,此时他看着父亲,一脸的控斥,他都没打过妻子,父亲怎么能打她,还当着儿子侄儿侄女的面这么不给孩子他妈面子,“爹……” “闭嘴!” 黄志新啰嗦着嘴,他拿出一根烟,打火机抖了半天才点上,吸了两口,不吸这两口,他怕连这个儿子都打了,他好好和孙女说话,是想让她把二儿子的骨灰送回来,并不是想图谋孙女的财产。 他一生没什么本事,可做人坦坦荡荡的,如果说有对不起的事,那就是任着老伴糟蹋自己的女儿,可那时,儿子都顾不上,何况是女儿,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扪心自问,他也不怕鬼敲门。 可是面对眼前的这个孙女,他是有愧疚的,明知道老大和老三这样做有点不道德,可是一想到老二能干,只有一个女儿负担又轻,也就心安理得了。 做父母都那样,劫富济贫,哪个孩子过不去的,就帮一把,何况他们是兄弟,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若说偏爱,不能说没有,老二排中间,既不象老大是他要跟着一起生活的人,又不象老三那样能说会道的。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后院起火(四) 老二从小到大,只会默默干活,默默给钱,总是让人忽视他,可他也不内疚,偏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吗? 十个手指头伸出来还有长短呢,都是亲生的,他又没有虐待他。 直到老二出事,他赶去医院见最后一面时,听到老二说闭不上眼睛,老二流着泪对他说,这辈子顶天立地,抬头俯首问心无愧,却愧对对自己妻子女儿,也放心不下她们,他才老泪纵横,发现老二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呀。 有些话,他是应该说了,尽管现在说,已经晚了,“老大、老三,你妈一直说,是你们两牺牲自己让老二读书的,所以他照顾你们的儿子是应该的,可是,你们问问自己,当时,是你们把读书的机会让给老二吗?” 黄志新看到老大和老三难得的羞涩,还有点哀求之意,可他已经不想再顾他面子了。 “要分是吧,那行,我们就开始分,老二是白手起家的,而你和老大的家产中,很多都是我辛辛苦苦打铁打来的,包括这两栋房子,我都有出过钱,老二也出过钱。包括一雷的工厂,小曦和她妈妈都有份,都拿出来一起分。” 李玉珍也吓一跳,“爸爸,你说什么,我的家产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你们的家产我就没有份?我有份的话的我孙女怎么没有份?你想分别人的,就没想到别人也能分你的?” 李玉珍呆了一下,貌似有点道理?可是又好象哪里不对? 她想了想,正要开口,黄志新已经不想听她说什么了,不耐烦地吼道,“你给我闭嘴,男人说话你个老娘们插什么嘴。” 要是平时,黄一曦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到这种话,可是爷爷这时这么说,她心里其实挺痛快的。 黄志新没有再理李玉珍,而是看向黄海田和黄海川,“事到如今,我把话说清楚,老二从来没欠你们什么,而是你们一直欠老二的钱,老二的情,当年你们三个兄弟都有上学,但是你们两个学得不好,不喜欢读书,就没去了,只有老二一直想读书才继续学。” 陈柳媛一直没说话,不过她听到公公这么一说也忍不住了,她是看老二媳妇可怜,自己的儿子又有出息,所以无所谓那点钱,但是当年,她老公和老三可是把家里的农活全包了,要不然老二哪里学费读书,因此她笑了笑,很婉转地说,“爸,您这么一说我可不同意了,当时老二的学费,要不是爸和我老公还有老三一起咬着牙劳作,舍不得吃穿交上的,老二再有能力会读书,也没有这个机会不是?” 要知道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有多不容易呀。 这点黄志新没有否认,“是,老大和老三,你们是没去读书,在家里是有多干活,可那时都在生产队,出的也是工分,你们的工分是用在家里了,你们并不是自己没用过,而老二,他的学费,不是学校免的奖的,就是他去砍柴卖柴赚的,为了赚学费,人家上一个学期的课,他上不到一半,大夏天和冬天,你们在睡觉,他早早去砍柴卖柴,就连家里烧的,也是他砍来的。” 当时工作人并不象现在这么热门,他有一把力气,家境虽不好,可是也不象别人家那么穷。 而且当时的人认为家里有烟火才是好家族,挺看不起干部的干部家里不炊烟,到点拿牙杯去食堂分饭。 黄一曦也记得当时村里人是怎么说的,一司机,二刣猪。这才是有本事的人,工作人没什么的,弱鸡一个。 黄一鸣四个兄弟包括黄一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内幕,五个人都傻掉了。 尤其是黄一鸣四个兄弟现在才恍然大悟,二叔在家里并不得宠,除了付钱时大家会想到他,其他时间都是小透明,自己的父亲怎么会甘愿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他呢。 想想也是,他们四个兄弟,两个人有考上大学,另两个不也是没有,黄一雷和黄一闪,都是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初中毕业就不上了,是他们自己不读书,能怨得谁,他们也不内疚。 “老头子,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都是自己的儿子,让他们干什么他们敢不干?”俞美清听不得这个,老头子真是糊涂了,难道现在老二的那些财产都要留儿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闭嘴,再说话我就把你赶出去。”黄志新喝斥,“一鸣,你们四个兄弟现在知道你二叔对你们的恩情了吧?” 黄一鸣四个兄弟都点头,就连黄一雷自认为他是白手起家,家里财富都是靠自己赚来的,此时也不得勉强点头。 “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对你二叔留下的东西眼馋,可我知道,你二叔生前就没留下什么钱,当时这里要建房,我让你二叔也建一栋,你二叔不是不肯,但他说他没钱,他一个月工资就那么多,几乎全拿回家里,不是给我们花,就是给你们读书了,你二叔说只怕他自己都是你二婶养的。” 如果不是靠林舒芳的工资,单凭黄海山,要养一家人还有四个孩子读书,哪有可能,黄家人心中谁没有一本账。 黄一曦看到爷爷烟都快烧到手了也没注意,急忙上前抽扔了,黄志新顺势摸了摸黄一曦的头,继续说:“那时你们的二叔说他就算是退休,也会陪在小曦身边,应该也不会回来颐养天年,让我把地给你们两家,你们兄弟多,那时我想让老大和老三给你们二叔点钱,被你们二叔制止了。 黄志新说到这里突然老泪纵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逼自己儿子说出那种话,让他英年早逝。 “爷爷,我们真的没有想到要二叔的钱,您就别说了。” 黄一闪羞愧万分,四个兄弟中,他虽然赚的钱最少,生的孩子最多,负担最重,导致他妈妈一心想为他拨拉点钱,可是他也是有羞耻心的。 “不,今天我要把话都说了,我不想让你二叔那样,临走时才后悔,才不放心。” 黄志新摆摆手,他站了这么久,有点支持不住了,黄一曦刚才被他拉住,已经发现他浑身在颤抖,要不是拐杖支撑着,连忙叫到,“大哥,你快拖个椅子过来,二哥,你快去把爷爷的救心丹拿过来。”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后院起火(五) 商洛宇也看到这个情况,就势拿起一个一次性塑料杯,把刚才黄海田要泡茶的开水倒进去,试了一下温度刚好,众人一阵列人仰马乱,黄志新只是坐了下来,却不吃药。 “你们不用忙,一时死不了,等我说完我再吃药。” “爷爷,你还是先把药吃了再说吧,万一你真有事,我怕奶奶和三婶又怪罪我。” 黄一曦看到爷爷胸前起伏,急忙接过黄一雷倒过来的药,现在应该只有她能劝爷爷了。 她不是不体谅爷爷,可这事已经拖了许多年了,爸爸在的时候他不介意,是他赚的钱黄一曦也不能说什么,可是爸爸不在了,三婶还是这幅嘴脸,整天要钱要物,这次说开了也好,要不是这次说开,黄一曦都不知道她竟然惦记她家的房子了。 黄一曦相信,只要她在的时候,三婶的如意算盘是没法打的,可万一,她要是有事呢,林舒芳那时怎么办?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妈妈,而是清楚地意识到,十个林舒芳都不是一个三婶的手指头。 虽然是晚辈,可黄一曦知道一句话,世事无常,俞美清曾经说过一句白水州的俗语,年纪大不要紧,寿命长才关键。就象她爸爸,身体好得很,还整天说他退休工资高,等退休后的工资都交给林舒芳,让她后半辈子享福,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他自己都没有等到那一天。 黄一曦可不想象他那样,到最后关头,才后悔才放不下。 一想到万一她有事的时候,林舒芳一个人在世上还被三婶磋磨的日子,黄一曦就不寒而栗。 所以今天既然是三婶先起头,无论如何,她也要爷爷把事情说开。 虽然爷爷现在看起来身体还不错,不象俞美清整天哼哼叽叽说这里不舒服,那里不痛快,可是身体越好的男人,越有可能说走就走,她可不认为,爷爷能比俞美清活得长久。 “谁敢!我今天放下话来,我要是有事,和乖孙你没有关系,是被她们两个气死的,我要是死了,就把她们两个赶出去。” 黄志新环视一番,却不敢拒绝孙女塞过来的药,吃下去又喝了水,心想,生儿子有什么好,还是孙女好,也只有她在这样委屈的情况下还分神关注他的身体。 “你二叔真没什么钱,他走的时候公家是有给点钱,可是你二婶也说过了,你二叔走得委屈,他个子高,平时住的地方小,想让他走后住舒服点,就把那笔钱给他买了一块大的墓地,我打听过了,那块墓地的地价比市区房价还高,包括修墓的钱都要十几万元,那些抚恤金,只怕几乎花完了。” 黄志新说得一点也没错,黄海山过世时的抚恤金和办丧事剩下的白礼,都花在那块墓地了。 俞美清和李玉珍还想提醒,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吗,可是想到他刚才放的话,又不敢开口。 黄志新喝了一口水,又继续,“你二叔为人好,这辈子从来没有人不称赞他的,你二叔走后,他们单位的同事都哭了,他们领导知道他负担重,尽管知道我还有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却按没有儿子的规定,把供养费全给我们了。 黄志新这辈子是一个安安份份的老农民,没有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唯一自豪的,就是养了黄海山这个好儿子,而唯一内疚的,就是对不起老二和两个女儿,现在老二走了,他要护着这个孙女长大, 黄志新看着自己的妻子,“俞美清,这辈子我一直让着你,是因为不管我们家如何穷苦,你都跟着我安安份份地过日子,还给我生了几个儿女,可是你也糊涂呀,你对老二和两个女儿都不好,惹得两个女儿到现在都不理你,你为人母亲的,就不难受?” 俞美清眼睛闪了闪,不过她一点也不心虚,“当然是儿孙重要,女儿是别人家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不能不养猪反而养狗吧?再说那两个也是喂不熟的,你看看她们现在看我,就象和仇人一样。” 黄志新摇了摇头,这个老伴这辈子就是扯不清的,到这个年纪了,土都堆到喉咙了,他也不想再和她掰扯,只要过了今天,谁是真正孝顺的人就清楚了。 黄家有一条地龙守着的事几乎全村都知道了,村里很多人都认为,黄家又要辉煌腾达起来,不管是想交好的,还是看热闹的,吃完饭都过来,没想到刚过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内容,要跨进门的脚步都停了,是要走呢还是走呢,可脚怎么动不了? 黄海田和黄海川尴尬地看着门外满屋的乡亲们,心里面还有点埋怨,这辈子都好面子的父亲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被风水冲了,想到这里他们有点惊恐,黄海田还偷偷地捅了一下大儿子,让他注意一下爷爷是不是老疯颠了。 黄一鸣看着也有点头疼,不过他也明白,爷爷今天的做法不管怎么样,在村里都会引起一场风波,如果藏着掖着,只怕越传越离谱,他敢对天发誓,对二叔的财产绝不觊觎,倒不如让几个乡亲做证,大家反而无话可说。 因此他叫黄向东几个小孩子去搬些椅子过来,又招呼村里一些比较有名望的人进来坐着,连那些站在外面没地方坐的,都亲自端上茶奉上小点心,这些举动虽然是小事,但贴心。 黄一鸣的级别在省城并不算什么,也就是比普通科员高一级,他工作十几年这个级别也不算什么,所以他从不说,只说自己是一个小办事员,老家的人都不清楚,可无论如何是走出农村端起金饭碗的人。 在村里,即使是一个村长,一个镇政府的普通办公人员都高人一等,何况象黄一鸣这种能在省政府工作的人,村里人不知道什么是算什么级别,但都听说过一句戏文,宰相家厅知府级。 这样的人还能礼贤下士,被叫进去的尽管平时也算是乡里老大,但此时更飘飘然了,即使站的人也熨帖,黄家大孙子不是说过吗,是因为家里地方狭窄,不然也会请进来坐坐的,此刻能见证黄家老爷子分家产,也算与有荣焉。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后院起火(六) 黄志新把黄家现状又复述一遍,才接着说,“老大老二老三家的财产,我的意思就是维持见状,我们虽然没有明确的分家协议,但实则早在十几年前就是分家了,这些我也就不变动了,这次要分的是:这次拆迁我们家在湖洋的那三亩伤到的地,三亩地政府共补偿了人民币四十万元,我原想,我和老伴现在都有收入,就不留钱了,老大老二老三一家各分十万,剩下的十万给我那两个命苦的女儿。” 黄志新的话一下子引起哗然,老二都死了,又没儿子还能分十万,这也就算了,好歹老二也是儿子,说不定黄一曦以后还招上门女婿呢,两个女儿嫁出去那么多年了还分给她们一个人五万,这钱虽然不算多,可是谁家是有嫁出去的女儿回来分家产的? 俞美清和李玉珍一下跳起来,尤其是李玉珍,四十万元她早就想过了,至少分到二十万元,等黄一电调到白水大学,黄一闪一家也跟去,林舒芳至少要拿出一套房子给她们一家人住,到时她就用那二十万和小儿子做个小本餐饮生意,也省得小儿子东奔西走。 原来在村里能建这么大的房子她已经很满足了,可近几年,离开家乡的人越来越多,最没出息的,也到邻镇买套房子住,去武荣县城和白水州的也很多,有人甚至已经全家移民到嘉禾市了,只有她小儿子,还留在村里。 “我不同意!” 俞美清和李玉珍几乎异口同声。 尤其是李玉珍,一蹦三尺高,刚才她想分林舒芳和黄一曦在白水州的房产,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公公手里拿的那些赔偿款,她早就想过找个时间和婆婆说下,把钱拿给黄一电做生意,哪容偷鸡不着反而蚀把米。 黄志新一瞪三儿媳妇,“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的钱轮不到你们同意不同意,俞美清,你要不同意也行,要么你回你娘家,要么我们分家。” 回娘家意味着被休,分家也不好,俞美清相信自己的老头子说得出做得到,今天只要她再说下去,老头子这辈子不会再和她一句话。 俞美清要强一辈子,她可不想到最后,象村里的那一对夫妻,恩爱到老才吵架,儿女们都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人住在老屋里,死的时候都没人知道。 “阿爹,你这样不公平,你也要想想,我们这么多祖宗,年节拜祭,生祭死祭,那得花多少钱呀,不都是我们这些留在老家的人在做。”李玉珍眼睛一转,想到这些,她就不相信了,公爹最重视这些传统,他能看得开。 “三婶,我妈好象每次年节和要孝敬的日子,都有拿钱寄物回来的。” 黄一曦冷笑一声,就林舒芳那种人,连向东向西的“七娘妈”亭轿都会买回来的人,什么时候占过李玉珍便宜? “拿点钱怎么啦?拿点钱怎么啦?要不是我们,钱就算直接放供桌上也得有人打火点着吧?拿香烧金钱不需要人?” 李玉珍理直气壮,周围立刻一片嘘声,谁不知道,林舒芳寄来的东西,和那些钱买的供品,最后是落到谁嘴里,没错,李玉珍和陈柳媛是辛苦一点,可是她们不也得要吃要敬? “三婶要是不愿意,那我出钱,把祖宗的牌位放在寺庙里吧。”黄一曦笑吟吟地说。 白水州现在几乎都个寺庙都有接放神主牌位的业务,一块木牌可以写上几个祖宗的名讳,每个年节寺庙都会统一安牌敬奉和念经超度,一些上班族没办法请假敬奉的,都采取这种方式。 “哇,你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实在太狠了,要把祖宗都挪走。”李玉珍怒视着黄一曦,农村哪有人这样做的。 黄一曦耸耸肩膀,“要不,你敬你们的,我把祖宗抄走放在寺庙里,我敬我们的。” “…….” 这也不是不行,在农村,分家的儿子们都是采取这样的方式,只有出外工作生活的,才寄钱寄物回来。 “你问问老人家,是不是更喜欢走后放在寺庙里?” 白水州人信奉佛教,都相信死后有投胎转世的说话,而要投胎转世,就要有功德,能在寺庙里听佛音佛经,更让他们向往。 就连李玉珍都无法否定这个方案的优势来。 黄一曦无声地扯了扯嘴角,解决问题有许多种方式嘛,你要讨功讨劳,不好意思,你可以不用干的。 李玉珍看没有从黄一曦这里占到什么便宜,急忙转向黄志新,“爸爸,你也不同意她那样做吧。” 黄志新知道黄一曦是在气李玉珍,也懒得回应她,只是看着两个儿子四个孙子,“我现在就把我和你妈的事都安排了。” 黄志新没说是身后事,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听他慢慢道来。 黄志新早就想好了,他身边还存了一点钱,“说实在的,我们夫妻俩老是老了,可这么多年我们俩没花儿孙的钱,就我们两个人,身体健康,一个月能花多少钱?菜都自己种,米也吃不了多少,现在每个月的供养费都能剩下不少,所以我决定,以后拜祭的钱就我们夫妻出,你们谁也不用出一分钱,这下大家都满意了吧?” 黄志新说着声音提高八度,“说起来还是你们占便宜,老二留在白水州,都得小曦拜祭,她做那么多够了,以后呀,除非她自己愿意回来,不然以后谁也不能打着我的名义把她叫回来。” 黄志新没说出的是,他们老夫妻要是走了,剩下的钱和白礼收的钱也能剩下一点,也够拜祭了。 黄志新一口气说这么多也累了,他停下喘了一会儿,又喝了几口茶,方继续说道。 “这次迁墓,我让一闪算了一下,总共要花十五万,老二没回来,他又把宅基地给了老大和老三家,这钱就由老大和老三出了,老二家所有的东西,都是老二要留给他妻子和女儿的,和我们老俩口没有任何关系,谁也不能打着我们的名义去找她们母女麻烦。” 黄志新这么一说,众人更哗然了,倒是黄一鸣和黄一电还有黄一闪率先表态,同意黄志新的分配方法。 李玉珍整个人都傻掉了,合着那十万元还不能实拿,就剩下二万五仟元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三十章 后院起火(七) 黄一曦听到爷爷把应留给爸爸的钱给了自己,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她只求大伯母和三婶不来找麻烦,倒没想到还有一个意外之喜,只不过她心里明白,那十万元,她还看不上,也不应该拿。 黄一曦落落大方在众人面前开口,“我爸走前,每次都说让我替他孝敬爷爷,听爷爷的话,所以爷爷现在说,那些钱是我爸该得的,我也相信,那是我爸该得的。” 黄一曦这话一出口,众人的心情就复杂了,这小妮子胃口不小呀,老黄说给她就顺势要了,还要得理直气壮。 他们偷偷算一下,如果三家各能得十万元,老大和老三这次迁墓要各出七万五仟元,那只剩下二万五仟元,合着黄一曦就成了最大的赢家了呀。 这个女孩子不愧是当律师的,敢呀。 这些日子村里分这些拆迁款,哪里有出嫁的女儿敢回来分呀,哪有孙女拿大头呀,这一分,黄老爷子自己老糊涂不管了,要是其他出嫁多年的女儿和孙女都要钱,村里可要打死人了。 李玉珍还想再闹,却被黄海川死死拖住捂住嘴,她不停地挣扎着,看向陈柳媛,她就不相信了,大嫂能忍得下这口气。 黄一曦话头一转,“我爷爷说了,我爸该得的,他就得,可我爸该尽的义务呢,他也得尽。我爸这一生就我一个女儿,他走了,我替他做,我不能让人指着他坟头骂他,我爸该什么义务就什么义务,我不会推诿。我爸的墓虽然在白水州没移回来,但今天迁的墓,躺在里面的都是我爸的长辈,所以十五万迁墓的钱,即使拆迁款我爷爷不分,我家也会出五万。” 黄一曦的话置地有声,一下子,众人都安静下来,这妞是大手笔呀,五万元眼睛眨都不眨就愿意给了,谁也没想到这个神转折,都听她娓娓道来。 “至于这块宅基地,我爸生前说要给他哥哥弟弟,我爸没拿钱,他言而有信,我这当女儿的,也不会出尔反尔。剩下的五万元,我也不拿走,我爸走之前,他说他要养父母,他做到了,他走后,我爷爷奶奶每个月也有了供养费,但那些钱也只够他生活日常费用,所以剩下的五万元,我替我爸决定了,留下来给我爷爷添补,如果没用完,以后就用在年节上,如果我爷爷奶奶有什么不舒服,不够了,该花的钱我也会继续送过来。” 黄一曦相信,虽然林舒芳此时不在,但她不会怪她擅作主张,即使她现在在,也不会拿这些钱的。 而此时她说这话是最好的时机,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了,众人都可以做证,她爷爷要给她钱,可她为了父亲没有拿,名声肯定不会差,而她今天要是应承了爷爷,哪怕日后她没有拿钱,或者再拿回来十万元,二十万元,她在众人面前也落个自私贪图钱财的名声。 黄一曦这话说得大气说得漂亮,众人就差鼓掌了,有的心情十分复杂,这十万元呀,对农村也不是小数目,有些兄弟为了几十上百的钱都吵得老死不相往来,可黄一曦钱还没到手,又送出去了。黄海山生了一个好女儿,他走后该尽的义务,这个孙女都给尽了。 说白了,黄老爷子一辈子三个儿子,除了花老二的钱,另外两个儿子不只不用给钱,连他们的儿子黄海山都替抚养了。 而他死后,黄老爷子夫妻两个还是靠着这个儿子的余荫。 哪怕是现在,他女儿眼睛一眨都不眨,十万元就这么舍去了,最后还不是老大老三占了便宜,年节拜祭能花多少钱,除了那点纸钱,孝敬的东西还不是自家吃了,那五万元买的东西,最后还不是都落到老大老三后人身上。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爷爷对这些钱,有绝对的分配权力,他想给谁就给谁,他说给我那两个姑姑,该给该得,而且我那两个姑姑,也不是嫁出去后回来分财产的,我爷爷早就说过,当时她们出嫁的时候家里穷,没多少嫁妆,等有钱了会给她们添补,这次给的钱,就是我爷爷实现他的诺言给的添补。” 黄一曦自己不拿这些钱,可不想两个姑姑也落不着,两个姑姑都不容易,一个开一间豆腐小作坊,早上两三点就得起来忙活,还得挑着担子送到离家几公里的镇上卖,有了这一点钱,她也能在镇上租上小店铺。 另一个姑姑也不容易,家里什么也没有,好在家里离水库近,能多养一群鸭子。 这社会整天说男女平等,实则哪都不平等,城市也一样,只要家里有兄弟的,嫁出去的女儿没几个敢回娘家分财产的。 农村更不可能了,武荣市和瑞桐市不一样,瑞桐市嫁女儿,拿了多少聘金就得给多一倍的嫁妆,这些也算是女子的小私产,也算是父母提前分给女儿的遗产,武荣市有点钱的人家,多多少少也会贴补一点,穷的人家,从聘金里拿一些是正常的事。 有些人甚至聘礼全留下了,也没人说不对。 俞美清没有让两个女儿读书,又舍不得嫁妆,两个女儿几乎净身出门,能嫁到什么好的人家。 反正那些钱,就算她们拿不到,也落不到自己身上,所以黄一曦就替姑姑说话了,大伯和三叔原本对要出那十五万和黄一曦拿十万很不服气,现在听说黄一曦不拿钱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就连李玉珍也安静下来,她心里明白,她现在要是再闹下去,只怕所有人都会指着她的脊梁骨骂了,在城市名声不名声的也许无所谓,大家就算私底下说,也不会摆明,在村里,可绝对不一样。 穿错一件衣服说错一句话,都能被说很久。 黄一曦这一表态,村里的乡里老大和众人都活跃起来,纷纷表示黄志新厉害,处理得很公道,一家人都愿意接受,和和气气的。 黄一曦心里其实也有点悲哀,三婶要自己家的房子要得理直气壮,自己自己整天认为男女平等,可不还是没底气回来分家产。 .。m.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后院起火(八) 不过事到这黄一曦舒坦了,迁墓的钱自己没拿出去,但也算有出的,至于爷爷,每个月有扶养费,还有这五万元,日子不会过不下去,两个儿媳妇也不会对他们不好,而且黄一曦相信,爷爷之所以会把这四十万元全分了,想必他手里还有一些钱,也不会太少。 村里的人都觉得很合理,几个手上有拆迁款的,女儿嫁得不好的,都在想也要借着这个由头,给女儿塞点钱。 黄志新心里很骄傲,他只顾这样分配,没想到把钱给女儿,会不会让村里其他人家有样看样,会不会有嫁出去的姑娘回来分拆迁款,万一回来,一个要分,一个不给,都会说是黄志新起的坏头。 说起来还是这个孙女厉害,家里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考虑到村里的事,只考虑到自己得失,只有小孙女,替他把话圆得那么好,让他在村里更有威望了。 这件事至此也算是圆满解决了,没想到倒还有一个尾曲,村里的人还未散,黄一曦却看到林舒芳也回来了,原来第一排黄一曦拿东西去的那家大婶,听到黄家吵架后怕黄一曦吃亏,急忙联系林舒芳,林舒芳接到电话,马上赶了过来。 黄志新看到二儿媳妇,的确憔悴许多,有点不满地看着三儿媳妇,要不是这根搅屎棍,也不至于二儿媳妇生病还要赶来。 既然来了,黄志新又当着众人的面把决定又说了一遍。果然不出黄一曦所料,即使是听到李玉珍要白水州的房子脸上有点变色,但听到公公要给自己钱林舒芳就诚惶诚恐,连声不要,后来又听到黄一曦的安排连声说她没有意见。 直到解决完问题,母女俩独处的时候,林舒芳才期期艾艾地问:“你和小宇真的合好了吗?怎么不说一声就把他带回老家?” 林舒芳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商洛宇,恨他抛弃女儿吧,可老黄走的那几年,她自己活得浑浑噩噩的,要不是有商洛宇事无巨细地照顾,母女俩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尤其是高考那段时间,要不是有商洛宇,女儿只怕早就休学了,这孩子实在不错,差一点就是高考状元,却愿意陪女儿读白水大学。 不怪他嘛,可是他却是抛下女儿和别的女人一起出国的,虽然他是为了他爸爸,可是哪个做妈的,能忍受自己的孩子遭受这样的痛苦? 看到母亲憋红了脸,没有说半句分财产的事,半天才问出这么一个问题,黄一曦心里很暖,又觉得有点好笑,要不是自己的妈妈,她都想捉弄一下了,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正式回答妈妈,“他这次来只是免费的小工。” 免费的小工意思就是还没确立正式的关系,林舒芳不知道是该庆幸不是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商洛宇,干脆板着脸视而不见。 这下子轮到商洛宇苦恼了,他抓耳挠腮的,想上前又不敢,只好一直对着林舒芳傻笑,笑得林舒芳看着亮晶晶的黑曜石一样的眼睛,象花花小时候一样,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索性转过脸去。 “你来后李阿姨怎么办?”黄一曦突然想起李红霞,妈妈总不至于把家全交给她吧? “早上陈丽花过来,她说她要回来隔壁住,让李红霞给她打扫一下,我要出来的时候,陈丽花听到电话就说,让李红霞晚上住在她那,反正还得打扫几天,我想一下现在晚上也不冷,就把她睡的那一床薄铺盖给她。” 林舒芳看着一脸原来如此的女儿,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就算她没地方去,你有事我也肯定会来找你呀,大不了把家扔给她,东西哪有你重要!” 黄一曦感觉心里一阵暖流涌过,这就是自己的妈妈,是个好人但不是滥好人,至少她分得清主次,“我还以为,要是三婶和奶奶执意要房子,你会给她们呢。” 林舒芳叹了一口气,看着墙壁上全家福的相片上,黄海山正对着她微笑着。 “你爸说过,钱不算什么,人才是重要的,你四个堂哥要读书要读到哪里,他都愿意负担,所以我也不介意,可是那房子,是你爸留下来的,对我们母女意义不一样。” 母女两个正说着悄悄话,黄一曦突然看到黄向东黄向菊黄向梅三个人正在门口探头探脑,手上还抓着一个小塑料袋,就招了招手,“你们不是去喂地龙吗?它还在吗?” 话起来黄向菊黄向梅胆子还是挺大的,她们听说祖厝有地龙,还特意跟着黄向东过去看下,据说黄向菊还伸手去抓了一把,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软绵绵的她怎么不怕呢。 “有什么可怕的,那地龙摸起来很凉很舒服呢。”黄向菊一点也不害怕,她可是听说了,刚才在山上,黄一曦吓得脸色发白的糗事。 “听爸爸说,姑姑以前什么都怕,看到菜虫子她都会哭。” 她捂着嘴,偷偷地跟妹妹说,只是那声音一点也不小。 黄向东看着似笑非笑的黄一曦,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地龙还在,大伯刚才让我送过去一块冰,让它休息了。”黄向东快速地从袋子里抓过一把黑黑的野果,“姑姑,你刚才爬山的时候不是说小时候很喜欢吃这个吗?” “是呀,可甜呢,姑姑姑姑,我们两个也有去摘呢。” 黄向菊和黄向梅不甘示弱,一人上前抓了一把捧在黄一曦面前。 黄一曦定睛一看,竟然是本地称的“哆尼”,学名是桃金娘,《哈里波特》里面的小妖精。 黄一曦不解地问,“路上看到不都是没熟的吗?” 在农村呆过的人都知道,山上的野果子有两种最好吃,春天的火莓,秋天的桃金娘。 桃金娘一般都在中秋左右成熟,挂果累累,像一个个缩小版的酒杯,未熟时是红色的,硬硬的没味道,刚稔熟得紫色的时候最好吃,生津止渴,回味甘甜,是孩子小时候少数觉得好吃的野果。 “黑哆尼,自己吃,红猴子,给妹妹。”说的就是摘哆尼的坏姐姐。 桃金娘可直接吃,可做药,可酿酒,甚至有人开发出饮料,比火莓有更多的开发价值。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后院起火(九) 现在离中秋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黄一曦上午爬山的时候看到路边都是未成熟赤色的,她摘了试了一个,硬、涩,不好吃,问过黄向东,他说路边有少数紫黑的,早就被经过的人摘掉了,那时黄一曦还有点遗憾,商洛宇这个城里人从来没见过,这次也吃不到这种野生天然的好东西了。 “我跑去另一座山的另一边了,那边没什么人去过,哆尼丛很大棵,早熟。”黄向东晃着小脑袋,双手捧着桃金娘,“我看过了,这些哆尼是山里最大最甜的,我洗过了,姑姑你吃。” 看到小侄子殷勤的小眼神,黄一曦拿了一个剥皮扔到嘴里,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又拿了几个给林舒芳和商洛宇,林舒芳拗不过也吃了,等到商洛宇学着她剥皮扔进嘴里,黄一曦才又剥了一个,坏笑地指着桃金娘里面的芯,“完蛋了,这些哆尼里面有虫子,你刚才吃下去了。” 哆尼中有芯,很象一条虫子,小时候,大的孩子都会这样骗刚吃哆尼的小孩子,黄向东也被人骗过,也骗过别人,此时他很快地调整表情,一脸紧张难过,“姑姑,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哆尼长虫子了。” 商洛宇这个人和黄一曦一样,有轻微洁癖,看到她们两个人这么说脸色立刻变了,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拿了一个剥开,真的是有条小虫子, 林舒芳眼睁睁地看着商洛宇象一阵小旋风冲出去到门外小水沟吐得一塌糊涂,又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黄一曦和黄向东,没好声气地戳了一下黄一曦额头,“你呀,就使坏吧!”声音里却全无责备之意。 这个孩子平时老气横秋,也只有在商洛宇面前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至于欺负商洛宇,没关系,他活该。 心里面这么想,林舒芳手上却麻利得很,倒了一杯温开水拿出去。 黄一曦也不去管商洛宇,看着黄向东,他不知道爬了多远的路去摘这些桃金娘,手上还擦破皮,黄一曦轻声地问黄向东几个人,“三婶婆让你们去白水州读中学,住你二叔公的房子,姑姑没有同意,你们不生气吗?” “不生气。”黄向菊反应最快,“我爸说了,姑姑家里小,去的话要和姑姑挤在一个房间里,会影响学习的,而且二婶婆身体不好,没有精力照顾我们几个人。” 黄向菊有尝过寄人篱下的滋味,每每村里开始计生检查的时候,她就得去外公家呆着,她爸爸赚得不好,舅妈一点也不喜欢她去,就是舅舅都不大欢迎。 可是回到家时,奶奶也不大喜欢她,总说她和妹妹两人是赔钱货,还骂她妈妈,说有本事的龙生一尾,好过生了蚯蚓一畚箕。 小弟弟还没出生前,她就经常听到妈妈在哭,有一次妈妈还和外婆说,老二出生前,婆婆对她说,你妈妈要是生了男孩子,你就有鸡蛋吃,你妈妈要是再生一个女儿,你吃鸡屎吧。 还好妈妈后来生了弟弟,但奶奶反而更不喜欢她们了,有什么好吃的,都说要留给弟弟吃,阿太也一样,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要锁起来,怕她和妹妹偷吃,好象她们两个是贼一样。 黄向东也跟着摇摇头,轻快地说:“不生气,太爷爷说过了,三婶婆那样做不对,太爷爷说三婶婆就是一直占你们便宜,拿习惯了,把心养大了,说是什么升米恩斗米仇还是斗米恩升米仇的,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黄向东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第一次发现不认真读书的坏处,都不记得哪个才对,“太爷爷还说过,老是指望着别人的人没有用,要自己骨头会生肉才有用。” 黄一曦莞尔,这家里爷爷的话还是有权威的,小孩子肯听他。 黄向梅倒是没想那么多,前些日子她不想读书,妈妈偷偷问她,向兰姐和向葵以后肯定不会回来的,向东和姐姐书读得好,长大肯定也会出去,她是不是想一个人留在农村里,就算她自己无所谓,以后孩子呢,看着叔叔和姨妈的孩子都在大城市里生活,自己呆在小山村里,长大会不会埋怨她? 黄向梅想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终于背上书包自己上学了。 此时听到姐姐和堂哥都不想去白水州,她才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再去白水州,听同学说了,城里的小孩子很辛苦的,整天要上补习班。 “不过,姑姑,我的老师说白水州教育好,好几个同学也想去,我还是想去白水州读中学,你放心,我不会去你家住的,我寄宿。”黄向东说得飞快,一直看着黄一曦的表情,生怕她误会。 黄向东肯上进挺好的,黄一曦摸了摸他的头,“你要真考上了,去家里住没关系,你二婶婆也会同意的。” “不了,我放假去看二婶婆就好,太爷爷说过了,我爷爷和三叔公一开始也是想二叔公帮忙一点就好,结果一点一点就拿习惯了,到最后还不感恩,大伯也说过,要是从一开始就没这么做,二叔公说不定也不会那么早走。” “我爸爸也这样说的,我爸说让我努力学习,以后我出息了就能去大城市,比白水州更远更大的城市,到时候,我就能让我奶奶跟着我去了大城市了,她想去哪个大城市就去哪个大城市,姑姑也一起去。”黄向菊好不容易才抢到说话的机会。 黄一曦眼睛酸涩。 黄向梅也想哭,她刚还以为妈妈骗了她,没想到堂哥和姐姐真的想去白水州呀,他们两个去了,难道要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吗? 看到黄一曦强忍着的表情,黄向东慌了,“姑姑,你放心,我就算不去住我长大了也会管你的,你嫁不嫁人都没关系,要是嫁个不好的你也回来,我也会养你老的。” 黄向东说得语无伦次,黄一曦突然明白,或许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吧,断不开,也不愿意断开,此刻她突然释然了,自己的父亲哪怕是知道这样的结局,也不会忍心不管四个大哥的,哪怕有三婶这样的人,他也不会改变的。 “姑姑姑姑,我们以后也养你。”两姐妹异口同声,说完相视一笑。 .。m.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后院起火(十) 黄一曦对向兰向菊向梅三个姐妹比向东好多了,每年都会给她们三个人带来好玩的玩具,书籍,漂亮的裙子和发饰。 “哦,那你们要好好读书,赚很多很多的钱,姑姑等你长大给姑姑养老呢。”黄一曦笑了,却见商洛宇走上前,不善地看着黄向东,冷冷地说:“小鬼头,你们就顾好自己吧,你姑姑养老的事自有我管,不用你操心。” “你那么傻那么好骗,连只虫子都害怕,怎么能照顾我姑姑。”黄向东不屑地看着商洛宇,他可是不小心听到大伯和三叔说过,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以前还对不起姑姑的。 “就是就是。”黄向菊黄向梅跟着嘲笑。 商洛宇黑着脸,刚才黄一曦的表情太真了,而且,那确实是象虫子,一想到这他又想吐了。 “猪猪不怕,***吃虫虫。”黄向西拿着一把菜叶正在门口喂小鸡,一听说商洛宇怕虫子,赶紧走过来跨过门槛,认真地对商洛宇说。 黄向西今年三岁,说话还有点奶声奶气的,萌得黄一曦蹲下去抱起来,啃了好几口。 这孩子大半年没见到黄一曦,却一点也不怕生,一见面就叫“嘟嘟”,看到黄一曦停下来啃他,还自动把脸凑上去亲了她几下。 一听说自己成了“猪猪”,商洛宇的脸更黑了。 “……” 晚饭比中午热闹许多,李玉珍和黄海川没过来吃饭,饭更香了。 吃完晚饭,商洛宇和黄一曦两个人散步在山间小路上,黄一曦望着夜色下的村庄,如同一幅黑白的山水画,感叹,“我一直知道我三婶鸡肠小肚,气量狭小,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连我爸的遗产都想要,若不是我爷爷奶奶还活着,我爷爷还能压着我奶奶,只怕我也得走诉讼的路了。” 商洛宇不以为然,他虽然在场时都没说话,但观察得很详细。 “钱帛动人心,不止你三婶,只怕你三叔还有你大伯夫妻都有点心思,不过你说得对,好在你爷爷奶奶还在,你三婶又着急点,你三婶现在要房子是因为孙女孙子读书的事,她是认为你奶奶闹一下你爷爷就会同意了,不然象我刚处理的一个类似案件,很麻烦的。” 商洛宇处理的那个案件差不多类似情形,夫妻生了一个女儿,丈夫过世了,母女相依为命几年,母亲也走了,女儿要去过户房产才发现过户不了,原来她父亲走后没多久,奶奶才走了,而她父亲兄弟姐妹一大堆,也有过世的,也有在海外的,而外婆虽然还在,但舅舅认为老人家既然是法定继承也得分点钱养老。 黄一曦咋舌,“算起来不是有人继承一百分之一?这个继承案件,的确复杂了,涉外诉讼还得公告吧,这么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我三婶了,要不是她着急,我也很麻烦了。” “是很复杂,送达不到要公告的,省外海外的人不回来的,联系不到的,他们应得的遗产部分还得提存,要知道白水州这么多年就没办理提存过,包括法院都没有机构愿意办理。前前后后费了许多功夫,所以的确你三婶这么一说反而没坏处。” 商洛宇有点不明白,“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还是你应该不是没想到解决这个问题,而是不想和你爷爷奶奶说起你爸爸的事吧。” 黄一曦静了一下,方才回答,“代替我爸爸孝顺我爷爷的事,我没有怨言,我爸走之前既然没交代遗产问题,我也不会拿这个去伤我爷爷的心,这点钱我也不会放在眼里,可是我三婶在我爷爷还在的时候就想要我爸的遗产,这吃相太难看了。” 商洛宇用力地搂了一下黄一曦,两个人默默地走着,村子里除了鸣蝉声和偶尔的狗吠,安静得还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你想不想去看戏?”黄一曦隐隐约约地听到锣鼓声响,才想起爷爷说过,今天正是村里站旗之日,晚上请了戏班台子,有大戏可看。 白水州和夷州的风俗差不多,世事时也有几乎一样,或放映电影,或布袋戏,或木偶演出,或南音、或梨园戏,或歌仔戏。布袋戏和木偶戏适合屋内演出,而梨园戏和歌仔戏这种适合在宽阔的地方搭台的戏种在农村被称为大戏。 崇仁里虽不富裕,但重大节日,和其他村子一样,都会请三天大戏。 崇仁里的人很好强,输人不输阵,输人羞臊脸。 崇仁小学虽然荒废了,那大操场正好搭戏台。 黄一曦带着商洛宇赶到时,正是跳加官的尾声,底下疏疏落落的,都是老人家。 一个看起来面善的老妇站起来和黄一曦打招呼,“美清她孙女呀,你爷爷奶奶怎么没来看戏?” 黄一曦知道今天的事发生过,爷爷肯定不想听别人问起,奶奶应该还在呕气吧,这老妇人肯定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旁边的另一个老妇人正扯着她的袖子,尴尬地对黄一曦笑着。 黄一曦靠近那老妇人,大声地回答:“我们明天还得迁墓呢,我爷爷奶奶得做准备呢。” 说完扯着商洛宇退后一点,“现在没有年青人和小孩子来看大戏了,要是以前呀,我放学后都顾不得吃东西,得扛着椅子过来占位置。” 黄一曦环视四周,许是很久没有学生来这里的缘故,原来的土操场上现在都是草,踩上去软软的,她想起小时候看电影和大戏的情形,“那时占完位置,椅子都是大人坐的,我们小孩子都没有位置,我那时看电影,都跑到另一面去看,里面的人都是倒退着走的。” 黄一曦环视一下戏台,“至于看大戏,这边位置都是人挤人,远处就看不到了,只能往戏台前挤,锣鼓声震得整个人都聋了,还是舍不得后退。” 商洛宇想像着瘦小的黄一曦扛着长椅,还得和人赛跑,心疼地握了握她的手,“你原来这么喜欢看戏呀,我好象从来没有陪你去看过戏呢。”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山村奇案(一) 黄一曦笑笑,“小时候哪有什么爱看不爱看的,无非是喜欢很多孩子跑来跑去的情形,还喜欢旁边卖的瓜子,那瓜子装在报纸里,卷成一个尖筒,象可以吃的冰淇淋杯形状,也有爆米花,还有油柑枝,对了,卖甘蔗的也很好玩,一根根甘蔗斜靠在长椅上,可惜那时候穷,都没有钱买。” 商洛宇环视一下四周,“你说的这些小吃怎么都没见到呢?” 旁边的一老妪闻声笑了笑,“现在怎么可能有呢,年青人和小孩子都不来看,就我们几个老人家牙都掉光了,就是有钱也不会买那些东西,来卖给谁吃?再说有这么几个人还是在秋天这种天气里有,要是冬天或者下雨更没人来了,真的是演给佛祖看了。” 另一老伯伯闻声也搭话,“这叫薛丁山三请都没樊梨花。” “谁叫他老子薛平贵是渣爹,让王宝圳苦寒窑十八年。” 几位老人家自娱自乐,几句话就串起两部戏。 商洛宇从来不看这种剧,他用眼神询问黄一曦,这里这么吵,黄一曦也只能简略地说下,最后还多加了一句话。“有人说历史上根本没有薛平贵和薛丁山这两个人,据说他们原型是薛仁贵和薛讷。” “谁说没有呀,你们自己看看,晚上演的就是《薛平贵与王宝钏》,要是没有薛平贵,我们是怎么征服西凉的,王宝圳是怎么当上西凉皇后的。”。刚才问黄一曦爷爷奶奶怎么没来的两位老妇人让出自己的椅子,邀请商洛宇和黄一曦坐下。 黄一曦婉拒两位老人邀请,一晚上消磨在这出草台戏上,还是有点浪费的。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只听戏台那边传来一个悲怆的男音,“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回中原,放下西凉,无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宝钏”。 “这不是徐佳莹《身骑白马》的副歌吗?”商洛宇惊奇地停下脚步。 “是呀,好听吧?”黄一曦讥笑地问商洛宇,“是不是也很感动他们的爱情吧?我真是看不明白了,怎么大家都讴歌呢?这是爱情吗?这个渣男的妻子抛下荣华富贵只为与他相伴,然而,在外的他却娶了西凉公主,成了王。后来接到血书才想起有了妻子和儿子,回来后,就算见了面,还不忘试探一番。” “是渣男,不过他也不容易,回来后还让她当了十八天皇后。” “是呀,苦守寒窑十八年给当了十八天皇后,然后就因此送了命?” “有证据证明是谋杀吗?没有证据的话疑罪从无。” “有动机,皇位不是他的,那王位可是他第二个老婆给的,试想有哪个小三上位能把老公和皇后的位置让给大老婆?所以她有动手的机会,死亡的时间很巧合,非常可疑。 有些真是真善美的情节,越经不起推敲,细思极恐。 “你是律师,不能用猜测来当证据。”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律师也可以合理怀疑。” “如果是谋杀,这是公诉案件,律师不可能有插手的机会,除非你是代理薛平贵那方。” “如果公权被加害者掌握手中,不提起公诉,受害者难道只有上访的权利?” “根据法律规定,本案不属于自诉范围。” 两个人边走边开玩笑,谁也说服不了谁,根本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也会遇到类似的案件。 “…….” 散步回来也就晚上九点多,爷爷奶奶和大伯父大伯母都去睡了,黄一雷夫妻也不见踪影,黄一鸣正陪着林舒芳看白水州电视台。 电视台里正播夷州电视剧,看到黄一曦两个人回来,黄一鸣说要去铺床给商洛宇睡觉。 大屋有大屋的好处,一层楼有五六个房间,黄志新夫妻老了不爱爬楼梯,就把房间安在一层,黄海田夫妻也不敢把他们两个老人留在一层,因此也住在一楼。 二层是黄一雷夫妻和孩子住的,三层是黄一鸣夫妻和孩子,有两间是林舒芳和黄一曦的。 黄一曦制止了他,房间虽然多,但空房间肯定没怎么打扫,而且商洛宇就住一个晚上,没必要让他们再洗一次被套床单。 何况黄一曦没记错的话,那房间里应该没装空调。 黄一曦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商洛宇,自己去和林舒芳睡。 折腾了一天,母女都累了,洗漱完钻进被窝,不一会儿都睡着了。 风水师算的入土吉时是第二天早上卯时,黄家人一大早起来敬了天公,带着祭品来到墓地,出乎黄一曦的意外之外,昨天晚上黄向东去喂的时候,把那地龙放进麻袋里,也没扎口,没想到一晚上过去了,那地龙还在,黄向东顺利地把地龙放到地宫里。 整个迁墓过程非常顺利,黄一曦以为黄家的事情在村里应该会被谈论一段时间,没想到未等他们下山,村里又出了另一件大事了,也是和迁墓有关。 来墓前讲的也是一个邻居,他刚从对面山过来,说发生奇事的村里黄小田家,在迁他母亲的墓的时候,棺材挖开才发现,他母亲下葬四十几年了,尸体竟然没变化,是一具湿尸。 湿尸?大家都吓一跳,相比之下自家有地龙真不是大事了,不过黄一曦还是有点疑惑,“我去苍悟省博物馆看过,那具女湿尸说是什么皮肤还有弹性,实则就是骨头上面一层皮。” 来说这件事的是村里退休的老教师黄老师,他退休后没事的时候兼职做风水,这些日子很忙,天天在山上跑。 黄老师的儿子和黄一鸣还是同学,大家都很熟悉,闻言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小曦儿,你去苍悟省博物馆看的时候那湿尸已经挖出来几十年了,当然不是原来的样子,我很早就去看过了,真的和刚下葬一样,还有肉,挖出来后氧化就不行了,不过黄小田的母亲比她那时还新鲜,也不知道博物馆收不收,要是收去展览小田家就发了,或者运到国外去拍卖,估计没卖一个亿也有得七八千万!”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山村奇案(二) 黄一曦汗颜,这个老教师真是可怕,说起尸体竟然用“新鲜”两个字,让人想起热乎乎的食材来。 黄一曦赶紧摇头,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要吐了,不过这个人也狠,让黄小田把他妈放在博物馆或者运去国外拍卖,要知道大家的理念是人死落土为安,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不要说展览赚钱,如果真能拍卖几千万上亿元,也不知道黄小田家会不会同意。 黄小田的亲生妈妈是谁,就是黄老师一时也说不出名字来,毕竟她嫁过来崇仁里没多久就没了。 林舒芳嫁过来的时候,黄小田的妈妈已经走了,但是事后风波她还有点印象,“就在你太奶奶原来葬的对面山的山脚下,他爷爷奶奶那时起的新房子,听说他母亲那墓就在那新房子大门前走廊下。” “怎么会埋得离房子那么近?”众人都很惊讶。 要知道大家还是怕鬼的呀,尤其是这种非正常死亡的。 “这么说小田伯伯现在叫妈妈的那个是后妈?”黄向东好奇地问,这事别说他不知道,就连黄一曦黄一闪等人也不清楚这件旧事。 只有黄一鸣有点印象,黄小田比黄一鸣大了五六岁还是七八岁,这么算来,就算黄小田没有五十岁也有四十好几了,“那时我们读小学要经过他家门口,晚自修的时候回来的时候大家都跑,说是他们家闹鬼。” 黄一雷也想起来,“每次经过那大家就跑,他家后面的竹林风一次呜呜咽咽的,演鬼片都不用道具。” 黄一闪也记得,“阿水婶还说,有人半夜的时候,经过我们家那棵龙眼树,看到他妈妈坐在树下哭。” “……”越说越离谱了。 黄一曦的大伯母最早嫁过来,她还记得这件事,“黄小田的母亲是个好女人,长得也漂亮,那时嫁过来时听说她家很穷,因为五斤粮票上吊的。” 陈柳媛虽然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但还记得黄小田母亲的模样,真的很漂亮,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两条乌黑亮丽的大辫子,都不象农村人。 要不是漂亮,黄小田的父亲也不会看上她,那时黄小田的爷爷奶奶嫌她家穷,死活不同意。 黄小田家那时算是村里有名的富户,他大伯有工作,他爸爸还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嫁过来后,黄小田的爷爷奶奶一直盯着她,怕她回娘家时带东西回去。 黄小田生下来不久,有次他母亲回娘家,回家前向黄小田的爷爷奶奶借粮票,他爷爷奶奶不肯,等她回来后,黄小田的大伯母说粮票丢了,他们一家人都认为,是黄小田的妈妈拿走了,可黄小田的母亲没承认,一家人骂了她许久,没多久,黄小田的妈妈就上吊了。 黄一曦的大伯母神秘地说:“大家都说她是被冤枉不甘心,才变成鬼的,她死后那些时间,村里好几个人都说看到过她。” 村里这么多年就没听到过有人变过湿尸,他母亲的死法又有点离奇,这一说大家都有点害怕,好在此时阳光正炎,墓前又有许多人,不过大家还是抓紧时间赶紧做好,下山的时候,黄一曦看到山上许多人也匆匆忙忙下山,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中午吃完饭,林舒芳母女和商洛宇就和大家告辞,她和商洛宇明天还要赶去榕州市参加律师辩论赛,还得回去收拾行李。 “留下来吧,明天是七娘妈生,爷爷煮你最爱吃的糖果和浥饭。” 黄志新以为黄一曦还在介意三婶闹事,不由地用哄孩子的口气和黄一曦说话。 人老了,就爱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孙女也不是吃政府头路的,为什么不能多住几天再走。 黄一曦只好将要去省城参加比赛的事告诉爷爷。 听说孙女要去比赛,黄志新才不阻拦,“去吧去吧,爷爷这几天早晚给你太奶奶她们上香,让她们保佑你得了第一名。” “…….” “你早上和我爷爷说什么?”黄一曦到了车上才发问。 早上她爷爷奶奶都没去山上,又把商洛宇留下来,明显是有事。 商洛宇也不瞒着,“你爷爷担心他走后你三叔婶还做怪,让我做个律师见证。” “律师见证?”黄一曦诧异,遗嘱见证业务,应由2名律师共同进行,那不是得有两个律师吗? “是呀,所里的邱律师和李律师早上你们上山后就过来了,你们下山前就走了。” 黄一曦这才想起,委托人委托的见证事项与律师本人或其配偶或本人、配偶的近亲属有利害关系的,律师应当回避。 这个不要脸的在暗示什么,他们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 “小心能使万年船,我不想到时候,有任何人以这个借口攻击你,为了避嫌,我还让斌哥从头到尾都录了视频。” 黄一曦没好气地瞪了商洛宇一眼,他和她什么关系都不是呢,这个人,太无耻了,无处就暗示他们俩的关系。 “我奶奶她会同意呀?” 昨天俞美清还一直骂她呢,今天怎么会转变态度,别说黄一曦,就是林舒芳也不相信。 要知道《律师见证遗嘱规则》、《遗嘱公证细则》第八条规定,见证律师应当依法对遗嘱内容进行审查,并着重审查遗嘱人的身份及意思表示是否真实、有无受胁迫或者受欺骗等情况。 如果俞美清表现出受胁迫的情形,这份见证在法律上,不一定会被判为有效。 “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怎么想通的。” 商洛宇也觉得奇怪,昨天他就偷偷对黄一曦说,若是有可能,还是让她爷爷奶奶做一下公证或律师见证比较好,黄一曦却认为,她爷爷奶奶不可能同意,所以不想说,没想到她爷爷主动要求了,听到这个消息时商洛宇都有点意外,还重复问了两次。 “这么说遗嘱公证比律师见证效力更高?” 林舒芳不解地问,黄一曦回到家后,经常和妈妈唠叨自己所做的案件,林舒芳就没听到她说过公证会在其他情形下失效的。 黄一曦摆出中箭的样子,老娘呀,你这个太不厚道了,人艰不拆呀! “……” ./60_ .。m. 第一百三十六章 律师辩论比赛(一) 闽越省律师辩论赛历来都是在省城榕州市举行,黄一曦她们一行人星期五到了榕州市报到后,星期六天休息,虽然说是休息时间,但四个人还是凑在一起又训练了两天。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呀。 星期一早上是晴天,黄一曦这还是第一次走到省司法厅的大礼堂里,等到了现场她才发现,省司法厅把参加比赛的八支队伍在观审席上也按地域划了十个区域,其他九队的区域上都坐满了人,就她们这一队最寒碜,只有市司法局柯文秀陪同,不要说啦啦队,连一个替补队员都没有。 黄一曦原本还觉得有司法局领导全程陪同也算重视了,没想到省司法厅的厅长为首的厅级领导都到场了,前排一整排除了评委都是省领导,七个评委也是足够份量的。其中五位评委都是来自嘉禾大学、榕州大学法学院的教授,还有两个更牛13了,一个是京都大学的法学院教授、一个是清源大学的法学院教授,都是立法法研究组成员。 这还是黄一曦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偶像呀。 他们看到白水州那个区域只有柯文秀一个人还愣了一下,黄一曦眼尖,看到那边有个名片是姜副厅长的人还召手柯文秀去问了几声,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些人鱼贯而入,坐在白水州的位置上。 “那个姜副厅长也是白水州人。”康明扬也看到这一情形,小声地说:“我们前几届比赛都是垫底,第一天就打道回府了,听说市领导和司法局的领导很不满意,也没有人愿意来。” “嘿嘿,我听到了可不止这些,听说律师协会本来要组织律师前来观摩的,只不过因为某些人不遵守律师规定,所以都不来了,会长可是说了,不能学着某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宋丽丽不屑地看着黄一曦,她可是从张媚那里听说了,如果是她来的话,律师协会会派很多人过来,拉拉横幅举举牌子喊喊口号的,就算来的领导不多,也不象现在,要省厅领导叫人来充数,真是丢人现脸。 商洛宇恶狠狠地盯着宋丽丽,安慰黄一曦,“你不用介意,有些人天生嘴巴就臭,不会说人话。” 宋丽丽正想反驳,看到商洛宇浑身放着冷气,吓得后退一步,而康明扬也一脸的反对,她低着头咒骂,长得那么狐狸妖媚,难怪两个男人都护着她。 比赛第一轮是淘汰赛,十只队伍淘汰五只队伍,开始抽签时,柯文秀走到台上,十队的四十个选手都站台下,听到第一场就是白水州和临汀市,立刻引起一阵哗然。 临汀市位于闽越省西部,经济不发达,导致律师本土流失严重,前几届虽然比白水州好,却也是万年倒数第二。 黄一曦听到不只一个人说,“临汀市今年是走什么狗屎运了,看来这次临汀市有可能上升到第五名呢。” 就连临汀市的选手也得意洋洋,临汀市的四个选手都是男选手,有个长得黝黑的男选手轻蔑地看着黄一曦等人,假惺惺的口气让人做呕,“也不能这么说嘛,相比于前几届,白水州还是有进步嘛,至少懂得水平不够,颜值来凑,来的两个美女都很亮眼嘛!” 说完三个男人开口大笑,笑声象猪叫一样,好象他们已经提前进入第二轮了。 黄一曦也不生气,淡淡地回了一句,“谢谢夸奖,爸妈基因好,没办法,不象有些人,长得丑,还猥琐,嘴还损。” 康明扬忍不住大笑,他对黄一曦比了一起大拇指朝上的手势。 “…….” 上午九点整,双方辩手在主持人的提示下走上了辩论台,黄一曦和商洛宇对视一眼,两个人做了一个以前在学校竞赛时习惯做的隐秘手势,互相给对方打气。 分别落座后,彼此都在打量着对方。不过临汀市的四个选手,几乎都是将目光凝注在商洛宇身上,康明扬、宋丽丽和黄一曦则被自动忽略了。 宋丽丽看着对面四个神采飞扬的选手,没对这种轻视表示不忿,反倒低声埋怨,那声音刚好康明扬和黄一曦听到,商洛宇坐得远,应该没听清楚,“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今天呀,神一样的对手没有,猪一样的队友倒是遇到了!” 还在嫌弃黄一曦了,刚才被人家损不做声,说自己倒是口齿伶俐了,黄一曦刚才已经忍了一次,现在不想再忍了,“你是说你自己吗?不是还没比赛吗?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 康明扬闷笑,比起宋丽丽这个一会儿不咬人就不舒服的疯狗,他对黄一曦这个平时不做声一蛰就痛的蜜蜂印象好多了,原本他只是抱着前来观摩学习其他队的想法,此时觉得对自己这队有点信心,对输赢也开始期盼起来。 主持辩论赛的是嘉禾法学院的李军教授,他虽然没有象两个立法法委员那样出名,但在闽越省法律圈也是举重若轻的人物,他一开口就有学者风范,“墨子说:“天辩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世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处利害,决嫌疑。” 辩论大赛可以让人辩证思维,感悟真理,可以更好地理解各方立场和观点,达到更深层的心理共鸣。 在座的既有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老将,也有舌灿莲花、出类拔萃的新秀。 为了公平起见,今年的规则有点改变,请各位选手注意,尤其是这条规则大家更要注意,为了体现出本次比赛的公平性和大家把握节奏的紧凑性,各位可以有三分钟时间审题、并组织辩论思路,也可以小纸条写摘要,但是一开始比赛,所有的小纸条都要收起来交给我,如果有谁看着纸条辩论的,倒扣十分……” 这叫什么规矩?台上台下的人都愕然了。为了增加辩论难度,临场抽题大家还可以理解,前几届也出现过这样的规定,各队辩手可将资料集中在自制卡片上,发言时以备参与,以及宣读预拟好的稿件或图表及大字报,也是辩论比赛的特色,现在收起来不能看,这是哪里的规矩?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律师辩论比赛(二) “各位可能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会做出这样的规定。”李军教授等众人声音稍落,才笑着解释道:“以往的辩论比赛,不但选手可以提前准备题目,还可以商定辩论思路,做到滴水不漏。这样倒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可也丢掉了辩论比赛的精髓,更无法真正考量出律师的功底、急智、还有临场相互配合的能力。各位律师在庭审的时候都会遇到各种问题,总不能对着对方律师和法官说,这个你不能说,这个你以前都没说过,我没法回答你,如果是这样,那么庭审就没有意义了。” 李军教授的口气灰谐幽默,现场掌声响起,有人说他说得不错,今天这场辩论赛有看头了,以往的辩论比赛都是流于形式,比的简直就是记忆力。一些所谓的‘最佳辩手’,其实就是个‘记忆帝’罢了。 也有选手哀嚎,“这个规则虽说是新的,可是对今年第一次参加的选手不公平,因为比赛的团队配合有10分,旧选手参加过节奏也容易把握,新选手既要把握节奏又要相互配合,难度提高的不止一点点。” 临汀市的选手又笑了,因为在台上,他们不敢太放肆,笑一下顿一下,“嘎嘎”的,象鸭子一样,他们四个人中,有两个是去年参加过辩论赛的选手,相互配合过,而对面的白水州四个人都是陌生脸孔,而且看资料,都没有两个人是同一所的,不要说配合默契,只怕连什么是配合都不懂吧。 也不知道他们会输得如何的精彩了。 第一组的辩论题一公布,此时就连商洛宇和黄一曦都有点呆了,辩论题是: 被告人张三,男,35岁,某市国有企业房管处处长。 2011年12月,某市国有企业计划于2012年5月对家属区取暖工程进行维修改造,由房管处处长张三、房管处办事员李四具体负责和承办。 2012年1月10日,某工程公司经理王五来给张三、李四拜年(王五与李四系同学,并与张三熟悉)。王五进办公室后,拿出一个大号信封放到茶几上,说:“春节快到了,这一点小意思,给两位买点年货。” 李四说:“处长,你看这?”张三说:“既然是王五经理的一片心意,你就先收着吧。”而后张三去汇报工作,李四与王五叙谈,王五向李四提出承包取暖改造工程,李四表示可以帮忙,但必须经张三处长同意和企业领导决定。 王五走后不久,张三回到办公室,李四将王五要求承包工程的事告诉张三,并打开信封,发现是3万元钱,问张三怎么办。 张三说:“你爱人正在住院手术,钱你留着用。我先不要,缺钱时再说。王五经理承包工程的事,你起草一个请示报告,我再跟企业领导说说。” 1月21日,李四起草了由王五的某工程公司承包改造取暖工程的请示,经张三签字报企业领导,张三又当面向企业领导说该工程应由王五的工程公司承包。 2月25日,该国有企业领导研究决定,不同意将该工程发包给张三的某工程公司,而给了该市市政工程公司。后经群众举报,案发。 正方:张三的行为构成受贿罪(受贿三万元,李四另案处理)。 反方:张三的行为不构成犯罪。 黄一曦禁不住皱起双眉,果然是刑事题!这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个题目明显对反方不利,真不知道是哪个大能出的?黄一曦看着主持人,总觉得他嫌疑最大,不得不说黄一曦真相了。 “请双方一辩开始抽签,决定正反方身份。”主持人笑道。 四个辩手互相瞪视一下,黄一曦赶紧举起双手,“不要叫我去,我从小到大衰得很,连再来一瓶都没有中过。” 商洛宇也摇摇头,他的运气也不怎么样,唯一的好运气就是遇到黄一曦了。宋丽丽低着头看新鞋子,好在还有康明扬有点跃跃欲试,商洛宇让他赶紧上去,只能寄希望于康明扬的手气,希望他能抽到正方了。 双方一辩抽完签后,主持人李军促狭地看着白水州队,宣布:“本次辩论比赛的正方为临汀市律师队;反方为白水州律师队。让我们用掌声鼓励,期待各位辩手能够带给我们一场精彩激烈的辩论!” “好吧,老天是你们的亲爹。” 黄一曦瞪了坐在对面笑得“嘎嘎”的四只丑老鸭,心里有点愤愤不平,枉她还刚回老家拜祖宗迁墓呢,怎么这么不给力。 能坐到这个礼堂里的,除了少数记者外,大家几乎都和法律工作有关,所有的律师和法律相关工作者都笑了,这样的题目,如果正方还赢不下来,那真是见了鬼了,临汀市区域的律师们更是起劲鼓掌,白水州区域的现在虽然疏疏落落地坐了一些人,可大家都侧过头去,一脸“别看我,我不是白水州的拉拉队员,我是来充数的”样子。 “三分钟时间到。比赛正式开始,先有请正方一辩!” 正方一辩就是那个黝黑的男选手,他同时也是临汀市律师队的队长,做律师的时间已经十几年了,同时也是上期参加过律师辩论赛区筛选留下的选手,肯定有点本领。 刚才他对白水州的选手出口不善,也是他们商定的策略之一,就是一开始给白水州一个下马威,杀杀他们的锐气。 在他们看来,白水州都是新手,在闽越省律师界也没有什么名气,唯一有点提防的也是那个小白脸商洛宇,但他只是名头吓人而已,这些年回来的海龟不少,但大多上岸后都水土不服。 他会把自己放在一辩的位置上,肯定是觉得他最适合的,果然,说到摆观点、壮大己方的气势,他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短短的三分钟的时间里,正方一辩侃侃而谈,重点抓住张三作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基本事实,从法律谈到道德, 最后,他还气势如虹地做了个总结:“各位领导、各位评委老师、各位同行,十九大报告指出,反腐败斗争形势依然严峻复杂,巩固压倒性态势、夺取压倒性胜利的决心必须坚如磐石。要坚持无禁区、全覆盖、零容忍,坚持重遏制、强高压、长震慑,坚持受贿行贿一起查,坚决防止党内形成利益集团。作为一名法律人,我们更应该坚守罪刑法定的基本原则,对犯罪分子不能姑息。” 商洛宇和黄一曦对视一眼,乐了。不得不说这个正方一辩不止有法律常识,还有政治高度,把法律辩论提高到这个高度上,不得不说,挺厉(无)害(耻)的。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律师辩论比赛(三) 黄一曦记得以前听说过一件事,一个朋友好几年没关心政治了,有一天突然考试,时政题里面,他几乎都不会,写了一些万金油的话,领导嘛,把在台上的大佬轮流填,问答题嘛,把临上场背的那一段最近老大的谈话抄了一遍又一遍,事后他得意洋洋地说,“哪怕全不对嘛,改卷的老师也不敢打叉,肯定会给个一两分的。” 说起来真是无耻,听说那次他的成绩还合格了。 不过人家能这样子,也是一种本事,做为反方三辩四辩,他们俩毫不吝啬地为这位正方一辩热烈鼓掌。 正方一辩也频频鞠躬,他对自己的开门红或者说是下马威的效果也十分满意。 李军教授等掌声稍歇,方开口,“下面我们来听听反方一辩宋丽丽律师是如何破题立论的,时间也是三分钟,请。” 宋大律师深吸一口气,胸前波涛汹涌,气壮山河般站了起来,然后尖声道:“领导们、评委老师们、各位同行们,正方一辩的论点十分明确,不得不说……” 台下一片懵懂,全都听愣了。你个一辩开宗明义确立论点就行了,赞扬对方个毛啊?显示你个大度量呀,法律上谁不知道对方的论点是大多数人同意的观点,不然怎么会写在正方上,你同意也不用公开表示呀。 商洛宇千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有点裂缝,心里这个后悔啊。当时他觉得相比黄一曦,康明扬的思想活泼,灵活应变来说,宋丽丽的表现有些呆板,便普通话很是标准,所以把宋丽丽安排在第一辩的位置上,不求她有功,但求无过。 没想到一开场,她就叛变呀,这还没真正开始呢,就要崩盘啊这是?商洛宇三人面面相觑,要是现场有条地缝,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还好宋丽丽不是没眼色的,她原本以为,先表扬一下对方再呈述自己观点更能加深大家的印象,显示已方的大度,可现在,后果好象HOLD不住。 宋丽丽赶紧往回圆,“是的,国家工作人员职务行为的廉洁性不容侵犯,但是,根据我国刑法规定,受贿罪的构成不仅要求,还必须存在向他人索取财物或非法收受他人财物的行为。 本案中,张三既不具备权钱交易的主观故意,亦不存在以权换钱的客观行为,根据刑法主客观相统一的原则,张三的行为不构成犯罪。 理由如下:张三不具备受贿罪的主观要件。受贿罪的主观方面是直接故意,体现为行为人能够认识到自己收受财物与其职务便利具有对价关系。 本案中张三的主观态度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王五提出请托前,张三只是建议李四收,到底收不收,李四说了算。第二阶段,王五提出请托后,张三立马表明:“你去用,我不要!”无论是哪个阶段,张三都不存在收受他人财物的主观故意…… 综上所述,我方认为,张三的行为不构成犯罪。” 还好还好,宋丽丽后来的陈述虽不出彩,但也中规中矩,黄一曦等人放松下来,尤其是康明扬,已经拿纸在擦汗了,他感觉比自己上去发言还累。 按照这个辩论赛规则,双方阐述完自己的观点后立刻进入自由辩论阶段,但第一轮的自由辩论由各方二辩和三辩轮流,接下去才自由发问。 “反方一辩的观点我们不敢苟同……” 宋丽丽发完言后,正方二辩立即站起,火力全开,乘机追击:“张三做为李四的上司,和李四有利益关系,李四所收取的利益是他明示同意,且他也为王五谋取利益,该利益不能实现并非他主观原因,而是客观不能,受贿罪基本解释得非常明白,索取他人财物的,不论是否“为他人谋取利益“,均可构成受贿罪。 非法收受他人财物的,必须同时具备“为他人谋取利益“的条件,才能构成受贿罪。但是为他人谋取的利益是否正当,为他人谋取的利益是否实现,不影响受贿罪的认定,所以,张三的行为构成受贿罪。” 主持人出声后,康明扬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将刚才宋丽丽没有说清楚的客观要件着重阐述:“张三的行为不符合受贿罪的客观要件。 受贿罪的客观要件包括手段行为和目的行为,二者缺一不可。 从案件事实来看,张三的行为可以分为两个层次,第一,答应帮忙;第二,拒绝收钱。 我方不否认张三存在帮助他人的行为,但是,纵观整个案件,收受他人财物,并且占有和使用的是李四,张三并没有实现对财物的实际控制,缺乏收受他人财物的目的行为。 所以说,张三答应帮忙,全为朋友情谊,与金钱无关,与受贿无干。我们不能因为张三肩负房管处处长的身份,就机械得得出李四收钱等同于张三受贿的结论。” 康明扬最后以柏拉图的《理想国》第179页名言定论,“柏拉图说过,在我看来,失手杀人其罪尚小,混淆美丑、善恶、正义与不正义,欺世惑众,其罪大矣。 而在本案中,张三利用职务便利固然有错,但是,无视张三主观上的不想收、客观上的没有收,这更是错上加错。” 不得不说,这挺学院派风格,一下子把黄一曦拉到大学和于秋并肩作战的情景,只是此时不容她开小差,但她的士气一下子激昂起来。 正方三辩个头很大,声音也嗡嗡的,在发表辩论意见时,他表现的有些激动,身体都要探出桌子了,眼睛也瞪得又大又圆,象铜铃一样。 他看着黄一曦,仿佛她就是张三一样,不得不说,挺有震慑效果的,“受贿罪不仅指利用本人的职务上的便利,还应包括利用第三人职务上的便利。而所接受的利益也不只是用于自己身上,也包括用在家属或者第三人身上,李四本身属于国家工作人员,且与王五国家工作人员具有职务上的制约关系,同时又利用了这种职务上的制约关系,李四既是受贿罪的主体。张三成为受贿罪的共犯。”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律师辩论比赛(四) 黄一曦站了起来,神采飞扬却又神情沉稳,“谢谢主持人,大家好!对方辩友充满激情的辩论,仿佛已经认定张三构成受贿罪;而对方辩友充满逻辑错误的论证,又在提醒我们坚持罪刑法定原则的重要性。 著名法学家德沃金曾经说过:“放走许多有罪的人,也比惩罚一个无辜者好。” 说到这里,黄一曦心里忍不住偷笑一声,刚才还嘲笑康明扬用名人名言是学院派风格,可自己也不能免俗呀,不用名人来肯定论点仿佛这论点力量就薄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黄一曦继续陈述,“通过刚刚的辩论,我们认为,对方辩友的三个观点值得商榷:一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将张三正常行使职权的行为认定为权钱交易; 二是张冠李戴,指鹿为马,将李四收受贿赂的行为强加于张三头上; 三是主观臆断,强加意志,将张三没有收受贿赂的意图推定为犯罪故意。 下面我将进一步总结我方的观点。 一、张三的行为不符合受贿罪的犯罪构成要件。 根据我国刑法规定,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财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的,是受贿罪。 本案中,主观上,张三事先并未意识到王五所送财物为贿赂财物,王五事先也未提出谋取利益之事,张三并无犯罪故意; 客观上,张三并未收取王五所送的三万元,其向领导请示也与三万元无直接因果关系,只是在履行正常的工作程序。根据犯罪构成理论,张三的行为不符合受贿罪的犯罪构成要件。 二、张三与李四不构成共同犯罪。 王五与李四为同学关系,王五请托之人为李四,收受贿赂的也是李四。 李四收受钱财后,张三也未参与分配,更没有共同占有该三万元,对三万元不具备支配权和控制权。 纵观整个案件,张三与李四并无密切联系和沟通,无任何共同犯罪故意,不符合共同犯罪的条件。” 黄一曦的最后一个字刚好卡上时间点上,众位律师不得不佩服她的文字功字和把握时间的精确性,她的发言如果放在没有时间限制上的平时,众人绞紧脑袋也许也能写出这样的辩护词。 但在辩论赛场上要有清楚的思路,沉着应变的思维,不和对方死杠,注意到对方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这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律师可以做到的。 长篇大论最怕言之无物,在座的都是资深法律人士,黄一曦的观点一层一层递进,把张三不构成犯罪,更不构成和李四的共同犯罪说得清清楚楚,让正方四个辩手想从她所说的论点抓住漏洞反驳都没有办法。 现场的众位大能包括其他队的选手也都在想,如果自己是正方四辩,在接下去的时间里要如何发言才能有利呢,怎么一下子大家都当机呢,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正方一辩就抢先站起身来,反驳反方观点,“那麽请问对方辩友,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张三说:“你爱人正在住院手术,钱你留着用。我先不要,缺钱时再说,这难道不是一个分赃过程吗?王五经理承包工程的事,你起草一个请示报告,我再跟企业领导说说,这难道不是谋取利益吗?” “我来回答对方辩友的两个问题。”商洛宇笑着站了起来,本来他是不想插手自由辩论阶段的,‘杀手锏’没必要过早的亮出来,让对方四辩有所准备。可是没想黄一曦杀伤力太大,对方的四辩一下子卡壳不说了。 目前看来,只要解决对方的这两个问题,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了,既然对方如此配合,那他也不需要太客气呀,早点辩论完早点休息嘛。 “对方辩手所说的问题的确是罪与非罪关键的判定,但对方辩手忽视或者故意不提一点,时间的顺序和刑法的因果关系。 刚才我方三辩也说得非常清楚,王五在行贿的时候张三事先并未意识到王五所送财物为贿赂财物,而当时张三是知道李四的妻子住院需要金钱,在亲属或关系好的朋友中,因为对方经济困难或急需钱财馈赠是一件十分正常的行为,即使是后来张三知道了王五的需求,也没有去取该钱财。 同时我们应该注意到,王五的公司本身就有承包该项工程的资格,张三作为经办此事的领导也有向研究决定的领导建议的权力。” 第一场的辩论在黄一曦发言后,几乎是一边倒的趋势,但也没有象众人想像的没什么看头,尽管到了最后,正方的自由发言人几乎把自己摆放在了公诉人的位置上,气势咄咄逼人,而且引经据典、援用法条。 不过他并没有提出什么崭新的观点,只不过是把正方的意见做了一个比较成功的归纳和总结。 但众人心里都明白,正方这个漂亮的结尾没有办法挽回他们的颓势,除非商洛宇这个自由发言人和一辩那样犯蠢,而商洛宇会吗?从他前面的发言大家都发现,不太可能。 果然商洛宇不负众望,他最后的陈词中,针对对方一辩说的十九大报告加入自己的总结陈词中,“综上所述,张三作为国家工作人员,既没有进行权钱交易的犯罪故意,也没有收受他们财物的客观行为,更没有与李四有共同的犯罪故意。 因此,我方认为,不论从犯罪构成的理论角度分析,还是从共同犯罪的要件来看,张三均不构成受贿罪。 正如伯尔曼所说,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将形同虚设。诚然,腐败案件是社会的焦点案件,反腐问题关系到民生、关系到国之根本,我方同样对腐败也是深恶痛绝。 然而,作为法律工作者,我们对张三行为的定性必须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坚持法律的客观性,保持头脑的清醒性。 坚持重遏制、强高压、长震慑并非今天非罪,明天重罪,一名法律人,查明和确认案件的事实过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实归结过程,而是准确认定一个在法律规定与犯罪事实的过程,否则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偏离了立法的本意,不能够正确地认定罪名。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四十章 黄一鸣的调动问题(一) 只有正确的定罪量刑基础上,才能真正有效的预防犯罪、打击犯罪、惩罚犯罪,保护社会关系不受犯罪行为的侵犯。在十九大报告中,我国领导人也说过,持之以恒正风肃纪,不懈努力方能换来海晏河清、朗朗乾坤。” 商洛宇话一说完,台下观战的所有人立刻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虽然是只是归纳和总结,还是可以看出他的功底,别的不说,光看他对一些法律条文、政治热点随手拈来的做派,就不愧是一名资深律师。 尽管已经知道自己胜券在握,但当主持人李军教授宣布反方胜利时,商洛宇和黄一曦还是双手握拳相对碰了一下,两个人相信,今天这一点只是起点。 第一场比赛后,白水州队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按照柯文秀原来的想法,他们这两天白天观摩其他队的比赛,熟悉他们的辩论风格,晚上应该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但是看完其他队的比赛,柯文秀第三天晚上终于大发慈悲,“马上要进入第二轮比赛了,你们晚上放假放松一下吧。” 四个人皆欢呼起来,连续三天呆在礼堂里,晚上还要学习总结到半夜,铁人也受不住呀,看到四个如此模样,柯文秀又不放心了,开启考试前班主任模式,“你们也不能放松了,明天还是关键时刻的,不要喝酒,不要逛街,不要走太远……喂,我还没说完呢……” “那个,我们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一顿饭?” 宋丽丽有点扭捏,宋丽丽是第一次到榕州市,两眼一摸黑,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这三天她也从头到尾听了,不得不承认,这南蛮之地,并不象她想像的那么差,而且第一场要不是黄一曦和商洛宇,他们只怕已经打道回府了。 “抱歉,我和我哥约好了,晚上去他家吃饭。” 黄一曦在知道晚上放假后已经联系好黄一鸣,前几天在老家,黄一鸣说过他想调回白水州,黄一曦倒是不反对,可是如果是因为要照顾她,或者大嫂反对的话,黄一曦也不想赞成,毕竟黄海山就是前车之鉴。 “那商律师您呢?”宋丽丽有点窃喜,有两个美男陪着更好了。 商洛宇不假思索,“我陪小曦一起去找她哥。” 宋丽丽有点不甘心,“柯局长说过了,不要走太远。” “不远,就在隔壁。” 隔壁就是省府家属大院,宋丽丽有点意外又有点不甘心,心里嘀咕着,明明就是独生子女,还我哥我哥叫得这么亲热,偏偏商律师也不介意。 康明扬看到宋丽丽哀怨的小眼神,意思就是只有我们了,赶紧拨腿就走,“你别看我,我也和同学约好了。” “……” 说是隔壁,但家属院里的大门却是在省府办公地点的后面,那半圈走路下来也有小半个小时。 正好路上有看到进口水果,黄一曦进去买了两箱樱桃,有个帮忙扛货的跟班真是不错,走起路来神清气爽的。 门口的武警也是贴心,一听说找黄一鸣的就说他出去前有交代,说妹妹要来,还拿出他寄放的钥匙。 黄一鸣的妻子陆慧在榕州郊区的一所小学教语文,还是班主任,早上很早就要搭公交车去看学生早读,晚上回来时已经月上柳梢头,黄一鸣得负担大部分家务和接送孩子上学,挺不容易的。 虽说有钥匙,但黄一曦和商洛宇也没有自己打开门进去,两个人在楼下树下站着,还没说两句,就看到黄一鸣骑着电动车载着黄向兰速度很快地冲过来。 “怎么不进去,你不是有钥匙吗?”黄一鸣不解地问。 “走了一段路,休息一下,小宇对周围也很兴趣。” 黄一曦并不算说谎,商洛宇小时候也是在这里长大的,现在说起来他还如数家珍,只可惜物是人非,这里已经没有哪扇门他能打开了。 见到黄一曦,黄向兰亲亲热热地打了招呼,父亲经常和她说起这个姑姑的事,有个当律师的姑姑,在同学们面前也倍有面子。 “你们坐,我去做饭。” 黄一鸣打开家门,手上的塑料袋海鲜正蹦腾着,他下班后接完孩子还跑去菜市场一趟,买了点海鲜。 “得了,哥,你和洛宇说说话,要不杀上两盘,我去做饭吧。” “这不太好吧,你这几年很少来了,洛宇还是第一次。” 黄一鸣有点犹豫,最近都在忙孩子的事,还有工作的关系,许久都没有和人下棋了,现在听到黄一曦这么一说,心里的棋瘾也上来了。 “没事,就你那厨艺,还是我来比较好。” 黄家的男人都会做饭,但做饭的技术除了三叔其他人就不敢恭维了,即使是黄一曦这样很少下厨的人,厨艺也秒杀黄一鸣一百倍。 “哇,那我们晚上有福气了。” 黄向兰听说姑姑要动手,赶紧拍手,“姑姑你不知道我爸呀,做一百次都是黑暗料理,他就是勤能补拙的反面教材。” 这熊孩子,还告状了,黄一鸣绷着脸,“作业做完了吗?快点去做作业。” 黄向兰得意地晃着头,“早就做好了,下午在学校自习课我就做好了。” “那去练琴,马上要考级了。” 黄向兰伸了一下舌头,“又来了,每次都是这一招,说不过就惩罚。” 要说黄向兰这孩子,倒是挺懂事的,进去练琴之前,还帮她爸爸去把抽屉里许久都没有动的象棋盒拿出来放在摆在餐厅吃饭用的桌子上,“爸,商叔叔,我把象棋放在这里了,你们要喝什么茶我去泡。” “这马屁精。”黄一鸣笑骂一句,“我们自己泡,别以为你这样就能不练琴。” “爸,你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要不是姑姑和叔叔在,我们非得好好理论理论。” 黄向兰一幅看在黄一曦商洛宇两个人的面子上放过黄一鸣的表情令商洛宇忍俊不禁,黄向兰脸上有五六分黄一曦的影子,此时正是他们刚认识的年纪,只是那时的黄一曦可不象黄向兰这么活泼。 。m.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黄一鸣的调动问题(二) 黄一鸣泡的第一杯茶被商洛宇拿到厨房里,“要不,我还是留在这里帮忙吧,我也不知道你哥棋艺如何,要是赢了只怕下了他面子。” 黄一曦可不惯着他,此时帮亲不帮理才是正解。 “想必你也很多年没下棋了吧,你自己就是个臭棋篓子,还好意思嫌我哥,等下被杀得丢盔弃甲不要哭。”这会儿功夫,黄一曦已经把电饭锅的电插上,排骨也放在电炖锅里,正在切芋圆。 说起来黄一鸣和商洛宇的棋艺都是黄海山教的,黄一曦也会,不过她本人比较喜欢围棋,象棋下得一般般,黄海山经常说下象棋好的,头脑和心思都复杂,商洛宇知道后就隐藏实力,实力并不是黄一曦说的那样差。 两个人下棋的时候,黄向兰偷溜进来帮忙择菜,黄一鸣也不阻止,不一会儿整个厨房就充满了香气。 原本下棋的两个人还能全神贯注,不一会儿就频频张望了,黄一曦见状,拿了一下小碟子,放了炸醋肉和鸡卷,让黄向兰端过去给他们配茶,鸡卷应该是黄一鸣从老家带来的,和老家的味道一模一样。 “爷爷听说你也来榕州,还让我带浥饭和糖果过来给你吃,我说也不知道你哪一天才有空过来,浥饭放久了会溲掉,糖果重新加热了也不好吃。” 吃着炸鸡卷,黄一鸣才想起走之前爷爷硬要塞的那些东西,虽然他拒绝了,但总还得告诉妹妹一声。 不过此时正是胜负关键时刻,他也就没走去厨房,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下棋的地方离厨房不远,黄一曦已经炸完鸡卷和醋肉,正在蒸鱼,她嫌厨房的油烟机声音太大,刚好关掉,也就清楚地听到黄一鸣说的话。 “你做得对。” 黄一曦虽然有点可惜没吃到这两样古早味,不过想到黄一鸣说的都是实情,也没有在意。 黄一鸣买的菜太多,黄一曦也没有全煮,把不经放的活虾去虾线切成连着两半,和着韭菜一起炒了。又炒了一个青菜,刚好饭熟了汤也煲好了,黄一鸣和商洛宇两盘棋也下完了,陆慧也正好打开家门。 “还是姑姑煮得好吃,我总算吃了一顿人吃的饭了。“黄向兰鼓着腮邦子,正朝炒芋圆下手。 说起来这桌上黄家的三个人口味都一样,比如桌上的炒芋圆,也是黄一曦的爷爷做的,黄家以前经济一般,做的芋圆很简单,也就是把芋头擦成丝,放芋头粉和木薯粉、地瓜粉一起蒸熟,要吃的时候切成薄片,放点油炒后加点蒜叶,再放点酱油就成。 同样是武荣人,下武荣人就不一样,他们地理位置靠近瑞桐市,受其影响较大,经济比上武荣人好,吃得也比较讲究,是把芋丝和地瓜粉做皮,三层肉,虾米,干贝,海蛏干(现在一般都是加新鲜的海蛎),香菇,加入盐,味精,五香粉炒至熟,再加入炸好的虾皮做成馅,芋圆是类似粘稠的汤,煮熟后上面淋层葱花油。 “吃饭就好好吃饭,什么你总算吃一顿人吃的饭了,合着我以前都是喂猪呀。”黄一鸣给女儿剥了几只虾,又对商洛宇说:“你自己来,我们家不时兴给客人挟菜。” 商洛宇自是点头。 “这个,好象不是爷爷做的?”黄一曦听了挟了一块又吃了一块,有点迟疑,爷爷做的芋圆没比较干,粉比较多。 这次回去迁墓她没吃到芋圆。 “是你三婶做的,给一闪的,一闪说他要去白水大学看下,再回大学,带过去就坏了,全给我了。” “三婶婆就是小气,一点芋圆也不给。”黄向兰童言无忌。 “不许说长辈坏话。”黄一鸣呵斥。 “长辈身份就是好,做错事也不能说,真真占便宜,三婶婆本来就是小气,我妈说了,她和你结婚时相见的时候,三婶婆就给她二十元,她还以为那个红包是给送嫁妈的。” “久年三代的事还再说。”黄一鸣虽然知道黄一曦也清楚三婶的性格,可脸上还挂不住。 “久了就不能说吗?你那三婶真不是好东西,向兰出生的时候,她拿了几声毛巾和浴巾过来,我还想天上下红雨了,还有点感激她,没想到过了几年才从你妈嘴里听说,那些都是她去送葬拿回来的。” 一说起这个三婶,陆慧也是一肚子怨气,顾不得有外人在场,“看不起我就算了,不给钱不送东西也行,干么拿那些毛巾过来,我都不知道,还给向兰用了。” “咦!”黄向兰睁大眼睛,“真的吗?我小时候真的是那种东西?” 一想到包裹自己的是从那里拿来的,黄向兰整个都不好了,饭也吃不下去了。 “都是没用过的,有什么关系。”黄一鸣知道后虽然也不舒服,但也没感觉到有什么过份的。 “那种事拿来的真是嗝应,我就是不原谅她,小曦,听说她还想要你家的房子,盖头盖脸的,不知羞。” 陆慧说起三婶就和黄一曦同仇敌忾,她多年借口带黄向兰不回老家,就是不喜欢婆婆,但更讨厌的,还是这个三婶。 “三婶只是贪小便宜,也不算坏到哪里去,小曦,你们那天先走,可是不知道,黄小田家出的那件奇事。” 黄一鸣不想在商洛宇和老婆孩子面前再说三婶,就找了一个话题。 要说这件奇事,这次回老家他也被吓呆了,只要一想到黄小田的事,又觉得三婶也不算太坏。 至少没有杀人放火呀。 “是湿尸的事吗?我们在坟墓那边不是有听黄老师说过吗?”黄一曦这才想起商洛宇那时在黄家做律师见证应该不知道,又看到黄向兰好奇的样子,就顺口把湿尸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止这件事,从湿尸上还发现一些疑点。” 黄向兰平时喜欢看恐怖,听到湿尸两眼发光,赶紧催促爸爸接着说。 “就是挖出来的时候,他妈妈脸是朝下的。”黄一鸣也没有隐瞒。 “那意思就是入棺的时候人还没死?”黄一曦一听也有点害怕,以前也有听过这样的事,不过都以为是传说。 。m.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黄一鸣的调动问题(三) “有可能,你们那也不太可能出湿尸,我估计产生湿尸的原因,一是棺材质量很好,密封性很强,二是她入棺后又醒了过来,把空气都吸完了,整个棺材形成一个真空地带,所以保持得好。” 商洛宇很快进入分析。 不得不说他的逻辑很好,至少大家听起来象是这么一回事。 黄一鸣点点头,“你说得有可能,黄小田怜惜他妈妈死状凄惨,想给她做个大功德再送去火葬场,没想到做功德的时候给他妈妈换了身衣服,才发现他妈妈脖子上没有勒痕,身上却伤痕累累。” 黄一曦好奇地问,“那意思不是自杀的?是被害死的?当时村里传说闹鬼,是不是他妈妈在棺材闹出的声响?” 一想到被活活闷死,大家都忍不住打个寒战,黄向兰越听越害怕,吓得筷子都掉到地上。 “应该不是自杀,是被害死的,换衣服的时候村里的人几乎都在,听说胸部塌了一大块,黄小田后来报警了,要求解剖尸体。” 黄一曦吓了一跳,本来她想还想把碗底的那口饭吃掉,一听都吃不下去了,大家都放下碗筷,好在此时也吃得差不多了。 陆慧起身收拾碗筷,黄一鸣这套宿舍面积不大,只有两房一厅六十多平方,好在没有公摊,大家也不起身,就势坐在餐桌边。 黄一曦趁着陆慧不在,偷偷问黄一鸣,“哥,你说要调去白水州,是真的这么想的吗?在省城拼搏这么多年,你舍得吗?” 在老家时发生那么多事,两个人也没有心情再谈起这件事。 黄一鸣苦笑,“有什么舍不得的,你也知道哥没根基,能上处级就已经顶天了,我呆在这里真是腻烦了,我们始终是白水州人,留在榕州一没亲戚二没朋友的,吃的东西也不习惯。” 榕州人喜欢打麻将,黄一鸣和黄一曦一样,会,但不喜欢,在吃食上,榕州人喜甜,炒个青菜都要放糖,气候上也不好,市区内夏天又闷又热,没一点风,黄一鸣住得越久,就越怀念白水州。 “可是你也知道,白水州港口局现在隶属莆阳市港口局,如果你去的话,无形中职别就低了一级。” 听到黄一鸣想回来的消息,黄一曦匆匆地打听了一下,白水州港口局目前虽然还是处级编制,但行政上却是隶属莆阳市。 黄一鸣挥挥手,他不是没有抱负的人,“无妨,我想回去也不是为了这引起虚名,如果能把白水州港口局变成名符其实的白水州港口局,我这一生就无憾了。” “这不太容易吧?吃到嘴的肥肉,谁肯吐出来!”黄一曦苦笑,白水州的三湾十二港中两大深水港,在上世纪90年代未经合法公示论证,划归莆阳港。时至今日,两港的收入归莆田榕州,却将污染留给了白水州百姓,二十几年过去了,白水州百姓呼吁至今也没有任何的效果。 “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去,没有比我合适干这事的人了。”黄一鸣工作后,就不断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事,都成了他的心病了。 “就怕有危险。”黄一曦还是不太同意,如果黄一鸣只是单纯想回白水州工作,她还会赞成,如果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就不同意了。 “事情总要有人干的,人这一辈子,值得坚持又能做的事情没几件,将军马上死,战士疆场亡,也是一种幸福。”黄一鸣的口气很坚决,可见已经下定决心。 黄一曦还想再劝,却被商洛宇阻止,同样是男人,他能明白黄一鸣的心理,只不过,他换了一个话头,“你要回去大嫂同意吗?” 陆慧是土生土长的榕州人,榕州的女人在家庭中的地位和松江府女人一样都很高,白水州女人就不一样了,勤劳苦干,家庭地位也不高,因此榕州女人也很难融入白水州。 陆慧刚洗完碗,站在厨房门口摘掉围裙拿了一块布巾正擦着手,闻言走了过来,“你哥要回去我倒是不反对,可是回去后要住在哪里?而且我的工作调动问题也没有解决。” 陆慧其实是不想回去白水州的,她是榕州市人,这里离娘家近,离婆家远,一想到回去后要面对黄家一家子,她就很不痛快。 但是结婚多年,她也明白自己丈夫别看平时什么不都计较,可是真的认准了,九头牛也别想拉回来。 陆慧对这个丈夫还是满意的,人长得帅工作也很好,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人上进又勤快,家务活也几乎全包了,可以说十全十美了。 这样的老公,如果她不珍惜,有大把的小姑娘排队呢,所以她一向不和丈夫硬顶,只会找一些他也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拖延。 房子的事好解决,实在不行先去黄一曦的新房子住着,只是中小学的教师调动的确是一个大问题,不管调出单位放人和调入单位接收都是一件大事。 前不久,黄一曦才听李敏说过,她们单位新来的一个一级支行行长的妻子,也是一名教师,找了白水州市长也解决不了调动问题,后来干脆辞职。 “我不是说过,你那学校离家这么远,早出晚归的,如果不行的话你就辞职,我问过了,白水州也有几家私立小学不错。” 黄一鸣不悦地说,他不是不知道妻子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一听说这个陆慧就激动万分,“我不同意,现在不是以前,谁不知道私立学校和公交学校的差别,你这是让我金饭碗不捧去捧泥饭碗呀,再说我现在工龄都二十年了,再过十五年我就能退休了,去私立学校对我差别的可不只一点点。” 白水州有几所私立学校,办得比最好的公办白水中学只有一所,其他几所私立学校只顾搂钱,教学质量很差,跟着影响到师资质量和老师待遇,原来一些从公立学校特别是公立学样拆分到私立学校的教师都后悔了,前不久还去游行静坐,要求回公立学校。 即使是那间比公办学校更好的私立学校,教师的待遇也不高,所以陆慧是脑袋进水了,才会往里挤。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黄一鸣的调动问题(四) 黄一鸣一直觉得妻子不够大气,和白水州女人不一样,没有和丈夫同甘共苦的精神,“私立学校也有社保,现在去的话社保交十五年,完全可以领到退休金,再说我们家的财政大权都在你手上,而且还有我呢,我退休金肯定高,也花不完。” “拉倒吧,私立学校工资那么低,交社保工龄又那么短,能拿几个钱?一鸣,我今天可是把话放在这里了,你有理想有抱负我不阻止你,可是如果不能调动,我是绝对不去的,你别以为我自私,你今天对我好不等于一辈子对我好,而且,就算你对我好,万一你早走呢?你自己说不定都不能拿到退休工资,我还指望你?我可不是二婶,任二叔搓圆搓扁。” 陆慧说到最后口不择言,她不是不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多伤人,可是她知道,不说就来不及了,黄一鸣这次要是提拨了,马上面临着职务变动问题。 听黄一鸣的领导说过,因为干部编制问题,这批正处级干部有几个下放名额,留在省城的也会离开这个单位,这也是黄一鸣要走她无法拦的原因。 陆慧明明知道,说这话伤了夫妻感情,可不说,她怕黄一鸣真的让她辞职。 黄志新二十几年前有次生了重病,瘫在床上好几个月,俞美清在老大和老三两个儿媳妇的唆使下,要求林舒芳也要和她们两个一起服侍,黄海山就让林舒芳辞职,说他退休工资会分给她用,结果黄海山退休前一年就过世了,自己都用不到退休金。 还好黄志新病好后,林舒芳又去找了工作,不过也因此,她的退休工资不高。 黄一鸣不只一次在她面前感叹二叔对黄家的好和二婶的难得,可在陆慧眼中,二婶就是个傻的,遇到黄家的那三个女人,做得再好也没用。 黄一鸣没想到自己和妻子掏心掏肺的,反而让妻子以此来攻击他,脸都青了,这算什么?搬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他制止不了陆慧,内疚地看着黄一曦,要知道黄海山对黄家的奉献,却一直亏欠着林舒芳和黄一曦。 陆慧这是拨刀子,往他和黄一曦的心口上插呀。 “你……你…….”一激动,黄一鸣反而说不出话来,气得指着陆慧直抖。 眼看夫妻两个人都快吵起来了,黄一曦一时也没有想到好办法劝解,劝黄一鸣不回来吗?她不觉得黄一鸣会听,而且有这样的哥哥,她挺庆幸的。 劝陆慧妥协吗?她也不忍,也不愿意,陆慧和黄一鸣相比,也算是外人,万一她以后有什么不痛快,都说是她害的,她招架不住。 “妈妈,我也想回白水州,呆在这边我都不习惯,黄向东说了,他也要到白水州读书,我想和他和同一个学校。” 黄向兰不满地叫着,她觉得自己的爸爸就是个英雄,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拖他后腿。 陆慧的脸有点挂不住,“好呀,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要去你跟你爸爸走,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陆慧没想到平时听话的女儿此时竟然倒戈相向,公然站在她父亲那边。 “大哥大嫂别急,有话好好说,我也觉得辞职不妥当,调动的事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商洛宇听到现在,也明白陆慧的想法,如果黄一鸣执意要走,她也没有办法。 黄一鸣夫妻都有点意外,不过这个未来的妹夫此时出声,等于把事包揽在身上,应该是有点办法的吧。 黄一曦也这么想,虽然陆慧今天的态度让她有点不爽,但能帮黄一鸣的话她没有阻止。 听到这句话,陆慧安静下来,她本意也就是要么让黄一曦出面帮忙,要么让黄一鸣死了调动的心,可不是为了和黄一鸣吵架伤感情的。 黄一鸣没有再追问,而是说起黄一闪的事,他工作后又读了博士,也做了一些课题,出版了两本书,昨天去白水大学应聘,校领导对他挺满意的,让他尽快去报到。 “那二嫂怎么办?”黄一曦顺口问。 “学校答应他,说让她来白水大学做后勤管理。”黄一鸣有点心酸,黄一闪当时喜欢画画,大家都说这个专业没用,他也认为学美术的除非成了大师,不然和他一个工科硕士不能相比,没想到他只是到白水大学把名字一说,学校就同意了,而且不止他一个人能调动过来,连老婆都能安排工作,而他却没能力,眼看家庭就要散了。 “你三哥还交代,让你不用担心,学校已经答应在学校里分给他一套宿舍,就算要买房子的话,他口袋也有点钱,等他回来后再慢慢看。” 黄一闪的书画作品,大四方的也有几千元,要不是控制作品流量,他一天就能赚大几万。 临走的时候,黄一鸣还把黄一曦拉到一边偷偷嘱咐一番,说商洛宇没办法的话让她不要逼他,大不了他先斩后奏,陆慧总没办法去对方组织任命,黄一曦自然是点点头。 黄向兰也把黄一曦拉到旁边偷偷地咬了一会儿耳朵,黄一曦听了还有点不敢相信,“你说你爸爸和你妈妈现在两个人关系不好?他们在你面前吵架吗?” “真的,姑姑,他们在我面前表现很好,没有吵架,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知道,我爸爸妈妈在我不在的时候根本不说话,我晚上吃完饭学习后,我爸爸就出去锻炼身体,我睡着后半夜醒来我爸爸还没回来。” 黄一曦摸了摸黄向兰的脑袋,“你都说了,你爸爸只是去锻炼身体而已,他平时忙,锻炼得晚一点而已。” 黄向兰睁大眼睛,要哭不哭的,“不是的,姑姑,我都知道,你说有谁会锻炼身体到半夜一二点?我爸爸是讨厌我妈妈了,所以躲着她不想回家。” “…….” 走出省府大院,两个人慢慢地走在榕州街头,黄一曦突然问,“你不觉得,我大嫂是故意把难题甩在我面前吗?” 黄一曦心里很不舒服,刚才的谈话中,陆慧表面上和黄一鸣吵架,明里暗里一直说,黄一鸣是为报恩,为了照顾她才想调到白水州,所以要报恩可以,黄一曦要帮忙解决她调入接收的问题。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黄一鸣的调动问题(五) 这种逻辑黄一曦都要气笑了,你要报恩,所以还要我给你创造报恩的条件?要不是看在黄一鸣的面子上,她得和这个大嫂好好理论理论。 “当然清楚,不要说我知道,你大哥也清楚,甚至你侄女都看得很明白,你没看他们两个都不赞同她吗?” “那刚才为什么要开口应承我大嫂调动的事?” 商洛宇装模作样的甩了并不存在的水袖“老婆有事,老公服其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说人话。” “你大哥如果纯是为了照顾你和阿姨,我应该不会插手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事,但是你大哥说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想法。” “解决白水港的事吗?” 美国著名心理学家,第三代心理学的开创者亚伯拉罕·马斯洛提出人生的五大需求,包括生理的需要、安全的需要、社交的需要、尊重的需要和自我实现的需要。 一、生理需求,是个人生存的基本需求。如衣、食、住、行; 二、安全需求,包括心理上与物质上的安全保障,如不受盗窃和威胁,预防危险事故,职业有保障,有社会保险和退休基金等; 三、社交需求,人是社会的一员,需要友谊和群体的归属感,人际交往需要彼此同情互助和赞许; 四、尊重需求,包括要求受到别人的尊重和自己具有内在的自尊心; 五、自我实现需求,指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对生活的期望,从而对生活和工作真正感到很有意义。 在商洛宇看来,黄一鸣现在所追求的就是第五大需要,自我实现需求。 “我想你能理解你哥的,就象你把鹧鸪村的事情放在心上一样,你哥也把白水州港口局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如果你大哥这辈子能干成这件事,我,还有黄家,以及白水州人民都会为你哥骄傲的,你父亲在九泉之下肯定会感欣慰的,而你会为你爸爸的付出感到骄傲的。” 如果黄一鸣能干成这件大事,黄一曦想像着爸爸知道这件事情的神情,不由得掉下眼泪,她抬头望向星空,爸爸,你在天上看着我吗?今天晚上,我不孤独。 商洛宇轻轻地拍了拍黄一曦的肩膀,他也一样,想念着黄海山。 黄一曦突然从后面抱住商洛宇,闷闷地,“我大嫂的事,要是没办法,别勉强。” 这还是第一次,黄一曦主动抱住他,商洛宇差点落泪了,他反转身子抱住黄一曦,“不勉强,这世上,你还有我!” 他没说出口的是,而我,在这世上,也只有你最亲了。 他出国的那段时间,听说爷爷奶奶为了他的事吵一架,去了国外,偶尔回来后也是住在京都,爸爸妈妈竟然瞒着他不说。 而他回国后,发现不止爸爸,就连妈妈眼里只有弟弟了。 黄一曦何尝不明白,商洛宇未说的意思,我现在只有你了,所以你的事,都是第一位。 异乡的街头,两个拥抱的青年男女,在昏暗的路灯下,紧紧拥抱着。 第二天是个阴天,从早上开始天就很暗,参赛的队伍走进大礼堂,大家都发现,即使是白水州第一场旗开得胜,划给白水州区域的观众席依然是省厅那些凑数的人,因为淘汰了四支队伍走了一些人,显得更空旷了。 宋丽丽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我们获胜的消息没有传到白水州律师协会?” 康明扬是个很阳光的一个人,平时都是笑眯眯的,黄一曦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抿着唇,“怎么可能,白水州和榕州市相差不到二百公里,又不是两万五千里,就算是两万五千里,现在也不是原始社会靠人力传递消息了。” 商洛宇倒是很早就收到消息,“我们第一场赢了后,律师协会就收到消息了,不过他们认为我们第一场是出其不意,遇到的也是万年老二,侥幸赢了,可实力就是这样,应该止步第二轮了,所以不会派人来了。” “就算半决赛输了,我们也可以争第三名呀?”宋丽丽还是有点不解,现在已经不止是我们丢脸了吧,要知道省电视台全程跟踪直播,其他市的电视台都派人来了。怎么说也是零的突破呀! 没见到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吗? 柯文秀大步地走过来,出奇的愤怒,“何止这些,他们还说了,第一场的时候没来我们赢了,如果这次派人来我们输了,万一我们输了赖他们呢,为了大家都好,还是不来了。” 第一场比赛的时候,省厅的领导叫她过去问话,还含蓄地说过,“一个当领导的,不能脱离群众。” 所以第一场结果一出来,她除了报喜,还让律师协会的派人前来观看,没想到律师协会竟然以集体决议来唐塞她,今天一进来,领导立刻扫视了她一眼,好象是她没有和白水州律师协会沟通一样。 她实在有苦难言,周会长还说了,黄一曦目无组织纪律,违反所里决议做无罪辩护,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过来,不然大家会以为他赞同黄一曦的行为,那岂不得打自己的脸? 想到这里她有点不善地看着黄一曦,可是她又明白,黄一曦并不是象她原来想像中靠商洛宇提携的女律师,她有她的本事,第一场的表现就令人刮目相看。 这几天比赛中,她还听到有个评委对另一个评委说:“从初赛的结果看,哪怕白水州队最后没进入前三名,冲着她一场比赛的风采,他也会把最佳辩手的票投给黄一曦。” 要知道是最佳辩手,全场辩论赛中含金里最高的荣誉。 如果说团队名次是整个区域的荣誉,那么这个奖项是此次参赛的所有的辩手都梦寐以求的个人荣誉。 她原本不想赛前说这些,怕打击大家士气,可是又一想,都是成年人,承受得住,说不定反而激起大家士气呢。现在只能寄他们自己争气了。 半决赛的四支队伍也是抽签,因为第一场赢了,柯文秀第一个上场抽签,她直接抽到去年的第一名榕州队,这个运气,真不是盖的,柯文秀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喃喃地对商洛宇说:“出门前,我特意洗过手的。” 要知道就算不对抽到最弱的那一队,哪怕是抽到嘉禾队,也比直接对上去年的冠军队,榕州队来得好。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冠军的风采(一) 柯文秀没说的是,出发前,她还特意去桃源县的魁星岩拜拜,也抽过签,还是上吉,她才力排众议,一意孤行,把商洛宇和黄一曦放在里面了,为了防止有人使坏,她把局长提出让张媚做为修补人员的提议都拒绝了,而且这几天,她的内衣都是大红色的。 “没事,迟早是要对上的。”商洛宇充满信心地回答。 柯文秀呆滞了一下,这才想起商洛宇当时向她说过,如果黄一曦加入进来的话,他的目标是争一保三,看着商洛宇充满信心的脸庞,柯文秀心里浮上一个念头,如果早上这一场赢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冠军,真的有可能提前落入囊中? 想到这她内心一阵火热,觉得刚才那话把他们几个打击了,“我们也先别那么高调,定个小目标,争二保三就行。” 宋丽丽无语地翻个白眼,这目标还小呀,已经不小了好不好,遇到榕州队,只怕一振出局了。 不是她妄自菲薄,榕州队这支队伍真的很强,他们不只是前两届的冠军,而且四个人都是,不管是水平还是默契,都不是她们这支临时组合的乌合之众可以比肩的。 从松江府到白水州,她一直有一种优越感,不管是白水州的普通话水平和律师气质都土得掉渣,直到第一场比赛才发现自己的优越感甚至狂妄都很可笑,这个南蛮之地的人才远远超过她的水平,甚至在这只队伍里,她也只是垫底的存在。 抽完签后,又抽了顺序,这次白水州和榕州队,倒是下午的比赛。 经过一早上激烈的角逐,半决赛的另两只队伍早上已经有了结果,嘉禾市律师队胜了,前两届也是他们这队和榕州市争冠亚军,可惜都略输一筹,今年他们很早就放话,要让榕州队好看,果然一路毫无悬念走到这里。 下午榕州队和白水州队的主持人依然是李军教授,他看了一下组合,又下去评委席和几个评委咬了一阵子耳朵才上来,一脸的促狭,黄一曦直觉,这个主持人又要使坏了。 果然,李军教授还未开口,已经先笑了几声,笑完才感觉自己有点唐突,又干笑了两声掩饰,“各位同仁,今天的律师辩论赛经我们所有评委商定,又有点变动,” 说到这他有点不好意思,耸了耸肩,“没办法,我们这群评委都有点任性,还好我们每场都念规则并且告之,解释权在我们手里。” 黄一曦无奈地翻个白眼,我信你个邪,你这个坏老头坏得很。 康明扬一听抽签就苦着脸,“我们谁去抽,我都有点阴影了” “我不去,我运气不行。”宋丽丽赶紧摇头,开玩笑,这种无功有过的事情她怎么会参与。 黄一曦赶紧鼓励他,“康律师,还是你去吧,上次抽得不好,说不定这次就抽中正方了呢,都说机会各百分之五十,从概率来说这次应该是正方了。” “是呀,康律师,麻烦你了,我和小曦从小到大的运气都不好。”商洛宇也接口。 康明扬也忍不住要翻白眼,你说就说嘛,每次都小曦小曦的,就象小狗护着肉骨头,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眼呀,放心,一曦姐虽然年纪比我大点,但魅力有增无减,我也挺喜欢的,只是没有你脸皮厚而已。 康明扬苦着脸上去,回去时满脸笑容,拱了拱手,“总算幸不辱命!” 哇,今天是正方了,我爱正方,我是正义的代表,黄一曦都差点唱歌了。 当律师久了,都爱当被告的律师,因为有针对性又少费劲。 但律师辩论赛中却喜欢当正方,法律辩论赛和其他比如哲学辩论赛的赛题不一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罪就有罪无罪就无罪。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哲学辩论赛,先有鸡再有蛋或先有蛋再有鸡这种,正反方无论怎么辩论都没有或者比较少的主流观点,但法律辩论赛辩题倾向性明显,辩题明显倾向正方,反方怎么论述都会感觉偷换概念或是硬扯,评委也会偏向主流观点。 所以不只白水州队紧张抽签结果,榕州市也伸长脖子等结果,知道后都沮丧着脸。 李军教授笑眯眯宣布抽签结果,继续说,“下面请两队的队长确认一下你们辩手的先后顺序。” 商洛宇惊讶地看着又看对方,怎么了,还有这个操作?从来没听说过抽了正反方还让变动位置的,他询问了黄一曦三个人,都认为事先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还是不动为好。 倒是榕州队小声地说了几句,原来二辩的辩手移到一辩的位置,四辩的自由发言人移到二辩,三辩到了四辩的位置上,一辩则到三辩的位置上。 李军教授等了三十秒左右,“看来白水州队的队长稳如泰山,认为自己队目前辩手的位置是最合适的,据我所知,白水州队的商队长是剑桥的法学博士,而榕州队却是临阵应变,来了一个乾坤大挪移,队长呢,也很了不起,法律职业资格考试至今,林队长的司法考试成绩分数最高,至今无人破她记录,今天两支强队也提前见面,也不知道是猛龙过江还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过无论如何,天龙遇到地虎,总要分清谁是二百五。所以我们稍微改变一下辩论规则。” 这个主持人看来还是糗友呀,话多又唠叨,黄一曦不觉得好笑,可底下已经笑成一片,榕州的啦啦队趁着他停顿时已经在喊,“榕州榕州,席卷全州。” 这口号太拉仇恨了,全州可以理解为全省的州市,可是大部分还是针对白水州的,要知道白水两个字合起来就是泉,和全音同。 而且黄一曦没有记错,前天他们比赛时,他们的口号可是“非比寻常,榕州最强”,这么快就改口号了? 李军显然注意到这句口号的奥妙,把话筒转向榕州市观众席,等他们又喊了三遍觉得还不过瘾,“你们前天比赛时可不是这句口号,今天怎么变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冠军的风采(二) 观众席里推出一个带眼镜的女子,“我们是知道今天的对手才临时编的。” “有才!”李军教授竖起大拇指,“等我宣布完比赛规则,你能给他们队也现编一个吗?” 带眼镜的女子点点头,她们这里几十个人探讨一下应该可以吧,她们可是很乐意给白水州市添点堵的。 李军满意地点点头,“那么 《小城女律师》第一百四十六章 冠军的风采(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冠军的风采(三) 不得不说,这个题出得很高明,暗藏的陷阱也非常隐蔽。没有办理刑事案件经验的民诉律师就不用说了,就算是有经验的刑事律师,在短短的时间内也很难迅速说出最合适的罪名。 只是两个人都苦于无法将比较合适的罪名告诉宋丽丽和康明扬。 榕州市四名辩手都是精兵强将,反方一辩是个十多年工龄的检察 《小城女律师》第一百四十七章 冠军的风采(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冠军的风采(四) 而且我不同意对方二辩的所说的欺骗的民法界定和刑法界定,法律上欺骗的定义向来只有一个,在双方平等及信息共享的情况下以虚假的言行掩盖事实真相,并故意欺诈使人上当。 我方认为,题目上说得非常清楚,顾保认为,给自己的女儿捐肾,本来就是梁向作为一个父亲的义务。他事前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梁向钱,在顾保为梁琴做过手术后,也拒绝兑现赠送财产的承诺,就是欺骗,所以顾保的行为构成犯罪,但是……..” 黄一曦前面所说的话让人听了眼前一亮,尤其她所说的跳出亲人的这个关系,让听的人才恍然发现,所有人都陷入这个父女关系的误区,如果这事放在其他人身上,妥妥的犯罪行为呀,把这个问题弄清楚。 再想起两个辩手所说的亲人之间没有互相捐赠器官的义务,更清楚了,可是没想到黄一曦也来了一个神转折,但是,难道要和他们第一场的一辩一样,又来一个赞同对方的观点吗? 或者,她觉得林玲说起但是时效果非常好,也想来个掌声和啦啦队口号? 可惜的是,白水州方块无人呀,只有一个柯局长孤零零坐在那里,以她的官职,绝不会在现场这么多领导的法律大伽面前做摇旗呐喊的角色呀。 此处没有掌声也没有声音,只有诡异的静默。 黄一曦沉吟了一下,终于说出口,“但是,我个人也不同意我方一辩的观点,我认为顾保的行为构成犯罪,但不是构成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而应以故意伤害罪论。 《刑法》修正案(八)第三十七条第二款规定:“未经本人同意摘取其器官,或者摘取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的器官,或者强迫、欺骗他人捐献器官的,依照本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百三十二条的规定定罪处罚。 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根据刑法修正案,顾某的行为是犯罪,但他的最终目的是希望梁琴也就是梁向的女儿的身体能恢复。社会危害性不显著,可以法定刑下量刑或者免于刑事责任。 黄一曦把犯罪的罪名和刑期判定的观点都说得清清楚楚,但所有人都没有关注这个问题,而是在想,真是刺激呀,同一队的辩手竟然有人后面反水,一队中有两个不相同的观点,这是搞事的节奏呀。 黄一曦大义灭亲的举动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赞扬,反而激起一些人的义愤。 台下一个带眼镜满脸痘痘的男律师不顾不能出声评论的规矩,直言,“正方三辩哪有这样子呀,一点都没有集体观念,这是不顾团队的荣誉,踩着队友的肩膀往上爬呀!” 他身边的一个人应和,“她是看到明显要输了,所以不要团队了,只顾她自己出风头了。” 另一个胖胖的女律师也满脸的戾气,“象这样没有团体观的跳梁小丑要是我律师所里,我立马让她滚蛋,我们所可容不下这种窝里反的。” 几乎台下所有人都反感黄一曦,连有些对黄一曦印象不错的律师,此时也摇头不语。 就连主持人李军也笑着问黄一曦,“正方三辩,你要知道,你这个时候提出和你方两个辩手不同的观点,你知道后果吗?如果你不记得辩论赛的得分规定,我可以再陈述一遍,你们团队出现不同的观点,团队配合应得的10分很可能1分都没有,即使是这样,你还坚持你的观点吗?” “是的。” 黄一曦低下头拿起话筒正想陈述自己的理由,却被李军主持人打断,“你稍等一下再陈述你的意见,我问下你方的辩友,首先是你们的队长,商律师,请问你同意你方一二辩手的观点还是三辩手的观点呢?” 商洛宇对黄一曦鼓励地笑了笑,“我同意黄律师的观点。” “为什么你同意黄律师的观点?要知道你这样同意的话,你团队中的一辩、二辩的心血你就全盘否定了,哦哦哦,我想我可以猜出你的想法,听说你们是情侣关系?所以你没有你的立场。” 这李军教授挺八卦的呀,还当着镜头这么说,黄一曦真是无语了。 “黄律师你别这么看着我,在场的人,只要没瞎的,都看得出你们之间的关系。” 李军教授心里委屈极了,三辩和四辩,时时刻刻粘在一起,让你们换位置你们都不肯,无时不刻地秀恩爱,我们这群吃瓜群众都吃了多少狗粮了。 商洛宇落落大方地回答,“在私事上,您说对了,我听小曦的,我都听16年了,听习惯了,这辈子就不反抗了。 而在今天的辩论赛,在公事立场上,我也同意黄律师的辩论观点。” 商洛宇说着还朝黄一曦笑睨了一眼,神情可怜兮兮的,那意思是在说不要抛弃他,他这一辈子就仰仗黄一曦了。 黄一曦想用胳膊肘给他捣一下,可想到台上及台下所有戏谑的眼神,以及目前的情形,还是算了,商洛宇不在意,可自己也不能让他太失律师的身份和风度,没看到所有人都在看好戏吗。自己这一下手岂不是更落实他怕老婆的身份。 “……” 李军教授本以为自己的开玩笑会让商洛宇有点难堪,至少会当众辩解他不是怕老婆的,没想到这个人倒是落落大方,他很欣赏这样的男人,真正的男子汉值得交往。 这世上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有四种态度,一种是在外面不给女人留面子的,在家里也很横,他就是主子他就是皇帝,女人只是奴隶只是附庸,他可以一夫多妻,女人一生都要仰望着他。 第二种是外面给女人面子,在家却很横,甚至可以说,他在外面是孙子,在家里是老子,这种人谁做他女人谁倒霉,偏偏说出去还没人相信没人同情,众人都会以一种你是做了什么错事让他这样的好人这样对你了?这种伪君子,对他的枕边人来说,比上面的真小人还可怕。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冠军的风采(五) 第三种人是在外面对女人很横的,回家后对女人很好,这种男人只是有点爱面子,谈不上什么大毛病。 第四种人是在外面对老婆好,回家也真的好,始终如一,他是从骨子尊重爱护自己女人,并以此为荣,这样的男人,磊落君子,可交也。 李军教授本人也是兼职律师,接触的人广,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很多 《小城女律师》第一百四十九章 冠军的风采(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章 冠军的风采(六) 同样的是,我方在上场辩论中,抽到反方的观点,即无罪的辩论,我也同样找出无罪的法律事实去支持我方的观点,我认为不管是正方反方,我所说的立场绝对是没有错的。 但是,因为这场辩论赛规矩的改变,我方四个队员无法沟通,在我知道是此罪而非我方队友说的彼罪后,我无法做到明知是此罪而硬往彼罪在套。 而且,我不认为我这样做就错了,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今天这场辩论赛的正反方观点同双方争执,要么这个是张三,要么不是张三,但是我认为我方错认成李四,我在知道的情况还硬着往李四上辩论,这种张冠李戴、指鹿为马的行为不是对团队的忠诚,而是明知是歧途而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黄一曦的话掷地有声,立刻获得一阵掌声,即使是对她印象最不好的固执的人,也暗暗地改变自己的印象。 是呀,有谁能说自己一开始就正确且永远正确呢,就象刚才康律师所说的,知错就改真丈夫也。 “下面我们继续刚才的辩论,有请反方三辩。” 李军教授收起刚才的一丝轻视神色,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当得起商律师的尊重和喜爱。 虽然法律工作者和律师群体中,漂亮的女律师不多,但是象这样漂亮且内在更出色的女律师很少,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而好看的皮囊又有趣的灵魂他现在眼前只有一个。 李军不是第一次主持闽越省律师辩论赛,去年冠军队伍,林玲也同样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但今天看来,林玲和黄一曦相比,还是欠缺一些呀。 刚才那句问话她们队谁都能问,就是她不可以。毕竟黄一曦的辩论观点是针对反驳她的。 无论她出发点如何,都让人觉得她气量狭窄了一点。 反方的三辩站了起来,显得胸有成竹,“感谢对方辩友对我方的友善态度,事到如今我方只能承认,对方三辩辩友实则是我方派过去的卧底。” 反方的这个三辩言语调皮,立刻引起众人的注意,大家一阵哄笑,气氛更轻松了。 反方三辩洋洋得意,环视拱手一周继续发言,“我方认为,这个案子涉及被害人承诺是否有效的问题,若成立,顾保不构成犯罪,若不成立,顾保成立故意伤害罪。 一般认为,被害人对轻伤的承诺有效,但对重伤的承诺无效。 但被害人仅仅在承诺动机上存在错误,则承诺有效。 如果被害人虽作出承诺,但其意在追求的另一法益保护目的并未实现,则承诺无效。 本案中的20万元并不属于法律保护的利益,因为法律是禁止以器官换取钱财的,顾保与梁向之间的金钱约定无效。梁向作出承诺时完全认识到了后果,没有发生错误认识,仅是其追求的非法目的未实现而已,所以梁向仅存在承诺动机的错误,承诺是有效的。 违法阻却事由的本质是法益衡量,被害人一般不能作出重伤承诺,这是因为重伤涉及重大的人身健康权利与人格尊严,不能由被害人自由处分。 因顾保的欺骗导致梁向重伤损害,固然存在人身权利的严重侵犯,但考虑到这一行为本身带有的道德性质,这种亲人之间的损害承诺,其承诺范围应适当放宽,对重伤亦可承诺,所以应排除顾保行为的违法性。 所以我认为,顾保并不构成犯罪。” 不得不说这个三辩很聪明,他既然开玩笑说了黄一曦是他们方的卧底,自然不会再攻击她,而且他刚才所说的这段话让众人一听,都佩服他的水平。 只是可惜的是,虽然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白水州这队,并没有关注他们这边,而他们四个人商量了又商量,虽然他们行动很小心,但包括主持人和评委都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这种怎么说呢,就象是学生考试作弊,作弊的学生认为自己的手段高明,却不知道坐在讲台上的老师对下面的一举一动心知肚明,不抓只是愿意放过而已。 黄一曦四人坐在对面,更是看得清清森,这是违反辩论赛规则呀,一开始主持人就宣布,同队员间不准相互交流,他们四个人从开始到现在,不管是私下还是公开,相互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过此时他们也不会开口说,是否违反规定,要不要扣分等下评委和主持人会决定,等到公布分数时,如果发现他们没有处理,视情况要不要抗议也不迟。 至于要不要抗议,得看情况了,比如如果对方输了,那不说,就是大度了,如果自己这方输了,分数距离还是拉挺多的,那也不说了,败者更要保持风度呀。 唯有输了一点点,但抗议成功后有可能成了赢家,才会开口。 当然这时也得慎重考虑,也要想想自己这方有没有小辫子让人抓的,不然万一评委们恼羞成怒,帮对方捉自己方痛脚怎么办。 黄一曦看向自己的队友,除了宋丽丽心不在焉,康明扬和商洛宇目光都闪了闪。 “不得不承认,对方四个辩友集体的专业精神和水准让我钦佩,用三阶层理论来分析,虽然绕了一点,但是理论上是说得通的,只是可惜啊……” 商洛宇微笑着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道:“对方辩友绕来绕去,却把自己绕晕了,反而把事实绕明白了,从对方辩友的三阶层理论分析中,我们可以得出,一是梁向主观上是不同意的,二是人体器官不能买卖的,所以顾保给钱的承诺是无效的,而且不管该承诺是否有效,针对梁向少了一个人体器官是重伤的承诺都是无效的,所以顾保构成故意伤害罪已经不容质疑。” 商洛宇说到这里并没有结束话题,他看下时间飞快地说:“我方同样感激对方辩友,他一开始就说了,我方认为,这个案子涉及被害人承诺是否有效的问题,若成立,顾保不构成犯罪,若不成立,顾保成立故意伤害罪。事到如今我方不得不承认,对方策反我方黄律师并没有成功,反而是我方把对方三辩给策反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冠军的风采(七) 台下掌声如雷,所有人都笑了,还有人捶胸顿足,笑出眼泪。 商洛宇这是替他的女朋友黄一曦报仇呀,而且是报得很及时呀,这个男人哪怕是别人对他女朋友开玩笑的伤害都不容忍,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真是爱到骨子里呀。 接下去的自由辩论也很精彩,但已经和刚才没法相比了,只不过很多人还在回味着几句精彩的辩论,如: 反方:“我方认为,顾保欺骗梁向不算犯罪,顾保只是违法了协议(或者叫约定),构成违约,如果闹到法院,法院肯定会根据,受益人情况权衡利弊,依据公序良俗做成判决,给20万就行了。” 正方:“你方刚才已经说过了,这种协议不具有法律效力。” 反方:“为了亲人的健康,没获取非法利益,不算犯罪吧!” 正方:“得到一个肾还不是非法利益吗?而且故意伤害罪并不是以得到非法利益为前提呀。” 反方:“肾用在自己的亲人身上,没有社会危害性,不构成犯罪。” 正方:“用在亲人身上并非是免责的法定理由,而且反方的观点我方不敢苟同,摘一个肾了还没有危害性?是不是两个肾都摘了人活不了才算有危害性?” 反方:“可是梁向为了20万也同意了。” 正方:“反方一心是钻到钱眼里呀,可是反方忘记了一个浅显的道理,我答应给你20万,让我重伤你,如何不是犯罪?” 反方:“问题是梁向的那个肾对他女儿有用呀。” 正方:“有用就是不是犯罪的理由吗?那么我以后也可以窥视你的肾你的心和肝了?我方反对反方的有用论,正因为如同反方的有用论,聂树斌把命都丢了。” “……” 直到主持人李军教授宣布辩论赛结束,台下的人意犹未尽,仍然在辩论着,直到走出礼堂,许多人才回神过来,“比赛结束了?刚才主持人宣布哪个队赢了?” “啊啊,我也没有注意到,哪个队赢了?” “白水州队赢了,我们榕州队第一次尝到败绩,连亚军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白水州队不是犯大错了吗?” “没有,主持人认为她们那样做是对的,反而是榕州队违反了规则,比赛中间私下交流了。” 立刻有人出声,“这个比赛一点也不公平,白水州队一队两个罪名,也能取胜,太荒谬了,主持人和评委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有人看中黄一曦了吧,要我来说,这个黄一曦也没有什么,这里面肯定有鬼。” “是呀,这个黄一曦算什么东西,她明明没有团队观念。” “哼,黄一曦算什么,哗众取宠,只不过是取巧,小丑而已,不值得推崇。” 也有不同的声音, “啊,真是想不到呀,今天这场辩论赛这么精彩,我挺佩服黄一曦的观点,她说完后我对这个题目如拨开雾,思路清晰许多。” “是呀,没有她就没有后来的反败为胜呀,所有的评委都判定她们这一队赢,这种一边倒的现象可是闽越省律师辩论赛场上第一次呀。” “是呀,我觉得我们输得心服口服呀。” “我们榕州队输了,明天的总决赛你们来不来?” “来,我每次听到黄一曦说话就有听君一席话,胜过读十年书的感觉。” “是呀,我也这样觉得,难怪有一句话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贵人相助。” “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和商洛宇两个人真是配,看起来养眼,又很默契…..” “我要是有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无论观赛的人对黄一曦是什么样的印象,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她打转,这一刻,没有人想起林玲了。 第二天的总决赛来的人并不少,划分区域的牌子也拿掉了,可惜的是整场比赛没有众人想像的精彩,主持人也没有再更改比赛规则,题目给得中规中矩,两方人马也是循规蹈矩。 直到站在领奖台的那一刻,宋丽丽还迷迷瞪瞪的,她转头问康明扬,“是真的宣布我们得冠军吗?我们站在这里没有错吧?不会被哄下台吧?” 康明扬很无奈,“宋姐,你都问了几遍了,我们,真的是冠军了,要不要我掐你一下呀?” “那你掐吧,不过要轻点,我怕痛。” “……” 李军在台上,一反前几天的毒舌,显得温情儒雅,“现在,我宣布本次比赛的冠军----白水州律师辩论队,他们用理性与感性交锋,让激情与勇气的碰撞,击败了临汀市的辩论队,实现零的突破,闯入半决赛。在半决赛中,他们不畏强敌,背水一战,对战榕州队,最后,他们以翩翩辩风和过硬的实力折服嘉禾队。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冠军,同时我宣布今年的律师辩论赛的最佳辩手为——黄一曦!,有请京都大学法学院章老教授为冠军队颁奖!有请清源大学法学院江老教授为最佳辩手颁奖!。” 黄一曦激动地和商洛宇拥抱着,这个奖项对她而言,真是意外之喜,她原以为冠军已经可以向师父交代了,没想到还有个人奖项。 黄一曦先后向主持人和在场的所有人躹了个躬,才含笑走到辩论台中心,先是躹了一躬,双手接过江老先生手中的荣誉证书。 江老教授冲她微微点头道:“黄律师,祝贺你,明年全国辩论赛场见,你和商律师可以提前几天到京都找我。” 这是赛前给她们开小灶的节奏呀。 “多谢江老,到时肯定前去打扰。” 黄一曦依旧一脸谦虚、恭谨的表情,但心里已经乐开花,江老在法律界的威名如雷贯耳,是她崇拜的教授之一,她有好几个听说是他起草立法的法律问题想向他请教,而且他这人挺有人情味的,竟然连商洛宇都捎上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顺利表达了自己的内涵修养以及自认为的大将风度之后,黄一曦正要转身下台,忽听耳边响起一个娇嫩的声音:“请等一下,黄律师。我想提个问题,您能回答吗?”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冠军的风采(八) 白影一闪,林玲不等黄一曦回答,已经手持话筒,笑吟吟地站在她的面前:“我想问问黄律师,听说你父亲当年是因车祸去世,现在你和你的妈妈相依为命,我想问黄一曦的是,假若当年他是肾病,需要人去捐肾,而你并不符合捐肾的要件,假若你有一个妹妹,你的妹妹的肾可以救你爸爸,但她不想救,你会尊敬并敬畏法律,不再要求她,还是象顾保先生那样,采取欺骗的手段让她捐肾呢?” 商洛宇冷冷地看着林玲,“你这么无礼的女人真让人恶心,是属毒蛇的吧,专门往人家心窝上戳,黄律师没有回答你的义务。” 商洛宇特讨厌林玲这样的女人,仗着有出色的外表,也很努力,口口声声靠自己,显示自己不是凭颜值吃饭的,可骨子却享受男人的吹捧,认为全世界的男人都要围着她打转,如果不围着她打转,而对别的女人好,她都会认为是对她的背叛,也不知道谁给她这样的错觉,认为全世界都围绕着她转。 一旦发现有个男人不受她的磁场控制,好象那个女人是给男人吃了什么药,而她却化身拯救他的天使。 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呀,真是可笑。 “黄律师,我就是想知道一下,如果你在那样的情况下,是尊重法律还是和顾保一样?” 林玲泫泫欲泣,可是在场的不是傻子,她实则是输不起,在众人面前,想让黄一曦好看,如果黄一曦说自己象顾保那样,那么她辩论有罪岂不是显示自己不尊重法律,如果说不那样,那就显示黄一曦是一个冷血的人。 商洛宇最讨厌这样的人,一遇到事她就站在道德最高点,好象除了她会救苦救难,其他人都很自私。 要知道黄海山的过世,是黄一曦一辈子最大的痛苦。 只有商洛宇,黄海山出车祸那天,黄一曦跪在手术室前,求医生把她的器官移植给黄海山,不管是要割她的肝还是割她的肾,甚至她的心也行,只要能救回她父亲,哪怕她立刻去死,她也愿意。 黄一曦冷冷地看着林玲,说实在的,她没有把自己的隐私和痛苦暴露在众人面前的癖好。 可是今天她是冠军,又得了最佳辩手称号,如果她应付不当,只怕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毕竟这社会,人们都有同情弱者的通病。 黄一曦拉住暴怒的商洛宇,冷静地问林玲:“请问你的父母对你很好吗?” “那当然,我父母当然对我很好。”林玲不假思索地回答。 “恭喜你,你是幸福的,可不是每个孩子都象你那么好运,享受着不计回报的亲情,对有些人来说,亲情是有代价的,甚至是有毒的。” 黄一曦制止正要发言的林玲,“我曾接过这样的咨询,一个学生的母亲患了肠癌,匹配后他是最佳供体,那个学生来咨询我,是否一定要做供体,他不想做,害怕因此伤害自己的身体,自己毕竟年轻还有无限事情想做,不做又怕母亲因此逝去受到自己良心和亲人的责备。”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旁边挤过来那个带眼镜的拉拉队长,打断林玲刚要说出口的话。 “我查询资料后告诉他,目前器官移植后供体一般身体不影响,而且人生中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身体一定无损,能救母亲意义重大,但受体恢复健康的可能性无法确定,而且任何事情不排除其他可能,供体损害甚至死亡的结果没有人可能保证避免。 无论他怎么决定,他要明确一点,他所做的事情是心甘情愿,最坏的结果是做完手术后自己也许有伤害,母亲也许因此也不能存活,不做的话也许他会自责和受到亲人的责备。 无论怎么选择,但一定是他自己得做的决定,他要明白一点,这一次得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他是一个独立的人,无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得承担后果,只是不做不要因此背负良心的责备,做了也不要后悔或是认为自己牺牲重大,对一家人有了恩情,或是母亲接受手术没有作用后悔浪费,一定要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人一辈子没办法做到“独善其身”,尤其是家庭生活中总有人受益有人牺牲,但无论如何,请出于爱去做这些事,不要用“爱”“牺牲”这两个词去索取去控制去要求弥补,别让“爱”成为另一方的枷锁,同时尽可能去发展自己的人生,爱和被爱,牺牲和接受牺牲者才能平等自由幸福地交流和生活。 “所以你看,不救,不是犯罪。” 黄一曦最后总结。 “你站着说话真不腰疼,不是你的事,你当然说得轻松。”林玲讥笑,“等你遇到了,你就没办法这么简单地说了,就象我刚才问你的话,你根本不敢回答。” “是呀!”黄一曦轻叹,“你说得对,我没有遇到过,所以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所以,你白问了。” 商洛宇忍俊不禁,黄一曦诚实的回答反而让林玲没有发挥的余地,她要是说自己不象顾保那样,会被说是冷血,说会向顾保那样,刚做了有罪辩论,只怕会被攻讦专业和虚伪,老老实实说未经历过所以不知道自己那时候的人性反而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作用。 乱轰轰的颁奖终于结束了,黄一曦等人回到自己下榻的宾馆大厅,商议着什么时候回白水州。 “要我说呀,我们和柯局长说一下一个小时后走,然后上去打包好行李,你们看行不行?” 宋丽丽巴不得早点回去炫耀,一刻也不想呆在榕州了。 黄一曦不可置否地打个哈欠,轻轻地倚靠在商洛宇身边,她实在累了,连续这么多场战役,她觉得自己比狗还累。她也想早点回去休息,尤其是出来这么久了,虽然每天都有和妈妈通话,知道她过得好,但也想她了。 商洛宇一向以黄一曦的意见马首是瞻,见黄一曦不反对,康明扬也点头同意,就要起身去找柯文秀把行程定下来,却见柯文秀兴高采烈地飘过来,问他们四人,回白水州后什么时候举办庆功宴。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庆功宴风波(一) 商洛宇转头看向黄一曦,黄一曦沉吟了一下,“今天就是星期五了,要不,我们晚上在榕州市吃下大餐,明天上午睡晚一点,在这附近转一下,明天下午再回白水州,回到白水州就不用再庆祝了。” 黄一曦不认为李立星所代表的白水州律师协会会欢迎他们回去,在他们眼里,黄一曦得了冠军反而碰到他们的痛脚,毕竟他们全程没派人参与,所以怎么可能会祝贺他们,就算是祝贺也不是真心实意的。 所以她根本不期望回白水州人有人会真心实意为她们举行庆功宴。 柯文秀皱着眉头,不同意地看向黄一曦,“今年的律师辩论赛你们取得有史以来白水州最好的成绩,这不仅仅是你们个人的荣誉,也不仅仅是你们律师事务所的荣誉,更不只是律师协会的荣誉,这代表的是白水州的法治水平,是全白水州市司法界共同的骄傲。” 这也是她的政绩,她还想以此转正呢,要知道她这个年纪,如果没有转正,以后的机会恐怕几乎没有了。 黄一曦还是兴趣缺缺,商洛宇知道她的心理,她是宁可一个人吃糠也不愿意面对着一群面和心不和还得假笑的人一起吃山珍海味的人,而且他也认为,目前不是适合张扬的时间,因此婉转地和柯文秀商量,“柯局长,我觉得黄一曦说得对,今天这个时间回白水州太晚了,不如我们几个晚上先自己庆祝一下,明天玩半天再回去,回白水州后再由领导安排?不过我也有小小的建议,如果真要庆祝的话,是不是把庆功宴安排到明年全国大赛后?那时更有意义。” 柯文秀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不愧是妻管严的,说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庆祝,她哪里允许,在她看来,这必须庆祝,还得大张旗鼓地庆祝,不过她回头想了一下,回去的事情也由不得他们决定,倒不如先在榕州市庆祝一下,顺便请下省厅的领导,如果他们出席的话,正好她也能和省厅的领导拉拉感情。 只不过她觉得不能这样纵容黄一曦,做为一个会看眼色的下属,不是应该说“领导你决定,我们都听你的吗”? 于是她转向宋丽丽和康明扬,“你们呢?” 宋丽丽谄笑,“柯局长您决定就行,我们都没意见。” 康明扬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柯文秀满意地点点头,旁边那两个人智商高情商低,她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他们计较了。 “这样吧,我们这次比赛,省厅的几个领导都很照顾,还帮我们安排了观众,挽回一点颜面,不如我去问问他们,是否有空一起吃个便饭,商律师,你们几个看看,有没有朋友什么的,一起叫过来热闹热闹。” 一听说要叫省厅领导,商洛宇和黄一曦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刚才黄一鸣倒是有发一个信息来,黄一曦也是淡淡地告诉他幸不辱命,又发一个信息给妈妈,妈妈当然很高兴,但也仅此而已。 至于商洛宇,黄一曦发现,他竟然一个信息都没发。而宋丽丽和康明扬,估计手机屏幕都快戳破了。 宋丽丽面露一丝喜色,怎么都掩盖不住,不过这才是冠军应有的表情吧,柯文秀也没感觉什么,就是她自己,都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未等柯文秀去邀请省司法厅的领导,一个工作人员就走了过来,通知晚上有为前三名庆功和为评委践行的晚宴。 这下庆功宴省了,柯文秀有点遗憾地摇摇头,只不过人多也好,要不是冠军,她也没有私底下和评委们接触的机会。 晚宴就在黄一曦下榻的酒店举行,中餐厅的包厢里两个包厢门是互通的,共有六桌,一边三桌,位置是省司法厅的人安排的,黄一曦看了一下,三个队的人员打散分开坐,林玲站在包厢的唱KTV的地方上的高出的一块地方,手里拿着麦克风,宣布晚宴正式开始,并请庄厅长上台给大家讲几句。 看来她很得脸,在省厅里也是挂得上号的人物。 庄厅长是给嘉禾队颁奖的领导,他把冠军的最佳辩手的颁奖留给章老教授和江老教授,冲这点黄一曦对他的印象挺好的,他闻言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先是转身朝林玲摆了摆手,接着面向大家说道:“我就不上台了,就站这里简单说两句吧。” 林玲连忙走下来,把麦克风送了过去。庄厅长接过后,试了试音量,接着说道:“首先我要向这届律师辩论赛的评委和工作道一声辛苦了,没有你们无私的奉献,就没有这届辩论赛的圆满成功。” “接着我要祝贺三支取得好名次的参赛队伍,祝贺你们。”话音未落,庄厅长自己带头鼓起了掌。 等到大家的掌声渐止,庄厅长接着说道“闽越省律师辩论赛至今已经举行十五届,每一届都有优秀的辩手产生,每每望着这些优秀的辩手,我都期盼着,希望着参加全国律师辩论赛时能取得好的成绩,可惜的是,至今为止,我们闽越省在全国联赛的最好成绩,也就是进入第二轮而已,我多么希望,那怕有一次进入八强也好。” 全国律师辩论赛第一、二轮也是淘汰制,三十二支队伍两两比赛进入十六强,这么说来最多也就是撑过一轮而已。 林玲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到,看着林玲上窜下跳自得的样子,黄一曦还以为她们在全国联赛上取得很好的成绩呢,原来也只不过如此如此呀,而且那次进入十六强,还不知道是不是她们那支队伍呢。 庄厅长说到这里感慨万分,“这样的想法不止我一个人有,省厅的人都有,这么多年,在场很多一起经历过领导和工作人员,这几年为全国律师辩论赛都付出了不少努力,你们看我愁得头发都白了,也有压力大的脱了发的,还有象李处长压力多的发了福了,就是你们说的“过劳肥”。”刚说到这里,全场就发出一阵哄笑声。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庆功宴风波(二) 大家不要笑,你们看看咱们的刘处,记得当年他来省司法厅参加工作的时候,他可还是个头发三七分的年轻小伙子啊,风一吹,浓眉大眼,头发飘逸,你们现在喜欢的那些韩国“欧巴”都比不上他,可是这么多年你们瞧瞧他,寸草不生呀……啊…”庄厅长笑看着同坐一桌的刘处长,话没说完,就止住了。 刘处长急忙站起来,一边对着庄厅长双手合十,上下摇了摇做个求饶动作,一边说道:”厅长您就饶过我吧,我再着急还能比得过您吗?再说我这个头发,去医院查过的,其实是遗传导致的,是从小生成,不是长大变形呀。”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家也都笑的更厉害了,包括庄厅长也是哈哈大笑。 “哈哈,多多少少影响嘛。” 庄厅长说完对刘处长摆了摆手,让他坐下,然后才接着说道:“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感慨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总之,希望这次白水州这支队伍能不辜众望,明年比赛后,我们一定重聚在这里,举行更隆重的庆功宴。” 庄厅长刚说到这儿,话音还没落下,宴会厅里就自发的响起了热烈掌声。这一次,庄厅长没有跟着鼓掌,而是端起了酒盅,没等掌声完全落下,就向大家举杯道:“来,大家都举起杯子,这第一杯酒,我先敬白水州这只承载闽越省所有律师希望的队伍,预祝你们旗开得胜,载誉归来,然后咱们正式开席。” 压力好大呀! 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大家纷纷端起杯子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望向庄厅长,黄一曦也不例外,只不过她没向许多人一饮而尽,而是稍微沾一下葡萄酒杯。 第一杯酒喝完后,大家便都坐下开了席,服务员也开始陆续上起热菜。 黄一曦向来不适合这种大宴,她看着林玲得意地和众领导互动,还有很佩服她,同样为女人,林玲年纪比自己还轻,可是这种重级别的盛宴,她能自如得意,甚至轻巧驾驭,即使谈不上运筹帷幄,但这确实,也是一种本事,一种很重要的能力。 说羡慕吧,也不至于,人贵有自知之明,让黄一曦勉强自己上去和人应酬,她也许做不到林玲这样,但勉强做到,也不是不能。 可是她知道那样的她一点也不快乐,倒不如做角落里,把自己藏在众人没有注意的地方,自得地吃吃喝喝,或者,看众生百态。 看着满桌子都是摆盘精致的菜,黄一曦就兴致勃勃的每样尝了尝,结果吃到嘴里后才发现,和这几天吃的自助餐味道没什么区别,便放下了筷子,让服务员给上了一杯热茶。 “怎么不动筷子?黄律师,你是吃不习惯榕州菜吗?多吃点吧,等一下大家喝酒的时候不容易醉。” 坐着黄一曦左手边的宋丽丽已经干掉一碗卤面,见黄一曦没怎么吃,便好心劝道。 “是啊,小黄同志,即便菜不好吃,也要吃点垫垫肚子。否则一会喝酒的时候,你可很难撑得住。” 坐在黄一曦右手边的也是省厅的领导,不知道哪个级别的,黄一曦只看到他的名牌叫林泗川。 宋丽丽见林泗川开口,马上转向他道谢,黄一曦这才想起,当时看到白水州观众席位上没有人,好象就是某个领导招柯文秀问过后由这位领导具体安排人来观看的。 黄一曦也跟着道谢,原以为这位领导是白水州人,可是听他口音好象不是,听起来声音很温和,性子也好,他看到黄一曦依然没有动手,继续劝道,“庄厅长是喜欢热闹的人,等下会下来敬大家酒,不喝很难过关。” 黄一曦看了看周围,发现省司法厅的人在忙着吃东西,便也赶忙重新拿起筷子,给自己找了点容易饱肚的食物吃。 和黄一曦同桌的还有主持人李军教授和章老教授、江老教授,黄一曦眼睁睁地看着李军教授忙着往分酒器倒矿泉水。 竟然还有这操作,黄一曦看着手中那一杯的茶,刚才应该不要叫热茶的,叫一杯开水多好。 “唉,你这人,怎么往分酒器里倒矿泉水啊。”省司法厅的一位领导看到了李军手里的动作,忙放下手中的碗,从对方手里夺下了矿泉水。 “不是,我这心脏不是不能喝酒嘛,一会给领导敬酒,也不好直接端着饮料过去,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啊。”李军教授看分酒器里装的差不多了,便也没再抢回矿泉水。 “哈哈,小李这波操作不错。”章老教授很有兴趣地看着。 章老教授姓章名宇,和某演员同名,一般人可能会以为他是蹭演员的光,实则在法律界,他的名字如雷贯耳,比那个演员出名多了。 好在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大家尊称一声章老教授,也不用说出名字来。 “哪里不错呀,还是缺少经验呀,这样倒矿泉水下去没有酒味的,我再帮你加工一下呀,哈哈。 ”江老教授拿起李军的分酒器,先是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又凑近闻了闻,一本正经地对李军道。 江老教授姓江名上余,和章老教授一样,一个是清源大学的法学院的终身教授,一个是京都大学法学院的终身教授,在法律界的地位,类似武术流派中的南少林北武当。 也没见他怎么动手,李军再接过去的时候抖了一下,“嗯?你这分酒器里的酒味怎么那么重?” 李军教授诧异地问江老教授。 “你太笨了,造假要造全套啊,哈哈。我以前在倒之前,先用白酒涮了一遍分酒器。” 江老教授笑着跟李军教授解释,“现在只能用这个在杯沿和外边刷一层了。” 江老教授一边说,一边抖了一下自己手边的擦手的湿毛巾,一股酒香味飘过来,原来他刚才就把自己手中的白酒倒在那毛巾里了。 黄一曦没想到这几个在电视里严肃的教授私底下这么好玩,三个人一起伪造证据,消灭“犯罪痕迹”呀。 黄一曦感觉自己挡酒手段粗糙,骗人喝酒技术还要提高,亮晶晶地看着他们三个人在玩。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一百五十五章 庆功宴风波(三) “怎么?好玩吧?要不要我教你,不行,这种手法一时也学不会,再说我有很多作案手法,要不你考博吧,我当你的指导老师,到时好玩的东西多得是。” 江老教授看着黄一曦,神情象骗大红帽的狼外婆。 黄一曦汗颜,江老教授原本要主教她如何骗人喝酒手法,害怕时间不够所以让她考博,这奇葩理由清新 《小城女律师》第一百五十五章 庆功宴风波(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 庆功宴风波(四) 两个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说起白水大学的秋中湖和紫楹花廊,交谈之下黄一曦才知道他本人并不是白水州人,而是莆阳市人,但他是白水大学工科毕业的,在那里渡过四年的美好时光,所以对白水州有着特殊的感情。 “师兄您一个工科毕业的考司法考试,也不容易呀。” 这样平易近人的领导倒不常见,黄 《小城女律师》第一百五十六章 庆功宴风波(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七章 庆功宴风波(五) 她就不服气了,凭什么商洛宇为了私情把黄一曦捎上,轮到她就不行了,她想找商洛宇好好说说,没想到这个男人一点机会也不给。 “商律师,你不觉得你被黄律师利用了吗?”眼看商洛宇转身离去,以后不会再有交集,林玲顾不得再迂回,直接嚷道。 “她要是肯利用我,我甘愿,而你?又凭什么想利用我呢?” 商洛宇冷冷地打破她的幻想,表面上自力自强,可实际呢,她这几天的小动作他不是没有看在眼底,真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傻瓜呀,能白白地仰望着她任她占便宜? 要知道夜路走多了,总能碰到鬼。 林玲双手捏得紧紧的,眼睁睁地着着商洛宇扬而去, “林小姐不用生气,和某些不会区别好意歹意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这种人就是给脸不要脸,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说这话的是省司法厅的一个处长,经常半夜发信息给林玲,说他妻子太凶悍,经常对他家暴,林玲每次都回,劝他和妻子好好相处,以心换心。 也算是深夜谈心的知己了。 “你看,有些人是不可能以心换心的,你对他好,他根本不觉得,反而更讨厌你。” 这个处长递过去一杯酒,眼里一片深情,一副那种人不值得托付自有懂你的人。 林玲脸上委屈更甚,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急忙将那杯酒倒进嘴里,眼泪也跟着溢出来。那个处长趁机捏了捏她的小手以示安慰。 两个人在外面感慨了许久,感慨商洛宇的傻 B和林玲的善良大度。 林玲和这个处长的互动商洛宇自然是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他也不介意,此时他正拉着康明扬进来找黄一曦,要和黄一曦分享办成事的喜悦。 商洛宇也不贪功,进去就把康明扬答应帮忙的事说出来,黄一曦大喜,盈盈一起身,借花献佛敬了康明扬一杯酒,康明扬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不仅把酒换成饮料,还让黄一曦不要介意,好象不是黄一曦求他办事,而是他求黄一曦办事这样。 “那我呢?我也有功劳吧?” 商洛宇半俯着身子,仰着头撅着嘴唇,一副等黄一曦夸奖的样子。 黄一曦不由得莞尔在笑,顺手摸了摸商洛宇的头。 商洛宇如同偶尔干了一件让主人夸奖的二哈。 康明扬觉得好笑,平时见商律师,高贵渊博不可侵犯,这几天商洛宇正一直刷新他对他印象的下限,没想到他在黄一曦面前是这个样子。 “有些人呀表面上就是清高,好象骨头很硬的样子,实则什么事都要自己男人出头,上刀山让他去,跪求人也让他去,真不明白她把自己的男人当成什么了。”旁边一个声音冷冷的,很突兀。 黄一曦定睛一看,原来是林玲,她眯着眼睛,嘴角下弯,一脸看不上黄一曦高兴的样子。 “都说白水州的男人顶天立地,不会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可我看来也不都是如此,我刚才可是看到有人为了女人毫无原则,也不懂这样的男人会有什么出息?” 刚才哄林玲的那个处长也走到她身旁,力挺她到底。 康明扬涨红的脸,一幅好心办坏事的样子,早知道刚才就不说了,等私底下无人再说,可是自己看到商哥很苦恼的样子就忍不住,也没有想到会让人听到。 商洛宇不想和省厅的人起正面冲突,但也不会让人欺负黄一曦,淡淡地说,“我不觉得这事有什么,谁的人生不求人,再说韩信还忍过跨下之辱呢。” “一个好的女人,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男人为了自己的私事到处求人丢面子的。” 林玲声音尖锐,要不是她还知道要脸,压低声音,只怕划破天花板了。 黄一曦很是奇怪地看着她,她在商洛宇,也至于象大人哄骗幼稚园的小朋友吧,何至于让林玲来出头打抱不平? “我和商律师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太自来熟了点吧?” “怎么会没关系,我表姐就是温知夏,她说过,本来她和商律师在英国过得非常好,英国剑桥大学也有意聘请商律师在学校教书,而且是终身教授职务,是你一直夹在他们中间,才把商律师哄骗回来,破坏他的前途和人生,害得我表姐也要回来。” 原来是温知夏的拥趸,黄一曦这才知道林玲对她的敌意来自哪里,不止是抢了冠军的耻辱,还有温知夏和商洛宇的事情。 只是黄一曦还是有点奇怪,“就算你是温知夏的表妹,但是温知夏和商洛宇的事情,也应该由他们自己处理吧?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现在这个社会,一般人就是不扫自己门前雪,也不会管他人瓦上霜的,夫妻两离婚,知趣一点的父母和公婆都会说,“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好。” 何况只是男男女女的分分合合。 就象黄一曦和商洛宇当年的分手,黄一曦不会去找他家里人麻烦,林舒芳也不会来找商洛宇,不爱了不在一起都很理直气壮,又没经济纠纷和孩子拖累。 林玲何尝不知道黄一曦的想法,她满脸通红地望着商洛宇,“你要知道,能象商律师这样的天之骄子不多,本该鲲鹏万里的前程,我不忍心毁在你这样的女人手上。” 黄一曦若有所思地看着林玲,原来不止是为了表姐,而是小妮子动了春心。 她不由狠狠地瞪了商洛宇一眼,看你的烂桃花,一朵一朵又一朵。 商洛宇做个求饶的手势,黄一曦才转向林玲。 剑桥大学是否对商洛宇有这样的礼遇黄一曦不清楚,直觉上不可能,就算是博士留校,也得从头做起吧,要知道名校的终身教授职务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象江老教授和章老教授这样终身教授职务的人在京都大学和清源大学的很少。 而且商洛宇回国的第一年,商洛宇可是在她这里碰了无数个钉子的。 只是她从没问起商洛宇留学的情形,这些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由回头又看向商洛宇。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一百五十八章 庆功宴风波(六) 商洛宇一直知道黄一曦的心结,做为一个吃回头草的渣男,他赶紧澄清,“学校是有和我联系留校的事,但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就算是留校,也是新人一枚,而且学校和我联系前,我就已经决定回国了,就算没有小曦你,我也没有想过留在剑桥教书。我去读书的时候就决定要回来的,那么多年这个想法一直没有改变。至于温小姐,她的事我并不清楚,她回不回来和我没关系,我们很早就没有联系了。” “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能和她在一起呀!”林玲急得眼睛都红了。 看着急于撇清的商洛宇,黄一曦无声地咧下嘴,又看向林玲,“即使是这样,他和谁在一起,与你何干?我们在一起,是违反哪条法律了?还是哪个道德?或者是哪个公序良俗?” “黄律师,温姐姐说你和商律师早就分手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到现在粘粘乎乎的,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而且一直利用商律师,直到现在还让商律师为你出头,你这样算什么?要知道女人靠出卖美色而达到目的,是最下贱之人才会做的事情,所做者不过是仰人鼻息,而自己沦为玩物,那样的话又如何对得起养大自己的父母?” 林玲苦口婆心,自觉得是为黄一曦好,她早就从表姐温知夏那知道她和商洛宇的事,越是看不得黄一曦这样子,明知道商洛宇已经和温知夏在一起了,表面上断得一干二净,实则一直插入温知夏和商洛宇的感情,不断地表露自己喜欢,好象是情难自禁,控制不住自己。 要真要有骨气,就和商洛宇断得干干净净的,那还算是有傲骨有尊严的人,值得让人高看一眼,要是原谅他,就别计较他曾经背叛过的事,好好抱大腿,也算活得真实,现在这样算什么,一边说不复合,一边吊着他利用他,还说什么自尊心很强,这不算女表,什么才算女表。 再说了,她可不看好黄一曦和商洛宇,商洛宇能抛弃她一次,就能抛弃她第二次,要不是刚才商洛宇奚落了她,她才不会说这些话。 林玲说这些话,可不单纯只是为了她表姐,刚才她有多喜欢商洛宇,现在就有多恨商洛宇,原本想如果她留在商洛宇身边,商洛宇就会知道她比温表姐好,也比黄一曦好。 从小到大,温知夏就是她的梦魇,不管是谁,看到她总会说:“林玲呀,你很不错,再努力一点,就能追上你表姐了。” 好不容易温知夏去了英国,她才过几年的好日子,没想到她又回来了,一回来就到了京都华师律师事务所就职,她实在不甘心。 如果能把商洛宇从黄一曦手里抢来,想必比温表姐手中抢来更值得欣喜,她一直这么想的,所以打着比赛后赢了,邀请商洛宇加入她的队伍参加全国的比赛,这样既能甩掉黄一曦,又能让商洛宇感激,还能有大半年的时间在一起,她就不相信了,那么长的时间相处,商洛宇不能爱上她。 什么都打算好了,没想到比赛却输了。 黄一曦真要气笑了,她生平最恨的就是,说话谈道理打架都行,就是不要扯人家父母,她真是不明白了,都是成年人,为什么有事没事都要扯人家长辈呢? 黄一曦也知道自己的心态有点极端,单身家庭都有这种因素,可是她也问过吴美丽和于秋,两个父母双全也不愿意被问候长辈呀。 只能说,双亲缘薄的孩子的通病吧。 要不是说到她父母她还不想还击呢,“谁靠谁你管得着吗?我真是不明白了,商洛宇是甩了我没错,可是事实告诉他,对他而言,我才是最好的,他愿意吃回头草,我也乐意接受浪子回头不行吗?再说了,我的事商洛宇愿意帮忙,我也乐意接受,碍着你了?林小姐你家是住海边呀,管得这么宽。我就不明白了,商洛宇和你表姐还有我的这点破事,你耿耿于怀干什么?若要论个对错,也是你表姐错了吧?要说破坏感情,那也是你那位温姐姐破坏我们的吧,凭什么你来个见义勇为呢?不好意思,我这里不是政府,没有办法给你颁个奖章,不过,还有可以做到一点点,那位帅哥,过来给这位先生和这位小姐一人一杯水,刚才你们那道萝卜,太咸了。” “……” 这是奚落这两位咸吃萝卜淡操心呀,服务员帅哥忍着笑,他当服务员这么久的,也见过几场撕感情的戏,论嘴皮子溜的,这位人家说冠军的黄律师,的确是第一,他托盘上本来就有空杯和热水壶,手脚很快地送上来两杯水,林玲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一拂手推了过去,还好那两杯都是温水,也没烫着服务员。 不过却是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神,林玲和那位处长也不好意思继续呆在这里,拂袖而去。 黄一曦原来不想说那么多,她自己倒无所谓,可是商洛宇被这样说,好象成了朝三暮四的人,但是这种事也没办法向众人解释。 商洛宇何尝不知道,他心里越来越高兴,黄一曦肯在众人面前维护他,离他解封的日子应该不远了吧。 这段感情终于不再是单方面回应了。 虽然康明扬已经是差点拍胸承诺了,但没到确定的消息时黄一曦也不敢告诉黄一鸣,只是她脸上的笑容也没断过,和嘉禾队还有省厅的几位叫不出名字的领导也喝了几杯酒。 酒过三巡,众人越来越放开了,有人上去唱了歌,林玲还上去跳了一段舞,黄一曦原本以为刚才的打击能让她消沉一会儿,没想到她根本没怎么受影响,水蛇腰摇得非常欢快柔软。 这姑娘大气呀,黄一曦自认为做不到如此,又佩服了一番。 嘉禾市的两个男队员还上去说一段相声,林泗川还问黄一曦,都冠军了,白水州四个人要不要上去表演一个节目,实在不济,唱《爱拼才会赢》也行。 黄一曦目无表情地拒绝了,谢谢!虽然是白水州人的保留节目,但是,领导,我们真的不约。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庆功宴风波(七) 章老教授、江老教授和李军教授拿了一分酒器的水也唬弄不过去,三个人都喝多了,在众人的起哄下一起上去表演了最后一个节目,唱了陈升的那首:《塔里的男孩》 在草原上的小孩 说那人疯了 说有天使要回来 你问他回来又怎样 说野菊花要绽放 他自言自语走上路 《小城女律师》第一百五十九章 庆功宴风波(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章 爱国爱家乡半日游 但是好的东西和传承,都在说是自家的,比如白水州人和莆阳市人争以前的南少林遗址,白水州和嘉禾市争谁是土笋冻和润饼菜的发源地,还有白水州和榕州市在争榕州港和白水港哪个才是古代的东方第一大港等等。 自从有了网络,争议声音越来越大,专业喷子喷了几十年都有一个结果,在黄一曦看来,第一二次世界大战都不能解决这些问题的争端。 不过黄一曦倒也不是真的不介意,如果真的不介意,她就不会支持黄一鸣调回白水州港口局了。 无论什么样的争执都不妨碍双方民间旅游学习和借鉴,在黄一曦看来,榕州港,的确值得一观,从这里看,很多人认为古代东方第一大港是榕州港而不是白水州港看起来有了实际依据。 虽然理论上,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白水州人,所读的历史是唐朝时榕州港就从白水港改成榕州港,而东方第一大港的称呼是在明元时期,所以可以确定的是,古代第一大港就是白水州港。 但做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也明白历史不是一成不变的,经过几百年自然的淤泥堆积,和人工填海造田一系列的天人造化后,白水州港已不复当年的雄伟壮观。 桑海苍田,不外乎如此。 更远的历史几个人都不是很明白,但近年来身为白水州人还是很清楚的,白水港的现状非自然之力,更多的是人为的,连续几任短视的领导几十年来一直执行填海造陆的计划,白水州的东海、城东好多地方都是填海得来的,而榕州港却从来没有,反而一直扩大港口规模。 一个缩小,一个扩大,距离当然越来越远。 黄一曦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白水州港的领导会采取这种策略,从面积和人口密度等因素看,都不至于采取这种政策。要知道白水州面积有11015平方公里,人口813万左右。 而榕州市面积11,968平方公里,人口712万左右。 从人口密布上看,白水州的确比榕州市密集,但是在全国人口密布排名中,白水州排名27名,榕州市排名42名,都不在人口密集的二十名内,远远没有达到需要填海造陆的地步。 或者,只能说白水州领导的深谋远虑没有引起这四位律师的共鸣,反而让他们总结了几点意见。 白水州的政污在几个青年律师看来,总结四个字就是:领导不力。 白水州以前有几届是本地人领导。 北方好政,南方好财,白水州人只顾做生意,对政治不感兴趣,也没有这种土壤,本土领导水平不够,短视,只注重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利益。 当然,外来领导也同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外来领导这种过江龙,任期不长,只顾短期政绩,丝毫没有为白水州长远的打算,而且因为白水州富裕,捞一票再走的想法比比皆是。 几个人聊起这份忧思直到船政博物馆更为放大,榕州港让榕州市在近代史上留下了灿烂一笔。 榕州市则还榕州港一个以船政文化为主题的公园,以罗星塔和马限山两公园为基础,由“两园两馆一船坞”组成,即罗星塔公园、马限山公园、马江海战纪念馆、中国近代海军博物馆和一号船坞遗址等的景点,以及船政创始人左宗棠、船政大臣沈葆桢(林则徐的长女婿,当过两江总督)的雕塑,造船浮雕,展现严复、詹天佑、邓世昌等船政群贤的石雕等。 这个船政文化博物馆,是全国第一个以船政为主题的博物馆,五个人浏览了大量船政文物、历史照片、图表、壁雕等,粗略地了解中国船政的诞生、发展与以“精忠报国、自强不息”为主旨的船政文化。 一下午的走马观花,踏访船政文化的遗存,三个白水州土著(包括柯文秀)联想到白水港逼仄的现状,对白水州的未来多了几分沉重感,就连宋丽丽和康明扬这两个外来人口也有了几分沉思。 站在战舰模型前,望着鱼雷艇和钢甲舰模型,商洛宇苦笑,“我们白水港现在不要说战舰进出,连渔船进出闪躲只怕都困难了。” 商洛宇的话对外来人来说只有夸大没有夸张,宋丽丽第一个同意,“我都不明白你们白水州人自大什么,不管是什么你们都得人家没得比,就连瑞桐市还有那个号称小香港的凤里市,现在都不行了,偏偏你们还是一副天老大你们老二的样子,什么是夜郎自大,你们就是夜郎自大。” 到白水州的外地人心里都有落差,白水州人一般都是这样想的,你来这里就是阿北仔,乖乖听话,你是龙也得给我盘着,不然你滚出去白水州去。 但对柯文秀和黄一曦这两个资深土著来说一点也不过份,黄一曦的爸爸曾经对黄一曦说过,做为东方第一大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当年联合国重走丝绸之路时那条大船,差点弄不进白水州港。 只不过这种敏感话题,两个人都不会提起。 说起白水州的现状,商洛宇和黄一曦又说起那个即将消失的村庄鹧鸪村,说起残垣断壁、渐渐剥蚀的蚵壳厝,说起他们两个打算接打的行政官司。 这件事还没让律师协会知道,不过这样的气氛下,这样的场合下,说给柯文秀听是最合适的,也算是变相的汇报和寻求支持吧。 不过商洛宇和黄一曦还是高估柯文秀的同理心,刚才正义地念着林则徐所撰的对联:“*******,*******”的柯文秀瞬间不见了,又变成他们熟悉的柯局长。 好在黄一曦和商洛宇期望并不高,失落一阵子就放下了,他们两个人一直明白,这只律师辩论赛队伍组成的原因,商洛宇是柯文秀这只瞎猫碰到的死老鼠,黄一曦是个搭头,宋丽丽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只有康明扬的原因他们不清楚,不过从康明扬愿意帮忙陆慧调动的事来看,这四个律师当中,只怕他背后的能量最高。 今天是因为冠军,柯文秀才对他们这么礼遇,要是没有成绩,早就回白水州各找各妈了。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回家了(一) 还是康明扬打破平静,他的眼睛津津亮的,“商哥,一曦姐,你们说的这个案件,我能加入吗?” 看到众人的眼光都面对着他,他还有点不好意思,脚跟踮起来往后缩着,“我不是想分你们的功劳,我是没有打过行政案件,想学习一下,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挺有意义的,我也喜欢鹧鸪村,有一次我去沿海大通道海鲜大排档吃海鲜的时候也经过那里,看到你们所说的鹧鸪阿姨,完全不同的服装和风俗,我很喜欢,不希望她们象你们所担忧的白水港一样,有一天也消失了。” 商洛宇和黄一曦只是惊诧,这件事他们两个人也多次商量过,不是他们两个人能担得起的,没想到这种不算好事情的事他愿意参入,要知道他虽然会说白水州话,但并不是白水州本地土著。 “欢迎加入,热烈欢迎。”商洛宇首先一手握住他右手,另一手拍在他肩膀上。 黄一曦斯文一点,“欢迎你加入,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们也不会怪你。” 面对一腔热血的康明扬,黄一曦觉得还是要先把话说在前头,康明扬不是本地人,也不一定要趟这潭浑水,如果有一天他顶不住压力要离开,她和商洛宇完全可以理解。 柯文秀看到康明扬的行为,瞳孔一缩,差点也要出声,可是又一想,康明扬此时表态并不代表他背后的人的态度,她现在表态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万一康明扬背后的人不同意,他抽身容易,而她就不一样了。 屁股决定脑袋,还是在等等吧,等明确风往哪个方向吹再说。 宋丽丽觉得有点尴尬,她觉得小城市的人就是麻烦,就象两条狗打架一样要撒屎占地盘,大都市的人根本不会这么想,地球都一个村了,一个小小的市还要这么有领土意识,争赢了又能怎么样,也不进自己的口袋,“我们回去吧,今天这一趟原本都是来放松的,没想到被你们变成爱国爱家乡的教育了。” 也不虚此行呀,黄一曦从半山腰俯瞰昭忠祠,碧瓦红墙,古韵犹存,两进七柱三开间,五楹穿斗式硬山顶,庄严中浸透着历史沧桑的阴影。脚下蜿蜒的山路像历史曲折的进程,为每一位参观者讲述曾经惨痛的时光。回想着昭忠祠畔的追思阁肃穆寂静,碧绿的湖水半湖的睡莲陪伴着烈士的英魂,半池的红金鱼和长寿龟,低头看了看脚下这一抔黄土,站在异乡更思乡,逝去的英魂为我们争到现在的时代,我们现在的人又会给将来的人带来什么? 风吹进身上每一个毛孔,吹得身上每一滴血都澎湃起来,商洛宇和黄一曦相视一笑,黄一曦小手一挥,“回家,我们回家吧。” 商洛宇爱死黄一曦豪迈的样子了,尤其是那四个字“我们回家”,至于还有其他三个听众,他全忽视了,那三个人是谁,根本不存在的。 这想法在回到白水州后被他贯彻得很彻底,黄一曦快到家门口才发现身上有一个小尾巴,她不解地望着商洛宇,“出来一个星期了,你还不回家吗?” 商洛宇的哀怨浓稠得已经快成实质,“你不是说我们回家吗?你可不能快到家了才把我扫地出门呀。” 还有这骚操作?黄一曦目瞪口呆,整个人都恍惚了,我当时是说回白水州吧,再说这个流浪的少年,我家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呀! “我不管我不管,你就当捡一只流浪猫还是流浪狗,就当花花和黄黄多了一只兄弟吧!”商洛宇近似无赖地走在前面,好不容易在林舒芳面前过了明路,她虽然没接受,但在老家时不也是默许了吗。 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的着林舒芳不由地打个喷嚏,难道是黄一曦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锅铲,转小火盖上锅盖走了出去,却看到很多年未来过这里的商洛宇走了进来。 “阿姨,我回来了!”商洛宇放下行李,冲着林舒芳笑,林舒芳双手无措地擦了擦围裙,又偷偷地摁了一下眼角,“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来吧,去洗手吧,饭快熟了。” 十年的时光,眼前的这个青年和十年前的青年一样,和十七年前的少年一样,每当走到这里,他总是一句,“阿姨,我回来了!”进去后不管是大餐,还是上餐剩下的稀饭,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房子外表还是和以前一样破烂,倒是里面已经重新装修过了,木窗换成铝合金,墙壁也雪白许多,客厅里的联邦椅子也换成桔红和浅灰相间的皮沙发,尺二红砖地面全部换成木地板了,看上去温暖许多。 “别傻了,那只是仿木地板的瓷砖,这种平房这么潮湿,要是铺上木地板,早就变形了。” 黄一曦冷冷地打破他的幻想。 “嘿嘿”商洛宇傻笑,看到黄黄在远处提防地看着他,声音低沉,他顺手搂过刚经过的花花,“小可爱,许久不见。”,花花还是第一次被男性抱起,吓得她睁大眼睛,瞳孔放大,尾毛直立,发出嘶嘶声,商洛宇也不介意,以为花花忘记了她,没提防被花花一挠,他愣了一下,花花趁机跑开了。 “吃亏了吧?”黄一曦幸灾乐祸,“这是花花,不是花花娘菜花。” 你以为你离开没多久呀,黄一曦恨恨地看着商洛宇,物是人非呀同学,商洛宇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幸好你还在。 林舒芳偷偷地擦掉眼泪,悄悄地退出去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门,决定多加商洛宇喜欢的两道菜。 商洛宇静静地看着挂在大厅墙壁上面对他微笑的黄海山,他从牌位下面的抽屉香盒里抽出三根香,点燃后跪了下来,“叔叔,我回来了,还有,对不起。” 昏黄的灯光下,四方餐桌黄海山坐的那个位置的椅子已经没有了,直接靠着墙壁,商洛宇坐在他以前一直坐的那个位置上,碗里是他爱吃的菜,菠萝荔枝肉和海蚌蒸蛋。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回家了(二) “阿姨,你的手艺比以前更好了,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道菜了。” “那是你有口福。”林舒芳笑眯眯地用公筷挟起一块荔枝肉放进他的碗里,“隔壁的小李今天从桃源县回来,带来他们老家自己酿的老醋、红酒糟,和土猪肉,他还说猪里脊没有了,只剩下大排肉,正好做菠萝荔枝肉。” 黄一曦用力地插起 《小城女律师》第一百六十二章 回家了(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回家了(三) 不得不说黄一曦的确细心,几个菜色都很不错,不是平常能吃到了,吴青意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放下碗,又重新泡一壶茶,黄一曦才把陈大丫做无罪辩护后判决罪名成立但没有刑期的事情说一遍。 吴青意喝了一口茶,舒舒服服地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后续就不用再折腾了。” 黄一曦咕嚷一句,“可她明明是无罪。” “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她这样已经感恩带德了,再说了,要不是你这次比赛得了第一名,只怕还有后续,律师事务所甚至律师协会说不定都会找你,司法局也说不定会找你喝茶呢,你还是乖乖把卷宗整理一下归档吧,以后乖乖不要再惹事了。” 黄一曦有点心虚,踌蹰半响终于没有把代理鹧鸪村这个案件告诉他,师父已经老了,为她提心吊胆这么多年,不应该再让他操心了,只是又把商洛宇建议吴青意去他的所又说了一遍。 吴青意看黄一曦的样子知道她有心事,听说叫他去商洛宇的所,以为就是这件事,摆了摆手,让她不用再提起。 “如果这样的话,我最近谈了一家公司的法律顾问,可我要准备全国比赛的事,手上还有好几个案子,实在没空,师父你也知道我忙,你就帮帮我行吗?”黄一曦撒娇着。 吴青意哪里不知道黄一曦的意思,感动之余正想开口拒绝,黄一曦连忙哀求,“师父,那家公司离你家不远,你只要每天去公园锻炼时顺便拐去公司喝杯茶,指导他们一下,公司指派一个年青人跟着你,也不用动手。” 这家公司是一家高新技术公司,公司都是卖自己的软件产品,业务品种不多,在商洛宇律师团队运作后已经成功上市了,规章制度很是完整,前些日子商洛宇又派一个律师去梳络一遍,还交代过公司领导,有什么复杂的事私底下通知他去处理。 看起来规模很大,商洛宇谈的价格也不低,实则要操心的事不多,吴青意只要每天去喝喝茶,帮忙看照一下就行。 看到吴青意还要拒绝,黄一曦眼一瞪:“师父,您就别推来推去了,要知道你的徒弟我现在可是不一样了,你徒弟我呀,可是握过江老教授章老教授手的人,而且他们还想抢我当去关门弟子呢,整个闽越省象你徒弟我这样的待遇一只手都数不到,这几天打我电话求我去当法律顾问的公司多得我电话都不想接了,这家公司要不是早就答应了,哪轮得到他们。” 吴青意心想,还有人抢着要你,你就吹吧,刚才到现在坐这么久,我就没听到你手机响过,好在今天听这话的人是我,要是别的律师听到可是得罪人了,才得一个省冠军就张扬得这样,臭显摆。 不过他也知道徒弟是怕他有负担才这么说的,这个徒弟心性怎么样他还是明白的,他从业到现在,收的徒弟也有几个,知道他近况的来看他的人不多,而看他的大多空手问候一句,少数人带点礼物就已经很好了,有些徒弟话里话外,希望他把手上的业务交出去,象黄一曦这样主动塞业务还求他接受的人只有一个。 有这一个徒弟,他这辈子也值了。 这样一来,他手上也有几个顾问单位,加上这个大业务,不去所里坐班,不做诉讼业务收入也不会比平时少,还落得清闲。 和吴青意告别后,黄一曦也不回家,直接赴下一场,这次比赛,于秋和李敏听说没观众,都要请假前去观看,被她制止了,四个人又约了老地方,说是庆功宴,实则是找个由头聚一下,先聊天后吃饭喝酒。 说起来四个人聚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以前至少一个星期聚一两次,于秋结婚后,李敏调到基层后,有时候一个月一次的频率都保持不了,唯一庆幸的是,四个人都在同一城市,有事的时候都能赶到,比起全国各地天南地北的同学好多了。 黄一曦有个怪癖,从不参加同学的聚会,在她看来,关系好的同学平时都有联络,没必要大张旗鼓地联欢,关系差的,平时没有走动的同学也没必要几年联系那么一回,过后还不是路人一个。 前些日子有个在白水州做生意的同学很是搞笑,他在下面市辖县投了一个项目,联系上黄一曦一个大学同学,那个同学据说在当地已经荣升人大一把手,帮了他点忙,这个大人物来白水州开会时,这个做生意的同学给黄一曦打电话,“某某同学今天白水州了,她说晚上能拨出点时间,要见你。” 黄一曦在电话呵呵两声,很客气地告诉他,“不好意思,晚上我没空呢,在外地出差呢。” 挂了电话后,忙完手头上的事后,黄一曦打电话给于秋,果然黄一曦拒绝后,那个同学也打给于秋,于秋也接过电话,同样拒绝了,只是她口气没黄一曦这么好,在电话里劈劈啪啪把他骂了一顿,接到黄一曦的电话时还余怒未息,“她算什么东西,她拨空我们不要拨空呀?哪来的脸,要见我们我们就给给她见?以为她是谁呀,中央巡视组下来?” 黄一曦哈哈大笑,还好,这么多年我们没有活成我们不想活成的那个样子。 据说那天晚上好几个同学都去了,他们甘愿追捧,从正侧面不断地拍马屁,很是露骨,使得此人渐渐放开,在饭桌上,比在学校里风头高出一百倍。 于秋和黄一曦听到后,和那晚参加的同学关系更淡了。 和吴青意分开后,也才三点多,黄一曦懒得回去再出来,直接到了梅间小筑。 说起来几个人好象习惯这里了,有时候想换个地方想想又算了,麻烦!庄霆也是够意思,知道她们喜欢那个包间,每次去的时候都留着。 黄一曦一进去,吴美丽立马站起来,“才几天不见,一曦你怎么变化那很大啊,你比以前漂亮了,去了一趟省城果然不一样了,容光焕发呀,奇怪呀,那边的水土真有那么养人吗……” 她说了一堆,都在感慨,这语气让于秋和李敏神色不由得古怪起来。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家了(四) 两个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黄一曦半响,照理来说不应该呀,榕州市黄一曦也不是没去过,每次回来都又瘦又黑了点,经常说在榕州市气压低,呼吸都不顺畅,何况这次去也不是轻松的活。 至于是不是比赛得冠军的缘故,就连吴美丽都没那么想,在她们看来,一曦出手,冠军肯定有,从小到大她得了多少次第一名,就没见她怎么样。 注意到于秋似笑非笑的表情,黄一曦有点心虚,都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变漂亮,难道是因为这样,她自己都有感觉这几天精神很好,照镜子也发现,皮肤光滑许多,脸上散发白瓷一样的光泽,只不过她还不想坦白,呵呵地干笑两声。 “大家都有点变化呀,于秋和李敏你也变漂亮了呀,只是美丽啊,你怎么胖了?不是要生第二胎吧?” 吴美丽吓了一跳,“哪有可能呀,我还带环呢,不会吧?”,她急忙从包里掏出镜子,“应该是我胖了吧?真的胖了吗?完蛋了,我真的胖了,都变形了,我怎么会胖了呢?” 她这话语一出,三个人都笑了起来,于秋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人,看到吴美丽郁闷成那样子,心底暗笑,不由安慰她,“说不定不是胖了而是真的有呢,就算是带环也有可能中标呀”。 “不会吧?”吴美丽更惊恐了,“那我岂不是得去青岛一趟了?” 白水州话青岛和“清肚”音一样,白水州的女人不喜欢说流产,往往用这一句代替,李敏不懂,一直打听,同时追问吴美丽为什么不要二胎的原因。 黄一曦眼看这一幕,心底暗笑,暗暗庆幸自己过关,同时轻轻地向于秋偷偷了做了一个揖。 于秋瞪了她一眼,丢了一个暂时放过你的眼神。 八卦完吴美丽不想要二胎的原因,于秋又多叮嘱了几句,让她明天去检查一下,如果有的话慎重考虑一下,不好容易放开二胎政策,也不是以前经济不好要亏待女儿张小婉,吴美丽的童年阴影应该不会重演。 说完两个人一起看向李敏,李敏最近肤色发暗,精神也不好,但又不象刚过去这个地方银行的时候,那时虽然每天加班但精神很好,看上去很有奔头冲劲的样子。 “李敏,你老实说,你到那个银行的职务是什么?”不要说于秋,黄一曦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是呀,你老实交代,李扬明到底是怎么答应你的?给你多少年薪?”于秋帮腔,前些日子她就问过,可是李敏怎么也不说。 看着姐妹们关切的脸孔,李敏眼睛一涩,她低下头,咬着下唇半响才闷闷地开口,“那时他没说,我总想,他是不会亏待我的。” 士为知己者死,即使是女人,李敏的梦想也是红拂女之类的人物。 “你呀,就是太老实了,说起别人的事头头是道,怎么轮到争取自己的正当权益,反而没有声音了呢?” 于秋实在想不明白李敏的脑回路,恨不能掰开她的脑袋看个明白。 要说这四个女子起点都不高,就算最好的黄一曦父亲也只是科级干部,还要帮哥哥弟弟养一帮孩子。 但是,条件最差的应该是李敏,她父亲带着情妇跑路时,还给她母女留下一屁股债,吴美丽在哭诉小时候贫穷的时候,李敏只是淡淡一句,“你当时只是手裂开了,我是连鞋子都没有,你再吃不饱田里还可以刨出点东西来,我都是在菜市场捡人家扔掉的烂菜叶和老菜叶回去煮。” 唯一能吃到的肉类,就是菜市场卖牛肉的老板扔掉的牛肝。 李敏那几年可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街道石不能吃”的话了。 可是这样的人却真正的悲天悯人,对人又好又讲义气,遇到事都会揽在身上,哪怕不是朋友,她也会出手帮忙。 就象薛绿波投票的那件事,黄一曦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去说动李扬明帮忙的,可轮到自己怎么不好意思呢。 黄一曦不知不觉地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李敏听了轻笑,“你把他想得太伟大了,也把薛绿波想得太好了,她是那样好说话的人吗?她结束提早回来,是因为和李扬明谈好了当白水银行的法律顾问,一年有二十四万,连签两年呢,一趟欧洲游算什么,她不要说那时已经玩到剩下两天了,就是刚过去也会赶回来呀。” “所以…….” “所以你白感激她了,也白感激李扬明了,她回来要签顾问协议,李扬明让我审查协议,我那几天正忙,和她说要往后推一段时间才有空,她以为我在为难她,回来找我,还主动说要给你投赞成票。” 李敏实在不愿意想起薛绿波那时的嘴脸,一口一句“宝贝”“宝贝”地叫着,态度有多好就有多好,可前两天她在行里遇到薛绿波,李敏还主动打招呼的,可人家连理都没理。 托她的福,总算看到翻脸比翻书快的人了。 李敏看着傻掉的黄一曦,不由轻声安慰,“我们都是老实人,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机构改制事情太多,让我暂时去各部室帮忙,我以为是他看中我的能力,所以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说句话的时候,她没有看众人的神色,垂下头,露出一段纤细的脖子。 她怕看到她们三个失望的眼神,现在,李敏终于后悔了。 “那现在呢?你们律师事务部不是成立了吗?你的职务任命还没下文?”于秋实在忍不住,戳了她一下,觉得再理李敏这些事,她的牙早晚都会被咬坏了。 “是成立了,只是听说我们原来那个行的刘娜娜也要过来了,任职文书应该会很快下的,只是不是下给我。” 李敏自嘲一笑,辞职到现在,她头一次惶然起来,心里也在质疑自己的决定。 刘娜娜,这名字好熟悉呀,于秋和黄一曦对视一眼,这不是张媚的嘉禾大学同学吗?她们辩论赛也遇到过。 黄一曦疑惑地问,“她不是在东江区当一级支行行长吗?怎么肯到你们行里?” 。m.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李敏的苦恼(一) 现在要说说白水州的地理位置和所辖地区,白水州是个地级市,有市辖二个经济区,三个县级市,四个区,五个县。 二个经济开发区就是紫蒙开发区,在白水州西边,由东江区划出,夷州经济开发区,在白水州的东边,从安民县划出。 紫蒙开发区早些年发展得不错,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从紫蒙管委会旁边的小区顶往下看,整个开发区欣欣向荣,街上人头拥挤,小商贩非常多。 现在不行了,整个开发区工厂倒闭很多,街市冷清,不仅没有摆在路边的小商贩,就是商店也关了一大半。 夷州经济开发区独立没几年,目前还在缓慢发展中。 三个县级市就是瑞桐市、武荣市和凤里市,凤里市是从瑞桐市划出,从走私起家,小商品和纺织业发展,人称小香江,现在这两个产业日落西山,经济死气沉沉。 四个区就是安江区、东江区、丰江区和潇厝区。 四个区除了潇厝区离市中心较远,与莆阳市交界,萧厝港和净峰港就是被划入莆阳港的两个港之一,现在萧厝区是全国最大的化工炼油基地,而净峰港在1990年初被交通部规划为全国四大中转港之一。 而市中心的三个区,安江区、丰江区都是从东江区拆分出来的,安江区原来是郊区,就是李敏原来下基层那个地方,偏僻而经济较为落后,丰江区是新贵,东江区虽是旧区,但底蕴丰厚,一个支行下面也有一二十个网点,和白水银行机构规模相差不大,刘娜娜怎么肯过来屈就? 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李敏轻咬下唇,“听说她在工作中遇到一点麻烦被人举报到省行,已经主动辞职了,所以要过来当部室领导。” “所以李扬明让你过来,是让你来当她的手下,干活的吗?”黄一曦突然想通其中关键,惊诧地问。 黄一曦的话让李敏不愿意深思的逃避心理无可遁行,半响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也许就是这样吧,他缺少一个法律专业人员为她打杂,所以让我来了。” 李敏声音飘忽无力,却没有愤慤。 刘娜娜未过来之前,这个部门没有成立,李敏也只能到几个部室打杂,刘娜娜一来,机构架立了,下文任命领导了,人员职责分工也有了,让李敏想要欺骗自己都没有借口。 “为什么让她当领导你当伙计?”黄一曦犀利地问。 对呀,于秋和吴美丽恍然大悟,论学历,两个人相当,论工龄,李敏比刘娜娜长,论职务,两个人都是行长。 李敏实事求是地解释,“不一样的,她那是一级支行行长,底下还有十几个网点,我那是二级支行行长,级别不一样。” 于秋嗤笑,“你的脑袋进水了,也就是你们才相信什么狗屁级别,你们行算个屁,什么处级、科级、股级的,国企也不是,央企也不是,小集体改制的还学人家大机关作风,那些官都是李扬明自己封的,他自己想当土皇帝,想当金融巨鳄,上头谁承认了?” 李敏默然,于秋深知内情,她也无法替他辩解。 听了于秋解释黄一曦和吴美丽才知道这里面道道,吴美丽怜悯地看着李敏,“小敏呀,你还是别辞职了,回你原来的单位吧,你真的是好好的棉被里不睡,跑来蚝壳翻跟斗。这次我就不站你那边了,要不要封你的官,都是李行长一句话的事呀,他不仁在先,你不义没错呀。” “而且……”吴美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李敏,“我可是听说了,李扬明和刘娜娜两个人是有关系的,刘娜娜以前的手下小刘可是偷偷说过,她曾经看到刘娜娜休息时间进入李扬明的办公室,出来时头发都乱了,有人还说刘娜娜的儿子长得和李扬明巨像。” 李扬明的办公室据说有半层楼大,里面是巨豪华装修套房,听说他离开时出动几辆卡车才把东西搬走。 吴美丽顺便八卦她听到的小道消息。 “不太可能吧,刘娜娜的丈夫比李扬明还年轻呢,而且还是他们大学的同班同学。” 黄一曦不太敢相信,大学辩论比赛的时候她也看过刘娜娜的男朋友现在的丈夫,对刘娜娜超好,也是白水州本地人。 男领导女下属关系好一点,众人都会往桃色新闻上想。 “为什么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没好处谁会给你封官,又不是他女儿。” 欲得先给,天底下从来没有天上无故掉馅饼的事。 “怎么不可能,有人介意换一个男人,但不介意多一个男人,不然象刘娜娜外地人的身份,怎么可能爬得那么高快,没背景又没身材,长得又一般般,眼睛小,蒜头鼻子,个子也小,偏偏比例也不对,肩膀宽后背厚,鸟脚,走路象健美先生展示背部一样,这模样要是长在小个子男人身上还有点型,长在她身上,一整个mini的变形金则。” 于秋把刘娜娜抨击得无一处可看,话实在太刻薄了,黄一曦不想赞同,她觉得刘娜娜长得还可以,至少眉清目秀的,可仔细回想一下,倒真是形象。 于秋的话就好象把刘娜娜漫画了,就如相声演员的漫画形象。 吴美丽也神秘兮兮地说:“我可是听说东江行的小桂圆在骂,刘娜娜当行长那段时间,整个东江行业务萎缩,员工工资大幅减少,一个没什么业绩的人凭什么能那么快升官?” 一个女人要升官,正正当当凭本事的,不是没有,但那种没政绩又坐火箭上去的,大家都清楚,不是凭本事,就是拼资源。 刘娜娜的丈夫出身也是小市民家庭,自己混得不好,要帮老婆升官只怕不那么容易,而所谓的本事,要遇到伯乐才有。 现在的体制下,说你是人才你才是人才,说你不是人才你连奴才也当不了。 照吴美丽这个白水州地保的小道消息,刘娜娜干得不好,任职内也无建树,反而犯了错误,如果说和李扬明有不得不说的关系,倒有可能。 黄一曦听了慢慢地理出头绪,“我觉得李扬明一开始就是要在白水银行组建律师事务部,职务可能还是要给你的,不然那时他不会和薛绿波签订顾问协议,签订后刘娜娜出事了,她要过来就把你挤掉了。” 这么说没有安慰到李敏,反而让她更难过了。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敏的苦恼(二) 于秋却觉得这样打击还不够,她严肃万分,“别小看刘娜娜,她长不好看,可混得比张媚还好,不是没有原因的。” 庄珠曾经说过,她老公有一次因为公家事务去李扬明那里,意外认识刘娜娜,本来也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每次过年,刘娜娜都会寄上一张银行的贺年卡,台历、和几套小张的日历纪念套封。 银 《小城女律师》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敏的苦恼(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于国栋的狗血人生(一) “算了,普通员工也没关系,以后跟着小曦做做案件,也能学着点。”李敏落寞地说,眼睛象蒙上一层雾,没有平时的灵活。 公司律师和社会执业律师不一样,实习期没有强制规定,期限到了参加一下培训考试就能申领,李敏原来的市分行有个律师事务部编制满了,她又下基层,所以没做过案件。 “你傻呀,你要学业务什么时候不能学?你愿意的话跟着我我什么都教你,为什么要呆在那里。” 不管是公务猿还是国企,留在那里还是有好处的,论资排辈肯定不会有中年危机,象吴青意的师父早年没交社保导致没有退休工资,而现在虽然大家都有交社保了,但他们退休金比一般公司高多了。 而且李敏在白水银行也不知道能干多久,小银行流动性太高了,就连李扬明自己能呆多久都说不清楚。 经常跳槽的坏处就是,你如果自己主动跳的,可能再过去的待遇会高点,如果被动的,青黄不接还可能比原来待遇低许多。 当老板都是曹操心,青黄不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你呆不了,不管主动走的还是被动走的,总之是你没能力。 当然,不排除有人不在乎钱,只喜欢一年上九个月休息两三个月,可是这样一来,那一年的收入,只怕差了许多。 一年只能上半年九个月和上完十二个月,月月有工资的肯定不能比,对于银行来说越显重要,银行每年的年终奖金占大头,这块只有上整年班的才有。 还有社保、企业年金的个人账户余额能转,公家账户的余额转不了,这块也是隐形损失,李敏过来白水银行,三个人帮她算一下,表面上工资是高了一点,实际上亏的不只是一点点。 三个人苦口婆口地劝了一番,也没让李敏改变主意。 黄一曦无奈,不再理李敏这个犟头青了,转向于秋,“你说你家有好事了,什么好事?” “不是我的好事,是我爸的好事,我爸那个人,也不知道什么狗屎运,他二哥我二伯回来找他了。” 于秋的父亲于国栋有一个大哥三个人都是知道的,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二哥了,而且,好象还很厉害的样子。 说出来也是一盆狗血大剧,那段困难时期,于秋的二伯被大伯和奶奶卖给一户没有儿子的人家,那家人带着于秋的二伯去新加坡,于秋的奶奶就托白水州商会去新加坡帮忙找,结果一打听,接待白水州商会的新加坡会长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那你奶奶和你大伯不是乐死了?”吴美丽很是羡慕,白水州沿海多华侨,回来后很多家族都发达了,何况这个是新加坡商会的会长,肯定很有钱。 “我家和亚星他家就没有这种运气了,可是打听过,她和张亚星两家往上数几代都没有人出海过,是穷到走不出家门的人家。” “你家是没穷到那样地步吧,你家要是穷到象于秋她奶奶那样卖儿卖女的地步,说不定不是新加坡商会会长,也是马来西亚商会会长回来找你们了。” “是呀,我们家的祖宗,脑袋怎么那么不灵活呢,那样困难的情况下,怎么就不懂卖儿卖女呢?”吴美丽也很郁闷。 “…….” “别想太多了,真的卖儿卖女的话,恨死你老死不相往来的也是正常的,几个人愿意被卖了,还回来拿好处给人的。”于秋见不得吴美丽幻想,泼了一大盆冷水。 “怎么没有?” 吴美丽说起她家附近的一个老阿婆,年轻时孩子多,日子艰难,也是卖了一个儿子,老的时候丈夫走了,剩下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过得倒不是困难,但都不照顾她,还是卖掉的那个孩子好,给她买一套房子,请一个保姆,保姆连生活费,一个月给了一万元。 “那种好孩子你就别想了,象我们老于家的人,都是奇葩人物,我奶奶和我大伯一点好处都没有,好处都落在我那走狗屎运的爸爸了。” 三个人纷纷吃惊地看着于秋,于秋的话中,她爸爸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二哥,找人的也是她奶奶和大伯,怎么好处都落到一个人手里呢。 听于秋解释才明白,她二伯过去一开始过得并不好,怎么说也是寄人篱下,当时要走的时候,他认为母亲卖他就是断亲了,而他都十二岁了,哥哥更是大了,不去赚钱干活反而靠卖他过日子,都不是可以原谅的,唯独那个弟弟还小,什么也不懂,要走的时候他把身上唯一一件汗衫都脱给弟弟了。 “你们不知道,商会找到他的时候,祖母绿的宝石戒指当即脱下来让他们带回来给我爸爸,一点东西也没给我奶奶,这次回来也是一样,所有的钱都留给我爸了。” 于来嘲弄,“我爸估计是老天的私生子吧,又老又丑竟然还盼回一个海外叔叔。” 黄一曦歪着头想了一下,才想到这是莫伯桑的文章《我的叔叔于勒》的这个梗,有点心堵,好象是初中课文呀,这年头,不读书和记忆不好的都聊不起来。 李敏和吴美丽倒是根本没想到,也不懂得这其中趣味,吴美丽更是一心关心于秋的爸爸会怎么安排这么一大笔的天降横财。“要我说呀,你得让你爸把钱分给你们姐妹,不然以你爸的性格,只怕最后都便宜年轻漂亮的美眉了。” “想得美,我爸说了,那些钱要帮他儿子娶老婆的,剩下的,他想把旧房子翻建了。” “你家那老房子不是说在拆迁范围吗?怎么能自己翻建?”李敏放下自己的心事,关注地问。 李敏从安江区回来市区后,暂时住在吴美丽家里,白水银行虽然有青工宿舍,但是要申请,李敏申请时被领导刁难,她又不想找李扬明,干脆住在吴美丽那里,吴美丽家房子有几层都是出租的,原来她来市区时就给她留了一个单人套间,吴美丽不要房租,但她每个月买点东西,又帮吴美丽辅导张小婉,也不算占便宜。 只不过她总认为这不是长久之计,老是想找一个房子搬走。 吴美丽家离于秋奶奶老房子不远,李敏晚上散步的时候经常经过。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于国栋的狗血人生(二) “是呀,我爸和我说了,说我奶奶的邻居好几家也是自己找关系按照规划翻建,让我也去找找关系,说到时候房子他和我那个便宜弟弟占一半,我妈和我们三个姐妹合起来分一半。” 按照于国栋描绘的蓝图,于秋奶奶家的地面面积,包括于秋大伯家的,有近千平方,完全可以自己建一栋大楼。 于秋和刘思源找找关系,再打着于秋二伯爱国华侨的幌子,相信政府会同意的。 话是这么说,这件事不容易吧,这得找多少关系呀,黄一曦首先表示反对,她还是担心会影响于秋的前途,“你不是想争科长那位置吗?这种敏感的事情不好吧。” 公务员按年限晋升,可要不是自己努力点,年限到了也只能是主任科员,不可能当科长的。 而且她不相信于秋爸爸的节操,他这个人张口就是慌话,对于秋三个姐妹都没有真心,若不是于秋很肯定她弟弟是于秋的妈妈接生的,她都怀疑那个混小子是于秋爸爸的。 不过也许可能,毕竟那个瞎眼女子也不知道她怀上的是谁的孩子。 于秋的爸爸眼中只有那个儿子,黄一曦有次去她家,正巧那个混小子闯祸,于秋的爸爸却一点都不介意,还哈哈大笑,“别人的孩子十八岁才能枪毖,我这儿子十六岁就可以了。” 这也值得骄傲,黄一曦目瞪口呆,要放在老黄家早就回炉重造了吧,这种宠爱说不是亲生的也比亲生亲了。 这些都是黄一曦心里自己嘀咕,她可不敢和于秋说,即使两个人关系再好,于秋能说她爸爸弟弟一万句坏话她也不能说。 但并不妨碍她表示担忧。 于秋点点头,她明白黄一曦的未尽之意,只是,“我三妹最近谈对象挺好的,家境也不错,可是他父母对我们的家境很是不满。” 她不是不知道她爸爸的人品,可是两害相衡取其轻,而且她还期望着那一点点温情,而且她希望她妹妹谈恋爱随着心意走,不象她这样权衡利弊之后才选择刘思源。 黄一曦摸了摸鼻子,看了看李敏,又看了看吴美丽,没再说话。 “喝茶喝茶,喝完了让庄老板上菜喝酒。”吴美丽赶紧劝道,“说点高兴的,小婉这次期中考试得了第一名,一曦也得了第一名,是件高兴的事。” “哇,小婉这么厉害呀,她要什么我买,我这次可能有几千甚至几万的奖金呢,还有刘凌雁这小妞,她在幼稚园得了几朵小红花?告诉她,一曦姐也给她买好吃的。” 吴美丽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她举起杯子敬黄一曦一杯酒,“一场比赛能奖励那么多的奖金?是你们四个人总的还是一个人就有那么多?” 于秋就看不上吴美丽这种眼皮浅的,“那算什么呀,省司法厅奖一下,市司法局和律师协会不也是表示一下?再说那可是省比赛第一名,也是白水州第一次冠军,这些年白水州司法系统比赛就没一次拿得出手,说不定政府都会奖励一下。” 吴美丽伸下舌头,“一曦从小到大,只怕读书的钱都是自己读书读来的吧,难怪说知识改变命运。” 黄一曦闻言笑着端起茶杯,敬了李敏和于秋一杯,一口喝下。 她们三个人不象吴美丽早早有张亚星,都是自己咬着牙努力着,尤其是于秋,她读书天赋比不上李敏,更比不上黄一曦,若不是抱着这辈子只能靠自己的念头努力,也走不到今天。 四个人正准备享用大餐和美酒,突然听到庄霆说:“商律师,您怎么又来了?上次你要走的时候不是说菜咸酒淡,都不对胃口吗?” 商洛宇也有点恼羞,要不是小曦每次聚会都选这里,他犯得着和这个表面磊磊君子实则小气的男人碰头吗?他身体瞬间僵硬,眼角余光扫过已经推开包厢门正在屋内抿嘴偷笑的四个女子,歉然道:“若不是有急事要找小曦,我想必此时也不会在这里,只不过庄先生开门做生意的,还有挑选客人的道理吗?” 庄霆正在修剪庭院花卉,拿着大剪刀空剪几下,哼了一声,“怎么没有,青楼女子接客都得讲究你情我愿,恶客当然要驱走。” “庄老板这么风雅,怎么能把自己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呢?”商洛宇笑笑。 庄霆也不示弱,“你律师所不也是服务行业,说起来都是开门接客的,商律师自以为自己比较高尚些?” 商洛宇笑了笑,“那当然有区别了,空姐和快餐店的服务员,档次当然不一样了。“ 这两个人真是没法看了,和小朋友吵嘴一样,幼稚十分,黄一曦懒得理他们两个人的是非,直接问商洛宇,“你怎么过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商洛宇扁扁嘴,有点委屈“邱茜燕刚打电话给我,说拆迁办的人这个周末已经进驻东海拆迁指挥部,明天早上开始进鹧鸪村动员村民拆迁和签订协议了。” “这么快?这是要打个我们措手不及呀。”黄一曦一拍脑袋,她们两个回家和比赛,用了十天,整个案件还没开始研究,本想休息几天,下周再一起研究一下准备证据写起诉状去法院立案,没想到这次拆迁办动作这么迅速。 “那你赶紧让小吴把盖好章的代理协议拿去给邱茜燕,让她们赶紧签了代理协议,最晚明天早上送到法院门口,我们马上回去,研究一下写个诉讼保全申请书,明天早上上班先把诉讼保全申请书送到法院。” 这个案件当时只是口头谈妥,还没正式签协议。 “你们还没开始诉讼就能申请诉讼保全吗?”李敏担忧地问。 诉讼保全,是指人民法院对于可能因当事人一方行为或者其他原因,使判决不能执行或难以执行的案件,在对该案判决前,依法对诉讼标的物或与本案有关的财物采取的强制性措施。 “哦,是我没说清楚,我们要申请的是诉前保全,不过也没有错,诉讼保全分为诉前保全和诉讼保全。” 黄一曦连忙解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一听就有点乱了,有点听风就是雨的感觉呀。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诉前保全 李敏点点头表示明白,诉前保全的申请时间是在起诉以前,诉讼程序尚未开始;诉讼保全的申请时间是在诉讼程序开始后人民法院作出判决执行前,执行开始后不能申请诉讼保全。 商洛宇和黄一曦还没有开始立案,只能申请诉前保全。 “不过法院采取诉前保全也得走程序,需要一段时间,又或者,法院也不一定愿意采取诉前保全措施,你们怎么办?”李敏担忧地问。 据她所知,不要说诉前保全,就是诉讼保全,法院也很严苛,不一定会下裁定同意。何况黄一曦和商洛宇要做的,不是一般的民事案件,而是行政诉讼案件。 黄一曦摊摊手,“那也没办法,在法院采取诉前保全措施前,只能让邱茜燕她们先拖时间了。” 好在拆迁办真正采取行动也得有一个过程,政府工作效率也不会那么高。 至于邱茜燕她们村和拆迁办的摩擦,黄一曦和商洛宇倒不是很担心,小摩擦肯定会有的,大摩擦一般不会,白水州政府工作人员工作方式也不如其他地方那样剽悍,动手的小摩擦其实也不多。 南方人比较斯(惜)文(命)。 所以商洛宇其实并没有他面上表现的那么担心,只是借这个东风来找黄一曦而已。 “我也这么想,只是要申请诉讼保全,法院会要求我们提供相应的担保,这么担保物我们还得去找邱茜燕村里人商量一下。” 商洛宇做出一个不是我要破坏你们聚会实非得已的神情。实则他的心里乐开花,昨晚他一晚上没睡好,早上就想找黄一曦了。 可是黄一曦说她今天一天都有事,要和师父见面,也得和闺蜜聚会,没空理他,让他郁闷很久。 好不容易遇到这个事由,他当然赶紧找黄一曦了。 黄一曦可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立刻在思考如何办理诉讼保全措施。 按照法律规定,人民法院在决定采取诉讼保全措施前,可令申请人提供担保,拒绝提供担保的,驳回诉讼保全申请。 对情况紧急的,人民法院可在48小时内作出裁定,并立即采取诉讼保全措施。当事人不服诉讼保全裁定的,可以申请复议。复议期间,不停止裁定的执行。 黄一曦一拍脑袋,对呀,她这猪脑袋,怎么会忘记诉讼保全提供的担保要与标的物价值相当,如果这样的话,鹧鸪村要提供什么价值相当的担保才能让法院决定采取诉讼保全措施呢。 黄一曦歉意地看着三个姐妹一眼,正想离去,正听庄霆突然发问,“你们在说什么?是谁要去拆鹧鸪村吗? 商洛宇根本不想理他,拉着黄一曦正要走,黄一曦却停了下来,庄霆好象正和一邦志同道合人士在推动古城文化保护,这件事如果不是从官司方面而是从官府方面入手,庄霆好象比他们两个人更有发言权。 商洛宇心里暗呼糟糕,他只顾找个理由过来,忘记庄霆不只是个厨师,还是建筑设计博士了,听说他还念了一个叫什么城市规划,还被白水州市政府聘了专家待遇。 商洛宇进门时象摇着大尾巴的犬科动物,此时尾巴已经垂了下来快到地上了,黄一曦此时也顾不上他,细细地把鹧鸪村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时不时地询问商洛宇,商洛宇只能强打精神,有气无力地补充。 “岂有此理!”庄霆重重地把剪刀往庭院石椅一搁,竟然溅起一点火星,“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一个唐代子城门遗址竟然出现几台空调外机,要呼吁五年才搬走,一条围绕被誉为“全国八大最美海岸线“之一的明代海边古城,国家第三批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竟然让人古城25米保护范围之内野蛮施工,彻底破坏古城风貌!墙上的垛口倒塌两处,石块还在不停掉落,严重影响过往行人安全。一个罕见的清代大墓,墓室早就被盗掘一空,墓园被蚕食损毁,几近荒废,现在只剩下文保碑和垃圾杂物在一起。” 庄霆痛心疾首,“该拆迁的不拆迁,该保护的不保护,这帮人究竟想干什么?忘记前不久是怎么被人打脸的吗?一个用媒体把自己吹得宇宙无敌的文保大市,除了十几个装点堂皇的申遗点,其它都要烂尽了吗?” 庄霆说的是前不久白水州申遗失败的事,那十几个申遗点林舒芳都知道,很多都是上个世纪那十年动乱甚至更早时期拆了,在八、九十年代修复重建的。 懂点文化的都知道,重建的也就是纪念意义,一点文物历史价值都没有,一个西贝货,谁会去当真。 黄一曦心里一凛,长有一张憨厚的脸的庄霆平时看起来很温和,就是和商洛宇针锋相对时也是淡淡的,黄一曦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生气的样子,也想像不出来,没想到老实人发怒还是很可怕的。 也很可敬,这时候的庄霆不再平常样子,整个人都发光起来。 商洛宇的心咯噔一下,整个心都提起来,黄一曦不是一个见到美男才喜欢的花痴女,她从不追剧也不喜欢港台明星,他的好颜色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加分。 黄一曦的审美标准是,看得顺眼的人就是漂亮,就是帅,美人重骨不在皮,庄霆就很符合黄一曦的审美标准。 平和、内敛、痴情、最重要的是,干净,知根知底。 黄一曦不管对人还是对食物都很专一,比如她爱吃的东西,你就算一日三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给她吃,她也不腻,她爱穿的衣服也是如此,衣服和鞋子只要她喜欢,她可以一下子买了好几件一直穿。 而且她最不喜欢是暧昧的感情。 她倒不是要求贞操要求唯一,只是她一直认为,喜欢有许多种,爱的东西在一段时间内只有唯一,你或许能说她偏执,但也因为她的专情,到现在都没改变对商洛宇的感情,所以商洛宇才能回来。 但又因为她的感情洁癖,商洛宇到现在和她也只能拉拉小手,拥抱一下,其他的想都别想。 不过现在他已经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她的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商洛宇黯然一下,就把小情绪抛开,专心地和大家商量如何保住鹧鸪村的事来。 第一百七十章 李主播来电(一) 我已经吩咐邱茜燕,这几天让她们村的男人留下一部分人不要出海,保护村里不让拆迁办的人暴力拆迁。” “我找一些专业朋友把拆除鹧鸪村的危害和后果写成论文,然后去找相关部门申诉。”庄霆很有自信,他写的一定不会比那个95页的论文差。 “单是这样效果可能还不大,得把群众舆论发动起来,比如让邱茜燕她们卖海鲜的时候和客户说,或者去市政府静坐,或者发动媒体曝光,让有识且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士出来干涉。”黄一曦深思。 “我去找我电视台那个同学帮忙,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个节目现场采访。”商洛宇赶紧表态。 “我也可以让我那帮好姐妹拉业务的时候说一下。”吴美丽很庆幸今天自己来了,要知道这可是大话题,万一保住了鹧鸪村,她也算参与白水州历史了。 要知道刚才庄霆可是说了,保住鹧鸪村对白水州城市历史文化的保护、挖掘和开发,提升白水州城市品味,要把文物保护和发掘与弘扬白水州历史文化结合起来,同时还能把鹧鸪村特色旅游产业与白水州作为了历史名城这一点有机结合起来,发扬白水州文化旅游产业具有重大的意义,做得好的话,说不定下次申遗还能把这一景点加入进去。 于秋看着黄一曦,“那我能做什么?” “你就不要参与了,现在组织对你们这个身份管控很严格,没必要跟着我们这些人“造反””黄一曦才不想拉于秋进来,要知道她和刘思源身份特殊,不该沾上这些麻烦事。 不止是她,就连李敏,黄一曦也不想她们参加。 “明面上我不出面,暗地里有什么事我可以干的你们尽管说,比如你们要找的人联系电话办公场什么的,或者需要我出力的事情一定要说,白水州有事,我也有责。”于秋明白好姐妹的心意,心里一暖,不过她也没有借此远离,反而凝重地吩咐黄一曦。 黄一曦微笑,有于秋这样的朋友不要一打,一个就够了。 于秋自己揽事上身还不够,又转躺李敏,“你刚才不是说要跟一曦学习吗?一曦的助理已经走了,你从明天开始,准备证据写起诉状去法院起诉这些你来帮忙。” 李敏为难地低下头,这群人说起来就她没什么作用了,不是她不帮忙,而是她现在这个行就是普通员工,考勤都是指纹考勤,稍微走动一下就有人查岗。 黄一曦见状,哈哈一笑,拒绝于秋的提议,“这个可是我和商洛宇头次合作办案,他手下有好几个能干的勇士呢,凭什么让我们李美人白白为他打工呀,我可不能让他占美人便宜。” 李敏何尝不知道黄一曦是为她解围,她感激地看着黄一曦一眼,黄一曦拍了拍她肩膀,让她不用介意。 几个人商量后,商洛宇以为凭他和龚海的关系,做一期有关鹧鸪村历史人文文化节目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商洛宇警惕地看庄霆,又看向黄一曦,苦恼地说:“小曦,你陪我去电视台一趟吧,前些日子推了好几个节目访谈,这次去自投罗网我怕会被他们要挟,你要是陪我去了,想必他们口上会留情点。” 于秋想往他头上扔几棵烂菜叶,谁不知道电视台要采访你你还三推五推的,现在这是干什么?怕黄一曦留在庄霆身边帮忙?所以找这么烂的借口支走她? 黄一曦也觉得他这个表面苦恼明则炫耀的表情没法看,和扔蛇的黄向东没什么区别,正欲回答,商洛宇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很苦恼地说,“真烦呀,又来电话了。” 众人伸头一看,竟然是李清清的电话,“商律师你好,请问你这几天……有空吗?!” “李主播有什么事?”面对黄一曦一脸了然的表情,商洛宇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感觉到商洛宇语气冰冷,李清清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她可是白水州的第一号女神,哪个男人不是怜惜呵护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唯独商洛宇对她爱理不理的。 可是越这样她越喜欢他,“商大哥,你去省城比赛前,我有向电视台领导争取跟随拍摄,可是领导说你们辩论赛专业性太强,受众少,而且历届成绩都不太理想,只怕你们也空手而归。我就不服气了,和他们吵了一架,商大哥岂是他们可以看轻的,果然商大哥一出马,立马冠军,让他们打了脸,商大哥你不愧是…….” 李清清靠声音吃饭的,她的声音娇娇弱弱的,和一般新闻主持人庄重大方声线不同,好在方言节目第一人,听久了大家反而觉得理当如此。 此刻自然地透露出一丝委屈,象情人私下的呢哝,轻轻地搔痒心尖,正常的男人应该心疼了骄傲了哄了,此时众人一幅你们关系看起来很有故事看好戏的样子,商洛宇有点狼狈,尤其看到黄一曦也是如此,他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赶紧打断她,“不好意思,我现在手上有点事,李主播有话请直说。” 李清清更委屈了,哪个男人就是有天大的事,听到她的声音都会赶紧放下,而现在商洛宇只不过有点事就嫌她占用时间,不过,一想到台里领导给她的安排,又有些头疼! 这几年来,由于经济形势和政策的影响,地方电视台已经过了黄金期,普遍出现入不敷出、经营困难的情况,白水州电视台也不例外,这段时间台里经常开会,领导话里话外,无外乎透露几个意思。 一是台里经费紧张,白水州电视除了一小部分“人头费”来自财政外,90%以上的经费依靠广告和有线收视费,而现在各种新兴传播渠道、传播媒体不断涌现,广告竞争越来越激烈。大品牌广告由中央、省级台垄断,实行地区叠加覆盖。 当地优秀企业几乎都搬到嘉禾市,为扩大市场也不在白水州电视台做广告,而占据广告主要份额的房地产行业下行,国家对医疗药品广告的播出限制等,使创收的空间十分有限,广告收入呈现逐年萎缩趋势。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主播来电(二) 更可怕的是,收入降低并没有办法立刻减少支出,反而高了,地方财政只能保证50人左右的人头经费。大量在职人员、退休人员的费用得要自行承担,节目制作、传输、设备购置费用都得不到财政的补贴,台里除了基本工资,绩效工资越来越少,更不用提奖金了,因此台里人心涣散,离开的人越来越多。 而前些日子 《小城女律师》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主播来电(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二章 庄霆的心思 “庄霆,你要让自己低到什么地方去?”他喃喃自语,看见她过来,看见他追来,于是灯下变成了璧人一双,他生得极好,即使身为男人,认为外表并没有那么重要,可他不能否定,他站在她身边,夜下灯前两个人好象一幅画一样,他时时地看向她,眉眼温柔喜悦得能溺出水来。 他见过这样的痴情种,以前在京都读大学的时候,权贵子弟中的异类,为了追求心上人,挖空了心思,予取予求,人人都笑他儿女情长,但他后来如愿以偿,与他的冰美人感情极好让人羡慕。 后来冰美人和另一个同学出国,他精神崩溃了一段时间,又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都已经谈论婚嫁,那个女人也知道她的前任一直真心地爱着另一个女人,可那又怎么样,陪在他身边的是她,有人或者他无意中提起那个前女友时,她笑得毫无芥蒂。 商洛宇出国后,一度他以为,他也能成为那个女人那样的,陪着黄一曦,慢慢地渡过漫长的岁月,哪怕没有爱情,但有温情和友情,以后还会慢慢地转化为亲情。 他没想到他会回来,也没想到,黄一曦还会接受他! 他一直以为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人。 看来,他不够了解她,或者,她真的太爱他。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他想见到的。 商洛宇没有漏掉庄霆这一刻的眼神,他眼神微黯,透着一抹疲惫,虽然不怎么面对她,但看到她的那刻眼里闪过的亮光骗不了人。 商洛宇目光直接清冽,无所掩饰,庄霆感觉被一道清冷的月光当头照下,纤毫毕见无处遁形。 庄霆的眼眸冷了冷,淡淡掠了他一眼,他无疑是不喜欢他的,在他看来,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以为黄一曦也是这么决绝的女子,可他低估了商洛宇在她心中的位置。 他想把她搂到怀里,抓着她的双肩,问她,求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默默地站在你身边,对你也自问足够尽心,为什么你就不能看我一眼,难道初恋那么值得眷恋?你能不能在你心中给我留一点位置,你能不能公平一点,你能不能也看到我想想我?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这样一个女子牵动情绪,放低态度到了一个快要卑微的地步。 可是,他没有再一次牵她的资格…….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商洛宇看着庄霆眼神不对,赶紧拉着黄一曦就走,到门口一下子把她推上车,一骑绝尘而去,黄一曦无奈地看着他发疯,“干什么?我还没和他们告别呢。” “你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过……”商洛宇气愤道,当着我的面,竟然向另一个男人放电,当我不存在吗?! “……” 黄一曦一脸懵逼,“啊啊啊啊商洛宇,我都没有计较你和李清清勾三搭四,你还胡乱吃起我的醋来!” 商洛宇:“你为什么不计较我和李清清的事?你为什么不吃醋?你不是爱我的吗?你爱我你怎么不吃醋?” 看着商洛宇一幅你无情你残酷你不无理取闹就是你不爱我的模样,黄一曦抚额,谁家的幼稚园小朋友跑出来了,赶紧来领回去。 “庄大哥,是很好的人,细心、周到、信任、体贴。” 他知道要站在离她多远的地方,才不会引起她的厌恶。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好,也不是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意,这世上未必有第二个人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何德何能,如何可以辜负? 可她知道,她什么也给不了,她的心早就被一个叫商洛宇的人偷去了,她没有心,自然不能回应,所以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也就不用回应,不回应,是对他感情最大的尊重。 她的眼睛蓦然湿润了。 商洛宇愣了一下,情绪也蓦然缓和下来,恢复了原来沉稳的样子,慢慢地松开手,“对不起,是我错了!” 黄一曦眼里涩涩的,她现在并不象当时那么怪他,是人就会犯错,是人不没有完美,就算是成年人,也是不断地犯错和犯蠢中度过一生。 “在你回来之前,我没想过接受别人,在你回来之后,我也没想过接受你,我以为这一生就这么过了…….” “我知道。”商洛宇苦笑,“我让你伤心了。” 他忽然伸手将她冰凉的身体拥进怀里,紧紧地压在胸口,抵着她的发顶,“一曦,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给我们一个欢笑的未来,相信我,不会有再一次的背叛,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 第二天一早醒来,勤快的商车夫已经买了黄一曦最爱吃的马蹄酥和咸豌豆黄在餐桌边和林舒芳表功,“阿姨,这咸豌豆黄可是水门巷口那个老阿婆卖的,她已经几天没来了,今天我是想去给小曦买咸牛奶的,可是在那转悠几圈都没找到卖咸牛奶的,一问旁边的人家才知道卖咸牛奶也是几天没来了,还好遇到卖咸豌豆黄的。” 林舒芳笑得一张脸宛若门口的小黄菊,“小宇你还记得一曦喜欢水门巷的咸牛奶、豌豆黄和马蹄酥呀,豌豆黄的确是那老阿婆卖的,这些单点小吃食利润太薄,只怕以后就吃不到了。” “当然记得,就象这马蹄酥,小曦说其他地方炸出来的马蹄酥虽然个大,但难吃,因为他们白糖直接粘上,不象这家的白糖有经过碾碎处理,又放许多黑芝麻。” 起来就面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爱的情景,黄一曦也服了,扒了几口豌豆黄稀饭咬了马蹄酥拉着他赶紧走。 “不急,你慢慢吃,上赶的不是买卖,我昨晚就把诉讼保全申请书,还有立案材料都准备好了,我们先去把行政案件立了,晚点再去电视台,让李主播先把工作热情调动起来。” “……” 这次行政案件立得非常顺利,商洛宇一个电话就把行政庭的庭长召开亲自动手了,资料不全没关系,以后补,一路绿灯过去,搞得立案庭遇到相识的律师偷偷问商洛宇,法院今天是不是又被明查暗访了? “……..”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 电视台的龚海 商洛宇在电视台的大学同学是和他同寝室不同专业的龚海,大学毕业后就进台了,老丈人是白水州市原领导,现在已经退休了,龚海现在也是电视台领导班子之一,同时也是李清清的上司。 黄一曦以前和龚海不太熟悉,印象中是一个瘦瘦小小的腼腆的秀气男生,一说话就脸红,还带着一副眼镜。 进门时黄一曦吓了一跳,她疑惑地望着商洛宇,这人真是龚海吗?除了一副眼镜在,其他一点都不象,体型起码是以前的三倍吧,脸的肉都挤在一起了,而且,好象也就是三十左右,怎么就光明顶了呢。 “唉,多年不见,黄校友还是清纯如故,不象我,过劳肥呀,不过也有一个好处,当年美女见到我都是叫我“小公”的,现在都叫“老公”了”龚海爽朗地笑说,伸出手,商洛宇摔先握住不放。 “……” 黄一曦拒绝听这个冷笑话,并朝对方扔了一个手榴弹。 “难得难得,两位大律今天携手连袂到来,我台蓬荜增辉呀。” 龚海招呼两个人坐下开始泡茶,出口文雅,好有文化样子,一听就知道是艺术家。 “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求龚兄帮忙。”商洛宇也跟着酸了。 “若能力之内,必鼎足相助。” “……” 几下花枪后,听到商洛宇说明来意,龚海蹙着眉头,“商兄,您是不知道呀…….” 龚海足足说了一万字以上,从理想到情怀,从爱国爱家乡到爱电视台,一开始黄一曦还以为他是支持的,可后来画风一转全变了,他说这几年在电视台的苦楚,字字都是泪,简直是一部《节妇吟》呀! 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他是怎么养出这一身的官相的。 黄一曦心里都MMP了,听你前面的画风,我都脱裤子了,结果你给我听这些。 龚涨哭诉半天,黄一曦总结就是一句,“官媒,不敢与上级精神相反。” “那就算了,我们也不能为难你。”商洛宇淡淡一笑,心里内牛满面,还是小曦聪明呀,他高估了四年的同睡之情。 “那你们和李主播昨天商谈的节目?”龚海满怀希翼地站起来,他有点怵商洛宇,表面笑得越和蔼,你以为他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惜做的决定却是大相径庭。 是个黑精分化的男人。 “没问题没问题,就是冲着和龚兄那四年同睡一室的感情,我怎么也得给龚兄这个面子。” 龚海听了一喜,同时产生了一丝丝珍贵的内疚,毕竟刚刚拒绝人家,却又要求人家帮忙,他饱含情绪地叫了一声,“商兄……” 商洛宇搓了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哆嗦地往外跑,象是恶狼追赶一样。 黄一曦腹诽,人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龚海你是空手套白狼呀。 而商洛宇,也不是东西呀,你们睡了四年,只有互相算计的这点交情呀! 走出办公室,黄一曦终究忍不住,嘲笑道,“我只知道塑料姐妹情,没想到也有塑料兄弟情,看来你们那四年,白睡了。” 黄一曦闷笑,“看你们样子,比那种一夜夫妻百日深也逞多让了,睡了四年,感情的确比海洋深呀,要不是他说他有儿子,儿子还和他很象,我还以为他是形婚呢。” “你小脑袋在想什么问题呀,我和他是清白的,不对,我和谁都是清白,这么多年,一直为你守身如玉的,就连我的初吻都还在,。” “……” 黄一曦猝不及防地看着他,睁大眼睛,震惊的眼神让商洛宇很是满足,他终于变相地洗白了,也变相地表白了。 正当黄一曦不知所措之际,一声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响起,“商大哥……” 李清清今天早上破天荒来得很早,康明扬和宋丽丽一会儿也到了,却没有商洛宇和黄一曦的人影,等了许久听到商洛宇和黄一曦去了龚海办公室,她心里很高兴,以为商洛宇还特意去找领导,告诉他答应今天晚上直播的事,等了许久还没见商洛宇,走出办公室才发现一走廊的粉红泡泡。 李清清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嫉妒了,但她后悔了,早知道就给商洛宇做单人访谈了,为什么要听龚海建议,说什么第一次尝试,就怕两个人冷场,这次冠军是团体赛,当然要一起做,她就不该信了龚海的邪,那个老色鬼见到美女就象花孔雀一样,便宜她了。 四个人和李清清团队就着节目内容商谈后,龚海也过来了,看了节目内容很满意,同时说今天上线太仓促,要把节目安排到星期六晚上。 原本担心时间太仓促,庄霆准备不够充分,刚好瞌睡送来枕头,商洛宇和黄一曦自然没有意见。 电视台动作也很快,马上把他们要上的那档名叫《高端访谈》的节目,消息就瞬间传了出去,很多人顿时就懵逼了,卧槽,《高端访谈》这个直播节目是什么鬼,还网络直播,观众还可以发问,白水州这种乡土电视台竟然有这种高端操作! 要知道,白水州人早就接受电视台的滞后表现,所有的电视节目都是经过一两天后台操作才播放,白水州人对于电视台的容忍也特别高,假唱有什么关系,唱得好就行。 “律师辩论赛全省第一名!我们市什么时候这么强势了?我就知道我们除了赚钱全省第一,其他都拿不出手,每次请律师不是找京都就是找松江府的,差一点找嘉禾市或榕州市的,本地的诉棍都不行,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据说领队的是剑桥博士,颜值特别高!” “还自己开个律师事务所!年青有为!” “富有又有知识的男人,商洛宇,还是未婚!”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了还有机会啊! “除了商律师,还有一个康律师呢,颜值也高,听说也是未婚,年纪比商律师还小。而且听说背后有人……” 现在,一个近距离观察的机会摆在面前,所有对商洛宇、康明扬感兴趣的妹子,顿时不淡定了! “啊啊啊啊,终于能够在屏幕里见到活的帅哥了,老娘的春心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拟任引发的夫妻关系问题(一) “你们说我们直接问问男神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如何啊!,说不定两大律师就喜欢我这一款呢!” “就你这样还是算了,他们两个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呀!” “那也不一定呀,说不定他一直单身的原因就是没有遇到我这一款呢!” “呕…那得多瞎呀!” “听说那个黄一曦和宋律师长得也很不错呀!” 一些男人互看一下,挟挟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等等,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刚刚我查了下,《高端访谈》这个节目是白水州电视台的节目,第一次网络直播呀,还是李清清女神主播的” “卧槽,什么女神呀,看了几年看厌了,审美疲劳……” “电视台领导对她还是真爱呀,也不怕她死板板的那张脸砸了这个节目,张主播就比她好多了,为什么不让张主播来?” “听说商律师很喜欢李清清,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拉倒吧,是李清清一直缠着商律师的,商律师得有多瞎呀,会看上那个李清清。” “…….” 商洛宇和黄一曦根本不知道他们几个的底裤都快被扒下来了,还在商洛宇的办公室和康明扬在说这个行政案件的不寻常性,这次他和黄一曦决定在节目里捅出来,如果康明扬有难处,最好不参与并且当做不知道。 “我和商哥和一曦姐共进退。”康明扬没有考虑就拒绝商洛宇两个人的好意,看到商洛宇和黄一曦担心的样子,反而安慰道,“商哥黄姐不用再想了,我是成年人,也执业两三年,后果我都知道的,倒是商哥和一曦姐自己要小心点,还有,这事最好不要告诉宋丽丽,她要是知道了恐怕会出点夭蛾子。” 别的夭蛾子不说,要是宋丽丽捅上律师协会或者司法局,这事就算砸了。 就算她没有这么干,说给几个关键人物听,比如李立星呀,她所里主任呀,或者张媚等等呀,就够黄一曦喝一壶的。 商洛宇和黄一曦也是这么想的,三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午,临走时康明扬突然说:“一曦姐,那事成了,城东片区建了白水州市实验小学城东校区,今年九月第一次招生,现在师资不足刚好有一个位置,正适合你们推荐的那个教师。” 康明扬说得很轻易,好象是运气好刚好有了空缺。商洛宇和黄一曦却知道实情并非如此,白水州市实验小学是全市小学老大,一个教师名额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且现在已经九月底,要招的教师只怕都已招收了,中途要插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大恩不言谢,你一曦姐就不和你客气了。”黄一曦感激万分,嘴上却拙言。 等黄一曦回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想到这个时间堂侄女黄向兰应该已经睡着了,又想到这个时间打电话过去,一般人都会以为是什么重要着急的事情,要是陆慧误会自己显摆或讨功劳就不好了,也就没打了。 没想到也就是这一晚,黄一鸣因为此事和陆慧大吵一架,夫妻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这事情还是要从上个星期四说起,那天代表组织谈话的领导最后一次找黄一鸣谈话,黄一鸣想到这事已经过了明路,老家父母的二婶堂妹都知道了,一闪也要调回白水大学了,拟任地也就选了回白水湾港口管理局,这个拟任选择地方决定一出来,那个领导不经意地松口气,黄一鸣这才知道,原来组织上也是这个意思。 要说白水州在闽越省算是经济第一大市,龙头老大,即使是经济特区嘉禾市和省会城市榕州市也越过不了,如果是其他局任职干部,只怕抢个头破血流,但白水州这个港口局除外。 白水州港口由于割了两个港给莆阳市,行政上又隶属于它,虽说也是局级待遇,实地里却是矮了一截,同级别却受制于人,除非脑子有坑的,不然谁会选它?所以也就成了鸡肋的存在,这次提拔的几个干部背景挺好,黄一鸣自动请膺,也算是替领导分忧了,省了一番动员工作。 最大的麻烦解决后,星期一早上,上班的人就发现公告栏的公示出来了,下午的时候有人打陆慧电话恭贺,陆慧一听就炸了,立刻请假回家。 黄一鸣还不知道陆慧提前回家,他下班后买了菜接了黄向兰回家,黄向兰直接进她的房间做作业,黄一鸣一头扎进厨房里,父女俩都没发现陆慧回来的事情。 黄一鸣做好饭又摆上桌,等了一会儿,依然没见陆慧回来,往常这一点陆慧已经回家了,黄一鸣便拿起手机,没一会儿就听到房间里的手机铃声。 黄一鸣以为今天陆慧忘事手机,虽然有些担心,还是慢腾腾地进了房间。 一进来,就见到陆慧冷着脸坐在床边上生气。 刚刚黄一鸣回来的时候,她就听到动静了,早就做好了准备在这里等着呢。 黄一鸣看到她这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故作镇定的走过来,“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哪里不舒服吗?” 陆慧冷笑着看他,“你能回来,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也是,你是巴不得我永远不回来吧?” 黄一鸣被她这么一看,虽然有点心虚,心里也觉得有些委屈,“我怎么会巴不得你永远不回来,你看我做好饭后担心你还没回家,刚才还打你的电话的。” “哼,是吗?”陆慧明显不信,冷笑道,“担心什么?你是巴不得我出意外死在外头吧?黄一鸣,你真是能耐了啊,结婚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你要是真担心我,就干不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说到后面,陆慧的语气明显的激动起来。 她心里委屈极了,这么多年来,她陆慧对黄一鸣言听令从,叫东不敢向西,生完女儿后,公婆对她不满,背后多次明嘲暗讽。她也忍下来了,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钱都用在姓黄的这对父女身上,没想到他现在升官了,二话不说要甩开她了。 。顶点 第一百七十五章 拟任引发的夫妻关系问题(二) 黄一鸣早就知道陆慧可能听到他拟任的地方,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听到她这样难听的谴责,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愤怒,“陆慧,我没有要甩开你的想法,你也知道,我们这次晋升的人太多,机关编制没那么多,好的地方我又没有强硬的背景,所以轮不到我,与其让他们把我分配到临汀江州等地,倒不如选择白水州,至少这地方是我的家乡,不管是工作还是做事都方便点。” 黄一鸣认为自己是有私心,可是这点私心不是大问题,再说回不回水州,他也是衡量利弊后才决定的,这次领导还好,找了几个地方让他挑选,而不是直接给他塞到闽西北去。 比起闽西北,黄一鸣当然想回白水州。 “黄一鸣,夫妻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自私无耻说得这么无奈这么理直气壮。”陆慧咬牙切齿,“呸”的一声。 “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你们肚子不饿我可是饿了,我吃完还有许多作业呢。”黄向兰作业还没做完,就听到父母在吵架,急得她扔下作业本跑过来,没好气地冲着两夫妻喊。 “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呀,就只顾着吃,我就知道,你们姓黄的都不是好东西,父女俩嫌我碍事,要扔掉我回白水州去,只是黄向兰你要记着,你爸说不定早就有小三了,到时有后妈就有后爸,我看你没了亲妈能过得如何好。” 陆慧站起来,眼都红了,这几天这个女儿没良心的,白眼狼,话里话外都说要回白水州,要不是这样,黄一鸣只怕也没有这个胆子独自决定这件事。 黄一鸣听她连自己女儿也埋汰上了,有点不高兴,不过这件事的确自己做得不妥,只是要是重来,除非陆慧答应,不然他还是会这么做,他叹气道,“陆慧,我们结婚这些年,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我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的。今天这件事是我不对,可是你也知道,象我这种没背景没后台的,要升这一级是如何的不易,如果这次我放弃机会,只怕这辈子就止步于此。” 陆慧情知黄一鸣说的是实情,顿时有些无力反驳,可是她又有点慌乱,生怕黄一鸣一走久了就真的把她扔下了,现在外面那么多未婚女青年,看到年青有为又有一定地位的男领导就象吸血蚂蟥吸着不放,她要是不再他身边,万一到时他遇到一个这样的女人,送上门的年青漂亮女人他不要?要知道现在可没什么柳下惠的,到时黄一鸣在白水州快活了,她怎么办,死给他看? “哼,谁知道你是这怎么想的,我知道我人老珠黄了,拖累你了,所以你巴不得我不要跟着,好不碍你找年青漂亮的女人,可是姓黄的,你要知道,你要是胆敢扔下我们母女去白水州,我就拉着你女儿从这楼顶跳下去。” 陆慧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语气冷冰冰的,又带着愤怒的指责。神色看起来十分的尖锐,让黄一鸣看着心堵得慌。 他不知道陆慧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那个怯怯生生的,说一句话就脸红的女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黄一鸣和陆慧并不是自由恋爱的,黄一鸣有黄家优良基因,人长得很帅,在大学里就有很多女生追他,可是他一直很冷静,知道自己父母都是农民,如果毕业后要留在省城,绝对不能找一个有感情的外地同学,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去帮她一直留在省城,而省城追求他的女同学,个个又都是高干背景,他也不想依附一个女人生活。 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他有自己的自尊心。 黄一鸣工作两年后,同事小李结婚了,他妻子就是陆慧的同事,那时他妻子介绍的并不是陆慧,而是另一个女老师,那个女教师外表比陆慧漂亮,家境也较好,相亲的那一天,那个女教师让陆慧陪着相看,他不喜欢那个女教师过于活泼又娇气,又觉得陆慧懂事大方,所以拒绝了那个女教师,找了陆慧。 这么多年来,陆慧倒也没让他失望,安于家庭生活,也不攀比,尽管学校离宿舍较远,上下班时间长,买菜煮饭接送孩子都是他来,但其他事情都是陆慧做,他出差、加班时间都是陆慧一人带孩子,家庭生活也算安逸。 却不知道陆慧怎么变成这样子,还拿母女的命来威胁他。 黄向兰听到妈妈越说越不象话,不满地跺跺脚,“妈,你胡说什么呀,什么死不死的,我可不想死,我爸爸升官是好事,你可不能拖后腿,他就是先去白水州一段时间,也会找关系把你调回去,你要是不相信我爸爸,我也不转学去,和你住在一起,等我爸把你调回去我再转学。” 陆慧哪里肯听,她可是听了很多同事说起分居两地的坏处,都说夫妻一旦分开久了,再一起生活就不习惯了,尤其黄一鸣去的话是新官上任,很惹人眼,要是家属没跟着,大家都会认为要么离婚要么关系不好,很多女人巴着赶着送上门呢。 “行,我也不为难你们父女,你说你爸没有外心,那就别去白水州,扔下我们母女不管。”陆慧冷笑。 说得再好听有什么用,实际行动要一致。 黄一鸣烦躁的抹了一把脸,狠狠的握了握拳头,压抑着心里的难受,“我只说一遍,我黄一鸣不是不负责的男人,我清清白白,对得起任何人。去白水州后我也不会乱来,一定会尽快把你调过去,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陆慧一听他这是不准备再解释了,心里顿时更加愤怒了。以前每次吵架,都是黄一鸣主动的来哄她,然后求着和好。如今倒是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黄一鸣竟然直接甩手不管了。 “你要是不带我一起走,我明天就去向你们领导反映,说你是陈世美,升官就不要老婆了。” 黄向兰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妈妈,情急连称呼也没有了,“你怎么能这样蛮不讲理,你这样一闹的话我爸能升上去吗。”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拟任引发的夫妻关系问题(三) “你爸都不要我们母女了,我还管他升不升官的,象他这种抛妻弃女的陈世美还想升官,做梦去吧。”陆慧火气上来,也有点口不择言了。 黄一鸣冷冷地瞪着陆慧一眼,“随便,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不想过也行。” 这些年,他也累了。 说完摔门而去,声音大得陆慧母女都吓一跳。 陆慧看着黄一鸣背影,站起来把枕头甩到地上,指着他道,“好,这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说完无力的坐到床上,捂着脸呜呜地哭。 黄向兰看着爸爸出门,又回头看着陆慧,“妈,你是要过日子还是要逼爸爸和你离婚?你以为爸爸去不去白水州那是游戏呀,说不打就不打了?” 说完弯腰捡起枕头放在床上,嘴里咕嚷着,“我是有多倒霉呀,人家都是当妈的哄女儿,我们家还得我来哄你。” 陆慧啥都没听清楚,只听到两个字,“离婚”,她急忙抓住黄向兰,“你是听到你爸要离婚了吧,你爸是不要我们母女了吧?你爸要跟我离婚吧?我就知道他嫌弃我们母女碍眼了,你爸要是跟我离婚你要跟谁?…….” 黄向兰无语地看着越想越多的陆慧,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爸从来没有说过要离婚,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爸不敢和你离婚的,你先去热下饭,我去把我爸叫回来吃饭。” 说完出房门提着自己的书包下了楼去。 黄一鸣走出一段路就后悔了,他刚才做饭时脱了外套,出来时又什么都没有带,车钥匙、手机和钱包,现在觉得有点冷,要去哪里坐一下也没办法去,正欲回头,却见他女儿黄向兰背着书包在他背后蹦蹦跳跳。 “你怎么出来了?也没披件外套。” 黄向兰拍了拍手上的书包,扁扁嘴,“老爸,你要离家出走,我跟着你走,够讲义气的吧。” “胡说,离什么家出走呀!”黄一鸣哭笑不得,他刚才是想再吵下去只怕越吵越难听,干脆出来大家冷静一下。 黄向兰唉声叹气,“我还以为爸你是要离家出走,打算跟你去吃香的喝辣的住五星级酒店呢。 “你想得美呀,还五星级酒店吃香的喝辣呢,别想了,你爸我什么都没带,想去也没钱买单,回去吧。”黄一鸣看着活泼可爱的女儿,再大的怨气也消了。 “爸,你没带钱包没关系,手机的微信和支付宝可以付账呀。”黄向兰假装不甘心。 “真没有,手机也没有带,饭都做好了,回去吃吧,别想那些有的没有。”黄一鸣搂着女儿的肩膀,强迫她转身回去。 看着雨过天晴的爸爸,黄向兰心里偷偷比了一个手势,嘴上却依然埋怨,“你们两个大人能不能成熟一点呀,有事没事就吵架,还得我做公差,我是有多倒霉呀,青春期碰到你们更年期。” “…….” 黄一鸣虽然回家,但是他和陆慧的关系并没有缓和,夫妻俩谁也不理谁,陷入冷战中。 第二天一早,黄一曦早早起来,也得先去律师所一趟,回来到现在还没去过,只怕所里的的人会说她得冠军了人也变了,别人说不说她不清楚,张媚和王全福肯定会说的。 走出家门时意外地碰到陈丽花和李红霞买菜回来。陈丽花一改平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态度,看着黄一曦和蔼地笑着,笑得黄一曦有点害怕了。 这三四天黄一曦早出晚出忙得不可开交,林舒芳也没有再说起李红霞的事,黄一曦还以为她回去了,没想到是一直住在陈丽花那里。 住在陈丽花那里也不错,陈丽花一个人住也孤单,李红霞人又勤快,两个老人想必相处得很愉快。 黄一曦先打招呼,“陈阿姨,我听妈妈说你搬回来了?怎么不住在套房里?” “套房太高了,上上下下也不方便,我又想到辰儿父子俩在这里,老朋友老邻居都在这里,干脆回来了。” 从别墅搬出来后,陈丽花是有考虑去套房住,可又害怕自己一个人,万一有点事也没人知道,找个保姆吧,又怕遇到不好的人,现在自己的手脚也能动,干脆搬回来这里,周围都是老邻居,有事也方便。 黄一曦知道那四套房子都有电梯,不过她也不会去拆穿陈丽花的话,她回不回来与自己无干,只是怕妈妈耳根子又不得安静了。 不过经过庭审,陈丽花对黄一曦倒有点尊敬了,那个法官一生气就能让警察把人赶出去,却愿意听黄一曦的话,而且她现在能过得这样舒服也是托黄一曦的福,前几天谢永辰百天,除了大孙子在美国,三个女人、两个孙子都来了,那三个女儿还懂得打包几份辰儿生前爱吃的菜,还买了纸钱,还哭了几声。 陈丽花笑笑,脸上有点讨好的样子,“我搬过来和你妈也有个伴,每天买完菜就去公园走走,回来给菜浇浇水,日子挺好的,知道你忙也不打扰你,就是你李阿姨有点事找你。” 黄一曦转头看向李阿姨,李红霞已经眼睛已经红了,“小曦呀,你张伯伯不让我回去了……” 黄一曦一听李阿姨说话就头疼,她口音重,说话嗡嗡嗡嗡的,象含一块碗糕在嘴巴里,怎么也听不清楚,还好林舒芳闻声出来做了翻译,黄一曦才大致弄明白情况。 李红霞的老公张自力的身体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还公布了剩余时间,说快的话只能半年多的寿命,好一点可能也就一两年。 李阿姨和他儿子说是没有让他知道,可是他好象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又问了亲生的儿子一些事,就出院了,出院后就闹着要离婚,还把李阿姨赶出来。 “你不是在居委会上班吗?让她们去找张伯伯做做工作?”黄一曦真的不明白张伯伯的脑回路,都要死了还折腾什么呀!两个人在一起都三四十年了吧。 李阿姨抽抽噎噎地说:“我们居委的干部都去过了,被老张一拐杖赶了出来。”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同居还是事实婚姻(一) “知道张伯伯要离婚的真正原因吗?”黄一曦耐心地询问。 李红霞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陈丽花看到李阿姨也说不清楚老张要离婚的真正原因,就开始发挥她的八卦精神了,“是不是老张要走了,想和他原配埋在一起?” 听说老张和前头妻子感情很好,和李红霞的感情越来越淡,大家也清楚。 “他要是想和她葬在一起,我不反对的,可是他还是要离婚。”李红霞觉得很委屈,她什么都不争着,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晚年,让儿子儿媳妇有个栖身之所,为什么老张还是不愿意? “小曦呀,他让我签了这个,说不签的话也一样,我们没有登记,本来就不是夫妻。”李红霞掀开好几层上衣,从最里面的口袋掏出一个用完的便携式手帕纸套,一边放着现金,一边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 李红霞小心翼翼地展开,递给黄一曦,仿佛把她这辈子的希望都递过去,黄一曦无语地接过,是一份分居协议书,里面的条款挺苛刻的,分居,净身出户,李红霞和她生的儿子孙子自签完分居协议后立刻搬家。 从这份分居协议上看,张自力和李红霞在一起没有进行婚姻登记,张自力认为,他们只是同居关系。 黄一曦呆了一下,没想到张自力和李红霞竟然这样,要知道事实婚姻,在以前的农村的确不少是这样的情形,他们承认世俗的婚礼,对那一纸文书并不看重。 但是在城市,很少有这样的情形,要知道以前的米粮和布匹等都是粮票布票供应,黄一曦还听林舒芳说起,要拿户口簿去粮站买粮的事。 不止是米粮的事,比如张自力的儿子和李红霞的儿子,他们历年来填表格什么的,就没有填过继父继母的名字? 想到这里,黄一曦也觉得不太可能,她小心地求证,“你们什么时候住在一起的?” 李红霞呆呆地想了一下,“1989年?1990?我也不太记得具体时间了,不过我儿子是1986年生的,老张的妻子是1985年过世的,我老公1988年过世的,他过世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 “肯定是在1994年前吗?”黄一曦又追问一句。 李红霞肯定地点点头,“那时我儿子刚上幼稚园呢,1994年我儿子都上小学二年级了。”林舒芳也点点头,帮着证实,陈丽花也帮腔,“没错没错,我记得好象是1989年,刚跨过年就是1990年了,小曦儿你是不知道,你那时才刚生出来不久,还没回老家,浑身红红的,还有尿布疹。” “……” 黄一曦觉得她小时候肯定是踩过谢永辰家的锅盖了。 黄一曦忍着不快,不断地告诫自己要保持职业道德,温声地问李红霞说,“那么,你儿子和他的儿子,读书的时候是怎么填表格的?还有,当时为什么不做婚姻登记呢?” 不做婚姻登记,还是张自力的主意,据他所说,李红霞的丈夫病逝后,李红霞和她的儿子还能领一份抚恤金,如果和他做了婚姻登记,那么这份抚恤金就会被政府取消,所以两个人住在一起后,只有回老家办了几桌请客,没有进行婚姻登记。 两个儿子表格上,填的是各自生父生母的名字,可以说,从历年来两家人所填的表格上,绝对看不出他们的关系。 “他还说了,如果我们是夫妻关系,那么这么多年,我和儿子骗那么多抚恤金,被政府查到了两个人都得抓进去关十几年。” 话还没说完,李红霞又开始嘤嘤哭泣了。 是这样吗?陈丽花紧张地看着黄一曦,她到现在也拿老谢死亡时的供养亲属抚恤金,虽然她现在很有钱,可是那是老谢的,她又没有再嫁人,而且钱多了又不咬手。 黄一曦无语,“这么多年了,你就没问问别人政府的规定?” 李红霞紧张地摇摇头,哪敢呀,她和张自力的经济本来就是分开的,那点钱并不多,万一问了被收走了,她岂不是得哭死。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按照《因工死亡职工供养亲属范围规定》(人社部第18号令)第四条规定,领取抚恤金人员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停止享受抚恤金待遇:(一)年满18周岁且未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二)就业或参军的;(三)工亡职工配偶再婚的;(四)被他人或组织收养的;(五)死亡的。也就是说,按照规定,你儿子可以领到18周岁,不管你再婚或没有再婚,都不影响他这个权利。” 李红霞吞了吞口水,“那就是我再再….再婚,是不能领这份钱了?” 她的声音古怪,好象是知道自己不用坐牢而放松下来,又好象纠结自己和张自力到底是不是夫妻关系。 黄一曦默默地点点头,因工死亡职工亲属如果丧失供养条件,就不能继续领抚恤金了。“不过你们如果没有办理婚姻登记,在法律上,你不算再婚,所以,你也没有违法。” 张自力的话只能骗过不懂法律的李红霞之类的人,但没法骗过黄一曦这样的专业法律人士,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一)》第五条,对未按我国《婚姻法》第八条规定办理结婚登记,而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的男女是否构成事实婚姻确定了如下认定标准: (一)1994年2月1日民政部《婚姻登记管理条例》公布实施以前,男女双方已经符合结婚实质要件的,按事实婚姻处理。” 李红霞还是一脸不解,黄一曦只能通俗解释,“你们是在1994年前住在一起的,大家都知道你们是夫妻关系,张伯伯想解除夫妻关系,途径有两个,一是你签了这张离婚协议,并和他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二是你如果不同意离婚,他只能去法院起诉你,并不是张伯伯把你赶出来你们就不是夫妻了。” “这么说,我和他在法律上就是夫妻?”李红霞不放心地追问。 怎么说呢,黄一曦有点头痛,“如果你要法院确认你们是夫妻,法院是不会受理的,但是如果你们要解除关系,还是得起诉离婚。”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同居还是事实婚姻(二) “如果我不签这张分居协议书,他去法院告我怎么办?法官会判决我们离婚吗?”李红霞眼巴巴地看着黄一曦,好象判决书是从她嘴巴出来的。 黄一曦摇摇头,“我不知道张伯伯会不会去法院起诉,也不知道法官会怎么判决的,法官判决是否离婚主要看你们两个感情是否破裂。” 当事人仅凭她个人的叙述要 《小城女律师》第一百七十八章 同居还是事实婚姻(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九章 路一凡的麻烦(一) 是没考上,不过据说原来考上的几个人由于体检和政审都没有通过,所以有了补录机会。” 现在政审比以前更严了,尤其是司法机关和部队,原来都是审查直系三代亲属的政治面貌,现在连老赖的子女都不能录入,这次招的人中有一个人的父亲上了执行信息公开网,在最后一关被刷掉了。 陈文静和张素英感慨那个小姑娘,辛辛苦苦考了笔试、面试第一名,因为老赖父亲全没了,而且这辈子和公务员这一行业都要失之交臂,抱恨终生了。 没想到便宜了路一凡。 “这不是好事吗?”黄一曦不解,“要是路一凡到了市检察院,以后薛绿波不是可以沾点好处吗?怎么说都是师徒一场。” 大多数当律师的人,都知道这行压力大,别看大多穿着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混好的毕竟是少数,所以都不希望自己的后辈走上这一行。 如果是学法律的话,公务猿无疑是最佳选择。 陈文静忍不住撇嘴,“黄律师,在你眼中就没坏人呀,以路一凡那种气量,你认为他以后会承认薛绿波是他的师父?要是我是他我也不会承认那个老七十鸟。” 黄一曦还是不明白,“这和承认不承认有什么关系,就算路一凡不承认和她也没关系呀,他都考上了公务员了,难道薛绿波不让他去?” 他们签的是实习协议又不是聘用协议,没理由这么闹呀。 张素英看了一下时间,才八点半,应该不会有人前来,“黄律师,你一说呀,就是关键问题了,没错,薛律师就是不想让路一凡去当公务员,她说她和路一凡有合同,按照合同条款,路一凡得做满一年,也就是三个月后才能离开。” 这也太霸王条款了吧,就差这三个月,就要毁了一个孩子的前途? 黄一曦目瞪口呆,“这种事,怎么说都是薛绿波不道义吧?她也不想想,好歹是师徒关系呢,就为了这么一点点时间,要折断一个孩子的翅膀?他理她干么,走人就是了,就算是毁约,薛绿波还能揪着他不放?” 黄一曦就不相信了,就算是路一凡毁约,薛绿波还能提劳动仲裁不是?就算是提劳动仲裁,象路一凡这种情形,赔偿的金额也不可能太多。 张素英迅速地瞧了一下四周,看到没人关注才后俯在黄一曦的耳边,“薛律师说要去告路一凡独自接案的问题,路一凡说要是薛绿波断了他的路,他也会让薛律师没命。” 独自接案?黄一曦瞪大眼睛,这事就严重了,她还不知道路一凡胆子这么大。 《律师法》第十三条没有取得律师执业证书的人员,不得以律师名义从事法律服务业务;除法律另有规定外,不得从事诉讼代理或者辩护业务。 《申请律师执业人员实习管理规则》(2010年修订)第二十三条律师事务所及实习指导律师不得指使或者放任实习人员有下列行为: (一)独自承办律师业务; (二)以律师名义在委托代理协议或者法律顾问协议上签字,对外签发法律文书; (三)以律师名义在法庭、仲裁庭上发表辩护或者代理意见; (四)以律师名义洽谈、承揽业务; (五)以律师名义印制名片及其他相关资料; (六)其他依法应以律师名义从事的活动。 当时实习协议中这几条还是以粗黑线划出,让他们先看一遍再签的,怎么还会出现这个问题? “还不是薛绿波作的孽,如果不是她天天在外面招摇撞骗,让路一凡自己去开庭,接业务,又不给路一凡实习补贴,路一凡怎么会截留案件。” 陈文静对路一凡还有点好感,至少比薛绿波印象好点,“再说那也不是薛绿波的案源,是路一凡自己拉来的,律师事务所这种事很正常,实习律师拉的案件一般都算他们自己的业务,没有哪个师父厚脸皮抢徒弟的案源,我就不知道了,路一凡这么做怎么不行了?” 律师事务所对实习律师自己拉的案源管理很宽松,所接的案件代理费用都是实习律师的。一个律师能当师父了,也看不上实习律师自己拉的那点案源,就算看上了也没脸去抢自己徒弟的案源,毕竟师徒一场。 黄一曦和张素英相顾无语。 实习律师有了案源,有以下两种处理办法,先接下案件,并告诉当事人有这方面经验的律师会和你合作为当事人服务,而委托费用是不变的,这时一般都是找自己的师父挂个名,当然这个案件师父是不会插手的,最多只是在旁边指导,开庭的时候师父也只是凑个人头,切勿独自出庭,以免吊销实习资格。 因为是实习律师自己的资源,当事人一般都会同意,如果当事人不同意再向他解释,实在不行可以向当事人郑重推荐执业律师一人进行委托,案件代理费用和执业律师分成。 薛绿波的案件都是路一凡代办,他自己的案源自己做也情有可原,而且要不是薛绿波不仁在先,路一凡也不会不义在后,至少陈文静是这么看的。 “也不能这么说”,张素英不同意,“她不仁他就能不义了?有错都往别人身上推,那不是成了一样的人吗?要我说呀,路一凡本身就是心术不正的人,黄律师还是你看得清楚,你不是早就劝过许燕彬,让她劝路一凡早点向薛绿波说明要考公务员,早点离开吗?那时他不肯离开,肯定是有所图呢。” 黄一曦默然,她也不一直不理解,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路一凡还要呆在所里,原来是为了自己偷接业务。 这么一说就想通了。 说起来路一凡还挺有能耐的,实习律师期间就能拉到案源,有些律师一两年都做不到。 黄一曦就经历过那段痛苦的时期,差不多有一年多,每天来律师事务所报到,要不是帮忙吴青意的案件,或者所里的律师很忙时吩咐做点事情,实则和失业差不多。 比失业说起来还更惨,还得自己交医社保和年检费用。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一百八十章 路一凡的麻烦(二) 黄一曦还是有点不明白,“薛绿波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她不是很忙几乎没来律师事务所吗?”她的业务都是路一凡干的,谁会知道里面夹杂私活呢。 “还不是王全福律师惹的祸。”张素英撇一下嘴角,“都不是好东西呀,狗咬狗。” 王全福也有一个助理姓许,这个许助理原是小学语文老师,考过司法考试 《小城女律师》第一百八十章 路一凡的麻烦(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一章 路一凡的麻烦(三) 这下子陈文静听不下去了,过来质问许燕彬,“要是你师傅自己手头上能力的事,她会为难你?你让你师傅去求法官,那些法官会肯?你看过哪个法官找律师办过事的?再说他们两个法官,一个没办具体案子,一个退休了,你以为薛律师这种现实的人会理他们?” 陈文静自认为是一个讲理的人,虽然她以前对路一凡是有一点点好感,可是吴青意的儿女来闹的那一天,路一凡明明在所里,竟然没替黄一曦说一句话,哪怕是出来沉默也代表一种态度呀。 张素英那次以后,曾经多次在她面前有意无意把做得好的人和路一凡比较,她知道张素英说得对,可是心里还是闷闷的,这几天她看不太懂路一凡,明明是他的事,对就争错就承认,干么一幅委屈样? 今天看到许燕彬这样子她尤其不舒服,可是她怎么都明白,黄一曦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许燕彬这是为难她。她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师傅,有些人一心为徒弟好,有些人把徒弟当奴隶,同样是徒弟,有些人发自内心敬着师傅,有些人却是什么烂事都往师傅身上甩,别以为她不知道,许燕彬在律师事务所一半时间以上,都是为路一凡在干活,等于用路一凡一个人有两个人在干活,难怪薛绿波顺手到舍不得扔。 众人心里也明白,薛绿波闹这一出,对路一凡绝对不是用不用三个月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一个两年甚至不止两年的律师顾问费合同。 “师傅……”许燕彬咬着唇都流出血,此刻她心里,对黄一曦失望,甚至有点愤恨,她就不明白了,师父也就是动动嘴的事,为什么不答应呢,她就差跪下求她了。 黄一曦内心无力,她突然想,难怪现在的女人一边咒骂重男轻女的思想,一边打定主意要生儿子,原本她觉得象许燕彬这样的女孩子挺好的,勤快听话,性情也好,没想到一谈恋爱,全变了,此刻她涌起老母亲的哀伤,觉得自己就该再对林舒芳好一点,更好一点。 “你让我想想,我想想,这事恐怕真不容易。”黄一曦没有再拒绝,许燕彬既然都开了这个口,没有达到目的,她肯定会无休止的,只是这事不太容易,李敏和李扬明是没法求的,求估计也没有用,徒伤感情而已。 这事要办的话还得早点办,不然等电视台一播放,找她谈话的只怕不少,要她死的都不定都有。 许燕彬还想再说话,却被张素英瞪了一眼,只能用眼一直瞄着黄一曦。 黄一曦不喜欢她那看人不用正眼的小媳妇样子,想说她却只是咳了一声,她站起来走了几步,想了一下,对许燕彬说:“这事没办法掩盖,你也知道,想要让薛律师让步的机会不多,除非你能提供一块更大的饼给她,可是就算你能提供,你就不怕她人心不足蛇吞象?或者你愿意两败俱伤?” 许燕彬赶紧摇头,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路一凡的工作,在她眼中,路一凡可是精美的玉器,薛绿波只是一块瓦片,怎么样都不能硬碰。 何况她又不是没眼色的主,薛绿波为人阴险毒辣,几个人能拼得过她。 这社会上的人,好相处的往往吃亏,不好相处的,一有事情牵涉到他,众人都会先划一块大蛋糕给他,就怕他不满意。 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的人性使然。 黄一曦想了好几个方案,都觉得不可行,最后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这次比赛认识省司法厅一个领导,我和他说一下,让他打个电话给薛绿波试试,不过后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黄一曦虽然那晚上和林泗川谈了不长的时间,可是她就觉得和这个师兄交浅言深可以信任。 “这事你得告诉路一凡,免得好心办了坏事,你就在这里打给他吧。”黄一曦淡淡地吩咐。 黄一曦可不想,万一自己做错了或办砸了,让路一凡怨恨,虽说她也不是怕他,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燕彬知道师傅不高兴,赶紧电话路一凡,从电话里黄一曦等人可以听到刚开始路一凡口气并不好,直到听到帮他找省司法厅领导和薛绿波谈下口气才温和起来。 路一凡是个聪明人,听说后立马同意,保证不管事成与否都不会责怪黄一曦。 虽然口气很是勉强。 挂上电话,许燕彬有点不好意思,“一凡这几天为这事苦恼,上火了,他说麻烦师傅了。” 他有没有说黄一曦等人还是有听到的,不过黄一曦也不在意,自己带的徒弟这么蠢,只能去求人了。 打电话给林泗川并不顺利,电话刚挂过去马上按掉了,好在他马上短信过来,说在开会,开完会后回电。 许燕彬很失望,不过她也不敢说什么,强打着精神问黄一曦,“师傅,有什么事我来做。” 黄一曦知道她没听到结果不会走,想了想,干脆指使她开车送她去庄霆那里。 路上黄一曦给庄霆发个信息,说要去他那,庄霆自然欢迎,来梅间小筑这么多次,这还是黄一曦第一次早上来,还是到庄霆的办公室里。早上的梅间小筑没什么人,只有保安看着大门,看到黄一曦到来,说老板交代,让她自己进去。 这时不是吃饭时间,去餐厅也不合适,到庄霆的办公室也是正当。 庄霆的办公室在梅间小筑后庭院的一个圆拱门的一座二层楼的二楼,有石埕百余平方米,庭院有几排高低不平的石椅,错落有致地放着花盆,摆放着比外面更精心照顾的名贵花卉,角落还有一棵一人多高的含笑花树,树上估计有几百到上千个花蕾,正悠悠地吐着芬芳。 这栋小楼是庄霆自己设计的,外观为西式洋楼,内部结构为中式古厝。高大庄严的罗马柱和花样繁复的铜制门把,传统的砖雕配上配上闽南建筑的外墙,屋内四根起支撑作用的柱子兼有排水功能,构思十分巧妙,二楼地板竟然是全木所制,楼梯转台上有一个木制的鞋柜,上面放着许多一次性拖鞋。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李梁 黄一曦和许燕彬自然不用人说,换了拖鞋上楼,二楼的楼梯上去就是庄霆的办公室,门敝开着,里面装饰简单,两面墙壁都是到天花板的大书橱,靠门的这一面是整排落地的大窗,而办公桌竟然胡桃木的大办公桌。此刻正零乱地放着图纸和资料。 黄一曦忍不住地“哇”了一声,这个大办公桌曾经是她小时候写书法时的梦想,她从小就被父亲要求学写颜体柳体,都是中规中矩地画格写字,和她做人一样,划痕走路,可是不代表她的内心也是安份而没有狂乱的,她就时常幻想有一张大大的书桌,可以狂草和画画,可是从小到大都住在狭窄的房子里,庄霆这栋楼简直是她梦中的家园。 庄霆正和一个中年带眼镜的男人站在书桌前讨论着,看到黄一曦和许燕彬进来,也没停下来,只是招手让她们两个进去。黄一曦走近一看,庄霆和他朋友的效率很高,三天时间就写了一篇长达47页的论文,里面图文并茂,数据翔实,还在邱茜燕和她们村里人的配合下拍摄了一段短片视频。 黄一曦双手都竖起大拇指,“太棒了!” 她虽然不是学建筑规划的,可是这篇论文洋洋洒洒,毫无凝滞,一气呵成。即使她这个文科生,看后心中激荡,觉得拆迁鹧鸪村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罪无可赦,并在白水州留下千古骂名。 庄霆笑着说:“这不全是我的功劳,李兄在旁边协助众多,我也受益颇大。” 在庄霆的介绍下,黄一曦才知道这个李兄就是他们几个易经同学经常提起的李梁,不由地把目光投向庄霆。 庄霆没有注意到她探究的眼神,继续说道,“要把鹧鸪村作为一座一千大年多年的历史文化名城底蕴的白水州做为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景点发掘出来,这不仅仅是文物保护和发掘那么简单,这还需要结合白水州本土文化历史的背景和鹧鸪村独特的背景和人文风俗进行采编和撰写,一块一条的进行梳理和打造的横向对比,这项工程相当庞杂巨大,如果不是李兄的帮助,我绝对做不到,这几天,在李兄的帮助下,我也学到许多知识。” 李梁并不居功,他摇了摇头,很是遗憾,“做得再好有什么用,改变不了这些历史文物被破坏的事实,早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破四旧年代,许多历史文物就被破坏了,后来一二十年期间,历史文物的保护工作也是流于形式,虽说在工作计划里都肯定会有一段安排,但是真正落实下去的,屈指可数。” 黄一曦看着愤慨激昂的李梁,不由地安慰他,“好在这几年,国家也意识这些错误,保护文物工作也落到实处,别的不说,现在市场上的文物,很多都是假的。” 白水州关帝庙后街,有一条古玩大街,黄一曦认识的一个律师,经常在哪里淘宝,据他所述,里面所称的文物,大多是假仿的,想捡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梁讥笑,“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到了九十年代后,提倡“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在此强大理念的作用下,我国五千年的优秀历史文化一度成为了商品经济的附属品,成为了推动经济快速发展的重要载体和工具,以一种“模式化”的力量促进各地经济快速增长。” 李梁重重地咬着那八个字,说起来就一肚的愤恨,黄一曦一时想不明白,到底他是在赞同“文化搭台,经济唱戏。”还是赞同“经济搭台,文化唱戏。” 中国话说起来很有意思,同样的字,不同顺序,不同语境,不同人在不同场合说的,就有不同的意思,一根筋的人估计永远听不懂,什么叫言外之意。 想不明白黄一曦也不纠结,倒是庄霆皱起眉头,瞄了许燕彬一眼。 要是往常,黄一曦是不会避开许燕彬的,在她看来,女孩子,尤其是未婚的女孩子,得多接触形形色色的人,看过后才知道以后的人生要找什么人一起过才是对的,风花雪月只需要饮露餐风,过日子可是需要实实在在。 所以黄一曦自已虽然不玩,可是她却赞同女生多谈几次恋爱,谈恋爱的时候找一两个爱玩的,会玩的,怎么浪漫怎么过,要结婚的,就要找一个老实的一起好好过日子。 这话虽有坑害老实人的嫌疑,可是象许燕彬这样相反了,谈恋爱找了路一凡这种人,肯定是错的,没钱又拽,使唤起人使唤得理所当然,一副全世界人都欠他几百万样子。 这种人微末的时候都没有初心,得意时嘴脸只怕不堪想像,要是往常黄一曦会说她,可是现在她兴趣缺缺,看到庄霆眼神后干脆找个借口,让她去车里拿些她从榕州市带过来的茶点。 许燕彬自然遵从,她听了李梁滔滔不绝的大义之词就头疼,这几天走投无路,求助无门,她发现办点事情太难了,象李梁这种人,她一点也不看在眼里,刚才可是听说了,平时教古琴为生,连个正当的职业都没有,都中年了眼底里清澈如骑自行车游玩的少年。 在许燕彬看来,这纯粹是网络上所说的,住在地下室,吃着方便面,抽着烟屁股但却关心着国家大事,吃没饱还撑着了,她可不想听这些破事,她奶奶可是说过这么一句话:“小蝌蚪能翻海吗?” 她才不想参与这些破事,巴不得出去透透气,顺便再想想,若是那个省司法厅的领导拒绝,她是不是自己去求一下商洛宇,或者去求下张媚或李立星? 李梁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根本没空理他们几个眉眼官司,“要我说呀,白水州现状就是底子薄,人蠢,总以为扒在口袋里的才是真金白银,要等到他们有这个素养,开始真正抓文物保护和传统名俗文化的发掘,和旅游产业结合起来,太难!而且这个也不是文广新局一家能把这台戏唱得起来的,这还牵扯到旅游局、建委等多个部门的规划构思。这项工作也绝非一蹴而就可成,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持续过程,期间持续的投入也绝非一个小数字。”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 短视(一) 李梁曾是白水州的高考状元,是白水州二十几年前少数考上清源大学建筑专业的人,只是要毕业的那年夏天,他参加京都的一场活动,就没有拿到毕业证书。 易经班的同学几个人和他走得很近,黄一曦也曾多次听到他的名字,她一直以为,这样的天之骄子掉落凡尘,应该消沉许久,愤世嫉俗,或者安于现实,为五斗米折腰,没想到李梁依然这样能保持赤子之心,实在难得。 也许黄一曦的眼光太灼热,李梁以为她是反对他的说法,终于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我不是反对白水州举办的文化节、经济论坛、祭拜大典及各特色活动。但是宣传口号是不对的,什么“文化搭台,经济唱戏”这样会使大家的焦躁浮华风气蔓延,民族传统节日文化受到严峻的挑战,因果颠倒。我们曾经在相当长时间里片面强调移风易俗,特别是在那十年中将民族传统节日当作封建迷信破除。批判人性,鼓吹发展人与人之间同道志向。所过的节日中只讲其教化功能而忽视其文化意义,否定传统而代之以激进的做法,这才导致鹧鸪村这样独特的文化风俗文化的村落被有关部门为了豆眼大的经济利益说拆要拆了。” 黄一曦虽然还是不太明白“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和“经济搭台,文化唱戏”除了前后顺序不一样,有什么重要的区别导致李梁这样愤慨,不过面对这种专业人士她一向是非常尊敬的,哪怕听不太懂她也点头应和,只是在李梁没注意的角落,她小声地问庄霆,“等下还是别让李老师去吧,我怕这样会对他不利。” 倒不是怕李梁去了说道什么难听的话,而是怕他听到有关部门人员说话自己气得半死,倒不如让他留在这里,等庄霆回来和他复述,也有一个缓冲时间。 庄霆点头同意黄一曦的话,可是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说不动李梁,前两天他在查询资料的时候有几处地方不解,便打电话请教李梁。 李梁虽然没拿到毕业文凭,可是当时他也临近毕业,大学的成绩优异,就算是这么多年他没有从事相关行业,但他在白水州并非无所事事,他父亲是易经班的老师,家传渊源,从小耳闻目睹,父亲年纪大了之后,看风水时需要人帮忙,他都跟着拿三盘罗庚盘跟着,每年走街串巷,阳宅阴宅看了不少,结合他所学的建筑设计获益良多。 可以说白水州民间风水建筑,李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鹧鸪村他去过多次,庄霆一问他如数家珍,知道他用途后便取消教课,过来亲自操刀。庄霆劝他不必参与他也不听。 等到商洛宇和康明扬一来,说到要去的地方,黄一曦和商洛宇也劝一下李梁和康明扬不用去,不过他们都表示不介意,因此这一行人队伍挺长的,不过因为车子只能坐五个人,黄一曦顺理成章地把许燕彬留下来。 东海社区填海造市后,白水州市政府以身作则,搬到最靠海边的湾区,在车上李梁一直批评在填海造市的危害,他认为白水州土地面积并不少,实在不必要这一举动,虽然在海里圈地,若是和陆地上拍地比出让价格,低得的确让人心动。 这点和黄一曦在榕州港的想法一样,可是算一下经济账,大家都沉默了。 以临安省为例,填海造地的海域使用金标准为每亩在2万-9万元之间,试点招拍挂时,拍卖价一般高出底价不超过10%-20%,比起动辄每平方米破万的城市住宅用地楼面价,填海造地可谓白菜价。 可是当权者就不想想填海造地的害处,和破坏自然生态,出现盐碱化以及地表沉降,海水倒灌等负面消息相比,那一点点好处能抵掉吗? 而且白水州地大物博,又不是香江那种寸土寸金之地。 总之就是两个字:短视。 白水州新的政府办公场所的确很气派,除了原来的政府部门,各个局也都集中在这里,集中办公节约办公成本,方便部门沟通,又减少市民办事时间,从这点看倒没什么不对。 当然李梁评击的也不是这点,他看不惯的填海造市所带来的自然危害,连带着讨厌这一大片宏伟的建筑群。 商洛宇等人第一站找的是文广新的局长魏靖超,见到他倒没费什么周折,门口门卫登记一下就进去了,当然,这和登记的时候是康明扬填写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可能有点关系,至少魏靖超局长一听说康明扬来访就让进了。 也可能是黄一曦小心眼。 不过几个人倒是行动一致,到魏靖超门口时,就让康明扬站在前面。 魏靖超见到康明扬很热情,一迭声的请坐和喝茶,康明扬倒是开门见山,说起来意。 一听鹧鸪村的名字魏靖超也没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叫过来几个人,其中着重介绍一个分管领导和一个女科员。因为人太多,都招呼到小会议室里,他也不看庄霆带来的资料,客客气气地接过来递给下属。 魏靖超自认为从上任手中接任文广新局长之后,自己在工作上还是相当尽心的,但是如果像李梁所说的那样,在文物保护和发掘,历史民俗文化的传承和发扬,旅游产业与如何与白水州历史文化传统结合起来进行开发,他觉得这个题目出得太大,市文广新局有些承担不起,起码在短期内,市文广新局是无法拿出让这几个热心市民满意的答卷的。 这不是他魏靖超工作不努力,也不是市文广新局一帮人在工作中没有创造性,而是在此之前,白水州市委市政府是没有真正在这方面有所考虑的,也没有拿出一个真正有针对性的规划来。 这种情况下,市文广新局不可能自己独出心裁要拿出一个涉及到多个部门的振兴白水州文化产业的方案来,事实上魏靖超也承认,他自己也想不到这么深远。 至于申遗失败,说起来也是他的前任委屈,当时几个城市说要一起申请,可是说来说去,有权人士还是认为白水州在这里面很多景点的历史意义大过其他城市,又被去年嘉禾市插队申遗成功刺激一下,脑一热就脱离了队伍单干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短视(二) 要说这事也不能怪白水州的领导,要知道这事要成功也是一大政绩亮点,谁知道现在阿国仔那么精明,不好唬弄了,结果失败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失败,前任走了,才有魏靖超这个既得利益者,所以他既不能说前任不好,也不能推诿责任,当然更不能担这责任。 为官多年,魏靖超早就深谙这为官之道,不求青云直上,只求富贵万年,因此,他亲手泡茶,态度非常诚恳。 “首先感谢各位热心的市民前来,白水州有了各位如此热爱家乡文化历史的市民,何愁申遗不成功,相信官民一心,对保护和发掘白水州的文物、古建筑文化的保护明天越来越好。要知道,一个有底蕴的文化历史城市是一个城市的精神灵魂,一个城市长盛不衰的根基,如长安古都、金陵古都等,堪称古代社会的历史博物馆,秀美的自然风光与雄浑的人文景观共同塑造出古城所应具有的霸气神韵。镌刻了城市的沧桑与神奇,抒写了无数的辉煌与灿烂。” 看到众人脸色越来越和缓,魏靖超心里满意地点点头,花花轿子人抬人,他就不相信了,他好话一说,这几个人还能绷着脸。 也不怪魏靖超慎重,听到五个人中里面有三个律师,他心里就咯噔一下,也不知道这些诉棍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录音笔,万一他说错一句话,会不会被这几个职业吵架的抓住把柄,闹大说不定还会下台,因此他打着十二万分精神,努力地回想着上季度写的工作总结,好听的话似不要钱地抛出来。 黄一曦和商洛宇几个人对视一眼,都在等着他拉入正题,当官的套路多,归结起来有两个典型,前面把难题摆得一大堆,最后一般都会有意想不到好结果,他是在摆困难讨功劳,前面说得花团锦簇的,一直夸你的,那是为了安抚你的情绪,后面肯定来个神转折。 “但是…….” 几个人点点头,果然呀,人在江湖飘,套路一刀刀呀。 魏靖超拉长声音,“但是呀,这些古迹的维护,和当地的财政收入有着密切的关系,一说起文化丰富人民群众生活,提升民众素质,推高城市品位,谁都可以洋洋洒洒可以说上一大篇。 但是真正说到要讲投入时,立马就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野孩子了,不过这也不难怪呀,就如呀,有钱后吃饱吃好穿好就想玩了,可是没钱的时候,只能先把吃穿顾上,至于玩呢,本身就是有它不多无它不少的鸡肋。 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局现况吧,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局的困境,在座的都能理解,我也就不遮盖了,现在政府财政拨款年年萎缩。 我们局不是创收部门,分到的更少,下面事业单位本来就多,人员编制也庞大,每年日常开支本身就不小,如果再要想在工作上有所突破,拿出一些创意来,那么没有投入基本上就是痴人说梦,根本无法做到。” 魏靖超说到这里斩钉截铁地总结,“我们现在只能一步一步来,没法一口吃成一个胖子,一个萝卜填一个坑,量体裁衣看菜吃饭。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其他的真的有心无力,你们所说的事情我们都了解,如果要真正把所有工作开展起来,所需要的资金就得要把市文广新局办公经费全部填进去也不够。 而且,鹧鸪村拆迁不拆迁的,这事涉及的不止我们一个部门的事,主要决定权不是在我这里,如果各位能更改领导这个决定,那么,到时我局双手双脚支持,一定不负众望,努力打造鹧鸪村俗文化这个品牌,到时还需要各位热心市民的鼎力相助。” 魏靖超长篇大论下来,归结就是四个字,有心无力。 “高律师、黄律师、康律师,李老师和庄老师,我们魏局长是个老实人,在你们面前他不好开口,但我得要说一说,否则你们回去了把这个结果都归到我们文广新局一班人身上,归到魏局长身上,那就是欺负老实人了。” 刚才魏靖超介绍的女科员姓萧,魏靖超介绍完后她接着开口,她不是没看到众人不同意的眼神,可她自认为魏局长算是尽心尽责了,当然肯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他们此行无功这不能全怪文广新局,这牵涉到各方面利益问题,而且这个大项目的推进,能带来巨大的利益,肯定是有所牺牲的,成本是避免不了的。 幸亏黄一曦没听到她心里话,要是听到了肯定翻白眼,什么牺牲是难免的,那是没牺牲到她头上,真牺牲到她头上,只怕少一百元她都跳起脚来骂。 在萧科员看来,鹧鸪村的建筑历史并没有那长远,满打满算不超过五百年,历史文物价值并没有李梁等人想像的那么高,挖掘出来的东西也可以另地安放重建,从长远看,这个牺牲是值得的。 萧科员一说文广新的人就频频点头,可见他们在这个问题上取得一致的意见,也是,他们见过的好东西那么多,鹧鸪村的建筑在他们看来,这些连一般文物都算不上,他们又怎么能看在眼里。 李梁未听完就站起来,他来,可不是要听这些官方宣言的,“我们不是反对规划改造文化旅游区,也不是抵制这个项目,只是规划就意味着全部推翻吗?何况这片城区推翻盖的不是公益项目,而是大型酒店,领导们就不能想想办法,直接规划进去,难道就只有一种办法,就是拆,拆了再盖一下能是一样吗,一拆就是废墟,就这样成了历史,一并消逝哪只是眼前的风光啊。” 没错,经庄霆和李梁等一干人员的研究,他们认为,规划改造文化旅游区和保护鹧鸪村文化和历史建筑并不是一个无法并存的论题,当局完全可以把鹧鸪村纳入整体规划中,重新划分其他不重要的拆迁范围。 文新广的核心人物里,也知道这个建筑也曾经作为方案之一,只是考虑到利益分配,当局有权人物最后决定不保留鹧鸪村,只是这些话,他们永远不会对这些人说。 。m. 第一百八十五章 抚慰(一) 李梁说到最后痛心疾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拍着桌子,整个眼睛都模糊了,只能停下来拭眼镜。可惜他的话引不起文广新班子的共鸣,反而让他们越来越沉默,最后鸦雀无声,商洛宇一行人只能悻悻走出来。 商洛宇和黄一曦,还有庄霆其实都清楚,能考入这些部门的人员,并非无能之辈,之所以最后这个方案,肯定几番权衡和利益争夺,他们不象李梁那样依然天真,认为这世界只有黑白两色。 黄一曦突然想起,在读法制史时,老师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法律,也只不过是不同利益阶层在权衡利益时制定的规矩而已。 因为离得近,从文广新局走出来,商洛宇一行人就顺着拜访几个相关的部门,这一大圈走下来,商洛宇和黄一曦还要好一些。毕竟律师这行业当久了,挫折管理得不错,而且他们两个对白水州政府的现状还是有所了解的,心理也有了准备。 庄霆和李梁甚至康明扬就不同了,他们还有几分书生意气和年青人血性,回到梅间小筑,已经中午一点了,庄霆知道众人都饿了,便站起身去厨房做饭,李梁怒气未消,一拳砸在庄霆的书桌上,黄一曦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跳了下,这桌子不错,肯定是实木的。 “……”这姑娘的重点都偏了。 “白水州高椅上坐的的这些都是什么人!人浮于事,尸位素餐,毫无建树也就算了,竟然蝇营狗苟沆瀣一气,为了短期的利益不惜毁掉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东西,他们就不怕成为白水州千秋历史上的耻辱?” 不怪李梁这么生气,一早上除文广新局局长亲自接见外,旅游局的局长说是外出学习了,归期不定,其他人没有权力做主,也无法回答,规划局的局长避免不见,前来见他们的人不肯表明身份,只说这些事是上级集体决定,他们也是听令行事,无法变更。 “其实,要让他们改变决定也不难,只要他们的领导发话。”沉默了一早上的康明扬突然发言。 商洛宇点头同意康明扬的看法,“我们也清楚呀,可是要见市领导太难了。” 康明扬想起他前天晚上曾经问过他叔叔,他叔叔说这个项目是前任市领导手上达成的,前期工作准备完毕,项目资金已经到位,如果没有大事发生,他也无法下令停止,而且他叔叔个人的看法和文广新局长的看法几乎一样。 康明扬正想开口又停下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要把自己和市领导的关系说出来,又怕他们几个为难叔叔,因此犹豫了半响,还是没有说出来。 “师父,现在已经一点十分了,林处长为什么还没有打电话过来?”许燕彬不是不明白众人的焦点,可是她心思不在家国情怀上,对她而言,路一凡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她一直频繁地看表,忍到现在已经是局限了。 “可能中午没空吧,开完会招待餐吃一下,中午也得休息一下吧。”黄一曦口气淡淡的,她对许燕彬,越来越失望了。 “怎么了?”商洛宇发现异常,不解地问。 黄一曦懒得口述,便让许燕彬自己把事情说一遍,许燕彬也无异议,实际上,她很早就想说了,她想求得商洛宇的帮助,商洛宇的人脉比黄一曦广多了,可是如果黄一曦没同意,她是不敢擅自开口的,毕竟商洛宇愿意不愿意做,都是看到黄一曦的面子上。 “这事找他没错,律师所和律师都是他们处管理的,薛律师就算要告最后也是告到他们那里处理。” 商洛宇一听就明白许燕彬的心思,他警告地看了一眼许燕彬。 这事如果他早知道,肯定不会同意黄一曦管这个闲事的,可是黄一曦既然管了,那就算了。 许燕彬心虚地缩了一下脖子,不知道为何,她越来越怕商洛宇黄一曦两个人了,要不是这件事非常重要,她很想逃离他们两个身边。 “小曦说得对,人家是大人物,哪有空时时关注这点小事,不过林处长可是言出必行的人,既然没打来,那就是没空,你耐心等等吧。” 商洛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刚走进来的庄霆,他可是听说了,庄霆现在很少下厨,只是小曦儿到的时候他才会动手。怎么刚出去就进来了,是不是不打算自己动手了。 “小曦,我们出去那会儿,有朋友从清溪县过来,带来深潭的野生光鱼,今天我们就吃清溪菜。你赶紧打电话给于秋和李敏她们,看她们吃饭了没有,没有的话让她们赶紧来,我现在就去做饭。” 一听说是清溪菜,黄一曦条件反射,立马吞了吞口水,清溪县的菜非常好吃,只是它们的茶叶、诈骗、六合彩太出名了,导致他们的菜在外面不怎么出名。 “好。”黄一曦也不客气,先打电话给于秋,她早上和庄珠一起下乡安江区,如果没吃饭,这会儿应该在回程路上了吧。 果然不出黄一曦所料,现在公务猿下乡,很少留在当地吃饭,大家都不想为了一点点小利影响自己的前途,于秋和庄珠在车上正商量这会儿错过饭点,要去哪里吃饭,听到这个消息说马上就到。 黄一曦再打电话给吴美丽,吴美丽已经吃完中午饭,可是她听到清溪菜的时候赶紧说没吃饭,立马就到。 倒是李敏电话里没有马上答应,黄一曦也明白,之所以最后一个打给她,是因为她现在在总行机关,十二点下班后从三楼办公室走过一个空中廊桥到另一座楼的食堂,吃完饭一般不超过半小时,此刻只怕已经吃完饭在休息了。 没想到这次她却估计错了,早上李敏一到办公室,就看到她办公桌后面的普通员工办公桌已经换成大班桌椅,刘娜娜正坐在大班椅子里望着她。 李敏朝刘娜娜点了点头,坐在自己办公桌上打开电脑,却听刘娜娜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口气异常温婉,“李敏,我们法律事务部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麻烦你今天拟定我们部室职责,尽快发文。”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抚慰(二) 李敏此时随手打开OA系统的邮箱,里面静静地躺着两份公文,一份是法律事务部成立的公文,一份是刘娜娜的任职文件,尽管心里已经做了准备,可此时李敏觉得自己已经快崩溃了,她强忍着回答,“好的,刘总,我今天拟好了就发给您。” 李敏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干的,在这空荡的办公室好象还有点回响,她机械地新建了一份word文档,开始慢慢地打出公文标题。 刘娜娜却没有走开,自己咦了一声,仿佛才想起来,“你把我的任职文件和部室成立的公文复核一下,看看人力资源部主送和抄送的部门和人员都有哪些,有没有漏发送的?” 李敏此时心里涌起一阵愤怒,她很想回答,“这些公文是人力资源部拟定,主送给谁抄送给谁关我屁事。”可她知道,如果此刻自己不控制住情绪,只怕没一会儿,自己妒嫉刘娜娜的信息将会满天飞。 她左手悄悄地缩在袖子里面握紧,指甲掐进肉里,另一只手刚轻盈地握住鼠标点开公文,逼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看完,然后转头正视刘娜娜,不紧不慢地说,“主送各部室,各支行,抄送行领导、您看有没有漏下谁?是不是要抄送给银监局和人民银行?也不知道人力资源部有没有上行文到省行?刘总,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人力资源部的黄总问一下?” 刘娜娜原本正努力地寻找李敏的表情破绽,没想到李敏能这么沉得住气,还能反将自己一军,看着李敏殷勤的样子,刘娜娜有点恼羞,她狼狈地回答,“不用了,我自己去问问就行。”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李敏全身放松下来伏在桌上,她刚才脑子里突然想起于秋说过,白水银行的科级干部也就一股级级别,省行根本不会理,而刘娜娜刚被她们出来的行里处分,这个处分肯定会抄送给银监局和人民银行,也不知道李扬明是怎么任命她的,肯定绕过这两个部门。 想到李扬明处心积虑地替刘娜娜谋求这些,甚至为了刘娜娜开口让自己跟过来,李敏越想越好笑,她捂着脸无声地笑着,泪水从手缝流出来。 刘娜娜一早上都没有回来,李敏也一直对着只打了一个标题的文档呆呆坐着,要不是接黄一曦的电话,她此刻还没回过神来,也没发现自己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李敏原想拒绝的,她正要找个理由,眼睛无意中看了看四周,突然觉得这间办公室很是陌生,就象一个雪白的囚笼,自己不知道要在这里关多长时间,她第一次感觉惶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会不会有一天,后悔了这个决定。 一瞬间,李敏想逃离此处,远远地逃离这里,她下意识地答应了黄一曦,她迅速地挂上电话,穿上外套,反锁了办公室的门,走到大门口,恰巧一辆出租车经过,她扬了扬手,坐在车里说了目的地,象逃亡一样。 只是坐在车里,她又后悔起来,自己这个心情去那里合适吗?于秋和黄一曦两个人精会不会猜到什么,大家都很高兴地吃的时候,自己怎么藏起这张哭丧脸跟着笑? 就在李敏左右为难时,她没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梅间小筑门口,等她回过神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走进去还是往回走,正在犹豫间,却被刚下车的于秋和庄珠看到,两个人一左一右挟着她进门。 “听说你们经常在这里聚会,我却很少来,我那吃里爬外的弟弟呀,有好吃的从来没有想起我,今天要不是和你在一起,只怕也没这个口福。” 庄珠兴致勃勃地领先两人来到护厝门口,一路上她嘴上虽然一直埋怨,但实则带着笑容,显然并没有真正生气。 开餐馆的人都知道,不怕人来吃,只怕人不吃,但是真来吃了,又怕吃霸王餐,象于秋黄一曦等人来,最多也就是打折凶一点,利润薄一点,餐馆绝对不会亏本。 餐馆的成本和其他行业不同,每天的备菜,人工、租金等等几乎都是固定的,超过这个成本,就是赢利了,超得越多,赚得越多。 “庄姐,于检察官、李行长,老板吩咐了,今天不在大厝里面吃饭,到他办公楼的楼下吃饭。” 服务员小美看到庄珠三个熟客前来,急忙上前带路,于秋和李敏都有点惊讶,她们也是第一次踏进这里。 “看来今天天上下红雨,有猫胗水鸡毛吃了。”庄珠冲着于秋眨眨眼,大大咧咧地对小美道。 “庄姐,虽然今天佳肴没那么稀罕,不过也是你们没吃过的美味。” 小美是梅间小筑的迎宾,口才自然了得,她笑道,“今天可是老板亲自下厨,我们店的几个厨师都围上去帮忙,就是市领导过来都没有这规格,至于有什么好菜,恕我卖个关子,不过我可以担保,你们绝对不会失望的,你们要是失望了,我来负责!”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庄珠对着小美挑了挑眉! “是我说的,庄姐放心,小美我打包票,人格担保。”小美拍了拍高耸的胸脯,一点也不介意两女人顺眼占一下便宜。 三个人进了大门,吴美丽已经坐在桌上了,看到她们眼睛一亮,“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于秋眨了眨眼,“我哪象你这个吃货呀,一听说有吃的,跑得比火箭还快。” “那是,一听说有好吃的,我就不叫吴美丽了,我叫曹操。”吴美丽毫不介意于秋的调侃, 说完冲着楼上大喊,“小曦,你们快点下来吧,人全到了。” 于秋揶揄:“小丽呀,你是干活桃花搭渡,吃饭三战吕布呀。” 吴美丽毫不愧色,“废话,吃饭不积极,那做什么要积极,要知道人生在世,吃穿两字,吃是吃到自己肚子里,穿是穿给别人看的。” 却听黄一曦边下楼边鼓掌,“没错没错,吃饭皇帝大,吃饱才会干活,是这样道理。” 搜狗阅读网址: 第一百八十七章 抚慰(三) 李敏不明白地看着两个人耍花枪,三战吕布她懂,桃花搭渡是什么?此时看到黄一曦,好奇宝宝赶紧拉着她问清楚。 实则她是不想黄一曦或于秋等人把关注点投放在她这里,怕她们又关心起她工作的近况。 黄一曦笑了笑,“桃花搭渡”是高甲戏,说的是乖巧可爱的婢女桃花心急为小姐送情书,待要过江,却发现“贪眠渡公船上困”。唤了几声,渡伯仍未醒。于是小石子投水,“水花溅得我(渡伯)满面是,好眠被汝来吵醒”。 摆渡时,渡伯招惹她:“汝无心情唱,我无气力摇,摇到日沉西,船在江中浮。”心急的桃花只得在船上与悠然自得的老艄公讨价还价,论花说草,从“正月点灯红”唱到“十二月梅花开满枝”的对唱逗趣的故事,后来,白水州就用来比喻有些人为消磨时间而磨洋工的工作态度。 几个人边走边说,庄珠兴趣一来,还唱了桃花的其中一段,黄一曦也会几句,就跟着应和起来,李梁见状,也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响盏,可能一下子没找到小纸槌,他直接用一根筷子敲打,还唱起渡伯的词。 两个人唱完,却听庄珠大笑,“难得李大师肯出嗓,大家今天是有福了,只是没想到李大师不止琵琶弹得好,响盏也敲得这么好。” 李梁听到庄珠的赞赏没有很高兴,反而一副理所当然,“响盏除逢拍位休止,也就是金木相剋外,其余节奏皆与琵琶相同,有什么敲不好的。” “那可不一定了,双铃和响盏只有丑旦戏和轻松场面才有,我以为你一向只演小生,不会关注这些丑旦戏,没想到你还记得渡伯的唱词。” 高甲戏的演出剧目分为“大气戏”,宫廷戏和武戏、“绣房戏”和“丑旦戏”三大类,丑旦戏市俗粗鲁,一般的大师自持身份,哪肯演译。 李梁不赞同庄珠的话,“对于高雅和市俗,各人有各人看法而已,有人认为柳如是的“最是西陵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是高雅,李白的“桃花流水沓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是高雅,王维的“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是高雅,仿佛因着这些诗句,桃花便如是静谧,带有禅意。可只要拿闽南语来念桃花,th-hoe,便一下俗了起来。可在我看来,这出高甲丑旦戏《桃花搭渡》里的桃花才是高雅,这俗呀,有了入世的烟火之味,带着俏皮,也带着生气,才真真正正是高雅。” 黄一曦虽然不大懂这种戏的精髓,不过一方水土一方人,孕育着不同的方言和文化,别人看来大俗的东西,在当地人看来,可能大雅之至,夷州作家萧丽红也曾评论过这戏的女主人公,她说“桃花这个女子,原来没有古今、新旧的,她一径活在千年来的中国,像是祖母,又像妹妹——甚至浑沌开天地,从有了天地开始,她就在那里唱歌骂人了!好像世事怎样,都不能奈何她。” 所以李梁看来,桃花这词在闽南语里再适合不过了,有恰到的香味,有恰到的稀奇与人气,不带利刺,是带着俗世的艳丽与韵味,生生不息。念着这词,仿佛穿着暖衣的春日,在乡间的厝边田尾看见那三两株的桃花开,才确定春天来过。 黄一曦看过萧丽红的大作《千江有水千江月》三遍,还把她的书介绍给于秋和李敏,托她的福,一听说这位作家,两个人不至于鸭子听雷,只有吴美丽心里泪流满面,她就想来蹭一顿饭,为什么要听这些,她们聊什么大俗大雅,可她什么也听不懂,那她到底算俗人还是雅人? 倒不是商洛宇心里暗笑,黄一曦每每听到这些话,总说一句,有胡兰成的屎味儿,好在此刻不是在餐桌上,不然估计她不会这番笑眯眯的神情,只怕会沉下脸。 倒不是黄一曦认为胡兰成的文章不好,她也一直认为,胡兰成的散文,超过张爱玲,只是其人太渣,和一干胡迷争论过几次,她已经懒得提起。 众人一番讨论,倒省得自我介绍,只不过话题虽热,一听到庄霆也已经吩咐侍者开始上菜,倒也立刻坐好。 首先端上来的是卤水拼盘,鹅膀、牛肚、猪舌、大鲍鱼片,十分丰盛。放在面前肉香味扑鼻而来,惹得在座的所有人立刻有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很多人做卤水拼盘都是冷却直接装盘,庄霆却不一样,这几样拼盘都有点温热,让在外奔波一上午的几个人吃到肚子里觉得熨帖。 人说吃饱才操心皇帝事,果然是对的,黄一曦暗想,手上很快,和这些人吃饭,就不应该客气,客气误自己呀。 “不愧是白水州第一私家菜的大厨,果然是名不虚传。”闻着桌上的食物的味道,康明扬立刻笑眯了眼睛,“你这卤水拼盘闻起来不会腥,吃下去不会凉凉的让人害怕,这还没上主菜我便有些期待了!” 说起来在座的几个人都是老饕级别,康明扬虽是新加入这个队伍,却感觉象老友集会一样放松。 众人哈哈大笑着,庄霆笑得更是开心,“这道菜还是小曦和我一起研究的呢,感谢她,让我这道菜成为来吃饭的客人必点的首道菜。” 黄一曦倒不居功,“首先是你食材买得好,都是土味,接着是你手艺好,把肉腥血水去得很干净,至于加温,只是我个人口味,我妈不允许我吃冰的食物,导致我个人一吃冰凉就胃不舒服,而且我妈说过,吃饭时前几道最好要吃温热的。” 听到庄霆吹捧着黄一曦,商洛宇既骄傲又心酸,这个人做菜水平的确是高,只是十分讨厌,嘴巴太厉害了,哄得他的小姑娘都合不拢嘴,每一道菜,都扯上和黄一曦在一起的典故,呸。 不过随着三样主菜逐一端了上来,商洛宇也顾不得生气了,第一盘菜是光鱼山珍蘑菇浓汤,熬成奶白色的汤汁盛放在透明的玻璃容器中,拇指大小的黑色蘑菇在白色的汤汁中沉沉浮浮,非常漂亮。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抚慰(四) 饭前一碗汤,胜过良药方。 于秋先是给自己盛了半碗光鱼山珍蘑菇浓汤,用勺子舀了一汤匙,轻轻啜了一口。 这汤熬得已经十分的黏稠,在银质的汤匙上巍巍颤颤地看着非常的诱人,已经熬得几近成为冻状。 含在嘴里最先感觉到的是一股异常的鲜味和嫩滑,香滑幼嫩的蘑菇盖在嘴里滑来滑去,那种极致的美味冲得人立刻精神一振,好像浑身的毛孔都同时张开了一样,令人舒畅无比。还没来得及感觉其它的味道,那一口滑溜溜的鲜汤便已经被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去,颇有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吴美丽赶紧也装了一大碗,她装了五六块鱼肉才发现这鱼肉的不同,失声问道:“这鱼肉怎么是这样的?没杀干净吗?” 大家定晴一看,每片鱼肉上的鱼鳞都在,虽说味道很好,可是众人也不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一下子,都停下来。庄霆赶紧解释,“这不是杀不干净,而是这种鱼最好最鲜美的,不是在鱼肉上,而上在鱼鳞里,大家都没听说过吧,这种鱼叫光鱼,以前是没法养殖的,现在虽然可以了,但养殖的光鱼得三年以上才能卖,不过我们现在吃的这条光鱼不是养殖的,而是几十米的深潭里野生的,这条鱼应该有十年以上了,听说捉的时候是晚上,手电筒照的时候,竟然发出哭声。” 商洛宇显然不太相信,讥笑道,“发出哭声的应该是娃娃鱼吧,这鱼也会哭?莫非成精了?” 庄霆却不动怒,“成精不成精我不知道,只不过就算是水库养殖的光鱼,水得用上山泉水,一条也得养殖三年以上,而且只喂面包虫和蔬菜,这样养出来的光鱼鱼身瘦长,脂肪少,肉质紧实,市场供不应求。而这种野生的光鱼要求的条件更是苛刻,不是每一个深潭能养出光鱼的,据我所知,清溪县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深潭里,也只有一个深潭可以,那里面的光鱼很少,抓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这条光鱼有多难得你们想想看。” 一听说这么难得,李梁赶紧先动手装了一大碗,其他人也不客气,倒是许燕彬看了犹豫一下,“这鱼鳞,真能吃吗?” 吃过海鲜的人都知道,鱼鳞要是没刮干净会有腥味,尤其淡水鱼土味更重,而且这么多年的鱼鳞多硬呀,要知道这鱼肉这么鲜美,明显烹饪的时间不能太长,那鱼鳞有熟吗? 她这一说,大家立码犹豫起来,刚才吴美丽问的时候大家还没有注意到,现在许燕彬直说了大家才明白,难道是庄霆是马前失手,专家死于专业?就连他姐姐也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庄霆却神秘地笑了笑,“小曦,你信不信我?如果信我的话你吃试试?” 商洛宇正想出口制止,黄一曦鼻子微微扇动立刻嗅出来这奶白色的汤汁看着简单,实际上却内容丰富,味道却极为鲜美。她二话不说舀起一块鱼肉吞进去,嚼了一下,眼睛越来越亮,越嚼越快,等吃完才开口,“好吃,我第一次知道鱼鳞是可以吃的。” 大家仍有点不信,谁不知道鱼鳞没有味道又利得很,天下去也不怕割到喉咙,黄一曦不知道是不是和庄霆商量好的耍众人呢。 “真的好吃,你们再不吃的话我就不客气了。”黄一曦继续往嘴里放鱼肉块,她尤其喜欢有鱼鳞的这一面,吃起来粘粘脆脆的,而且很香甜。 “这种光鱼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抓到,越黑的时候它身上的鱼鳞越亮,闪闪发光,所以才叫光鱼,除了鱼肉鲜美,鱼鳞最为滋补,有一片鱼鳞一滴血的美誉。” 看到众人都纷纷举起勺子,庄霆满意地科谱,等说完才发现下手最快的李梁已经装了第二碗,康明扬的碗里的汤也快喝完了,他赶紧下手自己装了一碗,假装没看到众人谴责的眼神,开玩笑,厨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能吃到的。手脚又非常快地把剩下的鱼汤倒在黄一曦的碗里。 众人谴责地看着只有剩下两个碗中有汤的家伙,庄霆摇了摇头,“这道咸笋包本来是让大家跟着鱼汤一起吃的,没想到大家这么饿,整锅的鱼汤都喝完了,我只能让厨房再上一道丸子清菜汤了。” 庄珠遗憾地看着碗里还有汤的黄一曦,叹了口气,“我现在看这个弟弟,和看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心情一样的,唯有美食,可以解忧。”说完伸手去拿一个咸笋包,吃在口里,眼睛不由地一亮,“这咸笋包挺有特色的呀,弟弟,你这是怎么做的?” 庄霆笑了笑,宠溺地看着黄一曦一眼,商洛宇心想不妙,又有两个人的故事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只听庄霆娓娓道来。 “这道咸笋包还是小曦帮我想的呢,以前我做的咸笋包是按传统的咸笋包做的,原来做的说起来很简单,和清溪菜的咸笋包是一样的,外皮是糯米、马兰头、红糖。内馅的主要原料是生笋、猪肉和调味品,文火蒸熟后外皮甜嫩,内馅咸香,甘咸相宜,这样做的咸笋,虽然好吃,但一人吃下一个也有点腻口了。而且因为马兰头只有三到四月的嫩叶嫩茎才可食用,因此有了季节性,所以这咸笋包一向只有春天有,秋冬根本不可能。” 庄霆边说边看着黄一曦,商洛宇觉得眼前的庄霆十分碍眼,原本好吃的咸笋包一下子酸了起来,好象谁往馅里灌了几瓶醋。 庄霆说得简单,实则也不简单,要将糯米洗净、浸透,磨成浆,倒入白细布袋中慢慢压去水分,成为糯米泥。再将田间选采野生肥嫩的紫菊,洗净后放进锅里煮熟,捞出压干,放在石臼里舂得匀化无渣,变为紫菊泥。把糯米泥、紫菊泥和红糖混在一起,搓揉均匀。 现代人哪有这种闲心做这种手工活,都吃机器做的包子呢。 李敏的情绪更不高了,自己的小伙伴有两个这么出色的男人喜欢,细心呵护,自己应该替她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呢?那两个男人都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怎么会这样呢,莫非是自己小心眼嫉妒她的幸福? 第一百八十九 抚慰(五) 李敏为自己的龌蹉阴暗心理吓一跳,筷子掉到地上也没有发现,旁边的康明扬默默捡起,从旁边的放菜的小台桌上拿出一双干净的筷子,悄悄地塞在李敏的手上。 众人都被美食和庄霆的话吸引着,也没注意两个人的小动作,李敏感激地朝康明扬笑了笑,她提起精神努力地把精神放上桌上的美食和众人的话里,可平时最喜欢的食物却味如嚼腊。 康明扬也不知道怎么地,平时他很少关注女孩子的,眼前的女孩子一身银行职业装,显得非常干练漂亮,可她神情却那么悲伤,看着自己最好的小伙伴眼神是那样空茫、悲伤,他看着庄霆一眼,恍然地点点头,脑补庄霆和商洛宇喜欢黄一曦,李敏却喜欢庄霆,又碍于是自己最好的伙伴不敢表白的心意,不由心生疼惜。 女性朋友最痛恨的是,闺蜜和男朋友搞在一起,可不得不说的是,为什么会成为闺蜜,是因为相同或相近的口味才会成为闺蜜,再加上女子总是习惯向闺蜜诉说小女子无法向其他人诉说的隐秘情感,有一个人时时天天在你面前美化一个男神,闺蜜爬墙也就如水流自然了。 要不是和商洛宇黄一曦两人也算认识一段时间了,康明扬只怕会对黄一曦印象差了,好在此时,他只是暗暗疼惜李敏,认为黄一曦既然不喜欢庄霆,那么李敏喜欢庄霆没什么可厚非的。 庄霆继续说着咸笋包的由来,“有一天中秋,一位回国的华侨到了我这里,想吃咸笋包,我和他说没有,让他明年春天再回来吃,他很失望,说中秋节是他的生日,他生病了,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很低,只怕明年春天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里,黄一曦有点羞涩地接下去,这个,的确是她想出来的。 “那天霆哥叫我来拿他自制的月饼回家,我正好听到这一段,心想霆哥那里放着三四个刚挖的冬笋,只缺马兰头,一般人也不知道马兰头是什么东西,刚好又看到霆哥院里有一株紫色雏菊怒放,我就想起马兰头也叫紫菊,又想起我经常泡菊花茶给我妈喝,我妈曾说过,菊花除了泡茶可吃可蒸,很早以前我们的祖先就把菊花嫩芽当菜,这时候的紫菊恰好,就让霆哥把那紫色雏菊的嫩芽摘下挤汁,当马兰头用。 没想到歪打正着,包裹着笋和肉泥的咸笋包外皮颜色看起来浅紫发亮,又有菊花的清香,口感咸中带甜,黏糯不腻,那客人吃了赞不绝口。 庄霆哥也厉害,还给客人念了那首宋代的晏殊做的那首蝶恋花--- 紫菊初生朱槿坠。月好风清,渐有中秋意。更漏乍长天似水。银屏展尽遥山翠。 绣幕卷波香引穗。急管繁弦,共庆人间瑞。满酌玉杯萦舞袂。南春祝寿千千岁。 那客人听了祝寿诗,边流泪边吃咸笋包,我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人是活着还是走了,没想到第二年中秋,那个人又出现了,说他手术后痊愈了,就连医生也说那是奇迹,他一直坚信是霆哥做的咸笋包出现奇迹才救了他,还留下那幅画和那首诗,我们这才知道那个客人还是有名的书画家。 黄一曦说的是梅间小筑大厅中堂挂的那幅百菊图,那幅百菊图有两米多高,从天花板顶披到地上,整整一半墙壁,即使是不懂得画画的人也能看出那画画得很好,中西画法结合的技巧画菊,将写意与写实融为一体,画出的菊花花瓣层次分明,立体感强、意境深远、以假乱真,曾有客人出价那幅画出到八十万呢。 “庄工程师真会说故事,白水州第一炮没叫你去可惜了,听说你这家梅间小筑的名字由来也和一个美女有关,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你和美女不得不说的故事。” 商洛宇一听这故事,心里极不舒服,冷笑一声道。 庄霆面不改色,“是呀,你们看我这间古厝餐馆里面没有一棵梅树,至于为什么叫梅间小筑的确和小曦有关,只是这个故事我不准备和众人分享…….” “…....咳、咳、咳……”这下子黄一曦傻眼了刚咬了一大口咸笋包,还没咀嚼听到这么劲爆的内容,一下子傻眼吞了下去,糯米堵在喉咙里差点噎死,还是商洛宇见机快,赶紧倒了一大杯温开水让黄一曦喝下去。 看着众人眼里都是你和庄霆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得不说的小秘密,黄一曦都差点竖起食指发誓了,“霆哥,这名字怎么和我有关了?” 庄霆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对你这个负心婆娘的失望,黄一曦都有点心虚了,要不是她真的不知道她和这名字有什么牵连,她都怀疑自己真是负心人了。 “既然你都不记得了,那我就不说了。”庄霆情绪低落,不再开口。 黄一曦想说:“霆哥,你还是说了吧,我也挺好奇的。” 庄霆却不理,只是坐下吃饭,好在众人此时也熟络起来,又有这么多美食,倒也不沉闷。 吃完饭,商洛宇和黄一曦李梁等人继续干活,于秋和庄珠回检察院,吴美丽跟着她们的车一块儿走,李敏不想回去上班,却又不知道去哪,康明扬看她那样子,鬼使神差地出声,“李行长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黄一曦一拍手,“对呀,你们两个律师所和总行都在金融街,倒是顺路。” 李敏没有拒绝康明扬的好意,自己打开车门坐在后排,她没有心情找话题和康明扬拉呱,干脆闭上眼睛养神,倒是康明扬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窥李敏的神情。到了白水公园附近李敏突然开口,让康明扬停下,说她想进去走走。 康明扬看着下车后李敏失魂落魄的身影,总觉得不对劲,他把车扔到路边,悄悄地跟上去,看着李敏走了许久,突然停在湖心亭的栏杆边,呆呆地看着水面,康明扬吓得慢慢地靠近,快靠近时却发现李敏在和她妈妈通电话,康明扬不好意思偷听,又退了几步,没想到李敏通完电话手突然伸出,整个人身体往水面倾斜。 第一百九十章 抚慰(六) “李行长不要做傻事。” 康明扬疾跑过去,伸手拉住李敏,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往岸边走,边走边劝,“李行长你要是真的喜欢庄霆,那就去表白去抢过来,为什么寻死呢。” 李敏愣住了,忘了挣扎,她呆呆地看着康明扬,康明扬还以为她是被戳破心事傻了,依然不停地劝说:“庄先生是很优秀,我要是女子我也喜欢,所以你喜欢他一点问题也没有,再说黄一曦有了商洛宇,又不会怪你抢了庄霆,你为什么要想不开?” 李敏呆住了,也没注意自己半躺在康明扬的怀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康明扬,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说我要寻死,是因为我喜欢上喜欢我好姐妹伴的男人?” 康明扬虽然觉得李敏那样说有点拗口,可是看着她原来白里透红的脸色此时一片惨白,疼惜地点点头,“喜欢人又不是有罪的事,让人知道也没什么关系,而且你应该向庄先生表白,说不定庄先生知道你喜欢他就注意到你,慢慢地就把注意力从一曦身上转开,喜欢上你呢。”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喜欢上女孩子的闺蜜,是一件常事,生活中经常看到。 李敏这才知道自己没听错,她突然嗤嗤地笑了起来,浑身直抖,半响才直起身,推开康明扬,“谁和你说我喜欢庄霆了?为什么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专门挖闺蜜的墙脚?再说我要是喜欢庄霆,我下手就下手了,小曦只怕会拍双手赞成。” 事实上于秋和吴美丽等人都有凑合庄霆和李敏的想法,只是他们两个人实在不来电才罢了。 康明扬讪讪地缩回手,刚才他情急之下抱着李敏的腰肢,别说,挺柔软的,现在手上还有感觉,也闻到淡淡的馨香,他以为李敏是强撑着,“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跳湖?” “跳湖?”李敏呆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要跳湖?” 康明扬做个李敏刚才倾斜的动作。 李敏恍然大悟,“我刚才打电话时另一只手一直在转钥匙圈,结果整串钥匙飞出去了,我下意识地伸手捞了一下,身体歪了,没想到让你误会了。” 康明扬想起刚才好象的确有光一闪,看来李敏真是钥匙掉了,不过他还是有点怀疑,“那你为什么吃饭时呆呆地看着黄一曦和庄霆?整个人非常不对劲。” 李敏慢慢地收起笑容,越过康明扬望着湖面,苦笑一声,为什么,羡慕嘛! 李敏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第一次见到年轻的男子,他的眼里透露着关心和善意,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她把为什么来白水州到现在的事情都托盘而出,康明扬这才知道,自己真是误会了。 “你说,他喜欢我吗?”李敏从来不敢在众姐妹面前坦露她的情思,即使她也明白,她们都猜得到。 康明扬想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诚实地说:“我认为他没有喜欢你,我想他对愿意围着他转的女性都是和善多情的吧,之所以这样安排,因为你比起她们没那么特殊,或者,他有点喜欢你,只是一点点而已,不足够特别为你做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想他是孔雀开屏吧,或者习惯在大庭广众做一个发光的灯泡,总有蛾子见到光会扑上去。” 这意思是说他招蜂引蝶吗? 李敏低声地笑着,“是这样吗?可是那他为什么帮我呢?还不要我报答?” 康明扬指着前面经过的一个要饭的女子,“你平时会给她们钱吗?或者说做点善事?要知道,你如果有一百万,你不会介意给几个人几百一千的。”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五元的,放在那女子的手上,摆摆手,不要她的感谢。 李敏有点恼怒,“你意思是说他是可怜我?” “不是”,康明扬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好象是刻薄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年轻漂亮又聪明,很多男性都会不自觉地在你面前表面他的英雄和柔情一面,尤其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难道我不值得他喜欢?”李敏又反问,不是她自以为是,众人对她的评价向来很高,漂亮,又有真才实学,性情也好。 康明扬苦恼地抓抓头发,好象,也不能说不喜欢她,不然…… “我想他是喜欢的,只是不愿意因为这份喜欢背上因果,或者说他知道你玩不起,也不是能玩的人,所以不愿意伤害你。” 与其一夜情过后成仇,倒不如彼此留点真心相忘于江湖。 “那你说,我喜欢他吗?”李敏低声问道,她也不明白,她对李扬明是什么感情,她从来没想过站在他身边,成为他亲密的女人,可是又不自觉地对他有种特殊的期待。 “我觉得你也没有喜欢上他,如果喜欢他,你就不会冷眼看着他身边一个又一个美女了,你之所以那样对他,是因为他对你恩,给你一份工作,赏识你,这可能你欠缺一个男性长辈的保护吧。”康明扬果断地说。 干么要喜欢一个糟老头子呀,糟老头子很坏的。 何况,在康明扬看来,他说的也是事实,李敏因为没有享受到父爱,一旦有人对她好一点点,就忍不住想占有那份感情,康明扬在处理离婚案件听多了。 在家庭中受过父亲伤害,没有享受到父爱的很多女人分不清什么是感激,什么是真正的感情,一旦有谁对她好上一点点,就如飞蛾投火地投入那个人的怀抱,孰不知,老男人的心眼多得她们想像不到,对他来说,那点好,只是引鱼上钩的饵而已。 等到受伤了,被抛弃了或者发现真相了,才歇斯底里问男人,为什么你当时对我那么好,在我最绝望有时候拉我上来,给我光明,现在却又以更残忍的十倍,百倍方式把我推入深渊呢。 废话,鱼都到锅里煮熟了,难道还要再鱼铒吗?吃得剩下鱼骨头,不扔掉怎么再抓鱼呢。 原来如此,李敏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还是该同情自己,是要谢过他的不杀之恩还是…… 第一百九十一章 抚慰(七) 经康明扬这一开解,风一吹,李敏觉得浑身轻松许多,“谢谢你,为了谢谢你今天陪我,我请你去儿童乐园玩吧。”李敏豪气地抓着康明扬,奔向白水公园最高的摩天轮。 一个半小时后,在关闭的儿童乐园门前,李敏扶着康明扬,“康律师,我们下次再去玩过山车和海盗船吧,我还没玩够他们就下班了。” “呕……哎…….”康明扬欲哭无泪,他今天就不应该做这日行一善,“好的,下次有空的时候再约。” 他推开李敏的胳膊,转身就走。 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却说依旧留在梅间小筑的众人,一顿美食抚慰下,众人情绪好转许多,看到黄一曦崇拜的目光,庄霆不由地挺了挺胸。 商洛宇心里的警报大响,原来人家说吃货吃货,他还不以为然,喜欢美食的人那么多,有谁特别声明要嫁个烟熏火燎的厨子吗? 可是他似乎忽略了,黄一曦喜欢一件东西的固执程度,而且说起来,好象她们一群人都这样,据说这几年只要是聚会都在梅间小筑? 他把庄霆的危险等级提了再提,直接列为最高级别,他现在已经后悔了,整个白水州学建筑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他非得作死找他帮忙? 不行,他也得去学厨艺,至少学几道黄一曦喜欢的菜,商洛宇暗暗下定决心。 且不提两个人一下午干活期间的火花闪电,到了傍晚黄一曦的电话终于响了,还是林泗川打过来的,领导的涵养很高,先是道歉,接着询问原因,黄一曦没看许燕彬的表情,也没有铺垫,直接把这事情告诉他。 电话那边沉默一会儿,沉默到许燕彬都快到绝望了,才听到林泗川淡淡的声音,“黄律师,这个小伙子未执业期间就出了这样的事,可见此人心性不坚,容易受到诱惑,你何必为了这种人背书?” 黄一曦苦笑,把他的情况再说一遍,重点强调家庭困难,师傅又无言传身教,导致他歪楼的状况。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到林泗川说,“好吧!好在时间不长,他犯的错误不多,我也同意给他一个机会,我现在就给薛律师打个电话,只是,下不为例!” 黄一曦自然连声感谢!这次欠的人情大了,她哪里有脸再找他帮忙一次。 商洛宇不善地看着许燕彬,若不是因为她,黄一曦何须欠了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只是他的目光许燕彬根本没注意到,她沉浸在狂喜中,赶紧给路一凡发信息,让他注意薛绿波信息。 把许燕彬打发走,几个人又接着商量接下去的步骤,按照黄一曦所想的,在电视直播节目公布这一信息,可是要怎么公布还是要有技巧的,要如何引起公众的注意,而且不让热点冷却,引导舆论向有利的方向发酵,并通过有效途径来让相关部门注意。 “要是能确定开庭时间就好了,我们直接公布开庭时间,象谢永辰案件那样引起媒体注意。”庄霆提议。 黄一曦摇摇头,“早上才立案,还得通知答辩和提交证据,再将答辩状送达给我们,不会这么快确定开庭时间的。” 商洛宇却很乐观,“行政案件从立案到审结一审时间也就三个月,时间不会拖拉太久,而且今年行政案件立案不够数,法官效率会很高的。” 康明扬也同意这个观点,“热点到发酵也得一段时间,我觉得时间上配合得很好,我们还是要把业务放在直播上要如何引入这个案件并引起众人注意,注意以后又要如何引导民众形成有效的意见引起上达视听。” 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五个臭皮匠,讨论了一个下午,奇思妙想一个接一个,有些主意一开始让人哭笑不得,细思之下却有几分奥妙,到了傍晚,总算有了一个大体方案,又制订了接下去的行动,才停下来。 又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霸王餐,商洛宇和黄一曦也不坐车,慢慢地散步回来,黄一曦觉得眼也花,浑身都无力了,“真累呀,什么时候才能打个官司就是单纯地打官司,而不用考虑这么多呢。”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不过商洛宇不会这么回答,他摸了摸黄一曦的头,“第一,你得没有责任心,第二,你得不在乎输赢。”没有责任心,就不会去认真研究案件,赢也好输也好,收到钱就算自己完成任务了。 黄一曦默然,半响才悠悠地说:“哪做得到呀,我就算官司打赢了都会惶恐,不停反省自己,是否还可以做得更好,如果别的律师做的话,是不是会比我做得更好。” 商洛宇一听急了,他没想到黄一曦这么执拗,也是,她本来就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好,你得想一下,既然是打官司,总是公认为公有理,婆认为婆有理,要是认为自己没理的,官司也打不起来。” 这倒也是,谁也不会坚持自己肯定的输的官司,毕竟到最后得多诉讼成本,当然,有些人是想通过官司达到一些目的,比如拖延履行时间,比如金额大笔的经济纠纷,经过一二审再到执行其中的资金成本就降低了,或者为了逃避履行,争取时间转移资产等。 但这样的人毕竟少数。 要知道法律,对滥用诉讼成本也是有制裁方法的,搞不好,进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黄一曦听商洛宇这么一说,倒真的有被安慰到,她一转身,横在商洛宇面前,“你说,整个白水州,有律师象我们两个这么敬业吗?不惜毁掉自己的职业形象,冒着被媒体封杀的危险,为了大义挺身而出。” 商洛宇好笑地看着黄一曦,刚才还垂头丧气的,现在又象打了鸡血复活了,一幅我是好孩子你快表扬我的模样。 “再也没有律师比你更好了,我都是受你影响跟着你混的。” 听到满意的答案,黄一曦高兴地笑了,蹦蹦跳跳的,专挑路边花坛边缘走,商洛宇也不制止,只是在她偶尔走歪了要掉下来时护了一下,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黑影处,有一双嫉妒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直播(一) 一周的造势不是假的,对于白水州这种巷尾放个比较特殊的响屁巷头都有人说的小城市,这档节目还是吸引一波人的眼球的。 何况电视台很会抓人眼球,商洛宇的海龟背景,团队四个冠军青年男女律师的颜值,所有人都在期待,这期真人直播,到底会说些什么!会不会成为白水州本土的网红? 黄一曦晚上要出门时,林舒芳已经拉着她翻来覆去地交代一番,从家门口走到小区门口,邻居们都站在家门口打招呼,几个热心的嫂子嫌她妆淡,要亲自动手,也有嫌她衣服不是名牌,拿来自己的宝贝的,黄一曦吓得落荒而逃,转过头看一下,整个小区平时有在的人都站在门口送行,让她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诡异感。 “…….”只能说这孩子晚上吃得太饱,想像力大了点。 都是当律师的,准时是第一要点,四个人按照约定,齐集在电视台电梯门口互相打量一下,相视一笑,不错,打扮都得职业大方,尤其是宋丽丽,应该是得到谁的指点,脸上的汝比平时更淡一些。 倒是商洛宇和康明扬,他们刚在楼下被造型师捉过去也涂了一点粉和亮唇膏,颜值又往上拉了一个档次。 黄一曦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卧槽,他怎么也这么好看?!这脸蛋,这皮肤,这气质……要是头发长了点,个子矮一点,想必比她还象女人。 不过,转瞬间,黄一曦就恢复了自信,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得意的笑了,假的就是假的,在本宫面前,小桃子也比旺仔小馒头好。 商洛宇自然不知道自己旁边的黄一曦脑子里会有这么多戏,这会儿他跟在看了看她,容颜依旧,气血充足,也不用补什么妆,便放心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妹子就是神经大条的,只是这件黑呢子大衣好象也穿好几年了吧,怎么今天又穿上了。 他就没看到哪个女人比她更不爱逛街的,据说她买衣服都是网上买的,好穿的就一直重复去买,看到下架的还一直惋惜没多买几件屯的。 化妆品也是很简单,一年用在自己脸上的不超过五十元,洗面奶什么的都没有,牙膏加肥皂,偏偏整张脸,没痘没斑毛孔几乎都看不到,只能说天生丽质。 最近自己是该去逛逛街了,给她淘点衣服,她嫌逛街很累,那完全没有逛的必要! 刚刚踏上电视台九楼,龚海和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就齐刷刷来到了商洛宇的面前,嗯,不用介绍也知道是电视台的高层了, 一番寒暄之后,四个人走进访谈室,准备开始正式开始节目。 这还是黄一曦第一次到电视台接受访谈,还是直播节目,她有点惴惴不安,小声地问了康明扬,他也是首秀,宋丽丽说她在松江府经常接受采访,她时不时地咳嗽一下,可怎么看,好象还是故做镇定的样子。 看到三个人都有点紧张,商洛宇吐槽,“不用太上心,电视台经费也不高,这个布景还是我上次节目的布景,只是换了节目名称而已,象我们这几个,完全拉高了好几个档次。” 黄一曦忍不住发笑,被商洛宇这么一吐槽,这个《高端访谈》节目名字看起来高端但是实际上一点也不高端,不管是房间里的布置还是家具的档次,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浓浓的土货味道! “抄袭也不走心,我们松江府呀…….”宋丽丽也找回了自信。她觉得这样的节目,装 bi是不用了,再装bi 格也高不上哪去。 其实还是挺激动的,小地方就是好,这么快就走到人生高端了,在松江府,她是什么斤俩她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直播室里,李清清早就等在那里,看到黄一曦进来不由地咬着牙,想起那晚上的情景,那晚她加班回家的路上,无意中看到商洛宇非常高兴,正想打招呼时,没想到看到商洛宇一脸宠溺地望着黄一曦,一路上都没有变。 一个男人是不是真正喜欢一个女人她还是看得清楚的,一个男人是否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不是看嘴上表白的,也不是给你钱,而是他知道你需要什么,他就会给你什么,默默地给予。 她心里极不平衡,同人不同命,为什么她没有黄一曦的幸运,能让商洛宇如珠似宝地捧在手里,大家都说她是白水州的女神,为什么她遇到的不是穷酸的小伙子,涩苦之极,就是那些恶心的老男人,猥琐之至? 她可是老主持人了,她想过,今晚的节目既要捧红商洛宇一炮打响《高端访谈》这个栏目,也要让民众和商洛宇看清楚,谁是最优秀最漂亮的女神。 “大家好,这里是白水州电视台《高端访谈》节目,我是主持人李清清,今天,我们十分荣幸的请到了今年闽越省律师辩论赛的冠军团队,我们白水州最杰出的青年律师们商律师、康律师、宋律师和黄律师,其中商律师大家很熟悉了吧,他是英国剑桥大学的法学博士,曾多次上过我们节目。” 李清清今天的发型和以往不一样,她不再长发披肩,而是烫了大卷,前面的头发往后面小股编辫盘起,看起来洋气甜美,有点《金粉世家》女主人公的造型形象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开始直播时李主播的形象立刻赚足观众眼球,毕竟大家看了她十年如一日的发型已经看习惯了,刷刷刷连续几条字幕弹起,都是评论称赞她的,李清清的笑容更甜美了。 “我们先看一下冠军比赛的赛场精彩片断和花絮。”李清清笑吟吟地宣布,不得不说这近十分钟的小片断视频抓住亮点,精彩纷呈,剪裁得非常成功,就是商洛宇四个人也都沉浸在那一场场紧张的赛事回忆里。 回放结束后,待大家平静一下心情,李清清才继续开口,“四位青年律师,很荣幸能够和你们面对面坐在一起,据说闽越省八支队伍里,你们这个团队年龄最小,平均年龄不到30岁?能自我介绍一下吗?先从商律师开始?” 商洛宇笑着点头:“商洛宇,30岁!” 第一百九十三章 直播(二) 四个人是按比赛的座位坐的,商洛宇先介绍顺时针就是康明扬了,再接着就是宋丽丽,两个人都是大学毕业直接执业,康明扬执业年限最短,只有3年,今年才26岁,一看就是毛头小伙子,宋丽丽平时表现得老成,今年却也只有30岁,倒是出乎意料。 李清清先是恭维了宋丽丽好几句,什么看起来年轻,不象有这个年纪,不过职业气场很足,是不是松江府的水喝多了很国际范,说得宋丽丽眉开眼笑,两个人你来我往互相赞美,李清清着重说宋丽丽脸小看起来年纪小,而她自己则是典型的小脸美女,这就是说黄一曦脸大臭老了。 其实黄一曦的脸倒也不算大,她个子有165,要是脸小岂不是小头爸爸那类型,可是上过电视的人都知道,不管是身材还是脸形,稍大一点的都会放大,新闻联播里那些端庄的主播脸都会看起来有点方,黄一曦恰巧属于这个类型,加上她自己不会打扮掩饰,商洛宇和康明扬又是偏秀气的男生,不得不说,她今天的脸吃亏了。 要是别的女生早就郁闷死了,可是黄一曦却一脸的若无其事,从小到大,她们老黄家出产的东西就没被人嫌过,哪怕是倭瓜,也比别人家长得不挫,如果被人嫌过了,不是他们老黄家的原因,是嫌的人瞎了。 不得不说,黄一曦这姑娘就是心大,也是,她连自己小桃子都觉得是最好的,运动跑步不负担。你让她想到自己长得丑,对不起,这姑娘就没有这根筋。 “黄律师和宋律师一样?也是30岁?看来古人说三十而立有一定的道理,三位律师都立起来了。”李清清美目左顾右盼,巧笑倩兮,“大家肯定都会好奇三位同龄中哪位年纪较大呢?不知道三位律师会不会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黄一曦早就知道商洛宇比她小了近十个月,说起来商洛宇生日是阳历12月14日,也就是下星期五,她这才恍然发现,从谢永辰的葬礼到现在,已经八个月过去了,这八个月几乎天天和商洛宇相处在一起,时间飞快呀。 她小声地问了一下宋丽丽,宋丽丽是夏天出生的,女人对年龄都是十分介意的,黄一曦心里小小地给李清清记上一笔,脸上却笑得十分自然,“我是年初出生的,比他们两个都大。” 李清清正暗自得意,老牛啃嫩草是男人的自豪,嫩牛啃老草就不好听了,一般女人都怕人家知道她比心爱的男人大,她以为黄一曦脸上肯定挂不住,没想到她能这么大方,但她反应也快,“现在流行小君子,大女人,黄律师不愧是其中翘楚,在赛场上表现得十分出色,也获得“最佳辩手”称号,所以团队中,黄律师你是队长?” 这是赤膊上阵,用上挑拨离间了,这话问得太有深意了,要是一回答得不好,一是要让商洛宇面子上挂不住,伤了他大男人自尊心? 二是让宋丽丽和康明扬不舒服呀,好象黄一曦抢了他们风头一样,要是宋丽丽他们也认为是黄一曦出风头才抢了“最佳辩手”称号,心里肯定不舒服的。 商洛宇一贯保持他的官方回答,“小曦一直非常优秀,我从十四岁就知道到现在了。” 秀恩爱太辣眼睛了,底下立刻一片“嘘”的字幕弹起。 康明扬也赞扬有加,“黄姐就是厉害,要不是她我们肯定拿不到冠军。” 录制前康明扬也曾经就团队精神和宋丽丽说了几句,经过比赛,宋丽丽也知道,她不是出力最多的,却也占便宜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因此也真心实意说了几句中肯的话。 场面话谁不会,黄一曦张口而来,“我们首先是一个团队,这个团队缺了谁都不行,缺了谁都不可能合到冠军,团队的人有不同的位置,商律师是队长,如果说在战场上,我认为商律师是元帅,宋律师是先锋,我和康律师就是主力部队,如果在航行上,商律师是船长,是掌舵的,我们就是大副二副三副,优秀的不只我一个人,要知道团队讲究的是配合作战,因为各自发挥出色,都很优秀才能拿到团体冠军,至于最佳辩手称号,只能说并不是我表现得特别好,而是我的表现刚巧符合我们这次比赛中评委的要求,如果换其他的评委,最佳辩手的称号不一定落到我的头上。” 黄一曦的回答滴水不漏,不卑不亢,给了李清清一个软钉子,李清清尴尬地笑了一下,不得不顺手捧了黄一曦一把,“黄律师口才这么好,难怪能拿到“最佳辩手”称号,清清自愧不如,佩服之至。” 照理到了这里,黄一曦应该谦虚一番说些不如李清清的话,可是连续下了两道陷阱,黄一曦也烦了,没有接话。 “…….”李清清磨了一会牙,怕冷场只了继续下一个话题,“我们都知道,商律师出国前就读白水大学,黄律师也是,商律师后来出国就读了剑桥大学,康律师和宋律师呢?” 康明扬很快就说出他就读的是金陵大学,也是985院校,倒是宋丽丽吱唔了一下,说了一个从没听过的大学,不是二本就是三本吧。 李清清本人是职专生,这出身对她来伤是硬伤,平时恨不得大家全忘记了,对同病相邻的宋丽丽的态度更好了,可是宋丽丽显然对李清清没有刚才的热忱了。 或是可以,李清清也不想说学历的事,问这些倒不是为了打击宋丽丽,而是为了引出下列话题,对宋丽丽的伤害只能算是无心之伤了。 “我查过亚军和季军两只队伍的大学履历,都是出自五院四系,而四位的学校是不是算上“法学新贵?”我们是不是能说,这一次比赛中,五院四系的败北和司法考试中非法本或非全日制法学本科教育反而考过的概率高是一样的道理?”李清清问道。 “五院四系”,是建国后的五所政法院校以及四所大学的法律系的简称,这9所高校的法律科学在法学界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当今全国司法机关80%的骨干人员均有五院四系的培养背景。 第一百九十四章 直播(三) 高等法学教育界曾有这一种说法:只有从“五院四系”走出来的人,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法学科班生”。 法学,很不幸运的,是最注重出身的学科,说不好听些,就是血统纯正最重要。 所以法律人士一旦选择,就尽量选择“五院四系”,业内看重的是这个学校的法学实力,其次才是985、211的排名。 比如华政和金陵大学,金陵大学是985大学,华政连211都算不上,谁都知道要上金陵大学,可是法学就不一样了,如果报考的是法学,有些人就会选华政不选金陵。 举京都为例,大律所招人的院系要求是国内学校必须是清源京都人政的,国外不谈。可见除了清湖、京都这种国内顶尖大学外,院系血统纯正远远高于排名。 尤其是高考录取,一听说考上五院四系,听的人立马起敬畏之心,哇,不容易呀。 商洛宇四个人对视一眼,了然地点点头,事实上他们四个人毕业的大学里,除了商洛宇的国外留学背景,康明扬勉强挨上法学新贵的边,商洛宇、黄一曦和宋丽丽这三个人的大学在法学豪门的眼中,和围城中主人公方鸿渐的克莱登大学这种野鸡大学差不多。 商洛宇真不知道李清清这些问题会这样一个比一样劲爆,他还以为李清清问的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绝不可能出现敏感的问题。 这个问题说起来可大可小,在2011年的微博热门话题上,一场关于豆腐脑是咸是甜的战争上了热搜,以16万条的讨论量急速窜升到当时微博话题排行榜的第三名。 甜咸之争如今已经上升为“派系斗争”,网友互称“甜党”、“咸党”,有呼吁“双边会谈”的,也有声称“拒绝妥协”的,史称“豆腐脑战争”。 一碗豆腐脑都能引发这么大的战争,何况法学豪门和法学新贵还有草台大学这么敏感的话题,他们都可以想像,此刻白水州的从事法律职业和相关职业以及就读法学专业的,还有非法本大学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怎么回答,因为这个话题太敏感了。 遇到不计较的听过哈哈大笑就过了,遇到几个玻璃心的,只怕他们白水州也不用呆了,被麻袋套打扔街头事小,命没了就惨了。 商洛宇四个人对视一眼,电视台为了收视率也是拼了。但他们只能和稀泥,坚决地和稀泥。 要不是现场直播,他们都想说今天天气哈哈哈了。 商洛宇和黄一曦只能庆幸,好在这次节目访谈不是在公布司法考试报名改革和公布报名考试之间,当时传言是非法本全日制一律师不能报名,那时整个社会都哗然起来。 好在后来报名考试条件公布了“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大三可以考,非法本也可以考根据《意见》规定,在《实施办法》第9条对报名参加法律职业资格考试的专业学历条件作了一般性规定,即“具备全日制普通高等学校法学类本科学历并获得学士及以上学位;全日制普通高等学校非法学类本科及以上学历,并获得法律硕士、法学硕士及以上学位;全日制普通高等学校非法学类本科及以上学历并获得相应学位且从事法律工作满三年。” 同时,遵循不动存量做好增量、确保各项举措能落实的改革思路,按照《意见》确定的“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原则,在第22条规定,“本办法实施前已取得学籍(考籍)或者已取得相应学历的高等学校法学类专业本科及以上学历毕业生,或者高等学校非法学类专业本科及以上学历毕业生并具有法律专业知识的,可以报名参加国家统一法律职业资格考试。” 在实施办法施行前已经取得高等院校学籍(考籍)或者已经取得相应学历的人员,属于“老人”,适用第22条的规定,这一规定一直有效。 整个社会才平静下来,要是在那个时候,无论商洛宇等人怎么回答,只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这一回,四个人都沉默了,倒是宋丽丽跃跃欲试,她高考时发挥不好,只考上一所三本升二本的大学,而且这所三本院校还是大专院校升级的,当时她想重读,可是家里人都不赞成,劝她大学好好读书去考上一所好的研究生院校。 没想到大学的时候前两年她心情不好,也没好好读书,第三年又开始谈恋爱,研究生没考上,刚好司考过了,实习的律师事务所又愿意留下她,也就绝了继续读书的念想。 只是到工作时,才发现自己就读的大学原来让许多人看不上,她很不服气,所里有些法学豪门也没混得比她好嘛,所以第一次主动开口,想为自己正名,“国内不是对大学排名也有看法吗?我个人认为排名没什么意义,考上清源京都大学的不等于有实力能做好工作,不是有一句话说了吗?英雄不问出身处嘛。” 这句话要是商洛宇来说还好,毕竟他顶着一个剑桥大学的博士毕业,可是宋丽丽就不一样了,就象一个道理,有钱人说钱算什么大家仇富正常,可是没钱人说钱不算什么就有酸溜溜的味道了。 果然,屏幕下方字幕一条一条弹起,开始对怼了起来。 电视台的导播室今天额外拥挤,电视台的领导都挤在这里面,有几个的耳麦直接连上李清清,当时间临近夜晚7点钟的时候,白水州电视台的收视率,就好像不到五分钟就直接涨停的股票似的,猛然间拉出了一条漂亮的直线! 技术部门里,猛然传来叫喊声:“台长,台长,快看快看,收视率达到0.7%了!” “还在飞速的上涨,都1%了!” “卧槽,1.7%了,达到我们电视台的最高收视记录了!” “2.1%了,龚总监,你的那个策划太赞了——始无前例呀” “哇还在升,突破2.7%……啊,突破苍悟电视台的最高收视率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行,我得掐你一下。” “我要晕了,我得躺一下儿,我受不住了,谁有救心丸给我一粒。”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直播(四) 大家看了一下收视率,好家伙,一下子冲到2.89,要知道白水州的电视台收视率最火的都没有破过1,就算全国最火的苍悟电视台的收视率,也没有破过2.7呀。 台长看着龚海,满意极了,“看来我们还是低估这四个人的号召力呀,没想到网络传播这么快,这节目,也就春晚的收视率破不了吧。” 龚海也非常满意,他觉得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可能还会更高一些,“都说颜值即正义,这四个人也是律师界的F4了,不过我真的没想到网络的号召力会这么强,我们也就是朋友圈发发,微博上转转,怎么会吸引这么多人呢,要知道白水州的人口全部都观看也没有这么多嘛。” 无论如何,总之,这节目火了,往后就算换人,他龚海和李清清,肯定电视史上留名了。 “让李清清这个话题多问问,他们不说就主动问。”台长对龚海下了指示。 李清清听到从耳麦传来的指示,只好先问了商洛宇,商洛宇沉默了一下,幽然道:“我觉得没有什么划分的标准,如果非要说是什么的话,就是天才,不也是要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吗?” 康明扬赶紧点头称是,李清清不死心,浅浅地笑着,“黄律师这么睿智的人,肯定有与众不同的高见吧?” “哇,两美女对怼,值回程价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李主播说话特别针对黄律师,看来传说中的情敌是事实的真相呀。” “你们有没有发现,两美女特象传说中的大妇和小三” “谁是大妇谁是小三?” “当然黄律师是大妇了,李主播是小三” 立刻就有人对谁是大妇和小三的问题对怼起来 “商律师幸福呀,左拥右抱的人生简直太美” “所以今天李主播换了一个发型?是为商律师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两美女都有酒窝呀,仔细一看,还有点像” “说像的你是瞎眼了,明明李女神比黄律师漂亮许多” “说像的你是瞎眼了,明明黄律师比李主播漂亮许多” “……” 黄一曦根本无视底下的互动,她顿了一下,“我觉得不管那个说法都很片面,大家都忽视一个概率问题,就象大家所说的,当今全国司法机关80%的骨干人员均有五院四系的培养背景,那么,考过司法考试的的大部分人应该在这部分人里面占绝大多数。” 黄一曦说到这里,整个屏幕都清净下来,众人都在思索这个大家忽视的问题,的确,考过司法考试的人里,肯定是五院四系的人多。 “那为什么大家都有这种感觉呢?”李清清还是不死心, 黄一曦浅浅笑了一下,“我想,再好的院校,也总有考不过考试或者多次考过才通过的学生,在司法考试这个号称天下第一大考的考试面前更是如此,当然,在非法本或非全日制学生里面,也不缺少优秀的学生,而且我想他们想要通过这一个大考,肯定比一般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他们通过率高并不代表他们比五院四系的人优秀,也不代表着这个考试偏爱非法本或非全日制考生,有一句话说,机会就留给有准备的人,我想所有人也同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也不代表一生顺遂幸福。” 黄一曦的话刚说话,屏幕静了好一会儿,所有人都在思索这句话的道理,过了一会儿,屏幕又开始弹起, “黄大大说得好有道理” “黄大大说什么都是对的” “黄大大一定是理工科出身的” “胡说,黄大大就是法学文科出身的” “黄大大如果读理工科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没胡说,黄大大主修法学,还修了会计,考过注册会计师,会计就是理工科的” “谁说会计是理工科的,会计是文科的” “会计可文可理,没工科什么事” “黄大大就是牛B,可文可理” “是呀,牛死了,还可男可女可攻可受单性繁殖呢呢” “……” 眼看一轮大战又起来,台长抹了一把虚汗,“我还以为这个黄一曦是话题的终结者呢,还好还好,趁现在让李清清准备抛出那两个终结话题吧。” “现在!”李清清有些错愕,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的自然反应! 直播到现在也就十几分钟,这个节目预定是做一个小时,高潮应该在三十分钟后,可是现在就把这两个尖锐问题一抛出,后面所有的话题不就都凉了吗? 李清清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左手臂上的手表,内心无语! 很快,李清清就继续开口了,她有条不紊的问道:“听说很多年轻律师不愿意办理涉及婚姻家庭的案件,因为他们觉得婚姻家庭案件过于繁琐,律师费收的又少,等于是吃力不讨好。” “商律师和黄律师,我们都知道你们前些日子代理了谢永辰遗产继承一案,很多人都承认你们是婚姻家庭领域律师中的翘楚,律师精英,那么,我想问问你们,你们以后还会做这些家庭婚姻代理的琐事吗?” 商洛宇哈哈笑起来,“李主播说笑了,我们两个算什么律师翘楚,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人吗,律师也是接地气的职业嘛,何来精英之谈啊,不要说我,就是小曦,你问问她们小区的人,不管哪一家的老奶奶大婶阿姨,哪一个有事了不是去她家坐坐,小曦都自我吐槽她是没有任职的社区居委会主任,不过我看她是乐在其中呀。” 李清清看向黄一曦,黄一曦接过话题,自嘲道,“我不知道精英的标准是多少,但我执业至今,还不符合我们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标准,可见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律师精英,也没有资格回答你的问题。” 现在是网络时代,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了,广告效应的威力有多大大家是清楚的,就是欠债的只要不怕催讨,谁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开口闭口成功人士,手头没几个项目都不好意思走出去。 而成功的律师标配呢,一种是生活惬意、十分会享受,节奏慢,活比较细。整个朋友圈都是玩,一年出去旅游半年以上,不是在法国艾菲尔铁塔广场喂鸽子、就是在坝上草原烤个羊啥啥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直播(五) 浪漫一点的就是北极圈看极光或者南极看企鹅。吃东西都是些比较有特色的餐厅,或者没啥特色就是死贵死贵的。随便一顿饭四五千上万大洋,还不算白酒红酒啥啥的。不是82年的拉菲,就是路易十三,典型的资本主义腐朽享乐。 这种人还有个特点,都有一项特别烧钱的爱好。爱运动的就是征服珠穆朗玛峰,爱艺术的就是整天画画雕塑书法展,十分的有品味。 另一种成功的律师整天忙,身边永远好几个助理,一堂课两个小时都是十万起步。马不停蹄的,整天打飞的,一年就能飞出了国航金牌会员。一星期可能只有要跑两三个省,平时开电话会议,不是在机场的贵宾休息室,就是在去机场的路上。 要是关机了,那肯定是在飞机上。五加二,白加黑,凌晨时还没睡,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还能神采奕奕的,一身肥膘。 黄一曦的实诚出乎众人意料,象她这种忙又赚不到钱的,的确不是成功的律师,李清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顺势抛出一个问题,“黄律师这么说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黄律师自认为不成功是什么原因呢,是不是因为女律师的缘故?”不得不说李清清问的这个问题很妙,尖锐万分。 李清清也很得意自己今天的表现,“社会上很多人都认为,女孩子干嘛要来当律师啊,很辛苦,不如找份安安稳稳的工作,再找个好老公嫁了。黄律师和宋律师都是女律师,对此有什么看法呢?商律师和康律师,做为男律师,对女律师又有什么看法呢?找女朋友或老婆,会找同行吗?” 康明扬顿了一下,偷偷地瞄了宋丽丽和黄一曦一眼,心想,如果是宋丽丽这样的就免谈了,如果黄一曦还可以考虑,可是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又想了一下自己所认识的女律师,迟疑地摇了一下头,“我自己工作太忙,如果找一个女朋友也是律师,聚少离多,只怕两个人都忙在一起没时间维护感情,所以,我虽然不排斥同行,但还是向往找业界之外的。” “哇,有机会了有机会了” “康律师很帅,还确定目前单身” “康律师,我可以吗?小学老师一枚,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 李清清笑了笑,很满意这个结果,她右手曲起,在屏幕下方一溜,“康律师电话135XXXXXXXX,欢迎广大未婚妹子打电话和康律师探讨人生情感话题。” 康律师欲用制止已经来不及,他都可以想像只怕要过一段鸡飞狗跳的日子了,只好苦笑道:“欢迎各位打电话咨询法律问题,空余时间将尽量解答,若被挂断或拒绝接听应该是在开庭中或飞机上。” 李清清看向宋丽丽,宋丽刚刚失恋,失恋的女人有几个特点,要么买醉,要么剪头发,要么辞职到异地,宋丽丽来到白水州,除了人才招揽,很大的原因就是失恋,所以她苦笑地说:“找个好老公比当女律师难多了,那个行业竞争更激烈。” 李清清心有戚戚,点头同意,“看来宋律师也是位有故事的律师,没准下次我们可以做个关于女律师的专题。”说完转头看向黄一曦,“黄律师的看法呢?” 黄一曦都无语了,问这个问题,她是站在女性的角度吗?心情这么好,她觉得自己刚才说得已经够多了,简短地表明“我同意宋律师的观点,我也认识许多非常出色的女律师,我不认为现在社会上,哪一行不是女生不应该干的,而是适合干与否,这是个体的事情,不是某一群体的事。” 李清清似乎不满意黄一曦的回答,她转向商洛宇,看着沉默的他,“商律师您的择偶观呢,站在男性的立场上,您对女律师这一行业特别排斥还是特别欣赏,非律师职业的女性还有机会吗?” 屏幕上又安静了一会儿,敏感的女性都明白,李清清这是问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商洛宇之所以喜欢黄一曦,是因为职业原因还是个人原因,有些人对李清清的问题很不屑,不过,众人也想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吗。 商洛宇摇摇头,“我对任何职业的女性都无偏见和爱好,在我看来,不管是什么职业的人都值得尊重,不区分男性女性,比如爱好编织和绣花的男性,很多人都成大师,你能说这是女性该干的事吗?律师职业也是如此,职业无贵贱,只是一份谋生或更好生活的工具而已。” 李清清眼睛一亮,“这么说大家都有机会了?” 商洛宇摇摇头,“不好意思,我十四岁就把机会给人了,至今没有变过。” 说完含情脉脉地看向黄一曦,这是公开表明他们是一对呀。 “……” 这一下屏幕上一片寂静,许多人都在哀叹,没有机会了,还不恋爱就失恋了。 也有人嚷嚷,她要粉转路了。 李清清也安静下来,直至耳麦里一直传来催促的声音才勉强提起精神,“律师做为最懂法律的民众,许多人都认为他们应该担任更多的社会职责,不知道四位律师对这个社会职责是什么看法,平时有没有做公益活动?” 宋丽丽第一个抢过话题:“我每年都有捐助希望小学的学生,在松江府也办理过法律援助案件,去年就办理一起农民工讨薪的法律援助案件,农民工兄弟还送来了锦旗;今年来到白水州,才知道白水州有专职的律师办理法律援助案件,不过我接待了许多免费的咨询,我想这些也是社会责任之一。” 大家纷纷鼓掌,宋丽丽骄傲地抬起头。她一直都很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这些事都有准备。 李清清看向黄一曦,黄一曦迟疑了一会儿,看了看商洛宇和康明扬,也不开口。李清清正想证实一下黄一曦没有履行什么社会责任,象宋丽丽说的那种免费咨询的,白水州哪个律师没有做过。 却不想商洛宇先张嘴,“我们三个目前在做一个案件,是我和黄律师还有康律师一起做的,虽然这个案件是有代理费用,但是关系着白水州一个特殊村庄几百年的历史和他们村里所有人的生存,所以我们打算把这个案件的代理费用捐献给这个村庄的孤寡老人,也算是取于之用之于,不知道算不算公益案件。” 第一百九十七章 直播(六) 这事怎么说,如何说,黄一曦等人私底下多次商量过,面对公众直播,主动不如被动,多说不如少说,想想也明白,如果一下子把所有事所有关节都说清楚,谁还有深究事情真相,挖掘其中热点问题的动力。所以不能一下子就捅出来,要引起大家有兴趣才有用。 而且和黄一曦一开始的设想不同,黄一曦一开始不管不顾,后来马上回过神来,让李清清难堪,有可能导致她的首秀变成唯一秀,直播生涯就此结束,这样的结局也不是她乐意看的。 倒不是黄一曦圣母,而是商洛宇的几朵桃花说起来战斗力都不高,不象现代网络上那些总裁宫斗文,为一个男人能闹得你死我活,甚至全家覆灭,她们最多也是私底下挑衅,公开场合设置几个小陷阱而已。 说起来还是男人的问题,一个负责任的男人,绝对不会给他不爱的女人机会,可以欺负到他爱的女人。 所以他们后来决定,不能让电视台这个首播秀到此为止,那么对她们以后的职业生涯,还有需要媒体支持时非常不利。 所以几个人想了又想,考虑了又考虑,要怎么说,由谁说,怎么在电视台直播中顺利说出来,并引起众人的注意,还得不得罪电视台。 可惜最终也没有个完美的方案,最后只能决定,见招拆招。 没想到瞌睡送来枕头,李清清这么上道,为了证明黄一曦不是大家所想的好人,反而让这件事顺利说出来了。 一听到关系到整个村庄几百年的历史和生存,屏幕立刻炸了,都在问什么情况,李清清和电视台所有的领导心里咯噔一下,他们不是那些不明事情来龙去脉的群众,完蛋了,这事捅了马蜂窝了吗? 龚海疯狂地叫着,“李清清,把话题扯开,不要围绕这个话题打转,赶紧扯开。” 可是一时之间,李清清也傻眼了呀,要知道这个节目是第一次呀,她也是第一次当主持人,以为就是帮四个律师刷刷形象,打打好感,顺便为难一下黄一曦。 谁知道她们手头真有大案件要捅起大篓子呀。 看到李清清呆滞的眼神,不需要专家,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李主播还没有掌控一场脱口秀,hold住全场的气氛把握整个节目的能力。 一个好的节目主播,的确是不容易的事,从全国的主持人来说,优秀的,吸引众人的眼球的大伽并不多。 所以有人评价李清清的主持风格死板板的,倒不是无的放矢。 还是黄一曦救场,她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这个案件我们也是星期一刚立案,虽然这个案件是公开的,但是为了保护对方当事人,就不公布案件的具体情况了。” 只是她这一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屏幕更炸锅了。 “雾草,第一次听说要保护对方当事人的,我真是活得够久了。” “雾草,对方当事人是谁呀?这么牛呀,还能让对方代理律师说要保护它。” “打官司不是你死我活吗?还得保护对方当事人?” “商大大不是说过吗?行政案件,肯定是民告官,对方来头肯定很大,怕它不说是正常的。” “都敢告了还会怕它?我们黄大大就是善良呀,不讲是给它们面子。” “到底是什么案件呢,一下子就出动了三个律师?不是说一个案件只能有两个代理人吗?” “三个律师不等于三个代理人呀,而且,估计原告不止一个。” “雾草,她越不说我越想知道,太好奇了” “晚上肯定睡不着的” “黄大大电视上不说,微博和朋友圈说不说呀?” 也有不声音的,夹杂在其中很快就淹没了。 “你们瞧瞧那个宋律师,傻傻的,还不明白她被孤立了呀。” “被孤立是正常的,我也不喜欢她。” “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主持人傻掉那么久都找不到话题的。” 整个屏幕都成一锅粥了,龚海现在不求自己乌纱帽高了,只求自己现在脑袋上的乌纱帽不飞就行。 还是那个台长经验丰富,看了一下时间也差不多了,直接抢过龚海的指挥权,让李清清按他说的说几句台面话,又交代若有后续会第一时间公布,匆匆地结束节目。 节目录制完成,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黄一曦提议去吃宵夜,获得了商洛宇和康明扬的强烈赞同,宋丽丽迟疑了一下,觉得现在还是离他们几个麻烦精远一点比较好,于是找个借口溜了黄一曦等人也不希望她在一起,对她的识趣正中下怀。 白水市的晚上甚至比白天热闹,尤其是上晚自修的中学旁边,商洛宇载着两人去白水市实验中学旁边的小吃一条街,更是如此,三个人几经周折才停好车,这时正是学生晚自习放学后,很多学生放学后都会直接在这里补充点能量,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 黄一曦看了看四周,选了一个铁板烧店。 黄一曦等人到的时候,学生已经走了一波,店里客人还是很多,黄一曦三人点完菜,又交代了口味,不喜欢店里面的闷挤,干脆坐在外面的道路边的小板凳上。 要说这家不起眼的小店,还是网红店,最早之前只是一个年青小伙子推着小摊车晚上九点左右在中学边的道路旁摆摊,消费的对象都是那些学生,几年过后,有不少从初中吃到了上班工作,还常跑来吃,安利朋友亲戚,名声渐渐传开,却因为流动摊位时有时无,成了各路泉州吃货的美食传说。 在前年几次白水市微信推广后,来吃的人除了学生,家长带娃的,情侣约会的都有,老板的手艺好,味道可谓老少通吃。老板很快盘下一家店,现在员工也请了好几个,还有了分店。 富了的老板没什么变化,人也幽默,有点“白水州小岳云鹏”的架势,说的一口好梗,撩得一手好妹。“好久不见啦”“爱你呀”“么么哒”...逗得妹纸们哈哈笑! 倒是老板娘显得富态许多,身上带了好些金器玉镯,任谁也没有想到,早些年他们夫妻经营小摊的时候,有一阶段几乎经营不下去,夫妻还打算结束营业到异地重新开始。 第一百九十八章 黄向兰的苦恼(一) 别看这种小摊,在白水州,往往是这种不显山不显秀的小摊,反而是赚大钱的人,按照林舒芳所说的,在银行管保险柜的都知道,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老妪,穿着汗衫短裤的老年人,银行里保险箱寄放的存单和房权证,都是按叠计算的,金子也是按块存放的。 “你们不知道,这种小摊上选择很多,却没有价格表,大家来吃,出于对春哥亲切的信任感,也鲜有人一串一串的追问价格,全都交由春哥心算结账。反之,春哥也简单交付一句微信转我,我收摊了再确认便任食客离去。 吹着自然风,三个人聊着白水州这些藏富的小店老板,半小时很快过去了,服务员也把做好的食材放在面前。 “尝尝,这就是这家店名震吃货江湖的“烤白粿”,懂吃的人,都是冲着它来的。”黄一曦拿起一串递给康明扬,又拿起一串递给商洛宇。 虽然脸上的妆容在车上就用湿纸擦掉了,领带也扯掉了,可三个人身上穿的都是正装,康明扬坐了这么一会儿,还是有点不太适应,黄一曦也不管他,坐在这里吃的虽然大多是穿着青蛙校服的学生,还有休闲装的人,但大家都没关注他们,都在瞪着眼中的食材呢。 在吃货眼里,漂亮的外表不算什么,能吃好吃才是关键。 康明扬张大嘴巴,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咔呲”,康明扬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嚼了一会儿,才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好吃”。 北方人叫年糕,南方人叫白粿,康明扬原本对这个并不感冒,可是一咬下去才知道,这烤好的白粿脆壳里面是软绵,一改以往和各种辛辣调味的碰撞,撒下的糖粉搭配清淡的白粿,粗旷中带着点小清新。 “我推荐的肯定没错,这烤白粿和一般的单纯碳烤的口味不同,他们是先用热油煎得皮壳焦脆,再用铁板压扁继续煎透,内里软糯,煎好的白粿循例沥油涮酱调味,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这里的老板会给白粿撒上一层糖粉。” “服务员,再给我们加单三串烤白粿。” “不,加六串。” 商洛宇本来就嗜甜,吃了一口听到康明扬一说,急忙补充,黄一曦一笑,也不劝阻,第一次吃烤白粿,大家都是这样。 康明扬吃得不亦乐乎,吃着烤白粿等烤串,吹着自然风,喝着冰啤酒,惬意得很,喝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不顾一脸的油突然抬起头来,“一曦姐,你亲戚的事情你说了吗?学校怎么说没有看到她前去联系?”康明扬突然发问。 黄一曦一拍额头,“天呀,这几天一忙,我竟然忘记了,我马上打电话给我哥。” 黄一曦打电话的时候,黄一鸣和陆慧依然冷战着,陆慧虽然说要去单位闹,但却没有去,她也知道,吓唬一下可能,真是要去单位了,只怕她和黄一鸣的婚姻也真的到头了。 虽然明白这一点,她也明白,不能服软,一服软,黄一鸣和女儿回到白水州,留她一个人在榕州,什么时候才能调回去? 她暗暗地打定主意,不管女儿怎么劝她她都不松口,她放下话来,要么三个人一起走,要去三个人一起留下来,要么,三个人一起死。 黄一鸣看到已经魔怔的妻子,毫不怀疑她说得到,做得到。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公示出来后,不回白水州也得回白水州,已经不是他能说不走就不走的,最多,是拖延一段时间而已。 所以这一段时间,他放下面子,四处找门路,求爷爷告奶奶,看看能不能把陆慧调走,可是他认识的,都不是直接权利人物,哪怕他放下面子,求了那么多人,大家都告诉他,这事没办法在短时间办成,只能慢慢寻找机会。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接到堂妹的电话,他都不敢相信,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你是说已经找到接收的学校了?所有的人也打招呼了,只要办好调出手续那边就接收?”黄一鸣激动地问。 黄一曦看着康明扬,后者重重地点头,“是的,堂哥,你什么时候过来?吴美丽说也找好一套房子,就在小学边上的小区里,三房两厅两卫,还是新装修的,房东原来要结婚的,临时出了意外,婚不结了,房子出租出卖都行,你要是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对了,我还让吴美丽拍了视频呢,我马上发给你看下。” 要说黄一鸣的运气真的很好,陆慧工作有了着落,房子也有了,那房子黄一曦去看过,朝向和房型都很好,装修得很高雅,家具也都是实木的,电器是进口的,要不是房东突然出了问题,也不会不要。 要黄一曦看来,房东急着卖掉,房价也不高,要是她的话她立马拍板了,可是毕竟是她堂哥,她也不能做主,因此她让吴美丽去看房的时候还特意让她拍了视频。 在陆慧的工作没解决之前,黄一曦不敢告诉黄一鸣,深怕陆慧误会黄一鸣要扔下她回来。 “不用看了,我还不相信你吗?”黄一鸣哈哈大笑,一周的郁闷一扫而空,“堂哥也忘记告诉你了,公示星期一就出来了,下周应该就会任命,那房子你先帮我订下,就算不买我也要先租下来。” 黄一鸣倒不是真的忘记,他是不敢让黄一曦知道,免得她为了他的事四处求人。 经过这么一遭,黄一鸣才明白,有些事,不是求就有用的,别说没有求人的门路,就是有,也得想想,要让人家答应帮你,也得想到要付出什么相应的价值。 何况有些事,真的是有心无力。 “爸爸,你说小姑姑给我妈找到学校了?也找好房子了?太好了,快把房子给我看看,我们终于一家人不用分离了。” 黄向兰晚上被陆慧骂了一顿,没有什么心思做作业,到现在还没做完,一听到妈妈可以调动,高兴得笔一扔,从椅子上蹦了下来。 大人吵架,小孩子最痛苦,黄向兰觉得这一周她过得水深火热的,平时没空的妈妈一早就回家,还特意接送她,在路上反反复复地问她,要是爸妈分开了,她跟谁。 .com。妙书屋.com 第一百九十九章 黄向兰的苦恼(二) 这不是送分题,这是一个送命题呀,她这一周日子真是过得生不如死呀,不回答不行,回答跟爸爸绝对不行的,可是跟着妈妈她又哭,她总算明白了,她妈妈根本没有离婚的打算,是吓唬她爸呢。 什么是女人的口是心非,她总算明白了。 要是往常,黄一鸣早就骂她,让她专心读书了,可今天这个时候,他实在太高兴了,“是呀,你姑姑说了,可以把你妈调回去了,还给我们找好房子。” “太好,妈,我姑姑帮你找好接收的学校了,还给我们找好房子了。”黄向兰扯着嗓子喊,高兴得直拍手。 陆慧此时一个人龟缩在房间里,这几天,她折磨黄一鸣父女,自己也精神憔悴不堪,一会儿想着要是黄一鸣不回去,岂不是断送他的前途,夫妻两个还有感情吗? 一会儿想着,要是黄一鸣直接回去了,夫妻俩长期分居,本来就脆弱的感情还能继续维持下去吗? 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个家早晚要散的,所以她下了狠心,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要么一起死。 这可不是只是吓唬他们父女,她是真的这么想,她也知道黄一鸣知道她是认真的。 此刻听到能调动工作,她也一阵狂喜,正想冲出去,到了房门又刹住了,此刻她要是出去主动求和休战,岂不是让黄一鸣看轻她? 想到这她不由地埋怨起黄一曦来,为什么不早点办好这件事,如果黄一曦早点办好这件事,她就不会和黄一鸣撕破脸了。 或者,她干脆不办好,等到黄一鸣的调任手续下来,她要看看黄一鸣是不是敢真的扔下她去白水州,或者到那时,黄一鸣会求她,甚至跪下来或者写下无数个条件让她答应他先回白水州。 陆慧的奇葩想法黄一曦自然不清楚,在听到黄向兰大呼小叫姑姑真棒真厉害后,她就知趣地挂掉电话,免得影响他们一家人庆祝。 “谢谢你,明扬,你可是解决了我堂哥的大问题,等我堂哥来了,我让他请你吃大餐。”黄一曦右手豪爽地一挥,慷别人之慨她做得很熟练。 前段时间,尽管康明扬一直叫她一曦姐,可是黄一曦觉得她和康明扬还不是那么熟,所以一直叫他康律师。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已经把康明扬当弟弟看待,自然是叫名字了。 “一曦姐不用客气了,要不,我们找个时间出海吧,来白水州这么久,我还没去过公海呢。” 康明扬最近只要有空,不由地想起李敏,象晚上吃着好吃的烤串,他几次想开口让黄一曦也叫上李敏,可是这么晚了,又只是摊上烤串啤酒,他又不好意思说,现在听到黄一曦说要让黄一鸣请客,他可不喜欢,倒不如出去玩一天。 黄一曦心情好,赶紧答应,“可以呀,不用另找时间了,明天就是好日子,我们悄悄地出去,只是多带人你不介意吧,说起来也巧,李敏,那天一起吃饭的那个银行美女,她也说她来白水州这么久,还没去过公海呢。” 白水州虽然到处都是海,可要去公海可不太容易,首先得有大船,那种小舢板,也就只能在岸边转转,跑到公海去,不要命了。 别说李敏等人,就是黄一曦,也只有一次,就是黄海山在的时候,让海巡的朋友带她们一家人中秋节出去赏月过。 康明扬心想,就是那天李敏说过他才会提议的呀,没想到黄一曦心里想的和他想的一样。 想到晚上的直播,明天肯定鸡鸭不宁,商洛宇同意地点点头,“把阿姨也一起叫上吧,她想必很久都没出来玩呢。” “那行,我叫上李敏,再问问吴美丽和于秋,看看她们两家人要不要一起玩,难得呀,只是要找谁借船呢?”黄一曦脑袋里开始搜索有船的朋友。 商洛宇无奈地看着当机的黄一曦,“还用再想呀,我打个电话给邱茜燕,让她把钓鱼杆和烧烤的东西一并准备好,她们村子里有人在做这个生意。” 康明扬肯定是因为想躲避晚上的直播带来的影响,所以才想出海的,这事,直接找邱茜燕就是了。 黄一曦恍然大悟,也是,瞧她笨的,这事找邱茜燕是最好的选择了。 邱茜燕接到电话连口保证包在她身上,还让黄一曦什么都不用准备,不管是租船的、卖烧烤、租钓鱼具的都在她家里呢,晚上有半村以上的人都在她家看商洛宇他们几个人的直播,看完直播大家兴奋得很,忙着在微博上和朋友圈上转发视频,回答问题,他们没有人想到,这个直播节目的效果这么好。 听到邱茜燕那亢奋的声音,商洛宇赶紧挂掉通话,三个人嘴上还在吃烧烤,心里已经跑到明天的公海烧烤那去了。 任谁也没想到,直播的节目并不只是在白水州引起反响,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其他的地方台一看数据,3.01%!都疯了,白水州电视台的几位领导的手机就没停过,老相好都找上门来。 有调侃的,“你们是不是中间说黄色段子或插播岛国视频呀,怎么收视率这么高?” 这是什么概念,3.01%,比苍悟电视台的黄金时段的热门电视剧还要牛 bi好嘛! 四个闽越省律师辩论赛的访谈,居然有这样的数据,开挂了吧?! 也难怪他们怀疑,又不是什么特殊的节目,要知道这个律师辩论赛,每年都有,就是去年榕州市冠军的林玲,司考状元,颜值比电视剧的女主角还漂亮,访谈节目也不过是1.6%的收率,白水州这个数据公布出来之后,别说其他电视台了,就连网友们都不敢相信好嘛! 也有人说得很客气,但言里言外都是你们造假了吧,“这数字,是不是小数点标错了?,还是把一天所有节目的收视率总和了?” 就算是国内最顶级的大律师,律师中长得最帅漂亮的,是帅哥美女中最有钱的组合,也没道理有这么多的观众啊! 也有人言语很不客气,“你们这也太假了呀,就几个土炮厚烟的诉棍,以为是竞选米国总统的律师吗?还是你们白水州要选举他们呀,竟然要你们电视台为他们造假到如此地步呀?”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章 余波(一) 说到律师竞选,在国内的确从来都没有,律师在国内,说白了就是一个体户,自由职业者,和普通民众一样,没有参政议政的渠道,和米国完全不同。 自米国立国以来,共产生45位总统,其中竟有25位是律师出身的,比例高达55%。 这不只是半数江山以上,要知道国内人常说,360行,行行出状元,律师也只是这360行之一,这样算来,这比例就非常惊人了。 为什么米国律师最容易成为总统?很多学者对此的理解是,法律人独有的法治理想,促使他们不断地拼搏进取,也为他们的政治实践提供了有力的支撑。 例如作为第二任美国总统的约翰??亚当斯,也是第一位当上总统的律师。 他当律师的成名之战是“波士顿大屠杀”。在北美地区反英情绪高涨的情况下,约翰??亚当斯居然是给开枪杀人的英国士兵辩护。据说,这事儿还有点惊悚,亚当斯作出这一决定后,受到过许多威胁,他的妻子不止哭过一次。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八名士兵有六人无罪,两人过失杀人。 可是国内领导人大多是工科出身,至今没有出色的政治家出身法律,面对这一现象国内法律有不同看法,当然国情不同也是一大因素,可是,倒是有人开始正视这个现象了。 要是往常有这个成绩,龚海早就得瑟开了,可今天他巴不得大家都没注意这一现象,一大早,台长就主动前去市高官办公室主动汇报工作了,也知道怎么说的,到现在还没回来,龚海坐立不安,不停地转圈,身上的肥肉一圈圈地抖着,都快被他自己摇散了。 实在坐不住的龚海走出自己办公室,转到大门口,出门时还忘了穿上外套,不过他一点也没感觉到冷,反而流了一点虚汗,远远看到台长的车过来停下,他急忙扑了上去,“台长,怎么样?市高官怎么说?” “让我先下车,回去再说。”李台长看了一下四周,影影幢幢的,也不知道有多少身影在注视着他们。 到了办公室关上门,龚海看到李台长也是脸色发白,赶紧打开保温瓶给李台长倒了一杯,里面是西洋参和枸杞黄芪,老婆早上泡好让他带来的,昨晚他睡不着,喘了一夜。 虽然李台长脸色发白,但明显不是惧怕的神情,龚海倒是放下点心,如果事态紧急到这个程度,只怕李台长早就骂开了,绝对不会是这个神色。 李台长接过一次性杯子喝了一口,不错,浓度高,温度正好,他早上去市高官那里根本不敢喝水,又说了那么多话,嗓子渴得冒烟。 看到自己的爱将这么着急,他心情有点复杂,这小胖子自从老丈人退休后收敛许多,没人护着就是这么可怜,不过谁能想到,往日荣光无限的电视台落到这个地步呢。 想当年,企业拿着钱找门路往电视台塞,黄金节目广告还得招投标,还有标王什么的,现在呢,四处求爷爷告奶奶还没人愿意理。 以前很多事,根本不用他开口,自有人办好送上门来,现在这么一个位置,坐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现在已经五十七岁了,离退休还有三年时间,他实在怕了,怕成了第一个下岗的电视台台长。 “你不知道,今天上午,我感觉我已经去阎王殿逛了一圈了。” 李台长心有余悸,这个新来的市高官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听了汇报,看了剪辑的视频,一开始还饶有兴趣地问了几个问题,后来脸色越来越严肃,没想到一沉下脸,官威还是挺重的,让他这个官场老油子心都有点颤。 “后来呢?”龚海觉得虚汗又出来了,肚子也有点疼,早上才刚上大号,怎么现在又有便意了呢,平时他这个很不准时的,经常便秘。 “后来?康书记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们要迎难而上,同时也要虚心点,做事要依法,要接受人民群众和法律的监督。”李台长一回忆就腿肚子打颤,他不自觉去揪一下自己的头发,揪下来好几缕,发觉后心疼地摇摇头。 他和龚海一样,早就地中海了,好不容易花了点钱去种头发,最近效果不错,里面的沙漠化现象有了好转,还长出点草,这一揪,前功尽弃了。 龚海想了一下,也不明白康书记这是什么意思,往常自己不好意思表明的态度就习惯打起官腔,可现在康书记这样对他们,就难受了,要是相处久了,还能知道些什么,可现在这个康书记是空降的,平时很低调,收集到的信息根本不多,也不知道他是熊是虎,是人是鬼呀。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放过我们还是不当一回事?或者是新官不理旧账?”龚海脑袋一机灵,想起这个原则。 李台长摇摇头,没有龚海那样乐观,“新官不理旧账指的是旧账是在他还没有在位之前,而这个案件,你没听到他们在直播节目里说的吗?刚开始,刚立案。” 龚海回想一下,的确,他们是这么一说的,他的心情立刻低沉下来,不过他又一想,“不对,这个项目早在康书记到来之前就已经通过了,算起来是康书记在位之前的事了。” 李台长这才想起,他早上只顾着检讨,忙乎半天,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案件。 难怪康书记问了问题后,脸色越来越严肃,难道他是在不满意自己,李台长这么一想,悚然一惊,不知不觉一用力,又揪下好多头发。 要是往常他早就心痛了,可此时他根本顾不上,急忙问龚海,“你早上有没有查过,他们说的那个案件是什么?网络上现在反应如何?” 龚海赶紧表白,“有的,我昨天晚上问了中院我的同学,说就是鹧鸪村拆迁的事,那三位惹祸精的微博上和朋友圈现在都没有公开,只不过下面评论的太多,有人已经说出来了,还传出好几个视频,还有人拍到他们这几天频频进出相关部门。” 他早上一早就过来,想向李台长汇报,可李台长等不及,一大早就跑去市政府了。 微博上评论?视频?李台长大感兴趣,“快点,你把电脑打开我看看。” 两个人走到龚海的办公桌前,龚海的电脑上开了好几个窗口,都是有关这件事的内容。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零一章 余波(二) 商洛宇和黄一曦还有康明扬三个人中只有黄一曦的微博更新状态是昨天,上面有一条视频,好象是商洛宇亲手拍摄的,不过应该不止他一个在拍摄,里面还有他在拍黄一曦走在鹧鸪村游玩的动作。 整个视频拍摄得很漂亮,蓝天白云下,穿着鹧鸪阿姨服饰的黄一曦走过蠔壳厝,和一群穿着同样服饰的老人和孩子打招呼、聊天,她们有的挖海蛎,有的织渔网,画面美到让人仿佛闻到她们头上的花香。 李台长和龚海都是电视台里的专业人士出身,多年的传播生涯让他们一看就明白,拍摄视频的人手法老练,剪辑和插播非常妥当,简直天衣无缝,可以媲美他们台里最好的拍摄员工,绝对不是商洛宇这种业余出身的人做的。 “看来早就有准备了。” 李台长指着视频,里面有一些是夏天的情景,和现在需要两件衣服的穿着明显不同。 不得不说专业的人眼睛就是毒辣,因为要体现时空交错,里面放着黄一曦和商洛宇第一次去鹧鸪村的相片,实际上当时他们两个都是穿着衬衫西裤,手里还拿着西装外套,但是背景中,周围的人明显都是夏天短袖短裤的穿着。 “把评论点开,确定一下。” 李台长一看马上心中有数,不需要再看其他证据,不过为了确定和知道舆论导向,他吩咐龚海。 要是往常龚海心里早就MMP了,就一个点开评论的动作你自己都不做,还得吩咐我,不过现在他顾不上这些,要知道,如果有事的话,李清清是经办人,他就是直接责任领导,而李台长最多是领导责任,因此他赶紧依言点开。 评论置顶的则是拆迁的公告和规划的图纸。 “这个黄一曦倒是胆大,竟然敢将公告和规划置顶。” 李台长“哼”的一声,毛头小伙子小姑娘呀,还未吃过亏,无知无畏呀。 “那当然,她要是胆子不够大,也就不会接这个案件了。” 龚海深以为然,“我可是听说了,鹧鸪村的拆迁案件,一开始他们村里的人请的并不是他们这几个没有名气的律师,而是白水州那些知名律师,可是没有一个律师敢接。” 在黄一曦没有参加律师辩论赛之前,白水州人几个人听说过她,也就是谢永辰的遗产案件她有露一下脸,不过谁能记住她。 “你和商律师是大学同学,是不是他认为是海龟有背景,所以接下来?” 龚海摇摇头,“我认为这事应该还是和黄一曦有关,我那个大学同学出身高,不太熟悉市井人生。” 李台长听后了然地点点头,龚海说得含蓄,但应该就是事实真相了。 要是黄一曦听到肯定“呸”,邱茜燕不止是她的同学,也是商洛宇的同学呀。 不过如果只是商洛宇,他一个人遇到邱茜燕,应该也没什么话说。 两个人不再议论,专心地看着接下去的评论。 接下去有许多鹧鸪人现身说法。 他们每曝出一条信息,一条条评论都炸开了,有人质疑着政府的决定,有人怀疑利益输送,一条评论让人胆战心惊。 评论里不止是鹧鸪村的事,整个白水州的很多地方都有人在议论。 “西郊的朱鉴祠他们拆了。” “东海王用汲的墓也毁了,知道哪个是王用汲吗?就是《大明1566》跟海瑞惺惺相惜的王用汲,他是白水州人,他是我们的骄傲,可是我们是怎么对他的,拆了他的墓。” “我们拆得还少吗?偏偏他们还把我们当傻瓜,以为拆后,弄块石头摆在那里,告诉人们那是什么,假装是真的,我们也就会装傻,认为是真的,岂不知,这和皇帝的新装有什么两样?” “有什么用?你敢上街去嚷嚷,说皇帝已经裸奔了吗?” 这句话说后,这条评论就没有回复了。 是呀,大家也不是傻瓜,又不是眼瞎成那样,谁会不知道皇帝没穿衣服呢,可是谁敢说呢。 当父母的,都教育孩子从小要说真话,不要说谎话,岂不知,自己偏偏生活在不说谎话就不能存活的世界里。 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要怎么的高度,才能真诚地活着。 那个崔先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呀。 接下去只有弱弱的一句问话, “我们还能留给我们子孙什么?难道以后指着空气告诉他们,这上面曾经有什么历史文化古绩,都被我们拆了吗?” “……” 再接着下去,众人立刻绕开那个说真话说假话的评论,开始在说要如何帮忙、支持鹧鸪村的行动了,有人已经建好微信群,呼吁大家加入支援鹧鸪村和三位律师的行动了。 龚海不得不承认这三位律师的狡猾,他们什么都不说,却有人替他们说出来了,只要他们一天不说出真相,就永远有话题出现。 伟人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绝对真理。 白水州永远都有那些吃撑了又自认为正义的人士帮忙。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龚海又告诉李台长一件事,“我听说他们拜访了几个相关的部门,里面有我的几个好朋友,打电话过去,听说他们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但是没有领导说出一个好方案,或采取什么行动。” 李台长不愧是官场的常青树,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关键,“现在大家的话题不是在我们电视台身上,只要我们不作死,不再宣传这个节目,不管他们如何乱,这把火也不会烧到我们身上。” 龚海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个项目虽然是前任领导离任前决定的,而且前任领导现在的职务虽说是升了一级,但却是赋闲部门,大家都不是死忠派,又抓不准康书记的想法,因此现在不动的确比动好。” 不动,没有跟上,现在的官位体系里,无功也不过。动就不同了,可能是青云路,也可能是断头台。 “那我们呢?” “我们更不用担心了,反正那几个人在直播中什么也没说嘛。” 李台长偷偷地松口气,他奔波了一早上,总算想明白了,着急的不应该是他们嘛。 “可是,好不容易弄了一个火的节目,难道就这样…….” 龚海还是有点不甘心,“那我们的节目呢?就这样算了?不再录播了。”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零二章 余波(三) 那边的担心刚过,这边龚海就想到节目了,要说以前,这个节目也不是那么可惜,不对,就是以前,有这个收视率的节目也是非常可惜的,何况是这么不景气的时候。 这个收视率,就是白水州电视台全盛时期也无法达到这个高点呀,何况是现在,简直有起死回生的功能呀。 李台长一听,气得大瞪牛眼,什么是人心不足,这就是人心不足呀,“不然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这个时候,你还想你的节目去吸引火力,让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我们电视台这里?” “可是……” 李台长恨不得切开龚海的脑袋,看看他脑袋里是不是除了装肥油,就没装什么了,他也这么做了,一拍龚海那肥腻腻的脑袋,立刻后悔了,油渍渍的,他急忙拿起面纸擦手,“人家是胸大无脑,你脑袋大也没脑,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还顾得这个,等到风声过后,或者到时风向确定,我们就搭那个东风,开始录播第二期。” “对对对。”龚海的脑袋一下子转过弯来,“这第一期本来就是试水,所以电视台也没有说节目就是一次还是多期,也没有预告下期播映时间和人物,到时只要炒作一下,节目前又交代一下,谁会质疑。” 龚海佩服地看着老领导,姜还是老的辣呀。 事情解决了,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他现在肚子不疼了,可是胃饿得痉挛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昨天到现在都没有胃口。” “台长,龚监,其他电视台的电话你们接吗?” 助理小陈刚才到现在一直很有眼色地处在一边当电线杆,这时看到他们两个要走了,深知他们一走,肯定会去吃好吃的,有好菜,肯定少不了好酒,今天会不会回来,就难说了。 “不接,不用理他们。” 说完两个人看也不看继续进来的其他省市电视台的电话。走了出去。 “李台长和龚海这两个王八蛋,竟然端起架子来,电话也不接。” 打电话过来的其他省市的电视台领导破口大骂,他们也很快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反应了过来。 卧槽,这四个律师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既然没有数据造假,那要是让他也来我们电视台坐坐,岂不是…… 等等,该怎么把他忽悠……不对,应该是请到节目上来呢,各大电视台的领导纷纷陷入了沉思! 至于什么话题禁忌,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巴不得有问题呢,地域不同,火也烧不到他们那里,就算是跨省喝茶,要喝的也不是他们电视台。 且不说这个节目在几个经济前端省市的电视台刮起一阵小旋风,滨海律师事务所里,张媚和薛绿波坐在一起,两个人都咬牙切齿。 薛绿波说起黄一曦就恨不得把她咬一口。 因为省司法厅领导的插手,她不得不放掉路一凡,需要重新找一个助手,只是现在这个时间助手不好找,弄得她最近只能自己每天去白水银行转一圈。 最可恨的是,以前和她合作的大学导师已经通知她,以后不再送学生到她这里,还警告她一下,让她不要太过份虐待助理,免得影响她的名声。 “这小贱人怎么这么多花样,我上次还给她投了赞成票,她竟然这样报答我的。” 想起这个薛绿波就恨得直咬牙,不仁义的人,更接受不了别人对她一点点不仁义。 只不过薛绿波忘记了,当时她可是答应过张媚,要投她的票的,后来投给黄一曦,她也不敢吱声,张媚过后好几次,当着她的面在推论到底谁投给黄一曦,她也没有吱声。 话说完薛绿波才想起来,神情讪讪地。 张媚听了心里十分气愤,不过她气愤,也没有表现在脸上,更没有当面和薛绿波开撕,她也明白,薛绿波这种人,利益至上,心狠手辣,没必要的时候,不要得罪她。 再说了,那个投票结果她是赢了,只是黄一曦阳奉阴违不遵守而已,所以薛绿波投不投她的票倒没多大的影响。 何况她现在在意的,不是这个。 那天开庭后,她老公就把结果告诉她,她去找李立星,没想到李立星却没有同意她的建议处罚黄一曦,说接下去就是律师辩论赛,风口浪尖之际,反而警告她不要擅自行动。 她好不容易说动李立星,不派任何人去当拉拉队员,本以为他们几个也是去打酱油一番,没想到却得了冠军。 看到李立星沉着脸看着颁奖典礼,她的眼睛都冒火了,李立星心里面肯定在想,如果没听她的话,带人跟着去榕州市,现在颁奖典礼的柯文秀身边,不就是他了吗? 李立星年年带队去参加律师辩论赛,年年灰头土脸回来,今年第一次没去,结果却是大打脸了,其他它市的律师协会会长,好几个打电话来祝贺兼嘲笑。甚至有人说李立星如果不介意人才流失的话,可以让给他们所。 你要个律师找人要个电话自己去联系不就行了,挖人也不是这样没成就当面挖的,这不是明晃晃是来打脸的吗。 当时站在旁边的张媚十几年来未变过色的脸颊通红,她的心里一团火烧的,如果这一次是她去榕州市参加比赛,那现在那个“最佳辩手”不就是她的吗?那个对着章老教授、江老教授还有庄厅长的人不就是她吗? 如果是她,她绝对比黄一曦这个臭丫头出色,看看她,假装镇定实则手脚都不知往哪比放,和领导说话都不会说,只会假笑,真是辣眼睛。 张媚绝对不承认自己不如黄一曦,若不是黄一曦把她的机会抢走了,要不是她遇到商洛宇,她能有这么好命,她想到自己的老公彭庆喜,开个庭也没赢她,真是窝囊废。 只是一个闽越省的冠军就有这样的热度,如果是全国比赛得了名次呢?她心里盘算着,如果能代替黄一曦去参加肯定能得名次,想到到时全国的电视台和网络上都在播放她的视频,她的眼中闪着疯狂的气息,要是她生病要死了就好了,可是做为一个法律人,不能寄希望于这个,可这一次,不能再把机会让给她了。 。m. 第二百零三章 余波(四) 谁能靠得上呢?李立星,不可能,彭庆喜,也不可能,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个人来,不错,就是他了,听说,他和柯文秀也在争局长位置呢。 如果单是自己的事,那个人肯定不会这么上心的,可是若是加上他自己的事,那就简单了。 没有什么比共同利益的联盟更牢固的关系了,想到这里,她的心慢慢地定下来,心里面打定主意,等着瞧吧,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但看着黄一曦的脸还是一阵气闷,“真是骚得很,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冠军有什么可得意的,哪都能看到她,真以为她是蔬菜大棚吗,怎么哪个季节都有瓜。” 张媚的心里活动黄一曦并不清楚,就算知道了她也无所谓,白水州这地方,哪怕是冬天也是零度以上,四季有瓜是正常的事,没瓜反而不正常了。 至于张媚要谋的事,她也不想想,就算她有这个机会,真的就能冠军吗?眼高手低的人比比皆是,要是知道不用参加全国比赛了,黄一曦反而松口气,不用再折腾比赛了,而且要是她没去,张媚没取得好名次,想必大伙不会把责任放在她身上,何乐而不为。 倒不是黄一曦没有那种一无既往的进取心,要知道全国那么大,三十二队伍呀,每一队,都是在他们各自的省份取得第一名的成绩,比她们有过之无不及,黄一曦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拎得清的,要知道为了这样比赛,她可是瘦了五六斤,瘦得牛仔裤都要系腰带了,林舒芳心疼得天天鸡姑娘喂的,喝得她都快吐了。 想到接下去人人重视,特训不知道要掉几层皮,黄一曦浑身二百零六块骨头,还有一身的皮肉都在叫嚣,不要呀,不要呀。 扔下炸弹后,外面的风雨如何,商洛宇三个人都不管,大伙都在关注她们的时候,她却和商洛宇找邱茜燕借了一条小船,带着林舒芳、商洛宇的两个助手和康明扬、李敏出海垂钓了。 说是小船,实则是一条游艇,刚看到的时候,黄一曦还呆了一下,她以为,整个鹧鸪村都是渔船呢。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豪华的装备。 “我以前的确是开渔船的,前几年腰受伤了,没力气了,就把渔船送给我二弟,自己用多年的积蓄买了这条游艇,大家想出海游玩的,都会找我。”明哥,一个黝黑的中年汉子,也就是邱茜燕介绍的船主过来,微笑地说。 上了船,商洛宇和黄一曦等人跟着明哥参观游艇,装修得非常高档,可以说是一条小型豪华游轮了。 “我们以前都知道白水州还有这种服务,想出海都没门路。”黄一曦有点可惜,早知道的话就多玩几趟了。 “主要是业务很忙,所以没做什么广告。”明哥看起来很憨厚,但眼睛里不时地流露一丝精光。 黄一曦笑了笑,“主要是我们还不够租这艘游轮的级别吧。” 刚才听到有人说出这艘游轮的日租金,她吓了一跳,要不是参加后,知道能享受的服务有哪些,她都认为明哥是抢钱了。 “黄律师说笑了,你们这么仗义,我们鹧鸪村的人也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你什么时候想玩,发个信息给我就行,五折。”明哥摆摆手,拿起手机填加黄一曦的> “太阔气了吧。”黄一曦目瞪口呆,五折,他得亏本吧。 “你们不知道,我们村就属明哥年最阔气,别的不说,他呀,一条几百万的渔船,说给弟弟就给弟弟,要知道,他们可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看到明哥走开,旁边的一个帮工凑上前。 听他介绍,黄一曦才知道,明哥自小抱养给现在的这户人家,后来发达了,他的养父母现在还跟着他,几个弟弟妹妹也是靠他吃饭,他受伤后,干脆把船给了弟弟。 其实买这艘游艇的时候,明哥身上并没有那么多钱,还欠了不少债。 当时很多人劝他把渔船卖了,就不用借债了,要知道他身体不行,借债的时候还费了很大的劲呢。 “别说他胡说,什么抱养不抱养的,实则都是亲的,我的养父母,没有对不起我,对我挺好的。”刚走过来的明哥听到话尾,没好声气地骂了那个帮工,听他说大家才知道,那个人是明哥的小舅子,难怪为明哥这么抱不平。 看到众人膜拜的目光,明哥苦笑,“我真的没那么伟大,在海边生活的人都知道,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并没有那么重要。” 讨海的人需要劳力,而成过亲的兄弟,人生目标都是买一条自己的船,这个时候都需要人帮忙,可是如果单靠自己的孩子,年纪太小了,因此他们都会有心去寻找一些男性孤儿或者愿意让人抱着的男孩子抱养。 有的人因际缘合,抱养的孩子比自己小不了多少,明哥认识的一个朋友,儿子也就小他十二岁。 商洛宇等人面面相觑,这种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要知道古今中外,嫡长子的地位都挺高的,即使是一般的人家,没有特殊的情况,谁也不会让出嫡长子的位置。 或许,这就是独特的海洋文化。 “白水州其他的海边才会这样,我们这里,可不兴这个。”明哥的小舅子不服气,反驳道。 听他解释,鹧鸪村如此独特,应该是流落在外的阿拉伯后裔,宗族观念非常强,外来的文化很难侵袭,不然千百年来,也不会一直保留这样的服饰了。 大家也不懂,就当听故事了,很快地,船驶出半个小时,靠近一个小岛屿,明哥停下船,“这里是河流入海口的滞水区,最适合垂钓,我们先在这里停下来,钓完鱼吃后,再开出去如何?” 大家自然应和,说是钓鱼,实则放铒和放线都是明哥帮忙的。他把五六根鱼杆一排放着,鱼竿固定在船栏杆上。 “真美呀,吴美丽和于秋竟然不来,可惜了。” 李敏斜靠着甲板的栏杆,衣裙随着微风微微摆动着,头上带着一定草帽,遮着太阳,一个大墨镜架在鼻梁上,眼睛直视着黄一曦,问道“你不是昨晚就和她们两个确定过吗?她们为什么不来?” 第二百零四章 游艇(一) 黄一曦坐在甲板上的躺椅上,她前边一排鱼杆,嘴角轻抿了一下,无奈的摇头,小姐呀,现在,是十二月快中旬,虽然白水州是号称没有冬天的城市,今天也有22度只是现在早上十点,海上风大,还是很冷的,你穿裙子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你带个草帽合适吗?你以为是夏威夷风情呀。 不过李敏这么一穿,倒是和游艇很搭,反而是黄一曦,一般休闲服,外套还绑在肩膀上,若不是人长得靓丽,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黄一曦打量完李敏,才懊悔地说,“吴美丽说张小婉钢琴要比赛,老师临时加课了,于秋是为了她爸爸房子拆迁的事在奔走,怎么,她们不来你就不来了吗?” 不怪黄一曦欺瞒,她可是知道,要是知道于秋和吴美丽不来,李敏肯定不来了,那她怎么向康明扬报恩。 虽说这个时代,不流行接郎配,哪怕是亲姐妹,也没有权利干涉彼此的私生活,可是在黄一曦看来,如果让李敏继续沉沦于对李扬明那点虚无飘渺的感情中,还不如让她留意一下身边的青年才俊。 并不是康明扬帮忙后黄一曦才产生这样的想法,而是观察后,她真觉得康明扬这人不错。 “怎么会,我是可惜没人抢吃的不香。”李敏白了黄一曦一眼,转头看向林舒芳,“阿姨今天看起来很开心,多出来走动走动对她的确好。” 林舒芳正和斌哥、小吴还有商洛宇一起串起腌制过要烧烤的肉串和蔬菜,至于海鲜,还在海里等钓呢。 哪怕是出来玩,林舒芳也不习惯闲着,那些事,实则有人做的,不过黄一曦也懒得管她,让她继续忙碌。 看着忙碌的妈妈,黄一曦若有所思,“做人真得看开点,我现在就很看开,我总想,我要好好玩,等玩够了,我爸就会来接我,那时,我妈妈应该也在他身边了。” 黄一曦其实很不理解那些自我了断的人,为什么要采取那么决裂的方式离开这世间。 “那是你没到那个地步,要知道,前两天,有一家银行的一个客户经理,就从她们银行的楼顶跳下去,女的,好象和我们同岁,第二个孩子才生下来没多久。” 李敏想起上班的这几年,听到的,认识的,好多同行跑路,或者踏上不归路。 “为什么?产后抑郁症?”黄一曦看着蓝天白云,说是怕死也好,不管是丧父还是失恋,再痛苦她也从没有想过自杀。 “不是产后抑郁症,听说是工作原因。” 前几年实行宽松的货币政策,银行的钱许多不是流入真正需要的实体经济,而是让某些人用于投机倒把中,银行的工作人员许多人也参与其中。 “撑一下,说不定就过去了,不用走上那条不归路。”黄一曦沉思着。 人的一生其实很短暂,什么时候还是黄发垂髫,什么时候已经耄耋之年。寿终就寝算是大福之人,就怕象黄海山那样,出门一趟就没了。 意外太多,及时享乐才是。 “我还以为你会说要好好工作,争取成为全国有名的律师呢。”自从工作后,姐妹们各有工作,慢慢地,很少谈起人生理想了。 “以前的我的确是那么想的,我想我一定要很出色,让天堂的爸爸为我骄傲。” 说起黄海山,黄一曦站起来,眺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际线,“可是慢慢地我明白,我再努力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永远也不可能青史垂名。” 把有限的时间,花在争名夺利上,忽视了家人的需求,也满足不了自己真正的需求,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黄一曦笑了笑,“我小时候,一直以为我会一直和我爸爸妈妈在一起,直到永远,可是我爸的事情,还有谢永辰的事情告诉我,人生,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在有限的时间里,和自己所在乎的人相处,才有意义。” 只有经历过意外,才知道什么是人生无常,李敏同意地点点头,羡慕地看着林舒芳,“你妈和商律师相处得挺好的。” “是呀!” 黄一曦同意地点点头,她觉得也许很快,她会和商洛宇和好如初,毕竟十几年的时光相处不是假的,看着正拿着单反拍照的康明扬,若有所指地,“要是你愿意的话,你也会幸福的。” 做为一个好姐妹伴和职业的敏锐观察,她还是有感觉康明扬一直在捂捂遮遮地偷拍李敏的,而李敏表面上云淡风清,实则当他脸朝这边时都有偷偷在摆POSS。 李敏没接话,黄一曦心知她一时也转不过弯来,就把话圆了过来,“我是说呀,你不是说了好久吗?要把你妈接过来,你什么时候把你妈接过来。” 李敏有点苦恼了甩了一下头,“我妈老说我没房子不过来。” “这有何难,你买一套吧。” 黄一曦不以为难,“当时我买房子的时候,劝你也买一套你一直不肯,现在后悔了吧。” 黄一曦买房的时候,大家都说房价到顶了,很快就会贬值了,可现在已经涨了近一倍了。 “现在太高了,可能到顶呢。”李敏还是坚持她几年来的看法。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刚需房,又不是投资炒房,你想想,你妈来的时候,租一套房子不是得一两千元,那钱留着还房贷利息多好呀,还省得一直搬家。” 李敏依然犹豫,黄一曦干脆扳手指算给她听,“你想想,你现在手里的钱存款利息也不高,但如果你去办公积金贷款,利息也不高,而且你们行每个月的公积金都能逐月还货,等于你把首付付了,剩下的钱都不用你操心,你再把那租金存起来,等交房的时候正好装修买家俱的。” 黄一曦看着李敏的神情,“你现在一年两三趟回去,路远路费又贵,一年能存几个钱?倒不如把你妈接来,省得两边走,还得应付那么多人情世事。” 李敏的单位都是大单位,年青人又多,结婚生子,喜丧事都得跟着,李敏老家的事情也不少。 按说李敏的父亲那边,人情世事要找她爸爸,可是大家都知道她爸爸没皮没脸的,加上李敏母女住的又是爷爷奶奶建的老屋,因此有事都找她妈妈。 。m. 第二百零五章 游艇(二) 李敏的父母亲家里亲戚多,李敏的妈妈自尊心又很强,人家包多少红包,她也跟着,一年的工资三分之一都花在那上面了,还被人嫌小气。 李敏有点心动,如果是这样的话,把她妈妈接来白水州,真的省很多路费,又省那些人情世事,也省得她人在白水州,老是掂记妈妈了。 想到这里,李敏的眼睛无意识地瞄着海水,突然看到浮标下沉,“鱼….鱼…鱼”李敏突然大叫。 黄一曦手忙脚乱地拿起鱼竿,不断收线,放线,然后溜鱼,足足二三分钟,一条大鱼被一旁的明哥直接用渔网给捞了上来。 “斗鲳,好大的斗鲳!”早在黄一曦收线时,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围了过来,林舒芳愣愣地看着渔网里不停挣扎地鱼,至少有两三斤多吧。 明哥手抖了抖,笑着说:“这条斗鲳应该不止三斤,这样规格的斗鲳一斤至少要200元,黄律师真是厉害。” 黄一曦其实分不清白水州人说的斗鲳和白鲳有什么区别,不过这不妨碍她装13,只见她背着双手,打量着那条斗鲳点点头,“嗯,我是很厉害,今天算你这条斗鲳倒霉,现场鱼赃俱获,你有什么要申辩的吗?没有的话判决你死刑,不过你可以选择死法,是要清蒸还是油煎。” 商洛宇真是爱死她那傲娇的小样子了,要是别的女人这样用鼻子说话,他早就走开了,可自己喜欢的女人,怎么看怎么可爱,他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她鼻子,“哪有一抓获就判决死刑的,你这是警察兼法官了,而且一审后还有二审,二审后还有死刑复核程序、审判监督程序,我代表斗鲳申诉,我的当事人是无辜的,理应无罪释放。” 黄一曦一拍他手,不满地说:“我说的不是法律,而是自然界的规律,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定律师,还有呀,你别碰,我可是告诉你了,刚才到现在,吹了一会儿海风,鼻涕都快下来了,你还敢碰。” 说完得意地晃晃头,商洛宇有点洁癖,恶心死他。谁知人家根本不在意,惋惜地说:“你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顺便帮你省一下。” 这恶心技能一万分呀,所有人都后退三步,就连准丈母娘也受不了,摇摇头走开了,偏偏两个当事人还不自觉,一个问:“你说代表就代表呀,委托手续呢?” 另一个回答,“当面委托要什么委托手续?” “你说当面就是当面呀,谁会认为它在委托你呀,有证据没有?我质疑!” “那你有否定的证据吗?你问问它,看它反驳不。” “…….” “你们两位够了呀,再聊一句与工作有关的事,等下一个罚酒三杯,两句一人罚酒六杯。” 康明扬忍无可忍,单身汪出来玩一天容易吗?这条船也不算小,竟然整只船都溢满粉红泡泡了。 偏偏商洛宇还觉得不够残忍,“羡慕的话你也找一个呀,又不是没有目标。” 又一个人精,惹不起惹不起,康明扬正欲转身,看到浮标不见了,“鱼….鱼…..鱼”,他的口气和李敏一模一样,李敏在黄一曦钓起斗鲳时已经兴奋地注意着鱼杆,赶紧拉起来,只不过这鱼比黄一曦刚才钓的鱼还大,李敏差点被反扯过去掉下海里,康明扬急得手中的单反一抛,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 “你这是钓鱼吗?你这是被鱼钓吧?” 等到李敏稳住,康明扬才调侃,“你为什么不把鱼杆扔掉,不要命了?” 李敏根本没注意康明扬几乎把她整个人抓在怀里,此时他们两个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兴奋地嚷着,“快点帮我拉起来,肯定是大鱼,比小曦的鱼还大好几倍,我有感觉。” 黄一曦和商洛宇也不帮忙,站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还不时点评两句,“海明威看到的是《老人与海》,我们看到的却是帅哥美女与海呀。” “这姿势不错,有点象泰坦尼克号的杰克和罗丝站在甲板上的镜头。” “……..” 有了康明扬的加入,李敏轻松许多,两个人拉了八九分钟,才把那条鱼拉近,生怕那鱼跑了,明哥赶紧拿着着鱼网过来网位,“好家伙,是三文鱼呢,有六七十厘米呢。” “六七十厘米,这下轮到黄一曦口吃了,“这么大,那得多少斤呀?” 明哥在海上已经二十六年了,他微笑地说:“至少十五斤以上吧?” 一斤三文鱼要一百五十元左右,十五斤以上,至少有二千多元,这下发达了,这一趟都值来回程价了,看到大家欢快的样子,明哥悠悠地说:“这就发达了,要是你们知道,斌哥和小吴刚才去潜水了,带回许多鱿鱼和鲍鱼还有斑节虾呢。” 商洛宇等人这才发现,斌哥和小吴已经不见了,听到他们带回来这么多好东西,黄一曦的眼睛都亮了,“那个……”黄一曦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问,“明哥,你们出海是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运?如果有的话,我不想当律师了,天天跟你们出海得了。” 明哥望着黄一曦白皙的脸,哈哈大笑,“只要你帮我们打赢官司,我这条船五折卖给你,只不过呀,你确定你要当讨海人吗?只怕不到半年,你就长得和邱茜燕一样的皮肤了。” 有了这么多海鲜,原来的烧烤计划都取消了,也是,有鲍鱼斑节虾这些,谁还愿意吃肉类呀,照斌哥的意思,船上有冰,斑节虾和鲍鱼还有三文鱼直接切了生吃,考虑到林舒芳,就把半只斗鲳清蒸了,鱿鱼白灼,剩下的都由明嫂处理。 明嫂年纪看上去和明哥差不多,她听了安排爽朗地答应了,手脚麻利地抓起斗鲳,开始刮鱼,“等着吧,我们海脚人其他都不会,但是海鲜呀,绝对不会做不好吃,哪怕是我们村里最笨的女人,她炸的海蛎煎都比餐馆的好吃。” 在明嫂的建议下,商洛宇开了一瓶白葡萄酒,斌哥和小鱼下海后,最好是喝点白酒,而商洛宇等人吃海鲜,最好也配点酒。 明嫂的手艺真不是盖的,她真的按照黄一曦的要求,半只斗鲳香煎,一端上来,葡萄酒也醒好了,吃一口香煎斗鲳,和着一口白酒,炸裂的味道在嘴中不断的蔓延。 第二百零六章 游艇(三) 听到黄一曦表扬,明嫂却很谦虚,“这都是食材好,顶尖的食材哪里要什么功夫,放着盐抹一下,油锅热姜放下去就成。” “好食材也得会处理,我前些日子有人邀约,去白水酒店的自助料理,他们的三文鱼就不好吃,处理得有点腥,吃了会腻。”康明扬反驳着。 李敏也赞同他的意见,“我这个外地人原来都不吃海鲜的,可是今天觉得这些海鲜比猪肉好吃多了,可惜了,也不知道我错过多少好东西。” 李敏庆幸因为三文鱼是她钓了,所以刚才想吃一口,没想到一口下去,才知道什么是人间美味。 一行人嘴中谈论着趣事,不时地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阿姨,你多吃点斗鲳,小曦一直担心你的关节炎,明哥说了,这斗鲳刺少肉嫩,富含高蛋白,具有益气养血、补胃益精,滑利关节、柔筋利骨之功效。” 女婿若殷勤起来,真没女儿什么事,黄一曦也乐得偷闲,吃完一顿海鲜大餐,又喝了点酒,大家慵懒地躺在躺椅上休憩。 黄一曦仰头望天,湛蓝蓝的太空,随波舞动,如同丝绸一般的大海,不时有海鸥翱翔而过,鱼儿跃处海面,这都让她的心平静许多。 商洛宇双手交错,头枕着,躺在那里,悠闲无比。“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呀。” “人这一生可以说,吃到嘴里的食物,穿过的衣服,玩乐的时间,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活着。” 黄一曦的话令大家都有所触动,要活得有意义还是要让自己快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公海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唯有不一样的是公海的海水较清较蓝,近海的海水较灰而已,可这样李敏还是津津有味地看了半个小时才让明哥回航。 到了明哥说的一处水流平缓又干净的水域,几个人又下去游泳一会儿、 等回到家已是下午五点了,一天下来,其实挺累的,玩也是体力活呀,黄一曦哀嚎,此时浑身湿湿粘粘的,她自己都可以闻到一身的咸腥味了。 此刻她最迫切希望的,就是赶紧洗刷刷洗刷刷,再美美地睡一觉。 “你先回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黄一曦看着恋恋不舍的商洛宇,嫌弃地抽一下鼻子,自己身上再咸腥,味道好象也没有那么重。 “我进去帮你们把这些海鲜处理好再走。” 商洛宇一扬手中的鱼,那些都是船上今天剩下的,李敏和康明扬都是单身汉不要了,林舒芳舍不得就带了回来。 一听说处理那些鱼,黄一曦舍不得自己的妈妈辛苦,也就没做声了。 商洛宇和林舒芳刚走进厨房,黄一曦就听到门口有人在叫,“小曦。” 黄一曦真觉得她和有些人天生犯冲,每每她玩一天很高兴地回家时,家里都有一个糟心的人儿等着她,莫非这是乐极生悲定律? 脸上依然笑吟吟的,“李阿姨,你来了?进来坐吧,我妈在厨房。” 林舒芳招呼李红霞坐下,又端起茶盘进厨房。 “您要做什么,泡茶是嘛?阿姨,我来我来,您去客厅休息一会儿。” 看到黄一曦沉下脸,商洛宇自觉去走去厨房,这个李阿姨来得真是及时,他终于进门了。 “不用了,就几个杯子我自己洗,再说你手上都是海鲜味。”林舒芳无语地看着殷勤的商洛宇。 “……” 看到林舒芳端着茶杯又进来,黄一曦让她先去洗漱一下,林舒芳也是有洁癖的人,她的洁癖虽然和黄一曦不太一样。 林舒芳是哪里都见不得一点点脏的人,每天早上起来,必须擦桌椅洗地板,等买菜回来,她都会洗澡换掉衣服,她的家,她自己都打理得非常干净。 黄一曦就不一样了,她是自己一身干净,家里是林舒芳领地她没动,偶尔帮忙一下而已,办公室是经常性脏,间歇性很干净,好在她不乱扔东西没乱作,马马虎虎倒也看得过去。 给李红霞上茶后,黄一曦站起来走出去,说起来都是熟人,也不用陪着,李阿姨屁股沉,这一坐至少也得两三个钟头,中午吃了大鱼大虾,晚上清淡点,她还是去厨房把粥熬上,再把船上已经腌制好的杂鱼拿出来,等下炣咸萝卜当菜,做完这些再去梳洗一下,省得等下都是味道。 没想到被李红霞拦了下来。 黄一曦看着拦在她面前一脸悲怆的李红霞,“阿姨,你稍等一下,我妈洗完澡就过来了。” “我是找你的。” 李红霞未语泪先流,声音一出,就象含着整粒鸡蛋在说话一样。黄一曦没听清楚,再问的话又呜呜哭了,好象被黄一曦欺负得十分凄惨。 黄一曦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人。 听到她的哭声,陈丽花从隔壁窜进来,动作灵敏得根本不象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她身上的围裙都没有摘,双手湿漉漉的,过来就要抓黄一曦。 黄一曦都可以想像那双手抓住自己胳膊的感觉,湿、冷、粘,象被蛇缠住一样。 幸亏商洛宇闻声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洗手从厨房走过来,见此情景赶紧抓住黄一曦往身边一带,板着脸说:“陈阿姨,有事说事,小曦不喜欢别人碰她。” 陈丽花正想说我还给小曦换过尿布呢,你算老几,抬头一看商洛宇,不由地吞了一下口水,庭审那天她看过他,觉得所有的律师中就是他最威风了。 陈丽花对商洛宇谄媚地笑了一下,讨好地说:“是李妹子遇到事了,她都等一曦一天了,您正好在,一起帮忙参详参详?” “这当然可以了,这本身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商洛宇笑着说,看到陈丽花和李红霞脸上的喜色,“不过…..你们也知道,阿姨和小曦刚回来,等她们梳洗洗完饭再说如何?你们就在隔壁,跑不了的。” 陈丽花看着一脸鼻涕的李红霞,也有点嫌弃,“也对,等大家吃完饭再说,李妹子,你也回我那梳洗一下。” 看到李红霞磨磨蹭蹭地不想动,陈丽花的嗓门一下子提高了,“快点走了,我厨房火还没关呢,再说了,你刚才着急过来,传票那些都没带。” 第二百零七章 不速之客(一) 打了一个官司,陈丽花也学了一点知识,知道不管是法官还是律师,开口闭口说的都是证据,当事人说的,如果没有证据,他们一般都不会当回事。 “嗷”的一声,李红霞马上没见人影了,陈丽花讨好地对商洛宇笑了一下,转身跟着过去。 “你也滚吧。” 打发两个人,黄一曦目无表情地看着正眨着眼睛卖萌的商洛宇,商洛宇的心都沉下去了,正想把他留下来的作用好好说一下,却听黄一曦冷冷地说:“一身的臭腥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卖咸鱼的,等下要是不早点过来的话晚饭你就别想吃了。” 商洛宇立马打了鸡血一样蹦了出去,黄一曦摇摇头,赶紧去关门,这下子要是再来一个,只怕她这一身都能腌咸菜了。 林舒芳整理一下走出来,看到正在煎鱼的黄一曦,奇怪地问,“曦儿,李阿姨呢?” 黄一曦手疾眼快地把杂鱼翻一下,转身抓起泡了一会儿水的咸萝卜,头也不抬,“回隔壁了,妈,你别进来了,等下衣服又有味了。” “这孩子”,林舒芳嗔怪地说:“你是不是说什么话让她走了?” 要知道林舒芳之所以先进去梳洗,就是知道李红霞的性子,她一来时间很长,往往都得吃完饭才走,就算黄一曦再怎么不耐烦,她也不懂得看人眼色的。 想到这里,林舒芳语重心长地说:“小曦,要知道阿姨们都是热心肠的人,我们住在这里,要麻烦人的事很多的,象你爸那时候,都是老家的人和这里的邻居们过来帮忙折金纸抬花圈,要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 林舒芳想起老黄走的时候,很多来都来帮忙,心里一阵感激,出殡时很多路人都在问,是不是市里哪位大人物走了,不然怎么这么热闹。 林舒芳这几年总是说,“远亲不如近邻,老黄走的那些日子,都是邻居几个人陪她们一起在医院,走的时候也是,老家的亲人是来了,但是他们不熟悉白水州,做什么事都是邻居帮忙带着,至于老黄的同事,走近的几个有来看望,其他人也就是追悼会那时才出现,过后的那些琐事也是邻居帮忙处理。” 她翻来覆去地念叨这些,黄一曦已经听习惯了。她手没停地把浸泡的咸萝卜干捞起来,麻利地挤干水份,将挤好的萝卜放在菜板上拿起菜刀开始剁起来,边剁边和林舒芳开玩笑,“妈妈你放心,你这么好的人走的时候肯定空城相送的,象我这种祸害遗千年更不用担心了,我能活成千年乌龟万年鳖,活到共产主义实现那一天,所以我不用交好邻居,反而她们得交好我,说不定我心情还会去给她们扫扫墓,元师北定中原日,家祭不忘告乃翁。” 林舒芳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嘴,胡咧咧,七说八说也不怕忌讳,你做了这么多菜,我去把陈阿姨和李阿姨叫过来一起吃。” 说完转身要走,黄一曦赶紧阻止,“妈,你就别添乱了,等我们吃完饭她们就过来了,这些菜是等下商洛宇也要过来吃的。” 说到最后声音扭扭捏捏,有点小女儿姿态了。 一听到商洛宇还要过来吃饭,林舒芳有点激动,“你这孩子知道他要来吃饭怎么还煮粥呢,他怎么能吃饱,不行,我得再多煮两道菜,老家的土鸡蛋刚好还剩下一些,你说煎还是煮好?” 未等黄一曦回答,她自己又说了,“煎会上火,晚上吃煮的鸡蛋不好消化,我还是蒸好了,对了,刚才明嫂还给我一包刚挖下来的江瑶柱叫我自己晒干,现在刚好蒸蛋,不过稀饭还是要配煎蛋比较好吃,到底我要煎蛋还是蒸蛋呢?” 说完也不等黄一曦回答,风风火火开始动手了。 黄一曦知道这个时候再制止也没用,就任凭林舒芳折腾了,此刻杂鱼已经煎好一面,她翻到另一面,林舒芳也拿瑶柱过来,黄一曦把切碎的咸萝卜下锅,又放了水,等水开后把火转小,就让林舒芳接手了。 等黄一曦洗完澡,正要擦头发,却见商洛宇走进来,不由奇怪地问:“你怎么这么快?” 就算她做菜用点时间,可是商洛宇还有路程花费时间,要不是他换好了一身衣服,打扮得清清爽爽的,她都怀疑他没洗了。 商洛宇不动声色地看着黄一曦,沐浴刚出来的黄一曦不施粉黛,皮肤好得象剥壳的欢心,一头半腰黑披散着,象森林里的精灵美人。 “你们路口芳草园边上新开了一家健身馆,那是我的客户,我在那里有换洗衣服。” 商洛宇拿出一张健身VIP卡,“钻石卡你拿着,三年免费的。” 又拿出几张卡,“这些充值卡都是六折充值,你拿去送人。” 还有这好事,黄一曦不客气地收起,还埋汰一下,“店家是不是玩空手套白狼的游戏?这种充值卡很多人充了,结果没多久店家倒闭,钱也没法退了。” “不会的,这家店店铺是老板的,里面三层的机器设备和装修都得几百万元,再说就算真有事你们可以维权呀,你就放心吧。” 黄一曦也只是开玩笑,她没想到商洛宇竟然这么一本正经地解释,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恰好这时,林舒芳走了过来,“小宇已经来一会儿了,他手脚快,摆好碗筷了,我们吃饭吧。” 商洛宇觉得今天的地瓜粥特别香甜,粥里面仿佛放着糖:“阿姨,这地瓜真好吃,阿姨,你蒸的这个蛋也真好吃。” 林舒芳做蒸蛋的确很好吃,绵绵香软,象布丁一样,加上酱油的咸甜和瑶柱的鲜味,让人食欲大开。 “好吃你就多吃点,这地瓜是李敏原来呆的营业所那里产的,的确香糯,这蛋是老家的土鸡蛋。” 林舒芳并不居功,笑眯眯地用筷子另一头给商洛宇挟了几筷子。 黄一曦不满地用筷子敲了一下碗,“妈,你太偏心了,你看他碗里的菜都冒尖了,你是不是要去和点泥巴来堵塞呀。” “小曦你也吃。”商洛宇赶紧挑起一条杂鱼去头去骨,讨好地放在黄一曦碗里。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零八章 不速之客(二) 林舒芳不满地瞪了黄一曦一眼,这孩子也不是护食的人,可就是整天针对商洛宇,“不是说不能用筷子敲碗吗?要是你奶奶听到了肯定骂死你。” 俞美清看谁都不顺眼,整天骂骂咧咧,五六岁那时,黄一曦生病,几天都闷在家里,黄海山心疼她,什么东西都拿给她玩,偏偏她人小病中抓不住,把家里的几尊瓷器都摔破了,还说爱听那瓷器敲打的声音,黄海山没办法,只能亲自拿起筷子,敲着碗给她听。 结果被俞美清发现了,被她骂到现在,说什么筷子敲碗是乞丐要饭的行为,黄一曦这样是要害家里变成乞丐,所以她一直很不喜。 以前黄一曦也很害怕,所以她吃饭都没什么声音,可是看到电视里人家敲碗表演,也不见有人穷过,长大了更是明白是无稽之谈,只不过她餐饮习惯好,吃饭时都无声息,还是第一次这样呢。 林舒芳说完才发现不妥,这孩子难得这么活泼,她们也没有饭不言的规矩,正想把话圆回来,却听到一阵敲门声。知道陈丽花和李红霞吃完饭就会过来,大门是虚掩的,黄一曦以为是她们过来,站起身咕嚷着,“第一次知道她们过来会敲门。” 商洛宇赶紧摁住黄一曦,把菜吞下,“你坐下吃,我去开门。” 林舒芳觉得不好意思,哪有她们母女俩坐着吃饭,却让商洛宇去开门,黄一曦却眨巴一下眼睛,“让他去吧,李阿姨和陈阿姨也是想让他开中门迎接才会敲门的吧。” “这孩子。” 望着说俏皮话的女儿,林舒芳无奈地笑了笑,“既然她们都来了,我们就快点吃了。” “妈,哪有你这样的,吃饭皇帝大。”黄一曦嘴上赌气,动作却不慢,拿起碗就倒。 还好现在粥已经不烫了,林舒芳笑着摇摇头,这孩子就是嘴硬心软。 商洛宇在外面停了好一会儿才进来,黄一曦正想给他重新装一碗热的粥,却见商洛宇一脸古怪地看着林舒芳,“阿姨,外面来的不是陈阿姨李阿姨,是小曦老家的人,叫黄小田。” 黄小田?林舒芳惊疑地看着黄一曦,“黄小田?他还没来过这里呢,他怎么知道我们家的,这么晚了他怎么找来了?莫非你爷爷奶奶出事了?” 黄一曦也吓一跳,不过她还是勉强稳神一下,“应该不是吧?我爷爷奶奶若是有事我大伯母三婶会打电话过来,怎么会让黄小田来呢?就算是要让人来接我们回去,也不会派黄小田是不是?” 老家有几个邻居,以前是骑摩托车载客的,有了滴滴后他们都买了小车跑客运,几乎每天都有人到瑞桐机场或者白水动车站,黄爷爷每次有什么东西都是寄他们来,林舒芳有什么要带回老家也是让他们捎去。 从来没有让黄小田过来。 “那也说不定,也不一定,黄小田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说不定是有什么事,他不好和你爷爷奶奶说特意过来找我们。” 林舒芳听说黄小田,最担心的是黄志新和俞美清的身体,老家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不会到卫生院,而是找赤脚医生,说不定有什么事黄小田不敢直接和老人说,过来找她们。 黄一曦刚开始还觉得有点道理,可细想一下又不对,“妈,你别杞人忧天了,我爷爷奶奶要是有事的话,他再不好说也会和我大伯父三叔说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黄一曦的爷爷奶奶有事,他们今年也已经八十好几了,大家也都有心理准备。 林舒芳虽然认为黄一曦有点道理,不过她还是赶紧放下碗筷走出去,黄一曦见状也只好站起来。 两个人进客厅时吓了一跳,回老家迁墓前她们都有看到黄小田,那时他气色不错,身体也很健壮,到现在才多久,黄小田满头黑发都白了,整个人瘦得象骷髅一样。 “小田,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林舒芳吓一大跳,顾不得寒喧,开口直接问。 黄小田比黄一鸣年纪大一些,但也不到五十岁,他在村里的辈份和黄一鸣黄一曦同辈,照理来说林舒芳要叫他小侄子,不过面对晚辈,林舒芳都是直接叫名字。 林舒芳想起他的母亲生前遭受的那份罪,声音又怜又轻,“小田呀,到底出什么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事和婶婶说。” 黄小田坐在沙发下头低低的,看到林舒芳母女走进来急忙站起来,刚开口,“海山婶婶……”就说不下去了。 黄一曦见状便退出去,这么晚来又是这个样子,估计没吃晚饭呢。 黄一曦去厨房打开煤气,几分钟就做好一份虾仁西红柿鸡蛋面,捞出一碗放在商洛宇面前,他刚才只吃一碗稀饭就放下了,黄小田来了他也没有再吃开始在收拾碗筷了。 接过面条的商洛宇傻笑,黄一曦也不管他,端着另一碗面条走出去,放在黄小田的面前。 看着热腾腾的面条,黄小田的眼睛又红了,刚才他才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和林舒芳聊起老家的琐事。 林舒芳轻声地说:“先吃吧,有事等吃完再说,有什么事婶婶能帮的肯定帮你。” “海山婶,我真的有事来找小曦帮忙的。”黄小田看着林舒芳,有点为难,“要不是我走投无路了也不会过来。” 黄一曦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让黄小田为难成那个样子,可是那天听村里的人议论,几位堂哥对黄小田的为人评价都说不错,因此也点头答应,“小田哥,你先吃吧,有事也要吃完再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 林舒芳母女俩善解人意地走出客厅,却看到陈丽花带着李红霞过来,黄一曦一呶嘴,林舒芳便迎了上去,把两个人招呼到大门口,婉转地让她们过一会儿再来。 “大妹子,他有事也急不过李妹子呀。” 陈丽花大嗓门响起,“你们不知道,李妹子今天都已经接到法院的传票了。” “他是老家的人,路程远,要不是急事肯定不会这个时候来。”林舒芳依然认真地解释。 。m. 第二百零九章 不速之客(三) 陈丽花却不听,还要硬挤过来,黄一曦已堵在路中,淡淡道,“法院传票有什么可急的,又不会半夜开庭急什么?还有提交答辩状和提交证据的时间呢。” 她就不明白了,陈丽花和林书芳婆媳俩都闹翻了,怎么处理事情的方式还是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看人家家里方便不方便。 在陈丽花眼中,只要是她想办的事,肯定得排第一位,谁来也没用,因此她也不管黄一曦的臭脸,依然大呼小叫, “小曦呀,你是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了,老张这次是认真的呀,铁了心要离婚呀,听说请的两个律师都是京都来的。” “陈阿姨,离婚而已,不是死人不能隔夜。”黄一曦咬着牙,放低声音,没让李红霞听到。 陈丽花吓了一跳,明显感觉黄一曦一身怒意。 李红霞虽然没听到,但她看黄一曦一脸的不愉,也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急忙扯住陈丽花,“等舒芳家的客人走了再说,反正我们离得近,一会儿再过来就是。” 的确,就在隔壁,出入都不用换衣服换鞋子,有什么等不急的。 母女俩再走到客厅时,黄小田已经把面条吃得干干净净,他也听到陈丽花说的话,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海山婶婶,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舒芳摆摆手,“坐,怎么说我们也是亲堂(白水话习惯颠倒地说,实则是堂亲关系),自己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商洛宇走进来把碗拿出去,黄小田看了一眼商洛宇,林舒芳善解人意地介绍,“小曦的男朋友,也是律师。” 一听说是律师,黄小田记忆还不错,“你们迁墓那天,他也回我们老家是吧。” 黄小田虽然只是远远地见过商洛宇一面,不过象商洛宇这样俊秀的男士不多,他印象非常深刻。 知道商洛宇和黄一曦的关系,又知道他是律师,黄小田也不避着,他掏出一包烟抖出要请商洛宇,商洛宇赶紧示意自己没抽烟,黄小田想抽一根,想了想又放回去。 黄一曦家里太干净整洁了,整个房屋气味很清新,他不好意思破坏。 黄海山没有抽烟,黄一曦母女也不喜欢人家抽烟,因此也没有开口劝说。 黄小田第一句就吓众人一跳,“我妈的事你们听说了吧?” 林舒芳和黄一曦对视一眼,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林舒芳不知内情,还称赞,“小田呀,你很不错,你妈没白生你这个孝顺孩子,还给你妈做一场功德。” “孝顺什么呀!”黄小田摇摇头,痛苦万分,“海山婶,我不孝顺呀,我让我妈含冤死了四十五年,难怪我妈死不冥目呀。” 林舒芳吓一跳,赶紧安慰黄小田,“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呀,你那时才多大呀,哪里懂什么呀,再说那时没让医生确定后才下葬,出现这种事也不是你们一家人想看到的。” 林舒芳后来有听大嫂打电话过来说,说黄小田的妈妈好象埋葬的时候还没死,尸体面是朝下的,林舒芳也不敢和黄一曦,怕吓坏女儿。 黄一曦到榕州市也听黄一鸣说起,她怕林舒芳知道后心里不舒服,也没说。 “不。”黄小田痛苦地抱住头,不停地捶打着,“海山婶,你不知道,我妈不是自己上吊自杀的,她是被人害死的。” “你说什么?”林舒芳惊悚地站起身,失声地问,外边突然听到大门啪地关上,有人尖叫一声。 母女俩不约而同地打个啰嗦,就是黄小田自己也露出害怕的神色,这个时候,还好商洛宇有在。 商洛宇急忙走出客厅察看,等他进来时,后面跟着陈丽花和李红霞,陈丽花看到黄一曦不善的眼神,脸色讪讪地,“舒芳妹子,那个,我们俩刚才没回去,就站在外面,我们就想,也不知道你们家有什么要紧事,要是有事我们也能帮帮忙。” 陈丽花还以为黄一曦不想接待她们,又听到是黄一曦老家来人,好奇老家是不是事不能让她知道,就偷偷地拉着李红霞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偷听。 说到这里陈丽花也觉得不好意思,她看向黄小田,小声地说:“不好意思呀,小兄弟,阿姨只有一个儿子,年纪和你差不多,今年年初刚走的,阿姨明白你的心情呀。” 黄小田原来还有点介意,听到陈丽花最后那一句呆了一下,看向陈丽花,点点头同意她的话,“阿姨你坐下吧,大家都不容易呀。” 陈丽花点点头,不客气地拉着李红霞坐下来,她现在靠四处听人家痛苦的事来告诉自己,还有比她更惨的人来过日子,因此听了黄小田的话激动万分,“你是怎么知道你妈是被人害死的呢。” 黄小田把警察的验尸报告说了一遍,又说起其中蹊跷之处,他妈妈的棺材四周都浇上沥青,又贴了许多符咒,分明是有人害死他妈妈,又怕他妈妈变成鬼来报仇。 “太过份了,好在当时没火葬呀,要不你妈的冤仇就不见天日了。”陈丽花一拍手,比自己的事还激动,“报警了吗?抓人了吗?谁是凶手?” “没有,警察不立案,说那么久了没人知道,就不再追究了。”黄小田痛苦地摇摇头,“我去了派出所,又到了县公安局(此处他说错了,武荣是市辖市,早就改了市公安局),今天又来白水州市公安局,走了好几个地方,都这么告诉我,我就想来问问小曦,法律是不是真的这样规定的?我要为我妈报仇的话要找谁?” 说完黄小田满怀希望地看着黄一曦,希望她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黄一曦爱莫能助地看着黄小田,摇了摇头,《刑法》第八十七条对追诉时效期限有清楚的规定,犯罪经过下列期限不再追诉: (一)法定最高刑为不满五年有期徒刑的,经过五年; (二)法定最高刑为五年以上不满十年有期徒刑的,经过十年; (三)法定最高刑为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经过十五年; (四)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经过二十年。如果二十年以后认为必须追诉的,须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 商洛宇补充总结:“也就是说,就算是杀人偿命的罪,四十几年没发现的,警察立案也没有用,检察院也不会提起公诉的,检察院提出公诉的,法院很有可能直接驳回。” 第二百一十章 不速之客(四) 知道自己的妈妈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杀害后,黄小田想为妈妈申冤的心情商洛宇和黄一曦都能理解,可惜爱莫能助。 黄小田捂着脸,不让人看到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喃喃自语,“就真的没办法了吗?那我妈,我妈的罪岂不是白受了,她忍了那么多痛苦,没有变成那样,不就是希望有一天她的冤情能申冤,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人世间吗?” 黄小田妈妈的事,从科学上来说,就是被活埋后没死,吸空了棺中的空气形成真空地带,现在又听到棺材四周浇上沥青,更是证实商洛宇的判断,但是从违心从封建迷信上说,也很难排除没有非人为因素,毕竟大家都相信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商洛宇冷静地问:“小田,那你知道造成这样后果的是谁吗?他或他们还活着吗?” 从这样的结果不难断定,真凶肯定是黄小田的家人当中,具体的凶手虽说没有证据断定,但也有迹可循。 “对呀!” 黄一曦猛然地想到这个问题,那天她听到大伯母说过,当时好象是黄小田的爷爷奶奶和大伯母和黄小田的妈妈吵架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三个人现在好象只剩下黄小田的大伯母还在人世了。 凶手如果已经过世,追究也没什么意义了,商洛宇还有一层忧虑,只有黄一曦才明白,说起来都是黄小田的亲人,不管是古今中外,都有亲亲相隐的规定,当然,受害者也同样是黄小田的亲人,这样就另说了。 黄小田咬着牙,“我问过村里的老人,应该是我爷爷奶奶和大伯母为了五斤粮票和我妈吵架,可是我不相信,我爷爷奶奶不是小气的人,不可能为了几斤粮票这么对我妈的,可是我爷爷奶奶走了,真相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我问我大伯母,她却连理都不理我。” 黄小田是他们家的大孙子,从小到大,爷爷奶奶都很疼爱他,有什么好吃的,第一次捧到他面前,哪怕是他父亲再娶后又生了儿子,他在家里的地位也没有改变,就算是大伯母,对他也不错,所以刚知道时,他也没办法接受。 “那个,小田呀!” 许久没出声的林舒芳弱弱地出声,林舒芳是经过那十年动荡的人,那时非常困难,村里甚至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五斤粮票其实不少了,“你是不知道那几年大家都困难,可能都是一时之气,你也别太别太痛苦了,说不定他们也只是无心之失呢。” 在林舒芳眼中这世上就没坏人,不过黄一曦也赞同她妈妈的意见,就算追究谁是真凶,此刻也没有意义了。 “不,没给我妈洗刷冤情,让我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走,我枉为她儿子呀,小曦,你就帮帮你小田哥吧,帮小田哥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害死我妈妈,哪怕是一张没办法执行的判决书,让我烧在我妈灵前,我也甘愿了。” 在黄小田看来,他妈妈之所以能重见天日,就是要他为她沉冤昭雪,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完成这件事。 黄小田突然朝着黄一曦商洛宇跪下去,吓得几个人都上来拉,他却挣扎着不肯站起来,还是林舒芳出声,“小田,你这是干什么,小曦年纪比你还小呢,你这样是折她的寿呀。” 这话说完黄小田才直起身上,颓然坐下,双手捂着脸不再开口,泪水从指缝无声地滴下。 几个人面面相觑地坐着,都没有能力打破这份沉默,过了许久黄一曦才慢慢吐出一句话,“小田哥,你要是真的想弄清楚的话,我们自己去提出自诉试试?” 听到这句话,商洛宇猛然抬头看向黄一曦,她是不是急晕了,这么严重的案件,根本不符合刑事自诉条件。 刑事自诉,根据《刑事诉讼法》112条规定,是指被害人、被害人的法定代理人、近亲属为了追究被告人的刑事责任而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的诉讼。自诉案件,是“公诉案件”的对称。 在我国,各级法院审理案件以起诉作为审判前提条件。如果没有当事人向法院起诉,就没有法院的审理。法院审理刑事案件,分公诉和自诉两种。 公诉案件,由人民检察院代表国家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自诉案件,由被害人自己或其法定代理人、近亲属向人民法院直接提起诉讼。 商洛宇摇摇头,否定黄一曦的提议,“这个案件不是故意杀人罪就是故意伤害致死案件,并不符合自诉案件的范围。 《刑事诉讼法》第204条规定,自诉案件范围有以下几类: (一)告诉才处理的案件 所谓告诉才处理的案件,指由被害人及其法定代理人、近亲属等提起诉讼,人民法院才予以受理的案件。 告诉才处理的刑事案件具体包括以下: 1、刑法第246条规定的侮辱、诽谤案,但是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的除外。 2、刑法第257条第1款规定的暴力干涉婚姻自由案。 3、刑法第260条第1款规定的虐待案。 4、刑法第270条规定的侵占案。 (二)被害人有证据证明的轻微刑事案件 所谓轻微刑事案件是指犯罪事实、情节较为轻微,可能判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以及拘役、管制等较轻刑罚的案件。这类案件强调被害人的举证责任,自诉能否成立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被害人等有无证据或者证据是否充分,如果被害人等没有证据的,人民法院将不予受理。如果被害人等提出的证据不充分,不足以支持其起诉主张的,人民法院将裁定驳回自诉。 黄一曦本来以为这类案件有个兜底条件,听商洛宇这么一说也有点失望,可是她看到黄小田灰暗的眼睛已经有点亮光,又瞬间变为黑暗后,还是不太忍心,迟疑地问商洛宇,“能不能以被害人有证据证明对被告人侵犯自己人身、财产权利的行为应当依法追究刑事责任,而公安机关或者人民检察院不予追究被告人刑事责任的案件。” 依据有关司法解释,所谓公安机关或者人民检察院不予追究被告人刑事责任的案件,是指公安机关或人民检察院已作出不予追究的书面决定的案件。即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已经作出不立案、撤销案件、不起诉等书面决定。 商洛宇苦笑,“你自己也说过是被害人,可是黄小田不是被害人,而是被害人近亲属。”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速之客(五) 黄一曦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了,太重感情的人往往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缺少理智的那方面。 按照刑事诉讼法第204条规定,黄小田妈妈的事情的确不符合自诉案件的范围,不过,黄一曦提起前不久网络闹得纷纷扬扬的一个案件。 河南平顶山鲁山县某镇,今年暑期,16岁的初中生小赵因一时冲动与一名17岁的女孩小花强行发生了性关系,案件移送至鲁山县人民检察院审查逮捕。然而一切都以有利于孩子的成长为先,双方在未检干警的劝导下终于冰释前嫌。加害人没耽误一天上学时间,强奸犯父母给检察院送锦旗,要不是检察院自己犯了蠢,沾沾自喜发微博讨功劳,这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当时黄一曦所在的一个律师群议论纷纷,矛盾焦点是:如果检察院不提起公诉,这样的案件被害人有没有提起公诉? 根据刑法规定,犯本罪的,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 根据刑期规定,这个案件同样不符合自诉案件,可是许多律师却认为,可以用这一条公安机关或者人民检察院不予追究被告人刑事责任的案件,是指公安机关或人民检察院已作出不予追究的书面决定的案件。即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已经作出不立案、撤销案件、不起诉等书面决定来提起自诉。 两方人马谁也说服不了谁,后来在全国人民微博转发评论一面倒的情况下,检察院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启动纠错程序,自已提起公诉,当时的辩论也就不了了之。 听到黄一曦这么说,商洛宇也觉得有点道理,“只是,我们刚接了鹧鸪村的行政代理案件,再加上这个案件,只怕以后豆腐都不用磨了。” 商洛宇说的是黄一曦奶奶经常说的俗语,大家都听得懂。 “小宇,小曦,若有可以的话,你们俩就帮帮小田吧。”林舒芳一开始都不敢多说话,怕自己心软答应了,可自己女儿却做不到,岂不是害了她,现在听到黄一曦的话,才敢插嘴。 “要是能帮忙的话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了。” 陈丽花双手合掌拜拜,很是虔诚,“从唯心的说法,只怕这位小兄弟的母亲到现在都没去投胎呢,话说小兄弟,你有去找神吗?让你妈妈自己说下谁害她。” 黄小田点点头,“我去找过两个地方,可是神婆好象说得不太清楚,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我妈。” “你去这个地方找一下,那地方的神婆是四阎王上身,很准的,前两天我去问过,非常准。” 陈丽花说了一个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得意地炫耀她去的时候,那神婆家里已经排了许多人,据说那神婆每天都得接待几十个甚至上百人,谢永辰的魂上身时他说了什么话,是如何的准确,林舒芳和李红霞听得津津有味,一直惊叹。 黄一曦和商洛宇却不太相信,黄海山走后,林舒芳也动了找神的念头,并实施多次,每次只要商洛宇黄一曦跟去,两个人都不让林舒芳说话,那些神婆就没一句准话。 陈丽花之所以认为准,是因为那神婆只要开头说一句对的,陈丽花这个人就会自动说下去,把自己底细吐得一干二净,那当然准了。 只不过经历迁墓和黄小田妈妈湿尸的事,两个人无神论的人也没那么坚持了,很多人年青时不迷信,年纪到了才开始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真的是怕死和老糊涂这两个原因吗? 李红霞也说起她在居委会工作时听到的一些稀奇的事,只不过她口音太重,叙述又干巴巴的,大家倒没什么兴趣。 “小田,你也知道,这事不是一曦能办到的事,她也只能试试,如果不成,你可别怪她。” 林舒芳虽然是个圣母包子,但得建立在自己有能力的基础上,而这件事关系到自己唯一的爱女,她更是担心了,而且她还有一层隐忧没说出来,万一真的死后有灵,女儿又没办法做到,黄小田的妈妈怪罪怎么办。 所以此时,她已经回过神来,倒是宁愿黄一曦没应承了。 黄一曦要是知道她的担忧,肯定会让她放心,听到大伯母说过黄小田妈妈的往事,黄一曦对这个善良的女人很有好感,再说她要是真有能力,不去报复害她的凶手,反而来找她,算什么事。 她想通后倒是洒脱,反而安慰林舒芳,“我又不去要去找公检法的麻烦,又不是公检法杀人,只是挑战一下他们的权威而已,再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在黄一曦看来,这件事比鹧鸪村的这个行政案件简单,又不会得罪太多人。 对于黄小田来说,他心中所认为的凶手,爷爷奶奶已经过世了,大伯母也六七十岁了,是不是她本人筹划或亲自动手的还不好说,又过了这么多年,这事的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 知道女儿理解的和她担忧的事不同,林舒芳没好气地瞪了黄一曦一眼,人都在这里,她也没办法说清楚。 黄小田一听激动万分,“无论怎么样,我都要试试,小曦,你说该多少代理费我都会给,小田哥就算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要让我在九泉之下瞑目。” “慢着。”商洛宇制止,“就算要自诉案件,也得首先弄清楚,谁是杀害你妈妈的凶手,而且还要有证据。” 这不是黄小田指认谁是杀人凶手谁就是杀人凶手的,犯罪构成要件,即犯罪主体、犯罪主观方面、犯罪客体和犯罪客观方面,也就是犯罪主体、危害行为、犯罪对象、危害结果、犯罪的时间、地点、方法,这些没有弄清楚,怎么自诉? “我手上有警察的尸检报告,证明我妈在死前的确受到暴力伤害,又是被活活闷死在棺材里。” 黄小田说得理所当然,商洛宇和黄一曦对视一眼,都知道这还不够。 商洛宇补充询问,“你妈妈挖出来的时候和过后尸检时你们有录视频或相片吗?现在你妈妈火化了吧?” “有视频,我儿子和儿媳妇喜欢拍视频放在朋友圈,前前后后拍了许多个,村里当时见到的人不少,也有一些有拍。”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不速之客(六) 商洛宇和黄一曦对视一眼,有手机的确方便许多,很多证据能当场保存,只不过,黄一曦开口,“这只能证明你们生前身体受到故意伤害和活埋的事实,却不能证明你妈是被人故意伤害致死,也不能证明你大伯母就是杀害你妈的凶手。” 黄小田恨得直咬牙,“当时这事闹得挺大的,村里的老人都说,这件事是我爷爷奶奶和我大伯母做的,现在虽然我爷爷奶奶已经走了,可我大伯母还在世。” 当时问的时候,黄小田和他的儿子留个心眼,每次问的时候都拍视频。 黄小田的大伯父已经病逝二十多年了,他的大伯母在丈夫病逝后,带着孩子到瑞桐市他生前工作的单位当了临时工,很少回家里。 “那也只能证明他们曾经冲突,不能说明她就是凶手,而且,就算她有参与其中,她在里面是主犯还是从犯,也得弄清楚。” 这么多年过去,犯罪现场不可能有任何的线索。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 “小田你有问过她吗?”林舒芳突然问。 黄一曦抚额,不得不说自己的妈妈还是老天真一枚,这事问了有用吗?换成谁也不会承认呀。 “我问过,她情绪很激动,却死活不承认和我妈妈的死因有关。” 黄小田恨恨地说,他实在不明白,他的妈妈碍这个大伯母什么事,她要这样逼死她。 这真是……. 黄一曦和商洛宇对视一眼,无话可说。 “那你就没问问你爸爸?” 林舒芳顿了一下,艰难地问出口。 据她所知,黄小田的爸爸当时很爱黄小田的妈妈,不然也不会在父母都反对的情况下把她娶回家了。 “我爸知道我妈的事就中风了,现在偏瘫在家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小田认为他爸爸接受不了他妈妈是被人杀害的事实,所以生病了,这也是他要弄清楚事实真相的原因之一。 “怎么这样呢,你爸身体一向挺好的,可能太伤心了。” 林舒芳点点头,自以为是地下了定论。 陈丽花撇撇嘴,她才不相信林舒芳的结论呢,一个丈夫若不是有什么亏心事,会让人在棺材四周倒沥青? 而且她还有点怀疑,都再娶老婆生了好几个孩子,能对原配有多少感情,还一下子就中风了。 不过她瞄了黄一曦一眼,聪明地没有出声。 “那现在能说出真相的,唯有你大伯母了,只是要让你大伯母开口,只怕不容易。” 李红霞深有体会,有些人的固执不是你能想像出来的,三十年了,她用了三十年守了第二次的寡,最终人家还是不要她了。 “也不一定难呀,找一个神婆上身,让你妈妈和她对质,不就可以了吗?”陈丽花的想像力很是独出心裁。 林舒芳心里咀嚼一番,越想越有道理,她拍手鼓掌,“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播破凶杀案时,都是假装有鬼来了,那杀人案被恐吓一番就全招了吗?” 黄一曦啼笑皆非,老太太这是把戏剧当人生真实了,她立马反对,“且不说这样是否能顺利取得口供,就算取得了,这种通过装神弄鬼取得的口供不具有法律效力。” 陈丽花撇下嘴角,大声地训斥道,“小曦呀,你就一个小律师,水平没那么高没关系,你要谦虚认真学习。你不能不懂装懂,怎么不具有法律效力?包公还是当大官的,我家老谢生前说过,包公那个位置换成现在的官职就是北京市市长加最高检察院检察长加最高法院法长,在狸猫换太子那出戏里他夜审郭槐就是假扮阎王才破案的。” “…….” 黄一曦真觉得自己小时候肯定踩破过陈丽花家的锅,要不就是老话说的,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和她当邻居。 商洛宇看着黄一曦脸越来越长,知道她快忍耐不去了,赶紧止住话头,“小田哥,这么晚了,我带你去宾馆住下,你明天去我的律师事务所,我们再商量一下。” 黄小田看下手机,好家伙,已经十一点多了,歉疚地看着林舒芳和黄一曦,“海山婶婶,小曦,耽误你们休息了,我先走了。” 有商洛宇安排,林舒芳自然放心,只是她看着谈兴依然深厚的陈丽花和李红霞,不由重重打了几个哈欠,偏偏陈丽花没有一点自觉,依旧兴高采烈地谈论着。 好在此时黄一曦借着送商洛宇二人已经溜回房间了。 白水州的冬天两极分化,要么太阳出来赤炎炎,年轻的小伙子小美女都是短袖短裤短裙子,让人误以为还在夏天;要么阴沉沉的如同晚娘的脸,风呜呜咽咽地刮着,而这时,往往伴随着雨。 雨还不小,根据气象台测量,白水州冬雨比夏秋时量多时间长。 第二天就是这样的情形,昨天的艳日好象是梦中之景,一大早就下起中雨,睡梦中的黄一曦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不由地裹着棉子,把自己头埋了进去。 敲门声依然没有停止,黄一曦无法,只能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她从猫眼看着堵在门口的陈丽花,视死如归地打开大门,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呀。 “陈阿姨早上好,您起得这么早呀!” “现在七点半哪里早呀,是你起晚了,象我凌晨三四点就醒子,五点起点都不算早呀,真不知道你睡眠为什么这么多,小曦呀,你个女孩子不能太懒呀,你就是太懒了才三十岁还没有嫁出去呀,哪家的公婆喜欢懒媳妇呢。” 陈丽花的手指都快指到黄一曦的脑门了。 黄一曦真觉得自己前世肯定踩破她家的锅盖了,而且肯定踩破不止一个,不过她也明白,陈丽花就是一块滚刀肉,你冲着她嚷嚷也没有用,只要她受点委屈呀,整个白水州人至少得听说三遍。 黄一曦想吼她,再嫁不出去也不会嫁到你家呀,后来一想想,谢永辰都走了,说这话不是戳她心窝吗,让人听到了有理也变成没理,还是捧灰给她掂脚呀,不过黄一曦还是皮笑肉不笑地刺了一句,“陈阿姨你三四点起来不好呀,这是身体出现衰退的现象,早衰呀,只是你年轻时应该睡眠也不错吧。” 老女人最怕人家说她老,黄一曦就不信一直倚老卖花的陈丽花不会介意。 第二百一十三章 简易程序(一) “何止睡眠不错,你陈阿姨年轻时倒下就睡,还打呼噜,怎么摇都摇不醒,我经常和她开玩笑,说她睡着时就算被人抬去卖了她也不知道。” 林舒芳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三根油条,她的脸上微笑着,但是还有一点恼怒和心疼。 “早知道你们要过来,我也就多买两根油条让你们过来一起吃早饭了,不过刚才我出门时你们怎么没说呢,我还说小曦还在睡觉,让你们等我回来后再过来呢。” 林舒芳这话透露的信息就是,她早上出门时,陈丽花就知道她要去巷口买油条,也知道黄一曦还没起来,懂礼的人至少得等林舒芳回来叫醒黄一曦吃完早饭再过来吧。 李红霞听了这话畏缩了一下,她反射性地看着陈丽花,陈丽花讪讪地笑了一下,“这事情不是很紧急吗,我怕等下小曦要是有什么事又出门,错过了怎么办?” 遇到这种厚脸皮的,要么硬着心肠把她赶走,要么只能接受她不时的骚扰,黄一曦母女无奈地互视一眼走进门。 洗脸刷牙换衣服,全程不到十分钟,陈丽花还不太满意,黄一曦无视她的看法,直截了当地让李红霞把情况说一下。 李红霞的叙述依然要陈丽花和林舒芳帮忙翻译,不过黄一曦觉得慢慢地自己也能听明白了,她的语言天赋其实很高,到外地旅游几天后一般就能听懂当地日常用语,之所以一直觉得听不懂,应该还是她对李红霞的印象不好导致。 人都是这样,对自己喜欢的人和事都会耐心,对不喜欢或厌恶的巴不得早早扔到一边,可是在知道自己不得不学的时候,也只能用心去学。 总不能开庭时还让陈丽花或林舒芳跟着去翻译吧,而且那时候,说不定是自己要翻译给法官和对方律师听。 不得不说只要涉及自己的专业,黄一曦很有职业道德,看到李红霞提供的这些资料,黄一曦有点意外。 受理这起案件的是丰江区人民法院,问下李红霞收到起诉状等法律文书是起诉状日期的第二天,而且法院的传票竟然是后天。 就算是用简易程序,也不会这么着急呀。 白水州最繁华富饶的丰江区人民法院,也是白水州受理案件最多的基层法院,它一年受理的案件是其他两个区人民法院受理的案件总数之和的四倍以上。 而它的员额法官和其他区的法院法官相比,也只是略多一点,而这个略多被十三年前的一个房地产案件打破了,因为那个房地产案件,白水州法院的员额法官折了许多,其中丰江区人民法院的员额法官进去十三个。 所谓“法官员额制”是指法院、检察院在编制内根据办案数量、辖区人口、经济发展水平等因素确定的法院的法官、检察官的人员限额。员额一旦确定,在一定时期内不能改变,没有缺额就不能递补。 但是,有了缺额也不是随便能补的,法官得经过考试+考核才能入额,所以一时间,丰江区人民法院面临着案多法官少的局面,在这样的情况下,丰江区人民法院的法官发挥诉讼程序的裁判文书繁简分流,对于事实清楚,权利义务明确、双方争议不大的民事案件,采取表格式判决书的适用范围,实现“繁案精办细办,简案简办快办”,但这也只是暂缓一点矛盾而已。 而今天已是12月10日,由于高结案率考核的压力,黄一曦还记得从上个月始,丰江区人民法院已经开始控制收案,立案时先要求缓立案,无法缓立案的要求当事人撤诉,或找由驳回起诉,或者快速判决结案,可是再怎么快,也不可能一个月内结案呀。 李红霞的丈夫张自力,起诉状包括格式不到一页A4纸,事实和理由非常简单,“同居前无感情基础,同居两年后无共同生活。”只有十八个字。 “小曦你看看过份不过份,她和张自力在一起已经二十八年,平均一年还分不到一个字。”陈丽花指着起诉状愤愤不平。 的确过份了,真的没有共同语言,怎么能在一起共同生活二十八年。 的确是过份了,她们两个是二婚,又不是包办婚姻,不是父母压力下结婚的。 黄一曦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代理的一个离婚案件。 那个案件非常有意思,男方当事人的父母是做批发生意的,自己的儿子从小溺爱,导致无能又爱花钱,好在还算听父母的话,在父母的安排下和女方结婚,婚后很快有了儿子,男的整天在外花天酒地,认识一个陪酒女郎,认为找到真爱,就提出离婚,当时黄一曦是代理女方当事人。 在法庭上,那个男方当事人口中振振有词,说他当时和女方婚前无感情基础,是由父母包办硬压着结婚的。 等到男方说完后,黄一曦竟然提出要求男方的妈妈出庭做证。当黄一曦问他妈妈,是否采取强硬手段让双方结婚时,男方的妈妈非常无辜地回答,“我当时只是告诉我儿子,如果不结婚的话,他就一毛钱也没有,马上从家里滚出去,难道我做错了吗?当时他已经成年,完全可以选择他想要的生活,而且就算我要挟他结婚,他要是真不爱老婆的话,我怎么会有孙子吗?我可没有能力硬逼着他洞房呀。” 当时那个儿子的脸上表情精彩到可以支撑一百集的电视连续剧了。 黄一曦突然对李红霞夫妻的婚姻情况好奇起来,“妈妈,你和陈阿姨能离开一会儿吗?” 黄一曦看着林舒芳,觉得她们两个还是不在场比较好。 “好的,我刚好要去买花,嫂子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林舒芳立马拉着不情愿离去的陈丽花出去。 “你们夫妻关系什么时候开始恶化的,”李红霞脸红耳赤,重复着黄一曦的话,久久也没有回答。 黄一曦其实想说得直白点,可是面对和妈妈同辈又熟悉的人,实在不好意思直接问。 黄一曦耐心地看着她,半响才听到她低低长叹一声,“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就没有在一起过了。” 二十六年的无性婚姻!黄一曦叹一口气,这放在古代,都能挣回一座贞洁牌坊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简易程序(二) “我们住在一起第一年,他还主动提起去办手续,有一次都要到民政局了,可是停电电脑不能用办不了,后来他不再提起,我提起时他就推托,慢慢地就不提了,可是大家都承认我们是夫妻关系,在一起这么久,填的表格都是丈夫妻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同居关系吧?”李红霞慌慌张张地问。 黄一曦耐心地解释,“法律上你们是事实婚姻,他申请解除同居关系,适用法律错误,我的个人看法院应该不会支持他的诉讼请求。” 不过,黄一曦想了想,还是问了她一句,“如果法院判决离婚,或者调解离婚,你有什么要求?” “就不能不离婚吗?”李红霞咬着牙。 黄一曦摇摇头,“我是说如果,如果判决离婚呢,你的要求是什么?” 在黄一曦看来,法院是会判决离婚的,因为婚姻的感情基础,他们早就没有了。 儿子已经成年,也没有抚养问题了。 唯独有一点,无非是财产分割。 “不管怎么样,总得让我们三代有立足之地吧。” 这个要求也不多,黄一曦觉得可以争取。 李红霞拉着黄一曦说了许久,最后突然说出一件旧事来,“我和老张在一起的时候,有一个晚上,我梦到他的妻子,她说老张是她的,让我还给她,我说不行,你已经死了,你就安心投胎去吧,她阴测测地让我等着瞧。” 李红霞的声音充满恐惧,这让本来有点阴沉的天气又多了一些渗人的味道,黄一曦决定结束这次谈话,再说下去,只能叫一个神婆来了。 可是李红霞依然念叨着,大意是老张死后真要跟他原来妻子葬在一起,她也愿意的,只要能让她和她儿子孙子有一处落脚之地。 卑微之至。 白水州连续三天都在下雨,一场冬雨下得比春雨还要连绵,黄一曦撑着雨伞,小心走在街上,丰江区人民法院就在滨海律师事务所前面路口的街上,两地相隔五百米左右。 丰江区人民法院原是白水州中级人民法院办公旧址,中级人民法院搬走后曾空置一段时间,又出租给一间大众歌舞厅一段时间,这间歌舞厅从下午就开始营业,由于隔音不好,经常被周围的民众投诉,后来领导决定留给丰江区人民法院。 丰江区人民法院原在东湖街,那里办公场所不大,但胜大空地较多,前去法院办事的都有地方停车,而这里身处闹市,地方狭窄,法院里面的空地供应本院人员使用尚且不够,更无地方可供院外人士使用。 黄一曦走过安检门口,和看完的几位法警点头致意,正欲通过时突然从旁边窜过来三个男性,一个女性,不由分说地排在她前面。 都是西装公文包打扮,一看就是同行,想来是赶着开庭,黄一曦也就没有计较,安静地排在后面。好在都是律师,交了证件过了安检门很快就通过了。 却听其中有个男性唉叹,“右边那个停车场已满,我转了半天都没找到停车的地方,只好扔在前面的路边,想必等下出去,又得吃一张罚单。” 而首先插队的那位男律师却对和他同行的女性骂骂咧咧,“扔在路边也好,不然还得迟到,昨天我停车就停了半响,收停车费的人也不会说普通话,这种小城市的人真没素质,小地方人就是这样,说了半天土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那个女性应和,“刘律师说得是,这里也就几条街道,不到一个小时就逛完了,还说什么二线城市,实则就是海边一小镇,说起普通话一点也不准,丰江区人民法院说成哄江区人民哈院,真是笑死人了。” 黄一曦心中腹诽,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也没有笑死呀。 “还有呢还有呢,丰泽路说成轰贼路,员额法官说成严格法官,太好笑了。”另一男性不甘落后,继续喷口水。 你们说得这么标准怎么不见你们上中央电视台呀,黄一曦发现和他们同路有点意外,想到起诉状的对方代理人好象姓刘,不会是这几个人吧?看上去也不象大城市的人,也不是京都口音呀。 黄一曦的揣测很快得到证实,法官办公楼下,张自力和李红霞各站一边,两个人相距有五米远,张自力看到黄一曦时有点意外,但很快和这一行人打招呼。 丰江区人民法院的法庭不够,如果不是特殊案件,法官都在自己办公室开庭,黄一曦等人上去时经办法官正在开庭,就让双方先去小会议室等着。 小会议室真的是很小,两边人坐在对面你看我我看你,那个被称为刘律师的人斜睨着黄一曦一眼,趾高气扬地问,“你就是李红霞的代理律师黄律师?” 黄一曦点点头,没有开口。 “我是京都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华师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律师,有着多年的办案经验,你劝你的当事人痛快点,答应离婚,这样对你的当事人有好处。” 还是杨敏剑同所的律师?怎么一点京都贵气都没有,反而充满诉棍的味道,黄一曦扯着脸皮勉强地露出笑容,“请问有什么好处?” “这你都不懂?大学毕业刚当律师吧?没见识吧?有什么好处你都不知识?” 刘律师讽刺地问黄一曦,“当事人不懂你也不明白,这案件你是肯定会输的,你的胜诉率就会降低,以后更没人敢请你代理了,而你的当事人要承担败诉的结果,不止是诉讼费用,还有我当事人请律师的费用,我们一行人这几天的食宿和交通都要由你的当事人负责。” 宝宝心里好怕呀,黄一曦暗自吐槽,只是可惜,宝宝不是吓大的,宝宝是白大的,就是你说什么都白搭,黄一曦懒得再与他虚以委蛇,淡淡地回复了一声,“哦。” 就不再开口。 刘律师还在吧吧吧地说着,看到黄一曦不回复他还有点恼怒,“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 “不太明白,你认为我当事人要承担你们的代理费用、住宿和交通费用,所以这么多人来白水州吗?”黄一曦总算抬起头,反问一句。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一十五章 简易程序(三) “你懂什么?你们小地方的人见识少,你知道什么是团队吗?我们就是律师团,必要的时候当然集体作战了。”刘律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哦,我还以为你是带亲属来玩呢,不过你这话不应该向我解释,应当向你当事人张先生解释。” “我当事人当然明白了,你这种小地方的律师见识少,眼光浅,等法官判决你就知道了。” “哦。” “…….” 刘律师看着软硬不吃的黄一曦,觉得自己拳头好象砸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处着手,他知道黄一曦是对方当事人,很轻视她,就先声夺人,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黄一曦竟然觉得住气,不和他一般见识,他故意说这些费用都得对方承担,也满意地看到对方当事人李红霞整个脸色都变了,可是没想到黄一曦还是脸色不变。 李红霞一听到对方律师自称是京都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心惊胆颤地拉了一下黄一曦的袖子,黄一曦拍了拍她手臂,小声地说:“不用怕,不会让你出钱的,不要以为外来的和尚都会念经,很多都是癞蛤蟆插鸡毛掸子--冒充大尾巴狼而已。” 要知道在民事案件中,诉讼费用中的案件受理费按责任由法官判付,其它诉讼费用包括律师费用由败诉方承担的例子,但是在离婚案件中,法官是不会判决律师费用由败诉方承担的。 黄一曦虽然做出小声说话的样子,但她的声音并不算小,而且这间小会议室也不过十几平方,张自力和对方四个人都坐在对面,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的脸色马上变了,那个女律师刚才听到黄一曦讽刺她们是刘律师家属愣了一下,脸色飘红,此时都变铁青了,怒视着黄一曦,“你胡说什么?你自己水平不够还有脸说别人?” 黄一曦惊讶地看着她,“咦,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懂得听我们这里人说普通话吗?原来你听得懂我们当地土话呀?我普通话不标准你竟然也听得懂?” “……” 还是进门的法官解救了她们,那个进门的法官叫李丽娥,是民一庭的庭长,黄一曦曾经和她打过交道几次,坦白地说,对她印象不好。 “今天把双方叫到一起,是对张自力和李红霞离婚一案进行开庭前的调解,原告,你有什么话要说的。”李丽娥话一出口,黄一曦不厚道地笑了。 李丽娥是潇厝人,靠近莆阳市,当地人要买东西时不会来白水州,而去莆阳市下辖的兴安县城,从潇厝到兴安还不到白水州的一半路程,所以潇厝人的语音和莆阳话更近。 这四位京都律师不会听白水人说普通话,只怕更不会听李丽娥讲普通话了,而黄一曦不用担心法官听不懂李红霞的莆阳腔,至于要不要给对方律师翻译,看心情了。 “且慢,李法官,我想问的是,不知道原告的代理人是谁?” 李丽娥纳闷地看了黄一曦一眼,扫视一下原告那边,仿佛刚发现这个问题,“今天不是正式开庭,不用这么介意吧?” “要的吧。”黄一曦笑吟吟地说:“对方律师刚才还提起,败诉的一方要承担胜诉方的代理费用、食宿和交通费用等等,所以我们还是要确定一下比较好。” 《民事诉讼法》第五十八条当事人、法定代理人可以委托一至二人作为诉讼代理人,可以请一到两个,也就是说最多为两人,对方来了四个诉讼代理人,不知道是来打官司还是来打虎的。 如果他们中,有人是助理也就算了,可是黄一曦听他们说话,都是互称律师的。 这个原本和黄一曦关系不大,只要对方愿意的话,他也可以请个律师团,就是把整个京都华师事务所都请了也和黄一曦无关,只是不好意思,出庭时,你只能让两个代理人出庭。 如果那个刘律师没那么嘴贱,就象李丽娥所说的,也不是正式开庭,四个人在这里黄一曦也没什么意见,又不是打架要人多,可偏偏,刚才人家那么嚣张地伸脚过来,不顺势绊他们一下那不是太善良了,是太包子了。 那个自称刘律师的蔑视地看了黄一曦一眼,“没想到你一个当律师的胆子那么小,我们就算两个代理人。” “是呀,我这个人老实胆小,你们人多气势太盛,我害怕。” 黄一曦无所谓地敷衍着,李丽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你这句敷衍得一点也不走心。 “既然如此,你们有委托手续的律师留下来,其他人出去外面等着吧。”李丽娥无奈地开口。 “那个,我们两个人不说话,就留在这里吧。”那个女律师扮弱地开口,“外面风大雨大的,走廊上都会被溅到,而且今天也不是正式开庭,就算是正式开庭也允许听审呀。” 李丽娥正欲回答,黄一曦抢先开口,“正因为不是正式开庭,所以与本案无关的人员才不应该留在这里呀,而且这个案件关系到我当事人的个人隐私,根据《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二十条人民法院审理民事案件,除涉及国家秘密、个人隐私或者法律另有规定的以外,应当公开进行。其中第一款,离婚案件,涉及商业秘密的案件,当事人申请不公开审理的,可以不公开审理的规定,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向李法官申请不公开审理本案。” 这话一出口,那位女律师惮忌地瞪了黄一曦一眼,和另一个男律师悻悻地起身,走出门外,黄一曦还体贴地上前关门,别说,门开后那一股冷风钻骨呀,黄一曦愉快地笑了。 “今天,就原告张自力与被告李红霞离婚案件纠纷一案,我把双方当事人召集在一起,是想听听双方的意见。” 李丽娥话音刚落,刘律师马上站起来,正欲开口,却被黄一曦抢先了,“李法官,这个案由是离婚诉讼吗?我看起诉状都是要求解除同居关系呀?我原本都认为不用来了,李法官肯定判决驳回原告诉讼请求的,要不是尊重李法官,我真的不会走这一趟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简易程序(四) 黄一曦真诚地奚落着,至于会不会来,那还要说吗?她肯定会来的,不来的话缺席判决的结果肯定不会有利于不来的一方。 在人们印象中,法官是公正公平的,但很多忽视这一点,法官只是被动地公平公正的,在另一方当事无故缺席后,法官只能支持原告的诉讼请求了。 听到黄一曦指出这一点刘律师脸色有点难堪,当时他也建议张自力提起离婚诉讼,可是张自力死活不肯,他一直认为没有那张证书,他和李红霞只是同居而已,人老固执,刘律师也不再劝说,在他看来,无非是一场手到擒来的胜利而已。 “呵呵,黄律师一如既往的犀利呀。” 李丽娥突然开口,“原告及代理人,你们的诉讼请求还是解除同居关系吗?如果是的话可能要承担败诉结果哦。” “不,李法官,我代表我的当事人提出变更诉讼请求,把解除同居关系变更为判决双方离婚,请准许。” “既然如此,那我不打扰李法官你给原告做笔录变更诉讼请求了,只不过我有事要先走了,等重新送达后我们李法官你另找一个时间我们再来。” 张自力听说黄一曦要走,急站起来,椅子“哐”的一声倒下他都没理,“不行,你们不能走。” 黄一曦抱歉地看了他一眼,李丽娥也看向黄一曦,“变更诉讼请求不影响对事实的了解嘛,再说原告有两个代理人,完全可以一个人和书记员做笔录,我们等下就直接送达了嘛。” “李法官,这对我的当事人不公平,你们变更诉讼请求,我们原来的准备就没有用了,所以我们还得回去准备,再说了,三十年的婚姻生活不是三天就能结束的。” 张自力这时看向黄一曦,“你是黄海山的女儿吧?” 黄一曦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如果此时是正式开庭,黄一曦就会要求法官制止,不要说与本案无关的事,但今天只是一个庭前调解,而且黄一曦不明白,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之所以急着要解决这件事,是因为我马上就要去你父亲了。” 张自力沉声地说:“医生告诉我,我剩下时间不到三个月,我希望在我死之前能解决这件事情。” “很抱歉,希望是一声误诊。” 黄一曦真诚地表示遗憾,“只不过,我得维护我当事人的合法利益,张先生,你能记得我爸爸,说明你是一个长情的人,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海洋深,你又何必在最后时刻,伤害您的妻子呢。” 你打感情牌,我也打感情牌,你说和外人有感情,那和你一起生活近三十年的妻子呢,那岂不是感情更深。 “伤害?” 张自力讥笑一声,“你问问她,她这一生干了什么好事?轮到我伤害她?” 李红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站起来,“我怎么了?老张,我洗衣服煮菜做饭拖地板,如果保姆在你们家呆了二十八年,我怎么伤害你们父子俩了?” “得,别表功哭劳了,你干什么你不清楚呀,你这女人心狠得很,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才八个月呀,活生生的多可爱的孩子,你都能下手,何况我这个外人,你说什么洗衣服做饭的,你做的饭我们敢吃吗?我怕被你毒死呀。” 张自力的口不留情,抖开的猛料让在座的众人都惊呆了。 黄一曦最不喜欢接的官司有两种,一种是刑事杀人案件,想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另一个人手中消逝,总是让人不好受。 另一种就是离婚案件,民事中最可怕的就是离婚案子!双方闹得僵!战线拉的长!说不定还会打起来,双打还不算,前些日子一起离婚官司中,妻子的娘家人在义愤之下,连律师也打了。 每每见此情景,黄一曦都会想起唐朝李冶的《八至》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夫妻关系是世界上超越血缘最亲密的关系,曾经恩爱到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样的两个人组成的家庭,本应同心同德,甚至誓同生死,却突然反目成仇,不共戴天。 世上最亲密的人突然变成最可恨的人,这滋味,几个人能不痛彻心菲呢? 李红霞嘤嘤哭了起来,“老张,我知道阿妹的死,一直是你心中的一根刺,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当时居委会说了,我是居委会的员工,我不能带头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我也不愿意呀。” 李红霞哭了半天,黄一曦才听明白,她和张自力一起生活后,意外怀了个孩子,当时她并不知道,等到怀孕四五个月时才检查出来,可那时她由于身体不行打胎,张自力以为她要保孩子,结果到了八个月,她在同事的帮忙引产,那孩子出来时还活着,后来……. “你当时不是说了吗?不用靠我来养老,现在如你所愿,我要死了,以后你就好好地过日子吧。” 张自力说到过日子时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黄一曦可以从他挤出的语缝里听出森森的怨念。 说完深藏在心中的往事,张自力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只不过他要走了,要和妻子女儿相聚了 黄一曦想了一下,忍不住地说:“张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说实在的,经历过这种事,你心情不好我是能理解的。设身处地想,我也不同意李女士的做法。” 在场的人员听到黄一曦这么说,都以为这个律师发疯了。不住地想:怎么这个被告律师的立场站到原告立场上的? “可是你也知道,在那段特定的历史时期,很少人敢冒着风险去做违抗的事,尤其她处在那样的环境中,您也曾是其中的一员,自然能明白其中的苦楚。” 某段时期,对一个国家来说,走了一段弯路,对一个具体的人来说,就是毁了一生。 面对一些小人物被命运所裹挟的无奈处境,龙应台感慨地说:“一滴水,怎么会知道洪流的方向呢?”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一十七章 简易程序(五) “黄律师,你就别给她脸上抹金了,你问问她,只干过这么一件亏心事吗?经她手掩埋的婴儿,不知道有多少,她身后的婴灵呀,只怕不止一萝筐了。” 张自力的话又快又狠,让黄一曦都听出刀剑风霜的味道来,即使她对李红霞印象不好,可是看在林舒芳的面子上,她接了这桩官司代理,就会尽心尽力地为她着想。 “那些事没人做,我若不去做,它们怎么办?唐主任她们都说了,我这样是做好事,是积阴德了。” 李红霞丝毫没有认为有什么错。不是她举的刀,不是她下的药,那些婴儿,哪怕她不去掩埋,也活不久了。 张自力讥笑,这么多年了,他难道还指望这个蠢货会幡然醒悟吗。 “我明白张先生的感受,但是,一个人有罪或者无罪,是由法律审判的,既然法律没有认定我的当事人有罪,今天也不是刑庭,我想请张先生不要再批判我的当事人,在我看来,您对李女士并不是全无感情的。” 法官判决是否离婚,是看双方感情是否破裂,和张自力所说的事情无关。 分手见人品,的确如此,多年以前的事情,张自力现在揪住不放,把他当作攻击对方的工具,明显人品也不高。 “黄律师,你当律师的,难道会认为无知者无罪吗?再说了,我对她有感情,哈哈,恨算是一种感情吗?” 张自力玩味地问,“我和你的当事人二十五年未曾同吃一顿饭,未曾同床共寝,你说我们还有感情吗? 张自力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悲呛,当时妻子走后,他遇到李红霞,是想和她好好过日子的,谁知道她却是一个蠢货,怎么劝都不听,后来他身体不好,只能顾好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心思再理她了。 这才是李红霞离婚时绕不开的准予离婚的事由,《婚姻法》第三十二条离婚诉讼,男女一方要求离婚的,可由有关部门进行调解或直接向人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人民法院审理离婚案件,应当进行调解;如感情确已破裂,调解无效,应准予离婚。有下列情形之一,调解无效的,应准予离婚:第四款,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二年的。 不过此时黄一曦顾不得同情张自力,分居的原因在于张自力,而不是李红霞,而且,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为什么在年青的时候不提出来呢,所以黄一曦淡淡地问他,你说分居,有证据吗? 两个人住在同一套房内,哪怕是各睡一房,也不能证明两个人是分居状态吧? 张自力语塞。 “你真的恨我杀死自己的孩子吗?你不是因为我做了那个梦,都说女儿是前世的情人,所以你真以为她是你妻子来投胎的吧,所以你恨我,折磨我,折磨了二十五年。” 李红霞突然发声,笑容诡异。 当年,她还是想要那个孩子的,可是做了那个梦后,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敢了,老张本来就不喜欢她,两个人只是凑合着过,万一那个梦是真的,那个胎儿绝对不安好心的。 接下来的事情证实她的猜测,如果不是那孩子,怎么不能打胎呢?那么多人打胎,都没有人出事,所以居委会的领导做了她几个月的思想工作,让她以身作则,她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黄一曦突然想起李红霞所说的那个梦来,她说梦到张自力的前妻不甘心,是不是那时发现自己怀孕,害怕了想去打胎,又发现打不了,所以更认为那是他妻子前来报复她,所以最后怎么也不让她活着。 黄一曦默默地转头看着张自力,他眼中的恨如同实质,能割到人的心上,看来,他是有点相信的。 黄一曦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荒谬,两个人因为这件事冷战了二十五年,只不过就象妈妈说的,两个铜板相碰才会响,她现在对这两个人印象都不好,等事情结束后,就不会让妈妈再和李红霞来往了。 “张先生,你因为一个怪诞无比的梦二十五年来不理你妻子,打击你妻子,这二十五年来,你不理不踩你的妻子,利用冷暴力侮辱她,才说老实话,你的做法,根本就是一种用慢刀谋杀生命的行为!” 如果张自力介意这件事,早就应该申请离婚,而不应该这样彼此折磨,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伤害都有伤口,有些伤害不见血无伤口,如同软刀子割肉,这不见血的刀子,才痛。 张算力的眼睛黯淡下来,是呀,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早就应该了结的,而不是和这个憎恨不已的女人绑在一起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她活得痛苦,他又何尝快乐过。 只不过他口头依然没有承认错误,“所以,我现在起诉离婚,不正是符合你的看法吗,既然错了,在我有生之年改正。” 黄一曦看向李红霞,她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黄一曦便出声,“如果我的当事人同意离婚,那么你对婚姻存续期间的夫妻共同财产要怎么分割?” 早在开庭前,李红霞就已经说过,只要给她一套房子,她愿意离婚。 据李红霞所言,张自力在和她结婚之前有一栋位于城北路三层楼的别墅,那套别墅由他和前妻生的儿子、儿媳妇及孙子居住,现在居住的套房是张自力享受的单位福利。 李红霞记忆中这套房子从未让她签字过,所以她一直认为房子还在张自力单位的名下,黄一曦昨天知道后马上去房管局查过,发现早在2003年就已经房改过户到张自力的名下。 至于钱财,他们各管各的,早就互不干涉,老张有钱吗?肯定有的,他儿子办工厂的本就是老张给的,可是她一分钱也看不到,摸不着。 说起来真是悲哀,黄一曦分析,张自力到现在,打抹黑李红霞的人品达到离婚的目的,并不是陈丽花所说的想和原配地下团聚,更大的可能,真实目的就是一分钱也不想留给李红霞,所以名下除了那套房子没有任何财产。 李红霞想要一套房离婚,只怕很难。 可是再难总得试试,她和儿子一家,总不能睡在马路上。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拿出诚意来。 。m. 第二百一十八章 简易程序(六) “我的当事人身体不好,他和李女士婚后没多久就没有上班了,每个月还得花费许多钱买药,根本没有财产,而那一套房子,你们也看到了,那是国家给我当事人的个人福利。” 沉默许久的刘律师终于捞到说话的机会,虽然前面他没发挥多大作用,不过不要紧,只要对方答应离婚,那么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反而是李女士,至今依然在居委会上班,不过我的当事人说过,他一个男人断然没有要女人钱的事,所以我当事人同意,大家各管各的财产,同时也不承担对方债务。” 黄一曦气笑,这些厚脸皮的话对方律师竟然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她懒得再说,“既然谈不拢,李法官,还是等正式开庭通知吧。” 反正李红霞一点也不着急,能不离婚最好,张自力过世后,哪怕账户的钱拿不到,但丧葬费抚恤金赡养费肯定不能少的,至于固定资产,她至少能得一半以上,要知道她的儿子也是张自力的儿子。 “还是再谈谈吧。”李丽娥假笑一声,“人没了还计较钱做什么?” “就是”,刘律师接腔,“我真不明白有些女人,自己不肯去奋斗,缠着男人想要男人的钱,还整天要求男女平等,又要里子又要面子的,以为她是公主呀。” “不是我当事人的错,为什么要我当事人承担这个错误的代价?如果张先生没有诚意,那就不要离婚呀。” 黄一曦冷笑,把话又绕了回来。 经常听到有人劝处于弱势的女人,男人既然对你不好,他想离婚就离了吧,他不给你钱你也认了吧,你如果要钱,说明你也不是真心爱他。 就算喊了几十年的男女平等,实则大家都知道不平等,家里只要有儿子的,财产肯定都留给儿子,对女儿好一点的还会给点嫁妆,有些人反而担下聘礼。要是女儿不满意了他们还生气,说有本事的话要钱干什么,可是他们却忘记了,他们把财产留给儿子当大爷的。 如果有钱女人或是会赚钱的女人或是非常漂亮或是非常有能力的女人,这话也许没错,可是对于平常女人,穿着鞋子未见得幸福,可是赤脚也未见得舒服。 大部分的女人离婚后社会地位,经济都一落千丈,这时候钱是多一分就少一分辛苦,千万别指望他婚姻中对你不好,离婚时会因为你的善(愚)良(蠢)而感动。 就算如此,也在先把钱搂在自己怀里再说,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和在别人手上差很多,当然也不是说要为了钱用尽一切手段,理直气壮地争取属于自己应当得的,如果能从男人的过错中多一些补偿是更好了。 除了自己代理的离婚案件,包括自己听到看到其他律师代理的案件,只要在婚姻中经济强于女性的男性,黄一曦从未碰到一个男方当事人说,对不起,因为我的错,所以会在经济上补偿你和孩子。 而碰到自己出轨、恶习却把离婚的过错责任推给女方的男人举不胜举。 “李法官,既然对方没有诚意调解,我们还是正式开庭的时候见吧,再说下去也都是废话,解决不了实质问题。” 黄一曦不再看张自力和刘律师,率先走出去。 “黄律师,你站住,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话要说。” 李丽娥突然开口。 坐在李丽娥的办公室里,李丽娥突然告诉黄一曦,这个案件适用简易程序,三天之后就会正式开庭。 适用简易程序的案件。只能是事实清楚、权利义务关系明确、争议不大的简单民事案件。 张自力和李红霞这个案件,怎么看也不适合用简易程序。 想到这里,黄一曦笑笑,“我个人认为,这个案件不适用简易程序,首先,这个案件双方对离婚事实的认定、对夫妻存续期间的共同财产认定都有不可调解的分歧。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家亲,我个人认为呀,离婚案件不应该适用简易程序。” “就这个理由?还有吗?”李丽娥不动声色,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 “其次,对于本案中,原告提供他单位出具的他们夫妻居住的房子为他的个人财产这个证据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做为被告代理律师,现在当场请求人民法院对这个证据进行调查取证。” 说完这句话,黄一曦现场掏出纸笔,准备写《法院调查取证申请书》。 “你不用写了,根据《民事证据规则》的规定,这不是法院调查取证申请的范围。”李丽娥赶紧摆手。 《民事证据规则》第十五条《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规定的“人民法院认为审理案件需要的证据”,是指以下情形: (一)涉及可能有损国家利益、社会公共利益或者他人合法权益的事实; (二)涉及依职权追加当事人、中止诉讼、终结诉讼、回避等与实体争议无关的程序事项。 “我明白这不是法院认为审理案件需要的证据,但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十七条符合下列条件之一的,当事人及其诉讼代理人可以申请人民法院调查收集证据中第(三)款当事人及其诉讼代理人确因客观原因不能自行收集的其他材料。李法官给的期限太短,我和我的当事人没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取得证据。因此,我代表我的当事人有权请求法院同意我当事人调查取证的申请。” 黄一曦嘴皮子很溜,她其实明白,这件事就是写申请也没用,民事诉讼中,至少她办案到现在,有几个案件的证据法官是有调查的,但至今为止就没有法官帮当事人调查取证的。 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看到经办法官一直“热心“地准备办结这个案件,所以被拒绝了她根本不失落,“既然如此,我想问下李法官,这个案件的举证期限是多久?法院是否指定举证期限?” 要知道,由人民法院指定举证期限的,指定的期限不得少于三十日,自当事人收到案件受理通知书和应诉通知书的次日起计算。 第二百一十九章 简易程序(七) 如果按这个期限指定举证期限,那么这个案件怎么也不可能适合简易程序。 李丽娥当法官多年,一下子就明白黄一曦的心思,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个案件之所以适用简易程序,是因为张先生提供了医院的诊断证明,张先生已经患了癌症晚期,剩下不到半年的寿命,这是他最后的遗愿。” 黄一曦张了张嘴,没有回答,想问她们什么时候这么为民着想吗?不合适。 满足临死愿望一向是全国人民的善意。 适用简易程序的案件,其开庭审理程序的简便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第一,不受庭审前通知当事人的手续和时间的限制。在普通程序中,传唤当事人、证人必须用传票,并且必须在开庭3日前通知。 而在简易程序中,法庭审理可在受理后立即进行,无须办理传唤手续,即使另行指定开庭日期的,也不受日前通知的限制,可以以任何适宜的方式通知、传唤当事人,通知和传唤均不办理专门的文书手续,只须记录即可。 以死相逼的确让人害怕,但黄一曦却没有因此退缩,她笑了一下,“李法官和法院领导只害怕原告剩余时间无多,却不知道,我当事人也说过,如果我当事身无分文,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她儿子和儿媳妇就会离婚,孙子也就没了爸爸或妈妈一方,那时,他和儿子、孙子便共赴黄泉。那时,死的就是一个人命,而是三条甚至四条人命了。” 一方不能活,另一方也有可能活不下去,而且还不止一个人活不下去,怎么选择,要看法官了。 李丽娥站起来,愤恨拍桌,“黄律师,你要端正你的态度,注意你的言行,不要乱说。” 黄一曦也站起来,只不过她没有拍桌子,“有没有胡说,您去调查一下就知道了,前不久,我的当事人被原告赶出家门时,曾经在八卦沟徘徊许久,要不是遇到好心人,你们也不用开庭了。” 李红霞最近经常露出不想活的神情,黄一曦也不怀疑,如果那时林舒芳没有拉住她,她无处可去的情况下,只怕八卦沟早就浮她的尸体了。 至于调查不调查,黄一曦一点也不害怕,没有人敢说李红霞不想死,万一她真的想不开呢,谁也不敢负这么大的责任,而且托陈丽花那张大嘴的福,李红霞自杀的事在她们那一片区早就宣扬开来。 想到这里黄一曦更笃定了,“四条人命和一条几个月的就没的人命相比,谁重谁轻想必李法官会算吧。” “我很明确地告诉你,张先生是一个对国家有贡献的人,这个事情是他对组织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上头是同意的。” 黄一曦还不知道有这一出,“您所谓的上头是指谁?庭长?院长?还是政法高官?” “不管是谁,这个案子已经下了死命令,今年一定要解决。” 李丽娥站起来,下了最后通知。 “七天后开庭,不能再多了。” “举证期限呢?” “最晚到开庭那一天。” “李法官,你也知道到政府部门办事的不易,何况我去是要他们提供相反的证据,就算他们肯提供了,万一哪个领导不在没法盖章呢,不过也没关系,一审不行还有二审呢。” 黄一曦说到最后一句,自己也笑了,打官司嘛,最怕没有时间,而她们现在,唯一有的就是时间了。 李丽娥怒视黄一曦,眼里火花四溅,你这是威胁吧?明晃晃的威胁吧? 黄一曦微笑,她才不是威胁呢,用的是阳谋,堂堂正正的阳谋。 “这样吧,二月三日。这样够简易程序的举证期限十五天了吧。”李丽娥率先掉头,声音无力。 第二百六十六条适用简易程序案件的举证期限由人民法院确定,也可以由当事人协商一致并经人民法院准许,但不得超过十五日。 黄一曦翻下万年历,“李法官,二月三日是大年二十九,也就是立案的第十五天,但可惜的是,举证期限起始日期是自当事人收到案件受理通知书和应诉通知书的次日起计算,也就是立案的第二天开始,我们总不能大年三十开庭吧,再说我们何必那么着急,大家开开心心过完年不行吗?” “你可以在开庭时提交证据,至于开庭日期,不会再变了。”李丽娥忍耐了半天,很少有律师敢这样和法官讨价还价的,这个律师是不是认为她现在比赛第一名就敢无法无天了。 “你要是不明白什么是简易程序,可以回去再翻翻书。” 黄一曦哪里不明白什么是简易程序,简易程序的法庭调查不受《民事诉讼法》第124条规定的顺序的限制,即不必受普通程序中法庭调查的法定顺序的限制,而可以以查清案件事实为目的,依据案件的具体情况随意选择程序的先后。 看来张自力虽然请了一个不靠谱的外省律师,却已经做好法院或法官的思想工作呀。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听到喇叭声响,黄一曦茫然地抬起头,商洛宇正摇下车窗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下雨还伸出头来淋雨,也不怕生病。”黄一曦赶紧走上前,丰江区法院就在十字路口旁边,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有没有吃了罚单。 “看到下雨就来了,人在车上交警不会开罚单的,你要回家吗?开完庭太累了吗?怎么整个人恍神恍神的?”商洛宇示意黄一曦看向正走出来的李红霞,要回家的话就顺便让她上车了。 “不,心情不好,我去庄霆那里吃点甜点。”黄一曦厌恶地瞄了李红霞一眼,打开车门收起雨伞。 “怎么了?” 黄一曦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总算明白那一句古话了,“铜板没两个不会响。” 商洛宇原本一听到庄霆的名字有点不谕,可是听黄一曦仔细一说,也能理解她的苦闷。 “看来法院是铁了心要把这个离婚案件在过年前判决呀。” “谁说不是呢。”黄一曦觉得心头发堵,干脆摇下车窗让细雨冷风飘进来。 “如果这样的话,反而对李红霞有利,对方想速战速决,也得我们愿意配合不是。” “这倒是。”车窗开后,开庭时和被李丽娥单独叫进去的郁闷仿佛被风雨吹散,“只要我方不同意调解,哪怕判决离婚了,不还有二审吗。” 。m. 第二百二十章 简易程序(八) 商洛宇的想法和黄一曦同出一辙,不得不说商洛宇的开解功夫越来越好,不一会儿,车内已经响起黄一曦愉悦的笑声。 两个人到了梅间小筑,才发现李梁也在,神情悲怆落寞,抱着一瓶茅台自饮自酌。 “他怎么了?”黄一曦捅了捅刚从厨房走出来的庄霆,压低声音问道。 “今天新闻说某位高官大人物走了。” “他亲戚还是本家?”黄一曦疑惑地看着李梁,要知道那些大人物,寿命都是很长的。 庄霆苦笑,李梁哪有那个命呀,若有的话他也不用过得如此不安稳了。 “那人那年夏天和学生对话,就有后来的惨案。很讽刺的是,后来那人的女儿去美国了,他退下也去美国了,天价薪资让他在那里享受。” 今天刚得到消息的李梁让他做了几道好菜,在路边,摆了一桌,打开他店里最贵的那一瓶五十年的茅台酒,跪下来拈香洒了三杯,要不是他有一桌重要客人,也不会让他一个人了。 路祭?至于吗? 看到黄一曦还是不明白,庄霆干脆百度给她们看。 原来是仇人。 “商律师,黄律师,快过来喝一杯,今儿我高兴,我请客。”李梁打着酒嗝,醉熏熏地叫着。 李梁那年从京都回来后,既无正式工作,也没有娶妻,他这模样,放在村里就是二流子。 没有人理解他的苦衷。 黄一曦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九十一岁寿终就寝,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过她也没有说出来。 “过来,陪哥喝一杯,哥今天高兴,哥比他们幸福多了,哥还有命,还有自由。”李梁哈哈大笑,眼角有亮光闪过。 黄一曦有时候,特不能理解李梁这种人,比如她当律师有自己的原则和职业道德,那也只是因为个人的生活和生存,让她为大义什么的,她没那么伟大。 但并不妨碍她理解且佩服这些人。 “好,今天不醉不归。” 商洛宇和黄一曦还有庄霆都坐下来,也不劝李梁。 又喝了几杯,李梁连续打了几个酒嗝,醉薰薰地站起来走了几步,他一手拿酒瓶,另一手拿着酒杯指着黄一曦和商洛宇,“你们两个大律告诉我,什么是忠什么是奸?” “真喝醉了。”庄霆懊恼地拍下脑袋,上前想夺过他的酒瓶。 李梁一闪,指着庄霆,“你别扫兴,我就问问你们,什么是忠什么是奸?” 这个黄一曦真不懂,在她看来,忠和奸,都是在一定范围里的定义,比如那个年青人所领导的国家,他们人民定义的忠和奸可能和别人理解的人不同。 商洛宇想了想,“爱国爱家爱人民?” 李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醉熏熏地开口,“其实我也不明白,什么是忠和奸,谁对谁错。” 人有理想并为之奋斗是一件幸事,可是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坚持的或许错了,理想幻灭,却是打击。 黄一曦有点明白李梁的心情,“梁哥,忠和奸要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是千古还是万年,总有一天时间可以证明。” 李梁怔了一下,点点头,“是呀,是名垂千古还是遗臭万年,时间可以证明,哈哈哈哈呜呜呜…….” …… 想好好吃一顿美食抚慰一下自己,却遇到李梁,黄一曦情绪低沉好几天,偏偏连续几天,老天心情好象也不好,一直下雨,冷得冻骨。 这样的天气下林舒芳感觉不舒服,浑身关节酸痛,黄一曦只能打起精神照顾她,带她去医院做了物理康复几天,直到今天天气转好,林舒芳才觉得舒服点。 这样的时候,黄一曦是不想她来帮黄一鸣打扫新居的,可是林舒芳不放心钟点工,哪怕黄一曦答应她,说和商洛宇过来亲自动手,她也硬拖着病躯过来。 “以前读政治,说国家最终会消亡,我觉得呀,是婚姻会消亡才对。” 黄一曦不认为有天下大统的那一天,只要有利益,有团体,就会有阶层,就会有国家,但是婚姻,就不一定了,现在离婚率,全国平均算下,三对结婚的,至少有一对离婚的。 以前还能说,因为婚前不了解而离婚,现在象张自力李红霞这种结婚二三十年以上,老年离婚的也很多。 离就离吧,好合好散,何必在最后时刻,撕破脸呢。 黄一曦边说边拧干抹布,递给正在擦洗玻璃的商洛宇。黄一鸣的新居在二十一楼,林舒芳母女俩都有恐高症,这时就显出商洛宇的重要性了。 商洛宇转身把脏的抹布递给黄一曦,接过干净的抹布,微笑地说,“都是对生活妥协的人,当然要找个是别人的错来安慰自己,才能心安理得地把日子过下去。” 商洛宇这几天一直开解黄一曦,当律师的,接触的都是阴暗面,但另一面,就是阳光,不能因为那部分人生活在黑暗中,就认为这世上,没有光亮。 要不是黄一曦这么一说,商洛宇还没发现,黄一曦骨子里对婚姻的排斥。 很多人习惯一犯错误就指责别人,无非是推托责任而已,却不懂得想,所有的犯错成本,都是自己负担的。 “这样的婚姻不懂得为什么要维持那么久,恩格斯说过,“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在我看来,不管有没有爱情,没有道德的婚姻才是可悲的。” 恩大师的这句话,给无数出轨和小三找了一个正当光明的理由,却让他们忘记了,在组合婚姻的时候,也是因为爱情才在一起的。 何况一个家庭中,除了爱情,还有许多更重要的因素。 黄一曦翻了一下白眼,你在说这么严肃的话题,能不能不要假装不小心,还偷偷地碰一下手,要不是妈妈有旁边,她非得好好说道说道。 林舒芳假装没有看到他们俩的小动作,点头回应,“好聚容易好散难,分手见人品,关键的时候考验人心。” 商洛宇不大愿意接家事案件,是因为他办的一个离婚案件里,有一对夫妻在核对被法官封存后由一方保管的财产里,因为一双袜子少了一只,两个人就在法官面前大打出手,后来还叫司法警察来制止。 “是呀,我们大学的老师曾经说过,看一对夫妻有没有真感情,会不会复合,看他们离婚时对财产的态度,以前的年代,有人连一块蜂窝煤饼都得一分为二,这样的夫妻绝对不会和好的。”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二十一章 搬家 黄一曦还记得当时老师说的时候大家笑得前俯后仰,纷纷表示自己绝对不是这种人,邱茜燕和于秋说过,“我们中学和大学的同学有好几对已经离婚了,那些婚前对老婆追得越凶,越会表白的男同学,变心得越快。” 林舒芳赞同地附合,“随时拍胸脯发誓的,越不可靠,现在的社会凉薄得很,尤其一个品行不端的男人更别太指望,他们对自己的父母也许都没法赡养,何况一个已经不爱的女人。” 黄一曦故意逗她,“妈,你不是一枝草一滴露,现在怎么又说能指望的,还是自己呢?都说女性自己会赚钱,就不用结婚了。” “这孩子。”林舒芳嗔怪地看着女儿,“你胡说什么呀,小马都得自己过河才知道深浅,何况婚姻,总得自己走一趟,再说幸福与否看自己经营,好男人也是有的,我嫁给你爸那么多年,你爸从不骂我,什么事都抢着做,他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 一说起黄海山,林舒芳又陷入回忆中,有时候,她都觉得老天是看不得她太幸福,所以才这么折腾她,早早把黄海山带走。 黄一曦赶紧岔开话题,“妈妈,我堂哥搬过来后,我们要不要也搬过来,也好互相照顾。” 黄一鸣的新居就在黄一曦买的房子小区的对面,两栋楼只隔着一条马路。 黄一曦想到住在隔壁的陈丽花和李红霞就一阵腻歪,这两个人现在如她们家如无人之境,天天三姑六婆说得没完。 “还是不搬了吧,我们和陆慧也没真正相处过,再说了,花花和黄黄肯定不适应的。” 林舒芳看着商洛宇,犹豫了半响才开口,“你要是嫌吵的话,要不,你自己搬过来吧。” 商洛宇刚才指着前面的一栋楼说是他现在一个人住的房子,听他的口气,女儿也没去过,说起来两个人都已经三十岁了,跨过年就三十一岁了,黄一曦现在是村里年纪最大的单身女子,和她同岁的于秋,女儿都上幼稚园了,吴美丽更是夸张,女儿都五年级了。 黄一曦也就说说,实则真搬过来,她和陆慧也应该也合不来,不会经常来往,黄一鸣夫妻都要上班,她平时也忙,就算没事也不会去找陆慧,那天和榕州市,陆慧的做法让她有了隔阂。 这次黄一鸣一个人来看房子,又急匆匆地赶回去,陆慧没有跟来,实在不象她的性格。 也不知道是不是职业关系,陆慧做什么事特会比较选择,她买一件衣服都能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到街头,走了一天甚至几天,买到了也后悔,买不到的也后悔。 何况买房子这么大的事,她可不认为,陆慧那种人会放心把这么大的事单独让黄一鸣决定,肯定是夫妻之间出了什么事了。 想到这些她也不会过问,真要操心的人不应该是她,实在合不来就离婚吧,当律师几年,看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心都比以前硬了几分。 “不用了,你不搬过来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放在老房子里?”黄一曦瞪着眼,“谁给你懒女儿煮饭洗衣服?” 林舒芳不安地看了商洛宇一眼,这孩子,竟然在他面前大大咧咧地说自己懒,也不怕被他介意。 商洛宇听到林舒芳让黄一曦自己搬过来眼睛一亮,听到黄一曦拒绝后倒也不意外,他早做好和未来丈母娘一起生活的准备。 他也知道自古婆媳难相处,尤其是自己的母亲做事真让人一言难尽,就算是自己,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也宁愿选择林舒芳。 只是横在他和黄一曦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是不是先不要考虑结婚,而是同居呢,只是同居的话,林舒芳和黄一曦的爷爷奶奶,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黄一鸣这套新房,房东从没有来住过,家具家电许多塑料膜都还封着,那些东西林舒芳三人也没去动,三个人一个人洗窗户,一个擦桌椅和门,一个拖洗地板,一上午就把活全干完了。 林舒芳摘下长手套,洗干净手再解下围裙,她满意地环视一下干净得照人影的瓷砖,“你们两个人休息一下,我去楼下的小超市,帮你堂哥买一些米油盐酱油,这样一来他们到家就省得麻烦了” 商洛宇赶紧凑上前,“阿姨,我陪你去吧。” 林舒芳正欲拒绝,却听黄一曦拍板,“妈,你就让他跟去提东西吧,免得你老胳膊老腿的提不动。” “这孩子。”林舒芳横了黄一曦一眼,“你就会使唤小宇。” “送上门来不使唤他难道让他坐着当老爷?”黄一曦笑着反问。 “他不能当老爷你就想当老太太呀?” “有免费的劳力为什么不用呀。”黄一曦皱一下鼻子,得意地晃晃头,神情有说不出的可爱。 “小的愿意为您效劳。”商洛宇宠溺地看着黄一曦,眼里深藏着爱意。 黄一曦怔了怔,没想到商洛宇竟然在妈妈面前突然说这种话,她表面依然一本正经,脸和耳朵倒是诚实地红了起来。 她的皮肤很白,白到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此时的耳朵和脸晕上淡淡的粉红色,整个神情如同小女生的羞涩。 林舒芳满意地看着眼前登对的两个人,有情人的眼里,爱是深藏不住的,只要对视那一秒,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没有惊动互相凝视的两个人,慢慢地走出房门,轻轻地掩上。 “…….” 黄一鸣搬家并没有多大的动静,按照黄一曦老家的风俗,现在这个房子还不是黄一鸣的,俞美清和陈柳媛去王爷庙抽签,也说最好的日子要在农历大年初九,那天正是天公生,因此黄一鸣这次搬家不算是乔迁之喜,只能算是借住。 所以老家的人都没有过来,好在新居内什么都有,就连锅碗瓢盆都是未拆封的,黄一鸣他们只需要带上衣服、棉被和贵重物品,连搬家公司都不用找。 黄一鸣省城的那套宿舍并没有交出去,陆慧的弟弟早就和陆慧说了,他上班的地方离此不远,想住进去,黄一鸣也没有反对。 从榕州市到白水州高速不到三个小时,黄一鸣到家后林舒芳和黄一曦已经煮好午饭为他们接尘,吃完午饭后,林舒芳还想洗碗,陆慧制止了她。 母女俩也就不和她客气,交待一番才走。 第二百二十二章 爬山 “你堂嫂是不是不想来白水州?也是,从省城到市区肯定不太习惯。” 坐在商洛宇的车上,林舒芳讪讪地问黄一曦。 黄一曦回忆一下刚才陆慧僵硬的笑脸,黄向兰又一直不停地打圆场转移她们的注意力,同意地点点头,不过她却明白,陆慧肯定不会不满意康明扬给她调动的学校,从他们的新居窗户都能看到 《小城女律师》第二百二十二章 爬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三章 紧急会议(一) 看得出他们很关心李敏,问了她在新的行里情况,李敏上个星期请了年假回老家过年,黄一曦也捡一些她知道的告诉她们,当然都是往好的地方说。 看得出他们有几分羡慕,这几年银行的流动性太大了,能动的,在没有动的人眼中,都是厉害的,肯定有大好处的。 毕竟人往高处走,没好处的,谁会离开。 只是他们这次怕是走眼了。 “在职怨职。”寒喧几句,目送他们离开,林舒芳摇摇头,继续擦她的桌椅。 有洁癖的妈妈惹不起,要是有块抹布,估计她马上上岗了。 正好收拾的阿姨推车过来,黄一曦赶紧把那些碗筷往车上一扔,别说,这三个人还挺会吃的,黄一曦数了一下,竟然有十几个盘子。 “累了半天好不容易爬上山,这些吃下去,到底是减肥还是增肥呀。”黄一曦暗笑。 “都说半大小伙子吃破家,不过比起那一家,还算好。”林舒芳接话,黄一曦吓一跳,原来不知不觉中她说出声。 斜对面的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孩子,夫妻两个人不时地把吃光的盘子叠了起来,黄一曦数了一下,盘子加上大碗,已经有二十三个了,太惊悚了。 林舒芳环视一下四周,桌上都是几盘几盘的,不管是大汉还是淑女,大家坐在矮凳上,吃相凶残豪迈。 都说景区的小吃不仅贵,而且不地道。这些人看来都是家里有矿呀。 “妈,真不贵,这些菜真不贵。”听到林舒芳喃喃感叹,黄一曦忍不住乐出声。 商洛宇刚才已经拿过来一副茶具,现在又带过来几盘小吃,林舒芳刚好问了一下价格。 “还说不贵呀,就这个小盘子,这几块醋肉拱起,就要20元。”林舒芳咋舌。一份烫青菜要10元,几块炸地瓜就要15元,还不贵呀。 这几年物价有个有个奇怪的现象,很多东西都在贬值,比如家电互联网等,但是房价和饮食一直坚挺,林舒芳虽然已经退休,但天天和茶米油盐打交道,自然也明白,但既便如此,她还是接受不了。 黄一曦却不觉得,以前去超市,感叹一张老人头一下子就没了,现在去一趟超市,没个几百上千都出不来,“你看看再会吃的人一次也就一两百元,比酒店便宜多了,只是小贵,味道却很好。” 只是黄一曦并不知道,单是这一摊的利润,比律师事务所高多了,单是承包费,一年就要两百万。 黄一曦两手掰开刚炸出锅的醋肉,色泽金黄,肉质鲜嫩,肉汁顺着纹理渗透出来。趁着还烫手赶紧尝一口,软硬适中。 “妈,你赶紧试试,您不知道呀,许久去外省的大学生就喜欢吃这个醋肉,张素英的弟弟还让她妈妈炸好顺丰快递。” 许多选择北方的大学生望着雾霾思念着白水州,互联网的兴起让乡愁的成本降低。 林舒芳赶紧给她塞一双筷子,自己顺手也挟了一块醋肉沾着一下酱油醋碟子,淡淡的蒜香味、醋香味、甜味与酱油味在口里炸开。 小酒精炉上的小铝壶水正在滚,一杯铁观音,吃了醋肉若觉得腻,再吃几口烫生菜,一块卤豆干,或者炸南瓜炸芋头。 一壶开水,一泡铁观音,一副戴云山县出产家常的茶具,一群爱话仙的泡茶人,许多人上山便是为了泡一壶铁观音,几盘小吃,话一话人生,这就是白水州人生活常态,清源山景区一个独有的风光。 与黄一曦温馨的一家人相反,白水州东海的市政府大会议室里,此时白水州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孙青海和司法局的副局长柯文秀对质着,两个人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今天开了一整天的工作会议,临近闭会时,几位司法系统的领导便接到通知,让他们会议结束后不要离开,还有一个小型的工作座谈会。 “今天这个座谈会有两个内容,一是丰江区人民法院刚发过来一份裁定,裁定内容是根据鹧鸪村向法院提出诉前保全申请,要求我们市政府及东海社区管委会暂停对鹧鸪村的拆迁工作,同时他们也接到了鹧鸪村民对他们村不服房屋征收决定,已向他们法院提起行政诉讼。” 康海涛是白水州新上任的市高官,他到白水州,也不过两个月时间,正处于熟悉阶段,三把火还没烧,就有火烧上他。 今天的会议不是正式的会议,因此他也没让人主持,自己开门见山说了。 说完环视一下四周,果不其然,下面一片嗡嗡声,有人还倒抽一口气,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和愤怒的神情。 “这么大胆,竟然敢告市政府,这是老虎头上拨毛、口中夺食呀。” 也有人对受理法院不服的,“为什么告我们市政府由区人民法院管辖,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吗?丰江区法院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接这个案件。” 这想法也是奇葩了,看来还是官本位思想呀,而且不学无术还不自觉,康海涛不动声色地记住说这句话的人,那个得意洋洋的人还不知道,他因为一句无心的话已经被市高官做记号了。 “请问康书记,这个案件有经过行政复议吗?”问这个问题的是康海涛刚才特意留下来的几个市政府的公职律师,发言的是吕清枫,她是白水州市政府第一个申请公职律师的公务猿,有几次代表市政府处理案件的经验。 行政复议?对呀,顺着吕清枫的思路,众人一下子抓住要点了,这个拆迁方案也出台一段时间了,下面的反应是群众没有异议。 行政复议,是指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认为行政主体的具体行政行为违法或不当侵犯其合法权益,依法向主管行政机关提出复查该具体行政行为的申请,行政复议机关依照法定程序对被申请的具体行政行为进行合法性、适当性审查,并作出行政复议决定的一种法律制度。 “没有,人家告的不止是东海社区管委会,也把我们市政府给告了。” 回答吕清枫叫俞汪洋,他是康海涛的秘书,也是公职律师,和吕清枫多次搭档出庭,非常有默契。 第二百二十四章 紧急会议(二) 行政复议本质上是行政权内部消化处理。是上级审下级。速度快,执行率高。我国的国情虽然上下级领导关系更易于解决问题,但是,解决问题的效率和效果往往不高。 怎么说呢,简单而讲就是出现行政纠纷时候,复议一般是找机关的上头,有资格管它的人。通俗地讲,就是你儿子欺负人了,找老子告状,就是行政复 《小城女律师》第二百二十四章 紧急会议(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五章 紧急会议(三) 孙青海根本没有那个米国时间看比赛,对黄一曦更不敢兴趣,他也根本不知道黄一曦得此殊荣,他听张媚说过,黄一曦在比赛中根本没出力,冠军是靠商洛宇和康明扬还有那个外来律师获得,此刻哽了一下,差一点回答不上。 孙青海不是省油的灯,他瞪了柯文秀一眼,迅速地反应过来,继续慷慨陈词,“黄一曦的能力并不能掩盖她的思想觉悟低的事实,象黄一曦这样的无政治觉悟的律师,能力越大危害越大,这样的同志,再好也不能用,因此,我提议明年的全国律师辩论赛,换掉黄一曦,而且我建议,由我们优秀的检察官彭庆喜的妻子,优秀的干部家属,也是白水州滨海律师事务所优秀的高级合伙人,即将成为白水州最年轻的律师所主任的张媚律师顶上。” 孙青海的话立刻引起众领导的频频点头,当领导的,最讨厌的下属,就是有一点能力就桀骜不训的,这种刺头认为领导没有专业能力,看不起领导,处处抵制,给领导难堪,他也不想想,领导要是能干活,有专业能力,那他们那一身本领,岂不是没有发挥能力,说白了,还需要他们在那里碍眼吗? 再说了,当领导的,管人,也是一种能力。 柯文秀当然也明白这点,只不过她现在和孙青海是对立位置,凡是孙青海赞同的,她肯定反对。 柯文秀抬起头,瞪着孙青海,似笑非笑,“多年不曾一起共事,孙副检察长还是这样忧国忧民呀,我代表司法局感谢孙副检察长对我们司法局和律师协会的指导,也代表律师们感谢孙副检察长举荐不避亲的行为,但是,我不同意孙副检察长的意见,” 柯文秀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掏出眼镜布擦了一下,“首先我想请问孙副检察长,你说黄一曦无政治觉悟,我想请问具体是指哪个方面?哪件事?” 孙青海怒瞪着柯文秀,“还能是哪件事?就是她代理的这个行政诉讼案件,一点大局观也没有,竟然在全国直播的频道上捅出这件事。” 柯文秀此时正往镜片上哈气,闻言大笑,口水都喷到眼镜上了,她赶紧掏出纸巾倒了一点茶水仔细擦拭,“孙副检察长的话真是可笑,要不是和你是同一间大学法律系毕业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法律常识了,行政案件可不都是民告官吗?难道不允许律师代理了?那群众们怎么行使监督的权利了?我们又怎么接受批评和自我批评呢?再说黄一曦在电视直播上说什么了?也就是主持人问她有没有做公益,还不是她说的,是商律师说的,不得已才说出这么一件案子,而且没有说出任何一句有关案件内情的话。” 柯文秀把擦得光亮的眼镜带上,直视着孙青海,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扫视着孙青海,孙青海被她这么一扫,噎得停顿一下,要反驳柯文秀的话,想了想又无话可说,难道他真能举出黄一曦哪里错了吗。 想到这他有点恼羞,官场上几个人说话能这么直白的,他这一说,什么行政案件,什么民众监督,这种民告官不是站在组织的对立面吗?柯文秀还有没有一点政治觉悟了。 只是这种话大家心照不宣,实在无法说出来,没想到柯文秀却不放过,“这个案件并非黄一曦独自代理,同时还有商律师和康律师,他们也是律师辩论赛的选手,如果要处罚,应该一视同仁吧?难道孙副检察长有什么个人恩怨针对黄一曦?还是因为三个人中,就她一个是女子,你歧视女律师,所以就捡软柿子捏?” 尼玛,这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这两个律师若是也要换了,四个人的团队中退了三位,还想参加什么全国比赛,还想要什么趁热打铁,豆腐都不用磨了。 而且换了一个找点理由还说得过去,比如生病了,或者有案件出差了,或者不干律师这行业了,总之随便什么一个理由都行,可要是换了三个,谁都知道出问题了,再一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白水州擅长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呢。 而且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商洛宇名头好听呀,剑桥大学的博士,洋龟,不是土炮厚烟的,而康海扬,在座的都是人精,到现在谁不知道他是康书记的侄儿呀,敢换他,不想在白水州混了吗? 孙青海眼睛一转,看向魏靖超,“老魏,你可是这个行政案件的被告,直接受害者,你有什么意见要勇敢地、大胆地提,有市领导为你撑腰呢。” 正在装鹌鹑的文广新局局长魏靖超一愣,不善地看着孙青海,尼玛你们两个妖怪斗法,为什么要殃及我这条池鱼? 要说魏靖超也是倒霉,前任倒了便宜他,可是刚一上任就遇到这等糟心事,拆迁的事商洛宇和黄一曦已经上门来找过他,还带来一个视频和图文并茂的说明书,他客客气气地应对后倒也没什么事,他也及时向市政府领导汇报了,康海涛书记也微笑安慰他两句。 可一转眼,还是他的手下,电视台为了收视率,做了一期节目转型栏目,把这件事给捅开了。 这一捅,整个白水州就象捅了马蜂窝一样,一见面,不再问哪里新开张的餐馆菜好吃,都在问,鹧鸪村拆迁的事,你知道吗?谁要是没有一点小道消息的,都不好意思说是白水州土著。 就连菜市场上鹧鸪阿姨的海鲜都比平时卖得特别火,那些卖海鲜的鹧鸪阿姨,一边笑容满面往腰包里放钱,一边愁眉苦脸地应和,变脸速度都没那么快,“是呀,要是我们官司打输就要拆了,拆了后,我们住楼房里,没地方织渔网放工具,都说要改行呢,您要吃我们村的海鲜,就要趁现在多买点屯着。” 你看看,这都威胁上了,多可笑呀,就算是只是一审到拆,也得一年半载吧,现在屯着,到那时烂了吧,可那些小市民一听紧张呀,回去就餐桌上的海鲜也跟着念了几回,就连他家九十多岁的老奶奶都知道了,逮着他耳朵骂了好几回,问他记得不记得前任的领导“死大拆”。 第二百二十六章 紧急会议(四) “死大拆”姓徐,真名就不说了,要说这个领导本人很有能力,也对白水州的建设有贡献,可是就是大张阔斧地拆了许多地方,别的不说,他在任上的路就没有平整过,铺了又挖,挖了又铺,任期时白水州的路天天在施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地下有钻石呢。 因此白水州老百姓背后都骂他,叫他徐大拆,徐姓白水州人发音死,就有了这外号。 魏靖超的家在白水州青龙巷里,这条巷子明朝时出过大人物,也是一处文物保护单位,整天都有人前来参观,老奶奶解放前上过女校,年纪大并不昏庸,喜欢拉着这些游人说些前朝古事。 也不知道那些游人是无意还是特意来和她说起鹧鸪村的事,她指着祖宗们的牌位对他说:“小超呀,这种坏事咱们可不能干,我们是土生土长的白水州人,祖上也曾经辉煌过,以后也不可能搬迁到别的地方,你的子子孙孙都要在这里生活,可不能让人家经过我们家门口朝我们家吐口水呀。” 魏靖超的儿子在学校也是听风就是雨,回来直骂他是坏人。 他是招谁惹谁了? 今天没想到连一个副检察长也拿他当枪使了,虽说司法系统领导比他大一级,可是再怎么说,论级别虽然一样,但是他是正职干部,而孙青海是副级干部,副的就是副的,他要往上升,不还得他们民主测评投票吗? 这梁子他记下了。 要说魏靖超的确对局里边的业务不是很熟悉,本身他刚上任不久,文广新局又不是什么关键局,工作上只要过得去也就行了。别的部门领导也大都是这样子,要知道党员干部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正职管到人就行了,在工作上也更多的是安排局里几个副局长负责。 还好因为老奶奶和儿子的干涉,他对这起案件也起了足够的重视所以他冷静地看了孙青海一眼,沉着地汇报工作,“这事在黄律师等人找我时我就向康书记汇报过。” 扯大旗谁不会。 “等等,小吴,你去把宣传部长、秘书长和分管文广新的副市长也叫过来听一下,让大家都知道一下情况。”康书记环视一下四周,原来只是想让文广新局的在旁边补充一下情况,没想到这事反而大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解散其他人了。 还好市委部门现在都集中在一起办公,不然只怕有些人早就离开了,小吴走出去在微信工作群发了信息,没几分钟大家都过来了。 魏靖超一听说要叫这么多领导来,分管的李宝乐副市长倒也罢了,以前他在卫生局的时候也是他分管的,老上下级关系,也不会为难。 但是宣传部傅部长、市委秘书长刘秘书长这两个女人,都是以前市高官的班底,平时就看他不顺眼,问起事儿来就是见缝插针,刨根究底,半点不留余地,有些问题魏靖超就有些答不上来了,两个女人的脸色也就没有那么好看了,还会出言讽刺,有些欺人太甚。这次也不知道这两个老娘们会如何折腾他呢。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笔记本又把孙青海的罪状加了一条。 “有关鹧鸪村的现状和拆迁的事情我想在座的领导和同事们都清楚,我就不说了。上个星期商律师黄律师康律师三位和一位清源建筑博士还有一位民众到我办公室,我和我们局的分管副局长和具体事务的科室也一起接待他们,他们也也带来书面资料和一段视频,说起来惭愧,我对这方面的了解竟然没有比他们清楚。” “那些资料和视频有带来的吗?” 康海涛插嘴问道。 “有的。”早在康书记发言时魏靖超使打电话让局里的分管副局长带过来,此时正在外面侯着。 “那放出来我们一起学习一下。我对白水州也是在开始熟悉阶段。”康书记做了决定。 一听这话众人的心里都ORZ了,开了一天的会了,现在又饿又冷又累,一听到视频什么的就头疼,这是要逼疯大家的节奏呀,大家心里也把孙青海骂了一顿,可是众人看着几位坐得挺直的领导,没办法,只能绷紧神经了。 还好视频一播放,就立刻吸引众人的眼神,不得不说视频拍得极好,解说也不枯燥,学术说明很专业但并不难懂,众领导虽说平时看到的好东西好作品多,但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本地水平和尖端的差异。 尤其是他们并不是局限本地的建筑,而是结合国家各地相同或类似的建筑解说,别人或许没多大的感触,宣传部长傅樱却不一样,来白水州参观访问的领导很多,有些人来过不只一次,如何安排他们的行程让她颇为苦恼,来来去去她知道的景点也就是那几处,偏偏景点分散又没什么看头,很多人看了一眼后嘴里虽然敷衍说不错不错,实则拨腿就走。 上次有位领导,不知道哪哪听到《舌尖上的中国》剧目组来白水州说的一句话,说白水州引以自豪的饮食文化虽然不错,但可惜只有小菜没有大菜,那位家蕴颇丰的领导引用那句话说白水州,他说很婉转,但在座的都是人精,明知道他含沙射影说白水州亲民,实则是因为祖上穷,家底薄,所以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一点点价值不高的东西就捧到天上去。 傅樱当时已经有点怒气,但想到大局还是忍住怒气,自我解嘲说因为白水州历史短,原录属榕州市,唐朝时才正名,算起来也就一千年左右的历史,所以没他们所在的城市丰厚。 没想到那位猪哥神领导还不依不饶,说什么人家米国建国不到三百年,谁敢说他们一句不是,白水州就算到现在也一千年了,怎么没留点好东西下来呢。 一句话说得傅樱脸红耳赤,久久不能回复。 傅樱正在沉思时,康海涛已经笑着说:“今天不是正式会议,大家不必拘束,可以畅所欲言。” 傅樱本来就想开口,听了康书记的话更不客气,别人还未发言,她就急忙抢着说:“没想到我们白水州竟然还有这么专业的古民居专家,他说得非常好,我认为他的这个研究成果是值得重视的,因为在现在,在全国要找到明朝民居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是在京都,明末清初的民居,已是非常不易、值得珍惜的,而现在,我们白水州有这么一大片的村落,这是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不能在我们手中损毁。” 第二百二十七章 紧急会议(五) 孙青海愣到现在还回不神来,原来听张媚说,说黄一曦和商洛宇是为了提高知名度,博民众眼球而接的这个官司,以为商洛宇和黄一曦去找魏靖超,也只是上门嚷嚷一下,至于鹧鸪村村民,文化程度全市平均最低,只会捕鱼一身鱼腥味的村民,有些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能翻腾出什么来。 没想到他们竟然准备了让人如此震憾的东西,只怪自己这几天只顾着张媚,当官的微博和微信上又不能发什么东西,导致自己懒得去查看,而且他又不是不知道,鹧鸪村破破烂烂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只是此时他也不能露怯,他笑着问傅樱,“傅部长,我并非针对你,只是以事论事,我不认为鹧鸪村有什么价值,他们的建筑都是土和蠔壳,说实在的,这土嘛,地球上自古就有,蠔壳呢,既不能吃也不能用,他们村一堆一堆的,你要是有兴趣去翻一下,说不定比他们的还古老呢。” 孙青海这话说得蛮不讲理,别人还未发火,拿视频和资料的赵棠副局长忍不住了,他这一生半辈子都在文化局,从小科员到现在,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的,可以说是白水州文广新最有资格最专业的领导了。 上次商洛宇和黄一曦等人去文广新的时候,他很欣慰也很震惊,只是魏靖超这个万金油只会打哈哈,他也不敢为他们讲话,全程只当背景板,今天魏靖超让他亲自送来视频,原意应该也是领导有不解他又不明白的地方让他解释补充。 此时听到孙青海这么一说,他看向孙青海,早就听说这人是白水州官场上有名的孙草包,没想到实地里比他了解的还不学无术,这种话他也能说得出口,他按捺不住地冷笑,“诸位,请容在下说几句话。孙副检察长真幽默,说的冷笑话效果比冷气还好,只不过今天我这个老头子又饿又累,实在无福消受。” 康书记颇有兴趣地看着赵棠,轻声地询问他身边的李宝乐,“这位老同志叫什么名字?” 李宝乐一直分管文广新局,对赵棠是熟悉,是个干实事的老同志,很较真,看到康书记有兴趣,就详详细细地介绍一下,包括赵棠对前次申遗工作中申报的景点的不同意见。 我先说说文遗保护这一块的工作吧。”赵棠并不怵对方,他一生清贫,是要退休的人了,既不盼望升官发财,又没什么把柄让人抓住,也不会落到孙青海手中。 “我一入职就在文广新局工作,那时文广新还没这么大局,但我一直从事文遗保护工作,后来也曾经担任过几年文遗保护处科长,现在还是分管文遗保护这一块工作的,对文遗保护这一块的工作我自认为还是有些发言权。” 赵棠这句话是自谦了,白水州的许多村落,他用脚丈量不止一次,可以说,官方所认识的人中,文遗专家,他是自己是老二,没有人敢称老大。 赵棠目光明澈,在众多领导脸上晃了一圈,收敛回来,心平气和的道:“谁都知道,文物建筑包括三方面,建筑本身、人文风俗和文物价值三方面。 没办法,专家碰到领导,说话前都得先科谱。 “我先从建筑本身开始说,鉴定古建筑,不能只看外观,重要的是要考察建筑的内部,研究梁架与柱础等耐用构件的做法,才能得出正确结论。鹧鸪村除了现在依然居住的古民居外,还有几座价值很高的寺庙。” 赵棠手指着已经按下暂停的视频,他手上没有任何稿纸,可是众人一看手头上的资料,说得比手头上的资料更齐全,“顺济宫:始建于明万历年间(1573~1620年),清顺治十八年(1661年)加以扩建,民国二十年(1931年)重修,文革中居然没有大的破坏,得以幸存至今,前前后后,算来也有将近五百年历史了。” 一说五百年的历史,众人一开始不术相信,要说这些寺庙,很多在破四旧那年代已经被损毁,鹧鸪村的顺济宫,竟然保持得如此完整。 “宫主祀海神妈祖,大殿面阔五间,进深四间,为硬山式。祀有大妈、二妈、三妈,配祀观音。据传施琅平台时曾莅宫求签灵应,平台后敬奉一匾“靖海清光”。左款:大清康熙二十四年。右款:提督,靖海将军靖海侯施琅敬立,岁次庚午重修。现木匾为近年重立。 山门内东墙嵌有二方花岗岩石碑,一为清顺治十八年(1661年)《钦依泉郡水师都司刘公功德碑记》,一为民国元年(1911年)《公禁碑文》。” 施琅平台战役,据说康熙为此战役准备了20年,是非争议到现在300多年,相信只要两岸尚未统一,还会继续争议下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如此,白水州人知郑爷,对施琅比较淡漠。 赵棠没有将自己的揣测说出,在他看来,这个顺济宫,无论是从历史还是从人物解度,都值得好好保护,“我可以说,拍摄这个视频的庄霆博士和李梁这两位是负责任的民居专家,他们仔细走访了鹧鸪村,研究了这个独特的村落,对这个村落的民居和寺庙都详细了解,考察才能写出如此真知灼见的论文。 我个人认为,这样的研究成果是值得重视的,这个成果甚至可以做为我们白水州对外宣传的文化窗口进行展示。” 赵棠越说越激动,“前面我说了鹧鸪村的建筑本身价值,和建筑的文物价值,下面我着重说一下鹧鸪村独特的人文风俗……” 赵棠所说的在视频中其实已经有体现,但是庄霆和李梁都是建筑专业出身,侧重的都是建筑本身和文物价值,其他只能一笔代过,而赵棠就不同了,他浸淫这个行业半生,如数家珍。 旅游的人都知道,一样东西摆在那里,如果没有知情的人或导游介绍,根本不知道其珍贵在哪。赵棠说了几句,看到大家都提起兴趣来,干脆自己又开起投影机,重新放起视频来。 不过对于建筑和文物这些地方,他就按起快进键,着重介绍人文风俗。在他的介绍下,鹧鸪村的人文如同《清明上河图》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 第二百二十八章 紧急会议(六) 鹧鸪村独特的民俗文化自元明以后逐步发展,犹如一缕涓涓细流汇入中华民族滔滔不绝的文化长河。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鹧鸪蚵壳厝、簪花围和妈祖巡香日等,这些有些在少数民族也有一些类似的风俗,但是簪花围和半夜出嫁风俗在全国都很少见。 白水州城里人习惯尊称鹧鸪村的妇女为“鹧鸪阿姨”。 来到鹧鸪村,不难发现,爱戴花是“鹧鸪阿姨”的一个显著特点。 据说这里的女性从儿时梳辫子起,就喜欢把色彩鲜艳的菊花、玉兰花、山茶花插满双鬓;待到十五及笄,亲人就要为她们“梳髻”。从此,鹧鸪阿姨的一生中,每天把秀发盘在脑后,梳成圆髻,佩上金银首饰,中间横插一根象牙筷子。 圆髻四周戴上几串四时鲜花缀成的花环,有洁白高雅的茉莉花,有“六月雪”美称的素馨花,有含苞欲放的鹅黄色的含笑花,有球状的白色、红色的粗糠花……等等,装扮得整个头髻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美丽芬芳,像一个个移动的小花圃,形成鹧鸪妇女在头饰上一大特色。 听到这里,傅樱又拍手了,“你们说说,现在都在提倡国学,汉服,可是走遍全国,你们知道哪个地方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还在坚持及笄礼的吗?你们说说哪里有?” 众人默然,据大家所知,不要说女子及笄礼,就是男子弱冠也没有了,白水州倒有男子十六岁(独生政策后也有女子十六岁)敬佛祖,经济许可的话请亲戚朋友去酒店吃一顿,但这种风俗,的确没有。 孙青海撇了一下嘴角,以前傅樱没有这么讨厌呀,今天在凑什么趣?拿人钱财了吗? 此时他有点后悔,他要说黄一曦就好好说黄一曦,为什么要扯这个行政案件,扯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扯出魏靖超来,扯了魏清超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叫赵棠来,叫赵棠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扯傅樱这臭娘们进来,这两个人一捧一逗,以为他们在说相声吗? 赵棠此时的投影机正好停在三个二十左右的鹧鸪阿姨画面,一个正对着镜头,一个侧着,还有一个正好是背着。正好赵棠比较,他干脆站起来,走到屏幕下,拿起会议室门后边的一根扫帚,用扫帚头指着他要讲的地方。 鹧鸪民俗最具特色的莫过于鹧鸪女的头饰。这种白水州人统称“粗脚头”的发式保留着中国古代妇女“骨针安发”的原始状态,从骨针石珠到儒服雅步奠定了后世中国的服制特征,深远影响了整个东亚的服饰并决定了整个东方的美学取向。 “知道什么是“骨针安发”吗?,我们知道至少在一万年前中华的祖先就已经改变了裸体的原始状态,进入了代冠穿衣,梳发配饰的文明生活。五万年前的山顶洞人遗址中出土了骨针。” 赵棠斜睨众人一眼,仿佛他眼皮下的都是文盲一样。孙青海就不乐意了,冷笑道:“越说越夸张,你是骗谁呢,上面视频还说是四五百年,你自己就说五万年的山顶洞人,你以为鹧鸪村是在北京周口店呀。” 赵棠也不生气,“那你说说,她们头上的这个骨针是哪里来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孙青海语塞,过了半响才发狠地说:“有什么可区别的,清朝尾的妇女不也是这个发饰吗?也不过一百年的历史。” 赵棠大怒,不让忍让,阴阴地笑了笑,“孙检察长说一样就一样,你怎么不认为灯一关,什么女人都是一样呢?” 白水州检察院并不和市政府同一个办公地方,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孙青海的好色,和怕老婆都是出名的。 说起来搞笑,一个好色的已婚男人,都有一颗怕老婆的心,前不久抖音上有一个女的秀恩爱,说她老公一回来就干活,做饭拖地板的,结果下面一连串评论,干亏心事了,出轨了,没有多久,那女的果真查到了他出轨的证据,已经有几年历史了。 孙青海的老婆也是白水州市政府工作人员,夫妻俩经常为了外面的野花吵架,有人偶尔听到几句,久而久之就不是秘密了。 众人大笑,旁边有一个猥琐的官员平时最喜欢这种小段子,凑趣地起哄,“孙检察长要是真的认为一样,就不用关灯了。”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康海涛敲敲桌子,咳了几声才忍住笑意,声音还有点抖:“别开玩笑了,说正题。” 孙青海又愤慨又无奈,可是康书记不说,他也不敢再说,只能恨恨地瞪了出声的官员两眼,那官员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吱声。 也就这几句话时间,赵棠已经从手机相册中调出一张古代其他地区妇女的“粗脚头”,存入电脑里,把视图效果设置成两张页面,他用扫帚头指着两张图,“我来告诉孙检察长,到底这个“粗脚头”有什么区别,你看看这里、这里、这里”,赵棠一连指了几个位置,“你们大家看看梳法和发饰,这完全不一样嘛。” 不管是早清还是晚清妇女,梳的“两把头”和“旗头”都是用发架做成,头上用金、银、宝石等装饰,不象鹧鸪阿姨都是自己的头发,插上鲜花。 旧时鹧鸪女都在十五、六岁前结婚,所以从小蓄起三尺长发,在十二、三岁时学会梳头。梳头前先把头发涂些“茶油”,现在都用“芦荟膏”,然后理清头发再梳成一股,扎上“红髻绳”(红头绳),最后盘成圆髻,为不使发髻掉下,在发髻中间横穿一支“骨髻”固定。 再将各种应季鲜花串成一串串,然后戴在发髻上,把头发妆扮得“五花十色”,俗称“簪花围”,美名“头上花园”。 鹧鸪的人一看就知道鹧鸪女的身份,从她们的耳饰一看就明白,不同的辈份戴不同的耳饰(俗称“戴丁香”)。小女孩从五、六岁时戴圆型的“丁香仔”,结婚后换戴“秤勾型”的大“丁香”,当奶奶后改戴有耳坠的“老妈丁香’,这是外人识别鹧鸪女辈份的区分。 现在的法律虽然要求鹧鸪女20岁结婚,但她们因为风俗不同,结婚的对象也大都是他们本地的,很多都是先订婚,或者直接举行民间结婚仪式,等生孩子或得年纪到了再补结婚手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紧急会议(七) 这点如果黄一曦在场,肯定会猛点头声援,黄一曦的同学邱茜燕,大儿子已经十一岁了,就是这个原因。而她的结婚证,还是等大儿子要上小学时需要户口簿才去补登记的。 赵棠话音未落,孙检察长就冷笑道,“只不过掩耳盗铃的把戏罢了,娶亲时不迎亲呀?不请客呀,他们村这么小,谁不知道结不结婚呀。” 《小城女律师》第二百二十九章 紧急会议(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章 紧急会议(八) 魏靖超说到这里几乎呜咽了,“这些还是文物保护单位的情况,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方面我们做得更不好,目前我们还有15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濒危项目需要抢救,这些都需要人、财、物,我求求各位了,你们要是谁有能力做得好的,这位置你们来吧,孙副检察长,您不是很有精力吗?要不,我们局这一摊,你来管管?” 《小城女律师》第二百三十章 紧急会议(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一章 各怀心思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彭庆喜一脸阴郁地站在自己家的窗帘后面眺望着远处的马路,他看到张媚从一辆熟悉的车上下来,不由地握了握拳头。 儿子现在上幼稚园小小班了,上课时都在他妈妈家,他最近是荒唐了一点,可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而张媚竟然敢夜不归宿了。 “你昨晚去哪里了?”彭庆喜嗅了嗅张媚身上,倒没什么味道,只有浓浓的香水味。 张媚冷冷地推开他,“我昨夜写了半夜的起诉状,要回来时才发现车子坏了,打你电话你也没接,索性回我妈家了。” 彭庆喜有点心虚,那时他正和人鬼混呢,喝得醉薰薰的,被那女人一激,电话就按掉了。 “你别转移话题,我怎么看到你从我们副检察长的车上下来?” “我从我妈家出来的时候他正好经过那里,听说我没车就捎我回来。”张媚漫不经心地拉开衣橱,她早上草草地冲一下,现在身体还是粘乎乎的。 彭庆喜还是有点怀疑,“他怎么会经过那里?” “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问问他。”张媚愤怒地转身,用力地关上衣橱的门,“砰”的一声,震得彭庆喜的心肝跟着颤了颤。 “我只是顺口问了问”,彭庆喜嘟哝着嘴,“他怎么没送你到家门口,还离得那么远?”他还是没有打消疑虑。 “他是你上司,我只是搭一段顺风车,怎么好意思让他拐下来。”张媚锐利地瞪着彭庆喜,不耐烦地问,“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他停下车时,你怎么还绕过去靠他那么近,还说了那么久的话。”在张媚的压迫下,彭庆喜不假思索地问。 “好呀,彭庆喜你这个王八蛋,你竟然敢怀疑我,枉我为了你一直找机会和你们领导接触,还帮你打探到这么好的消息,你竟然怀疑我。”张媚把衣服往彭庆喜身上一扔,转身抄起扫帚边打边骂。 彭庆喜被打得嗷嗷叫,他不时跳起脚躲闪,双手迎着扫帚,“你打听到什么好消息?” 张媚斜睨了他一眼,放下扫帚捡起自己扔的衣物,进了卫生间。 等张媚出来后,发现桌上放着热腾腾的豆桨油条和包子,彭庆喜正弯着腰拖地板,看到她出来后讨好地对她笑了笑,“衣服放着我等下洗,你先把早饭吃了。” 张媚冷冷地,“不必,有洗衣机呢。” 说完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扭身进房,彭庆喜放下拖把,拿起吹风机跟着进去,“这么冷的天气先把头发吹干了,不然滴在脖子上湿气重,你又经常低头写文章。” 吹干头发后,彭庆喜顺势给张媚按摩颈椎,“昨晚写法律文书累了吧,你躺下来,躺下来我给你按摩一下,舒服些。” 张媚斜睨彭庆喜一眼,明知此时他心里图的是什么,但她也不说破,呦嘴示意彭庆喜把空调温度调到三十度,顺从地躺在床上。 彭庆喜使出浑身解数,把他去享受按摩学到的招数用在张媚身上,他手大,大拇指也比一般人厚大,按摩时特别舒服,按在张媚颈椎上,张媚忍不住呻吟一声,她刚洗完澡,昨晚到现在,孙青海虽然卖力,但他年纪大了,只能解渴不能尽兴。 彭庆喜看了一下自己的老婆,此时慵懒地躺在床上,浑身放松,脸上的线条柔和几分,没有平时的凌厉,他心里一动,但只能强忍着,这时他要是扑上去,只怕就是被踢下床的下场。 彭庆喜忍着内心的骚动给张媚按了一刻多钟,又哄着她把睡衣脱下。等到按到下身后,张媚已经呻吟不断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脱了衣服,顺势从后面插进去。 夫妻两个人都喜欢这样的体位,彭庆喜只要不看张媚的脸,就有一种征服了她的欲望,而张媚只要不看彭庆喜的脸,就会忘记他平时的窝囊。 两人白日宣淫,别有一番滋味。云雨过后,张媚未等彭庆喜催问,把她从孙青海那得来的信息告诉他。 彭庆喜喜不自胜,亲了又亲张媚的脸,“夫人贤惠,真是我的贤内助。” 张媚不满地推开他,一股烟味,她拿起床头柜的湿纸擦了又擦,“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孙副检察长并没有答应。” 彭庆喜恬着脸,拍着马屁,“只要夫人出手立马成功。” “凭什么?”张媚冷笑,“我和他在马路上说几句话你都怀疑,我为什么要为你去求他。” “啪”的一声,彭庆喜打了自己一巴掌,“夫人别生气,我不是太爱你了吗?看到你和别人稍微亲密一点我就害怕。” 一番俯首低眉,做小做低后,张媚才松口问道,“你若是下去后,家里怎么办?到时你一个星期回来一次,外面拈花拨草,我岂不是为人做衣裳。” 彭庆喜又诅咒发誓后,还割地赔款,安排好所有的“后事”,张媚才大发慈悲,答应为他斡旋。 “夫人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买菜做饭。”解决了大事,彭庆喜依然不敢放松,继续献殷勤。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不用,我和领导说了,今天下乡检查。” “那还不快去?” “已经去了呀,刚才检查了一下,土地肥沃,下午继续耕耘播种。” “…….” 这边夫妻俩浓情蜜意,那边黄一曦打开快递刚送的传票发呆,李法官也是够了,真的安排在2月2日,农历十二月二十八,要知道三十就是除夕了。黄一曦掐指一算,给的举证期限是十五天,就在第十六天正式开庭,没多一天,也没少一天。 “原以为今年能帮妈妈大扫除呢。” 黄一曦现在住的旧房子是平房,林舒芳又习惯年度大洗刷刷,城东那套也至少要来一次,屋小事多,偏偏妈妈又不肯叫人帮忙,总觉得保洁工做得不干净。 “很麻烦吗?”商洛宇一手提着铁桶,一手拿着竹制的长柄舀水勺,正帮林舒芳给菜浇水,他一大早就过来了,此刻卷起袖子,裤脚也卷起来,意大利名牌的鞋子上面沾了许多泥土,他也没管。 第二百三十二章 证据的有效性(一) “阿姨每天浇这么多菜要提很多桶水吧?我买条水管接在水管上如何?” 商洛宇直起腰,别说,腰还很酸的。他看了一下刚才他提水的那个大水缸,想像母女俩一天要提那么多趟水,的确挺辛苦的。 “不用,我妈不肯,说自然水刚放出来是硬水,得放着经过一晚上后成了软水,浇菜更好。” 林舒芳最近迷上微信,她们那些退休的邻居建了一个微信群,每天早上很早的时候就有语音在叫有空的人喝茶,群里经常推送养生文章,现在连浇菜的水都这么讲究了。 “我等下出去一趟,你浇完水割点韭菜,我妈说今天多包点饺子,除夕那天就不用包了。” 黄一曦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把粗剪刀,指着商洛宇脚边的一垄地,商洛宇巡声看过去,长得稀稀落落的,又矮又瘦,迟疑了一下,“这韭菜能吃吗?要不我还是去菜市场买一些回来?” “别,这你就不懂了,菜市场里面的韭菜都是大棚菜,长得快又茁壮,一点都不香,那样的饺子一点也不好吃,还不如直接速冻饺子呢。” “明白了,那案件很麻烦吗?你要去哪里?” “是麻烦,我得和李红霞去一下我爸的单位,他们单位的一个干部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然出了一份证明,证明那房子是单位给张自力的个人福利,和李红霞没有关系。” “怎么能这样?”商洛宇直起身子,依据《关于贯彻执行民事政策若干问题的意见》第12条规定:“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夫妻各自或共同劳动所得收入和购置财产,各自或共同继承、受赠的财产,都是夫妻共同财产。” 此所谓“劳动所得收入”于本单位职工而言,除了日常工资外还应包括各类奖金、补贴、单位分发的实物等福利,故职工以优惠价购买的房改房,其单位补贴的差额部分,应视为共同财产的范畴。 黄一曦也赞同他的看法,“而且根据房改房政策规定,按成本价或标准价购买公有住房,每个家庭只能享受一次,说明是以家庭为单位的。”。 张自力应该很早之前就做好离婚的准备,查询他名下的个人账户,每个月的工资都早早转走,存款也没有。如果这房子都争取不到,李红霞真的不能分到任何财产了 “那时间点呢?” “我妈妈回忆,那房子应该是他们在一起前分的,但房权证书肯定是在一起后登记的,我也查过了,1991年全国第二次住房制度改革工作会议召开,这个阶段房改的主要内容是出售公房,房改工作从少数试点城市扩展到全国。1994年—1998年住房实物分配向住房市场化改革的过渡阶段。这期间,城镇居民按照成本价或者标准价购买已建公有住房”。 “那你快去吧。” 黄一曦应了一声,“你说我要不要和李红霞去居委会一趟,找个证人开庭时走一趟?” 商洛宇沉吟了一下,“也行,不过她们不一定肯。” “为什么?”黄一曦有点奇怪,找居委会证明李红霞在里面勤劳辛苦地干了二十几年,证明她品德没有张自力所说的那么不堪,应该是居委会领导愿意干的活呀。 “因为这一证明,居委会就属于用临时工超过十年了,《劳动合同法》14条规定,工作满10年有权要求用人单位签订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 《劳动合同法》第十四条规定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是指用人单位与劳动者约定无确定终止时间的劳动合同。用人单位与劳动者协商一致,可以订立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有下列情形之一,劳动者提出或者同意续订、订立劳动合同的,除劳动者提出订立固定期限劳动合同外,应当订立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 (一)劳动者在该用人单位连续工作满十年的; “她们没有给她交社保吗?”商洛宇有点意外,他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黄一曦有问过林舒芳,因此肯定地回答,“没有,我妈说当时居委会一直不同意用她,但又看她可怜,每个月给1000元补贴,根据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说法,那钱不是工资,而是社员困难生活补助。” 居委会的临时工一个月有二千多元,有交五险一金,李红霞连临时工都不算上,但却却实实每个月从居委会那里领了工资。 “那就麻烦了,实际上她是有按上班时间去上班的,每个月也定时领到工资,而且时间很长,退休年龄都超过十年了。” 李红霞今年六十五岁,女职工五十岁退休的,女干部五十五岁退休,她干到谢永辰过世后,张自力住院才没继续去居委会的。 “她这半年没去,居委会还有发给她钱吗?” 黄一曦迅速地领会商洛宇的意思,“没有”。 两个人看到李红霞从陈丽花家里走出来,都停下没有再说话。 他们两个人都没看到,陈丽花就蹲在离此不远的葡萄架下,张大耳朵正听他们说话呢。 十三年没有走进黄海山的单位了,黄一曦看着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比以前苍老许多,看门的保安也不只换了多少个,没有表情地向黄一曦要证件。 国安局的建筑在三十年前看起来很是高大,但现在在高楼大厦林立的白水州已经没有当初的震憾,除了大楼四周在冬天依然开花的铁树让黄一曦还有点熟悉的感觉,其它都让人有物非人非的恍惚。 时光流逝不停,黄一曦住的老房子邻居与黄海山同单位的在单位的不多,他们很多人都退出工作甚至活人的舞台,剩下的一些人享受新的福利,或自己买了新房子,都搬离她现在住的小区,这个小区在许多人眼中,是废旧遗弃的,就连阳光的温度也比其他地方来得冰凉。 黄一曦也没指望单位还有人认识她,只是没想到一进大门,就有人陆陆续续过来打招呼,他们都主动说起黄海山和他们工作的事,黄一曦心里很感动,没有什么比不是亲人却还铭记着自己最敬爱的父亲更让人安慰了。 和他们聊了一句,黄一曦说明来意,很快被引进书记的办公室,引她进去的人还特意把她的身份向领导介绍一番。 托她爸爸的福气,领导们并没有刁难她,听到来意后就让人叫来管公章的人。 进来的一位四十左右的年青人,他未来的时候,听领导们介绍,那人还是黄海山招进来的下属。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证据的有效性(二) “你为什么出具这张证明?”其中一个领导抖着黄一曦带来的证明复印件,他刚才已经让办公室查过,那段时间里,并没有这张证明的用印手续。 那人早就冷汗汵汵,涨红了脸,为难了半天才说出原因。 他以前曾受张自力一点恩惠,所以他要开这样的证明让他帮忙盖章一下,他就盖了。 “你不知道,这是伪证吗?”书记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那人一眼,单位的房改房,是以家庭为单位的,而不是个人的福利。 ……. 在黄一曦的要求下,书记痛快地让他再出一张证明,盖了公章,只是在写法上,两个人有了分歧,黄一曦要求他写上前一张证明作废,他不肯。 “既然我后面再开证明再盖章,前面的证明就自然无效了,为什么你要多此一举?” 就连李红霞也扯了扯黄一曦的袖子,“小曦呀,要不就这样算了,你再要求他们,只要他们又不肯出具证明了。” 李红霞的担忧不无道理,不管是和前夫还是现在的这个丈夫在一起生活,她从来没有走进过这个单位,这次要不是黄一曦陪同,她也不敢进来。 这个单位在她眼中比公安局还可怕,毕竟她在居委会上班时,也接触过一些派出所民警,他们后来调到公安局时,见面时也还会打个招呼。 可是要是得罪他们,万一他们恼羞成怒,不肯出证明呢,到时哪哭都没用,她总不能再告他们吧。 前些日子陈丽花听到张自力起诉离婚,还带她来这里一趟,两个人在门卫那里被拦下了,一听说她的事,门卫打了一个电话请示,结果门都没让进。 说实在的,她原本就对他们肯承认错误,给她出具证明不抱幻想,只不过黄一曦这个小女孩子,就好象从没有考虑她不行的话,想想黄海山在单位的人缘,林舒芳的人缘,她还是跟了过来。 真没想到人家一听说是黄海山的女儿,马上答应了,人和人比真的不一样。 黄一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带当事人一起就是有这点不好,只不过离婚案件和别的案件不同,而且,她本来还指望单位的领导看在李红霞这么凄惨的份上去做做张自力的工作,没想到这个单位的领导都是人精,没人肯搭理李红霞一句,可见,再可怜的人也得让人有可怜同情的心。 不过她向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和自己的当事人争执,但也不会被当事人牵着鼻子走,因此都是安抚一下。 黄一曦笑笑,“同一机构出的证内容完全相反的证明,并没有说后面的证明优于前面。” 《民事诉讼法》对于民事诉讼的证明标准没有明确的规定,理论界和实务界多年来坚持以“客观事实”为证明标准,即对案件的证明,要求达到反映案件事实本来面目的程度,对证据的审核要求确实充分。 许多人包括专业的法律人士,都没有记得这个规定,而是和遗嘱的效力记混,可是这个规定和遗嘱的效力不同,法律上有规定,立有数份遗嘱,内容相抵触的,以最后的遗嘱为准。 盖章的人和几个领导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情况,因此他们惊讶地互看一眼,看到他们有兴趣,黄一曦也不吝口水,把几个相关的案件说了一下。 在几个类似的案件中,对于一些证据和案件事实的认识往往难以达到逻辑上的必然,但法官又不能因此拒绝裁判,因此引入高度盖然性的证明标准就显得十分必要。 所谓高度盖然性证明标准,是将盖然性占优势的认识手段运用于民事审判中,在证据对待证事实的证明无法达到确实充分的情况下,如果一方当事人提出的证据已经证明该事实发生具有高度的盖然性,人民法院即可对该事实予以确认的一种证明原则。 之所以这样规定,是因为在待证事实真伪不明而缺少进一步的证据的情况下,认定盖然性高的事实发生,较认定盖然性低的事实发生,更接近于真实。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七十三条规定:双方当事人对同一事实分别举出相反的证据,但都没有足够的依据否定对方证据的,人民法院应当结合案件情况,判断一方提供证据的证明力是否明显大于另一方提供证据的证明力,并对证明力较大的证据予以确认。该规定实际上赋予了法官在事实真伪不明的状况下根据高度盖然性的证明标准作出裁决的权力。 判断证据的证明力应当从证据的三性——真实性、来源的合法性和关联性三个方面结合已查明的案件事实和已认定的其他证据进行全面、综合的审核认定。显然这里并不是以证据的日期前后来判断。 “这意思是说,就算我们现在出具这份证据,法官不会认为原来的那份证据是假的,所以你要我们写前一份证据作废无效,是吧?” 问这话的是一个法令纹深、面容严肃的,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瘦高个子的中年男人,这样的人给人第一印象就是不好相处的人。 看到黄一曦看向他,他竟然自我介绍,“陈泽艺。” 旁边一个年青人补充,“是我们局的副局长。” 不认识的名字,不认识的人,就是官员黄一曦也不介意,不过他的善意黄一曦也接收了,她继续科谱他们的法律误区,只不过也用了点心机,虽然不是花花轿子人抬人的地步,但以人为善,人亦回报点善意,何乐而不为。 “陈局长,您说得对,法官的判断不会这么简单粗暴,单凭一个日期就说哪一份有效,两份矛盾的证明,首先应当从证据的真实性上予以判断,如果两份证据均是真实的,那就从证据来源的合法性判断。” 黄一曦没有说的是,象这两份证据,虽然都是同一单位同一个人盖章的,但是黄一曦申请的这份是经过正规用印申请手续,而张自力的那份只是通过熟人偷盖的,合法性上就能让人合理的怀疑。 第二百三十四章 证据的有效性(三) 但要说明这个的前提是法官愿意依职权查明,有些法官遇到这样的事不会去调查出具证明的单位,而是根据自己的从业经验,结合证据的关联性,而就是说,从证据的三性上运用高度盖然性证明标准逐一进行分析,这样就会得出经办法官认为的结论性比较清晰,更接近于客观真实的判断。 但由于法官只会在判决书里体现她的判断依据,导致当事人不知道自己所获的证据已经被排除在外,所以黄一曦这样的行为并非 多些一举,而是非常的有必要。 陈局长若有所思一会儿,发话让经办人按黄一曦所要求填写,走出办公室,黄一曦正要离开,在走廊上却被跟随过来的陈局长叫住,“黄律师,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事咨询一下。” 黄一曦看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心不在焉的李红霞,早上出来的时候,她曾和李红霞说过,先把证明的事情办妥,再去居委会,只是刚才到现在她一直不在状态,不知道是不是来这里害怕。 李红霞一听说陈局长要找黄一曦谈话,立刻睁大眼睛看着他们,陈泽艺也是人精,立刻声明,“和你的案件无关,是别的事。” 李红霞正中下怀,“那样的话,我先回去了,我们下午再去居委会怎么样?” 早上要出门时,陈丽花就一直暗示她,让她找个借口先别去居委会,她一直没想好什么借口,现在陈泽艺正好给她一个梯子下。 黄一曦虽然觉得诡异,但也没有细究,待李红霞走后,陈泽艺把她迎到自己的办公室。 待黄一曦喝过第一杯茶,陈泽艺才将他留黄一曦下来的事情说出来。 陈泽艺不是白水州人,家在一线城市,家庭也在那里,妻子在大学教书。 前几年已经买了两套房,在限购政策出来后为了规避限购政策以陈泽义母亲的名义购买了一套房屋,今年年中他父亲过世,陈泽艺想将房屋过户到自己名下,没想到兄弟姐妹不签放弃对该房屋的继承权。 这几年随着房价的上扬,政府出台“国十条”和“国五条”等一系列的限购政策,有的规定“每户家庭只能新购一套商品房” 后来又有中央政府可在住房与城乡建设部指定的40个重点城市统一实施基本限购令:各城市本地户籍与持人才居住证家庭,最多限拥有两套住房;外地户籍和境外人士最多限拥有一套;两次购房时间需相隔两年以上;禁止公司购房。 不过这些都是针对一二线城市推出限购政策,和白水州人倒不是很有关系,白水州以前根本不限购,许多本地人手里一二十套房都不算过份,直到今年一个家庭还可以购买第三套套房,只不过第三套房及以上第三套以上的房子需要全款付清,不得贷款。 这种不得贷款其实还有许多可以操作的空间,比如用自己手里所有的资源去贷款,从表面上第三套房没有享受到房贷的优惠政策,但土豪们一是无所谓这些,二是如果第三套房全款付清时,往往都有优惠打折的规定,倒不一定吃亏。 “有证据是你们购买的吗?比如转账记录或者有书面的协议?” 黄一曦以为对方只是咨询一下,也没在意。 “有转账的记录,和母亲的证实。” 陈泽艺皱着眉头,“可我的兄弟姐妹都不承认这个事实。” “他们可以不承认这个事实,撇开你借名买房这条,从法律上说,那个房子是你们父母的共同财产,你父亲过世后,这房子的一半属于你父亲的遗产,你们包括你是有五个兄弟姐妹吧?那么你们包括你的母亲各得一半的六分之一,也就是一人十二分之一。” 陈泽艺烦恼地扯了扯头发,“就算我现在和我妈妈补一个借名买房的协议也不行吗?” 黄一曦没有说死,“证据越多当然越好,不过也可以想像你们兄弟姐妹的理由,哪怕钱是你一个人出的,但他们会说你当时买房是是赠送给父母,现在父亲死了,母亲偏心于你,所以这么说了。” 随着《婚姻法》的司法解释越出越多,认为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想法已经改变,只是很多人依然在家庭生活中,依然不习惯白纸黑字写清楚,前不久,商洛宇所代理的一个离婚案件里,在判决未生效的时候,女方的母亲意外过逝,她的遗产被前女婿分走了一半。 陈泽艺当时把房款转给母亲,父母都在的时候,没有证明那是赠予母亲的个人财产,那么,在法律上,那个房产应归属于父母所有,在陈泽艺的父亲过世后,那房子一半应作为陈泽艺的父亲个人遗产。 陈泽艺不太相信,“你的意思是说我父亲走后,只要他没有明确指定房屋由谁继承的,那么按照继承法的顺序继承。” 黄一曦点点头。 陈泽艺不太相信黄一曦的话,事实上他也咨询过其他律师,“可我怎么听说子女赠与父母的房产,婚姻内登记在一方名下的财产就是一方的个人财产?” “这里面有许多法律问题,有些法官认为你所说的婚姻法司法解释三的规定,那是针对夫妻离婚的规定,和继承法不同。” 《婚姻法》连续出台了好几个司法解释,有人认为继承法也应相应改变,但是《继承法》并没有衔接,导致法律人士有了不同的观点。 因为没有代理的负担,黄一曦也尽快往宽处安慰眼前这位苦恼的人,“从证据上来看,对你这方还是非常有利的,好好和法官沟通一下。” “不能申请仲裁吗?不在我那里做,找一个城市做个仲裁,你也知道…….” “仲裁要求事前或者现在你们可以达成仲裁协议,我个人看法,比较难。” 黄一曦明白他的顾虑,本身是为了避开限购政策而购买的房子,夫妻双方又都是有身份的人,但她实话实说,从陈泽艺的话中,她可以听出他和他兄弟姐妹闹得很僵硬,否则的话协商一下,一方做出点让步,早点解决了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 意外 陈泽艺沉默半响,他也明白他的愿望是一种奢望,他和他的兄弟姐妹,都已经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如果你代理的的话,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胜率?”他突然冒出一句。 黄一曦吓一跳,不自觉地抚着手中的茶杯,她的眼睛直视着陈泽艺,“陈局长,很抱歉,我没法保证百分之百的胜诉率,《律师执业管理办法(司法部2008年5月28日通过)》第三十二条:律师承办业务,应当告知委托人该委托事项办理可能出现的法律风险,不得用明示或者暗示方式对办理结果向委托人作出不当承诺。《律师执业行为规范(中华全国律师协会2004年3月20日通过》第十六条:律师不得向委托人就某一案件的判决结果作出承诺。” “我知道,这些场面话你不用说”。陈泽艺固执地看着黄一曦,“我不是要你写进协议里,而是你私底下给我一句话,如果我委托你代理,你能不能确保胜诉?” “真不行。” 黄一曦苦笑,“你也明白,我国的裁审体制是法官主导制,对案件处理结果起主导作用的不是律师,而是法官。律师只能在法官的指挥下参与诉讼,不是当事人主义,而律师在民商事案件中是委托人的代理人,并不因为律师的身份而比委托人增加任何诉讼权利。” 诉讼的结果,由诸多因素所影响,如证据、法官倾向性、诉讼策略、律师的努力、对方的力量、关系、政策,甚至于暗箱操作等等因素。 其中有可控因素,如诉讼策略和律师的努力,也有不可控因素,如对方当事人的努力、政策,还有不可知因素,如关系、可能的暗箱操作等。 还有可能可控也可能不可控的因素,如证据材料的取得、法官对案情的理解和倾向性、甚至于承办法官的心态情绪等。在这么多因素中,律师只能着力于可知因素。 “怎么不可能,我咨询过几个律师,他们都明里暗里承诺,说有把握胜诉。”陈泽艺不满地看向黄一曦,“你一个当律师的,怎么一点担当都没有?” 这不是担当不担当的问题,臣妾真的做不到呀,黄一曦的小人儿苦笑,可她不想在别人面前批评同行,再客观的话在外人面前都有诋毁的感觉,她向来保持沉默。 黄一曦微笑,“有些同行能力的确超群,我这样的小律师望尘莫及,无论如何,如果有人愿意给你保证的话,恭喜您了。” 说完黄一曦放下茶杯,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我没想请他们代理,我觉得你不错。” “谢谢!”黄一曦可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谢谢您的赞赏,只是我觉得你应该在你家那个城市请律师,不应该舍近就远。” 这个案子只要无法协商仲裁,都只能在松江府起诉,大城市律师人才济济,请黄一曦这种小律师不管从能力还是经济成本来算,都不合算,毕竟律师的出差费用都得当事人承担。 陈泽艺可以看出黄一曦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的没想接这个案子,他挑了挑眉头,“算良心建议吗?” 黄一曦失笑,“今天尚未日行一善。” 虽然没有委托,但是陈泽艺还是客客气气地把黄一曦送到大门口,门卫看了态度恭敬许多,黄一曦估计,近期再来的话,如果还是此保安轮值,应该不用再登记了。 只不过近期应该不会再来了,或者,此生也不会再来了。 黄一曦回家的时候,以为商洛宇早就走了,没想到他正扎着围裙在剁肉馅。 “我妈呢?”黄一曦环视一下四周,没看到林舒芳的身影。 “前面几栋的有一个大嫂过来,说要和她一起去鹧鸪村买海鲜,我说要送她去,那个大嫂说不用,她有车。” 商洛宇手里拿着刀挥舞着,见到黄一曦也没放下,颇有贤夫的味道。 自从和邱茜燕有了来往,邻居们都觉得去她们村里买海鲜便宜又新鲜,需要量大的时候都会找林舒芳同去。 “是,李大嫂,她昨晚过来,说明天要回老家探亲,想买一些海鲜带回娘家,我给忘记了。” 她就说嘛,都还没大扫除,林舒芳怎么会开始准备年货呢。 “你怎么还没走?”黄一曦看向商洛宇。 “我最近都没什么事,和阿姨说水饺的肉馅用剁的比绞肉机绞出来好吃,阿姨也说是。” 商洛宇得意洋洋地晃着刀,好象他在干什么了不得的活。 他名声在外,非诉案件比诉讼案件多,年底这段时间公司工厂都停工了,他也没什么事,几乎天天在这里报到。 “那你可就惨了,接下去还要做鸡卷、手工鱼丸和肉丸的,小心你练出麒麟臂来。”黄一曦不厚道地笑了。 “没事,我已经停工了。”商洛宇巴不得24小时腻在这里。 “李红霞不是早就回来了,你怎么现在才到?” 黄一曦把陈泽艺的情况说了一下,又说起自己拒绝代理,商洛宇很是赞同。 “不接也好,先不提那么远,这个案件并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首先是案由的确定,这个案件的案由是确权纠纷,还是过户,不同的法官有不同的看法,有的法官说,应该确权与过户一起提才行,光提过户不行,真是一个法官一套理论。” 商洛宇想起他办过的案件,不同法院的法官有不同的看法,同一个法院的法官也有不同看法。 黄一曦点头称是,她放下包,洗过手换了一套家居衣服才过来,菜篮里的菜一看就是商洛宇摘的,老的粗的黄的都有,她挽起袖子开始择菜。 “我代理的几起借款纠纷也是遇到这样的情况,在对方当事人不按合同约定的还款期限还款而借款还未到期时,有的法官要求写判决提前到期,而有的法官却要求解除借款合同。” 如果是有起诉过的法院,可以依照惯例写民事起诉状,可是如果没有起诉过这样案子的法官,都会让你去改起诉状,有些当事人知道后以为律师水平不行,却不知有时候,和水平无关,法官一张嘴,律师跑断腿。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杀鱼 两个人边做事边说话,虽说都是有关案件的事,却是弥漫着一种温馨,林舒芳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一幕,她欣慰地笑了,怎么说还是得找一个人,少年夫妻老来伴。 “妈,你买那么多鱼怎么不叫我去拿?”黄一曦皱着眉头,看到林舒芳双手提得满满的,赶紧放下手上的菜走上去。 “不用不用,你帮我把包拿走就行,免得沾了一身腥,我放到外面杀好了,让一鸣回去的时候顺便带回去。” 林舒芳稍微张开胳肢窝,示意黄一曦先把她挟在胳肢窝的包拿走,“我看过了,这些带鱼都是本港的带鱼,又很新鲜,还有这些斑节虾,也是刚下船的,我就各买一些,刚好今年你堂哥调到白水州,从这里回去,省得再寄别人麻烦。” 本港的带鱼和外港的带鱼看起来虽然一样,但吃起来完全味道完全不同,外港的带鱼肉质烂又腥,本港的带鱼肉质嫩又鲜甜,一般人不懂得怎么分辨,只有杀了才知道外港的带鱼鱼肉里面有一块骨头,象人的牙齿一样。 海鱼放在车上都是味道,哪怕是给了运费,帮忙的人有的还是会不高兴,往年的时候,林舒芳母女都为送鱼回去的问题烦恼,今年总算不用了。 “还是我来吧,那么多鱼你自己杀要杀多久呀,而且都是冰,冻得很。” 黄一曦不赞同地摇摇头,但还是先接过包,再帮林舒芳拿了右手的袋子走出去。 林舒芳执意不肯,“你个姑娘家家的,少沾冷水,不然以后有你哭的。” 黄一曦小时候身体不好,又一直没跟上营养,发育时也遭受许多罪,那时俞美清舍不得给黄一曦另外加点营养,转学后林舒芳狠下心,买了好几次乌鸡炖白凤丸给她吃,却没有改善多少。 “没事,我带手套用温水。” 黄一曦哪里舍得林舒芳动手,赶紧声明。“妈妈,你看看,我当时把所有的水龙头都装上两用的是多英明的一件事呀,这种天气在外面洗刷刷就不冻手冻脚的了。” 经常杀鱼的人都知道,杀鱼时最好用温水,温水比较容易清洗,使得鱼身不粘手和过于打滑,而且去腥效果要比凉水好。 要是往常,林舒芳早就赞同地点点头,可现在她却制止黄一曦打开温水,“不行呀,杀好后还得冰下再带回去,这样一来容易坏,肉也容易烂。” “你们怎么忘记这边有个刚剁好肉馅的大力水手呢?” 在她们说话当中,商洛宇加速地剁完最后一块肉,黄一曦这才看到大的铝锅里已经有半锅了,妈妈这是打算做多少的水饺呀。 林舒芳有点不好意思,“你瞧我这个记性,有一块我是打算明后天做鸡卷的,忘记切起来了。” 林舒芳和黄一曦虽然要回老家过年,但黄海山的牌位在这里,家里还请了观音土地公,都是孝敬了才回去 “要不下午一起做了?”黄一曦也没在意。 “不行呀,今年这天气一天冷一天热的,这么早做很容易坏了。” 林舒芳不同意,鸡卷和水饺不一样,水饺可以速冻,鸡卷里面有地瓜粉,解冻后口感差了许多。 已经挥刀霍霍向海鲜的商洛宇闻言,笑着说,“这多大的事呀,后天要做的话我就再过来切。” “那,剩下那些剁碎的怎么办?”林舒芳皱着眉头,就算想全部包成饺子也没有那么多的饺子皮呀。 “要不,中午蒸肉圆子,再煮点紫菜蛋花汤,剩下的晚上炸鸳鸯丸如何?妈妈,你去做蒸肉圆子,水饺等我下午回来再包。”黄一曦想着 林舒芳做的肉圆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还不简单,妈现在就去做。”林舒芳看到商洛宇一个杀带鱼,一个接过去剪段,也的确不用她插手,就走进厨房。 蒸肉圆子看起来很省事,也不费功夫,也就是把切碎的葱加挫丝的胡萝卜加上剁碎的五花肉同一方向搅拌,加点盐和鸡精、白胡椒粉,再放点白糖引味,至于别人家放十三香,林舒芳是从来不放的。 调好味再放下地瓜粉,搓成丸子形状,肉圆子就做好了,只要放在铺着葱段的蒸笼里进去蒸熟,就是一道好吃的闽南肉圆子。 在蒸的空闲时间里,林舒芳迅速地做了一道海蚵豆腐汤,炒了一盘炒湖头米粉。 都是家常菜,两个锅一起做并不费功夫,做好菜的林舒芳正要出去叫黄一曦和商洛宇进来吃饭,却见黄一鸣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一鸣来得正好,赶紧过来吃饭。”林舒芳赶紧打招呼。 “妈,我哥刚才就过来了,他也帮着杀鱼,小带鱼我们也腌好了。”黄一曦笑着说。 要不是黄一鸣加入,他们干活也不会这么快。 “什么是我帮的,二婶和妹妹才辛苦,买好鱼还得杀好。”黄一鸣有点不好意思,二婶刚才打过电话,让他要回老家里过来一趟先好鱼带回去。 虽说每年过年时二婶都是如此,大包小包的让送回家,但只有自己动手杀鱼才知道准备这些的辛苦。 黄一鸣虽然到白水州,正好离过年没几天了,这段时间是让他安顿好家,报到的时候是过年后,还没正式上班。 二婶已经把鱼准备好了,正好让他下午带回家。 “二婶做的炒米粉还是象以前那样好吃,我吃过许多餐馆做的都不地道。” 林舒芳不好意思地摆手,“都是食材好,这些米粉是前栋的张大嫂的妹妹帮买的,和市面上的湖头米粉不同,据说才是正宗的湖头米粉,用的米是特殊种的,加上那家人独有的甘甜泉水,再到长日照、强辐射的溪畔沙滩,上晒下烘,两面煎蒸。” “不止食材不同,阿姨做的特别好吃。”商洛宇眯着眼,倒不是他在拍马屁,林舒芳炒的米粉的确好吃,不油不腻,咸淡适中。 “肉圆子也好吃,刚蒸出来时特别好吃。”黄一曦一口一个,吃得正欢。 “都是粗把路,也就你们爱吃。” 林舒芳无奈看着好象监狱关了几年放出来的三个孩子,“吃慢一点,没人和你们抢,炒米粉很简单,先炒好鸡蛋装起,放葱爆油,再放上香菇、虾仁干一起炒,再放下切丝的包菜,装起放在一边,不用五花肉,而是古龙肉罐头,水开了放下温水烫过的米粉,水快干时再放入炒好的包菜和鸡蛋。” 第二百三十七章 换了辩护律师(一) “不简单的,我吃过那么多家餐馆的炒米粉,都炒不出您炒的这个味道来。” 商洛宇可不同意这说法,黄一鸣和黄一曦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要说整个家里,煮得最好吃的,应该是三叔和三婶,但是他们做的菜,却没有林舒芳做的好吃,林舒芳虽然只会做家常菜,可她做的菜,有家的味道,让人吃了觉得温暖。 吃完中午饭,黄一鸣问过林舒芳和黄一曦,下午跟不跟他一起走,省得自己搭车回去。 黄一曦摇摇头,她还有一个庭要开,得大年二十九下午才走,至于林舒芳,还有各路神明和黄海山,都得敬呢。 “你放心走吧,那天我会送阿姨和小曦回去。”商洛宇赶紧插话。 他已经做好今年和黄一曦过年的准备,只是没有说出来。 黄一鸣深深地看着商洛宇一眼,没有出声,就算黄一曦不说,他也知道这么急的情况下黄一曦根本没有能力调动陆慧的工作,应该还是这位出手的。 想起陆慧一副理所当然的脸孔,黄一鸣心里一阵恼怒,他这位妻子越来越拎不清了,他让她来帮忙大扫除她都不肯,也不想想工作是怎么调动的,房子是谁找好收拾的,怎么有脸理所当然地接受呢。 管怎么样他得承商洛宇这个人情,只是他若是再对不起黄一曦,他们黄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吃完午饭,黄一鸣正要离开,却看到黄小田哭丧着脸,站在门口,踌躇着没有进来。 “你怎么来了?”黄一鸣还不知道黄小田委托商洛宇和黄一曦的事。 黄小田看到黄一鸣,就象看到救星一样拉着他不放。 待黄小田把事情来龙去脉一说,黄一鸣才明白,他不由追问,“你的大伯母嘴巴那么硬?一句话都不说?” 商洛宇托关系找了他大伯母辖区的警察上门去询问,可他大伯母嘴巴还是很硬,一句话都不说,斌哥也搞了点小手段,找了社会上的人,还是撬不开她的嘴。 “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走这一趟了。”黄小田苦恼地蹲在地上,奔波了这一段时间,他比前一次黄一曦看到他的时候更瘦了。 黄一鸣满怀希望地看着商洛宇和黄一曦,他实在能体会到黄小田的痛心和不易,为人子女,任谁知道自己的母亲在自己家门口被活埋那么多年,还每天踩进踩出的,不抓住真正的凶手把她千刀万剐,怎么能安心生活呢。 可是想到凶手还可能是他的亲人,多年生活在一起,也曾疼爱照顾他。 何况黄小田的要求很卑微,只要知道母亲被害的真相,还她一个公道而已。 商洛宇想了一下,“照陈阿姨所说的如何?象包公那样断案。” 商洛宇想找的并不是真正的神婆,而是找一帮演大戏的人,利用道具的效果,恐吓一下黄小田的大伯母,看她被惊吓之下会不会说出实情。 “刚好过年她也会回老家拜祭一番。”黄小田走投无路,也一直在思索这个办法。 黄一鸣一开始觉得匪夷所思,正想出声反对,可又一想,也只能如此。 几个人细细说了一下,这事还得斌哥帮忙,又找了一个理由,对外说是黄一鸣在外省的同事,春节前和几个朋友过来考察旅游的。 这边是商洛宇带着黄小田去找斌哥商量一下方案,那边黄一曦和李红霞去了居委会。 居委会的妇联主席是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说到她去给李红霞做证比黄一曦想像更容易,过去说了两句,她就同意了。 让黄一曦对基层工作者增添了几分好感。 李红霞的案件开庭那天,连续晴了一个星期的天又开始下雨了,临出门的时候,林舒芳望着天,担忧地说“也不知道你开庭要开多久,应该不会一整天吧?” “不会的,我就是想开一整天法官也不愿意呀,她们也想回家呢。” 现在这个时间,就算是心怀拯救人类伟大理想的人,也想早早回去好好过个年,领导们想必也安排好值班人员了。 黄一曦很有把握,“再说张自力请的律师是外省的,也得回去过年呢,您就把心安在肚子里,收拾好东西吃完午饭我们就回去。” “那行,我去和你爸说下,说让他等下跟我们回去过年。” 林舒芳想到今年有免费司机接送,就乐了,赶紧去拈香告诉老黄。 商洛宇前天告诉她们母女,因为要忙黄小田的事,且家人都已出国旅游,他今年可以和她们一起在老家过年。 黄海山的灵位虽然放在这边,但是黄一曦的爷爷也把他的一张相片放在老家的公婆厅,等于两边都有孝敬。 因为看到天气不好,黄一曦提前出发,到法院才7点45分,她慢慢地走到李丽娥法官的办公室,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办公室对面的走廊往外望,等到了7点55分还没看到那几条过江龙。 陪着张自力来的是一个中年女律师,黄一曦也认识,这个律师姓王,也是莆阳人,据传是丰江区人民法院女院长的御用律师。 丰江区人民法院是一个漂亮能干的女人,是白水州人民法院的三朵花之一。而这个王理律师长得五大三粗,皮肤又黑,比电视上的孙二娘还一言难尽,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鲜花和牛粪了。 也许是这样,两个人关系很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看来张自力换了这个代理人,黄一曦倒不意外,从一系列的痕迹来看,张自力和丰江区法院的关系不一般。 “小曦,小曦……”李红霞一看到这个女律师,牙齿咯咯响,叫着黄一曦的名字都是颤音。 “怎么了?”黄一曦看到李红霞脸色不对,感觉有点奇怪。 这对公众场合的夫妻表现比陌路人还不如,两个人的眼神从无交汇。 “我没找你帮忙前,我一个老乡介绍的律师,找的是她,一开始她很同情我,还说她认识老张的儿子,还说他做生意手段很卑劣,结果我就什么都说了,她肯定会帮我的,现在怎么办?” 李红霞哭得象祥林嫂一样,“早知道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可是她也是莆阳人,还说法院的院长也是莆阳人,和她关系非常铁。” 所以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换了辩护律师(二) “现在怎么办?”李红霞哭得直打嗝,嘴里还有一股韭菜味。 黄一曦不动声色把头往后仰,她明白李红霞的感受,当事人看到律师,就如信徒看到神明,哪怕是一要命稻草,都会当成救命的绳索抓住。 何况王理和李红霞都是莆阳人,院长也是莆阳人,介绍人肯定也说了她们这一点关系。 王理对当 《小城女律师》第二百三十八章 换了辩护律师(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亮出底牌 当女表子又立牌坊的,可不只是女人。 张自力当然不承认这一点,他这辈子一直想有一个女儿,原来他以为自己没那么恨李红霞的,他一直觉得她是可怜的女人。 直到那天他半夜醒来,听到李红霞在和谁打电话。 他才知道李红霞竟然有那么大的心思,竟然想分他和前妻的别墅,甚至对他把钱给自己亲生儿子做生意都很不满,也知道当时打胎时她的真实想法。 “我没有。”李红霞震惊之至,都忘记哭了,“是我那亲家这么说的,我说不可能,我只要有一个安身之处就行了。” “你没有,你敢说你没有,你当初就是这样和你的亲家说的,要不你的亲家怎么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你儿子?” 张自力提高音量,质问李红霞,“要不要我把你怎么和你亲家说的一句一字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要说李红霞也不是完全无辜,她儿子只是罐头厂一个工人,白水州四十一国企被外商买断后,罐头厂和蜜饯厂一样,经常停工,这样的情况下要娶老婆当然困难。 后来她儿子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同厂的同事,两个人情投意合的,可是又卡在丈母妈妈身上。 丈母妈妈是白水州人,听说女儿找了这么一个人,都快气疯了,要结婚可以,聘金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两万的新衣服钱,订婚加结婚的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镯各一副,糖果饼干各两百斤,结婚那天小舅子见面礼一人一万共三万。 这个丈母妈妈狮子大开口了吗?还真没有,也就是白水州小康人家的标配,问题是,别人家能接这么多的财礼,一般也得回相应的嫁妆,也就是说,聘金多少带过去,多少得带回来,还得再带同样甚至更多的嫁妆来。 有的女儿家境一般的,为了面子或者男方给女方面子,也会给这么多财礼,但是除了糖果,其它都会当嫁妆还给男方,白水州对此也有一句专门的俗语,就他家的土,糊他家的墙壁,意思就是做个面子。 但象她儿子的老丈母妈妈这么直白的,要结婚可以,财礼这么多,嫁妆不要想,少,这是洗澡不用水-----干搓呀。 可李红霞没办法,不管是白水州,还是莆阳人,都是重男轻女的,生个儿子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所以丈母妈妈要的这些,若是她有,早就给了。 问题是她没有呀,她一个月就一千元的补贴,儿子是做计件的活,上工的时候有工资,停工的时候根本没有。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说难听一点,也就一个看传达室老头的工钱。 李红霞这个儿子说坏倒不是坏,就是无能,从小寄人篱下,胆子小性格内向,见到张自力就象老鼠见到猫,平时都是猫在自己小房间里,就象一个隐形人。 这样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要求,唯独娶老婆积极点,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人看上他,却因丈母妈妈的阻挠要黄了。 眼看儿子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沉默,李红霞急了,这时她认识的一个老乡给她出个主意,就是把张自力的财产一说,给老丈母妈妈画个大饼,那老丈母妈妈一听说等张自力过世后有别墅,有套房,还有一家大公司可以分一半,头脑一热,聘金只剩下二万八万千,同意了。 李红霞这个儿媳妇倒是争气,一进门就怀孕了,不到一年就就给生了一个大胖儿子,生了儿子后,老丈母妈妈觉得女儿地位稳了,不满那个大饼太远了,开始让女儿闹腾,想要买房子。 李红霞哪敢让张自力给买房子呀,她没心也没胆,要是有这个心和胆,她也不至于混成这样子,但她也不敢和亲家母撕破脸,也就只能采取拖延政策,哄着亲家,可惜鸡蛋壳再密也有缝,就让张自力听到她和亲家通话内容了。 在张自力看来,他能让她们母子在他身旁喘气已经是恩赐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心这么大呀,于是那天当场就把她们四个都扫地出门了。 这也是张自力坚决要离婚的原因,尤其是得知他不久于人世的时候,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他的遗产里,有李红霞应得的一分钱。 “我真的没有这么想,我就是为了他们小两口不吵架”。 李红霞哭得摇摇欲坠,她只是不想儿子儿媳妇日子过不下去,孙子没有妈妈而已。 “没有,那行,你发誓,再做个笔录,说你不要任何财产了,那我就相信你。”张自力抽着嘴角呵呵地笑,露出他今天真正的目的。 他何尝不知道李红霞现在不敢闹,可死后就不一定了,就算到时她不敢闹,法律上,她还是有份的,哪怕他写了遗嘱,将自己的财产全部留给亲生儿子,李红霞也能能得一半财产。 黄一曦总算明白他的真实算盘,和她估计的,一模一样。 什么想和原配在一起的名份,什么恨她工作损阴德,什么打胎,说到底,还是钱作怪。 经济基础不仅决定上层建筑,还决定夫妻关系。 黄一曦看着眯着小眼,闪着精光的张自力,这心眼比他脸上的皱褶还多吧,这个精神头一点也不象要死的人呀,黄一曦有点纳闷,正常来说剩下这么点时间的人应该颤颤巍巍,苟延残喘了吧,可这个老头这精神头比她都好,也不象回光返照的样子呀。 莫非他生病是假的?只是为打这个官司弄的借口? 只不过眼下她不需要考虑这些,知道离婚的真正原因后,“原告,你因为几句莫须有的话不相信你生活二十几年、相濡以沫的妻子,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你妻子的善心,又利用大家对你生病的同情,想谋夺家里夫妻共有财产,真正非善心人士的是你。” 黄一曦继续侃侃而谈,“结婚多年,你对你的妻子李红霞不闻不问,无论你妻子是如何想尽力维持这个家庭,你对她冷淡、轻视、和疏远,你漠不关心对方、不和她说话,没有任何语言和情感的沟通,你这是冷暴力行为,即使如此,我当事人依然尽最大的力量照顾你,想维持这个家,让你在这人间体会到最后的温暖,可你将我当事人的善良当做软弱,不仅要求离婚,还要求我当事人净身出户。” 第二百四十章 交锋(一) “哈哈,相濡以沫,黄律师你不要污辱这个词,这种肮脏恶毒的女人,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都说虎毒不食子,她比老虎还狠,我张自力瞎了眼,忍让了半辈子,才会把这条毒蛇一直放在身边。” 张自力厌恶地看着李红霞,“今天我是一定要离婚的,如果今天没离婚,我是不会走出这个法院的。” 又是一个以死相逼的例子,就算黄一曦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有病,但是,法院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判决离婚的,何况他本来寿命就没有多少。 这也是黄一曦已经意料在内的结果,现在的社会就是怕这个,狠的怕不要命的,法院也不例外,尤其是因为离婚案件被当事人伤害的法官和律师都不是少数。 更不用提法院和法官,在这场官司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李丽娥赶紧出来刷刷存在感,已经到最后关口了,“被告及被告律师,如果可以调解离婚的话,你们对夫妻存续期间的财产有什么要求?” 黄一曦在开庭前,已经问过李红霞,她的愿望就是一家人有一个落脚之处,不过她现在还不想把底牌亮出来。 “我的当事人不忍原告孤零零地走最后的那一段路,所以,我的当事人不同意离婚,如果法庭判决离婚的话,那么,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要求,除了分割夫妻共同有财产外,同时要求对方当事人对我当事人多年的冷暴力提出精神损害赔偿,金额为二十万元人民币。” 黄一曦的一席话立刻激起千层浪,张自力话冲口而出,“不是说不敢想我的财产吗?瞧瞧,总算露出真实面目了吧?” 黄一曦冷笑,不接话,她所说的,除了精神损害赔偿金额大一些,其它都是李红霞应该的。 《婚姻法》第四十六条 有下列情形之一,导致离婚的,无过错方有权请求损害赔偿: (一)重婚的 (二)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 (三)实施家庭暴力的 (四)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的。 按最高院的司法解释,精神损害赔偿一般不超过5万。 不过如果法官要以调解结案,金额只要双方同意,可以商量的。 王理冷笑,黄律师你要明白,虽然修正后的婚姻法增设了离婚时的损害赔偿制度,因一方的法定过错导致离婚的,无过错的,另一方依法享有赔偿请求权。 但是,婚姻法第46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导致离婚的,无过错方有权请求损害赔偿。第一,重婚的,第二,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第三,实施家庭暴力的,第四,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的。 根据婚姻法第46条的规定,因“实施家庭暴力”而导致离婚的,无过错方有权请求损害赔偿。而根据有关司法解释,家庭暴力是指行为人以殴打、捆绑、残害、强行限制人身自由或者其他手段,给其家庭成员的身体、精神等方面造成一定伤害后果的行为。可见,法律层面的家庭暴力是指有形的身体接触的暴力行为。我的当事人对李红霞女士从未动手,因为身体原因,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何来的能力实施家族暴力。” 黄一曦也不甘示弱,“要知道,家庭暴力可不指是有形的,无形的更折磨人,我的当事人李红霞女士所遭受的伤害属于家庭冷暴力。虽然张先生,不是通过殴打、捆绑、虐待等暴力方式折磨我的当事人李红霞女士,而是通过冷淡、漠视、漠不关心,将语言交流降低到最低限度,用停止性生活等做法,折磨、伤害我当事人的精神和心灵,这种消极的不作为方式更为伤人,要知道长久的冷暴力会使人变得多疑、自卑、不愿与人交流,严重时会致使另一方出现精神类疾病。要知道不止你的当事人有病,我的当事人身体也同样出现问题。” 在夫妻生活中,很多夫妻都深有体验,两个人之间,如果存在吵架,甚至打架,两方的关系还能合好的,最怕的是不吵不闹,长期不交流,做一对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婚姻反而无法抢救。 王理抬起头,正欲反驳,黄一曦已经向李丽娥提交了李红霞去医院看病的诊断证明,李丽娥无语地看着诊断结论:疑是抑郁症。 这几天,黄一曦并不是单纯地做了这些准备,她还派给陈丽花一个任务,带李红霞去医院看病,经过陈丽花的大嘴,一个长期被虐待,内心已经崩溃,呆滞的病人产生,哪怕没有李红霞的本色演出,医生也会开出这样的证明。 精神上的病,难诊难断。 此刻就算是尖酸的李丽娥和王理,也不敢说李红霞没病,万一真有病,从法院的大楼跳下,算谁的责任? 三个人都愣了,过了一会儿,王理才站起来,“夫妻经营到这个份上,我想放过彼此,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有关财产部分,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说明,我的当事人名下,无任何夫妻共有财产,在他们夫妻共有生活期间,我的当事人因为公事受伤,根据我国《婚姻法》第18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为夫妻一方的财产,一方因身体受到伤害获得的医疗费、残疾人生活补助费等费用。 据此可知,因一方的身体意外伤残而获得的赔偿费,具有一定的人身专属性和依附性,应归伤残者本人所有。因工伤而得到的赔偿金尽管是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获得的,但这笔钱是对身体伤残的专项赔偿,必须“专款专赔”,他人不得截留、分享,也不是夫妻共同财产。” 王理挑衅地看着黄一曦一眼,黄一曦觉得好笑,“据我所知,原告多年来虽未尝上班,但是每个月的工资、福利都没有少过一分钱,这些钱呢?” “都用在看病调养身体上了。”王理面不改色地胡扯。 “看病不是有医保吗?” “也得加强营养呀,被告不也同样在居委会上班吗?工资呢?被告在居委会工作,却从未付给我当事人一分钱的生活费,这些钱也应该均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交锋(二) “居委会妇联主席还在,我申请居委会妇联主席上来做证我当事人的收入。”黄一曦一说,王理和张自力就哑火了。 申请妇联主席做证人也只是走个形式,无论妇联主席是如何夸奖李红霞的认真细致工作,张自力一点也无动于衷,就是妇联主席指责他没有尽到丈夫责任,他也假装没有听到。只有听到每个月一千元,前几个月因为他生病照顾他没去上班时已经取消,才抬了抬眼皮。 说这些都是因为当事人的情绪,实际上双方律师都知道,扯这些没有证据的话根本没用,两个人现在的银行账户上都没有钱,法官也不会去追究,有证据的,也就只有张自力和李红霞现在居住的这套房子了。 “我当事人的单位可以证明,这套房子是我当事人个人所有。” 王理手上拿着那份证明,得意地冲着黄一曦笑着。 有了这个证据,李红霞别想拿到一分钱。 至于精神损失赔偿,更别想了,对方手中没有任何证明。 “巧了,我手上也有对方当事人单位的证明,证明该房改房是以家庭为单位,属于夫妻共有财产,而且你们手上的证明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获得,没有真实性。” 黄一曦也是到现在,才拿出她前几两天刚取得的张自力单位的证明,最后一句很清楚地表明,关于座落在白水州丰江区东门街3号7栋403室的产权证明,以此份为准,其他证明皆非他们单位真实意思表示。 李丽娥法官和王理还有张自力都不相信,她们拿着证明,反复比对着。 事实上根本不用比对,不管是字迹还是公章,两张证明都是一样的。 王理的眼球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你既然取得了证据,为什么庭前不交给法官?为什么在交答辩状的时候不一起交?” 黄一曦此举就是为了让张自力没有任何准备,只不过她不会这么说,“我现在提交证据的时间,是在法律规定的时间之内,上次开庭时,我也就提交证据的时间和李法官交流过意见,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李法官。” 黄一曦的证据一出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单是两张证据还没关系,毕竟法官才有审判权,但是黄一曦手上这张证据直接否定张自力手上那一张,这就哔了狗了。 李丽娥宣布休庭二十分钟,她拿着证据复印件匆匆忙忙跑出去,过了一会儿,有个书记员叫走张自力和王理,黄一曦也不介意,拖嘛他们拖不起,判决嘛他们肯定不敢。 她只要保证,这张证据不离开她的视线就行。 十分钟后,三个人一起出现,王理脸黑得和外面的阴天一样,问李红霞,什么样的条件下愿意调解离婚。 “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李红霞也没有狮子大张口。 “不行,你们换个条件。” “五十万元,一手交钱一手签调解书。” 在黄一曦看来,五十万元,在偏僻一点位置买套旧房子,哪怕背点债务,也能解决了。 白水州的新小区房价,高的要二万多,但旧市区的房子,比如黄一曦现在所住的地方,或者再偏僻一点的民房,近百平方的两房一厅甚至三房一厅,五十万元,可以付大部分的房款。 没想到张自力还是不愿意,王理和他嘀嘀咕咕了好久也没有结果,黄一曦不耐烦地站起来,“要不,你们再商量一下,我们明年再继续开庭?” 磨磨蹭蹭到现在也十二点多了,他们不饿,黄一曦饿得很。 “这套房子是不用想了,不过我儿子在西郊那里有一套旧房子,给你是不可能的,借你住几年可以,你要是愿意的话去住。” 张自力看着李红霞,口气柔和不少,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生病了,脸上有点青紫。 此刻倒是有点病容。 张自力说的那个地段黄一曦还有点印象,就在殡仪馆往下一点的一个旧楼盘,以往那边还有一个陶瓷厂,整天冒着浓烟,现在陶瓷厂虽然已经停工了,但还是租给一家污染企业。 “还是明年再开庭吧,审判长。”黄一曦拍着桌子,有点火。 借住几年,呵呵。 黄一曦心里已经比中指了。 王理看向张自力,眼睛一眨,神情有点诡异。 “红霞,我们夫妻到外面说几句话吧。” 张自力突然开口,看向李红霞的目光里甚至有点黄一曦从未在他脸上看过的-----没错,一丝温情。 这下不只李红霞愣住了,就连黄一曦也愣住了。 直至张自力又开口说了两遍,李红霞才确定,自己没听错。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黄一曦,嘴巴无声地懦动着。 “如果…….” 黄一曦还没说完,就被李丽娥打断了,“黄律师,他们夫妻有点话说,我们就不要破坏了吧,毕竟走到这,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黄一曦看向李红霞,她的神情很好猜,犹豫,还有希望,枯黄的脸颊有点晕红。 象枯树逢春。 “你自己决定…….”黄一曦吞下刚才要说的话,把脸扭过去,不想看李丽娥和王理得逞的奸笑。 有脑袋的,也知道张自力现在在想什么,可惜的是,脑袋是好东西,李红霞肯定没有。 两个人走到李丽娥提供的一个房间里,进去差不多二十分钟,李红霞就走出来了。 “他和你怎么说的?” 黄一曦其实是不想问这句话,刚才她一直想,要是可以的话,她想解除委托代理关系。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说我是个好女人,这些年来委屈我了,还说愿意把他儿子名下的那套房子给我,他说别看那房子现在破旧不值钱,政府已经在讨论拆了那片区,没多久,我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李红霞刚哭过的眼睛红肿,但脸上喜孜孜的,她心里是愿意的,只要有房子,儿子和儿媳妇不离婚,她的乖孙子依然有父母。 而且张自力告诉她,那房子的房权证上面的面积是没有公摊的,到时拆迁,能多赔二十平方,再多加点钱,还能再多买二十平方,不比现在的房子小。 比起给五十万元还要欠债的情景,李红霞的心里火热得很,就算是没有拆迁,这一套三房一厅的房子虽然破点旧点,但好歹马上就能入住,而且不用欠款。 穷人最怕欠债。 第二百四十二章 终于调解 她刚才当场就想答应了,只是记起黄一曦在路上的吩咐,说不经过她点头别应答,所以一直忍着。 东江区是老城区,要拆迁的地方不少,很多地方,比如黄一曦现在住的地方,二十年前就说要拆迁了,到现在还是没有具体日期,而张自力儿子名下那一套的地方,据黄一曦所掌握的信息,没有拆迁的动向。 要知道这些日子,黄一曦可以跟着两个建筑大师混了不少时间,整个白水州的动向,掌握得七七八入,当然,世事无绝对,黄一曦也不敢打包票。 “马上过户?” 黄一曦看着张自力,她不认为张自力提出这个办法真的是对李红霞着想,如果真的话,刚才就可以当场说了。 张自力搓搓手,一时不敢看着黄一曦了然的目光,“那套房子不在我的名下,在我儿子的名下,我们现在先把调解书签了,再去办理过户。” 黄一曦呵呵。 “你儿子不是就在外面车上吗?” 李红霞刚才走出去后,黄一曦懒得和王理还有李丽娥对看,哪怕外面下着小雨,她也走出去逛了一圈,正好看到张自力的儿子从车上下来伸懒腰。 张自力有点意外,不过人老成精,“没错,我儿子是在外面,但他老婆今天出差了,真的没法立刻办手续。” 为了证实,他还在法官的眼皮底下打个电话给妻子,问清妻子真的在外省,不过电话里她也同时了由张自力的儿子全权处置这套房子。 黄一曦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没事,反正都是要办手续,等你儿媳妇回来再办。” 敌动我不动,着急的又不是李红霞。 张自力自然不肯,他和王理还有李丽娥,拉着李红霞劝说。 李红霞左右为难,正在这时,张自力的儿子进来,“阿姨,我也知道这些年来你也不容易,可是你也知道,我爸现在就这一个愿望了,您要是真的对我爸还有点感情,今天把事情办了,让我爸安安心心地过完最后一个年吧。” 张自力的儿子也是生意人,情商不是一般的,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打温情牌。 是无法拒绝的理由。 在李红霞的印象中,她对这个继子没有意见,不打她不骂她,见面客客气气的。 虽然他也从没有叫过她一声母亲,都是阿姨代替。 李红霞迟疑地看着这个继子,不敢说不,也不敢直接答应。 张自力的儿子明白还差点火侯,“阿姨,您也知道,那房子里面,也有我的一些私人用品,您得给我几天让我把房子里的东西清出来,再说现在中午,行政服务中心也下班了,等明年行政中心一上班,我们就一起办手续,我再把钥匙交给你,阿姨,你就放心吧,怎么说我们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大的冲突。” 张自力的儿子长得斯文白皙,还带一幅眼镜,说的话挺让人信服的。 黄一曦不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她其实不太放心,长得斯文的人不少,败类也很多。 可是一声阿姨,就抚烫了李红霞的五脏六腑,她无声地点点头,同意了。 当事人愿意了,黄一曦再坚持,显得有点无理取闹了。 要按黄一曦的性子,此时应该甩手不干了,可是手上的委托代理手续重千斤,她只能屈从地同意,不过她也留了一个心眼,要求在调解书上的财产分割条款清楚地写明,张自力的儿子已经取得他妻子的同意,如果他没有配合办理过户手续,那么李红霞有权就这份调解书申请法院执行。 并且要求在调解笔录上注明调解时张自力的儿子和他妻子通话的过程和结果。 事情总算完满解决。 从寒窟一样的法庭出来,黄一曦看到商洛宇的车就疼在法院外面,林舒芳坐在后排上。 看到李红霞,林舒芳打开车门正欲点头打招呼,却被黄一曦关上门。 “开车。” 进了副驾驶室,黄一曦让商洛宇赶紧开车,她不想让妈妈再和李红霞寒喧,她有一种预感,这事不可能这么简单结束,张自力早就知道李红霞那点卑微的要求,请了两波律师,又不知道花了多少代价沟通了法院,最后能这么心平气和送给李红霞一套房子? 商洛宇早就对李红霞没有好感,闻言也不停顿,一踩油门。 “妈,您别说了,我饿了。”黄一曦打断林舒芳的未开口的话,撒娇地转移话题。 一听说女儿饿了,林舒芳也顾不得问,急忙从包子拿出保温瓶,“先喝点热水,再吃糕点。” 黄一曦点点头,接过保温瓶,却听后面喵喵地响,她转头一看,乖乖你个咚咚,花花和黄黄正蹲在后排上,一只一边。 “喵喵喵……”一见黄一曦,花花就跳到座位背上,恶狠狠地挠了黄一曦一下。 “你还嫌等我太久?”黄一曦一手拍开花花,扯出安全带系上,“再闹的话把你留在家里,我只带黄黄回去。” 花花气得又挠了她几下,跳到林舒芳怀里喵喵喵地告状。 “这孩子,你就欺负她。”林舒芳哭笑不得,赶紧从袋子里掏炸的鱼骨头安慰她。 “你还成精了,懂得找靠山。” 黄一曦伸出手,戳了她一眼,又张开手,理直气壮地找林舒芳,“我也要。” 昨天邱茜燕过来,送了一堆新鲜的海鱼,黄一曦要给钱她也不肯拿,后来林舒芳拿两个大红包给她儿子。 那些海鱼商洛宇带了一半回家,黄一曦又送了一些去于秋和吴美丽家里,剩下的炸了一部分带回家,那些大鱼的骨头也另外炸了给花花和黄黄吃。 “你这个惫懒货。”林舒芳紧张地瞄商洛宇一眼,那小子正一脸宠溺地看着黄一曦,“累了?饿了?喝完水点心吃两块垫垫肚子就好,那边有切好的水果,你拿出来吃。” “不饿,气饱了。” 黄一曦气鼓鼓地说。 两次和李红霞来开庭,都很不舒服。 听到黄一曦描述事情的经过,商洛宇脸也沉下来了。 “别生气了,以后她就知道她错了。” 商洛宇一听就知道,这事情,远远没完。 李红霞选择了一条不写一写万字的路。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想结婚 “她怎么会错了呢?你也知道她家经济不好,有房子,不用欠债是最好的。”林舒芳有点不理解女儿的思维。 黄一曦刚想解释,又想也许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呢。 商洛宇摇摇头,他觉得黄一曦的担心一点也没错,林舒芳是老实人,认为一诺千金,又写在调解书里,怎么也不会变卦。 却不知有些人是无底限无节操的。 “算了,不说了。”黄一曦明白,自己的妈妈到现在,还觉得好人多,她也不想让自己妈妈怀疑这个社会,甚至怀疑人生。 “白纸黑字,又是法官写的,你们担心什么?”林舒芳还是不理解。 不是黄一曦和商洛宇心理阴暗,离婚到上法院的,有很多奇葩,有些东西你以为只是在中会出现,那是你没干过实务。 如果干过实务,你就会知道,要正常的,不会在实务中出现。 商洛宇就曾经碰到一个离婚案件,夫妻大打出手,对哪一方管理财产都不放心,一项一项列了清单,到最后申请执行时,筷子碗盆和执行清单上的倒是一模一样,除了一双袜子没凑齐,两个人在执行法官面前大打出手,差点出了人命。 那时候商洛宇就下定决心,他的婚姻一定不要出现这一幕,可是除了黄一曦,和任何女人他都信心走下去,温知夏更是不可能。 在国外的九年里,耗尽了他对温知夏和其他女人的耐心和好感。 如果不是黄一曦,他觉得此生他都不会再和任何女人在一起。 “所以我以后不结婚,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一定要结婚呢,这个国家的女人,要出得厅堂,要下得厨房,还要斗一大串小三四五,生孩子,生女儿还让人嫌弃,离婚的时候一看,得,还吃亏了。” 黄一曦望着窗外,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没看商洛宇和林舒芳突然僵住的脸。 据统计,这个国家的家务,65%是女人干的,23%是老人干的,也就是说,干家务活的男性,只有2%。 “曦儿,你怎么会这么想,一个女人再厉害,也得有个家呀。”林舒芳呆住了,好半天才蹦出一句。 她知道女儿当律师后,看尽了社会阴暗面,但她平时都是抽离在外,只受一点点很少的影响,什么时候,她有了这么极端的想法呢。 “也有好男人呀,你不是说也见过有个男人,离婚时特照顾女方的。”过了一会儿,林舒芳才勉强开口。 “哪个呢?”黄一曦抽抽嘴角,不记得这件事。 “就是很久以前,你不是说你们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接的案子,那男人还是和我同行的,金融业的。”看到女儿愣住了,林舒芳赶紧提醒,她倒不认为黄一曦装傻,说起来其实好象挺久的,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事。 “哦。”黄一曦一拍脑袋,的确是有那么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后叙了,那男人一开始说的时候那女人不离婚,后来那男人就不理那女人了,调到另外一个城市,五岁的儿子也不管,过年的时候也不让老婆儿子和他回老家。” “他爷爷奶奶也不管?”林舒芳仿佛听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睁大眼睛。 “是吧,男孙子,多稀罕不是,一开始倒是骂儿子的,说儿子做错了,他们要儿媳妇和孙子,后来就说他们管不了,不理了。” 明事非的公婆,呵呵。 “那再后来呢?”林舒芳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儿,明知道接下去也不是好事,可奈不住好奇。 “后来女的想通了,答应离婚了,结果那男人什么都要,说都是他的婚前财产,女的倒是出钱了,车子和装修都不值钱,唯一值钱的一套老家的房子,在男的父母住的,当时那笔钱,是转到男的户头,他说婚内花了,房子又落在他父母的名下,啥都没了。” 林舒芳呆住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喃喃地说:“看来早就计算好了呀,一般人,哪有那种心计。” 黄一曦同意地点点头,“是呀,那个金融男,一年年薪几十万,其他收入还不说,明面上竟然没任何财产,那女的,只怕做梦都找不到。” “那就这样算了?要是我,肯定不离,拖死他。” 第一次,林舒芳没说出好合好散的话。 泥人被欺负急了,也有点烟火气。 “干么不急,拖久了更惨,早点止损嘛。” 黄一曦不以为然。 一个错误再用另一个错误去解决,能解决吗? 车里的气氛不怎么好,外面也是阴沉沉的。 商洛宇没加入她们母女的谈话,但也没专心开车,他一直在思索黄一曦刚才讲的话。 他一直不知道黄一曦这么排斥结婚这件事。 这大半年的相处,他和黄一曦,是恋人未满,朋友多一点。 商洛宇的认知里,黄一曦之所以对他不热情,是因为他曾伤害她,还有她的个性,冷清。 别看黄一曦对谁都礼貌温和,可是真正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对事物和人,都没有什么热度。 女孩子喜欢的名牌包包,衣服,化妆品,她从不讲究。 对人也是如此,几乎看过黄一曦主动去结识或者维持一段感情,哪怕是友情,也是如此。 有时候商洛宇觉得黄一曦换上袈裟,已经是一个优秀的僧人了。 但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她的另一面的,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在意的,她信任的,哪怕付出生命,她也愿意。 对父母如此,对师父如此,对于秋李敏等人也是如此。 他也是唯一她承认且长期能在身边的异性。 发同青心同热,生同衾死同穴。 也是他十四岁到现在,唯一的愿望。 可她排斥婚姻,他虽然也不认为,婚姻是人生的必然阶段,可是他想名正言顺地告诉大家,他是黄一曦的。 怎么打破这僵局呢? “都说“干冬至湿年兜”,白水州今年的冬至热得好比夏至一样,这个年果真难过了。” 林舒芳看着阴沉沉的天,从十二底开始,每天不是阴就是雨,好不容易到了年底,晴了几天大家赶紧洗刷刷,结果从早上开始,天空像是谁故意撒满了铅笔灰。灰得都发黑了。 。m. 第二百四十四章 路上闲言 现在的好天气越来越稀少,难得能望见太阳公公的笑脸,阴而且冷,像要下雨的样子,却迟迟落不下来。 吭哧吭哧地啃了几块甘草番石榴,又吃了十几个车厘子,黄一曦才放过花花的鱼骨头,伸了一下懒腰,“怎么一下子冬雷阵阵呢?哪位大能在渡劫呀?会不会象去年那样下雪了?” 去年白水州极冷,有一天夜里,清源山竟然下雪了,要知道这可是白水州351年来唯一的一次下雪,白水州呼老携幼去清源山看雪,据说整条路都堵了,雪是从晚上不到8点的时候下的,有人在路上竟然堵到凌晨三点。 林舒芳和黄一曦自然不是凑热闹的那些人,不过也关注了朋友圈半夜。 “妈妈,说起来你好象还没有看过雪呢,要不,我们大年初二去东北旅游?”黄一曦怂恿着林舒芳,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回老家,旅游景点都是淡季,不用人挤人。 “不去了,太冷了。”林舒芳嘴上说冷,实则怕女儿辛苦。 做为一个南方人,她活到现在,还没见过雪,去看雪,不是没有吸引力的,可是想到女儿难得有一个假期能停几天,她舍不得看她辛苦。 做为一个律师的妈妈,才知道律师的辛苦。 没白天黑夜的,手机24小时不敢关机,不管是什么号码都得好声好气地接,这个时期诈骗电话那么多,真不容易。 “阿姨,去吧,难得一年到头小曦和你都没有去哪里玩,过年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几天,痛快地玩一次,再说东北下雪的时候并不冷,雪化的时候才会冷。”商洛宇手握着方向盘,支持黄一曦。 林舒芳有点心动,去年不想看雪是假的,做为一个南方人,谁不想看一次雪呀,去年白水州下雪,她也有点心动的,只是女儿不会开车。她也不愿意是麻烦别人。 要是黄一曦知道的话准会大叫冤枉,多大的事呀,花个百八十元的,叫一辆出租车就行,总比双飞跑一趟东北来得便宜。 “我再想想。” 一听说黄一曦休息和玩,林舒芳就不那么抗拒了,她自己是老太太,习惯隐居于市,可是女儿不同呀,正年轻爱玩的时候,怎么能陪着她呢。 可她知道,自己不去的话,女儿是不会离开的,平时工作出差时都想带着她。 尽管天气不给力,却一点也不影响人们过年的兴致。已经大年二十九了。在外奔泊了一年的人们都赶在回家的路上。刚进了仙居镇,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空气中弥漫着浓浓地火药味。即使是在封闭的车子里都能闻到。 平时村里冷冷清清的,现在马路上都塞车,每家每户门口都有车子停放,三人到了村口那棵大龙眼树下,却见黄一鸣拿着一根大黑雨伞,和黄志新站在那里。 “爷爷”、“爸爸”黄一曦和林舒芳打开车门,同时出声,“下雨了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吹风淋雨?” 黄一鸣心塞,他的面积怎么大,没人安慰就算了,怎么也得把他算人吧。 看到爷爷紧紧地拉着黄一曦的手,不停地问冻不冻冷不冷,商洛宇在旁边无奈的脸,赶紧出声,“大家都饿了,先回家吃饭吧,早上杀猪了,爷爷说小曦最喜欢吃杀猪菜,可等到吃午饭的时候还没见你们回来,他也吃不下,一直在这里等。” 黄一曦有点内疚,“都是我开庭开晚了,爷爷你怎么不先吃呢,早知道我就打个电话过来了,爷爷可是等饿了吧。” 黄志新走得挺直,一点也不饿,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黄一曦竟然参加全省比赛第一名,还能上电视,而且他可是听大孙子说过了,她还要参加全国比赛。 小时候他给孙女算过命,说她是状元命,看来果真不虚。想当初那老婆子还嘲笑那算命的,说没把的孩子还想当状元,做梦去吧。这可是做梦都做不到的事呀。 这事这么大,孩子上次回来时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而且他可是听大孙子说了,大孙媳妇的工作调动,买房子,都是黄一曦一手包办的。 哪找得到这么能干的孙女呀,一点也不比男人差。 还有,两天前他就从黄一鸣口中得知黄一曦和商洛宇代理黄小田的案件,也知道商洛宇要跟来住一天再走,他心里很骄傲,能让村里黄小田这样的人家求办事的可是很少,想到最近经常来家里坐坐的邻居,他的心里一阵火热,这都是沾他孙女的光呀。 笑都笑饱了,怎么会饿。 黄志新咳了一声,“你胡说这些干什么,整头猪肉都没卖,那么多杀猪菜还不够你吃呀,话这么多,你去帮你妹妹拿东西,我去让你奶奶热一下饭。” 说完顺手接过黄一鸣手中的雨伞,急走两步。 黄一鸣哭笑不得,看到最宝贝的孙女就连孙子都不管了,还让他淋雨帮忙了,“爷爷,您急什么呀,饭和菜,不是一直保温着吗?” 好在商洛宇上道,赶紧上前遮住他。 和上次不同,上次黄一曦没介绍商洛宇,他对黄志新也就尊称一个字:您。 现在他再过来了,等于过了明路,叫了声“爷爷”一点也没有负担。 黄志新自然乐意应和。 听到商洛宇连续关心地问了黄志新几句话,黄一曦心里腹诽,这马屁精,嘴上却笑嘻嘻地对商洛宇说,“赶紧搬东西去吃饭,上次秋天回来没有霜冻过的菜,所以没有杀猪菜,今天你可有口福了”。 想白吃是不可能的,赶紧干活去。 林舒芳不知道黄一曦小心思,以为她是因为有杀猪菜吃高兴,笑着说:“这孩子,一听说杀猪菜,就馋了,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菜,到现在也没改变。” 都说吃多了会腻,可这个孩子,虽说不挑食,但喜欢的菜,永远都是那几道。 黄一曦忍不住翻白眼,“能不爱吃吗?你们那时工资才多少,得负担多少人生活呀,还有这么多孩子读书费用,每天都是稀饭咸菜的,青菜都没油,谁喜欢吃呢。”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天上落红雨 尤其是黄一曦的奶奶俞美清,偏心都偏到狗肚子了,那时农村有些人都用电饭煲了,但黄家人多,都没有分家,电饭煲煮不下,还是煮了稀饭再用竹篱笊捞干,黄一鸣等男人都是吃干饭,黄一曦只能喝米汤。 除了稀饭干饭分别对待,就连菜也一样。 俞美清不知道有多不待见女娃,花生收成了,黄一鸣他们吃盐煮花生,黄一曦只能吃那些被留在地里自己去翻出来的发芽的花生,马铃薯,长大才知道那样的花生和马铃薯是有毒的,要不是命大,早就没了。 就是咸萝卜,黄一鸣他们吃的萝卜会加一个鸡蛋炒一下,黄一曦只能吃现捞出来直接水洗的咸萝卜干,即使是这样,俞美清也看黄一曦不顺眼,有一次黄一曦多吃了一条咸萝卜干,被俞美清指着鼻子骂了三天。 也只有过年杀猪那一天,黄一曦能吃点几块肉,即使是那几块肉,也得在俞美清眼皮底下经她同意才能吃,但蔬菜是不限量的,经过肉油滋润又是霜冻的红萝卜包菜,香甜可口,能不爱吃吗。 林舒芳也想到这些,她的笑容慢慢少了,还得黄一曦安慰她,“你看奶奶对我多好,米汤那么有营养,她都不给黄一鸣他们喝,所以他们个子都不高,不象我,九头身的美女,皮肤好得白里透红的。” 黄家人五官都很好看,但黄家的男人个头都不高,也就一米七十左右,商洛宇有一米七十五公分,这个头在现在的男生中这个不算什么,但是在黄家,已经算是第一高了,至于黄一曦有一米六三,在南方人里已经算是高个子了,黄家的女性中,她也是最高的。 黄一鸣哭笑不得,又有点内疚,白水州人重男轻女是出名的,如果是同父同母的大家都不会感觉有问题,家里孩子多,资源倾向男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但黄一曦只是他们的堂妹,全家大部分靠着黄海山和林舒芳的工资,他们四个的读书费用则由黄海山夫妻负责,这等于拿人家父母的钱虐待人家的孩子。 一行人还是走到黄海田家,整栋楼弥漫着一股过年的味道,黄一曦嗅了一下,猪血的腥味还有一点点飘散在空中,大厅里的长条板凳上架着许多箕箩,上面放着蒸好的碗糕、甜果菜头(米加果)、菜头丝包、炸好的带鱼、马鲛鱼、芋头、豆干豆腐等。 黄一曦放下手中的袋子,直接拈起一块芋头放进嘴里,又顺手捞起一块马鲛鱼塞到商洛宇嘴里,看到黄向西乐颠颠顾跑过来,嘴里叫“嘟嘟”,也拿起一块豆腐塞到他张开嘴正流口水的嘴里。 黄一曦手脚飞快,眼睛却瞄向林舒芳,往常林舒芳早就让她先洗手了,可现在林舒芳却没有吱声,黄一曦一转头,她奶奶俞美清正站在厨房门口沉着脸看着她。 俞美清是个双标老太太,要是黄一鸣等男孙做这个动作,她会去拿一个小碗捡几块放进去,让他们吃,至于黄一曦偷吃,会被骂死。 林舒芳母女住在白水州后,她都是纵着黄一曦,有时候黄一曦没进去厨房拿刚炸好的食物,她都会挟给她吃,但此时看到俞美清,她习惯性阴影,还是有点惧怕,呆呆的。 俞美清正一脸复杂神色地望着黄一曦,黄志新最近一直对她说,五个孙辈,黄一曦就算现在不是最出息的,以后也可能是最出息的,她能得全省第一名,以后说不定能全国出名呢,就连黄一鸣都得靠她帮忙,侄辈这么多,黄家以后需要她的地方更多,惹火了她,嫁人后不来往怎么办? 而且她自己要算一下,两个老人家花的钱,吃的东西都是林舒芳和黄一曦准备的,要不是有这些钱在手,老大和老三会不会那么孝顺,不好说。 老伴说的时候她虽说听在心里,但并不在意,只是她过年前大扫除整理衣柜也发现,整个衣柜的衣服,三分之二以上是林舒芳和黄一曦给她们夫妻准备的。 说不触动是假的。 虽说都是她的子孙,孝顺她是应该的,可是老伴也说了,孙辈过得都不错,可几个人有黄一曦的细心和大气,就象黄一雷,今年想竞选村干部,还会拿出点钱给村里上六十岁的老人买点年货,自家人反而什么都没有。 还不如这个守寡的儿媳妇和不得欢心的孙女,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从来不空手。 往常俞美清没想这些,或者视而不见,可是经老伴这么一说,再想想,心里的确不得劲。 黄一曦自然不知道奶奶站在哪转动眼珠子在想什么,往常这个时候,林舒芳和黄一曦敢现在才回来,俞美清早就开骂了,骂她们偷懒不干活,更别提黄一曦竟然敢公开偷吃,就连黄一鸣此刻心里都有点惴惴不安。 他怕俞美清当着商洛宇的面骂黄一曦。 就连黄向西也不敢吭声了,俞美清环视了众人一眼,和颜悦色地开口,“没吃饭前先吃炸物容易上火,汤热了,先去洗手吃饭,吃完后想吃再拿碗来装。” 今天是天上下红雨吧,黄一曦和黄一鸣对视一眼,林舒芳更是吓一跳。 大家都不明白俞美清在想什么,黄一曦也懒得深究,奶奶不闹是最好的,不然她都不想回家过年,她张着嘴指着八仙桌的碗糕就拍马屁,“奶奶,今年这碗糕是您老人家亲自出手的吧,一看就知道您老人家亲自出手的,我敢说,我们崇仁里今年您蒸的碗糕是最“笑”的碗糕了。” 白水州过春节时大部分人家仍然保留著祭拜天公的习俗。玉皇大帝俗称天公,其位立於太虛,高居天宮,周围有众多神仙和天神扶持,是一位神职至高至尊的神帝。 白水州有句俗语,天上天公,地下母舅公,意思就是这两者最大,结婚时要是母舅公不去,新娘都矮人一截。 拜天公一定要有碗糕、甜果、菜头丝包、豆干豆腐等,这些东西都是自家做,所以每到年前,各家各户就要开始舂米,再用舂出的米粉做成各种糕米果,因而年前处处可见舂米的热闹场面。讲究的人家豆干也是自己磨豆自己做。 。m. 第二百四十六章 杀猪菜 当然市区就没这么热闹了,想这么热闹也没办法,套房面积小,不可能有大锅柴灶的,上班又很忙。 过年要看热闹只有农村才看得到,所以斌哥和几个唱戏的说是来农村过年,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每年的蒸碗糕是家家户户的重头戏,因为碗糕上要插春花,所以一定要蒸出开口“笑”(有裂缝)才算吉祥。为了让碗糕“笑”,火候和发酵的过程就很重要,有很多窍门,一些新嫁入夫家的新媳妇为了蒸会“笑”的碗糕,常常要虚心向有经验的老阿嬷请教蒸糕的功夫。 现在还好,有时钟,以前没有时钟,蒸糕就用燃香来计算时间,一炷香燃尽的时间也就是揭锅的时间了。 但是蒸碗糕都是用大锅灶,用柴块火,所以还是技术活。 崇仁里至今还有这种不成文的习俗,蒸得最“笑”的碗糕,来年家里的运气一定好,所以巧手媳妇儿都会攀比,蒸得好的,摆在大厅明显的位置,等邻居和路过的表扬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哪怕是听了无数次,俞美清最得意的就是蒸出全村最笑的碗糕,她的脸色更和蔼了,她甚至亲自去帮商洛宇等人打饭。 还大大方方给将杀猪菜盛在一个有洗脸盆大的不锈钢盘子里,装得满满的。 以往农村家家过年时都宰杀一头猪,但一头猪除了留下头尾和一只猪脚、猪肉脏,其余都卖了,现在杀的猪没人要卖,因为自己养的土猪肉太少了。 就算是一头猪,对黄家人可不多,黄家现在有人口22人,每年黄一鸣和黄一曦哪家先回来后,就合在一起吃饭,单是自己家日常消耗就很大,所以一年都得养了两头猪,可今年秋天迁墓,已经用了一头。 已过饭点,大家都吃过了,黄志新刚才虽然吃不下,现在端起碗吃得很香,俞美清打的每样菜都冒尖,那份杀猪菜,猪耳朵猪血都特别多。 老人牙齿不行,黄一曦曾经想带他去白水州种牙,一听到种一棵牙要一万多,他怎么都不肯。 哪怕不是花他的钱,他也啥不得。 在乡下找个土医生,一口假牙也就七百多,便宜是便宜了,可是不好使。 黄志新早年喜欢吃猪耳朵,软骨头脆脆的,打铁后整个人累得很,打二两地瓜烧,配上四个之一个猪耳朵,喝完能睡一个好觉。 现在只能吃猪血了。 老家的杀猪菜就是香甜,用猪头、猪耳朵、猪血、和红萝卜、花菜、菜球、包菜一起炖,往常不敬天公时猪头和猪鼻子也放在里面,现在要敬天公,猪头没放进去,俞美清把要剁鸡卷的猪肉的皮分开,把猪皮也放进去。 猪皮还稍微炸了一下,Q弹可口,胶盐蛋白满满一嘴。 崇仁里以前有个惯例,村里要好的人家杀猪的日子是错开的,这样猪肉好卖,且杀猪菜可以可以互享,杀猪的那天,杀猪的人家炖了杀猪菜,会一碗一碗分给其他人家。 黄一曦总觉得自己家做的杀猪菜是全村的人家中做得最好的。 肥的不腻,菜而不柴。 “这猪血呀,是我爷爷亲手收拾的,你吃吃看,里面一点杂质都没有。” 林舒芳上班的时候,网点离得不远的地方就有屠宰场,她上门收过款,听她说屠杀场的猪血,长年累月倒在一个大坑里,里面猪毛便便什么都有,黄一曦向来不吃。 黄志新知道自家孙女的龟毛性子,猪血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收拾。 收拾干净的猪血,过滤后煮开,又清洗过,才放进菜里面。 商洛宇尝了一口,细腻绵嫩,没有半点腥味,让人筷子都舍不得停下来。 “你再尝尝这五花肉,农村的土猪肉,实打实,五花三层肉就是五花三层,肥肉不打颤,瘦肉细嫩,整块放着让人看了就有胃口,恨不得啃上一口。” 黄一曦经常念叨着老家的杀猪菜,商洛宇总觉得有点夸大,一般来说,这种已经说过多次的东西会觉得真的好吃,可是等吃过就会感觉也只不过如此,可是黄一曦家里不管是什么菜,他都觉得特别好吃。 黄一曦更得意了,“要知道好的菜肴,不仅放肉有顺序,五花三层肉要在油中爆香,稍微有点焦,放点干辣椒和花椒,炒香后放菜,菜的顺序也有先后,先放红萝卜,红萝卜炒一会儿只能放酱油不能放盐,放盐后的红萝卜煮为烂,放花菜,再放上包菜。” 高端的食材往往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法,一道杀猪菜有几十斤,至少要忙碌两个小时才能端上桌。 黄一曦她来到来后,这道放凉的杀猪菜正好需要回锅,一碗杀猪菜单独盛起加热,红萝卜油包裹着猪油、酱油,又有花菜和包菜的清香,不素又不油腻,即使不吃肉和菜,只要把菜肉汁浇在饭上,就能直接吃到饱。 家常菜是有灵魂的,不是餐馆里那些稳重的份量菜,配料都是一样的,千年不变。 说来也奇怪,同样的食材,同样的配料,同样的先后顺序,同样的时间和火侯,不同人煮的,却是不同的味道。 有人煮得让你连舌头都要吞下去,有人煮得让你不想张开口。 商洛宇看着黄一曦沾油的嘴唇更粉嫩了,一开一合的,仿佛在邀请他品尝,他更饿了。 黄一曦一点也没有感觉,以为商洛宇是喜欢眼前的食物,做为一个大方的吃货,乐意将自己喜欢的食物分享。 “这大肠灌糯米也好好吃”。 黄一曦笑眯眯地指着煎得金黄的一片片大肠灌糯米对商洛宇说。 黄家人做大肠灌糯米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用盐和生粉洗干净的猪大肠,里面灌了糯米,其他人会加猪血、或者香菇、腊肉、花生、辣椒、香料等等 黄家人做大肠灌糯米很简单,洗干净的大肠里面就只有灌糯米一种材料,再放入水里煮下,放凉后的大肠灌糯米切片油煎,沾白糖吃。 见商洛宇不好意思动手,黄一曦干脆挟一块沾了白糖放进他碗里。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四十七章 胜杯 商洛宇嗜甜,但他有洁癖,不吃猪肉脏,尤其害怕猪大肠,很多白水州早餐必吃面线糊,公认的面线糊标配醋肉、卤大肠和油条他从来不吃,黄一曦爱吃的卤大肠头他更是敬而远之。 从这可以看出白水州正番和土番还是有区别的,在白水州土生土长的人要是敢说不吃面线糊和大肠,只怕早就被人吐口水了。 黄一曦抱着促狭的想法想看商洛宇的笑话。 没想到他竟然面无改色地挟起来看了一下,放入口中,嚼了嚼,吞了下去。 黄一曦眼都直了,想像中最好的情景无非是他视死如归,如吞药那样吞下去,没想到他竟然嚼了……. “好吃。”商洛宇还不够,又挟起一段。 能不好吃吗,要知道哪怕是这样简单的操作,都有技术含量的,大肠得清洗好久,既要干净无味,又不能太干净了,会发苦,还得检查是否漏气,煮太久或没煮熟米的香气都不同,煎的时候更是要功夫,稍微不注意,就会煎过火,糯米的份量也得刚刚好,太少撑不起,太多了一煎,大肠卷起来,脱离了糯米,摆盘不好看,也不好吃。 黄一曦有点不甘愿,眼睛一转,说起一个笑话,“为什么装过大粪的盘子洗干净也没有人愿意用来装菜,而一直装粪的大肠洗干净大家都乐意吃呢?” 这下连林舒芳也翻白眼了,这死妮子,好好吃饭都不愿意,竟出妖蛾子。 还好商洛宇不受影响,面不改色地扒了两碗饭。 吃完饭,老家很多邻居都来找林舒芳聊天,黄一曦和商洛宇黄一鸣等人顾不上休息,避到黄一闪那里,斌哥等人正在那里等着。 这几个人这两天假装艺术家采风,在村里逛个遍,了解了不少信息。 “找到动手时机了和地方了吗?”做下来后,商洛宇寒喧几句才开口问。 黄一曦就佩服他这样,不管是谁他都能切入话题,但不会让人感觉突兀或油舌,而是让人感觉找到组织了,这点她就很欠缺。 不过这个时候,她做好后勤工作就行,倒倒茶,递递点心,自己啃点瓜子什么的。 “比较难,黄小田的大伯母几乎都不出门。”斌哥转了一圈,也不动声色地向很多人打听过,黄小田的大伯母平时和村里人很少来往,回来后也没有人上门过。 “好象在建房子?”黄一曦进门的时候往那个方向眺望过,有三四层水泥空架子,很是奇怪,她还特意停下来看了一会儿。 虽然过年停工,可是在建的房子是需要很多人的,等开工的时候混进去,应该不难。 “是很奇怪,一般人建房子不是这样的,只不过她家已经不建了,听说建的时候家人不是生病就是事业不顺利,所以停工了。” 斌哥也曾想过这个方法,可惜打听过,行不通。 几个人都有点一筹莫展,和农村的大多数人家不一样,黄小田的大伯母大门紧闭,要不是黄小田确实地肯定她回来了,村里人根本没人知道。 “明天中午她肯定会出来的,在一个地方。” 已经吃了两块甜果、一小包寸枣,又啃了半包瓜子的黄一曦突然抬头,很有把握地说。 “那个地方不行的。”黄一鸣也想起这个地方,不同意。 黄一曦耸耸肩,既然黄一鸣反对的话,她就没有再提起,其实她也觉得不妥。 几个人又讨论许久,还是找不到可以切入口的,斌哥又转头问黄一曦,“你说的地方在哪里。” “公妈厅。” 所有人都惊呼起来,这个地方,真的好象是最适合的。 祖宗的村里人都在,她如果承认,肯定抵赖不了。 “可是……”黄一鸣还是迟疑着。 “我去抛圣杯问问看,如果佛祖和祖宗都同意的话我们就这么定了,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承担着,不会连累你们的。”黄小田咬着牙,不肯放过这次机会。 等不起了,这次不成功,他死了都无颜去见他母亲。 有人说佛教没有圣杯这东西,圣杯只是江湖人把戏。 但在白水州所有的佛寺都有这个,白水州人信佛教的人家里,只要有佛龛的,一般也有。 所谓“杯”,其实是一种像腰果仁一样用来占卜的很传统的东西,一共两片,每片都有一面平的和一面突起的。崇仁里的人都是用小的竹笋磨成的。 弯角的竹笋象牛角一样,破开成两半,就是漂亮的圣杯。 抛圣杯就是点香后,先提出你要占卜的问题,再将他们抛向地上,如果一片平面朝上,一片凸面朝上,则为“胜杯”,代表好的意思,如果两片都平面朝上为“笑杯”,则为“阳杯”;两片都凸面朝上,为“稳杯”,则为“阴杯”,代表坏的意思,共抛三次。 崇仁里的人很信这个,黄小田提议后没有人反对。 毕竟要寄出三次胜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又要两次三次共六次。 当然这事在俞美清那里就不难了,黄一曦曾经看到她为了求一件事,在佛祖面前跪了一个多小时,翻来覆去地求,不是胜杯她最后也求到胜杯。 烈女怕缠郎,好佛怕虔诚的信女。 斌哥是外省人,对崇仁里的这种活动很有兴趣,也想跟着,黄一曦一开始想制止,后来想想,有人见证奇迹,挺好的。 以后有人有话题,也有人证。 黄小田去得很快,回来得很快,看着他一张喜气的脸,看来是成了。 成的话也要有一个详细的方案,几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有达成一致方案,直到黄向东进来开灯时才发现天黑了。 “姑姑,太奶奶让你们回去吃晚饭了。” 黄一曦看到黄向东牵着黄向西,突然灵机一动,说起一个方案来。 大家一致通过,尤其是黄向东,激动得象耍拳的猴子,他还满口答应,要怎么训练黄向西配合,保证完成任务。 吃完晚饭,大家都要做事情,明天一大上敬天公和中午的拜祭都得准备很多东西,俞美清带领三个儿媳妇要蒸花包。 其实花包做起来并不复杂,但味道特别好,发酵好的面粉,用花生碎、冬瓜糖、芝麻、白糖作馅,咬一口,特别香甜。 。m. 第二百四十八章 花包 满月的花包,街上有订做的,但馅特少,咬了半天,还没见到馅,不象自己做的花包,实打实的,一咬下去,黑芝麻冬瓜都在流动。 黄一曦晚饭只喝几口汤,就是在等着花包呢。 香甜的花包,再配上绿茶,既解腻又不上火,黄一曦一口气干掉一个,黄一闪的妻子黄淇眼角不由地抽了抽。 生完孩子后,她的身材就象这花包迅速发酵,为了好看,晚上很少吃主食,哪象这个小姑子,中午干掉起码半斤的五花肉,晚上还吃了一个起码有近一斤的花包,还是那么瘦。 吃得比猪多,还不见半两肉,让人羡慕。 她和黄大妹对看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叹了一口气。 做好花包,还得摆粿合。 花包打底,要加上“八仙过海”的妆糕人,还有手工做的红花配绿叶。 刚出炉的花包太热了,不好插造型,会塌下去,只适合入口,黄一曦觉得她长了一个很传统的胃。平常时容量很小,过年时都无底洞。 下午到现在,喝了许多茶,饿得直打抖,吃了一个花包,还没觉得饱。想再吃一个,又怕撑着了,是干点活,消化一下再吃。 黄一曦根本不知道两个嫂子在想什么,吃完花包温度还没降多少,她也不再守着花包,看到黄向东黄向兰几个小辈都在折天公金,也过去跟着折。 黄一曦折了一会儿,感觉有点不对劲,她偷偷地拉住黄一闪的妻子黄淇。 “我们家有什么喜事吗?” 黄一曦看着眉眼都带着笑的俞美清,低声问黄淇,“奶奶今年怎么怎么对你们这么好,都没叫你们干活。” 黄淇偷偷地靠过来,小声神秘低语,“一闪和一雷的老婆都有身子了,月份小奶奶不让说。” 这是放开计生政策后黄家人的喜事,黄一曦瞬间秒懂,俞美清喜欢多子多孙,看她看来,没有超过她生的数量,都不是黄家人的功臣。 黄淇有点不服气,“人家命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当初我怀孕的时候都得偷偷摸摸,不敢让人知道,等生了又有一堆麻烦事,我们好不容易把向菊的户口放在我妈户口本里,让她变成我妹妹,没想到转眼又鼓励多生了。” “那你再生几个翻本?” 黄一曦绝对是良心建议。 “去你的,你当我是猪母呀。”黄淇捅了一下黄一曦,往商洛宇的方向眨眨眼,“你的好事也近了吧?” 黄一曦笑笑,在众人眼里,一个男人能带回家住在家里,应该是很确定的关系吧,可是她和商洛宇好象还有很多坎没跨过呢。 自从她和商洛宇,好象也没有很炽热的时候,反而象生活在一起多年的老夫妻,有点相懦以沫的感觉。 可若是让她选择别人,却好象从来没有那种心思。 好象从十四岁开始,她就一直有这么一念头,如果是商洛宇,可以,如果商洛宇再离开,她也不会要死要活的,但同样地,对别人也没有那种心思。 只不过她和一鸣他们几个的媳妇都不太熟,也不会说很私密的话,因此也没有多说。 黄淇是个识趣的人,见黄一曦没有接下去的意思,也就转移话题,“听说大堂嫂的工作是你帮忙调动的,她怎么对你还是怪怪的?” 陆慧是本科生,自恃是文化人,对初中毕业的黄大妹和黄淇很冷淡,也就黄一曦文凭比她大张,能入得了她的眼,因此只要在崇仁里,陆慧对黄一曦一向很热络。 可这一次完全不同,也不是说陆慧和黄一曦连招呼都没有打,实则她对黄一曦还是客客气气的,只是微笑的时候达不到眼底,透露出拒人千里的样子。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她们两个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黄淇尤其感兴趣,她就是想不明白,要是黄一曦能这么帮她,她把黄一曦当菩萨供了也愿意。 黄一曦懒得说陆慧的坏话,她示意黄淇把旁边一个空的红塑料袋拿过来装折好的天公金,“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感谢的。” 黄淇抓了抓头发,不解地问,“这还不是大事呀,大哥都办不到的事你都办到了,还不算大事,你就不用替她打马虎眼了,她那种人表面上很清高,实则世俗得很,我也不喜欢她,别看她对人很有礼貌,可以我就是觉得她很假,倒不如二嫂,对人冷是冷一点,但不会鬼鬼怪怪的。” 她读书少,没那么多弯肠子说拐弯的话,可是不代表她傻。 黄淇来没多久就会说白水州话,可是说了这么多年,那个调还是有点奇怪,就象外国人说中国话一样,黄一曦不由地笑了笑,面对黄淇的抱怨她虽然心有同感,但却不愿意多说,黄淇毕竟是三婶的儿媳妇,万一自己无心说出哪句话被她有心或无意中告诉三婶,那事情就大条了。 她也明白,黄淇这话明面上关心,实则也有点挑拨的意思,她不喜欢陆慧,同是外地人来当黄家的媳妇,凭什么她见谁都得笑,陆慧却能脸孔朝天。 不过也难怪陆慧高傲,四个堂哥娶的老婆中,陆慧的文凭最高,虽然后来黄一电娶的妻子也是大学生,但目前为止,只有她一个人有固定工作。 黄淇东拉西扯一些琐事,黄一曦有点厌烦了,有些事在她在看来都是一笑了之没有必要注意的事,她却很看重,幸好黄向兰拿了一碟小点心过来,黄一曦赶紧接过来,又去泡了一杯茶。 是个乖孩子,和她妈妈不同,不愧是黄家的。 黄淇看到黄向兰过来,自然不好意思当面说她妈妈的坏话,也就停了口,大家都停下来休息。 斌哥的那几个唱曲的朋友刚才一直喝茶,没吃花包也不吃点心,黄一闪见状弄了小火锅,拿出两瓶黄一曦带回来的茅台,他们都不喝,倒是喜欢黄一闪的朋友送的自酿的红酒。 红酒不酸,黄一曦吃不下火锅,索性拿了几片姜和几粒咸梅,温了一壶红酒,各倒一杯给爷爷奶奶和妈妈,剩下的她自己留了。 也不吃火锅,拿了几块中午炸的咸带鱼,又抓了两把花生,商洛宇也凑过来,就着黄一曦的杯子试了两口。 第二百四十九章 敬天公(一) 红酒甜甜的,度数虽不高,耐不得喝快喝多,后劲又大,没一会儿,几个人都醉薰薰的,几个老人先去休息了,他们年轻的,酒劲上来,也不配音,清唱起歌仔戏。 其他人唱的倒罢了,有个帅小伙子,听斌哥称许老师,据说以前在剧团都是反串青旦,和斌哥一起唱了一段歌仔戏《梁山伯和祝英台》,许老师唱的是小祝同学的词。 尤其是那句,英台若是女娇娘,梁兄,你可愿意与我配鸳鸯?听了绕梁三尺,袅袅娜娜的,好象大山里浓雾中奔跑的美娇娘。 要不是他后面空无一人,黄一曦一定不相信那是他所唱,后面一定有个美人和在他演双簧呢。 “你不能看他,只能看我。” 商洛宇有点醉了,他不能地用手扳着黄一曦的脸,不让她看许老师。 手上一股咸带鱼味。 众人哄笑,黄一曦又羞又怒,可和一个醉汉也没法讲道理,干脆让黄一鸣和黄一闪把他拖回去房间。 晚上仍旧是林舒芳和黄一曦睡,林舒芳没好气地捅了一下黄一曦,“明年赶紧结婚,省得一回来就和我抢被子。” 黄一曦舒服地转身,被子里暖暖的,她傻笑地抱住妈妈,“我给你暖被窝你也嫌,你就这么嫌弃我呀。” “是我给你暖被窝还是你给我暖被窝,你这个村里年纪最大的滞销货,再不出手我怕砸手里了。” 林舒芳没好气地推开黄一曦,一股酒味,离远点。 一万点的暴击呀,比南方的冬天魔法攻击还严重。 黄一曦幽怨万分,“妈呀,你变坏了,哪有这么嫌弃自己的孩子的。” “你老妈这是事实描述。”林舒芳才不惯她。 每年过年时回村里,都离不开这些话题,读哪个学校,考几分,找哪个工作,工资多少,找对象了吗?聘金嫁妆多少,生孩子了没有。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还是睡觉实在。 好象刚躺下去没多久,黄一曦就被叫醒了,黄一曦睡意朦胧地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去一看大家都起来,就连商洛宇也穿戴整齐站在一边。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今天拜拜,你不用这么早起来呀。”黄一曦心想,估计是哪个小孩子去把他叫起来了。 “外面鞭炮声太响。”商洛宇顺手整理了一下黄一曦的衣领,又摸了摸她的手,温烫温烫的。 陆慧在旁边无声地撇下嘴,又不是黄家人,积极做什么呀,想上门吗。 几个大人都比黄一曦起得早,这会儿功夫,几个小的也叫醒了,祭祀是全家人都要参加的事,就是黄一电的儿子,也被她妻子抱在手里。 走廊上的天公灯点起,红红晃晃的,大厅已经连了两张八仙桌,上面摆满了各种祭品。 “你知道摆那些是什么意思吗?”商洛宇家里不搞这些,他也不懂,他站在黄一曦身边,偷偷地勾住黄一曦的小指头,悄悄地问。 黄一曦已经见过无数次,自然懂得,小时候穷的时候,上面的菜都摆不满八仙桌一半的位置,哪象现在,用了两张八仙桌还叠在一起。 “从前面开始,你看下,香、烛、酒、茶、烟,五果六斋和大五牲”。 黄一曦慢慢地指给商洛宇看,酒要开瓶倒三杯,茶也一样,要泡三杯,要放没拆开的,烟也得拆开摆出请佛祖点烟的样子。 这一套仪式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比如点香,佛前是三根,如果敬过世的亲人,不是两根就是四根。 等时间久一点,又恢复到三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五果——即五种水果,都是好水果,柚子是一定要的,佑子佑孙,葡萄,多子多孙,桔子,大吉大利,菠萝,白水州话是旺来,好运旺旺来,一定是要的,火龙果,示意着过红红火火的日子,讲究的家族都是摆这几样,或者贵一点的水果,如整箱的樱桃,或者草莓。至于番石榴、李子等坏水果是绝对不能放上去的。 “为什么番石榴也不行?”商洛宇有点好奇,番石榴白水州方言是“拿佛”,和佛祖还是亲戚呢。 “大约是佛怕被拿住了?”黄一曦说个冷笑话,商洛宇没笑,黄向东和黄向兰在后面笑得吱吱响,象偷吃到油的小老鼠。 “我奶奶不喜欢草莓,她说莓同霉。”黄一曦偷偷指了一下俞美清,她今天穿上大红唐服,头发梳得油光发亮,髻上不止插了金钗,还插上“春花”。 商洛宇不敢细看,他指了一下白饭上的“春花”,无声地问黄一曦是不是一样的。 黄一曦点点头,笑得有点猥琐,她无法想像是不是有一天她老了,也会象俞美清这样打扮。 还好崇仁里不是白水州城东、东海和安民县哪里,那些老阿嬷老年时都头带红番巾。 光是想像就一阵恶寒。 仿佛知道黄一曦在想什么,商洛宇安慰道,“你老了以后要是戴起来,一定是最好看的老阿嬷。” 商式赞美无处不在,黄一曦愉快地继续介绍,不理后面几个小鬼笑得嘎嘎响。 “这是六斋——六样干素菜,多为菇菌类,香菇笋干红菇金针菜黑白木耳等。” 接下来是重头戏,三牲或五牲——,敬天公一定要有的,雄鸡汆水,留尾,将头和脚缚于背上,大鱼整只油炸过,猪脚,整只汆水,我们家以前穷的时候用的是小三牲,就是鸡卷三条,三层肉一块,鱿鱼干或墨鱼干一只。 有钱人还有用乳猪,或整只牛或羊,象我们家这几年年年杀猪,用的是猪头尾吊——也就是猪头和猪尾以代整猪,在猪嘴里一般会放置小西红柿一个,红灿灿的挺好看的。” 黄一曦指了一下猪嘴,商洛宇一看,别说,这只猪长得挺憨的。 “市内也有人说敬天公要素的,现在也有人用素三牲或素五牲代替。” 黄一曦对这个没研究,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统的,反正她家一直是这样的。 “我们村里人实在,三牲就是三牲,五牲就是五牲,不象城里人,素的都做成荤的,就会欺骗神佛。” 商洛宇傻笑,天公好象是道教的,道教好象没禁,不过他也没研究,也不发表意见。 至于黄一曦话里的小机关,什么城里人乡下人的,他装着没听出来。 。m. 第二百五十章 敬天公(二) 黄家的摆放不象他偶然见过的人家乱放,每个区域放的地方都有讲究,就连饭的摆法都是讲究的,小碗装,捞饭,取两个碗各装满,对叩,取走上碗,呈小山狀,正中放一粒紅枣。 供桌的最上层,两边各放一个花瓶,左边內插的鮮花,右边放了桃枝,下面还有一圈,摆放着黄志新亲手雕刻的水仙,一盆盆的造型都不同,水仙上面还贴着棉絮,小点的系上红绳,大点的直的以红纸圈之,错落有致,一阵清香徐徐吹来。 也就是这种四世同堂的家族,才会这么热闹吧,商洛宇暗想。 黄一曦继续介绍摆放这些的意思,芋头和地瓜都是粗俗物,为什么敬芋头不敬地瓜呢,因为芋婆芋仔,白水州话芋同护,护儿护孙的意思。 敬的芋头品种,也是有讲究的,我们吃的那种,是槟榔芋头,在这个重要的场合,是不能敬的,反而这种叫九头芋的,爷爷每年都自己种了一丛,就是为了敬天公用的,一大諸小,不掰开一起蒸熟,圈红。 黄一曦小声地靠近商洛宇耳朵边,“这个很难吃的,没人吃,要是我堂哥晚上让你吃,你千万别上当。” 黄一闪站在她们前面,自然是听清楚黄一曦在嘀咕什么,他斜着眼睛睨了一下黄一曦,还没嫁人就护上了,以为不让他吃就整不了他?等下让商小子给芋头去皮吧,吃了心痒,不吃手痒。 商洛宇自然不知道前面四舅子心里头的邪恶心思,他最抵抗不了黄一曦刚起床的声音,此时他整个脸都红了,好在周围都是红灯笼,每个人的脸色看起来都是红彤彤的,倒没人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只有他心里碎碎念,“佛祖恕罪,弟子实在情不自禁,见谅见谅…..” 黄一曦也没注意到他的异状,继续介绍,除了这些,还得摆上蜜饯冬瓜,鸡蛋面线,都得圈红纸;红鸡蛋染红,碗糕和甜粿,菜包都要点红,粿仔盖上红印、粽子,还有雞卷、炸排骨、炸醋肉、炸肉丸、炸紫菜、炸芋头、炸番薯、炸豆腐豆干等,这些上面都要放红纸。 “天啊,这得多少碗呀。”商洛宇惊叹,两个八仙桌上,琳琅满目的。 “摆这些也有数量,古有「大缘三十六碗」或「小缘二十四碗」之说,象我们家算是四代同堂,都是大缘三十六碗。” 商洛宇手指头痒痒,想数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后来又想想,肯定不止,如果不够的话,水果那么多可以分开,不用摆在一个大竹筐里只算一碗了。 最外面的那张八仙桌上还围着金光闪闪的桌裙。 商洛宇想像他们结婚后在一起,老了以后也带着子子孙孙也是这样祭拜,“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小主妇。”他悄悄地握住黄一曦的小手。 这下轮到黄一曦脸红了。 黄志新和俞美清穿着去年过年时林舒芳买的唐装,领着一家大小,行三跪九叩之礼,一代一排人,第三排人太多,黄一曦干脆和第四排黄向东他们跪在一起,商洛宇也乖乖跪在黄一曦旁边。 她向来对这些不讲究。 黄志新拿一张红纸金字,开始念天公疏文,商洛宇伸头一看,这不是昨晚黄一曦写的吗,昨晚他问她为什么拿毛笔,她还骗说写春联。 红纸金字,黄一曦一手的小楷端庄有力,赏心悦目。 商洛宇又骄傲上了。 “昊天金阙玉皇大帝陛下” 商洛宇:“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天公的名字全称。” 黄一曦:“恭喜你和黄家唯一文盲黄向西同学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林舒芳:这俩熊孩子,也不避人一点。 其余众人:“什么叫被强喂一嘴狗粮,总算明白了。” “……” 黄志新继续: 伏以 天德巍峨,万果均沾化育;神恩浩荡,世民共赖维持。故感戴之有年,斯报酬于是日也。士蔗感涕,稽首顿首,百拜上言。为叩求酬愿事,今弟子住在武荣市仙居镇崇仁里,合家人等,依叩苍穹之下,对扬碧波之中,沥诚上卖泥首陈词,穷念生居下土,尖值人伦;承乾坤覆载之深恩,有求必应; 众人合:有求必应。 商洛宇,“抑扬顿挫,还有应合,你爷爷好有文化,你们全家都好有文化。” 黄一曦:你那是什么表情,一幅看神棍的样子,别以为你没说出来我不知道,你骂谁呢,你们全家才有文化。 荷日月照临之厚德,感而遂道。愧无片善,答谢恩光,兹逢吉日,奉道酬恩,统合家人等,诚心斋戒,当空结台,虔备上界斋蔬果品,灯座酒宴,高钱金纸,又具表文一封,上奏玉皇大帝陛下。又备下界牲饮酒宴,斋蔬果品,香楮清酌之仪,伏乞府鉴下情。表微忱于此日,宏施大德,更申赐于他时。行见虫斯垫垫,爪跌绵绵矣,下民等,不胜感激,靡涯之至,谨拜表以闻。祈愿来年老天爷赐福、家人平安。 商洛宇:你们全家真的很有文化,。 黄一曦:算了,不和你这个文盲计较。 且不提两人眉眼官司。 接下去黄志新的声音很小,众人只见他嘴巴蠕动了好久,没听到声音,估计是他私心了。 拜拜完后,所烧之金先要烧特制的大号的天金,就是他们昨晚折的元宝,放完鞭炮,又吃了早点,黄一曦等小孩子继续去和周公聊天了。 勤快的媳妇们没得睡,她们还得将敬完的祭品分开放进篮子,挑着去敬各路神仙,全部敬完后,五牲的整个猪头猪脚这些切了煮了,就是中午公妈厅的“祭祖公”了。 在敬天公的时候,还没有下雨,等黄一曦睡完回笼觉再起来,天黑乎乎的,倒是象傍晚了,雨已经成珠帘了。 黄家祭祖并不是在商洛宇想像中的那座修建得非常富丽堂皇的祠堂里,那座离黄家走路有大小半时的路程,而且人也太多了。 所以离得远的,都不去那里,就在自己的公妈厅敬。 。m.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公妈厅(一) 崇仁里黄姓是大姓,公妈厅也有好几座大厝,村里其他祖厝都修缮过,黄向东说的那十座大厝就在崇仁里,五座看山,五座向溪,去逛过五店市的村里人觉得不比五店市的差,而且五店市的大厝都是从别的地方搬在一起的,不象崇仁里的,原滋原味。 崇仁里共有八个生产队,那十座大厝属于第六到八生产队的,细分之下他们也有一个地名,叫顶霞华,黄一曦家在第五生产队,叫苏坑洋,苏坑洋也有六座大厝,比顶霞华那十座差一点,除了黄一曦家的古厝外。 说起这座古厝,黄向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本苏坑洋甚至整个村,这栋大厝最为精美,可现在,全崇仁里,就是他们家的古厝最破了,有几处瓦片都破了,下雨天雨漏得特别厉害,那些无人居住的房间里,有的墙壁已经半倒,只剩下木椽支撑着,荒草有半人多高,在冬日寒风苦雨里分外凄凉。 “怎么不修缮一下?”商洛宇放下黄向西,看着大门外面精美的青石影雕,上面山水花鸟人物结合,栩栩如生。 “比庄霆那个仿古厝建筑漂亮多了。” “那一家不让修。”黄向东朝东举头指了指,小心翼翼地牵着黄向西,他们两个今天可以有大任务的。 黄向东说的是村里的困难户黄平山一家,黄平山和黄平贵因为风水问题吵了几年后就走了,黄平山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是招婿的,另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 招上门的女婿样子虽然周正,人却是鸡鸣狗盗之辈。 在他儿子生下来不久就被抓进监狱,再也没回来过,听说他前些也过世了。 黄平山的大女儿一个人把儿子养大娶妻,又生了一个孙子。 黄平山的老婆和大女儿在黄平贵走后,一直怨恨村里人,认为大家看黄平贵有钱,都偏向他。 母女俩对孩子很溺爱,结果这个孩子也成了二流子。 “免费修缮她们还是不要?这次又是什么理由?”黄一曦很是无语。 “说孙子太小了,修缮会惊吓到他。”黄向梅抢着说。 “不是说比向西还大吗?”黄一曦记得大伯母去白水州的时候曾经说过。 “是大一个月,可是她这么说,谁敢来修呀,这家人都是疯子,万一有事了谁惹得起。” 黄向东无奈地摊摊手,“这破房子她们还敢住,也不怕有一天塌了。” “斌哥他们早上过来时没惊动她们吧?”黄一曦有点担心地问商洛宇。 “没有,他们早上来的时候,这户人家去拜访各位神仙了,黄黄帮他们警卫呢,而且爷爷一大早过来和他们说过,说请了一个唢呐手。” 黄向东咧着嘴,做为一个知道内情又不能说的中二少年,他好激动呀。 因为下雨的缘故,祭品从上厅绕过天井,从两边的门廊排到下厅里,黄一曦看着正停下来抽烟的唢呐手,有点想笑,那人就是斌哥请的帮手,刚才他鼓着嘴,吹着欢快的曲子。 此刻倒是停了下来,他旁边站着几个村里的大嫂,正和他聊天着,“师傅,这个日子你怎么不回家过年还接活呀!” “黄律师花大价格请的。” “…….” 黄家同一祖厝的人都到齐后,黄一曦看着黄小田的伯母陈世琴也来了,她垂下头,站在外围。 古厝中,黄志新和俞美清的辈份和年纪最大,按照规矩,敬佛敬神由黄志新主持,敬祖宗由俞美清上香,也算夫妻档了。 不过黄志新的范围小了一点,他只在家里主持,和拜天公时有文化的黄志新不同,俞美清是崇仁里四句小能手。 黄一曦有点尴尬又有点骄傲,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想起读的课文,赵树理的《小二黑结婚》中女主角小芹的妈妈三仙姑,她咳了一声,“我奶奶也有文化,只不过她和爷爷不同派,爷爷是古风派,奶奶是村俗文化代表,比如敬神她会唱: 送灶神,敬灶君, 猪仔则会廉食?。” 黄向东也凑过来,“去年过年时她也念 辞鸡年,迎新春, 福星高照扭乾坤, 有通食,有通分, 引公引妈头囵囵, 抱婴仔,牵金孙, 阖家幸福笑闷闷!” 这些话用普通话来念也许不压韵,但是用白水州话来念,就很抑扬顿挫了。 现在俞美清正在念,祖宗呀,今年是年兜敬祖,你们要来吃呀,吃芋头,育儿又育孙,吃豆干,子孙都做官,吃青菜,子孙做事都精采…….. 几个人低下头闷笑,什么是唱念俱全,这就是了。 借这个机会,黄一曦轻轻地捏了一下黄向东的胳膊,黄向东此时正抱着黄向西,也一使劲,黄向西立刻抬起另一只手,害怕地对俞美清说:“太奶奶,那边有个阿姨嘴里都是血,她在哭呢。” 刚才只有俞美清的声音,现在黄向西的声音响起,众人自觉地顺着黄向西的手看过去,密密麻麻的祭品中,有一碗鬼爪螺,黄向西指的就是那边。 鬼爪螺,外形很像魔鬼的手,所以称之为“来自地狱的鬼爪”。但它又酷似狗的爪子,又名狗爪螺。 不是吉利的菜,照理是不能端上来的。 俞美清吓一跳,她也不敢明指,一拍大腿,“夭寿仔,谁敬的呀,快端下去,我都说敬祖宗不要拿贝壳类的来,不然祖宗不会剥会被割破流血了。” 说完招呼所有人都跪下来,“快快快,快去祖宗陪罪。” 众人“扑通扑通”地跪下,他们都没有怀疑黄向西,村里有种说法,小孩子的眼睛不一样,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风冷冷的,众人的心都凉了,却没有人敢离开。 只听黄向西一脸惊讶地说:“不是呀,那阿姨说,她不是吃鬼爪螺被割破嘴的,而是被人害的,她在问,世琴呀,你为什么害我呀?” 所有人惊讶了,纷纷看向自己身边熟悉的人,“世琴是谁呀?” 只有几个四五十岁以上的人扭头看向黄小田的大伯母,这时黄一曦突然指着供桌上面突然出声,“布”。 在众目睽睽之下,供桌上面突然挂着一件暗红色的衣服,上面好像还染了血。 那血是猪血,黄小田之前用家里的猪血染的,为的就是今天用来吓唬人。 那鬼爪螺也是他弄来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公妈厅(二) 一阵冷风吹过,祖厝后面一簇竹林发出如诉如泣的声音,就象灵魂在哭泣一样。那衣服随风飘荡着,看起来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陈世琴哆嗦了一下,几乎用了全身力量才忍耐着没叫出来。 陈世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到里面去看看,还是转头就走的时候。 黄小田突然站起来,疾跑几步,把那件衣服揽在怀里,悲痛欲绝,“这是我妈入殓时穿的寿衣。” 黄小田这么一哭,上次在迁墓的时候和黄一曦等人聊天的黄老师立刻想起来,他那天在黄小田家做功德的时候,别人避之不及,唯独他怀着对湿尸的极大兴趣凑上去,的确是看到黄小田给他妈妈换下来的是这件寿衣,只是这件寿衣他记得很清楚,在送草灰的时候已经拿去烧了,还是他去帮忙点火呢。 他这一说,众人更害怕了,已经烧掉的衣服又出现在众人面前,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众人都看向那件衣服,又看向陈世琴,不由地远离她,只有黄小田抱着那件血衣冲上到陈世琴面前,“大伯母,是你,是你害死我妈妈?” 陈世琴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只觉得自己的背后冒冷气。现在又看到的那衣服,脸色微微一变,当下顾不得别的了,嗷的惨叫了一声,仿若是后面有狼追一样,用自己毕生最快的速度往外跑着! 她跑到下厅,却被吹唢呐旁边的一个面生的人绊住,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发出尖细的女声,“陈世琴,陈世琴,我和你前世无仇,今世无怨,你为什么要害我?” 旁边有个老妇人突然大叫,她的牙齿一直抖,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是张丽春的声音,我和她说过话,是她的声音,她回来报仇了。” 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是歌仔戏团的成员,他擅长口技,歌仔戏团唱戏密集的时候,经常一天有两三个戏棚,有些演员得客串某个角色,但对台词又不熟悉,他就得在后台帮忙配音,久而久之,练就一身功夫。 这么多年整个村里能记得张丽春的名字很少,就连陈世琴的名字很多人也不清楚,那个汉子的声音也是按照黄小田听人回忆他妈妈的话里总结的。 象不象很多人不清楚,只是众人都是信徒,今天一下阴雨不停,半夜还响了几声冬雷,此时老厝周围水雾弥漫,众祖宗画像和相片仿佛也比平时鲜活许多,又被这老妇人一嚷,所有人都象定住一样,只呆呆地看向陈世琴。 陈世琴自从出现湿尸后,就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内心饱受折磨,此时又经过这种惊吓,舌头都像打结一样,“是….就是我…..我,那又怎样?你都….都死了,就不要….不要来找我,你走….走啊!” 陈世琴边说边打摆子,她硬撑着,头昂得高高的,但眼底里还是惧怕的。 “阎王爷说我阳寿未尽,不该死呀,你为什么害我呀,又把我活埋呀,还贴上符纸,我都不能投胎呀。”那女声凄厉,忽高忽低的,挺渗人的,就是知情的黄一曦都有点发抖,还好她早已被商洛宇揽在怀里,林舒芳也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众人不自觉地靠在一起,原来拥挤的地方空了一大片,黄一曦注意到,俞美清也揽着黄向梅和黄向兰,斌哥等人无声无息地出现,正拿着摄像机在拍摄。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那三个死鬼没告诉你吗? 陈世琴一个踉跄,来不及逃跑,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脸色惨白的跌在了地上,她反问扮张丽春的男人,阴阴的声音更是令人听了心里发寒。 那个扮张丽春的男子眼看陈世琴还是不说,他抽起唢呐,对着陈世琴冷冷一笑:“你这个老不死的到现在还不说,我当你弟媳的时候,你就欺负我!现在我当了鬼还想欺负我?你当时就是这样打我的吧,我要报仇,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反手握住唢呐的喇叭,对着陈世琴就要打下去。 假扮张丽春的男人那杀气腾腾的样子,看起来分外的骇人。 据黄小田所说,他妈妈身上都是伤痕,死前肯定被殴打过。 旁边那个吹唢呐的无言地抓住唢呐,他假戏真唱,他可不能让他真打。 这老太婆年老体弱,吓一吓就得了,真打了有个好歹,只怕还得付责任。 到时警察可不管你是真上身还是假上身。 “你这该死的贱人,你活着就会勾引男人,连你的大伯你都勾引,你做鬼还不消停!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陈世琴边哭边骂,断断续续的把张丽春遇害的真相说了出来。 黄小田的大伯读过书,有正式工作,工作后不喜欢回家,他父母怕他一出去就不回来了,就在对面溪的村庄时找了一个陈世琴,陈世琴家境好,但人长得一般,她和黄小田的奶奶有点亲戚关系,在黄小田的奶奶主持下和黄小田的大伯结婚了。 那时候流行父母之命,黄小田的大伯虽然不满意,却也没办法。 陈世琴长得不好,又没有文化,脾气还暴躁,那性子用白水州话说是很孤拐,婚后夫妻两个人感情并不好,黄小田的大伯也很少回家,如果不是父母叫回家,他都不会回来。 夫妻俩这样生活了几年,直到黄小田的父亲娶了黄小田的母亲后,他大伯才经常回来。 陈世琴一开始还以为她老公回心转意,想和她好好过日子,直到有一天半夜起来,看到自己的丈夫深夜徘徊在黄小田母亲的房间后面,回想起这段时间她老公看张丽春的眼神,陈世琴才恍然大悟。 张丽春人长得漂亮,性子也温柔,嫁的丈夫又没有文化,难怪吸引黄小田伯父的目光。 陈世琴则不同,她人长得丑,性格也执拗,知道自己的丈夫对弟媳妇有了不良的心思,又不敢对抗丈夫,只能把一腔怒火发在弟媳妇的身上,整天指桑骂槐,欺负张丽春。 张丽春更怕她了,可她根本不知道陈世琴在恨她什么,她对这个有文化的大伯只有尊敬,根本没有防备。 越是这样,黄小田的大伯越怜惜她,陈世琴越恨她。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公妈厅(三) 悲剧从她向婆婆讨粮票救济婆家那天开始,那年夏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偏偏又是旱季,水稻都焦了,颗粒无收,许多人家里都断粮了。 张丽春的娘家也不例外,知道情况后的张丽春为了娘家找婆婆借粮票,婆婆不给她粮票,出门时被刚回来的大伯叫住了,给了她十斤粮票,走出门的时候又被陈世琴和婆婆抢走了。 她也不敢吱声,回去帮妈妈家下田劳作三天,又去挖了野菜才回家。 回到家的张丽春并不知道一场灾难正等她,浑身是汗的她提起水桶打完水正房间擦洗,却没看到后窗上有一双饿狼一样的眼光。 一直注意丈夫的行动的陈世琴却看到了,她以为张丽春是答应她丈夫什么,才得到那十斤粮票,妒火中烧的陈世琴叫来婆婆,拿起锄头柄,两个人把打开房门的张丽春一阵乱打,一开始张丽春还会哭叫,后来慢慢倒下去,全身发软,没了声息。 “你就这样把我妈妈打死了?”黄小田早就跟了过来,声音嘶哑,一句一字地问陈世琴,众人骇然发现,此时的黄小田脸上两条红线,他竟然流下血泪。 黄小田这才知道他妈妈的死亡真相,此刻他才恍然大悟,“我现在才知道大伯为什么和你吵架的时候叫你毒妇,我还一直以为,我还一直以为只是吵架用语。” “你以为他对你好就是好人,如果不是他是畜生,和你那样贱人母亲乱伦,你那贱人母亲会死?” “你胡说,我妈是清白的。” 黄小田根本不相信陈世琴的指控,他的妈妈,是这世上最好的妈妈,长得漂亮人又温柔,还有一颗爱心,就这样被这个毒妇活活打死了。 陈世琴突然咯咯大笑,指着供桌上面她丈夫的相片,“你这个脏东西,你竟然喜欢自己的弟媳妇,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你以为你一心求死就能找到她?哈哈哈,老天有眼呀,这贱人竟然下不了阴间……..你们别想团聚,死了也别想在一起。” “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你竟然杀了妈妈。” 黄小田越了过去,拳头落在陈世琴的身上,等他打了几下,那个吹唢呐的又上前把他拦了下来,这下比刚才难多了,刚才那个假扮张丽春的只是作势,而黄小田却是真的用力挣脱。 看到黄小田奋力争脱的样子,陈世琴又笑了,“你以为你妈妈真的无辜呀,要真是无辜的话,你爸再娶的老婆怎么会那么丑呀。他个没用的废物,就是怕再娶的老婆漂亮还是再带一顶绿帽子呀。” 黄小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父亲,“你也知道?你也知道?所以你一直求我,让我不要去告,让我算了…….” “不然怎么办?当初闹出去不是丑闻一件?再说你奶奶也动手了。” 黄小田的父亲抱着头蹲下去,“死的人都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呀,再说再说,你弟弟最近大学毕业,他是要考公务员警察的。” 黄小田的父亲在他妈妈过世三年后才娶妻子,娶的妻子长得还特一言难尽,大家都说他痴情,对他现在的妻子也很同情,他现在的妻子生了三个女儿才生老幺这个儿子,这个儿子也很优秀,现在刚大学毕业,听说报了警察过了初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黄小田失望地喃喃自语,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他妈妈因为什么原因死的,却因为包庇自己的母亲,又怕家丑外扬,所有一直闭口,哪怕是现在,他也阻止他查下去,只是为了他弟弟的前途。 “他是你老婆呀,你就没想着替她讨回公道,我外公我外婆还有我舅舅,可怜他们还一直以为是因为他们要粮票,才害得我妈自杀。” 白水州有个风俗,女人过世后,得让娘家人过眼,才能盖上棺材盖。 黄小田的外公一家当时也来了,听说女儿自杀,自然也要闹,黄小田这边的家人却以她妈妈要不到粮票才自杀,并以此和他们断了来往。 女儿死了,外甥年幼,心里又内疚,没多久,黄小田的外公外婆就过世了,舅舅生活不下去,也不知道去哪,至今从未回过老家,也没有音信。 这段时间,黄小田找过才知道这些情况。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自然面若寒噤。 这次的敬公妈是崇仁里最沉重的一次,直到最后,黄小田才平静下来,对着众人说明装神弄鬼的事情。 这是商洛宇和黄一曦要求的,装神弄鬼一时,只怕后面引发的事情太多,不马上说出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没人负担得起。 黄小田还算上道,说已经征得祖宗的同意,并承诺在初九天公生连续演三场大戏答谢神明,众人的神色才缓和一些,虽然可怜他一片孝心,母亲含冤而死四十几年,但这种安排实在太挑战人的神经了。 而且哪怕后来知道是假的,众人的头皮依然发麻,毕竟张丽春尸体在那么久时间依然不腐,而且还是残忍地被活埋这些事情不是假的。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回到家里,送走斌哥等人,从公妈厅回来,询问起事情的过程,大家才知道,黄家所有的孩子都参加这次行动,他们忙着回去各打各孩呢。 林舒芳看到俞美清和李玉珍弟妹的脸色,一把扯住黄一曦的耳朵,“你这个熊孩子你胆肥了,自己动手不算,还拖着黄向东向西干坏事。” “阿姨,是我出主意的。” 商洛宇赶紧出头。 “我教训我家的孩子。”林舒芳沉着脸,第一次不给商洛宇面子。 林舒芳不生气黄一曦干坏事,却生气黄一曦拉着黄向东等人,这些孩子金贵得很,万一有什么事,一万个黄一曦也赔不起。 “痛,痛,痛,妈妈你轻点。”黄一曦整个腰都弯下来了。 “痛就对了,不痛你不知道害怕,你自己干坏事也就算了,还带侄儿们去干坏事了,你就不怕吓得向西向兰他们?” 商洛宇赶紧过来护住她,他担心办了这件事后,黄一曦在村里会受到委屈,所以早就把父母和弟弟送出国旅游,自己守在她身边。 没想到承受的第一波怒火却是来自林舒芳。 。m. 第二百五十四章 别人家孩子的心酸 “你走开,我教训自己的孩子,不关你的事。” 这还是林舒芳第一次对商洛宇发那么大的火,说完不管商洛宇,拖着黄一曦的耳朵就往房间走。 “妈,你放开,我自己乖乖跟你走。” 林舒芳被商洛宇一说,一只手继续揪着的头发,另一只手粗鲁地拽着黄一曦的头发。 商洛宇心疼得在黄一曦身边打转,手七上八下的,想去抓林舒芳的手又不敢,眼睁睁看着林舒芳拽着黄一曦进门,“砰”的一声要脚踢上房门,要不是商洛宇闪得快,只怕鼻子都碰到了。 商洛宇赶紧上前要拧开房门,房门已经反琐,他赶紧敲门,却听林舒芳冷冷地说:“走开,我不打别人家的小孩子,再吵的话她更倒霉。” 哪怕是盛怒之下,林舒芳也舍不得伤害商洛宇,更不会叫他滚,商洛宇心里又甜又酸又心疼。 可是他现在算是别人家的孩子!! 房间一阵“乒乒乓乓”乱响,时不时地夹着黄一曦低呼,“妈,痛,痛,痛,妈,你轻点你轻点。” 还有林舒芳时不时的责问,“你个熊孩子你胆子大了呀,你干坏事还拖着小孩子一起干呀,你这熊孩子,要是家里有瓦你岂不是敢爬房顶揭瓦去呀。” 商洛宇站在门外侧着耳朵听门里的动静,听得心抽疼抽疼的,也不知道林舒芳用了多大的力气,黄一曦可是不会哭疼的孩子,现在当这么多人面前,要有多疼才会这么叫出来,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此时商洛宇要是有透视眼,只怕吓得眼睛脱眶下巴掉下来,房间里林舒芳正抚着刚才扯黄一曦的耳朵安慰着,而这个熊孩子扑在林舒芳怀里蹭着头撒娇着,嘴里不停地叫痛,一只手把床铺拍得“啪啪”响。 房间的动静持续十几分钟才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林舒芳才怒气冲冲走出来,也不看众人脸色,走进厨房。 厨房里只有俞美清一个人,俞美清正在炸醋肉,林舒芳赶紧上前陪着笑脸,“妈,我来炸吧,您去休息一会儿,厨房油烟大。” 看到林舒芳走进来,俞美清也不停手,斜睨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问:“戏演完了?” 林舒芳震惊地看着俞美清,俞美清不谕地“哼”了一声,“哭得那么假,一点也不走心。” 这个儿媳妇心里宝贝着那个臭丫头呢,从小到大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谁会相信她真的动手呀。也就那个傻小子蠢,能被骗,其他人哪里不知道,没见老头子稳稳当当地抽烟喝茶,一点也不担心吗。 林舒芳讪讪地笑着,不敢再和俞美清说什么,问清楚中午在炒的青菜,拿起菜篮子准备择菜。 俞美清将刚炸好的排骨、醋肉和肉丸子拨到一个小碗里,稍微用点力扔在林舒芳面前,“拿去给那个臭丫头吃,叫了那么久也累了吧。” 林舒芳惊讶地看着俞美清,嗫嚅好一会儿才小声道。“谢谢妈。” 这好象是婆婆第一次如此善意地主动关心女儿,林舒芳眼泪都快掉下来,以往要是哪道菜多挟一点,俞美清都会骂一声。 哪怕是现在家境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她还是这样,估计是骂了几十年,习惯了。 俞美清也不适应[这样的气氛,她别扭地骂道,“快点去快点回来干活,别想偷懒,都不干活还得我这个老婆子动手侍候你们呀” “哎。”林舒芳第一次喜欢这个婆婆来,她痛快地答应一声,迈着轻快的脚步端起碗就走。 吃完妈妈偷送的特意强调奶奶给的爱心醋肉,又到厨房逛了一圈,大伯母和三婶已经进去干活了,她要帮忙洗菜也被嫌弃,找不到将功赎罪的机会,黄一曦和商洛宇干脆坐在走廊上边吃边逗花花和黄黄。 黄黄是这次事件的功臣,别看他很少回来,可他是村里的狗王。 这次要不是他全程跟着,斌哥他们也没法绕过村里的狗,去老厝弄那些特效。 不要以为那件事是简单的事。 先是那件沾着猪血的衣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出现,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有那竹林风吹的声音也没有那么响,都是加料的。甚至公妈厅里涌出的那些雾,也是干冰弄的。 “你看你,没能力又懒,脾气又坏,你再看看黄黄,在外面是村里的狗王,就是狗老大,回到家里乖得很,这才是好孩子。” 夸奖完黄黄,顺带又骂了好吃懒做的花花几句,黄一曦拿出刚才进厨房顺手牵的几块排骨,送到黄黄的嘴边。 花花连喵都懒得喵一声,尾巴无精打采地甩了甩。 这天气犯困,偏偏这铲屎官话多。 她才不稀罕那几块排骨呢,大过年的,有什么东西吃不到。 就连屋檐下吊的那一排咸鱼,她都偷过几条。 到现在肚子还撑得慌,也就黄黄那老实鬼,不给吃就不敢动,饭盒舔得比洗过还干净。 黄一曦继续絮絮叨叨,黄黄这种男狗才是可靠的,在外的话能号令群众,回到家也从不摆领导架子,不把外面的威风或委屈带回家里,任劳任怨,哪怕是不同物种,也没有男女关系,他都能包容家人的小脾气。 “不愧是我爸养的狗儿子,真男人,不真男狗也。” “那我呢?” 商洛宇哀怨地看着黄一曦,你就没这么表扬过我,这次我也忙里忙外,忙上忙下的呀,就没表扬过我,我连狗兄弟都不如吗? “你……” 黄一曦拖了半响,突然促狭地说:“我真不知道你和黄黄谁厉害,要不,你叫几声试试,看看其他的狗听不听你的话。” 商洛宇呆愣了一下,正待开口,黄黄已经吐出肉骨头,站起来抖了抖毛,伸直身躯,“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边吠边看着商洛宇,他竟然翻了一下白眼。 黄一曦替他翻译,“商洛宇,你行你来呀,咬你!” “…….” 商洛宇能怎么样?人也动不得,狗也不敢惹,只能翻白眼了。 黄一曦笑得死去活来,眼泪狂飙,差点坐不住。 黄向东和黄向西过来就是看到这么一幅情景,姑姑坐在板凳上,头屈在膝盖上,双手抱住头,浑身发抖。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五十五章 过年(一) 黄向西奔了过来,抱住黄一曦“嘟嘟嘟嘟,你别哭,二姆婆打你打很痛吧?奶奶也打我了,我都没哭。” 黄一曦抬起头,头发零乱,眼角含泪,黄向西更心疼了,指着他食指一边,“你看看,奶奶把我打破皮了,我都没哭,男子汉不哭。嘟嘟也不哭。” 黄一曦哭笑不得地看着黄向西食指,的确是被擦破一点点,应该是三婶指甲不小心刮到的。 “呼呼,向西真勇敢,是姑姑不好,害得向西被打。” 黄一曦往向西的食指小心地吹吹,抱起黄向西,“姑姑带你去贴创口贴。” 小孩子最喜欢创口贴,黄一曦买的创口贴,彩色还有图案。 可是黄向西一直找不到机会贴,他点点头,心满意足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捂着脸,笑了。 黄向东羡慕地望着姑侄俩远去的身影,小时候姑姑也是这么温柔,也曾这样抱过他。 “我们去下棋?”商洛宇主动邀请。 早就听说商洛宇棋艺好,连大伯也是他手下败将的黄向东眼睛发亮,这是准姑丈对他的奖赏吗。 贴着创口贴的黄向西逢人就露出他受伤的小手,等着众人询问,还特意跑到太爷爷太奶奶面前逛了几圈,直到太奶奶作势打了李玉珍几下才心满意足放下手。 有了黄向西这个暖心小宝宝,外面虽然风雨大作,黄志新家里却是灯黄人暖,一片温馨景象。 到了晚上,雨停了,鞭炮声此起彼伏,就没停过,年夜饭摆了三桌,黄志新满意地看了这个厅,“我们两家只要一楼这地方,喜事都不用向人借地方,就可以宴请全村人,摆一百张桌子。” 商洛宇不知道他是随口而谈还是意有所指,只好诺诺答应。 他也想摆桌好不好,问题是搞不定他孙女呀。 黄志新笑得更开心了。 白水州的风俗,年年有余,所以年夜饭每盘都得剩下一点,因此不仅盘数多,而且特别丰富。鸡鸭鱼肉,什么都有。 商洛宇咋舌,四个热菜四个凉菜两素两汤,十二道菜,大酒家也不过如此,黄志新还一直说都是粗把料,没什么好东西。 “的确没什么好东西,我们这里办喜事,要在二十四道菜,这放在喜事上,只是上半场而已。”黄一鸣张口解释。 “别小看这些菜,每一道都有深刻含义的,要娶我们崇仁里的女孩子,这些风俗可是要懂的。”黄一闪一道菜一道菜介绍过去。 “这是八宝饭,北方人年夜饭吃饺子,南方人吃米饭,卤面、炒面线、炒米粉都可以,但我们崇仁里,主食一定是八宝饭。” 白水州的寺庙现在有施腊八粥的习俗,民间却没有过腊八的习俗,倒是崇仁里的年夜饭是用八宝饭做的,意味着八方进财、八方进宝。 “那这道海蛎煎呢?”商洛宇谦虚地取经。 地瓜粉裹着海蛎蒜叶,先在锅里煎成型,把鸡蛋打散淋在周围,就是兜金兜银的意思。 第一次听到还有这说法。 “血蚶呢?” 这血蚶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吉祥的意思吧,看上去红红的,好象…… “这你都不知道?”黄一曦诧异地挑了挑眉,“难道你不知道,蚶壳为古代贝币,吃过的血蚶壳洗净,洒在桌子底下或床下,大年初五才能收拾,寓意着来年发财,金银满室。” 商洛宇苦笑,得,吃个年夜饭还得学古通今。 商洛宇看了一眼肉丸鱼丸炸的一盆,“这个又是什么说法?一家团圆?” 黄一曦丢了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给他,“这二圆加上家人团圆,就是三元及第的意思。” “那这碗排骨萝卜汤有什么说法?”商洛宇端起黄一曦的汤碗,给她打了半碗汤。 这道汤很平常呀。 排骨就是年年攀登的意思,白萝卜嘛,本地人叫它菜头,就是好彩头的意思了。 年年攀登好彩头,商洛宇点点头,很复古。 “这个整棵的菠菜呢?”商洛宇看到连着红根的菠菜,白水州没这么吃的。 “当然没有,连根吃的地方不多,我们这不叫菠菜,叫红根菜,根比叶好,长年菜,平安长寿,有头有尾。”黄一曦不再等他发问,自己全部指给他知道,“豆腐,丰裕富足,鸡,大吉大种,鱼,年年有余。” “你们家的确有文化。”商洛宇丢给黄一曦一个小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看着他戏谑的神情,黄一曦懒得和他计较,丢了一个你等下自求多福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自己埋头苦吃起来。 只是再好吃的东西,连续吃了几次也腻了,没什么胃口的商洛宇一脸佩服地看着李玉珍,吃相特别豪放,就连吃芫荽都很特别。 “你说她这样吃象不象牛卷草?”黄一曦看着商洛宇呆呆地看着李玉珍,偷偷地问他。 一大捆的芫荽,浸着酱油和老醋,放在大盆里,李玉珍筷子一挟,都是一小捆在嚼,别说,是挺形象的,商洛宇吞了吞口水,“你说她那么吃芫荽不酸吗?” 农村吃饭没那么讲究,除了商洛宇黄一曦和林舒芳一个人一个味碟,黄志新夫妻合用,其他人也是,一个小家庭用一个,芫荽放在大盆里,谁想吃自己动手挟。 黄一曦想了一下,走进厨房里,拿着一个盛饭的小碗,另找些芫荽剪成小段,加上酱油醋,拿双干净的筷子搅拌好,递给商洛宇,“你晚上没吃多少,看来是没胃口,吃点试试。” 商洛宇平时不喜有味道的东西,晚上的味碟,其他人都放碎姜末和蒜泥,他只放酱油老醋。 不过黄一曦递给他的,就算是砒霜,估计他都会含笑吞下去。 即使以为黄一曦是在开玩笑,他还是接过来挟了一筷子,皱着眉头放入口中,只是短短瞬间,他的眉间松开了,“你加了什么东西,这怎么这么好吃?” 放入口中的芫荽,远远没有想像中呛鼻的味道,连那个老醋,味道都醇和香甜起来。 这个说起来也没有什么,黄一曦自然不会隐藏,“放了着白糖。” 芫荽浸入加了白糖的酱油和桃源老醋,就好象起了化学反应一样,味道好极了。 商洛宇一连吃了好几口,解了油腻后,果然,胃口好多了。 “菜过三道,酒过三杯,岁月逢春花千树,笑饮丰年酒一杯,我先敬大家一杯。”黄志新端起酒杯,念叨着一句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诗句。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过年(二) “你看,我没冤枉你,你们家的确有文化。”商洛宇可怜兮兮地看着黄一曦。 “喝吧,有吃有喝还堵不住你的嘴,我们家有文化怎么了?怎么了?碍着你了吗。” 黄一曦伸出拳头冲着商洛宇比了一下,饮了第一杯酒。 在黄家,年夜饭除了不会喝酒的,其他人都要喝一点,就是黄向西,也给倒了一点,黄向西知道这一点得之不易,喝了就没了,因此每次吃完菜,都拿筷子沾了点放进嘴里,整个脸都皱起来也舍不得放弃,惹得众人笑声频繁,都在看他表演。 两个怀孕的孙媳妇倒是不用喝,刚好洗碗。她们过年一点事也没做,安排这个也不会有怨言。 黄向东和黄向西,菜还没有上一半就坐不住了,就是黄向兰,黄向菊黄向梅,也频频向外张望。 知道村子里可以放鞭炮和烟花后,商洛宇在他们的带领下,几乎包圆了村子里小卖部的一大半货,把那店主乐得笑不见牙齿。 几个小孩子见过商洛宇几面,觉得他比姑姑还好玩,这两天都围在他身边,早就叛变了。 黄一曦有点嫉妒。 黄一曦磨磨牙,算这几个小孩子还识相,要出去放鞭炮也记得拉黄一曦一起。 这好象还是黄一曦第一次放鞭炮和烟花,虽然都不是她独立完成的,窝在商洛宇怀里,在他手把手的指挥下扔鞭炮和烟花是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 比代理赢了一个复杂疑难的官司还让人高兴。 商洛宇的眼睛中,璀璨如烟花,里面还有一个小人影,黄一曦眼中也是。 如果不是黄向西扔过来一个二踢脚,只怕两个人已经忘记正事了。 放完鞭炮,孩子们便困了。 黄家没有勉强孩子要守岁的习俗,三个最小的都睡了,只有黄向东和黄向兰还有黄向菊还撑着。 除了吃饭时那会,现在大家都没看晚会,俞美清和三个儿媳妇在博牌仔。 商洛宇从没有见过这东西。 林舒芳想了一下,很肯定地告诉商洛宇,“在三四十年前,白水州人不知道麻将,也不玩麻将,只会玩牌仔。牌仔,也称“四色牌”,也叫“君子牌”。由黄、红、白、绿四种颜色组成,每种颜色又分为:将士相车马炮卒,七组牌,每组各四张,这样“四色”就共有4*7*4=112张,中山路聚宝街,偏僻的地方,都有人在玩,后来市区就少见了,农村还有。是白水州过年三姑四婶五姨婆必玩的一种牌相比麻将,这种牌节奏比较慢,适合老年人消磨时间。” 商洛宇看了一会儿,就懂规则了,虽然是象棋仔名,但规则和麻将相似。 黄一曦刚到白水州市区时还有见老人在玩,这几年几乎没看过,林舒芳虽然退休了,但她不参加老年人协会,不跳广场舞,也不参加任何打牌活动,但回崇仁里,俞美清可是此道高手,除了过年这几天,每年必定在家里打一个下午。 商洛宇根本不认得这个,他好奇地站了看一会儿,偷偷问黄一曦,“你也会博牌仔?” 黄一曦早就看会了,但她从不下场玩,两个人说话时候,看到黄向东偷偷把桌上打过的牌放在未打的牌上面,正好轮到俞美清摸牌,一摸,激动得大喊,“到了,还是自摸的。”说完张开双手讨筹码。 崇仁里说糊牌不说糊了,而是喊到了,李玉珍摸了三个筹码扔给婆婆,不满地横了黄向东一眼,“还不去睡觉杵在那里干什么。” 俞美清还未说话,陈柳媛不乐意了,乖孙子哄太奶奶开心有什么不对,本来都是陪太子读书的,“怎么?输钱不高兴冲着我的孙子发火干什么。” 李玉珍正欲翻脸,俞美清把牌子把桌子重重一顿,“阿东过来太奶奶这里,太奶奶给你吃筹码。”说完抓起桌上两个筹码塞到黄向东手里。 黄向东嘿嘿大乐,陈柳媛一看,也不示弱,招手示意黄向兰过来,这个孙女平时很少回来,难得有机会亲香亲香。 只有黄向菊尴尬地站在旁边,她和李玉珍本来就不亲,此时她正在火上,她自然不会没有眼色去和她亲香。 黄一闪心疼地看着女儿,暗暗地叹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阿菊,你去拿四副扑克牌出来,我和你姑姑她们打红五。” “什么是红五?我们要怎么玩呢?”商洛宇不耻下问。 他是乖乖宝宝,从来不会赌博。 一说起红五黄一闪就眉飞色舞,现在农村的青壮年都出外赚钱,留在老家的人很少,说起来他也很久没打了。 “平时我们也不赌博,也就过年时自家人玩玩,小赌怡情嘛,红五挺费时的,一晚上也打不了几局,我们一局输的人各出一百如何?” 黄一鸣淡然地说,看向商洛宇。 商洛宇松开眉头,都是自家人,一晚上输赢最多也就千八百,输的话也没什么,赢的话他就请大家吃一顿,没什么。 黄一鸣看商洛宇没有兴奋或勉强的模样,暗地里点点头,“一雷你说说规矩。” 红五规则和两副升级差不多,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红五单牌最大的就是红心五,接下去是大王、小王、正参谋,副参谋(同主色的3为正参谋,其他为副参谋),正主,副主,正5、10、K和副5、10、K连在一起大过四个炸,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规则。 黄家是黄一雷高中毕业的时候去当兵学回来的,他们也说不清楚这种玩法是哪里的玩法,也可能是在部队里一代一代完善的。 “我们先玩一把,你看下大家出牌就明白了。”黄一雷知道,说简单是因为大家欺负商洛宇,他也是学了几天才学会的。 一把还没打完,黄一闪嘴里叼根牙签,吊里郎当地问商洛宇,“怎么,看了那么久还看不会?” 都说一个男人好不好,看酒品和牌品,酒前和酒后,性格相差很多的,有的人喝醉了倒头就睡,这种人属于简单没什么心机的,意志力差的。 有的大哭大闹,平时脾气很好,有的惹是生非,平时非常乖巧,也有平时老老实实的,酒精喝多了,有的吹牛13不要脸。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过年(三) 一个人的隐形性格大致怎么样大家清楚,这两天兄弟俩找了个机会灌商洛宇喝酒,这小子却滑不溜秋的,四个兄弟齐上手,商洛宇喝到一定程度就放下杯子,怎么说都不肯再喝,喝到怎么样了也面无表情,不会多话,无趣极了。 兄弟们私底下商量,这小子是个有心计的,看他平时表现,大家对他印象都很好,可见善于伪装,现在酒品过关了,烟不抽,那得看看牌品了。 二叔不在了,他们四兄弟得帮二叔长长眼。 兄弟几个倒不是讨厌他的心眼,男人有心眼不错,在社会上也混得开,最怕的是有心眼的,用在自己人身上,尤其是用上自己女人身上。 谈恋爱时隐藏缺点,讨好自己的女人,是男人的本性,可是婚后时间久了,就不一样了。 可这事不能等结婚后才发现,尤其是有了孩子后,离婚对女人伤害太大了。 从酒品或牌品看人品,还是黄海山教黄一鸣的。 黄一鸣记得黄海山说过,别看小小的一把牌,尤其是国粹麻将,是试人品的好工具。 有一种人,从摸第一张牌开始,就抱怨牌不好,要么责怪洗牌的对家,要么责怪切牌的同一方的,要是总摸不到好牌,就算打赢了,还觉得本该赢得多的,只有赢多的时候,才难得露出点笑容,这样也就算了,还会一直说自己厉害讽刺别人笨的。 这种人,心胸狭窄,刚愎自用。 有一种人,打牌特别较真儿,别人打错一张牌,他会大声制止,经常利用别人的失误,并不给别人改过的机会,输了牌脾气大,赢了牌很得意。 这种人心胸狭窄,也比较精明。 有一种人,虽然强调规则,但就算你犯错了,他只是指出,告诉你下不为例,或者偶尔拿这个事情取笑一下你,而自己错了,就会老老实实地承认,不会翻上次你犯错的账。 这种人天性豁达,生活中也不会太过斤斤计较。 有一种人,自己出错牌,让别人赢了,别人还没怎么说话,他会强调自己没有出错,说按照道理应该这么打,强调自己是怎么想的理论上应该是没错的。 他其实是不够自信,担心别人说他技术不好,生活中一定也是如此。 相反有一种人,打错牌了不会放在心上,可能会承认自己技术不行,或者开玩笑说是想照顾一下对方,这种反而是自信的表现,内心很强大。 还有一种人,不管赢或输,他都觉得同一方的配合人哪里哪里打错了,自己的错处丝毫不说。 这种人生活中也是属于那种悲观的,不只是悲观,还怨天尤人。这种人做事业,也不会有什么成就,生活一定过得不顺。 还有一种人,打牌比较专注,完全沉浸在里面,身边手机、电视、聊天完全不顾,只专心打牌。这种人做事可能很认真,有责任心,但也可能很容易沉迷赌博中, 另一种人,一边打牌一边玩手机,偶尔还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和别人一起聊天,但丝毫不影响打牌。这种人生活中自身、内心毫无定性,就如天上的云朵随风飘荡。 也有一种人打牌时犹豫不决,就算确定某个牌要打出去,牌在手里半天才出手,这种人生活中也是优柔寡断,性格保守。 另外一种人,干净利落,出手干脆,快速打出牌以后,再观察牌场局势,这种人生活中纵观八方,干脆果断,为人、做事眼光长远。 有一种人,只要摸了一个好子,就会说牌不错,吃了一个难得的子,也会开玩笑感谢,整场都乐乐呵呵的。 这种人生活中属于善于发现乐趣,性格开朗型的。无论是否有事业,这种人生活过得都不错。 象黄一雷,打牌时小心翼翼,哪一张牌都舍不得出,总觉得那一张牌对自己没用,但可能一打出去别人就糊了,象他这样的人,自私,小气,哪怕是自己不用的,都舍不得便宜别人。 而象黄一闪,打算和喝酒一样痛快,只求快速胡牌,打牌冒险,能打大胡,有杠的机会绝不错过。象他这样,有可能一直不富裕,但也有可能暴富。 这四兄弟的打算和动作,商洛宇也猜着几分,心里亮堂得很。 他玩过桥牌,玩过升级,两副牌,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六人打牌,还是四副牌,他算了一下,扣除6张底牌,一个人手上要35牌。 “我应该看得差不多了。” 在商洛宇不会的情况下,黄一鸣四个兄弟和黄淇还有黄一曦六个人打牌的,现在只玩了一把牌,黄一闪他们就让商洛宇下场了。 “是吗?”黄一电有点不相信,都说他是天才,可是就算天才,他打红心五也是学了许久才会的。 要说玩扑克牌,在崇仁里可算家喻户晓的活动,就是刚上小学的娃,都能熟练地打升级80分的,可是黄一雷退伍后,在村里子红五也玩了几回,并没有推广开来。 无他,太复杂也。 “我大约看个明白,除了一曦刚才讲的规则,还有这两点要注意的,你们听听,看我说得对不对。”商洛宇很谦逊地请教。 “那你说说。”黄一电有点不好声气。 商洛宇也不介意,“我发现在你们埋底牌是在叫主前就先埋的,如果主家没把握叫到主,那就不应该灭一色,是吧?” 打升级的人都有一个常识,当庄的可以埋底牌的那方,一般都是把自己手上最差的那色牌埋掉,这样别人大牌吃分的时候可以用主毙掉,但红五埋底牌是还不知道哪一色是主的情况下就得先埋,因此风险极大。 “不错,你这小子眼睛很利嘛。”黄一闪捶了商洛宇一拳,哈哈大笑。 “第二点就是叫主的时候,既要知道自己的大牌,又要推算别人的大牌,是吧?” 四副牌有红心五,大王、小王、正参谋,副参谋,正主,副主共44支大牌,每一支牌算一支,同支的按照顺序比大小,叫主色牌的时候,既要算自己该出多少大牌,又得算其余五家有多少的大牌,还要算拿出多少大牌才占优势或者让自家同伙清楚,还得防备对方算出自己全部的大牌。 很烧脑的活。 。m.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过年(四) “既然知道就上来吧。”黄一电听过,知道至少商洛宇理论上是掌握了,有点不高兴,很不耐烦地说。 天气太冷,俞美清她们已经移到她房间里,她的房间装有冷暖空调,一年也就这么一天才会开一次,平时她都舍不得。 三个媳妇都在,黄志新不好意思跟着进入,黄海田去房间里拿了一个大枕头,一件厚毯子给父亲围上。他和黄海川也一样。 三个男人看着电视,其实都在打盹。 老男人就是这样,年轻的时候有精力蹦跶,年纪大了,吃喝嫖赌都没精力了,无趣得很。 黄一鸣等人已经移到黄一闪的屋子里,他家有一间牌桌室,里面有一个壁炉式样的暖风机,那是旁边银行做活动的时候赠的,正好他家孩子多,很适合。 商洛宇笑笑,看到黄淇让出位置来也没客气。 一开始时抓花色选对家,黄一鸣和黄一闪还有黄一曦三个一方,黄一雷和黄一电还有黄淇三人一方。 商洛宇有点惋惜地叹口气,他不想和曦儿成对家的。 黄淇打两副升级还行,打四副牌明显算不来,以前凑人头的时候都是输了,经常遭到同一方的责怪,今天第一把还是一样,她早就不想打了,现在有商洛宇接手,她赶紧走。 老公还说要考验一下商律师的牌品,也不看看自己那两个兄弟。 “接黄淇的位置,就得接她的账,有异议吗?”黄一鸣按下大家要抓的牌,先声明。 按照刚才所说的,输一把一个人要输一百元,现在黄淇就欠一百元了。 商洛宇自然点头同意,别说一百元,就是一千元,不也得笑笑。 第一把叫牌是黄一雷那方,2要硬打,有一次升两级,所以现在黄一曦这方也才打4,也不算什么。 这次埋底的黄一曦,黄一曦看着一手的烂牌苦笑,底牌是按几张牌挖底算倍数的,她只能四色都埋烂牌进去了。 抓完牌也是黄一曦主叫,44支大牌,她一个多抓6支牌的庄家才拿到4支4 ,还是不同花色的,实在有够烂的。 再烂的牌也得比不是,黄一曦再不好意思也得拿出来。 第二个是黄一电,他直接不比了,看来他的大牌也不多。 再接下次就是黄一鸣,他直接拿出10支大牌,两支红心5. 黄一曦松了一口气,黄一鸣看向其他三个人,6个人能拿9支大牌的,赢的比例很大,可是他并不敢松懈,毕竟黄一曦的大牌太少了。 黄一电直接说不比,可见他的牌肯定没超过黄一鸣。 这个时候,黄一闪可以说比,也可以说不比,比的话是让自己家的人心中有数,不比的话是双方都不知道,黄一闪自己算了一下,他手上有10张大牌,三个人共有24张大牌,他们三个人只有20张大牌,除非黄一雷和黄一电拿的大牌极少,不然商洛宇是不可能超过他们的。 黄一闪全部拿了出来,他手上还有一张红心5,这么好的牌要让自己家的人心中有数,如果黄一曦底牌没有放分,他们以跑分的策略为主。 看到黄一闪那么多的大牌,黄一鸣笑了笑,直接叫了梅花主。 却听商洛宇笑了一下,“我还没比呢。” 说完拿出11 张大牌来,他自然不会叫梅花主,而是叫了方块。 这也太嚣张了吧,黄一闪嘀咕着,“是不是牌没洗干净呀。” 输家洗牌是规矩,刚才黄淇让出位置,牌是黄一雷洗的,他确实洗得马马虎虎。 黄一电听后,冷笑道,“是呀,没洗干净才让你们两个人各抓10支大牌嘛。” 商洛宇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搭话,4副牌下完,如果没洗干净的确牌容易集中在一起。 黄一曦会算牌,但她抓这样的牌也是醉了,再算也算不赢,虽然当庄,但她知道肯定是下台的干活,黄一雷此时象打鸡血一下,“看来是一回客呀,我就知道你是幼稚园放假了,手上都是小朋友呀。” 商洛宇其实很看不起他这样,不过玩牌嘛,也得有职业道德,他手上其实不止11张大牌,是13牌大牌,所以这把牌,黄一鸣和黄一闪再怎么想跑分也难,很快就结束了。 玩了三把牌,商洛宇发现,黄一鸣抓的牌一直很好,以前听说谁的官大,抓的牌大,好象今天晚上有点道理,而黄一曦经常说她没有运气貌似没有错,三把牌都抓得烂极了,而黄一闪不是抓得极好就是极烂,不过三个人都很会打牌打心理战,难怪黄一雷一下子就溃不成军。 两个大舅子的牌运其实不错,就是配合很烂,黄一雷老半天也打不出一支牌,黄一电倒是打快了,可是经常打错,加上一直出错花色的黄淇,不输才怪。 这样的情况下不需要考虑让牌,反而是要超常发挥了,商洛宇愉快地想。 第四把是黄一电当庄,这次他自己抓了许多好牌,商洛宇虽然没有他抓得那么好,但也不错,黄一雷赢的时候,他举起牌往桌上一甩,得意地喊:“哈!我赢了!” 红心5是轮庄的,就是自己方赢了,也得换自己的庄家,这次是黄一电当庄,很不幸,他倒庄了。 “你不也是一回客。”黄一闪幸灾乐祸地笑了。 刚说完自己也倒台了,这下轮到黄一电回怼了,两个人怼了几句,都带点火气。 黄一闪倒台后,就到商洛宇当庄了,他玩牌时几乎一言不发。他仔细观察自己的牌,动作缓慢优雅,玩起来很认真。 这一把,商洛宇赢了。 商洛宇赢后,轮到黄一雷当庄,黄一雷可没有商洛宇的优雅,他要下不下的,不停地喃喃自语,当桌上下了一张对他不利的牌,他就大喊:“啊!就知道它要来!” 黄一闪不耐烦了,骂了他几次,黄一电则绷着脸,不时紧张地清清喉咙。 两个人越下话越多,就连黄一电也加进来,黄一鸣劝了几句被骂,也激起火气,四个人牌越下越快,到现后,也不知道谁下错的,六个人手里,黄一曦和商洛宇还有黄一鸣手上阁下3张牌,黄一电和黄一闪剩下4张,黄一雷剩下2张牌。 谁也不承认自己下错牌,眼看要掀桌子了。 却被商洛宇制止。 他把桌上下成一团的牌分开,谁先下,谁下了什么牌一轮一轮地反推,4副牌,6个人,下什么牌,顺序是什么他记得一清二楚。到最后,谁下错了一目了然。 黄一鸣等人没想到他的脑袋有这么好,都呆了。 “不玩了不玩,这样玩的机器玩有什么区别。”黄一闪把手上的牌摔了,有点无趣。 “…….” 。m.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过年(五) 和黄家温馨的情况相反,李敏和于秋这个年过得糟糕极了。 李敏的老家和苍悟省著名的风景区同一个市,但离这个风景区还有一段距离,叫苦麻寨。 古寨建于唐宋,盛于明清。曾是澧水上游“千帆林立的老码头、商贾云集的古集市、梢公荡魂的逍遥窟、明清社会的万花筒”。 而现在,在整个资源和人脉倾向风景区的情况下,整个苦寨破落不堪,只有古老的风火墙、低矮的吊脚楼向游人展示着祖宗的才智,一条条青石板,一声声咚咚呛,在诉说着曾经的历史。 李敏的家就在镇上最边角的地方,从外面望进去,外面天寒地冻,雨雪交加,里面也很湿冷。 没有炕,没有地暖,还好今年夏天,她回家里买了一台冷暖空调,安在母亲房间里,母女晚上总归不必受冻。 “妈妈,过年后你还是和我走吧,这里实太湿冷了。”望着母亲邹洪萍双手都是冻疮和茧子,李敏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提起这个话题。 依旧是无声的沉默,李敏觉得浑身无力,她不知道母亲在坚持什么。 小敏,你妈妈她会想通的。”隔壁的胖大婶见李敏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言不发,良久,她安慰出声。 胖大婶其实也想不明白邹洪萍在坚持什么。 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过这种苦日子。 莫非是在等那个渣男。 第一次,李敏没有搭理胖大婶,许是心里太酸,怕一说话就忍不住哭出来。 胖大婶也不生气,轻轻握着她的手,她瞄了正在忙活的李敏一眼,“会不会和你父亲有关,你父亲是不是要回来过年了?听说年前,有人在县城遇到他了,他好象去找过你妈妈。” 李敏如遭雷击,她看着胖大婶,满怀希翼,颤抖着声音问胖大婶,“他都多年没回来了,会不会看错了?” 胖大婶正想反驳,她可不认为这是假消息,没看邹洪萍今年特别高兴,菜整治得特别多,明显不是母女俩过年的量。 可看到李敏这个样子,她又不忍心,轻声地应“嗯”一声,接着道:“是有可能看错了,毕竟你父亲出走这么多年,肯定有点变了,看的人只是一晃,哪有看得那么清楚。” 仿佛是为了增加李敏的信心,胖大婶难为情地笑了笑,“全国人那么多,相象也有许多,看错绝对是有可能的。” 可惜一晚上李敏都没有睡好,邹洪萍看着李敏不停地翻身,也只能默默叹气。 胖大婶的话她其实是有听到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那么多年过去了,好象早就死心了,可好象总有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 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天刚刚亮,一家人刚坐上桌,准备吃早饭,忽然,一个男人出现在院门口,李敏是最先看到的,她猛的站起,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油腻的男人,手一松,筷子跌落于地,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显得无比清晰。 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和十几年前相比,老了秃了,面容十分憔悴,双眼凹陷,下巴处留着胡茬,给人一种凄惨的感觉。可轮廓还在。 “爸爸” 那个十几年没叫出口的字一下子冲口而出,李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团能淡漠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妻子,仿佛他们没有分别十几年,仿佛也就是昨晚出门,早上刚回来,他看向厅里的桌上,腊肉炒蒜台,得肠,咸鸭蛋,小米粥,老馒头。 这母女好象过得比他想像的好。 “臭婆娘还愣着干么,还不快去给我端饭。”李团能骂骂咧咧地看向邹洪萍,自动地坐上桌,一手拈着一块腊肉放在嘴里,另一手已经抓了一个馒头。 邹洪萍抖了一下,顺从低地下头,小跑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李敏才回过神来,向他走去,仿佛看着陌生人。 没想到她还没去找他,他倒是先找上门了,“你来这做什么”李敏毫不客气的问道。 李团能双目一横,“这是什么话,老子是回自己的家。” “家?”李敏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我的家人里似乎没你这号人物,再说,这里不欢迎你,有什么快说,或者我们到外面说也行。” 邹洪萍从厨房出来,赶紧把小米粥放在桌上,挡在李团能的面前,哀求地看着李敏道:“囡囡,你爸爸回来了,兴许是想通了,你不要赶他走。” 李敏眉头一皱,第一次用不善的目光看着邹洪萍,“妈妈,这么多年来,我什么时候有了爸爸?” 邹洪萍双目已经红肿,“囡囡,算妈妈求求你,不要赶你爸爸走,难得你爸爸回头转意肯回来,我们就一家团圆,好好地过个年吧。” 李敏闭眼摇头,再睁开眼睛时一片清明,“我没有爸爸,我李敏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没有爸爸。” “你个臭丫头,你在咒老子死呀。”已经坐下来喝粥的李团能一听李敏的话,把碗重重拍下,小米粥溅了半个桌子,“再胡说老子揍死你。” “我本来就是没爸爸,我爸在十二岁那年已经死了。”李敏倔强地回答。 李团能大怒,环视一下四周,从门背后抄出一根竹扫把,“你说你没有爸,老子还没有你这个女儿呢,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邹洪萍赶紧拦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李敏他爸,你要打就死我好了,放过囡囡吧。” 跟在李团能后面的胖大婶跌跌撞撞地进来,对着李敏大喘气,艰难地说:“孩子,你就委屈一下吧,你难道想看到你妈妈再为这个男人死一回吗?” 胖大婶一个头两个大,她们三个人说话期间,李团能也不想一回家就闹得鸡飞狗跳,自顾自地坐下来,拿起碗筷开始扒饭,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嫌弃菜太少了。 胖大婶见状,赔着笑容,“大兄弟,难得你回来呀,洪萍,你再去炒两个菜,李敏,你到大婶家一趟,大婶家有点事要你帮忙。”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李敏就走。 坐在胖大婶家里,看着她们一家热热闹闹,和和气气地准备过年的东西,李敏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胖大婶送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擂茶,“好孩子,不气哦,别哭了,先填饱肚子再说,说不定你爸爸已经改了呢,也许事情没有象你想像的那么差呢。” 第二百六十章 过年(六) 李敏捧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擂茶,眼泪一颗颗地往碗里掉,那碗捂得暖她冰冷的手,却捂不暖她冰冷的心,“大婶,我爸是改不的,我工作的地方有一句俗语,屎若是能吃,赌就能博。” 李敏不知道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恶习,她爸正是最凶的那个,吃槟榔,打麻将,吃得整个嘴巴红红的,象吸血一样,打麻将若是赢了,喝酒,玩女人,打麻将若是输了,回家打女人。 十几年前,李敏的父亲打麻将赢了许多钱,他带着小三和私生子去了县城,买了一套房子,开了个小赌场,以赌为生。 别人在惋惜邹洪萍母女没有享福的命,唯有李敏庆幸不已,不用再面对凶神恶煞的父亲,和母亲过着安宁的日子。 穷是穷了点,但日子很平静,不用提心吊胆。 胖大婶早就知道李团能的近况,原本她没想告诉李敏的,现在想了想还是说了,“听说你爸现在过得一点也不好,有一段时期还被抓进去了,那女人带着钱和别人跑了。” 胖大婶压低声音,没让自己的孩子听见,“有人说你爸有病,那病老费钱呢,你爸的房子也卖了医病了。” 胖大婶不好意思说李敏的父亲得的是脏病。 “他活该”。 李敏毫不同情,“他有病该去哪呆着就哪呆着,就算是死,也不应该再踏入这个地方。” 李团能爱赌博,镇上的人背地里叫他“赌鬼能。” 李敏不喜欢老家,大人异样的眼光也就算了,就连三四岁的孩子都跟在她身后叫着,“赌鬼能不要的女儿。” 明知道哪些孩子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没听大人说她们会懂得这么说?别以为无辜就没有恶毒就没有伤害。 有的说得更难听,李敏现在都不愿意回想。 胖大婶心里赞同,嘴上却只能劝道,“你别这么说,无论你爸怎么对你,你爸就是你爸爸,还得你来养老呢。” 自古就是,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呀。 “是呀,无论他有多畜生,他还是我爸,要是我能象哪吒那样剔骨还父、剜肉还母就好了。”李敏落寞地说。 胖大婶心疼又生气,“这孩子说什么呀,以后不能乱说了,你爸不好,你妈可是挖心挖肝地疼你的,就是哪吒,剔骨还父、剜肉还母后不也得回来认爹认娘吗?” 李团能是混蛋点,可是李敏要是不认邹洪萍,她的余生该怎么过。 不过这么多年,她也看明白了,李敏对这个母亲很好,不会扔下她的 胖大婶知道自己的话重了点,口气和煦,“乖,不生气了,要知道你现在还没有结婚,有个好名声很关键的,回去和你爸好好谈谈,如果他肯留在家里,一口饭也不需要多少钱。” 在胖大婶看来,镇上生活水平不高,邹洪萍又能干,种点青菜养两只鸡鸭,一个人生活和两个人生活花费相差不多。 再说难得李团能也愿意回来。 李敏知道胖大婶的意思,邻居们毕竟和她家没什么关系,劝和不劝离也是正常,也就点点头,没有再说下去。 坐了一会儿,李敏就离开了,她实在不想呆在胖大婶的家里,看人家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的,也是折磨。 李敏回到家里时,邹洪萍正在收拾碗筷,李团能已经不在座位上,李敏问,“他呢。” 除了冲口而出的那声爸爸,李敏不想再叫他了。 邹洪萍觉得有点对不起女儿,也没有怪她,“你爸在房里,他说累了,要休息一下。” 母女俩也没有胃口再吃饭,李敏偷偷地看着妈妈,她的神情,比往常欢快许多,皱纹也舒展开了。 此时她脑袋里浮里于秋说的一句话,贱人自有天收,贱男人也有好女人收,唉! 李团能这一休息就到了下午四点半,等他出来,李敏一瞄,都快气炸了,屋里热气腾腾,空调的热度调到三十度,现在还没有关上。 李团能起来也不梳洗,第一件事就趿着拖鞋去掀锅盖,看到锅里正在蒸腊肉和腊场,才满意地笑着问邹洪萍,“家里酿的酒放在哪里?去打一碗过来温着。” “好的。”邹洪萍温顺地回答。 李敏冷笑地望着这一幕,小时候太熟悉的情景了,李团能混成这个样子还有脸回来,回来还有脸指使得妈妈团团转。 狗改不了的习惯。 趁着邹洪萍走开拿酒的时候,李敏问李团能,“你老实回答,这么多年不回来,今天回来干什么?” 李团能一点也不怵这个女儿,皱着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老子的家,老子不想回来就不想回来,老子愿意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李敏闭一下眼睛,终究忍不住,吼道:“李团能,你要不要脸,什么这房子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拿回一毛钱给这个家里,别房子里的一根稻草你都没有出过,这房子明明是我爷爷建的,要不是我们母女两个每年都回来修缮,早就倒了。” “你爷爷不是我爸?我爸的不是我难道是你的呀?”李团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敏,不耐烦地回。 李团能瓜子大的脑容量里,就是没有老子哪有你的恩赐。 “你好意思说我爷爷是你爸,究竟还有没有良心,不养家不回家也就不谈了,还在外面鬼混,借了那么多高的利债,妈妈为了你,都去了半条命,你也不想想,嫁给你后,她过过一天好日子吗,还好意思提起这个家,这个家早完了。” 不想让妈妈听到,李敏压低声音。 李团能听女儿那么说,哪下得了这个面子,他把筷子甩在李敏的脸上,“你爷爷生了我,建的房子就是我的,要不是我,你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住得了这里。” “我宁可不要你生,不当你的女儿,当你的女儿,我生不如死。”李敏悲怆万分,眼前这个眼睛浑浊,脾气暴虐的老男人竟然有脸说他是父亲,他懂不懂得,什么叫父亲? “你这个不孝的女儿,今天老子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李团能扬起巴掌,准备动手。 “囡囡,放走开。”刚进来的邹洪萍赶紧放下酒碗,上面架住李团能。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过年(七) “囡囡,别这么和你爸爸说话,你爸爸也是有苦衷的,你爸爸也是受那个坏女人的蒙蔽,都是那个坏女人不好。”邹洪萍紧紧拉住李团能,焦急地劝李敏。 李敏不知道怎么说妈妈,苦衷,狗屁苦衷,丈夫有了外遇,和别的女人一去十几年,落魄了才回来,她还是认为自己的男人没有错,有错的都是别人。 莫不是天底下的好女人,当了渣男的妻子,还成了溺夫如子的妈妈。 李敏一阵无力,此时她不由地想起康明扬说过的一句话,“在天空里翱翔的老鹰,自然懂得井底的狭小,可是你如何指望一只井里的青蛙,知道天空不象井口那般大小?” 李敏默默地走出门,她没有回头望自己的家,她不知道,哪里才会有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 李团能第一天回来,也不想闹大,锅里飘来一阵腊肉的香味,他看向邹洪萍,不耐地吩咐,“呆呆的干什么?赶紧温酒去。” 邹洪萍望了一眼院门,认命地端上酒。 趁着李团能吃肉喝酒唱小曲的时候,邹洪萍赶紧解下围裙,“孩子他爸,我去把孩子找回来,你别再和她发脾气,好好和她聊聊。” 李团能摆摆手,“滚远点,别象一只苍蝇围在这里嗡嗡叫,坏了老子的胃口。” 邹洪萍找到正站在镇上古庙的李敏,劝了几句,把她拉回来。 母女俩回来后,家里已经没有李团能的身影,桌上杯盘狼藉,邹洪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讨好地对李敏说:“囡囡,这些菜都凉了,你等一下,妈妈再去整治两个菜。” 李敏皱着眉头,“你知道他去哪里吗?” 邹洪萍不以为意,“左右能去哪里,他这么多年没回来,无外乎是左右邻居走动一下吧。” 李敏叹一口气,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能不能过下去。 连续几天,李敏早上醒来后,李团能都在睡觉,他睡醒吃饭时,李敏都是避到胖大婶家去,等他出去后李敏才回来。 邹洪萍知道李敏的失望,也不敢说什么,母女之间淡淡的,很少交流。 事情结束得比她想像的来得快,除夕那天,李团能难得早上很早醒来,而且起来帮邹洪萍准备祭品,和黄一曦家里差不多,敬完佛祖敬祖宗,祖宗敬完,一大伙人闯了进来。 胖大婶着急地跑到李敏面前,“是隔壁村的几个赌鬼,这几天都在村头赌博,听说你爸也去了,还输了不少。” 未等李敏再问,胖大婶已经竹筒倒黑豆,全说了。 李团能一改对李敏母女俩的嚣张,点头哈腰地招呼这些混混,也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正在分。 “兄弟们都来了呀,我叫我老婆整治几道菜,大家赏脸吃顿饭,喝杯小酒?” 为首的那个人看着桌子几道寒酸的菜,还用手指搅了搅,嗤笑道:“李哥,这是年夜饭呀,我还以为是喂猪的呢。” 众混混跟着大笑,其中一个看着李敏亮丽的外表垂涎三尺,嘴里不干不净地说:“没想到李哥长得这么寒碜,竟然干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邹洪萍一听就知道了,以前她也经历过这种时候,只不过她早年操劳,面相老,那些人也就调戏几句,可是李敏不同,李敏漂亮又有文化,气质好,这些王八蛋说不准可不只是口花花几句。 她赶紧过来站在李敏的面前,和胖大婶把她护着,防备地问众混混,“你们几位到底来干什么?来吃饭我欢迎,要是闹事,我报警了。” 为首的男人听了也不害怕,“婶子误会了,我们怎么会来闹事呢,我们可是斯文人,报警我们也不怕,这几天李哥前前后后,从我那里借走了十七万,这是借据,你们看看,今天到期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我们等了一早上,都没见李哥踪影,还以为出啥事了,所以过来关心一下。” 十七万,李团能疯了,邹洪萍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转身看向李团能,“你又去赌博了?你去赌博了,你还欠了十七万?你不是说你再也不赌了吗?” 邹洪萍红着眼睛,人不在的时候还有点念想,可是他回来没几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十七万,她一个月工资一两千,还经常无工可做,要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李团能原本有点心虚,在众人面前被邹洪萍这么一吼,本来弯成虾米的腰立刻挺直起来,“什么赌博,快过年了大家无事,凑在一起玩两手而已。” 邹洪萍悲痛万分,“你说你不再赌博了,你输了十七万,竟然说两把。” 十七万,还得付利息,这辈子也不可能还清了。 为首的汉子不耐烦了,“这位大婶,你和你老公腻歪的话去房里,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再说一遍,这是李哥向我借的钱,有转账记录的,这可不是赌博,李哥有没有赌博,我不知道,这事也和我没关系,你们先把钱还了,我们也等着回家吃年夜饭呢。 胖大婶这几天经过村头,可是知道他们聚众赌博的,一听这话不由地翻白眼,这年头,开赌场的和放利子都分开经营了。 看着悲痛的邹洪萍,又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李敏,心想,毕竟是小姑娘,遇到这种事肯定吓呆了,赶紧出声,“李团能不是赌博能向你借钱,你们赶紧走吧,再不走我们真的报警了。” 为首的众人一示意,拦住正要往外走的胖大婶,面露凶相:“这位大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要知道,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我们也清楚你住在哪里,兄弟们要是混不开了,会经常上门找你家的小孩子泡茶的。” 胖大婶吓一跳,邹洪萍更是担心连累了这个好邻居,咬着牙回答,“还,我们还,只是现在我们没有这么多钱,你们容我们一段时间可不可以。” 其中一个秀气的短个子大笑,“容你们一段时间,你们以为我们是开善堂的呀,就是开善堂的,也得我们自己有饭吃不是,别废话,快点还钱。” 李团能转向邹洪萍,“孩子她妈,你手上的钱先拿出来还了吧?” 邹洪萍差点跳起来,“她爸,我哪有什么钱呀,我一个月就二千多,还得还妈妈生病时欠的债,存点钱还回来修房子,我哪有什么钱?”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过年(八) 李团能离开的时候,他妈妈就病了,老人家大病也没有,就是得经常吃药,虽说每个月药钱不多,拖了四五年,还有过世时花的钱,还到前两年才还清,到现在是有存一点,也只不过一万多,这些钱,她是打算存给李敏结婚时用的,可不能动。 她此时有点后悔,早知道他改不了,前两天就该听李敏的话,让他走,可是这几年好酒好菜供着,倒供出一个冤家来。 “少废话,让你拿出来你就拿出来。” 别看李团能在众混混面前点头哈腰象孙子一样,在老婆孩子面前可是横着,他转向李敏,“你这几年一分钱抚养费也没给我,快点拿出来。” 李敏这几天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不要动怒不要动怒,别和畜生计较,可是此时被李团能这么一吼,她的血还是直往脑门上冲,她都能听到血涌上头的声音,“你要什么抚养费?你要不要脸?历来都是父母抚养孩子,哪有父母向孩子要抚养费?” 李团能不懂得抚养费和赡养费的区别,但这不妨碍什么,他眼一瞪,蛮横地问,“什么抚养费?孩子养父母天经地义,你十八岁就该养老子,一个月2000,一年24000,十年24万,你今年三十一岁了,就拿三十万整数就行,快点拿来。” 这下不止李敏,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那些嘻笑的混混都安静下来,他们虽然混,虽然无耻,可是都是用在外人,没有用在自己家人呀。 邹洪萍还试图和李团能讲点道理,“孩子她爸,你不是不知道,囡囡不止上了大学,还读了研究生,都是贷款读书的,才上几年班,贷款都没还清呢。” 李团能眼一瞪,唾沫四溅,“谁叫她读书了?女孩子读什么书?有钱读书没钱养老子呀?” 李敏气笑,“你好意思提抚养费?你扪心自问,你有养过我吗?你好意思提抚养费?”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没有我,你能出生在这个世界?”李团能洋洋得意,“就凭老子生了你,你就得抚养我。” 在旁边的混混早就不耐烦了,“你们还有完没完,这么冷的天气在外面聊得这么嗨,我不管你们谁出钱,先把钱给了你们再自己理论清楚。” 李团能就是窝里横的,一听赶紧陪笑,“几位大哥稍等,我这不是让她拿钱出来吗?” 李敏冷笑,“笑话,谁欠的钱谁还,你们找谁去。” 那些混混早就打听过,李团能这个人虽然穷,但有个女儿有钱,在南方的大银行里当领导,给李团能设套本来就针对她,一听就不乐意了,“你可不能这么说,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李敏在银行多年,遇到各种各样的客户也不少,听了也不动怒,“笑话,他算什么父亲,我又冷又饿要死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哪风流快活呢,你们问问他,这么多年来,他什么时候出过一分钱来养我?我读书的钱都是贷款交的,他什么时候帮我还过一分钱?” 那个混混一听就笑了,“这你就不对了,虽然你读过那么多书,但是道理你还是不太懂呀,古话说,父债子还,子债父不管,你父亲不管如何,只要生了你,你就得养他,不过你们父女俩有什么问题我们不管,先把我们的事情办了你们再关上门解决。” 李敏冷着脸,“我再要养着他也不包括替他还赌债,你们要债我不管,不过和我没关系。”说完招呼邹洪萍就要进门。 却被那个猥琐的混混拦住,“不还钱也行,叫声哥哥,这个年就陪哥们几个乐呵乐呵就算了。” 说完爪子跟着过来。 却见李敏藏到背后的手伸出来,拿着一根小斧头,那是邹洪萍剁猪脚用的,刚才胖大嫂把她拦在后面,她就顺势退了几步,早就抄在手里,“你那脏手敢碰一下试试?这爪子留下来吧。” 这个猥琐的混混吓了一跳,手很快地伸回来,他突然发觉有点失了面子,那个混混首领已经忍不住了,“怎么,图穷匕见呀?想赖账呀?” “冤有头,债有主,谁的账债你找谁要。”李敏尽管心里有点惧怕,但外表还是撑着。 “李团能,你女儿不认账,你要怎么还?”那混混怒吼一声,双眼血红,一把揪住李团能衣领。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混混,骂骂咧咧,恶声恶状警告李团能。 李团能陪笑地挣开那混混的手,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女儿,脸色狰狞,“草你妈B,你有种再说一遍?” 这个男人只会窝里横,对外一条虫,对内一条龙,李敏轻蔑地看着他,“再说十遍一百遍也是一样的。我不可能替你还赌债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团能扬起拳头,这次李敏没让他,伸出斧头架在胸前,那斧头邹洪萍刚磨过,在雪地里闪着银光,“你敢碰我一下试试,你敢碰的话我们今天就都不要活了。” 李团能其实是一个很怂的人,看他对混混那张脸就知道了,他拳头捏了又捏,最终没勇气翻脸,颓然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那怎么办?” “要么给钱,要么给人,要么给房。”为首的混混看了一下李敏,好象挺横的,大过年的,他不想见血,而且他环视一下四周,这房子虽然破旧,但是在镇上这地方还算不错,虽然偏僻一点,但是要过来开赌档倒也不错,没见吵了半天除了这个胖女人都没人过来吗。 “不行,这房子可是祖宅,不能卖的。” 李团能和邹洪萍异口同声,夫妻俩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默契地说出同一句话。 邹洪萍红着眼睛,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喃喃自语,“卖不得呀,好人呀,求求你产了,你们就宽限宽限,这祖宅要是卖了祖宗要供在哪里?” “我管你们祖宗供在哪里。”为首的汉子狞笑,“秃鹰,你去弄一份抵债协议,让他们夫妻俩签字。” “不行呀,不能卖呀。”山穷水尽,李团能仿佛被抽了脊椎骨,面条一般软在地上,目光呆滞。 李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卖了也好,卖了妈妈就会跟她走了。 邹洪萍看向李敏,“囡囡呀,这房子不能卖呀,这是祖宅呀。” “那怎么办?祖宅不能卖?那卖谁?”李敏反问。 “……” 。m.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过年(九) 李敏心里是知道,这祖宅是不能卖的,不管是对过世的爷爷奶奶的感情,还是妈妈,可是她不想让李团能如意,更不想自己当了冤大头,把多年的积蓄全拿出来,最后还让李团能自己在祖宅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爷生活。 倒是胖大婶,一听说这个祖宅不保,她的眼睛溜了溜,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从旁边的小门走了。 胖大婶是精明人,她一听对方要祖宅,心里如明镜似的,她们这个地方虽然偏僻,做生意什么的客源不高,但是居住挺合适的,安静,生活又利便,要买什么出门走出步,拐个弯就是繁华地带。 这伙赌徒说不定早就瞄上李团能,这座宅子哄骗过去,到时开个赌档,昼伏夜出,又都是不三不四的人出入,她家和左邻右舍还要不要生活? 李团能那边要是真要卖祖宅,也不能卖给这伙赌徒,哪怕是周围哪一家买了也好,就是她家也行,她儿子有三个,买了把围墙拆了,另建一栋楼给儿子们住,她和老伴小女儿,继续呆在老房子里。 只是趁人之危,好象有点不妥,尤其她和邹洪萍还有李团能的父母,都是邻居几十年了,不过落在她家,总比便宜赌徒好,如果她多给点钱,邹洪萍夫妻身边还能有点钱,找个地方租住,生活也不是很困难。 只是这件事要怎么干,才不会让人认为她是落井下石,而是雪中送炭呢,胖大婶心里七上八下,赶紧闪入自己家,和丈夫儿子商量这件事了。 胖大婶的丈夫是生意人,一听胖大婶的打算瞪了她一眼,“糊涂,现在是盘算这个的时候吗?你现在提起这个,就等着一辈子让邻居戳你脊梁骨吧。” 胖大婶有点不服气,“那怎么办?总不能给那些赌徒吧?” 胖大婶的丈夫不再废话,对三个儿子说:“老大,你认识李团能的堂哥李团胜的家,你去他那里,让他赶紧叫他们的几个族亲赶过来,老二老三,你们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看着拔腿要走的丈夫儿子,胖大婶有点傻眼了,“那我呢?” “你微信邻居群里发下语音,和邻居说一下,他们愿意帮忙的赶紧也过来,等我们走后,你把门关上,孩子看好。” 胖大婶的丈夫轻轻摸了摸一下小女儿的头,小孩子有点害怕了。 在邻居和宗族的干预下,这栋房子还是停留下来了,只是邹洪萍和李敏也被迫拿出五万元交给这些混混,邹洪萍拿了18600,剩下的全是李敏掏的。 李敏当着众人的面,从手机APP里面信用卡借款了,她信用卡的额度有5万,恰巧春节回来的飞机票和买年货,都是用信用卡刷的,还没有还上。 母女表面上真的一无所有了,还欠了五万的信用卡债。 那些混混拿了五万元,还说会回来的,李敏也不在意,经过这一次教训,她相信,妈妈会跟她走的,至于李团能,哪里凉快哪里呆着。 而且在宗亲和邻居的干预下,李团能不得不签了一张协议,把祖宅转到她个人的名下,而她,每个月给李团能1500的赡养费。 花钱买个清心,她愿意。 这个年,自然是无心过的。 李敏那边是兵荒马乱,于秋那边是人仰马翻。 最近几年于秋越来越少去回婆家,可是过年这一天,总得回去吃年夜饭,吃年夜饭她也没办法等时间到了再去,她要是敢这个时候回去,只怕会被骂死。 政府机关和私企不一样,以前都是初一停,最近几年倒是改了,除夕也停了,她都是那天早上过去,说是过去过手上,她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因此过年这几天,除了抽空大扫除洗刷刷,她每天晚上都得去超市一趟,大包小包拎回来的。 都说经济下行,街上没什么人,可超市还是人挤人的,一晚上,冷飕飕进去,汗流浃背出来,大包小包的,还是还有许多东西要买。 刘思源又帮不了忙,越是节假日,他们公安越忙,原来以为调到市局会舒服一点,没想到还是一个样。 于秋觉得自己象只在岸上的鱼,都无法喘气了,其实身体没那么累的,主要是心理,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回到见到婆婆和弟媳。 尤其是小叔子和弟媳,每次想到她们,于秋心里发堵。 要说刘思本和莫白露,两个人其实没什么本事,工作也不算好。 刘思源的弟弟刘思本和弟媳妇莫白露都是白水州白水职业中专的教师。 虽然说前些年职业中专教师待遇挺不错的,但随着大学招生的扩招,大专、中专、职业中专生源急剧缩小,尤其是技工学校和职业中专学校教师超编尤为严重,正规编制的教师尚且无课可教,何况于秋的弟媳妇莫白露还是编外人员,而且她还怀孕了。 刘思源的父亲五年前已经正式退休,哪怕是他腆着老脸去求人,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下岗的莫白露不再上班,专门当起孕妇来,尤其是B超后,双胞胎儿子,她的底气更足了。 她发现怀孕后两个月,于秋其实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那段日子,她天天捧着大肚子在于秋面前晃,炫耀她的双胞胎,还经常问于秋,是儿子还是女儿。 于秋没有去查。 白水州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同时怀孕的妯娌、姑嫂,一个怀孕若是男胎,另一个一般是女胎。 准确率很高。 于秋和刘思源不相信,但是刘思源的妈妈杨小娟和爸爸刘荣辉深信不疑。 原本就倾斜的态度更倾斜了。 在家休息的莫白露什么都不用干,杨小娟和刘荣辉服侍得不见脚后跟。 老公在乡下派出所又上班的于秋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最让于秋耿耿于怀的是,两个儿媳妇都订了鲜牛奶,杨小娟只给莫白露拿,没有帮于秋捎带。 在市郊,白水州的鲜牛奶是养牛的农民拉着牛过来现挤的,下午四点多,杨小娟早早就排在前面,等牛农挤奶,而于秋只能等下班后自己拿剩下的。 谁都知道前面挤的牛奶鲜浓,到后面,稀得象水。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过年(十) 于秋生下女儿后,家里请了一个保姆,莫白露生产完,又请了一个保姆,那时莫白露是家里的大功臣,两个保姆都被叫去服侍她们母子三人,出入的时候,杨小娟和刘荣辉两个老人抱着两个儿子,两个保姆提着东西,杨小娟而她犹如老干部巡视一样,背着双手。 于秋一个人带着女儿冷冷清清的。 这一切刘思源感同身受,他从小调皮捣蛋,不会读书,也不得父母喜欢,两个兄弟中,他永远是被指责的那一个。 可因为这样,他反而因祸得福,因为学习不好,他上大专委培,公安专业,分配到派出所,弟弟读了好大学,研究生,去职业中专教师。一开始兄弟还看不出什么差距,后来差距更大。 说起来于秋和莫白露两个娘家经济都很一般,于秋家就不用说了,可是于秋的工作好,个子也高,一米六七,那身制服穿出去,谁见了远远都称赞一声,检察官,威风,和刘思源穿着公安制服站在一起,大家都是一声,般配。 刘思本就不一样了,一下教师,靠着那点工资抚养一个下岗的妻子,两个双胞胎儿子,请两个保姆,日子还能过得光鲜亮丽的,明眼人谁不知道,肯定背后有一双付款的手。 如果单单是这些也就算了,刘思源还有一个妹妹,刘思雅。 刘思雅从小被刘思源的妈妈宠坏了,小时候就不读书,是个小太妹,初三重读三年才考上高中,高二就和一个混混好上了,很快怀孕,人家参加高考,她生儿子了。 没办法,父母也只能让她早点结婚,结完婚的刘思雅整天和那个混混四处玩,把孩子扔给刘思源的父母带,家里房子翻新后,刘思源自己占了一层楼,父母也同意了。 刘思源家里的房子也是临街的,共五层,一层店面出租,二层到五层为套式结构,四房两厅三卫两阳台,二层是刘思源的父母和奶奶一起住,三层是刘思源,四层是刘思本的,五层是刘思雅的。 这栋楼也没有电梯,父母住低层,其他楼层是按排行安排的,当时大家都很满意。 刘思源看到父母对弟弟妹妹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不同后,在于秋提出另外买套房搬出去住后,同意了。 看到刘思源夫妻都搬出去后,刘思本和刘思雅的心思都活了,每次在父母面前,刘思雅话里话外都嫌五楼太高,爬得太累,莫白露野心更大,她想把三楼也占了,整天借口她人口多地方小。 于秋停好车,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女儿刘凌雁摇了摇她们牵的手,于秋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宝宝?” 刘凌雁抬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于秋,“妈妈,我们还要站多久?我脚酸了。” “妈妈取了东西马上上去。”于秋搂了一下刘凌雁,“宝宝可以自己走吗?” 刘凌雁摇了摇头上的两个小揪揪,两条粉红的缎带跟着飘了飘,脆生生地回答,“宝宝可以自己走,宝宝可能干呢,见了阿太要说阿太好,声音要大声点,阿太年纪大了,见到爷爷说爷爷好……” “那见到周麒麟,还有刘炜宸和刘智宸呢?” 刘凌雁皱着眉头,象个小大人一样叹着气,“哥哥和弟弟们太调皮了,只能让着他们呀。” 孩子教育得太好也是错的。 于秋皱着眉头。 于秋蹲下来,把东西放在地上,摸着刘凌雁的脑袋,严肃地对女儿说,“不要听你爸爸说的,你要听妈妈的话,妈妈忙的时候,你和阿太在一起,离他们远一点,但是他们要是敢打你,你也得还手。” 人家打你左脸,你再送右脸给人家打,那不是圣母,那是蠢货。 在于秋的职业生涯中,从没有见过有犯罪分子被受害者感动的。 犯罪中止的,大都是因为对后果的惧怕而停止犯罪。 去年就是她忙的时候,刘凌雁被三个没人教示的熊孩子打了,当时以为也没得怎么样,孩子也没叫,也就没在意,回家脱了衣服一看,肚子上一大块淤清,还破皮了。 冬天穿那么多衣服,还打得这样,可见那几个孩子打得多狠,尽管去看医生时医生说没有内伤,可是于秋还是说了三个熊孩子几句,结果两个人的妈妈都认为于秋大惊小怪的,婆婆还把她骂一顿。 第二天,于秋立刻买了一套房,装修完马上搬了过去,这一年就没有带孩子回来过。 刘思源一直认为她是因为公婆的偏爱而搬家,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没事,哥哥和弟弟们打得不痛。”刘淩雁皱着小鼻子,没有一点勉强。 于秋叹了一口气,纠正了一年多还是这样的,不想再多说,心累。 进门的时候,婆婆杨小娟正在大厅里擦桌子,莫白露捧着一把瓜子正在啃,两个儿子抱着皮球在大厅里滚来滚去, 于秋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两个小孩子浑身脏兮兮,袖口黑得发亮,一看就知道保姆回去过年的这几天,莫白露根本没怎么打理他们两个。 和挖煤的没两样。 看到于秋母女进来,大家都没动弹,各干各的,只有杨小娟转过头看了一眼,听了刘凌雁亲热地叫奶奶也只有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问于秋,“刘思源呢?” “还在值班。” 正常的母亲,叫儿子一般叫小名,比如杨小娟叫刘思本就是阿本,刘思源就是阿雅,最多就是名字,可杨小娟一直认为儿子和她不亲是于秋的原因,现在对大儿子,也是连名带姓的叫了,于秋已经习惯了。 “啥意思,去年在派出所也在值班,今年调市局也在值班,那他调去市局干什么?” 杨小娟一听到这话立即不乐意了,以往在家里,她老公是副局长,大家都巴结她,她的地位也最高,就连婆婆都怕她,现在老公退休多年,这个大儿媳妇就敢给她脸色看了,今年大儿子那头白眼狼还说,他工作调动都是于秋弄的,她就不信了,凭于秋那个娘家,能把儿子从乡下派出所调到市局,还不是儿子给儿媳妇脸上贴金,因此她对这个大儿媳妇更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今天看到儿子还没来,更是忍不住把怒气撒在于秋身上。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过年(十一) 于秋垂首,听到这话的时候不咸不淡的回答了一句,“说是突发任务,别的我也就不知道了,您要是想知道,就给他打电话吧!” 说话间转身拉着自己女儿转身就走,原想过来就干活度时的心思淡了下来,“走,妈妈带你去向阿太问安。” 看到婆婆对自己女儿那态度,于秋心疼又愤怒,都说疼花连枝惜,杨小娟就算再不喜欢孙女,也要看在刘思源的面子上吧,大半年没见孙女,见面连问一声都没有,孩子叫她还回答得不情不愿,就这个态度,还敢埋怨她对她不尊敬。 这时恰巧公公刘荣辉从外面走进来,把手上的菜篮子放在地上,正弯着脸换鞋,杨小娟气鼓鼓地走过去,戳了一下刘荣辉的腰,“你看看她,你看看她。” 恰巧听到声音的于秋和刘凌雁回过头来,看到杨小娟这个举动,于秋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叫了一声,“爸”,就没了下文。 倒是刘凌雁看到刘荣辉,马上挣脱于秋的手,乳雁投林般飞奔过去,刘荣辉赶紧换好拖鞋,也顾不得把皮鞋放入鞋柜,直起身转身又弯下腰去,动作迅速得不象一个快七十的老头子,“乖乖来了?”。 刘荣辉是刘家于秋为数不多愿意容忍的家人唯二之一。 刘荣辉原本也不喜欢于秋,尤其是调查了她的家境后,可耐不得儿子愿意,又一想,他家基因外表不好,娶个好看的改善一下基因或许可行。 结婚后他对于秋说不上满意的,毕竟儿子每个月工资什么的都交到于秋那里。直至她考上公务员后,虽说那公务员面试他也出了一点力,这也是杨小娟对于秋自认这恩人的缘故。 刘荣辉却是明白,虽然自己出力了,可也得能有地方出不是,于秋的笔试成绩很优异,面试的时候大家对她印象也很不错,168的个子穿上检察官的制服更是帅气,所以即使是他没有打招呼,也会过关的。 杨小娟却一直不相信他的说法,其实杨小娟自己也知道,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二儿子,考了三次公务员都落选了,连到面试关都没有,笔试成绩相差还很远呢。 这事他和杨小娟一直捂着,连大儿子都不知道。 于秋生孩子的时候,刘荣辉的确是不喜欢的,长子嫡孙,哪个男人都是这样想的,尤其那时只能生一个的时候。因此他走到医院门口,听到生了一个女孩子,连医院大门都没进,转头就走了。 直到刘凌雁满月后第五天,那一天,也不知道刘凌雁怎么了,哭得特别凄惨,怎么哄也停不下来,他在二楼听了许久的动静,终于忍不住上楼了。 刚抱的时候孩子还是哭的,他就抱着她在大厅里绕圈,那孩子突然停了下来,对他咧嘴笑了一下。 就那一笑,刘荣辉一愣,也不知道因为自己跑久了大喘气,还是什么原因,心脏咚的一下,他突然懂得为什么民间说公妈疼大孙,而不是说公妈疼大男孙了。 即使是后来有了两个双胞胎的孙子,也越不过刘凌雁在他心中的地位。 等刘凌雁亲过刘荣辉脸颊两边,刘荣辉才开口,“乖乖慢点,等爷爷洗过手,带你去见阿太。”想到买菜时摸到钱,他用双手胳肢窝夹住刘凌雁,不敢用手抱。 于秋自然跟着刘荣辉过去。 刘荣辉的母亲今年也是八十七,看起来比杨小娟还年轻,不是于秋偏见。 刘荣辉的母亲叫李金英,即使是八十七岁,她依然打扮得很时尚,一件红花棉袄,一件印花黑绒裤,满头小卷乌黑亮丽的头发透着丝丝银白,据她所言,她从不染发,于秋有时候都有点嫉妒,她的白发,竟然比于秋还少。 刘荣辉和于秋母女俩此时进了她的房,她正伏在书桌上泼墨,见到这个情景,三个人都站在旁边不敢吱声。 李金英这辈子很成功,养活了四子三女,个个都有出息。 李金英并非一直住在刘荣辉这里,她忙得很,这家里就她最忙了,一年大半年不在家,去省城的大儿子那住大半年,去瑞士的三儿子那住大半年,再去外省看看女儿,去的时候也不是呆在家里看儿孙,而是四处旅游,看看画展吃吃美食,日子比谁过得都潇洒。 李金英这样潇洒的生活来自她的经济底气,她有退休金,还有卖画的钱,不需要看儿孙眼色过日子。 在这家里也是,跋扈的杨小娟见到她都得恭恭敬敬的。 李金英虽然一年大半日子不在家,但她住的是二楼唯一的套间,一大间一小间书房,外加卫生间带阳台。 杨小娟很羡慕嫉妒,却不敢吱声。 李金英画了一会儿才放下笔,刘凌雁已经拍起小手,“鱼鱼,阿太太棒了。” 李金英擅长丹青书法,于秋却不懂,她有点遗憾,要是黄一曦在的时候就好了,写意白描什么的,也能拉扯一二,而她只会顺着刘凌雁的话,“奶奶画的鱼真有精神,比爸爸刚买回来的鱼更活跃”。再多的话也不会说了。 总觉得说多了就入了俗套。 而且惹人生厌。 却不知这句话正中李金英心怀。 人老了,哪怕看起来再年轻,也怕没精神,连自己周围的东西都跟着怕。 李金英端详了画一会儿,满意地放下画笔,慈祥地看着于秋和刘凌雁,对刘凌雁招招手,“过来,阿太从国外带点好东西给你。” 刘荣辉自觉地把画挂起来,于秋洗完画笔,走出房门帮忙,没跟着去看李金英给女儿什么好东西。 李金英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是实诚的,没说给她,她就不敢跟去看。 出房门的时候,于秋看到杨小娟和莫白露站在房门外不远的地方,正伸长肚子往里望,看到于秋走了出来,两个人赶紧转头,一个人抱起一个孩子,假装没在偷看。 李金英看到了,却没有吱声,她的钱,她买的东西,她愿意给谁就给谁。 她的孙子孙女太孙有三四十个,没办法一碗水端平,她也从来不干端平的活。 于秋也说没破,自顾自走进厨房,拿起围裙、手套套上,开始收拾公公买回来的菜。 午饭很是简单,刘家都是组织内的人,没有信教,不用祭祖,刘思雅和她丈夫过年的时候带孩子回去了,刘思源也没回来,因此也只有家常菜吃一下,至于晚上更不用了,订了酒店。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过年(十二) 都是吃大户,于秋也没有意见。 刘思本到了吃饭时才下楼,吃完放下筷子就走,餐桌上除了刘炜宸和刘智宸闹腾,其他人都很安静。 吃完饭,刘凌雁跟着李金英去午睡,于秋收拾好碗筷出来,客厅里早已没人,静悄悄了,她轻轻关上门,也没上楼,回了一趟娘家。 于秋在路上遇到了三妹于冬。 要说于国栋起名真的不走心,于秋是秋天生的,直接叫于秋,老二于春是春天生的,叫于春,老三是冬天生的,叫于冬。 正常人应该是春夏秋冬排的吧,没这么不走心的。 黄一曦听到于秋三个姐妹名字的来由,说了一句非常经典,概括于秋父亲于国栋的话----天不照天时,人不讲道理。 当然,这话并非黄一曦原创,老一辈的白水州人还是会念的,比如黄一曦的奶奶。 “三妹,你干什么呢?怎么一脸不高兴?” 于秋望着自己妹妹开口问道,眼神中多少还是有担忧的,毕竟于冬这个样子,令人担忧。 于冬这些年一直在松江府上班,老板也是白水州人,在松江府开个了小公司,里面有七八个员工,老婆儿子也都在里面工作。 说白了就是个家庭小作坊。 在日常相处中,那个小老板喜欢上于冬,追求半年后,于冬答应了。 可是老板娘不喜欢于冬。 于秋有点意外,在她的印象中,于冬人缘好,就连她那个渣爹,渣奶奶和渣大伯,对于冬都比于秋和于春好。 从外表上,她们三个姐妹中,于冬最漂亮,性格也好,看到谁都是笑,阳光爽朗大气。 于秋不明白于冬为什么不讨老板娘喜欢,听到于冬解释后于秋才知道,她的老板有了天底下有钱男人的通病,久而久之,导致老板娘一看到漂亮女子就厌恶,没有其他原因。 有些女人就是这么双标,奢望自己的老公是忠贞的,同时又希望自己儿子是花心的。 知道儿子喜欢于冬后,老板娘前前后后不知道给儿子介绍了多少个对象,好在那个小老板不为所动。 直到五个月前,那小老板载着于冬出了车祸,小老板自己没事,于冬脚断了,只能回来了。 两个月前,听说老板娘介绍的一个女子,终于成功爬上醉酒的小老板的床上。 于冬知道消息后,沉闷了许久,直到最近才开始振作起来。 正值年关,不知道是不是小老板回来,于冬去见他了。 于秋有点担心。 “没啥,大姐咱回家去。”于冬摆摆手,大过年的,不想让姐姐听到这些糟心事,,说话间继续朝家里走去。 说是没啥,姐妹俩走了一段路,于冬还是忍不住开口。 “大姐,你有啥挣钱的办法是我能做的不,我脚现在好了,松江府我也不想去了,二姐生完孩子,只怕也得几年不能上班,现在家里全靠你一个补贴,太累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于秋心一沉,三妹向来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又觉得白水州这个小地方没什么文化底蕴,总说脚好了还是要回松江府,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 于冬跺了一下脚,终于忍不住说了。 早上妈妈让她带着年货过去爸爸那里,顺便去帮他整理一下家。 她知道妈妈的心,妈妈是想和爸爸破境重圆,尽管不甘不愿,还是过去了。 老远就听到爸爸家里很热闹,有说有笑的,没想到敲门敲了许久,爸爸才开门,那个女人回来了,和她爸爸,还有那个弟弟,三个人在包饺子,气氛很温馨,她倒象突然闯入人家家里的不速之客一样。 “姐,早知道的话,你就不用帮爸爸,把那栋楼手续办了。” 于冬觉得那个女人是听到于国栋老房子在翻建的事才回来的。 于冬知道,于秋也是为了她们,才答应爸爸去办翻建手续,等这栋房子翻建后,她们三个姐妹和妈妈占一半,那个弟弟占一半。 可刚去那边,知道爸爸又和那个女人和好,听那个女人的话,好象还想再生一个孩子。 那个女人虽然比爸爸年轻十几岁,现在也四十好几了,还想生孩子,真以为自己是老蚌生珠呀。 于冬很为自己母亲不值。 可就是现实。 妈妈和她们现在是租房子,二姐夫只是一个郊区小学老师,家在遥远的山区,无房,结婚后和她们挤在一起,这次二姐怀的又是双胞胎,只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办法上班,而她又失业了,她们家经济入不敷出。 于秋婆家经济不错,但天底下没有婆家补贴娘家的道理,且大姐想补贴也拿不到,她买的这套房子每个月还得还贷款。 夫妻俩工资,还房贷养孩子,也剩下不了多少。 于秋冷笑,她对她那个渣爹早就不报任何希望了,不过大过年的,她也不想小妹不开心,“放心吧,等房子一建好,办房权证的时候,我就让他先把房产分割到我们的名下,到时三分之一落在你名下,三分之一落在二妹身上,三分之一落在妈名下。” 于冬听到这话着急了,“那怎么行,这事都是大姐你张罗的,应该你和妈妈得,二姐也需要,给我干什么。” 于秋欣慰地笑了,她们姐妹都是好品性的人,完全不象于国栋。 “我有房子,不需要,你现在正经工作也没有一个,年纪也大了,要是有套房子,想找一个条件好的,也比较容易。” 于秋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于冬的头,制止她的话。 现在的社会和以前社会不一样了,物质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的思想却都退步了。以前的人还有说爱情什么的,现在都是要求门当户对了。 在城市里,如果没有长辈的经济支持,两个靠死工资的年青人要买一套房子,再结婚生子,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谁说小城市生活就没有压力的。 于冬心里很难过,她从小不爱读书,不象大姐读到研究生毕业,也不象二姐至少大专毕业,她读到高中毕业就没继续读了,后来虽说花点钱读了一个函授大学,但要找个正规工作的确不太容易,前不久大姐说过政府行政服务中心在招柜台合同工,问她去不去,她又嫌工资少,拒绝了。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过年(十三) 去了松江府,本以为干出一点成绩来,没想到谈了个男朋友,又遇到车祸,灰溜溜地回来,让妈妈和两个姐姐还要担心她。 “姐,你别为我担心,好工作不是很容易找,但工作还是很容易找的,我就不相信了,凭我自己的能力,奋斗不到一套房子。” 于冬就不相信了,她这几年也存了点钱,如果愿意的话,做点小生意的话,买套单身公寓付首付还是可以的。 于秋却不同意于秋的做法。 “听话,姐不是给你压力,你脚伤刚好,还得好好休息别太劳累。” 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呀,现在不象以前,没本钱的小生意不好做,就是有本钱,也不一定成功。 于冬这次回来,身心都不对劲,她可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去做什么生意。 于秋觉得她们家的女孩子都不是做生意的料。 就象黄一曦说的,老实又没心眼,又怕麻烦别人,不赔掉底裤已经算本事了,还想赚钱。 姐妹俩又沉默下来。无声地走到家门前,于秋想了想,嘱咐一句,“回去后爸爸那边的事别对妈妈说漏嘴了,就说他挺高兴的。” 妈妈这几年衰老得特别快,她还有哮喘,心情好不好,对身体影响很大。 于冬不甘愿地点了点头。 往年于春都和妹夫回家,今年于春肚子八个月了,妹夫不敢让她跟着回农村,夫妻都在家,两姐妹进去的时候,于春半躺在床上,妹夫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着。 于秋对妹夫这一点很满意,妹夫性子好,人也很勤快,对妹妹非常好,不象白水州的男人,大多不是君子,还远庖厨。 于秋的妈妈正在午睡,于秋让妹妹也去休息,自己进去厨房帮忙,妹夫见她进来,倒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手上的活交给于秋,说要去洗阳台和储藏间。 于秋很满意。 三点多刘思源下班,过来接于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于秋在这里。 看到年夜饭材料准备得差不多,太冷了,妈妈还没起起床,于秋进去看了一下,妈妈已经醒了,于秋和妈妈说了几句话,才和刘思源离开。 到了婆家,于秋意外地发现,刘思雅和她老公孩子都回来了。 正和莫白露还有杨小娟在打麻将。 看来回婆家只吃了中午饭就过来了,于秋有点意外,刘思雅的婆家家境不好,夫妻两个人又游手好闲,也只有刘荣辉和杨小娟能容忍她们了。 不过往年,刘思雅的老公周泉源都强调一定要在周家过完年大年初二才会回来,今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于秋第一想法就是刘思雅和周泉源父母吵架了,但又一想,周泉源是混混,他父母很怕儿子,也很怕刘思雅,肯定不敢惹他们夫妻两个人。 说句难听的,两个老人家,只怕连孙子都治不住。 看来是又有什么夭娥子了。 看到大哥大嫂回家,刘思雅正摸起一块麻将,连打一声招呼也没有,倒是那个混混妹夫,看到刘思源还穿警察制服,急忙站起来,还弯下腰。 “大哥大嫂来玩两把?” 估计是条件反射。 这个妹夫以前聚众赌博进去过,现在虽然改了,但爱摸两把的习惯依旧在。 刘思源不会,于秋虽然会打麻将,但在这边,她都称自己不会打牌,往年他们吃喝玩的时候,刘思源和于秋都得当主力,要准备一家人吃喝。 后来还是李金英看不过去,让刘荣辉提前订了酒席,她出钱。 今年依旧如此,这也是于秋敢在娘家呆到这么晚的原因,反正年夜饭都是在酒店里吃,谁都不用动手。 麻将桌上很热闹,莫白露一口一声妈,哄得杨小娟笑不拢嘴。 婆媳是天敌,但也不见得,杨小娟和莫白露感情就非常好。 就在于秋呆怔期间,忽然被人扯住胳膊,“大妗,你咋还不给我发红包呢,我爷爷奶奶那边的都发下来了。” 看胳膊的是刘思雅和周泉源的儿子周麒麟。 跟着就是刘思本和莫白露的双胞胎儿子刘炜宸和刘智宸。 两个孩子就是周麒麟的应声虫,“红包,红包。” 三个孩子提到压岁钱眼里都是逃亡,一到过年小孩子都等着这一刻呢! 一提到压岁钱于秋就满肚子不快。 她结婚后每年都给周麒麟包红包,夫妻两个都得给,可是女儿出生后,刘思雅夫妻从来不给刘凌雁红包,原本她也不想计较,可是去年周麒麟和刘炜宸和刘智宸打过刘凌雁后,她就决定不再给了。 不过现在她不想翻脸,躲过今天,明天初一她值班,初二回娘家。这两天完美地避开。 其余时间她也不想再过来,想必周麒麟就不会再开口了。 因此她压制性子,“还没过年呢,红包还要等过年才给,你是因为不留在你爷爷奶奶家,所以你爷爷奶奶先给了。” “我不管,给我压岁钱,给我压岁钱。” 两应声虫,“压岁钱压岁钱。” 周麒麟虽然已经六周岁,大班快毕业马上要读小学了,但平时太宠了,又经常听到外婆和妈妈说大伯母的坏话,现在自己没要到压岁钱,说话间就坐在地上哭闹了起来,众人都是一愣。 “快起来,你想惹奶奶生气是不是?” 周泉源见情况不对劲,急忙到周麒麟身旁去拉扯了一下,不许这孩子继续闹下去了。 刘思雅很是鸡贼,她的儿子虽然姓周,但她教儿子称呼刘荣辉和杨小娟,也是爷爷奶奶,周泉源也不介意,反正两边都这么叫,孩子也没少一块肉,户口上还是他家的,实惠是他们夫妻的。 这不,刘思雅也得了一层楼,以她的性格,哪怕是父母死了,该她的,肯定一分不少,能多多少靠她自己争取。 “我不起来,大伯母为什么不给我压岁钱,奶奶才不会生气呢,奶奶最讨厌大伯母了,她又生不出儿子,只会生个赔钱货,她的钱都是我的。” 周麒麟根本不怕杨小娟,说话间指着于秋就骂了出来,一脸愤怒的神色显然是因为没要到压岁钱迁怒了于秋。 他虽然不懂得什么是赔钱货,可是奶奶和妈妈还有二伯母私底下经常说于秋,他早就知道了。 刘凌雁和他们三个不一样,刘凌雁小便时要进卫生间,要蹲着,不象他们三个,可以站着,没卫生间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拉下裤子就行了。 “啪——” 。m.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过年(十四) 打人的并不是于秋,于秋尽管心里又怒又气,可在这个家里,她不敢动手。 几个小霸王的底气来自杨小娟,杨小娟重男轻女,就算去年三个孩子打刘凌雁,杨小娟也没有说什么,刘荣辉虽然有出来骂几句,但对他们的大人和小孩子来说,根本不痛不痒,至于刘思源,他自己都是受欺负的对象,哪轮得到他来硬气,于秋早就看开了,在刘家,别说她没地位,她女儿没地位,就是她丈夫也是没有地位的。 可是还是第一次,被孩子明明白白说出来了。 替于秋出头的是李金英,她去年没在白水州过年,今年回来后才听隔壁的邻居提起这件事,冷眼观察了半年,知道那三个重孙子若是不教,可真是完了。 而且今天,她也明白了,若是她们几个大人没站出来主持公道,只怕这个家,于秋和孩子不会再踏进来了。 李金英冷眼地看着不以为难的杨小娟和一脸为难的刘荣辉,内心非常失望。 杨小娟和刘思雅都愣住了,李金英从来不对孙辈动手的,更别提是重孙子了,如今竟这样不给刘思雅面子,着实让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我们家的孩子,不会这么眼皮子浅,见了人就要红包,更没有辱骂自己长辈,打自己妹妹的孩子。” 太孙和太外甥,男的女的,姓什么,李金英都不会在意,如果在意,刘思雅也没有一层楼了。 “妈,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别人家的孩子,过年懂得讨红包是喜庆的事,大人还会表扬呢,麒麟可是好孩子,聪明得很,再说他也不是随便开口的,也就是他大伯母他才会这么亲昵,于秋也是的,往年不是都有准备红包给孩子们的吗,今年也不拿出来,让孩子这么着急伤心。” 杨小娟看了站起来的刘思雅,急忙把孩子往自己身后一扯,说话间还不忘了对李金英解释了一声,满心的不悦,往年婆婆不在白水州过年的时候多好呀,这个年没往年过的舒心。 于秋心里冷笑,杨小娟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周麒麟要红包很聪明,还是看在她是大伯母份上才会开这个尊口? 而且不拿红包出来,还是她的错了? 不过于秋也不多话,周小霸王说什么大家都明白,老太太正在气头上,杨小娟这话说了是自找没趣。 可是刘思雅不懂呀,她嚣张跋扈惯了,不满地跺了一下脚,“就是呀,奶奶,这事本是小事呀,再说我儿子他讨红包也没有错呀。” 有家里的老佛爷出头,于秋默不作声,只听着李金英下面的话。 李金英看向刘思雅,“你真的认为你儿子没错吗?” 刘思雅生气地跺着脚,“有什么错的,别的小孩子这么说,大人都会夸赞聪明的,再说了,有那么小气又没眼色的舅妈吗,还得小孩子开口。” 刘思雅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的,奶奶就是老糊涂了。 谁知话刚说完,于秋垂头看脚,站在原处,就听到耳边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就见李金英狠狠地一巴掌利落的甩在刘思雅脸上,那小脸骤然间就起了一片红肿。 “呜呜呜,奶你打我干啥!” 刘思雅哭的更厉害了,抽泣着对李金英不解喊道。 “妈,思雅就是个孩子,她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我回去教她,干啥就伸手打人了?还当这么多人的面。” 杨小娟也不乐意了,拉过自己的女儿,一脸埋怨的看了老太太一眼,说话时的语气中满是怨怼,只觉得李金英有些针对自己。 “老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要是能教好,她也不敢什么话都说。” 李金英冷笑了一声,眼神瞥了一眼杨小娟,说话间把于秋拉到自己身边顿了顿语气又道:“这家里,谁若是欺负你,就和奶奶一样处理,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刘思源,你是老大,要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但是你的弟弟妹妹已经成人了,你有自己的老婆孩子要顾要保护,知道吗?” 于秋看着刘思源几乎已经愣在原地了,却还是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于秋知道李金英这是在给自己撑腰,心里不由涌起一阵暖流。 她对刘家不是不怨不怪的,虽然当初嫁进来,她对刘思源的感情没那么深,可是这些年,不管对刘家还是刘思源,她自问是尽力的。 这刘家她就佩服老太太,就算是刘荣辉,他虽然现在很疼刘凌雁,可是几个孩子吵架,他还是下意识视而不见的。 “妈你这什么意思,你是说思雅欺负她了?不就是小孩子讨个红包,哪有这么重?再说了,孩子要不是亲近她,谁会向她讨个红包,往常进门都绷着一张解放军脸,要不是孩子不懂得分好歹,谁会理她,再说孩子也没说错,谁家女儿不是赔钱货,本来就都是要嫁出去的。” 杨小娟见这情况更不乐意了,愤怒的又说了一声,好似是觉得自己就此住嘴会下不来台的样子。 “你出嫁之前,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在刘家这么多年,就是这么学的?我重孙子是赔钱货,你就不是赔钱货?你女儿就不是赔钱货?她就算是赔钱货,也是姓刘的,比别姓的男孩子好多了。” 从不发脾气的李金英听到这话顿时就黑了脸色,一下子就说了这么多,谁都知道李金英生气了。 “奶奶,麒麟是小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这么一句就学舌了,也不是思雅妹妹教的,您就消消气,大过年的,家和万事兴嘛,再说了,一家人有什么有什么话说不得的,大嫂也别生气,小孩子不象大人,不会说假话,哪里懂得实话伤人。” 莫白露赶紧上前,假装好人。 于秋心里冷笑,得,还是她的错,都抓着只有她生女儿的事说事。 李金英冷笑,“别以为我是老糊涂,不就是显摆你们能生儿子吗?当时是政策所限,现在只要于秋愿意生,生个十个八个的也行,你们就认为只有你们能生儿子?” 繁衍是动物的本能,教育才是人类独特的能力。 杨小娟和刘思雅皆不服气,就连莫白露也讪讪地。 “干啥呢,大过年的,存心不想好好过是不是?”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过年(十五) 刘荣辉也站了出来,朝这个方向走来,指着杨小娟怒骂了一声,本就是黝黑的肤色因为愤怒更加阴沉,此刻动作更有要动手的意思。 刘荣辉退休后很少发脾气,但余威尤在,家里人还是害怕他的,杨小娟虽然是个厉害媳妇,刘荣辉也历来听杨小娟的,可那时李金英不在的情况下,只要李金英在的时候,刘荣辉一定站在自己母亲这边,他觉得父母绝对不会害自己。 杨小娟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头子发那么大的火,她被刘荣辉的声音吓到了,平日里刘荣辉和她说话悄声细语,生怕吓到了她,这一次可见是生气了,不敢开腔。 只有刘思雅不依不饶的,“我又没说错,就一个红包,何致于这样上纲上线的吗?” “行了,要去酒店了,别闹了。” 手背手心都是肉,刘荣辉平日里不喜欢说话,可现在只有他开口打圆场,不悦的瞪了一眼刘思雅。 “就一个红包,怎么不见你们给凌雁呢?再说了你们要的是一个红包吗?你们这几天干什么要我说出来吗?”李金英讥笑。 于秋和刘思源还有刘荣辉皆愣住了。 刘思雅看着刘思源,破罐子破摔,“我有什么怕的,我说得又没错,她们都搬出去了,干么占着茅坑不拉屎?麒麟每天辛辛苦苦爬上爬下的,你们看看累得瘦成什么样了。” 于秋眼角不由地抽了抽,那胖得一圈圈的游泳圈你都没看到吗?还是当我们是瞎了。 比起刘思雅的粗鲁直接,莫白露显得柔柔弱弱的,“我就是想公公婆婆年纪大了,天天都得从二楼爬到四楼太辛苦了,大嫂又没住在这里,便想若是把孩子放在三楼,公公婆婆也舒服点,而且思本最近想考MBA,复习的时候也清静点。” 看来这房子还是唐僧肉呀,谁都想咬一口。 于秋这才想起搬出去这段时间里,婆婆一直在念叨她们搬出去三楼空出来的问题来。 原来如此。 于秋搬出去后,每逢家庭聚会,莫白露和刘思雅多次念叨,她们住在高楼,离二楼婆婆较远,孩子不方便。 于秋明白,她们是看上她和刘思源分的三楼了。 于秋其实并不在意楼层的层次,她知道,搬走后,她是不会再回来住的。 如果两个人中,哪怕有一个人关系和她要好,她也无所谓,让就让了。 当然,她也只是同意更换,并不是整层楼给她们。 可惜她们两个平时对她没有任何的尊敬,反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那为什么要如她们的意。 再说了,两个人都想要,她要让给谁,据她观察,莫白露打的并不是更换的念头,而是直接占有,她更不可能同意了。 不过往常她们都是以话带话,不敢直白,她也就装愣装傻。 “哦,嫌四楼五楼高,都喜欢二楼三层,要不要我把我住的地方让给你们?” 李金英冷笑,这么明晃晃的算计,以为大家都看不懂呀。 “奶奶,我们说的又没错,炜宸和智宸越来越大,每次要睡觉时婆婆都很辛苦要从二楼抱到四楼,如果能住三楼,婆婆也轻松点。” 莫白露开始抹眼泪,还心疼地揽过杨小娟的胳膊,“你们看,婆婆的手臂都快练成麒麟臂了。” 杨小娟开心地拍了拍莫白露的小手,这媳妇没白疼呀。 于秋嘴角一拉,真会装模作样,你要是真心疼婆婆,就自己抱呀,你天天在家闲得捉虱子,抱一下孩子都不行? 刘思敏也觉得有戏,“是呀,麒麟也要上小学了,他在幼稚园一天来回两趟,都说爬楼梯很辛苦,到九月份上小学,一天得爬四趟,很伤身体的。” 刘思雅回头看了于秋一眼,假装擦下眼泪,道歉时又加了一句,“大嫂,都是当妈的,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呀,说实在的,哪怕是割下自己的肉喂他,我也舍得的,请你也理解我的心情吧”。 于秋顿时只觉得心里一堵,合着自己不同意的话,还是铁石心肠了,行,这次就让她们如意一次,只是她不相信,就算她答应,她们两个还能相安无事。 “可以,你们俩谁搬下来?什么时候搬?我好请假把东西搬上去。” “什么?”莫白露和刘思雅异口同声,“你为什么要请假把东西搬上去?” 于秋不明白地闪了闪眼睛,“不搬上去,那我东西怎么办?” 她当时搬进套房,除了衣服,其他家具家电都是新买的,一件也没有搬走。 莫白露和刘思雅愣了一下,她们两个现在已经协商好,如意算盘并不是换房,而是让孩子住在三楼,一人占一半房子。 说土一点,就是把刘思源夫妻俩扫地出门了。 这样的话能占到房子,孩子有老人看着,保姆跟着,她们不用管,轻松自由。 于秋一下子明白起来,她心里暗骂这两个人的无耻,但嘴巴却是笑吟吟的,“这样不行吧,你们看,我那三楼里,我们夫妻一间,凌雁一间,还有一间是保姆房,也没有空房间呀。” 于秋说得一点也没错,当时她虽然早生孩子,却因为是女孩子,公公婆婆都不带,哪怕后来公公偏疼刘凌雁,也只是没事抱着玩,有事就放下。 于秋的妈妈身体不好,也没办法帮她,所以当时她是请保姆的。 即使是现在,她们夫妻因为工作性质,也没办法接送刘凌雁,孩子读书都是请人接送的。 于秋的意思是住几楼都没关系,但肯定要有她一层楼。 刘思雅和莫白露当然不同意。 “大嫂,你现在都搬出去了,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这么久了,没人住的房子很清冷的,房子可是要有人气的,我每次上楼,都有点害怕。” 莫白露见说不通,干脆下点猛药。不过她自诩是当过教师的,说话也不会象刘思雅那样直来直去的,“我们也是为你们好,都说男孩子心火旺,让他们住在你这一层,阳气充足对你们也好。” 于秋气笑,这么说还得感谢她们鸠占鹊巢了,这话也就她能说得理直气壮,要知道当初起这个房子,虽然楼梯是公共的,但刘荣辉考虑到儿子女儿的问题,设计时每层楼都有大门,类似套房那样,以前住在一起,于秋懒得和她们虚与委蛇,进门后也是一关,自过自的小日子。于秋虽然搬走了,但是门一锁,里面有人没人根本看不到。 第二百七十章 过年(十六) 大过年的,于秋也懒得和她撕破脸皮,有些事根本也掰扯不清楚,你要说这房子是公公婆婆手头上起的,大家都有份,也是,人家也没说你没份,只是借用,可是这一借,就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你要说让公公婆婆先立文书变更房权证的名字吧,就怕两个人有心结,说他们还没死就想分遗产了,而且公公刘荣辉就算了,婆婆杨小娟是个脑袋不清楚的,谁也不能说什么,哪怕一时安抚下来,以后漫长的岁月,也会再生事端的。 再说她可是没小看这两个不省心的弟媳和小姑子的坏心性,和她们说句闲话,于秋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个字说不对,被带到沟里去。 要说于秋现在很在意这层楼吗?说在意也在意,说不在意,也不在意。 她现在自己有了房产,又买了一辆便宜的代步车,最困难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夫妻两个人每个月奖金加上福利,也有大一万多元,虽说要还房贷,但有公积金抵扣,而且房子买的时候房价还没大涨,根本不用自己再掏钱还能剩余,三口之家,这些工资在大城市是不够看,但在白水州这里,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的。 但公公婆婆这边的房产,是老公刘思源和女儿刘凌雁的,大家都有份的东西,凭什么便宜两个不懂得感恩的人。 不过这么多人在场,要直接拒绝也不好,何况婆婆又是拎不清,于秋思来想去,打定主意,“这次过来,思源也想说起这事呢,他说他中午单位太吵,食堂的伙食也难吃,想这里离单位近,他打算中午来妈这里吃饭,顺便在这里午休。” 莫白露和刘思雅一下子安静下来,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理由。 却听旁边刘思本声音很是关心,“大哥不是说单位的食堂比家里煮的菜还好,吃完正好在办公室里休息一下,也不用折腾,怎么想着要回家了?” 要说刘家,于秋虽然对杨小娟、莫白露、刘思雅不喜,但最不喜欢的还是刘思本,前三个坏吧,坏在明面上,稍微琢磨一下还能对付,这个小叔子就不同了。 虽然很多人都说他是古意人,可在于秋看来,白水州有一句话一点也不错,古意人,阴沉底。 骨子里坏得很。 刘思源被于秋这句话弄蒙了,他们单位可不象于秋说的那么不堪,警察嘛,食堂和住的地方都还不错,不然怎么保持体力。 只不过这些年在于秋的调教下,他已经养成当面不会顶撞于秋的话,可又不知道怎么说,为难地看了一眼于秋。 于秋可不让大家有反应过来的时间,迅速接过话题,“是呀,本来是不想折腾的,可你们也知道,我和思源在单位工作十分繁忙,时常加班加点的,凌雁快要上小学了,我单位离得远,一年级的时候请人又有点不放心,我就想,按片区,孩子读的学校离这边近,思源要是有空的话,中午接送到这里,要是没空的话,还得麻烦爸爸辛苦点,这样凌雁也能睡个午觉,她在幼稚园睡习惯了,中午没人管可不行。” 于秋此时无比感谢自己的懒惰,当时搬家时想过把孩子的户口迁到新房子,可是因为工作忙,好几次要办手续时又临时有事,到现在也没迁过去,现在想想多好呀,这边的小学是老牌好学校,对孩子有利。 再说了,老人愿意帮忙,都是刘家孙子孙女,她凭什么不占这个便宜。 刘思本觉得不对,“大哥上次不是说要请人接送吗?” 于秋面不改色,“是有这个打算,可是找来找去也没个合适的,我就想呀,平时孩子她爸接送,他没空的话我接送,如果两个人都没空,就得麻烦爸爸帮忙一下了。” 刘荣辉自然点头同意。 刘思本愣了一下,“现在是麒麟要上小学,我们三个孩子同岁,得明年九月才能上呢,大嫂是不是太着急了。” “谁说不是呢。”于秋煞有其事,“思源也说我想太多了,可是当父母的谁不是这样,你们就算当父母了爸爸妈妈现在不也是得操心?” “不过”,于秋话意一转,“你们不要以为现在打算得太早,其实不算早了,我有一个同事,孩子还在肚子里有考虑读小学的问题,生下来才八个月,找关系把孩子的户口上在娘家,因为她娘家的小学比婆家这边好。” 于秋没说下去的是,那个同事现在正发愁呢,婆家原来在郊区,农村小学是不好,可是她生下孩子没多久,农村城市化,婆家这里新建了一所小学,没几年功夫,那所小学的师资、生源都比娘家的小学好,她那同事又要找关系把孩子的户口弄回来了。 原想弄回来也来得及,只是因为师资不够生源太多,小学出了一个新规定,得户口满三年才能入学。 真是想长反而短了。 刘思本脑袋转得快,“这样不好吧,爸妈年纪大了,又得做家务,还得接送四个孩子,哪忙得过来,身体也受不住呀。” 杨小娟欣慰地看着刘思本,还是这个二儿子孝顺,马上想到她们两个老人,不象这个大儿媳妇,使唤得理所当然。 于秋眼眸轻转,淡淡地说,“其实我也早就想说了,小姑子夫妻和弟妹都不上班,就算是你,一个星期也没有几节课,平时那么大把时间,孩子应该自己带吧,爸妈年纪大了,操劳半生,也该休息休息了,没想到小叔子觉悟这么高,已经自己认识到错误了。既然这样,从现在开始,就别劳动爸妈了吧。” “…….” 刘思本没想到短短几句话,没扭转局势,没占到便宜,反而把自己套住了,他不甘愿地反驳,“既然大嫂这么贤惠,怎么反而要让爸妈帮忙接送凌雁呢。” 于秋眨眨眼,理直气壮地回复,“我是说偶尔,我们夫妻没空的情况下,这种事不要说爸妈,就是邻居朋友都会帮忙吧。” 众人无言。 李金英满意地看着这个嫡长孙媳妇,她原本打算,如果于秋没能力守住的话她会帮忙,只是这种帮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就算她这次帮忙守住了,下次她没能力照样也没了。 没想到几句话逼得大家不敢打房子的主意,还让他们两对夫妻不敢整天以儿子儿媳妇辛苦来说于秋夫妻不孝顺了。 这样也好,她也放心出门了,瑞士的儿媳妇老蚌怀珠,让她去看头看尾呢,她也喜欢那里的环境和气候。 莫白露和刘思雅没有达到目的,一顿年夜饭都沉着一张脸,于秋也懒得热脸去贴她们冷屁股,边吃边照看女儿边看春晚。 除夕的晚上,万家灯火辉煌,万般人生冷暖,有多少家庭能过得象灯光那样暖和光明呢。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七十一章 拜年(一) 初一早上,黄家人7点多就都起来了。 整个黄家,除了黄志新和俞美清夫妻,还有几个小孩子都穿上新衣服,其他人都没有换上,商洛宇和黄一曦更是一人一套薄卫衣套装,休闲舒适。回想起以前过年时一人一套新衣服,一个新年就象民间衣服展览不由得失笑 黄家大家初一的早餐是鸡蛋红菇面线,面线是手工的咸面线,很细,昨晚12点的时候开正时已经捞过,早上起来时只需要将剥壳的水煮鸡蛋和冷水一起,水开后放入炸醋肉、炸排骨、炸芋头,丸子,放入洗浸过的红菇,最后再放面线弄散,放点芹菜就行。 这碗红菇鸡蛋面线是要先端给黄志新、俞美清夫妻吃的。端给他们吃的时候,所有的晚辈按照顺序都上前拜年,所有未婚的孙辈和太孙辈无一例外都得了一个红包,商洛宇也不例外。 羊毛其实出在羊身上,过年前,黄一曦已经给爷爷奶奶和妈妈一个人一个大红包,黄一鸣他们也不例外。 收了一个红包后,商洛宇还有点羞赫,尤其是黄志新说了一句,“希望明年你加入给红包的行列。” 他更是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黄家的规矩,未婚的一律得红包,结婚后一律没红包,得给红包。 老爷子这是暗示他在明年过年前结婚呢。 黄一曦看不得他那傻样,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给你,今年你拿双倍红包。”商洛宇讨好她。 却被黄向东和黄向兰几个嘲笑了一番。 小时候长辈给的一般都是做个形式,过完了元宵后又收回去啦。 现在就算是农村,长辈们都是给小孩零花的不会收回去,毕竟富裕了些不在乎那点钱。 其实现在小孩子精得很,大人想收也收不了。 而眼前这个没出息的大男人竟然要主动上缴,看来是长个没长胆呀。 被嘲笑的黄一曦把红包往他怀里一扔。 “我不要红包,太俗气了。” 哄小孩子呢,她今年是三十岁,不,是三十一岁了,不是商三岁。 “不要红包,那这个呢?” 商洛宇从口袋拿出一个更大的红色锦包,小心地解开,打开白色的锦布。 一手漂亮的手串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条手串一看就不是凡品。 两只纯金的貔貅,是,黄一曦定睛一看,竟然不是招财的貔貅,而卡通的独角兽,浑圆卡哇伊。 真的很可爱。 还有两粒猫眼石大的翡翠圆珠,接下去又是两粒红宝石。 这六粒之间,用两粒的猴头核桃圆珠隔开,这些核桃已经盘玩过,紫红油亮,晶莹剔透。 “这是我自己动手做的,也是我盘过的。”商洛宇低声地说,“这平安串你带上后,能驱邪避恶,、祛灾辟邪。” 在厨房里折腾了一个月,商洛宇发现自己在做菜上没有天份,便开始琢磨用什么方法讨黄一曦开心。 看到朋友们把玩手串后他动了心,如果自己设计,盘玩的手串带在黄一曦手里,那岂不得时时能提醒她想起他。 睹物思人。 之所以选择核桃,来自核桃带个桃字,而心是桃形,所以核桃代表他的心。 可他不想象一般人直接串了18粒核桃,哪怕这些小如小拇指的核桃价值不菲。 其他人的手串用的是貔貅,而他特意定制了独角兽。 “这手串真漂亮,造型也很特殊。”黄一曦连连赞叹。 “金玉满堂红,五福临门来。”商洛宇珍惜地抚摸了一下,为了尽快上浆,这大半年来,他每个晚上都盘了几个小时。 “我给你带上。” 黄一曦想拒绝,却说不出来。 她不是一个喜欢首饰的人。 这么多年来,别的女孩子身上都有一两件首饰,或项链、或手镯手串,或脚链,实在不济的,也有耳钉什么的。 唯独她干干净净,就连手指甲也修得特别短。 可是这一件,憨态可掬的独角兽,透亮的玉,红宝石,盘玩得很好看的核桃,这四种不同材质的东西串在一起,竟然分外的和谐美丽。 更重要的这条手串上饱含的心意。 黄一曦慢慢地伸出手,被商洛宇握在手里,这一下,好象把自己交到他手上。 “我的小姑娘,我愿意永远陪伴在你身边,愿你一生寿、富、贵、安乐、子孙众多。” 小声地说完祝愿,商洛宇放开前恋恋不舍地在黄一曦手背吻了一下,黄一曦的手有肉窝,又香又绵。那一下,比刚出炉的蛋糕还绵软,又有沁人心脾的香。 原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如此的心醉,把一个严谨的法律人士,变成了浪漫的诗人。 黄一曦呆呆地看着他,刚才他一手拉着她的手,另一手从指尖把手串带上,整只手掌覆盖在她手上,掌心是暖的,她的心仿佛也被烫过一般,暖暖的,痒痒的。 一刹那,仿佛春花开放。 几声低笑唤醒两个痴人儿,“走吧,要去拜年了。” 除了镇宅之宝的两位老人和负责接待的黄一雷夫妻,其他人吃完早餐,一大早就出门,给村里的亲朋邻居拜年。 黄家村拜年的风俗和其他地方有点不同,要给比自己家辈份大的长辈送鸡蛋面线。 所以家里人一般分两拨,一拨去送面线,一波跟随大流走。 不过黄志新和俞美清是村里最大辈份的长辈,所以黄一曦家都不用给人送面线,凑在一起拜年。 平常黄一曦回村几乎不去村里人家,就是吴美丽有时托她送东西回来,也只是站在她家门口,甚至也很少出来走动。 她实在不习惯那些三姑六婆审视的目光。 过年除外。 村里人拜年很热情,进去要“甜”一下,黄一曦也不客气,专挑寸枣和森仁土豆,好多年没吃了。 在白水州,土豆不是叫马铃薯,而是花生。 黄一曦觉得这个称呼是对的。花生嘛,可不就是土里的豆子。 村头到村尾,进一家后又有人跟着出来,队伍越来越长。 不和黄一曦逛一圈,还不知道她在村里辈份这么高。 年纪象林舒芳那样大的,已经有几十个人叫她姑婆了。 小青年和辈份更低的,则叫她老姑婆。 很多人其实黄一曦都不认识,十六年来,一年就初一见一次面,一次见那么多人,哪里记得。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七十二章 拜年(二) 每个人叫完,后面的人都挤眉弄眼,嘻嘻哈哈笑起来,还有胆大的,还问了一句,“很久没看到姑婆了,今天出暗窟了?” 商洛宇一开始还不解,过了一会儿才想起,白水州话,姑婆是癞蛤蟆的意思。 一想到几乎半村的人叫黄一曦姑婆,黄一曦还得笑笑接受,商洛宇笑得整个脸都瘫了。 不到过年都不知道黄一曦的辈份这么高。 “吴美丽也叫你姑婆吗?” 黄一曦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她们家是我高祖父做生意时的合作伙伴,觉得我们这个地方好,才和我高祖父合建房子,并不是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 商洛宇了然,崇仁里,他所知道的都是姓黄的,吴美丽这样的外姓人没有几家,难怪她们家势弱。 不过所有的黄家人经过她们家,也都进去拜年,并没有什么区别对待。 就算是春节过年,也挡不住百无禁忌的年青人的八卦,他们有说话比较婉转,有的直接开口,问起黄小田的事情。 整个春节不管是黄小田还是他大伯母一家,都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黄一曦也说不知道,反正话题只要到黄小田那里,就有妇人说起湿尸的事。 说起来也是稀奇,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尸检后,黄小田就领回尸体,尸体至今放在黄小田家里,至今没有火化也没有变化,也没有人敢去催他。 过年的时候大家也就提了一嘴,没有人再多说什么,村里并不大,和黄一曦家有关系的堂亲和邻居算起来也不多,房子又挨得近, 半个早上就能逛完一个村,黄一曦一行人正想回家,就有人叫她们去小学操场上,攻炮城”闹开春,村里的节目已经开始。 人还没到操场,就听到一阵阵,“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看着那高高的竹竿,商洛宇蹙眉,“难怪一早上,我都没听到什么鞭炮声,还以你们这个村有文化,向城里靠拢。” 黄一曦挑眉,昨天我爷爷有文化,我们全家有文化,今天我们村有文化,是不是以为今天大年初一,我们不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真没别的意思,去年过年我和朋友去苍悟,那里的人过年后回家都在村头斗富赌博,鞭炮比绳索都长,开着豪车,一辆比一辆牛B,小姐们也一样,好车,牛得不得了,村里路开得飞快,走路的人不小心都会被撞。” 黄一曦这才知道他去年也没有留在家里过年,原本内疚的心减轻了一两分,她摆摆手,不再追究他的失语,不过她一时间也想起李敏,苍悟是她老家,不知道她回去有没有装阔显摆,会不会让人瞧不起。 “怎么没有,多或少的区别而已,这个社会还是敬钱不敬人的。” 黄一曦笑了笑,指着前面几个小年轻人围着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问商洛宇,“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黄一曦指的那个人离他们两个人不远,商洛宇即使没有专注听,却也听了一耳朵,那几个年轻巴结吹捧着那个中年男人,好象很厉害的样子,商洛宇看了几眼,觉得不象政府部门的领导,“莫非是生意人?赚得不错?” 黄一曦摇摇头,简短地把那个中年男人的故事说给商洛宇听。 那人十几年前去了经济特区打工,老板娘对他特好,好到什么程度,给他在经济特区买了房,让他带老婆孩子在经济特区里过着悠闲的生活。 “在那里买了房,为什么回来住?还在邻镇买了房子?” 商洛宇有点不解。 “据说那个老板娘生病了,没办法赚钱,也没办法供着他了。” 这个人倒也光棍,把特区的房子卖了,留一笔钱给儿子娶老婆,剩下的钱装修一下老家,又在邻镇买了一套房子,手上又留着钱,过起养老的生活了。 “他妻子知道这件事吗?” 商洛宇有点难以想像,这事的对象要是换成女人,好象没毛病,换成男人,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得劲呀。 黄一曦不雅地翻了翻白眼,“全崇仁里的人都知道了,你说他老婆知道不知道?你不是也听过那些巴结的人说的话?人家根本不以为耻,反而以为荣。” 也对,女的能被包养,男的怎么不能吃软饭了,商洛宇懒得再说,刚才是他想岔了,总觉得任何事情只要和眼前这个女人有关,都觉得很美好。 不过这在崇仁里只是个例,大多数的人家都是规规矩矩打工做生意的。 两个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小学操场边。 站在操场北边较高的地方,商洛宇打量了一下,忍不住惊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豪华版的炮城。” 他以前看过的炮城比较简陋,就是一根竹竿挑着一个箱子。 不象现在映入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纸城的缩小版。 的确,黄一曦点点头,“制作炮城的确不是简单的事,在崇仁里也算是大工程,找的师傅也是内行人。” 这几年崇仁里有点复古的迹象。 据说村里的几位大佬在找一位祖宗的墓,还在开始筹建洞境佛祖祠堂,要打造旅游文化村。 “你们村的确很漂亮,象世外桃源。” 商洛宇觉得也就是这种灵秀的地方才会有黄一曦这么毓秀聪慧的女子。 黄一曦摇摇头,制止住商式吹捧,周围的人那么多,她可不想让人笑掉大牙。 两个人专注地欣赏炮城。 这个炮城很高大,黄一曦听黄一闪说过,早在两三个月前,就已经在准备了,要砍伐竹子,破开,和木头、麻线、铅线和铁钉等材料搭起“炮城”的框架。 的确毫不夸张。 一般来说,炮城高约二三丈,分若干层,形状有方有圆,也有三角形者。 眼前这个就是方形,看起来大气。 有土豪的味道。 搭建炮城并不是纸糊一个城墙外观就行,框架搭好之后,焰火师傅要根据财力及要求,设计制作多种焰火图景,置于“炮城”四周,层层而上,一直到最高点,最高处则设置一个特别精彩的节目。 每个节目都有一个火眼,也是节目的火药心。攻炮城者把点燃的鞭炮扔到炮城上,那燃烧的鞭炮如果正好点燃火药心,就能引燃这个节目,使这个节目的焰火全部燃放,获得奖品。 。m. 第二百七十三章 拜年(三) 村里的青壮年都到了,黄一闪等人早就过来,跃跃欲试,就连黄向东也不例外。 “小商,你要不要玩一下,挺好玩的。” 一箱箱的鞭炮放在一边,一小挂五元,往年的奖品都是脚踏车电动车什么,今年倒也简单,都是手机,最贵的那个是苹果X。 攻炮城的规矩很简单,设守城卫士 1—2人,攻城“炮手”人数不限,攻城开始时,炮手们将各自事先买的鞭炮点燃,对准炮城,谁幸运将自己抛掷的鞭炮触发了城垣上的炮蕊,引发炮城大爆炸,就为胜者,可获得丰富的奖励。 据传,该游戏是从古代军营活动演化而来,当年郑成功在闽南操练水师,部将洪旭创作这一游戏,让士兵抛掷、锻练瞄准技巧,提高作战能力。 白水州的很多起源和传说都和这个大人物有关。 攻炮城流传于白水州、夷州一带,崇仁里也不例外,每年的大年初一到初五,崇仁里都有攻炮城这个节目。 别看是小赌,有些人性子上来,也会花费一两百元还不一定肯离开。 青壮年站得很近,小孩子有些不顾大人阻拦也往前凑,女性观众害怕,大多离得远,黄一曦也不例外。 刚才黄向东等人都在操场上,只有商洛宇陪黄一曦站在操场后面的小山丘上。 看着许多炮手点燃各式各样的鞭炮,或单发或成串,从下向上对准“城垣”抛掷,一时间,万炮齐轰,爆竹不时在空中噼里啪啦炸开,纸花飞扬,缕缕白烟随风飘散,很是壮观。 黄一曦的心也跟着跳着跳着。 攻炮城并不易,一波接一波的人屡败屡战,也有几个成功的,围观的群众为炮手呐喊助威,一有人成功,大家就饱眼福了。 “哇,这是金龟蘑”,黄向东本想趁乱下场,却被黄一闪揪过来到黄一曦身边,其他几个小孩子也跟着过来,此时有人扔中,无数的“鼠仔”同时迸出五光十色的焰火,并推动竹环迅速旋转,变成五彩缤纷的飞轮。 “你怎么知道?”周围太吵了,黄一曦也只能大声吼。 “我看过师傅在做这个,他在一个米筛大的竹环上捆扎无数个“鼠仔”(即装满焰火药料的斜口芦竹细管),并用一条火药芯彼此连接。” 黄向东话音未落,黄向兰已经叫了起来,“小姑父扔中的,小姑父扔中的。” 黄一闪过来后,就把商洛宇拖下场,他看了一会儿倒是很快就掌握技巧,此时扔中的燃烧的焰火化成一个仙翁的形象,手中扎成的一捆画幅突然向下展开,展示出一个斗大的“寿”字。 这就不容易了,攻城的炮手虽然没有年龄、性别和人数的限制,但这项活动需要眼力、手力、智力和胆力的紧密配合,而且还要好的动气,有人虽然扔中了,但运气并不好,点燃的鞭炮快把“城垣”炸完时,却意外地出现了“夹壳哑炮”,人们往往会扼腕兴叹。 商洛宇扔中后,退下来领了奖品,他虽然不是特等奖,却也是苹果7,过去找黄一曦炫耀时,却不见她,问了黄向兰才知道,黄一曦走到远一点的地方接个重要电话。 什么电话这么重要,商洛宇有点奇怪,按照黄向兰指的方向走过去,不一会儿却看到黄一曦接完电话走了过来。 “给。”商洛宇直接把苹果7塞到黄一曦的怀里,“你不是说要给阿姨买个新手机吗,这下子省了。” 黄一曦也不客气,拿过来赏玩一番,她自己手上的是苹果6P,128G的,内存够,她也没想换。 两个人对视一眼,笑了,都没有那种自己用好的,再把手上的淘汰给父母的想法。 两个人也不再回操场上,发个信息给黄向兰,转身回去。 “陈局长是谁?”商洛宇听到打电话过来的是这个称呼,顺口问道。 黄一曦把去开证明时遇到的那个领导的事又说一遍。 “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非要我接这个案子,他催我早点去趟松江府,趁着他兄弟姐妹都还没有上班去谈下,看能不能私底解决。”黄一曦有点苦恼,她不想接这个案件,计划后天带妈妈出去走走呢。 一年到头,妈妈一个人闷在家里,就是过年也不能松快点。 “瞧你,多大的事呀,我们一起去,我开车送你和阿姨一起去吧,到了松江府,你去办事,我陪阿姨去走走,等事情办好后,我们慢慢一路玩回来。”商洛宇朗然笑道。 来崇仁里的路上,他就知道黄一曦的打算,也打算出去外面走走,培养一下感情。 素了这么多年,他早就忍不住了。 黄一曦眼睛一亮,“那要不,我和我妈说一下,我们明天就走?” “明天?”商洛宇有点迟疑,“明天是女婿日,你姑姑她们不回来吗?还有,你妈妈不用去你外婆家吗?” 白水州民俗称正月初二是“女婿日”,所有出嫁的女儿在初二必须跟有“半子”之称的女婿和孩子回娘家探亲。 有句俗谚:“有父有母初二三,无父无母斗担担”意思是说:娘家父母还健在的媳妇,初二、初三一定会有人前来接回去“做客”,娘家没有父母的媳妇,只好继续留在婆家做活,帮亲友中回家做客的人抬担子。 国人喜欢攀比,小孩子会炫耀去外婆家收到的压岁钱,女婿们比较含蓄,最多互相开玩笑说,“你有没有去你丈母娘摸摸头呀。” 商洛宇很诧异这样的日子,最守礼的准丈母娘林舒芳怎么没有回去呢。 一说起这,黄一曦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林舒芳的娘家门庭实则比黄家祖辈朝天的高许多,可是由于无丁缘故,没落了。 林舒芳的太爷爷是被卖到东南亚的“猪仔”,在仰光熬了几十年,会几国语言,也干起贬卖“猪仔”的活,后来跨国贸易甚至私人汇款等生意,家产颇丰,据说当时仰光的政府没有车,都是找他租借的。 要知道那种私人汇款可不容易,国外去也就是几十年后西联汇款的雏形,去国外的“猪仔”,本身就是非正常手续去的,赚的钱自然也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渠道回,只能走地下钱庄,这时就考验起钱庄老板的人品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拜年(四) 那时和后来的“蛇头”不一样,早年没有牌照一说,卖“猪仔”并不是违法的生意,而且林舒芳的太爷爷价钱公道,在娘家还有善人之称。 林舒芳的爷爷继承父业,发扬光大,又遵照父命,在国内娶妻生子,自己在国外打拼,直到妻子难产,一尸两命后才回来,他回国安葬妻子后,要带林舒芳的父亲出国。 没想到出了意外。 临行前夕,同村他手下的人为了帮妻子烧个稻草粪堆,自作主张买了下个星期的下一班的船票。 没想到第二天,日本鬼子打到了嘉禾,船的航班都被取消了。 等到林舒芳的爷爷能出去后,发现他的家产都被同父异母的兄弟卖完了,那个兄弟拿钱也跑了,国外没有任何资产,只能回来。 回国后林舒芳的爷爷还有工作,只在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被批斗,老人撑不住,很快就走了,父亲虽然活了下来,但胆子很小,因为身体拖跨,在林舒芳十二岁那年就走了,没两年,林舒芳的母亲郁郁寡欢,也跟着走了。 从此林舒芳一个人带着两个妹妹,还有一个抱养的弟弟艰难过活。 说起这些,黄一曦至今依然哀伤,她爸爸黄海山还在的时候,每年都有陪林舒芳回娘家,娘家的小舅子虽不是外婆亲生的,但也从小抱养奶大的,算起来几乎是林舒芳带的,和亲的差不多,以前他们夫妻和林舒芳关系还算不错,来拿钱的时候,也懂得送点地瓜和山货。 黄一曦的爸爸过世后,林舒芳第一年还有回去,只是舅舅和舅妈一家淡淡的,和那泡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茶汤一样,到了中午也不煮饭,黄一曦的舅妈还在厨房里摔摔打打,骂大骂小的,林舒芳又不是没眼色的人,带着黄一曦扭头就走,那次之后,林舒芳再也没有提出回娘家的话题。 说到这,黄一曦依然愤恨不已,“就算我爸走了,我妈回去娘家,也有给我舅舅钱的,只是不象以前有个能干的姐夫帮忙而已。” 靠着黄海山。黄一曦的那个舅舅也成了村干部,一家人在村子里过得舒舒服服的。 “那你们没来往,你舅舅就舍得那些钱?” 商洛宇不解,听黄一曦这么一说,哪怕是黄海山过世后,林舒芳给的钱也不少的。 说起这个黄一曦就很郁闷,“就我妈那种圣母,能不给吗?一年三大年节祭拜的钱,还有几个外甥的红包,微信直接过去,晚几天都会问。” 商洛宇这才明白,准舅舅是要钱不要人了,也就是看她们母女好欺负,想到这他更心疼了,赶紧安慰,“那种白眼狼亲戚不走更好,那你的两个阿姨呢?” “三姨三年前已经走了,很突然,听说还干一天的活,晚上口渴,起来倒水喝,就倒在冰箱边了。二姨跟着姨父一家人去香港定居,多年没回来了。” “你三姨不是还不到五十岁吗?” 多年前,商洛宇还见过黄一曦的三姨一次,那个三姨性格很爽朗,还和商洛宇开玩笑地叫他,“小姑爷。” “是呀,人生就是那样,今天晚上脱下的衣服,明天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穿起。” 黄一曦感叹,曾经以为死亡是那样遥远,可是年纪渐大就越来越明白,人生就是不断地送别别人,有一天也会让人送走。 “那你姑姑不回来吗?” 黄一曦摇摇头,两个姑姑嫁人前几年还有回来的,只是奶奶对她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久而久之,都没回来了。 说到这黄一曦有点奇怪,“你怎么对我的亲戚这么有兴趣了?” 商洛宇和黄一曦都不是多事的人,商洛宇留学几年,很有西方隐私思想,黄一曦也不是家长里短的人,遇到合眼缘的人,多说几句开心的话,不合眼缘的,避而远之。 商洛宇总不能说他想叨走小白兔,所以想多了解黄一曦的亲朋好友,转过话题又开始说明天出发的事。 黄一曦也在琢磨可行性,明天就走也好,明天大伯母和三婶等人都会回娘家,但家里还有黄一闪黄淇夫妻陪着爷爷奶奶,黄淇她娘家在外省,天气又冷,孩子又小,她们那也没有初二一定要回娘家的风俗,这样母女两个也能离开。 “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去和阿姨商量一下。”不想看着黄一曦突然变得伤感,商洛宇急忙转移话题。 黄一曦兴趣勃勃地跑去和林舒芳商量游玩的地方和美食攻略。 林舒芳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老家的厨房不象白水州的厨房,狭窄逼仄,两个人相向时都得侧着身子经过。 黄一曦从菜监子里抓过一把荷兰豆,边撕角边把去旅游的事告诉林舒芳。 窗外的田地上都是空旷的,不远的地方是几排桉树。 黄一曦瞄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专心地和妈妈讨论起路上行程。 从白水州到松江府,沿途要经过江州、临安两省,全程947公里,来回至少2000公里。 林舒芳有点犹豫,这个要是两个轮流开车还好,就商洛宇一个人太辛苦了。 无奈黄一曦学车的时候倒是好好的,理论也是一百分,科目二和科目三考了五六次,就是考不过。 林舒芳觉得是老黄的死让黄一曦留下阴影,黄一曦没有这种感觉,她的确是手残党。 自己不会开车的确不方便,尤其是律师这一行业。 很多人都劝黄一曦再去考,黄一曦却放弃了。 黄一曦看得开,人这一辈子总有一两件别人认为非常容易的而自己非常困难,怎么也学不会的事。 比如有人色盲,有人五音不全,有人路痴。 人生总有一些别人认为没什么一些人却觉得非常可怕的事,怎么也跨不过去的坎,比如有些人恐高,有些人有密集恐惧症。 “要不然,今年就算了,过年后我去学车?等我学会了,我们明年在一起去旅游?”林舒芳突然提了个建议。 要是她会开车,平时可以接送女儿,自己也有点事做。 这个可以有,黄一曦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看着林舒芳。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七十五章 拜年(五) “可是我这个年纪还是大了一点。”林舒芳有点畏缩,她刚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袋瓜一闪,想出这个主意。 “不老的,阿姨您今年才五十五吧?考驾照的年龄最高70岁以上呢,您没看国外老太太,七八十岁了,开个汽车象开飞机一样快。” 尾随进来的商洛宇鼓励林舒芳,“不过我们今年还是可以先去,虽说路途遥远,但我们也不会一下子就开那么远的路,是边玩边过去的,所以不辛苦。” 林舒芳陷入沉思,却忘记手上的热油锅,油烟滚滚,慌神之间,商洛宇赶紧把黄一曦摘好的荷兰豆倒了进去,锅虽然没事,但那些荷兰豆还未清洗。 两个人差点被赶出厨房。 一番兵荒马乱后厨房才恢复正常,三个人才开始继续刚才的议程。 黄一曦和陈泽艺约的是初五见面,明天出发还有四天时间,商洛宇粗略算一下,经过江州的地方没什么可玩的,临安有几个水乡过年时应该很热闹,可以停留两三天,黄一曦办事的时候,他们在松江府也可以玩几天。 根据老传统,没吃上元丸不算过完年,白水州法院的开庭时间一般也排在这个时间之后,他手上离得最近的案件是正月十七,所以只要在元宵节左右回来都可以。 “那黄小田的案件呢?”昨天到今天,问林舒芳这件事的人很多,她们和黄一曦不熟,都不敢问她。 商洛宇和黄一曦互看一眼,“这事有点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她不是承认了吗?” 林舒芳不解,事发到现在,黄小田怎么到现在还没报警抓人呢,也没警察上门抓人。 要知道过年,警察可是不放假的。 黄一曦和商洛宇只能把其中涉及的法律问题简单地告诉林舒芳。 “你们认为大过年的,这种事很麻烦,早去的话会影响经办人员心情,效果反而不好?”林舒芳恍然大悟。 是有这个因素,过年时警察本身就很忙。 “其实现在警察比以前好过多了,现在人身上都没有现金,唯一值钱的手机又抓得紧紧的,家里现在都有安全门和电子钥匙,以前过年的小偷小摸现象几乎没有,抢劫的也很少。” 林舒芳还是认为黄小田应该早点报案。 黄一曦和商洛宇只好再把过了追诉期限的事又说一遍。 林舒芳这才想起来,不过她还是想不明白,都有凶手了,怎么还是不能抓人。 只知道欠债还钱是有期限的,没想到杀人偿命也是如此。 知道妈妈的想法,黄一曦也不想强迫她扭转观念,安慰道,“放心吧,肯定有惩罚的,您呢,也不要着急,黄小田的妈妈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一会儿,再说他大伯母年纪这么大了,也不会跑路,所以不急。” 说完这些,黄一曦还叮嘱林舒芳,和案情有关的话就别说出去了,要是有人问就说她什么都没说。 林舒芳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自己也是好奇的,“明白,妈妈懂得的,早就这样回答了。” 听说林舒芳她们初二要去松江府,别人还未反应过来,俞美清就重重地把扔下碗,“还回来几天就想走了,明天有一大帮客人来,你们只想自己去玩?” 黄一曦有点懵,明天这种日子会有谁上门来呢,莫非是…… 想到这她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俞美清。 黄淇悄悄地捅了黄一曦一下,“没错,两个姑姑说都要回来呢,说起来还是你的功劳呢。” 我的功劳?黄一曦张大嘴,反手指着自己,无声地问黄淇。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来没和姑姑联系,要不是去年为了恶心陈玉珍,把拆迁的钱分了,她都快了有了这两个亲戚了。 好象爸爸过世那时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她只顾着悲伤,整个人呆呆的,别人吩咐干什么才会干什么,也忘记了有没有和两个姑姑打过招呼。 黄淇点点头,“没错,就是因为你,上次你回来,不是说两个姑姑一个人该得五万元吗?” “她们有拿到吗?” 那次分完钱就没下文了,黄一曦也没再听黄家有谁提起,她也懒得打听,还以为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想到爷爷倒是雷厉风行,第三天就自己带着钱,去了两个女儿家。 “爷爷把钱给了姑姑,两个姑姑怨气消了一大半,后来爷爷又打了几次电话,她们就说今年过年会带老公孩子回来。” “你们是吃菜配饭还是说话配饭?一上桌就没有看到你们两个嘴巴停过。” 俞美清恶声恶气地斥责黄一曦和黄淇,别以为她年纪大了耳朵不灵敏了,两个人说什么她都听得到。。 黄淇等人赶紧住嘴,专心扒饭。 第二天一大早,黄一曦醒来刚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就听到有陌生孩子的嬉闹声,她洗漱后下楼,发现大埕里有一个陌生的看起来四五岁的大头身小的小男孩子正和黄向西跑来跑去,还有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和黄向兰黄向梅姐妹三个站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 “是大姑来了吗?那个小的是不是大姑的孙子?”黄一曦悄悄地招手黄向兰,听说大姑的儿子结婚没多久呀,怎么孩子这么大了。 “不是,大姑婆还没来呢,小姑婆先来了,这三个都是你叫小姑婆的女儿和儿子。”黄向东也觉得有趣,小声地告诉黄一曦,“我听我奶奶说了…..” 黄一曦的大姑叫黄海晶,小姑叫黄海燕,排行老四和老五,大姑今年50岁,最小的姑姑今年42岁。 黄一曦算了一下,黄海燕也就比黄一鸣大了2岁,俞美清47岁才生黄海燕,也算是老来得女了,可是黄海燕20岁就结婚了,这么多年怎么才有这个小儿子呢。 小男孩大脑袋小身子,有点象营养不良的萝卜头,看到黄一曦有点害怕,他停下脚步走到自己的姐姐身后,扭捏地从她身后偷偷探出身子。 “你们叫什么名字?”黄一曦顺手从走廊那边抽出一根青甘蔗,又拿起旁边的旁边去水槽那边冲了下,边削皮边问她们。 黄一曦喜欢吃甘蔗,黄志新就在猪圈旁边栽了两排,也不卖,留给孙女吃。 。m. 第二百七十六章 拜年(六) 个头看起来比较高的小女孩子先开口,“我叫刘红,我大姐叫刘青。” 刘青比较短胖,五官也比较圆,倒是刘红看起来很象小姑姑,个子也是瘦高的。 没想到她个子最高,倒是老二了,黄一曦觉得这起名挺有意思的,问清楚的确是颜色后,就问刘红,“那你弟弟是叫刘黄还刘绿呀?” 青红黄绿蓝靛紫,看来小姑是打算凑成七彩虹呀,只是刘黄不好听,叫起来象硫黄,刘绿也很怪,白水州人i 和v不分的,听起来叫流利一样。 “都不是。”刘红一点也不怯场,笑着反问黄一曦,“你们猜猜。” “刘蓝?” “刘蓝是三妹,她胆子小,今天没来,和我奶奶留在家里。” 还有个刘蓝,这明显是违反政策了。 “刘橙?刘紫?” 黄一曦等人猜了一会儿也没猜出来,还是刘红自己忍不住,说出谜底。 “他叫四万。” 四万?这名字倒是有趣了,莫非是小姑姑在生孩子的时候,小姑丈还在打麻将。 两个小女孩嘻嘻笑着,就是那个叫四万的孩子,也摸着自己的光头在笑。 黄一曦去掉节,砍断一节甘蔗,示意刘红拿着,又递给刘青一节,给四万的那一节,皮都削掉了。 三个孩子倒是很有教养,接的时候不忘记说声谢谢,还拿在手上,等黄向西等人手中也有甘蔗,才开始啃。 叫四万自然是有缘故的,只是和黄一曦想的并不一样。 黄海燕夫妻为生这个儿子,交了四万元,一开始只是开玩笑,说他值四万,叫着叫着就成小名了。 刘红很活泼,一点也不怕,啃了几口甘蔗又开口,“刘蓝也有小名呢,你们猜猜她的小名叫什么?” “也和钱有关吗?”黄一曦试探地问。 在农村,最多就是两女户,刘蓝和四万,明显就是超生的。 黄海燕能为四万交那么多罚款,而刘蓝应该不可能,因为如果刘蓝要交罚款,肯定没有钱为四万交了。 刘红点点头又摇摇头,黄一曦觉得有点头疼,这怎么猜呀。 刘青看到妹妹在啃甘蔗,也咬了几口,她在换牙也咬不动,黄一曦重新拿过来,把皮都削了,甘蔗竖切四小根,刘青啃得眉开眼笑。 小孩子虽然单纯,却能感觉大人对她善意与否,刘青啃着甘蔗,怯怯地说,“刘蓝小名叫大拆。” 刘青正在换牙,两个第二双尖牙都空着,说话还有点漏风,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她没多说话,黄一曦也没听清楚。 还是刘红解释,生刘蓝的时候,房子被拆了。 “……” 黄一曦哑然无语,这两个小的名字,还真有意义。 看来小姑姑的家境,还不是一般的不好。 同样是孩子,黄向东黄向兰他们白白胖胖的,肤色也很健康,刘青和刘红还有四万就不一样了,脸青是有的,红是别想了,就是四万好一点,但看那样也是营养不够,头大身小非州肚。 这捆甘蔗放了好几天了,黄向东他们都不吃,即使是现在看到刘青她们在吃也没有兴趣,可是刘青她们却吃得欢,一看平时就是很少有零食的。 为了多生两个人,房子被拆了,又交了四万元,也不知道要卖多少板豆腐豆干才能赚得回来。 家里很少人议论过黄海燕的事,黄一曦也只听黄一鸣说过一次,小姑姑嫁的是武荣市最高的一个村里。 能记得这个村名是因为早些年武荣市留传过一个故事,和这个村名有关。 这个村的名字叫蓬岛,没错,就是蓬来仙岛的缩写。 但能让大家记住这个名字的,可不是这个典故,而是早些年的一个故事。 有个兵哥哥在松江府服役,驻地有位姑娘很喜欢他,那个姑娘听说他的家乡名字后死活要嫁给他,结婚前要见家长,两个人一同回来,那姑娘一下车,傻了,四面都是山,云在屋前飘。 那姑娘崩溃地留下一句,是山岛不是海岛,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林舒芳说,黄一曦长得和小姑姑有六七分相象,黄海燕嫁人时,黄一曦也八九岁了,还有点记忆,记忆中小姑姑还是很漂亮的,可是小姑姑为什么嫁到这个穷地方,听说小姑丈家也很穷,穷到什么地步,一般人形容家穷典型有四个字,“家徒四壁”,这个小姑丈更穷了,连四壁都没有,房子是他们大伯的,他还是寄人篱下。 也不是自由恋爱,为什么四乡八里的村花会嫁给这样的人家,全家人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就连林舒芳私底下,也从来不说。倒是有时感叹,那时黄一曦的爸爸工作不久,只顾得里,顾不得外。 看到三个孩子依然在啃甘蔗,黄一曦也不好干看,她走进去厨房,厨房里林舒芳和一个女子两个人拉着手不知道在说什么,那女子还在不停地拭眼泪。 黄一曦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正想往后退时却被那女子看到,她急忙擦下眼角,笑着和黄一曦打招呼。 “这是小曦吧,很多年没见了,这么高了,真漂亮呀。” 黄一曦原以为自己的记忆中没有这个小姑子的样子,可是今天一看,久远的记忆开始解封,一个个子高高的漂亮的女子浮现在眼前。 看到黄一曦定定地看着她,黄海燕有点窘迫,不由地搓下衣角,“这么多年没见,小曦是不认识小姑姑了吧?” 认识的,怎么不认识呢,黄一曦的眼睛有点湿润,“小时候我常常跟着你去摘麦草,每次在水沟里洗完麦草我提不到后,我都在叫你,幺姑呀,幺姑呀,你快来帮忙我呀,我提不动了。” 让黄一曦记忆最深的不是黄海燕的脸,而是她有一双漂亮的脚,在水沟里,把麦草倒在石头缝里清洗时,总有一些麦草会顺流而去,每当这个时候,黄海燕就赤脚跳下去,洁白的小脚踩在泥沙上,骨节分明,白得耀眼。 但是三婶却不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嫌她走路不好看,是“鸭母蹄”,也就是扁平足,但是小姑姑的扁平足其实不严重。 黄海燕和记忆中的印象最大的区别就是老相和愁苦,但是黄家人漂亮的底子依然存在,听到黄一曦叫她幺姑时,她喜出望外,“拨草那时你才四五岁吧,你怎么会记得呢?” 。m. 第二百七十七章 拜年(七) 黄一曦的记忆好象是从六岁开始,读小学的时候,可是照黄海燕说的,她记得那时她围着小围裙,拿着一个破篮子,屁颠屁颠地跟着黄海燕去摘麦草,那时麦田里的草很长,都开花了,猪都不吃,但是黄海燕每次摘了一大把,放在黄一曦的篮子里堵破洞,再一起去挖过的地瓜田里摘嫩麦草。 再大一点的时候,黄海燕已经去针织厂上班了,一天要上班14个小时,早上7点就得出发,晚上十点才下班回家,有时候甚至半夜,也没有空陪黄一曦去拨草了。 这个细节一说出来,黄海燕立刻擦眼泪。 “是了,看来你真是记得幺姑了。” 说完拉起黄一曦的手,嫁过去那么多年,她是惦记娘家的,可是母亲不喜欢她回家,对她老公更是从没有好脸色看,慢慢地,她们就没了来往。 只有二哥黄海山一直记挂着她,做豆腐的本钱,还是二哥给的呢。 当时她心想,要是以后赚了钱,一定要好好回报二哥,可是到现在,二哥没了,家里还是一穷二白。 黄海山过世后,林舒芳在寄给她黄一曦的旧衣服时,也会捎带一些钱。 她一直不想拿的,可是……. 黄海燕的手很粗糙,感觉砂粒磨过一样,黄一曦往下一看,整双手泛红,干裂有黑线。 看到黄一曦在看她的手,黄海燕有点不自然,略往里缩了缩,“每天做豆腐,抹护手霜也没有用。” 黄一曦心里无声地叹气,听说小姑丈老实巴交,又没文化,成年后到现在,也没想出去打工过。小姑家的经济水平,在崇仁里,只怕比黄平山家好不了多少。 黄一曦也没放开黄海燕的手,顺着话关切地问,“现在豆腐好卖吗?” 黄海燕看到黄一曦没有嫌弃她,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平时一般,不过年底很好卖的,都不用送货,只是我一个人没办法做那么多。” 黄海燕没说的是,这两年经济环境不好,就连豆腐的生意都受影响。 “送货?” 黄海燕满足地笑了笑,“我们量小,人家不上门收的,平时得送到八公里处的镇上,不过现在送货也不辛苦,从镇上到村里,已经修了水泥路,不用挑着去了。” 豆腐是易碎品,早些年她做的时候,路况不好,只能用肩挑去,现在学了些技术,包装弄好一些,放在特制的筐里,黄海燕用摩托车送过去,也就一会儿功夫。 “小姑姑这么厉害,还会开男式挂档的摩托车?”黄一曦惊叹,刚才她看到埕上有两辆黑太子摩托车,还在想小姑姑她们五个人,是怎么骑过来的呢。 黄海燕说到这有点骄傲,脸上也泛起一点村姑红,“我们两个都骑摩托车过来的,他载孩子,我载东西。” 说完指着餐桌在一块板子,“这就是我今天早上做的两板豆腐,你等下吃吃看,幺姑做的豆腐和市场不一样,都是手工豆腐,不是机器做的,不比别人差。” 黄一曦觉得有点奇怪,正想问小姑丈为什么没帮忙做,却见林舒芳对她眨了一下眼睛,也就没有开口,聪明地转移了话题问妈妈,“商洛宇呢?” “和黄一闪还有小姑丈他们上山了,说山上野猪下来,他们几个人想去看看能不能打一头。” 崇仁里这地方照理来说和北方不一样,北方下雪,动物觅食困难,所以大雪封山时时有野兽下山入村。 而崇仁里这种四季长青的地方,动物没有冬眠,也很少出现入村的现象。 举个例子,就说北方下雪时孩子玩的捉麻雀,南方的孩子看课文也大多试过,效果不理想。 想想看到处有吃的麻雀此会因为几粒大米被捉。 但这几年不一样了,山上没人砍柴,山林茂密,动物也多了,偶尔也有傻大胆下来。 黄一曦骇然,“胆肥了不是,就他那个宋江手脚他怎么敢去?” 崇仁里的人不喜欢宋江,说他是投降派,没本事,形容一个人没能力不会直说,而是用宋江手脚代替。 林舒芳实则也担心,商洛宇自己虽说他有健身,但那身材一看就很弱鸡,而且健身和手脚好坏也没有直接的关系,要知道山里的野猪可不是家猪,它是有獠牙的。 早上的时候她也劝过,几个人却都要去,她也没办法。只能安慰女儿说,“你不要杞人忧天,小宇说他有练过跆拳道,他敢去说明有点本事,歹马也有一步踢。” 黄一曦撇撇嘴角,跆拳道有什么用,野猪难道会站着等你打个招呼抖两下再冲过来? 黄海燕倒是看得开,安慰她们母女,“不用怕,刘烨有经验,他每年都和我们村里的人去山上打过野猪,大年二十九那天也才从山上拖回一只。” 黄一曦还是忧心忡忡,小姑丈有打过是有打过,但毕竟他是和他们村里人一起打的,商洛宇不要说野猪,活的家猪估计都没见过几头。 只不过这个小姑父名字还挺逗的,刘烨,这不是某个影帝的名字吗,不知道有没有象刘烨长得那么帅,不过能打野猪的,长得应该挺健壮的。 黄一曦觉得有点奇怪,她既然能记得和小姑姑一起摘麦草的情形,怎么不记得她出嫁的情形呢,以她的记忆,那么应该记得才是,可她翻遍所有的记忆,都没有小姑父样子。 看到小侄女脸色苍白,神不守舍的样子,黄海燕心里也有点担心了,虽然遇到野猪的机会不是很大,可是万一真遇到呢,正如小侄女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不会有事的。 此时她倒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不该在他们说的时候同意了。 黄海燕突然想起一闪临走前说,要去公妈厅把那个鸟铳带上,正想告诉小侄女,却听前面一阵喧哗,黄一曦三个人还以为他们去打猎的回来了,赶紧走出去。 来的不是商洛宇他们,而是黄海晶,她正在和黄志新说话,边说边从塑料编织袋里往外掏东西,黄一曦定睛一看,好家伙,竟然带来三只鸭子,一只鹅,一只火鸡,每只都很肥,皮毛光鲜干净,而且都还活着,爪子和翅膀上绑着红绳子,正扑腾着呢。 俞美清心里很高兴,嘴上依旧没好声气,“看着一大布袋,我还以为放了几十只呢,话说你们抓都抓了,也不杀好了再带过来。” 什么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了。 黄一曦差点被噎着,这个奶奶彪呀,有得吃还嫌,一个当妈的,几年才看到自己女儿一次,见面什么关心的话也没说,竟然嫌这些。 也是醉了。 。m. 第二百七十八章 拜年(八) 黄志新心疼地瞄了一眼大女儿,又瞪了俞美清一眼,刚才小女儿进门时,也是嫌她带那么多豆腐干什么,还好小女婿是憨厚老实的,换成别人的女婿,分分钟掉头就走。 黄海晶愣了一下,看到众人担忧的目光,勉强地笑了笑,“孩子他爸在家里杀呢,我先带这些没杀的过来,是想让我二嫂带去白水州的。” 黄海晶可是听村里要好的姐妹说过,那五万元是小侄女为她们争取的,有了那五万元,儿子结婚时欠的未还完的债务刚好能还清了,她心里很感激小侄女,可又拿不出像样的谢礼,想到城里都是激素鸡鸭,特意带着放养的鸭子和火鸡过来,又不知道二嫂什么时候走,想到冰冻的味道差了一些,才没有宰杀。 没想到被亲娘嫌弃了。 听说不是给她的,俞美清拿着抹布的手顿了一下,看到黄志新正瞪着她,嘴扁了一下没再开口。 黄一曦给两个姑姑泡了茶,昨天村里送过来的鸡蛋面线很多,林舒芳稍微热一下,两个姑姑和小孩子开吃起来,黄一曦还没吃早饭,也加入吃点心的队伍里。 大姑姑的家境比小姑姑好上许多,她和老公、两个儿子承包了村里的水库,在水库上游养鱼,下游养鸭子,辛苦是很辛苦,但收获也不小。 “单是鸭子就养了二千五百多只,鹅有一百七十多只,每个月都能卖一百多只鸭子,也要补充小鸭子一百多只。虽说是放养,但三餐也得喂,打扫卫生,别的不说,每天捡那些蛋就得一个人。” 别看鸭子多,本钱也不少,赚的都是辛苦钱,一家人倒是够花用了,还能存点钱,就怕偶尔来一场鸡瘟,几年的辛苦钱都没了。 说起家里的事,黄海晶既高兴又发愁,她扳着手指一一数说着,每天很早得起来放养、捡蛋,打扫的粪便消毒,准备喂食,把消毒的粪便洒在果树和菜地里,水库的鱼也需要喂食,割草给鱼吃,每天忙得脚不着地。 “大姐你不是娶儿媳妇了吗?怎么没让她帮忙?”黄海燕有点不解,别看她们很少回娘家,但两个人经常在>“本来有帮忙的,不过最近有身了,我们怕她太辛苦了,就让她在家里煮下饭就行。” 说起儿媳妇,黄海晶有点烦恼,娶这个儿媳妇费用不少,家里又重新装修一下,花了不少钱。 现在家里债务是还清了,可是小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也得结婚建房子,又是一大笔费用。 “平时倒也好,就怕有时候鸡瘟,鸭子和鱼要是被传染就完了。单是这些也就算了,家里鸭蛋都是双蛋黄的,销量却不是很好,冬天还能放久一点,夏天实在太快坏了。” 黄海晶叹口气,“大家都嫌鸭蛋比鸡蛋腥,土鸡蛋供不应求,土鸭蛋价格低还滞销。” 黄海晶拨了拨碗里的水煮鸡蛋,“我家的鸭子都是放养的,鸭蛋其实不腥的。” “一回来就哭穷哭赤,又不向她借钱。” 俞美清小声地嘟嚷一句,大家都假装没听到。 大家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尤其林舒芳想了一下,家里的确很多年没买过鸭蛋了,穷的时候才想鸭蛋比鸡蛋大,可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现代人买蛋不是数粒的,而是按重量的,大和小没什么区别,有人还不喜欢大的呢,怕激素用太多。 “姑姑,我觉得你那些卖不出去的,可以腌制咸鸭蛋呀,很多人吃咸鸭蛋爱吃蛋黄,你那些鸭蛋有双黄,肯定比别人卖得好,说不定价格也能高一些。” 黄一曦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行,才向黄海晶建议。 黄海晶摇摇头,淘宝上卖的咸海鸭蛋零售都不贵,且是按个卖的,她们家的鸭蛋太大,那个价格再折算成批发钱,很不合算。 “鸭子也可以卖呀,网上有卖宰杀好的鸭子,顺丰速运还是新鲜的,或许可以试试?” 黄一曦想到俞美清刚才嫌弃的话,又找了一个办法。 城里人不喜欢宰杀鸭子,黄海晶如果能宰杀好,又是土鸭子,想必销量不错。 黄海晶摇摇头,淘宝上卖东西都得有量,她们养的鸭子看起来数量是不少,实际并不多,要在淘宝上充量打开销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时间大家又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黄海晶才打起精神,问怎么没见到刘烨。 听说去山上打野猪,黄海晶忍不住惊呼一声,想说什么看到俞美清,又赶紧捂住嘴巴。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刘烨他们好几个人呢,说是要挖陷井,不会正面猎杀的。” 黄海燕倒是心大,却不知道商洛宇等人此时在山上,真的遇到惊险了。 要说去山上打野猪,的确不是刘烨牵头提起的,他甚至是无妄之灾。 说起来和商洛宇倒有关系。 早上商洛宇很早起来,他没事出门溜达一下,穿过田野逛到山脚下,却听山脚下有人在说看到野猪脚印的事。 回到门口遇到黄一闪,,他正和一个面生的中年男人说话,经介绍才知道是黄一闪的小姑父刘烨。 黄一闪问商洛宇从哪里来,商洛宇就把听到野猪的消息说了一下,没想到却勾起黄一闪的兴趣。 退耕还林政策下后,山里要砍一棵树都要经过批准,原来砍柴搂松针的人也不见踪影,森林里一天比一天茂密,崇仁里每年都有人在说野猪下山的事。 村里几个青壮年闲着没事,也组织过几次围猎行动,山鸡倒是抓了不少,却连一根野猪毛都没见着。 “走走走,我们也去逛一下,说不定真能猎到一头呢,等高速公路一修,只怕几年都没有野兽的踪影。” 迁墓过后,原来催得紧紧的搬迁工作一下子静寂下来,到现在也没见工作进驻,好多人挖心挖肝地想知道,是不是不拆了? 黄一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知道过完年后工程队就要驻点了。 生怕没得玩的黄一闪打电话给村里的几个年青壮汉子,又拉上商洛宇,黄海燕和刘烨听说他们从未打过猎,不放心,就让刘烨跟上去了。 几个人在说话时没看到人影一闪,黄向东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七十九章 拜年(九) 黄向东跟着父母去离家不到两百米的外公家,外公家没有小孩子,他无聊地听父母和舅舅聊赚钱的事,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趁着他们没注意走出门,回来找商洛宇玩,却听到他们要去山上的消息,就偷偷地跟在后面。 走了两个多小时,黄向东有点后悔,原以为也就在附近的两座山里找,没想到他们还要继续往深山走。 眼看要跟丢了,黄向东顾不得隐藏行踪,叫了出来。 黄一闪平时没个正形,跟黄向东关系最好,不一会儿就同意他的加入,不同意也不行,撵不走,让他一个人更怕他出事。 “速度快一点吧,省得爷爷奶奶他们担心。” 商洛宇木着脸,不予回答。 原以为打猎是一件好玩的事,没想到要爬这么多的山,累死了。 走了这么远的路,除了山脚下几个似是而非的野猪脚印,山上根本没看到一个。 谁叫自己多嘴。 也不知道黄一曦醒来了没有,要是知道自己上山又没打到任何东西,只怕会被她笑话。 想回去的人不止他一个,村里头跟进来的三个年青人,其中有个叫小青的,更是后悔。 好好地呆在家里不愿意,喝酒打牌侃大山不好玩吗,大年初二的来爬什么山,“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天气好象不太对劲。” 又走了一会儿,小青想回去,却不好意思提出来,只好寻了一个借口。 黄一闪抬头望了望天,一脸严肃地看着小青,“你不要乌鸦嘴。” 这家伙的嘴巴挺邪门的,属于乌鸦嘴级别。 小青撇了撇嘴,“我也不想说的,可真的好闷热,感觉潮乎乎的,再说山里天气哪有一定的,什么时候泼点雨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黄一闪想了想也是,春天孩子脸,要是真下了雨,这附近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黄一闪不甘心地望了一眼上方的群山,正要掉头回去的时候,却听到旁边有野兽大吼一声,声音震耳欲聋。 靠得太近的黄向东,直接脑袋嗡嗡直响。 “你们别看这只野猪大,嗓门子更大。” 看着小姑爷熟练地杀猪放血,回过神来的黄向东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现在才有点回过魂来,虽然双脚还一直在抖。 黄一闪点头,“也不知道它隐藏在那里多久了,没叫前一点声息都没有,叫了后那声音,站在好几里以外,都能听到。” 黄一曦不满地剐了他一眼,要不是他鼓动,商洛宇根本不敢跟着去,“吹牛吧,我们在这里也没有多远,怎么没听到。” 说完又瞥了一眼商洛宇,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少废话,等下找你算账。 黄一闪被侄女眼睛剐着,脸色有点站不住,要不是商洛宇受了伤,他早就跳脚了。 说起来也是他好事,本来只想森林里打转一下,吹吹牛,谁会想,真的遇到野猪呢。 黄一曦木着脸,心想等下要手撕他呢,还是脚踢他,明明靠嘴吃饭的,却要动起手来,这么喜欢浪,拿根木棒围几片树叶去森林里浪吧。 “让你担心了。”商洛宇倒光棍,站了过来,一幅任你处罚的样子。 黄一曦立马伸手,捏着他的腮帮子,往两边扯了扯,你以为这么多人面前我就不好意思动你呀,不好意思,你想错了。 商洛宇也不敢拍开黄一曦的手,看着大家笑也能苦着脸乖乖地受着。 可也不能没完没了呀,尤其是黄向东,也没眼色,还在滔滔不绝地吹嘘着。 商洛宇只能自己坦白交代,“本来没什么危险的,就是一点小差错,说起来刘哥真是厉害,手脚快又有劲,这次要不是刘哥,只怕我也不会只受这么一点伤。” 那头野猪冲过来的时候,黄向东倒是很快一闪,窜到旁边的一棵树上,小青却愣了一下,眼看正要那被野猪正面袭击,还好刘烨手快推了一把,他又抄起斧子砍了那野猪一下,商洛宇在旁边也扔了一块大石头正砸中野猪。 受伤的野猪狂性大发,偏偏刘烨推了小青那一下,小青没防备,又被旁边的树林绊了一下,摔倒在那里,那野猪也是欺软怕硬的,也不去理砸它的人,一心想要顶死小青。 眼看小青摔倒在地爬不起来,商洛宇离他最近,就扯了一下,小青倒是没事,他自己右手被野猪蹭了一下,还好他闪得快,流了点血,青紫一片。 要不是刘烨连连几下斧子,旁边的几个人又帮忙,他只怕不止受了这一点点伤。 “我算什么呀。”刘烨老实地摆了摆手,“我就是去打过几次猎,遇到野猪多次,所以不太慌张,要是我们村的张哥在,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劲,他的铁揪一下子拍一下,野猪就死翘翘了。” 听说这么一个英雄人物,黄向东很有兴趣地问起张哥的事迹,刘烨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再说下去。 他们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匆匆吃完午饭才开始收拾这头猪,村里的屠夫去丈母娘家了,没办法,他们只能自已动手。敢宰杀野猪的只有刘烨一个人,其他人都不敢动手,好在这时黄海晶的老公陈嘉阳喂完鸭子,赶了过来。 陈嘉阳杀鸭多年,手脚麻利得很,有他帮忙,这头野猪很快分割完毕,这头野猪有三百斤左右,村子的那三个头没出什么力,也就是回来的时候帮忙抬了一段路,他们分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猪肉,一个人也有二三十斤,心满意足地走了。 商洛宇做鬼脸扒眼皮上窜下跳哄了黄一曦一会儿,黄一曦还不理他,只是板着脸给他清洗消毒伤口。 商洛宇苦笑地看着打着蝴蝶结的绷带,不敢吭声。 黄向东走过来,“小姑丈,太爷爷说这只土猪肉皮比一般家猪肉皮厚,让我去买消食丹过来炖,但是我们这里普通的药店又没正宗的消食丹,四叔说镇上有家熟悉的药店有卖,你能不能开车送我去那里买?” 商洛宇一听小姑丈都叫上了,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去房间拿起车钥匙就走,还厚着脸皮问黄一曦要不要出去兜风。 黄一曦自然不理他。 第二百八十章 拜年(十) “我爸以前最爱吃消食丹炖猪脚,不过那些年,一年到头也没能吃上一块肉。” 黄海燕看到老爷子背着双手,一直徘徊在两个杀猪的人旁边,明明都快流哈喇子,却假装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地暗笑。 陈嘉阳过来的时候,捞了几条水库鱼,刘烨和陈嘉阳正在肢解野猪肉,她和黄海晶便动手杀鱼。 大门外有四个水池,又放了一块八仙桌,四个人在那里也不显得拥挤,林舒芳和黄一曦自然不好意思看她们干活,一个去水池旁边的菜地摘大白菜和葱,一个接过来冲洗,有了鱼,又有刘烨夫妻带来的水豆腐,可以煮上一大锅的鱼头豆腐白菜汤。 “难怪那时爸爸也喜欢吃九重粿,说加点酱油就好象在吃肥肉,他说他以后要是有钱了,天天消食丹大猪脚汁浇九重粿。” 黄海晶回想起以前,脸上也带着笑意。 白水州有一种特别的小吃——九重粿,原本用于家中祭祀,后来流行于坊间,但最近几年已经很少有人做。 黄一曦对九重粿真没什么印象,还是黄一闪帮她回忆才想起来。 和别的地方的九重粿不同,其他地方的九重粿是由九层不同颜色的米浆合成。它以米和糯米为料,磨成米浆,分成九个等量。每一等量加入适量的白糖及其食用色素,第一层为红色,第二层为淡黄,第三层为原白色,直至反复至九层。因此粿共九层,故名之九重粿。 崇仁里的九重粿不加色素,也不加糖,只用米浆做成,说起来很是简单,先是将大米淘洗干净后放到石磨中,把米配水磨成米浆,加上纯碱、少量的盐搅拌均匀,浓、稀中和。 蒸笼内垫一层稻草,中间凸些,上面垫上湿巾,倒入米浆,第一层米浆要浓一点,每层皆应蒸至5分钟后再倒入第二层,以此做法蒸至九层,这样简单的九重粿就做好了。 粿成九重,每重能够揭开,故叫“九重粿”待凉透,用手按有弹性,把九重粿切小方块放在碟里,即可食用。 九重粿有两种吃法,一是沾糖,二是沾酱油或肉汁。 黄一曦好笑地看着黄志新,“向西,把你的围兜借给你太爷爷用一下,你太爷爷流口水了。” 这两个姑姑也是蔫坏的,你一句我一句,把黄志新肚子里的馋虫都勾起来了。 黄志新赶紧用手去擦了一下嘴,才发现根本没有流口水,不由地伸手给黄一曦盖个后脑勺。 冲着两个女儿叫嚷,“还不赶紧去泡米。” 老人如孩子,想吃什么就得吃,不然心心念念,往年没人说,今年两个女儿都回来了,黄志新真的馋了。 黄海燕有点犹豫,九重粿说起来简单,但很费时间,米得浸泡2小时,磨成米浆再蒸的话,初次粿浆稍多些,蒸约7分钟,接着,每次的浆量比榜初次的稍薄些,每次约蒸15分钟。这样一来,得差不多四个小时呢。 不过她看着兴趣勃勃的父亲,也不敢拂了他的兴趣,只好婉转地问,“家里还有晚米吗?” 白水州地处温热带,一年两季稻,早稻的生长期短,只有80至120天,所以生产出来的早米,米质疏松,腹白度较大,透明度较小,缺乏光泽,,用早米煮成的饭,吃起来口感差,质干硬,易出现饱腹感。 晚稻的生长期较长,约在150至180天,它的晶质特征好,如米质结构紧密,腹白度小或无,透明度较大,富有光泽,煮熟的饭吃起来,质地细腻,粘稠适中,松软可口。 因此农村家里都有晚米,不过黄海燕所问的晚米并不是一般的晚米,一般的晚米在秋高气爽的时节成熟,做九重粿的晚米,必须是霜降节后成熟的稻米。 “我中午多洗了一些米,那些米,恰巧就是可以做九重粿的晚米。”俞美清从厨房里拿出一个不锈钢小桶,里面浸泡的米看起来浸泡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表面都散开了。 俞美清早上看到黄海晶来后,听说等下陈嘉阳会带杀好的鸭子和鱼过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带两个外甥和新入门的外甥媳妇过来吃午饭,这么多年来她和女儿关系生疏,也不想开口问她,就多浸了四个人吃的米。 要煮饭的时候才知道他们陈嘉阳不过来吃午饭,两个外甥也不会来,就把多的米捞出来放在小桶里,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 俞美清以为三个干活的大男人应该很会吃,所以多浸了差不多三斤的米,大家自然明白,不过俞美清的脸绷得紧紧的,没人敢开玩笑。 “还得再去多浸一些米,多做点九层粿,晚上大家都会回来吃饭。” 黄志新老觉得不够吃,大手一挥,吩咐俞美清。他已经算过了,等三斤多的晚米还得麿桨,也得一段时间,第一锅蒸好,现在浸泡的米刚好磨好,可以蒸第二锅。 这事他没有叫二儿媳妇林舒芳去做,林舒芳虽然懂得分早米晚米,但她也不知道,哪些米是做九重粿的米,至于黄一曦,给她一百年的时间她估计也分不出来,她只懂得吃。 而且他心里清楚,家里最爱吃九重粿的人实则不是他,而是老伴俞美清。 这个家里一二三层都有厨房,每个厨房都有一个大灶可以蒸糕粿,两个同门分工,一个做九重粿,一个做消食丹猪脚。 磨米浆还得清洗石磨,不过这对黄海燕夫妻来说是一件简单的事,刘烨和黄海燕去磨米浆,剩下的由陈嘉阳收尾。 刚才切割野猪肉的时候,村里那三个人拿了一个猪脚,剩下的都已经洗净切块,考虑到野猪肉比家猪肉腥,在叫黄向东去买消食丹的时候,他又吩咐了黄向东多买点桂枝。 这两样说起来都是中药材,在药店都可以买到,也不用另费功夫,就这一会儿功夫,黄向东和商洛宇已经回来,黄向东买的时候特意提起四叔黄一闪的名字,药店的老板果然是真哥们,拿过来的消食丹和桂枝都是上等品。 桂枝和猪脚一直是最完美的搭档,桂枝可以压住猪脚的腥臊味,使它清香入鼻。 煮这道菜的秘方就是,消食丹和桂皮并非要等到下锅后才放,而是未下锅前,就得把适量的消食丹和桂枝和猪肉揉搓。 第二百八十一章 拜年(十一) 这个活自然得由刘烨操作,黄一闪这几年养尊处优,都成弱鸡了。 当然他也得打下手,就是黄一鸣,也卷起袖子帮忙。 这个揉搓费时也费力,得有耐心和力气,揉搓完毕,再加适量的酒浸泡15分钟到30分钟,让每块肉都能吸收味道。 “这就是你说的适量?” 商洛宇看着黄一闪的动作,不由地抽抽眼角,黄家人真是凶残,剩下的两百多斤的野猪肉,起码切了一半,就放在两个四个大桶里,那四个放肉的桶,至少能装百斤的猪肉吧,五十斤左右的桶,放进去只有一半多一点。 而黄一闪不知道去哪里拉了二十坛的春生堂酒,正一坛一坛往桶里倒。 想到刚才去药店买消食丹的时候,黄向东一开口,就是五斤桂皮二斤消食丹,不要说他,就是药店的老板都吓一跳,追问了好几声才说这下药店的存货都被扫空了。 “你不懂,这酒得淹了猪肉,才能全浸泡到,再说这酒也不会浪费,等下炖猪脚的时间直接用这个药酒,不能加一滴水。” 黄一闪咧嘴笑了,露出森森的白牙,白得放光,对着黄淇招招手,“媳妇儿,你不是经常说生完老三伤了身子,这几年关节酸痛吗?今天晚上这个消食丹炖猪脚你多吃点,包管你能活蹦乱跳好几十年。” 黄淇对自己男人翻了一下白眼,结婚这么多年,她早就明白了,这个男人虽然不错,只是说话爱讲大空,得打好几个折。 “你别不相信呀,不信你问问爷爷,野猪肉,和吃饱就睡的家猪不一样,有力,这就不说了吧,而这个消食丹,和你们那里的消食丹不一样,你也不懂吧,你看看,我们这的消食丹不是丸子状的,是粉状的,有健胃、消化,治劳损腰痛、中气不足等神奇功效,还有这酒,知道这酒是谁酿的吗?这酒是桃源县白鹤拳创始人名叫郭信春酿的,相传他救了一个朝廷大内侍卫,那个朝廷大内侍卫为报答郭氏救命之恩,将秘制药酒秘方送给郭氏并取名“春生堂”白水州有一句俗语:“拳头烧酒曲”,拳是南少林拳,曲是南音,酒就是春生堂药酒……” 说起郭信春,黄一闪洋洋得意地拍了拍胸膛,“现在知道这个春生堂酒的郭公是谁吧,就是给百姓接骨推风治伤卖青草药的,几百年和我是同行呀。” “知道知道,你们空门打拳卖膏药的祖宗。” 黄淇打断正在吹嘘的老公,她现在说起白水州话很溜,“你们的传统嘛,那个药酒的来历肯定是他吹嘘诈骗的。” 黄一闪眨了眨眼睛,这个貌似有点可能,他虽然有点心虚,但嘴上一点也不服输,“什么诈骗,哥从来不诈骗,哥卖的草药都是有疗效的。” “有效有效,车前子五根草六角秧,都是下火的,吃不死人。” “老婆,下火也是药呀,想想西药,消炎和降火有什么区别?这降火气呀,就是西药的消炎呀。” 黄一闪继续普及他的中药知识。 黄淇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想当年,她真是太傻了,竟然崇拜这个打拳卖膏药的,“那以后你看病不要吃西药,拨几棵草嚼了就好。” 众人边干活边听这对活宝夫妻对怼,就连黄一曦也绷不住脸笑了,商洛宇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和黄一闪一样,这辈子被女人吃得死死的,惹不起呀。 “你……..”黄一闪气急败坏地指着黄淇,这个婆娘在这么多人面前一点面子也不给。“你不相信等下就不要吃。” “不吃。” 黄淇点点头,不就是比较腥的猪肉吗,有什么好吃的,这几天天天吃猪肉,都吃得快吐了。 不吃是不可能的,淖过水撇去浮沫的猪肉,放到热油锅炸了一下,捞出来过冷水,复炸一下,再过冷水,锅里放少量油加热,放入沥干的猪肉,加冰糖炒后,加酒放入高压锅,半个小时后重新放入砂锅里小火焖煲一个半小时。 呈上饭桌的消食丹猪脚依然是原色原味,甚至味道更好一些,没了野猪肉的膻腥味,只余肉香味,商洛宇深吸一口气,挟了一块野猪肉仔细咀嚼一下,真不错,肉质紧实,肥而不腻。 “以形补形,吃点猪头补脑。”黄一曦皮笑肉不笑地挟了一块猪头皮放在他碗里,胆肥了呀,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竟敢上山打猎了。这次账记着,以后再算。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埋头苦干,哪有空理这些旧账呀。 黄一闪连续吃了几块肉,都放不下筷子,“狗肉也不过也个味道呀。” 一时间只听到咀嚼声。 真有那么好吃吗?对野猪肉抗拒的黄一曦疑惑地咬了一块猪皮,别说,胶白蛋白满满的,筷子挟的时候,整块肉皮颤悠悠的,放在嘴里一嚼,Q弹香糯,口齿生津。 众人都顾不上寒喧,只埋头苦吃,猪肉吃腻了,挟一块九重粿浸着肉汁,或者喝几口鱼汤,吃块嫩豆腐,再吃口大白菜,简简单单的三道菜,山珍河鲜古早味,样样齐全。 平时很少注重食欲的商洛宇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吃着,几年来他第一次吃到撑着了,他甚至站起来走到偏僻处,放了一节皮带扣,还偷偷用手摸了摸肚子,这情形要是放在女人身上,妥当就是怀孕了。 还是黄一曦第一次看到商洛宇如此丰富的表情,好吃吗?那就多吃点,她有点坏心眼地想了一下,要不要告诉商洛宇,这消食丹是怎么制成的,要是他知道后,会不会象上次吃多呢那样吓着吐了呢。 心中的天使和恶魔交战,一个告诉她,早点说了,趁着现在他还没消化的时候,另一个说,算了,他今天这么辛苦,还受了点伤,就不要折腾了。 两个小人还未商量出结果,离开餐桌,在一边沙发上斜躺着拿着牙签剔牙的黄一闪已经笑了问商洛宇,“你知道这消食丹是什么做成的吗?” “木香,老陈皮,山楂,甘草,麦芽等。” 商洛宇百度一下答案回答。 第二百八十二章 拜年(十二) “错了,我就说你不知道才能这么吃得津津有味,你要知道,纯正的消食丹是从童子尿中提取出来的,呈晶体状,味道很咸,可从舌尖刺激到口腔,就是因为这个味道能盖住野猪肉的骚气,锁住野猪肉的精华,才会如此美味。” “哦!” 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黄一曦有点愕然,“什么哦?就问你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有什么好惊喜的,以屎尿做药,很早就有记载,《本草纲目》早有记载:人尿(童子尿)气味咸,寒,无毒,主治寒热头痛,温气。” 也就是眼前这个傻妞,以为他的洁癖症会犯了,却不知道只要和她在一起,吃什么他都觉得香。 说来也是奇怪,在国外生活多年,回国后商洛宇最接受不了就了请客吃饭,尤其是一大群不熟悉的人,所以律师所的人都清楚,所有的应酬都是由其他合伙人做的。 商洛宇说得镇定,但对他十分了解的黄一曦却发现,一脸冷静背着双手的商洛宇手有点抖。 黄一曦撇了撇嘴,没有揭穿他,转过头去问身边的黄向东,“你知道乞食背葫芦的歇后语是什么?” 黄向东自然不懂,黄一曦冲着商洛宇的方向,“乞食背葫芦→假仙。” “……..” 尽管众人如此捧场,刘烨却坚持,他做的这道菜没有松哥做的那么好。 只是半天功夫,黄一闪已经从刘烨口中听到无数次松哥的消息,打野猪,松哥在行,煮猪脚,松哥厉害,一个力大拨扬,又讲义气的鲁智深型的松哥形象在众人脑中勾画而成,这让打拳卖膏药的黄一闪起了结交之心。 黄一闪原来不大喜欢这个小姑父的,小姑父这个人太老实了,整天在家里也没什么出息,不是做豆腐就是打点零工,问他话也不多说,就是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典型来。 在黄一闪看来,刘烨真是太蠢了,谁家生第三个女儿就被扒房子的,就算是运动躲不过,乡里乡亲的,大多也就是扒个意思而已,哪有扒到什么都没了。 你要是笨了也没有关系,向有能力的求救呀,可你连口都不张,活该穷苦半生。 可是这样的人却有崇拜的人,黄一闪走上前,不费劲地勾住刘烨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这个松哥既然这么厉害,我们去把他接过来,明天继续去打野猪?” 在山上的时候黄一闪已经看过,那个范围的野猪脚印众多,肯定不止一只,只是那时人虽多势却弱,又有人受伤,所以打了野猪后大家赶紧撤退,要是有了这个松哥,一把铁揪拍过去,一拍一只野猪,和拍大饼一样,多威风呀。 刘烨摇摇头,黄一闪以为他怕俞美清,环视一下众人,“怕什么,大过年的,大家都在玩,松哥想必也没什么事干。” 刘烨这下头更低了,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俞美清就得看不起刘烨那个窝囊样,她正欲呵斥,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和娘们一样,大过年的男人掉什么眼泪,哭丧呀。 正听黄志新重重一声咳嗽。 黄海燕悄悄地扯着了一下刘烨的袖子,抬起头来对黄一闪抱歉地笑了笑,“不是他不让松哥来,是松哥来不了。” “怎么来不了?生病还是受伤了?”黄一闪惊疑地望着刘烨,来不了是什么意思,莫非没了? 刘红以为大家不相信他们的父母,她胆子大,也不害怕,生气地看了一眼黄一闪,“松伯伯被坏人抓走了,不对,警察不是坏人,可松伯伯也不是坏人呀,可是……” 她说得颠三倒四,大家也听不明白,还是黄海燕接过去解释一番。 松哥全名李青松,不是白水州本地人,就是那个地震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人,据说家里的人都不幸遇难,父母,六个兄弟姐妹都走了,那年唯有松哥来白水州打工,幸免于难。 在打工的时候松哥认识他的堂姐,在地震前就当了上门女婿,和别的上门女婿不同,松哥是勤快人,虽然是上门的,但对妻子的家人,比对自己的家人还好,后来虽然知道老家没人了,他也没有后悔。 松哥和刘烨的堂姐生了一男一女,两个人虽然文化不高,但有力气又肯干,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只是前几年他大伯和大伯母生病,花了很多钱,最后人没了,还欠一屁股的债。 刘烨最佩服的就是松哥这一点,明知道两个老人都是绝症,农村又没任何医保,还带着两位老人去京都和松江府看病,两个老人头头尾尾拖了三年多,这三年多,松哥每个晚上都是在床塌前睡的。 这种事别说是上门女婿身份,就是亲儿子也很少人做到,刘烨的大伯父大伯母走后,为了还债,松哥选择最累的活,去建筑工地当小工。 松哥做人讲义气,累的苦的都抢着干,村子的人就跟着他,没几年成了一个小包工头。 有活的时候,刘烨也跟着他。 大家听到这也明白了,就冲着刘烨老家那个闭塞的环境,能把他们这群老实巴交又没文化的人组织起来赚钱,李青松也算是有本事的人。 要说这个李青松,也真有本事,没几年,拉了老大的一支队伍,在武荣县的建筑工地里,也小有名气。 再有规模的建筑公司,也不可能养这种工地的人,而且他们新项目不同地方,这些工人也不可能跟着过去。 这种建筑工地干活的工钱,结算方式还是和平常不一样。 如果是短期的,一般都是工期结束,如果长期的,都是半年或一年才结一次,平时也就是向包工头或老板拿了点生活费。 李青松的建筑工小队里,有一大半是他老家的人,这些人家离得远,一般都提早放假回去,最迟也是农历十五就得走。 会做人的包工头,一般过完腊八,就会准备钱拿给小包工头,确定放假时间,让他们定车票回去。 可去年的那个大工头,不仅不会做人,还很嚣张,松哥好声好气去求他,让他先拿点钱出来买车票,他竟然不肯。 求了几次,松哥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借点钱,先让众人买了车票。 可这也不是办法,毕竟大家一年回一趟家,都得要花钱的。 松哥又是找了那个包工头几次,那个包工头明明有钱,却一分钱也不拿出来,最后更是翻脸,说工人偷工减料,做的工程质量不合格,不要说给工钱,还要他赔钱呢。 。m. 第二百八十三章 拜年(十三) 李青松自然不服气,别的不说,材料是大包工头提供的,又不是他自己买的,而且工人做活的时候,他日日夜夜都呆在工地里监督,他们工程队做的活比别的工程队做的活,质量好的不只是一点,哪有什么偷工减料这一说。 且这种工程都有监理,干一阶段也要验收一下,要真有问题,早就曝光了,哪轮得到现在才说。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鸡蛋里挑骨头,想赖账呢。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只是想减少工钱,松哥也就让步了,没想到这王八蛋是一分钱也不给,这怎么可能呢。 松哥忍下那口气,好话说尽,那是那个大包工头就是不松口,任凭松哥怎么哀求都不松口,到最后,松哥都给他跪下了。 刘烨说到这里,眼睛都有红丝了,“松哥跪下来后,那个混蛋还是不松口,竟然说……竟然说松哥想告就去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还问人肉要吃吗? 那个混蛋拨腿就要走,边走还边骂咧咧的,松哥就拉住他不松手,被拖了挺远的路,那个混蛋还打松哥,后来,松哥大吼一声,“你不让我们过了,你也别想活了,就抡起旁边的铁揪,就一下…….” 刘烨的叙述干巴巴的,不过众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黄向东更是忍不住问,“真一下?就拍死了?” 刘烨点点头,黄一闪忍不住了眨了眨眼,“这王八蛋活该,松哥也厉害,你说他一下就能拍死一只野猪,那个混蛋哪比得上一头野猪呀。” 黄一曦抚额,少年你歪楼了,现在不是说松哥厉害呀,是说工钱和人命的事呀。 她和林舒芳对视一眼,早上她进厨房的时候,就听到黄海燕拉着林舒芳边掉眼泪边说什么辛苦干了一年,一分钱也没拿到,莫非就是在说这件事? 林舒芳点点头,黄海燕当时也只说这一点,想说下去的时候黄一曦已经进[来,她们也就没有再说下去,她也不知道那个松哥杀人的事。 “有什么好哭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了,说不定他就是偷工减料人家才不给钱的。”李玉珍不耐烦地开口,大过年的,也不是认识的人,谁要听他们这些破事呀,太影响心情了。 至于刘烨的工资,在她看来,本来就不是机灵的人,没拿到也正常。 没见到那些农民工要钱,跳楼都不一定拿得到。 只是这个小姑子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有别的心思? 她防备地看了一眼黄海燕,莫非拿了五万元还不死心,还想回来多拿一点,也是,这么多年没来往了,今年欠薪就回来,当人家看不出来呀,“大过年的,说这些倒霉事干什么,说多了有什么意思?想带衰娘家呀,难怪我刚才回来就觉得不对劲,一股穷酸味。” 这话说的,就连她自己两个儿子都听不进去,一脸的不赞同。 黄志新突然重重一拍桌子,“再穷酸也比你白吃白喝好,吃饱了给我滚回你家去。” 别看黄志新年纪大了,可他打了半辈子的铁,火性还在,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面的碗都跟着跳了一下,黄向西和四万正捧着一块猪蹄在啃,被这一响声吓了一跳,手上的猪蹄子皆掉在地上。 黄海川现在有三个孙女,孙子只有黄向西一个,平时宠得不象话,黄向西要是跌倒了,他都会骂打地板,此刻看到孙子受惊吓,他不敢说自己的父亲,只能冲着李玉珍发火,“你看看你,胡说什么呀,吓着孙子怎么办,还好他是在吃猪蹄,要是在吃鱼被鱼骨卡了看你怎么办,还不快点滚回去。” 李玉珍害怕黄志新,可不害怕黄海川,她扭着黄海川的胳膊,“你吼什么吼,老娘也是你能吼的,再说我有什么错,大过年的说个屁呀,年纪那么大了还心疼别人的男人,骚唧唧。” 黄一曦冷着眼看她作死,已经很多年没从这个三婶嘴里听到这句话了,再次听的时候,竟然是对小姑姑说的,还当着小姑父的面。 这话一出,大家的脸色都变了,黄海燕的手一直抖,死死地瞪着李玉珍,商洛宇看着众人的脸色,他以为最先动手的会是黄志新,没想到却是一向不维护两个女儿的俞美清尖叫一声,“让你嘴贱。” 说着,一块碗扔了过来。 这次还是黄一电手快,他来不及拉自己的妈妈,只来及将把那碗往外一挥,只听到“嗤啦”一声,他的鸭绒服被划破了,里面的小鸭绒乱飞。 那件鸭绒服黄一电买了1600元,昨天刚穿上,不过他此时来不及郁闷,只有庆幸,他使个眼色,让自己的老婆林静颖上前搀扶着李玉珍离开,李玉珍就算想闹,听到林静颖软软的一句,“妈,我今天奔波了一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就消停了。 天大地大,不及孙子的事大,李玉珍表面上疼黄一闪,但实则是重视这个教授儿子的,这可是她在四乡五里干活时的身份背景,大学教授的老娘。 崇仁里的小学虽然已经停办,但停办不是说村里不重视教育,而是重视没有人舍得把孩子留在村里小学这样的师资环境里,即使是大学扩招后,读大学没象原来那么吃香,但在村里人的老观念里,能读大学还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所以黄一电的大学教授身份,其实并不比黄一鸣处级干部差。 别的不说,但是李玉珍夫妻出去办酒席的时候,那些洗碗择菜切菜的粗活,很少人会让她干。 据黄一曦了解,李玉珍就是在大家谈妥条件后,抓一把瓜子和主人聊几句,夸夸主人再夸夸自己,心情好一点,再帮忙摆摆餐具。 就这样的活,她拿的钱也仅次于大厨。 “我们老黄家,可没有那种没教养的儿媳妇,谁要是不想呆在这里,马上滚。” 黄志新警告地看了一眼三儿子,这次如果俞美清没出手,他出手了就不止这个局面了。 知道小女儿被老三媳妇毁了后,黄志新也痛苦过,可是他也想过,女儿已经嫁了,后悔也没用,老三又是愚蠢的,被他女人支得团团转,他处理也没有用,反而和儿子离心离德,何苦呢,所以才忍下来的。 但这不等于他能让老三媳妇在他面前蹦跶。 他还没死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 拜年(十四) 李玉珍还想再说什么,看到老公和两个儿子一脸的不赞同,也就停了,只是恨恨地挟了几块野猪肉皮,咬牙切齿地啃着。 没有人理她,俞美清扔掉那碗后,也没再出声,林舒芳快手快手地清扫干净碎瓷片。 一块小争议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弥了。 闹成这个样子,除了几个小孩子,谁还有心思再吃呢,女的留下来收拾桌椅,男的就去厅里泡茶了。 坐了一会儿,黄一曦看到刘烨夫妻还是红着眼,坐立不安,甚至有点不知所措,大家几次换话题都没有成功。 要说这个小姑父还不错,说了那么久,只是一直担心李青松,对自己白干了一年的事只字没有提起。 没错,小姑父和几个一起干活的兄弟只顾着为李青松奔走,他们还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希望能帮到他。 只是时间越过越久,好消息没有,坏消息越来越多。 商洛宇习以为常,律师这一行业,见的阴暗面、悲惨面太多了,平时在报纸电视网络上,看到农民工讨薪,看多了真没多大的感触。 可是落在自己亲人身上,感触就不同了,黄一曦今天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刘烨和小侄女们,可是他们夫妻,老实巴交,就是三个孩子也教得很好,平时看起来虽然不太富裕,但是教养却不差。 黄一曦忍不住地安慰刘烨几句。 “钱财无所谓的,没了还能再赚,就是松哥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刘烨憋屈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 短时间内,肯定是不能回来了,黄一曦斟酌一下语气,“或许,有可能,根据你说的情况判断,李青松的情况属于激愤杀人,有可能不会判处死刑,我们国家现在的情况是不杀少杀慎杀,很多杀人案件,最后都没有判处死刑。” 黄一曦说得这么含糊,不是因为她业务不熟练,而是没有看到证据笔录这些。 黄海川不喜欢刘烨,尤其刚才李玉珍因为这件事受责,他心里更是堵了一口气,总认为要不是他们夫妻来了,又说起不相干人的事,李玉珍也不一定在众人面前被落面子。 听到黄一曦的话,不由地冷笑一声,“还想回来,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那也不一定。”商洛宇不喜欢他,淡淡地反驳,“三叔的观念落后了,小曦说得没错,现在全世界已经有105个国家废除死刑,而我国虽然正常适用死刑,但贯彻少杀、慎杀政策。按小姑父说的情况来看,李青松的确属于激愤杀人,根据我国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见》,对于因恋爱、婚姻、家庭、邻里纠纷等民间矛盾激化引发的犯罪,因被害方过错或者基于义愤引发的或具有防卫因素的突发性犯罪,应酌情从宽处罚。” 黄海晶第一次开口,“杀人不就是杀人吗?还有不同的分类?什么是激愤杀人?” 黄海晶和黄海燕姐妹俩平时都有联系,陈嘉阳和刘烨也会说几句,他们比黄一曦等人更早知道这个情况,事实上两家人就在邻镇,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知道黄海燕夫妻的担心,黄一曦耐心解释,“在刑法上,激愤杀人指行为人因被害人的不当言行产生短暂、强烈的极度愤懑的情感,而使自我控制能力严重削弱,并于不当言行之时或之后合理时间内实施的杀人行为。” 商洛宇接着补充,“激愤杀人包括三层含义:第一,犯罪人的激愤情感因被害人的不当言行而产生,这是激愤杀人的起因要件,你们看下,李青松是因为那个人不付款又刺激他才引起的,符合这件要件。” 黄一曦和商洛宇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刘烨就象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没错,主要就是因为那笔钱,那笔工程关系着众多兄弟家里共上百人的生活费用,如果没有这笔钱,有些人甚至过不下去,而且他们回去的车票是松哥借的,也答应借款的人过几天就要还的。” 商洛宇点点头,“加上这个人的挑衅,暗示,激愤的强度足以使行为人的自我控制能力丧失或严重削弱,这是激愤的强度要件,也是对犯罪人从宽处罚的刑事责任能力方面的依据。” 黄一电笑了笑,“你们当律师的,对当事人都是习惯说好听的,如果真的按你们所说的,上个月,张扣扣的那个案件,就不会判决死刑。” 黄一电最近看黄一曦很不顺眼。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的妈妈做得不地道,可是感情上他却认为,自己的妈妈怎么说也是黄一曦的长辈,凭什么她看她却象看脏东西一样。 在他看来,小姑姑的不幸应该她自己负责,当初既然同意嫁给小姑丈,就应该明白会过什么日子。 而且小姑姑夫妻两个人虽说穷了点,可感情不是不错吗,明眼人都看到,小姑丈对小姑姑很不错。 众人听到陌生的名字,愣了一下。 黄海川捅了一下儿子,“那个张扣扣是怎么了,也杀了人吗?” 网络上虽然早就沸沸扬扬,但在崇仁里,尤其是在座的几个人,都没有研究社会热点的习惯。 黄一曦也不明白,黄一电这个艺术家,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这种民生案件了。 她没看到黄一电眼底里有一丝看不起她的微光。 黄一电对这个堂妹的心里其实挺复杂的。 他是黄海山培养的没错,要说他没有报恩的心理,也不对。 可这建立在黄一曦需要他报恩的基础上。 这么说吧,要是黄一曦混得不好,比如工作一般,或者老姑娘一枚,他对黄一曦可能还更好点。 说白了,他是希望他能照顾黄一曦,然后众人说起他竖起大拇指。 谁知他在黄一曦面前没有用武之地。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留意社会新闻热点,尤其一些法律案件,他总想找出和黄一曦不同的看法,又能证明他才是正确的。 此刻听到众人问他,他内心里有一丝满足感,赶紧说起张扣扣的案件。 第二百八十五章 拜年(十五) 张扣扣的案件是一个历经二十几年的复仇案件。 1996年8月27日,犯罪嫌疑人张扣扣之母汪秀萍因琐事与邻居王正军、王富军发生争吵并撕打,汪秀萍遂拿一节扁铁在王正军左额部及左脸部各打一下,王正军即捡起一根木棒朝汪秀萍头部猛击一下,致其重伤后死亡。 1996年12月5日,当地法院对这起案件作出了一审判决,法院认为,被告人王正军犯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成立,但王正军未满18周岁,且能坦白认罪,其父已代为支付死者丧葬费用,加之被害人汪秀萍对引发本案起因上有一定的过错行为,应当对被告人王正军从轻处罚。法院以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判处王正军有期徒刑7年。 关于民事赔偿部分,被告人王正军的犯罪行为给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张福如造成的经济损失应予赔偿,但鉴于被告人王正军系在校学生,又未成年,且家庭经济困难,确实无力全额赔偿,故酌情予以赔偿。被告人王正军的监护人王自新一次性偿付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张福如经济损失9639.3元。 然而,根据张扣扣父亲张福如和姐姐张丽波的陈述,使用木棒打死王秀萍的是王家的二儿子王富军,并非法院最终认定的三儿子王正军。张家人称,由于王家长子王校军“当官”(案发时在当地的庙坝乡政府任党政办主任),故不少人为王家做了假证。 至于民事赔偿部分,除去王家之前已经支付的8139.3元丧葬费,张家最终只拿到了1500元的赔偿。但是,张家并没有选择上诉或者申诉。 张扣扣对1996年王正军故意伤害其母致死一事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王家。 2018年春节前,张扣扣发现王正军回家过年,产生报复杀人之念,遂准备了单刃刀、汽油燃烧瓶、玩具手枪、帽子、口罩等作案工具,并暗中观察王正军及其家人的行踪。 2018年2月15日12时许,张扣扣发现王正军及其兄王校军与亲戚上山祭祖,便寻机会杀了三兄弟。2月17日7时许,张扣扣到公安机关投案。 这个案件的判决一出来,辩护律师又把辩护词贴在网上,立刻引起来一阵哗然。 哗然的人分两种,看不上眼的是法律人士,最多的是刑事法官、检察官。 对这篇辩护词不吝赞美之词的,最多的是年轻律师、以及对法律领域不熟悉的普罗大众。 黄一曦冷眼看去,黄一电好象很推崇这个辩护律师。 的确如此,这个辩护律师旁征博引,从历史、文化、心理学,文采飞扬,富有感情,读起来让人感同身受、深受触动。黄一电是艺术家,很容易引起他的共鸣。 在黄一电和商洛宇黄一曦等人争辩的时候,黄一鸣和黄一闪还有黄海燕姐妹和丈夫几个人都网上百度了那个律师的辩护词。 “我觉得他说得很好,和我们看的电视剧里面的名律师差不多,尤其是美剧的辩护律师很象。” 黄一闪这次也站在他哥哥这边。 黄一曦和商洛宇对视一眼,这个案件她们两个人事情也有讨论过。 和黄一闪还有黄一电的看法相反,在未开庭的时候,黄一曦的倾向是死刑。 在看到辩护词之后,更加认为,这个案件的辩护就是一大败笔。 商洛宇也认为虽然有自首情节,但他的自首是深思熟虑后争取减刑的举措,并非对犯罪的惧怕和后悔的自首情节。 不足以减刑。 黄一曦对这个案件更有深刻认识,“我觉得他和李青松的案件根本不同,不符合激情杀人犯罪的时间要件规定,即,犯罪行为必须在不当言行之时或之后的合理时间内实施。” 从1996到2018,时间跨度有22年。 这是深思熟虑的谋杀,任何人都能想像得到,在长年累月的时光里,他是怎么一步步地完善这个计划的。 “我还是觉得他辩护得挺好的,如果是你们两个,未必有这个水平。” 黄一电还是不服气。 有些知识不是会背或理解就行的,得知道怎么用。 不是大家拿着法条念,谁念得快谁念得多就赢了。 有脑子是好东西,但用错了就糟糕了,就象这个律师,他聪明地煽动着民众的情绪,但漏了专业人士的清醒。 策略的用错不只徒劳无功,成事不足,也不只画蛇添足,而是败事有余,甚至南辕北辙。 现在的民众不好唬弄了,经历过大事了,哪怕是有点差错,但只要有人点拨几句,立码就聪明了。 想让民众随波逐流,难了。 商洛宇早就瞧出黄一曦这个三堂哥和她妈妈有点象,比较感情用事,“我和小曦对这个案件都有探讨过,我们认为这个辩护律师犯了几点错误,第一点,他没有分清楚辩护是给谁听的,谁才对这个案件有裁决权。” 假若这个案件是在海洋法系的法庭上,上面有一大群如同黄一闪、黄一电这样的陪审员,或许,这真的是一份成功的辩护词,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辩论技巧。 看着黄一闪不解的目光,原本没想解释的黄一曦叹了一口气,这个四堂哥比三堂哥好多了,那就多讲讲吧。 只不过在讲之前,还得让大家弄明白几个关键的法律常识。 黄一曦先问众人一个问题,“你们知道,有案件有判决权的是谁吗?” 黄一闪和黄一电不约而同地翻了白眼,黄一曦这么一问,是侮辱还是侮辱他们的智商呀。 好在黄向东坚持崇拜黄一曦一百年不动摇,在他看来,小姑姑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别人认为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都是有深刻意义的,如果你认为不妥,那肯定不是小姑姑的问题,而是你智商不在线。 “当然是法官了,小姑姑,我以后也要当法官,我坐在上面,检察官站在一边说,你站在一边反驳。” 不得不说黄向东这个理想很不错,只可惜现在的众人都顾不上他的想法,只是把疑惑的目光望向黄一曦。 黄一电很不舒服,他觉得黄一曦是在侮辱他,把他当成农民,或者黄向东这样小学文化程度的人,要知道他可是堂堂的大学副教授,学生崇拜他,同事们尊敬他,连学校的校长都对他礼遇有加。 第二百八十六章 拜年(十六) “谁都知道是法官判决的,可是你们也应该知道,民声的力量,在网络上,也有几个例子在民众的影响下,检察官也会改变看法,前不久不是有一个原本可能被判决防卫过当或过失杀人的案件警察立案后,经过网络的舆情引导,后面检察官都没有提起公诉吗?” 黄一电说的是通过网络舆情扭转最终结果的一段视频,视频中一名开宝马车男子与骑电动车男子在路口发生争执,“宝马男”从车中拿出长刀砍向骑车男子,未想到长刀掉落被骑车男子捡起,骑车男子持刀还击导致“宝马男”死亡。 几天后,公安局和检察院相继发布通报,认定电动车男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在黄一电看来,这就是社会舆论的力量。 这的确是社会舆论的力量。 这个案件发生后,律师辩论赛已经结束了,黄一曦和商洛宇当时庆幸不已,说幸好辩论赛已经结束,不然以那几个任性又无底限的评委和主持人,只怕会以这次的热点做个辩论题目呢。 不过这个案件黄一曦当时判断还是有点误差的,当时她和商洛宇讨论过,认为最好的结果有以下两个,一是判决防卫过当,三年以下或者缓刑,二是判决无罪,当庭释放,没想到检察院的检察官们不按常理出牌,竟然不提起公诉了。 过后黄一曦也深刻检讨一下,当律师没几年,风险把控太严,趋于保守了。 专业有时也意味着守成呀。 但眼下不是和黄一电讨论这个的时机,也没有必要和他说这些,黄一曦此时无比庆幸,只要一看商洛宇,两个人对彼此的想法都能一目了然。 人生有此知己,夫复何求。 黄一鸣有点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小堂妹和商洛宇,明明是很严肃血腥的话题,两个人竟然还能抽空情意绵绵地交流感情了,这种狗粮无处不在,心塞呀。 黄一曦问谁判决的问题,没想到黄一电竟然能马上举个相反的例子,还有点意外,只不过这种情况她遇到多了,也不会乱了阵脚,不慌不忙地问黄一电,“那个宝马男和电动车的案件,假若,我是说假若检察官提起公诉,法官判决有罪的话,你们会有什么样的看法?” “当然是不公平了。”黄一电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么,对于这个案件,为什么你们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辩护人的辩诉词和公诉人的公诉意见上呢?而没有认为法官是不公平的呢?” 为什么?黄一电呆了一下,是呀,为什么所有人都没认为法官这个判决是不公平的呢? 知道黄一电一时还解不开这个结,黄一曦又笑着看已经啃完猪蹄,正在端着一个小碗喝鱼汤的黄向西,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向西,你的碗破了,不信你翻过来瞧瞧。” 黄向西不明就里地翻了一下碗,碗里的汤一下倒出来,好在他喝得只剩下一点,只洒一点点出来,鱼汤只有一点点温热,也没有烫到手。 黄向西这才知道黄一曦是骗他的,两眼泪汪地看着黄一曦,嘴巴一遍,就要哭开了,林舒芳没好声气地呵斥黄一曦,“你这个坏姑姑,竟然骗小孩子,向西不哭呀,姑姑坏我们不要理她,二姆妈带你去重新打一碗汤喝。” 黄向西听到林舒芳的安慰,跟在她的话后面说:“嘟嘟坏,坏嘟嘟,骗西西,坏人。” 他年纪还小,口齿也不太伶俐,只会翻来覆去却说这几句。 黄向梅不耐烦了说了声,“自己笨不怪被骗,只会怪别人,以后听到这种话就要懂得别人是在捉弄你。” 黄向梅这么一说,黄向西更委屈了,本来小声的哭泣变得很大声,原来干嚎着,现在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我没错,姐姐坏,我没错,姐姐坏。” 商洛宇宠溺地摇摇头,走过去蹲在黄向西面前,“向西不哭呀,小姑姑是和你开玩笑的,她是觉得你碗里的汤凉了,怕你喝下去肚子不舒服,想给你换温热一点的呢。” 说完接过碗,抱起黄向西去厨房擦洗装汤了。 “看,同样的话,我妈说的,向西就接受了,因为他没认为自己有错,我妈说的责任在我,而向梅明明在教向西怎么做,可她说话就是不讨喜。” 黄一鸣很快地领会黄一曦的意思,不过他也有点哭笑不得,黄一曦举的这个例子是浅显点,可是连累了可爱无比的黄向西,想必经过这件事,黄向西至少会有几天不会再理这个小姑姑吧。 他可是记得,前几天黄向西拿了一个糖果要给他吃,他真的吃掉后黄向西欲哭不哭,连续好几天看到他都绕路走的情景。 “你是说那个辩护人的辩护词是让当事人听舒服的辩护,但实际上对他没有任何帮助的辩护是吗?” 黄一曦点点头,不愧是组织培养多年的干部,这个敏锐性也是绝了。 不过黄一鸣还是有点不解,“让当事人听了舒服的辩护,却没有任何实效,当事人也没有任何的实质好处,怎么会满意呢。” “那你得问问向西,刚才是二姆妈好还是二姐好了。”从厨房出来的商洛宇接过话题,对着怀里的黄向西点点头。 黄向西有点不好意思地抓着商洛宇胸前的衣服,把头埋在他胸前,嗡声嗡气地说,“姆妈说,小姑姑坏,二姐坏。” 这下不要黄一曦再解释了,不过商洛宇还是继续解疑,黄一曦和四个堂哥都没有什么大矛盾,能不介意还是不介意的更好,“当事人听舒服的辩护,却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当事人往往不会认为律师的辩护水平不行,而是认为法官不行,或者说法官因为某些因素倾向另一方的利益。” 在庭上,你问那个表现则极为激动,正侃侃而谈的律师,“证据呢?依据呢?”他要是避口不谈,只谈天理人伦,滔滔不绝,甚至 说些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歪理,不要怀疑,也不要高兴,那些话不是说给法官听的,而是说给你听的。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只要去看下庭审记录,你会发现,你那个代理律师的一百句废话,可能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句记在上面,甚至有可能一句话也没有,只要走出去这个法庭,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再记得他所说的话。 第二百八十七章 出行计划(一) 商洛宇的话只有黄一曦相信,因为她也有切身的体会,她当助理的时候,时见对手在庭上讲些慷慨激昂的“废话”,家属听得热泪盈眶,被告人听得信以为真,便不解问吴青意,为什么要这样。 “你那师傅是怎么说的?”黄一闪好奇地问。 “我那大师傅悠悠地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如同演戏那样,有的人是偶像派的,而有的人是专业派的。” 黄一曦充满追忆的目光,透过门外黝黑的夜空,重复着吴青意的话,“这世上有些事是没道理的,有时候,十个甚至百个专业加起来,也干不过一个偶像派。” 许多专家院士做出杰出的贡献,收入都没有那些明星的零头,崔先生怼的那个FBB不说,就连她那个没有什么成名作的弟弟,只是在一条付费微博发了两张相片,配上的文字是:让你们破费了,要看相片的可以,付出六十元就可以看到,谁能想到一夜之间就有八万粉丝自掏腰包,这样算来就有480万的巨款收入囊中。 黄一电不同意黄一曦的说法,“那个女明星只是个例,她弟弟后面不是辟谣了,说这条微博其实是广告推行,付出六十元也就能得到微博半年的会员特权,就像QQ会员相同。再加上付出后不只要会员特权,还有一系列的特别福利等等。” 黄一曦没有对怼,网络上热门事件的发酵和处理,真真假假只有当事人知道。 她曾经和商洛宇开玩笑,说起律师和和尚的渊源和不同,比如两者两者都和法有关,和尚在外的尊称是法师,而律师呢,稍逊一点,叫律师,说起来职业也没什么差别,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但是和尚手段高明许多,他们手上的钱财,都是当事人自愿布施的,还得恭恭敬敬地送到和尚手中,而律师嘛,讲价的时候和小摊贩没什么差别,能拿到辩护费,还得感恩带德。 和尚的施主呢,都是主动去找和尚联络感情的,律师却是相反,他们得上门去维护关系。 至于法事的效果嘛,和尚做完后也不用交代,全看施主的功德深厚,运气好坏,而律师嘛,道行高深是应该,道行不行等挨揍。 “照你这么说,你们大多数的,不是法师也是诉棍了?”黄一电抽了抽嘴角,这算是同行相轻吧。 “不,不,不”,黄一曦摆摆手,“我们这一行业中,秉持公心与正义的律师居多,翻着动辄三四千本的卷宗,理着一团乱麻的账册,千里奔波看一眼案发现场,哪怕是高烧重感冒甚至大病,都得拖着病躯连续开了几天的庭审,只为给被告人,说一句公道话。” “是吗?如果是你代理这个案件,你会怎么辩护呢?”黄一电的声音已经小了许多,也没有那么尖锐了。 “会怎么辩护呢。”黄一曦迟疑了一下,一下子让她理出思路是不可能的,“这个案件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关键是要找出他的复仇的理由是否真实的证据吧。” 如果证明张扣扣的母亲真的在王家长子王校军“当官”的影响下,把未满十八周岁的王正军顶替真凶王富军,从而逃避法律的处罚,那么,这个凶杀案件变成复仇故事,至少有点理由。 “这么多年,要是有证据的话早就出现了,哪里还能找得到。”黄一电用鼻子回答。 黄一曦点点头,同意黄一电的看法。 张扣扣会上诉是毫无疑问的,但商洛宇和黄一曦不认为会改变结果。 时间的久远,证据的灭失,当事人的精神状态等等,要知道没有强有力证据的支撑,二审很难改变一审的判决。 大家没有继续深谈下去,刘烨也明白,听侄女和侄女女婿的话意,这个案子的为难之处是外力的干涉,那已经不是专业的律师能解决的问题,就算他有心想开口让她们两个人帮忙也没有立场,李青松的妻子已经请了律师,他的事情他们夫妻除了帮忙出点钱,也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吃完晚饭,黄海晶和黄海燕夫妻就走了,两家人有一大摊子事,没办法住下来。 刘青三个孩子来得突然,众人也没有准备什么新年礼物,一个人给了一个红包,李玉珍给的红包最小,里面只有十元,黄一曦给的最大,一个孩子包了五百元。 两对夫妻走后,林舒芳和黄志新俞美清说起要去松江府的事情。 俞美清很不高兴,在她看来,孙女要孝顺,第一个应该是她们老两口,“怎么,有好处就想着你妈呀,当我们是死人呀。” 黄一曦有点为难,倒不是她不想他们两个人去,而是顾虑到两个人的年纪。 两个老人八十好几,老胳膊老腿的,松江府虽然不是北方,但路上结冰下点雪也是正常的事,万一两个老人滑倒或什么的,她根本看顾不过来。 黄一曦这么一说,俞美清更不高兴了,“你都知道我们两个八十好几,眼睛一闭,说不定就没了,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旅游了,你竟然还不肯,还找了那么多理由,怎么看顾不过来,我们两个老人又不是走不动,就算走不动,你们三个大人照顾我们两个老人不行?” 俞美清恶狠狠地看着黄一曦,瞧瞧,老头子还说她孝顺,孝顺在嘴上吧,一说实际的,就推三阻四了。 黄一曦苦笑,俞美清前一句说她年纪大了,后一句又说身体很好,也不知道哪一句话是真的。 再说这趟她根本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有任务的,到了松江府,她得去办事,商洛宇也得陪同。 两个人本来的打算就是,路上看到喜欢的风景就多留驻一会儿,到了松江府,因为两个人都已经玩过了,就把林舒芳扔在风景区,两个人去办事,办完再接林舒芳。 现在突然多了两个吉祥物,既要办事又要照顾起他们,实在有点力不从心。 最主要的,长途跋涉,黄一曦原来的想法就是她和林舒芳,哪个人累了就躺在后座上,另一个人陪商洛宇聊天,现在多了两个人,一车坐五个人实在太挤了,没有一个躺的地方。 一路上只有商洛宇一个人开车,让他分心照顾两位老人肯定是没办法的。 黄一曦心里有点奇怪,俞美清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想法呢,往常让她可不是一个喜欢旅游的人,而且看她这架势,好象也不是突然起意。 听到黄一曦婉转地把情况一说,俞美清也没有回心转意,她早就打定主意要走这一趟,她撩了撩眼皮,“怎么?你妈去得我们就去不得了?” 所以,是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第二百八十八章 出行计划(二) 黄一曦回想了一下,她和商洛宇还有林舒芳提起的时候旁边是没有人的,但是不排除有人听到。 但肯定不是俞美清本人听到的,如果是她听到的,当场就发彪了。 直觉上,黄一曦认为,除了那根李玉珍那根搅屎棍,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林舒芳和黄一曦不约而同看向黄志新,他才是黄家的决策人物。 在林舒芳和黄一曦的想法里,黄志新应该会立刻驳斥俞美清,没想到黄志新迟疑了一下,才打圆场,“别听你奶奶的,她总是这样,想着一出就一出,也不想想你们是要去办事的。” 黄志新虽然回绝了老伴的想法,不过黄一曦倒是从这里面听出了他还是有点松动的意味。 “爷爷奶奶,你们要是想去旅游,不如我给你们报名夕阳红旅游团,里面都是老年人,和你们相处得来,这种团安排节奏也不会太快,和你们适合。” 黄志新既然不是强烈反对,按俞美清的性子,肯定是要跟着走的,黄一曦想了一下,换个建议,她倒不是心疼费用,跟旅游团也不会便宜,肯定也是得她出血。 “哎哟,还说要代她爸尽孝呢,就是出一张嘴哄鬼呀,谁不知道那个旅游团不接收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呀,你三婶说得对,拆迁的钱你拿走了,肯定不会理我们这两个老人的,老头子呀,你精明一辈子,却被这个奸滑鬼骗了呀……..” 俞美清巴拉巴拉,一张嘴张张合合,又要从几十年前她那可怜的二儿子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成了绝户头开始说起,黄一曦脑袋抽疼,青筋浮起,得,又是那个三婶说的,只是眼前也不是分辨这些的时候。 “奶奶,夕阳红老人旅行团并没有说八十岁以上就不能跟团旅游,而是要体检证明并有直系亲属随行,所以我三婶说我骗你这点我不承认。” 知道这点规定,是托于秋的福,她曾经在无意中说起她婆家奶奶将近九十还能跟团出国旅游,活得比谁都滋润。 说起来于秋婆家的奶奶真不是简单的人物,她每次出国都是跟一个团自己出去,因为合作时间太长,至今也不需要直系亲属跟随。 “我不管,跟团哪有跟你们去舒服,我可是听说了,你们自己开车,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你们别想甩掉我们自己走。”俞美清蛮横地说,她已经被李玉珍彻底洗脑。 “奶奶,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五个人一辆车,长途旅行那么长时间,车内又那么狭窄,你们想休息也没有一个空余的地方。” 黄一曦斟酌一下语气,谨慎地提出她最担心的这一点。 要带爷爷旅游她不反对,现在这个社会,吃饱穿好,老人唯一的要求都是出门看看,要求正当。 可是小车真不适合长途旅行,要是有房车就好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一辆不够,那就开两辆车嘛。”俞美清大手一挥,自己下了决定。 黄一曦反问,“那谁开车呢?两辆车,至少得三个人会开车,一个人累了或不舒服了才能替换。” “这有什么难的,我有四个孙子呢。”俞美清炫耀的口气让黄一曦有点不爽,你既然有四个孙子,你怎么不叫他们带你出去玩。 或许黄一曦的眼神太明显,俞美清翻了翻眼,斜睨一下商洛宇,黄一曦这才明白了,俞美清的意思,就是有了商洛宇这个冤大头吧。 黄一曦禁不住磨了磨牙。 “那行,真要去的话,我们就不开车了,坐飞机过去,你看行不行?” 黄一曦知道俞美清的想法后,就改变决定,爷爷奶奶年纪实在太大了,这一路上奔波,哪有精力再看风景。 “不行,我这辈子从没有坐过那玩意儿,要是从天上掉下来,跑都没地方跑,烧一下都不知道骨灰是谁的,我可不遭那个罪。”俞美清马上拒绝。 “那坐动车吧,从白水州到松江府,动车也就八个小时。” “不坐,那玩意儿也不安全。” 俞美清知道这个交通工具,就是听到那场大的交通事故才知道的,因此哪怕黄一曦再三解释,她也不愿意坐这个。 实则她是有私心的,李玉珍和她私下说过,如果多了一辆车,她也能跟去照顾她。 没错,自从上次拆迁事件,哪怕黄一曦没拿走一分钱,李玉珍也一直觉得她损失那么多钱都是黄一曦害的,因此她早就想占便宜,可是现在兄弟早就分家,要拿钱根本不可能。 所以她无意听到黄一曦母女说旅游的事后就动了心,她到现在也没出过省,凭什么林舒芳这个寡妇能出去玩。 但若让她跟着,绝对不可能,唯有让公公婆婆去,她才能跟着。 “这样不好吧,现在这个时候怎么好麻烦堂哥们呢,两个堂嫂都怀孕,堂哥们肯定走不开。” 黄一曦垂死挣扎。 “这事就不用你管了,你只管出钱就行。”俞美清一槌定音。 黄一曦看着没有反对,但眉头舒展的爷爷,只好点点头。 听说太爷爷太奶奶要去松江府玩,黄向东第一个跳出来要跟了,他一说要跟,黄向兰也要跟了,就连黄向西也抖索不利索的嘴,“嘟嘟刚才坏坏,带我玩就原谅你。” 好吧,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黄一曦看向商洛宇,不厚道地笑了,活该,谁叫他想了一出就一出的。 商洛宇也很无语呀,他实则想两个人去的,可是这一年来,他和黄一曦的关系吧,说有进展也有进展了,说没进展,也真的没进展。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黄一曦和他反而淡淡的,但在众人面前,黄一曦还是肯给他面子的,尤其在准丈母娘面前。 他很清楚,春节期间,黄一曦是不会单独留下林舒芳的。 最后确定要出去的人有,黄志新、俞美清,林舒芳、黄一曦、黄向东、黄向西和黄向兰、还有黄向梅和黄向菊。 考虑到这么多孩子,又加了黄淇。 孩子多就是这样的结果,一个有就要个个有,当然,俞美清是不想黄向兰和黄向梅还有黄向菊也一起的,但是黄一鸣说了,他也要负担一部分费用。 司机有:商洛宇和黄一鸣,还有黄一闪。 这么多人,妥妥的要有三辆车呀,目前来说,车子是有的,黄一曦一辆,商洛宇一辆,黄一闪有一辆破的国产车。 不过这辆国产车都要散架了,要在高速上奔波这么久,黄一曦有点担心。 三辆车司机三个人太吃力了,也没一个替补的,万一有点事怎么办? 第二百八十九章 出行计划(三) 黄一雷已经表示,他公司过年虽然停工,但还是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要做,他走不开。 大家自动理解成他不想去,这些人中,他最有钱,他怕去了要出钱。 黄一电也不想去,老人孩子的,他嫌吵,再说他常年在外,好不容易回来过年,不想再出去,他也有理由,孩子又小,妻子有孕,带出去不妥,单独留下来他也不放心。 “你二堂哥不去,那商务车能出借吗?” 商洛宇也看不起黄一闪那国产车,高速路况复杂,车速又快,黄一闪自己认为不会出事,可是没人相信他。 那天去攻炮城,路过小学,商洛宇可是看到了,黄一电有一辆豪华的商务车呢,那至少能坐七八个人吧。 “我二堂哥?”黄一曦摇摇头,“我二堂哥要是有这么一个觉悟,你说我奶奶会赖死在我们这里吗?” 商洛宇还是不解,毕竟去的人还有黄向东呢,对自己亲生儿子,黄一雷就不表示表示? “别想了。”黄一曦毫不留情地打破商洛宇的幻想,“我二堂哥是怎么的一个人,你容我和你分说分说。” 在小气自私方面,黄一雷就是男版的陈丽花。 从小到大,就没有任何人能从他那里得到任何好处,当然,黄一雷是勤快的,脑袋也动得快,如果黄一曦邀请他又帮他出钱的话,想必他是愿意的。 只是黄一曦不肯。 我这二堂哥呀,特不是东西,从小到大叫他干活还是肯的,只是要给好处,但你别想让他出钱,出钱如要他命,可有一天,他去参加一个长辈亲戚的葬礼,看到送进去的那瞬间,回来哭丧的脸对我说,他要看开了,要花钱了,不死命攒钱了。 商洛宇明了,在生死面前,人难免有种与平时不一样的想法,仙侠也经常说起这种顿悟。 “然后呢?” “然后我安慰了他半响,他倒是去请客了,请了我们村的一个女同学吃雪糕。” 说起这个,黄一曦更沮丧了,他哭的时候找我安慰他,请客的时候竟然不是我。 “那个女同学是你现在的二堂嫂吧?”商洛宇笑着问。 这都猜得到,黄一曦悻悻地白了商洛宇一眼,她的心思就这么浅显好猜吗。 商洛宇失笑,这有什么好猜的,妹妹对哥哥都有一点孺慕之思,黄一雷虽然和黄一曦不同父母,但他们四个从小到大在黄海山和林舒芳跟前长大,说是兄妹感情没什么不妥的。当大嫂的,为什么和小姑子不对路,也大多有这点因素。 黄一曦的三个堂嫂除黄淇外,对黄一曦的微妙态度,想必也是如此,当女子的,大多心眼极小,容不得自己所爱的人对其他女性有疼爱的感情,哪怕那个人是那个男人的亲生母亲。 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会把放在唯一的位置上,同样地,她也希望那个男人只爱她一个,如果有点例外的话,那个例外也只能是他们两个人血脉的延续。 这种感情也许偏执,可在商洛宇看来却是极好的,人一生其实不长,遇到真心喜欢又能在一起的,很难。 所以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就要好好珍惜,别自己作没了。 “扯,我和他就没什么兄妹情,老子是气不过,他吃了老子多少好东西,凭啥不吐着出来。”黄一曦甩甩手,好象在甩掉什么恶心东西,连粗话都出来了。 四个堂兄里,黄一曦最看不惯的就是黄一雷,那么有钱,咋那么抠溲呢。 商洛宇笑笑不语,只要黄一曦有不同看法,没有不利于她的,他从不和她争,争出对错有什么用,对错有了,感情伤了。 “你别不信呀,我那二堂哥呀,真的太小气了,我就想什么敲他一笑竹杠,让他心痛一下又无可奈何。” 这种心理和仇富的心理类似,幼稚又促狭,不过商洛宇却感觉到有意思,他向黄一曦招招手,“我这几天也听说点你二堂哥的事。” 黄一曦怀疑地看着他,他来这几天,黄一雷的工厂早就停工了,里面装着报警视频,连个看大门的也没有,也不知道商洛宇从哪听来的。 “什么奇葩的事?” 黄一雷老说他公司小,其实并不小,公司有三四百个工人,整个公司机构人员配备齐全,不然他也不会成为崇仁里的首富。 黄一雷有一个手下有一个高层领导,职位还挺高的,总经理,有一天这个总经理招待客户,申请买了一包好烟。 这事过了几天,黄一雷竟然问那个总经理,“招待的那包烟抽完了吗?” 那个总经理忍受不了这个侮辱,没多久就辞职走了。 黄一曦抽了抽嘴角,这事的确是黄一雷的风格,但他还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他应该也是不满意那个总经理吧,才会出此下策。 领导不喜欢你,想逼你走的话,有千万种手段,大多不会客客气气和你谈话,再送上违约金。 只是黄一雷这样的手段的确下作点。 “他是天生如此。” 有人认为婴儿出生时只是一张白纸,也有人认为人性本恶或人性本善。 黄一曦还是笃定认为,人出生的时候,就自带脾性,在婴儿的时候就表现不同,从这点说起来,投胎转世也不是无稽之谈,只是人就算喝了孟婆汤,脾气人品还是自带的。 就象一台格式化却没有抹干净痕迹的电脑。 果然,说了半天车,黄一雷也没主动提起,众人也没有开口。 说到最后,还是黄一曦拍板,“现在十个人就可以成团了,我们找个旅游团,让他们派个导游,再叫辆车。” 现在旅游业也不好做,各种促销手段都有,十人以上就可以成团,连车包人,行程和吃住可以参考。 黄一曦的想法就是,和旅行社说好连车包人的费用,住宿和风景点导游可以帮忙订,但线路和时间自己决定,也算是个性化定制。 大家都不用考虑开车的事,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上车睡觉,下车尿尿,景点拍照的日子。 第二百九十章 出行计划(四) 这也不失好方法,只是商洛宇还有点迟疑,“我还想到了松江府接送你呢。” 你傻呀,黄一曦恨不得敲敲他的头,“到那了把他们扔给导游,你去租辆车不就行了?” 也对呀,这么简单的事怎么没想到了,商洛宇一拍脑袋。 一听说叫导游叫车,黄海田和黄海川夫妻也要跟着了,就连黄一雷也跃跃欲试。 对于黄海田夫妻黄一曦真没什么意见,大伯母以前虽然喜欢占便宜,但现在改了。 对于李玉珍,黄一曦很无语,刚吵完架呀,就是三岁小朋友吵完架也得有一段时间合好吧,她倒无所谓,笑眯眯叫上了。 脸皮厚惹不起呀。 这事明显就是她捣鬼的,可是不让她去,好象也没有正当的理由。 不过黄一雷黄一曦就敬敏不谢了,理由很现成,你老婆怀孕了,天大地大,你那怀孕的老婆最大。 “既然要叫中巴车,也不差我这个人吧?”一直当透明人的陆慧突然开口。 说起陆慧黄一曦的心情太复杂了。 她和妈妈回来后,陆慧虽然也有问候,但是态度生硬,这几天,她也是能躲就躲,老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前两天黄一鸣不好意思地对爷爷说,这个老婆这几天有点“牛犊”,让他们几位老人家多担待一点,黄志新第一次说了一句重话,“难怪人家说,好女不嫁莆阳男,好男不娶榕州女,土话还是有点臭尿骚味的。” 黄志新从来不在儿孙面前说他们老婆的坏话,能说这样的话,说明他实则很不满意她。 的确如此! 黄志新原以为大孙子挑老婆的目光很好,找个老师做老婆,起码可以教育两代人,没想到陆慧越相处越不堪,实在太不合格了。 做为一个长孙媳,又是一个干部的家属,首先得量大,接人待物,为人处事,都得光明正大,有气魄。 陆慧却恰恰相反。 平时小家庭在外面,家务事是黄一鸣干的他也不说什么了,他们小夫妻,只要自己愿意的话,怎么分配家务都是他们的事。 可是今年一回来,黄一鸣带回来的年货,都是黄一曦和林舒芳准备的。 往年至少也能托个路途遥远,不方便带,今年从白水州回来,连个理由都没法找。 这也就算了,你一年到头也就回来这几天,至少也得干活装装样子吧,可是她呢,在看到黄一雷和黄一电的媳妇没干活,也心安理得龟缩在自己房里,家务活还得上一辈干活。 也不看看黄淇虽然不会处理食材,但洗碗洗地板都包了,就是黄一曦也不时地搭把手,你就那么不自觉,人家两个孙媳是怀孕了,你是怀了什么吗? 据说从去年年底,陆慧就吵着大年初二要回娘家,十六学校开学后直接回白水州,被黄一鸣拒绝了。 早上的时候,陆慧就不见了,黄一曦还以为她自己一个人回榕州了,没想到晚上的时候,还是回来吃饭了。 这其中有什么事,黄一曦不过问不掺杂。 虽说施恩不图报,可也不想反成仇吧, 就是黄向兰,这次好象也没帮她妈说话。 要说不喜欢黄一曦,那你好歹一视同仁吧,可是陆慧虽然对黄一曦很一般,但对商洛宇倒是热络,可能是知道她调动的事真正出力的是商洛宇吧。 导致黄一曦都有点愤愤不平了,她斜睨商洛宇一眼,勾了勾食指,“知道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吗?” 商洛宇自然凑上前虚心讨教。 “有姑才是姑丈,没姑就是野和尚。” “……” 一家人轰轰烈烈地讨论了半个晚上,黄一曦也懒得理,自顾自地微信和于秋介绍的导游联系。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就是爽快,没多久就有人上门,送上免费的行李袋,立马敲订明天的行程。 这服务也是没谁了。 人选虽没确定,但肯定只多不少,黄一曦也不想参与,拉着林舒芳回房间整理行李。 她们回崇仁里,事实上也和出门差不多,也得大包小包的,现在只需要稍作整理。 “妈,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一直都很奇怪,以我们家的家世,两个姑姑的外表,怎么两个姑姑都嫁得不好呢?” 黄一曦边说把吹风机放进行李,她洗完头不习惯吹头发,但林舒芳肯定要的。 林舒芳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就知道你好奇忍不住。” 事实上她今天看到两个小姑子,也感慨万分,两个小姑子比同龄的人看起来显老,岁月在她们脸上留下沉重的痕迹。 “你大姑嫁人的那个时候,我们家经济不算好,一鸣他们还小,都在读书,你爷爷因为技术淘汰不能打铁了,你大伯和三叔也没有去哪打工什么的,全家除了你爸和我的工资,就只有那点田地了。” 崇仁里村土地面积不多,人均土地只有4.2分,还不到半亩,黄海晶嫁人的时候,黄志新和俞美清说你大姑丈他们村土地多人口少,有田有水库,嫁过去至少吃得饱。 这点黄一曦倒是明白,那时山里虽然辛苦,但田地和山多,勤劳的话还是能吃饱的,不象崇仁里,山上没吃的,也不靠海,土地又少。 “到了你小姑姑黄海燕的时候,家里的经济好多了,但那时还没建这两栋新房子,我们仍然住在旧厝里,那时我去上班,你三婶懒,家里的衣服都扔给你小姑洗,大大小小每天换的衣服这么多,你小姑每天几乎有半天,都泡在水沟里。” 林舒芳回想起那时的黄海燕,个子高又能干,样貌又好看,大家都说她是村花,村子里的几个年青小伙子都喜欢她,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自家条件差,那个年代又封建,不敢主动凑上前。 说到这,林舒芳望着黄一曦,“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读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老师,你们叫陈老师的那个。” 黄一曦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地问,“是不是一个个子高高的,脸方方的,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听说我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也才刚高中毕业,是接他爸爸工作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母女夜话(一) 林舒芳点点头,那个陈老师家在邻镇,平时住在学校,早上起来锻炼和晚上散步的时候,都看到你小姑姑不是在洗衣服就是在挑水浇菜,对她印象挺好的。 黄一曦家的旧厝就在学校旁边,黄海燕勤快伶俐,个子高挑,杏眼细眉,皮肤白皙,陈老师那样的青年,喜欢上她也无可厚非。 “后来怎么没成了呢?我记得,陈老师只教我们一年就调走了。”黄一曦有点疑惑,小姑姑若是嫁给陈老师,想必不用过上这么多年的苦日子。 “事情坏就坏在你三婶上,至今,我也不知道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林舒芳叹气苦笑,陈老师喜欢上你小姑姑时,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越规的行动,他回家后告诉他妈妈,让他妈妈找人来提亲。 那时在农村,自己搞的仿佛是一件不光彩的事,陈老师的妈妈听了心生不喜,可是想到自己儿子中意,也没有办法,就答应了,可是提亲前,她自己来了我们这里,偷偷相了一下你小姑姑。 据陈老师说,他妈妈对你小姑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她又不放心,问了几个村里人,都说你小姑姑的好话,最后问到你三婶,就坏事了。 按说你小姑姑那时和陈老师的事,我们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三婶从哪里看出来了,她口无遮拦,说什么年纪轻轻的就懂得和人家搞,骚唧唧的。 这句话一出,陈老师的妈妈二话不说,掉头就走,没多久就把陈老师调走了,再没多久,听说陈老师在他妈妈的安排下,和另一个姑娘结婚了。 “我三婶这样,就没人揍她?”黄一曦一听,戾气都上来了,恨不得拎根棍子去揍她。 她也曾被三婶这样骂过呀。 “没有,你三婶说她是顺口说的,口头禅没有任何意思,还说是对方看不上你小姑姑,根本不关她的事。” 林舒芳想起当时的情景,口气也有点失落,“那个陈老师也没坚持住,他要是真的喜欢你小姑姑,怎么不象他妈妈解释呢,怎么不坚持呢。” 林舒芳说起张亚星和吴美丽,当时张亚星的父母也是反对的,可是张亚星自己有主张,夫妻两个同心协力的,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不过林舒芳又很快地替陈老师找个理由,“他们那时候毕竟没有现在这么开放,男女就算是在田间那么敝亮的地方说一句话,都会有人嚼舌根。” “可是就算和陈老师这亲事不成,小姑姑又怎么会嫁给小姑丈呢。” 而且,别人不清楚,黄一曦很清楚自己的妈妈,如果不是还有什么原因,她绝对不会怀疑到三婶身上。 “三婶曾经也这么说我。”黄一曦说起这件事,眼泪差点掉下来。 八九岁的小女生,哪里懂得什么男女大防,同个村子里的少男少女,一起上山摘野果子,去田里拾稻穗捡花生,钓小青蛙喂鸡,摘甘蔗叶,或者上山放牛打扑克,都是很正常的事。 黄一曦从小干净嘴甜,手脚又伶俐,胆子又大,年纪大一点的小男生,都愿意有这条小尾巴。 三婶见过几次,也这么说了她两三次。 小时候黄一曦觉得很耻辱,却不敢回嘴,老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越发小心,慢慢地疏远那些男孩子。 “你那时怎么不和我和你爸说?”林舒芳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吓了一大跳,赶紧抓着女儿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很怕女儿因此受到伤害。 “我怕你们会认为我真的做错了。” 黄一曦想到那段黑色的日子,还是有点难过。 “小曦,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心疼还来不及呢,可是做父母的都这样,一有事都骂自己的孩子,我有时候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林舒芳心情很低落,她实在不会教育孩子,只生了这么一个,本应该如珠似宝,结果还是让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难怪那一次,你坚伯这个从来不理妇女小孩子事情的人,会慎重地和你爸谈起你的事情。” 这件事黄一曦还有点印象。 好象是她十二岁还是十三岁那年,杨婶的老公,坚伯有一次来家里找爸爸说话,两个人正谈得热络,坚伯突然停下来,定定地看着黄一曦一会儿,态度很严肃地对爸爸说,“海山,你是怎么养女儿的,怎么这几年把小曦养得越来越小家子气,就连看我,都是偷偷地瞄着?” 坚伯和杨婶性格爽朗,他喜欢后辈性子开朗,不扭扭捏捏,而且,他记得黄一曦小时候性子很活泼,怎么年纪大了反而越扭扭捏捏呢。 年纪其实比黄志新小不了多少,他离休前听说职位很高,黄海山曾经说过,若不是坚伯提携,他也不可能从崇仁里走出去。 若是别人说的,黄海山或许不会重视,因为他觉得女儿越来越乖巧,大人说什么都会乖乖去做,有些事,大人没做到的,她也不会吵着要。 可是这句话是坚伯说的,他的话立刻引起黄海山的重视,经过观察,他发现坚伯的担心是对的。 “所以后来爸爸不顾奶奶的反对,让我转学到白水州?” 黄一曦这才知道,原来她能到白水州,还有坚伯的一份功劳。 “所以商洛宇那时跟我回家,我爸爸也没有骂我?” 黄一曦不由地庆幸,她碰上这对开明的父母,这事如果发生在崇仁里,也不知道三婶会如何造谣的,只怕她早就被唾沫淹没了,说不定她也落得和小姑姑一样的下场。 “你爸调查过,是小宇主动接近你的,而且他的确不错。”林舒芳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黄海山曾经说过,既然商洛宇那么早就对黄一曦起了心思,就由他好好培养一个好女婿呢。 没想到后来还是出那档事,她倒有点庆幸,老黄走得早,不知道那件事,不然只怕也气死了。 “我还不是不明白,陈老师不成了,小姑姑也不一定要嫁给现在的小姑丈呀。” 黄一曦嘀咕着,相看不成的多得是。 第二百九十二章 母女夜话(二) 林舒芳没理她,继续说下去,“后来没多久,你三婶就很起劲地给你小姑姑介绍一个对象,那个人就是我们镇派出所所长的儿子。” 林舒芳心底一直有一个怀疑,当时李玉珍就是因为这个婚事才特意搅黄了黄海燕的那个婚事。 八十年代初,唐安乡有许多针织加工厂,都是出口加工,那时这个行业行情很好,整个镇非常富裕,到了九十年代初期,由于针织厂都是用女工,男子反而闲无事,许多有钱有闲的男人开始赌博了 据说当时玩到疯狂的时候,赌的钱不是用数的,而是用尺子量的。 有人说赌场的幕后老板就是派出所的所长。 “派出所所长的儿子为什么会看上小姑姑呢?” 黄海燕长得再出色,也不过于是农村姑娘。 林舒芳苦笑,“听说所长他儿子人比较天真,他们家就在我以前上班的信用社对面,你小时候去找我,也曾经被他儿子吓过一次。” 林舒芳说得很婉转,黄一曦却一下子听懂了,小时候她听说那条路上,有许多姑娘被人吓着过。 “我三婶她是有病吧,明知道那个人有问题,她硬让我小姑姑往火炕里跳?” “大约是对方许过好处吧。”林舒芳也不确定,“我后来听同事说,他们家就想找老实的农村姑娘,好拿捏。” “然后呢?” “当时那个所长说要给五万聘金,你奶奶就同意了,你小姑姑知道后就一直哭,怎么也不愿意,刚好那时有人给你小姑姑介绍小姑丈,你小姑姑就同意了,当时也没有举办婚礼,还是我托人告诉你爸爸,你爸爸回来后,给你小姑姑买了衣服和棉被,喜糖也是我们帮买的。” 大约是那样,她和老黄,让婆婆和三弟妹更不喜吧。 林舒芳把黄一曦揽在怀里,“可能是我自己多想呢,或许你三婶只是嘴坏,俗话说,心坏没人知,嘴坏天下知。” 黄一曦牵了一下嘴角,笑不出来,“我那三婶恐怕不只嘴坏,心更毒的。” 一句话坏了一门亲,竟然没有任何惩罚。 “村里人多事杂,都说人言可畏,曦儿,要是有可能,你和小宇还是赶紧结婚吧。” 这话在林舒芳心里打转了好久,她都不敢说出来,要不是今天话赶话,她也不会说。 虽说现在人很开放,可是黄一曦过年都三十一岁了,不结婚就算了,身边还老跟着一个男人,这几天很多人都在问什么时候结婚呢。 结婚,黄一曦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是呀,小宇喜欢你,你们年纪也大了,该结婚了。” 林舒芳小心翼翼地试探,她也知道这件事有点麻烦,商洛宇的家里,好象不喜欢黄一曦的,要不然以商洛宇的热度,不会到现在还无声无息的。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可是人家不喜欢,这也没有办法,牛不喝水,能硬按低头吗。 如果可以的话,林舒芳也不希望黄一曦嫁进这样的家里,她自己半辈子受俞美清的磋磨,就算是黄海山对她好,可还是受了许多无处诉说的委屈。 可是偏偏两个年青人又互相喜欢,分开这么多年也散不开,又能怎么办? 结婚?黄一曦有点迷惘了。 “妈妈,我可以不结婚吗?” 黄一曦突然问林舒芳。 “别胡说。”林舒芳吓了一跳,正视着黄一曦,“哪有女人不结婚的,不结婚哪有孩子,再说了,你和小宇这么多年了,早就应该结婚了。” “妈,孩子的事顺其自然了,再说,现在不结婚也可以有孩子,现在生孩子,已经不需要准生证了,而且我也有能力单独抚养孩子。” 黄一曦打断林舒芳的絮絮叨叨。 林舒芳第一次动手盖了黄一曦的头,“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呀,就算你有本事,可以自己抚养孩子,可你有没有想过,孩子是需要父母亲的,你自己都经常说过,单身家庭对孩子的影响非常巨大,要是孩子教育不好了,可是影响他的一辈子幸福。” 黄一曦撇了撇嘴角,“妈真是老思想,自己看不开,现在的男人要是有担当,离婚也会负担孩子,要是没担当,正常的家庭里父亲没管孩子的多得是,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个丧偶式教育的名词了。” “这孩子又胡说了,小宇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黄一曦当然明白,商洛宇的确不是那样的人,不然她也不会重新接纳他了。 “我真的不想结婚,事实上,早在十年前,商洛宇出国前,我就见过他的妈妈了。” 黄一曦声音闷闷的,终于说出深藏在多年的心事。 这事不管是林舒芳,还是于秋和吴美丽或者李敏,她都没有说过。 说起来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可是黄一曦记得非常清楚,到现在也没有忘记过。 只怕这辈子,她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那年春天,也正是这个季节,三月九号,阳光明媚,白水大学路边,几株广玉兰开得正艳。 骆慧芬约黄一曦在白水大学旁边的学生街里,那街上其实没什么高档次的店,哪怕是西餐牛排店,在那里,也象是中餐牛肉店。 不过那时是上午八点多,没什么人,那家店还算安静。 黄一曦打算见完面去上课,手里还抱着书。 “你好。” 黄一曦第一次见到骆慧芬,有点震惊。 她不知道商洛宇的妈妈是如此精致的人,里面穿着深紫色高领细纹毛衣,皮裙子,外面披着一件浅绿色的皮草短大衣,大波浪卷发,还化着浓妆,眉目秀丽,肌肤白皙,五官轮廓跟商洛宇隐约有几分相似。 看起来很年轻,和她原来想的老气横秋的中学校长的形象完全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她,黄一曦还以为是商洛宇父亲的小三呢。 不过想想商洛宇的颜值,倒也不奇怪。 骆慧芬见到黄一曦的第一眼,非常不满意。 未见黄一曦之前,她已经听说商洛宇十四岁时,身边就一直有她。 在她想像中,黄一曦应该是非常妖魅的女子,不然怎么可能把自己儿子迷得找不到东西南北。 没想到眼前的女子面容端庄,身体干扁。 第二百九十三章 母女夜话(三) 这个女孩子……听说家世一般,读书也一般,身材一般,就算长着一张清纯的脸,怎么可能把她那个单纯的儿子迷得找不着北,京都大学和清源大学都不读,就窝在这个破大学里。 偏偏儿子还不承认,说是误会了,他读白水大学,不是因为这个普通的女孩子缘故。 如果是自己误会那样最好,不是误会,那眼前的人不配。 “我是商洛宇的妈妈。” 骆慧芬冷眼打量打前的女孩子一番,许久才丢下这一句,她一向喜欢学生站着,现在她也没有让黄一曦坐下来的想法。 “哦,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黄一曦看到她的神色,收回第一眼好印象,连句你好或问候语都没有,目光倔傲,看自己的眼神象看廉价商品一样,她也懒得巴结,直接发问。 骆慧芬有点摸不准眼前的人,一般人此时不是应该很热情地阿姨好,自我介绍的什么的吗?是自己误会了? “你是黄一曦?我从未听我儿子说起过你。” 黄一曦挑眉。 一下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一句好。 也不知道骆慧芬说这一句话的意思。 没听过,也有很多意思,一是太不在乎所以从不说,二是太在乎了所以从不说,三是母子关系不好所以不说。 要说黄一曦也是心大的,一般女孩子被未来的婆婆如此羞辱,不是应该不好意思,或者气愤,怎么还在分析情况呢。 只不过黄一曦有点疑惑,没听过商洛宇说起她,那么,骆慧芬又是从哪个渠道听说过她呢? “所以呢?” 骆慧芬不喜欢黄一曦说话的方式,因此开门见山。 教过那么多学生,再刺头的也见过,最后还不是服服帖帖的。 “那我就直接问你了,你和商洛宇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骆慧芬:“……” 骆慧芬没来的时候,想过她见到黄一曦最可能出现的情形。 应该是她摆事实想道理让黄一曦看清楚她根本配不上商洛宇,然后黄一曦苦苦哀求,甚至跪下来拉着她不让她离开。 她没想到的是,黄一曦直接否决了,那她接下去,戏该怎么唱? 锣鼓都敲响了,你告诉我没调。 骆慧芬的声音都尖锐八度,“你们没关系?那他为什么不往别人的家跑?天天往你家跑?为什么不读清源大学不读京都大学去读白水大学?” 骆慧芬一开始并没有把黄一曦放在眼里,一个多年的教育专家,她很明白,初恋是一件正常的事,只要没影响到学习甚至能促进学习,更是一件好事。 她没把这件事情看得很重,也不想去做什么来影响他们,要知道,对于叛逆期的少男少女来说,来自外界的阻止反而会成为他们自认为是爱情的动力。 除了商洛宇考大学的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臭小子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前途,明明可以上清源大学京都大学的分数,他却去了白水大学。 为此她听到很多明里暗里的奚落。 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可以上顶尖学府的学神,那么高的分数,会去读一个连211都不是的一本。 何况她还不能说出理由。 总不能说道她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同学放弃那么好的学校,去读这么烂的大学? 这不明摆着告诉众人,她的儿子,是个为了女人为了所谓的爱情晕了头的毛小伙子? 这比考不上清源大学还丢人。 而这一切,都是黄一曦这个狐狸精的错。 是的,在骆慧芬眼里,这一切都是黄一曦的错。 她的儿子,她费尽心血教育的完美儿子没有错,这一切都是黄一曦的错。 不过她不认为她会输,她早就想好了,等大学毕业后,就让商洛宇出国,到时候,商洛宇的周围,是全世界优秀的女子,不是一个,是一群,甚至更多,漂亮的,个性好,家世又很棒的,脑子很聪明的女孩子。 有了比较之后,她就不相信了,远距离,不同空间,环境不同,商洛宇会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打个比例说,你在地摊上看到一个东西不错,是因为你把自己的选择范围定在地摊上,可是如果你去了国际名店看到著名品牌下的商品,你就会发现,你原来选择的东西,是多少的粗俗不堪。 哪怕这件东西,披上爱情的外衣。 骆慧芬一点也不担心爱情,爱情这个东西,瞧着新鲜,真的一脚踏进去,觉得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而已。 很快就过了保鲜期限,年青人的爱情,保鲜期限尤其短。 只是她没有想到商鼎会给她捅一个这么大的蒌子。 大到她需要提前介入儿子的感情。 这次她原来可以不救商鼎的。 可是她不想顶着经济犯妻子的名头。 她也想过离婚。 早在知道商鼎外面有女人有孩子的时候,她就想过离婚。 但那时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她也有儿子,为什么要给那个女人让位? 商鼎离了她后,完全可以和一个年轻她二十几岁的女人双宿双飞,她离了商鼎之后,哪找一个象商鼎这样的男人。 何况现在不是离婚的好时机,她要是现在离婚了,所有的不是都是她。 哪怕大家都知道是商鼎犯错了,也有了小三。 温知夏给了她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是进去喝西北风,还是离开那个女人。 聪明又自私的商鼎一点迟疑都没有,马上答应她的条件。 可是商洛宇却不答应。 骆慧芬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的儿子 商洛宇在很多事上,还算听话,骆慧芬说东,他就走向东,她要求他成绩优秀,业余时间要学很多兴趣爱好,琴棋书画,跆拳道等等,样样皆通。 可以说百分儿子,这个儿子从小到头,一直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炫耀的工具。 到现在忤逆她的,一是读白水大学,二是不和温知夏在一起。 商洛宇高考成绩出来时,非常优秀,清源大学和京都大学都提前向他抛过橄榄枝。 谁也没想到他第一志愿竟然报了这所二流大学。 等到骆慧芬知道后,已经来不及了。 母子俩吵了很多次,后来几乎没来往。 好在一个在榕州,一个在白水州,倒也不冲突。 商鼎出事后,她奔波许久,都没有办法救他。 直到温知夏上门找她。 一听到温知夏的背景,她立马同意了。 为了不影响母子感情,她选择从黄一曦这里下手。 可没有想到,黄一曦这块骨头也不好啃。 第二百九十四章 母女夜话(四) 骆慧芬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这样的女孩子…… 长眼睛后就没有见过,这次是头回见! 骆慧芬差点噎着,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能说什么,人家小女生直接说没关系了,总不能自己上前给套关系吧,“那打扰了。” “是打扰了。”黄一曦说。 骆慧芬脚下一滑,今儿也是 《小城女律师》第二百九十四章 母女夜话(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五章 母女夜话(五) “那是,他若是不好,我也不原谅他了。”黄一曦骄傲地点点头,“都三十好几了,又不是妈宝。” “那你就忍下她妈妈,都说半世父母一辈子夫妻,而且,小宇不是还有爸爸吗?有什么事他爸会出面管吧。” 林舒芳劝导,她在婆家虽然受了许多委屈,可是公公总体来说是好的,看到婆婆或妯娌过份也会出声。 黄一曦撇撇嘴,觉得妈妈想得太好了,“我虽然没有见过他爸爸,但是你想想,一个能出事后能卖自己儿子的爸爸能有什么好期待的,而且你想想,他家的三观根本和别人不同,我听说,他弟弟是他爸和小三生的孩子。” 商鼎是在十年前出事的,而现在商洛宇的弟弟商洛寰已经读初一,也就是十五岁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商洛宇那个弟弟根本就是个便宜弟弟。 林舒芳一惊,吞了一口口水,“你意思是说?不会吧?我可是听说他妈妈很疼二儿子的。” 听女儿的意思,商洛宇的爸爸出轨了,小三生了孩子,他妈妈带回家当亲生儿子抚养? “那小宇得多伤心呀,放开二胎后,很多孩子都接受不了父母再要一个孩子,哪有她妈这种疼小三的儿子超过自己的亲生儿子的。” 黄一曦倒不意外,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奇葩的事也很多,妻妾同堂都不算什么新闻,“妈,你以后在小宇面前,别说这些事。” 商洛宇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弟弟,但偶尔接到他弟弟要钱的电话,从语气中倒是可以听出,他对这个弟弟虽不讨厌,但也不亲密。 林舒芳点点头,“那当然,你当妈是傻的呀,就是不知道这些情况,你看妈也尽量避开他家的话题,只不过,既然你选择了他,不管他好是不好,也只能接受他呀。” 说到这林舒芳有点痛心,嫁一个人是结两姓之好,要忍的,相处的不止是他家人,还有他的亲戚好友,想到女儿以后要在这样的公婆手下过日子,比当时自己在婆家过得不舒心就难受。 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黄一曦摇摇头,“有时候不是忍不忍的问题,退一步不一定是海阔天空的,妈,你也清楚,和公婆三观不同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我爸这人很好吧,可是我奶奶那,你不是还受了许多委屈,再说了,您委屈了大半辈子,我奶奶有对你改观过吗?” “那怎么办?”林舒芳没招了,“你可以和小宇商量,结婚后不住在一起,矛盾应该少了许多。”想了一下她赶紧更正,“你别和小宇说,我来开口,我来当这个恶人。” 林舒芳突然紧张起来,“曦儿,妈会和小宇说清楚,让他爸妈不用操心,你们结婚后,没和他爸妈住,我也不会搬过去和你们住。” 做为一个资深的儿媳妇,林舒芳太了解从夫居的弊端了,女人作为一个外人,闯入人家的生活,打破了原来的生活秩序,在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上,老公爱她并不等于老公的家人爱她。 想当初她和黄海山还是相亲认识的,好在黄海山虽孝不愚,可是黄海山长年在外工作,看顾不到,娘家又无兄弟支撑,她一个人在家里既受婆婆刁难,又被妯娌为难,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流下多少泪水。 想到视若珍宝的女儿也要受自己所受的苦楚,林舒芳不寒而栗,第一次没有坚持原则。 黄一曦摇头,“妈,这不是从夫居的问题,我和您不一样,看到这么多年我奶奶那样对你,我结婚后,肯定不会象你那样忍耐,只是你也明白,商洛宇的妈妈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女人,商洛宇自己都没办法搞定,我更不可能,只要扯上婚书,她成了我法律上的婆婆,我们肯定不会避免冲突,时间长了,后果不堪设想。” 黄一曦都可以想到,如果结婚,时间久了,她和商洛宇的下场肯定不会好,有可能是商洛宇变了,或者她自己心冷了,好好的一段婚姻没多久就千疮百孔。 “孩子,你不能对小宇没信心呀,他是好的。”林舒芳震惊地看着黄一曦,在她看来,他们两个郎才女貌,是打不散的鸳鸯。 “商洛宇会为了他爸爸离开我,你能否认,不会有第二次?” 黄一曦幽幽地说,“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商洛宇能为他爸爸分手一次,就不会为其他原因再分手第二次?再说环境复杂,人是会变的。 经办的离婚案件中,恋爱结婚占的比例更高。 那些人结婚时,都没有想到某一天,身边的人会如此面目狰狞。 蜕变的时间还很短。 林舒芳无言以对。 的确,今天不知道明天事。 就象李红霞和张自力这种和社会严重脱节的人,老了老了都会时髦一把。 黄一曦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我是无法忍受他的父母的,所以我不会考虑结婚的事,我想他父母也一样,不然不会至今没有任何表示了,商洛宇要是愿意同居不结婚,那我们还有点希望,要是不愿意,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处着吧。” “那不行。”林舒芳赶紧反对,“你要知道在村里,什么人什么话都有,你要是这么做了,不说别人,你三婶的嘴巴就能说死你,你忘记你小姑姑的悲剧了。” 农村又不比城市,城里可以自己关上门过日子,农村不行,女孩子穿件衣服没扣好扣子,说句话语气没注意,都会让人念叨许久。 “我每遇到村里人,都会有人问我小宇是不是女婿,什么时候结婚。” 在农村,你扯不扯那张证书没人追究,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发发喜糖请几场喜酒肯定是要的。 黄一曦冷笑,“我又没在老家住,别人私底下说什么我管不着,而且我是和你同时回来的,也没人指着我问呀,要是当面敢说,我可不管长辈不长辈的,我就直接撕了她,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两全法,总不能为了堵上别人的嘴,我就得赌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黄一曦差点说是因为林舒芳太包子,大家才会对着她八卦。 第二百九十六章 母女夜话(六) 林舒芳想了半天,还是不同意黄一曦的看法,“邻居们都很善良,大家也是关心你,不管怎么说,没有那一纸婚姻,女人根本没保障,你看看商洛宇的妈妈,那么要强厉害的一个女人,要不是有了那纸婚姻,说不定早就离婚了。” 黄一曦看着矛盾的妈妈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干脆直截了当,“你以为有了那一纸婚姻,就真能幸福了,就算真的有婚姻,商洛宇要是出轨了,我可不管谁缠谁有什么内情的,我绝对马上提出离婚,委曲求全地绑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林舒芳看着女儿,头痛得很,她说服不了自己,也说服不了女儿。 气氛无比沉重,母女俩都不再说话,唯有拉链声不时地响起,两个人都没发现,在她们说话没多久,就有脚步声停在外面。 商洛宇并不是想偷听她们母女说话,刚才发现她们母女两个人没拿旅行袋,他就送了过来,站在房门口听到她们说起姑姑的事,也就没有进来,结果听到自己妈妈竟然瞒着他干了这么一件事。 商洛宇知道自己对不起黄一曦。 当年爸爸出事的时候,他选择了爸爸,也做好承担背叛黄一曦的后果。 当时他也决定和温知夏在一起,对黄一曦才断得那么决绝。 说起来他和黄一曦对爱情的看法都一样,人生的每个不同的阶段,会有不同的人停留,总有一些人来,一些人离开。 一段感情的结束,分了手,就别再纠缠,也别再伤害。 所以整整的九年,哪怕通信再发达,QQ、手机、微信都存在,两个人都没有藕断丝连过。 连向同学和朋友打听对方的信息都没有过,无论曾经再怎么的喜欢,那段时间里,两个人都做到了互不干扰。 唯一区别是,黄一曦没有了旧爱,而他有了新欢。 和温知夏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想过珍惜身边该珍惜的人,也告诉自己,温知夏的各方面条件不错,看起来适合。 但真正接触之后,才发现,两个人在一起,有很多的格格不入。 花了许多时间,他终于明白,勉强真的是没有幸福的。 回国后,他也害怕过,害怕是不是因为距离,他才把黄一曦想得那么美好。 没想到黄一曦却给他那么多的惊喜,他以为他有爱意就是这么深,可每一次,她都刷新他对她的爱意认知。 所以他跟她回来,想做她家人的思想工作,想给她一个盛大美好的婚礼,告知全世界他们的感情。 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黄一曦的爷爷奶奶,或者她四位堂哥,都不约而同地表示不再阻挠。 他已经在考虑如何求婚,想去松江府的时候筹备一场一生难忘的求婚仪式,却没想到,黄一曦不愿意嫁给他,还不止是恐婚。 而起因是在自己的妈妈身上。 商洛宇不觉得黄一曦的想法错误,不要说天底下的婆媳是天敌,也不要说,婆媳相处得好,全靠那个既是当儿子又是当老公的男人努力。 商洛宇觉得自己做不到,不管是自己的妈妈还是黄一曦,都是非常聪明又自我主见的女性,他想玩转在这两个人中间,想都别想。 商洛宇很了解自己的妈妈,她的心肠硬得很,如果自己不往她认为正确的路上走,哪怕是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皱下眉头,也不会给你收尸。 而黄一曦如果确认骆慧芬不值得她尊重,她也不会站着等她打脸。 两个人见面肯定是天雷勾动地火,毁灭地球的节奏。 或许长时间后,有一天两个人会冰释前嫌,但商洛宇不敢赌。 他已经素了三十一年了,最近两个人天天在一起,HOLD不住了。 要说黄一曦的观点,他倒是不反对,他也不认为,自己需要那张纸才会给黄一曦保障和幸福。 至于分开,肯定是不可能的,商洛宇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条黑曜石手串,和黄一曦手上是一对的,或者,是该修改一些做法了。 这次一起去旅游就是最好的时机,白天表现,晚上谈谈心,他就不相信了,以他的头脑和态度,还不能抱得美人归。 太阳照常升起,第二天早上八点,一辆中巴车就停在黄家门家的马路上,一个黄一曦认识的导游拿着喇叭和旗子站在车门冲着黄一曦等人摇手,看到黄志新夫妻后,导游和司机都走下来安置行李,搀扶他们两个人上车。 让黄一曦有点意料之外的是,昨晚没有人提起陆慧是否随同的问题,今天她却自己跟上来了,还主动和黄一曦打招呼,坐在车上林舒芳的旁边,一口一声二姆妈,亲热得很。 弄得黄一曦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形势比人强呀! 能看清这个形势的,也是好同志不是。 一家人,除了黄一雷和黄一电两对夫妻,还有黄一电抱在手里的女儿,其他都齐了。 黄志新看着那么多人,脸有点黑,这是吃大户的节奏呀。 商洛宇一再保证没什么区别,车子和导游是按天租的,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 买门票的话,黄志新夫妻也不要花钱,黄海川和黄海田夫妻都上了六十,还有那些小孩子,都可以半票,住的话尽量订套房,可以多放几张床。 也就是吃吃喝喝的,这些在家里也一样要呀,算起来增加的成本不多。 说得好象大家一起去旅游,反而降低费用让商洛宇占了大便宜,商洛宇一张巧嘴,说得众人都很高兴,对他的印象又高了几分。 看着端端正正坐在前排,摸着免费送的帽子和徽章,象小学生一样聆听导游说话的两位老人,黄一曦和商洛宇坐在倒数第二排那,吁了一口气。 也算是全家出动了。 商洛宇能对黄一曦做到这地步,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商洛宇看着黄一曦虽然笑着,眉宇间却是有几分愁绪,眼下还有一片青影,赶紧从旁边行李架上拿下行李,打开拉链,“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抱枕,墨镜,眼罩,耳塞!”看着一样一样掏出东西的商洛宇,黄一曦怀疑地看着商洛宇,“你什么时候变成百宝箱的?” 尤其是旁边还有一大纸箱的零食,黄一曦用手拨了拨,那些零食全是进口的,不是崇仁里农村小卖部有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巧遇 在崇仁里,吃的不是海鱼就是土猪土鸭,菜是自家种的,做饭的也是大厨级别,一出来,除了在福宁府渔排上吃得鲜美外,对其他餐都是吐槽。 本以为在这种百年老店能吃到美味,可是期望更高,失望更大。 随着菜越上越多,五个小儿吐槽的声音越大,直到东坡肉上来后,黄向东更是嫌弃了,“这是什么肉,还不如我们家煮的消食丹烘猪脚呢。” 黄向西本来就挑食,一听怎么也不筷子,黄淇好说歹说他咬了一小口,忍不住吐了出来,“我们家好吃,他们不好吃。” 黄淇皱着眉头,“哪不好吃了?你这孩子嘴真刁,出门在外,哪有那么讲究,不好吃也得吃。” 话说回来那个野猪肉的确香甜。 要黄一曦说,这家店的菜其实不错,虽然调料和味精放多了,高汤不是正经鸡熬制的,不过比起一般的店已经难得了,可耐不住这几个孩子的舌头太灵了。 “不管好不好吃,都得吃呀,何况这么菜老贵呢,不吃浪费呀。” 黄一闪瞪着大眼,呵斥道,这里面有他的三个孩子呢,不吃饭他可心疼了,这些熊孩子这么挑剔,走了一早上还不饿呀,再不吃下午怎么有体力玩。 当然不饿了,一路上都在吃吃吃,商洛宇提供了不少零食,又喝了饮料,怎么会饿呢。 黄向兰用筷子划了两下,苦着脸,“不能怪小弟弟的,这么难吃的东西怎么下口?猪都不吃的。” 黄一鸣赶紧哄她,“怎么不好吃了,死贵死贵的呢,得很多银子呢,看在你小姑姑出钱的面子上,怎么也得给她面子吃下去。” 黄一曦:“…….” 真是委屈你们了,我真是罪孽深重,说要来这里的是你们,来了又嫌弃的也是你们,我真是驼背翻跟斗,吃力又难看。 其他孩子倒是不吭声了,可黄向西小,大家都宠他,任何大家怎么诱哄,也不松口吞下黄一闪喂的饭,皱着脸一直摇头,“不好次,比野猪肉不好次。” 的确,比起家里煮的消食丹猪肉,这肉的味道差了许多。 就算是家里的土猪肉,比这种肉还是香了点,毕竟土猪肉好味道来自肉质,这种菜市场上买的棚猪肉都是靠调味道。 这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事,却听旁边一个桌子有人嗤笑,“哪来的土包子,吃不起就别说,一股穷酸味还这么可笑。” 黄向东拍地站起来,“你说谁呢?” “说有些乡巴佬一辈子只怕也就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吃习惯稀饭腌菜的嘴嫌美食佳肴味道不好,真可笑。” 临桌的那个声音非常尖锐,一点也没有议论人的感觉。 黄一曦和商洛宇在另一桌,又背对着那边,黄一曦听到声音循声转过头去,一下子呆住了。 雾草,不是冤家不聚头呀,离家五六百公里,竟然还能碰到熟悉的人。 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小了 那个发出尖锐的女声位置上,赫然坐着一个黄一曦意想不到的人物,温知夏。 要说温知夏和黄一曦,两个人实则没有真正正面过。 尤其是那件事后,温知夏作为胜利者,也代了几个机会在黄一曦面前晃悠过,奈何黄一曦对她不愠不火,不理不踩,当透明看待。 温知夏也没有办法,而且那时温知夏是胜利者,得保持表面上的宽容。 所以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冲突。 今天看到后,黄一曦一开始还愣了一下,现在的温知夏比起十年前的温知夏,相差太多。 尽管脸上浓汝,也掩盖不住眼里的苍桑和眼下的青黑,不用笑就能看到鱼尾纹的痕迹,身材虽然没变,但皮肤松懈,就象浸泡过又急剧风干的枣。 黄一曦打量着温知夏,温知夏也在打量着黄一曦,这个女人得天独厚,岁月根本没在她眼上留下什么痕迹,上身是略古风的浅绿小袄,下身黑身绣花骑马裤,红褐色鹿皮小高靴,象西湖堤边的拂柳,清新甜嫩扑人来。 只一眼,温知夏就嫉妒了,这嫉妒恨,已经十几年了,在知道商洛宇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就有了,这么多年来,这心,仿若被千万只蚂蚁啃过,伤口密密麻麻,细细碎碎的疼。 商洛宇回国后,温知夏才发现,往常的荒唐放荡的生活突然索然无味,她越来越想商洛宇,一年后,她毅然回国了。 刚回国的温知夏并不知道商洛宇回了白水州,她曾听杨敏剑说过让商洛宇去华师上班,以为能在那里遇到他,就想了办法进了华师。 进华师才知道商洛宇并没有在里面,她想去白水州找他,却知道商洛宇肯定不会理她的,于是她通过商洛宇的母亲施加压力,没想到没什么作用。 今年过年,她也去过白水州商家,却被告知商洛宇的父母和弟弟出国旅游,郁闷之下,她和几个朋友到了临安。 黄向兰等人的声音略大,她正一肚子不舒服,忍不住嘲笑一声,抬头看了,没想到却看到意外之外的人。 听到黄向兰等人叫她小姑姑,她更是说不出的厌恶,一群乡下人,也不知道攒了多久才跑出来一趟,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有脸评东评西的。 黄一曦抬头看着她,又看着一个大厅半数以上人都安静下来看向这里,准备看戏的神情。 “向东,赶紧吃饭,别理什么有的没有的,要知道,我们村里头的野狗没人理它都不会随便乱吠。” 温知夏一阵恼怒,“黄一曦,你这么是骂谁呢?你竟然骂我连你们村里的野狗都不如?” 一听说是黄一曦认识的人,几个想出头的大人就没出声了,对方那边虽然一桌的人,也没有人吭声。 毕竟人家再是乡下人,议论的也是他们自己买的饭菜。 再说要是出声了,不是还比她们村的野狗还不如了。 黄一曦一翻白眼,还以为读了那么高端的学校,应该成为一个高端脱俗的人,怎么还是十年前的那蠢样,“我怎么知道你和我们付的野狗谁不如谁呀,要不你去和它们比比。” “……..”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二百九十九章 纠缠 温知夏啪地站起来,黄一曦还以为她要撸起袖子干一架了,都准备关门放堂哥了,没想到温知夏这下子发现商洛宇,激动地跑过来,想要抱住商洛宇的胳膊,“宇哥哥宇哥哥,我们真是有缘呀,没约在这里都能碰到。” 商洛宇机灵地一躲,开玩笑,黄家大本营的人几乎在这里,他要是被抓住了,这些天的努力都白废了。 黄一曦不由地翻个白眼,这遇到的,也不止是商洛宇一个人呀。 说不定这缘份不是她和商洛宇,而是她们俩呢。 不过话说,心里怎么这么不爽呀。 黄一曦没做声,黄家人可坐不住了,黄一闪扯了一下商洛宇,“洛宇,这人是谁呀,说话嗲里嗲气的,看到你就贴了上来?” 刚才听她说孩子没见识,他就已经忍不住了。 商洛宇还未开口,温知夏就抢着回答,“我是商洛宇的未婚妻,我们两家人已经商量过要结婚了。” 雾草,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了,商洛宇脸一沉,“温知夏,你胡说什么呀,谁要和你结婚了?” 温知夏眼睛一转,刚才她可是听到那一桌那些讨厌的野孩子叫黄一曦姑姑的,一想到商洛宇陪着这么多土里吧叽的老老少少她就火大,“宇哥哥,你真的不要生气,阿姨说你来临安了,让我来找你回去,宇哥哥,你赶紧打个电话给阿姨,让她不要着急,我们会举行婚礼的。” “商洛宇!”黄志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莫非是真的,要不然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他们在临安呢。 “爷爷,这不是真的,我和这个女人没关系,我们当初是一道出国了,虽然在大人的搓和下也想试着相处,可惜性格不合无法勉强,我也早就和她说清楚了。” 大冷天的,商洛宇被逼出一身汗,他望着目光不善的黄家人,别介呀,我们这些日子不是相处得很好呀,友谊的小船不能说翻就翻呀。 “那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黄一鸣看着温知夏,又看着商洛宇,他是少数知道内情的人,这女人莫非就是当年商洛宇抛下妹妹和她一起出国的那个,商洛宇的目光也太差了。 “我表姐可是经过两家大人同意在一起的,当初商叔叔出事,我舅舅可是花费很大的代价才保住商家的,商律师也答应我表姐,陪她一起出国,一心一意对待她,不和前女友联系,没想到事情摆平了,有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旁边有一个女的声音脆脆的,把事情来源简单了说了一遍,黄一曦定晴一看,这不是省律师辩论赛的对手林玲吗? 她这才知道这个林玲为什么对她怀有那么大的敌意,原来不仅仅是因为比赛输了的缘故。 商洛宇沉着脸,任谁被人把事情这么捅出来,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黄一曦瞄了他发表的脸,也不很痛快,原本她还有点同情温知夏,花费那么多的代价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看来,她就是咎由自取,“温知夏,你和商律师是什么样的情形我不知道,不过男男女女谈恋爱合则聚不合则散,是天底下最正常的事,何必老扯着不放。” 温知夏楚楚可怜地看着黄一曦,“黄律师,我是真心喜欢洛宇的,希望你成全我们。” 黄一曦耸耸肩,“你喜欢洛宇,你要向他表白,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他妈,就算是他妈,应该也管不住他吧?” 天下人的嘴,男人的腿。 这温知夏在众人面前闹这一出,是要借着天下人的嘴来扯住商洛宇的腿呀。 温知夏霎时气白了脸,“黄律师,你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洛宇是个非常杰出的男人,你配不上他的。” 黄一曦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和温知夏,还能在众人面前开撕的一天。 和电视上,甚至生活中那种活生生的例子是有,但是她就觉得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她觉得很尴尬。 感情是私密的,大家都是文明人,懂得在众人面前穿止衣服,言行得体。 而不是一段猴戏。 不过,看到温知夏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心理挺爽的,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平凡女子,但商洛宇也不是什么王子。 黄一曦斜睨她一眼,笑得满面春风,“我配不上他,你就配得上他?” 温知夏挺挺胸膛,“我当然配得上他,我和他,同是剑桥出身,博士毕业,而且我父亲尚在且有一定的影响力,对洛宇的事业非常有帮助,而你,只不过是国内普通大学的普通的研究生。” 黄一曦知道,985和211学校在就业上比一本二本占有优势,但没想过,在感情上也有条件匹配一说,“照温律师的道理,如果还有一个比你更厉害的人喜欢洛宇,比如哈佛大学,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你也得让贤了?”黄一曦不紧不慢地回了她一句。 温知夏瞪大眼睛,“笑话,和黄律师差不多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但象我这样的,肯定是唯一配得起洛宇的。” 真是马不知脸长呀,黄一曦的声音凉凉的,“不见得,江山辈代有人出,一代更胜一代人呀,温律师莫不是真的以为,只有自己才算根葱吧?” 林玲在旁边站了许久,总算能插了一句话,“黄律师真的要拿镜子照照自己,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过也难怪,单亲家庭出身的,能有多大的教养。” 马丹,一吵架就扯家人家族,这事可是超过黄一曦的底线了,黄一曦狠狠地看了林玲一眼,语气森森,“我再没有教养,也做不出当众要抢别人的男人,明知道人家根本不喜欢他,还哭着喊着要当小三,自愿送上门去。” “你胡说什么?”温知夏狰狞地看着黄一曦,黄一曦淡淡地笑了,笑得灿烂无比,一把扯过来商洛宇,当着大家的面,踮起脚尖亲了一口,“你喜欢谁不关我事,但这是我的男人,盖章确认过的,有主物,你不能无因占。” 温知夏泫然欲泣看着商洛宇,“洛宇,你怎么能…….怎么能让她……你怎么看着她欺负我。”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章 前情 商洛宇被黄一曦刚才的主动亲了一下,早就晕了头,乐得不知道东西南北,此刻温知夏说什么他肯定不知道,只是满心满眼都是黄一曦。 “哇,真不要脸,死活要倒贴上来。”黄一闪捂着鼻子,“哪里来这么浓的一股骚味呀,比黄鼠狼还臭。” 众人不厚道地笑了,尤其是黄一曦,她早就知道这个堂哥是个妙人了,但没想到这么有趣。 前不久网络上有个热闻,渣前夫怼明星前妻,说了她一堆的坏话,还重点说了一句,她身上有狐臭。 这话恶毒呀,十个女人十一个女人接受不了。 这种当众的表演,实在不讲究。 何况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坎,她虽然没有问商洛宇和温知夏这九年有发生什么,但是若说不在意,是完全不可能的。 倒不是她有贞洁观念,忍受不了男人和别的女人有关系,而是她忍受不了他们是没有感情的时候发生了关系。 没有感情能发生关系,意味着有一天,商洛宇也能再次这么做,如果有一天,他家或是他再有什么事,说不定他也能再和一个温知春或者温知秋在一起。 能把自己这么卖,贱又让人恶心。 可是见到了温知夏,黄一曦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太放不开了。 要说商洛宇的事,没有一根刺,是不可能的,可是看到她们这样子 感情和现实的事,谁能说得清楚。 就算商洛宇以前背叛了,可他走的时候清清楚楚,回来时也断得干干净净。 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没有那个福气得到从一而终的感情,兜兜转转,发现两个人更适合也正常。 至于以后会不会变,未来的事谁能知道呢,别看两个人现在好得蜜里调油,说不定哪一天,没有任何外在因素,两个人的感情突然由浓转淡甚至转恨呢。 因为结局放弃过程,不是聪明人该干的事。 就象人活着,总要死的,难道就因为会死,就什么也不争不努力吗? 再说了,换江山不易,换男人还不容易吗?天底下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两条腿走路的男人多得是。 说不定有一天,她看商洛宇腻了,也会扔了呢。 想通了这些,黄一曦觉得心头一轻,浑身轻松了。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有狐臭了?” 温知夏咬着牙,一脸的狰狞,大红的嘴唇“嘎吱嘎吱”地响。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也不怪她愤怒,她温知夏有那么多男人,没有人说过她身上有味道什么的。 尤其是洋人,很多人恭维她比本国的女人好,没体味又没毛。 温知夏这副神情,原来打得白白的脸,红嘴唇,看起来漂亮的脸蛋活脱脱地变成巫婆的脸,黄向西吓得急忙捂着脸,黄向东却不怕死,“你都公开抢我小姑丈了,就是狐狸精,骚味迎风十里你没闻到吗?” 温知夏恨恨地冲上前要打黄向东,黄一闪在一边赶紧把黄向东一拉,尽管多年没走江湖,他警觉性依然在。 黄一曦没想到温知夏还有这幅泼妇的脸孔。 商洛宇已经多次看到温知夏这样子,早就免疫了,不过他向来对温知夏没有出过恶言,也许因为这样,温知夏总认为她再纠缠一下,就能破镜重圆。 “对不起,当年的确是我家利用了你,你需要什么我会尽力弥补。” “对不起,你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商洛宇,这么多年了,你就算是一块冰我也应该捂化了,你就算是一条狗也应该早就摇尾巴了,你就算是只狼也应该养熟了。”温知夏恶狠狠地环视一下四周,她的朋友们表面上站得远远的,没有朝这个方向,个个却都支着耳朵在偷听,今天她的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这些人平常吃她的花她的,遇到事却只是远远地看着,连吱一声都不敢。 温知夏没她们都恨上了。 任何男人听到这种话都会炸,商洛宇也不例外,“我不是一块冰,也不是一条狗,同样不是一匹狼,更不是你的私人财产。” 商洛宇眼里有火,口气越冷,“温知夏,当年的事,是你们家主动的,也是你情我愿的,我家是欠你父亲的情,可每一年我都用物质尽力弥补了,但我从来没有欠你的感情,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们始终是清清白白的,而且,我也从来没有限制你交男朋友。” 商洛宇冷笑一声,“要我数数,那些年你和多少个男人来往吗?” “商洛宇,你明明知道我爱的人是你,我和那些男人没什么的,我那是为了气你。”温知夏有点慌。 “真的没什么吗?”商洛宇笑了笑,“是和托尼没什么?还是和杰克没什么?或者是那个印度阿三没什么?还需要我再多说吗?” 温知夏一直顶着商洛宇女朋友的名头,她为了气商洛宇,曾多次在他面前和其他男人搂搂抱抱接吻,温知夏相处的男人中,有两个曾是别人的男朋友,那两个人的女朋友不忿,曾经把她的事捅到商洛宇的面前来。 商洛宇不爱她,巴不得她不来烦自己,也从来不干涉。 温知夏目瞪口呆,她不知道商洛宇还知道那些人的名字,想必她和他们发生的事他也知道了。 “我都是因为爱你呀,商洛宇,我爱你这么多年,你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是你对不起我,伤了我,他们那么爱我,所以我才和他们在一起的。”温知夏慌了,拼命地给自己找理由。 商洛宇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有点讽刺的口气,“是呀,他们很爱你,所以我一直祝福你,你和他们在一起,是你的自由,我从来没有干涉过。” 温知夏不可置信地看着黄一曦,几步逼近了商洛宇,仰着精致的脸问他,“商洛宇,你怎么能把我推给别的男人,我不美吗?我学历不高吗?我不会赚钱吗?” 她一向对自己的样子很有自信,很多人也称赞她,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 不管是本人还是家世,她温知夏样样完美。 只有她才适合站在商洛宇身边,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商洛宇。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零一章 心结 商洛宇厌恶地瞄了她一眼,她好不好,关他什么事,他心眼不大,只容得下一个黄一曦。 黄一曦没想到在她面前一向剽悍嚣张的温知夏,此刻也能问出琼阿姨那种言情的话,此刻她觉得有点搞笑,莫名地想起选美活动中选出让人吐槽的各类奇葩美女。 温知夏见商洛宇不搭话,眼泪都掉下来了,“你说,我哪里比不上她?” 论长相论学识论教育背景论家世,她温知夏甩黄一曦几百条街。 黄一曦也在想商洛宇会怎么回答。 温知夏还在继续喋喋不休,自顾自地说道,“商洛宇,你知不知道,从第一次在榕州五四路我见到你,我,我就很喜欢你了,后来我才知道,你住省府宿舍,为了你,我别墅不住,跑去住在不到六十平方的省府宿舍里,刘伟彬他们都对我很好,讨好我,只有你一直这样,总是不说话,冷冷的样子,眼中好象我不存在的样子,你越是这样我对你越好奇,你成功地引起我的注意……..” 黄一曦顿时觉得天雷滚滚,雷得她里嫩外焦,前面的画风还是很美好,少年时相遇,喜欢上了,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可是后来感觉是什么样子,这是挑战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有那一句话,“你成功地引起我的注意”,这不是霸道总裁对小衫菜之类的穷女主的话吗? 看着含羞带怯,脸上绯红一片地地望着商洛宇的温知夏,黄一曦纠结地抓了抓头发,这丫头是不是看到围观的人群很多,戏精上身了,一股脑把她十几年来的爱慕都吐了出来,接下去,不会看到饿虎扑羊,少儿不宜的场面吧? 商洛宇无奈地看着眼球转来转去,憋笑不已的黄一曦,缓缓开口道,“说完了么?” 温知夏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我可以离开了吗?”商洛宇不带一丝感情地问。 温知夏脸一瞬间青了,她没有想到自己放下矜持向他吐露心事却换来这样的羞辱。 温知夏再怎么玩,对感情还是有期待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缠着商洛宇的,在她心中,其他男人只是开胃小菜,只有她和商洛宇,才是公主和王子的爱情,眼见自己一片真情吐露却换来这样的对待,怎么能不羞恼。 “商洛宇,你,你真的这么狠心?”温知夏眼中瞬间溢满了泪水。 黄一曦毫不同情地翘起了嘴角,好大一朵白莲花,喜欢一个人没错,可是强逼着人家喜欢自己,还一副受了委屈不堪承受的样子,就实在不是自己认同了。 商洛宇定定地看着温知夏一眼,温知夏满怀希望地看着他,“我不是狠心,是对你无心,我根本不记得少年时和你有什么纠葛,认识一曦后,我的心,就在她身上了,温知夏,抱歉。”商洛宇一字一顿地说。 少年时在省府大院,跟在他们后面玩的女孩子挺多的,他从来不理她们,哪里知道那其中是否有温知夏,至于温知夏付出什么关他什么事。 这世上没有谁规定,付出一定能得到回报,感情更是如此。 商洛宇没理温知夏五彩斑斓的脸,“若是无事,我先走了。” 温知夏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毒,娇喝道,“你站住!” 商洛宇定住身子,却未回头。 “你不喜欢我可以,你不能和黄一曦在一起。”温知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没有刚才的柔弱,尖锐得令商洛宇的身子忍不住地抖了一下,“当时你父亲出事,你妈妈来求我帮忙,你也答应了不和黄一曦在一起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黄一曦原来不想出声的,可是事关自己的权利,温知夏这是当她是死人呀,“温小姐,商洛宇和谁在一起,不和谁在一起,他有他的权利。” “不行,我们当时可是谈好条件的。”温知夏气怒交加,蛮不讲理地回答。 黄一曦勾起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温小姐莫非不记得了,只要是协议,就是履行完毕或符合解除条件的那一天,你和商洛宇合约,早在你和别的男人鬼混时就已经解除了,莫非你真的以为,只有州官才能放火,百姓不许点灯吗?” 要说商洛宇有没有错,肯定是有的,可是温知夏呢,明知道只是交易,还自己先犯规了,惹得商洛宇,都不需要付出违约成本。 黄一闪看着温知夏没完没了地纠缠,“温小姐是吧?这么漂亮,想必很多男人排着队愿意做温小姐的裙下之臣,你又何必这么看不开,死缠着商洛宇呢,你和商洛宇,早就仁尽义尽了,你能和别人在一起,商洛宇和我妹妹在一起有什么错,请你别纠缠他了,他和我妹妹已经订婚了,我们全家人就是为了庆祝订婚才出来玩的。” 黄一闪原来只知道商洛宇是吃回头草的渣男,但是不知道有这么多的内情,此刻他倒有点同情商洛宇,惹谁不好,惹这种一直以为世界围着她私转的疯女人干么,他看着温知夏,觉得自己的堂妹知书达理,甩这个浓妆女人几百条街。 “订婚,不可能的,你怎么能和别人订婚?”温知夏眼睛好象要愤出火来。 “怎么不可能。”黄一曦得意洋洋地拉着商洛宇宣示主权,她一掂脚,亲上他的嘴,“我刚才就说过了,早就盖章了。” 温知夏还在震惊中,商洛宇却拉着黄一曦就跑,他什么都不管,把黄一曦拉到离这里几十米的地方,一个小湖边的一排柳树下。 “干什么?”黄一曦警惕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她努力往后躲,可背后已经靠在柳树枝上,哪里还有地方容她躲避。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吗?那得早点验收呀。” 黄一曦想拒绝,可当商洛宇真正走到她身边,并且两个人的身体渐渐贴近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对方温热的胸膛温度惊人,他的眸子那样专注,身高与气息熏得让她整个人晕乎乎的,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心思。 他的鼻尖轻轻碰上她的脸,黄一曦身体不由自主一缩,右手下意识想要去推开他,却一下子触碰到他的胸膛,异样的手感让她一僵,商洛宇却已经把手放到了黄一曦的腰间。 第三百零二章 解开 商洛宇一直知道黄一曦对他是有心结的,背叛与不洁让她抗拒他,更不愿意触碰他,他一直耐心地等待解开心结的这一天。 没想到温知夏的出现能解开她的心结,让她主动在众人在前亲她,如果早知道这样的话,他就早点让温知夏出现了。 两个人也不是没有过亲昵的举动,可也仅限于拉拉手搂搂腰,与现在这样的气氛和感觉是完全不同的,黄一曦只觉得自己的冷静早已经远去,心像是被拨动的弦,竟然想要朝他靠近。 她的目光有些迷蒙起来,呆呆地看着商洛宇说不出话来,商洛宇的唇滑过黄一曦的脸颊,然后停留下来,目光看向黄一曦有些殷红的嘴唇。 “闭上眼睛。” “为什么要闭?”黄一曦不服气地睁大眼睛,紧张地想要咬唇,却听商洛宇宠溺一笑,声音有说不出的性感,“那就不闭。” 这时黄一曦唇上一热,他的温热朝她覆盖过来。 一股甜美的气息充上商洛宇的舌尖,两个的身体同时一颤,接着唇齿交缠起来,理智似乎早已经离他们而去,心中只有一种想要亲近和更加靠近的冲动。 等到黄一曦神魂归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黄一曦心虚地望向四周,还好,周围没什么人,没有熟悉戏谑的眼神。 黄一曦转向商洛宇,那是一双潋滟的眸子,眼中的深情如海,他紧紧地盯着黄一曦的面容,接着伸出手抚向她的脸,从眉毛到鼻子到嘴唇,温柔细致象是对待唯一的珍宝,接着他突然笑了,低头吻向她的唇角,眼眶却有些泛红,“一曦,这是我的初吻,你以后得对我负责。” 黄一曦早在接触他的眼神时就觉得心中巨乱,好象隐有猜测但又完全不敢去相信,此时听到商洛宇的话觉得鼻头一酸,滚烫的泪从她眼中滑落,激荡得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商洛宇…….” 黄一曦声音有点哑,伸出双臂拥住他,哭得身体都在颤抖,她的手臂很用力,商洛宇的身体和她的身体没有缝隙地贴近着,黄一曦一边抱着他一边呜咽地哭,象是激动又是难过。 过了好一会儿,黄一曦才擦掉眼泪,恶狠狠地看着商洛宇,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你以后在拈花惹草的话就……… 商洛宇看向黄一曦的目光可怜兮兮,“我是你的了,从此之后,你可不能把我扔了。” 雾草,我刚想到那里你就知道了,这是什么速度呀,难道接个吻还能兼传递信息。 黄一曦心虚地眨眨眼睛,不过权利还是要争取的,“看你表现,你现在是死刑缓期执行期间,如果没有故意犯罪,二年期满以后,减为无期徒刑。” 商洛宇谄媚地表态,“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努力改造,争取重大立功表现。” “什么?”黄一曦眉毛挑起,“你想减为十年以上二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不不不。”商洛宇陪笑,“小的愿意终身无期徒刑。” 两人互诉衷肠,腻腻歪歪许久,商洛宇才把话题转到房子上,“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一起后住哪里?” 说起这个黄一曦也有点苦恼,“我妈不想离开旧屋,可是那个房子实在太小了,周围又没有什么合适的好房子。” 商洛宇和黄一曦都明白,黄一曦是不会离开林舒芳另居的,只是黄一曦现在住的地方是旧城区,早旧列入拆迁计划,周围的房子都是平房,老旧失修,要不是林舒芳念旧,又适合黄黄和花花撒野,也不会住在这里。 商洛宇沉默,半响道,“那你们右边那片空地呢?” 听黄一曦口气,一时半响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了,可是他也不可能当上门女婿,住在娘家。 菜地那边的葡萄架下,有一扇关门的铁门,铁门外面有大片空地,照理来说,这种空地都会被周围邻居见缝插针种菜,可是这一大片地一直空着,连野草也没长。 “那是华侨的地,前几年回国后拆了旧房,打算翻建房子,拆完才知道这片地已经规划过,不允许翻建,你没见他围墙建得很高,据说还装上监控,没有人能进去吗?” 商洛宇喃喃自语,“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也不知道他卖不卖地?” 黄一曦十分惊讶,“怎么想到买地呢?” “你都要将我终身监禁了,怎么也得打造一个监狱吧?” “滚…….” 两个人偷偷摸摸到了宾馆,黄一曦到房间的时候,还好母上已经睡了,她踮手踮脚地洗漱后,却听母上从被窝里问了一句,“你们现在和好了,什么时候结婚?” 妈呀,这也才心急了呀,黄一曦拍了拍胸脯,“妈,你这么突然发声会吓死人的。” 林舒芳丝毫不上当,“别转移话题,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早点结婚吧。” “急什么,我们还年轻呢。” “年轻?”林舒芳白了黄一曦一眼,“年轻?吴美丽的女儿快读中学了吧?” 这没可比性吧,黄一曦目瞪口呆,吴美丽早熟呀,九岁就把自己卖了。 “那于秋呢?于秋年纪和你一样,女儿也要上小学了吧。” 看到黄一曦不吱声,林舒芳也不动怒,语重心长地说,“别以为你晚结婚是小事,你也不想想,年纪大了生孩子多困难呀,而且你现在生孩子,妈身体还行还能帮你带,等妈年纪大了,想带都没精力了。” 这哪到哪了,还在谈结婚的事就到生孩子了,黄一曦愣了一下,母上你这思维比年轻人快呀,“妈,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不想结婚。” “妈不是老古董,不结婚同居也行,赶紧生个孩子,手脚快点,过年前妈就能抱上了。” 林舒芳喜孜孜地扳着手指头数日子,吴美丽也说过,她女儿班级里面,有一半孩子是单身家庭,她也想开了,冲着商洛宇那样的家庭,不结婚说不定倒省了一道离婚手续,反正黄一曦会赚钱,她也有退休金,母女二人就不信养不了一个孩子。 黄一曦傻了,过年前就想要抱外甥,这得多快速度呀,“妈,看你样子,你是恨不得把女儿打包送给商洛宇呀。” 林舒芳正有此想呢,要不是商洛宇和黄向东黄向西睡一间,女儿和商洛宇住在一起也没什么。 不过大嫂弟媳妇也在,还是算了。 “那当然,你这滞销货好不容易有人要,不用倒贴就万幸了。” “妈,我行情好着呢,哪有你这样埋汰女儿的。” “行情好的话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人询价的。 “………” “妈,你知道什么叫做奇货可居吗?” “我只知道期货没变成现货都是虚的。” “……..” 第三百零三章 借名买房 且不提黄一曦母子这边的情景,商洛宇那边的房间不止黄一鸣在,还有黄一闪也在。 黄志新刚才其实也在的,被两兄弟劝走了。 晕乎乎的商洛宇看到黄一鸣黄一闪,要不是多年的谨慎性子,只怕早就叫上大舅哥了。 虽然大哥和四哥他可是一直叫着。 两兄弟对上商洛宇,说起成家立业的事,商洛宇立码精神起来。 什么条件都行,婚前公证也行,财产孩子都归黄一曦。 “只是什么时候能娶?要知道黄一曦可是不想结婚的。” 听说是黄一曦不想结婚,两个哥哥都安静下来。 黄一鸣心中苦涩,黄一曦是放不下林舒芳,所以不想结婚,若不是陆慧小性子,他其实可以和二伯母一起生活的,在他心中,林舒芳的地位,比亲生母亲还高。 兄弟两人看向商洛宇,事情总要有一个解决的方案来。 黄一闪更是直接,“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处着,她不嫁,只能你嫁了,你要是愿意上门也行。” 商洛宇摇摇头,黄一闪以为商洛宇不愿意,更欲出恶言,却被黄一鸣伸手制止,“听他说来。” 商洛宇倒是无所谓上门不上门,在他看来,他和黄一曦是平等的,上门也只是一种仪式,孩子姓啥也是他的孩子,“一曦压根就不想结婚,她不认为她需要这个婚姻。” 说白了就是她不想和商家其他人扯上关系。 黄一鸣原来也只是听过林舒芳含含糊糊说起商家的事情,直到今天碰到温知夏才知道内情,若不是和商洛宇相处几回,觉得他很不错,说实在他也瞧不上那样的人家。 “一曦的意思是只同居不结婚。”说到这商洛宇也很无奈,都说男人若真爱一个女人,那就得给她一个婚姻,历来只有恨嫁的,没想到却有不想嫁的。 “那不行,那我妹不得吃亏呀,你给我滚。”一听这话,黄一闪立马火了,没想到商洛宇这么无情无义,还没脱裤子就想不认人了。 商洛宇一天已经被两个人喊滚了,自己的女人是情趣,别人就不行了,可是说起来还是大舅子,他不忍也不行,说起来这两个大舅子还是斯文人,要是他的女儿遇到这种事,晚一秒提起拳头都不可能。 “不是我不想娶,要是能让一曦答应,我给你烧高香。”商洛宇按奈住性子,细细解释,就算是同居,他也不会损害黄一曦的利益。 黄一闪还是不相信,“你现在说得好听,真的婚前公证的话,你就不怕我妹妹到时让你一无所有走出家门吗?” 要知道不止你是律师,我妹妹也是律师,不是你随便一张纸可以忽悠的。 “肯定不走的呀,我都说了我是财产之一。” 商洛宇一脸的诚恳。 这不要脸的,还当自己是东西了,黄一鸣和黄一闪对视一眼,算了,就这智商,说什么都没有用,什么时候娶,自己堂妹是主意大的,她说行就行吧。 还是洗洗睡吧,就别操心了。 没看到商洛宇一闪而过的精光,两大舅哥呀,你们的妹妹还没下手,你们就替对手考虑了,这合适吗? 要是你妹妹知道了,肯定抚额了。 不过商洛宇内心真是这么想的,他和黄一曦都不年轻了,律生这么久,见到的恶心不正常的事和人太多了,现在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了。 如果真有万一,他也认了。 兴奋了一夜的商洛宇第二天如同黄一曦的挂件,要不是男女厕所是分开的,估计他还能粘上去。 已经和陈泽艺约好见面的时间,第二天大家只是去了六合塔,就匆匆赶去松江府,到了松江府已是下午两点多,黄一曦和商洛宇顾不得到下塌的宾馆休息,把黄家一行人交给导游和司机大哥,赶紧到和陈泽艺约定的地方先见面。 过年的大城市都一样,都个春节期间,外来务工人员大幅减少,城里的杰克和露丝都回乡下成了二狗和翠花,整个城市好象空城一下,冷冷清清的。 城市交通虽然畅通,但也有许多家庭反其道而行,趁着这个长假前去参观游玩,可是因为大量从事服务行业的外来务工人员减少,服务跟不上,旅游中的行是解决了,但吃住同时又是一个大问题。 松江府也一样,平时拥挤的衡山路没见几个影,倒是为黄一曦节省不少时间。 饶是如此,到了约定的咖啡厅也得两个多小时,好在算是准时到达,快到时黄一曦已发信息告知陈泽艺夫妻,他们也已经到达。 黄一曦边想边跨进陈泽艺订的包厢,包厢里除了陈泽艺,还有一个长得很典型的松江女人,大波浪头发,黛绿色毛衣,牛仔裤高跟鞋,一条色彩斑斓的大围巾松松地系在脖子上,秀气的眼镜后面,眼睛很锐利,想必就是他的妻子。 一介绍果然如此。 按照陈泽艺的安排,他们晚上约了陈泽艺的兄弟姐妹见面,算起来只有一个多钟头,时间很紧,双方顾不得寒喧,拿出资料直奔主题。 陈泽艺夫妻带来的资料很少,两个人草草翻阅一番,又询问夫妻两人,心里已有初步定论。 陈泽艺这个案件说白了就是借名买房,也就是房子的出资人和房权证上的名字不同。 松江府前两年因为这种情况,许多夫妻选择了假离婚。 这个办法对一般人员倒是无妨,但对这对夫妻来说,显然不适合。 先说陈泽艺的仕途,今天看到资料,黄一曦才知道,陈泽艺今年也就三十五岁,比她才大四岁。 真够老相的,还以为是叔叔辈呢。 三十五岁的处级干部,上面的确还有许多可能。,弄个家庭不和,假离婚什么的,政治风险太大。 陈泽艺的妻子李教授是大学副教授,松江府商院的,写过几本书,带过几个科研话题,据说在该领域很有发言权,也算是知名人物。 也是因为此夫妻才分居两地。 她也不愿意做这个动作,丈夫前途远大,又在外地上班,万一弄假成真,她找谁说理去。 第三百零四章 内情 她也没想调到白水州,听说她们在白水州也没有置办房子,陈泽艺至今仍住单位宿舍。 看来是把白水州当渡金之地,也是,松江府是全国第一大商业城市,只有往里挤的,没有往乡下走的道理。 令黄一曦二人有点意外的是,那房子竟然不是落在陈泽艺父母的名下,而是李教授母亲的名下。 从这点看,陈泽艺其实还是很相信李教授的,看她那样强势的样子,他们夫妻两个应该是女方说了算,黄一曦暗思, 那个房子落在女方的父母的名下,原以为不是多大的事,没想到去年年中,身体一向硬郎的父亲突然离世,兄弟姐妹在查询父亲的遗产的时,意外地发现这套房子。 这套房子就在这附近,是松江府最好的地段,比卖出天价的汤臣一品价格稍低一点,整套房子市场价也得5000万左右。 黄一曦表面不动声色,心里面已经几次雾草,一套房都抵得上白水州一栋大楼了。 听陈泽艺介绍,这地方原本是新开发的城区,离旧城区很远,很少人愿意投资在这里,曾有一句话,宁住南边一间房,不买这边一套房,后来这里和旧城区通了海底隧道,市政府和金融等热门部门纷纷搬迁过来,很快就繁荣起来,房价也上去了。 这算是变相地解释夫妻两个人为什么能投资这么多固定资产。 黄一曦附和,“你们夫妻真有眼光,白水州老话说了,有时星光,有时月光,一点也不错。” 陈泽艺对白水州倒是了解,马上向李教授解释白水州这句老话的意思,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意思差不多,而且比较诗意。 一句话说得两夫妻眉开眼笑,又拉近点距离。 不过李教授马上忧着脸,“是值钱了,可就是值钱了,才有这么多破事。” 她的兄弟姐妹认为,这是父母的财产,按现值五千万元的话,五个兄弟姐妹均份,一人也有1000万,就算老太太牙咬得紧,只分老先生那一半好了,那也能得500万。 黄一曦点点头,钱帛动人心,傻瓜才愿意放弃。 何况从陈泽艺的叙述上看,李教授她们兄弟姐妹之情的感情也不好,现在更是闹翻了。 要说她的兄弟姐妹也不是没道理,尽管知道夫妻两个人接受不了,黄一曦还是据实以告,“坦白说,目前这个情况对你们不利,因为除了老太太,你们既没有人证,也没有书证证明,当时你们是借名买房,而不是拿钱给两位老人买房。” 女儿拿钱回娘家资助父母的多得是,自己生活富裕了,给父母买房的也有,正常情况下,拿回娘家的东西,没有多少人去要回的,反正孝敬的是父母,便宜的也是自家兄弟。 李教授懊悔的就是这一点,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可是自己的父母,她就没有留个心眼,而且谁能想到,父亲猝然过世,连一声交代也没有。 这就比较麻烦了,这个案件表面上很简单,但其中牵涉到几个法律关系,一是:这房子实际该归谁,是出资人?还是出名人? 2018年8月4日最高人民法院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金融审判工作的若干意见》(法发〔2018〕22号)(下称“意见”),该意见共30条内容,俗称金融审判30条,其中该意见第18条明确规定: “依法保障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防范房地产市场的金融风险传导。高度重视房地产市场波动对金融债权的影响,依法妥善审理相关案件,有效防范房地产市场潜在风险对金融稳定和金融安全的传导与冲击。统一借名买房等规避国家房产限购政策的合同效力的裁判标准,引导房产交易回归居住属性。” 虽然,《意见》第18条并未明确该类合同效力,但从其所使用的“规避”“回归”等词语的感情色彩上判断,从严监管的倾向明显。 事实上,法院内部已形成意见,对于借名买房规避国家房产限购政策的,合同一律无效! 虽然陈泽艺的母亲已经承认借名买房的事实也愿意归还房子,但在其兄弟姐妹不签名放弃继承的情况下,只能走诉讼这条道路了。 听黄一曦和商洛宇两个人细细地案子情况分析给他们听,陈泽艺夫妻还有点惊讶。 在邀请她来松江府时,他们也曾咨询几个律师,那些律师只是含糊地说可能的结果,也没有告知依据。 也有律师夸夸其谈,一直炫耀在松江府和某位法官领导关系很好,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倒是其中一个律师建议很得李教授的心意,“有一个律师建议我们和我妈签个仲裁协议,在外地找个仲裁机构直接栽掉。” 李教授凌厉的目光扫过黄一曦和商洛宇,淡淡地说。 一听到走诉讼程序,李教授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这件事情发生后,她心里很不舒服,一向和睦相处的兄弟姐妹知道竟然起了这个心思,要不是丈夫相信她没有这个心思,只怕夫妻感情早就有了裂缝。 但并意味着她愿意和亲人对簿公堂。 所以仲裁方式是她最中意的方式,但是陈泽艺一直犹豫不决。 眼前这两个丈夫非常推崇的小地方律师,坐下来几分钟,一直说不利于他们的事实,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多要代理费。 李教授的表情很明显,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思。 商洛宇内心很不爽,原本李教授那个人就有大城市和高位的傲慢,看他们两个更是不屑掩藏心思。 商洛宇也不分辨,淡淡地看向陈泽艺,“的确,仲裁也是解决争议的一种办法。” 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端起手中的咖啡,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通过诋毁其他同行拿到案源,这不是他们两个人办案的风格。 恰巧这时有几个外国人走过来,就站在包厢口,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情绪很激动。 黄一曦仔细听一下,好象不是英语。 有服务员走过来,用英语和他们沟通,他们好象听不懂,或者是假装听不懂实际不配合。 商洛宇站起来,和他们说了几句话,语速很快,那些人都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交谈什么内容,过了一会儿,那些人还用英文道歉,马上离开了。 第三百零五章 诉讼or仲裁(一) 待商洛宇重新坐下,黄一曦才扯一下他的袖子,好奇不已“你和他们说什么?哪一国语言?” 研究生的时候黄一曦选修了法语,于秋选修西班牙语,她也学一些,却没听懂。 商洛宇也不细说,只说是小语种,当年在剑桥读书时有个同学就是那国人,他也跟学了几句。 听说是剑桥留学,陈泽艺夫妻脸上的神色都凝重起来,尤其李教授,倔傲的表情少了许多,嘴色也没往下拉了。 不过李教授还是有点怀疑,虽然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中国好象也没有哪所大学的名字和剑桥同音,而且眼前这两位青年律师里,女律师说话虽然还有夷州口音,但男律师的国语非常标准,只是她不明白,如果是从剑桥出来的,怎么会屈居在白水州那种小地方呢。 虽然早就明白松江府这地域人的习性,早年来松江府的外地人如果不会用松江话,很难与本地人沟通,但被人用乡下人目光看久了,一向平和的黄一曦还有点不忿,“他在剑桥的同学现在是华师事务所总部的的执行董事,曾多次邀请他去所里当合伙人。” 黄一曦没好意思说她也接到华师事务所的offers,因为这个offers很明显是杨敏剑拉拢商洛宇附带的福利。 不过她话一出口,陈泽艺和李教授的神色马上变了,尤其是李教授,立马问商洛宇为什么拒绝这么好的橄榄枝,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人也明白,能在那里面当合伙人的,已经算是全国顶尖的大律,而不是至今默默无闻的小状。 商洛宇宠溺地看了黄一曦一眼,郑重地对陈泽艺说:“陈局想必也知道,黄海山牺牲后,他的妻子林舒芳大受打击,一直郁郁寡欢,至今无法走出恢复正常的生活。” 一听到黄海山的名字,陈泽艺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虽然他到任时黄海山已经牺牲多年,但是他的情况他还是很了解的,在黄一曦母女到白水州生活之前,黄海山一直是无名英雄,在某个地方默默奋斗,立下许多功勋,直到她们母女到白水州生活后,黄海山才转到明处,但那时出现内鬼,他手中负责的单独联系的线人拒绝和其他人联系,因此即使他转到明处的那几年里,他也一直没有真正脱离暗处。 导致黄海山去世的车祸看上去是普通的车祸,实则和他刚拿到的某项关键证据有关,车祸时车毁人亡,那项证据不知道是灭失还是被人拿走,至今仍在追查中。 一想到这些,陈泽艺看向黄一曦的目光立刻柔和起来,黄一曦没有发现,商洛宇却敏锐地发现这一点,他早就发现陈泽艺看黄一曦的目光复杂,有怜惜、追忆等等,完全不象一个领导看待一个工伤过世员工子女的心情,不过他也想不出真正的原因,只有暗暗奇怪。 知道商洛宇没去京都发展是和黄一曦有关,而真正的原因是黄一曦放不下母亲,两个人的态度都和缓下来。 “我们夫妻别无他意,只是想弄清楚这两种诉讼方式的优缺点,为什么你们会推荐不同的方式。”陈泽艺挑了挑眉,那天见到黄一曦,早就知道她不是简单的人物,没想到她的男朋友,也是这般杰出。 抿了一口咖啡,黄一曦皱着眉头,经咖啡伴侣、黄糖、和牛奶掺和后,实则她也不太懂得速溶咖啡和现磨咖啡有多大的区别。 “这么说吧,这应该是律师个人的手法和办案经验的总结,导致个人办理案件风格的不同。就象同是跑三千米,有人习惯前面冲刺,有人匀速跑,能说战略错误吗?不能,只是根据自己情况做的调整。” 商洛宇接过话头,“采取适合自己作战风格的战略都没有错,但是名次才是决定因素,再适合的战略,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只能说这个人水平不行。 两个人的说法婉转,但效果明显,李教授默了一下,瞄了丈夫一眼。 “那么你们能说说你们不采取仲裁的原因吗?” 商洛宇和黄一曦对视一眼,郑重地问陈泽艺,“请问你们是否已经委托了那个仲裁的律师?” 虽然他们夫妻二个人中,起主导作用的李教授,但是邀请黄一曦过来的是陈泽艺,所以他们问的人是陈泽艺。 如果已经委托了,他们就不陪太子读书了。 “我们也只是向其他律师咨询过,并没有委托其他律师代理。”陈泽艺回答后,李教授迅速开口,“初步了解,我还是很有诚意把案件委托给你们,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想知道为什么这个案件不能通过仲裁解决?” 李教授这次的语气比刚才少了几分盛气凌人的味道,虽然还有点让人不舒服,可也不能要求太高不是,毕竟这里可是满城都是小赤佬的地方,黄一曦自我安慰。 想到这她扬起头,没有直接回答,笑着问李教授,“我想关于仲裁的程序你们夫妻应该已经了解得很清楚,我就不多说了,我要说的是,采取仲裁程序的律师是不是告诉你,你妈妈是愿意配合你的,所以写个仲裁协议或条款,找一个外地仲裁机构,就可以提起仲裁。” 陈泽艺和李教授一起点头,在这之前,他们也上网百度过仲裁程序。 什么是仲裁?仲裁[Arbitration]是指纠纷当事人在自愿基础上达成协议,将纠纷提交非司法机构的第三者审理,由第三者做出对争议各方均有约束力的裁决的一种解决纠纷的制度和方式。仲裁在性质上是兼具契约性、自治性、民间性和准司法性的一种争议解决方式。 通俗一点来说,仲裁不是司法机构,而是民间机构。 仲裁有几个特点: 当事人在自愿的基础上达成仲裁协议是提起仲裁的前提。这体现了对当事人在纠纷解决事务上的意思自治的尊重。 众所周知,诉讼是解决各类纠纷的法定的、最终的途径。 法谚有云:“司法乃是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说的便是这个道理。采用诉讼方式解决纠纷,无需当事人事先约定,这是诉讼与仲裁的一个显著的区别。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零六章 诉讼or仲裁(二) 仲裁没有级别管辖与地域管辖的限制。在约定仲裁机构时,当事人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灵活选取。而在进行诉讼时,必须按照级别管辖与地域管辖的规定,去有管辖权的法院起诉和应诉。 这些都是那个律师鼓动两位夫妻的话,他们也反复斟酌许久。 李教授不愿意在有管辖地的法院打官司,理由很简单,诉讼的话都是公开的,网络上可以查到,而仲裁不公开,还可以在异地,能减少很多影响。 “是的,而且他说,只要我们愿意的话,还可以挑选仲裁员,这和诉讼立案后分配法官的情形相比,有利许多。” 这点是李教授沉吟至今不肯否定的一个重要因素。 当然,除了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李教授没有说出来,但商洛宇和黄一曦同样心知肚明。 仲裁的法律工作者都是兼职的做案件审理工作,可以是律师、法律顾问,或者是退休的法律工作者。要仲裁的话,仲裁员的产生主要有以下方式: (一)当事人约定了仲裁庭的组成方式,此时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当事人约定由三名仲裁员组成仲裁庭,仲裁员的产生方式有两种:一是由双方当事人各自选定一名仲裁员或者各自委托仲裁委员会主任指定一名仲裁员,第三名仲裁员由双方当事人共同选定;二是由双方当事人各自选定一名仲裁员,或者各自委托仲裁委员会主任指定一名仲裁员,第三名仲裁员由当事人共同委托仲裁委员会的主任指定。这两种类型中,第三名仲裁员是首席仲裁员。第二种情况是当事人约定由一名仲裁员成立仲裁庭的,应当由当事人共同选定或者委托仲裁委员会主任指定仲裁员。 (二)当事人没有在仲裁规则规定的期限内约定仲裁庭的组成方式,由仲裁委员会主任决定仲裁庭的组成方式;当事人虽然在仲裁规则规定的期限内约定了仲裁庭的组成方式但没有选定仲裁员的,由仲裁委员会的主任指定仲裁员。 仲裁庭在将争议事实调查清楚、宣布闭庭后,应进行仲裁庭评议,并按照评议中的多数仲裁员的意见作出裁决。若仲裁庭不能形成多数意见时,则按照首席仲裁员的意见作出裁决。 用脚趾头想的也明白,那个律师暗示的就是这一点,仲裁员自己选择的,结果自己可以掌握,好过法院立案后指派一个不知道是熊还是虎的法官。 “你们都是专业人士,想必也很清楚,我和我先生两个人工作非常繁忙,没有精力花在一审二审再审的程序上。” 李教授三句话不离效率,虽然她语气咄咄逼人,但是站在她的立场上,倒也没错。 法院的诉讼程序一般实行四级法院二审终审制,分为一审和二审,对结果不服的,还可以再审再申,虽然再审再申是不影响判决结果,可是也有很多情况下会发回重审甚至直接改判决,按照民事诉讼法的规定,一审的期限为6个月,并可延长,二审的期限为3个月,也可延长,如果案件进入再审、重审或抗诉环节,审理流程可能会从头开始。所以,当一个案件进入诉讼程序之后,其时间成本便不容忽视。 相比之下,一裁终局制度简单明快。保证了仲裁裁决一经做出,便具备了强制执行效力,可以为争讼人节约大量的时间成本。 而且现在还有网络仲裁的方式,包括立案、受理、审理到裁决、送达等都在网上进行,方便快捷,经济可行。 知道两位律师已经领会到他们之所以选择仲裁程序的原因,黄一曦也不客气,直接抛出矛盾焦点。 “你们说说,诉讼有那么多的诟病,仲裁有那么多的好处,为什么大家宁可选择诉讼,而不选择仲裁呢?” 明知道法院门难进事情难办时间久长,而仲裁门槛好跨,为什么大家是宁愿走那条极为艰难的路,而不愿意去走那条好走的路呢。 看着夫妻两个一脸的茫然神情,黄一曦只能自己解答,“这个律师说得没错,不过有两个原因你们可能没考虑过,一是仲裁得有协议,双方自愿的,可是你们肯定没办法让你的兄弟姐妹一起去申请仲裁,所以,如果他们有异议的话,只要他们中有人去起诉,你们就得全盘重来。” 2月23日,最高人民法院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关于人民法院办理仲裁裁决执行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的司法解释,自3月1日起施行。该司法解释针对个别当事人恶意仲裁、虚假仲裁损害案外人合法权益的现象,为案外人提供了救济途径,明确赋予了案外人申请不予执行仲裁裁决的权利。 这个案件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她们兄弟姐妹之间的不配合。 只要他们有人提异议或直接起诉,那么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解放前。 黄一曦说完区别,把选择权抛给他们,就不再做声了,是选择一时苟安还是一劳永逸,只能由他们夫妻决定了。 实际上现在选择诉讼还是仲裁还有一点区别,原来在白水州,还是有比较多的人选择仲裁的通道,因为那时候,法院起诉的诉讼费是由原告垫付,即使告赢了,判决由被告承担,法院的诉讼费也是不退的。 在被告赖皮或无可供执行的财产时,导致许多的原告出现了赢了官司输了钱的局面。 后来判决后原告只要胜诉,就能向法院申请退了案件受理费,而仲裁依然不行,所以法院的案件又多了起来。 不过这个和陈泽艺夫妻情况没什么关系,这笔案件受理费,无论他们是原告还是被告,都会由他们负责,所以黄一曦也就没说出来。 趁着他们夫妻考虑的时间,黄一曦和商洛宇干脆走出包厢,两个人坐了一天,血液循环都快停了,正好站起来走动走动,松松手脚。 想到他们两个需要讨论的时间应该不少,一直呆在咖啡厅也不是办法,两个人干脆又走出咖啡厅,一推开门,迎面雨雪飘来,沾在脸上,黄一曦嫌弃地撇了撇嘴角,雪花太小了,这种雪一落地就融化了,象雨一样。 松江是国际大都市,即使过年的时候车子少了许多,但汽车尾气依然很严重,雪花扑在脸上,有汽油的味道。 商洛宇倒没感觉,他认为是黄一曦太敏感了。 第三百零七章 决定 喜欢一座城市,就觉得处处都好,不喜欢一座城市,哪怕是喜欢的地方,都能挑剔出不好的地方来。 黄一曦安静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据说这里是松江价格最贵的区域,反而没什么人气,马路上许久才走过一人。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就懒得动了,商店虽然在营业,但门都是关着的。 黄一曦也没有推进去逛的兴趣。 “还是我们乡下地方好,不象这里,商店的门都是关着的,一般人口袋没什么钱,都不敢主动推门进去。” 但也不是一点观赏的地方都没有,两个人干脆就在大街上观赏高楼大厦建筑来。 因为拆迁案件,两个人跟在庄霆和他朋友后面做了许多工作,尤其是黄一曦很有兴趣,也间接半脚走进建筑行业中。 和这些没什么观赏性的高楼建筑不同,白水州的几条街都不高,只有两层,都是骑楼建筑,骑楼(在粤语中亦可引伸为“露台”),潮州人称为五脚砌,白水州话称亭仔脚,也叫五脚架, 有人认为骑楼挡雨,是下雨歇息的地方,应该叫雨脚架,其实这是错误的。 骑楼是具有浓厚的华南特色的建筑设计,用于唐楼建筑。建筑物一楼临近街道的部分建成行人走廊,走廊上方则为二楼的楼层,犹如二楼“骑”在一楼之上,故称为“骑楼”。 现时的骑楼一般地下(一楼)用于经商,二楼以上住人。骑楼既可防雨防晒,又便于展示橱窗,招徕生意。上楼下廊。骑楼下廊,即人行道,叫“五脚基”。这个名称与东南亚(印尼等地)的叫法有渊源关系。 “五脚基”这个名称听起来很奇怪,融合了不同语言而形成的。据说在十九世纪颁布的一项条例规定,沿街的店屋要成排地建在一起,店屋前要留至少五英尺宽的走道。后来,“五英尺走道”的英文Five-foot way在马来文中念作“Kaki Lima”,“Kaki”是“呎”的意思,而闽南籍华念成了“Goh-ka-ki”(“五脚基”),意为“五尺宽”。 新马一带气候炎热,阴晴不定。晴天时艳阳高照,酷热难耐;雨天时大雨倾盆,寸步难行。骑楼下的廊,遮阳又防雨,既是居室(或店面)的外廊,又是室内外的过渡空间。 有了五脚基,行人就不必为日晒雨淋而烦恼。其次,人们不必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减少了意外的发生。 白水州是侨乡,去新马泰讨生的人众多,街道引进骑楼建筑,挡风避雨自不必多说,在黄一曦看来,做为商业谋生的场所,以商业活动为主,冲破了居家单门独户的束缚,变成顾客的共享空间,并体现相互尊重的现代意识。走在骑楼下,自在闲适,温馨亲近,脚无沙尘,清洁整齐,透出关心互动良好的人际关系,表现出开放意识和洋为中用的创造性思维。 在骑楼里逛,可以悠然自得,遇到喜欢的商品再进去找店家商价,店家不赶你,行人不扰你,舒畅、连贯、干净、淡静。 说起这些知识,黄一曦很自得,现代很多人喜欢高楼大厦,黄一曦却不喜欢。 黄一曦有时候觉得自己象老人,喜欢老物件,习惯老地方。 商洛宇却认为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有那种大隐隐于市的淡然。 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不在线,哪怕对方是在埋怨,也觉得理所当然。 何况这种好听的恭维,还是心怡的恋人口中所出。 两个人对着痴痴笑了半响,半条街都是粉红泡泡。 还好没多久,陈泽艺就发信息过来,说他们已经决定了,让他们回来签委托代理协议。 回到包厢,未等黄一曦询问,陈泽艺就开口了,他也认为仲裁不能一劳永逸,再舒服也没有用,选择了黄一曦的方案。 不过黄一曦发现李教授的神情很勉强,可能陈泽艺还未完全说服自己的妻子。 签了代理协议,李教授这才发现,虽然是外来和尚,但是价格便宜,她这时才笑了一下,有种女人逛街买到价廉物美东西的感觉。 陈泽艺希望晚上他们能跟他去见一下李教授的姐妹,黄一曦其实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项请求,所以她只是抱着顺便带家人来旅游的想法,并没有对成功代理有很大的期望。 现在已经签了委托协议,又有刚才说起父亲的事,双方除了委托人和受托人之外,还有一点熟人感情,黄一曦也就不好拒绝了。 商洛宇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心爱的女人个性善良,总是多做了许多不需要答应的事情,他虽然不支持,但也不会反对。 根据陈泽艺和李教授的叙述,黄一曦两个人发现,李教授的兄弟姐妹反而是对李教授不满,对陈泽艺的态度反而好了一点。 或许是因为他们平时相处有问题,或许和李教授的强硬态度有关。 不期望的人除了黄一曦两个人,还有李教授,说起自己的兄弟姐妹,李教授的神情很微妙,甚至她也反对再见面,“既然委托两位律师,我不想见他们,我已经和他们断绝关系了。” 都是手足,反而让人伤心,明知道当时,父母不可能有能力付出那笔房款,却依然贪婪,一群眼皮底子浅的人,不是他们该得的,也好意思伸手。 陈泽艺的态度实则温和得多,他认为亲戚嘛,能和平解决还是得和平解决,往后也能走动一下,平时打打麻将,有什么事也可以互相帮忙帮忙。 不过其余三个人都不看好陈泽艺的想法。 还是一句话,钱帛动人心,这种天上掉馅饼能得500-1000万的事情,几个人舍得推掉,要知道阿堵物的魅力太大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即使是黄一曦自己,当初她能拒绝那笔5万元的拆迁款,但她也不能保证有500-1000万元的钱放在自己面前,她能眼睛都不眨。 不是有一句话说,所谓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多吗、 但是看着陈泽艺殷切的眼睛,两个人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参加是可以,一起吃晚饭就免了,不熟,实在没胃口。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零八章 晚餐 两个人问清楚等下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后,决定在附近随便找一家餐厅吃晚餐。 查了一下附近的美食推荐,有一家新疆菜餐馆,评论语是上到食材,下到调料,连一粒孜然都是大眼睛高鼻梁的维吾尔血统,能从新疆搬来的都搬来了,引起两个人的兴趣。 餐馆离此不远,走路也不过十几分钟,陈泽艺也说过,他们先谈一下,看情况,如果需要的话两个人再最后争取一下,所以还有时间,吃完饭,还能顺便散步一会儿。 就餐的人不少,只剩下一张空餐桌。 两个人拿了菜单先翻看,坐下后等了一会儿,服务员就过来了。 在听到商洛宇点了烤羊排、羊肉串、甜冻糕、奶茶、干果酸奶、风味馕炒肉、烤包子、爽口拌菜后,服务员惊呆了,“这太多了,你们两个人吃不完。” 这的确是太多了,不过只有最低消费的,没想到还有拒绝多消费的,黄一曦开玩笑,“你怕我们没钱付吗?” “有钱付也不能这样点,吃不完浪费。”服务员是个漂亮的新疆小姑娘,可能不到十八岁,怪腔怪腔的普通话有说不出的可爱。 原来是纠结这个问题,“吃不完我们打包走,放心吧。” 商洛宇想试味道一下,如果好吃的话就打包一些回宾馆,让他们尝尝味道,黄一曦也感觉到,所以没制止。 “不行,我们的菜打包回去就不好吃了。”小姑娘瞪大眼睛,很是实诚。 商洛宇见她有趣,便逗她,“我们有微波炉。” “微波炉加热也不好吃” 面对一脸你们是来砸招牌的是吧的小姑娘,商洛宇的美男计又一次宣告无效。 黄一曦笑得直不起腰,“那如果我们坚持要点这么多呢?” 实诚的小姑娘站着不动,另一桌的两个小伙子看了过来,好意地对黄一曦说,“别想了,我们刚才点超过五个菜,她就不能肯了。” 这样呀,黄一曦眼睛一转,那两个帅小伙子点的菜还没上,“我们能拼桌吗?你们点的我们就不重复点了,我们再多点五道菜加入,餐费平均分摊如何?” 那两个小伙子看起来干净大方,又挺有礼貌的,能主动搭话说明也是外向性格的人,应该不介意。 吃货的语言是互通的,那两个小伙子眼睛一亮,主动坐了过来,旁边几张看热闹的顾客呆了一下,大约是没人这样操作过吧。 商洛宇有点不开心,好好的两人世界多了两个电灯炮,还是不明来历的。 不过他本来得坐在黄一曦对面,这样一来,就能坐在旁边了。 两个帅小伙子很健谈,尤其是那个眯眯眼的,第一句就是问黄一曦,“小姑娘是刚来上大学的吧。” 黄一曦心里一拍掌,好吧,你成功地取悦到我了。 “是呀是呀!刚来上一学期。” “哪个学校的?” 黄一曦随口说了五院之一的在松江府的学校。 “太巧了,我们也是呀。” “师兄们好!” “小师妹们好,小师妹真年轻呀,我们都毕业三年了。” 商洛宇心更塞了。 这个打击还不够,另一个大眼男生又问,“你是闽越省人吧?我猜你是白水州人?” 定位精准呀,黄一曦有点好奇,能知道她是闽越省人倒不奇怪,因为闽越南部说话都是夷州腔,但是要知道她是白水州人就有点难度了。 在所有的方言中,闽越方言被列入最难学的方言。 “我曾在嘉禾市呆过几年,以前的女朋友也是你们白水州人,所以熟知你们说话腔调的区别。”大眼男生一脸回忆的样子,“你们白水州人比嘉禾市人性格爽朗,而且头脑更灵活。” 在松江,一提起闽越省人,都是有钱人。 他指的是刚才拼桌的建议,一般人不会这么想。 就算有想法也不敢随随便找一桌人拼。 何况提议的还是小姑娘。 两位帅哥以为黄一曦两个是刚到旅游的,很热情地介绍了一些旅游景点。 “你们是松江人吧?”被忽视许久的商洛宇终于勉强地插了一句话。 大眼的男生没理他,眯眯眼的男生勉强地回复,“你怎么知道?” 松江府虽是国际大都市,但是也很排外,来松江上班的外地人,为了融入这个城市,没多久都学会松江话。 “因为你们身上有海派男人的特征。” 这话没头没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黄一曦赶紧表扬,“他是说你干净细心,口袋里既有手帕又有面巾纸。” 商洛宇闷闷地看着她,没有多说话。 两方都默契地没问对方名字,说些趣事,萍水相逢的一餐饭吃得极痛快。 四个人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 看到这个情况,那个小姑娘很高兴,还主动赠送两个小菜,并邀请他们有空去她家乡玩。 说起她的家乡,她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有趣的地方,导致大家都很心动,尤其黄一曦更是意动。 看到黄一曦这个样子,商洛宇告诉黄一曦,“我所里面有个律师报名律师协会的1+1项目,就是援助她的家乡的,他去的一年里,游遍整个新疆。” 和热情的小姑娘还有两个帅哥告别,黄一曦仍意犹未尽,商洛宇却不肯多说,露出一种黄一曦对着两个帅哥笑得花枝招展的委屈。 望着一脸我很委屈我很受伤的男人,黄一曦都捂脸了,眼前这个幼稚的男人是谁呀,“怎么了?” “你就是不喜欢我了,你是不是嫌我老了,你对他们笑的时候比对我笑的时候多。” “不是,你看上去比他们年轻多了。” “骗子!” “真的,你比他们帅又年轻,又有文化。” 一个生气一个哄,经过一条弄堂里,一个坐在家门口的老大爷却不乐意了,“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娇贵呢,怎么不懂得让让小姑娘呢。” 老先生带着一副老花镜,正眯着眼坐在小凳子上,拿着一把剪刀在剪荷兰豆。 “您怎么用剪的呢,撕一下不是很快吗?。” “不行呀,老婆子不喜欢,她嫌撕的不好看。” 老先生自豪地说起他们金婚过了五年了,自从结婚后,老婆子只吃他做的饭。 老先生不厌其烦地讲了许多丈夫要如何和妻子相处,主题就是宠宠宠。 在商洛宇点头保证了九百九十九次后,老先生终于慈悲地放行了。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一十章 老新娘 她们有些思维就是见识多广的商洛宇也赶不止,三岁一代沟,十五岁就是地球到月亮的距离,这世界变化快,永恒的只有逛吃逛吃了。 地摊小食哪都有,千百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改变,糖葫芦、羊肉串,小笼包,桂花汤圆,麻花……商洛宇大手一挥,买买买,吃吃吃,每样都想要一人一碗,这样下去不一会儿就走不动路了。 人多不只力量大,能吃的美食也多。 汤圆嘛,想吃可以,一个人一粒就行,不用怕不干净呀,找摊位多要几根汤勺就行。 要说黄家经济,放在白水州虽然很一般,但是家教却都不错,哪怕是再难吃的食物,孩子们抱怨时抱怨,却没有人扔掉。 本着节约不能浪费的精神,商洛宇当然是坚决贯彻黄一曦的思想,而且贯彻得很彻底,“来,张嘴。”他自己吃完一粒后,直接用那汤勺喂黄一曦了。 更恶心的是,喂完自己又用那汤勺再吃一粒。 这脸皮厚得几个小人儿直接刮脸臊他。 黄向西不知道大人的想法,以为大家是在嫌商洛宇,他右手捂着眼睛,“小姑父脏脏,不讲卫生。” “对对,小姑父不讲卫生,向西是好孩子,别学他。”黄一闪促狭地拍了拍向西的肩膀。 “向西是好孩子,不学。”奶声奶气的回答赢得众人一致哄笑。 厚脸皮的商洛宇和黄一曦一个安然自得,一个抬头看天。 也不知道厚脸皮是会传染还是本是家族传承。 看到游客们可以亲身体验坐花轿节目,俞美清走不动了。 她坚持要当新娘,而且所有的亲人都得穿上古装,陪她一起玩。 这老娘们越玩越浪了。 黄一曦等人看向戴着军棉帽的黄志新,你是不是欠她一个婚礼。 这军棉帽还是西湖下雪的时候买的,一个帽子两百元,质量很却粗糙,黄一闪找了淘宝上质量好的,价格却便宜一半以上的给他看,老头很却固执,坚持要。 有熊孩子又有老小孩,还有爱占便宜又嘴碎的中年大妈,现在又多了一个八十七岁的小新娘,黄一曦累觉不爱。 说起来这一路上,黄海川和黄海田夫妻倒是乖觉,就是李玉珍也很安静,黄一曦递给她东西她还会说声谢谢。 黄一曦不知道黄志新私底下已经告诫过他们,有吃有喝有得玩,还有人侍候,如果说什么难听的话,就自己滚回家。 “当时你爷爷没钱,我们没有新衣服,没请客,没举行婚礼,只是把棉被抱在一起,就这样过了一生。” 俞美清第一次不是用很冲的口气而是淡淡地说出当年的憾事。 七十年前,十七岁的俞美清为了给哥哥娶妻,被黄志新用三百斤的稻谷、一把菜刀、两把镰刀为聘礼娶回家,没有任何的嫁妆,也没有举行婚礼,她带着自己的两套破衣服走进黄家。 孔武有力的打铁汉子从来没有动过她一个手指头,连声粗话都没有。 一下子就是七十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婚礼。 她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一个婚礼了。 现在突然有一个这种节目,哪怕是玩乐,她都想补上。 众人哭笑不得。 “以前的穷人没举行婚礼的很多,都是两双筷子,两床被子抱成堆过一辈子。” 哪怕是她的两个亲儿子,也不理解她的想法。 明晃晃的眼神无非这几个字,老番癫,让人笑话。 俞美清若是轻易让人说动,就不是俞美清了。 “奶奶,要不,等我们回家后我们给你们老两口补办一个婚礼行不行?”黄一鸣硬着头皮,87岁的老新娘,很惊悚的好不好,吓坏我们不要紧,吓坏园子里这么多游客就罪过了。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等下上热搜怎么办。 要知道抖音里,逗逼比美女帅哥点击率高。 俞美清斜睨一眼黄一鸣,“你个蠢货,回去得花多少钱呀,而且,村里人会怎么说我?” 怎么说她,能说什么,总不会说她思春吧。 倒是精明的老人,再喜欢的东西,也得先算算价值,要是回去举办个婚礼,得花多少钱呀,而且村里人会怎么说,她才不丢那个脸呢。 在这里,又没人认识她。 俞美清的心理很多人都有,在外面没人认识的地方会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黄一曦心里腹诽,“这是钱的问题吗?花钱倒是小事,估计能轰动整个白水州。” 要知道头条上,白水州的新闻很少。 黄一闪想法不同,他本就是人来疯体质,要不也不会一个人敢出门打拳卖膏药了。 他偷偷地看一眼黄志新,心里暗忖,要是这是他提议的,估计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可是爷爷的神情仿佛有点意动,百年面瘫脸竟然有了一丝裂痕。 因此痞笑地说:“我赞成奶奶,而且,我提议,我们也得换古装参加。” 不知怎么地,他觉得这事能成。 他可是孝顺孙子,要丢脸大家一起来。 其实蛮好玩的。 他已经想像到,他已经想好造型,他想打扮成花花公子了,再演上一堂抢亲戏码。 只是哪里找高堂和媒婆呀。 这不是无媒妁之言吗? 旁边站了一上午逮不到冤大头的工作人员一看有戏,过来劝说了,什么圆老太太梦想,所有人都化妆全程视频呀。 要什么都不是个事呀,媒婆,有,观众,有,吹打的,有,你就是要高堂,也能给你弄四个两对过来。 呸。 “抱歉,说秃噜嘴了。”工作人员眼睛里都是俞美清这枚古钱币。 “您老要愿意的话,流水席都能上的。” 就这只肥羊就能够一年了。 淘宝用语都用上了,“亲呀,你要是嫌子孙没全来,我们也可以当呀,亲戚朋友也没问题呀。” 有钱您就是大爷呀! 俞美清更坚决了。 黄志新抽着烟,从难以置信到无奈到妥协,“就这样吧,听你们奶奶的。” 不是吧,大爷,是,老祖宗,你先听听报价呀。黄一曦继续垂死挣扎中。 “这出戏老贵呢,都赶上东北老乡了。” 人家雪乡是九个月磨刀,三个月宰羊,他们这里,是364天磨刀,今天宰羊呀。 再说了,这是钱的问题吗?这只是钱的问题吗?这是出钱还丢脸呀,这出戏一唱,无颜回去见白水州父老乡亲呀。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一家人 “没事,这笔钱我出。”黄志新抽完最后一口烟,把它摁在烟盒上揉了揉,“我欠你奶奶70年了,就算是利息也老高了。” 说完看向商洛宇,“这里目前也就你没结婚了,你可千万要记住呀,仪式是很重要的,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千万别相信她们说什么只要你对我和孩子们好,什么都不重要,吃糠吞野菜也愿意跟着你一辈子。” 商洛宇脚拐了一下,掏钱的速度慢了许多,貌似,黄一曦是最不喜欢形式的人,如果真是不结婚同居,要举行仪式吗?仪式要怎么样子?召告天下还是简洁版的? 真是一个难题呀。 不管众人心理如何,史上最老的新娘和新郎举行结婚仪式,不用黄家宣传,工作人员只透露一句话,整个公园的人都围过来了,这下连警察都惊动了,一圈的警察围在那里,很多游客都以为是大牌明星驾到,又挤了上来。 要说俞美清化妆后挺喜感的,脸上的粉一直没下掉,没办法,皱纹太多糊不住,她的两个儿子笑得打跌,站都站不稳,在场的人到最后都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不过随着仪式的进行,大家的神情慢慢严肃起来,尤其是两位老人牵着手站在那里听司仪唱词互看的温情,让许多感性的女人不由地掉眼泪,被商洛宇搂在怀中的黄一曦更是捂着嘴,笑中带泪。 这一刻,她相信有不会变的爱情,能超越时光,甚至生死。 拍完古装剧,不是,是举行结婚仪式,被人当成猴看,接收完工作人员不同方位拍摄合成的视频,俞美清安静地坐在车上,摆弄着她那个大头手机,一个一个视频发给人家。 黄一曦和黄一鸣对视一眼,擦了擦冷汗,还好没有送入洞房这一环节呀。 “你太奶奶什么时候学会发微信的?”黄一曦捅了捅黄向东。 她都不知道,俞美清什么时候有了手机了,也不知道她买手机有什么用。 “太爷爷昨天下午托四叔买的,他说我奶奶和三婶妈都在玩手机,就买了一个老人智能手机给太奶奶。” 黄向东倒不觉得奇怪,现在这个社会,谁没手机呀。 就是黄向西也经常追着大家要玩手机。 好吧,是我LOW了,你们这不是感情呀,是老年人的爱情呀。 “怎么,就许你们年轻人互送礼物,我们老年人就没感情吗?”黄志新不好意思地看着黄一曦,口气有点恼羞成怒。 迁墓过后,俞美清心情一直不好,对黄志新爱理不理的,一开始黄志新也不想理她,后来想想,怎么说都是自己老伴,在一起磕磕绊绊七十年了,还能怎么地。 俞美清对黄志新和儿子们,实则是没话说的。 想到俞美清看着三个儿媳妇都有手机,黄志新一打听,老人机很便宜呀,就托黄一闪买了一部,自己也买了一部,其实两个老人都没什么用,也就是黄一闪弄个抖音,下载一些说话节目,微信里面再建一个家庭群。 两个老人上手得挺快的,黄一曦伸头一看,人家都学会发> 这波操作666呀。 本想一早上结束的庙会拖到下午三点多,一行人吃到一顿不午不晚的饭,到锦江乐园已是华灯初上。 如果说庙会是在明清朝,锦江乐园舞狸灯火嘉年华就是星际了。 “简直是穿越大剧呀,天呀,好多气球呀,还会发光。”黄向兰看着屋顶上飘满巨型发光的气球的情景,傻掉了。 商洛宇一开始介绍的时候她还不动心,认为自己已经过了喜欢气球的年纪了。 店面开业弄汽球,结婚典礼还是气球,一直也没什么进步呀。 可到了现场才知道,气球和气球,还是不一样的。 进了乐园就是灯光的海洋,一条条环形的灯带组成的光影隧道,随着音乐不断变幻色彩,漫步其中,头顶一片光海,而远方是无尽的黑色,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只剩下人脸上的光影闪烁。 黄一曦和商洛宇牵手走进这光带里,任凭音乐在耳边流淌, 一定是特别的缘份 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 找辛福的可能 “……..” 初七早上的立案很顺利,因为是特别授权,陈泽艺和李教授都没有到场,黄一曦和商洛宇立完案子,黄向东等人也从迪斯尼回来,黄志新他们在宾馆里休息,按照昨晚临时研究的行程,他们决定坐晚上坐高铁到金陵,初八在金陵参观完中山陵又去总统府一趟,晚上直接从金陵坐飞机回家。 本为没想加金陵的行程的,可是俞美清玩嗨了,她想坐高铁,又想坐飞机,黄一曦等人只好和导游分手,好在人分开了,一路上买买买的东西她可以帮送回去,大家也轻松许多。 原本行程没那么赶的,可是昨天下午黄一曦已经接到柯文秀一个电话,说初九在市政府,有一个辩论律师们的新春坐谈会,他们两个人必须参加。 商洛宇析本想让他们继续呆在金陵玩,可是众人都不同意,仿佛被抛下一样。 回程的飞机上,黄一曦无语地看着一张张相片,不管是小山丘飞来峰,还是灵隐寺,西湖、还是上千只改良型红灯笼组成的灯笼矩阵,身高15米,长50米的盘龙,就是在双层旋转木马里,甚至飓风飞椅和摩天轮,所有的相片里,不管黄向东黄向兰,甚至黄向梅黄向菊到黄向西,所有的相片都是剪刀手的造型。 “看来以后得把你们扔到卓越团队之类的培训去呆几天,里面洗脑励志都很厉害,就连拍照的团体造型都很有讲究。” 黄一曦很是郁闷,好好风景,一堆的剪刀手,所有的相片都是千篇一律,各种款式的剪刀手,就连大合照商洛宇抱起黄向西,脑袋上也戳起一个剪刀手。 黄一曦想起那部什么片,好象一个叫爱德华的,丑男心善的,就是长着剪刀手。 “你懂什么,时尚大咖、某宝秀以及快脚抖M等等的主播们都喜欢比这个姿势,那么一定是最时尚的。”林舒芳赶紧接个话头,这熊孩子也不怕得罪人,没见大伯和大嫂,小叔和小婶他们也是这个造型吗。 不过林舒芳心里也暗笑,婆婆其实也几次剪刀手的,公公到最后也有。 所以这个死孩子真不会看眼色。 第三百一十二章 被赶出门 她担心地瞄了斜对面的婆婆一眼。 俞美清还在兴奋当中,这一趟,她什么都玩了,看到了雪,坐了花轿圆了几十年的新娘梦,从松江到金陵坐了高铁,从金陵回来又是飞机,这么多的第一次,这辈子值了。 想到微信和朋友圈亲戚的点赞和酸话,她觉得她可以笑了一整年。 “我们明年过年还出来玩。”她豪手一挥,“还是这么多人。” 要不是飞机上绑着安全带,黄一曦觉得她肯定会摔倒。 “怕什么,以后不用你们全出,我有钱。” 俞美清剜了一眼黄一曦,她手中还是有点钱的,不用这个孙女出血。 这么多儿孙,就没一个想带她们两个老人家玩的,还是这个从小嫌到大的孙女大气。 没想到出一趟门,铁公鸡也愿意拨毛了,黄一曦无语地看了一下窗外的白云,这算是空话吗,也不知道到地上后,俞美清现在说的话还能不能准。 “我同意,这几天太好玩了,吃了那么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美食,还是chef现场制作,我的味蕾鉴赏水平都提高许多。” 黄向兰舔了一下舌头,以前她还觉得飞机上的供餐好吃,现在才知道,就是一快餐,就是一快餐呀。 “收心吧,小美女,寒假作业写了吗?你们爸妈就没布置你们,玩完后要写几篇游玩的作文?” 黄一曦咧着嘴,白森森的牙齿闪动阴森森的恶意。 几个少年少女立刻看向自己的父母,他们都在点头。 小姑姑实在太阴险了。 几位少年少女立刻哀嚎,煮豆燃豆箕呀,相煎何太急,你才毕业多久呀,忘记你赶作业的时候吗。 只有黄向西这个幼稚园小小班的人依然傻笑,他现在还没有家庭作业。 “不好意思呀,你小姑姑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学霸一枚,知道什么是学霸吗?就是除了作业,会自己找题来做的人,人家作文老师布置写一篇,你小姑姑是各种类型都来一篇,人家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做一遍都做不完,你小姑姑呀,刷了三轮。” 笑眯眯的商洛宇接着补刀,这些日子他彻底地融入这个大家庭里面,哪怕他们身上没有温知夏和他家人所推崇的洋气和贵气,他们时不时出点小状况,甚至出糗。 这世界最幸运的事不是有人陪你富贵,也不只是你贫困时身边有人,世界上最幸运的,就是你偶尔二的时候,有人陪着你一起出糗且不认为是出糗,时不时的对怼都不会藏气。 他喜欢这一家人,平平凡凡的一家人,泯然于众却随性于心。 谁说农村小民不可爱的,市井之人,如同大江、溪流的一滴水,青翠树木的一片叶子,群山连绵中的一粒沙,一粒土,却能真实自然,过好自己的生活,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快乐。 很快地,他也会是这家人的成员。 回到白水州已经晚上十一点十分,黄志新等人直接坐叫好的车上高速回崇仁里,送他们回去的车答应,回程时顺便捎花花和黄黄回来。 黄一鸣一家人直接留在白水州,当时写的报到时间是初十,他想回老家也休息不了多久,干脆把孩子拘在白水州写写寒假作业,象黄一曦说的,这些孩子心都玩野了。 黄一曦没想到在家门口能碰到李红霞,这会儿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还下着大雨,她蹲在陈丽花家的门口,一动不动地,要不是她突地站起来,黄一曦还没发现,饶是如此,她也吓了一跳。 才一个春节几天的功夫,李红霞整个人更瘦了,象纸片人一样,风一吹就倒,让人觉得,要死的不是张自力,而是她。 陈丽花从李红霞的后面窜出来,“哟,你们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红霞在这里等你们好几天了,你们不知道呀,张自力那老头特不是东西…….” 黄一曦头疼,好在商洛宇送到小区的大门前她就让他先回去了,出来这么久,大家都累了。 黄一曦示意林舒芳先回家洗漱,并让她把东西先放着,等她回去再整理。 林舒芳生活习惯非常准时,早睡的她此时已经撑不住了,再加上李红霞的事情折腾了这么久,也有免疫力了,因此她朝陈丽花两位点点头,拉着行李箱回家。 黄一曦当初不好的预感成真,李红霞的事情果真又起了波澜,而且比黄一曦预料的还更早。 黄一曦预料的是过年后的过户手续和搬进房子不顺利,却没有料到,人的无节操是无底限的。 签完调解书,李红霞以为在没有过户搬家之前,她依然能回家过年,因此出了法院,她去菜市场买了菜,并打电话叫回儿子儿媳妇,准备过个好年。 回家的时候,她没看到张自力,也没在意,自顾自地在厨房做菜,听到门铃声,以为是儿子儿媳妇孙子回来,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两个执行法官。 那两个执行法官还带着四个法警,他们出示张自力执行申请书,前来监督着李红霞搬家。 一听说这,黄一曦呆了一下,“你就这样给赶出来?” 老妇女三宝就没用上? 李红霞还是呆呆的,“我就想他们赶我走,调解书上给我的那一套房子应该腾出来了。” 当时在法院,她那个继子说得很清楚,他把东西搬走她们一家人就可以住进来。 明知道结果不炒,黄一曦还是忍不住问。 张自力的儿子避而不见,李红霞又回去找法院,执行法官说他只负责张自力的执行申请,李红霞要申请执行,只能等过年后按照程序申请。 李红霞在陈丽花家过了一个没滋没味的年,初七年的早上,又过去了申请了,立案庭的法官收了申请书,让她等着。 “我早说了,张自力这老东西不是人呀,软土深挖呀,小曦呀,当时你就不应该答应他这个条件,还是年轻呀,不知道什么是人心叵测。” 黄一曦怎么觉得陈丽花沉痛的声音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不是小曦的错,当时是我答应的,我真傻,我以为他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也是最后一次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 第三百一十三章 路上闲言 化身祥林嫂的李红霞倒不敢责怪黄一曦,她的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她就应该按黄一曦所说的,老老实实拿了五十万就走。 或者不答应调解。 黄一曦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人有选择的时候,选了最大利益的,似乎也没错。 而且李红霞并不算贪心。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等下写一份执行申请书,明天我们也去申请执行吧。” 至于李红霞,也只能在陈丽花这里继续借住了。 听说黄一曦肯帮忙,李红霞擦了擦眼泪,怏怏地跟着陈丽花回去了。 她不敢问这事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决。 黄一曦吹干头发躺在床上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她实在太累了,一晚的行程虽然没怎么运动,但不知怎么地比运动还累,早上还是林舒芳叫醒的。 今天的商洛宇也比往常迟到一些,一向从容脸上流露一丝疲态,看到黄一曦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商洛宇心里一暖,“昨晚回去后睡不着,处理了一些公事。” 他没说他一处理,就到了凌晨五点,只睡两个小时。 座谈会的时间是九点,商洛宇路上开快点,应该可以准时到。 没想到只开到半路,就接到柯文秀的电话,说大家都到了,在等他们俩。 “路上塞车呢,没办法,可能要迟到一会儿。”商洛宇找了个万金油的理由。 柯文秀无语地收线,这理由也太小走心了,她今天也是从城南到市政府的,还不到十五,路边也没有小摊贩,整条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 莫非他们走的不是同一路线? “也不是正规的会议,怎么会那么早到?市领导为什么突然召开个新春座谈会,是不是发现我们得冠军后,他们还没有奖励我们,所以今天叫过去,一人给一个大红包。”黄一曦透过车窗,海景路边的棵流苏树不大,但风华万千。 商洛宇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醒醒吧,小妞,你虽然长得美,也不能想得太美。” 什么时候听到市政府会给人红包,你给他们还差不多。 你这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呀。 黄一曦不服气,推开他搞怪的手,“怎么没有,李敏以前的银行就是这个样子,听说她们过年第一天上班时,行领导带着班子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拜年,每个人都给发一个大包。” 黄一曦斜睨商洛宇一眼,你是不知道吧,李敏以前那个银行福利有多好。 是个连姨妈纸卫生巾都发的单位。 未过年前,李敏的单位有发年货,鱼呀米呀酒呀糖果饼干大礼包,李敏嫌太重都没有带回去,每年过年前,她就叫张亚星去她单位载年货,分一些给黄一曦和于秋娘家。 初七上班有红包,元宵还会发一笔奖金,这笔奖金比年终奖少不了多少。 “不过,今年没听她说过有年货,也不知道年终奖多少了。”黄一曦不由地舔舔唇,遗憾地耸耸肩膀,她很喜欢单位发年货的气氛。 “你都说了,是银行,又不是政府单位,还想年货呢,要知道去年政府可是清查了几次,一些不该发的钱都退回去了。” 白水州市这几年搞得不错,全国卫生城市和文明城市都评上了,政府公务员这几年的福利也相应增加,算起来也有年18薪,不象凤来市,为了扶持一个企业,把公务员的薪水都借出去了,连正常的工资都维持不了。 说起发年货,商洛宇想起久远的往事,“我记得你以前在你爸的单位等年货的样子,就好象守着一堆鱼的猫。” 好象高一过年前的寒假,黄海山出差,林舒芳还在上班,黄一曦和他去黄海山的单位拿年货,在葡萄架下,分成一堆堆的鱼和肉,分鱼和肉的人最后挑,其他人按照抽签的顺序拿自己看中的。 “我觉得我有选择恐惧症,都是分年货引起的,我总觉得我拿的是最差的。” 哪怕是知道分到的年货,大部分得送回老家,黄一曦还是希望,能拿到最多的,所以总是在那里踌躇许久,直到被人催着才动手选,可是每次拿到手里,都觉得自己手上的比别人的少。 黄一曦很喜欢那种气氛。 长大后,家里没那么困难了,黄一曦还是喜欢发年货的气氛,只是后来黄海山走了,林舒芳的单位从没有这种活动,李敏工作后又有了,她还跟去玩了一趟,现在李敏换个单位,估计没了。 “今年李敏新单位没发年货,因为年尾辞职过去的,她年终奖也不多。”黄一曦拿起手机看着微信群,发信息给她们几个人,晚上大家聚一下,都把家属带上。 “为什么?她在旧单位也有八九月,照理规定应该发的呀!”商洛宇不解地问。 他办的几起讨薪案件,只要有这个请求,法官都是按月判决的。 “这世上要是都照理,就没法官和我们律师什么事了。”黄一曦嗤笑一声,你还是大律师呢,还说出这么幼稚的事。 我对上你,还有智商上线的时候吗,商洛宇心里嘀咕,“可是我听吴美丽说,那个刘娜娜等人,过去新单位,旧单位都有给她奖金。” 大年初二下午,吴美丽也回崇仁里,黄一曦知道他去打野猪时,商洛宇为了躲避黄一曦的怒火,跑去吴美丽娘家坐了好一会儿,听吴美丽聊起来的。 黄一曦倒是不知道这个情况,“为什么?” 同是中途辞职的,有的人有发,有的人没有,这就奇怪了。 “不清楚,吴美丽也愤愤不平,都是看职务下单的人,踩下捧上的人不要太多。” 商洛宇这一说黄一曦立刻秒懂,刘娜娜过去后是李敏的上司,所以有人愿意给她,就算是她们现在已经不在同一个单位,但其中有什么利益牵扯或人际关系,谁能清楚呢。 “要不要让李敏提起劳动仲裁?”黄一曦鼓起嘴,好姐妹吃亏比自己吃亏还不舒服,再说李敏也是公司律师,当律师的,连自己的公正都不能保证,实在是够窝囊的。 “比较难。”商洛宇不乐观,“李敏估计只能自己吃亏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执行力 商洛宇也是银行的法律顾问,熟知银行法规制度,“银行一般都有规定,得上班一年整,或者是发年终奖的时候在本单位才能享受,而且银行里的物理网点都是一个小单位,一般都和效益挂钩,这得看领导的心情了。” 比如这个网点今年除基本工资外,效益工资有100万,上下层级如何分配,领导是全拿出来按绩分配还是拿一部分出来,分配的比例是多少,奖罚力度多大,倾斜方面如何,得到的效果完全不同。 商洛宇举了简单的例子,哪怕是两家二级支行,同样的业绩同样的人员,得到的奖励也有可能差别很大。 再说年终奖是各个公司企业根据自身盈利情况年底向员工发放的奖金,年终奖虽然被看做员工奖金的一部分,但目前的法律、法规并无要求用人单位发放年终奖的具体规定,一般来说,年终奖的计算应该根据劳动合同或者用人单用的规章制度发放。 简单来说就是:看、老、板、心、情! “那你就不清楚了吧?我接的两个劳动仲裁案件中,法院对于中途离职的职工的年终奖请求都有支持,哪怕是他们规章制度里有写得工作一个自然年度才有年终奖金。” 黄一曦得意地笑了笑,就算单位有了明确的规章制度,但法律上,按同工同酬原则,劳动争议仲裁机构或法院一般会支持离职职工得到一定比例的年终奖,和离职员工一样,按同工同酬原则,劳动争议仲裁机构或法院一般会支持“新进员工”得到一定比例的年终奖金。 黄一曦说的商洛宇自然明白,她是依据上位法优先于下位法原则而打的官司,在效力较高的规范性法律文件与效力较低的规范性法律文件相冲突的情况下,应当适用效力较高的规范性法律文件。该原则主要适用于位阶具有高低之分的规范。 而且可以说,不管是《劳动法》、《劳动合同法》还是《劳动合同法实施条例》和《劳动合同法实施细则》,都是偏向劳动者的,对劳动者的保护几乎百分之百,劳动者告老板一告一个准,还有好多钻空子坑老板的钱的。说句不好听的,公司里如果遇到这种维权的劳动者,老板才是弱势群体。 但是对于老实的劳动者和游离法律灰色地带的老板来说,一部再健全的法律,也无法改变低执行力的结果,比如双休这个制度,很多企业都没办法做到双休,大多企业对于文职和后勤人员,还是保证单休制度,但对车间等劳动技术较低的地方,大多是一个月停两天,一天上10-12小时。 别看每年年底新闻都报道讨薪的正能量多,什么某某市或者县,几百位农民工被恶意欠薪,劳动部门得知后积极组织力量,领导非常重视,帮助农民工讨薪,最后大家拿到了过年钱欢天喜地的回家过年!然后农民工对着记者大喊,感谢XX感谢zf。 但跳楼维权的劳动者同样也不少。 违法的并不只是中小微型企业或作坊,很多大企业也是同样的,差别只是规避法律的手段高低,象李敏所在的银行,柜圆等繁杂职位大多由些人才派遣公司的员工担任,他们按照系数的高低拿绩效工资,至于其他的企业,只有口头的合同的劳动者实在太多,有些大中型公司,等到要上市了才开始拟定或完善员工薪酬制度。 商洛宇不觉得乐观,“李敏不是那种眦睚必报的人,她和你一样,是人敬她三分,她敬人十分的个性。” 在这个以和为贵的社会里,李敏和黄一曦都是温和的人,即使是于秋也是如此,她们心有沟壑,但十分宽广,只要不踩到那条线,都不会翻脸。 黄一曦心里何尝不明白,只可惜在国内,一判一例,又无指导性,违规者也只是对自己的正当索求,法院也不能多做判决,导致和到手的巨大利益相比,违观的处罚成本太低。 “要是象米国那样就好了。”黄一曦说的是最近网络上报道的一个案例。 2018年,米国一家酒店的洗碗工因拒绝在星期天上班被开除,把雇主告上法庭。2019年1月14日,陪审团作出赔偿洗碗工2150万美元的判决。 那个案例虽然判决那么多,但洗碗工实际是不可能拿到那么多,36000美元用于支付工资和福利损失,50万美元是精神损失费。剩余的2100万美元是惩罚性赔偿,她最多可获得其中的30万美元。 算起来也不少了,除了3.6万的工资,精神损失费和惩罚性赔偿的个人部分,她也能得到80万美元,相当应得的二十几倍。 “我们国家的不会这么去做,良民干活凭的是良心,而且他们顾虑太多,最怕的是告了后不管输赢,没有雇主想要这个刺头,鸡飞蛋打一场空。” “当然不只是良民思维,而是维权的困难程度,观念的改变不止是老板,甚至有些法官都无外乎如此思想。” 商洛宇说起前不久他知道的一个案子。 就是他去锻炼的健身房的装修设计师遇到的一点麻烦事。 这个设计师是自由职业,就是自己接业务,出设计方案和图纸。 前几个月,有个朋友给她介绍一个工作,就是给一家家具公司做客户的设计图,一个月工资一万,她想了想,觉得可以。 自己当个体户虽然舒服,但业务不均,涝的涝,旱的旱,还不如找家公司只干活,不用担心业务来源。 因为是自己在这家公司的第一个案子,那个设计师花了许多心思,出差了好几趟,还是自己垫的出差费用,前前后后用了近三个月,才把工程赶工完毕。 结果公司一分钱都没付。 这个设计师翻了一下劳动法等相关法律条款,自己去了劳动局。要求劳动局支持两万多的应得薪酬和出差费用共三万多,当时只想讨回自己应得的部分。 劳动局看来对方当事人传唤不到,让她写个仲裁申请到法院。然后等协调,协调对方没到,让她写诉状起诉。 第三百一十五章 公道 在写诉讼时,她又翻了一下劳动合同法实施条例,发现《劳动合同法实施条例》第六条规定:用人单位自用工之日起超过一个月不满一年未与劳动者订立书面劳动合同的,应当依照劳动合同法第八十二条的规定向劳动者每月支付两倍的工资,并与劳动者补订书面劳动合同;劳动者不与用人单位订立书面劳动合同的,用人单位应当书面通知劳动者终止劳动关系,并依照劳动合同法第四十七条的规定支付经济补偿。前款规定的用人单位向劳动者每月支付两倍工资的起算时间为用工之日起满一个月的次日,截止时间为补订书面劳动合同的前一日。 看到后,她想都得走法律程序,肯定得争取一下最大利益吧!就按这条规定要求赔偿,起诉状交上去,等了几个月,开庭时,法官第一句,就是你告的不对。 黄一曦费劲地想了一下,觉得这个表述很奇怪,应该是设计师不懂法律没有按照法官陈述。 “不是告得不对吧,应该是她程序不对,按照法律规定,劳动仲裁是前置程序,一般来说,当事人在向法院起诉时提出的诉讼请求应当和仲裁事项请求一致,如果超出了仲裁裁决事项的范围,法院应拒绝受理超出仲裁事项范围的请求,否决将造成程序违法。” 黄一曦说的是法释〔2001〕14号,《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劳动争议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6条的规定,如该诉讼请求与讼争的劳动争议具有不可分性,应当合并审理;如属独立的劳动争议,应当告知当事人向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申请仲裁。当当事人在向法院起诉时提出的请求少于仲裁裁决事项时,法院审理中应严格遵循不告不理的原则,对当事人未提起诉讼的事项不进行审理。” “那倒不是,这个设计师有去申请劳动仲裁,当地的劳动局在法院立案庭旁边有一个窗口就是劳动仲裁,那人接过申请看了一下,示意她直接去诉讼。” 那个设计师告的那个公司位置是一个用工单位众多的市区,劳动局为了方便打工者,就直接在那里设置一个窗口,仲裁窗口的人那样做,已经算是得到法院的默认。 “如果是这样,法官的语气就奇怪了。”要知道原告有诉讼的权利,至于支持不支持原告的诉讼请求,就由法官裁定了。 那位设计师不是法律专业人士,但商洛宇也觉得那个法官的表述有点问题,当时设计师问法官要怎么改,法官说他不是律师,又反问她想怎么判,她说她想依法办事,他说依法,你的诉讼不对,就依不了法。 黄一曦分析,“是不是法官知道她提出的诉讼请求和仲裁申请书上不一样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让设计师把诉状内容改成劳动仲裁一致就算了。 “没有,法官让她回去自己和对方当事人协商,令那位设计师不忿和心冷倒不是这点,而是做为介绍她工作的朋友和法官的话。” 据设计师所说,介绍她去工作的朋友说她不守本分,不愿出庭给她作证,而那法官直白说她想借此发财。 “这个法官用词倒真是不讲究。” 据设计师表述,她也是有查询过法律条款,再说哪怕她没有依据法律条款请求,正常情况下法官也不应如此表述。 是呀,“那个设计师说,朋友这样说她还能理解,毕竟,她跟对方还有利益牵扯,就是一个懂法的法官当庭这说,还是当着对方当事人这么说,她说真是怀疑人生了,做错事的老板不用惩罚,一点道歉的态度都没有,而讨薪的民工让法官训了一顿,当时她顿觉得哦,我真贪财啊!” 最大的伤害往往不是来自敌人,而你身边的人和你的信仰。 “现在这个物价,就算五万多元能全拿到手,真发财到哪里去?” 黄一曦愣了一下,三个月三万的工资和垫付的出差费用,请求五万多元,这个金额也不算过份,这个法官还真是……. “那个设计师说过,就是因为钱太少,所以她都不好意思请个律师帮忙。” 商洛宇熟练地超过一辆速度飞快的大卡车,“所以说打官司,承受的可不止输赢的结果,所以我可以断定,哪怕不是法官的问题,或者吃瓜群众的目光,就算李敏知道她的官司百分之百会赢,以她的性格都不会去起诉。” 商洛宇很冷静地分析李敏性格,别看李敏说得一套一套的,帮助别人也很有能力,但让她和旧东家撕破脸,不是她能干的事情。 好面子又自强,哪怕是知道自己是错了,她在外人面前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只会笑笑。 而且李敏潜意识中,只怕会认为,如果她落到和旧东家打官司,那不是告诉众人,她在新单位混不好,沦落到和旧单位计较那三鳞两爪的利益? “都离开了为什么不能做?”黄一曦还是有点不理解,还有点酸酸的,自己的闺蜜,为什么男朋友比自己还了解她。 商洛宇一眼就知道黄一曦在想什么,心里还有点小甜蜜,难得看到黄一曦小醋坛子的样子,“你和李敏关系太好,所以你下意识地会自动把她想像得很好,哪怕是缺点你也会自动地替她找理由或美化,其实,换成你自己也做不到。” 只能说黄一曦和李敏的长辈把她们教得太好,每次别人生气时,父母都会要她们自省其身,给的理由永远只有一个:为什么他们不找别人,一个巴掌拍不响。 导致在她们的心中,如果别人对自己不满意,肯定是自己错了,哪怕是左脸被人打了,都会想想别人消气不,要不会把右脸再给别人打一下。 以往的事情暂且不说,就说去年年底,按照黄一曦的业绩,她已经够了高级合伙人的门槛,可是年底律师所高级合伙人增加了两个,却没有她的名额。 其中是原因大家都知道,无非是陈大丫的无罪辩护和律师辩论赛的名额,这事要是换一个泼辣点,或点在乎点的人,把高级合伙人的制度一条条问一下,所里的人肯定没话可说,但是黄一曦自己仿若没有记得这么一回事,所里也没有人提起,只怕她回去,大家都是把她当透明人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新春座谈会 商洛宇不是没想过帮她讨回公道,可是这公道非他们所的人还真不好动手,你要是打抱不平吧,他们随便扯个理由,就算你能反驳吧,也很难说得清楚。 再说一个外所的人去出头,同所的人因为同仇敌忾的士气更容易团结,攮外必先安内,人都是这样的护短。 而且商洛宇在等黄一曦对这个所失望死心的人这一天,好把她拐进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他相信离这一天不会很远,别看这个小妞温和无害,那里你还没有踩到她的底线,若是踩到了,从此之后,她认识的人名单里,绝对没有你。 商洛宇早就看得明白,黄一曦和李敏和性格中,有息事宁人的想法,原生家庭对她们女性的轻视和压迫,导致她们在别人行动前已经缩进保护壳里。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黄一曦不想再提,转而继续猜测举办这个新春座谈会的原因。 “会不会是因为鹧鸪村拆迁的案子?” 黄一曦说完马上摇摇头,如果是因为这个案子,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起。 不过说来也怪,这个案子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市政府怎么到现在还无声无息的。 听说这个年鹧鸪村过得可热闹呢。邱茜燕她们组织了鹧鸪村民俗过年活动,从大年二十九到正月十五,每天都有她们村俗活动,来参观的游客可以一起参加活动,吸引了海内外众多游客。 邱茜燕还热情地邀请他们参加,于秋和吴美丽夫妻倒是带着孩子去玩了一天,把孩子乐得找不到北,黄一曦和商洛宇整个春节忙得脚不着地,不过却也答应她们,正月十五去参加他们村妈祖天香巡境活动。 “也有可能,我们不是也刚接到传票吗?正月十六开庭,估计他们也接到了,想和我们先谈判一番?” 商洛宇心里不以为然,他不认为市政府会在这个时间和他说谈这个问题,要谈的话,在直播节目播出去就会找他们谈了。 在商洛宇看来,不谈的原因无非有两个,要么就是市政府的有权人士轻视他们三个人律师,认为三个小小的律师,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来,要么就是,市政府的决策人物对如果处理鹧鸪村这个案子有了分歧,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过现在对他来说,老婆说的都是对的,老婆永远不会错的,如果老婆错了,肯定是他脑袋进水了。 黄一曦一瞬间感觉到开车的不是商洛宇,而是一只求表扬抚摸的二哈。 说到鹧鸪村,商洛宇就想起这事来,“你怎么会答应邱茜燕去参加妈祖天香巡境民俗活动的?” 黄一曦向来不是凑热闹的人。 “我奶奶想看,他们几个人十五的时候要来白水州看元宵灯会。” 说到这里,黄一曦郁闷地摸了摸鼻子,去了一趟松江府,这些老人玩野了,心都收不回来。 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这么好的精力。 在游玩中,两个老人走得比黄一曦还快,偶尔还嘲笑黄一曦两句。 这不,昨天还没回到家,就宣布元宵行程了,还说下来玩的费用她自己负担,以前恨不得一个硬币掰成两瓣花的人,一下子慷慨起来。 黄一曦不由地有点担忧,都说老人突然性格大变不是好事,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更不敢阻拦。 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呢,要知道这两位老人,身体比她还好,玩了一天哪都去了,结果比她还不累,中山陵那么高,她还以为她们爬不动了,结果爬得比她还快。 黄一曦自嘲地笑了笑。 律师辩论赛选手的新春座谈会并没有象黄一曦所想的只有几个人,而是有一圈人,有好几个生面孔,进门的商洛宇和黄一曦要不是看到康明扬和宋丽丽,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顶着许多双审视的目光,迟到的商洛宇和黄一曦泰然自得地绕了半个会议室,坐到康明扬的旁边,走近时黄一曦才看到,宋丽丽身边坐着那个瘦瘦高高的侧影不是张媚吗?她正和宋丽丽热烈地谈论着辩论赛的内容。 商洛宇两人和康明扬点头打招呼,至于张媚,把后脑勺对着他们,就免了,宋丽丽正眉飞色舞地谈冠军的辩论赛中她所发挥的作用,没空理他们,也免了。 坐定后,黄一曦环视四周,认识的人中,柯文秀在门口就打过招呼,其他人根本不认识,有好几双眼神不善的,还有看热闹的,黄一曦两人微笑地和众人点点头,把人家告了,就要有这个觉悟,难道指望人家对你态度很好呀。 乖乖夹着尾巴做人吧。 主持人出乎意外的竟然不是柯文秀,而是一个陌生脸孔的中年男子,他的自我介绍是分管司法的,那估计也是一个副市长或常务副市长了。 黄一曦本以为这就是一个茶话会形式,大家互致新春问候、说说过年趣事,畅叙情谊,谈谈感悟、聊聊展望、吃吃水果,啃啃瓜子,内容丰富多彩,气氛温馨热烈。 没想到他竟然掏出一叠发言稿,念了起来。 这一念就念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硬撑着,黄一曦觉得她肯定睡着了,不过她不妨碍她的神魂出游了几千里,感觉比到松江府还更远。 直到这位领导念到“…….经组织决定,全国辩论赛的选手名额为:张媚、康明扬、黄一曦、商洛宇,望以上同志保持谦虚态势,胜不骄……” 黄一曦这才回过神来,什么情况?她可是知道张媚一心想要PK掉的是自己,现在自己名额保住了,张媚却PK掉宋丽丽?她转过头去,先看商洛宇,商洛宇头点点头,又看向康明扬,康明扬正看着已经愣愣地看着张媚的宋丽丽。 刚才还是笑容可掬地和宋丽丽说话的张媚此时正一脸仰慕地看着那个领导。 黄一曦看着傻呆了的宋丽丽,心里MMP,刚才开头还是连续肯定他们辩论赛的成绩和辩论技巧,现在突然宣布换将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呆住的宋丽丽,你对换将有没有意见,你一脸看负心汉的感情是什么意思? 有委屈要说呀,难道你等组织批评和自我批评,主动纠错吗? 平时说话挺流利的,现在成哑巴了?吃瓜群众黄一曦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是恨铁不成钢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换人 还有张媚,厚黑学学到很到位呀,刚才还拉着人姐妹情深呢,现在一下子把人挤掉了,脸皮这么厚,什么叫脸上笑嘻嘻,手上一刀劈,领教了。 还有这个主持人,你把人挤掉了,还让人家听当众宣判,太无耻了吧。 黄一曦正要开口,却被商洛宇按住手,得罪人的事情他来做,他抬头看向那位领导,“做为一名领队,我能问一下临阵换将的原因吗?” 那个领导沉着脸,没有回答,孙青海凑了上去,主动为领导解忧,“根据宋丽丽在整个比赛的表现,我们认为她不适合你们团队的节奏。” 在座的众人也不是傻瓜,无非就是不能前人种树,后人摘桃的想法而已,就是想摘,也得等前人不在或死了吧。 商洛宇摇摇头,“我不同意孙副检察长的意见,理由有三点: 第一,冠军是我们四个人一起赢得的,荣耀和责任也应该由我们四个人担负。 第二,我们经过省比赛的磨合,彼此熟悉辩论风格和战术思想,而张媚律师和我们并没有磨合过,临阵换将,兵之大忌,第三,经过比赛,我们四个人虽然达不到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过命的交情和情感,但也是能把彼此的后背托付对方的团队,突然换一个相对陌生的队友,大家会觉得心理失去寄托,而不能无后顾之忧,会心生惧意,导致士气低落,效果只怕更差。” 商洛宇仿佛没有看到张媚银牙轻咬,泪眼动人,有理有据地说了一番话。 “你们两个也是这样的想法吗?”孙青海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阴森森的目光让人发寒,他奈何不了商洛宇,只能把气撒在另外两个人身上。 “是的,我们支持领队的意见。”黄一曦和康明扬异口同声,必须支持呀。 “我们能知道什么理由吗?” “理由同上,商律师所说的,就是我们的意见。” 孙青海一拍桌子,“这是组织上的决定,不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你们只需要好好比赛。” 这是霸王要硬上弓的节奏呀! 商洛宇站起来,淡淡地说,“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们对新加入的成员不熟悉,接下去就是全国比赛,也没有时间让我们慢慢熟悉,如果领导坚持,我们自认为无法担当这次重任,请各位领导另请高明吧。” 黄一曦和康明扬同时站起来,摆出一幅我们共进退的架势。 孙青海脸红脖子粗,“这是组织集体决定,轮不到你们质疑,你们这是无组织无纪律性。” 商洛宇三个人默默地站着,没有回答。 宋丽丽也站起来,早上她很早就到了,放下自尊和到场的每位领导寒喧,就是为了让他们高看她一眼,没想到今天却是宣布她被张媚挤掉的结果,一霎那,她觉得自己象跳梁的小丑。 张媚冷冷地看着黄一曦,事到如今,她明白今年所图的已经不可能了,她今天所受的羞辱都是黄一曦给的,它日她必十倍百倍奉还,只不过,今天她要做一件事,就是加深众人对黄一曦不好的印象。 因此,她掐一下自己的大腿,表情楚楚可怜,“商律师、康律师,我们从没有相处过,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黄律师,我不知道你对我在工作中和你不同意见的处理有这么大的不满。” 这大帽子扣的,黄一曦首先不干了,她看向张媚,“张律师,话既然说开来了,我也想弄个明白,去年年底所里高级合伙人有人提议我升格为合伙人,你给否了,就连尾牙的公司年会,往年都是在微信群上通知大家参加的,这一次,你让前台按照你拟的名单一个个通知,里面偏偏漏了一个我,你却和事务所的同事说我比赛得了名次,翅膀硬了,没三番四次请就不参加集体活动了,导致所里同事对我也有许多意见,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你或者有什么误会?” 善良的人,会先反省自己,然后宽待别人。 至少不会随便迁怒别人。 只有内心恶毒的人,才会从来不反思自己,碰到挫折,永远是别人的错,然后想方设法报复回来。 黄一曦自认为,除了陈大丫案件中,她没有按照所里集体意见做罪轻辩护,导致这一案件中公诉人也就是张媚老公不高兴外,她并没有做对不起张媚什么事。 今天,你以为你找这么多市领导撑腰,以为就如你所愿了,我只能送你两个字,“呵呵。 至于在场的领导,黄一曦也有话说, “我黄一曦虽非组织中人,也没有担任领导职务,但是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热爱家乡,也明白了大大在大会上所说的心存敬畏,律己、慎言、慎行,权力才不会用偏,行为才不会越界的讲话。我想请问这位领导,我们今天所做的,哪一件事是无组织地无纪律性了?” 孙青海脸一阵青一阵紫,手指着黄一曦,好半响一直,“你….你…..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黄一曦挑衅地看着他,反正她就是不喜欢张媚插进来,这比赛有她就没她。 “怎么了,我们三个都是民众,又是民主党派成员,在邓老曾指出的你们组织人士的三怕中也占了两怕,大大不是说过,要老老实实、诚诚恳恳地去接受人民群众对权力运行的监督,对待人民赋予权力上始终保持敬畏之心吗?” 商洛宇赞许地看了黄一曦一眼,做为一个男人,他不需要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来保护自己,可是做为一个团队,一个伙伴,他希望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时,能把后背交给可靠的伙伴,他在后面掠阵时,前面有人会一永无前,劈荆斩棘迎难而上。 想到这里,他失望地看了看宋丽丽,平时很会说的一个人,到现在却好象还没回过神来,一声不吭,而且还一脸受了多大的委屈和羞辱的样子。 真觉得不公平,要么争,要么弃,自己的公道自己不讨,等别人帮你讨,忘记你是律师的身份了? 要知道靠天天天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永恒的依靠。 第三百一十八章 聚会 要不是因为换的人是张媚,商洛宇觉得他们其实能接受换人的事的。 却不知宋丽丽现在最恨的人不是张媚,而是黄一曦,她认为张媚一直要对付的就是黄一曦,只是没办法换掉她,所以她这只池鱼才遭殃的。 如果知道宋丽丽是这么想的,商洛宇他们肯定不会为她出头的。 不过商洛宇也很佩服张媚 《小城女律师》第三百一十八章 聚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九章 惊险 说到李敏的妈妈,黄一曦才发现,于秋怎么没叫自己的妈妈也过来,她可是说好要请全家的,不止于秋的妈妈没过来,就连她的妹妹于春于冬,还有于春的丈夫都没过来。 “我二妹前天晚上生了,生了两个儿子。” 说起二妹,于秋笑容满面,还好过年前,她和妹婿谈妥,让他们过年时别回老家,当时她就是 《小城女律师》第三百一十九章 惊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章 环境 这几天很多吃完年夜饭的老顾客或回头来点,或推荐亲朋好友过来,这些菜都有备,这边刚点完,那边已经开始上卤水拼盘了。 经常听李敏说起她母亲,于秋等人见到邹洪萍,一眼就认出她了,母女俩其实很象。 不过于秋和黄一曦都知道,李敏怎么也不会活到邹洪萍这个样子。 或许多年的清洁工 《小城女律师》第三百二十章 环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一章 耍宝 康明扬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在干什么,过年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起要去苍悟,走在李敏生活的古镇上,来一段不期而至的一场美丽邂逅。 明知道那样的可能性极小,他还是经常这么想。 好不容易挨到除夕,他发了一个拜年的微信短讯,却没有等到回复。 他无数次想打个电话问她,为什么不回信息,又无数次地替她找理由,拜年的信息那么多,可能漏了吧。 或者因为过年短信太多,信息堵塞,李敏没收到或者她回复过来而他收到? 想了想,他又发了几个拜年信息过去,直到初三才接到新年快乐四个字,他乐疯了,弟弟问他为什么对着别人诚挚的长拜年段子没有动容,反而稀罕这四个字。 他回复是因为那四个字肯定是手打的,而不是复制粘贴,弟弟不相信,说就算四个字,也有可能是复制粘贴群发的呀。 气得他找个理由把弟弟揍了一顿。 听阿姨说住好点小区找好条件的对象,他想毛遂自荐了,可是他又怕,貌似他比李敏小了三岁,不知道她介不介意姐弟恋? 此刻听到李敏这么一说,知道她没有改善自己生活环境而不管妈妈的想法,他的心如火炉边烤过,烫得很。 反是邹洪萍不愿意了,一个当母亲的,没法照顾孩子,反而让孩子照顾她,从而影响她的终身大事,怎么可以。 听说她们四个人同岁,那个个子小小脸圆圆自己象小姑娘生的女儿都已经小姑娘了,另一个孩子听说也要上大班了,最晚的这一个,李敏曾经说过她哪怕千年铁树开花,她也没男人的黄一曦,身边有一个帅气又大气的男朋友,听说是英国什么大学留学回来的,还办一个律师事务所,侍候起黄一曦象侍候女皇一样,吃个饭都全程不用动手。 邹洪萍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女儿的同学,四个女孩子看来各有千秋,自己的女儿长得更不差,为什么别人都有了归宿她却没有呢,都是自己家境连累的。 “我想,我们还是去租好点的小区,敏敏你不用担心钱不够,我明天去中介那问问,我想找一份保姆或清洁工之类的工作,应该不难。” 邹洪萍曾经听李敏说起她们行很多下面的基层网点都有请清洁工兼煮饭的,她原本想让女儿到单位问一下,可后来又一想,一个妈妈当清洁工,女儿在单位里想必会让人背后闲淡,还是不要了吧。 “妈……”李敏不同意,她都和邹洪萍说过了,让她跟来白水州是让她安享晚年的,哪能再让她象以前那样劳累。 说起来妈妈比林阿姨还小两岁,可是妈妈操劳多年,看起来好象大了十几岁的样子。 林阿姨已经退休三四年了吧。 她怎么忍心对方操劳。 “敏敏,妈妈不想呆在家里等死。”邹洪萍正色地说。 她能看出,在座的几位真的和敏敏要好,所以今天她希望她们帮她说服女儿,“如果你不让我去做工,我就不呆在这里,要回去了。” 如果不能帮女儿多存点钱留做嫁妆,反而成了她的拖累,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 母女俩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一下子僵持起来。 “都快凉了,大家吃菜吃菜…….” 林舒芳转向康明扬,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挺喜庆的。 “小伙子也是律师吧,有对象吗?结婚了没有?” 黄一曦吓一大跳,什么时候妈妈也染上陈丽花的毛病了,还好康明扬是大气的,“妈,你忘记了,现在的过年礼仪:上学的不问成绩,上班的不问工资,做生意的不打听收入,单身的不问恋爱情况,恋爱的不催婚,已婚的不催生,已生的不问二婚,尤其不要问炒股的,你现在是犯了大忌呀,赶紧罚一杯酒。”说完自己动手给林舒芳倒了一杯红酒。 黄一曦的话立刻引起大家的哄笑,经典的总结呀。 康明扬赶紧打断黄一曦的话,“没事,阿姨是关心我,我叫康明扬,今年27年,未婚没对象,有车有房有正当职业,正要寻觅一女子共度余生。” “小伙子哄我老太太开心吧,你这么帅,怎么可能没对象?是不是条件要求太高了。”林舒芳明显不相信。 这年头,男人有钱的,哪怕老又丑,想要个如花似玉的年青女子是很容易的事,何况康明扬这种年青有为,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 “阿姨你是不知道呀,说起来都是泪呀,少壮不努力呀,老大读法律……..”康明扬声情并茂,就差挂上两行泪了,不知道的,好象他是真的受很大委屈的。 “想当初我们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有一次上课和我们说:好好享受下学校的时光吧,以后再找这种感觉就难了。那时候我们心里都在骂,别特么忽悠人了,当初年少不经事,阴差阳错的读了个法律专业,搞得现在天天起早贪黑,天天背法条、学习、讨论、考试。” 康明扬说的都是实情,小学到高中毕业,老师总是说,等挨过高考,你们就可以出去浪了,大学生活多美好呀,谈谈恋爱加社团,偶尔旅旅游,那日子真是太潇洒了。 大学的时候才知道,别人花前月下,我们背法条到泪下,大一准备四六级英语考试,大二三准备考研,大四还要考让人崩溃的全国最难的司法考试,就没一天是轻松的。 当时大家都在想,毕业以后一定要去当一名律师,他们都说干律师收入高,时间自由,任务可以带回家,工作就是在外面浪,在外面浪还能赚到钱。 后来等我进了律所,接触了律师工作,干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收入高,时间自由”都是骗人的,律师行业,二八定律很明显,有几个能做到“收入高,时间自由”,每天在外面东奔西跑,总盼着能有一次机会再回到学校上课,哪怕是律协组织的为期一个星期的培训也是极好的! 黄一曦深深地看着康明扬一眼,据她所知,康明扬的业务收入在他们所榜上有名,这些话不知道是习惯性哭穷还是真的有经过过那段难涯的时光。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要脸 康明扬回忆起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脸上不由地带着笑,想当初要毕业的时候,我问一个入行几年的律师师兄,“师兄,您认为,毕业以后想要从事律师职业,入职前在生活上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呢?” “你师兄是怎么回答你的?让你专心工作,先别交女朋友?所以你到现在都没有找?”林舒芳很感兴趣地问。 《小城女律师》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要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三章 相女婿 邹洪萍拉着康明扬东问西问,一副相女婿的样子,李敏有心打断,却被邹洪萍无视,李敏有点恼怒,林舒芳以为她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不舒服,想了想,决定多说两句,不过她说话很有技巧,总是先拉拉呱,没有让人感觉是强迫接受的样子,“李敏妈,你来白水州,吃得习惯吗?睡眠如何?” 黄一曦抚额,妈妈就是实诚人,刚才问康明扬找对象,现在问李敏妈这些话。 简直就是直肠子。 好在邹洪萍也是实诚人,“吃的不太习惯,不过我从老家出来时,带了很多罐剁椒酱,加入菜里味道就差不多了,睡眠倒不是很好,我们老家古镇比较安静。” 林舒芳笑着说,“是呀,我来白水州这么多年,也还不习惯白水州的环境,好在现在老了,睡眠不需要很多,我以前不理解,我妈为什么一大早就把我吼起来,老骂我睡懒觉,可是我实在困,叫起来后还经常打盹,经常被我妈打。” 黄一曦还以为自己妈妈以前是乖孩子呢,在她印象中,林舒芳很少说起她的妈妈,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黄一曦的外婆是一个悲情人物,因为一直生女儿就一直生,到最后生了儿子,身体却不行了,最后母子俩一起走了。 黄一曦至今不知道她的名字,听说她连墓地都没有。 “难道这就是母上你从不揍我的原因?也从不叫我起床的原因?”黄一曦这才恍然大悟。 林舒芳“哼”的一声,“总有人揍你,我出手干什么?” 商洛宇爱怜地看着黄一曦,小白菜,地里黄呀……. 好在林舒芳又补充一句,“至于睡眠,从读书到现在,黄一曦都很自律,只要有事肯定闹钟,都不用她叫,至于平时,巴不得她多休息一会儿,怎么会去叫她呢。” “母上,没您这样话风转变太快的”,黄一曦不依地在她身上扭了扭,象蠕动的绿毛毛虫一样辣眼。 林舒芳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手,都三十一岁了还这样撒娇。也不嫌丢人,于秋等人还在一边笑呢。 林舒芳说话向来中肯,“每个人每个时期的情况都是不同的,尤其是两代人情况肯定不一样的,你们青年人经常哀叹要干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能退休呢,想玩就玩想休息就休息,可是我们老年人呢,却希望还能干点活,赚点钱,证明自己还有点用。” “可是阿姨你不用干活也有退休金呀!”吴美丽最羡慕的就是林舒芳这样子,哪怕是于秋的妈妈,现在工资很少,可是她明年退休后社保发放的养老金再少也够她一个人生活的,不象她妈妈和李敏的妈妈,都是农民。 要说李敏的妈妈也干了多年的清洁工,只是以前法律不健全,很多小企业连高管都没有交社保,何况李敏妈妈这种清洁工。 说起这个,李敏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以前呆的那个行,市分行有一个清洁工,是临时工,瘦瘦小小的,你们记得吗?” 黄一曦和于秋当然不认识,李敏原来那个分行,正式员工就有四百多人,临时工不知道有多少,李敏又说得那么含糊,两个人怎么会有印象?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吴美丽这个白水州的地保,不负所望,吴美丽思索了一会儿,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这么一号人物。 “我记得好象是你们行里哪一个员工的亲属,那个员工过世了,也是母女相依为命,据说很老实,怎么了?” 吴美丽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李敏原来的单位,清洁和保全公司包括食堂都是相关公司外派员工,他们都穿着制服,而这个清洁工是唯一没有穿制服的人,所以印象深刻。 “没错,就是她,当时行里领导看她可怜,也没计较她没有学过专业的清洁服务,一直留在行里面工作,在她和她老公的兄弟因为房子归属起纠纷,还派人去居委会帮忙调解。” 李敏想到这里有点感叹,“要说她也挺厉害的,争到房子后,翻建了三层房子出租,每个月租金比工资还高,也算是过上好生活了。” “这不是很好吗?可见日子好不好,都是人过的,你感叹什么呀?” 于秋就见不得李敏这样,以前还很爽快的女汉子,现在悲春伤秋的,大好的年华里,活得象老妇人一样。 黄一曦对她摇摇头,李敏的妈妈也是清洁工,李敏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怪。 人身上烙痕,除了自己的经历,父辈的影响很大。 这就是所谓原生家庭的力量。 当然,杠精们认为自己因素也很大,比如同一个原生家庭中,孩子的路就不一样。 这只能说大概率事件,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李敏没注意到两个人的互动,单纯就事解释,“是这样的,去年我辞职后,她把手里的临时工合同抱到市行领导那里,说她工作十年了,要求签无固定期限的劳动合同,也不干清洁工作了,让行里给她找个轻松点的工作。” 接任李扬明的市分行领导很头痛,一是跟着走的业务骨干不少,出现青黄不接的局面,而且人才流失严重同样影响他的业绩考评。 二是不知道原来行领导一个善心之举却变成这样的结果。 “后来呢?” 李敏双手一摊,还能怎么怎么办?《劳动合同法》第十四条很清楚地规定,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是指用人单位与劳动者约定无确定终止时间的劳动合同。用人单位与劳动者协商一致,可以订立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 有下列情形之一,劳动者提出或者同意续订、订立劳动合同的,除劳动者提出订立固定期限劳动合同外,应当订立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 (一)劳动者在该用人单位连续工作满十年的。 ……. “那不是很好吗?反正你们那么大的银行,又不是养不起人。”张亚星不解地抓抓头发,举起酒杯邀请众人干杯。 “好什么呀,经过这次,银行的领导都吓怕了,让人事查清楚,整个行到底有多少临时工或派遣员工,尤其是那些快到十年的,一律不准再聘。” 第三百二十四章 劳务派遣员工 黄一曦不以为然,“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也是要求她的正当权利,你们行当时请的这些临时工都很不规范,就算不出这件事也会出别的事,别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该整顿的就得整顿,可是派遣员工的劳动关系不在你们行,没必要一棍子打死,这样算矫枉过正了吧?” “是呀,很多人都在骂那个女的,说她一粒老鼠屎害了一锅粥。” 这些临时工,因为岗位的缘故,得到的报酬是比一般合同工低,但是他们入行的门槛也低。 所以很多人感觉拿得少了会抱怨,但是没了这份工作同样舍不得。 要知道现实中,哪怕是这样的一份工作,没搭点人情在里头,都不好找。 比如邹洪萍。 邹洪萍和吴美丽等人不太明白临时工和派遣员工的区别,这种费口舌又没有报酬的事当然得由商洛宇解释了。 劳务派遣又称人力派遣、人才租赁、劳动派遣、劳动力租赁、雇员租赁,是指由劳务派遣机构与派遣劳工订立劳动合同,把劳动者派向其他用工单位,再由其用工单位向派遣机构支付一笔服务费用的一种用工形式。 劳动力给付的事实发生于派遣劳工与要派企业(实际用工单位)之间,要派企业向劳务派遣机构支付服务费,劳务派遣机构向劳动者支付劳动报酬。劳务派遣起源于20世纪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后传至法国、德国、日本等国。 90年代在我国国有企业劳动制度改革中,出现了为安置下岗职工而产生的劳务派遣,可跨地区、跨行业进行。年薪通常为2-3万。 派遣工一般从事的多为低技术含量工作,如保洁员、保安员、营业员等工作,劳动者一旦年老体弱,劳动能力下降,派遣单位就会在劳动合同到期后拒绝与其续签。 而临时工顾名思义,泛指在工作场所里非正式雇用的劳工,通常以日薪计酬。也不像正式的劳工能够享有退休金与每月最低工资的保障。 康明扬听了补充一句,“在《劳动合同法》实施后,法律意义上已无临时工、正式工之区分,只有合同期限长短之分,用人单位用工必须与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不能以临时岗位为由拒签。如果是在临时岗位用工可以在劳动合同期限上有所区别,比如选择与劳动者签订“以完成一定工作任务为期限的劳动合同或非全日制用工合同”。 他想了一下,非全日制用工合同好象也有很严格的要求,具体是什么记不太清了,也就不献丑了。 “拉倒吧!”吴美丽才不相信这句话呢,“新闻上每每出事,不都说是临时工干的吗?没临时工,难道是幽灵?” 黄一曦苦笑,就象作家张爱玲说的,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在温情的社会下面,实际生活中仍大量存在临时工,其主体为农民工,大量分布在建筑、餐饮、保洁、护理等低端劳动力市场,他们收入偏低、社会保障不健全,有的虽然有劳务合同却形同虚设。 “你们记得我以前在的那个营业所的阿姨吗?我给她拜年的时候,她刚好接到通知没多久,让她今年不用来上班了。” 那个去年受领导骚扰不肯告的善良的老阿姨?黄一曦问。 李敏点了点头,满怀希望地看着黄一曦,失去这份工作,对她家影响很大,“她想申请劳动仲裁,你能不能帮帮她?” 黄一曦没有立刻应承,“她在你们行上班多久了?” “九年半。” 卡在这个时间点的确是不好办,眼看可以申请无固定期限的劳动合同了,一句轻飘飘的话,砸了,黄一曦看向李敏,“那你知道她的诉求是什么?” “同工同酬及赔偿以及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 李敏说得很简洁,但这里面的实际问题不少,黄一曦苦笑,劳务派遣这组三方关系中,派遣公司和员工之间建立名义上的劳动关系、签订劳动合同,劳动者在派遣公司处建立社保账户、缴纳社保。 按照《劳动合同法》的规定,这组三方关系中,派遣公司被称之为“用人单位”。 《劳动合同法》第五十八条劳务派遣单位是本法所称用人单位,应当履行用人单位对劳动者的义务。 另一方面,派遣公司将劳动者派遣至指定的公司工作,这些接受派遣员工的单位称之为“用工单位”。虽然没有和劳动者发生法律上的劳动关系,不签订劳动合同,但是实际负责管理、指挥劳动者。 《劳动合同法》第五十九条,劳务派遣单位派遣劳动者应当与接受以劳务派遣形式用工的单位(以下称用工单位)订立劳务派遣协议。 “所以,你是说她们这种员工,我们银行如果说不续聘了,完全是可行的,不用负担任何责任?” 李敏愕然地说。 黄一曦和商洛宇都点点头。 2008年的《劳动合同法》以及同一时期制定的相关法律法规,对于劳动者做了较大的倾斜,同时又开了“劳务派遣”的口子。 在劳务派遣的关系中,实际用工单位与劳动者并不是法律上的劳动关系,因而规避了这些基于劳动关系的规定。 具体来说,企业使用“劳务派遣”包括三个原因:一是灵活用工(方便随时解雇),二是节省劳动力成本(将劳务派遣员工作为二等员工处理);三是解决政府、事业单位的编制不足问题。 在银行中,充满大量的劳务派遣员工,以及象这位老阿姨这种名义上是劳动派遣员工,实则是临时工,你说要同工同酬吧,这不太可能,因为能进银行的正式合同员工,入行门槛太高,985或211硕士、学士甚至博士可以免笔试但得面试,哪怕是普通的全日制大学毕业生,都得经过残酷的笔试、面试,过五关斩六将,淘汰率可以说不比公务员低。 而这些派遣员工,大多数连本科学历都没有,专业也不符合,而象这位阿姨这种从事清洁和煮饭的临时工,对于学历什么的根本也不考究,只要求手脚勤快做饭可以下口就行。 这样的情况下你要求同工同酬既不合情,也不合理。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二十五章 帮忙 “早知道去年我就劝她告那个王八蛋了,至少还能拿到一笔补偿。”李敏喃喃地说。 于秋不赞同地摇摇头,“李敏同学,我觉得你帮人没有错,可是所有的决定要别人自己下自己去做,毕竟后果是由他本人承担的,你这样大包大揽,不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去年你让她去投诉或报案,领导不处理或警察不立案,然后今年因为这件事她丢了工作,她会不会认为都是你的原因?” 这话如同石头砸起千层浪,不仅李敏傻了,就连邹洪萍都吓坏了,“囡囡呀,我们女孩子不适合出头露面的,能帮人一点就帮一点呀,比如给个三五十元什么的,但是这种事,我们不掺杂呀,万一……..” 想想就不寒而粟,万一人家怪罪,天天来行里闹事怎么办?堵在家里怎么办?她那两个儿子又是二流子……. 很多事就是不能脑补,一脑补,马上世界末日了。 ……… 李敏迟疑了一下,看着一下子静默下来的众人担忧的目光,歉意地笑了笑,“吴阿姨不是坏人,以后我会有分寸的,我们先吃饭吧。” 还好她发觉得快,要不然,好好的聚会,就被她搅黄了。 拖家带口的聚会都是从孩子率先离席开始淡了,刘凌雁和张小婉吃跑后,过了一会儿,刘思源和张亚星一个人捞一个孩子,歉意地走了,商洛宇去送林舒芳,而康明扬自告奋勇先送邹洪萍回去。 目送他们远去,于秋等人满意地收回目光,三个人的老公都不是那种干涉妻子私生活的男人,在她们小范围的聚会时能管好孩子,做好后勤部长。 或许,很快就多一位了。 要说四个人这个数真吉利,打麻将也行,打牌也可以,喝点小酒也行。 说起来四个人都很不错,不是因为她们讨厌抽烟才没抽烟,而是他们本身就没有抽烟的习惯。 待她们走后,李敏才接着刚才的话题,“那个阿姨说她不是因为这件事被撵走,还因为她看到一件隐私,碍着人家了。” 在别的网点,也有年限比这个阿姨长的,有的甚至长达十五年,依然在上班,如果行里没有这种举措,阿姨也不敢和那位同行一样,要求签订无固定期限合同的。 李阿姨说,李敏走后,行里又新来一位美女,某一天早上,她去行里煮早饭时,看到那个美女衣衫不整地从那个五支须的领导宿舍出来,她急忙闪避,可是慌忙之间脚步更重了,从那以后,那两个人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当时她就有预感,只怕这份工作干不久了,可是总还有侥幸心理,直到过年前预感成真。 于秋和黄一曦对视一眼,松一口气,还好不是因为去年的事。 去年那件事后,李敏前前后后,头头尾尾也夹在里面好久,还好她最后辞职离开,不然她们都怕万一有个好歹,李敏被赖上怎么办。 “怎么样?能帮帮她吗?”李敏眼巴巴地看着黄一曦,又不时地偷瞄于秋一眼。 黄一曦最听于秋的话,如果她觉得可以帮忙,于秋说一句不行,黄一曦至少会考虑许久。 如果黄一曦说不行,于秋要她去做,黄一曦也会尽可能地想办法。 有时候李敏都觉得黄一曦和于秋才是真正相爱的一对。 她还私底下和吴美丽说说,吴美丽也有同感。 “我觉得赢面很小。”黄一曦不是想给她泼冷水,但她真的不看好这场官司。 要说服李敏,得直接给她理由,迂回地说是没有用的。 “我觉得你被感情牵着鼻子走,以至于失去你专业的判断能力,要知道她说的这些都是主观臆想,没有任何证据,如果要赔偿,只怕赔不了多少,而且这件事,主要还得找劳务派遣公司。” 李敏倒也不羞涩,“什么专业的判断能力,我毕业后就没有进修过这方面的知识,知识都还给老师了,我不管,你得帮帮她,我已经把你的手机留给她了。” 李敏无赖地看着她,好姐妹就是用来坑的嘛。 黄一曦无语,只能点点头。 吴美丽看她们谈话告一段落,赶紧转移话题,她实在很好奇,“先不说这个了,你妈妈不是原来不跟你来白水州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李敏无语地把她家过年前发生的事一说,吴美丽首先坐不住了,她撸起袖子,“你傻呀,不会报警呀,那五万就白白给了?亏你还是读法律的。” “你以为报警有用呀,要是有用的话,那些赌博输的人都不用跳楼了。” 李敏不是没有想过报警,可是她知道这些地头蛇得罪不起,就算能把他们抓进去教育一段时间,等出来后他们天天找你麻烦怎么办? 要知道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辈子。 李敏苦笑,“再说,他总是我的父亲,身体也不好,我总不能眼睁睁又把他往牢里送吧?也得有个地方让他居住吧。” 要是把李团能送到牢里,第一个不依的恐怕就是李敏的妈妈了,就算他不用坐牢,惹急了那帮人,没事到家里打砸抢的,怎么办,到了那时,只怕她还得把父亲带出来。 以李团能那个尿性,在乡下地方都能这样,如果来了白水州这里,也不知道能惹出什么祸来。 大家想想也是。 “那就只能白白便宜那些王八蛋了。”吴美丽恨恨地骂,那么多钱,你得攒多久呀。 “风吹山林凉,财去人安乐。”于秋说了一句白水州骂人的粗话。 就当破财消灾了。 说完李敏的事,黄一曦看向于秋,刚才说起她二妹的喜事,现在也该说说她婆家的事了。 于秋倒是无所谓的样子,“还不是那样,每年都得来这么一遭,她们呀,巴不得我和刘思源光着身子出来,好让她们继承那些家产。” “你那个小姑子和你弟媳妇脸真大,盖头盖脸,要是我,大扫帚打过去,看她们还敢想不。”吴美丽撸起袖子,“气死我了,怎么说也是祖宗业,她们有份,你更有份,轮得到她们来肖想。” 这就是学法律和不学法律的不同,虽然挺解气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遭殃 不过黄一曦还是把于秋的公婆在世,房子在他们名下,如果立遗嘱或什么的,于秋倒有可能真的没有的法律条款和吴美丽说下。 吴美丽气哼哼地笑了,“都讲法律就天下太平了,再说了,于秋有什么错,又不是不孝顺,都是他们的子女,怎么就不能拿了?” “十指伸出来都有长短,父母也会偏疼哪个儿子,就说我爸,也没有得到任何家产。”黄一曦就事论事,虽然她不在意那点东西,可是还是会替父亲不值,尤其是他英年早逝后。 “那不一样,你爸是心甘情愿,你大伯和三叔没什么本事,而且他们兄弟三个人感情不差,还有你堂哥们现在对你妈也孝顺。”李敏倒是就事论事,她支持吴美丽的想法,“于秋,你公公婆婆要是敢这么做,你们就不用给他们养老,更舒服。” 于秋苦笑,“你以为人家稀罕我给她养老呀,人家有退休工资呢,比我们的工资还高,不需要我们给他养老。” 于秋想起婆婆经常说的那句话,勉强地笑了笑,她婆婆经常说,她退休工资都用不完,根本不需要靠儿女。 “是吗?”吴美丽冷笑道,“等她动不了或老人痴呆的那一天再说,我看那些退休金能不能自动过来帮她翻身洗澡给她做饭。” 话是这么说,四个人都清楚,真到那时候,只怕于秋和刘思源也不敢也不会任其自生自灭。 这些话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于秋心想,好在她从没有指望公婆那些家产过活。 幸亏年前她刚帮父亲把翻建的手续办完,又拿回了规划局的图纸,只要这栋房子建好, 楼上套房和楼下店面出租,那么她妈妈的妹妹和两个儿子也能过上好日子。 这大过年的,一个比一个丧,黄一曦也是醉了,只有吴美丽看起来唇红齿白,没一点受影响。 “今天这顿不AA了,我买单,我今年过年呀,酒和礼品卖得非常好。”吴美丽潇洒地一挥手。 以前她家经济不好,她学历也不高,在黄一曦和她两个同学中,一直有点自卑。 现在发现各家都有不如意的地方,比如于秋,工作好,嫁的老公也不错,还高嫁了,可是遇到那样的公婆,也只能咬着牙往肚子吞,倒不如现在的她,有钱花,又很舒服,夫慈女乖,万事不用操心,偶尔和公婆有矛盾,还能扯着脖子喊。 吴美丽说得风趣,大家想想也的确如此,女人嫁给男人,并不是嫁给他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和他家人有直接的关系,两口子再好,也没办法关上门过日子。 明知道于秋正烦,想了想,黄一曦还是把今天对抗市政府的事情说了一下,她觉得孙青海那个人挺阴险的,只怕不只会针对黄一曦本人,还会针对她的亲朋好友搞什么小动作。 这下轮到于秋气炸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怕那王八羔子,不过话说这个张媚真是屎壳郎,哪里有屎她往哪里滚”。 于秋怒不可遏,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什么好处都想捡,也不怕太贪心把自己撑死。 这话说得挺形象的,四个人都笑起来,原本严肃的气氛也松下来。 于秋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黄一曦,“这次他没得手,只怕后续还会没完没了。 黄一曦想了想,分析给于秋她们听,“孙青海这人敢公开这么做,我担心他们不死心,还有后着,最大的可能是会针对你和李敏。” 黄一觉得她这边没什么可担心的,唯一的软肋妈妈退休了,又是烈士家属身份,孙青海应该也没地方下手,除了堂哥黄一鸣,其他人也没什么事了,不过她相信,孙青海不一定能查到这上面,且他们职位相等,又不同部门,就算孙青海想动黄一鸣,也不一定有能力下手。 至于吴美丽,卖保险兼微商,也没干什么犯法的事,他们肯定不会找她,能威胁恐吓的只有李敏和于秋了。 李敏在银行,不算政府员人,关系应该不大,不过也难说,如果一个银行被一个副检察长瞪上了,绝对是一个噩耗。 李敏摆摆手,“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领导,总不会迂回地对一个小员工,绝对不会这么没底限的,倒是于秋…….” 孙副检察长是于秋的直接上司,要给她穿小鞋子小绊子容易得很。 “怕他干什么,他又没有直接罢免我的权利。” 于秋得意洋洋,地方各级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由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和罢免,副检察长、检察委员会委员和检察员由本院检察长提请本级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任免。 孙青海要想正面杠上她,等他小三上位--转正吧。 黄一曦还是忧心忡忡,于秋不乐意了,“怕什么?人死鸟朝天,不死千万年,老娘连鸟都没有,怕她个吊,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怕噎着就不吃饭了,死了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猪?” “就是!”吴美丽很客观地说,“又不是你去惹他们的,人家打你左脸,你总不能右脸又给他打呀,这年头,穿鞋的怕赤脚的,打架怕人多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黄一曦可没有于秋那么乐观,但她也没想到那么快,她的担心变成事实了。 一大早,刘思源值班,于秋和平时一样,送完女儿去上幼稚园后才骑着她的电动车去检察院,车子还没停稳,就看到庄珠站在车库前对她招手。 于秋以为庄珠要去办事,便微笑地问,“你要去哪里?” 庄珠怜悯地看着于秋,“傻妞,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你没事惹那个孙子了吗?他一大早就沉着脸问你怎么还没上班?” 于秋瞥了空荡荡的车库一眼,顿时怒气冲冲,“他有病不是,通勤车现在都没来,他管我几点上班。” 市检察院的通勤车绕市区一周,一圈都得一个半小时,最早都要到八点半才到,正常的是九点左右。 “人家哪里管通勤车到不到,明显就是来抓你的小辫子的,话说你到底怎么惹上那个孙子的?” “我哪知道呀,莫非他昨晚大小老婆都来大姨妈了?”于秋气冲冲地说,“疯子咬人要什么理由吗?”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二十七章 斗智 庄珠无语,“老娘都急得出来在寒风中站半小时等你了,你还在开玩笑?” “这还真不是我的事,我和那孙子八杆子打不着一起,我怀疑……..”于秋想了想,还是把黄一曦担心的事情说了一下。 庄珠立刻爆发了,“真恶心,没想到真被一曦料中了,这孙子真是疯狗一只,明明不是你的事,他还想株连九族呀。” “没文化真可怕。”于秋摇摇头,“他就是赤果果的迁怒,不然不要说株连九族,就是株连十八族也株连不到我这里。” 尼玛,老娘担心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要不是看你是女的,老娘一脚踹死你,庄珠丢给于秋一个白眼。 于秋停了下来,深吸一口冷冽的天气,阳光透着稀疏的刺桐叶子斜落下来,斑驳地照在于秋的脸上,“天气是如此的美好,你却如此的暴躁,不好不好!” 庄珠抱拳,佩服于秋的忍者神功,“你以为他只是查岗吗?他还吩咐了,让你一上班就去他的办公室,也不知道什么损点子在等着你呢。” “我怕他呀,早就做好准备了,你看看,我昨晚回去就下载了。” 于秋把包“啪”地放在庄珠手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庄珠面前晃动一下,划动其中一个图标,猥琐地笑了笑。 庄珠看到录音这个APP,才放下心来,“你等下先按着再进去,别让人看见。” 于秋看着婆婆妈妈啰嗦的庄珠,心中一暖,刚才路上出去的同事,好几个和她打招呼时眼神有异,明显就是躲是非的。 关键时看朋友人品呀。 孙青海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他坐不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走了一会儿,直到站在百叶窗前用手撑开看到于秋才放松下来。 从在大班椅上,他拿着一根笔转动着,假装在审阅公文。 听到敲门声,他顿了一下,咳嗽一声,停了一会儿开口,“请进。”说完还假装掀了掀桌上的文件,用笔在上面划了划。 于秋走进去正好看到这一幕,无声地撇撇嘴,马丹,又来了,每次表面都一本正经,私底下的走位却风骚得很。 面子上进学恭敬,稍稍地弯下腰,“孙副检察长,您找我?”那个副字没有说出声。 孙青海满意地笑了笑,指着面前的椅子,“小于呀,坐,是不是家中有事呀,我刚才上班时就找你了,怎么到现在才来?” “哦,谢谢领导关心,家里一切正常,就是刚才上班的路上骑车为了躲一条狗摔倒了,车子坏了,偏偏路上修电动车的店面这么早都没开,只好牵车过来了,所以迟到一会儿。” 于秋皮笑肉不笑,顺手扯个理由。 你爱信不信,反正不扣工资不扣奖金的,也就是老娘心善,还肯应付你。 孙青海绷着脸看了依然站着的于秋好久,突然笑脸如菊,用笔指着面前的一张椅子,“小于呀,别紧张,坐下来说话。” 于秋有心不坐,不过看着孙青海一幅长谈的样子,想了想,把屁股挪上去。 看到于秋听话地坐上去,孙青海和蔼地笑了,开始关心于秋的家庭生活来,“刘警官最近忙吗?案件多吗?夫妻都是司法机构不容易呀,孩子读书读得怎么样?” 这个画风有点诡异呀,于秒一边应付一边警惕地想,事出反常必为妖,这孙子在搞什么鬼?回答得更谨慎了。 于秋此时有点庆幸,她下的那个APP录音最长能录4个小时。 “听说你父亲在丰春路有一栋房子?”绕了一大圈,孙青海觉得问候得也差不多了,假装不经意地问。 开始上正餐了吗?于秋心想,她也不知道孙青海到底想要干什么,舌头绕了一圈才回答,“是呀!” 她爸的事估计整个白水州商会的人都知道,她就听过好几个版本,不过孙青海能知道,她挺意外的。 要知道她从不在单位里说家里的事。 “哇,你爸真幸运,丰春路年后就要拆了,那现在可值钱呢。”孙青海口气非常羡慕,他也听说了,那旧房子有三层,加上空地,能赔一两千平方呢。 能不幸运吗?不然怎么会有一个海外叔叔于勒,于秋心里冷笑,嘴上却很堂皇,“那算什么呀,就那么一栋破房子,再说值钱也是我父亲的。” 于秋简洁地回答,她没说自己已经办好按照规划建房的手续,她父亲那块地有九百多平方,可以建一栋独立的大楼了。 “也不能这么说,你父亲的钱还不是你的钱吗?”孙青海轻笑。 “怎么会一样,我嫁人了呀,我娘家还有弟弟妹妹呢,我们白水州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出嫁的女儿回娘家要拆迁赔款的。” 于秋假装天真地说。 “在法律上女儿可是有继承权的,你应该懂是这些法律条款,再说你可是堂堂正正的检察官,怎么能让这种丑陋的风俗把控呢。”孙青海假惺惺地说。 于秋无语,“那是我爸的房子,他愿意给谁不愿意给谁是他的事,和我没关系。” “话不是这么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长辈把最好的都给我们了,何况身外之物。”孙青海大义凛然。 于秋惊呆了,这好象不是一回事,这话还能这么说,论无耻,她最佩服眼前这个人了。 “这样吧,我陪你去拆迁指挥中心,把拆迁协议签了。”孙青海大义凛然,一幅为于秋着想的样子。 于秋真是无语,虽说你检察官的资格不是考的,您好歹也是五院四系出来的人呀,你就不明白,这房子不是我的,老娘目前父母双全,就算拆迁指挥中心的人和你一样法盲,也老娘签一百次也是无效协议呀。 也许是于秋的目光太明显,孙青海回想一下才了然,“哦,得你爸签了吧,于检察官,你做为白水州市检察院的一名检察官,应该明白,整个丰春路的拆迁工作势在必行,这是利民利已的好事,你要以身作则,带头响应市政府的拆迁决定,说服你父亲签下这个拆迁协议。” 于秋心里冷笑,这么快就图穷匕见,说出目的了,我还在等你多兜几圈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 搬家 “孙副检察长,我只能答应,我去劝劝我父亲,至于他的决定是什么,我无法预料。” 于秋勉强地回答,她心里面想,等下回办公室当着同事面打个电话给渣爹,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脑袋坏了,骂几声让同事知道就行了。 “不行,你得立下军令状,不签协议不回还。” 孙青海断然拒绝于秋的提议, 《小城女律师》第三百二十八章 搬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九章 3D别墅 大家先把东西卸下,还没完的时候林舒芳已经过叫吃饭了,知道大家都要忙,她也就简单煮了一大锅芋头白萝卜饭,大骨猪肚莲子汤,又拌了一份酱牛肉,炣了一份杂鱼,菜色简单,但味道很香,还没进家就闻到香气了。 人多就显得饭厅狭窄了,厨房连着饭厅那一点地方,这么一伙人挤在里面,连转身都困难。 于秋等人干脆端着碗走出房门,边吃边看那边建别墅,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建的,才一上午,就建了一层半,看这架势,中午也不休息了,换了一批人继续在建。 “我觉得这别墅晚上就能搬进去。”康明扬摸摸下巴,这种3D别墅刚从国外引进不久,也不知道哪个土豪,豪得毫无人性。 “不会吧”,吴美丽有点怀疑,“这种别墅就算外表框架建得再快,不也得上漆什么的吗?哪能进去就住,而且还得家具棉被什么的,别的不说,你看李敏就搬个家都得费几天功夫。”吴美丽丝毫不看好。 李敏要搬家前,新家要整理,旧房子的东西也得整理打包,搬过来后,下午她们也得帮忙一个下午吧,别看小小工程,这都得好几天。 “不用,这些材料的颜色早就上漆过,你看看颜色也不掉。”康明扬眼尖,坚持自己的观点。 “其实也不贵,听说这种别墅便宜的也就三十几万,有人说不环保,所以也没有大面积铺开。”张亚星自己建过房子,也了解了一点。 刘思源点头,男人嘛,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咋咋乎乎地只喜欢外表,男人都会研究内在的。 “你们说错了,这栋3D别墅和你们以往所了解的3D别墅并不一样,那些材料都是环保材料,且经过处理,单是外观这些材料,已经是你们所说的那种三十几万别墅的十几倍价格了。” 旁边有个三十几岁,带着眼镜瘦瘦的青年男人已经站了一会儿,黄一曦等人也没注意,以为是路过看热闹的人,没想到人家很专业,把大家的疑问解答得清清楚楚。 “这种别墅早就有样本间,配套措施也很完善,材料也是早就准备好的,下午三点建完,马上有家政公司进行专业的洗涤清扫,且家具入场。”那位负责人自尊得很,这种土豪一年遇到一个就够了。 康明扬点点头,“,这位先生说得对,对于有钱人,这点真不是个事。” 大家都不太相信他,别的不说,就象李敏搬个家,她和她妈妈从两天前就开始整理,这会儿卸下来还没有归位清扫,再简单都得一天时间,何况这种两层别墅。 “不信的话我们打赌。”康明扬很有把握,“就赌一顿聚餐吧。” 他知道李敏黄一曦几个人不定时聚餐,他要参加可不是一件易事,毕竟他现在和李敏还不是男女关系。 听说标的是聚餐,大家也就凑个热闹,你一百我二百掏钱出来,纷纷加钱加码,准备让他一个人出血请大家吃大餐。 为了这个打赌,李敏和于秋连班都不上了,请假蹲在李敏家里观看,除了李敏和她妈妈整理东西,其他人窝在黄一曦的家里,打麻将的打麻将,下棋的下棋,下午三点多赫然发现,被康明扬料中了,二点多那栋别墅就完工了,已经有人载家具家电来安装了。 十几个穿着家政的制服从车上下来,带的工具还挺齐全了,擦的擦洗的洗,速度还真是快。 这个小区平时人少,即使是这样,看热闹的人还是很多。 到了下午五点多,玫瑰拱门扎上了,气球也真的一簇一簇的,又有人送来糕点饮料,好象是一个小型的会场。 “这是要准备进宅仪式吗?”黄一曦看着拱门,好家伙,都是真花呀,黄玫瑰,有上千朵吧。 “这么浪漫,肯定是要现场求婚了。”康明扬打赌刚赢了,心情正好,也不知道哪个土豪这么浪漫,这份装13他喜欢。 “小曦,女主角不会是你吧?”刘思源开动他那刑侦的脑袋,怀疑的目光飘向黄一曦,这附近除了黄一曦,也没什么美女呀。 “不可能。”正在看戏的黄一曦吓一跳,怎么可能是她呢。 “很有可能,你看看,商律师一天都没出现了,也没一个电话。”刘思源抽丝剥茧,越分析觉得越有可能,往常商洛宇不在的时候,那个信息简直是夺命连环CALL,今天一天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经刘思源这么一分析,大家发觉很有道理,纷纷打趣黄一曦,“赶紧去化妆换衣服,你看看你今天这一身,糙成女汉子了,也不化妆一下。” 黄一曦自己上下打量一下,累了,这一身怎么了,“全棉休闲的运动衣,高耸的马尾,青春十分呀,再说我天生丽质,还需要化妆吗?” “呕。”众人晕倒,都在做呕吐的表情,你得多有自信才能说出这段话来呀。 几个人正在互相打趣,却看到有个穿着家政制服类似管家的女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袋长长的袋子,里面好象装着晚礼服。 “黄一曦小姐吧?你好,商洛宇委托我们把这一套衣服交给您,请您在三十分钟内换好。 “这是霸道总裁的戏码呀!”吴美丽失声大嚷,这别墅真的是商洛宇建的呀,这情人节的礼物真是太刺激了。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吴美丽瞪了一眼张亚星,转向于秋,得,两个人都没准备礼物是吧?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也得扔呀。 “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礼物呀,买束花你们肯定念叨不如买颗菜吧。”张亚星还想挣扎一番。 吴美丽不说话并朝张亚星丢了一粒榴莲期货,五个小时后生效。 “他人呢?”黄一曦觉得有点奇怪,如果真的是他怎么到现在不出现,不会是什么愚人节的玩笑吧。 “商律师去接您的家人了。” “我的家人,我妈不是在家吗,他去崇仁里了吗?” “如果您的老家是崇仁里,那应该是了。” 那个管家表面非常礼貌,心里却无语地翻个白眼,这个时候,正常人不是应该喜极而泣,赶紧换衣服吗? “你去换衣服,我们去参观一下新房子。”吴美丽羡慕极了,商洛宇这真是大手笔呀。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三十章 上头 黄一曦看着吴美丽,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今天她们怎么会个个不上班呢,莫非早就和商洛宇串通好了,还有,妈妈林舒芳今天额外的安静,往常要是知道要帮李敏搬家,她肯定会前来帮忙,今天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忙什么。 黄一曦不动声色地思索他们的蹊跷之处,却听于秋催她,“还不赶紧去换下衣服,说不定等下商洛宇约你烛光晚餐呢,你总不能一身休闲吧。” “你们,不是串通好了吧?还说什么帮李敏搬家,个个聚在这里,老实说,是不是一起瞒着我搞这些东西?” 黄一曦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个精明又忙的人会这么无所事事地呆在这里一下午,原来都是有预谋的。 “想什么呢,赶紧去换衣服,这衣服呀,真好看。”于秋依依不舍地收回眼睛,别说,商洛宇这小子的目光是挺毒的,她可是听刘思源说过,那衣服还是商洛宇自己的想法,请国际名设计师帮忙设计的,唯一的一件。。 黄一曦无语地接过衣服,接过后发现是一件修长的白色连衣裙,上身修长无任何装饰,下身和蓬蓬裙差不多,差别是蓬蓬裙下面还有一个鱼尾巴的形状,尖领,整件裙子银色绣花,领口和衣袖上有几粒珍珠,低调奢华,裙子倒也不长,黄一曦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婚纱。 回到家里,洗澡后擦干头发的黄一曦换上那件白礼服,在镜子面前呆了半响,整件礼服很合身,仿佛量身订做一样。 “我的女儿今天真好看。”林舒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房门口,眼含泪花,“妈今天给你梳一个好看的发型吧。” ‘不用了吧。“黄一曦有点不好意思,她的头发长且黑,平时从没怎么打理,不是绑着马尾就是放下来。 林舒芳已经拿着梳子,一把抓住女儿的长发,“梳了吧。我已经很多年没给我的女儿绑头发了。” 黄一曦看着镜子里给自己梳头的妈妈,有着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孔,她有记忆开始,每天都是妈妈给她扎好看的辫子,直到初中转学来白水州,林舒芳还没调来时才停止。 “刚来白水州那会儿,我还不会绑头发,都是爸爸帮我的,只是他手劲大,经常揪得我头痛,后来我才自己学会的。”而不知怎么地,黄一曦此刻突然想起黄海山,一阵心痛。 “你爸说,给你梳头时一开始是轻轻的,可是后来梳着梳着,他就联想到你嫁人时念梳头歌的情景,心就痛了,手也重了。” 林舒芳抬起手背擦擦眼泪,笑着说。 “我只看过吴美丽和于秋嫁人时要开脸,她说很痛,没听过什么梳头歌呀。”黄一曦歪歪头,回想她们两个嫁人时的情景,的确只有开脸,盘发的化妆师,没听到念梳头歌呀。 “有呀,我们崇仁里都有“上头”的习俗,当时你爸还说,你出嫁的时候,他要亲自给你“上头”,就是亲自为你梳头、簪髻、戴花。” 林舒芳显然陷入回忆中,“你爸说了,不管你嫁多富裕的人,他都会送给你两个皮箱,让你知道,不管受到什么委屈,都能随时回来,你爸还说了,你出嫁的时候,他不会泼水和扔扇子。” 崇仁里嫁女儿,除了泼水外,还有扔扇子的风俗,女方要准备两把扇子,一把扇尾系一红包和手帕,坐到车里时,时丢出车外让家里男丁拾回,俗称“放性地”,即放下“性子”,不会把任性的脾气带到夫家,又有一说,是放下姓,以后要冠夫姓,还有一说,代表著“散“了,与父母的缘分此后散了,无法再侍奉孝顺自己的父母,也有另外一说,就是把自己的任性和坏脾气都留在娘家。 黄一曦莞尔,“我爸是有和我说过,他的女儿就是一辈子的女儿,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道理,我爸还说,扔什么扇子,没有什么嫁人就散了的说法。” “是呀,那时说到你长大后嫁人,你爸就心情不好,有次还掉眼泪了,可是就这样,你爸还是认认真真学了好几天才学会梳头歌。”林舒芳想起当时黄海山郁闷的样子就想笑,能不学好几天吗?每学一句就难受,说不想闺女嫁人了。 “不是很简单吗?什么一梳相敬如宾,二梳子孙满堂,三梳白头到老吗?黄一曦不解地问,她摸了一下刘海,貌似有点长了。 “不是,我念给你听,我们崇仁里的梳头歌是用我们这里的方言唱的。”林舒芳动作轻柔,一边给女儿梳松头发,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老黄呀,我今天替你帮我们的女儿梳头了,你在天有灵要保佑你女儿从此幸福顺遂一生呀。” 梳头梳一起,红凉伞,金交椅。 梳头梳一环,生子传孙中状元。 梳头梳一双,生子传孙做相公。 梳头梳一对,千年姻缘万年富贵。 三下木梳,两下虱篦,春通吃,晚通剩。 新人头插花,入门好夫妻。 新人头插艾,入门有人疼。 ……. 林舒芳一下一下梳着,没多久,已经帮黄一曦盘了一个简单大方的韩式发型,就是把前面的头发分三股往后盘,又另外抓了三股盘成一个心形的图案,她拿起这礼服配的一根白金斜发簪,右边镶白色碎钻扣在中间的头发上,看上去就象丘比特之箭。 “妈,你弄得这么繁杂,这样我还以为我今天结婚呢。” 黄一曦嗔怪地看着林舒芳,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敢相信了,换件衣服换个发型,怎么完全不一样呢。 “我女儿真好看,”林舒芳一边看一边说,“再抹点粉底涂点口红吧。” 林舒芳伸手拿出一套干净未用过的化妆品,笑里带泪,“我的女儿呀,今天你应该是最漂亮的。” “妈妈。”黄一曦突然有点不安,“不就是过个情人节吗?搞得我好象要出嫁一样。” 林舒芳神情慢慢暗淡下来,“拭着泪道,胡说,哪有这么匆匆忙忙的出嫁的,而且我不是答应过你,你不想嫁人就不想嫁人吧,我是想起你爸了,等下先去给你爸上柱香吧。” “好。”黄一曦也不敢挣扎了,任凭林舒芳往她脸上糊粉。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331章 情人节礼物 还好林舒芳也只是给黄一曦涂一下粉,抹了点胭脂,又涂了一层透亮的唇膏,不认真看的话根本没看出化妆的迹象。 “好了,你看看满意不满意。“林舒芳在后面拿个小镜子,不由地揭秘,“这件礼服和这个发饰都是商洛宇设计的,真适合你。” 穿上这件礼服配上这个发型这件发饰,原本只有八分相貌的黄一曦整个人都不同了,就是天使误入人间一样,浑身都发光。 黄一曦跟着林舒芳给黄海山上完香,林舒芳又从上面神龛拿了一朵红色玫瑰,玫瑰的叶子已经扯掉了,绑了艾草插在黄一曦插发簪的那位置上,打量了两眼,点点头,才牵着黄一曦走到了别墅面前。 从家里到别墅门口都铺上红地毯,商洛宇穿着一套白色西装,拿着一束红玫瑰,站在别墅门口。 黄一曦一走出来,立刻有人“哇”的一声,这女子太漂亮了。 “我们以前是不是瞎了呀?整天说她长着一张大妇的脸,现在看来,就一妖艳贱货呀。” 于秋捂着胸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平常看她穿黑色小西装一脸的禁欲,没想到穿起礼服来倒是前凸后翘呀。” 黄一曦的个子没有于秋高,但也有163,以前看她穿衣服,属于那种高挑纤细形的,可是现在穿上小礼服,根本不是那样,身体发育得极为完全,该凸的凸,该凹的凹,线条完美无缺,即使没有尺子量过,也知道符合那种黄金比例什么的。 而且那脸形,平时看起来的确比较端庄,可那是她那简单的马尾或披头散发没修剪导致的,现在辫子一扎,发簪一插,还有那红色玫瑰点缀下,那缎子般的皮肤,在银白色礼服的衬托下,白皙透亮,泛光莹莹之光,在灯下下,象夜空星光下的天使。 “是呀,平时我们一直说她有C罩杯,她一直说没有,现在看起来,应该有吧。”吴美丽以前最得意的是她个子虽然小,但那里可不小,但现在看来,一下子被秒成渣呀。 “这死孩子,你说她那么好的条件,平时就不捣鼓捣鼓,天天清汤挂面的,裙子也不穿,浪费那张好脸呀。” 李敏咬着牙,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看来的确如此,她们几个刚才看商洛宇一身白色西装,头发也修整得很有型,还觉得黄一曦是捡了便宜,现在看来,还是商洛宇占便宜呀。 “是呀,这小子眼光独道,要不是眼光好,也不会十四岁就懂得守在旁边了。”张亚星对刘思源挤挤眼,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对对对,都成忍者神龟了。”刘思源的口气酸溜溜的。 黄一曦看着商洛宇一眼,又看向两边,她的爷爷奶奶,黄志新和俞美清,还有大伯父和大伯母,以及三叔三,四个堂哥还有几个侄儿侄女都来了,黄海晶和黄海燕两家人也站在一边,就连吴青意也站在一边。 整栋刚建好的别墅变成一片花的海洋,都是红黄两色的玫瑰,黄向东和黄向兰正在扎气球弄彩带,黄一曦望着布置得花里胡俏的现场,看向商洛宇,无声地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就是一个情人节吗?烛花晚餐泡温泉什么的,我都能接受,你这是为了什么? 黄一曦有点难为情,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呢,她不习惯把自己感情摊在众人面前让大家欣赏。 商洛宇没有说话,他只是上前轻轻拉着黄一曦的胳膊,领着黄一曦站在一块桌前,黄一曦一看,桌上有好多漂亮的盒子,打着五颜六色的蝴蝶彩带。 商洛宇拿起右边第一个盒子,面对着黄一曦,“桌上这些,都是每年情人节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这是十四岁那年的情人节,我买来想送给你的,又不敢送。” 说完一打开,黄一曦一看,竟然是一个蝴蝶形状的扎头发的首饰,年代久远,都有点变色了,不过她还记得,那些年流行香江和夷州歌曲,有个香江的女歌星海报就是戴这个扎头发的发饰,当时很多人喜欢这个女歌星,老老少少的女子,只要有长头发的,头上都带着这个,黄一曦班上有许多女同学好多人买这个发饰,那时她没钱买,就一条黑色橡皮条绑着头发,还让一个同学嘲笑。 当时看觉得挺时髦的,现在一看,丑不拉叽的,黄一曦嫌弃地看了一眼,商洛宇竟然保存到现在。 “这是十五岁那年的情人节,你说你喜欢星星,我在白水州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喜欢的,我去松江府南京路找了一天,找到这条星星手链。” 黄一曦和众人心里都哗了狗,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有那么小资且中二时光,而商洛宇竟然那么浪漫。 要知道那时,初中生坐公交车都不是容易的事,商洛宇竟然是绿皮火车来回。 黄一曦猛然想起,那年初三,正是学习最紧张的时刻,她小测没考好,心里很烦,商洛宇安慰她,说等他长大了,她想要什么他都会送给她,黄一曦冷笑地问他,她要天上的星星,他能不能送给她? 黄一曦还记得,后来没多久,商洛宇向老师请假,老师没批准,他整整旷课一个星期,听说他去松江府,回来的时候没买到坐票,在火车上整整站了18个小时,还遇到小偷,钱包丢了,手被割破了,流了好多血。 听说那时商洛宇走了好几个小时,后来找到刘伟彬才借到钱回白水州的。 当时刘伟彬说的时候,她根本不在意,根本不知道他为了自己还付出这么多。 黄一曦泪眼汪汪,“那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商洛宇的耳根都红了,“我送礼物是为了让你开心,不是要让你难过的。” “…….” “这是十七岁那年,我们高二要分文理科的时候,我想读理科,你说你物理化学不太好,想读文科,当时我不想和你分开,我特意去了京都大学和清源大学,买的一对笔,上面还刻着学校名字,当时我想,等我们考上京都大学或清源大学,一人带着一根笔进去。”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拿出来,还陪我读了文科?” “你说你喜欢法律,想从事和爸爸一样的工作,读法律,离你爸最近。” “…….”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332章 求婚被拒 “这是二十九岁那年,我想得很清楚,哪怕我在国外再风光,没有你的日子,我一样不开心,我要回来,重新追求你,回国前夕,我特意去了瑞士,请当地最有名的制表专家,给我们订制的一对手表。” 商洛宇掀开一个锦盒,从里面拿起一对金银盘龙凤的腕表,男表背后刻着黄一曦名字的字母缩写,女表的背后刚是他名字字母的缩写。 “哇,还是特意定制的。”灯光下的名表额外漂亮,闪烁着晶莹的光。 在场的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对表的价值,只有康明扬仔细地看了看,眼球一缩,“哇,酷,my god ,竟然是爱彼品牌。” 李敏好奇地问,“爱彼品牌是名牌吗?贵吗?这对表价格多少?” 心上人难得好奇,康明扬赶紧解释,爱彼(Audemars Piguet),世界著名三大制表品牌之一,1875年创立于瑞士侏罗山谷的布拉苏丝(Le Brassus)村庄,是当地的一家独立家族企业,也是世界最著名的表厂之一。 爱彼传承并发扬着瑞士传统制表精粹,始终秉承“驾驭常规,铸就创新”的品牌理念。每一款爱彼作品都将品牌百年的精湛技艺浓缩于其中,正是工匠大师们的不懈投入,方才呈现出品牌超凡卓越的心血结晶。时光的流动在爱彼的手中具体而微,出类拔萃。 “那这一对要多少钱?”一听说这么高级,吴美丽坐不住了。 “保守估计100万打底吧?” 康明扬看了一下两只表的龙盘凤雕塑,有点咋舌,西方人没有龙凤概念,也不知道商洛宇是怎么请人雕刻的。 一听说保底一百万,吴美丽嘿嘿笑了,“黄一曦从不带首饰,也不带表,这一百万呀,要是直接把钱给黄一曦,估计效果更好些。” “那未必,商洛宇这一手绝了,每年没送出的情人节礼物,每一件都有故事和当时的心情,整整十五年呀,没看到大家都星星眼了吗。 是钱重要吗?重要的是有人时时刻刻想着你的心呀。 话说商洛宇怎么这么有钱呢,于秋和李敏还有吴美丽对视一眼,据她们知道,也就是读完书出国留学回来当律师,大家都是这样子过来的,凭什么他那么有钱,能这么泡妞? 黄一曦从来没有想过,她一直认为不重视节日的商洛宇,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看着手上的金玉满堂红,她以为这是商洛宇为她唯一一次准备的礼物呢。 “这是三十岁那年,我设计的项链,上面有三十颗镶上去的钻石,剩下69个未镶上去的钻石位,我希望每一年都能和你一起补上。” 商洛宇拿着一条项链,还有一包66颗的钻石,他想过了,他不贪心,他和黄一曦是同岁,两个人活得99岁就行。 “这是我设计的一对戒指。” 这对戒指并不复杂,白金的圈,上面有一个造型,商洛宇手上的是H,中间那一横是钻石,黄一曦那枚细小一些,上面的字母是S,钻石镶上最上面,非常别致。 众人一看就明白,商洛宇的戒指上是黄一曦的字母开头,黄一曦的戒指上是商洛宇的字母开头。 “真是心机boy 。”于秋喃喃自语,白水州的男人会怨恨他的,这男人,把撩妹技能点亮到极致。 商洛宇一手玫瑰,单膝跪下,“一曦,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情人节,我希望以后的每一个情人节,我们都能一起渡过,一曦,”嫁给我吧。” 他深邃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生平第一次给人送花,他整个人都是绷紧的,尽管今天温度不高,他还是觉得很热,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玫瑰的的颜色映的,原本冷峻的脸看起来已经红透。 红艳艳的玫瑰是那么鲜艳,即使是夜幕降临,借着灯光,也难掩其鲜艳夺目的热情,难怪花语就是爱情,花红叶绿,艳煞旁人。 “嫁!嫁!嫁!”旁边的众人都喊起来,吃了那么久的狗粮,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嫁?”黄一曦没有一点点思想准备,不由地摇摇头。 啊?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后果,这样的气氛下,黄一曦竟然会不想嫁,赶紧打趣,“嫁了吧嫁了吧。” 再不嫁,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还有人大喊,“妹子呀,你再不点心,姐姐替你嫁呀!” 有这个颜值爆朋又浪漫的男朋友,听说还是海龟,又是律师事务所主任,年轻英俊多金又浪漫,这妹子上辈子是拯救银河系了吧。 抱怨的女生旁边,她朋友捂脸,有个爱看欧巴长腿的朋友怎么办?不过话说也没错呀,老太太们肯定说,这是十世善人吧。 话说那个女主怎么还不吱声呀,皇帝不急太监急呀,不对,是公主不想嫁灰姑娘想呀! 黄一曦真的没有做好嫁给商洛宇的准备,哪怕是今天商洛宇给了这么大的惊喜。 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频频拭泪的动作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不爱的。 可是怎么还不答应呢? 正常的女生不是应该回答,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动作很让人着急呀。 更多的人为商洛宇抱不平。 女孩子你以为你长得漂亮就拿乔呀。 还有人心疼商洛宇,落寞地站着,背景好凄凉呀!原以为很快就会带上的戒指,孤零零地放在一边。 黄一曦真的想回答,我愿意,几次话到嘴边又吞了。 看着红了眼的商洛宇,她心痛又心急,就算在法庭上面对七八个律师和当事人都没有如此的不安。 黄一曦觉得她此时需要一个替她发言的律师,对商洛宇说,“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同意or不同意您的求婚请求。” 可是她知道这种人事案件都需要当事人自己决定并明示。 停了许久,就在众人以为黄一曦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听到黄一曦发出干涩且空洞的声音,“商洛宇,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 做为一个律师,黄一曦很清楚,婚姻在法律上,是两个相爱的人要一起生活的缔约,可在现实上,婚姻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甚至两个家族的事。 做为一个律师,见过也听过许多人因为和对方家人相处不好而分开的,哪怕只是见过商洛宇的母亲一次,黄一曦清楚地明白,她们往后不可能和平相处。 她不想半生的时间和她纠缠,从而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丑陋不堪。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333章 同居提议 说实在的,她害怕婚姻生活,害怕自己没有能力经营好婚姻生活。 她害怕她对不起商洛宇那份沉甸甸的感情。 虽然在分开的九年里,她一直一个人,从没有想过和另外一个人有了另外一段感情。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没有人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好的男人这么浪漫的求婚仪式,竟然被人拒绝了。 什么是暴殄天物,这就是暴殄天物。 众人谴责的目光宛若实质剜得黄一曦的心恍若被碎割成渣。 她的心非常痛,但是她知道,说了,她遗憾,不说,她会后悔。 商洛宇静了许久,才勉强露出笑容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同居协议,“,不用对不起,我们以后都别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们同居吧。” 要不要求婚,商洛宇挣扎了许久。 哪怕他已经说服了黄一曦所有的长辈,答应让他们先同居。 可是他还是奢望,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这么好的妻子。 可是他发现不可能。 首先他就没有说服他的父母。 哪怕他告诉他的父母,没有黄一曦,他甘愿一辈子不结婚。 他的父母也没有动摇。 他们对他的痛苦丝毫没有动容。 他有时候都怀疑,其实他才不是他妈妈亲生的,而不是他弟弟。 他也不明白,他和黄一曦,怎么不匹配不名门户对了。 难道在他妈妈眼中,他是王子。 他觉得可笑,不要说全国,全省,就是一个白水州,比他有钱比他有能力的男人多得是。 他父母引以自傲的东西在别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他的父母根本听不进去。 他也曾想过绕过他父母结婚。 可是他知道,只要他是他们的儿子,就不可能逃避得掉。 后来他也觉得,不给他父母在法律上和道德上有对付黄一曦的名份,才是真的对黄一曦好。 可即使这样,他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给黄一曦一个机会。 没想到没有成功。 “同居协议?”这下所有人都围过来了。 太新鲜的名词了,比这个3D别墅还新鲜,比这个求婚仪式还劲爆。 竟然有人当着亲朋好友还有众人面前,要求签订同居协议。 这天底下的新鲜事呀,层出不穷。 抖音里都搜不到。 和吃瓜群众惊讶的反应不一样,林舒芳紧张地看向黄一曦,她发现女儿眉头深蹙,可见她也不知道这一回事。 此刻她心里第二次埋怨商洛宇,求婚不成就下次嘛。 年轻人怎么一点耐心也没有。 哪个女人会第一次就答应男人的求婚。 这不是告诉众人她恨嫁吗。 精心准备了这么多年,怎么不多来几次。 没看过求婚33次的电影,也听过霸道总裁第101求婚嘛。 “不行,我反对。”林舒芳下意识地回答,她惴惴不安地看着黄志新和俞美清,怕俞美清说出什么不堪的话来。 要知道这婆婆可是老古董。 还是活的老古董。 会喷水的,错,是会喷人的老古董。 战斗力杠杠的。 而且婆婆还是特别注重仪式,且小心眼,公公娶她时没钱办结婚典礼,她记了七十年。 七十年呀,都是房权证的期限了。 最后还得给她补办一个婚礼。 还是商洛宇出钱的。 林舒芳丝毫不怀疑,估计婆婆说不定还想补办一张结婚证书。 她起码听到她念了八百次,说那年解放,新旧交接,又住在农村,所以没有地方领那张证书。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去补办,林舒芳也想过了,应该有两个原因。 一是公公不肯跟去,这么老了突然要结婚,人家还以为是黄昏恋呢,再补一些狗血想法,丢不起那人呀。 当然,也有可能,婆婆舍不得出那九块九。 虽然现在结婚登记便宜了,可是婆婆还是舍不得,一想到九块九,她肯定会迅速换算成一斤肥猪肉,三四斤青菜,两三斤水果……. 而且这钱还没地方报销。 不过林舒芳的担心显然是多疑的,俞美清倒是没开口,要知道为了能让她和黄志新带领黄家小分队来白水州,商洛宇可是做了许多工作,没见到俞美清正对着手上那个金手镯笑得很开心吗。 倒是李玉珍跳出来,皮笑肉不笑,“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年轻人花样还真多,自己搞的麻烦,明明是父母不同意结婚还弄个遮丑布,什么同居协议,不就是无证睡觉吗?骚唧唧!” 李玉珍总算还知道分寸,声音不大,也就她周围几个人听到,她老公,公婆和两个儿子还有儿媳妇。 除了她老公,大家都羞红了脸。 尤其是两个儿媳妇,更是不动声色地拉着两个老公离她远一点。 还是俞美清给力,用力地掐着她胳膊,“你要是再敢胡说我扇你巴掌。” 李玉珍不可置信地看着婆婆,婆媳俩友谊的小船第一次翻了。 她看了看假装没听到的老公儿子,和正看着天上飞机的两个儿媳妇,还想再说,却听黄志新批头盖脸一阵吼,“闭嘴,老三媳妇,你要是再说话,以后就不用说话了。” 来白水州的时候,他早就防备李玉珍这张破嘴了,他可不想孙女美好的心情被破坏掉,更不想女儿的悲剧在孙女身上重演。 这还是黄一鸣提醒他的。 黄志新看向黄一曦,口气温和地问,“小曦,爷爷不懂什么是同居协议,重要的是你开心,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不结婚也不弄这个什么同居协议,有什么事爷爷给你做主。” 他话一出口,黄一鸣四个兄弟一下子呼拉拉地站在黄志新的身上,怒视着商洛宇,好象他敢再说出一个什么字来就揍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即使是心里有准备,商洛宇顿时也觉得有莫大的压力,通红的脸色一下子煞白,血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哀求地看着黄一曦,一副你赶紧解释不然我撑不住的样子。 和大家反应的不一样,黄一曦的脸一下子亮起来,她立刻考虑商洛宇提的这个协议的可行性。 同居协议,字面上的意思是指男女双方同居时签订的协议。 “笑死人了,就没听过我们国家有这种什么同居协议,两个人还真是律师呢,弄什么同居协议,还这么公开,真是丢脸。” 李玉珍小声地嘀咕着,唯恐天下不乱。 “小曦?这种协议有用吗?”黄志新假装没听到,满脸慈祥地看着黄一曦。 那根搅屎棍,等回去后再收拾。 同居协议,说实在的,黄一曦印象并不多,她对这一块的涉及不是很深。 毕竟一般人也很少用到。 第334章 协议内容 在对婚姻都不信任的背景下,很少人信任什么同居协议。 黄一曦还没说话,康明扬已经上前尽职地解释,“虽然这种协议在我们没有明确的法律条文。但在国外却是一种很流行的特殊模式,同居协议和婚姻关系不同,但保障的部分权利却和婚姻类似。” 这些知识还是商洛宇给他普及的。 早在商洛宇要求婚的前几天,他就尽职地向康明扬灌输这些知识。 所以康明扬解释得很尽职。 太阳永不落国政府于2004年12月6日向全国的非婚同居男女们发出“警告”,敦促他们签订“同居协议书”,以避免分手后因房产和财物等引起不必要的纠纷。这份协议书可以由双方自己起草,也可以从政府指定网址处下载。协议书内容将明确规定双方一旦终结同居关系,包括房屋和财物等的所有权归属。 要说婚姻,国外的人实则比国内的重视,因为婚姻对他们而言,除了法律上的权利和义务,还有心灵约束。 由于基督教在米国影响深远,“婚姻”(marriage)这个词是具有宗教含义的。大多数米国人对于婚前性态度是顺其自然,可婚姻是神圣的,是在神面前起誓承诺过的。 米国法律对于离婚的“惩罚”也不轻,肥皂剧《两个半男人》中就有离婚后还一直付赡养费给前妻的男主角,穷得只能携子和兄弟住一起。 正因为“婚姻”这个词的敏感度极高,为了解决争议,针对未婚同居现象,米国人也发明了相应的法律名词:civilunion,即为“民事结合”,通常在权利上等同或接近婚姻,但避开了“婚姻”这个词。 米国许多州和企业也承认“DomesticPartnership”,也就是“同居伴侣”。只要一对同居伴侣签字表示两人是长期共同居住的,无论性别,就有可能享受雇主提供的例如医疗保险等福利。 除了米国,在高卢国,是很常见又合法的组建家庭的一种模式,高卢国从1999年底开始实施紧密关系民事协议,成为恋人在法律关系上组建家庭的一种选择。 2005年改革后,民事伴侣关系具有与婚姻关系相似的一些法律权利和义务,包括伴侣共同纳税的减免优惠、伴侣财产继承的免税权,以及伴侣享受对方的保险和承担伴侣的债务等。 在2010年,高卢国有24.9万对男女登记结婚,19.5万对伴侣登记民事伴侣关系。 实际上,在高卢国,这种民事关系在官方正式立法时更早的时候民间就已经流行,1920年,高卢国文豪萨特与波伏娃开始签订这种协议,开始他们长达51年只同居不结婚的协议契约式婚姻。 高卢国不愧是一个“自由、平等、博爱”和浪漫的国家,国家统计与经济研究所2011年2月8日发表的一项调查显示,越来越多属于较高社会阶层和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选择登记“同居协议”,同居伴侣中有26%为公职人员或企业中高层管理人员。 截至2010年1月1日,在高卢国签订俗称“同居协议”的紧密关系民事协议(PACS)的人数超过100万。高卢国总统霍朗德就是签订同居协议的未婚总统。 哦,原来如此,众人纷纷点头。 听了康明扬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黄一曦感叹,这孩子要是干传销,肯定是教父级别的呀。 “那他们的子女怎么办?” 好学的黄一鸣率先发问,“在我们国内,未婚生的孩子可是非婚生子女呀。” 这话说得有点坳口,其实谁不知道,就是私生子女呀。 康明扬赶紧科普,“它们有颁布非常完善的法律,早上上世纪70年代,还未正式立法同居协议时,它们的法律已经规定婚生与非婚生子女拥有完全同等的法律地位,事实上这点在我们国家,法律上也是如此规定。” 高卢国的非婚同居者常常跟结婚夫妻一样组织家庭、生下孩子。而高卢国政府对这些非婚子女与婚生子女一视同仁。 在越来越低的生育率背景下,高卢国为鼓励生育,在社会福利层面,不管是婚生还是非婚生,生育都能得到同样的家庭补助,生育的孩子越多,补助也越多。 在财产继承方面,高卢国民法典自2001年以来就规定婚生与非婚生子女享有完全同等的权利。而且高卢国财产继承法律规定子女为第一继承序列,其权利高于配偶,所以什么是非婚生子女歧视,人家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国内可是把父母、配偶、和子女列在第一继承人里面,且排名份额不分前后。 照这个说法,只要有同居协议,结婚不结婚的,都是浮云呀。 “这是真的。” 已经从求婚失败的打击中恢复的商洛宇也开始解释,1999年高卢国通过了“民事互助公约(PACS)”前,高卢国的法律已经在医疗保险、死亡保险、住房保障等方面保护了非婚同居双方的互助及互享的利益。 通过后,非婚同居从此具有“准结婚”的法律地位。 同居者可以到当地市镇区政府登记与领取证书,以便享受有关法律的保护。 “那孩子的读书怎么办?”黄一雷很重视这个问题,黄一闪也一样,他们都是打算让孩子从小来白水州接受教育的,可是碍于户籍规定,只能另找办法。 要知道在国内,学区房可比非学区房价格高许多,有些地方甚至高几倍到十倍以上。 而其中户籍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 很多学校都有规定,落户学区房的学生户籍,要两年甚至三年后才能取得入读学校的资格。 要知道在国内现状,户籍的重要性已经越来越小,除了孩子读书,已经很少人想到户籍的其他作用。 康明扬笑了笑,“在入学、疾病保险等问题上,由于高卢国不存在户籍制度,非婚子女与其他孩子没有任何差异。由于不存在婚姻关系,非婚子女的姓可以由父母自己决定,申报当局即可。” 事实上不止高卢国,西方某个联盟组织在1975年时通过了一个有关非婚生子女的公约,规定各成员国必须采取措施、修正有关法律承认非婚子女的权利,使非婚生子女享有与婚生子女完全同等的权利与地位。 第335章 不公平的协议 “根据上述法律规定,奥朗德总统与同居女子所生育的4个孩子完全享有与婚生子女包括财产继承等完全同等的权利。”康明扬最后补充。 “假若一方不幸呢?另一方的权利呢?”林舒芳继续问。 她是遭遇过这种痛苦的人,幸亏她本人有工作有退休金,不然的话,只能象陈丽花一样,一个月领着微薄的扶养费过日子。 可是不管怎么说,当初没有工作的陈丽花,可是靠着那些微薄的抚恤金和扶养费养大谢永辰。 如果谢永辰没有发达,那么现在的陈丽花依然得靠这笔钱渡过她的晚年。 不过即使是现在陈丽花这么有钱,她每个月的账户上,仍然也有这笔款项进账。 不得不说政府的仁慈。 当然,林舒芳忘记了一点,商洛宇不是组织中人,如果他先走,哪怕是丧失劳动力的黄一曦,也不可能因他的关系拿到扶养费过日子。 这个问题很细,也很偏,黄一曦也不知道国外有没有这块福利。 不过,他们的社会保险和福利很健全也很发达,或许有覆盖到这些,甚至是大家不知道的其他方方面面。 黄一曦看向商洛宇,她是没有研究,不过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的商洛宇一定非常清楚。 商洛宇摸了一下鼻子,“签署同居协议的当事人不在法定继承人范围,但可以通过立遗嘱继承遗产。” 商洛宇趁机表白,“我的父母他们有工资,且我也为他们留了一笔安度晚年的基金,以后不管我和黄一曦的关系如何,我的保险和财产的唯一受益人是黄一曦和我们的孩子。” 众人哗然,这是人是你的,钱也是你的节奏呀。 “国外是国外,国内是国内,我国的法律始终只有承认结婚,从没有听过允许什么同居协议的。”不甘心的李玉珍出来蹦跶,冷笑道。 她根本不相信商洛宇的话。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她真的不理解,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听商洛宇洗脑干什么? 说一千道一万,撕开那些好听的话,这就是无证苟合呀。 大家都没想到吧,这就是斯文败类呀,都说结婚是男人给女人最高的尊重,还以为两个人有多相爱呢,结果还不只是如此如此。 李玉珍很兴奋。 她就见不得黄一曦过得好。 林舒芳心情很复杂,理智上觉得这份同居协议不错,感情上,好象接受不了。 “如果是问我的意见,我还是接受不了,婚姻法有规定夫妻互有相互忠诚的义务,同居协议有吗?只要一有外人,随时分手就分手。” 要知道不管怎么样,始终是女人吃亏。 “是呀,阿姨,以后要是一曦有了别人,我就吃亏了,还是结婚吧。” 商洛宇可怜兮兮地望向林舒芳,他也想结婚好不好,可是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没有接受黄一曦,黄一曦也没有做好和他父母一起生活的准备,哪怕只是成为法律关系上的公公婆婆和儿媳妇,黄一曦都没有这个想法。 事实上他也没有想让黄一曦受这个委屈,在国外,和儿子结婚的女人和公婆只是法律上的关系,没有赡养或一起生活的义务,而在国内,儿媳妇是晚辈,天生就是低人一等。 许多公婆,尤其是婆婆,认为儿媳妇嫁进门,就得为老公和孩子受尽委屈,可以任意搓磨。 很不幸,他妈妈就是这样的人,他也没有能力改变他父母的思想。 所以同居协议是他能名正言顺和黄一曦在一起又不用让她受委屈的最好方式。 说到这些,大家都沉默了,都忘记不结婚的人,不是商洛宇,而是黄一曦。 表面上看,黄一曦是受尽委屈,可是这何尝不是商洛宇真心爱黄一曦的表现。 今天这样子,众人都明白,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十五六年了,他们这一家除了俞美清和陈柳媛还有李玉珍夫妻,其他人早就知道商洛宇的存在,而商洛宇的父母应该早就清楚了。 当年他们能要求商洛宇和黄一曦分手,转和温知夏在一起,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怕是一直不喜欢不接受黄一曦这个儿媳妇,与其在漫长时间里相互憎恨,互相折磨,倒不如不结婚,从这点看,提出同居协议的商洛宇,反而是保护黄一曦的最好方式。 要知道在婚姻的道路上,最大的阻力不是爱情的消失,而是婆婆的消息。 “矫情!”李玉珍撇了撇嘴角,一边要死要活要在一起,一边又不想结婚。 弄个什么同居协议的,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没有人理她,都当她是空气。 “吴律师,您看呢?” 黄志新转向吴青意,吴青意是黄一曦的师傅,他相信他。 吴青意心情也很复杂,这个同居协议他一开始听起来,觉得荒谬可笑,可是仔细了一下,倒也不是说不可以。 和刑法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的刑法法定原则不同,民法上只要守法,双方合意,平等、自愿,没有违背公序良俗即可。 而且他知道,这个同居协议是商洛宇让黄家长辈安心的,现实中,他只会做得更好。 说到底,男女关系中,除了感情,无非就是孩子、金钱和权利义务。 感情的事只能他们两个自己解决,当然,还有上帝。 至于物质上的,两个人都是自律的善良的人,如果他们自己解决不了,吴青意不认为还有什么东西对他们有什么用。 所谓结婚,也只是一纸约束而已。 “他们两个人都是成年人,我们先看一下商律师拟定的同居协议条款吧。”吴青意收起个人情绪,客观公正地回答。 一份有效的,合适的同居协议主要内容可以包括:同居期间财产归属的约定,孩子抚养教育的约定,补偿约定,同居关系解除的约定等等,如果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在家务、消费等方面细拟。 商洛宇拟定的同居协议中,条款上规定得非常清楚,首先是财产和消费上,商洛宇自愿,他名下所有的财产以及未来所有的收益,都和黄一曦分享,她有权且无需经过他的同意,处置他名下的任何财产。 包括现在大家脚下所踏的土地和这栋他们以后共同生活的房子,房子的土地和别墅,虽然位于商洛宇名下,但是在同居后,他将改变权属,让黄一曦成为共有人。 第336章 签了 要说商洛宇这个人,真的很有心计,而且很有能力,能办到这一件貌似不可能完全的事。 按照政府规划,这几年已经不允许民房翻建了,商洛宇前些日子,一直在奔波这件事,后来他决定建这种别墅,如果政府整块地拆迁规划,他可以将这栋房子直接移走,不用拆迁赔偿。 当然,原来的土地赔偿的方案和别人一样。 商洛宇名下所列的财产,众人伸头一看,远远的看不清楚,但是竟然有一张A4纸。 还都经过公证。 即使是黄一曦,也不知道商洛宇这么有钱,在他14岁成功地购买他父母现在居住的东海别墅后,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把要给他的财产提前交给他。 不管是在国内几个大城市,还是在国外,他都购买了一些原来价值不高的房产,几年过去后,那些地方都变成繁华地段,房产都升值很多倍。 通过一系列的动作,他成功地把他手上的财产数几十倍升值,可以说,现在在他的家族里,他是最有钱的BOSS,是隐形的富豪。 除了这些财产,协议还规定一旦其中一方在同居期间不幸去世,另一方除了自己应得的一半财产外,还享有对其财产的四分之一继承权,双方所生的子女享有一半的继承权,剩下的四分之一继承权由不幸去世的父母享有。 另外,一人购买了社会和医疗保险之后,另一方自动成为获益者。 非婚生子女在上小学前,由双方商议是否进行婚姻登记,如若解除同居协议,孩子归黄一曦抚养,商洛宇需付所有的教育、生活基金,每月需要付给黄一曦5000元的赡养费及至黄一曦再婚。 薄薄的几页纸,但是众人都明白,商洛宇这是把可以伤害自己的刀递给黄一曦,还免除了她所有的义务。 “兄弟,真有你的,您这一手,兄弟服了。” 刘思源拍了拍商洛宇的肩膀,心里想,就算是结婚后离婚,对黄一曦的利益都不可能这么高,要知道他虽然没看清楚商洛宇目前有多少财产,但肯定比黄一曦多,今后的收益也肯定比她高,这些条款尤其是最后一条,简直是丧国辱权呀,某个条约都不外乎如此。 稍微有点法律知识的人都知道,解除同居协议非常简单,当事人无论是双方或单方提出解除契约,不存在法律干预和法官审查,在国外有同居协议条款规定的国家,还需要履行申报手续。 而在国内,连申报都不用,黄一曦随时可以包袱款款,带着孩子跑路,而商洛宇还得负担他们的生活费,分开后,只要黄一曦愿意,她一辈子不结婚的话,商洛宇就得一辈子养着她。 “不会有这一天的。”商洛宇紧握黄一曦的手,自信地看着众人。 实际上,他认为自己做得还不够,他是愿意把婚前财产也归公的,但他知道,黄一曦肯定不愿意,她有她的自尊,他也明白,如果有一天,双方到了分手的地步,除了孩子,恐怕没有任何财产能让黄一曦停下脚步。 而他要做的,就是不让这一天出现。 “我看可以,就在就看一曦自己的意愿了。”吴青意点点头。 黄一曦看向商洛宇,她对这段感情,一度犹豫彷徨,到后来心死若灰,哪怕是商洛宇多次弥补,她也从不主动。 即使内心受到他的吸引,依旧嘴硬的不想承认。 是他一步步的接近,霸道而深情地靠近她。 “都是物质女人,还假装什么清高呀,实则就是要钱的,还有,男人嘛,都那个德性,未得到的时候,要星星,能给月亮,连命都可以不要,等到以后就傻眼了……”李玉珍不死心,终于说了一句黄一曦和商洛宇都听到的话。 黄一曦看着李玉珍一眼,勾起嘴角,“三婶你是在嫉妒吗?嫉妒有这么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哪个男人哄女人上床不是对她好?一曦呀,不是我说你,好女人,不应该要不明不白的钱的,哪怕是人家捧给你的,女孩子嘛,要有自尊,要有骨气!”李玉珍语重心长,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 是呀,这世间的好女孩子,和男人好的时候什么不想要,等到分开了什么都没要到。 当了那么久的律师,看多了那么多男人开的空头支票,早就有体会。 黄一曦心如明镜,她可以在分开的时候挥一挥手,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但前提,得她愿意。 而现在,商洛宇愿意给,她也愿意接受。 至于李玉珍,关你屁事! 黄一曦主动拿起笔! 除了商洛宇和黄一曦在协议上签字,吴青意和康明扬也做为见证律师在上面签字,其他人则做为证人也签字了,为了表示感谢,商洛宇还一个人送了一个红包。 “我就没见过一个人这么傻,把自己卖了还这么开心送钱的。”黄一雷拿着红包咕哝着,做为见证人之一,他也拿一个红包,拆开一看,竟然有1000元。 这个堂妹夫财大气粗呀! 比他还富有! 黄一雷刚才扫了一眼财产清单,心肝颤了颤,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他看了看吴青意和康明扬手上更厚的红包,觉得需要喝杯酒压压惊。 “有得吃还堵不上你的嘴。”黄志新拿起旁边一个牛奶草莓,塞进他嘴里,庆幸的是因为两个孙媳妇都怀孕,他就做主四个孙媳妇都不让来,不然有得她们眼红的。 “那是肯定的,我今天被吓了好几回,只吃一点水果哪能堵得上我的嘴。”黄一闪嘻皮笑脸,拿着一杯红酒去招待客人了。 今天来的人不多,但这些肯定是堂妹和妹婿要好的人,虽然相处不久,但性子看起来和堂妹妹婿差不多,都是爽直的人,可得好好招待一番,不能让他们去打扰堂妹和妹婿两个人美好的相处时光了。 “我是刘伟彬,这几个也是商洛宇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我们下午才听到他要求婚的消息,从榕州赶了过来……商洛宇那小子呢?” “这是我哥,原来也是榕州工作的……”黄一闪把黄一鸣扯了过来,妹妹和妹婿现在干什么,不能说不好说…….嘿嘿…….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337章 玉成 两个当事人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喧哗,他们已经单独在房间里。 黄一曦看了一下,满房的红色,红窗花红被子龙凤烛,洞房花烛夜也不外乎如此了。 “我们喝一杯合欢茶。”商洛宇端出林舒芳泡好的合欢茶,内心还是有点遗憾的,他实则想给黄一曦一个盛大的婚礼,可惜目前做不到。 “合欢茶?不是交杯酒?”黄一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茶。 “对,是合欢茶,奶奶交代妈妈泡的,合欢茶,是将红枣、花生、桂圆、龙眼等泡入茶中,奶奶和妈妈,是让我们早生贵子跳龙门。” 商洛宇挑着眉,上前一步,凑近了黄一曦,黄一曦一惊,想退后,却被他抓住了手臂,半禁锢在他怀里。 两个人离得这般近,黄一曦都能闻到属于他特有的气息,她抬头仰望,发现他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 记得第一次站在一起的时候,他好象比她还矮?却懂得给她准备礼物了。 黄一曦不由自主地挥手比了一下差距。 十七年了,万里归来,仍是少年! “此因你在之处,即是吾乡!”商洛宇深情款款地在耳边呢哝。 黄一曦有点禁受不住,回想起刚才他说每一年买的情人节礼物的初衷,心海荡漾,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她娇嗔地问:“你怎么这么多心眼呀,难怪以前那么矮。” 初二刚认识的时候,商洛宇和黄一曦都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商洛宇那时个子不高,有些高年级的同学都叫他“小朋友。” “哪有,我一直比你高的,真男假女,你是错觉而已。”商洛宇声音闷闷的,这个时候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赶紧喝掉交杯茶。”商洛宇拿着两杯合欢茶,一手从脖子环抱着过来,另一手把杯子放在她嘴边,戏谑地问,“夫人不喝的话是不是等我来喂你呀。” 黄一曦赶紧喝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声音干干的,“我当时就是比你高。” 她的头顶正对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能隐隐地看出他冒出的胡渣。 “好好好,夫人说的都是对的。”商洛宇嘴角不由往上拉,你有我高有什么用,等下我就让你知道谁比谁高。 商洛宇慢慢俯下头,凑近她耳边,用他低沉而醇哑的声音道:“躺下来,我们比比谁高,好不好?” 他呼出的热气喷入她的耳朵,红晕开始蔓延。 手掌宽大,指节修长,冬日里依旧散发惊人的热度,把她微凉的手瞬间包裹起来。 “你放开我!”黄一曦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她想发挣扎着把手抽出来,却被他顺势扯入怀中抱住。 瞬间,她的脑袋懵成了浆糊。 他紧紧地抱着她,像要把她融入他的身体里。 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从第一次见到她,以后的每一次见面,他就不断地更新着目标,要是有一天能和她说话就好了,要是有一天能和她站在一起就好了,要是能和她手牵手就好了,要是有一天能亲到她就好了,直到有一天,他的愿望就是紧紧地抱着她,把她嵌入自己身体,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更新过。 多少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终于让他抱着了,他的心仿佛刚才的烟火在绽放,一簇簇一团团,炸开绽放,绚丽无比。 商洛宇的手不知不觉地用上劲,黄一曦觉得有点痛,不由地低呼一声。 商洛宇回过神,急忙放松了自己的力道,“对不起,我没控制住,这样好些了吗?” 黄一曦费力地把两个人隔开了一臂的距离,气哼哼地抬头,“快放开我,都不是毛头小伙子还这么孟浪。” 不是毛头小伙子?商洛宇脸色一顿,千真万确,他还是一个“童子”好不好,低头看向她,见她气呼呼的俏脸红晕一片,原本黑黑亮亮的眼睛雾雾蒙蒙,粉润的樱唇高高撅起,瞬时一种心痒难耐的感觉席卷而来。 他猛地低下了脑袋,含住了她粉嫩嫩的唇。 黄一曦眼睛睁得大大地,不可置信地瞪着近达咫尺的脸,唇上火热的触感提醒着她,这并非梦幻,眼前的他仿佛月圆的狼人化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一曦被他唇齿间的缱绻缠绵堵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只觉得脑袋都烧得晕晕乎乎地,她想推开他,手臂却无力地攀附在他胸前。 在黄一曦觉得自己快要缺氧窒息的时候,商洛宇才稍微退开一点,但依然吮着她唇角,如珠似宝。 “…..呼…..呼……” 屋内一时,只有两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此刻的黄一曦浑身发红,带着莹莹白光,是如此的美,如此迷惑他的心,让他沉沦,不愿苏醒。 血气往黄一曦脸上涌去,她整个间人无力地瘫在他怀里,环绕在他的气息里,她昏昏沉沉,本能地想躲开这纠缠,腰肢无意识地扭动,不断地往后仰,一只大手直接抚上了她的背脊,让她无处躲避。 浑身酥酥麻麻地瘫倒在他怀里,双手环抱着他。 “曦儿…….”商洛宇终于放开她的唇,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略微红肿的唇。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商洛宇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融化了。 黄一曦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红肿的唇,一个眼刀朝她飞去。 她却不知,她满面粉色的娇嗔,在他眼里,有多性感,商洛宇的嘴角已经扬到了最高处,此时的黄一曦抛给他的不是眼刀,而是媚如丝的情意,一条条地缠着他。 商洛宇的手扶着在她的脖颈处,她退无可退,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一遍又一遍,象是永不会满足的饕餮,她的舌尖都被她吮得发麻起来。 浑身酥酥麻麻的,双手已经攀附在他的脖子上,不知何时,上身的衣服已经扯开了。 “乖,我们量一下谁比较高。”商洛宇的声音嘶哑,“衣服鞋子都去掉比较准。” 黄一曦咬着唇,只听过要赤脚比身高,脱衣服减体重的,没有听过什么都要去掉的,还有,哪有比身高要象叠罗汉叠在一起的。 黑暗中的两道影子慢慢连成一体,温柔纠缠,互相融合。 “小曦……小曦…..曦儿……” 黄一曦瞬间沉迷在他的气息之中,任由他将她的衣衫一件件地剥落,将她撩拨得浑身酥软,当他与她合二为一的那一瞬间,他饱含着情和欲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曦曦,你终于是我的了。” 是你的什么鬼呀,黄一曦痛得差点破口大骂,都说第一次会有点痛,马丹,这是有点痛吗?这是很痛好不好。 可是对上那一双幽深如子夜之中散发着光芒的黑珍珠一般眼眸,黄一曦的神魂一下恍惚起来,她恨恨地咬着商洛宇胳膊一下,“好痛呀。” 第二天一早,商洛宇万年没更的朋友圈更了一个,“最近不接离婚的案子。” 下面立刻有人评论:春天得意马蹄疾,一夜探尽晨曦花。 下面立刻有人评论,兄台也是老司机呀。 下面立刻有人站队伍,兄台也是老司机+1 ……. 第338章 重返母校 第三天一早,商洛宇开着车带着黄一曦去于秋家楼下,刚到的时候就发现于秋在路边等了。 “你怎么不等我们到了再下楼,站在楼下多冷呀。”黄一曦埋怨她。 “我这不是担心某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到楼下等,节约点时间。”于秋戏谑地看着黄一曦,两只眼睛亮睛睛的。 她可是老检察官了,经常和法医们混在一起,早就懂得象商洛宇这种穿衣显瘦,脱衣见肉的身材,一般都是公鸡中的战斗鸡。 看到于秋明晃晃的眼神,就差问出开荤的童子鸡味道如何? 黄一曦老脸一红,她恶狠狠地瞪了商洛宇一眼,这个人平时好象很淡漠,实则如狼变身呀。 回想一天一夜,这人在床上干的荒唐事,找各种理由各种姿势比身高,实在荒唐透了。 哪怕她顺着他的话什么都承认了,还是不放过她。 商洛宇无辜地摸了一下鼻子,你怪我咯,早干嘛去呀,你要知道,男人素太久了,要么不行,要么太行。 想起前晚到昨天一天的荒唐,商洛宇也有点难为情,想起以前他看吕不韦和赵姬的一段描述,说他们两个情至浓时七天七夜不下塌,当时自己还嗤之以鼻,现在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尝试的。 车上没有其他人,于秋有点诧异地问,“不是说我们三个人吗?李敏不来吗?” 黄一曦苦笑,“她说她不认识许博士,又混得不好,就不过来添堵了。” 同学聚会就是这样,混得好想去露露脸,混得不好的想去寻找机会,而那么没达到自己心中目标的清高同学就敬而远之了。 黄一曦和于秋都想到这点,也没有说破。 不过在商洛宇面前,于秋还是解释一番,“说不认识许博士倒是假的,哪怕是视频课,她应该也有上过,不过不来就算了,她毕竟没住过白水校区。 李敏是大学毕业考研究生上的白水大学,她过来就是在嘉禾校区了,而许博士因为当时土地的问题既埋怨校领导又恼怒白水州市政府领导,一直有了心结,曾发誓,此生不踏入嘉禾校区一步。 是个耿直的老头子。 所以李敏的确没见过许博士的真人。 车子的动力十足,如同商洛宇此时的心情。 久违的白水大学!商洛宇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 当年他离开时,心情非常低落,从来不敢想像,还有这么一天,能和黄一曦携手同游母校。 只是身边有一个绿色的大电灯泡。 于秋看懂他嫌弃的目光,不由地磨磨牙,露出大白牙,森森地笑了。 不服你来咬我呀,刚上垒就得瑟的家伙,老娘和你老婆睡多少年了! 商洛宇一眼就看懂于秋猥琐的心思,委屈地看着黄一曦,却被敲了一记,“专心开车。” 前不久经过时白水大学的周围,还是土建工地,一片狼籍,现在却整个不同了,高楼大厦林立,大片的绿化点缀,让人眼目一新。 商洛宇记得,自己还是在几年前接受白水大学的邀请回去讲课的时候来过一次,现在和记忆中的印象完全不同了。 低矮的房屋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都是高楼大厦,原来这里只有一条国道,现在建了上下层四条还有立交桥和隧道,两边繁花似锦,让人眼花缭乱,可即使这样,黄一曦觉得商洛宇在那附近起码绕了两圈。 “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绕路?”黄一曦记得以前搭公交车时,那车子一个拐弯就过去对面了,可是他们现在感觉象无头苍蝇在打转。 商洛宇不动声色地瞄了黄一曦一眼,“对不起,夫人,为夫无能,我们的车不是变形金刚,中间那栏杆我越不过去。” 于秋咯咯大笑,“没见过路痴还敢嫌人迷路的。” 商洛宇顿时不乐意了,“谁路痴了,我家黄一曦那么优秀,怎么可能路痴呢。” 于秋可不惯着他,“你家黄一曦路痴,你眼瞎,刚好一对。” 一听是一对,商洛宇忘记事由,只顾傻笑了。 黄一曦从后镜看到于秋对她眨眨眼,不由地抿着唇偷笑。 说笑间商洛宇已经把车子停在未到校园的坡下一个停车场,之所以没把车开进学校,不是怕没位置,现在是假期,不是接送孩子的新学期开学季,停车场也没有停太多的车辆,倒是有着不少的位置。他可不想开着名车在校园呼啸穿过,他觉得那是对学校和老师双重的不尊重。 于秋和黄一曦都没有异议,虽说是本地大学,但她们难得回一趟母校,也想多走动走动,寻找记忆中的痕迹。 和那些传说于清朝末年建立的老牌子大学不同,白水大学很年轻,于1960年成立的,是中央第二号领导提议建立,是一所为方便华侨青年回国升学而设的大学,直属国务院侨务办公室领导。 还未靠近学校,远远就可以看见那白色大气的拱石门,读本科的时候,第一次到学校还有点震憾,可是读研究生的时候,发现和嘉禾那个校区相比,白水州的校区真的很破了,学校的建筑和设施完全被时代淘汰的感觉,又欠缺历史厚重感。 但两处都求学过的于秋和黄一曦还是认同这片校区,白水州最好的大学,最文化的根还在白水州。 “每每站在这里,势利的中年女人,我,总是想起那首歌…….”仰起头看着那四个大字“白水大学”,于秋突然感叹。 “哪一首歌?”商洛宇难得看到于秋外露的情绪,不由发问。 于秋轻轻地哼起调,黄一曦也跟着应和着: 细汉的时袸听阿嬷讲水是故乡的甜 大汉的时袸才当体会甜在心肝顶 出门的时袸爸母交代家乡的寸土金 啥时都毋通放袂记咱承皇天后土恩 人生啊在外漂泊,打拼拢为着前程 厝内的相片带身边,多少往事讲不清 囝仔时袸爱年兜,如今思乡乱糟糟 欢喜只有在睏梦中,听着故乡唱的歌谣 天是故乡的蓝 山是故乡的青 米是故乡的香 茶是故乡的味 歌是故乡的腔 人是故乡的亲 情是故乡的真 月是故乡的圆 ...... 第337章 玉成 两个当事人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喧哗,他们已经单独在房间里。 黄一曦看了一下,满房的红色,红窗花红被子龙凤烛,洞房花烛夜也不外乎如此了。 “我们喝一杯合欢茶。”商洛宇端出林舒芳泡好的合欢茶,内心还是有点遗憾的,他实则想给黄一曦一个盛大的婚礼,可惜目前做不到。 “合欢茶?不是交杯酒?”黄一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茶。 “对,是合欢茶,奶奶交代妈妈泡的,合欢茶,是将红枣、花生、桂圆、龙眼等泡入茶中,奶奶和妈妈,是让我们早生贵子跳龙门。” 商洛宇挑着眉,上前一步,凑近了黄一曦,黄一曦一惊,想退后,却被他抓住了手臂,半禁锢在他怀里。 两个人离得这般近,黄一曦都能闻到属于他特有的气息,她抬头仰望,发现他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 记得第一次站在一起的时候,他好象比她还矮?却懂得给她准备礼物了。 黄一曦不由自主地挥手比了一下差距。 十七年了,万里归来,仍是少年! “此因你在之处,即是吾乡!”商洛宇深情款款地在耳边呢哝。 黄一曦有点禁受不住,回想起刚才他说每一年买的情人节礼物的初衷,心海荡漾,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她娇嗔地问:“你怎么这么多心眼呀,难怪以前那么矮。” 初二刚认识的时候,商洛宇和黄一曦都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商洛宇那时个子不高,有些高年级的同学都叫他“小朋友。” “哪有,我一直比你高的,真男假女,你是错觉而已。”商洛宇声音闷闷的,这个时候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赶紧喝掉交杯茶。”商洛宇拿着两杯合欢茶,一手从脖子环抱着过来,另一手把杯子放在她嘴边,戏谑地问,“夫人不喝的话是不是等我来喂你呀。” 黄一曦赶紧喝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声音干干的,“我当时就是比你高。” 她的头顶正对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能隐隐地看出他冒出的胡渣。 “好好好,夫人说的都是对的。”商洛宇嘴角不由往上拉,你有我高有什么用,等下我就让你知道谁比谁高。 商洛宇慢慢俯下头,凑近她耳边,用他低沉而醇哑的声音道:“躺下来,我们比比谁高,好不好?” 他呼出的热气喷入她的耳朵,红晕开始蔓延。 手掌宽大,指节修长,冬日里依旧散发惊人的热度,把她微凉的手瞬间包裹起来。 “你放开我!”黄一曦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她想发挣扎着把手抽出来,却被他顺势扯入怀中抱住。 瞬间,她的脑袋懵成了浆糊。 他紧紧地抱着她,像要把她融入他的身体里。 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从第一次见到她,以后的每一次见面,他就不断地更新着目标,要是有一天能和她说话就好了,要是有一天能和她站在一起就好了,要是能和她手牵手就好了,要是有一天能亲到她就好了,直到有一天,他的愿望就是紧紧地抱着她,与她合二为一,在一起生活,一起工作,然后生两个胖娃娃,一个象她,一个象他,就靠着这个愿望他在国外认真读书,拼命赚钱,不让自己有任何空闲的时间。 多少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终于让他抱着了,他的心仿佛刚才的烟火在绽放,一簇簇一团团,炸开绽放,绚丽无比。 商洛宇的手不知不觉地用上劲,黄一曦觉得有点痛,不由地低呼一声。 商洛宇回过神,急忙放松了自己的力道,“对不起,我没控制住,这样好些了吗?” 黄一曦费力地把两个人隔开了一臂的距离,气哼哼地抬头,“快放开我,都不是毛头小伙子还这么孟浪。” 不是毛头小伙子?商洛宇脸色一顿,千真万确,他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好不好,他低头看向她,见她气呼呼的俏脸红晕一片,原本黑黑亮亮的眼睛雾雾蒙蒙,粉润的樱唇高高撅起,瞬时一种心痒难耐的感觉席卷而来。 他猛地低下了脑袋,含住了她粉嫩嫩的唇。 黄一曦眼睛睁得大大地,不可置信地瞪着近达咫尺的脸,唇上火热的触感提醒着她,这并非梦幻,眼前的他仿佛月圆的狼人化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一曦被他唇齿间的缱绻缠绵堵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只觉得脑袋都烧得晕晕乎乎地,她想推开他,手臂却无力地垂了下来。 在黄一曦觉得自己快要缺氧窒息的时候,商洛宇才稍微退开一点,但依然吮着她唇角,如珠似宝。 “…呼…..呼……” 屋内一时,只有两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此刻的黄一曦脸色发红,眼睛发亮,是如此的美,如此迷惑他的心,让他沉沦,不愿苏醒。 “曦儿…….”商洛宇终于放开她的唇,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略微红肿的唇。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商洛宇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融化了。 黄一曦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红肿的唇,一个眼刀朝她飞去。 她却不知,她满面粉色的娇嗔,在他眼里,有多性感,商洛宇的嘴角已经扬到了最高处,此时的黄一曦抛给他的不是眼刀,而是媚如丝的情意,一条条地缠着他。 “乖,我们量一下谁比较高。” 商洛宇的声音嘶哑,“衣服鞋子都去掉比较准。” 黄一曦咬着唇,只听过要赤脚比身高,脱衣服减体重的,没有听过什么都要去掉的,还有,哪有比身高要象叠罗汉叠在一起的。 黑暗中的两道影子慢慢连成一体,温柔纠缠,互相融合。 “小曦……小曦…..曦儿……” 那一双幽深如子夜之中散发着光芒的黑珍珠一般眼眸,黄一曦的神魂一下恍惚起来,她恨恨地咬着商洛宇胳膊一下,“好痛呀。” 第二天一早,商洛宇万年没更的朋友圈更了一个,“最近不接离婚的案子。” 下面立刻有人评论:春天得意马蹄疾,一夜探尽晨曦花。 下面立刻有人评论,兄台也是老司机呀。 下面立刻有人站队伍,兄台也是老司机+1 ……. 第339章 感慨 唱完后,黄一曦擦了一下酸涩的眼睛,“当时唱的时候还觉得这首歌曲调太平缓,歌词太直白,现在才懂得那种滋味,千般无奈,万般愁闷都在这里面了。” 就象一道菜,简单的食材里面本身就含着浓烈的味道,就不适合添加佐料了。 黄一曦的意思商洛宇更懂,他出外那么多年,心心念念的除了故乡的天、故乡的山、故乡的月,最重要的是故乡的姑娘了。 现在他的身边有了这个故乡的姑娘,心就象迎风的帆,鼓鼓胀胀的,原来空的那块充盈了。 三个人在大门前站了那一会儿,就引起保安和周围往来的人的关注,为了避免成为别人的风景,三个人赶紧收拾情绪,进入校园。 大门内的大道大约一百米处,是一座圆环喷泉,往右转,是通往法学院的路。 “还记得夏天经过这条道,不是芒果雨就是荔枝雨!走过这条路,拐角那间店的鲜榨果汁最便宜了,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一坐就是一下午。” 白水大学的学生最喜欢喝那家鲜榨果汁了,好喝而且不贵。 可是那两个人坐在那里,粉红泡泡一直撒,让许多单身狗不好意思呆在那里,只好撤退。 于秋指着那家店,揶瑜两个人,“当时我和同学私底下经常讨论,看看这家店什么时候被你们俩坐倒,没想到它还挺坚强的,既然到现在还存活着。”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于秋知道,她对刘思源,是多方斟酌才选的,两个人从恋爱到现在结婚多年,感情一直不错,但是却没有黄一曦和商洛宇那种非卿不娶的浓烈。 夜深时,于秋经常问自己,如果刘思源先走,即使她不再嫁,应该上会着孩子如常生活吧。 而如果她先走,刘思源呢,只怕头七未过,就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吧。 这可不是于秋冤枉刘思源,那时生育政策还未放开,她女儿就曾经听过婆婆和小姑子还有弟媳在刘思源面前嚼舌头,说于秋配不上他,让他离婚后再找一个黄花大闺女,生一个大胖儿子。 她要是死了,连离婚析产都不用,葬礼上的鞭炮,是惜别还是欢送,不好说。 这时候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干吗,她心里咯噔一下,收起心事。 此时黄一曦要是认真看的话,可以看到于秋脸上复杂的神情,可是她错过了,惊讶地看着于秋,“你那时竟然认识我们?” 在黄一曦印象中,她和于秋是读研究生的时候认识的。 当时法学院有四个班,大教室上课,黄一曦除了和商洛宇在一起,很少注意到别人,等到大四两个人分手后,她更是独来独往。 于秋冷笑,声音还有点尖,“你们两个郎才女貌,还没皮没脸,从上大学的第一天就手牵手进来,两个人好象连体婴儿一样,就是我们法学院甚至整所大学的名人,哪个人不认识你们?” “你这不能怪我,你也知道黄一曦是路痴,还是脸盲症患者,高中时有一次我们去看展览,我就一次放开她的手接个电话,打完看到她牵一个男同学的手就走。”商洛宇控诉。 黄一曦有点羞涩,她嗔怪地打了一下商洛宇的手背,“小心眼的男人,多久的事还才记得,再说这事真不能怪我,后面看个头差不多,发型也一样,又都是白衬衫黑西裤,我真的没注意。” 商洛宇闷闷不乐,一脸的控斥,“我不管我不管,我就牵过你的手,你还牵过别的男人的手,而且那个男同学长得巨丑,特丑。” 于秋又无语了,马丹,你的重要是她牵错别的男生的手还是那个男生长得特丑? 她今天为什么要跟着来呀,看这两个狗东西碍眼睛。 商洛宇两个人互看一下,擦了一把冷汗,他们从来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旁人的面前是这幅样子,而且貌似,他们也从来没在乎过别人的目光。 “所以你们一分手,大家都高兴极了,要不是那时没有这句秀恩爱死得快,也没有朋友圈,只怕你们早就被人刷屏放烟花了。” 不想看这两个人明晃晃地秀恩爱,于秋毒舌一句,开始欣赏路边的风景。 今天来白水大学,正是天气好的时候,阳光、校园、少男少女们,满校园的青春气息。 说她们碍眼睛,其实是自己电灯泡,来这里,情人们最为适合,秋中湖逛一圈,后山栈道走一走,紫藤长廊看一看,再到满地木棉的法学院,明恩楼前发发呆。 可惜上大学那几年,她除了读书,就是想赚学费,从来没有把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 贫困的家境,欠了她一段校园早恋初恋的美好时光。 可即使是这样,对于秋而言,一生最宝贵的四年时光都在明恩这栋楼渡过,她的记忆非常清楚,对这栋楼的房间如数家珍。 这边是白水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巡回法庭,那边是大、小模拟法庭,多媒体教室15间。 上课时每天都在这里穿梭,还有案例制作室、物证室、技术分析室、刑侦室、计算机室,那边走过时得弯下腰,低下头,偷偷摸摸静悄悄地穿过,因为那十几间都是教授独立工作室,打枪的不要,防止被抓壮丁。 想起当时求学时的情景,心都泛起青春的气息。 “想当初是嫩鸡仔一枚,没想到这次回到母校,竟然是为了指导学弟学妹。” 于秋看着白水大学俏皮地摇摇头,手卷成一个筒,倒走对着后面的黄一曦和商洛宇,“这边走过来的两位同学混得不错呀,今天衣锦还乡来,还记得你们在这里上的第一堂课吗?有什么话要对老师和同学说吗?” “拉倒吧,人家海龟同学早就衣锦还乡过了,就我们两只土龟第一次回来还沾沾自喜。” 黄一曦横了于秋一眼,商洛宇看了心痒痒的,明明是在说他的事,为什么那一眼不是横在自己身上? 说起第一堂课,久远的记忆如潮水涌过,黄一曦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地问,“于同学,商同学,我们的第一堂课,是不是那个自认为非常帅的实则很乡土的梆子腔许博士上的那一堂课:如果人生可以重新走过?” 说起许博士,三个人都笑了。 第340章 许博士 许博士,姓许名博思,又是名副其实的双博士,久而久之,大家都不知道是在叫他的名字还是他的学位了,外地人分不分清楚黄一曦不知道,但是白水州人,肯定是不明白的。 黄一曦还记得许博士当时探讨了“假若若干年后,做为一个法律人,如果人生可以重新走过,就是你真的重生或者穿越,你会想要怎样的人生? 《小城女律师》第340章 许博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1章 捐献 黄一曦抿下嘴唇,自己嘴快惹的祸,跪着也得舔呀,“许博士,您不知道,你和十四年前一模一样,不,反而看起来更年轻了,有些人呀,年轻的时候看上去很老相,三十年后一看,妈呀还是老样子呀,岁月都是防腐剂呀!” 许博士不为所动,抬头望着望天,脚划个半圆,“是吗?可是再年轻也是老梆菜呀,都干瘪了,瘦小的身躯呀,撑不起那么大的肚量。” 黄一曦怒瞪他一眼,老头,大家都在白水州法律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见好就收好不好,还没完没了呀,嘴上很谄媚,“您老这么有闲情来逗我们小年轻呀,谁不知道,不管是增高乐还是催发剂,对您老都没啥作用呀,再说了,您老是靠才华混的,不需要颜值锦上添花。您老人家得放宽心,往眼前看,您看看,我们法学院的门口,都是帅哥靓女,养眼又养心情呀。” 作为一所半开放的大学,学生进出并不受到限制。门口来来往往一脸稚嫩的学弟学妹们或是匆忙而过,或是与身边的朋友笑语颜开,看了的确赏心悦目。 许博士背着手,眯着眼点点头,“是呀,这门口经过的,如果这苍翠的木棉树叶一样,稚嫩青翠,天真无邪,你这个在社会里面摸爬滚打的熬成人渣的感到格格不入吧?也是,昨日黄花了。” 黄一曦怒视老梆菜一眼,这老头真的不准备化干戈为玉帛了?越说越过份了呀,人参加公鸡呀!也不怕补到流鼻血。 本想多怼两句,又想到老梆子不知道有没有高血压加冠心病的,还是消停点好。 商洛宇看到张牙舞爪的爱人一下子安静下来,赶紧跨一步上前,“许博士,您好!” 许博士和蔼地对商洛宇点点头,哎哟!堪称变脸速度呀。 于秋也上前打招呼。 许博士细细地看着于秋一眼,“于秋越来越漂亮了,个子高盘子亮,穿检察官制服就是帅气,来来来,我们俩拍一张。” 说完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美颜相机APP,又比了一个剪刀手。 说是拍一张,黄一曦敢保证,她起码听到“咔擦”七八声,拍完后他还美孜孜地刷了一遍朋友圈才收起手机,转向商洛宇,和他握下手,又拍了拍他肩膀,“恭喜你们,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 老梆子眼多毒呀,一看商洛宇已经不是童子鸡,而是大公鸡子。 商洛宇笑得合不拢嘴,“谢谢许博士的鼓励,小曦终于原谅我了。” 要不是被许博士拉着,他走路都要起飞了,怎么走路都不懂了。 要不要马上这么敏感的话题呀,黄一曦有些不太自在,又不敢翻脸,只能嘿嘿傻笑。 其余两个人假装没看见,要知道在白水大学,能治住黄一曦的老师不多,许博士就是其中一个。 当然,他们关系也非常好,别以为黄一曦对许博士没大没小的,那是私底下,当众的时候,黄一曦非常尊敬许博士,许博士也经常不掩饰他对这个学生的欣赏与偏爱。 要知道能这样对怼许博士的,白水大学的学生,一只手数不过来。 四个人慢慢同行,目标是早就说好的大模拟法庭。 要去大模拟法庭要经过图书馆,这座图书馆并不是校图书馆,而是法学院一个相对独立的法学图书馆。 除白水大学校图书馆藏书170万册、中外现刊近4000种、中文数据库资源28个,包括HeinOnline和Westlaw等大型外文法律资源的外文专业数据库资源27个外,法学院图书馆还有藏书22607册,其中外文原版书籍3227册,历年法学专业期刊合订本4471本,中文报刊合订本2769本,并且是国内唯一拥有米国加利福尼亚州法院的历年判例全集,米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历年判例全集的法学专业图书馆。 想当初,她们几个人和其他的学生一样,在没课的时候,一起床就呆在这座图书馆里,不到就寝不离开。 这座图书馆至今依然是于秋和黄一曦所见过藏最多法律专业的书,但对商洛宇而言,规模并不算很大。 商洛宇大学毕业后,是在剑桥大学最享有盛誉的Trinity College(三一学院)攻读法律专业,三一学院,1546年亨利八世创建,剑桥大学31个构成学院之一,规模最大学院之一,剑桥大学有140座图书馆,三一学院的图书馆的馆藏和三一学院相比称不上丰富,却都十分有价值。 但对白水大学法学院图书馆来说,规模大了好几倍。 许博士带着她们三个人走进法学院的图书馆,停在一排书柜前,看着商洛宇,郑重地说,“我代表法学院的全体师生谢谢你在剑桥大学时给我们图书馆寄回来那么多的法学书籍,这边那一橱柜,都是排列你寄回来的书。” 商洛宇在白水大学的时候浏览过这座图书馆的大部分书籍,留学期间,他看到有价值的书而这座图书馆没有的都会买一本寄回白水大学,有些书没法地方买的,能复印的就复印,不能复印的,他甚至自己手抄下来寄回来。 九年期间,他寄回了1878本书,很多书都是国内没有的,非常有价值。 “不客气,我是白水大学的学生,我在这里念书时,也在这个图书馆里奋斗了许多个日日夜夜。”商洛宇珍惜地抚过书,目光看向拐角处那一块角落。 那时他和黄一曦,都是坐在那张书桌,两个人面对面地看着书,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 有时候图书馆没有位置,他们就倚在书架旁,黄一曦站久累了,就整个人趴在商洛宇身上,象没骨一样。 满满的都是怀念。 “许博士,这个牌子就不用了。”商洛宇发现这排书柜的上方,订着一个小小的长条烫金牌子,上书,“商洛宇校友捐赠。不由地摸摸鼻子,有点窘迫。 许博士态度很严肃,“这些书的价值,并不比那些捐献教学楼的差,要知道有些孤本,现在已经找不到,所以你受之无愧。” “这个可是千秋功名呀,怎么能不要呢,要是不要的话,我们怎么知道商洛宇校友居功奇伟呢。”于秋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嘴上开着玩笑,眼睛看向黄一曦。 第342 再见恩师 黄一曦拉了拉嘴角,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呢,没想到身边还有一个名锋姓雷的同志呀。 不过以前,看到学校里某某大佬捐赠,总觉那个人离自己很遥远,与自己完全不同一个世界,没想到自己身边也有这么一个牛13轰轰的人物了。 黄一曦不由地拍了拍商洛宇的肩膀,“商同学,好好干,不要辜负白水州人民的期望,争取早点把这一块的烫金铜牌换面一个字一个字的大字,挂在白水大学的校门上,说不定到时走进法学院,就能看到你的塑像。” 商洛宇脚崴了一下,差点摔倒,他看着黄一曦,深情地说,“我能完成夫人的期望就很不错了,白水州人民的期望太高了。” 许博士哈哈大笑,“你夫人的期望就是白水州人民的期望,你要努力,少年,我看好你哦。” 这老梆腔带上夷州腔,真是够恶心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个寒颤,抖给许博士浑身的鸡皮疙瘩并离他远一点。 白水大学的法学院又叫明恩大楼,是一栋五层的大楼,由爱国华侨,也是白水州出去在东南亚当地国家第一个执业的律师黄明恩律师捐赠,整个大学按东南亚风格建造,白条石加红砖,外墙上面有半壁的炮仗花,看起来古香古色却不沉闷。 虽然是几十年前的建筑,内部倒是与时俱进,各种漂亮的装修、挂在大厅和走廊的液晶显示器标识着楼层信息让人可以随时找到自己想要去的位置。 白水大学这次“纵横论案”在明恩楼3-7大模拟法庭举行,除了商洛宇、黄一曦,和于秋,白水大学法学院的副教授王飞玉、马萍和研秘黄洁芳作为点评嘉宾出席了本次活动,显然他们也很重视这次纵横论案。 一听到这几个名字,三个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浮起他们几个老师的面容。 尤其是王飞玉和马萍副教授都曾经授过他们的课,一个教刑法,一个教刑事诉讼法,两个副教授对这三个学霸印象都很好,王飞玉见到黄一曦很是欣慰, “一曦,好久不见了。已经变成一个优秀的律师了啊。”见到黄一曦站在门口,他立刻站起来笑着说道。 黄一曦还记得他以是也是这样的语调,每次考试后公布成绩,他拿着考卷站在讲台上,“一曦同学这次成绩不错,又考了第一名…….” 记忆中的人和眼前的老师重合起来,好像她依然是他的学生,彼此未曾分别,这次只是简单的一次考试后的碰面一样。 黄一曦不由地一鞠躬,和以前做过无数次一样,“谢谢王教授!” 气氛一下子融合起来,几位老师都没有架子,和他们聊得很热烈。 黄一曦很喜欢这种学术气氛,整个论案桌椅摆成半圆大家围坐,老师们没有高高在上,学生们也没有一脸敬畏,还没开始的时候,大家围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讨论等一下要怎么表演和怎么主讲。 整个模拟法庭的气氛一度让黄一曦三个以为自己回到了课堂。尤其是离得较远的马萍副教授,一个看起来干瘦的老太太,满头的白头发迎风飘荡,带着一个老旧的银色边框眼镜正笑盈盈的打量着三个人。 马萍副教授是一个嘴硬心软的老太太,黄一曦还记得第一次听到她名字的时候,是一个学姐偷偷告诉她,说大家叫她一个外号,“马列主义老太太。” 黄一曦是新生军训期间第一次见到这个小老太太。当时黄一曦还以为她是教马列主义哲学的,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姓氏缘故。 第一面见到马萍的时候彼此之间的印象都不好。 当时黄一曦的爸爸黄海山过世不久,黄一曦大病一场,身体非常虚弱。 第一堂军训课就是半天的烈日站立,黄一曦熬到早上十一点多,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商洛宇不顾军训教官的呵斥,全程陪同,马列主义老太太越来越讨厌这两个人了,才刚一踏入大学,一个象纸糊的,一淋就湿,一晒就晕,另一个粘乎乎的,一点也不干脆,好象是贾宝玉。 再一查,不得了,商洛宇那分数,都可以进清源大学了,来这里,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美人儿。 这样的学生再出色都不会有什么出息。 马列主义老太太断定,也没看好他们这一对,都说越炽热的火越快熄灭,这对应该很快就会玩完。 果不其所料,大三的时候,商洛宇和黄一曦就分手了,马列主义老太太幸灾乐祸,有一天甚至在许博士和王飞玉说出她对黄一曦的恶感,许博士自然是替黄一曦辩护,言词激烈之下真相脱口而出。 从那以后,马列主义老太太悄悄转变态度,哪怕是面子上再恶劣,实则很关心黄一曦。 研一的时候,在嘉禾校区,有一次黄一曦感冒发烧,她以为是小病就撑着,要不是马列主义老太太见势不妙,硬拖她去医院急诊,还运用她的关系找了嘉禾市她能找到的名医会诊,黄一曦应该就OVER了。 要知道那次感冒,最后确定是脑膜炎,如果不是及时诊断又早点治疗,早就玩完了。 冲这一点,不止是黄一曦,就是商洛宇,都非常感激她。 “马教授…….”黄一曦看着她,一时语塞,毕业后她一直伤心两个人的分手,很多活动都不参与,对学校的老师也是如此,很多年都没联系了。 说起来有点忘恩负义。 “一起回来就好。”马列主义老太太看出黄一曦的尴尬,笑着冲她摆摆手说道:“我呢就是听说以前的教过的优秀学生回学校,一问有你,所以我想过来看看,人老了,心更软了,就喜欢大家在一起团团圆圆,热热闹闹。” 于秋每年都有给几位导师拜年,平时偶尔打打电话,所以黄一曦的近况她一直都清楚,原本她还让于秋劝黄一曦,重新找个合适的,过上新生活,却一直没能成功。 好在老天垂怜,还是让两个好孩子在一起了。 “商洛宇同学,你从国外留学回来,在白水州也不说来看看我,来看过许博士也不来看我。”马列主义老太太眯着眼,不善地看着商洛宇。 马列主义老太太知道实情后,一直不喜商洛宇,不,是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后来知道实情也是如此,在她看来,哪怕是再天大的隐情也掩盖不了你的渣属性呀。 所以就算知道商洛宇给学校捐献了许多重大价值的书,她对商洛宇,也没有好口气。 明知道马列主认老太太是借口发难,商洛宇也只能从善如流,承认错误,“马教授,我错了,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吧,我认打又认罚。” 双重的道歉,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第343章 院训 马列主义老太太看着一脸幸福光辉的黄一曦,语气稍稍软了一点,“既然如此,以后的两个月里,每个星期六,你当司机接小曦过来找我们。” 马列主义老太太表面严厉,实则嘴角上弯,语调温和,让商洛宇和黄一曦都很感动。 她这么说,分明是担心他们两个人要参加全国律师辩论赛没底气,所以要抓他们特训呀。 黄一曦不好意思地拒绝:“这不好吧,只是一个小小的比赛,还要劳动您老的大驾,不要吧,您和老师们都这么忙,我们这样前来怕打扰到你们呀。” 法学院的老师比一般的大学老师还忙,他们除了上课,做课题研究,写论文,演讲,还在于他们同样有一个身份,和黄一曦相同的身份,做法律顾问,当律师。 别人不敢说,黄一曦是知道马列主义老太太的身价的,白水州甚至很多省的一些重大案件里,都有马列主义老太太的身影。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钻到钱眼里去,很多在黄一曦看来利益熏人的案件,都被马列主义老太太推拒了。 理由只有一个:没空。 马列主义老太太翻了一下白眼,“不管怎么样,这里始终是你的母校,我啊,始终都记得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 一句语调不善的话,却把黄一曦说的有些感动。 看到黄一曦眨下眼就要泪汪汪的样子,马列主义老太太嫌弃万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一点小事就感恩带德,小姿娘样。” 黄一曦不可思议地看着马列主义老太太,要知道她可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在白水州这么多年,从来不肯说白水州话,学生们也不敢和她说白水州话,她还美名其曰不被当地人人同化,一个只说普通话的老太太,竟然会骂一句白水州很少人说的话----小资娘样。 看着黄一曦傻掉的眼神,马列主义得意地哈哈大笑,效果太好了,又吓着了一个。 好吧,和这两个更年期的老头老太太是没法谦和地聊天了,黄一曦怒视马列主义老太太一眼,她却笑不停歇,“你放心,让你多学学不是为了你,年前我在京都时遇到那条老章鱼和淡水鱼,他们说你们比赛的时候他们来当评委了,竟然嫌我的学生,说什么虽说是好种子,可是晒得不够干呀,说什么让他们出手调教调教,笑话,我马萍的学生,什么时候轮到那两条死鱼嫌东嫌西了。” 马列主义语气傲然,虽然是嫌弃满满,却充满了维护之意,她笑完后话语一转,“不过,你们两个去京都的时候,也不用太客气,没事上门找找他们,不然那两条死鱼太闲会成咸鱼的。” 于秋抬了抬细长的凤眉,一双眼睛如星辰闪烁,她一直觉得马列主义老太太在法学院地位挺超然的,但也是应该止于白水州或闽越省,其他地方不显山不显水的。 没想到这老太太倒和江老教授、章老教授很是熟悉,语气也很亲捻,看来这老太太,背景很深呀。 另一个改变态度的是原来端坐如山的傲气老师,她是黄一曦等人进来时唯一不认识的老师,据说是研秘,牌子上名字是黄洁芳,黄一曦和于秋毕业前还没看到她,看起来挺年轻,应该是这几年新进的。 她看到黄一曦等人进来时头都没有昂,原本听到问候时也以为是普通学生,态度轻视,可是看到法学院三个资深老人对这三个年轻人很亲昵,心里明白,这些人和那些前来找关系打感情牌的人应该不一样。 黄洁芳这才站起来笑着和离她最近的于秋握了握手说道:“毕业后进检察院?检察官,不错不错,优秀的学生回到学校,原本是应该……啊,过来给你们的学弟学妹们上上课的……” 于秋皱眉,这位老师官腔还是挺严重的,她有些尴尬的回应道:“黄研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是跟着来看热闹的……” 黄洁芳愣了一下,晃动的手也停了下来,不过她很快神色如常,也不尴尬,转发向商洛宇,露出笑容伸出手道:“商洛宇同学是吧,听说你毕业后是去剑侨大学深造的,可得让学弟学妹们见识见识咱们学校法学院出来的律师风采。” 商洛宇不想和她握手,假装掻了掻头发,傻笑道,“哪里哪里,黄研秘谬赞了,是许博士王教授马教授等老师教得好,在剑桥五年里,我始终记得白水大学法学院的院训:崇法明理,厚德致公。” 白水大学有自己的校训:会通中外、并育德才,白水大学法学院还有自己的院训:崇法明理,厚德致公。 不止是这位教授多次提过这八字院训的意义。 商洛宇和黄一曦等学生当时熟记,据今依然记得,这八字院训,可以说已经融入他们的大脑,流淌在血液里、骨髓里。 崇法,是尊崇法律和敬畏法律,也是信仰法律。 崇法要求做到“科学立法、严格执法、公正司法、自觉守法”。 崇法,要求将法律内化为一种信仰,一种精神力量,去学习法律、熟悉法律和运用法律和遵守法律。 明理,是在崇法的基础上究明法律背后的情理和道理。这不但包括法律意义上的法理,也包括大千世界、人类社会、万事万物的道理。 这里的“理”与老子的“道”是相通的。道是什么,道是说不出来的。“道可道,非常道”。 但从《道德经》之“人法地,地法天,无法道,道法自然”中可以认为,道即人性,道即天地万物发展、变化的本质和规律。 《周易》中的卦辞有云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只有这样,才能载物。 这里也有《道德经》中的“上善若水”的意思。水往往是最低的,总是一路向前,奔腾不息。水能够包容万物,可以说,“水利万物而不争”。 致公,可以理解为致力为公。与孙中山先生的“天下为公”有一定的联系。 把“厚德”和“致公”连接在一起,其意思得以升华为,只有厚德才能致公,要致公必须以厚德为载体。 可以说,白水大学走出去的法学毕业生,不管是在全国各地,甚至在世界各国,不管是处于何种职业,是否从事法律工作,是法官、检察官、律师、警察,大多数的学生都谨记这八个字院训。 黄一曦和商洛宇等人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更是潜移默化去执行,她们的口碑在白水州甚为不错,几位导师都很欣慰。 第344章 纵横论案 “好了,我们几位老不死的也不占据主场了,现在,该让年轻人上台发挥了。” 许博士看时间差不多,一抬手,打断了黄洁芳接下来要说的话。 心里虽然恼怒不堪,表面上黄洁芳却很恭敬点头。 许博士又转过来怼黄一曦,“等下好好观看别走神,呆会我可是要让你们提提意见的,你要是走神说不出来,大家还以为你是手下留情。” 王飞玉觉得有趣,看了一眼身边的马列主义老太太笑道:“今天的许博士很有精神嘛,瞪眼骂人很有威力。” “行了,许博士可别吓着我的宝贝学生了。”马列主义老太太笑骂了一句。 “什么你的学生,说得我好象没给他们上过课一样。” 许博士回了一句话,“是你的学生你晚上领回家吃饭吧。” 马列主义老太太得意一笑,“当然领回家,知道她要回来,我早上很早就去买菜了。” 黄一曦赶紧一摆手,“怎么好意思让老师们请客,应该我们来才对。” 马列主义老太太笑骂道,“别啰嗦了,赶紧看完回去包饺子,羊肉韭菜馅的,我已经调好了。” 黄一曦可以发誓,她有听到许博士吞口水的声音,众人赶紧坐正,省得耽误许博士吃饺子被他骂。 法学院参与这次论案的学生众多,前来观看的学生也是很多,这个时间依旧是寒假的时候,回想自己以前,什么社团活动都不参加,都是踩着上课的钟声进教室的黄一曦有点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当初的老师是怎么从芸芸众学生里面慧眼识英,点名让她和于秋参加大学生校际辩论的。 要知道好看的皮囊千千万,努力的学生也有许许多。 黄一曦心里开小差,但注意力也在台上。 今天“纵横论案”的主题很有趣,竟然是“生命的方向盘该由谁来掌握?” 法学专业的学生抒情起来也不比文学院的学生差嘛。 先由六位同学扮演公交车相撞的小轿车女司机、公交车上的女乘客、公交男司机,以及三位车上乘客对公交事件进行情景再现。 接着是专业的解说词,一个不亚于校园广播水平的声音响起:随着公共交通网络的不断发展与完善,便捷的公共交通成为人们出行的首选。新闻媒体中不断报道的乘客抢夺司机方向盘事件,引起了人们对于公共交通安全的忧虑。 2018年10月28日10时08分,重庆万江区二桥上一辆公交车与一辆轿车相撞后冲破护栏坠入长江。奔流的长江水吞噬着公交车上鲜活的生命,救援进展吸引着全国观众的关注目光。 不管是事件真相未明,舆论却沸沸扬扬,纷纷骂女司机,等到还是黑匣子公开后,大家才知道那位女司机是无辜的,这其中的反转戏码值得深思。可即使如此,各方仍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黄一曦首次看到这样的情形,看得两眼发亮,谁说法律人士中都是严肃呆板的,没有任何情趣,君不见,眼前的都是戏精,眼前可以说是一台小型的话剧,演员所把握的角色都非常到位。 那个女同学把女乘客凶横泼辣蛮横无理的样子演得非常形象,甚至还带有一丝基层女性人物的悲情色彩,还有那三位乘客表面冷漠,实则内心的活动戏码也用微信发给朋友或群里的方式表现出来。 “怎么样?这样的纵横论案很有趣吧?和你们以前的两个阵营对抗式的辩论方式不一样吧?” 许博士洋洋得意地探过头来,黄一曦发现他的脚抖得特别欢快,这个姿势很象二哈撒完尿呀。 不得不承认非常不错,黄一曦心里羡慕,想当时她们在模拟法庭时怎么会没想到这个方式呢,只会呆板地背法条,大家好象认为法条记得特别多特别清楚,说得特别快就赢了。 嘴上却不输给他,“可惜不是在文学院,要是话剧院的过来,肯定能找到一两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商洛宇抚额,平时一本正经,严肃异常的老梆子,在黄一曦面前幼稚得如同孩子,总要较个高低才肯罢休,他官位地位高,口才又很好,没有多少人敢怼他,唯有黄一曦不看他脸色,总是怼得他一脸便秘的样子,偏偏他还乐此不疲。 看到许博士无话可说,王飞玉乐得直拍大腿,“一曦的眼光果然厉害,那6个情景再现的演员,包括这14个主讲嘉宾,里面都有文学院和艺术表演系的学生,他们也是热爱法律的人。” 大学里的学生,有些因为高考分数或录取比例,为了心仪的学校放弃热爱的专业,在大一至大二期间,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法转专业,有些学生便破罐子破摔,浪费求学期间的大好年华。 但也有些学生却是积极努力,要么通过考研重选专业,要么攻读第二专业学位。 也有学生没有办法,但并不防碍他们在有空的时候,到法学教室听课。 毕业文凭是给别人看的,知识是自己的。 这样的学生要比原专业的学生努力很多倍,才能在新专业领域中脱颖而出,在王飞玉指出哪几个学生是第二专业时,黄一曦已经认真地观看了整块论案过程。 14位主讲嘉宾分别从乘客、司机以及新闻媒体等角度,对此次的重庆万州公交坠江事件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主讲嘉宾李同学充满激情,并且充满控诉,认为此次悲剧的发生主要责任在于司机,司机涉嫌刑事犯罪。 她的发言声音激昂,很容易带动情绪。 坠江后,多家媒体纷纷报道此事,众口一词:“重庆公交车坠江已致2死,事发前轿车女车主逆行”,报道多被转载,带来多米诺效应,那位女司机成为了罪魁祸首。 紧接着,网络大V们发声,吃瓜群众热血沸腾,不仅在网络上分享自己遭遇的“女司机”的麻烦,更是纷纷谴责“女司机”,恶毒的谩骂甚至从个体上升到了整个开车的女性群体。 然而,“真相定律”又一次应验了,事实是,公交车在行驶中突然跃过实线,撞击对向正常行驶的小轿车后冲上路沿,撞断护栏,坠入江中。 第345章 点评 即使只是一名法学专业的学生,也都知道一件事: 本案中,不管是司机还是女乘客,都符合《刑法》第一百一十五条【放火罪、决水罪、爆炸罪、投放危险物质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之二的情形,放火、决水、爆炸以及投放毒害性、放射性、传染病病原体等物质或者以其他危险方法致人重伤、死亡或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这条规定,只是,在他们付出生命代价后已经无法追究其刑事责任。 反转来得太快,一方面是之前误将受害者认为肇事者的攻击者们变得哑口无言,另一方面,媒体的报道在这个时候显得相当讽刺,公交车司机并没有明确说明性别为男,转而把报道重点放在了后期救援,舆论对男司机的审判也没有出现。 另一个王姓男同学则做为女司机的爱人出来讨公道,随着重庆市公安局发布的警情通报,以及事故发生时现场其他车辆的行车记录仪显示,“肇事”的女司机却是无辜的受害者。 真相打脸,但加在女司机及其家属身上的网络暴力伤害已然产生。“为什么冤枉我们?”王性男同学的叩问,值得反思。 整块纵横论案并非向以前的模拟法庭一事一案,里面的每一个角色都在为自己辩护并指出他人所犯的过错或罪行,引人探讨,发人深思,正如大家都想表达的那样,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一个案件可以抽丝剥茧地分解成一条条干巴巴的法律条款,但是做为法律人都知道,天底下,就没有哪一个案件是单纯的法律条款组成。 法律无外乎人情,法律也不只有法律! 到了点评阶段,也不知道许博士是怎么想的,自己不先说,也不让老师们先说,第一个就是点黄一曦的名字。 黄一曦借着许博士安排点评的机会,躲在会议桌后面深呼吸了几下给自己鼓劲。 没办法,一向是在台上辩论给人家看,今天是第一次以嘉宾的身份参与点评。 压力好大呀,用白水话讲,第一次做婆婆,浑身发抖。 看来这次许博士出动的阵容给一曦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啊。商洛宇有些好笑的看着黄一曦的动作心里想道。 不过也是难免,就算是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了,也会有些手忙脚乱。 其实应付这种事情很简单,都是有套路的,看那些官员发言就知道了。 首先就要夸,大夸特夸,谁不愿意听好话呢,哪怕没有夸到点子上。 接下去也不要批评,国外和国内不一样,国外可以实说,越内行批评得越见血人家越高兴。 国内毕竟还是讲人情的,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在这种时候是行不通的,把自己的老师和学校的领导怼的下不来台,大家以后还见不见面打不打招呼了? 几个人有给你扇完巴掌再给笑脸的涵养? 夸完后,还得自谦,说到如果自己做的话,肯定哪会疏忽呀,哪里会做不到呀,当然,也不能一味地贬低自己,最后还要顺着话意讲点别人没有想到或注意到的事,提高自己的水平,抬高自己的高度。 接下去自然是皆大欢喜,完美。 但是商洛宇知道,黄一曦不是这种人,她不喜欢和稀泥,人家好的点子,她不吝表扬,探讨,人家不好的缺陷,她也会如实表述。 实诚到可爱的人。 商洛宇偷偷地在课桌底下握住黄一曦的手。 枪打同头鸟,所有人都赞成许博士的意见,把第一个发言的机会给了黄一曦。 谦让不得,黄一曦索性接过话筒。 她其实很紧张,可是看到学弟学妹们饱含希望的眼光在看着她,她们内心里,有可能比她还惊惶。 黄一曦的心突然镇定下来。 她打开话筒按钮,试了一下发言的音量,突然笑了。 她这一笑,如春暖花开,再加上她独特的甜美的声音,立刻惊艳了许多学生。 “很荣幸能参加这样的论案,虽然你们已经是第十九期的纵横论案,可是我却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形式的论案。对我而言,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 首先我觉得这个形式的论案比我们以前的模拟法庭新颖有趣,整个案件的过程让大家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 主讲嘉宾既是表演者,又是裁判者,同是也是辩护人,人情与法条、社会舆论的碰撞,从不同的维度展开讨论,各抒己见,旁征博引,展开激烈的思想交锋,真的体现了“打破专业壁垒,促进学科交流;开拓专业视角,拓宽学术思路”的宗旨,让我感觉耳日一新,很受启发。 美中不足的一点是,我觉得许多同学在发现问题,抛出问题时没有想到解决办法,在无法可循的时候没有考虑到立法建议,也就是说,思维上有局限,没高度或深度…….” 短短的几分钟发言,却用尽黄一曦的洪荒之力,她抬头轻揉太阳穴,哎哟妈呀总算唬弄过去了,以前老觉得点评江山是很有地位的人干的事,现在发现,呆在这个地位上的人也不太舒服呀,千目所瞪,众望所指。 黄同学呀,这只能说明,您还是不适合干这个的呀。 于秋傻眼了,现在才发现这种发言顺序真是操蛋呀,如果前面发言的人杂乱无序,或无深意,后面的人拾人牙慧,举一反三,容易出彩。 现在才发现跟着黄一曦这奇葩后面太难受了,这妞啥都说了,那她说什么呢,第一个太能干,把该说的都说了,后面的人只能画蛇添足了。 于秋急中生智,好在她也是有水平的,想起刚才那个表演女司机的亲属的话,也赶紧开口,“此案除了十五生命的凋零让人沉痛,还有舆论对“女司机”的标签化歧视一直没有改观。 在不少交通事故里,一提到“女司机”,似乎就成了交通事故制造者的代名词,还有不少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故原因加诸在“女司机”身上,妥妥地坐实了“女司机”就是“马路杀手”的印象。 第346章 拉仇恨 事实上,如今的时代,女性开车已经不是稀罕事,更有很多女性担任公交车司机,相比男性醉驾、超速、不系安全带的行为,并没有研究表明女性在开车时更容易发生事故。 而我们对女司机的刻板印象,往往来自于网络上真实不明的道听途说,或者说,是媒体特意强调的结果。 那么,我们有必要反思的是, 《小城女律师》第346章 拉仇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7章 包饺子 始作俑者却已经坐在马列主义的老太太家里开始包水饺了,当然,不是所有学生都那悲催的,还是有三四个同学被叫过来打下手帮忙了。 于秋小时候在苍悟省呆过,是包饺子的小能手,她的手仿佛天生为包饺子存在的,放完馅饺子皮一合,双手一掐,一个形状完美的饺子就出来了,两个男同学一起赶的饺子皮,都不够她一个人包的。 马列主义老太太赶紧揪剂子,许博士忙着和面,一下子进来太多人了,面和得不够。 黄一曦实在不懂马列主义老太太折腾这劲,就算是知道超市的饺子馅不新鲜自己弄吧,超市里把几包饺子皮不就行了吗?干么这么费力。 马列主义老太太揪好一块面剂子,拿在手上象捧着宝贝一样,“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超市都是机器做的面,不劲道,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超市的饺子皮没灵魂。” 黄一曦嗤笑,“有什么区别,要灵魂得练习分魂大法学附身吧,有一口吃就不错了,这么矫情。” 马列主义老太太还没出声,许博士就不干了,“你怎么混得这么差了,都解放70年了你的目标还只是一口吃的?商洛宇是饿着你了吗?虐待你了吗?比我们这些经历过三年困难时期的还可怜。” 这老梆子,一点也不可爱,黄一曦毫无仪态地翻了翻白眼,“问题是一口吃的吗?问题是,你们这些法学家,不把精力放在法律事业上,而把精力放在这一口吃的,这是资本主义享受小资的标志呀,这是堕落行为呀,同志,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的,会干不好革命的。” 王飞玉正喝的一口茶喷出来,他捶着桌子大笑。尤其是看到许博士红着脸没法回答更是乐不可吱。 黄一曦没管他,继续苦恼,“你说为什么北方人那么热衷吃饺子呢?主食那么多,米饭米粉面线面条粉条粉团等等,为什么非得水饺呢,我就不明白了,什么羊肉韭菜白菜香菇馅,混成一团就啥差别了,吃到嘴里不都是一样吗?再怎么吃也改变不了它就是一个水饺的事实呀。” 南方人大多不明白北方人对水饺的热情,想吃的话超市里多得是,什么口味都有,一包也没多少钱,有必要象吃大餐那样郑重其事吗? 商洛宇忍不住,他再不说话,许博士只怕会赤膊上阵了,“小曦呀,这点我得替他们分辨,对她们这些背井离乡的人来说,她们吃的不是饺子,是乡愁,是回忆,是爱意。” 对北方人来说,上车水饺下车面,吃水饺,是送别。 好吧,你成功地说服了我,你赢了,黄一曦见好就收,耸耸肩,继续和那个怎么都包不起来的水饺做战,她喜欢馅多的水饺,可惜呀,饺子皮它撑不住呀,这不,只好再拿一张反面包了,望着比别人厚的皮,她叹一口气。 “你是输了,你再看不起水饺,也改变不了你个手残党的事实,等下你包的水饺自己消灭。” 许博士抬头怼了一句,又笑着问商洛宇,“这么一个四肢不勤,做啥都不行的女人,你这么珍惜的理由是什么?” 雾草,又来埋汰人了,您老就不能消停一点,黄一曦对视着他,“再多话等下不让你吃水饺,只让你喝饺子汤。” “无所谓,就你包的那个四处漏馅的饺子,汤肯定比水饺有味道。” 于秋笑得手一直抖,“两位大佬,还让不让人干活了?” 商洛宇看着脸比水饺更揪成一团的黄一曦,赶紧表忠心,“你别听他乱说,你做什么都很好,就是包水饺,都有别人有颜色,好看许多。” 马丹,这么恶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于秋差点把手里的水饺摔到商洛宇的脸上,她把水饺馅都包到皮外面了,你竟然说她包的颜色好看,这么瞎的话你都能说得出口,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商洛宇镇定地迎着于秋的目光,只要有黄一曦在,良心是谁关我什么事? “你行,你这泡妞手段太高了。”许博士自拜下风,“既然这么瞎的话你都能说得出口,等下你就专吃那些有颜色的水饺吧。” “太好了,你们可不能和我抢。”商洛宇雀跃地指定,众人哂笑,哪个瓜娃子脑袋进水了会和你抢。 王飞玉摇摇头,年轻真好呀,谈个恋爱都充满激情,看爱人什么都是好的,估计她就算拉一坨屎,他都会觉得形状比别人的完美。 阿“呸”,妈妈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讲恶心的话,也不能再想恶心的事。 马列主主义老太太调了三种馅,十个人包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包完,包完后老太太也不分开,三种水饺混在一起煮,端上来时马列主义老太太等黄一曦鼓着腮邦子吃了五个水饺,才笑眯眯地问黄一曦,“吃出什么馅的吗?” 黄一曦呆了一下,雾草,她刚才报怨的时候没想到老太太耳朵那么聪敏,竟然全听到了,这老太太估计是睚眦转世的,有名的“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的主呀。 黄一曦迟疑地放下筷子,诚实地摇头,“没吃出什么馅的,要不,我再多吃几个,慢慢地品尝,一定会告诉你是什么馅的。” 不认怂不行呀,这老太太饭中如此询问,万一黄一曦态度不好,回答得让她不满意,等下叫到墙边罚站怎么办?要知道她可是自带光环的学姐呀。 “没吃出来就对了,你那碗里就有一种水饺,都是我做记号的。” 雾草,还有这騒操作呀,佩服佩服。 “这样吃就知道什么馅的了。”商洛宇拿着一个小盘子,把水饺放在正中用筷子挟断,一个一个指给黄一曦看。 王飞玉摇摇头,古代儿媳妇侍候婆婆吃饭,也不可能如此周致呀。 不管别人怎么辣眼睛,一顿三种馅的水饺,两个人硬吃出满汉全食的感觉,别人能吃出几个滋味于秋不知道,但是她觉得商洛宇和黄一曦至少吃出十八种滋味。 吃完水饺,于秋帮忙马列主义老太太收拾碗筷,黄一曦赶紧烧水泡茶,这水饺呀,适合亲近的人一起吃,不适合谈恋爱的在一起,吃完水饺,满嘴都是蒜味,要是一打嗝,韭菜羊肉吃过胃里发酵的气味两三米远的人都能闻得到,打嗝的人只感觉味道较冲,闻的人浑身酸爽,欲呕欲吐呀。 。 第348章 老年人的爱情 商洛宇孰知黄一曦脾性,拿起桌上一个桔子剥开,把粗的白筋去掉,自己先往嘴里塞一瓣,剩下的递给黄一曦,“甜的,你先吃桔子,我来洗茶杯。” 马列主义老太太年青的时候就离婚了,独自一个人拉扯女儿长大,女儿倒也争气,前些年公派留学米国,硕士毕业后在那找个工作,又继续攻读博士。 女儿太出息也有烦恼,三十二岁了还不嫁人,那几年老太太挺苦恼的,经常跑国外,并向学校申请了米国访问学者一年。 那年女儿终于找到对象结婚,女婿也是国内出去留学的,博士,家境也很好,父母在国内开一家大公司,结婚后没多久女儿就怀孕了,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马列主义老太太很高兴,包袱款款准备定居米国,帮女儿带孙子,没想到到了第二天,马列主义老太太把来意一说,女儿脸色就变了。 过了几天,马列主义老太太的女儿就正式给老太太下了通碟,要带孙子可以,但是,必须自己在附近买一栋房子,理由是她们出国久了,生活方式改变了,不习惯和父母长期一起住在同一栋房子。 马列主义老太太的女儿住的是一栋两层半的别墅,里面共有大大小小的房子十几间,还有一层半的地下室,前后左右都是大草坪和果树,回想起这个女儿当年和她在白水大学只有两间房的套房,女儿还经常嫌太空旷,跑过来和她挤在一起睡,马列主义老太太惨然一笑。 要知道这片地区都是独栋别墅,相隔的两栋距离都很远,马列主义老太太如果要在旁边买一栋,面积也和女儿的差不多。 想到一个人独居一栋房子,要见女儿和孙子时还得上门约个时间,马列主义老太太不得劲了,这里的房价和国内相比倒是不高,二十万刀而已,也就和白水州一套普通点的房子价格一样,老太太也不是买不起。 就是不得劲,心里意难平。 老太太想起她在白水大学法学院,有那么多的学生照顾她,工作和生活都很热闹,她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看女儿和女婿的脸色过日子,干脆又回来了。 这一回来,老太太终于淡了心思,很少想起国外的女儿和外甥了,整天和学生混在一起了,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人看开了,反而更年轻了。 “我去洗。”向来惫懒的许博士主动请膺,商洛宇赶紧塞给他。 旁边的几个学生赶紧伸出手要做,却被许博士拒绝了。 “你说,老梆子这么积极是不是心中的桃花开了?”黄一曦看到商洛宇又拿起桔子,也就不自己动手,等着投喂。 许博士的夫人在黄一曦研究生毕业前一年过世了,当时黄一曦和于秋也去参加她的葬礼,按照白水州风俗,丈夫走的时候妻子要送,妻子走的时候丈夫不用送,可是许博士却坚持从头参加到尾。 黄一曦和于秋那时还以为许博士和夫人感情好,情深意重,可是听到人家八卦时仿佛也不是如此,许博士的夫人性子爆燥,很人以人相处,和她们同栋老师宿舍楼的老师及其家属经常听到她在咒骂许博士。 黄一曦听到那些老师归纳起来,说许博士夫妻日常相处,很有苏格拉底夫妻相处模式,这些老师也是促狭的,私底下都叫她为赞西佩。 赞西佩是苏格拉底之妻。 有关她的故事,比历史事实还要多。传说她比苏格拉底年青得多,可能相差四十年。她以其尖锐的舌头闻名,据说是唯一一人在讨论时咬苏格拉底的。经过某次争执后,她向苏格拉底泼水,苏格拉底说:雷鸣之後,通常都会下雨。 许博士丧偶后,许多人帮他介绍对象,更有学生私慕他的才华愿意跟随于他,但许博士始终不为所动,他曾说过这么一句话,“或许在师生恋之中,是有真爱存在,但我一直认为,这样的双方,身份地位并不相等,学生思慕老师,这里面大部分是因为老师的地位,以及他所展示的才华所致,这其中仰慕的成分多些,而当老师的,却有诱嫌之感觉。” 这也是黄一曦钦佩许博士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老男人心头三大宝,权、钱、年轻美人。 尤其是崇拜他还有共同语言的美女。 许博士不只这么说,也这么做了。 要知道许博士长得并不难看,还特有气质,并不是黄一曦埋汰他老梆菜的那样子。 这么多年来,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学生有许多,但他却没有动摇过。 他还有一个规定,女学生不可单独到他宿舍拜访他,而且每次有学生上门,他都大门敝开。 黄一曦自言自语,“其实我觉得她们如果能在一起也挺不错的,至少能搭伙吃饭,象刚才一个和面一个揪剂子挺好的,人老了,也有一个伴。” 商洛宇有点无语,两位老师都是有文化的人,对另一半的要求就只有搭伙吃饭吗?其他地方不说,白水大学大大小小有十五个食堂,想吃什么菜系都有,哪有没饭吃了。 没看许博士看马列主义老太太的眼神,炽烈得都快把房子点着了吗。 不过本着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宗旨,商洛宇还是点点头,“你说得对,人年纪大了,胃口不好,饭量也小,两个人一起吃饭,菜的花样也能多点,又省得浪费剩饭。 坐在旁边的王飞玉听得很无语,你们两个在人家家里议论人家八卦好吗?就这么瞎说好吗?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你更没原则的人了。我是造了什么孽,要在这里听你胡说八道,花样哄妻。 王飞玉不知道是气饱了还是刚才水饺吃多了,堵得人浑身难受。 好在这时水开了,许博士也把杯子端出来,喝茶时黄一曦和商洛宇又趁机把他们律师辩论赛中遇到一些问题向三位老师请教,他们知识渊博,经验老道,有些问题一问出来他们立刻回答,有些经过辩论后也让商洛宇和黄一曦两个人有了明确的思路,茅塞顿开。 。 第349章 名誉教授 说完正事,许博士突然提出一个要求,“商洛宇同学,我想聘你为白水大学法学院的名誉教授,每两周过来讲课一次,你觉得如何?” 许博士觉得以商洛宇现在的学识,教本科学生绰绰有余。 重要的是,他在白水大学学过本国法律,又去西方留学多年,回来后又有实践,是个难得的东西方结合的实干型学者。 许博士并不是一时起意,事实上在商洛宇回来后他就提出,可当时商洛宇追妻不利,事业又刚开展,没有心思。 今天请商洛宇等人来,除了指导学生开拓眼界,几位老师也有一点私心,想让他们几个人在全国比赛走得更远,但更重要的是这一点。 在座的都是人精,商洛宇还没回答,黄一曦首先不干了,“就请他回来当名誉教授,我和于秋就没点搭头?” 许博士斜睨黄一曦一眼,“你就好意思讨?一点眼力都没有?就你那破研究生学历,毕业后也没有进修,你能干啥?讲师你都当不上。” 这话打击面实在太大了,于秋转过头抖着肩膀偷笑。 黄一曦磨磨牙,她有这么不堪吗,气得她做了个茶壶造型,“许博士,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就不依,我破研究生学历怎么地?你们教的?文凭也是你们发的,好呀,你们竟然看不起自己教书的学校…….” 商洛宇抚额,重要的是这个吗?这一老一小呀,都是开心果呀。 在学校里的日子过得特快,黄一曦觉得好象才来没多久,一会儿却是天暗了,告辞出来才发现华灯已上。 “我们一起吃晚饭再回去吧。”黄一曦下午喝了好多水,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了。 “不了,我都出来一天了,凌雁在家里只怕闹翻天了。” 于秋拒绝,她已经被这对花样虐狗一天,绝对不想再受刺激了,而且她现在没精力,不想那两个不要脸的吃晚餐,她来当烛光。 “那叫思源兄带凌雁出来一起吃饭嘛。”商洛宇也开口。 “不用了,等下思源也要去值班。”于秋找了许多理由来堵她们的话,绝对不挑战自己的视觉神经了。 “那行,我们送你回去吧。”商洛宇看到于秋态度坚定,也没有再坚持。 “不用了,这边的公交车直接到我们家门口,省得你们还绕路。”于秋依然不同意。 这点就过份了,绕路怎么了,黄一曦怒瞪于秋,往常你不是这样的闺蜜呀,你是突然被摸神么上身吗?怎么整个人都变了。 于秋挑挑凤眉,你被塞了一天的狗粮试试? 两个人正在僵持,却听旁边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商律师、黄一曦,我有一个案件想咨询一下你们。” 两个人只能停下脚步,于秋帅气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投入黑暗中。 那道怯生生声音的主人也是在马列主义老太太家里的学生,姓陈名什么不记得了,一起表演的人中,她年轻最小,好象只是大二学生,黄一曦还记得她表演车上的乘客时演得极好,一上车就低头看手机,听到吵架时害怕地瞄了一眼,又垂下头继续看手机,连最后入水时,也是紧紧地握住手机,惊惶急促地叫了一声就没了。 完美地演译一个路人甲呀。 黄一曦记得中午吃完饭不久,她就和其他同学一起离开了,离现在也有两三个钟头了,那她是不是一直站在没有离开,在等着她们两个下来? 挺有毅力的小姑娘。 “商律师,我觉得有点口渴,你请我们去那里喝点热饮?” 黄一曦指着今天早上来的时候,于秋打趣的那间鲜饮果汁店,此时店面半关,有灯光露出。 商洛宇看了小姑娘一眼,欣然从命。 坐了一会儿,又喝了一杯芒果热饮,小姑娘才停止碰牙,她看着关切地望着她的黄一曦,心里涌起一阵温暖,进门到现在,她手上的那杯热饮一直端着没喝,明显是怕她冷了难受。 “我叫陈小凤,潇厝港人,父母只生我一个女孩子,我爸长年在国外跑船,我妈天天打麻将,我家这样的情况,在农村那个地方,经常受人欺负。” 陈小凤回想起整个童年,其实很不快乐,家里经济并不差,但是整个家里冷冷清清的,家不象家,就连挨打回来,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哭诉。 黄一曦和商洛宇对看一眼,有点不明白小姑娘是要表达什么?家暴?父母要离婚?好象都不是呀。 所幸陈小凤没让她们纳闷多久,很快就揭晓话题。 “我有一个表弟,比我小三岁,叫陈如海,对我很好,每次看到有人欺负我的时候,他就会上前打他们,久而久之,就没人敢惹我了。” “是个好孩子。”黄一曦由衷地表达,有些亲哥亲弟都不会维护姐姐妹妹,一个表弟能这样做,很是难得。 俗语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散了了。 第一代,亲兄弟姐妹,第二代,表兄弟姐妹,到了第三代,散了就没有来往。 又有一说,一表三千里,二表没来去。 也是一样的道理。 陈小凤如小鸡啄米点头。 看到黄一曦耐心亲切的样子,陈小凤的眼睛润湿了,“我那个表弟从小个子就很高,我只到他肩膀的这个地方,因为他手脚灵活,力气很大,我舅舅还特意让他去学跆拳道了,可就是这样,害得他惹祸了。” 黄一曦轻轻地摇头,要不是很熟悉她的身体表情,没有人会知道她在表示不同意,学跆拳道的人那么多,怎么会因为学跆拳道惹祸了呢? 不是家教原因就是本人脾气不好。 白水州人形容人高马壮很形象,站起来象东西塔,倒下去象洛阳桥。 陈如海就是那样的人,才18岁,身高191,体重187. 陈如海从小就不会读书,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遇到什么事最后他都扯在拳头那里去,是智力不够,武力来凑的典型代表人物。 勉强读到初中毕业,家长又凑了一点钱,送到一间民办五年专升本的建筑学校。 事情就出在他过生日的那个晚上,那晚上陈如海领了父母给的红包,招呼平时玩得较好的同学,去离学校门口不远的路边烧烤摊喝酒。 几个少男少女酒喝多了,口气难免有点大,虽不至于上九天揽月,下深海捉鳖的豪言壮语,但也吹了不少牛。 第350章 又有案件 那天学校的风不太大,吹的牛没跑多远,被旁边的另一桌男同学听到了。 一般都知道那是酒话,不会上前计较,可偏偏那里面其中一个男生,叫和陈如海有点小过节。 这个小过节说出来也没什么,就是两个人同时喜欢上学校里的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在学校里挺出色的,喜欢她的人多得是,又不只他们两个人。 偏偏两个人互看了不顺眼,那个叫李荣的男同学听到他们吹牛,笑了。 李荣他们也在喝酒,酒也喝了不少。 陈如海他们被李荣一伙同学一笑,顿时不乐意了,一开始还只是各就各位言语冲突,后来就站起来互骂,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场面控制不住,很快就互殴了。 老师们赶到的时候,互殴的现场就躺了两个人,一个是李荣,一个就是陈如海。 李荣也不知道是被谁打的,打在哪里,到了医院经过抢救,高瘫不醒,最后还是成了植物人。 陈如海没有受伤,只是他喝多了,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酒才醒,那时他已经在看守所了。 “警察的笔录是怎么说。” “他这边的同学都说是他打的,李荣那边的同学都说没看清楚。” 陈小凤低着头,双手无意识地折叠衣角,知道这件事后,舅舅说家里没钱,扬言不再管表弟,而她又认识不了什么人,勉强和法学院的同学混在一起,平时听他们说起案件时都头头是道,可是一问起实际情况,个个吱吱唔唔的,半响也说不起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来。 “这很正常,我们所说的毕竟是你听到的事实,这其中是否带有你或转话人的主观意识不得而知,和你们刚才排演的台词完全不同,你们的台词是已经经过确定且所有人认为真实的法律事实。” 纸上谈兵确实简单,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一件事不是复杂的。 “在没有看法证据的笔录的时候,我们无法给你任何有实际性的判断。” 商洛宇补充,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学妹的做法很让人意外,“你为什么不向许博士或马教授求助呢。” 听这位学妹的介绍,她混在法学院中,正是为了表弟的事,而现在她明明已经和教授们有私底下接触的机会,又怎么没利用这个机会呢。 “说过,但他们都认为很难有其他证据可以否认李荣被陈如海打的事实。” 陈小凤苦笑,现在全世界都放弃她的这个表弟了,很不甘心,“我的表弟从小到大虽然经常打架,但都是别人主动打他,而且从来没有打坏过人。” “这不是理由,你有表弟有很大有疑点,第一,他和对方当事人有矛盾,甚至可以说是私仇;第二;你表弟经常动手,且武力高强。” “我说过,他下手很有分寸,从来没有打坏过人。”陈小凤忍不住强调。 “不错,他是从来没有打坏过人,可是凡事都有第一次,而且,他酒醉得厉害,行为控制明显比平时较差。” 喝多了的破坏力很多人都知道,也很多人酒后失控过,喝醉后并不能免除或减轻其刑事责任,你也知道,《刑法》第十八条对于几利特殊情况的规定情形, 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强制医疗。 间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 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醉酒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 这些条款陈小凤都查过,可她就是这死心。 “我感觉不是我表弟做的,我表弟年纪还很小呀,再说了,他醉了就躺在那里,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打的,也不知道他自己被打得如何,混战中对方都没有人看得清楚,他们这一方的人凭什么一致地推给他?” 陈小凤绝望又无助,喝酒的时候都是好兄弟,出事了个个推卸责任,这种塑料同学情真是令人作呕。 商洛宇和黄一曦却感觉到非常正常,在这样的情况下,谁都会选择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他醉成那样,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当然,也不排除就是他的事实。 黄一曦和商洛宇虽然理解陈小凤的心理,亲人就是这样,哪怕是千夫所指,只要他认为是冤枉的,总会替他辩护,甚至于哪怕明知是事实,都会找理由替他开托。 不止是亲人,朋友,就是认识的人,也有几分面子情。 但是他们不可能因为这点给她任何希望,那不是帮助她,而是害了她。 “那就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吗?”陈小凤红着眼。 “还是一句话,在未见到证据和笔录,还有他本人的陈述,都无法认定任何事实。” 黄一曦怜悯地望着她,如果你找心灵导师,可以去寺庙或找心理医生,其它的,恕我们无能为力。 陈小凤舔着唇,“我想委托你们,帮我去探视一下我表弟,了解一下事实经过,查询案子近况,可以吗?” 这当然没问题。 “只是,未到法院起诉的时候,你就要请律师吗?黄一曦心情有点复杂地问。 这还是黄一曦第一次接到代理公安阶段的案件。 绝大部分的刑事案件,从人被抓直到判刑,都要经历三个阶段,也就是说,一个刑事诉讼的完整程序包含: 1、侦查阶段(公安阶段) 2、审查起诉阶段(检察院阶段) 3、审判阶段(法院阶段)。 从人被抓一直到案人件移送检察院,这一阶段称“侦查阶段”,一般情况下是三个月左右。主要包括拘留以后一个多月,和执行逮捕以后两个月左右。 这一阶段的工作重心在于通过公安部门的侦查,搞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基本事实。 陈如海是去年寒假前出的事,因为过节这段时间,整个案子尚无进展,至今仍在这个阶段。 “是的,我确定。”陈小凤非常坚定。 混迹法学院这么久,她早就知道,如果早一点请一个对的律师,对案件绝对有帮助。 何况这是她唯一能帮表弟的地方。 第351章 了解案情 “你要知道,即使是第一阶段,代理费用也不便宜,可能是你几个月的生活费。”黄一曦再次强调,陈小凤刚才可是说了,她舅舅已经打算撒手不管了。 “确定并肯定。”陈小凤苦笑地说,“我舅舅觉得,就算是判刑,也判不了几年,赔的那笔钱就算我表弟在外面同样的时间里也挣不到,可是我知道,只要进去,我表弟这一辈子就毁了,他不可能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而且这事还会发酵,谁会嫁给一个进过监狱的人,就算娶了,也影响到他的后代。” 陈小凤看得很清楚很深远。 “那行,我们直接办委托手续吧。”商洛宇赞赏地看着陈小凤,是个头脑清楚的女子。 很多当事人到了审判阶段,才想起请律师,却不知道,在公安阶段,律师仍然可以做很多事,可以会见犯罪嫌疑人,可以向侦查机关了解案情,为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咨询。 在侦查终结前、审查批准逮捕时提出意见。依法进行辩护; 代理申诉、控告; 犯罪嫌疑人被羁押的,可以为其申请取保候审。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这个案件呢。”当天夜里,躺在商洛宇的怀中,黄一曦感叹。 当陈小凤提出那个要求时,黄一曦已经看到他紧紧皱着眉头。 “是不想你太劳累。” 商洛宇抱着黄一曦,整个脑袋都窝在她脖子上,他真的是不想接,可是事关学妹,又是一个正在求学的孩子,他要是不接,只是黄一曦会一直挂在心上。 可是明明有肉不能吃怎么办?商洛宇闻着肉香垂涎三尺,看到黄一曦眼睛下面的的青影,这两天她实在太累了,早知道这事这么耗费体力,早就应该抓她跟着锻炼了,他啃了她一口,嗡声嗡气地说,“别想太多了,赶紧睡觉,明天一大早还得去坐动车呢。” “是呀,我原以为,今年第一个去的公安局,应该是黄小田的案子去武荣市公安局,没想到却是金峻眉市公安局。” 黄一曦嘀咕着,顺从地闭上眼睛。 才短短三个晚上,两个人好象已经习惯这种“交颈而眠”的睡眠姿势,不一会儿,就响起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金峻眉山市隶属建宁府,离白水州有三百多公里,下了动车还得坐五十多公里的车程,商洛宇高德一下地图,“我们先去公安局了解一下案情,再过去看守所。” 黄一曦自没有异议,建宁府是旅游城市,金峻眉山风景名胜区主要景区方圆70平方公里,平均海拔350米,属典型的丹霞地貌,素有“碧水丹山”、“奇秀甲东南”之美誉。 两个人查看地图的时候,一下子涌过来许多人,以为他们是来度旅游的情侣,纷纷上前揽生意。 “谢谢,我们不需要导游,也不是来旅游的。”黄一曦拼命解释。 商洛宇一言不发,护着黄一曦往外走,这里的地陪实在是太猖狂了,这不是在揽客,而是在“拉”“扯”客人呀。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大约是急了,伸出手要扯黄一曦,被商洛宇冷冷的一眼定住,“出租车,送我们去公安局。” 还需要报案吗?趁着众人愣住的时间,商洛宇赶紧将黄一曦护送上车。 “请问二位要去哪里?”出租车司机还以为商洛宇在恐吓那些拉客的人,上车后又问了一遍,得到答复时还不相信。 商洛宇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 黄一曦赶紧解释,“我们真的有其他事情要去公安局,麻烦你送我们过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可是黄一曦还是很喜欢,这里的建筑很新,很少看到超过七层的楼房,整个山区宁静,空气清新,呼吸中都带着青草木香,她不由地深吸两口气。 “真想在这里住一辈子。”黄一曦一下子喜欢上这个城市。 “等我们老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养老。”商洛宇马上回应。 黄一曦笑了笑,真到那时,只怕更得找个闹市了,购买和服务要方便,离医院也得近。 而且那时候,更想子孙绕膝其乐融融吧。 节日是一般人休息的时间,但对有些单位有些人来说,越是节日的时候,就越忙碌,公安局就是如此。 商洛宇和黄一曦进去的时候,不断有刑警带着免费赠送手铐的人进去,听他们交谈,好象是破获了一个大赌档。 “我听我们所以前有一个从公安局辞职出来执业律师说,他们以前最喜欢抓的就是赌档,据说有些协警会边抓人边往自己的口袋里塞软妹币,你说是不是真的?” 一向遵纪守法的黄一曦化身好奇宝宝,小声地问商洛宇,那些刑警脸上喜气洋洋,不知道是因为破获了大案子,还是口袋里塞了东西。 看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人家口袋的黄一曦,商洛宇失笑地摇摇头,宠溺地摸了一下她的头,“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舒服点了吗?。” 许是最近太过劳累,上车后黄一曦有点不舒服,好象晕车了,好在临出门前,林舒芳塞了几个桔子。 刚才要不是那么多人,他就挤去买点话梅了,看来以后收拾行李时要记得备一点。 陈如海案子的经办警官是一个年轻人,这个案件如果不是出现一个植物人,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打架斗殴事件。 这个年轻警察也姓陈,检查完委托手续后,态度非常好,只问了一句怎么现在才委托律师,直接把笔录交给他们看。 笔录所述的和陈小凤说的没有任何出入。 “不知道受害者家属是什么意见?”商洛宇直接问他。 “受害者的家属已经和其他学生达成赔偿协议,学校也愿意就他们管理疏忽进行赔偿,如今只剩下陈如海尚未和他们谈了。” 按照受害人委托的律师计算,受害人的治疗和康复以及后续护理费、营养费等需要二百四十六万,学校已经答应人道主义赔偿四十六万元,陈如海这边参与斗殴的学生有八人,一个人愿意赔偿十万,李荣那边参与斗殴的,也有八人,一人愿意赔偿四万元。 这算起来缺口还有八十八万元。 “你们要是让陈如海的亲属拿出这笔钱,再让他态度好点,好好认罪的话,和公诉人友好沟通一下,我想法官会采纳减刑意见的。 在这个警察看来,陈如海只要态度不错,只要肯多赔钱,罪名不一定是故意伤害罪,可以定为过失致人重伤罪。 第352章 赔钱还是坐牢 这个警官也没有把具体罪名说出,他说得很含糊,刑事案件中有个量刑协商程序,试点几年了,有点象西方的辩诉交易,被告人认罪的话,公诉人可以和被告人协商量刑结果,法官绝大多数情况会采纳。 “您的意思是?” 从这位警察的口气可以看出,他是善意的。 “让他态度好点,不要以为醉酒后什么都不知道就能逃避刑罚。”这位警察也不掩饰,直截了当地说。 “如果我的当事人承认有罪的话,受害者家属能不能和解呢?”难得遇到这种直接说话的警官,黄一曦也不兜圈子。 “一点都不受刑罚是不可能的。”警察直言不讳,“如果你的亲人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放过,尤其他态度还这么不老实。” “那么,受害者的亲属想怎么样呢?” 黄一曦心一沉,从警察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大家都认为,李荣就是陈如海打的。 “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一下受害者家属的委托代理律师面谈。” 这个警察倒是真不错,黄一曦暗暗点头。 那个律师倒是很爽快,答应等下就从榕州市赶过来,黄一曦算了一下,这时间,够他们两个去会见陈如海了。 陈如海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进了看守所,因为他个子的原因,虽然没有霸凌事件的发生,可是在这里,绝对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建宁府看守所非常拥挤,他们这一间也就十几平方,安排了二十个人,如果是象宿舍的高低床还好一点,却都只是一块木板,不睡觉的时候全都收起来竖起,房间里他最晚进来,被安排到卫生间门口,闻着那些味道还不要紧,每个人要进去的时候,都得从他身上跨过,厚道的会小心跨过去,有人每次经过都踢了他一脚,甚至有人直接踩在他身上过去,害得每次睡觉时,他只能侧着抱头蜷缩着身子。 上学时总是嫌学校条件差,宿舍很破烂,可是和这里一比,简直是天堂。 看守所的伙食很差,以往他唱那首《客尔娜》中的歌词还以为是艺术的加工,住进来才知道,南北的看守所还是有差别的,南方吃的不是窝窝头,而是陈米,喝的是白菜汤,而是包菜汤,但睡的都是一样,冰凉的板床,穿的是破衣裳。 陈如海原以为进来后,说清楚情况,他很快就能出去了,即使是坐卧难安,但在他想来,自己虽然被卷入了一件麻烦事,但是警察和家长介入后肯定会搞清事实,还自己清白的。 一天一天地过去,随着时间的流逝,等他算到学校已经放寒假了,始终没有消息却让他心里忐忑不安。自己没回家,没上学,爸爸怎么不到警察局来报案,来的话一定会有自己消息的呀。家人呢,就没有人着急地在找自己吗? 在过年的时候,陈如海终于哭了,一个大男孩子,躺在板床上痛哭失声,同房间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安慰他。 也是,都是同样境地的人,有可能在他人看来,陈如海这件事和他们相比,只是一件小事。 或者,正因为同病相怜,反而不好开口,生怕一安慰,自己也忍不住。 陈如海更痛苦了,他由一个完全独立主动、可以自由表达自己思想的人转变成一个思想和行为受到限制的人。房间里的人这么多,却好象不是在同一频道里。 当一个人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时,突然听到通知,有律师会见,一开始,他还以为听错了,自己得了幻听,在幻得幻失中,他看到进来的两个律师,一男一女,男的帅气女的美丽。 莫非只是一场梦? “我是白水州一诺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商洛宇、滨海律师事务所的黄一曦,受你表姐陈小凤的委托前来会见。这是我们律师事务所出具的《律师会见在押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专用介绍信、这是我们两的律师执业证,这是你表姐签署的《授权委托书》,请问陈如海,你是否同意聘请我们两个律师做为你的代理律师?” 商洛宇首先出口,黄一曦刚四处打量一下,这建宁府的看守所比武荣市的看守所条件好多了,会见室没有那冷冰冰的大理石台。 不知怎么地,黄一曦不喜欢大理石做的一切东西,哪怕擦得再干净也不喜欢。 商洛宇也知道她这一点,早就准备好湿纸巾擦干净桌椅,又在黄一曦坐的那一边铺上一次性餐桌纸。 陈如海听到这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这才反应过来,他原以为,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第一个知道他的事情怎么样也会亲自前来或委托律师前来,结果盼了这么久,他们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反而是还在读书的表姐担心他。 “我爸爸和我妈妈怎么了?为什么他们不来见我?”陈如海第一反应,就是爸爸妈妈知道他的事,生病了。 这孩子倒是懂事的,第一句话懂得担心父母的情况,只是现在才懂事,似乎已经晚了。 黄一曦和商洛宇只是在陈小凤介绍家庭情况的时候顺口说了一下陈如海爸爸的事情,陈如海爸爸也是建筑小包工头,对陈如海寄很大希望,所以花钱送他到民办学校学建筑,一开始听说儿子打伤同学,以为也就赔点医药费,到了后来知道事情的经过和结果时,他迟疑了。 在他看来,如果花大价钱欠一屁股债,还没法让孩子不用坐牢,倒不如那点钱也不用花了,让他在牢里呆几年,反正他在外面,也没法赚那么多钱。 很现实的考虑问题,却不能说人家是错了。 黄一曦自然不会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简单地说,“你爸妈很好,他们在外面也在了解你的情况,想怎么帮助你,之所以是你表姐委托,是因为她在大学里有学法律知识,又刚好认识我们。” 当律师的,在某些时刻,同时也是心理医生,当事人的情绪怎么样,是不是会产生抵触,是产生希望继续下去,或者有了不应该有的奢望,或者毫无斗志绝望,都是律师要注意的事。 第353章 重要线索 一听说爸爸妈妈在外面奔走,陈如海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他担忧地叹一口气,“你让我妈别担心我,让她顾好自己的身体,她有关节炎,这天气老难受呢。” 说完很乖巧地在《授权委托书》上签字确认。 律师会见犯罪嫌疑人时可以向其了解有关案件的情况,包括以下内容: (1)犯罪嫌疑人的自然情况; (2)是否参与以及怎样参与所涉嫌的案件; (3)如果承认有罪,陈述涉及定罪量刑的主要事实和情节; (4)如果认为无罪,陈述无罪的辩解; (5)被采取强制措施的法律手续是否完备,程序是否合法; (6)被采取强制措施后其人身权利及诉讼权利是否受到侵犯; (7)其他需要了解的情况。 按照文件,一般都是先了解一下案件情况,最后再问被采取强制措施后其人身权利及诉讼权利是否受到侵犯,不过黄一曦总是习惯先问一下当事人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这样有助于她问话时是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和语气。 “他们没有打我。”陈如海的语气并不激动,反而有点感激。 询问的两个警察还不错,那两人虽然给他戴上手铐、但并没有体罚、关小黑屋,那个什么手铐铐一个大拇指在高处,让你只能踮着脚尖金鸡独立,那个什么厚厚的书放在胸口上,然后捶打的事并没有出现。 他们只是带他进了一个不大的屋子,就出去了。然后又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把一盏刺眼的灯转向陈如海的方向,然后这两人不停地开始问话。 男的很凶,女的很温和。 陈如海说起那个女警察,很感激。 商洛宇和黄一曦对视一眼,陈如海能得到这个待遇,估计是看上他是学生的份上。 两个人没有打断他的叙述,又听了一遍,警察的笔录和陈小凤叙述的没什么出入,和陈如海叙述的也一样。 接下去询问环节。 “按照你和你同学的叙述,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你很不利。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 “可我真的什么记不得了,我只记得他们人都跑了过来,我们也迎上去,我好象也出过一拳,其余的,我都不记得了!”陈如海一下子急躁了起来。 “问题是警方办案案子是讲证据的,你的供述只是其中一部分。是否取信要根据证据链综合判定,你不能仅凭一句你不记得了就认为你没有做过。”商洛宇不紧不慢地说着。 “那我该怎么办?”陈如海有点慌了。 “据我所知,你们那晚喝的是啤酒,你平时的酒量如何?你那晚喝了多少瓶?。”黄一曦斜眯着眼睛看着陈如海。 做为一个能喝一斤白酒还很清醒的女汉子,一直觉得这其中有点蹊跷。 据陈如海的那些同学回忆,陈如海的酒量并不差,他那晚喝得并不多,一个多小时也只是喝了大约三瓶啤酒,她实在不能想像,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喝点啤酒就醉成那个样子。 “我没喝多少,可能不到三瓶,都快放寒假了,大家口袋羞涩,我也不例外,那晚又叫了那么多人,我们只叫一箱啤酒,在家都是一杯一杯过去的,而且那时酒还没喝完,不对呀,照道理说,平时我酒量没那么差的!” 陈如海现在才想起来,揪着头发,非常痛苦,他甚至用力地敲打自己的头好几下,他怎么会醉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呢。 商洛宇和黄一曦对视一眼,如果说这个案件里,唯一的疑点他们认为就是这里,也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那你平时酒醉后,一点记忆也没有吗?”黄一曦继续追问。 “不是的,我平时喝完酒,也不爱睡觉,就爱吹牛。”陈如海发现,这一次他酒醉的情形真的是很奇怪。 除了这些,也没有其他可以问的,黄一曦看了一下笔录,问陈如海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那个李荣真的植物人了吗?”陈如海第二句问的话,就是当事人。 黄一曦点点头,据会诊的医生说,他这辈子估计不会醒过来了。 陈如海又在敲打他的头,“我真的不知道呀,从小到大我爸就吩咐我,打人不能打头和背,只能打手脚和屁股,我平时打人都很有分寸的,只打他们手脚,那天晚上,怎么会打脊椎和脑袋呢。” 李荣除了脑袋受损,脊椎也瘫了,哪怕是他醒了过来,这辈子也只能一直躺着,连轮椅都坐不了。 就是一个活死人。 黄一曦和商洛宇交换一下眼神,看来陈如海的父亲也不是没脑子的,知道儿子爱打架,制止不了,便吩咐他不能打容易出事的部位,只可惜,还是出了这档事。 陈如海自责得很,他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我真的没想伤害他,我们虽然同时喜欢一个女孩子,可是,也不只我们两个人喜欢她,她是校花,很多同学都喜欢她的,要是这样就怨恨的话,那全校的男生,我估计得打死一半了。” “你明知道打人只能手脚,那你为什么一直敲打你的头呢?” 黄一曦歪下头,看着按住头颅的陈如海,产生了一种违和感。 这孩子把自己的脑袋敲打得“砰砰“响,象打西瓜一样,让她总有种错觉,下一秒他的脑袋会不会如同一个被砸烂的西瓜,西瓜瓤都喷出来。 “从小到大我都觉得我不聪明,长这个脑袋不知道有什么用。” 陈如海很是苦恼,“一遇到事情我就头痛,每次敲打完,我都觉得心里舒服点,可是事发后,我的头很痛,一直嗡嗡地响。” “那天斗殴现场,你的脑袋有被碰过吗?” “我不记得了。” 陈如海抱着头,“那天过后,我经常头痛,脑袋嗡嗡地响,敲一下,能舒服一段时间。” “………” “我会不会有罪?”陈如海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抬起头,目光里饱含着希望。 “法律是公正的,在法律面前,是否有罪要看你的证据是否确凿…….”黄一曦慎重地解释。 没办法,现在会见室的视频监控设备太先进了,对方又只是一个学生,她怕他理解错了。 “听说如实交代罪行就能从宽处理,如果我认罪了,会放我出去吗?马上就该毕业考了。我这次出去后,要好好学习考本科……” “……..”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354章 疯狂想法 黄一曦一时语塞,这孩子是有多天真呀,才能把结果想像得这么美好。 有十八周岁的智商吗,好象少了前面一位数。 “我们对你这个案件还有一些疑点,也没法确定你在这个案件所起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李荣是你伤的还是另有隐情我们会不了解,所以,我们需要一些时间,也会去请警察同志帮忙调查。” 商洛宇给了一个没有答案的答案。 黄一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告之,如果你被法官判决有罪的话,则你有可能犯了故意伤害罪。 “我真的没故意伤他的,当时也是他们过来骂我,也是他们主动动手的。” 陈如海慌了,“黄律师,如果故意伤害罪成立,我会判决几年?” 几年?故意伤害罪,是指故意地非法损害他人身体健康的行为。 《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本法另有规定的,依照规定。 当然,也有可能按照《刑法》第二百三十五条过失伤害他人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本法另有规定的,依照规定。 最后一句话,在黄一曦的口中打转好几次,才说出来。 有些人当律师,在接受委托时,把胸脯拍得“嘭嘭”响,拿到委托代理费后,做的事情和承诺的完全不一样,就象一句话说的,广告做得好,疗效却不显。 “重伤的标准是什么?”陈如海心里面尽管已经明白,象这种打成植物人,怎么样都算重伤了,可是还是存了点侥幸心理。 黄一曦怜悯地看着他,《刑法》第九十五条本法所称重伤,是指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伤害: (一)使人肢体残废或者毁人容貌的; (二)使人丧失听觉、视觉或者其他器官机能的; (三)其他对于人身健康有重大伤害的。 不用看医生专业的诊断报告,任谁都知道,高瘫的植物人,只是比死人多一口气而已,这不是重伤,还有什么是重伤呢。 陈如海一听,整个人都傻了,按照这个女律师所说的,他还得关在监狱里许久。 他又开始敲西瓜了,黄一曦实在不忍心,干巴巴地安慰他。 “如果李荣同学的伤势,的确是你所为,我们也会去见李荣的父亲或他们的委托代理人,争取多做民事赔偿部分,不过如果到了那时,你也得和你家人沟通好,争取对方出谅解书。” 民事赔偿与刑事责任不是直接相抵的关系。若当事人不能赔偿,则其刑事部分处罚会在法定刑期限内相对从重。从受害人的诉讼角色来看,有权对刑期提请检察院抗诉。 同样的,对于有些案件,比如轻伤等刑事案件当事人和解或接受调解,只要受害人和加害人达成和解协议,司法机关一般不再追究加害人的刑事责任,或者对其减轻或免除处罚。 法院都有根据《刑法》等法律,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规范,例如《关于刑事和解工作实施办法》、《XX法院刑事和解操作规范》,这些规范都会就刑事和解受案范围、操作程序、监督办法等做了详尽规定。 刑事和解是否意味着“私了”意味着以钱抵刑,外界存在很大的质疑。实际上,刑事和解事实上不能叫“私了”,因为它的主导权仍然掌握在司法机关手中。而和解制度是否启动,还要取决于司法机关,并不取决于个人。 大家平常所理解的“私了”是双方达成协议以后,一方得到了钱,一方免除了刑事责任,这完全是两码事。有人认为刑事和解就是以钱抵刑,这个理解有失偏颇, 记得年前网上流行一张“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的”表情包,源于《读心神探》17集,麦永希与同伴跟踪梁永泰被发现,又被迫亮明警察身份,被对方手下嘲笑跟踪了两天却找不到证据。而后被网友们制作成了相关表情包,开始不断流行起来。 后面有人总结了人生三大真理:暴力真的可以解决一切,帅真的可以当饭吃,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在黄一曦看来,这个总结就是外穿短裤的超人、蜘蛛侠和变形金刚嘛,貌似也没错。 商洛宇一看就知道黄一曦思想云游天外了,他赶紧补充解释,“如果法官判定你是过失伤害他人致人重伤罪,那么,我们会向法官提出刑事和解的建议,看看受害者的亲属能不能接受。” 李荣已经是植物人,后续医疗费用、护理费用需要很多,如果陈如海等同学多出点钱,那么刑期当然可以商量相应地缩短。 有钱犯罪,不一定可以不用坐牢,但是,肯定可以少坐点牢。 人生不公平,社会不公平,从这点看,是真的不公平,可是人家同样多付出对方愿意接受的代价,从这点看,又是公平的。 走出看守所已经中午十二点,黄一曦看向他们走的道路两旁,停车场的后面是一垄垄菜地,有几垄还包着白塑料膜,那些没包的,种着许多菜,芥菜,小油菜,茼蒿菜,包菜,和花菜,油绿绿的叶子里面,白白的花菜看起来额外的可口。 “这些菜都是犯罪嫌疑人种的吧?种得真好。”黄一曦感叹。 商洛宇虽然没干过农活,但看样子也赞同,“妈不是常说冻过霜的菜最好吃吗?你看看菜地边,还有薄薄的雪呢。” 金骏眉山市的这个看守所海拔高,是闽越省少数经常有霜,偶尔下点雪的地方。 “是哦,好想偷摘一把,可不敢…….那么多警车呢。” 黄一曦畏惧地看了一眼两边的警车,这要是偷了被抓,连警车都坐不上,直接去和陈如海当邻居,太亏了。 商洛宇目瞪口呆,继而狂笑。 他不知道自己的老婆竟然有坐警车的想法。 “你可别笑,真的,李敏原本行里一个同事美女,她说她人生最大的愿意就是坐过两种会叫的车。” “两种会叫的车?”商洛宇疑惑地看着黄一曦,等待她释疑。 “她说她每每坐在柜台上班,无聊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外面的警车和救护车的鸣叫都觉得刺激,后来就有这么一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平静的日子过久了,是人都会有疯狂的想法,想过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只不过坐这两种车,都不是什么好事。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355章 墙内生活 “所以你的愿意就是偷菜?要不你试试?我给你望风,要知道,读书人的事,窃书不算偷,新东方的事,窃菜不算偷菜。” 商洛宇怂恿着,回想起以前QQ农场的事,“你那时也是很狂热,还定闹钟起来偷菜呢。” “从小到大都是规规矩矩的人,突然有个人告诉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地偷东西,就象一个新世界,突然对你打开大门。” 黄一曦回想起当时的狂热,“说起来,除了连连看,就是这个游戏我玩最长时间了。” 黄一曦喜欢,但不喜欢玩游戏,什么王者农药,蛙儿子之类的游戏都不玩。 “倒是陪我打过一个阵子的魔法门。” 商洛宇倒是喜欢电玩,说来也奇怪,黄一曦都没见他怎么玩,可是几个游戏账号级别都很高。 “好想吃到那些菜呀,无农药夫化肥种的,又霜冻过,肯定很好吃,我们要去哪里吃饭?”两个人快走出菜地范围,黄一曦吧咂着嘴问商洛宇,刚才还不觉得饿,现在看到那些菜就流口水了。 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这个看守所很偏僻,周围也没有什么干净的餐厅。 “真的想吃那些菜?想不想顺便试一下看守所的饭?”商洛宇看向不远处的地方,突然笑了。 老婆的想法虽然稀奇古怪,但能满足还是要满足的。 看守所的饭?和一大伙关押在里面的犯罪嫌疑人一起吃饭?想想好刺激。 “他们的食堂应该没对外开放吧?可以吃得上吗?”黄一曦有点心动。 去过这么多次看守所,从来没有在里面吃过饭,还是有点心动的。 “犯罪嫌疑人的食堂,肯定是没办法吃得上的,不过警官食堂,可以想想办法。”商洛宇一下子就猜出黄一曦的想法,微笑地摇摇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就是他说的要想想办法。 “快点。”看到黄一曦不动,商洛宇赶紧催促。 黄一曦哭笑不得,耐不住她想试一下看守所的饭,也就四处看了一下,看四周没什么人,就赶紧上前啜了一口,她选择性地忽视地,远远的高岗上,那几个揣着枪的警察。 商洛宇有点不满意,这一下也太敷衍了,不过他看了一下,也的确不是好的地方,算了,就当先收点利息吧。 商洛宇走到前面的一排小屋子,黄一曦抬头一看,上面有一块牌子:建宁府法律援助中心驻看守所工作站。 “龚律师好!”商洛宇熟门熟路地进去,黄一曦要不是知道他也是第一次到这个看守所,又看到墙壁上面贴着今日值班律师龚汉林律师,金峻眉市吕方律师事务所的红纸,都以为他来找熟人了。 没办法,有人就是眼尖。 商洛宇自我介绍一番,又把黄一曦介绍一番。 龚汉林律师是一个老律师,他做律师也有二十几年了。 “挺遗憾的,我们都没做过援助值班律师,我们那的案件,司法局的援助律师包圆了。” 商洛宇一进去,介绍完自己和黄一曦,又说起白水州市的法律援助律师现状。 黄一曦以前听吴青意说过,白水州以前也缺援助律师,执业律师每年都得办几起援助案件,当时一个援助案件就500元,曾经有个青年律师,在没有案源的第一年,就包了他们市一年三百多起援助案件,第一年就做了十几万案件,没多久就成了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在黄一曦当律师后,经济好了,符合援助条件的案件越来越少,公职援助律师就够了,不需要社会执业律师去做援助案件。 “你们沿海发达地区和我们这边山区不一样,山区的律师少,我以前做过司法局的援助律师,后来到律师事务所做执业律师,还是舍不得这里,又申请了常驻值班工作。” 从言谈举止中,可是听出龚律师很喜欢这里的工作。 一个人如果对工作没有兴趣,那份工作就只是糊口的工具,如果对工作有兴趣,那份工作就不只是工作,还承载着对生活的热情。 说起常驻二十年的经历,龚律师两眼发光,“你们不知道,我常常觉得,在外面人与人交往,常常都戴着面具,而看守所,是一个人容易袒露本性的地方。 在这种环境下,他们会觉得只有律师还能相处。基本上,他们与律师之间不会藏着、掖着,律师与当事人建立的关系,可能比外面普通交往建立的关系还好。” 进看守所的,有的是“稀里糊涂犯事”的小混混,打一架进来的,有的则很清楚自己犯了什么事,有杀人不眨眼,也会有一些特殊的人群进来这里,例如官员、警察,或法律界的人士。这些人进去后,面临的状况难以预料。 “不管在里面,还是在外面,最受欢迎的,就是我们这一行了,律师,要知道,我以前也遇到过一起伤害案,还曾感化过一个小伙子,他出去后还去学了法律,过了司法考试,后来也成了一名律师,遇到我整天师父师父地叫着。” 龚汉林律师听到商洛宇和黄一曦会见当事人的情况,鼓励黄一曦和商洛宇按照自己的想法试试。 能当律师,就是无刑事犯罪了,商洛宇和黄一曦心里暗想。 许是看到两个面瘫脸,龚汉林律师不再说起那个小伙子的事,继续聊起刚才的话题“除了律师,受欢迎的还有法官,进了看守所后,很多人听说法官也进来了,都带着委屈来咨询。以前一个法院院长进来后,曾经和我感慨,他说听到的好几起案子明显过分,但他感叹自己同样身处绝境,无力帮忙。” “人都是在相同的环境下才知道心情是怎么样。” 黄一曦说起她少年时做过阑尾炎手术时的外科医生,“他每次手术时听到病人喊疼痛都很不耐烦,直到有一天他自己也阑尾炎需要手术,还找了医院的院长给他做,最后在手术台上哭得稀里哗啦。” 那个法院的院长以前未必有这个觉悟,到了里面和他们处在平等的地位,才会将心比心。 第356章 骗吃骗喝 龚汉林律师点头同意,“以前里面一个女当事人也是这样,她是妇产科医生,说每次听到女病患者边哭边流产就很不耐烦,觉得那些女的很矫情,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等到有一天,她也躺在那手术台上的时候,也哭了。” 龚汉林说起那个女妇科医生,在怀孕时发现老公出轨,打胎后情绪激动,拿起手术刀捅了小三,进来了。 “那最不受欢迎的呢?”商洛宇继续问。 “贪官受到额外歧视,不过最受歧视的,还是警察,我们这一名派出所所长涉嫌受贿,被关押在看守所。一开始保密措施做得不错,同监室的人都不知道他是警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泄露了,结果有一天晚上此人睡得正酣,突然遭到一顿暴打,险些送命。” “后来呢?”黄一曦很有兴趣地问。 “跟他一个监室的人,谁都不承认动过手,结果全被关了禁闭。然后把他换到另外一个市的看守所了。” 警察在里面若说有点特殊待遇,也就这样了,龚汉林边说边泡茶,看到黄一曦和商洛宇许久都没动杯子,突然停下来,“瞧我,顾着说话忘记了,你们两个还没吃饭吧?” 没吃饭,所以不敢喝茶吧。 商洛宇坦率地点点头。 “如果不介意的话,到我们警官食堂试下,虽然是犯罪嫌疑人做的,不过今天的厨师以前也是酒店的大厨,他做的饭挺好吃的,我最近都胖了好几斤。” 根据《看守所条例》第三十四条在保证安全和不影响刑事诉讼活动的前提下,看守所可以组织人犯进行适当的劳动。 人犯的劳动收入和支出,要建立帐目,严格手续。 因此,在看守所,羁押人员都要做一些简单的劳动加工工作,早些年,国家和米国人权对话,每年都会提到劳改产品问题。商洛宇去太阳永不落国留学的时候,他翻阅太阳永不落国对中国的研究书籍,发现居然有对中国看守所产品的详细介绍。 当然,国内民众则很难接触到这些信息。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看守所都有活,有的看守所完全没有任何劳动,在押人员每天吃饭、睡觉、学习、放风,闲得很;有的是强制或半强制的劳动,有定额、有任务,有奖有罚。这取决于看守所自身的财务状况。 但黄一曦至今接触的,都是有活的看守所。 早年,在白水州看守所里,瑞桐的鞋厂产品销遍全国时,黄一曦会见的当事人,就经常做鞋子加工的事情,有头脑很不错,琢磨了许多新技术,给监狱创造了很多利润,出来后,凭着那身过硬的技术,在鞋厂找到一份好工作,没多久还和鞋厂一个女工结婚生孩子了,属于改造成功人士。 不过也要看人,黄一曦的一个当事人,是白水州第四监狱里面的羁押人员,也是做本地知名鞋业的加工工作,他就是表现太好了,被监管人员放在监狱后面的山坡上放羊,自由又舒服,只是出来后没办法做什么好工作,整了一辆摩托车载客,后来交警严管,没多久就干不了。 可见人生的路起起伏伏的,套那句话说,就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了。 都是律法资格人士,聊起来肯定有话题,黄一曦眨下眼,“象你们这里的,最轻松的,应该是做捡茶梗的事吧?” 金峻眉市和清源县一样,最多的产业就是茶叶,只不过他们生产的是岩茶,最出名的那几棵老枞茶树,黄一曦也去看过,在高高的岩壁上,小小的几枞,听说是供应到中南海的,可是全国卖岩茶的,很多都打着那几枞的名号。 “不一定,也有剪红菇香菇脚呀,看订单,最近安排拣辣辣椒的,大的归大,小的归小。看起来没什么,就是辣椒很辣,有的人不一会儿就涕泪齐流,严重的还引发皮肤红肿等过敏反应。”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在山里,做的当然也是加工山里货的事,也有被安排剥板栗的、剥瓜子的。 “单剪菇脚吗?没有象我们那里安排一些放羊的活?”黄一曦很好奇,要知道监狱里改造的人最想就是离开那方寸之地了。 “也有,不过那不是替别人干活的,而是监狱里自己需要,就是去深山里捡野生红菇,量少,不过这种活很少,得表现得非常好才可以。” 商洛宇和黄一曦可以想像,深山老林,如果不是非常信任的羁押人员,到了那里,和龙入大海没什么区别。 “干点活时间过得快。”商洛宇也不觉得这点活就侵犯犯人人权,当然,如果待遇能提高点更好,或者,干活的一部分收入留给犯人支配,或等他们出来时手上有点存款。 这个想法三个律师都同意,但这种事,不能多说。 嫌疑人在看守所里,虽然做的是手工一类的“轻活”,但是因为从早到晚地做,劳动量其实很大。有的人对龚律师哭诉说,他剥板栗剥得手都肿了,还被刺许多口。 “是呀,在哪都不容易,还是当大厨舒服,哪怕不能偷吃也能试下味道,不过能当大厨的实在少。”商洛宇不动声色,又把话圆过来,再说下去就饿过头了。 的确,龚律师点点头,但当大厨本身要有手艺,监狱可不负责培养人才,不过有一些表现好的在押人员,或一些被判了刑,但刑期在1年以下,在看守所服刑的人,就可能被叫去帮厨,帮忙洗菜、择菜,或者将装饭菜的小车推到每层楼去帮忙打饭,也算轻松活。 “那是,肯定得表现好的,毕竟除了给犯人吃的,还有看管人员呢,要是有人有心,弄点手脚的,可是大事故了。”黄一曦天马行空地联想。 “的确如此。”龚汉林点点头,虽然食材不是大厨采购的,可是能做手脚的太多了,什么食物相克之类的。 “走,去试试他们的手艺。”龚汉林站起来,商洛宇和黄一曦也不再客气。 警官食堂的饭菜并不差,比一般的餐馆干净卫生,在龚汉林的特意交代下,黄一曦和商洛宇吃了好几道山珍野菜,自从跟了商洛宇,黄一曦真的觉得自己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主婆娘生活。 第357章 又见林玲 临走时,商洛宇从后备箱的行李中拿出一包白水州的墨鱼干、一包鱼干送给龚汉林,那是他带上车准备给黄一曦当零食的,龚律师他也没有客气,两个人交换了联系电话,加了微信,约定他若来白水州,商洛宇定当导游才告辞。 叫了一辆出租车又回公安局,两个人在车上抓紧时间午休,哪怕是没说话没睡着,下车后黄一曦都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你觉得陈如海所说的,应该是事实吧?” 在听到陈小凤的叙述时,黄一曦和商洛宇已经隐约感觉到陈如海在案发到清醒这段时间的不对劲,整个过程即使没有地动山摇,但声响肯定很大,而且移到公安局换了不同地方,他竟然一次也没有醒过来。 陈如海不是第一次喝酒,酒醉后也从没有如此深层次的睡眠,当时两个人的倾向是陈如海害怕,在知道李荣是被砸过瘫倒在地时下意识地自我保护,假装醉酒到不醒人事。 可是今天会见时,两个人很注意他的微表情,发现他看起来还算是一个实诚的孩子,至少他在两个人面前没有一点心虚。 令商洛宇和黄一曦不解的是,为什么警察等人都没有看到这个异常情况呢?大家都先入为主一个概念,陈如海喝多,酒后沉睡不醒。 “酒醉不醒人事的也是有的,我们所认为的,不一定是正确的。” 商洛宇很冷静地看下时间,“刚才那位警官发信息过来了,先去一下公安局吧,受害者家属委托的代理律师到了。” “他的亲属有过来吗?” “没有。” 黄一曦听了点点头,遇到这种事,和委托律师先谈谈是最好的,如果亲问题。属跟着过来,只怕情绪化,给沟通谈判带来一些问题。 建宁府的公安局里,还是早上那个房间,一个背影窈窕的女子背着门坐着,正和警察热聊。 两个人走进去的时候,那个女子回过头来,两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又是碰到熟人。 只能说闽越省太小了,大白天也能遇到鬼。 “商律师,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林玲态度很冷淡,见到商洛宇也没有以前那么活络了。 看来杭州那一次见面,真的伤心了。 “林律师是代表李荣家属过来谈判的吗?” 林玲冷,商洛宇更冷,他连寒喧都没有就进入正题了。 凭什么,林玲咬着嘴唇,他难道一点也没觉得对不起表姐,对不起她吗?渣男。 既然如此,那就公事公办了。 “我是李荣的父亲委托的律师,不知道商律师对陈如海伤害我当事人一案,有什么赔偿的方案。” 林玲直视着商洛宇。 “目前尚无证据证明李荣是我的当事人伤害的,但是,因为李荣同学所受的伤害,我当事人愿意和其他同学一样的金额对李荣同学作出赔偿。” “也就是-------?”林玲拖长声音问。 “十万元。” “这是不可能的事,陈如海是李荣变成植物人的罪魁祸首,十万元想摆平这件事,做梦。” 林玲轻蔑地说,“我的当事人不同意这个赔偿方案,而且会要求法官重判陈如海,不告到他坐牢一辈子,我当事人誓不罢休。” 这时候,不止是黄一曦,就连那个警官都看出林玲情绪有点失控了。 “真遗憾,协商不成功。” 黄一曦利索的从文件包里面拿出刚才和商洛宇已经准备好的司法鉴定申请书递给陈警官:“经过会见,我们发现,我们的当事人陈如海在案发过程中,脑袋疑似受过重创,导致长达16个小时的晕迷,现申请贵局对我当事人的身体状态进行鉴定。” “这不可能,要知道当时在医院里,陈如海也检查过。”陈警官没有接过申请书。 “我们也查了当时的医院检查结论,发现医院当时只是对陈如海进行初步的身体外伤检查,并没有检查他的头颅,我们怀疑那一晚,不只李荣同学身体受到伤害,陈如海的头部也遭受重伤,导致他深度晕迷一天一夜。” 这不可能,陈警官还没出声,林玲在旁边已经失声尖叫,“你们不能为了脱罪而想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办法。” 黄一曦轻瞄她一眼,不客气地反驳,“怎么匪夷所思了,难道林律师就没认真看过卷宗?你就没有看到,根据当晚和陈如海一起喝酒的同学描述,那晚他们叫了一箱啤酒,在打架前桌上剩余的啤酒不算,箱子里还剩下三瓶,也就是说,除了一个女同学没喝外,他们中八个人一人喝不到三瓶啤酒。” “这怎么可能。”林玲鄙视地看着黄一曦,“你要知道,就算桌上只有21瓶酒,也不等于8个人平均喝的。” 要知道喝酒,有人喝多有人喝少是正常的事。 “那是你自己没认真看口供,他们每个人都说喝不到三瓶,所以我问过陈如海,他说他们几个人喝酒都有一个习惯,一人倒满一杯,全喝完再倒第二杯,也就是说,那酒的确是平均喝的。” 之所以注意到这个细节,是黄一曦和于秋四个人喝酒的习惯,为了防止有人混水养鱼,她们四个人喝酒,不管是啤酒还是葡萄酒,都是一个人一瓶酒自己看管。 而陈如海等人之所以和她们一样,理由并不一样,他们都是学生,聚餐都是AA制,喝酒也一直有这个习惯。 林玲白着脸,这个案子对她来说很简单,所以笔录字行一扫而过,没有细看,而且她也没有这种习惯,所以没发现也是正常的,“即使是如此,也不等于他喝少了就不醉,要知道有人千杯不醉,有人一点点酒就能醉好几天。” 黄一曦却笑了,如果陈如海本身酒量不大且是高度酒倒有可能,“你要知道,一瓶啤酒酒后血液检测时,每百毫升血液28.8毫克,而3瓶啤酒每百毫升血液大约85毫克,根据醉驾标准,每百毫升血液80-100毫克属于喝酒标准,连醉驾都算不上,而且啤酒的酒精度会随着时间消耗,你认为这点酒精会让一个近200斤的壮汉无知无觉地醉了一天一夜?” 要知道事发后到第二天下午,从学校到医院再看警察局,陈如海可是全程没有知觉,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现象,只是大家被医院的检查报告先入为主,没想到这些。 第358章 再起波澜 陈警察接过申请书飞速的浏览了一遍,表情复杂地看着黄一曦说,“你们认为,那晚陈如海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和李荣一样,都是受害者。” 黄一曦点点头,“经过了解,我们发现,我们的当事人陈如海平时的酒量绝对比案发时的酒量好,而且他平时酒醉后的状态也不是这样,所以我们怀疑,那晚的嫌疑人另有其人,他不仅伤害了李荣同学,也伤害了陈如海。” “这不可能。”林玲脱口而出,“你们两个太卑鄙了,为了给你们的当事人脱罪手段无所不用。” 黄一曦看了看坐在一旁沉默的商洛宇,语速缓慢的回答道:“我们所提的要求正当,而且也是为了查明事实的真相,请对方代理律师说话慎重点。” 黄一曦放慢语速,这在林玲听来是一种挑衅,她用力地拍一下桌子,“商律师,刚才你还代表你的当事人想要协商的,现在协商不成就想翻供呀,黄律师,你不要以为挑动你的当事人不认罪就能逃避刑罚,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林玲那一下不知道有多用力,黄一曦都替她觉得疼痛,“林律师,请你注意言词,我的当事人从头到尾对案情都不清楚,也不知道,我们有理由认为这是他脑袋受过重击导致一时的晕迷,刚才商律师只是问你假设的情况,我想陈警察应该也记得,商律师说的是:目前尚无证据证明李荣是我的当事人伤害的,但是,因为李荣同学所受的伤害,我当事人愿意和其他同学一样的金额对李荣同学作出赔偿。我当事人出于人道主义愿意作出的赔偿,不等于我当事人有了犯罪事实或承认犯罪事实。” 黄一曦此话成功的打击了林玲逼人的气焰,让这个严肃嚣张的女律师一窒。 就连陈警官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如果司法鉴定的结果能证明陈如海的脑袋近期受损,那么,此案的加害者是谁?” 林玲一下子傻了,如果陈如海也是受害者,那么,她此前和其他人所作的调解全都白费功夫了。 只能寄希望司法鉴定的结果不如黄一曦的意愿了。 “如果陈如海没问题,我们一定不会放弃追究他的刑事责任的。” 临走之前,林玲恶狠狠地对黄一曦说。 “悉听尊便。”黄一曦根本不在乎。 “对了,商律师,接下去只怕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会在一起共事,预祝我们到时合作愉快。” 临走时,林玲还是走到商洛宇面前,伸出她的纤纤细手,并挑衅地看了一眼黄一曦。 开玩笑,自己的妻子在哪里,商洛宇哪敢接着,“我们和她不是对立面,她是不是失心疯了?我怎么会和她一起共事。” 被黄一曦不善的目光扫过,商洛宇赶紧撇清。 “呵呵。”黄一曦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说实在的,她也纳闷呀。 就算林玲想去白水州执业,也进不了商洛宇的律师事务所呀,商洛宇的律师事务所可是他个人独资的。 两个人没想到的是,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在路上,商洛就接到康明扬的电话,市司法局通知他们,接下去的四个月里,每个星期六、日都要集中进行全国律师辩论赛的赛前训练。 “那宋丽丽有被换掉吗?” 这是黄一曦最关心的话题。 如果真的换成张媚,她真的不想参加了。 “没有。”康明扬的声音很古怪,“但是增加了三个替补队员。” “是谁?黄一曦感觉到不妙,她抬头看向商洛宇。 “榕州队的林玲,嘉禾队的陆一航,白水州的张媚。” “为什么?”黄一曦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今年比赛的选手是由省司法厅文件下发指定,由省比赛的第一名全部选手、第二名和第三名的队长组成。”康明扬一开始听说也不相信,直到看了红头文件才傻掉了。 “看来领导们真的很重视这次比赛。”黄一曦不无嘲讽,“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张媚什么事呀?” “宋丽丽主动把比赛名额给了张媚,省、市两级都同意了,宋丽丽的理由是她要转回松江府执业,据说张媚给了她一个国际品牌授权书,她可以处理这个品牌在国内所有的假冒高防案件。” 康明扬的消息很灵通,在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他就调查出事情的全部经过。 一个国际品牌的授权书?黄一曦和商洛宇对视一眼,这种高端的知识产权案件,要是做得好的话,一年几百万元入手轻轻松松。 “一曦姐,这事呀,您就没硬顶了,不管是省还市,人家的理由都是正正当当的。”康明扬疲惫地揪了揪额头,那个张媚还真舍得,不过要是全国比赛能得名次,倒也不算亏。 尤其是张媚这种一心往上爬的女人,钱财对她固然重要,名利对她而言更重要。 “能申请退出吗?”黄一曦此刻真的不想干了。 康明扬无奈地笑笑,“恐怕不行,通知是省司法厅下的,除非你不想再从事律师这一行业。” 令黄一曦更无语的是,按照省司法厅的说法,六个人并不分正式队员和替补队员,从训练到结束,每一周都有一次考评,到最后还有综合得分。 到时分数最高的四个人去参加比赛,剩下的两个按分数排列,依然是替补队员。 照这个说法,不干是不行的,但是干了也不一定你上。 憋屈得很。 康明扬的声音很沉重,“我们只能拼一把了,总不能到时被刷下来吧,要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不止是市政府,司法局,律师协会,还有其他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都对我们很有意见,说我们还没取得成绩就飘上天了。” 更难听的话康明扬没有说出来。 康明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越是这样,我们越要让他们看清楚,我们,可不是他们随随便便想摆布就摆布的,一曦姐,洛宇哥,加油。” 心里明明很憋屈,还得非常重视这次比赛。 免得让人再有闲话可说,没能力还傲气。 不上和不能上绝对不是同一回事。 商洛宇和黄一曦齐齐叹口气,一时无话。 第359章 天香巡境 正月十五对白水州人来说历来都是大节日,这一天比正月初一还热闹。 白水州向来有一句话,未吃元宵丸就不算过完年。 从正月十四起,就有一系列的观花灯和游街的活动。 这些热闹的活动中,鹧鸪村的天香妈祖巡境活动更是一枝独秀,独领风骚。 妈祖是白水州和夷州一带民间最信奉的神祗之一,历来受到渔民们的虔诚奉祀,而始于1666年的白水州鹧鸪村“妈祖巡香”民俗节日,更是兴盛不衰。 “巡香”这项民俗活动已有三百多年历史,从鹧鸪人远道到莆阳妈祖祠“割香”那一年直延续至今。锣鼓喧天,爆竹齐鸣,白水州海滨渔村鹧鸪村家家户户摆供果迎接妈祖女神。 “巡香”的意思就是让这位海护之神,走进千家万户,庇佑渔民们生活顺意、出海平安。 “巡香”当天,鹧鸪女身穿盛装,头上戴着环形鲜花,漂漂亮亮地从蚵壳厝走出来,盛装参加“妈祖巡香”民俗踩街活动,家家户户门前摆起“香妈桌”,摆着鲜花、水果等供品,同时还准备一串串长鞭炮,迎接“妈祖巡香”踩街队伍经过家门。 鹧鸪村已经三年未举行妈祖天香巡境仪式了,“我们村长说了,今年要举行最隆重最盛大的巡境活动,妈祖一定会帮我们打赢这场官司的。” 要知道掷圣杯的时候三次都胜杯。 早上六点就过来要接黄一曦等人的明哥兴奋中又夹杂着一丝丝的惶然。 想必他们也担心,如果这场行政诉讼官司输了,明年的鹧鸪村,只怕成了废墟,哪怕是还没开始拆迁,谁还有心思举办什么活动。 在他看来,这或许是全村人最后一次聚在一起的盛会,也可能是最后的疯狂。 “你们那里这么忙,说了不用过来接我们的。” 黄一曦有点无奈,昨天邱茜燕打电话给吴美丽和于秋还有李敏,让她们也一起去参加巡境活动,而且要换上她们的服装游行。 吴美丽兴趣勃勃地同意了,于秋和黄一曦等人只能舍命陪姐妹,既然答应了,也约好六点准时出发的,黄向西等小孩子都起床吃完早饭等着了,结果吴美丽还没到。 “不用上班就是没有时间观念呀。”等了半个小时还没到,于秋看下手机时间,有点烦燥。 黄一曦更是难受,当律师的都有守时的习惯,尤其是开庭的习惯,白水州这种小城市,有些人习惯一会儿法官还会等,黄一曦向来不肯踩这个雷,哪怕是天上下刀子,都得提早准时到。 这事不是没有教训的,有一次她去开庭,隔壁的法庭也在开庭,到点了原告和代理律师没有到,也没有一个电话,主审法官马上按原告缺席判定当事人自动撤诉,要求他们重新起诉。 律师碰庭的事其实不少,尤其是案源多的律师,一年往往有几次出现碰庭,只能沟通其中一个法庭更改时间。 这事操作其实很难,更改开庭时间往往涉及法官和当事人各方,尤其是公告案件,更不能更改,虽然对方当事人没有到庭。 前不久有个案件,也是公告案件,被告不知道开庭时间,又发现原告代理律师开庭时间是在飞机上,导致社会舆论很大,虽然不排除其中后面有什么无法明言的因素,但也不排除原告代理律师知道被告没去开庭,和法官请假的事情。 毕竟这种只有双方当事人的案子有时候还能通融一下。 如果涉及多方当事人的案件,谁都没办法。 一年前有一个电信诈骗团伙案件,黄一曦是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辩护律师,开庭的第一天她恰巧发高烧,在开庭中好几次差点晕厥过去,每一天她庭上坚持着,下庭马上去打点滴,到了上庭时间拨掉针头继续战斗。 那案子连续开庭三天,到最后一天,其他律师的法官都过来表示感谢。 其实这是黄一曦的份内之事,接了这个案子只能负责到底,生病请假,不可能的,换个开庭时间,想得美,要知道这有多少律师吗?二十二个辩护律师,加上法官和公诉人和书记员,近三十个人,每个人都说有事,下辈子也不能开庭。 所以谁也没有办法迁就你。要知道这年头大家都在忙,凑三个人斗地主四个人打麻将都不太容易,何况这么多人。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明哥急得一身汗,商洛宇让明哥接其他人先出发,他和张亚星商量了一下,让他们直接到鹧鸪村找邱茜燕碰头。 今天去鹧鸪村的路特不好走,人和车特别多,难道明哥一大早就过来候着。 几个孩子兴奋极了,老早就打开车窗看着,要不是商洛宇制止,她们把头都伸出车窗了。 远远就看到鹧鸪村口一大块牌金字“鹧鸪村民俗风情园,四周鲜花围绕。 “这真的太漂亮了。” 黄向兰等孩子张大嘴,村子对面的海边,平时很少见的渔船都停靠在那里,渔船上挂满了五色彩旗。 沿着路两边的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邱茜燕正在顺济宫旁边的一栋蚵壳厝里,看到黄一曦等人眼睛一亮,“太好了,又多了这么多的小美女,我这边刚好多准备了几套小孩子的衣服,你让她们也穿上去。” 小孩子高兴极了,都没异议。 鹧鸪村不管是妇女还是小女孩子,头上的发饰和鲜花都非常多,幸好黄向兰和黄向梅黄向菊等人都留着长头发,盘髻方便。 黄一曦询问一下三个女孩子,她们在松江府已经古装扮相过,一听说可以换衣服,都当COSPLAY秀了。 鹧鸪村现在老年女性和妇女较多,象黄一曦这个年纪,错了,是这么年轻长相的女子不多,女孩子也不多,所以从过年的时候她们就开始发动村里人,把嫁出去的女儿和外甥女等找过来,一起参加这场盛事。 叫上黄一曦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当时拍鹧鸪风情短视频时,黄一曦友情出境,一下子,想买她那身衣服的,来旅游的,都找出视频问她们,这个女子在哪里,有人看不到的时候,甚至问她们,是不是真人很丑很胖,视频是通过美颜滤境修剪的? 。 第360章 移动花园 邱茜燕叫来几位鹧鸪阿姨给她们盘头发,给黄一曦梳头戴花的是长守顺济宫的一位鹧鸪阿姨,她边梳头边说起妈祖天香巡境的传说,黄一曦一直以为是“添香”,没有想到却是“天香”。 坐在板凳上待梳头的黄一曦好奇地问起其中字意。 “天香”古称“天香清醮”,是民间向“天公”祈求平安的一种活动,也是妈祖出宫巡视乡里境区,消除一切邪恶阴气,为家家户户“添香”祈求平安。 “查某囡仔,你要知道,我们这里妈祖娘娘是很灵应的,清朝靖海候施琅将军奉令出师平夷州前,天气不好,士兵也没有精神,有一天他在秀塗一带检查练兵时,听说我们鹧鸪村有一座妈祖宫,就是我们这座妈祖宫,非常灵应。 施琅将军就过来入宫叩杯求签,正巧抽到第十签,签曰:“皎皎一轮月,清风四海分,将军巡海岛,群盗忙前奔”。 高兴得他立马挥师夷州,当天天气果然转好,全胜而归,你看下那块匾,就是大殿正中那一块,那四个字“靖海清光”就是他亲手书写敬奉,至今已经有已经有三百多年历史了。” 梳头的鹧鸪阿姨绘声绘色地说起妈祖宫的历史,她一手抓住黄一曦头发,另一手把她套在手臂上的花串一个一个套在黄一曦头上,马上一阵香气迎面扑来。 “哇,这么灵应呀?” 哄老阿婆小灵手黄一曦适时赞叹,惹得鹧鸪阿姨得意大笑。 “那当然,七十年前,本来在我们这里,就要天下大统了,可是就是因为没有…….所以,夷州就和我们分开了。” 老阿姨倒是精乖,敏感的词语含糊带过,一幅你懂我懂的样子。 黄一曦想笑又不敢,怕她手一抖,画花了。 “我这里有一副从来没有带过的金耳环、金梳子、金簪,去年底才拿去金店重新炸了一下,我给你带上?” 鹧鸪阿姨老觉得她给黄一曦带的鲜花串成的“簪花围”还是太少,黄一曦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没有配上金子太素了。 黄一曦婉拒她的要求,插了那么多串含笑花,她觉得自己头上已经顶了一个移动的花圃了。 在鹧鸪阿姨的巧手下,黄一曦看着镜子里的女子,她自己都有点恍惚,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好象穿越一样,另一段古典人生扑面而来。 “今天这个妆你就不适合那天拍视频的那一身了。”邱茜燕放下手中浅紫银色花纹的衣服,转身进去房间另拿一套。 当时拍视频是和大海落日一起拍的,颜色较为浅淡,今天是喜庆日子,化得黄一曦脸上浓妆艳丽,整个人在阳光底下闪光。 “别拿大红金线那一套给我。”黄一曦看到于秋和李敏已经穿上那一套,好看是好看,但颜色实在太红了。 “你们未婚的爱素淡,我们已婚的爱艳色。”邱茜燕和于秋穿着同色的衣服,很满意。 “错了,人家虽然没有领证,但已经被吃抹干净了。”李敏挤挤眼,悄声地说。 要不是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邱茜燕非好好拉着李敏八卦八卦。 “你们压得住艳色,我不太适合。” 黄一曦假装没看到她们两个人的表情,坚持不和她们穿同色衣服,李敏个子高穿起来也好看,想必她结婚时穿这款就是最漂亮的新娘了。 “哦,给你一套花色的。”邱茜燕拿了一套翠绿印紫花的衣服,下身配着宽的黑脚裤,黄一曦都呆住了,“你确认我撑得起这套衣服。” 印花衣服其实很挑人穿,没有一定气质和样貌的穿起来象东北翠花。 “确定以及肯定。”邱茜燕张开衣服,好象给黄一曦下套。 好吧,黄一曦认命地摊开双手,你爱咋就咋吧。 看到黄一曦换上那套衣服后,大家都愣了一下,能把印花衣服穿出那种空灵的风格实在太少了。 “嘟嘟真好看。”黄向西咬着手,口水都流下来了。 是好看,本以为情人节那天她就最美了,没想到这一刻更好看,不止男人,连女人眼睛都直了。 这一刻,商洛宇后悔了,他突然不想黄一曦这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要不,你再换一套试试?” “别呀,很好看呀。”吴美丽首先叫了出来,她平时见惯了黄一曦穿习惯黑白职业装,今天一看,比平时的装束好看十倍又年轻十岁。 李敏也很惊艳,前段时间看黄一曦拍的鹧鸪阿姨视频的时候她没在场,以为都是靠美图秀秀,没想到真人比视频里更好看。 商洛宇抿着唇,不悦地瞪着她们两个人一眼,就是太好看了才想让她换的。 “别换了,时间来不及了,迎宾、举旗、抬轿的都已经来到宫里,活动要开始了。” 邱茜燕笑着打岔,十几年如一日,商同学还是一贯的小心眼呀。 小心眼的商同学恨不得捂住所有人的眼睛。 早就知道今年的巡香活动是最盛大的一年,鹧鸪村的村民卯足了劲,想让全白水州人民知道他们的文化风俗,知道他们村的价值。 听邱茜燕介绍,巡香时,顺济宫内的妈祖神像、三太子、左右护法全部出游。妈祖被抬出宫门后,在宫埕上下左右摆动绕“火群”三圈,最后直冲“火群”一跃而过,开始沿境巡视。 “我以为邱茜燕有点夸张呢,没想到人这么多。” 黄一曦一边不动声色地护着发髻,她还是不太习惯头上有这么多重的东西,老觉得会掉,却也知道自己担心没有道理,要知道鹧鸪阿姨可是戴着这么多的花和发饰在海风中的船上作业,骑着摩托车走街窜巷都不会一点零乱。 “没看到的确想像不到。”李敏张大嘴,整个巡乡队伍绵延二公里,从前面往后面远远望去尤如一条红色彩带,花一般的海洋。 站在高处往下看,就是一条带子状移动的花园。 “是呀,我就想整个村里也绕一圈也不过半个小时的事,可是按照她们规划的路线,只怕得走两三个小时呀。”吴美丽在黄一曦走后,也找邱茜燕换好衣服,走了过来,她可不是嘴上叫苦,为了漂亮她特意穿着恨天高过来的,走了半个多小时,新鞋子开始磨脚了。 “我有创口贴,你脱下来贴在创口上吧。“黄一曦从包里掏出两片创口贴,她的包很大,能放卷宗,也可以放一些生活急用品。 吴美丽高兴地接过去,她是喜欢热闹的人,要是现在看不了,会很遗憾的。 。 第361章 生子秘决 今天整场巡境活动都是由鹧鸪阿姨担任的,不管是轿夫、迎宾、举旗,抬匾、打腰鼓、敲锣的,甚至舞龙舞狮的,肩挑着五谷水果、海鲜水产、瓜果蔬菜等象征挑篮的,包括拈香游街都是鹧鸪阿姨,整块活动至少有有几千个鹧鸪阿姨参加,都头到尾,就是一片移动的花的海洋。 “那些扛旗的真有新意。” 黄向兰看着那些扛大旗的,两眼发光,她们在旗上绑着翠绿的竹子,竹叶随风摇晃,别出心裁。 “别想了,你扛不动。” 黄一曦毫不迟疑地打击她。 四个大人五个小美女的她们原本以为她们只是凑数的路人甲乙丙丁,偏偏四个美女和小孩子被邱茜燕安排在前头,许多人围着,好多摄影机都架在路边,众目睽睽之下,想偷溜都没有办法。 “还好走一会儿可以停一下。” 李敏也在叫苦,原来以为就是在村里道路上逛一圈,没想得巡境时,得走到每一家门前。 鹧鸪家家户户门前都摆“香案桌”,桌上排五果,香炉里三柱香,妈祖到时,家里的信男信女跪拜,烧金纸放鞭炮,旁边的山芒草点起火来,经过香火堆时,整个巡游气氛达到高潮,身着各色传统服装的人群轮番绕火堆急跑,而且用夷州话高呼“旺来哟”、“旺来哟”。 一开始黄一曦她们好奇,体力还好,跟着跳好几次“火裙”,也能跟上节奏,现在不要说跳不动,走都走不动了,别人生龙活虎地表演,她们只能靠在人家的墙壁站着休息了。 好在象她们这样凑人头的人也不少,大家光明正大地轮流偷懒。 “你家商洛宇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于秋幸灾乐祸,商洛宇刚才还一直护着黄一曦,结果人太多了,他又不能呆在这都是女性的队伍里,很快被人拉开了。 于秋这会儿精力还很旺盛,看孩子又看着四周,她个子高看得远,这点体力付出对她来说小意思,刚入检察院时,她经常操练的。 三个女子都羡慕她的一身好体格。 “对了,你早上怎么那么晚过来。” 黄一曦想起吴美丽迟到的事,感觉有点奇怪,要来这里是她首先答应的,平时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呀。 “有个朋友遇到点事,还是有关法律上的事,等下回去我带朋友去找你。” 人太多,声音太嘈杂,吴美丽扯着嗓子喊,也没有办法细讲。 好不容易又游回顺济宫,邱茜燕指着埕旁边大桶的米粉汤、面条让她们先去填饱肚子。 几千人的膳食数量是很大的,只见临时搭的厨房里有数十个“鹧鸪女”在那不停不断地洗菜、烧煮的忙乎着。有煮海鲜面汤,有煮糯米粉珍珠元宵,有煮兴化粉,还有炒兴化粉…… “太渴了,我先喝点水。“ 黄一曦摇摇头,接过商洛宇递过来的保温瓶和一次性杯子。 一大早商洛宇就起来,烧了加盐的金银花,放到现在温度刚好入口,黄一曦喝了好几杯才停下来。 待黄一曦喝完,商洛宇才把剩下的凉茶留给小孩子,其他人只能喝矿泉水。 “我刚才一直跟着你,你都不理我。” 商洛宇一脸的怨妇相,亏他一直担心黄一曦,结果这没良心的,叫着跳着比谁都大声,玩得比谁还嗨。 黄一曦心虚,不敢接过话,“我爷爷奶奶妈妈呢?” “他们累了先走了,邱茜燕原本要留他们在家里休息,他们说不用,大世事大家都没空,不过他们都有吃一碗素面。” 商洛宇简单地介绍着,黄一鸣和黄一电送他们回去,把孩子们交代给他们两个人了。 “这样也好。” 黄一曦稍微地皱下眉头,黄向东带着黄向西他们过去吃面条,“我们也去吧,我还想中午请他们吃自助餐呢,结果省了一顿。” “也就是图这个热闹。” 吴美丽端起半碗糯米粉珍珠元宵,未等吃完又吩咐张亚星,“我想吃炒兴化米粉。” “好好好,只要你不吃我的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张亚星乐呵呵地笑,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吴美丽这样装扮,挺新奇的。 老夫老妻了,很难得有这种感觉。 “姑姑,很好吃的,你也来吃一碗。” 黄向东端了一小碗海鲜面汤过来,黄一曦看了一下,面里的料挺多的,有九节虾、鱿鱼、河蛎、金针菜、丸子和青菜,虽然是大锅面,煮久了面有点烂,但吃起来味道很不错。 吃着卤面,黄向东和黄向兰又开始松江府的阳春面,他们几个人读书时老是听到主角说来一碗阳春面,还以为是很高大上的东西,阳春白雪之类的,去松江府还特意绕了几条路去吃,结果就是一碗没有加料的白面。 “所以外面也不都是好东西。”张亚星趁机教育张小婉,小姑娘才上六年级,就老想出省甚至出国上大学。 商洛宇是她的偶像。 张亚星和吴美丽现在很后悔夫妻两个人经常在女儿面前说起商洛宇这个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导致孩子的心都野了。 就一个孩子,还是娇滴滴的女儿,张亚星和吴美丽根本舍不得她离开,夫妻俩早就想好了,让张小婉读家门口的白水大学,毕业后找个稳定的工作就行,钱少无所谓,也不指望她那点工资。 夫妻俩现在开始矫正张小婉的思想。 奈何孩子根本不买账,“就是一碗没料的白面,也一定比我们这里的卤面好吃,不然它怎么会那么出名。” 面对自己生的熊孩子能怎么样,只能劝她多吃两口呀。 于秋等人闷笑。 “怎么煮了这么多的面,那边剩下那么多的柴?” 黄一曦看向旁边的一堆柴火,不解地问邱茜燕,那堆柴火还挺讲究的,上面还绑上红绸缎。 邱茜燕笑得很神秘,“那不是煮面的柴火,我们村本年度生“查埔”、造新船、盖新房的家庭都要献上一把柴,晚间点燃成焰火,你们晚上过来时夹一炉火炭回去,放在床底,会生“查埔”。” 刚才已经知道两个人玉成好事,说话自然百无禁忌。 商洛宇和黄一曦笑笑,没有这种想法,他们对孩子的看法是随缘。 “别不放在心上,我能生两个儿子,都是有来夹火炭回去放在床底的。”邱茜燕得意地笑,她们村虽然有少数民族政策,但有两个儿子的人家并不多。 第362章 发现疑点 “我喜欢小棉袄。”商洛宇赶紧声明,他一直眼馋张小婉和刘凌雁,就是对黄向兰也比对黄向东好。 “他们现在可是赶上好时候了,想生几个孩子就几个孩子。” 吴美丽和于秋提起这事还有点郁闷,想想她们生孩子时婆家的嘴脸。 “我也无所谓的。”张亚星和刘思源看着提起这事又要化成女暴龙 《小城女律师》第362章 发现疑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3章 另类法官(为黑暗守护加更) 这也不是不可以,被碰了一个软钉子的法警心里嘀咕着,转身做了一个解散的手势。 “我们没叫人来,怎么也没有媒体过来呢?”康明扬有点想不明白。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要知道他们状告的可是白水州头号大老板,哪个记者有这个豹子胆,再说就算前来采访要怎么写,路线和基调要怎么把握,写的采访 《小城女律师》第363章 另类法官(为黑暗守护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4章 事实与理由(一)(为我在这里看书加更) 一是征收主体违法。 这条征收主体违法,原告共列了三点理由。 第一点理由,依据《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第四条第一款、第八条,房屋征收主体为市、县级人民政府,而东海社区管委会是白水州市政府的派出机构,并非市、县级人民政府,被告不具有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的主体资格。 在民事诉讼中,尤其是合同法里,别看合同法的六大要素第一条,当事人的名称或者姓名和住所,很多签订合同的人以为这一点不重要,却不知道,主体资格是合同有效成立的重要前提,离开了合法主体资格,整个合同或成无效合同,或是效力待定合同。换句话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这是东海社区之所以是第一被告的原因。 第二点理由更是正当,依据《白水州市贯彻国务院&a;a;ap;ap;lt;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a;a;ap;ap;gt;的若干意见》第二条第二款规定,被征收人600户以上的,应当由市人民政府下达房屋征收决定,鹧鸪村片区控制规划a1—a7 地块被征收居民共有1326户,远超600户,被告无权下达房屋征收决定。 第三点理由更是好玩,被告下达的征收决定书中载明不服房屋征收决定,应向丰江区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自认不属于市、县级人民政府,被告无权做出房屋征收决定。 在写第三点理由时,黄一曦和商洛宇以及康明扬相互丢了一个狡黠猥琐的笑容,出台这份公文时,东海社区大约没有请公职律师审核通过,或者说,他们有请公职律师审核通过,但是该律师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来。 吕清枫要是没有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应该乐意解答这个问题的,当然,他们不回答,黄一曦等人也清楚。 按照白水州市政府规定,拆迁工作及赔偿方案由各个区自定并负担。 白水州旧市区有三个区,分别为东江区、丰江区和安江区,安江区是郊区,地广人稀,东江区是老城区,整个城区破旧不堪,石头危房和砖混房子最多,是最需要拆迁重建的区。 但东江区有一个桑莲寺,桑莲寺始建于唐朝垂拱二年(公元686年),至今已有1300多年的悠久历史。莲寺内有两座石塔,本地人简称为东西塔是镇国塔、仁寿塔,两塔是中国现存最高的一对石塔,其中又以东塔七层石塔镇国塔最高,高度4827米。 为了保护历史景观,老城区的建筑不能高于东西塔高度,这个高度并非指水平高度,而是站在旧城区不管哪一个最高的地方,都能看到东西塔,根本测算,这个高度在旧城区的建筑要求在20米以下,这意味着东江区的拆迁后重建的房子不能超过六层楼。 要知道拆迁赔偿的费用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开发商新建楼盘的利润,但旧城区的楼盘最高也有五层,按照一赔一的方案,加上拆迁补助费和租房安置补偿费用,即使是大量的平房支撑,但开发商要来拆迁旧城区,不要说利润,只怕成本都不够。 又因旧城区的严格规划管制,例如城南片区规划成旅游文化区域,公用面积增多,商品房面积更小,所以哪怕东江区政府多次抬商引资做动员,也没有开发商有兴趣开发。 除非政府财政自行负担,这块指望东江区自行解决也不太可能,东江区原来都是居民住宅聚集地,商业和工业很少,要知道东江区的中山路胡同内及周围几个老旧小区,都是石头五层建筑,按照规定属于危房,但东江区政府不允许私人拆建,又无财力支撑重建,至今仍无结果。 尽管东江区政府有一阶段搬到西南郊区,可是因为自身能力欠缺和风水问题,那地区并没有多大发展,后来白水州市政府搬到东海,东江区政府又搬回旧市政府办公地点。 这也是东江区至今经济发展缓慢,区域规划进展不力的原因。 而丰江区不同,丰江区是新贵,地大物广,拆迁赔偿成本不高,又可以建高楼,在白水州地位可以参考松江府的浦东,所以丰江区财大气粗,不要说东江区那种旧地方,就是二三十年前的建筑几乎也都拆掉重建。 可以说现在整个丰江区焕然一新,只差鹧鸪村了。 谁出钱谁说话,丰江区每次拆迁时都成立一个社区拆迁指挥部,挂靠在社区管委会下面。正因为如此,丰江区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没有这个主体资格。 二是征收决定的适用法律、法规有误。 根据《决定》公布的征收补偿四至界限,鹧鸪村整片地区在上述征收范围内,但这片土地成分复杂,街道及两边的房屋为国有土地性质,其他地方都是农村宅基地,性质为集体土地,被告依据《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来征收集体土地上的房屋,适用法律、法规有误。 东海社区管委会下达的征收决定及公告均未将国有土地性质和集体土地的地块进行拆分,同一征收决定中既有国有土地,又有集体土地,在集体土地未经合法征收并变更土地性质的前提下,直接按照国有土地上房屋予以征收,违反了《土地管理法》等规定的征收农村集体土地及地上附着物的法定程序,适用法律、法规错误。 三是征收决定的程序违法。 这个程序违法的理由也列了两点,第一点是被告以危房改造为由进行房屋征收,但该危房改造项目并未纳入白水州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年度计划,也未广泛征求社会公众意见,违反《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第九条之确需征收房屋的各项建设活动,应当符合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土地利用总体规划、城乡规划和专项规划。保障性安居工程建设、旧城区改建,应当纳入市、县级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年度计划。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土地利用总体规划、城乡规划和专项规划,应当广泛征求社会公众意见,经过科学论证的规定。 。 第365章 事实与理由(二)(推荐加更) 第二点是被告未能依法出示城乡规划部门出具的拟征收范围用地符合城市总体规划要求的证明,国土资源部门出具的拟征收范围内土地用途符合土地利用总体规划要求的证明,以及征收补偿费用足额到位证明,社会稳定风险评估报告等,征收程序严重违法。 四是房屋征收补偿方案作出程序违法。第一点是房屋征收补偿方案未上报白水州市政府,征地方案公示征求意见期限少于30日。补偿方案中,2018年9月29日公布房屋征收补偿方案,如公示期超过30日,则征收补偿方案在房屋征收决定作出之前便已经公示,明显程序违法。 第二点是未就房屋征收补偿方案举行听证会。绝大部分被征收人对房屋征补方案不满,通过上访、提交书面材料等形式反映过诉求,房屋征收部门应当组织由被征收人和公众代表参加的听证会,并根据听证会情况修改方案。 五是征收决定违法限制被征收人主张权利的时间。 《行政诉讼法》明确规定,公民不服具体行政行为的,有权自知道或者应当知道作出行政行为之日起六个月内提出行政诉讼,但被告房屋征收决定第八条中载明不服征收决定的应当三个月内起诉,与法相违背。综上所述,请求人民法院依法撤销东海社区管委会作出的东海征字[2018]第02号房屋征收决定。 可以说,在原告的代理人商洛宇和黄一曦等人眼中,这个征收决定的公文从主体资格到适用法律以及程序及补偿方案的作出程序及救济条款等等,可以通俗地说,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方方面面等等只有显示两个字:违法。 该份起诉状送达到白水州市政府后,据说康书记要求秘书把原告的起诉状和证据以及涉及的法律条款都找出来,再把市政府相关部门的领导和业务骨干,以及公职律师都叫到一起,把起诉状的条款一条条拆开,集思广益,来做答辩。 事实上不只市政府这么做,白水州中级人民法院的行政庭庭长余晖也组织他们庭的法官研究过这份起诉状,做为见过许多律师及当事人写的起事诉,很多起诉状在他们眼中,漏洞百出,荒谬可笑,无凭无据,如果他们是改作业的老师,只怕红笔能在每一行画到,一页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大写的X。 要知道一份好的起诉状可不容易写。 按照现实或者推理,很多人喜欢当原告,如果不是有一定的理由,一般人很少会去法院胡搅蛮缠,要知道法院可不是你想进就进的地方。 会去法院起诉的大多数原告一般都会认为,有一定的证据和理由支持自己去诉讼,俗称的讨公道。 而律师们也明白,在代理案件中,按照推理,都喜欢当原告的代理律师,因为官司中,一方赢了,肯定有另一方会输,输的一方的代理律师,肯定会影响胜诉率高低。 但如果你去问律师们的真心话,他们心里面肯定喜欢代理被告方的案件。这是什么原因呢? 代理原告方,你要从无到有,自己去找材料和证据,起诉状你要考虑很多方面,而做为被告方,只需要根据原告的起诉理由和证据见招拆招,肯定省了不少功夫。 现在法律文书包括判决书和起诉状都通过互联网平台公开,面向社会公众,任何人都可以看,这就必然要接受社会公众和法律专家的检阅和评论。 一份好的起诉状,诉讼请求一定要精确并且言简意赅,因为诉讼请求是法院审理案件的基础、核心,诉讼请求依托于法律关系的定位,并决定诉讼的内容。 而对法官来说,若诉讼请求错误,将有可能面临被驳回诉请。 复杂的不说,就说些简单的例子,比如法官依照法律条款,认为你的诉讼请求可以赔偿一百万金额,你却只起诉五十万金额,减少己方可以主张的赔偿金额。或者起诉一百五十万金额,增大诉讼的成本。 这都不是一份合格的起诉状。 所以,原告在书写诉状时应当尽可能明确自己的诉讼请求。 第二,事实理由部分的描述不宜过于啰嗦,绝大多数的原告都会认为起诉状写得越详细越有利于己方,所以在书写诉状时,事无巨细、无所不言,殊不知,言多必失、未必能说到重点。 要知道现在信息快速化,很多人只能接受信息碎片,说得太多,让人记住的东西可能反而越少。 另外,对于原告还有可能存在一个风险,即在开庭以前过多地向对方透露了己方已掌握的信息,亮出了自己的底牌,这样的结果就是一定程度上丧失了自己在接下来的诉讼中的主动权。 所以这份起诉状字数不多,但研究的人却很多。 不要以为法官最高的目标的最高人民法院的大法官,如同律师想进检法,法官中也有暗搓搓想当律师的人。 余晖等法官研究后,认为如果自己是原告,最高水平也就这份起诉状水平了,可能还不一定有这份水平。 法官中的有酸秀才之称的陈法官甚至摇头晃脑,将这份起诉状比做东家之子,增一分则太长,矮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当时看了这份起诉书,吕清枫和俞汪洋研究了半天,许久没有动笔,因为不知道答辩状要怎么写,怎么反驳,证据要去哪里寻找。 那些天,两个人查资料,找案例,又向许多人能人请教,也没什么结果。 虽然很多律师都觉得能告白水州市政府是一种不可能的挑战,但是站在对立面,却发现对方言之有物,很难战胜。 所以过后大多数都沉默不语,没办法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吕清枫和俞汪洋那些日子,一个头发白了许多,一个头发掉了许多,今天看到这两个人依旧荣光焕发,不由地磨磨牙。 看着几十个臭皮匠,从鸡蛋里能挑几块小骨头出来,凑了这份答辩状,一刹那间,俞汪洋没有念出来的勇气。 还是吕清枫伸手接了过来,她觉得,除非原告另有有力证据,不然这官司谁胜谁败还不好说,输赢五五开。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366章 答辩 吕清枫清清喉咙,开始答辩: 原告的事实和理由不成立。 东海社区管委会作出的房屋征收决定符合法律规定。 (一)关于房屋征收的职权。根据白水州市委办公厅、白水州市政府办公厅关于印发《中共白水州市东海社区工作委员会、白水州市东海社区管理委员会主要职责、内设机构和人员编制规定》(白水办发〔2002〕11号)以及《白水州市人民政府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我市房屋征收补偿工作的通知》(白水府发[2006]1号)的规定,东海社区管委会及丰江区住建局负责房屋拆迁、安置等方面的工作。 据此,东海社区管委会作出的房屋征收决定符合规定,不存在原告所称征收主体错误的问题。 (二)关于房屋征收的社会公共利益。随着东海社区规划建设步伐的加快,东海中心片区的建设也已基本完成,而B1-B7地块上房屋存在的问题也日益显现。 2018年,考虑到东海社区发展的客观要求和发展方向,案涉地块宜采用整体性、分步骤地改造和更新城市物质生活环境的方式,进而可以从根本上改善案涉地块的生活居住条件,东海中心片区B1-B7地块的旧城改造活动也自然会被纳入政府征收的议程。 (三)关于房屋征收的前期审批。2018年1月7日,白水州市城乡规划局作出《关于核定东海中心片区B1-B7地块危房改造改造项目用地范围符合城市总体规划的复函》(洪规函〔2018〕14号),复函认定案涉地块纳入危房改造改造符合《白水州市城市总体规划》。 2018年1月25日,白水州市国土资源局作出《关于确认东海中心片区B1-B7地块危房改造改造项目用地符合土地利用总体规划的回复意见》(白水国土资函〔2018〕41号),回复意见认定用地现状属于建设用地,符合《白水州市土地利用总体规划(2006-2020年)》。 2018年4月18日,白水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厅作出《关于下达2018年度城市危房改造房屋征迁任务的通知》(白水府厅字〔2018〕107号),通知明确:“为贯彻落实市委十二届三次全体(扩大)会议精神,加速老城复兴,经市政府研究,将2018年度城市危房改造改造房屋征迁计划任务分解落实到各县(区)、开发区(××)并加强考核。” 又因白水州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关于项目审批的职能下放至各县区发展和改革部门,故白水州市东海社区经济发展信息局亦同意就B1-B7地块危房改造改造项目开展前期相关工作。随着上述前置审批程序的完成,东海社区B1-B7地块旧城改造纳入2018年城市危房改造(旧城)改造计划,这也正式拉开了B1-B7地块旧城改造工作的序幕。 (四)关于房屋征收的工作程序。针对B1-B7地块的旧城改造工作,东海社区管委会严格规范程序,按照“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实行阳光操作,所有公开的法律法规及审批文件均在征收工作现场张贴公示。 1.2018年8月12日,丰江区住建局在房屋征收现场范围内张贴《房屋征收预告书》、《房屋征收补偿方案(征求意见稿)公告》及《房屋征收补偿方案(征求意见稿)》,听取广大被征收人对征收补偿的意见。 2.2018年7月4日,丰江区住建局在房屋征收现场范围内张贴《关于选定房屋征收评估机构的公告》,告知广大被征收人在选择房地产评估机构中的权利,同时附了《已经报名参加B1-B7地块危房改造项目房屋征收评估机构名单》。 2018年7月14日,在被征收人未自行选定评估机构的前提下,丰江区住建局现场张贴《关于现场选定房屋征收评估机构的公告》,告知被征收人于2018年7月17日的上午10时在B1-B7地块征收现场通过公开抽签的方式随机选定房屋征收评估机构。 3.2018年7月13日,东海社区房屋征收与补偿办公室就鹧鸪村街道店面及街道两边的商住房业主等对征收补偿方案的意见进行了相应的回复。 4.2018年7月17日上午10时,根据白水州市房管局数据库内的房屋征收评估机构报备情况(国家一级资质7家、国家二级资质19家),东海社区住建局组织被征收户代表公开进行抽签并经白水州市海滨公证处公证人员现场公证,确定两家评估机构作为B1-B7地块的评估机构,负责评估房屋价值,另抽取三家评估公司,与前两家共同负责房屋装修价值评估。 同日,丰江区住建局在征收现场张贴《关于选定房屋征收评估机构的结果的公告》并将评估机构选定的结果告知被征收人。 5.2018年7月18日,根据《白水州市人民政府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我市房屋征收补偿工作的通知》(白水府发〔2012〕1号)精神,东海社区管委会作出《东海社区管理委员会房屋征收决定书》(东海线征字〔2018〕第01号),同时作出《东海社区管理委员会房屋征收公告》并在征收现场范围内进行张贴告示。 6.2018年7月31日,经公开抽签选定的两家房地产评估机构出具了房屋估价结果公示函并现场张贴。 7.2018年8月4日,东海社区管委会经收集广大被征收人意见,对《房屋征收补偿方案(征求意见稿)》进行修改并由丰江区住建局公布《东海中心片区控制线详细规划B1-B7地块城市危房改造改造项目征收补偿方案》,同时在征收现场范围内张贴公示。8.由于部分被征收人对房屋评估价结果存在异议并提出复核评估的要求,2018年8月10日,经公开抽签选定的两家房地产评估机构分别出具了《关于对白水州市东海中心片区B1-B7地块内被征收户要求对住宅价格进行复核评估的回复函》,并作出了维持原评估价不变的结论,复核评估的结果也已在现场进行了张贴公示。 不仅如此,在上述征收决定作出之前,东海社区管委会还就B1-B7地块城市危房改造项目进行了初步摸底调查,制作了项目初步摸底表,同时白水银行还出具东海社区管委会在其留存的专项征收账户资金证明,东海社区管委会也就B1-B7地块征收所引发的社会风险问题进行了评估并制作了《社会稳定风险评估报告》。 综上可知,案涉B1-B7地块的整个危房改造旧城改造征收活动,程序合法、政策公开,充分体现了“让利于民”的宗旨,符合《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第八条、第九条、第十条、第十一条、第十二条、第十三条、第十四条、第十五条、第十六条的规定,请求人民法院依法驳回原告全部诉讼请求。 第367章 质证 吕清枫连珠炮一样的巴拉巴拉把答辩的根据和理由说了出来,商洛宇和黄一曦康明扬在听完吕清枫的观点,相互看了看,心里暗服气。 难怪是市政府第一对外发言人,方方面面,反驳得滴水不漏。 虽然坐在对立面,但是奈不住双方互相欣赏。 吕清枫今年不到四十,个子很高,应该有一米七五左右,嘴角边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嘴角坚毅,不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 她是白水州市政府的对外发言人,在白水州这地域,和外交部发言人的地位类似。在一般人看来,是一个厉害的女干部,但据李敏所说,她外表看起来虽然厉害,实则内心很柔软,在不长的相处时间里,感觉她很会照顾人。 李敏曾经总结过她认识的几位厉害女律师特点,吕清枫和张媚还有薛绿波,同是厉害的女性,但薛绿波的厉害在于利益,庸俗,张媚的厉害在于算计,阴狠,吕清枫的厉害在于能干,让人佩服。 黄一曦虽然对她不了解,可是听了她的辩护词却是言之有物,根据起诉状的事实和理由条条进行反驳,每一条都言之有理有据。 这一轮答辩状下来,不要说余晖等法官,就连康明扬他都快被吕清枫说服了,明明感觉本来自己是有理的,但是觉得吕清枫的道理也真的正确。 难道这次起诉就要以失败告终吗? 俞汪洋律师见坐在自己的对面的康明扬目光闪烁沉默不语,常年在社会里摸爬滚打的他当然看得出来自己的对手有些动摇,逐渐放松了下来。 吕清枫则是有些紧张,她始终关注着黄一曦的表情。 在她感觉,她这番组合套拳并没有让黄一曦乱了阵脚,反而让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根据调查,吕清枫也十分清楚,黄一曦并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律师,商洛宇也是如此。 律师这行业实践性很强,不是会背法条就能当律师的。 余晖有些玩味的看着双方,实际上他的内心是非常复杂的。 一方面他认为,需要维护政府的荣誉。 另外一方面他又很欣赏为了法律和自己的坚持有胆量挑战权威的律师。 坦白说,做为一个有追求有理想的法官,他认为有一段时间,国内的司法环境是倒退的,有骨气有精神有锐气的律师太少,很多人当了几年律师,都把为什么当律师的初心忘在脑后。 而黄一曦则带给他一丝惊喜。 余晖兴奋得两眼发光,这一回合,平局。 双方都提交了起诉状和答辩状里所有可以支持其事实和理由做为证据。 经庭前质证,两被告对原告提交的证据的三性均无异议。 被告所提供的都是白水州的政府的文件,则由黄一曦站起来,开始一一质证, “我方对证据一、《东海社区固定资产投资项目开发前期工作联系单》的真实性和关联性有异议,据我们所知,该份前期工作联系单原为空白联,是后补的,为此,我们要求进行笔迹鉴定该份工作联系单的填写时间。” 白水州很小,东海社区的工作者有鹧鸪村的亲戚,让他们出面指证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所提供的情况足够让黄一曦等人了解到真实情况。 一听说要申请笔迹鉴定,吕清枫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地眨了一下,当时东海社区在提供此份联络单时,她还特意问了一下该联系单的真实性,对方还做了口头保证。 对于被告提供的证据二,也就是2018年1月12日,白水州市城乡规划局《关于核定东海中心片区B1-B7地块危房改造改造项目用地范围符合城市总体规划的复函》(白水规函〔2018〕44号)黄一曦对其真实性无异议,对其合法性、关联性有异议。 一是文件没有后附城市规划图,证据不完整。 二是市城乡规划局是本案被告之一市政府的下属部门,其出具的函件不能用于证明市政府征收行为合法。 对于证据三即2018年1月25日,白水州市国土资源局《关于确认东海中心片区B1-B7地块危房改造改造项目用地符合土地利用总体规划的回复意见》(白水国土资函〔2018〕50号)证据三的真实性无异议,对其合法性、关联性有异议,白水州市国土资源局是本案被告之一白水州市政府的下属部门,其出具的函件不能用于证明市政府征收行为合法, 二是应当提供经国务院或者闽越省政府批准的白水州市土地利用总体规划用于审查,来证明上述地块符合土地利用总体规划。 对于证据四,2018年4月18日,白水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下达2018年度城市危房改造房屋征迁任务的通知》(白水府厅字〔2018〕133号)东海社区管委会不能依据一份政府内部通知就获得房屋征收权限。该份证据不能用于本证明被告征收行为的合法性,与本案无关。 对于2018年6月12日,丰江区住建局《房屋征收预告书》《房屋征收补偿方案(征求意见稿)公告》及《房屋征收补偿方案(征求意见稿)》对证据五的真实性无异议,对其合法性、关联性有异议。 一是征收预告并非《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规定的房屋征收程序,不能用于证明征收程序合法性,当事人无法针对这个征收预告书进行权利救济; 二是这个征收预告做出时间在征收决定作出之前,预告征收无法律依据; 三是征收预告的发出主体是东海社区住房与城市建设局,其无权发布征收预告,补偿方案及公告日期(2018.6.12)在房屋征收公告之前(2018.7.18),即未进行征收公告就已经开始公示补偿方案,程序违法。 对于证据六至证据十三均是选定房屋征收评估机构相关文件、与本案诉争房屋征收决定是否合法无关联,不予质证 对于证据十四,2018年7月13日,丰江区征收办《关于被征收户对B1-B7地块城市危房改造项目征收补偿方案的意见的回复》 的真实性无异议,对其合法性、关联性有异议,答复第七条明确载明此次征收范围内有集体土地,但二被告依据《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对集体土地进行征收,明显违法。 第368章 伪造 对于证据十四,2018年7月18日,东海社区管委会《东海社区管理委员会房屋征收公告》、《东海社区管理委员会房屋征收决定书》(东海征字〔2018〕第01号)的真实性无异议,对其合法性、关联性有异议,征收主体无征收资格,东海中心片区控制规划B1-B7地块被征收居民远超600户,被告无权下达房屋征收决定。有集体土地,违反了《土地管理法》等规定的征收农村集体土地及地上附着物的法定程序,适用法律、法规错误 对于证据十五即2018年8月4日,丰江区住建局《东海鹧鸪村控制性详细规划B1-B7地块城市危房改造改造项目征收补偿方案》 的真实性无异议,对其合法性、关联性有异议,一是目前证据不足以证明该危房改造项目并未纳入白水州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年度计划和拟征收范围用地符合城市总体规划要求;二是征收补偿方案公示征求意见期限少于30日; 对证据十六《东海社区(鹧鸪村B1-B7地块)城市危房改造项目初步摸底报告》的真实性、合法性、关联系均有异议,因该摸底报告及表格无制作主体盖章、无制作人签字、无摸底具体材料辅证,真实性无法核实。 “…….” 这一烧脑质证下来,不要说吕清枫,就连余晖等人的脑袋也是蒙蒙的,当听到如此震憾的消息后,他们都怀疑,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要知道政府里面的公文和报告要经过许多人许多程序审核批准,盖章也是需要繁琐的手续,一般人不敢造假的。 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黄一曦还没放过他们,在法庭上突然暴出更让人震惊的信息,她用手抖着七页的《东海社区(鹧鸪村B1-B7地块)城市危房改造项目初步摸底报告》说,“经过刚才对被告的证据资料检查,现在我方向审判长提出要求,将此份《东海社区(鹧鸪村B1-B7地块)城市危房改造项目初步摸底报告》进行证据封存,我方怀疑该份报告经过人为伪造造假,我方当场向法庭提出申请,对此份报告进行鉴定。 这不太可能呀,谁有这个胆伪造这份关键的证据? 庭审到现在,余晖冲动地站起来,让黄一曦将该份报告交给他。 余晖审判长翻了翻该份报告,又递给身边的两位法官,他们从内容上实在看不出这份报告有什么错误的地方让黄一曦如此笃定。 该份报告显示,2018年8月4日,丰江区住建局公布了该项目的征收补偿方案。 在房屋征收决定作出之前,东海社区管委会就B1-B7地块城市危房改造项目进行了初步摸底调查,制作了项目初步摸底表;东海社区管委会就该项目进行过社会稳定风险评估,风险等级为C级(低风险)并形成报告。 “原告代理律师,你做出这个判断有什么依据吗?难道你是仅凭该报告的风险级和你主观认为的不同而申请的吗?” 余晖慎重地问。 黄一曦胸有成足地站起来,声音非常稳定, “审判长,因为该拆迁项目并非东海社区管委会2018年唯一一个项目,而是第2个拆迁项目,而这两个项目的摸底工作是同时进行的,当时他们所用的报告和表格是统一制式形成的,且是同一批印刷的,如果审判长不相信,我方现向法庭提出调查申请两个项目的报告纸质包括排版是否相同。” “原告代理律师,除了揣测外,你方是否有证据证明你们怀疑的真实性?” “有的,尊敬的审判长,我手上现有当时同批的此空白制式报告一份,这个报告也是七页纸,由三张A3的纸和一张A4纸构成,请审判长注意,从这份空白的制式报告我们可以发现,在这份空白制式报告中,形成结论、经办人签字和机构盖章这最后一页是和第五页是A3纸,而第六页是A4纸,而被告提供的这份报告的形成结论,确定风险等级的及制作主体盖章、制作人签字是由A4纸,及该份报告是由两张A3纸和3张A4纸装订而成的。” 说完这句话,黄一曦离开原告席,把该份空白制式报告递交给审判长余晖。 吕清枫和俞汪洋原来以为黄一曦是站在原告立场习惯质疑,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件事,她们两个公职律师也顾不上审判长尚未同意,直接上前和三个法官研究两份制式报告的纸张规格了。 吕清枫和俞汪洋心情很复杂。 他们没想到有人会认真细致到这个地步,研究装订的纸张。 商洛宇赶紧打开保温瓶盖,倒出一杯温烫的龙眼干黑枣生姜红糖水,递给黄一曦,昨晚黄一曦的亲戚来访,早上一大早他就起来熬了一个多小时。 “你怎么会发现这一点?”他和康明扬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细微之处。 黄一曦喝完后,肚子感觉温烫烫的,舒服许多,昨天游行累了一天,回家后她很早就睡了,昨晚大姨妈霸气侧漏,她都没有发现,现场还是商洛宇收拾的。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纵然东海社区不敢违抗上级命令,给了C级低风险的结论,但是该报告是要由白水州市政府审核并存档的,怎么会没有经办人的机构的签字或盖章呢。” 在黄一曦看来,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经办人评定的等级根本不是C级低风险,而该份报告被人人为改动后递交上去,等到知道该份报告要做为证据上交法院,改动的人害怕承担责任,又将有签字盖章的那一页换掉,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 二是该份报告从形成到报告的等级就不是C级低风险,在递交上去后,被有心人士将该页替换掉了,这个可能性极大。 至于为什么这份报告会递交到法庭,联想到前些日子市政府人员大调整,大家的心里就有数了。 吕清枫一脸古怪地看着黄一曦,当时在整理证据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份证据有点违和,可是哪里违和她又感觉不出来,没想到问题出在这里。 “被告,现原告申请将该证据封存鉴定,你方是否同意原告的申请?” 余晖例行询问,尽管在他看来,出现了这个问题,被告同意与否并不重要。 第369章 咨询 “审判长,我认为没有必要,就算是纸张装订不同,也不能认为该份摸底报告是假的,要知道在印刷过程中,因为一些情况导致纸张不同是正常的事。” 余晖的目光转向黄一曦。 “没错,不能排除被告所说的状况出现,但是,审判长和被告代理律师可以认真查看一下,在封订之处有浆糊的痕迹。” 《小城女律师》第369章 咨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0章 迷惘 眼前的小姑娘是看起来可能刚大学毕业不久,眉清目秀一脸稚气,重要的是,黄一曦很有印象,昨天在鹧鸪村,这位小姑娘和吕清枫她们在一起,只不过吕清枫没介绍,她也一直安静地当背景板。 “是的,我叫小李。”小姑娘没有说出自己的全名,黄一曦也没有追问。 当律师其实挺无奈的,经常碰到免费的咨询,这也就算了,就当日行一善,谁叫自己不出名呢。 可是有些当事人占这个便宜还不自觉,你咨询就把问题说得清清楚楚吧,偏偏搞得自己就象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不问不说,问一句回答半句的,当事人不急,律师都急了,没那个时间造呀。 这也是算了,有些当事人还不尊重律师,象眼前这个小姑娘,连个名字都不说,她也没感觉到自己不尊重人,要不是看在吴美丽面子上,黄一曦都想掉头就走, 不过她也就是心里想想,看到这个小姑娘表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但她瞒不过黄一曦,所以她不只不能表现出不高兴,反而还得小心翼翼地观察她。 “感冒了?今年流感的人挺多的,要多注意点,有没有去看医生,多喝点开水。” 小李的鼻音很重,声音嗡嗡的。 没有回答,黄一曦快速地看了一她一眼,收回视线。 昨天在鹧鸪村,人太多了,她不可能去注意一个一直很安静的陌生姑娘。 今天这会儿,黄一曦发现,这个自称小李的表面上很镇定,认真看一下,整个人反应呆滞迟缓,似乎有点麻木冷漠。 “先喝茶吧。” 黄一曦肚子还是绞痛,精神也很疲惫,可望着局促不安的小姑娘,黄一曦还是主动烧水泡茶,招呼她喝茶。 吴美丽知道黄一曦不喜欢功夫茶,别人泡可以,自己泡黄一曦总是烫了手,她带过来是两个大玻璃杯,绿茶叶。 小李喝茶喝得很快,她好象没有感觉到烫,一会儿就一杯下去,她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杯子,站起来转身去了卫生间,转身的时候,黄一曦看到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当事人并没有做好咨询的准备。 黄一曦只能捂着肚子,慢慢地喝茶。 吴美丽拿的茶叶有别于当下一泡一包小包装的铁观音,而是黄一曦以前熟悉的那种半斤装的茶叶一包,经过处理的干燥茶叶,在沸水的冲泡下逐渐展开细长的嫩尖,沁人心脾的茶香随即扑面而来,黄一曦闭眼深吸一口,这股清香冷冽,和开水冲过的绿豆味道一样。 这茶并不贵。是白水州武荣市石亭绿茶。 白水州盛产铁观音,绿茶和茶饼很是冷门,清源茶饼在白水州还算人知户晓,武荣的石亭绿茶却很少人知道,也很少知道它的好,黄一曦却很喜欢,她喝过西湖龙井,对西湖龙井的感觉远不如石亭绿茶深刻。 泡过的绿茶在玻璃杯里舒展身姿,颜色绿黄而清澈,放在鼻端嗅一嗅绿豆香,然后轻抿一口,味道醇正入口甘爽,后味爽而回甘。 过年时尽管并不象以前那样集中大鱼大肉,但也比平时丰盛不少,吃后来一杯,解腻刮油又下火。 但并不适合黄一曦现状。 她现在小日子来了,不应该喝茶,即使喝茶,也应该只喝红茶之类,连铁观音也最好少碰。 可是她总不能干坐着,现在这个气氛,连刷手机都不太适宜。 “对不起。”,过了一会儿,小李才出来。 黄一曦无声地摇摇头,给她倒了第二杯茶。 小李喝了一口就放下来,开始说起她的事。 小李大学毕业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她没有上班,每天奔波的公务猿考试培训机构里,终于在去年八月,考上公务猿,还是好单位,就在白水州市政府的某个部门里。 这不是和路一凡同一批录取的吗?说不定他们认识呢,黄一曦恍惚一下。 路一凡录取后,也不知道是哪出了差错,并没有安排在省检或市检,直接分配到他的老家安民县检察院。 想到路一凡,黄一曦又想到许燕彬,路一凡的事情过后,许燕彬就再也没有联系她,过年的时候也没有一个拜年的信息。 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和路一凡关系怎么样了。 想起许燕彬,黄一曦又想起前几天她去律师事务所,李立星一反常态地叫住她,说要安排两个大四的学生给她当助理,当时她想起许燕彬的事情,心情很复杂,最后她还是拒绝了,为此李立星很不高兴,脸上笑得很难看,还敲打她两句。 小李说了一下又停下了,显然接下去的话让她很难以启齿。 黄一曦也不催促她,继续慢慢地呷着绿茶。 看到黄一曦不急不燥的样子,小李的情绪也稳定下来,她慢慢地说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场噩梦。 上星期六晚上,几个同事和领导相约新年聚会,本着联络感情,融入单位的想法,小李答应了。 因为是新人,别人敬酒的时候她不好意思推诿,因为是新人,喝完别人敬的酒,她也只能回敬,于是那晚上,她喝多了。 小李喝得喝多,但并非醉到一塌糊涂,要回去的时候,同事们还很体贴,询问家族地址时,给她安排了一个不同部门的男同事开车送她回去。 想到同事送怎么也比叫车安全,小李同意了。 结果在回去的路上,那个男同事借口车子坏了停在路边,把后座上的她强*奸了。 星期六?黄一曦默算了一下,2月16日,今天是2月20日,小李今天穿的衣服又和昨天不一样。 “事发后你有报案吗?”黄一曦明知道按照小李昨天若无其事的样子,应该没有马上报案,但又心存一点侥幸。 小李摇摇头。 “我不知道要不要报案。” 小李很迷惘。 感情上她恨死那个叫王八蛋的男同事,可理智上告诉她,不能报案。 “那有上医院吗?” 上医院?小李抬起头,不解地看着黄一曦,上医院干什么。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现在想知道什么?”黄一曦耐心地询问。 “我昨天打电话给那王八蛋,说我要告他,可他说我是自愿的。” 想起在车上的那一幕,小李痛苦地摇摇头。 第371章 综合症 当时一上车,她自觉地坐在后座上,那王八蛋停下车后,就上了后座了,当时她不肯,被打了几下就屈服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地,那人就得逞了。 小李在大学的时候她有一个男朋友,两个人同居一年多,合不来就分手了,当时也快毕业,她也不怎么痛苦。 当时在车上,那王八蛋力气很大,她被打了几下,害怕惹怒那个人,就屈服了,本以为自己能看开,就当被狗咬一口,谁知道还是不行。 黄一曦借着放下杯子,掩盖住自己惊讶的表情,她不知道竟然有小姑娘连自己算不算被强*奸都不懂。 看着无措的小李,黄一曦慎重地开口,“判定是否强奸罪有两个要点,第一,必须是违背了妇女的真实意愿,你能描述一下你们认识和相处,还有那段时间的情形吗?” 看这个小姑娘也不大靠谱,还是要问清楚才行。 黄一曦并不知道,她和这个不靠谱的小姑娘只差4岁。 “我和王八蛋虽然见过两三次,他长得也不错,但我们之前没有单独说过话,就算是那个晚上,也没有聊过任何私密或有关个人信息的话题,我也不知道他结婚与否,那晚上他送我,也是其他同事安排的。” 小李这次回答倒不慢,“他个人很高,力气很大,我坐在后座上,又喝了酒,有点困,车子摇晃下,已经在打盹了,不过,他碰我的时候,我明确表示我不愿意了。” 小李抬起手,她当时被禁锢时手腕红紫,可是过了三天,除了一点点红痕,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我当时有呼救的,只是那里偏僻,又在车内,没有人也没有车经过,而且事后我才发现,那条路并不是通往我家的路。” 黄一曦点点头,综上所述,她是能判断出小李是不愿意的。 判断与妇女发生性关系是否违背妇女的意志,要结合性关系发生的时间、周围环境、妇女的性格、体质等各种因素进行综合分析,不能将妇女是否反抗作为判断是否违背妇女意愿的惟一要件。对于有的被害妇女由于受到威胁、害怕等原因而不敢反抗、失去反抗能力的,也应认定是违背了妇女的真实意志。 当然,对与无责任能力的妇女(如呆傻妇女或精神病患者)发生性关系的,由于这些妇女无法正常表达自己的真实意愿,因此无论其是否“同意”,均构成强奸妇女罪。 第二、行为人必须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行妇女发生性关系的行为。 这里所说的“暴力”手段,是指犯罪分子直接对被害妇女施以殴打或人身强制等危害妇女人身安全和人身自由,使妇女不能抗拒的手段:“胁迫”手段,是指犯罪分子对被害妇女施以威胁、恫吓,进行精神上的强制,以迫使妇女就范,不敢抗拒的手段。 如以杀害被害人、加害被害人的亲属相威胁的; 以揭发被害人的隐私相威胁的;利用职权、抚养关系、从属关系及妇女孤立无援的环境相胁迫等等。“其他手段”,是指犯罪分子使用暴力、胁迫以外的使被害妇女不知抗拒、无法抗拒的手段,如假冒为妇女治病而进行奸淫的; 利用妇女患病、熟睡之机进行奸淫的; 将妇女灌醉、麻醉后进行奸淫的等等。 小李这种情况就属于最后一种,虽然她喝酒不是那个叫王八蛋的男子灌醉的,但他却是利用她醉酒的事实进行奸淫的。 “那么,我要怎么才能将他送入监狱呢?” 听到黄一曦肯定的回答,且目光一直平视,没有任何鄙视或轻蔑的看法,小李的心慢慢地安定下来,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她实在不甘心那个王八蛋消遥法外,尤其他说他不是强奸,自己是自愿,还污蔑说自己是看上他条件好,想赖他。 她是疯了才想嫁给一个强奸犯。 “这就需要证据了,这证据你可以报警由警官收集,但是不外乎有以下几点…….” 能认定强奸罪的主要证据有:受害人陈述、嫌疑人供述、人体**鉴定、物证人证等。 强奸罪取证一般是最先从考虑从**内获得嫌疑人的体液(**),受害人身上提取嫌疑人留下的线索,包括毛发、皮屑、体液(含汗水、口水、血液)、纤维等,环境许可还可考虑指纹、掌纹、脚印等许多线索。 “当然,如果你身上有伤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你不是自愿的。”黄一曦补充一句。 小李苦笑,“只怕是没什么证据了,我那天晚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连衣服带人,洗了三个多小时。” 小李的口气很冷静,好象受过伤害的不是她一样,但是从她的叙述中,黄一曦不难发现,她的内心并没有表面的那么镇定。 黄一曦点点头,这是大多数女性遇到这种事的正常反应。 其实有没有这个现在也不是主要的,那个王八蛋并不否认他们之间有发生关系,现在主要的是要证明,小李不是自愿的。 这点比较难,从小李的叙述中,黄一曦倾向王八蛋这个人已经是惯犯。 而且黄一曦看来,要不要报案不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小李整个人情绪不对,似乎犯了强奸创伤综合症。 强奸引起的伤害多数时候是以心理伤害为主的。强奸或未遂强奸引起的心理上的伤害现在被学者称为强奸创伤综合征,这一术语是米国的一名护士A·W·伯吉斯和另一名社会学家L·L·霍姆斯特提出的。 强奸创伤综合征的发展包括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称为急性期,第二个阶段称为重组期。 急性期指一名妇女在刚被强奸后到几星期之内这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被害女性的情绪非常不好。有的大哭大喊,有的表现出明显的恐惧、愤怒、焦虑和紧张,也有的被害人竭力压抑这些情绪而表现出麻木冷漠、行为呆滞迟缓。有些被害者表面看来比较平静,似乎她们已经很好地处理了自己的情绪。 小李的情况明显是后一种,如果不是坐在她对面听到她的叙述,根本不会发现她是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情绪表现出来。 第372章 惩罚 “当时有想过要报案吗?”黄一曦知道此时小李的情绪不对,可她不想安慰她,因为一安慰,只怕小李就会放松这种克制,就有可能一下子失去控制,坠入严重的情绪混乱之中。这种深埋在心中的痛苦,是随时会爆发的一座地下火山。 这对她的事来说,有害无益。 “想过,但很快就放弃了。”小李痛苦地说。 “我家里家教甚严,我爸是那种传统的家长,也就是外界形容的直男癌。” 小李说起她的父亲,惧怕的神色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她父亲自己平时粗鲁,出口必带白水州话问候人家家中女性的三字经,他自己好色,对自己的妻子孩子却要求甚严。 小李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抖,不由自主一直抚摸她靠膝盖的大腿。 “从小到大,只要我遇到事情,我爸知道后不是骂我就是打我。” 小李抬起头,“所以那天晚上,我第一反应就是回到家里,洗了一遍又一遍,还用到消毒液,那衣服我也没有留下来,扔了,第二天早上,我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药店。” 小李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不是处女,我大学的时候有交过男朋友,只不过他是外省人,我们毕业的时候他选择回他老家,我们就散了。” 黄一曦明白,小李虽然竭力压抑这些情绪而表现出麻木冷漠、行为呆滞迟缓。但实际,她是恐惧的,只怕从案发到现在,她一直处于恐惧之中,而且她的恐惧还是多重的,这里有现实的恐惧,如害怕怀孕、害怕残废、害怕染病、害怕被别人歧视等,也有非现实的恐惧,即没有现实理由的恐惧。 “那你找我是想做什么?” 小李停了半响,闭上眼睛又睁开,“我也不知道,吴姐去过我们单位卖保险,我们单位的人正在议论鹧鸪村的行政诉讼案件,吴姐就说和你的关系,鬼使神差地,我想见你,想和你聊一下,这件事到现在,我和谁也没有说过。” 说白了小李其实需要的不是一个律师,而是一个树洞。 可能比一个树洞还更多一点,她需要一个专业人士告诉她,她不是坏女孩子,她是被迫的,她的处理是妥当的。 所以黄一曦没有出声,只是专注地听她叙述。 “我以为我不在乎的,可是这几天,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会想到当时的情况,不瞒黄律师你说,昨天在鹧鸪村,我坐在那里看游行,又看到他了,别人看什么我不知道,我看到的却是自己被强奸的情景,那些游行的人都在看我被强奸。” 小李泪流满面地抬起头,声音嘶哑,“我原来认为,我也不是处女,也不止一个男朋友,那件事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可是这几天,我睁眼闭眼就是这件事,我甚至怪我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强烈反抗,那怕受伤了,被他打死了,也能证明我不是自愿的是吧。” 小李此刻显然不止是感觉到羞耻,而且陷入于严重的自责中。 “不,你做得很好,你保护了自己没有受伤害,被强迫这不是你的错。” 黄一曦正色地说,在大学的时候,她也学过心理学,严重的自责和羞耻感有时会引起被害女孩子的自伤或自杀。 “不是我的错?”小李喃喃自语,反反复复念了许多遍,她原来暗淡的目光慢慢有了神采。 “不是你的错。”黄一曦顺着她的口气,反反复复地确定。 “可是,如果不是我那么表现的话,他怎么敢?” 小李心里老是有一种感觉,是不是她行为哪里不妥,他才敢采取这种行动呢,如果她是一个冰清玉洁的人,他怎么会侵犯她呢。 “真不是你的错,要知道,遭遇到这种事的女性,比你所知道的多,而且有人也因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 黄一曦举了前些日子网上因为某位女星过世又翻开的一段被强奸的旧案。 那位女星曾不止一次跟朋友提到,她这辈子最恨的几个男人中,包括一位香港娱乐圈的老大,女星说过,当年她在新加坡拍戏的时候,被这个人强奸过,而且完事后,这个人还对着她冷笑,她到今天还记得那个冷笑的样子。 只可惜女星强奸创伤综合征的急性期没有纾解,在漫长的重组期也没有解开心结。 “强奸创伤综合症重组期?”小李不解地抬起头,看着黄一曦。 “没错。”黄一曦点点头。 重组期指急性期后的一段很长的时间,往往要持续几个月甚至几年、几十年。在重组期,被害少女的情绪平缓下来了,但是,仍旧有许多遗留下来的心理问题。 研究发现,95%的强奸受害者在事发后最初两个星期都会出现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25%的女性在事发后5年都还患有这种障碍。 这种障碍的表现形式有多种。她们中有的变得十分谨小慎微,把自己的生活圈子缩得很小。性格显得孤僻和冷漠,而且常常变得很沉默。 如果她在屋内被害,她会害怕呆在屋里。如果在室外被害,又可能会害怕上街。她们还有可能害怕某些颜色或某种器物,原因是这种颜色或这个器物在强奸现场出现过。 例如,某女孩子被强奸时面前有个酒瓶子,从此她害怕任何玻璃瓶、玻璃杯或者玻璃门。害怕性生活更是极常见的问题。 也有的会脾气暴躁,会把周围的人想像成对她攻击、怀有恶意的敌人,她们变得放荡、有攻击性,甚至会堕落。 所谓的女星脾气不好,耍大牌等传闻,也许根本上就是她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表现。 “你是说,我想像被强奸的情景实则许多人也遇到过,就象女星,一直记得那个人对她冷笑的样子?” 小李其实很聪明,立刻将女星的情况往自己身上套。 黄一曦点头,在现实中,被强奸或差点被强奸的例子比一般人想像的多,而且这事还往往发生在熟人身上。 就象李敏说起她同事差点被强奸的事,哪怕是当时没有发生,那个女同事都不敢留在现场,一个人在夜里走了那么远的路,恐惧、愤怒、焦虑和紧张远远超过在陌生的环境里独行的不安。 想必那件事,也会成为她一生难以磨灭的记忆。 “那不是你的错,别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黄一曦说了一句非常烂俗但又贴切的话。 。 第373章 沉默 小李点点头,可是很难做到,尤其是他们还是同一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上班的时候,还特意去车库看了那辆车,发现车子已经清洗过了,那个人想必不止对我一个人下过手,如果我去报案,他会判刑的机率有多大?” “从你叙述中,很难,案发后,你下意识地毁尸灭迹会使公安机关的取证带来困难。”黄一曦实话实说。 问到这里,黄一曦已经判定,哪怕是小李想立案,公安机关也不大可能会受理,因为除了她的口述,所有的证据都没了。 “难道我就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而且我觉得,如果我不去报案,只怕以后他还会得逞,还有别的受害人出现。”小李还是不甘心。 的确如此,黄一曦想想头,“如果你要报案的话,困难很多,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只是,你可能要面临来自各方的压力和羞辱,甚至你还会背起本不应该背的责任,你能承受这些负能量吗?” 这是一个直男癌的社会,女星遭遇强奸的时候,社会对遭遇强奸的女性不仅不会同情,还很可能羞辱她们,让她们遭遇言论的二次伤害,可怕的是,不止男人这样,很多女人也是如此。 这种全方位的攻击甚至让她们觉得,被强奸是自己的问题。 现实中很少女性愿意报案,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个原因。 发生性侵的时候,女性往往处在一种弱者或懵懂的状态,整个过程中是完全失控的一种非常状态。之后就会在内心产生极大的屈辱感、愤怒和仇恨感。这巨大的愤怒当然是指向施害者的。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不会去选择报案。 这样的巨大的愤怒,往往就会指向自己,会让当事人,对自己有强烈的攻击性。 象小李这样,她内心无比清楚,现在她已不能将自己内心巨大的愤怒能量直接指向施害者,所以,她开始会痛苦的攻击自己,甚至会认为,是自己没有坚决反抗,才会导致被强奸的后果,如果自己没有报案,以后会有受害人,也有自己的责任存在。 “所以,你会建议我不报案吧?”小李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让黄一曦有点猝不及防。 建议吗?不建议吗?黄一曦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不会建议你报案或不报案,我只是把你的情况引起法律后果和心理的原因分析给你听,而且这些都是我的个人看法,你有可能遇到这些情况,也有可能不会,但也有可能会遇到更多压力和羞辱,至于要怎么做,我不会提供建议,面对这些的人是你,后果都是你自己承担的。” 小李无非是想要暗示自己,她所做的都是咨询黄一曦才采取的,可是抱歉,哪怕你是受害者,我也没有义务配合。 说到底,谁的人生不是自己买单。 事实上小李未必不明白这些,但她需要一个人来替她承担决定后果,她不管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如果她以后过得好,她不会感激这个人,如果她过得不好,她有了责怪或诅咒的人选。 说实在的,黄一曦是希望小李去报案的,就象她所说的,如果她不报案,以后可能还有更多的受害者。 “你如果不报案,愿意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吗?”黄一曦其实很不忿,她强制地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小李迅速地抬起头,惊惶地问,“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黄一曦无语,当然是找机会找人抓住他的犯罪证据呀。 小李瞪了黄一曦半响,慢慢地摇摇头,然后迅速起身,快捷地走出房门。 “这是怎么了?”吴美丽不解地看着不辞而别的小李,她手里还端着一盘子点心,小李刚才那一摔,差点没把她手上的点心碰掉了。 “没什么。”事关小李的隐私,黄一曦也没法多说,只能含糊地提了一句,又问吴美丽,“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吴美丽可是人精,黄一曦含糊的那一句,她一下子就琢磨出来,“难怪,我就奇怪了,就见一次面,她怎么就认识我了。” 吴美丽前几天有事去市政府办事,办完事,她想平时也不可能来这种地方,这一次看看能不能顺便做点业务,就借口走错门拿着保单敲开人家的办公室,办公室的人对她都很冷漠,唯独小李挺热情的。 至于小李为什么认出吴美丽,黄一曦也不明白,有可能因为那个行政案件,市政府的人把黄一曦的祖宗十八代都挖了,小李恰巧知道。 “她的事你千万别对外说出去,短期内你就别去市政府了,见到小李也别和人家打招呼。”一听小李对吴美丽,也是没有名字,黄一曦就叮嘱她。 “那当然,我说出去不就是坏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吗?还有,我怎么不能去找她了,她可是答应要给我介绍业务呢。”吴美丽一听就不干了,剜了黄一曦一眼。 “你要是想惹事,就尽管去。” 黄一曦不客气地用手捏了一块点心往嘴里塞,开庭和回答咨询都是力气活呀,刚才又灌了两杯绿茶,饿得她前背贴后背的。 吴美丽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 看着三十几岁还一双不明世事的小兔眼睛,黄一曦不耐烦地问,“换成是你,未婚,好工作,遇到这种事,又不想让人知道,结果被一个不大认识的卖保险的地保知道了,你心里怎么想,又会如何?” “不是吧?”吴美丽咕哝,“卖保险怎么了,我怎么也算帮一个大忙吧。” 黄一曦把脸一板,冷笑道,“听不听在于你,反正我什么都没做过,也不认识这个人。” “你说什么?就为这事吴美丽也不管你身体情况,把你拉过来折腾这么久?” 商洛宇从后视镜回头看了看吴美丽站立的身影,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傻不傻呀,明知道不可能代理的案子,你那么尽力回答干什么,法律专业问题也就算了,还带上心理咨询。” 要知道现在心理咨询医生可不便宜,一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医生,一小时也是上千元的起点费用。 第374章 分歧 商洛宇心疼的不是免费咨询,而是吴美丽明知道黄一曦身体不好,还硬拉着她在上面二个多小时,如果是吴美丽自己的问题也就算了,却是她拉业务的客户。 事关自己的好姐妹,黄一曦自然替她说话,“美丽也是好心,想替我多拉几个客户,再说了,小李也没有把事情告诉她,她怎么知道能不能代理,再说了,我们律师就是这样,费心神没代理成功的案件海了去了,有谁能拿到一毛钱。” 商洛宇沉下脸,“你去医生看医生,托人找熟悉的医生或是专业的医生这点无可厚非,可是你到了医院,你也得乖乖挂号,该交专家号就得专家号,而且很多会给红包带礼物,凭什么因为认识的律师就可以免费咨询?” 在商洛宇看来,一个出色的医生也得学习多年并且多年实践,律师这一职业也是如此,同样需要经过多年学习,通过一个难度非常高的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取得执业资格,并经过多年经验积累,才能胜任的工作。 律师付出那么多的努力,付出那么多的成本,此刻用自己多年知识和智力劳动换取收入,有什么问题? 别的不说,他留学费用就得大几百万元,几个人负担得起。 总不能他花那么多钱学习,帮别人解决那么多问题,最后还负债过日子吧。 黄一曦倒看得开,“我和你起点不一样,接触的社会群体也不一样,象我这样哪怕不是刚刚入行不久的律师,我们要获得知名度、客户基数、用户认可、竞争优势等等,难道不需要付出吗?难道就想凭空而来?! 黄一曦只是一个普通的一本学校出来的律师,没有背景又没人脉,和商洛宇的起点完全不一样。 律师这行业和吴美丽拉保险业务其实也有点相似,律师咨询和保险业务,甚至传销直销,都是广撒网,等鱼来,有时候做了20个免费咨询,也接不到一个案子,但是假若最终接到一个案子,如果这个案子就是只收费3万,那这意味着,每一个免费的咨询其实有1500元的收益。 在黄一曦看来,一个小小的无名律师,咨询越多,机会越多,你技能提升越快,收益也越多。但是假如你傲慢的拒绝了每一个免费咨询的请求,你也就失去了一切的机会。 何况,你每一个人认真对待的免费咨询,都会给他们留下足够深刻的专业印记,假如只有10的客户认可你,他们也是你潜在的客户,或者是你的免费宣传员。这笔生意有什么划不来的呢? “你弄错了两个问题。” 别看商洛宇平时对黄一曦如珠似宝,说到专业的事情口气可不放松,直接指出她的错误。 “第一,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是你该免费付出,别人就能不劳而获的,你去医院看病,你也得交挂号费,哪怕是吴美丽那种简单的保险咨询,她最多目标也是获得保险代理费,你没看就是问路,也有人要有偿的吗?” 黄一曦正欲争辩,商洛宇截住她的话,“不要认为你免费咨询,就能获得更多的案件,要知道,出色的医生和大律师,人家根本不会因为他们贵而停住脚步。” 医生是看病,律师就是解决问题,一个便宜的、态度好的律师,专业不精有什么用?而一个专业精的律师,绝不会浪费大量没有对价的时间去解决一些琐事。 要知道咨询,不是简简单单回答是或不是而已? 例如,如果你来咨询律师,律师告诉你这个案件是侵权不是违约。 好,方向有了,那么你告诉我,你还需不需要继续问下去? 这个侵权属于过错责任还是无过错责任? 被告是谁? 都需要起诉谁? 举证责任是否需要倒置? 侵权的诉讼时效过了没有? 起诉的金额定多少呢? 计算的依据呢? 一个很简单的民间借贷问题,单是利息截止的日期不同,起诉的金额就完全不一样。 “第二,你以为你是免费回答咨询,可是在咨询者的眼中,你就得负起你回答问题的责任。” 当事人眼中可没有你免费回答问题就不需要负责任的想法,他们根据你的回答去操作,可是现实永远比纸上变兵复杂,且不说他们口述是否真实全面,提供的证据是否相关,对方有没有反驳的证据,事情发展变化太快,不是一次咨询可以解决问题的,就算这些情况都是真实的,他是否有能力按你回答的咨询去解决问题呢? 就象那个小李,哪怕是免费咨询,超越法律专业咨询,她都会想把责任推到黄一曦身上,以后她过得好的话,不一定会感激黄一曦,过得不好的话,肯定会想,都是按照黄一曦指导去做的。 黄一曦知道商洛宇是完完全全对她好,可是两个人从小所受的教育不一样,哪怕知道他是对的,黄一曦也很难接受。 “而且,这世上没有不付出代价的事,有人却习惯事事想占便宜,对于确实经济困难的人群来说,完全可以申请法律援助,只要符合条件,别说免费咨询了,案件都给你免费代理了。 但是,你如果不符合法律援助条件,就说明你完全有能力支付律师费用,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凭什么认为律师付出劳动不应该获得回报?” 这事牵涉到吴美丽,黄一曦也不想商洛宇和吴美丽有什么隔阂,因此讨好地拿出绿茶,“不是免费的,你看看,我顺了半斤绿茶。” 石亭绿茶虽然难买,但并不贵,半斤也就二三十元,黄一曦拿得毫无压力。 商洛宇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子冷了下来,“你喝绿茶了?” “是呀。”黄一曦顺口回答。 “你忘记你昨晚疼得死去活来,早上开庭脸色都变了,你竟然喝了绿茶。” 商洛宇气冲冲地拍了黄一曦一下,他一大早起来熬龙眼黑枣红糖姜汤是为谁,这个笨女人竟然喝绿茶。 就一眼没看住,她就捅篓子。 绿茶怎么了,黄一曦想了半天,才心虚地发现,貌似好象大姨妈的时候不能喝凉性东西? 商洛宇心塞万分,在黄一曦眼里,他的地位不知道排到哪里,说的话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一路上都不再开口。 “你刚才凶我了。” …… “你刚才竟然凶我了。” …… “你竟然不理我,你虐待我。” ……… 第375章 撒娇 “你不爱我了?” “你真的不爱我了。”黄一曦瞄着专心开车一个眼神都不给的商洛宇一眼,气鼓鼓的。 就知道你们男人的劣根性,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哪跟哪呀,我的小祖宗。”商洛宇哭笑不得,我们之间的问题是这个吗? “谁说不是,你以前从不凶我的,今天是因为我没有赚到钱就凶我了。”黄一曦捂着脸,不让商洛宇看到笑容。 “我是气你这个吗?我是气你不爱惜身体。” “你就是气我这个,你还不理我我,你这是家暴。”黄一曦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嘟着嘴看着商洛宇。 “我回家告诉我妈妈去。” 商洛宇神色迥然,好一会儿才道,“能不能不告状?“回答得颇为艰难。 “不行?” “晚上帮你按摩?” 黄一曦心下暗喜,眼珠一转,“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她故意放慢语气。 商洛宇神色无奈,“你有什么条件?”自己凭实力宠的女人,怎么也得宠下去。 黄一曦严肃地板了板脸, 什么?她还真敢想,商洛宇禁不住面部抽搐,“不行, 黄一曦撇撇嘴,她就知道这个结果。 商洛宇顿了顿,回道,“就五分钟。” “搞定!“黄一曦顿时双眼晶亮,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商洛宇顿时生出一种上当受骗的赶脚,眉心微微一皱,黄一曦似看穿他的心思,当即保证道,“ 商洛宇不置可否,不过交易达成,黄一曦心情倍爽,一会儿就睡着了,这一睡,到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车上,在家里的沙发上了,外套已经脱掉,身上还搭了一条毛毯。 “小猪起来吃饭了。”商洛宇捏着黄一曦的鼻子,要不是怕她饿过头,也舍不得叫她起来,这不,叫了好几声都没醒来,只能上手了。 他才不承认他的恶趣味。 “干什么干什么。”黄一曦没好声气地拍掉他那只做怪的手,揉了揉鼻子,“还好没感冒,不然你就惨了。” 商洛宇一点也不觉得恶寒,不管黄一曦做什么他都觉得她很可爱,“我怕你饿过头胃不舒服,煮了面汤,补胃。” 最近商洛宇被林舒芳熏陶得开口闭口养生补胃补脑什么的,黄一曦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有放辣椒吗?” 商洛宇横了她一眼,都来大姨妈了还想吃辣椒,想都别想。 “我妈呢?”眼看没戏,黄一曦也不纠缠,起来洗了手才坐在餐桌上。 “午休呢,她说她吃过了,叫我们不用管。”商洛宇把汤匙和筷子拿过来,“吃完去休息一下吧。” 黄一曦摇摇头,“我都睡醒了怎么再睡呀。”说完又打个哈欠。 “那下午你想干什么?” 黄一曦嘴里含着面,想了一下又摇摇头。 “要不去公园划船看动物?”商洛宇自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什么好的地方。 学霸的世界很简单,不是书就是吃。 小时候和黄一曦在一起出去外面玩的次数不多,除了打台球,就是有一次去公园划船看动物了。 黄一曦实在想像不到两个三十好几的人下午上班的时间里去公园划船是什么情景,人家不会把他们当成不正经关系吧。 还有那个动物园的动物,一只只关在里面,又騒又瘦又老,气味难闻得很,有什么好看的。 “公园里有一只老虎生了一只小老虎,管理公园的小女儿,可能有六七岁吧,天天和那只老虎玩,都成公园一景了,这几天很多人去看。” “他就不怕他女儿出事?要知道再小也是老虎呀,大喵。” 黄一曦有时候真不理解那些喜欢另类宠物的人的想法,比如有人喜欢养黄金蟒,蜥蜴,前不久还听过有个人养蛇,出差后让自己的姐姐去喂那条蛇,结果让姐姐被蛇咬死了。 要知道畜生毕竟是畜生。 商洛宇意外地看着黄一曦一眼,平常时黄一曦都认为成年人做什么都是自己的事,哪怕是自己把自己做死了。 “你说得对,看来得让提醒一下,只是那个动物园平常营利就不高,只怕承包人舍不得丢掉这么好赚的事。” 黄一曦咬着筷子想了一下,眼睛一亮,“你媒体朋友不是有好几个吗?不如找个人去采访采访,帮他宣传一下,多卖几张门票。” 黄一曦这么一说,商洛宇的脑筋立刻转了过来,他站起来,揉了揉黄一曦的脑袋,“挺奸的。” 那是,也不看谁出马,黄一曦得意地笑,“你去休息一下,我去洗碗。” 商洛宇也没和她客气,就是嘱咐她要用热水,刚才黄一曦起身后,沙发上的毛毯还没收,他直接躺下,把毯子搭在身上,等黄一曦洗完碗,又把厨房餐厅擦一遍,他已经醒了。 “我们下午就不要出去了,把这个房子再规整规整?” 虽说住了没多久,但黄一曦已经喜欢上这个房子了,当时入住得急,庭院四周除了门前的鹅卵石小道,一小院白色大理石铺的院子,其他地方都还没有收拾。 “你想怎么收拾?开辟菜园子?还是象老家那样种三角梅和蔷薇花?”商洛宇也很有兴趣。 “三角梅就不种了,占地方,蔷薇不急,我们回老家剪一些回来插就行了,我们种点向日葵怎么样?以后可以拿来炒瓜子吃。”黄一曦一说吃的就两眼发亮,“你说奇怪不奇怪,以前我们这地方都没人种向日葵,要不是去年经过白水公园,看到一大片黄灿灿的,我还以为不能种呢。” 商洛宇眼角抽了抽,据他所知,白水公园那黄灿灿的一大片是太阳花,不是向日葵,要知道太阳花和向日葵还是有差别的,阳花的花盘小,颜色多,向日葵花盘大,颜色只有黄色;而且太阳花种子不能食用,向日葵种子才可食用,更更重要的是,它们分属不同科,太阳花的科属是马齿苋科、马齿苋属。别名叫半支莲、松叶牡丹、大花马齿苋。向日葵的科属是菊科、向日葵属。 不过,黄一曦说的好象也没有毛病,既然太阳花能种,向日葵应该也不是难事。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宠妻狂魔觉得一点也没有负担。 第376章 日常 黄一曦又兴趣勃勃地扳着手指头,“要种向日葵,要把些竹子搭架吧,你顺便多买一些,给花花搭个大的猫架让她玩,免得她一整天都不着家,还有,我想把原来那块菜园子借给李敏妈妈种菜,我看她们不好意思过来摘菜,葡萄也留给她们,我们移两株过来就行,前院就这样,后院那块地方种点番薯和花生。” 说完黄一曦点开某宝,“我们网上买点种子,我看网上卖种子有按粒卖的,我们这边的实体店,都是按斤,根本用不完,小宇,你说我们花生要不要买红皮的,听说红皮比较补胃。” 这个可以有,想了想,商洛宇还是提醒黄一曦,“你要把菜园子借给李敏,是不是和妈说一下,让她去和李敏妈妈说比较好。” 黄一曦困惑地看着商洛宇,这有什么区别吗?不过她本是乖宝宝一枚,也不喜欢这些麻烦事,就点点头。 前院和后院加起来也有近一百平方,除了小路和近二十平方的石埕,剩余的面积也不小,单是翻土就要不少时间,别看黄一曦是农村人,真拿起锄头来她还比不过商洛宇这个城里人。 商洛宇干脆让她带着手套把草的小树根堆在一起,现在城里不允许焚烧,只能暴晒后再埋进土里堆肥。 两个人这一忙碌,就到了夜晚,黄一曦吃完饭就困了,早睡的结果就是早早就醒了。 这一醒,她又开始想起明天回武荣老家处理黄小田的,不由地头疼了。 由于心里装着事,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隐隐有股焦虑感,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你怎么了?”被两度吵醒的商洛宇关心地问。 “睡不着。”黄一曦很是苦闷。 商洛宇想起下午林舒芳有意无意地说过,女人每个月来大姨妈的那几天,很容易情绪化,最好顺着她,就建议道,“要不看会电视或看会书?” 黄一曦摇摇头,“没有心情。” “那我放点催眠音乐吧!” 黄一曦点点头,只是听了一会儿,好象也没有什么作用。黄一曦开始思考那股焦虑的情绪从何而来。 武荣市法院会接受黄小田的自诉状吗?如果不行,接下去又要如何处理呢?报案不行,申诉呢? 她实在没有把握,忍不住地翻个身。 商洛宇被催眠曲催得迷迷糊糊的,正要睡过去,黄一曦这一动,他立马强迫自己醒过来,“还是睡不着?” 黄一曦歉意地摸摸他的脸,“对不起,又吵醒你了,你安心睡吧,不用管我。” 商洛宇轻叹一声,打开房头柜的灯,调成柔和的颜色,“你睡不着,我怎么能安心睡,不如陪你聊聊天吧。” 黄一曦闻言弯起嘴角,打量他在黄色灯光下略显柔和的脸庞,短短几天,她已经习惯分出半张床给他,她不由地调笑,“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盖被子纯聊天?” “要不,我们来做一些不纯聊天的事。”商洛宇唇角一勾,黑亮的眸子紧紧锁住对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 黄一曦被他勾得小心脏狂跳,她咽了咽口水,猛地拉开两人的距离,裹着被子道,“睡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商洛宇却不放过她,拉开被子夹住她的双腿,黄一曦惊呼一声,滚烫的身子已经压过来,“不运动一下,你能睡着?” 黄一曦低低地笑着,“你不要忘记了,我的亲戚来了。” “亲爱的,运动的方式有许多种。”商洛宇抓住她的手,不一会儿,房间响起低低的满足的喘息声,良久才停歇。 黄一曦甩了甩酸软无力的手,咬着唇委屈地抱怨,“我的手都快断了。”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招,非拉着她做。 “我看看。“得到疏散的某人愉悦地握着光滑的小手轻轻按摩,五指兄弟和五指姑娘就是不一样,一个除了粗糙没有其他感觉,一个细润柔软得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按着按着他眼神一暗,又不老实起来,憋了这么久,偏偏又不能吃肉,一次根本不够,黄一曦来不及推却又被堵上了嘴。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卧室的门从外面打开,黄一曦立刻缩回被窝,余下脑袋露出外面,想起昨晚的情景,黄一曦脸色一红。 “醒了?”商洛宇面色柔和地问。 “嗯。”黄一曦乖巧点头。 “那起来吧,妈妈熬了小米粥,我去西街裴巷买了康庄满煎糕。” 听到满煎糕,黄一曦动作快了许多,“他们今天开门了?” 西街裴巷满煎糕是白水州有名的小吃。它的老板不姓康,不姓庄,而姓张。 “康庄”来自张帝的那句歌词:路漫漫云茫茫,我为理想奔向康庄…… 谁也没想到一身油腻的老年大叔曾经也是浪漫的文学青年。 曾经年少的他到后来只能开一家小店,期待通过经营好这家店走向康庄大道。谁料到,这一家小店一开竟开了40年,而且成了白水州的小吃名店。 没有添加发酵剂,只用面粉浆发酵的康庄满煎糕,成了白水州人们对古早味最深沉的眷念。 可以说远近皆知,驰名海外,有些在海外的白水州人,为了吃这一口,都会让亲戚用尽办法送出国。 商洛宇去太阳永不落国留学的时候特馋这一口,可惜路途遥远,又是不同国度,只能隔洋吞口水。 商洛宇顺手把睡袍递给她,“昨天就开门了。” 黄志新和俞美清十五看完鹧鸪村天香巡境就回去了,临走时还念叨着没买到满煎糕,没想到第二天就开门,看来她们没口福呀。 商洛宇买的是升级版的满煎糕,内有红糖、芝麻、冬瓜糖、花生仁,黄一曦洗漱完毕,趿着拖鞋过来,商洛宇已经盛好粥,黄一曦先喝了一口,又咬了一口满煎糕,满煎糕已经微凉,咬一口,有点小脆,夹层甜,糕皮Q弹松软,满口花生芝麻香气。 黄一曦得意洋洋地说起奶奶想吃没得吃的遗憾,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不孝的小心思。 “我有多买了4盒,我们等下去武荣市法院的时候顺便送回去。”商洛宇可是体贴的孙女婿。 “送回去?崇信里和崇仁里离得很远呢。”黄一曦皱着眉头,不太乐意。 第377章 代理 武荣市中心是归善乡崇信里,崇信里和崇仁里虽一字之差却相隔很远,白水州和崇信里还有崇仁里大约是等边三角形关系,从崇信里和崇仁里再回白水州,等于多了一倍距离。 “怎么买了那么多,你刚才说一盒得22元,那不是一下子花了110元?。” 林舒芳端上刚做好的菜脯煎蛋,也坐在桌前,没有注意后送不送的问题,只听到22元,闻言有点心疼。 “去年不是才16元,连盒18元,一下子就涨了4元?” 黄一曦端详一下满煎糕,咬了一口,柳眉轻蹙,“都说经济不景气,怎么还涨了那么多?涨价就算了,这馅好象更少了。” “是呀,真贵,现在好象就吃的贵,能赚到钱。” 林舒芳咬了一口,钱不好赚还不禁花,算了一下,过年加上红包,单是她自己手头就花了一两万,黄一曦还请了她们去旅游,商洛宇又请他们来白水州住了好几天,也不知道花了多少。 “这钱呀,难赚易花呀。”林舒芳摇摇头。 “可不是,贵就算了,竟然比以前难吃。” 味道其实是一样的,但是馅少了,黄一曦不满意了。 黄一曦啃了有馅的那一块,就放下了,商洛宇顺手接过去。 “黄一曦,要不要我去弄花生白糖碎和冬瓜条让你包起来吃?” 林舒芳咬了咬牙,这孩子,怎么时候这么挑嘴了,净欺负小宇。 “妈,你别骂她,我不爱吃有馅的满煎糕。”商洛宇赶紧解释。 黄一曦得意地对林舒芳一晃头,又拿起另一块满煎糕。 林舒芳气得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手背,“要吃整块吃,不吃拉倒,别欺负小宇。” “妈,我是你亲生的呢。”黄一曦不服气。 “谁生的都一样,我就是帮理不帮亲,哪有你这样欺负他的。” “妈,真的,我不爱吃冬瓜条,以前都是买只有红糖馅的满煎糕。”商洛宇赶紧解释。 满煎糕有两种,一种只有红糖馅的,便宜4元,一种是多加了芝麻、冬瓜糖、花生仁,商洛宇这么说一说,林舒芳还是半信半疑。 “真的,就象有人只吃包子皮,有人只吃包子馅一样还有鸡蛋,有人喜欢吃蛋白,有人只吃蛋黄,肯定有人只喜欢吃只有红糖馅的满煎糕,要不然,老板也不可能另外做这种呀。”商洛宇继续解释。 “算了,你们小两口的事,我不管,不过小宇买那么多我们吃不完,还是送回去给你爷爷和奶奶吃吧。” 林舒芳摆摆手,表面依旧淡淡的。心里乐开花,女婿愿意宠着女儿还替她说好话,她何必再做坏人。 “送回去一趟,油钱也很多呢。”黄一曦还是不太乐意,这一来一回,油钱都比糕贵了。 林舒芳站起来收碗,假装没听到女儿的话,她就是死鸭子嘴硬,最后她还去会送的。 花花和黄黄听说要回崇仁里,黄一曦还没上车时两只已经坐在后座了。 这两小只在老家野得很,回到城南这个狭窄的小区,反而有点不适应,所以一逮到机会,就跳上车,黄黄还带着商洛宇给他买的玩具肉骨头。 看到两只坐在车上的老爷样,还不时地眨了下无辜的眼睛,黄一曦都快疯了,虎着脸让她们下来。 两小只动都不动。 “死皮赖脸,死皮赖脸。”黄一曦赶了几次都没赶下来,也只能唬得脸,任由它们了。 崇信里的南山和白水州的清源山相比,除了不是风景区,也没有好吃的小吃,其他差不多,都是市民爬山锻炼的地方,南山脚下同样有一大片农田菜地,再过去一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湖,堤边柳树青绿,武荣市法院就在湖堤另一边,视线广阔风景优美。 两个人到达武荣市法院的时候,黄小田已经蹲在法院门口了。 黄一曦和商洛宇和黄小田在签订授权代理协议时,黄一曦建议黄小田签的一般授权代理协议,而不是特殊授权代理协议,黄小田当时不明白什么是一般授权代理和特殊授权代理,黄一曦还仔细地解答一番。 之所以让黄小田签订一般授权代理,黄一曦有自己的考虑。 一般授权代理是指代理人仅享有出庭、收集提供证据、辩论、起草代写诉状等法律文书等诉讼权利。 根据委托人授权,享有一般授权的代理人只能代理当事人行使其一般民事诉讼权利的代理,包括下列内容:(1)代为起诉、应诉;(2)代理申请诉讼保全或证据保全;(3)申请回避,向法庭提供证据,鉴定人和勘验人,要求重新鉴定调查或勘验请求调解,发表代理意见;(4)申请执行;(5)双方商定的其他可以代理的事项。 特别授权代理是指特别授权代理中代理人除享有一般授权代理的诉讼权利外,还可行使代为和解、上诉等涉及当事人实体利益的诉讼权利。 特别授权代理权限包括下列内容: (1)代为承认部分或全部诉讼请求; (2)代为放弃、变更或增加诉讼请求; (3)代为和解; (4)代为反诉; (5)代为提出或申请撤回上诉。 一般代理与特别代理的区分标准主要是在有无实质性的处分权。有的,即为特别代理,没有的,为一般代理。 比如,在民事诉讼中,实质的处分权利包括和解,撤诉等等。 如果授予律师和解的特别权利,那么在诉讼的过程中,他可以不必经过委托人的事前同意而直接与对方当事人达成和解协议。 在实务中,律师和当事人签订的授权代理协议一般都是特别授权代理协议,签特别授权代理协议,整个诉讼程序当事人都不用出面。 黄一曦还特别声明,无论哪种授权,她们都会严格按照法律规定尽力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对于重大事项,即使是享有特别授权代理的律师也不会擅自作主,他们会在取得当事人的同意的前提下做出决定。 所以,还是签定一般授权代理协议吧。 当时黄小田听了两个代理权限的区别后摆摆手,“我什么也不懂,就全权代理吧。” 黄一曦哭笑不得,黄小田指的应该是特别授权代理,该代理必须有明确的授权列举,如果仅仅笼统地在委托代理合同中写上“全权代理”而无具体授权内容,则法律上只认为系一般授权代理。 听完黄一曦的解释黄小田赶紧澄清,“那就是特殊授权代理,小曦呀,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别人不相信你,我还不相信你吗?” 第378章 不予立案 黄一曦觉得自己对这句话已经免疫了,只是对于黄小田的案子,这不是让几万元的事情能解决的,说实在的,能不能立案黄一曦都没有把握,何况其他实质性的处分权。 可以说黄小田的执念是判决他大伯母和爷爷奶奶有罪,以告慰冤死的母亲在天之灵。 可是对司法机关来说,他们是讲法律的机关,而不是人情。 在他们看来,犯罪嫌疑人已经逃脱了四十七年,一桩已经过了刑事追究时限的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案子,唯一的犯罪嫌疑人已经古稀之年,根本没有必要浪费纳税人的钱追究。 这里面根本没有中间商能赚的差价,所以黄一曦就想,倒不如签一般授权代理协议,法院有什么要求的,做不到的,她也可以推到当事人身上。没想到黄小田误会了,以为黄一曦怕他不信任,硬着签了特殊授权代理。 看到黄一曦和商洛宇下车,黄小田站起来,搓了搓手,有点无措,“我不是不放心你们,我就是想早点确定有没有立案。” 黄一曦点点头表示明白,趁着过年,黄小田挨家挨户拜年时,请求村里每一户每个人签字,弄了一份请求法院立案的“万民书”。 有了祖厅的视频和万民书,黄小田认为可以法院应该会接受立案,黄一曦和商洛宇却没有他那么乐观。 “你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不是黄一曦想给黄小田泼冷水,而是这种案子真的没那么简单。 黄小田点点头,他自己经过走投无路的这阶段,不然也不会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来找黄一曦。 “也未必要那么悲观,现在法院毕竟是立案登记制,不是立案审查制。” 商洛宇第一次来到这里,他远比黄一曦乐观。 “什么是立案登记制?什么是立案审查制?”黄小田一听有希望,赶紧向商洛宇请教。 立案登记制是指案件受理制度,立案登记制是指法院接到当事人提交的民事起诉状时,对符合法定条件的起诉,应当登记立案。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全面深化人民法院改革的意见》第一条人民法院对依法应该受理的一审民事起诉、行政起诉和刑事自诉,实行立案登记制。2015年5月1日起,法院立案由审查制变为登记制。 立案是律师诉讼遇到的第一关。过去实行的立案审查制,实际上是把开庭过程中需要解决的问题,提前到了立案阶段,从而把一部分案件排除在外。 事实证明黄一曦这种连再来一瓶都没有中过的衰人,说起坏事却非常灵应,可能她是乌鸦嘴属性,甚至有说一送一比乌鸦嘴还灵的倒霉体质。 商洛宇三人走进去时,武荣市法院的立案庭有三个女工作人员在柜台里面接待,商洛宇先去按个号码,黄一曦看一下,1008号,电子显示屏上正在办理的是1005号,也就是需要等待两个人。 三个人坐在椅子并没有交谈,而是每个人捧着一个手机,大约二十分钟过去,黄一曦也没有听到叫号,她抬头一看,刚才捧着茶杯喝茶的一个小美女已经不见,另外一个人一直在装订卷宗没有停下来。 唯一接案的那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前面那个立案的一直坐着等,若不是那个美女一直在做打字的动作,都以为那个画面是定格了。 黄一曦收起眼神,看了一下坐立不安的黄小田,想安抚一下又没开口,看黄小田的子,根本没有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黄一曦收回目光,开始查找法条依据,这些工作虽然已经做三遍了,但她总怕哪里疏漏或者记错,反反复复默背。 有人羡慕她对法条张口就来,却不知道她背地里下了多少功夫。 可从没有见过商洛宇这么用功。 但他对法条的记忆力比她还熟练。 很多法条,她就只记得法条,但商洛宇连法条文号,出台背景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明明他以前没这么天才的,少年时一起读书,他的记忆并不比她强多少,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很少看到商洛宇翻书,可是说起法条出自之处,何时生效等等,商洛宇总是连思索都不用,直接就能背出来。 所以心灵鸡汤往往也不那么靠谱,什么天才,百分之一是灵感,百分之九十九是汗水。 问题是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比不上商洛宇百分之一的灵感。 黄一曦陷入深深的忧伤中。 一个这么优秀的人时时刻刻在身边提醒自己的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现在自己就经常会忘记一些事和一些人名,等生了孩子怎么办,听说一孕傻三年的,到时被鄙视抛弃怎么办? 是不是要借着生孩子,去婚姻登记的? 商洛宇看着瞪着手机屏幕却久久没有刷的黄一曦,明白她又开始神游天外了。 爷爷和奶奶两天前打个电话过来,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他却知道黄一曦根本没有做好面对他家人的准备。 商洛宇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父母根本没有接受黄一曦,或许以后有了孩子,父母会看上孩子的份上接受黄一曦,但更有可能的是,父母接受了孩子,依然接受不了黄一曦。 怀有对黄一曦的愧疚的商洛宇根本不敢对黄一曦提起这件事,只能答应爷爷奶奶,他们七月份要去京都比赛,到时候会带黄一曦一起去拜访他们。 两个人都在胡思乱想,好不容易听到叫1008号,商洛宇带着立案资料上前,黄一曦下意识地看下时间,从她们按号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二十七分钟了。 这要是在银行,肯定早就被投诉的节奏呀。 不过听李敏说,现在银行柜台前面的人越来越少了,支付宝和微信、手机银行出现后,电脑版的网上银行都很少人用,更别提带着现金去银行排队了。 想必软妹币印刷厂还有自动取款机都得关闭一些了,只怕又有人要失业了。 时代发展,社会进步得非常可怕,人类会越来越没用吧。 现在法院都有机器人回答咨询了,刚才一个人去咨询,那个机器人回答得挺完整的。 会不会有一天,律师这个行业也消失呢? 黄一曦正在胡思乱想,商洛宇那边,接案的法院工作人员皱着眉头在看刑事看自诉状,看了半天后又招手叫了另两个工作人员过来看了,三个人对着刑事自诉状讨论了半响,其中一个人看着商洛宇指了一下自己脑袋。 黄一曦乐了,这是怀疑商洛宇脑袋进水了吗? 看来律师还是有用的,暂时不会失业。 黄一曦走上前,听到那个年纪较大的女工作人员冷着脸,“你这个刑事自诉状不符合立要求,我们无法受理。” 第379章 书面裁定文书 说完把那堆材料往上面的柜台一推,态度客气冰冷。 “请问怎么不符合呢?能说下具体理由吗?” 商洛宇好脾气地笑笑,“你们看,我这个刑事起诉状有原告,是受害人的儿子,与本案有直接利害关系的公民,有明确的被告,被告陈世琴的身份户籍信息都有,有具体的诉讼请求和事实、理由,属于人民法院受理民事诉讼的范围和受诉人民法院管辖等四个硬性条件都具备,不要说立案登记制下你们应当受理,就是立案审查制下也是符合的。” 那个年长一点的女子不耐地翻起白眼,“为什么不立案你们心理没点数吗?刑事自诉案件受理的是《刑事诉讼法》第170条规定了自诉案件的范围,(一)告诉才处理的案件;(二)被害人有证据证明的轻微刑事案件;(三)被害人有证据证明对被告人侵犯自己人身、财产权利的行为应当依法追究刑事责任,而公安机关或者人民检察院不予追究被告人刑事责任的案件,你们哪一点符合自诉案件的范围呢?” 商洛宇意外地挑了挑眉毛,白水州除了中级人民法院的立案庭两名工作人员是法官担任,其他法院一般都是临时招聘的合同工,他们中除了有志于当法官要考法律职业资格考试的比较熟悉法条,其他人一般只对一些业务上需要接触的法条熟悉,这位女工作人员倒有点出乎意料。 想到这里,他耐心地解释,“你看下,这是我们去报案时公安机关出具的不予立案受理的通知书,所以我们应该是符合您刚才说的第三点,即被害人有证据证明对被告人侵犯自己人身、财产权利的行为应当依法追究刑事责任,而公安机关或者人民检察院不予追究被告人刑事责任的案件。” “你是律师怎么这么无知,第三明明就是被害人有证据证明对被告人侵犯自己人身、财产权利的行为,请问这位被害人是原告吗?” 黄一曦赶紧上前帮忙,“我认为,虽然这一条是指被害人告诉才处理,但是被害人因强制、威吓或其他客观原因无法自行告诉,被害人的近亲属也可以告诉。” 年长的女工作人员看到黄一曦插嘴,有点不耐烦,态度更冷了,“你是律师怎么不明白,不管这个案件是故意伤害致死罪还是故意杀人罪,都是公诉案件,而公诉案件的刑事追诉期限最高是20年,所以,公安机关不立案是没有错的。而我们,不立案是因为你们这个案件不符合自诉案件的立案要求。” 黄小田早就跟了过来,看到这个情景,急忙出口哀求,他把之所以知道母亲被害的蹊跷事实说了一遍,最后悲愤地地问,“大家都是为人子,如果知道自己的母亲遇到这种事,能什么都不做就把她和受冤的事实一起埋了,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这么许久才立了三个案件,此时立案庭已经来了许多前来办事的人,听了黄小田所说的事后几乎没有人敢相信,黄小田索性掏出手机,把他母亲的尸体相片和大年三十祖厅的视频播了出来,那些围观的人纷纷赞扬黄小田说得对,还一个偷偷地说:“现在呀,就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早就没有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了。” 看来也是存着很大的怨念。 更有人讽刺地说:“以前都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现在没红薯卖了,只能赖在这了。” 立案庭的三个女工作人员看到事态超出她们所能处理的范围,其中一个赶紧出去,不一会儿,请来了一个大约三十五六岁左右的女法官,自我介绍她是许,是立案庭的庭长。 “你们跟我走去办公室坐一下吧。”许庭长态度很是客气。 看来黄一曦了然的目光,许庭长脸上有点难为情。 到了二楼许庭长的办公室,喝杯茶后,许庭长问起自诉状的情况,商洛宇示意黄小田开口。 倒不是说黄小田叙说很精彩,但他毕竟是苦主,说起来感情比商洛宇和黄一曦投入,而且黄小曦发现,哪怕是黄小田多次说起他妈妈的遭遇,并不象黄一曦认为的久而久之就淡了的感觉。 一个男人,每次叙说都能落泪且不怕尴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经历过根本不可能感同身受。 所以黄一曦从不对当事人说那句话“我明白,我理解”。 许庭长的情感显然比那三个女工作人员丰沛许多,不一定就红了眼眶,没过多久就开始抽纸巾抹眼泪了,黄一曦有点佩服她,她听第一次的时候也不会掉泪,虽然那时眼睛痒痒的。 黄一曦发现,好象从小到大,她的泪腺就不怎么发达,从她记忆到现在,哭的次数不多,只怕两巴掌都数得过来。 都说女人爱哭,是因为女人是水做的,黄一曦估计自己没有泪腺,应该是水泥做的。 许庭长抹完眼泪,开始言归正传,“我个人非常同情您母亲的遭遇,不过,毕竟仅仅是同情而已,你们都已经为她找出真凶,我想,她已经算是沉冤得雪了,所以,我个人认为,此事也算圆满,这事到此为止吧。” 黄小田对着流泪的法官,原以为这下有戏了,没想到得到这个答案,一下子呆住了。 他不死心,又请求了几次,立案庭的庭长还是没有松口答应。 黄小田想骂想闹,可面对一个对他母亲遭遇能流眼泪的法官,他也不知道该什么做。 “那么,请给我们一份书面裁定或决定吧。” 商洛宇冷眼旁观,知道再怎么协商也不可能立案了,只能退其次而求之。 许庭长愣了一下,虽然法律上有规定,对于当事人诉讼请求,法院当场不能判定是否符合法律规定的,应当在法律规定的期限内决定是否立案。起诉、自诉和申请材料不符合形式要件的,法院应当及时释明,以书面形式一次性全面告知应当补正的材料和期限。 而对于不符合法律规定的起诉、自诉和申请,法院依法裁决不予受理或者不予立案并载明理由。 当事人不服的,可以提起上诉或者申请复议。 但是法院的做法一直以来都是以不收材料、不予答复、不出具法律文书结束的。 她警惕地瞪了一下商洛宇,不知道他要这份法律文书会用在什么地方。 第380章 溢鸭汤 商洛宇理直气壮地指着武荣市公安局不予立案通知书,“您看,公安机关不立案,也给我们不予立案的通知书了,您这边不立案,当然也该给我们不予立案的裁定文书呀。” 许庭长瞪圆眼睛,视线在三个人面上打转几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一句,“你们稍等。”就走了出去。 “看来还是要请示呀。” 黄一曦有点感慨,明明按照正当程序当出具的法律文书,武荣市法院却觉得反常,要如何评价这一行为呢。 黄小田蔫头蔫脑地坐着,两眼无神地瞪着某处,看来许庭长决定对他的打击蛮大的。 “小田哥你不用太担心,我们还可以去找检察院呢。” 黄一曦看不得他那个样子,出口安慰。 黄小田苦笑。 他实则已经去过武荣市检察院,也被拒绝了,之所以没告诉黄一曦和商洛宇,就是怕她们两个人不代理。 许庭长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过来通知商洛宇和黄一曦,书面裁定可以给,但得过几天才能拿。 根据法律规定,的确是可以在三至七天内出裁定,商洛宇就问了具体时间,许庭长倒没回答得那么清楚,只是说到时会通知他们。 因为要给书面裁定,许庭长让他人留下一份所有资料的复印件,黄一曦等人自然没有异议。 “现在怎么办?” 走出法院的黄小田看着商洛宇,他原本以为两个人到法院应该有点办法,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去一趟检察院吧。”商洛宇看了看时间,这一闹腾,已经是早上十一点三十一分了,看来得等下午了。 “我下午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听说要去检察院,黄小田有点怯,上次他在检察院的时候,接待的人员态度很恶劣,他闹腾了半响,那些检察官对他印象只怕不太好。 “那也行。”商洛宇点点头。 看到转头就走的黄小田,黄一曦后知后觉地想起满煎糕可以寄他回去呀,急忙叫住他。 黄小田还以为有什么变化,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听到黄一曦的话后也不敢说什么,垂头丧气地拎着满煎糕。 想到一事不烦二主,黄一曦干脆开口,“我帮我把黄黄和花花也带回去吧。” 那两只白眼狼,就让它们在老家呆着吧。 黄一田自然没有异议。 黄小田车子开了一会儿,又倒退回来,黄一曦以为他还有什么事,看着他摇下车窗说,“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 商洛宇和黄一曦异口同声地回答。两个人都没有和当事人一起吃饭的习惯,哪怕黄小田也不算是陌生人。 黄小田看到两个人不是客气,而是真的没想法,心里偷偷地松口气。 他也不想和她们两个人一起吃饭,很拘束。 “中午想吃什么?” 商洛宇两个人目送黄小田回去,伸手将黄一曦的围巾整理了一下。 “随便,都行。” 黄一曦看向四周,法院周围也没有什么餐馆。 “那我们去一家溢鸭汤店吃午饭吧,那家溢鸭汤店挺不错的,鸭子都是放养的,一整只鸭子放在炖罐里炖,全程没有放一滴水。” 商洛宇上次和朋友办事时,和朋友去吃过,只不过,他忘记那家溢鸭汤店的店名了,只记得大约位置在哪个范围。 “这还不简单。”黄一曦笑着说,“模糊搜索,高德地图找一下就行了。” 商洛宇倒是一时没想到这个方法,闻言依言而行,很快找到那家店的位置,和他记忆方向差不多,离他们所站的地方也就不到三公里的距离。 “我们走路过去吧?吃完再走回来。”黄一曦搜索一下武荣市检察院,离法院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也不用挪车了。 “行,整天坐得腰酸背痛的。”黄一曦爽快地回答。 最近工作一忙,也很少运动,有点休息时间,恨不得瘫在床上。 两个人走到溢鸭汤店的时候,正是中午吃饭的高峰期,店内拥拥挤挤,人声鼎沸,黄一曦环视一下四周,整间店可能营业了不短时间,没什么装修且破旧了。 如果不是店内的桌椅都是崭新只上清油的木椅子,黄一曦觉得她肯定不会光顾,她不由地抽抽嘴角,商洛宇貌似洁癖比她还严重,怎么会在这里就餐呢。 “这间餐馆味道真的很好,你这两天不是一直没胃口吗?喝点汤补补身子。” 商洛宇低声地说,“相信我,这款溢鸭汤是一例很有特色的靓汤,温补且味道好,对大病初愈、身体虚弱或是在月子,吃肉喝汤没胃口的人群,都很有裨益,正好适合你。” 如果不是真正在一起,商洛宇还不知道黄一曦每个月那几天是那么难受,现在知道了,自然得多关注她的身体了。 事实上商洛宇还想带黄一曦去医院看看,可是黄一曦不肯,父亲过世后,她对医院非常排斥。 “这位先生说得没错,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我们这家店最有名的招牌菜,溢鸭汤,从食材开始就有讲究,选的是正白老鸭,自然放养的,鸭子可不是催肥长的,漫山遍野,河道岸旁四处走,早晨放出去,傍晚赶回来,干净又有运动。” 接话的一位白发老先生,双手捧着一壶茶取暖,一直强调他家的鸭子,不是激素鸭子,更不激素鸭子放养几天来卖的,生长周期长,就是地地道道的土鸭。 看到黄一曦有兴趣听,他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姑娘可别小瞧这家店,要知道这可是名符其实的百年老字号,和那些挂羊头卖狗肉没几年就敢自称百年老店的不一样,我们这家店传到我手里是第三代,现在是我几个孙子一起经营,已经113年历史了。” 这时有人吃完饭去结账,一位叫老先生爷爷上前清理桌子,老先生示意黄一曦和商洛宇两个人坐上去,他也跟着坐在一边。 这位老先生说话很有意思,捧自己一句踩别人一句,也是老愤青一枚,不是吃亏的主。 服务员很快过来放下一壶茶,黄一曦耐着性子听老先生讲话。 第381章 岩葱面 老先生老家经善里离此不远,也属归善乡,但从这里上去,却都是盘山公路,算是武荣市海拔较高的地方,和蓬岛差不多的地势,是武荣市三十一里中唯一保持保留赶圩风俗的乡镇。 清理桌子的那位三十左右的年轻人拿了一张菜单走了过来,黄一曦接过一看,有点奇怪,“你们店里没有卖半只鸭子的吗?” 要知道一只老鸭也有六七斤,商洛宇和黄一曦两个人的饭量并不大,要吃一只鸭子,只怕太浪费了。 “你不知道呀,我们这的鸭子一只也就溢一碗汤。” 老先生看到商洛宇和黄一曦很合眼缘,也不走开,自己接着介绍,“要知道溢一碗鸭汤并不容易,我们的鸭子从昨晚鸭子就不喂食了,早上四五点就得起床杀鸭子,铁锅盛沙用火烧热,西洋参磨粉放入炖锅,铺上老鸭肉,加盖后将炖锅埋入铁锅沙中,溢上六个小时鸭肉中的才得一碗珍贵的溢鸭汤的精华。” 难怪价格挺贵的。 听老先生介绍,溢鸭汤和当今社会上的快餐完全不同,讲究一个慢字,借助的是蒸汽。密闭的空间锁住水分,烹饪时间更长,汤汁久炖而不沸,鲜味和香味可以成倍生成。汤色如茶,汤汁特别浓厚,十分养生。 老先生的孙子有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爷爷一眼,大约是没有想到今天爷爷这么有兴趣介绍,不由地挠挠头,看向四周,“我爷爷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看看四周,都是老顾客了,有些人吃完一只鸭子,还会打包一只回去。” 黄一曦看了一下,装鸭汤的罐子的确不大,两个人大约也只能各倒一小碗,也就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加个炒血糕,炒点青菜再点两碗米饭?” 黄一曦看下菜单,问一下商洛宇的意见。 商洛宇当然点头,却被老先生制止,“刚好老夫看你们两个顺眼,你们两个人今天也有口福,小三,别给他们上米饭了给他们来一份岩葱卤面。” 听到小三这名字,黄一曦看着帅哥一眼,他囧囧的神情可见也没怎么接受这个名字。 憋笑的黄一曦低下头,假装研究一下菜单,菜单上的菜色品种并不多,也就不到三十道菜,主食有多种,饭,咸饭,米粉面线海鲜卤面等等,但是并没有岩葱卤面这道菜。 “别找了,这里面没有。” 老先生得意地摇头晃脑,“一般人都没吃过,这岩葱,是我们经善里的特产,一般根本没有听到过。” 这倒是真的,至少黄一曦在武荣市生活十几年,又经常回去,也没有听过岩葱这两个字。 听老先生介绍,在武荣市,岩葱只有他老家的黄巢山才有,黄巢山身处陡峭奇峰内,如同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以山俏、瀑美、潭碧、水清而著称,由于山势跌宕,绝壁高耸,峰林重叠,形成了许多断崖、石壁、峰林、瀑布、原始森林。区内溪河交错,四季如春,这里有丰富的动植物资源,自然风光十分秀丽迷人,在户外运动爱好者中素有“闽越最美丽的峡谷”、“闽越张家界”之美誉。 而在背阴的岩石边,生长着一种奇特的植物,约一尺高,叶子像葱,叶片比蒜窄,比韭菜宽,不怕虫咬,郁郁葱葱,这便是岩葱。 “黄巢山?”商洛宇抬头看向老先生,这座山是有故事的山呀。 “没错。”老先生拈须微笑,“黄巢起义军入闽,登芹山,驻凤巢,迁万夫寨,见东方莒溪西畔,田园阡陌纵横,西南层峦叠嶂,峰如剑戟,感慨道:“东方肥美良田,西方利刃高峰,此乃兵家必争之地也。” 溢鸭汤早上十一点多就做好了,一直温着,岩葱卤面也很快,也就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就上了,黄一曦看了一下,这碗卤面很简单,整碗面除了面条和老先生说的岩葱,只有放点三层肉羹。 “你试试。” 老先生很得意地嗅了一下,就是这个味道没错。 白水州的卤面和松江府的面条上一点点浇头不同,一碗海鲜卤面很是讲究,要加十几种配料,汤要大骨汤,炸红葱头淋花生酱,相比之下,这碗卤面实在有点简陋。 “你试试再说。” 老先生差点吹胡子,瞪着眼睛看向黄一曦,做为一个美食达人,从没有人敢怀疑他的推荐呢。 黄一曦尝试了一口,看向商洛宇,“你也试试。” 看到黄一曦古怪的神情,商洛宇也看不出道理是好味道还是不好的味道,他舀到小碗里,也吃了一下,就一口,他就明白这岩葱怪异之处了。 岩葱的香气独特,有葱、蒜、韭菜、蒜头四种味道,如果是这四种食物放在一起,吃起来想必很冲又怪异,岩葱却不一样,吃起来无比的香甜美味。 有了这个菜,再配上碱水油面,和三层肉羹,一碗岩葱卤面配溢鸭汤下肚,一早上在法院所受的窝囊气一扫而空,油然而生的满足感真实地传达了品尝溢鸭汤的幸福。 老头也很识趣,拿着电子烟笑眯眯地看两个人在吃,没有再说话。 黄一曦和商洛宇两个人进食很优雅,但耐不住太好吃了,一大碗岩葱面,溢鸭汤和米血糕,两个人全吃下去了。 吃完后黄一曦和商洛宇都没顾上体态,不由地伸一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 舒坦! 告别了和蔼可亲的老先生,商洛宇和黄一曦打包了一份溢鸭汤,才走出溢鸭店,黄一曦还有点可惜,卤面只能趁热吃,不适合打包,妈妈是吃不到了,只能找个机会请她再来一趟了。 溢鸭汤店旁边是一家卖武荣特产的店,黄一曦顺手买了两包麻粩,一根经善乡的青皮甘蔗,那位老先生又追了出来,拎着一捆岩葱,说是刚送来的,让黄一曦带回去炒蛋卤面皆可。 黄一曦要给他钱,他却执意不肯,拗不过他的好意,黄一曦只能道谢。 刚吃饱,两个人走得很慢,到了车边也才下午一点半,黄一曦和商洛宇把东西放在车后箱,两个人把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座位几乎放平,脱掉外套,拿出放在后座上的小毛毯盖上。 下午还有一场硬仗呢,不休息一下等下没精神。 一早上的疲惫被中午的美食抚平,但累是肯定的,黄一曦很快就睡着了,商洛宇转过头,看着黄一曦,目光柔和地注视了几秒钟,才转过头闭上眼睛。 第382章 武荣检察院 两个人在车上躺到两点二十才起来,黄一曦左手按了按发酸的肩膀扭一下腰,接过商洛宇弄好的牙刷,经常出门在外,牙刷毛巾车上都有一套,后车箱也有大桶水放着,很是方便。 车的旁边下面就是菜地的水沟,很方便。 经常出差的确很不舒服,中午一般没地方休息,有些律师会去找一间酒店开个钟点房,不过黄一曦向来没有这种习惯。 她总觉得酒店有点不干净,前不久网上大佬花荣跟拍了许多五星酒店证实她的想法,五星酒店尚且如此,其它星级或无星的想必更是不堪。 今天还好商洛宇有车,平时,她都是坐在办事地方的椅子上刷手机。 “你说我们等下该找哪个科呢?” 洗刷完毕,黄一曦往脸上抹点澳州绵羊油,又顺手把剩下的涂沫在商洛宇的脸上。 黄一曦的脸没有雀斑痘痘,也不用什么保养,一罐三十多元的澳州绵羊油,她可以用二年多。 洗面奶什么的她也不用,买块朋友手工制作的莲花肥皂,偶尔用点牙膏,一张脸白白净净,也没有黑头。 倒不是用不上名贵的化妆品,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且信不过。 国内有些人为了发财无下限,吃的喝的进口的东西都能那样,何况外用的东西。 哪怕大品牌也不能相信,这年头,大品牌的东西,爆出的丑闻少吗? 反而是因为大品牌,遮丑遮盖的能力更高。 商洛宇笑了笑,两个人住在一起,他才发现,黄一曦用在保养上的东西,甚至比他还少,抹脸的他有几瓶,香水也比她多几种,还有刮胡须用的工具。 两个人住在一起,才发现彼此的差异之处,房间的化妆桌,现在都是商洛宇坐着用,黄一曦看过只是了然地一挟眼,稍微晃一下头,也没有说什么。 去哪个科,商洛宇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们两个人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对于黄小田委托的这个案件,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当律师的,最经常接触的是检察院的公诉部门,它负责对公安机关、国家安全机关等侦查机关移送审查起诉的案件和人民检察院侦查部门移送审查起诉、移送审查不起诉的案件进行审查,决定是否提起公诉或不起诉;对侦查活动实行监督;出席第一审法庭支持公诉,审查办理第二审公诉案件;对人民法院的审判活动实行监督;对确有错误的刑事判决、裁定提出抗诉等工作。 只是现在要求是检察院启动追诉程序,貌似应该去控告申诉检察部门、举报中心? “申诉检察部门、举报中心?” 黄一曦无意识地重复一句,脑子立刻迸出这个部门的职责,负责受理报案、举报和控告,接受犯罪嫌疑人的自首;对报案、举报和控告进行分流,对检察机关管辖的性质不明、难以归口处理的举报线索进行初查;受理不服人民法院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裁定的申诉;办理人民检察院负有赔偿义务的刑事赔偿案件等工作。 “要不,我打个电话问下于秋?”黄一曦在两个部门之间犹豫着,老觉得有点不对,和这两个部门哪个都不搭界。 “也行,你打个电话问问。” 商洛宇想了想,总比两个人象无头苍蝇乱转好,也就同意黄一曦的方案。 “怎么了?” 看着挂上电话,一脸古怪的黄一曦,商洛宇感觉很奇怪,怎么打个电话就成这个样子呢。 “于秋说,既不是公诉科,也不是申诉检察部门、举报中心,而是法律政策研究室。” “法律政策研究室?” 商洛宇觉得黄一曦的表情有点古怪,不就是一个不同名称的科室吗?你怎么这副神情。 黄一曦扭捏了半响,“彭庆喜以前就是呆在这个办公室的,这个办公室说是负责检察理论研究和检察工作中法律法规政策执行情况的调查研究等工作,我一直以为,就是写写总结报告汇报理论工作什么的。” 黄一曦一直以为,这个办公室就是养老混日子的人坐的科室,还有,象彭庆喜这种业务小废物呆的地方。 怎么也没有想过还能处理疑难杂症。 商洛宇莞尔一笑,摸了摸黄一曦的脑袋,“再重要的地方,也有混日子不学无术的人,而一些平庸的人中,也有很厉害的人存在。” 决定一个人能力的,是脑袋,而不是屁股的位置。 而且,彭庆喜也不象黄一曦想像的那样无能,如果无能,还能连升三级? 只不过他的能力不是黄一曦理解的那方面。 商洛宇从不小瞧一个人。 “这倒是。” 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要知道一只蚂蚁,都有绊倒一头大象的理想,黄一曦甩甩头,把这个想法丢开。 武荣市人民检察院就在武荣市人民法院的另一边,沿着湖边的小路,走到尽头,两处的距离刚好是柳湖的长度,整座大楼威严耸立,又没什么特色,黄一曦和商洛宇走到门口,仰望着检察院。 “你们要找谁?”门口虽然不象法院设有安检,但是保安也很尽职。 “我们要找法律政策研究室主任。”黄一曦递上证件。 “有预约吗?” “没有。” “那你们等一下。”保安登记完证件和联系电话,并没有放两个人进去,而是开始拨打值班室的电话。 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 两个人在门外足足站了半个钟头,就在黄一曦和商洛宇以为这趟又是白来的情况下,保安才告诉他们法律政策研究室的办公室号码。 法律政策研究室在七楼的最后一间,里面有四个人,一个带眼镜,长相较为年轻,留有一小胡须的男检察官站起来,微笑地招呼,“商律师、黄律师。” 商洛宇和黄一曦都是第一次走进武荣市检察院,这个年轻的检察官认识他们,应该是看过电视采访吧。 果然如此, 那个检察官顾不上介绍自己,兴奋地说,“我看过你们在电视上的直播,为此还特意托人去找你们辩论赛的视频,看得我激情澎湃呀。” 商洛宇和黄一曦互视一眼,赶紧回应。 很少有这么好的待遇,又是一个对法律热情的年轻人,或许,今天会顺利点。 第383章 追诉期限 年轻的检察官还要细说,却说旁边中年男子咳嗽一下,他赶紧转向该中年男子,“这是我们研究室的周主任,这是我们研究室的陈副主任,这是我们李副主任。” 说完年轻人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我叫王俊凯。” 不愧是研究室的,这是三个领导一个兵的节奏呀,王俊凯?黄一曦愣了一下,这不是那个很帅的小男明星的名字吗? 王俊凯还欲再说,周主任又咳嗽了一下,“两位律师找我们,不知道有什么事?” 刚才保安已经说了事由,他们一听就觉得复杂,问了几句,其实很不想搭理。 黄一曦正要说话,旁边的陈副主任善解人意地说;“坐下来说吧,小王,你去泡茶。” 商洛宇和黄一曦有点庆幸,或许是年刚过完的缘故,或许是小王一开始对他们两个人释放的善意,三位领导对他们两个人的态度,挺好的。 也算是好的开始。 “两位过来我们研究室,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喝过三杯茶,陈副主任一看这两个年青律师,也不是会讲天捉皇帝的主,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商洛宇自然是把来意托盘而出。 黄小田妈妈的事情虽然离奇,但除了王俊凯这种新人,另三位检察官却没觉得什么。 工作多年,比这个案件更离奇的情节也不记得见过多少。 李副主任是一位中年男人,天然曲发,长得有点象新疆人,脸色通红,不知道是性子急还是有高血压。 听到商洛宇这么一说立刻回复,“两位律师也知道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追诉时效的期限为20年。而你们发现黄小田妈妈被害和找到真凶时,已经过了至少40年,也就是说,已经过了法定的追诉时效期限,所以,两位律师还是放弃这个案件的代理吧。” 在他看来,当律师的,不能送上门的案件都接,有些案件该拒绝的就得拒绝。 人不能为了利益无任何下限。 看来李副主任是前者,脾气有点急,黄一曦楞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解释,“任何一个人,至亲的人发生这种事,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吧。而且,根据法律规定,如果二十年以后认为必须追诉的,须报请最高检核准,我们两个认为,武荣市检察院应该将这个案件,上报最高检察院核准。” 李副主任口气有点讽刺,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以为想提核准就能提核准呀,本来,他根本没有义务给这两个年青人普法,不过怕他们又利用什么网络呀,什么民情等等,还是耐心普法吧。 “你们两个是律师,不能当事人说啥就是啥,受害者思维要不得,你们要明白,最高检核准“必须追诉”案件的标准是什么。” 黄一曦和商洛宇查了这么久,自然非常清楚,不过他们两个还是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听李副主任念叨。 “根据《关于办理核准追诉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和《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试行)》的规定,报请核准追诉的案件应当同时符合下列条件: (一)有证据证明存在犯罪事实,且犯罪事实是犯罪嫌疑人实施的; (二)涉嫌犯罪的行为应当适用的法定量刑幅度的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或者死刑的; (三)涉嫌犯罪的性质、情节和后果特别严重,虽然已过20年追诉期限,但社会危害性和影响依然存在,不追诉会严重影响社会稳定或者产生其他严重后果,而必须追诉的; (四)犯罪嫌疑人能够及时到案接受追诉的。” “在我们看来,黄小田妈妈这个案件,就是符合您刚才念的第三款,涉嫌犯罪的性质、情节和后果特别严重,虽然已过20年追诉期限,但社会危害性和影响依然存在,不追诉会严重影响社会稳定或者产生其他严重后果,而必须追诉的。” 商洛宇攥着眉头,严肃地指出法律依据。 黄一曦也跟着附合,“如果按照追诉时限不追究陈世琴的刑事责任,对于我们当事人黄小田是不公平的,对他来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 而且,黄小田妈妈并非是在40年前就知道是被杀害的,而是去年才发现在被杀害的,也是去年才找到凶手。” 在黄一曦和商洛宇看来,我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三十七条规定:诉讼时效期间从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权利被侵害时起计算…… 它包括二层含义:一是知道或者应当知道自己的合法权益何时受到侵害; 二是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具体的侵权人。 另外,《行政诉讼法》第39条“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的,应当在知道作出具体行政行为之日起三个月内提出。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 而《刑法》第八十九条追诉期限的计算与中断的规定,追诉期限从犯罪之日起计算;犯罪行为有连续或者继续状态的,从犯罪行为终了之日起计算。在追诉期限以内又犯罪的,前罪追诉的期限从犯后罪之日起计算。 这个规定对受害人是清醒且有能力报案或自诉,或者可以告知他人来说,还算公平,可是对于死者或且植物人来说,则不公平。 试想一下,如果有人重伤于你成了植物人,而大家一直以为是意外,十年甚至十五年后你才醒,这段时间对他人来说是漫长的一段时间,而对你来说却是睡一觉的时间而已。 然后你要追究伤害你的人,法律却告诉你,过了追诉期限,这公平不公平? “我们都能理解当事人的心情,但是,黄律师你做为一个律师,不应该把女性特有的感性和情绪带到你的职业生涯,这对工作来说有害无益。” 李副主任很不客气,刚才训斥受害者思维,现在又说女性弱点。 这要是一般女性,应该早就受不起,就是黄一曦这种想法不多的人,心里都很不舒服。 鄙视链子无所不在,学法律的男性大多认为,女性容易被感情牵着走,影响职业判断力。 说得好象男人就是机器一样,都忘记了,顶尖的艺术家,大多是男性,个个都有一身怪癖。 李副主任丝毫没感觉他这话有多伤人,他习惯性的用手指扣了几下桌子,“黄律师既然是做了这么久的法律工作,那么就应该知道《刑法》为什么设定这个追诉期限。” 第384章 说服 设定追诉期限,是各国刑法普遍规定的一项制度,并非国内所创,一方面从刑罚目的考量,如果犯罪嫌疑人经过长时间没有再犯新罪,说明其没有再犯危险性,特殊预防的必要性较小。 从刑法目的考量,如果时过境迁,社会秩序遭到破坏后得到了一定的恢复,应审慎地适用刑法。比如说一个人出于生计所迫,偷了500块钱,过了3年也没被公安机关锁定目标,而且这个人也没有再一次的偷盗行为,那么我们认为可以不予追诉,这也是出于“慎刑”的一种考虑。 象杀害黄小田妈妈的陈世琴,四十年前杀害张丽春,但是在后来的四十年里,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而且此人现在年迈,追究其刑事责任已经没有意义。 说白一点,这个年纪关在监狱里还浪费国家资源。 黄一曦抿着嘴唇,像一个女战士一样盯着李副主任,语气发凉,“李检察官,那不是偷了500元,也不是杀了一只鸡,那是一条命,一个迟到四十年的真相,我们有义务还死者一个公道,还亲属一个真相。” 黄一曦此时说话神情都很镇定,只有那藏在桌子下面捏的有些发白的指关节显示出来它的主人到底有多紧张。 商洛宇无声地握住她的手,覆盖上来的温度让黄一曦稍稍放松些。 看到黄一曦情绪有点激动,一直沉默不言,没有参与话题的周主任开口了,“你们也知道,现在的司法资源有多紧张,陈世琴这个案件,在我们看来,社会危害性和社会影响已经没有,不管是犯罪者,还是受害者的亲属,都已经走向各自的生活,没必要追究。” “不,我不同意这个观点,陈世琴的犯罪给社会秩序、公众心理造成的伤口才刚开始,没有被时间抚平,有追究的必要。” 黄一曦指着尚未关掉的屏幕,里面是祖厅陈世琴根本没有认为自己有罪嚣张的视频,还有黄小田去请村民签字大家议论的画面。 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后怕,和一个杀人犯,一个疯子共同相处这么多年没有发觉,也不知道这其间是不是有人也被她害死。 甚至有人怀疑,她那个中年早逝的丈夫,死因是不是也不正常。 所有人一致同意,得让法律追究陈世琴的刑事责任,更有人认为,象陈世琴这样的祸害,活到百岁也能可能,她已经消遥了四十几年,怎么能让她的余生,有可能有一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继续消遥呢。 “你们所提供的,都是不合法的证据,你们采取的不正当的手段,得到的口供根本不能做为证据,而事情过去这么久,证据消失,难以定罪是客观现实,强行追诉会引发错案。”陈副主任严肃地继续说。 “我们认为,追诉期限的设立不是为了给予犯罪分子一种逃避追责的借口。” 黄一曦顶住他迫人的压力,“至于证据,我相信比起我们这种非专业人士,你们来找,应该容易许多,而且,黄小田已经在陈世琴家里,找到作案的工具,尸体也依然在,只要有人愿意,合法的证据你们或者警察应该很容易取到。” 事实上几位检察官心里也承认,陈世琴就是凶手。 说到做案工具,黄一曦也不知道陈世琴是咋想的,那根掉了锄头铁片的锄头柄,一直放在她屋子的门后面,黄小田小时候经常看到,祖厅的事情了后,他一件事就是去陈世琴家里,把锄头柄拿到手。 王俊凯崇拜地看着黄一曦,要知道他们三个主任都是职业高手,专治疑难杂症和专业不服,整个检察院能正面反抗他们中的一个人就很少,何况现在三个人火力全开。 商洛宇看到王俊凯的眼神,有点不舒服,自己的女人光芒四射也不好,很容易吸引火花,好在他看王俊凯的眼神,除了崇拜并非其他的内容,也就按奈住自己。 黄一曦可没有王俊凯想得那么多,知道是政策研究室负责,她和商洛宇反而松了一口气,在这种科室里,大量存活着三种人。 一种人是彭庆喜这种不学无术的,在这里面混日子的,遇到这种人,连吱一声都不用,直接走人。 一种是有专业知识,但修行高,换句话说是看开看淡了,什么都不想管,这种人很难说动,但是如果说动了,他们就会坚持到底,这时说专业知识没用,他们比你们懂得多了,只能用他们能接受的方式去打动他们,遇到这种人,只能另辟绝径,多花心思。 还有一种人,就是他们现在遇到的这三个人,专业知识有,也还有激情,肯听你分析,会和你争辩,不以权压人。 是最好的结果。 这四位检察官,都是后两种人。 想到这里,黄一曦都觉得张丽春在天有灵,保佑着她们。 要知道之所以来武荣市,也不是直接去白水州市检察院,商洛宇和黄一曦,自然也是有考量的。 白水州市检察院,他们是有认识的人,比如庄珠和于秋肯定会帮忙,但是她们毕竟只是一般的检察官,没有任何职务,而商洛宇和黄一曦,得罪的却是孙青海,副检察长,这位的心眼不大,估计经常琢磨给她们添堵,送上门的报仇机会,他不利用都对不起他的黑心。 就算他不来添堵,熟人办麻烦事,有时候反而不好办,人家客客气气地婉拒,你能翻脸不?必须不能呀,所以也痛苦。 而且有一点,商洛宇和黄一曦这种职业,是经常要走检察院的人,总不能一有事就找朋友,一有事就找朋友,你赚钱人家帮你擦屁股,走到天下哪里都没有这个道理,黄一曦和商洛宇也没有这个脸。 这世上,除了年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大,其他东西都是消耗品,好不容易看到顺眼的人,有一段来之不易的友情,黄一曦也舍不得用这里。 商洛宇倒有几个可以用的人,就是那种不是友情,但是条件合适的也可以帮忙一把的人,但是好刃要用好刀上,现在明显也不是时候。 武荣市检察院要是实在行不通,他们还有白水州市检察院,但是白水州市检察院要是不行了,闽越省检察院可不是直接对他们开放的地方,他们只能gave over了。 第385章 探讨 这个想法当然是理想化,黄一曦也只不过是想多一条路走而已。 要知道检察院可是条线管理,上报是要层层上报的,就算武荣市检察院同意上报了,也得上报给白水州市检察院,不可能绕过白水州市检察院,直接上报给闽越省检察院,所以,孙青海要是想卡,也照样卡得了。 但是黄一曦和商洛宇却明白,行文上报,是以检察院的名义,批复也是,不要说孙青海的否定权还要经过集体讨论,就说这个上报吧,比私人好多了。 至少白水州检察院得顾虑到武荣市检察院呀。 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摆平。 “你们可以看到,这么多年来,陈世琴丝毫不反省自己的过错,仍然认为死者张丽春是罪有应得,我国通过保留对于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犯罪以及逃避侦查、审判的追诉权,就是为了防止象她这样的犯罪嫌疑人逃避法律制裁,是为了确保一些情节和后果严重、社会影响恶劣的重大犯罪得到应有的惩罚。 黄一曦继续侃侃而谈,“我们在座的都是为人子女的,我相信几位领导也孝顺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坐在这位置上,易地而处,将心比心,推己及人,如果各位处于黄小田的位置上,会不会用尽各种手段为母讨回公道?” 这是肯定的,古语尚有云,杀父辱母之仇,不共戴天,是男人都有三分血性。 “那么,各位领导想想,如果从法律上,黄小田他没能为母亲讨回公道,那么以他的想法,会不会铤而走险,为母报仇?而村里人会不会认为,原来,杀人一点事也没有?” 村里人没有法律知识,但有最朴素的法律观点,如果陈世琴一点事也没有,那种黄小田为母报仇,法律上怎么去处罚他,众人肯定会同情他,说是政府不管的事,他自己管了,可是如果他轻判了,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民众想必会认为,只要有原因,杀人也能轻判。 顺着黄一曦的思维想过去,在场的人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看着陷入沉思的李副主任和陈副主任,周主任忍不住摇头叹息。 两位老伙计平时老是说自己老了,该搬厅边让位置给年青人了,可是他知道,哪有几个老人肯承认自己老了呢。 何况他们真的没老。 可是政策研究室说好听点是研究室,说不好听的,就是一个养老部室。 一个部室有没有重用,看看水往哪个方向流,年青的检察官往哪个科室走,就知道了。 周主任很清楚,政策研究室在最高检、省检,的确是有发挥一些作用,但是对他们这个基层的检察院来说,除了写一些上报的调研报告,其实没多大的用处。 想到这里,周主任也咳嗽一声,再一次开口,“这事如果真要做,也非常难办,不是你们想像的只要行文上去等批就行的,要知道象他们这样观点的检察官很多,时效规定在促使和激励犯罪分子改过自新、实现预防犯罪目的、节约刑事司法资源、便于司法机关集中精力打击现行犯罪和维护社会关系持续稳定等方面具有积极意义。” 很多原则上的东西,只要开了一个口,就象堰塞湖,一旦决口会对下游形成洪峰,处置不当会引发重大灾害。 李副主任回过神来,手无意识地敲了敲茶几沿口,“不错不错,黄小田妈妈这个案子,不符合两种“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的情形,真要上报最高检,不是为了成全黄小田孝顺就可以上报的。” 两种“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的情形,第一种是“在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国家安全机关立案侦查或者在人民法院受理案件以后,逃避侦查或者审判的”; 第二种是“被害人在追诉期限内提出控告,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应当立案而不予立案的”。 其中的“逃避侦查或者审判”,一般是指行为人故意不接受讯问和审判,意图逃避法律的制裁,并不包括行为人进行合理的辩解和因故暂时无法接受讯问或者审判的情形。 的确,黄小田妈妈的案子怎么靠,也靠不上这两种情形。 黄一曦和商洛宇此时有点庆幸,现在几位检察官已经重视他们两个的观点了。 商洛宇这时才开口,“但是,这个案件情节和后果严重、社会影响恶劣的重大犯罪,即使已经过了追诉期限,仍具有社会危害性和影响,如果不追诉就会严重影响社会稳定或者带来其他负面影响。单凭这一点,我们认为,就应该追诉,崇仁里的村民在看着,死了变成诡异的湿尸张丽春在等着,正义就算是姗姗来迟,也永远不应该缺席。” “谈何容易呀,要知道这种案件,全国上报的寥寥无几,成功的更少,程序复杂到超过你们想像。” 在做出一番业绩和安稳渡日中考虑许久的周主任叹了一口气,以他的年纪,哪怕是这事办成了,也不符合破格提拔,何必再折腾呢,好好过日子得了。 “不会的,在我们闽越,前年就有这么一个类似的案件,发生在福宁州。” 1991年3月27日傍晚18时整,天空飘着雨,夜色已朦胧。闽越省福宁州最热闹的一条街上,大部分商店已经打烊,连XX独自一人在自己经营的服装店内也做着最后收摊的准备。此时,借着雨夜的清冷,有人以买衣服为名进入他的店内对他实施了抢劫。连XX被人捅了多刀之后倒在血泊之中,店内上千元现金也被洗劫一空。 在连X X被杀一案中,凶手王某落网时已经距离案发26年,按照法律规定,犯罪已过法定追诉时效期限的,不再追究犯罪分子的刑事责任。为了把凶手绳之以法,福宁州检察院检察长先后多次走访了连XX的家属,向周边大量的群众进行取证后,取得了充足的证人证言,证明该案在当地影响极其恶劣,而且影响并没有因为时间的过去而冲淡。甚至有的群众谈起这起陈年旧案时依旧咬牙切齿,表示一定要严肃处理犯罪分子,给连家一个交代,也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据此,福宁州认为案件存在追诉必要,并报请上级检察机关核准追诉。 第386章 尊重 2017年3月,闽越检察院检委会研究同意进行追诉,并报请最高检核准。同年5月27日,最高检依法决定对三名犯罪嫌疑人予以核准追诉。 这样的案件并非孤例,商洛宇和黄一曦只是举了距离现在最近时间的一个案子,刚好这个案子也是离他们最近。 “黄小田每次提起被害的母亲,仍然掩面痛哭,崇仁里的村民们提起此案仍然心怀恐惧,到现在村里的人家仍不敢让小孩靠近那个案发的地方,即陈世琴的家里,而且,村里的人现在都不敢把小孩子单独留在家里。” 农村和城市不一样,城里人一进门立刻关上门,农村的家里,没有特殊的事,只要有人在家,门都开着的,孩子们更是自由,在整个村子里跑上跑下的,没人拘束。 也因此,小孩子要是有事,发现的时间都会很晚,很多时候,来不及补救。 黄小田妈妈的事情发生后,陈世琴在祖厅的表现众人有目皆暏,要知道现在的人还是怕鬼的,哪怕自己从没有伤害过鬼,而陈世琴彪悍得很,连自己害的鬼都不怕。 村里人都怕陈世琴那种疯癫的思想,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然发一下疯,再害死一个人呢。 那事发生后,据黄一曦所知,村里民委会的主任暗地里召开几个会议,派人轮流盯着陈世琴,以防再发生悲剧。 “这倒是,这类类案件均为最高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的重大案件,社会关注度高,再加上国民朴素的“杀人偿命”“有罪必究”等观念影响,会误以为放纵犯罪,极易引发新的社会矛盾。” 周主任一拍桌子,看向两个老伙计,三个人伸出手握着,“干吧! 看到说服了三个领导,商洛宇和黄一曦暗暗松口气,他们本来以为,这事没这么快搞好,准备多来几趟,来个水滴穿石功夫呢。 “就算是我们要做,这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知道没有司法解释和规范性文件对于核准追诉的条件加以细化,刑法只是单单一句对性质、情节和后果特别严重,社会危害性和影响依然存在等情形可以报最高检进行追诉,但并没有加以列举和说明,为办理核准追诉案件提供更具可操作性的规范依据,所以,你们现在就放下心来,未免太早了。” 李副主任见不得商洛宇和黄一曦完成任务的样子,给他们两个泼冷水。 “我们知道,这事就麻烦三位领导了,让你们辛苦了!” 商洛宇和黄一曦丝毫不介意,黄一曦还从包里拿出一些资料,“这是我们两个研究这个案件找到的一些资料,这是最高检已经通过指导案例的形式对核准追诉案件的办理作出具体规范指导的资料,这是其他相关性的法律条款,以及我们在做这个案子的一些思路,三位领导有空的话可以看一下是否有参考价值。” 这些当然不是原件,而是黄一曦在资料上删减整理的复印件资料,李副主任接过来看一下,除了法律文书,还想她们对这个案件画的一个树形导图,导图上很清楚地列明哪份资料,哪个资料欠缺,要找这份资料,应找谁要等等一些信息。 按照这个思维导图,能一目了然地看到他们如果要达到上级同意追诉的申请,该怎么工作。 “这两个小兔崽子,还不错。” 陈副主任看着两个远去的年青人背影,笑骂一句。 现在有才华的年青人,要么恃才傲物,往往是“我知道,但我不说。” 要么针针计较,一幅你的事,你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不想做,推到别人身上。 象这两个小年青人有能力又谦虚,有智商又有情商,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很少。 “勉强能算得上头等人。”周主任也评价。 王俊凯心中一凛,这算是最高赞扬吧。 刚才商洛宇和黄一曦没进来的时候,他们喝茶化仙时正说到民国的枭雄,众人比较佩服杜月笙,又说起杜月笙的经典语录:头等人,有本事,没脾气;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末等人,没本事,大脾气。 周主任还用九斤太太的语气说:“现在哪里去有本事没脾气的头等人呀,没什么本事的人都国处推销,稍微有点能力的个个拽得二五万八的。” 没想到才一会儿,他就说有人了,还是两个。 做为一个三个有资历的领导下的小兵,王俊凯有时候被使唤多了,即使没有发脾气,但脸上的表情肯定有显露出来。 刚才说起这个本事和脾气的事,王俊凯自觉,这是周主任对他不太满意,在敲打他。 可是他根本不认同,是人都有脾气,试想想象他这样的专业人士,上面有三座大山压着,侍候得再好,也很难有出头之日。 何况,事情出了,领导们只是动动嘴,干活的都是他,谁能没点脾气,强大的老天都阴晴不定呢。 王俊凯认为,所谓的一等人根本没有,就算有,也觉得根本不真实,肯定很虚伪,二等人才真实可爱,是人就该有脾气。 结果,两个律师上来,活生生给他上了一课。 “小王,你去通知一下相关领导,研究一下要如何做,怎么向市检察院报送这起案件。”周主任吩咐道。 “是,主任。”王俊凯的声音特别欢快,不象以前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挣扎。 周主任抬起头来,赞许地笑了笑。 有自知之明还能很快改之,这个小伙子有前途。 事情总算取得阶段性的胜利,接下去就要时不时地关注,和周主任等人保持密切的联系,刚才要联系方式时,周主任还主动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商洛宇和黄一曦,这让两个人更加感动。 做为一律师,正常工作的情况下,能拿到的是法官和检察官的办公电话,这对律师来说,实则不太方便,因为法官和检察官经常不在办公室里。 但是做为法官和检察官,绝对不喜欢时不时地接到当事人或律师的电话,尤其是开庭时、会议里,下班后。 因此能让法官和检察官主动给手机号码,如果不搞歪门邪道的话,那意味信任。 对方信任你,所以允许你在特殊的情况下,很需要的情况下,建立联系。 第387章 牌位 忙了一天,又得开车回白水州,黄一曦和商洛宇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时,却没有找到林舒芳,厨房的电饭煲也没有在煮饭,黄一曦有点奇怪,往常这个时候,林舒芳都在厨房里忙碌了。 “奇怪了,我妈要是去哪里,都会提前和我说下呀。” 黄一曦顾不得放下手上的包,看着正在归置岩葱的商洛宇,有点疑惑 《小城女律师》第387章 牌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8章 倒房 商洛宇看见黄一曦往老屋走过来,也跟了过来,在门口就听到她们在谈论这件事。 他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即使是这一年,发生了一些超出他三观的事,他也不认为,人死了,真的有灵魂。 既然这样,那个牌位无非是一个牌子,丈母娘和曦儿想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他根本不会介意。 就算真的有灵魂,象黄海山那样爱老婆女儿的大丈夫,又有什么可怕的。 林舒芳坚决不同意,你们年轻,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过世的人的遗像和牌位,引发许多家庭矛盾。 林舒芳一个老同事的儿媳妇,坚决不肯把过世的老公遗像留在家里,婆媳一直吵架。 还有人干脆把牌位放在寺庙里,眼不见心不烦。 “妈,你瞧你说的,都是人家不肯放,我们两个都肯,你倒是矫情了。” 黄一曦有点不耐烦,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过各人的日子。 “就是因为你们不懂,我才不能这么做,要不然小宇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不高兴怎么办?” 林舒芳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女儿,她可是为了他们夫妻好。 说服不了这个圣母包子,黄一曦只能改变话题,“妈,我们晚上别煮饭了,到外面吃吧。” 林舒芳赶紧看下商洛宇的脸色,“不用不用,妈下点面条很快。” “妈,你就别煮了,我们中午刚吃过面条,连吃两顿小曦会腻的,我们到外面找一家家常菜吃下,再去看场电影如何?” “好好好,看什么电影呢?好象最近热映《流浪地球》?我们去看这部电影吧,看3D还是4D?说起来妈妈好象没看过3D电影呢。” 黄一曦没管林舒芳反对,和商洛宇一人一边,拖起林舒芳就走。 “行行行,先放手,我把门锁了再走。” 拗不过女儿女婿的好意,而且说起看3D电影,林舒芳还有点心动呢。 三个人正往外走,却看陈丽花扭着大屁股从外面走进来,一看黄一曦就开口,“你们几个风风火火的要去哪里?” 自从谢永辰过世后,陈丽花原来削瘦的身躯没多久又开始膨胀起来,而且比以往还更福相些。 才没多久没见,黄一曦都快认不出她了。 听杨婆婆说,陈丽花现在很怕死,每天早上都去附近的寺庙拜拜,平时买菜都是买大补的,什么龙虾红膏蟹土龙的,她天天都有买,一个人一天能吃上两只合起来有两斤多的红膏蟹。 黄一曦咋舌,要知道这个季节太冷,红膏蟹都躲在淤泥下,不好抓,一斤得二三百元,单是红膏蟹,她一天就干掉五六百元的菜钱。 都说能吃是福,在黄一曦看来,也不见得,毕竟红膏蟹龙虾土龙这种都是高胆固醇的东西,老年人吃多了,不一定有益处。 不过陈丽花这么放飞自我,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有钱,吃得起。 黄一曦抬头认真地看了一下,杨婆婆说得没错,陈丽花是吃得一张嘴唇红红的,比黄一曦偶尔抹了唇膏还红,猩红的嘴唇,几颗大黄牙摇晃着,看上去有点惊悚恶心。 “我们就是出外走走,散散步。” 黄一曦截住林舒芳的话头,这个实诚人,要是开口肯定会说是看电影,说不定陈丽花就能跟着过来。 这也不是黄一曦小人之心,自从陈丽花搬过来后,黄一曦家里有什么活动,几乎都能看到她的身影,林舒芳的同事朋友,她比黄一曦认识得更深,毕竟黄一曦不象她,能天天守在家门口。 如果是来认真帮忙也就算了,偏偏她不是过来帮忙干活的,黄一曦总结她留在黄家三步曲。 一是忆往昔谢永辰的光辉岁月。 二是骂她那三个儿媳妇,炫耀三个孙子。 三是把自己当贵客,陪主人吃饭,吃完抹嘴走人。 而林舒芳沦落成买菜煮饭兼洗刷刷的佣人。 陈丽花这种人,用俞美清的一句话总结,就是生鸡蛋没有,拉鸡屎很会的人。 听说是去散散步,陈丽花顿时兴趣缺缺,她目光扫视一下商洛宇,原来开庭时她还挺佩服商洛宇的,可是看到他竟然就在这里一日建起一栋别墅,还让林舒芳入住,对他又轻视起来。 在陈丽花看来,有本事的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气慨,不能围着老婆孩子炕头转。 哪有一个男人为了女人能做到这个地步的,看来也是妻管严。 不象她儿子谢永辰,要几个女人就有几个女人,她又扫视一下黄一曦,干扁的身材,虽然脸上没有皱纹鱼尾纹什么的,但毕竟是31岁了,年纪摆在那,也不知道生不生得出孩子来,就算生得出孩子,是不是男孩子也不好说,她妈妈也就生一个丫头片子,听说她外婆也是,一直生女儿的。 有人天生就是没有儿子命呀,典型的倒房户。 想到这里她又高兴起来。 黄一曦和商洛宇很不喜欢她的眼神,带着嫉妒和恶毒还有审视的目光令人很不痛快。 趁她愣神之间,两个人拉着林舒芳往外走。 陈丽花愣了一下,看到她们三个往外走才回过神来,本着我不痛快你们也不要痛快的精神,她叫住黄一曦,“李红霞那套房子你不是去法院申请什么执行吗?到底怎么样了?她就要回来了。” 最近的天气不好,忽冷忽热的,李红霞的孙子因为大人频频带出去拿红包,感冒又发烧,住院了,这几天李红霞都在医院看护,没有住在陈丽花家里。 要说李红霞住在陈丽花家里,陈丽花倒是挺满意的,会干活又肯吃剩菜剩饭,比养条狗好多了。 所以听说李红霞有房子,她实则挺不高兴的,不过再怎么样她也明白,李红霞还是有房子的好,不然儿子要是真的离婚了,李红霞只能回去带孙子了,她就没有只吃饭不给钱还感恩带德的保姆了。 听到陈丽花提起这件事,黄一曦很郁闷,这几天经过丰江区法院时,她都进去问一下进展,可是每次去的时候都说执行法官不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在躲着她。 “我明天再去一次法院看一下。” 黄一曦闷声回答。 第389章 炒芋梗 “小曦呀,你得上点心呀,你李阿姨也是看你长大的长辈呀…….” 陈丽花以为黄一曦敷衍,又开始教训起来。 黄一曦立刻火大,“陈阿姨,我敬你们是长辈才这么尽心的,当时在法庭上,我和李阿姨说过,还是直接拿钱,落袋为安好,她不肯听我的,而且,我和她签的代理协议只有一审阶段,执行阶段我是免费帮她的。” 说完黄一曦也不再看她那张倚老卖老的脸,拉起林舒芳就走。 李红霞的案子黄一曦只按离婚案件的一审阶段最低收费标准收费,对于财产丝毫没有涉及。 “别生气了,量大福大。” 看着从坐到车上就不吭声的黄一曦,林舒芳说起她信奉的人生信仰。 黄一曦也知道这事不关林舒芳的事,平时她在林舒芳面前也不是这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有了商洛宇宠着,脾气越来越大了。 “一曦,我们看3D还是4D电影?” 商洛宇打量一下黄一曦平缓下来的脸色,才开口。 黄一曦扶着林舒芳下车,商洛宇把她们载到城东星光耀,新万达,“先看3D电影吧,我妈没看到4D的,我也没有看过,时间还早,我们慢慢逛到5楼,吃下饭,再看吧。” 新万达没有旁边中骏世界城的楼层高,但品牌店好象多一点,黄一曦三人都是门口看下直接跳过,这些牌子商洛宇看不上,而黄一曦和林舒芳还是停留在网上淘宝买便宜货的阶段。 除了一间密室逃脱引起黄一曦的一点兴趣,林舒芳看下门票就直接略过了,她不喜欢也舍不得花那些钱,黄一曦和商洛宇对看一眼,两个人约定有机会来玩一次。 商洛宇早就玩厌了这种游戏,而黄一曦这几年都是工作家里两线,唯一一次看3D电影还是吴美丽奖励考得好的张小婉,和于秋一家三口拖着她和李敏来看的功夫熊猫,说起来好象已经两三年过去了。 “那战狼还有红海战役呢?” 商洛宇不可置信,黄一曦这过的,除了偶尔和于秋聚餐喝下小酒,简直是青灯古佛的日子呀。 黄一曦摇摇头,她以前对国产片无感,什么冯裤子和FBB,还有那个年年占据电视屏幕的还猪格格什么的,她都不看,可以说,比起在太阳永不落国9年的商洛宇来说,她更少接触国内的生活。 商洛宇仿佛看到一个行将古暮的女子,10年来都过着黑白两色的生活。 商洛宇更内疚了,又一次下定决心,小声地说,“以后我陪你,行千山万水,看尽世间繁华。” …….. 三个人到五楼,林舒芳看到江浙菜,眼睛一亮,和黄向东黄向西不同,她还是蛮喜欢江浙菜的,这几天还经常说起。 林舒芳性子温和,一般人都看不出来她高兴还是不高兴的表情,可是黄一曦一看就明白,林舒芳高兴的时候,嘴唇会微微撅起,法令纹显得更深一些。 “就这家了,妈妈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商洛宇不懂得看林舒芳的神情,可他懂得看黄一曦的神情,赶紧拍板。 “粉蒸肉和炒芋梗如何?” 林舒芳迟疑一下,终于开口。 粉蒸肉实则不是江浙菜,属赣菜系,糯而清香,酥而爽口,有肥有瘦,红白相间,嫩而不糜,米粉油润,五香味浓郁。那天在江州,其他嫌粉蒸肉油腻,林舒芳倒是很喜欢吃,可是那么多人,她也只挟一块肉就没再吃了。 至于炒芋梗,以前家里困难的时候,她倒是经常吃,后来经济好一点,尤其是搬到白水州后,她就再也吃过了,崇仁里好象没人怀念过那道菜,消失很多年了。 上次在临安,她看到菜单上有想点,俞美清却把这道菜嫌得一文不值,说什么城里人真怪,猪都不吃的东西竟然也上桌卖了,还卖得这么贵,她就不好意思说了。 “可以可以,妈还想点什么?” 商洛宇越叫越顺口,制止正要开口的黄一曦,他以前去西塘的时候也吃过粉蒸肉,知道江浙菜其实也有这一道。 “不用了,我就想吃这两道菜。” 林舒芳有点不好意思,老了老了还馋了。 “那就再点几道菜,冰盏海蜇,一份虾仁脆白玉,再来一份雪菜冬笋炒羊肉,还有…….” 商洛宇还欲开口,却被林舒芳制止,“够了够了,我们三个人点那么多道菜吃不完的。” 怎么吃不完呢,江浙菜很精致的,商洛宇无奈地开口,“总得点主食再点一份热汤吧。” “汤的话三位不妨来一份宋嫂鱼羹?宋嫂鱼羹也是我们江浙的招牌菜。”旁边服务员接口。 “可是这样的菜就六道菜了。”林舒芳很是为难。“要不就去掉粉蒸肉吧。” “不用去掉,也不要宋嫂鱼羹,上一份清爽点的,西湖莼菜汤吧,西湖莼菜汤没有宋嫂鱼羹油腻,再加一份蜜汁莲藕吧,对了,再来一盅温的十年花雕酒。”黄一曦拍板。 蜜汁莲藕香甜、清脆、桂花香气浓郁,对于嗜甜的商洛宇来说可是最爱,上次在金陵秦淮的夫子庙前,他看着黄向东几个小孩子大块朵颐,可是委屈得很。 一听说有蜜汁莲藕,商洛宇的眼睛更弯了,服务员听着最后拍板的黄一曦,心里面腹诽,那边说宋嫂鱼羹油腻,这边马上又点了蜜汁莲藕,您就不觉得矛盾吗? 不过出钱的是大爷,他看下左右两位毫无异议的样子,赶紧离开安排上菜。 “这炒芋梗一点也不好吃。” 林舒芳挟起一根芋梗,很是失望。 江浙菜的炒芋梗是素炒加辣椒,而林舒芳想吃的是以前本地煮法,五花肉爆油炒芋梗。 黄一曦不觉得她现在再吃到那道菜也会喜欢,当年穷的时候,三餐都是咸菜脯稀饭,没见到什么油腥味,能吃一顿五花肉爆油炒芋梗,是多么难得的美味呀。 很多东西都是这样,相见不如怀念。 不过黄一曦是好女儿,向来不会拂逆妈妈,“找个时间我们去个农庄玩一天,再去撕点芋梗我们自己晒干,到时你想怎么煮就怎么煮。” “真的?” 可能是喝了两杯温黄酒的缘故,林舒芳不象平时小心翼翼,而是两眼发光地回忆起她当时是如何晒芋梗干来。 晒芋梗干不是技术活,无非是挖芋头后,把邻居扔掉或自家的芋梗捡回来,摞了一大堆,洗净,切成一段一段的,撕开表皮,一部分晒干收藏好。 林舒芳想起那段日子,“我当时晒的芋梗干呀,你爸回家时最爱吃,说我晒的芋梗干非常嫩,他不知道的是,他吃的芋梗干,是我捡最嫩的那一块,把外面的皮全剥掉晒的,当然嫩了。” 回想起那段穷苦的日子,林舒芳却觉得是最甜蜜的时光,黄一曦和商洛宇对视,黄一曦童年和少年时还经历过贫穷,商洛宇却完全没有感觉,但是他们都知道,所谓的爱一个人,就是我愿意把你最需要的给你。 第390章 看电影 电影院里光线昏暗,带上眼镜,林舒芳看到碎片向她飞来,吓了一跳,她赶紧握住女儿的手,整个手湿吟吟的。 黄一曦赶紧用另一只手抱住妈妈的肩膀,这么多年来,从小到大,都是妈妈顶在前面,可是今天,黄一曦才清楚地知道,妈妈老了,面对日新月异的科技,有些东西她很难接受甚至学会了。 商洛宇只能肩负起喂食黄一曦爆米花的任务,刚才买爆米花和可乐,林舒芳可是阻挡的,说刚吃饱饭吃什么零食呀,可是看电影,爆米花和可乐是标配呀。 好在没多久,吃了几粒爆米花,又喝了可乐,林舒芳也开始适应画面了。 “好看好看,什么时候你爷爷奶奶过来,也带他们来看看。” 走出电影院,林舒芳兴奋不已,早知道3D电影是这样的,她早就应该来看了。 “我觉得还行,国产电影能有这样的大制作不容易,就是感觉作者有点直男,那个刘朵朵的角色有点败笔。” 黄一曦不喜欢刘朵朵,从头到尾,刘朵朵的表现就是拖累人的角色,一开始在那个卖衣服装备的说一句你不是不回来了吗?引起混乱,接着在路上时也是拖累的角色,最后的联络更是败笔,一开始不说明事实,只是简单的联络没有引起人家的重视,后面的抒情话语让人听了非常尴尬,象小学生的口气和写五讲四美三热爱的作文一样。 法律人善于抛开情绪分析,却不想想,如果没有刘朵朵这种人,就没有以后的情节发展了。 “我还以为你是愤青一个呢。” 商洛宇吁了一口气,网上不喜欢的,都是在喷爱国不爱国什么的。 “我象是那种人吗?” 黄一曦翻起白眼,“就算是一个家,也得爱不是,何况一个国。” 虽然现在提倡什么无国界地球村的,但黄一曦不认识短时间能实现,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纷争,就有阶层和团体,那么,国家肯定在长时间会存在的。 “刘慈欣虽说是直男,但绝对不是直男癌,他的作品中,虽然是理工男的文笔,但女性还是平等的,刘朵朵是电影里加入的新角色。” 商洛宇赶紧转了朋友圈一篇关于《流浪地球》的原著给黄一曦看。 事实上《流浪地球》这部电影和原著说起来关系不大,电影只是借助这个名字和逃离木星不到1000字的文字进行演绎,黄一曦不大喜欢他的文笔风格,跳着看完。 “记得以前你朋友圈推崇《三体》我试过两次,每次都是看了第一页就放弃了,我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如果说刘文笔不好,但黄一曦可是连枯燥的法律文书,还有对方当事人或代理人写的一些狗屁不通的起诉状或答辩词都能耐下心来看的人。 商洛宇回想一下,他推崇《三体》时好象就是回国前在朋友圈发过,这么说,黄一曦一直都有关注着他。 同在一个班级群里,虽然没有互加好友,但是也能翻找到其最近日期的朋友圈。 想到这傻笑了一下,“那时在太阳永不落国,华人圈子里,男性都很推崇刘作家,但也有一些比较杰出的平等的华人女性也在反应看不下去,所以你是正常的。” “也有可能是我老了,想像力贫瘠,年轻的时候还勉强自己读一名著,现在就用一句“看不下去,没缘分”放过了自己。” 说起这个,黄一曦还有点唏嘘,“我妈比我强多了,她什么书都能看,《哈里波特》七本她全看完了。” 这倒是,商洛宇看向丈母娘,目光里充满欣赏,他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丈母娘,不管是四大名著还是国外名著,还是民国,现在的网络文学,从古言到现言,玄幻和科幻,她都能接受。 “瞧你们说的,有啥了不起,写的人才厉害。” 林舒芳哭笑不得,嗔怪地说,“我都要花钱的,那些网络作家才厉害,有人写赚了上亿稿费呢,那个刘慈欣,听说也是网络连载开始出名的,这次的流浪地球,也不知道他能赚多少。” 听说到现在已经有30亿的票房,据说全球估计是40亿,想必刘慈欣发了。 商洛宇摇摇头,“没有,听说他早就卖了版权,所以这个编剧应该只能给个劳务费,倒是吴京,应该是真发了,他因为万达撤资,投了6000万,据估算如果票房预期40亿到5亿之间,他至少能拿回1.8亿到5亿,如果加上衍生产品的价值,说不定还不止这些。” 商洛宇总结,“作家好的作品贱卖的很多,现在网文兴起伴随而来的是网站霸王条款,大头被抽掉作家只是赚个零头而已。不过刘慈欣出名了,相信他以后赚钱渠道多得是,不象网络上百万扑街作品,有些人写了几百万字,也不过是赚一包烟钱而已。” 所以天道酬勤不是真理,有些人,再勤快,也是如同滚粪球上坡的屎壳郎,滚得再大块也只不过一个粪球而已。 “于秋一个高中同学,听说也是写网络的,也不知道算不算火,订阅的没几个人,但是看盗版的挺多,一停更就有盗版的粉丝过来催更,评论里面也是,百度搜狗下去,前三页都是盗版的网站,气得她经常说要太监。” “怎么不维权呢?” 商洛宇看向前面,离不远的地方,好象是他的弟弟商洛寰,和一个小女生在一起,好象也是在看电影。 “难呀,听于秋说过,那个作者有找百度举报过,也和盗版网络联系过,听说百度反应慢,根本没怎么理她,好象人家盗版网站愿意转载她作品还是看得起她,帮她免费宣传一样。” “什么逻辑?” 商洛宇气笑,“合着还该感谢盗版网站和百度了。” “差不多,就算盗版网站接到通知后愿意删除,也没什么用,建一个盗版网站成本低廉,网站是海量的,而且每天都有新增的,你一辈子都举报不完,这条路走不通…….” 第391章 偶遇小叔子 黄一曦看向商洛宇,“怎么停下来了?” 商洛宇还未回答,却听一个公鸭嗓的声音,“大哥,这是大嫂吧?” 商洛宇正皱眉看着商洛寰旁边的小女生,也是穿着青蛙校服的,“你们晚上没晚自修跑出来看电影?” 商洛寰去年九月如意进了白水州市实验中学,听爸爸妈妈说,读得不错,怎么现在是晚自修时间跑出来看电影了,还带着小女生。 商洛寰一听大哥念叨就头发发麻,此时他有点后悔,听爷爷奶奶说大哥找了一个以前的中学同学,他看到黄一曦,直觉就是大哥喜欢的类型。 此时他赶紧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黄一曦,“大嫂是吧?大嫂好漂亮,我是弟弟商洛寰,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黄一曦正要回话,手里被林舒芳塞了一个东西,她看了一下,竟然是红包,估计是过年时准备的。 “很高兴认识你。”黄一曦顺手把红包塞给他,这里她手里又有一个红包,不用问也知道是林舒芳塞过来的,黄一曦摸了一下,好象比刚才那个红包薄了点。 “这个给你的朋友。” 黄一曦看到那个小姑娘站在远处不敢过来,又看了一下商洛宇冷冰冰的面瘫脸,了然地对商洛寰说。 商洛寰吸了吸鼻子,偷偷地将感动的泪逼回眼眶,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哥,你什么回家?爷爷奶奶昨天回来了,不过不是住在家里,而是去住在老宅了,听说过几天又要走了,表姐今年要高考,他们要回去照顾她。” 商洛宇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感觉有点奇怪,“怎么不住在家里?” 商洛寰知道爷爷奶奶未回来前,和妈妈吵架,但他不敢说,只是摇摇头。 “大哥再见,大嫂再见,阿姨再见。” 说完挥了挥手上的红包,跑过去扯着小女生就走。 “你怎么就这样让他走?”商洛宇这才想起他身边的小女生,气急败坏,他还没训他们呢。 “怎么了?人家偶尔偷跑看个电影怎么了?”黄一曦翻着白眼。 “才初一就早恋了,以后怎么读书?” 商洛宇口气有点冲,好不容易托人找关系给他弄进去市实验中学,这小子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别忘了你们以前也是初二就早恋了。”林舒芳口气悠悠,非常解气,天晓得当时她和老黄知道他们俩的关系简直是五雷轰顶,用了多少不眠之夜才克制住不找他们算账的。 “妈,我们不一样,我们当时可是很认真读书的。” 商洛宇自认为认识黄一曦后,他更刻苦读书了,不象商洛寰,不读书还跷课。 “有啥不一样的。”林舒芳无情地戳破商洛宇自以为是的假象,“想当时,你们也是有跷课去烤地瓜的。” 商洛宇和黄一曦心虚地对视一眼,初三下学期的某一天,黄一曦和商洛宇还有班里的几个男同学跷了一下午的课,跑到防堤外的地瓜地里偷地瓜,就在沙滩上烤了,几个人在那里玩了半天。 “妈妈你怎么知道的?”黄一曦一副见鬼的表情。 “你们老师找不到你们,就打电话给你爸了,刚好防堤管理处有个人看到你们,他认识你爸,也打电话过来,你爸就站在在防堤上吹风,看着你们玩了一下午,等你们走后,担心那火堆没有熄灭,还去帮你们看了一会儿。” 所以,我现在是遭报应了吗?商洛宇苦笑地摸摸头,“一曦,我们继续说说刚才的话题,于秋那个朋友为什么不维权呢。” 黄一曦笑得象偷吃鸡的狐狸,妈妈这一招太给力了,商洛宇现在也不敢说了,不过她见好就收,“除了刚才说的原因,应该也和监管部门不重视有关吧。” 要说国内的网络监管机枪,其实很发达的,全方位监控,只不过,你去网警举报有人涉政涉黄涉恐绝对有反应,举报有人盗版站,几乎就是石沉大海。 当然,小作者举报没什么用,网站自己也不负责,说白了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网站甚至有一个观点,盗版扩大了作品的影响力,吃饱了才去整治。 “好象有作者自己做防盗章节的。” 林舒芳追的时候,经常看到作者换上和内容不相关的章节,过一段时间再去换,不过听说编辑很不喜欢作者这样做,因为渠道网站不会跟着改过来,上去的就是防盗章节。 “这应该有侵犯知识产权吧,怎么没有作者抱团取暖,请律师维权呢?”林舒芳不解地问。 黄一曦耸耸肩,这应该不易吧,毕竟维权成本高,又不一定见效,很多作者不愿意花这个钱。 对于作者来说,少收钱和拿出去的钱毕竟不一样,拿出去了,不一定能收得回来。 而且网络上维权很难,国内盗版网站成本低,被告了大不了封了换一个名字,国内的服务器维权更不容易。 总之,虚拟网站上的法律问题有许多,现在立法滞后,很多问题很难解决。 除非有大人物出来说话,从上而下,或许还有一点希望。 累了一天又看了一场电影,讨论了一个严肃的话题,黄一曦很快就睡着,还打起小呼噜。 商洛宇哀怨地看着黄一曦熟睡的脸孔,他已经素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送走大姨妈,结果,她竟然睡着了。 商洛宇轻轻地,偷偷地吮着黄一曦的嘴唇,黄一曦动了一下,手把商洛宇拨开,商洛宇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却见黄一曦继续沉睡。 “今天就放过你了,等有一天,你得还了利息,再还了本金。“商洛宇咬牙切齿,却舍不得惊动黄一曦,只能唉声叹气地亲着一下黄一曦的额头,躺下来闭上眼睛。 白水州的春天,是黄一曦最喜欢的季节。 每每夜来,缩在被窝里听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打着瓦檐,屋子里不凉不热恰舒服,黑甜一梦就能到日上三竿。 不下雨的时候,推开窗户一股凉风,天阴沉沉的,人懒洋洋的。 可这不包括被商洛宇叫醒,黄一曦下意识地捞起手机,今天不用开庭,才六点呢,为什么这么早叫她起床。 第392章 锻炼 黄一曦没有起床气,只不过每天早上醒来都有点呆,她围着被子看着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商洛宇,无声地控斥他的残忍。 看着呆呆的黄一曦,一簇头发还翘起,商洛宇用手背捂着嘴,无声地笑了一下,把一般运动服和内衣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开始动手要帮黄一曦脱掉睡衣。 “乖,起来运动一会儿,你这体质不动不行呀。”每每在床上坚持不到第二回,为了自己的福利,怎么也得让黄一曦运动起来。 “不是下雨吗?”黄一曦找个理由偷懒,每次在床上,她被逼着说要听商洛宇的话运动,可是第二天就忘记了,只想着要偷懒。 “下雨没关系呀,我前天就叫人在运动室的器材装好,也找了教训帮你制订一系列的运动计划,你只要跟着我做就行。” 商洛宇耐心地哄她,其她人都以为黄一曦很爽快,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她有多龟毛,尤其是运动这方面,她有千万个理由要当乌龟。 “那明天,明天再开始。”果不其所料,黄一曦开始讨价还价。 “不行,你已经说过许多个明日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你上学的时候就学过,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 黄一曦吐了吐舌尖,又来了,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商洛宇从头管到脚,简直就是一个老妈子。 商洛宇叹气,他也不想这样呀,这种不能打不能骂的感觉真是憋屈,如果可以的话,他是恨不得将面前这人好好地收拾贴服了,可偏偏,就是舍不得。 “你总不能不顾你的身体吧,我们不是说过,要一起庆祝金婚的吗?可是就凭你这个小身板,走两步就喘,累一下就不舒服,你说到时你能做到吗?” 他伸手揉着黄一曦的脑袋,语气低沉,“你看看你,大姨妈来一次,就象要了半条命一样,我担心…….” 商洛宇没有再说下去,黄一曦抬眸望着他,望着望着,本想开口说,“你不用担心的,都说女人寿命比男人长,说不定…….”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搐痛起来,妈妈这么多年想着爸爸,做为一个旁观的人,她看得清清楚楚,她才不希望,有一天得送走商洛宇呢。 将心比心,商洛宇内心的惶恐,只怕也不比她少。 “好!” 黄一曦顺从地接过衣服,“你先出去吧。”她不习惯在商洛宇面前换衣服。 能说动黄一曦,商洛宇高兴极了,他是知道自己的女人的,只要她答应开始,就会尽力去做,不会无缘无故停下来。 “你要是乖乖地跟我训练一个星期,我谈钢琴给你听。”本着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原则,商洛宇决定给黄一曦一点甜头。 “你竟然会钢琴?”黄一曦惊呼。 她知道商洛宇小提琴和吉他很厉害,可从来没听到他提起过他会钢琴这件事。 事实上自从电子琴被俞美清卖掉后,黄一曦就再也没有想过弹钢琴的事。 大家也避免在她面前说起这两个字。 商洛宇矜持地点点头,“刚学不久,勉强能弹一小段。” 好吧,为了听商洛宇弹琴的风采,黄一曦咬着牙在跑步机上坚持着。 商洛宇有点遗憾,因为当时急着建别墅,没有挖一层地下室,导致健身房只能放在一楼,一楼的户型是四房向厅户型,房间的左边是林舒芳的卧房,另一间是客房,健身房和活动室在林舒芳卧房的对面,只要不弄出巨大的声响,应该不会影响到林舒芳的睡眠。 但是商洛宇还是在整个房间安装了隔音棉,整个健身房比健身俱乐部的器具还要高档,房间里还有一间浴室,里面还有一个按摩浴缸,锻炼完有时间的话还可以按摩一会儿。 看着已经几乎在跑步机上走的黄一曦,商洛宇无奈地笑了笑,上前伸手拉她下来,“今天就这样差不多了,运动嘛,要循序渐进。” 他可不敢一下子就加大运动量,到时黄一曦几天动不了,肯定就断了。 洗个澡,享受一下几分钟的机器按摩,黄一曦有点遗憾地站起来,擦干身上的水。 要说商洛宇的体贴可真不是盖的,刚才进房间,她才发现,里面一排落地柜,分成三格,一格放着商洛宇自己的衣服,一格放着黄一曦的衣服。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了那么多衣服,连小内内都有。 黄一曦真怕自己被商洛宇宠坏了,有一天他若是走了,只怕自己连独立生活的能力都没了。 不行,还是要坚定信念,提防敌人的糖衣炮弹的侵袭呀! 换完衣服,商洛宇已经不见了,黄一曦也没有找他,她们两个现在这个状况挺好的,有事的话在一起,没事的话各忙各的。 “我等下要去看下爷爷奶奶,你能陪我过去吗?他们也想见一下你。” 商洛宇站在门口,有点心虚,同居协议上写着黄一曦不需要应对他那边的关系,可是想到爷爷奶奶年纪那么大了,又要离开白水州,这一次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你等我换下衣服,我们先去买点东西再一起去。”黄一曦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道。 如果商洛宇不说,她也会让他去看一下。 “东西我已经买了。” 商洛宇指着旁边的一堆物品,他给爷爷买了两瓶茅台酒,又给奶奶买了一大包西洋参和鹿茸片,以前给爷爷奶奶买的衣服一直在车后箱放着,“我们等下路上买个手工榴莲千层,再买一箱樱桃就够了。” 商爷爷和商奶奶是白水州最早期的大学生,他们两个考上大学快毕业那年,运动到了,毕业的时候分到闽越省东部,退休后才回来白水州。 商洛宇的爷爷奶奶住在白水江边老宅,靠入海口的小渔村里,房子格式和庄霆的办公楼差不多,也是番仔楼,二层,里外都是红砖砌成,院子里有几株荔枝树、龙眼珠和芒果树,两株杨桃树上密密麻麻的杨桃正黄。 商洛宇的爷爷和奶奶此时正坐在杨桃树下泡茶,也正说起商洛宇的事。 第393章 起名 商爷爷看着商奶奶颤悠悠倒茶的模样,感慨地说,“时间过得真快呀,我们都老了,你妹妹都已经四代同堂了,我们孙子大大小小那么多,也好几个成年人了,可我们到现在还没抱过重孙子。” 商奶奶没好气地对商爷爷说,“就老大媳妇那个样,小宇只怕四十岁都结婚不了,我们还有几年时间好活,还想抱重孙子,做梦吧。” 两个人老人这趟回来没几天,本来是想和老大一起住的,但是到家后,和老大媳妇因为商洛宇的婚事又闹得不愉快,干脆回老宅,老宅久无人居住,这两天洗刷刷忙得腰酸背痛,心里非常不痛快。 商爷爷长叹一口气,“都说娶妻娶贤,当年老大要是听我们的话,娶林家小女儿,现在也不至于…….” 商爷爷一直认为,老大之所以犯错误,是骆慧芬脾气不好,夫妻不和,导致老大在外寻找慰籍,为了多养一个家,才伸出不该伸的手。 商奶奶也认为如此,只是老大的遭难时,又是老大媳妇不计前嫌,奔前跑后,后来又养了商洛寰,现在夫妻感情不错,其中错综复杂,一言难尽。 “其实,那女孩子四角不全,我原来也不大中意。”商奶奶喃喃地说。 商奶奶是老教师,认识许多单亲家庭的学生,她们大多是敏感自负,遇事容易走极端,她们决定对谁好,就全身心地接纳这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万人唾骂的坏蛋,道德败坏的小人。 但同样的,当她觉得被伤害时也容易放大自己的情绪,也会用最快的速度,将你拨出她的心房,哪怕过程再如何痛不欲生,当她不在意你了就会比之常人更冷漠,甚至采取极端行动,导致后果无法收拾。 “何止四角不全,普通大学毕业,家境一般甚至称得上贫寒,父母软弱,任凭家人索取,本人性子平和,不适合当长孙媳。。”商爷爷不屑地说。 “可是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如果我们不同意,只怕都见不到重孙子。” 商奶奶很是苦恼,她现在就是一个愿望,四世同堂。 他们早就查过黄一曦的底细,分析过黄一曦。 可是耐不住孙子被迷了眼,一直不改变。 说到重孙子,两个老人对望一眼,没有再说话的兴趣。 商洛宇和黄一曦站在门口,正是看到这一幕,只不过从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是两位老人对饮的温馨场面。 “爷爷奶奶,我带一曦回来了。”商洛宇高兴地叫。 他从小和父母感觉一般,回到白水州后他爷爷奶奶才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 “回来就好。”商奶奶看着孙子,眼睛湿润了。 “商爷爷商奶奶好。”黄一曦提着礼品,心情忐忑不安地一鞠躬。 家人中,商洛宇提得最多的是他那对大学生的爷爷奶奶,在他心中,他爷爷奶奶是睿智的老人,处理事情都很出采。 这样的老人黄一曦没有把握讨得他们的欢心。 和对孙子的热络不同,两个老人上下打量一下黄一曦就收回视线,淡淡地说,“进来吧。” 商洛宇接过东西,拿去放在屋里,又从屋子搬出两把小竹椅,招呼黄一曦坐下。 黄一曦坐下也不多话,默默地听商洛宇问起两个老人在京都的情形。 说起商洛宇的表妹商洛彤,商奶奶眉飞色舞,“小彤在实验班,成绩非常好,她老师说过了,高考时稳定发挥,京都大学、清源大学都不是问题。” 说起商洛彤的读书,又勾起两个老人不愉快的回忆。 商洛宇小时候非常聪明,学什么都没有障碍,读书上更是如此,两位老人也花心血栽培他,那些年,就守着商洛宇一个人,哪儿不去。 黄一曦和商洛宇两个人同岁,但黄一曦早读一年,小学时崇仁里又是五年制,商洛宇则是正常上学,六年制,但他成绩好,跳了两级,所以两个人才有机会同班。 商洛宇初二遇到黄一曦,就不考虑跳级的事,按部就班陪着黄一曦,这也就算了,高三时商洛宇有保送清源大学和京都大学的机会,他放弃了,以商洛宇的高考成绩,明明可以上这两所大学,为了陪黄一曦,又放弃了。 所以商家人都不喜欢黄一曦,两位老人也是如此,哪怕是商洛宇后来留学剑桥大学,两位老人也没有放弃这个心结。 这么多年,商洛宇经常做这两位老人的工作,商奶奶还有一丝软化的迹象,但商爷爷几乎没有。 要说商爷爷,也是一位传奇人物。 商爷爷小时候家穷,是放牛娃,没有正式上小学一天。 他放牛的时候把牛赶到学校的操场上吃草,自己躺在学校教室墙壁边,就这样听完小学五年级的课程。 到了十四岁那年,家里经济好转,想送他去读小学,他才道出自己自学了所有课程,家里托人去报名参加初考,公社第二名高分通过。 就这样一路高歌到大学,又娶了同班同学商奶奶,商奶奶叫段春玉,是城里人家,父亲都有工作,两个老人一生平顺,照说没有什么遗憾的,就是一点,他觉得他名字取得不太好。 商爷爷出生后小名臭头,没有大名,到了初考要报名的时候,老师问起大名,没有,取名,一时间也找不到好名字,就按字辈仁字取名叫商仁。 那时老家农村,很少人知道商人这词,也没觉得如何,后来到大学因为这个名闹得过几次不愉快,所以商爷爷一直耿耿于怀。 老大出生后,商爷爷翻了字典,想给老大取得霸气的名字,找了四年,最后想起历史上有名的商姓祖宗,不是叫商容就是商鞅,还有商高,就给老大取名商鼎。 鼎,最早是古代用于烹煮食物的器具;是古代礼器中的主要器物;是各级贵族的专用品;是古代礼治社会政治、经济权力的象征。传说大禹铸九鼎,是一统天下、建立夏朝的标志。 一开始朋友听说叫商鼎,都背地里嘲笑,什么鼎,不就是大锅吗?那么多年才取这么一个名字,笑得牙都掉了。 后来又有了老二,这次取名就快了,还在肚子里就有了,叫商簋。 第394章 考验 簋,古代盛食物的器具,圆口,双耳。自商代开始出现,延续到战国时期。簋,流行于商至春秋战国时期。主要用于放置煮熟的饭食。簋的形制很多,变化较大。商代簋形体厚重,多为上圆下方形,器身多饰的兽面纹,有的器耳做成兽面状。 传说夏禹曾收九牧之金铸九鼎于荆山之下,以象征九州,并在上面镌刻魑魅魍魉的图形,让人们警惕,防止被其伤害。自从有了禹铸九鼎的传商都亳京;商朝灭,周朝说,鼎就从一般的炊器而发展为传国重器。国灭则鼎迁,夏朝灭,商朝兴,九鼎迁于兴,九鼎又迁于周都镐京。历商至周,都把定都或建立王朝称为“定鼎”。从此,“九鼎八簋”成为中央政权的象征。 如果普通人家里放八鼎九簋,你就是想造反了。 好在是新社会,而且怎么算也就一鼎一簋。 在商爷爷商奶奶的教育下,两个儿子都是名校大学毕业,尤其是商簋,现在已经是副部级。 这辈子,商爷爷遗憾的事不多,除了不喜欢他自己的名字,还有商洛宇大学的学校,现在还有一点,黄一曦。 两个老人没怎么理黄一曦,黄一曦也不意外,既是谄媚也不生气,倒是让两个老人高看一眼。 商奶奶又打量一下黄一曦,皮肤白晰眼睛黑亮,眉弯而不软,眼神坚韧,看起来倒没有想像的软弱。 尤其身材不错,腰细后盘大,一看就是好生养。 他们在一起现在也应该有两个月了,说不定,这姑娘肚子里就揣娃了。 老人家一想到这,心里火热得很。 “小宇,你别和你妈生气!她也是为你好,等有空的时候我和她说说,让他们同意。” 商奶奶观察了一会儿黄一曦,觉得她也没自己所想像的那种小家子气。 “真的?谢谢奶奶了。”商洛宇很高兴,这还是奶奶第一次主动松口,同意他和黄一曦的婚事。 “真的,你是好孩子,自己争气,也不需要靠别人帮忙。” 商奶奶笑眯眯地说。 她突然一下子想开了,虽然儿媳妇也是为了家好,但是孙子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 老话说得对,日子是自己过的,孙子喜欢,才能过的开心。若他不喜欢,别人觉得再好,也不是他想要的。 现在这个时代,不像过去那般了。 商奶奶叹了一口气,“咱们家走到这一步,真的不容易,我和你爷爷年纪也大了,还不知道能再活几年。我们希望你们这些小辈们都过的幸福,这样我和你爷爷哪怕走了,也能安安心心的!” “奶奶,孙子不孝,让你们操心了…….”商洛宇看着满头白发的爷爷奶奶,听着奶奶说的这些,心里有些愧疚了起来。 “等我们做通你爸妈的思想工作,你们就挑个好日子,咱们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起来,怎么也得举行仪式,让亲戚朋友认识认识。” 商爷爷看着老伴有气无力的样子,放下了反对的意见。 老伴说的很对,日子是孙子自己过。自己孙子的能力自己也清楚,现在看一下,这姑娘也不是人品差的人。 虽然这姑娘家境一般。但是只要她对孙子好。诚心和孙子过一辈子,他们过的幸福也就行了。 再生下几个漂亮的重孙子重孙女,自己家也就锦上添花了。 商洛宇的眼睛立刻红起来,“谢谢爷爷,让您二位操心了。” 商爷爷听到孙子这样说,心里很是高兴。“你也别怪你妈,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也是为了你好,不然她何苦做这个坏婆婆。” 把事情说开后,商洛宇的神情轻快起来,两位老人也对黄一曦和颜悦色,祖孙两辈聊了一会儿,越来越有话题。 “聊得都忘了时间了,小宇,你带一曦去周边走走,顺便买点鱼虾和老蛏回来做午饭。” 商奶奶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要给商洛宇。 商洛宇赶紧摆手,他哪会拿他们的钱。 “拿着。”商奶奶看孙子不接,不由分说,把一百元塞给黄一曦,“你拿着买点菜,午饭就拜托你了,让我们老两口享受一下儿孙福。” 黄一曦哭笑不得地拿着一百元,看着商奶奶的脸色,才恍然过来,商奶奶这是拿一百元,让她在这里价钱内买菜,顺便煮一餐? 这是考核德容言功的语言理解能力和治家之道吧。 知道老两口的意思,商洛宇不敢带黄一曦闲逛,直接带着黄一曦走到买海产的地方,“等晚点再带你去海边,现在太热。” 煮顿便饭,黄一曦也不怵,只是一百元,要整治四五个菜,倒是难一点,黄一曦的目光从九节虾,大卷、深海鱼等贵价海鲜划过,买了半斤巴掌长的巴浪鱼9元,半斤面条鱼做的鱼丸15元,一斤老蛏18元,让老板直接去壳,一条马面鱼30元,大半斤五花肉20元,又顺手买了一把地瓜叶和一条丝瓜和几根青葱7元,最后只剩下一个硬币1元。 把黄一曦送进厨房,商洛宇便自觉去整理庭院,前两天下雨,一地的杨桃如果不清扫,万一不注意,老人踩到摔了事情就大条了,好在那两株杨桃不甜,却适合腌制,想到这里,他主动拿了铝合金梯子去采摘。 就算他不去,他爷爷奶奶也会把他叫走。 黄一曦也没指望他帮忙,这点小事她还是搞得定的,她先是看了一下厨房调料,两个老人这几天看来有开火,调料准备得很齐全,有些调料还未开封。 心中有数后,黄一曦先是洗浸好米,再把厨房灶台擦拭一遍,两个老人年纪大,眼睛有点老花,很多地方没有擦拭到位,她又有点洁癖,没办法等煮完后再一起搞卫生。 擦完灶台,黄一曦先把五花肉切成方块,淖水,捞出凉水清洗,锅热下油,放冰糖上色,将肉放进去稍微煽炒一下,再放点黄酒,加两个八角,一片香叶,一点桂皮,再放点醋,盐,加水大火烧开后转小火。 然后将米放入电饭煲按下开关,把地瓜叶和青葱还有丝瓜洗了一遍,浸在盐水里,丝瓜虽然要去皮,但上面也有农药残留,黄一曦不放心,也都浸泡一下。 第395章 见面礼 做完这些,黄一曦开始料理鱼,马面鱼比较简单,买的时候老板已经帮忙杀好,去皮,只有巴浪鱼要自己收拾。 半斤巴浪鱼刚好八只,黄一曦不只去头去肚,怕两个老人看不到,她还把鱼刺去掉,免得老人吃的时候不小心被剌到。 白水州人做巴浪鱼,有两种做法,一种是香煎,热油下锅,将巴浪鱼煎到两面金黄,再淋上酱油水,煎好的巴浪鱼肌理结实,滋味深长,咀嚼起来特别有劲。 黄一曦也爱吃香煎的巴浪鱼,不管是稀饭还是干饭,只要有这道菜,能多吃大半碗饭。 可是考虑到两位老人的牙口,她还是用清蒸,将巴浪鱼用盐稍微腌制一下,平铺上盘子里,再将切好的姜丝铺在上面,淋了点黄酒。 此时另一个锅的水刚好烧开,放入腌制好的巴浪鱼,黄一曦看下时间,巴浪鱼小,只需要大火蒸10分钟。 这边鱼下锅,那边黄一曦将鱼丸、马面鱼还有老蛏再清洗干净,老蛏性寒,加点姜末,放点盐巴,加入地瓜粉。 然后将蔬菜洗干净,地瓜叶去枝,青葱切碎,至于丝瓜,得要用的时候才去皮,免得变色。 做好这些,红烧肉也好了,黄一曦将红烧肉里的八角等调料挑出,装碗,洗干净锅,烧干水。 这时刚好10分钟,黄一曦扯了两张厨房吸油纸,取出蒸好的巴浪鱼。将蒸鱼水倒掉,铺上葱花。 将烧干水的锅下油,爆香葱头,淋入鱼盘,加入两勺刚才小碗放在旁边一起蒸鱼的豉油。 油锅内的剩下油葱也不浪费,直接加冷水放入鱼丸,等煮开后加丝瓜和蛏羹再放点葱花,就是一道美味的汤。 这个时间另一锅刚好煎马面鱼,煎过马面鱼的锅刚好炒地瓜叶。 做这些事的时候厨房是敞开的,两位老人轮流经过观察,看到孙媳做事有条不紊,统筹安排,满意地点点头。 中午的饭桌上非常丰盛,小鱼干蒸好倒一点酱油,咸中带一点点甜,很下饭,红烧肉也是如此,新鲜的马面鱼煎得两面金黄,放了一点点盐巴,香得喷鼻,面条鱼做的鱼丸汤,放了丝瓜和蛏羹,弹滑鲜美,又清又甜。还有那道地瓜叶,吃起来比空心菜还嫩。 菜都不贵,味道虽非大厨能比,但却有传统的味道,却让一向讲究养生的商爷爷破天荒地吃了满满一碗饭还要再添一点,商洛宇则闷头吃了两大碗。 “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巴浪鱼了,小时候家里穷,就算靠海边也吃不起,只有巴浪鱼偶尔能吃下,后来在闽截止东部生活山里生活,海鱼极少,退休后京都和白水州两边住,京都那边没有巴浪鱼,在白水州,你妈看不起巴浪鱼,从来不买,嫌粗皮糙肉,价钱低贱,嗤之以鼻,还有地瓜叶也不吃,说是喂猪的。” 老人如孩子,刚才还嫌黄一曦,现在忆苦思甜,又一口一声乖孙媳了。 即使是这样,黄一曦也很谦虚,“我听我爷爷说,巴浪鱼之所以不贵,是因为个小产量大,还有这地瓜叶,和以前喂猪的地瓜叶不同品种,这种地瓜叶,是吃叶子的,下面只有根,不长地瓜。” 黄一曦回老家后经常和爷爷黄志新唠嗑,潜移默化中学了许多平时用不上的知识,但现在和两位老人聊天却很合拍,时常让两位老人耳目一新。 印象好看什么都是好的,尤其是看了黄一曦也跟着吃了一碗饭,商奶奶很高兴,“能吃是福,好吃好生养,奶奶呀,最不喜欢那些不吃饭的纸片人,风一吹就倒。” 商洛宇郁闷地扒饭,早知道这两位老人这么好哄,他早就应该带回来一趟了,说不定现在婚礼都举行了。 吃完午饭,两位老人先去休息,商洛宇和黄一曦也不闲着,一个洗碗收拾好厨房,另一个把地板拖一遍。 收拾好碗筷,黄一曦又拿起抹布,擦洗家具,顺便参观一下楼房。 番仔楼外观虽旧,但里面看起来应该是重新装修没多久,一问商洛宇,果然如此,他担心两位老人和妈妈合不来,担心他们独居,回国后重新装修过,尤其是浴室四周的墙壁上,都安上把手。 等两位老人午休起来,整个家干干净净,井然有序。 再坐下来泡茶的时候,两位老人一改早上的态度,商奶奶摆手让商爷爷坐到另一边,招呼黄一曦在身边坐下。 商爷爷乖乖让开,坐到对面去与孙子坐一起。没有一点生气,眼里看黄一曦都是笑意,看哪里哪里满意,干净、利落、不花俏,回头给孙子一个不错的眼神。 下午茶再配上一小块榴莲千层,商奶奶的眼睛更柔和了,“爱吃榴莲好,爱吃榴莲有福气。” 商洛宇的妈妈不吃榴莲,也不许老人在家里买榴莲,老人早就窝了一肚子气。 黄一曦乖巧地坐着,对商奶奶和商爷爷嫌弃儿媳妇的话从不发表意见,不要以为隔辈亲,也不要认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要知道家人相处久了,矛盾也会多,哪一天要是老人看她不顺眼,再追究这些,她就里外不是人了。 反正她没有入商家门的压力,两位老人和蔼,她就敬着顺着,两位老人不喜欢她,她就敬而远之。 如果商洛宇知道黄一曦此时的想法,只怕更懊悔了。 她越这样有分寸,两位成精的老人越高兴,商奶奶看着黄一曦脸上能笑出花来,“不要叫商爷爷商奶奶了,直接叫爷爷奶奶,不要带商啊商的,都是自家人,不用生疏对吧,老商,你去把我抽屉那个首饰盒里的那个红绸袋子拿过来。” 这是要直接给改口费呀,黄一曦赶紧推辞不受。 商奶奶冲商洛宇一眨眼,商洛宇还未回话,商爷爷已经抢道:“对对,小宇都住你家去了,这关系,我们懂。” 冲着黄一曦眨眨眼,一副大家都明白的意思。 黄一曦再皮厚也撑不住,脸微微红了。 商爷爷拿了袋子走过来,另一手大掌一拍商洛宇肩膀:“是男人就要护着自己的女人,没什么不好意思。” 商奶奶将袋子接过打开,取出一个木盒子,“一曦,这是我和你爷爷送给你的小礼品,请不要嫌弃。” 黄一曦不接,商洛宇已经伸手接过,“爷爷奶奶给的,我们收下来,以后当传家宝。” 第396章 送别 他可知道爷爷奶奶给的肯定是好东西,尤其是这么郑重其事的情况下。 黄一曦只能接过来,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对人形小玉雕。 “这是……”拿出一对小人,黄一曦顿时眼中大亮,她一直喜欢泥偶小人,家里大大小小摆了几对,但没有这么漂亮有价值的。 这对玉雕是四色玉,紫色的头发白色的脸,红色的上衣绿色的裤子和裙子,都是天然而成,十分罕见。 看到黄一曦惊呆的样子,商奶奶爽朗地笑着,“这是福禄寿喜娃,是我奶奶给我的嫁妆,你好好收着,给你最喜欢的儿孙。” “那更不行了,我不能要。“一听说传给儿孙,黄一曦赶紧拒绝,她和商洛宇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拿这么贵重的礼物,她会内疚。 她这个人不怕人家对她不好,就怕人家对她太好,就是那句话,吃软不吃硬。 商奶奶早就看出她这点,这孩子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不管大人对她如何,她都只是尽自己本份,这才难得。 无论商爷爷商奶奶怎么说,黄一曦都不收,最后老人家哭了,“也不知道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什么时候就没了,最后一面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就收着,当个念想不行吗?” “我收,我收。”黄一曦觉得自己再不收,只怕罪孽深重了。 这一收下,商奶奶立刻笑了,刚才哭泣仿佛是错觉。 这变脸功夫,黄一曦服了。 晚饭比较简单,倒不是没有食材,双门的冰箱里都是,但两位老人都有点三高,因此黄一曦熬了地瓜干粥,蒸了馒头,炒了一盆青菜,炣了一条带鱼。 吃完晚饭,太阳还未下山,商洛宇带着黄一曦逛了村子里他曾踏过的足迹,祸害过的果树,两个人慢慢走出村子,跟着小径三转两转,竟然到了沙滩上。 “我以前,特别想拐带你来这里,我们也不去上班,我家有海田,我们就种一些紫菜、海带,晴天的时候出海撒两网,雨天的时候呆在家里睡觉。” 商洛宇笑得得意极了,过去将黄一曦抱在怀里,满足地亲了亲她的头发,“我以前一个人漫步在沙滩上,就老是幻想你在我身边,和我手牵手一起走,我们的孩子就在身边,他们一会儿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跑,一会儿拿着小桶去捉螃蟹,我们一起堆沙堡,吹着海风发呆,坐到太阳下山,看着晚霞万道…….” “咦咦,你高兴就好。”黄一曦心里一软,在他情里扭了扭身子,将身体大半力量都靠在他胸前。 他所有的向往期待她都知道,也期待着一件一件一起去实现,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看这个世界,他对她许下的诺言一句都不曾忘记。 从今天起,他有资格一辈子陪在她身边,陪着她去看山川大海,去体验市井繁华,相依相伴,再没有人会比他离得更近。 他一生的梦,终于成真。 湿润的海风轻轻指过两个人的头发和脸颊,商洛宇的心被莫名的温柔和满足涨满,拥抱都万分珍惜,“一曦,谢谢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此刻他们拥有彼此,往后还会儿女绕膝,那都是他们俩要一起经营面对的事,他们不会一个人独自努力,以后的岁月里,他们会记住此时的心情,珍惜彼此。 商洛宇和黄一曦陪两位老人住了五天,把老人送到机场进入安检才回家。 一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李红霞已经站在家门口,好象是专门盯住她。 事实也是如此,李红霞的孙子出院后,儿媳妇又一次放言,如果一个月内没有住进自己的房子,她也会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 李红霞自己跑了两次法院,没有法官理她,哪怕是她在法院里面哭了半响,也没什么用。 她只能前来堵黄一曦。 无奈之下,黄一曦只能再跑一趟法院,这次她学乖了,找了一个认识的法官,探听到执行法官的动向才动身。 黄一曦到达丰江区法院的时候,在安检门口正好一个美女,穿着一件合身的连衣乳白色的短裙,手上持着一本蓝皮执业证,和李敏的一样,黄一曦不免注意看了一眼,看起来有点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倒是那位公司律师看到黄一曦,挺热情地打个招呼。 看到黄一曦有点茫然,她不悦地抿了一下嘴唇,“我是刘晓蓉,是李敏原来单位的市分行公司律师部的律师,有次在路上见过你一面,你忘记了?” “哦哦哦,记得记得,这不是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我都不敢认了。”黄一曦赶紧打招呼,脑子里迅速回忆她的信息。 要说黄一曦这个人也是奇怪,一般人都是脸盲,她反而是名字盲,老是忘记人家的名字,把人和名字合不到一起,对于只见过一面的刘晓蓉,要不是前不久吴美丽刚扒过她的八卦,她一时也想不起来。 一听说美女说自己漂亮,刘晓蓉立刻忘记刚才的不愉,矜持地笑了笑,“什么漂亮不漂亮的,你今天也来法院开庭呀?” 黄一曦摇摇头,两个人过了安检,和工作人员道谢,并排走进丰江区人民法院,黄一曦才开口,“我今天来不是来开庭的,而是来了解一个案子的执行进度的,你呢?来开庭吗?” “不是,我是来交答辩状的,我们行有一个劳动纠纷案件,行里一个清洁工告了我们行,劳动仲裁没占到多大的便宜,她又起诉了。” 刘晓蓉的口气有点不耐烦,“劳动仲裁的时候也仲裁给她一两万了,没想到她还是不满足,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刘晓蓉这么一说,黄一曦立刻明白了哪场官司了,当时李敏说起那个阿姨,想让黄一曦代理,但黄一曦研究一下,觉得就算代理,能拿到一些人道主义的赔偿,可能两三万元,最多四五万元,和那个阿姨期望的二三十万元赔偿只怕相距甚远,也就婉拒了。 后来也没有听李敏再提起,也不知道谁代理了,速度这么快,劳动仲裁程序已经走完了,到了诉讼阶段了。 “她的代理律师是谁?” 黄一曦有点好奇。 第397章 公民代理 “哪个律师明知道她会败诉,肯代理她的案件呀,也就是那个公民代理人老董,董锦华。” 刘晓蓉的口气有点不屑,从劳动仲裁开始到现在,她都要老董快要气晕了。 那老董一见她,就说她们不人道,说什么行里那么多钱,都让那些领导挥霍了,怎么就不肯从手缝里漏一点点做善事呢。 还说他是无偿代理,她银行工资那么高,让她请他吃饭。 她是疯了才请对方代理人吃饭,这官司万一有什么事,她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可他竟然说她小气。一个老男人好意思说她小气? 刘晓蓉真是要气疯了,可是她和行里同事关系很一般,哪怕她说出来也没人安慰她,所以她也懒得说。 也不知道怎么地,她一见黄一曦就有倾诉的欲望。 “老董?”黄一曦有点诧异,“丰江区人民法院竟然愿意接受公民代理?老董真是厉害呀。” “有什么厉害的,那个清洁工的社区出了一张推荐信,说什么是无偿代理的。” 刘晓蓉不屑地撇撇嘴,“你都不知道,整个白水州不管是法院还是检察院,一听说老董来了,都快疯了,恨不得关门闭户不见他。” 听说社区出了推荐信,黄一曦了然地点点头,《民事诉讼法》第58条规定:“当事人、法定代理人可以委托一至二人作为诉讼代理人。列人员可以被委托为诉讼代理人:(一)律师、基层法律服务工作者;(二)当事人的近亲属或者工作人员;(三)当事人所在社区、单位以及有关社会团体推荐的公民。” 老董的手续合法,丰江区人民法院就算要疯了也无法将他拒之门外。 “我还是挺佩服老董的,好象81岁了吧?或者不止?还在代理案件,相比之下,我们这群30岁左右的人已经老想退休不干了。” 董锦华原来小学老师,退休后因为他儿子经营的鞋服公司被人告了侵权,一审请律师,输了,二审起,董锦华就自己代理了。 官司后来打到最高法院还是输了,老董又到最高检察院提起抗诉,据说后来国务院还做出批示,才赢了官司。 从那以后,老董就迷上法律了,陆陆续续也接到案件。 据说他也曾几次报名法律资格考试,但可惜都败北了。 不然估计也是最高龄通过考试的考生。 黄一曦还是很佩服老董的,象他和师父,都是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励志的人物呀。 “得了吧,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笑,劳动仲裁的时候,他竟然对我说,让我手松一点,说什么这么大的银行,不要苛刻一个小小的清洁工,还说他若是争赢了,以后我要申请劳动仲裁时也得多拿点。” “呸,我和那个清洁工一样吗?我可是诚诚恳恳地干活,不象那个清洁工,听说整天偷懒,擦洗不干净,做的饭也难吃,还话多。” 刘晓蓉一说起这个就不满脸的愤恨,她和那个清洁工是一样的吗,她可是正式员工,嘉禾大学的法学高材生,又是市分行的公司律师,兢兢业业的,几乎每年都是先进员工,老董那是什么眼神,竟然拿一个清洁工和她相比。 黄一曦看着有点象孔雀开屏高傲的刘晓蓉,心里无声地叹气,听吴美丽讲,刘晓蓉可是天之骄子,父母也是大学生,母亲好象还是一个大单位的领导,她本人又是嘉禾大学的高材生,听说结婚时家里就陪嫁了两套房子,属于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怎么会懂得清洁工这种底层人物的困苦,要知道她们可是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的阶层呀。 不过黄一曦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刘晓蓉有刘晓蓉的立场,不管她个人的立场和单位的立场,她这样的表现都无可厚非。 不黄一曦也没有应和她,就在两个人有点尴尬的时候,却听后面有人说,“黄律师你好,谢谢你的赞扬,我今年82岁了,其实,我这个年纪在律师界也不算高,比起重庆李本茂律师,92岁仍在免费义务代理案件,我比他还年轻10岁呢。” 年前一个92岁仍出庭的律师刷爆朋友圈,据该篇文章所述,这位92岁高龄的律师,在国内年纪排名第3,前两名也不知道年纪多少了。 黄一曦没想到老董还关注这个新闻,她和刘晓蓉本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也没特意说起老董,可是现在被人当面告知听到,她还是有点尴尬。 晚上不能说鬼,白天不能说人呀,又一次的教训。 黄一曦慢慢地转身,扯着嘴角,尴尬地微笑,“董老早!” 记忆中好象也有两三年未见董锦华了,他好象显得更年轻了,一个大黑公文包,一身蓝色的唐装,胸前的盘扣上还别着一朵玉兰花。 这个季节有玉兰花吗,黄一曦一边思索一边赞美,“真香呀!” 董锦华一听很高兴,从包里掏出两包玉兰树叶包的玉兰花,“很香吧?看来你也是爱花之人呀。” 黄一曦接过玉兰花,赶紧道谢,看到刘晓蓉没有接,又代她接过来,才和老董告辞。 “给!” 刘晓蓉要去二楼的民庭,而执行庭在一楼的左侧,两个人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黄一曦才发觉现两包玉兰花都在自己手时,急忙递过去。 “不要,谁稀罕。” 刘晓蓉翘着嘴,一脸的嫌弃。 黄一曦无语地告别,你是不喜欢人还是不喜欢花呀,就算人不好,可是花无罪呀。 而且老董人还在后面。 在丰江区人民法院一位好心的书记员暗中帮助下,黄一曦终于找到缩在旁边一间办公室的执行庭庭长胡法官。 也就是李红霞案子执行的法官。 黄一曦第一印象就不喜欢这个法官,今天也不例外,他的脸容有点阴骘,说话的声音也很冷,“李红霞这个案子不好执行呀,这套房产不是张自力名下的,而是他儿子名下的,属于案外人财产,现在他儿子提出异议,说他当时不懂法律,为了完成他父亲最后的心愿才答应的,他觉得父亲和继母的事,与他无关的。” 黄一曦气笑,不过还是耐着性子,指着调解协议的最后一行,上面很清楚地写明,一方不履行协议的,另一方有权直接申请执行。 当时的调解协议上,法官没有写进这一句话,还是黄一曦要求添加的。 第398章 不执行的执行法官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不是正在执行吗?对方当事人有异议,总得审查清楚呀!” 胡法官的口气非常不耐烦,他的手不停地翻动卷宗,眼睛看都不看黄一曦一眼。 看来是采取“拖”字决了。 黄一曦心里一沉,当初就觉得这个案子不会顺利结案,现在应验了。 打赢官司输了钱,说的就是这样呀。 当事人打赢了官司,却只是赢了一张纸,最后卡在执行上。 一拖再拖,拖到没人管,当事人也没精力或花不起那代价催。 最后不了了之。 就是因为有胡法官这样的人。 典型的不作为。 黄一曦忍不住开口说,“你们当时让李红霞搬家,可是调解协议第二天就勒令她搬的,当时她也提出要求你们把她送到那一套房子的。” 胡法官一拍桌子,口气很冲,“你懂不懂法律会不会当律师?对方当事人申请执行,我们照做有什么错?当时李红霞只是口头说一下,也没有书面申请执行,我们有什么错。” 黄一曦真不知道他的逻辑了,合着同样申请执行,一方能雷厉风行地得到执行,一方只能一直哀求了。 黄一曦的口气也冷下来了,“胡法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自我方提出执行的当日到现在也有二十几天了吧,按照法律,案外人首先向法院提出书面异议,法院在收到相关书面异议后要在十五日内进行审查,如果异议成立,裁定中止对异议标的执行,如果异议不成立,裁定驳回,我不知道案件人的异议现在法院是裁定异议成立还是不成立呢?” 胡剑锋不耐地回答,“离婚就离婚,谁让你们扯个第三人的财产的,鉴于该案复杂,法院目前还是审查中,若有结果会通知代理律师或当事人的,黄律师,我还有事要办,你请便。” 黄一曦冷笑,当她愿意扯这个第三人的财产呀,“这个第三人,还是你们法院的法官建议的,相信你也很清楚。” “这关我什么事?谁建议你找谁去,别来烦我。” 胡法官重重地拍下卷宗,桌上的杯子跟着跳了跳,“你还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手上还有很多事,没空陪你闲聊。” 这是被扫地出门的节奏呀,黄一曦也不怵,轻笑一声,“胡法官,不知道你们执行庭的陈庭长的案件最后判了多久?” 胡剑锋青筋浮起,一撸袖子,“黄律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一曦一笑,“没什么,好奇一个你我都认识的法官最后的下场而已。” 说完也不管胡剑锋勃然大怒的样子,扬长而去。 “一曦,你实在犯不着这样去得罪他,要知道公检法系统中,大家都知道胡剑锋可是一条疯狗,一个典型的恶人。” 于秋忧心忡忡地看着黄一曦,“不是我说你,对上他,你肯定会吃亏的,往常你那么聪明,今天怎么这么冲动呢?” “我知道。易经的遁卦天下有山遯,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 黄一曦拿着甘梅地瓜沾了番茄酱,重重咬了一口,有点郁闷,苦笑地说,“我也想忍的,就是忍不住。”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遇到小人避之风头。 可是黄一曦忍不住。 自从黄一曦和商洛宇同居后,她们的聚会地点就改在古厝茶馆了,这地离李敏和于秋的单位很近,四个人五点就偷溜过来,在这里,叫了几样小菜,一壶茶,也没有喝酒的兴趣。 “你和他说陈庭长是什么意思?”吴美丽睁大眼睛,又有八卦了。 陈庭长是胡法官的前任,也是丰江区的执行庭庭长,听说他下手挺黑的,有个当事人曾经感慨,他请黑社会讨债,只需要付百分之四十,陈庭长执行,要拿百分之六十,后来这法官判了十三年有期徒刑。 要说他也是很悲催的人物,他是绥城人,和薛绿波是老乡,两个人关系非常好要,未出事前据说还是结拜姐弟,出事后薛绿波撇得一干二净。 说他悲催是因为,他是因为小三举报才进去的。 “小三举报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小三,原配举报都是很正常的事。” 吴美丽睁大眼睛,官员倒台,很大的比例就是这两者举报的。 “这就是我说他的悲催之处了。” 黄一曦抿了一下嘴唇,把她所听到的八卦说出来。 陈庭长有个据说是真爱他的女人,那女人也是离婚的,为了陈庭长还去香港生了一个儿子,一直在他后面不求名份。 “那还举报干么?”吴美丽不解。 于秋倒是明白,小三的终极目标是干掉原配,说不求,只是以退为进而已。 “那倒也没有,可以说那几年,那小三还是挺安分守己的。”黄一曦解释道。 事情的起因还是出在陈庭长妻子的身上。 陈庭长的妻子是一枚警察,跟上司出轨,被陈庭长抓住了。 “贵圈真乱!”吴美丽呆了一会儿,四个字评价。 “不过,夫妻各玩各的也是正常,人绿我,我绿人。”于秋评价。 “陈庭长离婚后,真爱小三以为这下子可以上位了,结果陈庭长看不上她,娶了一个未婚姑娘,没多久,那个未婚姑娘就大肚便便,据说肚子里也是男孩。” 这个陈法官不缺儿子。 当然,他也不是不养那个儿子,他是认为,坐在正位的,需家世清白。 于秋接着补充,要说那个陈庭长也够倒霉的,小三知道后,要陈庭长付给她200万元,做为一个一向只有找别人拿钱的陈庭长自然不肯,于是小三在有心人的帮助下,顺利地举报陈庭长。 “这也是正常的事,没什么悲催的呀。”李敏还是听不明白。 “悲催的是,小三举报的第二个月,有个港商便带着五克位的钻戒向小三求婚了,这事只要早了一个月,小三也挺喜欢那个人的,肯定不会举报的。” “所以他真是悲催的人物。” 吴美丽总结道,四个人有志一同地点点头。 “后来那个小三呢?”吴美丽追问。 “听说小三在香港生孩子的时候就和那个港商有了感情……..,当然在一起了。” 黄一曦不以为然,菟丝花般的女人,这棵树没有了,总得再找一棵树缠上。 半响,李敏嘲笑,“所以,真爱这么廉价?” …….. 第399章 八卦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和我们聚会?” 于秋提起精神,揶揄道,“今天你家商洛宇忘记把你绑上裤带上了?” 黄一曦白了于秋一眼,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他连皮带都没有,哪里来的裤带。” “这么说,他的裤头不紧呀。”吴美丽说了一句荤话。 “紧不紧的我不知道,要不你有机会拉一下。”于秋跟着打趣。 自从黄一曦跨入已婚妇女行列,两个人的节操一直掉。 “话说你们今天谁请客?”李敏不想再听,她还是纯洁的美少女呢。 “是她,听说她靠出卖某人的恋爱浪漫史,拿下好几个保险单。” 于秋斜睨一眼吴美丽,还算她有良心,懂得堵口。 “那个,小曦不生气吧。” 吴美丽傻笑着,“与其让别人来赚这个钱,还不如便宜自己姐妹呢,网上不是说了吗?兄弟就是拿来卖的。” 商洛宇一天建了一栋大别墅,也不知道谁拍成抖音,在网火了,加上他求婚时,家政公司的人都在,也不知道拍了视频发在抖音上,引起很大的风波。 商洛宇过后有点后悔,与家政公司的协议上忘记添加保密条款了。 “谁和你是兄弟。” 黄一曦啐了吴美丽一口,点了一杯青桔柠檬菊花茶,刚才被那个胡法官气得半死,得喝点清凉降下火气。 “我们也就是小人物两个,不明白大家有什么好好奇的。”黄一曦非常不满。 她又不是明星,需要靠流量赚钱。 “那是你以为,要知道在白水州,大事没有,无聊的人多,有人流鼻血仰天,周围都会流一群傻瓜看了半响,何况你们还时不时地在电视露个面,要知道现在什么话题最火吗?鹧鸪村的拆迁已经过时了,很多人都在研究你们的同居协议,还有人在赌,你们到底多久后会分手。” 李敏闲闲地拿起开心果,开始剥壳,现在这天气凉,不适合吃瓜,但是吃几个开心果让自己开心还是做得到的。 于秋还不知道这件事,转头看向李敏,“我还以为是同居协议火了起来,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赌他们什么时候分手呀,不知道最长的时间是多久。” “同居协议有什么可火的,要知道现在婚姻都不能保证弱势一方的利益,何况一纸没有法律保障的同居协议。” 李敏嗤笑,“这种协议也就是看分手时的人品,到时商洛宇愿意给,黄一曦才有可能拿到,不愿意给,也就白哄她开心而已。” 马丹,还是嫉妒怎么办,至少黄一曦还有人哄她开心呀。 黄一曦翻个白眼,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赌最长的时间是多久?我和商洛宇几年后会分手?” 黄一曦有点好奇,“竟然没人认为我们会结婚或在一起一辈子?” “一辈子,想得美,除非你们两个人太好,最长时间,有孩子的话五年,没孩子的三年吧。” 吴美丽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竟然有人认为两个人不会有孩子,这得有多恶毒的心思呀。 这事还是她引起的,要不她今天也不会拨毛了。 人太好和一辈子有什么关系?于秋脑袋转了一下,才想起好人不长命这句话来。 “有人赌吗?我也去下注。” 黄一曦倒没想到这一点,纯粹只是觉得挺好玩的。 “没有,都是无聊的八卦,谁会把钱花在你这种茶余饭后的消遣上。” 李敏瞪着眼,真把自己当人物了,说你胖你就喘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没意思,黄一曦咕哝一声,“对了,李敏,你知道我刚才在法院遇到谁了吗?” 遇到谁?李敏想不出来,有谁是黄一曦认识的她也认识的呢。 “莫非是我以前行的公司律师刘晓蓉?”李敏想了一下,也只有这个可能。 清洁工阿姨有和她说过,前些日子已经去法院起诉了,行里派了一个姓刘的女律师应诉。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事,黄一曦把刘晓蓉不接受老董的玉兰花说了一下。 “她那人就是那样清高,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人,其实情商也不高。” 心不坏,得罪人也不知道。 李敏本来不想八卦的,耐不住三双晶晶亮的目光。 刘晓蓉的老公也是律师,李敏说起白水州的某个律师所,这个律师所在嘉禾是很有名的,在白水州,也算是后来居上的大所。 刘晓蓉的老公就是大家所说的凤凰男,家境贫寒,对刘晓蓉很好,两个人在刘晓蓉的父母反对下很快结婚了。 婚后刘晓蓉的老公事业发展得很好,带个女徒弟,很快出轨了,刘晓蓉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才知道。 两个人离婚后又复婚了,复婚后又离了,她老公现在和女徒弟结婚了。 离了又复,复了又离也不算什么,无非是精力好,愿意折腾而已。 “那个律师事务所的主任也是这样子的,换了两三个老婆了,越换越年轻,这都是有传统的。” 于秋意味深长,中年男人换老婆,尤其是事业有成的男律师,不换个年轻20岁以上的,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黄一曦倒不知道这一遭,“我看刘晓蓉,眉清目秀,身材又好,也不象生过孩子的人,看起来和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不得不说个子娇小的人就是占便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吴美丽是这样,刘晓蓉也是这样。 “对了,于秋,你说李红霞的事情,我该怎么办?” 八卦完,黄一曦又提正事。 《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二十六条规定,人民法院自收到申请执行书之日起超过六个月未执行的,申请执行人可以向上一级人民法院申请执行。上一级人民法院经审查,可以责令原人民法院在一定期限内执行,也可以决定由本院执行或者指令其他人民法院执行。 问题是,现在这个情况,不管对方当事人异议成功与否,要是对方依照程序走完整场诉讼流程,也得几年了,而李红霞等不起。 “那也没办法呀,当时你可是和她说过,让她直接拿钱,她又不肯,当时主动权在她手里可以选择,现在主动权在人家手里,麻烦了。” 于秋叹口气,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呀,都结婚二十七八年了,这得有多大的仇呀,临死了还摆这么一道。 第400章 闲事 “前些日子有一对乡下的夫妻,83年的事实婚姻,也是要离婚,乡下法庭不立案,说是没有结婚证不受理,人家在院长接待日那天去上级法院,也来我们院走了一趟,后来就立案了,不过这种事呀,都得看当事人意愿了。” 于秋说得很含蓄,黄一曦知道,她是暗示得采取非正常手段了,而且,要她置之度外。 《小城女律师》第400章 闲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1章 菜地 “对了,妈,我想和李敏说一下,旧屋那边的菜地就让她们种了,你看如何?” 沉默中,黄一曦突然想起前几天和商洛宇商量的事,还没和妈说。 林舒芳咽下嘴里的汤,拿纸巾擦一下嘴,迟疑地说,“这不妥吧。” 她早就想过,那块菜园子自己先种着,向东和向兰来读书的时候,老家也有大人跟来,到时让她们种,也有点事做。 黄一曦倒是没想到这些,本想回答向东来的时候进来新家这边摘菜,又想到如果跟来的是李玉珍,就麻烦了。 都说亲戚相处是远香近臭,和李玉珍相处不管远近哪里都臭。 “我倒不是舍不得那点菜,而是菜地的问题。” 林舒芳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自私,在女婿面前有点惴惴不安。 “妈,你想什么就说什么,不用看谁的脸色。” 黄一曦看林舒芳期期艾艾的,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急了。 “你胡说什么呀,看谁的脸色呀。” 这女儿虎呀,哪有在小宇说这句话,她这么说,把小宇置之何地呀。 林舒芳都差点变脸了。 黄一曦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口误口误。 “妈的意思是不是怕以后会引起菜地所有权的问题?”商洛宇也觉得有点好笑,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不止这些……..” 林舒芳叹一口气,这三栋楼中间空地都很大,一开始分房的时候也只是宿舍,屋主是陆陆续续搬进搬出的,空地是自己开垦的,也没个规划,也有搬进来的人没有拿到搬出去房主开垦菜地的事,导致后来搬进来的同事很有意见。 因此后来单位领导就丈量菜地,规定哪一套房子对应哪一块菜地,自己开垦多的,面积也相应大一点,象陈丽花屋前那块地,就有一百八十多平方,黄一曦家比较小,但也有一百二十多平方,这要是能建房子,也有一套了。 当时单位还做出规定,以后有交易,地随屋不随人,一直以来大家都遵从这个规矩。 “那李敏租的房子怎么会没有菜地呢?”黄一曦觉得有点奇怪。 这点林舒芳早就打听清楚了。 李敏租的房子已经倒了两三次了,一开始还没房改的时候是单位内部的同事买的,后来又卖给外边的人,只是签个合同没办手续,后来房改的时候又卖了一手,也是卖给外边的人才办的手续,为省过户手续费,中间那手就跳过了,大家也没有想到菜地的问题,想到也没用就是了,那房权证上只有房子面积,单位的同事就把那块菜地卖给中间那栋的李家,也是有合同的。 问题是,这房子现在又卖了一手,现房东的父亲,以前也是单位的同事,他家里人也是混不吝的,一直在说三栋楼里,交易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他家地没了呢。 林舒芳担心那块地借给李敏后,李敏不租房子了,以后租房的人会误会,或者房东这家生事,闹出什么问题。 要知道拆迁这事说了这么久,虽然一直没拆,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拆呀。 听林舒芳这么一说,黄一曦也觉得麻烦,可是又不想种那么菜,新房这里,如果都种花,林舒芳又舍不得。 本质上她还是农村妇女。 “要不,新房这边多种点果树,或者葡萄,到时我们可以多酿一些葡萄酒。” 商洛宇建议道,他其实不太喜欢家旁边有菜地,浇肥的时候那个味冲得很。 白水州认为用自家粪便比用化肥好,但是在国外,自家粪便是不准直接施肥的,因为金属浓度太高。 每次听到丈母娘炫耀这些他就满脸黑线。 林舒芳却不喜欢多种葡萄,白水州人种葡萄,不象葡萄园架得高高的,都是匍匐在地上,葡萄多了,容易招蛇,以往在旧屋她就遇到,还好黄黄和花花给力,赶走了。 “那个简单,我们也架得高高的,不种多也行,那边菜地里多种一点,这边就种一些昙花,波萝蜜,波萝蜜树大,旁边就种火龙果百香果,我们在中间搭一个玻璃棚子,夏天的时候玻璃上方绿荫荫的,可以在里面乘凉。” 商洛宇脑袋一转,马上想出一个好主意。 一家人还是要一起说说话,干点活,憧憬一下未来。 这也行,黄一曦看到商洛宇现在心情好多了,心里直乐。 商洛宇曾经偷偷和她提起这件事。 事实上她也知道。 可是一向听话的妈妈和爷爷奶奶一说起这个就翻脸,说老祖宗这样种菜几千年了,难道他们不会种? 还说引进的先进技术是什么鬼东西呀,那些大棚菜,都是催熟的,一点味道也没有。 吃完饭,黄一曦挥手让商洛宇和妈妈先去休息,自己呆在厨房洗碗消毒。 商洛宇察觉到,讪讪说了两句,看到黄一曦并不在意,才回房。 他这几天并不累,而是避着黄一曦。 爷爷奶奶去京都后,可能有和妈妈说什么,导致妈妈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又哭又闹,说什么她侍候老的几十年,没功劳也有苦劳,生养儿子三十年,没苦劳也有功劳,可没想到,一家人竟然联合外人一起欺负她,是不是要把她撵出商家,给黄一曦让位? 商洛宇知道妈妈擅长无理取闹,可是能怎么样,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 回国后到现在,知道儿子又要吃回头草,骆慧芬着手安排了好几场相亲,找了许多奇葩理由逼迫儿子对看。 上当三、五次后,他是完全不理妈妈如何哭闹,直接就是无视了。 有时候,他觉得妈妈的爱太沉甸甸了,重得几乎要窒息。 现在妈妈更是可笑,一直威胁他,有黄一曦就没她,有她就没黄一曦,要他在她们之间做出选择。 怎么选,商洛宇知道,妈妈是重要,可是让他放弃黄一曦,只怕从此以后,他的生命里再也没有阳光。 “你到底有什么事?说出来一起解决?” 连续几天,黄一曦看着商洛宇一脸的低气压,终于忍不住开口。 商洛宇苦笑,黄一曦不关心他吧,他委屈,关心他吧,他又心疼。 眼前这个女人,总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第402章 发型总监 可他不能把和妈妈的矛盾告诉她,她不需要跟着承受这份痛苦。 “刚才康明扬通知我,说晚上司法局有一个饭局,司法部领导和省司法厅来白水州视察,市司法局也要给我们补办庆功宴,就一起吃饭了。” 一听说和陌生人吃饭,黄一曦立刻兴趣缺缺,原来以为商洛宇另有心事的怀疑也消失了。 她和商洛宇很不热衷和陌生人吃饭,更不喜欢应酬。 “司法局领导就不怕我们两个坏了气氛?看到我们吃不下?” 过年后参加的新春座谈会,黄一曦在会上顶撞了孙青海等领导,这小妮子就把自己归类于自动退出团队的人了。 她一说退出,商洛宇自然也跟着共进退,即使是两个人在去办陈如海案件的路上,接到康明扬的电话,说是林玲和张媚算是替补队员的通知后,两个人也没有参加星期六、日的集训。 或许在司法局看来,没有让张媚和林玲直接成为正式队员,他们已经算是已经委曲求全,退了一大步。 可是在黄一曦看来,还未上场时,正式队员和替补队员根本没区别,未上台时,谁知道谁能上台呢,天灾不说,人祸不一定少,司法厅此举,和前面根本没什么区别。 明知道对方不喜欢她,干么硬着凑上去,这不是讨嫌吗? 所以黄一曦识时务者为俊杰,主动旷课了。 单是黄一曦旷课没什么关系,商洛宇也不去了,甚至康明扬,在问过她们俩不去的情况后,也没和他们通气,罢工了。 第一个星期六,就在林玲、张媚和宋丽丽的大眼瞪小眼中过去了。 没错,宋丽丽,也不知道她搭了哪条线她又有了名额。 说起来,张媚和宋丽丽,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辩论赛的人,她们即使没有林玲参加过全国辩论赛的经验,但是,搞点干货训练一下,也是可以的。 问题是三个女人都很自傲,就是没人的时候,也是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地排着,现在有了另外两个女人,也得确认谁是老大位置吧。 在她们眼中,老大就是翘脚等别人倒水的人,谁会勤快去准备资料,便宜旁边两个臭不要脸的呢。 三个人说起话来骂起黄一曦,倒是一溜一溜的人,但是干活吧,不可能,都在想凭什么她要干活别人不干呢。 所以一天下来,除了浪费司法局茶水外,真没有什么作用。 这一来,她们三个人倒是不着急,都认为自己能得很,就差全国辩论赛那阵东风送上天呢,怎么会着急呢。 着急是柯文秀,她这一看不是办法呀,赶紧找了市领导。 市领导也没办法呀,软硬都做了,总不能绑着他们来吧,也不能退了林玲和张媚吧,这多没面子呀。 可是总得把这两个小祖宗哄好不是,可问题是,总得见面不是,打个电话去约时间吧,都说没空,忙得呢。 后来还是柯文秀有办法,说起当时在榕城时,她说要办的庆功宴,这下,没人可以推托了吧。 “这酒是好酒,宴恐怕不是好宴呀!”接到柯文秀的电话,黄一曦脑海里马上浮起三个大字:鸿门宴。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们不是刘阿好,你也不是项竖子!” 商洛宇忍俊不禁,抓起黄一曦的头发,“你看看,反应过度了吧,炸毛了吧!” 商洛宇最近很神经,说什么好学古代人替妻子画眉的,问题是黄一曦不化妆也没有画眉的习惯,所以呢,他开始费力地学编辫子。 别看是蒲扇大手,编起辫子来,竟然比女人手巧。 黄海山就是此中翘楚,他在世的时候,只要他有空,黄一曦的头发,手脚指甲,都是他包圆的。 他走后,黄一曦自己都不懂得剪手脚指甲,直到扎进肉里化脓了,才懂得修剪。 后来黄一曦的头发虽然没剪成短发,但也只万年不变的马尾辫,没有新花样来。 情人节那天,林舒芳绑的那个发型,着实惊艳了众人,从那以后,商洛宇的服务项目又多加了一条。 休息时间,黄一曦也不介意商洛宇忙这个,她现在可是明白了,别看这厮三十一岁了,可骨子里还是幼稚鬼。 你要是嫌他麻烦,他准又上升到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纲线问题上了。 牵着不走,打了倒退,只能哄呀,累呀! 还好最近天气不热,任他折腾还忍得住。 别说,商洛宇折腾了几天,手艺还似模似样的,“你要是不干律师,可以去干发型师了。” 从镜子打量自己的头型后,黄一曦满意地点点头,这一会儿功夫,他就把头发编了一个中国结了,还挺喜气的。 “你要是干发型师呀,名片上不能叫发型总监洛宇,不好听,应该叫发型总监杰克或迈瑞,凭你这外表和这手艺,肯定能开一家大型的发廊,而且你按摩的功夫也不错,别人洗头25,你应该可以收50。” 要说商洛宇也是奇怪,在国外那么多年,竟然没有洋名。 黄一曦想了想,真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到时自己拿一张躺椅,躺在大门口收钱。 “什么25,你这250,看到钱就眼花了,老公也可以卖了!” 商洛宇开始一听还喜孜孜的,越听越不是滋味。 别人的老婆都很紧张老公的,怎么自己的老婆一直把自己往别的女人哪里推呢!还什么洗剪吹,按摩加编辫子,一条龙服务,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说归说,手上还是不停,一会儿,一个简单的发辫就完成了。 “管它鸿门宴还是庆功宴,反正不用我们出钱,还得去看看!” 说完商洛宇拿出一套明黄色的运动衣,他刚买的三件套情侣装,这个天气穿挺适合的。 又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呀,黄一曦有时候不明白商洛宇,怎么比她执着外表呢,怕老了脸皮垂下,这人每天天不亮就起来锻炼,练完洗澡后还得化妆,没事还坐在化妆桌“啪啪”地打自己的脸,不用闹钟就把黄一曦吵醒了。 每每这时,躺在棉被里的黄一曦都很无语,这多疼呀,干么这么折磨自己呢。 不过黄一曦现在聪明了,什么都不说,一说起来,报复的手段许多种呀,别看商洛宇平时很疼她,可是在床上很小气的,总得会逼她承认,什么他是小帅哥呀,要叫小哥哥呀。 呸,真不要脸。 老娘没大你年也大你几个月呀。 “也是,不吃白不吃,吃了也是白吃,白吃谁不吃!走!” 第403章 赴宴 黄一曦看下时间,又看下地点,“你就别开车了,我们骑小黄人过去吧!” 骑小黄人也行,也就半个多钟头,这种宴会多多少少也会喝点酒,省得叫代驾。 白水酒店,位于白水州城东最繁华的街上,灯火辉煌,进入的都是豪车。 商洛宇和黄一曦一人踩一部小黄人,从城南到城东这座最繁华的酒店,有11.8公里,这个运动量对于商洛宇来说,远远不够,对于黄一曦来说,已经超出体限。 事实上刚才过隧道爬斜波的时候,尽管已经将小黄人车档换到1档,可是她还是觉得很辛苦,要不是爬了坡有一段下波路,估计她早就瘫了,即使是这样子,到了目的地下了车,她的手脚还是轻飘飘的,只能靠在树上看着商洛宇还车。 “几点了?有没有迟到?” 黄一曦有点着急,手机放在包里,此刻她拉开拉链拿手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出嘴了。 商洛宇刚还完自己骑的车,听到黄一曦下意识地看下表,“不着急,还有十五分钟才到7点呢,你先休息下,等我还完车慢慢走进去,不会迟到的。” 商洛宇知道黄一曦不是担心迟到了被罚或什么的,而是她的思维,准时是一种礼貌,所以他急忙把黄一曦的另一辆车子还了,又顺了一下黄一曦被夜风吹起的头发,两个人手牵手走了进去。 “你记得是哪栋楼几号包厢吗?” 刚才在路上,柯文秀副局长又打了一个电话前来确认,她说话又急又快,黄一曦听不太清楚,不知道席设于白水酒店主楼还是副楼。 “是主楼三楼莲花厅。” 一听还有时间,黄一曦也不急了,也有心情慢慢欣赏这座号称白水州最豪华的酒店风景了。 白水酒店坐落于城东森林公园的风景区里,依山而建,临河而筑,拥有山水之怡,林泉之趣,生态秀丽,有一个离市区最近的高尔夫球场,一边是森林公园,湖另一边是白水州最贵的别墅群,非一般人士可以消费得起。 白水州这两年旅游行业发展得不错,来旅游的人挺多的,但如果住宿,一般都住西街或中山街的民宿里,象白水酒店这种离市区较远的高档次的酒店,一般人不会考虑。 除非有会议或官方预订,不然空房很多。 但是白水酒店代表的是白水州的政府门面,也不会降低价格促销,能在主楼三楼预订专厅的,看来司法局很有诚意。 商洛宇如果开车进来,可以直接把车停在主楼旁边的停车场,小黄人的固定停车场离主楼较远,酒店接客的车子又没有看到,好在时间足够,两个人边走边说话,外人看起来很亲密,明晃晃地秀恩爱。 张媚就是那个看到的外人,今天晚上,她打扮得漂亮,一身玫瑰红贴身小礼服尽显窈窕曲线,外面再加上一层黑纱,透露出低调的性感。很有贵妇形象。 她最近换了一辆粉红色的甲壳虫,从主楼的大门前停下,一脸的傲气吩咐侍者帮她泊车,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幅情景。 张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黄一曦,两个人都是一身明黄色的运动衣情侣装,里面是白色T恤,一开始她觉得搞笑,这种场合两个人竟然穿着这种悠闲服装出场。 可细看一下,这套服装也是名牌,这个牌子的服装最普通的一套价格也得几千元。 好的服装衬得黄一曦肤色越加白皙透明,从袖子里伸出的小手更显得纤细柔嫩,指甲上没有擦指甲油,都闪着莹光,十分的精致可爱,高高的马尾辫子,盎然蓬勃得象刚踏入大学校门的新生,一股美好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说不定又是假货呢,她才不承认黄一曦本人长得不错。 即使是这样,她也觉得看两个人不顺眼,这样的场合和饭局的贵宾,两个人怎么敢如何敷衍。 “今天晚上有司法部的领导,还有省司法厅的领导,你们两个就这么一身打扮来?你们以为是来吃路边摊的吗?” 张媚原来很美好的心微微沉下去,声音有点气急败坏, 黄一曦愣了一下,“不是说庆功宴吗?就一顿饭,和大领导有什么关系?” 她和商洛宇以为最多就是市里面派一个分管司法的领导来,没想到竟然还有省司法厅的领导和什么司法部的领导。 话说司法部的领导为什么来白水州?公事的话为什么叫他们来?把他们当什么了?三陪? “当然是来关心林律师的,你以为是来看你们的吗?” 张媚心中波澜起伏,省第一名又怎么样,人家林玲一句话,白水州领导谁不巴着她,尤其是昨天司法部的那个什么张司长下来调研,出入都带着林玲,白水州的领导更是捧着,恨不得把这个姑奶奶供起来。 可笑她活动了半年,还不如人家一句话。 权势是好东西,问题是她得有。 “哦!”来看林玲的,那就和她们没什么关系,不过柯文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不把庆功宴取消或改天呢。 “哦什么,说你呢,怎么穿这身衣服来?这种衣服能进酒店?拜托你好好倒饬一下自己,你出外可是代表着我们滨海律师事务所的形象,穿成这样,真是丢我们律师所的脸。” 黄一曦打量了商洛宇一下,三件套,运动鞋,帅气爆表,没毛病呀,她的衣服也是一样,无非是男女款呢,张媚不说商洛宇,怎么老抓着她不放呢。 “这位女同志,我穿成这样怎么地?怎么地?小宇,你说这衣服多少钱?”黄一曦实在不解,吃顿便饭还讲究什么,张媚这样穿就很得体?这一身要是加上一个蕾丝帽,都可以在夏威夷或马尔代夫的沙滩上浪了。 白水州是一座没有春天和秋天的城市,尤其是这个披着春天名头的季节,下一场雨就冷了,出一下太阳就热了,而今天晚上,冷,有风,黄一曦都看到张媚露在外面的肩膀都起鸡皮疙瘩了。 “不怎么贵,一套2588元而已。” 商洛宇微笑地摇摇头,他和黄一曦说的,可是只有288元。 就这样黄一曦还说他买得贵了。 第404章 欺负 商洛宇翻过黄一曦的衣柜,发现黄一曦的穿着习惯和一般人相反,除了几套开庭的西装差强人意外,其他衣服都淘宝买的,普通便宜,但黄一曦却喜欢,穿着舒适,不用担心什么干洗湿洗手洗,不喜欢的话不穿也不可惜。 但是内衣黄一曦倒是讲究,要舒服塑形的,定期淘汰的,和那个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的想法完全不一样,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他这阶段的任务,就是补充一些外行人看不懂的舒适服装进去。 这败家子,和我说288,我还嫌贵了,要知道我买的运动服,一套也就一百多,黄一曦心里碎碎念着,不过此时可不是内哄的时候,她望向张媚,笑容说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张媚这套衣服买了一千八百多元,是托陈文静的亲戚买的,那个亲戚在白水州租卖婚纱,也卖一些小礼服,这次柯文秀通知的时间太急,不到两天的时间,也买不到好衣服,这一套,很她穿上去很适合,浑身上下都有女王风范。 听说比她的衣服贵,张媚收起轻视的眼神,丢给黄一曦一个不合适宜的眼神让她去体会。 怎么不合适宜了,不就是吃一顿不要花钱的饭吗?就算是大领导,只见一次面还是见一百次面有什么关系,黄一曦也没想从那些大人物手中获得什么好处呀。 而且她也不认为,就这种一餐吃得胃疼的应酬饭后,还会有什么联系。 商洛宇不动声色地攥着拳头,他实在腻烦张媚没事找事的脸。 三楼的莲花包厢里面,此时有林文秀,孙青海、宋丽丽和康明扬,还有两个人黄一曦眼生的人,听柯文秀介绍,一个是市政府分管司法的常务副市长,姓吕,黄一曦这才想起,新春座谈会他好象也在现场的。 另一个态度蛮好,自我介绍是市委办主任潘主任,这来这餐是由他买单的。 康明扬也穿着休闲夹克装,他下午刚去打球回来。 宋丽丽倒是穿得宝蓝色大衣,里面是宝蓝色细长纹衬衫,很职业范,她说下午刚完庭,来不及换衣服就过来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柯文秀穿着一条牛仔裤,搭配双小筒靴和纯色的外套,一条花围巾,减龄有范儿而且气场十足。 能穿九分牛仔裤,说明她本人也是往休闲上靠,黄一曦原本提起来的心放下一半。 “恭喜柯局长!” 商洛宇首先伸手,柯文秀心中一凜,神色复杂地瞄着商洛宇,下午内部才通过的决议,他怎么知道呢。 康明扬就坐在柯文秀的隔壁位置上,一场运动下来,饿得不行正欢快地吃着小菜的他抬起头来,一脸的懵逼,柯局长有什么事,要商洛宇这么郑重其事地恭喜。 他看着同样一脸茫然的黄一曦,知道她此时也不知道,心里有点为黄一曦叫屈,这种事商洛宇怎么没告诉黄一曦呢。 柯文秀倒是很满意,事情没有最后确定她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深怕有人知道后起了祸心,虽然一般人看到公示时都知道事情已定,但是也有小人在这个时候作怪,被拉下马连原来官职都没保住的这种事并非没有发生过。 商洛宇没说,说明哪怕目前他和黄一曦同居,但他还是嘴紧的,柯文秀看向孙青海,孙青海正给张媚倒茶水消毒杯子献殷勤,也没注意到这边,因此她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也恭喜你们两位。” 一说到恭喜他们两位,商洛宇的眉眼立刻柔和起来,他看向柯文秀,“不知道柯局长今天设席的意义?” 投桃报李,柯文秀也不瞒着,一会儿人全到了大家也知道,她瞄了一眼黄一曦,“司法部和省司法厅的领导昨天来白水州调研,想见一下闽越省律师辩论赛的选手。” “那您怎么没有陪同呢?” 商洛宇微笑地问了一句。 柯文秀愣了一下,她定定地看着商洛宇两眼,这问句虽然很简单,但里面却透露着好几个意思,单纯一点的会以为纯粹就是跟着话问,稍微想多一点,就会琢磨商洛宇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暗示她没有跟得上队伍,还是有人不让她跟上队伍? 没办法,这职业这位置由不得她不多想,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她突然笑了,“林玲律师是一个妙人,我没想到她对白水州这么了解,是一个优秀的导游,我这个地主都很满意。” 商洛宇点了点头,得到他所要的消息放松下来,稍微靠向后背,黄一曦此时正研究桌上的八碟小菜和水果,小菜没人动过,但水茶还是可以吃的,她愉快地拿起一片西瓜递给商洛宇,自己拿起一片红心芭乐。 芭乐其实不是好水果,但黄一曦对芭乐一直有种执念。 小时候,老家里倒是有种几棵荔枝和龙眼树,但俞美清控制得很严,一年收成下来,能到她嘴里的不过几粒,倒是那个把她猪养的杨婶婶家种很多芭乐树,偶尔去的时候都会摘几个给她,导致她现在最喜欢的水果就是这个。 后来家里也种了几棵,只是刚结果,她就转学来白水州了。 宋丽丽郁闷地瞪着黄一曦,进来后商洛宇和黄一曦也就冲着她点点头,没有寒喧一下,现在在这个队伍里,她好象是小透明一样。 任谁知道有人对自己位置虎视眈眈都会不舒服的,如果有能力的话,她也想象黄一曦那样甩头就走,可惜的是,她没有那个命,不象黄一曦,遇到一个愿意无限包容跟随她的男人。 看着宋丽丽嫉恨的目光,黄一曦有点无语,她们进来后,宋丽丽和张媚还能打招呼聊天,对要抢她态度的人反而态度好得不得了,对她反而是这个态度,真是奇怪了,要抢她位置的人又不是她,凭什么她这么一副鬼样子。 黄一曦愤愤地抓了支叉子戳起红心芭乐来。 这要是于秋知道了,肯定冷笑,凭什么,欺软怕硬嘛,白水州老话不是说了吧,把死人打得没气。 第405章 大场面 黄一曦一行人并没有等多久,不一会儿,包厢门就开了,鱼贯而入的有八个人,林玲做为唯一的女性,分外的亮眼。 林玲进来后,马上脱掉小外套,她穿的是一条黑色无袖超短连衣层层裙,每一层都上面都缀一层藏蓝色薄纱,她只要稍微一摆动,下摆的小流苏随风摇曳,更显得腰枝细小, V领让她看起来比平时高了 《小城女律师》第405章 大场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6章 微服私访 李清清一改平时的冷傲,离她身边的分管文化广播新闻的常务金市长很近,温柔无比地笑着。 看见商洛宇和黄一曦进来,也只是一眼,就转过去了,没有再看商洛宇。 黄一曦没想到商洛宇的行情下降得这么快,不由地冲着他挑挑眉,商洛宇无奈地一笑,也就是自家那个傻子,以为每个女人喜欢他,是真爱,忠贞不愉。 今天虽在白水酒店二号厅吃饭,可是大厨并不是白水酒店的厨师。 白水州的人喜欢吃,小吃也是全国有名,但是拿得出手的大菜很少,在川菜全国开花的时候,白水州的菜系更加没落。 这次的大厨是龚海利用私人关系,从京都的一家私家菜酒店外聘来的,这家私家菜酒店前几年才在京都火爆起来的,据说这家酒店的老板考察了全国各地局以上官员吃请时常点的菜肴,精心设计编纂了菜谱,打出了天下美味尽收官府的招牌。酒店刚开张就颇受官员们的好评,各地进京官员云集于此,推杯换盏、指点江山,好不热闹。 龚海也慕名来过几次,招牌菜吃过后,不禁窃笑,原来所谓的官府私家菜不过是各地驻京办菜谱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翻版而已。白水州市驻京办的几样招牌菜也赫然列在私家菜的菜谱上,据说这几样招牌菜还颇得顾客好评。 可惜好景不长,大大上台后没多久,开始禁公款吃喝,一开始众人以为也就是形式形式,风声大,雨点小,没想到这次是玩真的,这种依附于公款消费的顶级酒店,很快就没落下来。 这家酒店老板很快调整经营战略,目光不再局限于京都,而是各地若有需要,可是外聘厨师团队前去,这样一来,打着京都私家菜酒店的旗号的噱头,倒是吸引着各地一些高端生意,在这种经济萧条的大环境下,倒是存活下来。 二号厅的位置早就安排好了,最尊贵的位置上坐着司法部律师工作局的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旁边就是以领导的职位安排,黄一曦等人的位置都离得很远。 孔为民副巡视员一看,有点不高兴,不过他说话很有水平,“我们今天呢,就吃顿便饭,不是工作地方,大家分开坐,松快松快点。” 他这一说,有人很快就领会到他的意思,重新安排后,他的旁边就是林玲,林玲的旁边是省司法厅的分管律师的林志强副厅长,再过来是金副市长、李清清、柯文秀、龚海、宋丽丽,张副巡视员旁边是吕振山副市长、柯文秀、孙青海、张媚、潘主任、康明扬、商洛宇、黄一曦。 黄一曦看了一下,好家伙,换了一大圈,就她们四个选手的位置其实都没变,还是在上菜位置旁边。 这也正如他们俩的心意,和领导离得远,不显眼,离门近,要偷溜也好走。 黄一曦假装没看到张媚和林玲挑衅的眼神,就连李清清神情也更倔傲了,头仰得高高的。 这桌子就是大桌,十七个人坐了一桌,丝毫不显得拥挤。 所以离领导也离得远,黄一曦觉得,她等下可以多吃几口,也不枉踩那么远的小黄人来看这些人耍猴。 众人坐下,照例就是一番介绍和自我介绍,众人这才知道林玲和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的渊源,听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介绍,他在前几年到闽越省调研,那年恰巧听到闽越省的司考状元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生,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一时好奇,就让那时还不是副厅长只是分管资格考试的林处长把林玲叫来,还特意考了考她的法律知识,没想到这一见一问,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就拜倒在林玲的专(石)业(榴)知(裙)识下,两个人也成了一对忘年交好友。 “从那以后,我就不是领导,我是她的一枚小粉丝!” 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眯着眼睛,笑得很欢乐,还抓着林玲的手晃了两下,如果忽视他眼角成堆的皱纹和色眯眯的目光,长得倒是蛮清瘦儒雅的。 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马上又开始显摆他家的光荣历史,据他所说,就是孔圣人第74代嫡系孙子,原是某部队高层领导,据说打过大仗杀过人,有一天他突然觉得,做为孔姓子孙,应该向老祖宗学习,于是转业到司法部后,也参加了司法考试,第一年就一次高分通过。 张媚早就听孙青海谈起过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的传奇经历,一番寒暄后,刻意观察了几眼,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中等身材,浓眉细眼,金丝边眼镜后面的目光犀利敏锐,一看就是个睿智之人,大背头梳得纹丝不乱。 黄一曦倒真的没看出那一点,他只看出他说这段话应该不止一次,有可能每次有新认识的美女他都会来一段,她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周围的领导,个个脸上了然还卖力吹捧,可见已经多次受过荼毒。 如果不是那个姓和这个职位,还有那段传奇经历,以为就是一个斯文人而已,黄一曦倒也有点奇怪,这人看起来可能也就是六十多岁,莫非是年青时参加过那场越战? 可是如果是参加那场越战,以他那时的年纪,怎么可能在部队里就是位高权重的人呢?难道那个姓这么多年还那么吃香?比红二代红三代晋升得还快? 黄一曦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商洛宇,商洛宇虽然也知道黄一曦想问什么,可是他也不清楚,刚才一进来,他就觉得有点奇怪,以往他和黄一曦在一起时也听李敏说过一件事,说她在银行的时候,有一次行里接待某位和孔巡视员一样级别的大人物,都是警车开道且有许多随从跟随,这位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的身份和资格摆在这里,怎么这么低调。 不过若要怀疑什么,黄一曦和商洛宇也不至于,毕竟这么多高层领导在这里,而且那位林志强副厅长还有林玲都和此位高层人士认识多年。 或许人家就喜欢微服私防,随从留在另一个地方,轻车简从? 第407章 没收手机 商洛宇想了一下,又发了一个信息给杨敏剑,正等待回消息的时候,潘主任拿了一个酒店原本装水果的空小竹筐,要求所有人的手机一律上缴放置里面。 自从网络流传一些偷拍视频后,好象许多人都害怕吃着吃着就出名了,只要是一些私密宴会,都会收缴手机。 商洛宇和黄一曦也不是那种一见领导就凑上去的人,被收自然无所谓,倒是宋丽丽有点可惜,要是能和在座的大领导拍一张,挂在办公室里,想必档次会升高许多。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相片也不是随便就能拍的,都得付出一定的代价,有些还有明码高价,所以她原本想着趁着吃饭敬酒时拉点交情,再提出要求,可是刚才领导们已经说了,都是私下交情,不想有什么让人误会,这明摆着是不会同意的。 至于偷拍,宋丽丽倒是想过,不过她没有这个胆,万一被发现,后果可不是她这个小律师可以承担的,她绞尽脑汁刚想出一个办法,拍几张周围背景和桌子,放在朋友圈里,谁知还没行动,手机被收走了,得,这下啥都别想了。 与宋丽丽不同,张媚通对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更感兴趣。 她清楚地知道,正因为眼前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定下了她和林玲一起参加全国竞赛的事,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她也听说,林玲一向对男人很冷傲,可现在她对张巡视员格外热情。这让张媚很不舒服。特别是林玲的美貌,更是让张媚有些嫉妒。 张媚自认为长得不差,能力也很高,在律师界里,她一向认为,黄一曦连给她提鞋都不配,要不是靠着商洛宇,这个辩论赛的名额根本不可能给她。但是在林玲面前,张媚一下子没有自信了。 林玲长得很好,脸上清纯,身材性感,是萝莉和少妇的结合体,张媚看着眼前的女人不仅娇艳,而且狐媚,任何男人被她看一眼都可能迷失方向,包括孙青海,刚才看到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右手覆盖上林玲的手时就傻呆呆地看了半响,嘴巴半张,差点流水口水来。 她的想法林玲不知道,如果知道,只怕会冷笑一声,就她那个俗样,还想和和她相提并论。 可惜林玲不知道,男人嘛,只要有第一个女人,就想有第一百个女人,女人多了,样貌倒不是最关键,关键是新鲜、活好。 寒暄落座后,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先举起杯,自嘲地说:“今天我借花献佛,敬闽越省各位领导和青年优秀律师,先干为敬!” 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这么一说,众人都站起来,黄一曦最不喜的是未吃饭前先喝酒了,对胃不好呀。 可是形势比人强,她和商洛宇和众人一样,只能干了一杯茅台酒。 53度十年酒,倒是下血本了。 所有人的面前都倒着一杯茅台酒,没人敢说要喝饮料,喝完这一杯,众人又在省司法厅的林志强副厅长主持下回敬了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一杯茅台酒。 这两杯酒,就值来回程价了。 两杯酒喝完,桌上已经上了四道菜,其中还有一道主菜,面线米粉芡。 黄一曦没想到这位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对面线米粉芡如此喜欢,他一连装了一两碗,好在白水州做这道菜的都是用盆,因为十七人大桌,上菜这盆比一般不锈钢脸盆更大,目测可以喂好几头猪了。 黄一曦心里囧得很欢乐。 龚海一脸办对事的荣焉,介绍起面线米粉芡的煮法来。 面线米粉芡是白水州的特色菜,单是汤的做法就十分复杂,先将农家猪大骨,鸡姑娘,深海鱼、干贝、猪肉、猪皮、用八个小时熬制成汤底,热油,用五花肉和姜末爆锅,加入新鲜的梭子蟹,开大火熬出奶白汤汁,加入主角面线和米粉,煮开后用两根削皮后的甘蔗挑起面线和米粉,打磨碾碎,经过多次搅拌,让甘蔗的糖分进到汤中,约半小时的熬制,出锅前再撒上葱末、香菜胡椒粉、几滴高粱酒和油葱花,再将火红的蟹壳盖上,一道正宗热腾腾的面线米粉芡才算完成! “就算是那两根甘蔗,也不是普通的甘蔗,要用白水州安江区的特产,青皮甘蔗,取中间靠下面最甜的一段…….”龚海得意洋洋地说。 “好吃!面线软糯,米粉Q弹,融入海鲜和甘蔗的清甜,每一口都能吃到不同的味道,超值~” 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倒是不吝惜表达自己的赞赏,一边用大拇指比一个赞扬的手势,一边已经朝着一盆香煎鸡下手。 黄一曦惊呆了,这道面线米粉芡上面盖着五六只完整的角蟹,搭配鱼肉、深海鱼、甘蔗等十多种材料,可以说是非常不计成本了……这么一算,单是这道主食,就得大几百上千元吧,那她以前吃过的几十元一盆的面线米粉芡是什么? “这鸡也不错,肉质香而不柴。” 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叉起一个鸡翅,撕开香酥的表皮,感受到白嫩的鸡肉慢慢滑入喉中,不由地感叹,“一般的鸡姑娘可没有如此的肉质,可惜呀,还是比不上林妹妹……”说完又抚上林玲的手背。 手机被收走后,众人的神更放松了,面对孔巡视员猥琐的样子都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狼狈为奸地吹捧林玲几句。 说得好象个个上前摸过一样。 孔为民做完动作,倒没什么更突然的举动,挟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又称赞两句。 “这是放养的山地鸡,只吃山上种的人参、草和虫子,下午五点才到酒店厨房,我们到酒店后才开始宰杀,活力满满呀。” 龚海自豪地看着主角的香煎山地鸡,盆子最底下铺了一层姜片,既能去腥也能提香,鸡肉被逼出薄薄的油脂,油光发亮。 “难怪难怪,玲儿刚才在进楼时都闻到了煎鸡时飘散的香味!” 林玲用筷子提起一块小鸡胸肉,还不忘记刷一波存在感。 “好吃你就多吃点!” 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赶紧挟起一根鸡腿,放在林玲的碗里,“鸡姑娘最好吃的部分,给最美的林妹妹吃!” “这鸡腿太大了,不要嘛!” 林玲声音娇嗔,比鸡皮还香酥,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骨头都软了,“玲儿嘴虽然小,可是内有乾坤呀,可以吃得下!” 第408章 真假后人 孔为民副巡视员用手拍了拍林玲的手背,那口气火热得很,脸上都红紫了。 他想像林玲跪着用嘴服侍他的情形,心里一片火热,身上某处部位又悄悄抬起。 在座的都是老司机,即使是商洛宇和黄一曦这种刚开荤不久,但在这社会里,谁没有听过几句带颜色的话呢,只是这饭局才一开始,这位位高权重的领导就这么挑战大家的耳朵,还是让人有点震惊的。 大约是觉得自己话有点唐突,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欲盖弥彰,“没错吧,律师的嘴都很厉害的是吧,尤其是我们这位林大律师,嘴更是厉害,经常说得我哑口无言呀!” 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说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特别是李清清和宋丽丽笑得更是花枝乱颤。 黄一曦真想把摔碗,马丹,恶心人就算了,还恶心律师这职业。 商洛宇在桌下按住她的手。 “孔领导,您可真逗,我早就听龚海说过,您是一个胸怀广阔的领导、放眼京城的能人,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我敬您一杯!” 李清清面若百合、声如春雨地说。 “清清过誉了,既然认为孔某平易近人,怎么叫孔领导不叫孔哥?要知道孔哥这辈子,最自豪的不是这个职务,而是家族荣光,做为孔圣人的七十四代嫡传孙子,孔哥因为这个姓而自豪,其他的,都是虚名,浮云!” 孔为民副巡视员话是谦虚万分,神情却是踌躇满志,一口干了这杯浮云。 对于这个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一直自称的74代嫡系子孙,黄一曦和商洛宇对视一眼,表示怀疑。 孔圣人后人出名的不多,记忆里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孔圣人的第75代就有一个非常有名的人物孔祥熙,宋氏三姐妹的大姐夫,这位可是民国政府的财政部长,曾经掌管整个中国的财政。 还有第78代孔德成在“中华民国”时期可是唯一的一个世袭官员,要知道封建社会已经被孙中山先生推翻了,所以这个世袭就很有内幕了,而这个内幕就是因为孔德成是孔子的后人。作为一个官来说,孔德成的工作也是其他所有官员都想象不到的,因为他一年只工作一天,就是在孔子诞辰的这一天出面参加祭祀典礼。 要知道孔圣人的后代,至今也有几百万人,如果这位孔为民副巡视员巡视员只是因为姓孔有一个孔子后人的标签,和普通的人也没有什么区别这也就算了,可他一直强调他才是嫡系,这个说法就有点考究了。 不过这年头,冒充这个好象也没有什么意义,又不是以前,还能享受家族余荫。 猪哥亮搭档经常被猪哥亮奚落的孔锵,好象也是孔家嫡系。 黄一曦纠结了一会儿,就放下了,怎么说也和她没关系,这么多领导在这里,李鬼还是李逵人家肯定比她清楚。 而且他毕竟姓孔,至少占了名份,不要说孔圣人这么大的名头,就是乡下小吃土笋冻和润饼菜,白水州和嘉禾市不也在争哪个才是真正的发源地吗。 黄一曦心里面这么想,当然不会那么没眼色说一句扫兴的话,而李清清等人,已经“孔哥”“孔哥”叫上了。 “孔哥,您虽是大领导,但我可不会同意您的观点,律师工作局的巡视员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那可是管理全国律师的大领导,不说是出类拔萃的,就是三头六臂也差不多,厅长您说是不是?” 张媚看到这个孔为民副巡视员,真的是很平易近人,赶紧上前搭话。 她刚才可是观察一会儿了,这个领导既然能一边搭着林玲,另一边又看上李清清,她们可以搭上的线,她为什么不行? 来之前,孙青海可是说过此人的背景,副巡视员也是副厅级,虽是国家公务员非领导职务,但干满四年正处级才可以享受副巡视员待遇,而且主要权利是监督巡视政府相关职能部门的工作情况,并向主管部门汇报并作出相应处理。 这职务换成古代,应该就是代天巡视了吧,张媚心里暗忖。 难怪市里面和省厅的领导个个都陪着笑脸,有些事,只要他一开口,相信抢着办的人多得是。 “为民兄,张律师的话颇有见地。您呀,实在是太谦虚了。” 林志强副厅长颇为感慨地说:“李主播张律师,赶紧敬孔哥一杯,我和孔哥也是多年的老搭档了,我在江州当司法局局长时,他是处长,我升处长以后,他就是巡视员了,这么多年来,我可是见过他提携了多少青年律师的,你们要是跟着孔哥呀,有肉吃有酒喝!” 有肉吃?什么肉? 黄一曦不断吐槽,心里有点阴暗,这个省厅领导,业余时间应该有赚点中介费吧,瞧这业余做得很熟练呀。 张媚赶紧给孔为民斟满一杯茅台酒,“孔哥,林厅长,有你们这些开明的领导,我们国家才能依法治理社会秩序,保证国家长治久安,我们这些年青的律师才能顺利开展业务,维护当事人的合法利益,为了感谢司法部领导对我们这些年轻律师的关怀,孔哥、我敬你们二位领导一杯!” 张媚说完一饮而尽,娇媚地捂着嘴,看向孔为民。 孔为民拍了拍张媚捂嘴的手背,指头摩擦过她的脸颊,放下时拇指不自禁地摩擦一下其他指头,抿了一小口说:“小同志嘛,你这样说可不对,爱国爱家,人人有责,志强,瞧你,发动群众这一招做得不错呀,大家都把矛头指向我了呀。” “为民兄,你别误会,你问问这几个美女,哪个不是发自内心拥护爱戴您!” 林志强笑嘻嘻地说。 “是吗?” 孔为民看向众人,重点地看了一下黄一曦,他的眼睛一亮,这小妞长得不错呀,第一眼虽然没有林玲靓丽,但是看了一眼就想看第二眼,越看越有味道。 相比林玲和李清清的艳冶妩媚,实在是三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如果说林玲象一朵白莲花,李清清就象一朵让人一嗅还想嗅的蔷薇,而黄一曦则象春天里刚发翠叶的青竹。 还有那个张媚,长得虽然不赖,但颧骨有点高,要是没人的时候倒是不错,这么多美人面前,就不够看了。 但胜在主动。 第409章 领导很忙 本来,四个女人虽说都已三十,但现在的人从面上根本看不出实际年纪,看起来都和花骨朵一样,但今天的林玲和李清清都化着浓妆,抹着诱人的红唇,梳着繁复的发型,把她们本身的那些优点隐去,多了几分刻意和老态。 相比之下,黄一曦的清新自然是最好看的。 孔为民红果果的眼神好象要把黄一曦身上的衣服剥光一样,这个女孩子比他上次眼馋的女子更可人,那一身雪做的肌肤,掐一下肯定就会青紫,配上红红的吻痕,那细长的脖颈,不知道稍微用力点会不会断了……..天呀,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他的魂都没了。 “孔哥,我敬你一杯!” 商洛宇站起身,挡住孔为民的视线,他不乐意了,这个孔为民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让他很不舒服。 孔为民心不在焉地举起杯,“好,喝,哦,你是?对了,你是商律师,对,这个姓挺少的,不过,好象我们部里也有一个姓商的,他好象也是你们闽越省人,你们看起来挺象的,不会是亲戚吧?” 刚才吕副市长可是介绍过这只竞赛的队伍,还着重介绍起商洛宇,那时他酒喝得不多,还有点印象。 林志强听得心里好笑,但脸上未露破绽,因为来之前庄厅长就嘱咐了,商领导挺低调的,从不在众人面前说道起亲戚的事,所以今天喝酒,就是为了察言观色,一切顺其自然。 不过,孔为民的确帮过他许多,就算他没有回报,也不能害了他不是,因此他伏在孔为民的耳朵边,把他知道的消息告诉他,当然,他没有说得那么清楚,只是简单没有肯定地说他们的确有点纠葛。 一听到有纠葛,孔为民更慈祥了,他遗憾地收回目光,这么多年来,他能如此风光地走遍全国,吃喝玩乐,和他懂眼色不碰不能招惹的人是分不开的。 “年轻人别太拘束了,坐下来慢慢聊嘛!” 孔为民看下商洛宇,很是抬举地喝完杯中的茅台酒。 商洛宇笑笑,直接用筷子挟起九节虾,剥好放到黄一曦的料碟里,示意黄一曦吃。 张媚嫉恨地看着黄一曦一眼,曾经何时,不管是孙青海还是彭庆喜,对她都是予求予给,剥九节虾的事,他们哪个没有干过,可现在,不要说剥九节虾给她吃,让他们剥她衣服,都懒得动。 “孔哥,我听孙检察长说,这次我和林律师能加入竞赛团队,都是您的功劳,我和林律师谢谢你!” 张媚说完,起身给孔为民斟满酒敬了一杯。 “年青人嘛,要给机会,商律师,你做为团队里面的领队,要尽心尽责地帮助每一个团员!” 林志强看了一眼黄一曦,又看向商洛宇,目光意味心长。 林志强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就是下巴上长了颗黑痣,上面还有一撮黑毛,平时说话喜欢捻自己的这撮黑毛,他这人就是擅长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 商洛宇知道他是给一甜枣再打个巴掌,不由有点郁闷,这个情况,闹大了没必要,不回答又很憋屈。 黄一曦见状扯了扯他袖子,商洛宇低头看到黄一曦有点恳求的目光,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有了商洛宇含糊的承诺,就等于答应林玲和张媚的加入,柯文秀看到这一结果喜不自胜,赶紧敬了林志强一杯。 至于全国赛时谁上谁下,都不是领导考虑的范围,反正有了六个人,想上的人肯定更加努力。 “林玲能有今天,都是各位领导提携,张媚,李主播,丽丽,咱们别闲着,敬各位领导一杯!” 林玲说罢,李清清和宋丽丽玉手执酒给每个人满上,四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扭摆间散发出阵阵香气,众人都站起来,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敬过一圈酒后,开始三三两两站着说话,黄一曦趁乱和商洛宇走出去。 林玲此举明显是在孤立黄一曦,哪知黄一曦正中下怀,她本不喜欢这种应酬,趁乱走出去,和商洛宇两个人沿着湖边绕了半圈, 晚上风大,湖边没什么人,倒是风吹来阵阵月桂的香气,黄一曦和商洛宇两个人牵着手,自在悠然地逛着。 “我在想,这次竞赛后,要不要进司法系统。” 商洛宇以前从没有这种念头,即使是父亲的事情发生后,他靠温知夏的父亲把父亲捞出来,也没有从政的念头。 可是今天他发现,哪怕是太平盛世,如果没有能力,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你喜欢过着这样的日子?象那个孔哥到处孔雀开屏?” 黄一曦惊讶地停住脚步,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商洛宇有这种野心。 “我从没有想过要过这样的日子,可是,一曦,你太好了,我怕护不住你。” 商洛宇闷闷地看着对面的女孩,想到她刚才被那个人用那样的目光看过,恨不得戳瞎他的双眼。 现在白水州倒没什么,只怕全国比赛后,黄一曦的光芒,没有人挡得住。 “你呀!” 黄一曦这才放下心来,“还好你没想过这样的生活,你要知道,我最讨厌过这样的生活了,我宁可连开十天的庭也不愿意和这种人吃一餐饭。” 一桌人互相吹捧,口水四溅,几个女人象交际花,对一个老男人象盯一块肥肉一样巴着,实在让人恶心。 “他刚才也想对你……..” 商洛宇想到刚才那个画面,还是怒不可逷。 “我对他没兴趣,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可乘,而且,象我这种外表的女人太多,他那种人,不会费很多心神。” 黄一曦这点倒是不担心,象林玲和李清清还有张媚,她们是自愿送上门,利益交换,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无话可说。 有这么多美女,领导们很忙,没空理她。 黄一曦很明白,她不算丑,也有几分姿色,但让见惯美女的领导费大力气付出大代价来针对她,倒也不会。 如果是上司和下属,或者同事,相处时找个机会倒有可能,象这种很多人围着的大领导,不太可能。 “那倒也不一定,你忘记了,前不久那个绿茶的老公,在米国可是用强了。” 商洛宇害怕黄一曦没注意,案件代理多了,就会发现,,精心策划的案件不少,但更多的是激情犯罪。 “我从不在公众场合喝醉,而且,现在身边一直有你,莫非,你没有信心保护我?” 黄一曦将了一军。 第410章 松仁玉米炒饭 “你看看,我能给予你的,并不多,象这样的地方,我根本没有能力给你。” 商洛宇指着前面,此刻两个人已经绕到湖的另一面,走上一条岔路,不时有房顶上的红瓦从绿树伸出一角,那是白水州最贵的别墅区,听说一栋要二三千万。 黄一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就是有能力给我我也不敢住,你看看这里,象是人住的地方吗?拍鬼片都不用布景。” 昏黄的路灯,整个别墅区黑漆漆的,每栋房子象一个黑洞一样,等着把人吞噬。 在这种地方,如果发生命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黄一曦思维发散,忍不住打个冷颤。 “风越来越大了,我们回去和柯局长说一下先走吧。” 刚才听他们说了,等下还要去KTV唱歌,商洛宇和黄一曦可不想奉陪,反正人这么多,少他们两个不少。 商洛宇自然同意,“早点回去,我看你刚才没怎么吃,我们回去煮点点心吃。” 这种场合下大家顾着喝酒,刚才的主食还没转到他们这边就被龚海再转过去给孔为民装第二碗了,后来又听他们说了半天,两个人都没吃到。 两个人说完刚要转过去餐厅那边,却听有人争吵。 “孔哥孔哥,你叫得倒是亲热,怎么,想攀高枝了?”一个男子咬牙切齿地低哼着。 一听说孔哥这名,商洛宇和黄一曦赶紧停下脚步。 “我攀上高枝有什么不好?你难道就不想攀上高枝?” 一个女子声音冷冷的。 这女人的声音黄一曦一点也不陌生,是张媚的声音,那么,那个男子是谁呢,刚才两个人虽然没想起,此时脑海却不约而同地浮现一个人的名字:孙青海。 “张媚,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一天是我孙青海的女人,我就不允许你再和其他男人勾勾扯扯。” 孙青海是想攀上高枝,可是,他还有点节操,不至于卖老婆做大舅。 “得了,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老公,还想行使我老公的职权了。” 张媚可不怵他,她和孙青海的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利益交换,要说感情嘛,肯定没有。 “我不是你老公,我是你爸爸。”孙青海气愤地吼道,“你敢和那个龟儿子在一起,我就………” 是男人都有几分血性,哪怕不是自己的老婆,哪怕男人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给自己带一顶有颜色的帽子。 “对对对,你是我爸爸,他是龟儿子,所以我叫他孔哥有什么错。” 张媚笑了一声,“放心回去吧,他只在白水州呆两天,就剩下今天晚上了,不要说林玲在,还有李清清呢,这次轮不到我。” “要是轮到你,你就洗白白去躺着了?”孙青海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那是,要是有机会肯定要争的,不过来日方长。 两个人还在那里争执着,商洛宇和黄一曦对看一眼,蹑手蹑脚地退后,两个人也不打算进去了,叫了车才发一个信息给柯文秀,说自己家里有事要提前走,又发一个信息给康明扬。 走出大门外,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吁一口气,商洛宇突然笑了,“做见不得光的事是他们,可是搞得我们象做贼一样。” 是呀,黄一曦一时愣住了,真发现的话,尴尬的是他们吧,现在是和平时代,他们总不会被灭口吧。 “算了,别人的事和我们无关,回家去,我做炒饭给你吃,晚上白来了,都没吃饱。” 黄一曦最喜欢听到的就是回家去,在外面冷了一天又应酬那人,胃早就抽筋了,一想到回家后就能吃到商洛宇最拿手的饭菜,原来有气无力的步伐都轻快许多。 商洛宇留学那么多年,还是一个黄色胃,可惜以前一个人,他也不讲究吃,都是随便填饱肚子。 不过他做的松仁玉米炒饭是一绝,黄一曦很喜欢吃,就是炒饭太油腻了,不能常吃。 商洛宇回国后被庄霆刺激到,自己也练了一段时间的厨艺,但是没什么进步。 倒是最近经常在厨房里帮林舒芳干活,厨艺倒是突飞猛进,颇有几分厨师的架势。 今天黄一曦忘记和妈妈说晚上两个人有应酬,说的时候饭已经下锅了,这时候应该放进去冰箱一会儿了,正好炒饭。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林舒芳房间里的灯光已经熄了,不过门前走廊和厅里,都有留一盏灯,照亮两个夜行人。 “你先去洗澡,刚好我做完饭。”商洛宇脱掉外套,准备罩上围裙。 黄一曦迟疑地一下,换上睡衣吃饭是挺舒服的,“可是我想看你做饭。” 她不喜欢一个人在厨房,每次看到林舒芳一个人在厨房忙碌,她都会去帮忙。 商洛宇就喜欢这样的家庭气氛,以前黄海山在的时候,他也是看到他们夫妻一起在厨房煮饭,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菜择菜,而黄一曦就在那里偷吃或捣乱。 那时候他就想,以后他和黄一曦若是结婚生孩子,也要这样做,回想那时候,他才发觉,原来早就在那么久的时候,他就规划着如何一家人生活了。 “那如果你不饿的话我也先去洗洗?骑完车又喝了酒,他早就觉得一身油腻腻了。” “不差那么一点时间,你先洗吧。” 炒一个饭煮个汤,也不需要多长时间。 “也行,那你也去洗一下。” 商洛宇放下围裙。 楼上他们俩的套房,有一个浴室,楼下倒有三个,一个林舒芳房里的,一个公共的,一个健身房那边的,也不用轮流,商洛宇直接去了健身房,他一半的休闲服和睡衣,都在那里。 黄一曦擦着头发下楼到厨房,商洛宇已经系好围裙,切了火腿丁和香肠丁,正用筷子打蛋。 “打蛋的时候,关键是要顺着同一方向打蛋,在于腕力和平衡的运用,要筷筷相连,快不得慢不得,要靠感觉打得鸡蛋内部的胶体完全成一个整体的螺旋体!筷子要张开成一个角度,这样蛋液才能拉成束。” 看到黄一曦进来,商洛宇赶紧示范动作要领。 他要做的是松仁玉米炒饭,用的不是超市里速冻的松子,而是生的新鲜的松子,看到黄一曦进来,他手了也没停,“这松仁玉米青豆,用来炒饭,是最好吃了,对你身体也好。” 松子是松树的种子,也是一种味道独特的坚果,它口感爽脆,味道清香,深受人们的喜爱。松子不但直接食用味道好吃,搭配玉米、黄瓜、豆类等炒食味道更好,常吃松子还能补血润肤,对于女性来说,冬季吃点松子更有利于美容暖身。 “宇哥你懂得真多。” 黄一曦赶紧拍马屁,为吃一口饭容易吗,她也是醉了。 第411章 情话 “需要我做什么?” 黄一曦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刚才商洛宇已经将玉米粒掰下分散成粒并用清水冲洗干净,青豆冲洗干净,放在漏勺里沥干。 灯下,锅里面的水已经烧干,商洛宇放一点点油,先是加到五分热,转小火,放入松仁,等到稍微变黄就马上盛出。 “你试下松子脆不脆!” 商洛宇看着无所事事又跃跃欲试的黄一曦,赶紧给她派了一个最轻松的活。 “这…….”黄一曦白了他一眼,刚炸过的松子要等一会儿温度降了才会脆吧,再说她也没有那么馋。 “你打太多蛋了,等下炒蛋少放掉点,我去洗两个西红柿,刚好做个蛋汤。” 商洛宇看了一下,的确,配料太多了,就点了一下头。 黄一曦先洗了下金钢煲,直接装了过滤的净水,打开另一边的煤气,才去洗西红柿。 等她在菜板上切好西红柿,就这一会儿功夫,商洛宇已经炒好蛋,正在炒火腿丁和香肠丁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一会儿,两盘松仁玉米炒饭,一碗西红柿蛋汤就已经放在餐桌上了。 “真好看!” 黄一曦看着蛋炒饭,黄色的蛋和玉米,青色的豆,红色的香肠和火腿丁,白色的米饭混在一起,上面还有松仁点缀,单是看颜色摆造型,简直就是艺术品。 “你试试味道!” 商洛宇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老婆越高兴,福利越好。 黄一曦拿起不锈钢汤匙,挖了一勺送进嘴里,她眯着眼差点抖起来,“太好吃了,这盘松仁玉米炒饭我给你一百一十分,多给你十分是是因为值得你骄傲。” “好吃你就多吃点,一会儿才有力气。” 商洛宇给黄一曦装了半碗汤,看着看了一下窗外的月色,此时月亮已经躲进云层里,好象不好意思透光进来,他的声音也特别温柔。 “好!” 黄一曦低声温顺地应了一声,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干净、舒服、眼前又有美食还有帅哥服侍,全身都被暖气充盈着,此刻她无比的满足。 商洛宇被她这一笑,瞬间晃去了心神,他爬上桌,爬上她面前,捧起她精致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而后低头深深地吻了她。 “你口里还有松仁味。” 黄一曦低声嘟囔着。 一道松仁玉米炒饭,有鸡蛋有火腿丁有玉米和青豆,商洛宇嘴里竟然只有松仁的清香味。 “你的却是玉米味。” 商洛宇跪在餐桌上,黄一曦还坐在椅子上,所以她不得不抬起头,连臀部都微微地离开了椅面,为了就是更贴合他。 “你别这样!” 黄一曦有点害羞,两个人同居到现在也一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在卧房外亲热。 商洛宇知道黄一曦害羞,就算这么多年了,他潜移默化地教过黄一曦许多东西,也带领着她体验过许多东西,可她还是这样。 商洛宇研究过,这虽是天性,可也有后天的作用。 黄一曦从小在农村里,村里人又女性的要求甚严,又有她三婶经常说一些女人不贞的例子,还骂过她,来白水州后,不管变漂亮前还是漂亮后,都经常被男生欺负,所以她始终和男生保持距离,如果和男生近距离相处着,她就会别扭不舒服。 他们两个人相处的那段时间,原来可以扭转她对男性的看法,可是黄海山过世后,他又背叛她远走异国,导致那么多年,她有的也只是女性朋友,还厌恶男生对她的触碰,哪怕是对她很好的庄霆,她们实际上都没有单独相处过。 商洛宇很无奈,他正年轻,需求很大,可是黄一曦因为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她习惯了忍耐,也习惯了克制。 要让小妻子正视自己的欲望,只怕还得很长的时间。 还好他们还很年轻,总有一天,他能带领她更深层次地领略那事的美好,享受真正的毫无距离的水乳交融。 “小曦,放松点。” 商洛宇诱哄着,说话声音也更轻柔几分,“不在这里,我抱你回房。” 黄一曦想开口拒绝,却被他的舌头叨住了她娇嫩的小舌,两个人的舌尖你逃我追,狂舞嬉戏。 “放开呀,这是要吻死的节奏呀!!! 老天呀,快来收了这只妖孽吧。 黄一曦想开口骂他,可是她的唇才微微一动,商洛宇以为她是在配合,惹来他更猛烈更疯狂的进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一曦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商洛宇滚烫的额头温存地抵着她微凉的额头,眼对着眼,鼻尖和鼻尖微微相触,两人唇间喷出的气息相互缠绕。 他见她两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水眸泛起了一层氤氲迷蒙的水雾,比九寨沟五彩池的水波更潋滟,心中的怜意也如浪潮一波接一波的根本停不下来,前仆后继地拍打在他的心床上。 “小曦,我的心肝儿!” 他内心无比高兴,以前看电视,觉得恋人说情话很肉麻,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哪怕是最肉麻的情话,都说不出他对黄一曦的爱意。 “真肉麻!” 果不其然,黄一曦也是如此的反应,为了掩饰悄然浮上脸侧的晕红,她伸出手臂,想推开他。 两人紧搂着,柔软和坚硬的曲线也紧密相贴,没有一丝的细缝。 “我肉麻,肉麻也只说给你听呀!” 商洛宇环抱着黄一曦的腰,低声地坏笑着,“不让我说,那我就用行动表现了。” 他动了一下腰,曲线起伏,精瘦却有力量,只有她知道他的马力有多足…….. 夜还很长,不必担心春宵苦短。 春天日迟迟,可再日迟,十点了也早就出来了,醒来后的黄一曦看下时间,一拍脑袋,完蛋了,昨天和妈妈说好,这个周末要大扫除的。 “别把自己拍傻了,拍傻了,你得赔我一个聪明的老婆。” 进来的商洛宇看着顶着鸟窝的黄一曦,一乐,很难得看到她这么迷糊的时候。 “你怎么没早点叫我起来,我和妈说好了要大扫除呢。” 黄一曦一瞪他,都怪他,毫无节制呀。 对了,昨晚两个人餐桌上荒唐,碗也没收拾。 第412章 恶法亦法 “我很早就起来收拾碗了,也做了早饭,还收拾了我们浴室,楼下健身房和琴室,你放心吧,我们这是新房子,并没多少事。” 商洛宇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妻子,脸皮薄,所以一大早他就起来,没有锻炼,就赶着做这些事。 “你慢慢起来,洗漱完去吃完早饭,再去擦沙发,等下我拖地板,再上一遍蜡。” 商洛宇嘴上不停,手上也不闲着,他看到黄一曦起来,就去脱了大红被面准备洗。 “那行,我先把被子枕头拿出去晒上。”黄一曦本来已经往浴室里走,又折了出来。 “姑奶奶,你忙你的吧,我等下回来就拿出去晒上,哪用得着你。” 商洛宇赶紧制止。 二楼也有一个洗衣机,现在多了一个商洛宇,两个人的衣物都没有拿到楼下和林舒芳的混在一起,商洛宇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国内,都是自己生活,早就习惯自己打理这些,哪怕多了一个黄一曦,在他看来,也就是顺手的功夫。 黄一曦刷完牙洗完脸,又换了一身休闲服,下楼时发现林舒芳已经洗了很多被单和衣服,正在外面晒着。 “妈,你怎么不等我来做。”黄一曦赶紧上去帮忙。 “你先去吃早饭,汤在锅里温着,馄饨你自己下,生煎包是昨天你们出去的时候我做的。” 一听说生煎包,黄一曦赶紧走进去厨房,平时林舒芳都不买包子,她老说包子里面的碎肉有问题。 而且她也不喜欢用绞肉机,剁肉是一件力气活,所以久久才做一次。 生煎包子很香,底子煎得金黄,肉馅肥瘦合宜,汤汁鲜甜,包子上还点缀着几颗翠绿的小葱。 馄饨么……这玩意出锅黄一曦见过许多次,她熟练地将馄饨在高汤里捞熟,锅灶旁边已经放着一个玻璃碗,黄一曦先舀热汤、后数馄饨。 汤冲进碗里时,碗底已经有一把料子候着,虾米、紫菜、蛋丝、小葱与榨菜,呼啦啦打几转旋儿,片刻间就舒展开来了。 小葱翠绿,银鱼肉白,蛋丝嫩黄,洒了几点麻油,有了榨菜,黄一曦吃得清淡,也不需要放盐。 深吸一口气,香气扑鼻,食欲随着烟气上升,急需美食前来压住。 喝一口汤,吃一口生煎包,美味的早餐落肚一会儿,黄一曦才站起来收拾碗筷,没办法,吃太撑了,得休息一下。 待黄一曦再走出去的时候,林舒芳已经把筐里的衣物全晒好了,“你呀,还好没和公婆住,不然呀…….” 林舒芳拖长音,没有再说下去。 黄一曦知道她的未话之意,白水州的男人,是全国有名的大男子主义的地方,男人一般不干家务活,儿媳妇如果和公婆住,睡晚一点,不止公婆,只怕小姑子小叔子都很不乐意。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了,白水州的女性,脑袋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一边嫌弃老公不帮忙做家务,一边不让儿子做家务,是何等的矛盾和自私。 典型的别人家的崽死不完的想法。 “妈,瞧您说的,一曦工作那么辛苦,睡晚点起来怎么啦,怎么啦!” 商洛宇开玩笑地和林舒芳撒娇,“再说了,家是大家的,我也有份,也就是擦一下门窗,扫下地拖下地板,很轻松的,还不如我锻炼十分钟流的汗呢。” “呵,你可别说得这么轻松呀,前些日子,我原来行里的一个小姑娘,才因为拖地板,和她老公离婚呢。” 林舒芳既喜欢看他们小两口夫妻恩爱,又怕商洛宇以后拿这事说话,才说起这事。 “怎么一回事?干个家务活就干成这样?” 商洛宇看向黄一曦,有点不太相信。 “起因倒不是家务活,不过的确是因为拖地板而离婚的。” 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黄一曦还是实习律师,不能接官司,小桂圆哭诉过后,找了一个律师,最后净身出户了。 小桂圆家境很一般,说起来比黄一曦更差,她母亲领低保,而她只是小桂圆,派遣工,在一个普通的网点里,绩效也不高。 小桂圆长得也一般般,至少在男方的父母看来,就是这样的条件,竟然有手段有心眼,巴上他们的儿子,结婚后,在父母的念叨下,男方很快后悔了,任凭父母要求小桂圆每天都得清洗家里的别墅,一至五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怕是大年初一,也无休。 “男方父母振振有词,你当初不是说是真爱吗?还写了保证书,怎么做也不后悔,那么,你就天天来清洗保养吧。” 很阴毒的主意。 “男方家里很有钱吗?”商洛宇诧异地问。 “其实也很一般,父母开了一个小工厂,不过自认为很有钱,男方倒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又是宪兵大队的小官。” 黄一曦翻着白眼,在白水州,自认为自家条件非常好的公婆可不少。 “那怎么到要离婚的地步呢?” 商洛宇有点怀疑,“她结婚前,难道不知道豪门是不好进的吗?” “知道,可忍不住了呀。” 银行里最累的,就是小桂圆了,上班时早上七点就得到网点,有时候还得晚上七点才能到家,可是回去后还得天天洗五层楼的地板,一个星期还得擦一次桌椅门窗,哪怕是有了儿子后也没有改变,公婆借口她忙又没能力,儿子也不让她带,小桂圆心酸地发现,她比一个保姆还不如。 保姆还带薪呢,一个月也能休息两天,还能带儿子,可她什么也没有。 “那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呀!” “你忘记了《婚姻法》第三十三条了。” 黄一曦没有说出那法条的具体内容,让商洛宇具体百度去。 “我的确忘记了这一条,司法解释出那么多次,怎么没有针对这一条修改呢?” 商洛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百度一下又塞回去。 在他看来,和平时代里,没有必要过多地保护那一特殊团体,否则对在婚姻中那一方负主要责任,却因这一条的保护,导致对没有犯过错又想离婚的另一方很不公平。 “恶法亦法嘛!” 黄一曦正想说话,却听有人在问,“说什么是恶法亦法?” 第413章 美人蕉 两个人定晴一看,康明扬站在门前,正盯着三个人忙忙碌碌了半天的成果,打过蜡可以照出人影的木地板,浅棕色的真皮沙发,同色与浅绿色的垫子;正中央一大盏吊灯…… 窗明几净。 上次情人节,商洛宇求婚那一天,四处都是人,地板也踩得到处都是脚印,经过这么多天三个人的维护,今天又再精心打扫一遍,同一个客厅的感觉,就整个儿不一样了。 所以康明扬当即低头去看自己的皮鞋——他一向不喜欢到人家里换鞋,他是不拘小节,但这会儿怎么也迈不进去了! 黄一曦无言地摇头,要不是刚失过蜡踩上去会沾,她也不喜欢人家来家里换鞋,打开鞋柜,“上面三排是我家人用的,下面全是客人的,新的,你自己选吧,也有一次性拖鞋,不过刚打过蜡,怕容易滑倒,要鞋套也有,在最下面左边。” 康明扬把东西挨个挪到门口,也不换鞋,直接用鞋套套住,换完问黄一曦:“这些搁哪儿?” “你带什么来了?” 黄一曦有点意外,现在愿意上门的都很难得,能让上门的一般都不是见外的关系,康明扬怎么还带东西。 “就是带两盆花,补上次的乔迁之喜的,还有这些枇杷,是龙海州的,客户送的。” “你怎么没有把枇杷留在李敏那里呢?” 黄一曦不解地问。 在有礼貌都知道,康明扬对李敏有意思,众人也挺看好的,就连林舒芳问过后,也觉得李敏就算是大白天打灯笼找,也没有比康明扬更合适的。 康明扬说起来比李敏还小2岁,是姑苏人,但在白水州也买了一套房,父母在姑苏都是公务猿退休的,在姑苏有两套房子,家族情况简单又不用负担。 重要的是,康明扬这个人勤快,没有什么恶习,不抽烟不赌博,酒兴也不高。 听说康书记和他很亲,不过这一点,众人反而没有在意。 “我带很多呢,两边都有。” 康明扬小心在茶几上放下盒子,又走到门口脱下鞋套放在一边,“那两盆花要放在哪里?” 黄一曦跟了出去,一看乐了,“康律师,真有你的呀,这两盆花,送到我妈的心里去了。” 前些日子林舒芳一直在念叨,想买一些兰花来种,但她又不喜欢市面上常见的蝴蝶兰,没想到康明扬送来两盆兰花,一盆是小苍兰,另一盆是鹤望兰。 看到这两盆花,黄一曦冲着厨房喊,“妈,你看小康送来什么花了,都是你喜欢的。” 林舒芳一听说花,也顾不得锅里的菜,关上火就小跑出来。 “这是鹤望兰,这是小苍兰。” 林舒芳过来也不用认真看,随手一指就说出准确的名字。 “哇,妈,你怎么那么厉害?一看就知道它们真身呀,这不是眼睛呀,这是照妖镜。”黄一曦惊呼。 “少胡说八道。” 林舒芳白了女儿一眼,“有什么不懂的,你看这鹤望兰,花形奇特,宛如引颈高歌的仙鹤头,不就知道了吗?还有这小苍兰,你看看,象不象金针菜?一看就记忆深刻。” 众人一看,还真是形象,黄一曦看着鹤望兰,“这花呀,说是兰,怎么象是我们以前在老家路边的芭蕉长的那个花,花是大红色的,摘下来里面有甜的汁水,我们这些小孩子经常去摘来吮一下的。” 黄一曦说得不清不楚,林舒芳却是知道,“你说的不是芭蕉和香蕉,而是美人蕉,这鹤望兰,其实不是兰科的,就是蕉科的植物,两种同属蕉科,相似也不稀奇。” “我怎么记得那植物就是野生的,好象也没有什么用,几年了一直就在路边,怎么叫美人蕉这么好听的名字?” 黄一曦有点不相信。 林舒芳退休后,最大的爱好就是养花了,为了养好花,她经常找关于花的书来看,知道的也很多,“那当然,这些花都是有来历的,就象那个小苍兰,花语是“纯洁、浓情、清香”,代表了“清新舒畅”,那鹤望兰,也就是天堂鸟,代表了“吉祥幸福”而那个美人蕉呢,更离奇,还有一段优美动人的传说呢。” 相传,楚汉相争,楚霸王项羽被困垓下四面楚歌,军心动摇无心恋战。年轻美丽的妻子虞姬为激励项羽突围,毅然拔剑自刎,演绎了史上感人的故事--霸王别姬。 项羽挥泪告别死去的爱妻,率部突围来到乌江,前有乌江,后有汉兵围追,楚霸王见大势已去,自惭无脸再见江东父老,亦拔剑自刎,随身的金鞭插入地下,生长成极有生命力的一种绿色植物叫霸王鞭,宛如楚霸王的威严英武。 这个故事黄一曦很清楚,早年张国荣演了那一部《霸王别姬》,可是全球出名,大约是那一部电影后,同志这词才有另外一个意义。 不过接下去的故事黄一曦就不清楚了,林舒芳说,“虞姬死后香魂不散,追随至乌江边,见到夫君化作的霸王鞭,随即化作美人蕉常伴霸王鞭于身旁,日夜伴随着深爱的夫君。” “真的假的?”黄一曦不太相信。 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疑心病重,倒不是不相信人,而是对那些传说都怀疑。 林舒芳白了拆台的女儿一眼,不再理她,捧着花盆查看,“小康,你送这两盆花阿姨太喜欢了,就不和你客气了。” “早知道美人蕉那么有意义,小康呀,你也不用浪费钱买这两盆花,路边随便拨两株美人蕉过来就行了。”黄一曦开玩笑。 “就是路边随便拨过来也是有心的,你每天来来回回多少趟,连根草都没带回来。” 林舒芳白了黄一曦一眼,看人家小康好欺负吧,竟然欺负上了。 “那要是小康送发财树来,妈也喜欢吗?” 商洛宇没想到丈母娘对康明扬那么好,就送两盆花,林舒芳高兴得都不着北了,他送那么多东西,丈母娘都是淡淡的。 商洛宇嫉妒了。 林舒芳不喜欢发财树,不会开花又不好看,就是因为一个好名字好意义才出名,在白水州花市里,还挺贵的。 林舒芳无语地看着幼稚的女婿,“小康是好孩子,送什么我都喜欢。” 第414章 不花心 康明扬也很高兴,送东西送到人的心坎上,是最高的赞赏,可是一想到刚才在李敏家送花时李敏和她妈妈的态度,又有点郁闷。 买花的时候,他除了买两盆同样的花,又多买了两盆,可是李敏的妈妈看到花时却不太高兴,他这才想起,听说李敏的妈妈现在在打工,只怕没什么心情养花。 而李敏,对他也是淡 《小城女律师》第414章 不花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5章 后悔 “的确,那群体在特殊时期的确是做出我们平常人难以企及的贡献,但是,的确听过许多人明明是过错的一方,但却以那条为由刁难另一方,不过,我却是赞成“恶法亦法”观念。” “不过,这一问题我们三个人私底下就不用讨论了,明天,司法局帮我们找了几个青年法官过来,就是要辩论这个话题。” 康 《小城女律师》第415章 后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6章 新奇 倒不是她和黄一曦友谊破裂,而是原本差不多情况的两个人,或者说,是相差不多的两个姐妹,突然变得不一样。 在李敏看来,她和黄一曦情况差不多,同学,外表都不错,都有一个让人羡慕但实则发展得很一般的工作,出自单身家庭。 是的,在李敏看来,她的父亲虽然还在,但她一直是母亲抚养,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就是单身家庭。 黄一曦虽然有房子,但也是破旧的房子,和她老家情况差不多,买的那套新房子也不大,每个月还在还贷款,所以当时她搬过来,就想两个人的母亲可以有个伴聊聊天,没想到搬过来的第一天,商洛宇就给了黄一曦一个那么大的惊喜。 这栋别墅造价其实并不高,但在不能建的地方建了这么大栋的别墅,而且明眼人可以看出,里面的装修虽然简单,但价值不低,都是精品。 这么一来,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大,李敏心里酸溜溜的,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可是心里面,却是那么想的。 这种想法不止是羡慕,还有妒嫉,幸亏没有恨。 看着自己的姐妹越过越好,替她高兴,替自己难过,肯定是有的,何况过年时,她因为父亲的赌债,拿出五万元,现在手里的钱,要买套房子凑首付肯定不够的。 前不久,她听到同事小张说,股市跌到现在,已经有点异动,说不定是十年一次的牛市,她头脑一发热,把剩下的十几万元全投进去了。 结果股市越来越低,现在就剩下不到五万元了。 原来她无比唾弃父亲的赌博,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有赌性。 李敏边走边乱七八糟地想着心事,等到她抬起头来,看到厨房里,林舒芳背对着门在灶前忙碌着,而康明扬侧着身子在水槽那里择菜。 水槽不高,康明扬低下头眯着眼,正认真地检查荷兰豆,只见他左手拿着一把荷兰豆,检查完才开始撕丝。 康明扬刚才去李敏家里的时候,邹洪萍看到他送的花,勉强笑了笑。 她干的是体力活,和丈夫感情又不好,回到家里有许多家务要做,剩下一点时间休息都不够,哪有闲情养花,也不喜欢猫猫狗狗的。 人穷又累,欲望只能减少。 李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就是克制,也不会把闲心花在一些没有价值的东西上。 倒不是说她没有一点女人喜欢浪漫的心理,但是她宁愿康明扬送一束花也不喜欢要花心思养护的花卉上。 而且她家和黄一曦家不同,林舒芳有退休金,不用再干活,家里有房子,自然有闲心惹那些花花草草,李敏和她妈妈,什么都没有。 所以邹洪萍不喜欢花,李敏也有点埋怨他多此一举。 可是眼下,看到康明扬那样子,李敏孤寂的心,突然跳动几下。 李敏的家里,朱团能永远不会干这个活,他只会坐在餐桌上,大爷式地骂骂咧咧,嫌菜不好,酒味淡。 所以李敏一直觉得她要找的男人,只要肯赚钱,没有恶习就行。 以前在宿舍,黄一曦和于秋还有她也曾谈起说中男人是怎么样的话题。 于秋和黄一曦说过许多点,但相同点之一,都是要找一个愿意下厨或一起做家务的男人。 她们都是按照这样找的,吴美丽也是,张亚星厨艺很好,自己操办几桌宴席没有问题,而刘思源做菜水平一般,但洗碗拖地板接送孩子洗晒衣服都会做。 商洛宇也是这样的人,李敏不止一次看到他从外面刚回来,放下公文包就卷起袖子开始干活,浇菜收衣服给黄黄花花洗澡。 以前李敏没有这种感觉,可此刻,她突然想到,如果以后下班回家,有这样一个男人帮忙,日子似乎也不错。 李敏突然感觉到脸上一凉,她定睛一看,康明扬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用手指弹起水珠落到她的脸上,“干么?” 李敏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没有愤怒,反而有点娇嗔和心虚。 康明扬却感觉她对他的态度有点变化。 “你傻呆呆地站在门口干么?掉魂了?” 康明扬戏谑地问,白水州有太阳的春天,中午温度也有二十五六度,李敏傻傻地站了好一会儿,也不怕被晒伤。 “这里又没摸神么,我掉什么魂。” 李敏没好气地回康明扬,甩了一下头,“想吃饭不要偷懒,赶紧去干活。” 林舒芳欣慰地看着两个在厨房边捣乱边斗嘴的孩子,若不是担心他们两个把厨房烧了,她早就想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商洛宇和黄一曦走进市司法厅会议室,发现黄一曦的想法一点也没有错。 坐在康明扬旁边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律师,不正是省比赛时他们的对手,嘉禾市律师队的领队,林思铠律师吗。 林思铠律师非常瘦,就是头上的毛发少了一点,不然也是帅哥一枚,他看到商洛宇和黄一曦进来,马上站起来,“商律师,黄律师,不介意手下败将前来学习一二吧?” 倒是坦然。 商洛宇和黄一曦不约而同一笑,两个人的神情相似,此刻要是有人站在他们侧方认真观察,就会发现他们两个笑一起连嘴角的角度都一样。 商洛宇抢先伸出手去握手,“欢迎欢迎,人多热闹呀,压力也小。” 林思铠咧着嘴笑,挺满意商洛宇的识趣,不管他内心怎么想法,脸面能维持大体就已经很不错了。 换成他是冠军队,绝对不会让人来摘桃。 另一个商洛宇和黄一曦看着脸熟,但没有直接对上,已经记不得他是哪一队了,那人也没有站起来,抬起下巴,“周柳方,莆阳市,有机会讨教一二。” 战意满满,态度倔傲。 礼尚往来,商洛宇只是点点头,自然不会伸出手主动去握。 大家也没什么交情,坐下来寒喧几句就安静下来。 正好一行人进来,柯文秀走在最前面。 黄一曦没想到司法局这么重视,一下子请来了八个法官。 八对八,不知道是混战还是一对一陪练。 柯文秀满脸春风,以前去榕州参加比赛的律师队都没有官方都没有做过训练,甚至没有一点物质支持。 这次得了第一名,不管是省政府,省司法厅,省律师协会都大开绿灯,人力、物力、财力都不吝支持。 会议室本来是长椭圆形会议桌,八个律师坐一边,八个法官坐一边,正好对峙。 柯文秀走到主席台,“各位年青有为的法官,各位大状,想必你们双方都是第一次坐在这队型里,感觉可能很新奇吧?” 众人微笑,的确,第一次,感觉新奇。 第417章 孤独求败 以往台下是律师和检察官对峙,法官高高在上,第一次,双方坐在平等的位置上,心理都很微妙。 八个法官里面,有四个法官,都曾经办过黄一曦和商洛宇的案件,他们是闽越省高级人民法院的再审法官陈永逸法官、官天宇法官,白水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郑飞文法官、施成仁法官。 还有一个黄一曦和商洛宇意想不到的法官,骆江平法官。 和商洛宇在一起后,黄一曦才知道骆江平和商洛宇的甥舅关系,也才明白,当初他为什么会选择去太阳永不落国剑桥大学留学。 难怪当时她总觉得骆法官给她的感觉有点奇怪,象亲人一样。 黄一曦心情复杂地冲骆法官点点头,把注意力重新投回到在座的法官这里。 法官和律师,不管是对当事人,对对方,对检察官,立场不一样,想法完全不一样。 一场几个小时的庭审里,他们的内心往往能支撑起几百集的夷州连续剧。 有法律专业经验的观审人员,往往能从他们不引人注目的眉来眼去中,猜到他们心中的想法。 记得第一次开郑飞文法官的庭,黄一曦还被这个法官“恐吓”过。 郑法官是个言简意赅的法官,他是法院最不喜欢律师废话的人。 当时黄一曦代理的那个案件是一起故意伤害案件,被害者和犯罪嫌疑者原是兄妹关系,当时的辩护词里,黄一曦说起家庭和睦,邻里和谐的时候,说得多一点。 在法庭上,郑法官倒是没说什么,闭庭后,他召来黄一曦,告诉她,因为她的关系,他决定在原来的刑期上加判两个月。 判决的时间在刑期内,也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柯文秀说完就走出去,这一点上她做得非常好,不会留在自己不擅长的战场上。 郑飞文看着黄一曦,痞痞地笑着,前些日子司法局通知他的时候,他听到黄一曦被涮了不肯,还把通知的人骂一顿,后来听说里面的成员有黄一曦才过来的。 不过这点人情他不会让黄一曦知道。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他一直看好黄一曦。 嘴上表现的却不一样,“黄律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那块裹脚布丢了没有?” 这么私密的问题都问得出来? 不在法庭上和法院里的郑飞文,给人的感觉还真是惊悚呀。 黄一曦苦着脸,她是招谁惹谁了,当律师的,容易的吗? 和郑飞文打过有限的几次交道里,他一直嫌黄一曦文字情绪。 尤其是离婚纠纷案件里,她老是习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 这对一个优秀的律师来说是致命伤。 “郑法官,我始终认为,那块裹脚布还是要珍藏好,有时候拿出来很实用的,要知道律师在法庭上说的话里面,有些是说给我的当事人听的,即使当事人没有道理,但为满足他的感情,我还得说;有些是说给对方当事人听的,让他觉得,我作为律师只想和平解决问题,而不是来得罪人的;有些话,才是说给你听的呢。” “你的意思是,一出戏耍猴的戏里面,猴子固然是主角,但也得敲锣打鼓捧哽的不是?” 郑飞文微微一笑,有趣地看着黄一曦双手紧握,“你说得那么多,又没有说哪一句话是给你当事人听的,哪一句话是给对方当事人听的,哪一句话才是给法官听的,万一三方会错意,怎么办?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判决书好不好,与你律师是大有关系的。” 这是要律师背锅的节奏呀,黄一曦淡淡地笑了,这锅她可不背,“审判长,判决书是你写的,是你文采、法律知识、经验、逻辑等的综合,与律师关系不大吧?” 明明记得今天辩论的主题是恶法亦法和恶法非法,怎么还没开始,就被绕上这个判决书的责任呢。 黄一曦郁闷地看着对面象打了鸡血的法官,一直沉默在上面,嘴巴很痒吧。 发言的又是黄一曦认识的法官,官天宇法官,这名字好听,人长得也不好看,就是毒舌一点,发言的也挺长:“你以为判决书是我们想写什么就能写什么的吗?非也,别看判决书是我们写的,可不能杜撰,而是你们双方当事人或代理律师辩论的总结。 如果双方律师思维清晰,表达清楚,争论焦点点突出,我们也就不那样费劲了。最怕的是你们律师思路不清,说三道四,那样我得不停的概括争议焦点了,也就是算了,横竖是多费一些功夫,最可怕的是你们颠三倒四,一方律师说是Y,另一方说是Z,而其实是X,那就变成我一个人在开庭了。” 众法官皆点头称是,有时候他们在台上,听到双方律师不着四六地辩论,着急呀,恨不得出声告诉这个,或敲敲另一方的榆林脑袋,可是,庭规不允许呀。 智慧的人独孤求败呀! 黄一曦心里忍不住狂飚白眼,得得得,我们律师都是不着四六的,就你们厉害,话说我们这一方的人呢,看到律师辩论赛的名额,就象狗见了肉骨头一样,怎么这个时候,不上了呢。 除了商洛宇和康明扬,其他律师心里都有数呀,这明显就是冲着你来呀,谁会那么傻,帮你吸引火力呀,这不是惹法官仇恨吗? 康明扬看上众法官告诫的眼神,不敢上呀,这明明是阎王吵架,我这小鬼不够级别呀。 只有商洛宇老神在在,“众法官大人也别老说我们律师思维,每一个人的思维都有自己的角度,不能说与法官契合的就对,不契合就是不清楚。要知道法律本来就充满争议,持之有理,言之有故就行了。再说,往往律师说了一大通,法官不闻不问,太浪费律师的智慧。律师接手一个案件,查找资料等,总下不少功夫的,而法官忙,不可能在每个个案上集中精力的。” 就算是法律从业资格考试,很多答案都引起争执呀,公布参考答案后改答案改分数的事情每年都有。 不得不说,人家商洛宇不愧是领队呀,他一出口,就有法官承认事实,那个叫邵才良的法官笑眯眯地点头,“是的,就个案而言,律师下的功夫多于法官,但法官审理了大量的同类型案件,经验还是相对丰富的,因此不太会犯以偏概全的错误。” 要知道法官大多专门做某类案件,看久了做久了,就成专家了,至于律师,如果努力的方向错了,花再多的时间,也没有用。 第418章 抽签 “那么,众法官认为,一个好律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黄一曦也跟着笑眯眯了,熟悉的人都知道,此刻,她的战意来了,开始设套了。 众法官对视一眼,这个还不好说吗,一个好的律师首先要:人格独立。律师思想自由,精神独立。在法律面前,是一个有勇气的斗士,不屈不挠坚持自己的意见,只服从法律。不仅如此,律师还善于发现法律和推进法治。 好吧,开头都是套路,不过此处应有掌声,黄一曦鼓掌后,反问,“那么,你们知道在我们律师眼中,一个好的法官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好法官不就是判决书上支持你的诉求吗?”骆江平微笑地反问。 黄一曦无语地看着嘿嘿傻笑的众法官,控斥地看了骆江平一眼,您怎么能不按套路来呢。 “怎么,骆法官的答案有错吗?” 陈永逸是在座的众人中,唯一知道骆江平是商洛宇舅舅的人,听到骆江平的回答,他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好,都是休闲装,问完后吹了一声口哨,现在要看,骆江平的外甥媳妇的求生愿望有多强了。 “骆法官说是律师眼中经办他手上案件的好法官定位,而不是众律师眼中的好法官定义,众律师眼中的好法官,首先第一点,也是判决独立。” 敌人狡猾狡猾地,黄一曦可不敢再托大,赶紧抛砖引玉,自顾自地说下去,“一个好的法官首先是判断独立。判断是法官的第一要素,要知道人容易先入为主,看完两方律师的观点,法官很容易在双方的观点中摇摆,到底是选择A还是选择B,往往没有发现,正的答案是在C,比如我们今天的辩论主题,不知道众法官的观点是,恶法亦法还是恶法非法呢?” 话说到现在,众人才发现,明明是从黄一曦的裹脚布开始,没几句就被节奏了,然后就回到今天的主题,到底是站哪一队呢,恶法亦法还是恶法非法? 要知道黄一曦上面的好法官定位,可是设置了好几个陷阱,先是把法官独立的判断办拎出来,然后逼法官站队,要说恶法亦法吧,辩论下去,很容易落个没有独立判断的能力,明显不是好法官呢,要说恶法非法吧,哪个法官敢公开站出来说呢,要知道说这一句,可是要非常有勇气的。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还是骆江平站出来,“今天呢,我们抛开律师和法官的身份,纯粹是一场学术性的讨论,所以,也不分法官和律师的身份,支持恶法亦法的,坐在这边,支持恶法非法的,坐在那边。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骆江平的提议立刻得到众人的拥护,不过众人还是有点迟疑,一说到立场讨论,谁能不站在身份立场上讨论呢,黄一曦一看心中有数,她是律师,也不想得罪众法官,立刻帮腔,“我觉得自由选择还是有点问题,众法官和律师水平这么高,选择自己支持的观点可能不会表现实际水平出来。” 张媚早就不耐烦,从刚才到现在,整场都是黄一曦的烟火,闻言冷笑道,“既然是自己选择,怎么证明选择的观点是自己认为的相反方呢?” “所以,我们还是按照上帝的安排呀,抽签吧。” 黄一曦早就胸有成竹,就等这一句呢。 黄一曦知道,哪怕只是一个模拟的演习,分律师和法官阵营,容易引起身份纠纷,还不如抽签,假定了立场,就不必扣身份的大帽子,大家反而能畅所欲言。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一件是简单的小事。 要抽签得有工具,不过这可难不倒众位英才,也是黄一曦认识的法官,邵才良站起来,“我们先面对面建一个群,然后石头剪刀布确定谁是对手。” “石头剪刀布?” 林思铠律师提出异议,“怎么不用摇骰子的方法?用石头剪刀布,这样有三种结果呢。” 众人也都这么想,不过林思铠嘴快,先说出来。 “不是还得有裁判吗?我提议,摇到石头的当裁判,摇到剪刀的当反方,摇到布的当正方。” 邵才良法官早就想好了办法,不慌不忙地提出。 这个办法不错,就怕最后抽中的两队人员人数不相等,不过这是小问题,真的碰到了解决就是。 看到自己摇的石头,骆江平放松绷紧的神经,他这些年都是以专家、裁判的身份出入这样的场合,这次也是带队前来,刚才没提出是不想搞特殊化,真让他下场去辩论,他倒有点担心,赛场上风云突变,在座的又都是精英人物,他要是输了,也不是丢脸的问题,只是这里面有两个是他的后辈,面子上只怕挂不住。 商洛宇和黄一曦对视而笑,黄一曦摇的布,是恶法亦法这一阵营,商洛宇摇出来的是剪刀,是恶法非法那一阵列,一直以来,两个人都是并肩战斗,第一次是敌对的关系,倒是很有新鲜感。 林玲看着自己摇的剪刀,激动万分,她早盼望着自己能堂堂正正地坐到商洛宇的身边,告诉天底下的人,她,林玲,站在商洛宇身边,绝对比黄一曦耀眼,毫不逊色。 商洛宇根本不理林玲,他知道和黄一曦是对立阵营后就直接跑到她正对面去坐了。 郑飞文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商洛宇几眼,半天终于道,“你,坐过去。”他指着离黄一曦最远的位置。 “郑法官,怎么了?” 商洛宇私底下叫他飞哥,可这里他按众人称呼,心里不甘愿,也没有动作,假装不懂他的意思。 “你要是坐在这对面,我们一天都不用辩论了,看你们俩秀恩爱得了。” 郑飞文没好声色地踢了一下商洛宇坐的椅子,“辣眼睛,滚滚滚……” 一阵走位过后,黄一曦看下自己这方的阵容,康明扬、宋丽丽、林思铠、官天宇、陈永逸、郑飞文、 对方是商洛宇、郑飞文、林玲、张媚、施成仁,邵才良和周柳方。 好吧,她的运气依然一般,她不由地摸摸鼻子,形势比人强呀。 恶法亦法是资产阶级分析法学的一个论点。最先提出这一论点的是太阳永不落国法学家、分析法学派的创始人约翰·奥斯汀(1790—1859),他认为法(实在法)是主权者以制裁作为后盾或威胁的强制命令。法与道德无关,或至少两者不存在必然的联系,法律即使是不道德的或不正义的,但只要是合法地制定的,仍应具有法律效力。 第419章 时代背景 两个观点代表着自然法学派和分析实证法学派之间长久的分歧,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随着***政权的崩溃,“恶法亦法”论遭到许多资产阶级法学家特别是新自然法学家的抨击,这些法学家强调法与道德的紧密联系,认为法应从属正义之类的价值准则,不道德的、违背正义的法律不是法,不应当具有法律效力。 这里面所有的法官和律师,大一的法理课认真听课的,想必对于这个论点都记忆很深。 学生时代,观念之争时,说“恶法亦法”,聊的是法律的稳定性、滞后性、权威性,支持者也不乏雄辩:你凭什么判断一部法律是“恶法”?难道一部法律不符合你的利益、不符合你的价值观就不该遵守吗?” 回想那时,众人都是纸上谈兵,而现在,不管是法官,还是律师,这么多年了,对这两个论点,各有各的体会。 因为是自由辩论,也就没有一辩二辩和自由辩手之争,按照顺序,应该由黄一曦这方先发言。 骆江平说完规则后安静了一下,黄一曦看向众人,没有人想开始抢先发言,都在担心被群殴呢。 黄一曦无奈,正要站起,却被骆江平制止,“我们也就是自由辩论,互相探讨,没必要搞辩论赛的那一套,大家都坐着说就行,一方说完后另一方接着说,如果另一方有人有补充的,允许补充一次,每次为2分钟。” 听说不用站起,黄一曦也就顺势坐下来,“既然大家都不开口,那我就来一个抛砖引玉了,我最近手头上一个案件,是一桩老年人离婚的案件,一方当事人指责另一方当事人从事街道的计划生育工作,以此来否定对方的人品,达到离婚的目的,不知道认为恶法非法的对面众大咖,有什么话说。” 或许现在的人都不敢说出,当时的这项政策在现在看来是不是恶法还不好说,以后呢也不一定,可是现在这个政策的弊端性已经出来,别的不说,今年的两会就有一位在微博上提出关于提高人口出生率的提议:在试点地区,每天夜里十一点开始断网,停止电视播放和其他娱乐活动,试点期间避孕套实名制购买,并禁止堕胎,相信一两年内,出生人口就有很大改善。 这位网友虽然是负责搞笑,但也从一侧面说明出生率急骤下降的严峻事实,有些人甚至提议,夫妻到四十岁时,没有生三个孩子的,需要缴交社会抚养费,这意思就是说你不生的话,得出钱抚养别人的孩子。 只能说极左到极右了。 黄一曦话一说完,林玲马上站起来,“对方辩友,如果恶法亦法,德国在希特勒统治时期制定了大量法律,包括灭绝种族的法律,这些法律统统是以正当的程序制定出来的,至少在表面上符合了法律的一切形式要件,逻辑上面没有问题,那**德国的暴行不就是完全合法的吗,在法不溯及既往的原则之下,而当时被“合法”残害的人们如何能够获得赔偿呢,那“依法”施暴的战犯又如何被惩罚呢?” 林玲的这个观点一直以来,都是众多恶法亦法的无法推翻的观点,远的说起二战,近来的那个坐66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去和一个七十几岁老人磋商没有达成共识的二百多斤的胖子,还犬刑了自己的姑丈,这不是典型的恶法吗? 从古到今,奴隶制度?是法律吧,存活多少年?1959年之前,西藏地区仍然实行农奴和奴隶制度。 种族隔离?是法律。 妇女没有政治权利?是法律。 在某些神奇的国家,用石头砸死人?也同样是法律。 历史早已一遍遍的证明过:傻逼的法律不但举不胜举,而且还层出不穷! 可是这些法律中,有多少人因此而受到刑罚? 读法学史,让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正义不会缺席,只会迟到,但大多数情况下,正义不只会迟到,还经常缺席。 黄一曦脸上出思索之色,片刻后,她才开口,“分析法的善恶是一个永恒的命题,亚里士多德就认为良法应包含两重意义:已成立的法律获得普遍的服从,而大家所服从的法律又应该本身是制订得良好的法律。 一般来说所谓良法,就是捍卫人们的权利和自由,防止暴政,制裁犯罪,维护正义的法律。而恶法就是维护独裁专制、维护暴政、侵害人权、肆意剥夺人们的自由、损害正义的法律。” 黄一曦的意思从话里可以分出两个意思,一是如果因为当时社会意识和形态以及人的认知局限,有助于维护当时社会的稳定的法律,而以后的时间证明,该法律是恶法,这种法律,可以修改废除,但不能溯及以往。 而那种在当时看来,就是反人类的、侵害人权,剥夺人的自由,损害正义的法律,就应该追究。 在黄一曦看来,那种屈服于一时的暴政下反人类反社会的法律,其实不能等同于她们现在所讨论的恶法,那种一开始就是罪恶。 双方在没有对恶法的范围取得一致的认同,很难继续探讨下去。 黄一曦极不喜欢国内的两种声音,一种是,一种否,一种生,一种存,这种极端的思维导致国人的思想是中庸的,做事却是极端的。 骆江平和几位法官点点头,的确,如果对恶法的定义和范围没有取得一致性的意见,接下去辩论也没有意思。 商洛宇听了摇了摇头,其实一件事情的看法有了公歧,在同一时间和空间内有不同的社会意识,不同的社会意识对同一事物的看法存有差异,没有一条法律能统一所有社会成员的行为模式。 而既然没有办法统一所有社会成员的社会意识,你又怎么证明你的观点才是正确的呢。 是一个伪命题,举个例子说,比如三哥,把压迫人民的意思写在纸上,也叫法。比如,给他姑父施犬刑的意思,也是法。在这个范围里,你能说谁的社会意识才是符合时代呢。 有些法律,当时出台时是有它的时代背景的,比如劳教制度,比如黄一曦开头所说的计划生育政策,再比如他和黄一曦所讨论的《婚姻法》第三十三条,每个特别伤害个人权利的方法出台,在短时间内都能解决一些看上去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暂时有效的。 两队人马经过一翻厮杀,等到有人喊停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本以为就一会儿功夫,没想到已经到了中午一点多了。 () 第420章 舅舅 商洛宇不解地看向骆江平,他们两个舅甥现在很少见面,也没有什么事说。 骆江平看了看四周,旁边没什么人,不过他还是小心地将商洛宇拉向墙角,“你最近怎么不回舅舅家了?你大外婆很想你呢,问你什么时候带黄一曦回去给她看下。” 骆江平是骆慧芬的堂弟,商洛宇的外公外婆早就走了,骆慧芬是大伯父和大伯母带大的,和骆江平象亲姐弟一样。 “我还以为大外婆会不喜欢黄一曦呢,所以不敢带过去。” 商洛宇实话实说。 “不管怎么样,总得和大家见见面,不然走在街上都不认识。” 骆江平其实有和家里几位老人说起黄一曦的事,老人们对她印象挺好的,可是骆慧芬经常回去哭诉,说商洛宇被黄一曦勾引得连家都不回了,老人们一听这还得了,不顾家的姑娘有什么好的。 商洛宇扯了扯嘴角,“我真怕了我妈那个闹腾劲,大外婆身体又不好,万一生气什么的,我妈又怪我们两个了。” 骆江平想了一下,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商洛宇说,劝他和黄一曦分手?讲真,他没这个心思,现在这个社会,早就婚姻自由了,何况谈个恋爱同居而已。 说实在的,他挺羡慕商众人皆感饥肠辘辘,商洛宇和黄一曦正欲离开时,骆江平叫住商洛宇。 “舅舅?”洛宇的,物欲社会里能找到志同道合,彼此相爱的,比中彩票还难。 “你也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娘呀,多回去看看你妈。”想了半天,骆江平也就只能找到这么一个理由。 “忘了娘?”商洛宇不由自主地重复这一句话,“舅舅,我其实很不想在你们面前说我妈妈的坏话的,可是,她是怎么做的呢,她说,宁可我这一辈子无妻无儿无女,也不愿意我和黄一曦在一起。” 商洛宇想起过年后他回家去,想让妈妈同意他和黄一曦结婚时的情景,一想到妈妈象泼妇一样,什么脏水都往黄一曦身上泼,不由地红了眼,“舅舅,您就别劝我了,就当我不孝吧,我妈对我姥爷和姥姥不也是不孝,我们这是有传统,遗传的。” 骆江平头疼万分,不由地用手捏了捏额头上的肉,“你们之间是由曲直我也不说了,既然合不来,不结婚也好,省得让你妈有理由对付黄一曦,只不过,你一个月也要回去一两趟,哪怕是逛一圈,也代表你在乎父母呀。” 说到最后,骆江平又嘱咐商洛宇,下个星期大外婆生日,让他们两个回去。 “舅舅,那场面太热闹了,真不合适,要不是,我们提前一天或晚一天过去?” 商洛宇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不去不行,可去了,万一妈妈不管不顾,把老人气出个好歹,好事反而变成坏事。 “那行,要不你们就晚一天过去吧。”骆江平想想也有道理。 商洛宇和骆江平甥舅说话时,黄一曦正和郑飞文有一搭没有搭地聊天,郑飞文还关切地问起她刚才所说的离婚案,听到执行的问题才住嘴,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一个法官正在张大耳朵听呢。 从司法局出来,往城东的方向,马路两边都是花的海洋,紫色的花,红色的花,白色的花,黄一曦看到这,突然想起古人三月踏青的风俗来。 这种脑力大比拼的节目,实在太伤身体了,黄一曦又想起林舒芳,她最近天天都在练车,也很辛苦,“我们明天也去郊外玩一下吧?” 商洛宇想起骆江平和他说的事,也没注意听,直到黄一曦问了第三遍才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黄一曦笑笑也没有说话,商洛宇也没注意,眼睛里有点担忧,“那个张媚你以后离她远点。” 刚才辩论的时候,他就坐在张媚的对面,看到张媚一直冷冷地看着黄一曦,眼里不时地闪过怨毒的光芒。 两个人回到家,黄一曦也顾不得休息,拉着他问为什么那么说张媚。 在黄一曦看来,张媚已经得偿所愿,顺利地拿到入队的门票,她实在想不到,她对她还有什么怨言。 “或许你的存在,就是碍了她的眼,既生瑜,何生亮。” “神经病,谁和她是瑜亮呀。” 黄一曦皱起眉,一早上飞扬的心情顿时沉郁下来,拿起已经放凉的茶水就喝。 商洛宇十分严肃,“有些人的想法不可理瑜,你得多注意点,我看她不是什么好鸟。” 黄一曦一口水喷了出来,“她是不是好鸟我不知道,但我肯定她绝对没有鸟。” 商洛宇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你就肯定她没有鸟?别的我不敢说,但她肯定不只有一鸟,那天晚上你不是听到了吗?彭庆喜现在也听到一些风声。” 黄一曦脑袋转了一下才明白,心里嘀咕,就算她有许多鸟,那关我什么事?却不敢再说下去,越说越污了。 “彭庆喜从哪里知道的?” 黄一曦一听,有八卦,双眼登时亮了,“来来来,快点告诉我,哪个人民群众眼睛这么亮呢,竟然看到彭庆喜头上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那晚上的事,黄一曦和商洛宇都没有再提起,两个人都不是说人阴私的人。 商洛宇服了她,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就对她说了。 “这事也没有传开,只是有人私下说,当初她和孙青海的事,本来就藏着掖着,可后来她不是又攀上高枝了吗?就对孙青海不理不踩了,我估计是孙青海不高兴了,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或者递了什么把柄给彭庆喜,彭庆喜也不是好相与的,自然和她闹,还揍了她几次,所以你看她今天,一点活力都没有…….”商洛宇耸耸肩。 黄一曦听得眉开眼笑的,道,“我还想她今天怎么这么沉默呀,就没有说过一句出彩的话,原来是这样呀,后院起火惹的祸呀。” 好吧,这个形容也不能说不对,谁说后院一定要指女人的,所以商洛宇道,“也可以这么说。” 黄一曦眼睛鄙夷,一点也没有同情彭庆喜,“他不是靠着张媚和孙青海才爬到那个位置吗?想要攀高枝,自己又没本事,只能当裙带仔呀,我估计呀,彭庆喜就算真的有张媚攀高枝的证据,也不会离婚,他还想靠她爬得更高呢。” 商洛宇没说话,但对黄一曦的话挺认同的,同是男人,他知道的不只是这些,他还听说彭庆喜升官后,在清溪县肆无忌惮的,不止带一个人女人去开房,可见其人品心志。 夫妻俩各玩各的,谁也不亏。 第421章 大外婆 “不过不管怎么说,张媚现在是事务所合伙人,李立星把许多事都交给她,明面上不给你整啥,暗地里给你使几个绊子也容易 。” 商洛宇一脸的煞有介事,“有句话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她既是女子,又是小人,难防呀。” “不过她攀上那上副巡视员也不见得是好事…….” 那晚宴会,商洛宇发信息给杨敏剑,后来手机被收走,他也就没注意,后来才看到杨敏剑的信息,让他大为惊诧。 “怎么了?”黄一曦好奇地问,眼睛亮晶晶的。 “别人的男人你怎么这么关心……”商洛宇假装吃醋。 “你胡说什么呀?”黄一曦气急地掐了他腰上软肉一把,对上他委屈的小眼神,只能败北。 为了知道那个八卦,黄一曦使出浑身解数服侍好商洛宇,他才懒懒开口……. 就如黄一曦和商洛宇猜测一样,他并没有那么显赫的家世,而且文凭也是假的,一个高中毕业生造假全日制研究生毕业,京都清楚他底细的人都离他远远的,所以他经常只能往地方跑,享受吹捧,满足他的虚荣心。 “这样的人还在高位,真是…….”黄一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新闻看多了,什么事都不足为奇了。 “放心吧,贱人自有天收,总有一天,他上面的保护伞没了,他也离倒霉日子不远了。” 商洛宇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黄一曦光滑的背部,眼神幽深,刚刚那一段只是上点甜菜,可是他现在还有重要的事要说。 “怎么了?”看到商洛宇一脸的为难,黄一曦善解人意地问,她也猜测到肯定和今天骆江平找商洛宇说话有关,本来不想问,却没办法忍下心。 “我有告诉过你,我名字的由来吗?”商洛宇没办法直接开口,找了一下迂回的方式。 黄一曦没有回答,只是昂着头专注地听他说。 商洛宇怕黄一曦趴在床上太久难受,轻轻地翻动她,让她躺在怀里。 “我名字里面的洛,原来是骆,没错,就是我妈那个姓,后来上户口的时候,户籍民警写错了,写成三点水的洛。” 商洛宇的外公叫骆良熙,和骆江平的爸爸骆明熙是双胞胎,两个人的父亲在水库工作,他们的父亲退休后,骆江平的爸爸是老大,脑袋又聪明,骆江平的爷爷就决定让骆江平的父亲去顶岗。 兄弟两个人,一个有了工作,一个还是农民,尤其是骆江平的妈妈,也就是大外婆钟安云,也有工作,而骆慧芬的妈妈,也只能是农村妇女,兄弟俩的差距越来越远。 骆慧芬是老大,后来又有两个弟弟,还得服侍公公婆婆,脾气越来越不好,又没有地方消气,整天拿骆慧芬出气,到后来,甚至不让她读书。 骆慧芬很聪明,每次被母亲打骂的时候,都偷偷在一边流眼泪,而且每次,都被爷爷看到,老人家四个孙子,就一个孙女,再怎么重男轻女也心疼,就和老大说,让骆慧芬跟他们生活,让他们负责她读书。 骆慧芬过去后,她嘴巴甜,又肯干活,很快,大外婆就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甚至可以说,她的待遇比两个亲生儿子还要高。 “那你的亲外公外婆和两个亲舅舅呢?”黄一曦有点好奇,“看来你家比我家还复杂呀。” “我妈心眼挺小的,一直不和他们来往,即使是我两个舅舅生意做得不错,她也看不起他们。”商洛宇有时候觉得自己妈妈很世侩,他有时候觉得骆江平一家人也明白这点,只是因为大外婆疼爱妈妈,所以一家人都忍着她。 “今天舅舅让我们下个星期去他家一趟,我大外婆生日。” 商洛宇还是有点内疚,早就和黄一曦说过不用理他这边的亲戚,可是他又做不到。 “去吧,皇帝也有三个穷亲戚呢,再说了,我家这边你不也跟着忙吗。” 黄一曦倒是看得开,洒脱地说,“只不过我觉得那天不合适,那天你妈会去吧,我们可是王不王的。” 她现在就是有一个原则,把商洛宇当成有感情的合伙人,能经营就经营,不能经营就散伙,无非是散伙时痛一些。 “所以我和我舅舅说,我们晚一天去。” 商洛宇倒是伶俐,立刻猜中她的心思。 “那行,生日可以补,我们想一下,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说开了黄一曦也很扭捏,商洛宇就是这点好,从不勉强她。 “就送点我们种的蔬菜吧,这个比那些华而不实的礼物好。”商洛宇说得实在,舅舅家什么都有。 黄一曦白了他一眼,不想再说话。 第二天是阴天,一大早商洛宇也不运动,换了一身工装,提了一大袋工具出来。 旧屋那块菜地生产的菜很多,怎么都吃不完,他想了想,前院要做玻璃房,有了看风景乘凉的地方,后面他也不准备做菜地了,准备弄一个小型的喷泉,从前院绕过屋子,往后铺了两条甬道,用鹅卵石拼也图案来,周围放几件运动器材,一家人也不用走到外面散步,在这里做做运动,聊聊天。 他可以发现,屋里那间运动房丈母娘一天也没进去过,说是不习惯,就连黄一曦也很少进去,说是懒。 这样下去不行,律师这行业,猝死的人不少,就是脑力透支了,身体跟不上。 建房子的时候,大的垃圾都已经清走了,只剩下一些琉璃瓦片,还有一些碎的,林舒芳舍不得扔,现在正好派上用扬。 “看不出来,你这个美术天份挺高的。”不知什么时候,黄一曦已经站在他身边,帮他挑捡那些碎瓦片,商洛宇站直身子停工一看,别说他还真有点美术天分,拼出来的图,抽象又大气,国际范儿。 “姑奶奶你就别沾手了,等下割到怎么办?”看着黄一曦细嫩的小手在那堆碎瓦片拨拨翻翻,商洛宇吓了一大跳。 “这有什么呀。”黄一曦没停手,“我不是经常在菜地里翻土。” “你就是虎。”说起这个商洛宇就气打不过来,前些日子丈母娘说菜地的土肥力减退,前面有一块地有黑土,黄一曦就拿着袋子去装,也不拿工具,用手直接扒,他跟上去的时候,看到她差一点扒到一块碎啤酒瓶。 第422章 老骆家 我运气好。”说起这个,“黄一曦还洋洋得意,手也不停。 商洛宇赶紧去工具拿回一套胶皮手套,让黄一曦洗手带上。 两个人的速度就是快,一人铺水泥,一个往上按鹅卵石和琉璃碎瓦片,一个上午,两条小径都弄好了。 “还是审美眼光好,这一条五颜六色,还有图案,真好看。” 商洛宇端详了一番,又交代黄一曦,“干了后别急着踩,等我赤脚踩几遍们再上去。” 他怕那些琉璃瓦片不牢固或有不平,黄一曦的脚可是细嫩得很。 “放心吧,又不是玻璃。” 黄一曦刚才已经仔细挑选过,每次插下去后,都仔细地摸过了。 “那也不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商洛宇板着脸,又指向喷泉,“我打算在那周围修一个花坛,种上红艳艳的美人蕉,大丽花,下面种点小菊花还有金银花,夏天的时候,我们带着孩子在前院烤肉,吃上火了就摘点小菊花和金银花泡茶。” 黄一曦逗趣,“那可俗了,要不要种点海棠花和玫瑰?” 商洛宇笑着说,“海棠就不要了,什么海棠泣血呀,一听身体就不好,我们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人,玫瑰也不要,多刺,容易伤到小孩子,要想高雅一点就栽种一块竹林,这样夏日炎炎的时候,呆在竹林里就特别凉快,春天和冬天的时候,孩子们也可以挖竹笋。” 商洛宇说的这些都不是特别名贵的品种,也蛮好养活的,只要活了,热的天气里浇点水,其他时间都不用管。 黄一曦莞尔,“那要种什么竹子?我们这庭院不大,竹子生长迅速,同要是毛竹什么的,很快就能成长为一大片,到时只怕整个庭院都遭殃了。” 商洛宇笑眯眯地说,“我早就想过了,我们就栽种紫竹,紫竹好,辟邪,要知道南海观音,就是住在紫竹林里,阳性,喜温暖湿润气候,只有我们南方能种。” 黄一曦还不知道商洛宇竟然也这么迷信,不过她不敢笑,反而做出忧虑的样子,“紫竹好看好种吗?一般不都是青翠的竹子吗?象斑竹四角竹,我们南方好象不多。” “好看,紫竹竹杆紫黑色,柔和发亮,隐于绿叶之下,甚为绮丽,不过说得对,我们再种点黄槽竹、金镶玉竹、斑竹等杆具色彩的竹种同植于园中,这么多色彩变化,肯定很好看。” 商洛宇一脸的憧憬,让黄一曦的心如春风吹过。 从司法局回去后,骆江平也没闲着,他蹲在书橱前,探着身子往外扒资料。 知道商洛宇会过来,他就有这个想法,帮忙找一些资料,让这两个孩子在资格竞选上多一些把握。 “都跑这屋干什么呢?”门咣当一下开了,风卷着雨扑进来,骆江平的妈妈站在门口。 “哎呀,妈!这雨地滋溜滑的,跑来做什么?”骆江平吓一跳,赶紧走出去把老人家扶进来。 骆江平住在白水州城北,是自家老宅,早些年他在城里买了套房,他妈妈住不习惯,硬是不搬,无奈之下,他只能住在这里陪着。 老宅的屋子有两栋,虽然在同一个围墙里,但并不连着,距离有十几米。婆婆一直住在大伯家,说是要给他看房子。 这两栋楼都是二层半的楼房,一栋是骆江平的哥哥的,一栋是骆江平的,骆江平的哥哥二十五年前留学袋鼠国,原来混得不好,找了几个国内出去的女人,也和其中一个女子结婚过,没多久就离了,没小孩,再后来突然发达了,找了当地的一个白人女子,生了两个混血儿,一年也只回来一次,不过公公过世三年他回来一次,到现在三年了都没有回来。 “我看们厅里没亮灯,过来瞧瞧。” 钟安云见二儿媳妇于小竹现在才从厨房走出来,板着脸又加了一句:“贡糖吃完了,再买。” “好嘞,明天就买。” 于小竹盘算着,那些贡糖怎么可能吃完?明明是借口,老太太喜欢热闹,可是骆老大一家人到现在还不回来,着急了。现在是沉不住气主动上门。 这大伯也真是的,娶了一个白人不算,倒把自己漂白了,这次让他回国,一开始还不答应,说什么国外没有给老人做七十大寿的风俗,放屁,没有那风俗,那吃蛋糕吹蜡烛唱生日歌是从哪传来的。 于小竹早就看明白了,她那个大伯呀,去了袋鼠国这么多年,除了皮是黄,内里已经是白的,心却变黑了。 钟安云被扶到大厅里面的红木太师椅上面,骆江平的女儿骆采旋也从房里出来,拿出一袋瑞桐市衙口花生来,老太太原来的牙口不好,吃得慢,只能一点点磨,去年在骆江平的劝说下,满口牙都是种植的,花了三十几万。 老太太心疼钱,总觉得医生坑人,从那以后,老太太就和硬的东西杠上了,她总想如果牙齿蹦坏,就能向牙科诊所索赔了,原来很多年不敢吃的东西都往嘴里塞,贡糖、花生,瓜子,甘蔗,不给吃还骂人。 “奶奶吃慢点。” 骆采旋看到奶奶一口一个花生,和嚼石头一样,还能边说话,有点吓坏了,衙口花生比一般的花生硬,她用手剥都得双手一起使劲。 钟安云没理孙女,只是盯着于小竹问,“旋儿她妈,说隔壁老王家孙子快结婚了,送点啥?” “包个两百元的红包行吗?我们家和老王家,好象许久也没走动了。”于小竹瞄了一眼婆婆,小心地说。 钟安云从小家境非常好,又有工作,她手又松,村子里很多人都来吹捧她,老太太一高兴,给的是别人的几倍,她不心疼,于小竹替她心疼。 尤其是老大出国后,娶了洋婆子,村里人整天说老太太享福了,呸,狗屁的享福,老大回来什么都没带,都是老太太打肿脸充胖子替她出的。 不过于小竹不敢说什么,骆江平要不是因为老太太也不会回来,他们俩个也不会在一起。 果然,一听说包200元,老太太的脸就拉下来,“不用们送,老二媳妇,明天过去,我给拿个金戒指,送了就行了,就当是咱家的。爸过世的时候,他家一家人都来帮忙了。” 第423章 打赌 于小竹无语,他们老王家和老骆家不算亲戚,也就是同住一个村的情谊,哪有人上前送金子的,再说公公过世的时候,他们全家人是都来了,也就是吃饭的时候都过来。 骆采旋看着一脸不忿的妈妈,眨了眨眼,妈也是糊涂了,又不用她们送礼,不高兴干啥。妈妈也是够傻的,老太太原本就是嫌她抠溲,她其实管那么多干什么,老太太本来就偏心眼,有好东西也不会留给妈妈,,而且就冲着老太太这啃花生的劲,说不定比妈妈活得长久。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老王送请帖的时候老太太还说一句,说那天正好她生日,老太太是不是怕大伯父没回来,妈妈不给过? 老太太有自己的自尊心,不肯亲口提,心里不知怎么急呢,晚上出来掺和一下,未必没有提醒的意思。 趁着爸爸扶奶奶回去,骆采旋把妈妈叫到一边,问她老太太生日的事。 “你操心什么,就只有你是孝顺孙女?就冲着你爸那孝顺劲,你奶奶死后,二十四孝都不用现编歌词,你爸呀,早就叫你大伯,你姑你表哥表弟,我估计,现在白水州,就你奶奶和你不知道。” 于小竹用食指戳着女儿的脑袋,恨恨地说,“人家有她孝顺儿子惦记着,就我这个老妈子,没人管。” 钟采旋诞着脸嬉笑,“妈,你这么说我可不乐意了,你的生日我哪年不记得,再说了,奶奶今年是七十周岁,那是大寿,要好好办一下。” 于小竹冷笑,“我生日你倒是记得了,以前还有一张卡片,现在连卡片都没了,发达168红包过来,改天就找我要2000,这也叫记得,我呸,你们老骆家的都不是东西,唱的比说的好听,你既然这么上心,鬼点子那么多,你说咋办吧,我放权给你,你就好好办吧。” 骆采旋知道妈妈的性子,闻言也不生气,双手搭在于小竹的肩膀上顺便按了几下,“妈,这样吧,我晚上想好了明天告诉你怎么办。” 骆采旋知道奶奶的性子,她生日呀,就得往热闹上办,所以晚上想了一下,也拟了一个计划。 她憋了一点小坏,让爸爸妈妈不要声张,每天出去后就偷偷摸摸带了点东西,尽量不让奶奶看到。 等到星期天时,让爸爸架拢着奶奶先去参加老王家孙子的婚礼,她应该喜欢热闹。 这边家里准备好,她一回来就开宴,算是个惊喜。 “整这么费事干嘛?再说你大伯一家来也要回来,怎么藏着。”骆江平虽然不太赞同,可是女儿开口说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爸,我和你打赌,我大伯一家人肯定生日那天早上才会到达,你信不信。” 骆采旋知道大伯就是奸滑鬼,他既怕回来花钱,又怕回来干活。 “你大伯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当天到,也是有原因的。” 骆江平知道自己大哥的性子,却不愿意女儿那样说。 骆采旋撇撇嘴角,这个爸呀,重情好,就是太软弱,还护短,容不得别人说老骆家的人坏话。 “妈,我们老骆家,也就出我爸这根好笋,你可得看好了。” 骆采旋转向于小竹,“给钱。” 于小竹偷偷地笑了一下,不解地问骆采旋,“要钱干什么?” “当然是给奶奶过生日了。” 骆采旋翻了翻白眼,“光干活不给钱呀,你以为我是我爸,光拉磨不吃草呀。” “这死丫头,你就不是老骆家的人了?还是你是歪笋?” 骆江平绷着脸,敲了女儿一个栗子,“给。” 说完从包子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别乱花。” “那可不一定了,要是我妈不要你或你不要我妈,我是谁家的人可说不准。” 骆采旋边贫边接过来一看,吓一跳,信封里是一扎人民币,10000元,“给我这么多?” 这可快顶上爸爸两个月工资了,怪吓人的,这钱烫手。 “我们俩互相不会不要,只会不要你,看来你真不是我们老骆家的人,我们老骆家可没你这样没大没小的人。” 骆江平气得敲一下骆采旋的头。“这钱不都是用来办寿宴的,有2000元是给这个月生活费的。” 骆采旋是白水大学大二学生,平时走读,以往骆江平都是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给生活费,一个星期也就给三百元,今天突然一下子给了这么多,骆采旋母女都懵了。 骆采旋一点也不介意,她和她爸,没有百分之百像,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相像,“咱爷俩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是养父女呀,遗产还得给我,爸,你是不是一直怀疑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苛刻我呀?现在良心发现了?” “对你就不该有良心这东西。” 骆江平磨牙,“大热天的还想给你爸带颜色的帽子,要不是你表哥说女孩子要富养,多点钱你自己想买点什么也不用向我们要,你就等着你亲爸给钱吧。” 骆江平说这句话还有点难为情,他一直觉得骆采旋是小孩子,可是商洛宇说商洛寰初一已经会带小女朋友看电影了。 骆江平想了一下又嘱咐道,“你现在还小,男同学如果邀请看电影吃饭就AA制,别占人家便宜。” 单位里有些同事在议论富养女儿穷养儿的事,骆江平也听了一嘴,他一直不赞成给女儿太多的零花钱,怕孩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可是现在他又担心女儿手上零花钱不多,贪点小便宜被人哄了。 “亲爸不亲爸的,等找到再说,老骆同志,你现在一个人得承担两个爸爸的责任,得多给点。” 骆采旋伸出右手,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骆江平气哼哼地拍掉女儿的手,这熊孩子还打蛇随棍上了。 骆江平说完就往外走,他资料找了一大半,还没有合适的呢。 骆采旋看着他的背影,双手把下眼皮往下拉,冲着于小竹做了一个鬼脸:“妈,你瞧我爸那小气扒拉的样子,还担心我这棵白菜被猪拱了呢,就冲他那抠样,也不把我养得水灵点,没猪来拱等烂在田里呀。” 骆江平听了脚一崴,差点摔倒。 第424章 洋儿子 就如骆采旋所说的那样,骆江涛和他的洋婆子露丝还有两个混血儿子汤姆和杰瑞在早上八点多出现在骆宅,一回来,看到钟安云就高喊,“妈,我回来了,有什么可吃的,我饿了。” 钟安云一听,赶紧往前走几步,笑骂道,“这猴子,还以为他才几岁呀,这口气呀,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以前每次一放学,回来第一句就是这句话。” 说完脚步利落得很,不一会儿,整个餐桌上就摆满了东西。 骆采旋不雅地翻一个白眼,“妈,你瞧我奶奶那个样,搂着儿子又搂着孙子那高兴劲,就差掀起衣襟拭泪了,这老太太呀,偏心得没边了,啥事都不干还得她侍候着才高兴。” 于小竹气得敲了一下骆采旋的头,“你还胡说,等下他们要是听到了,小心你爸揍你满头包。” 骆采旋得意洋洋地说,“他敢,他要是敢打我,我也离家出走找个洋老公,让他变成望女石。” 于小竹无语地看着骆采旋,惯得那样子怎么话都敢说,她小声地对骆采旋说,“你不是要给你奶奶一个惊喜吗?等会你大伯会不会说漏嘴?” 骆采旋笃定地回答,“放心,我大伯那种人冷心冷肺的,他巴不得你们不给奶奶过生日,他好省一笔钱呢,不信你去翻下他行李,肯定什么都没带。” 骆采旋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前情的,很早以前,骆江涛回来时就不带东西,有一次带了一大包行李,搞得邻居们都很羡慕,结果他是怕国内牛奶质量不过关,从袋鼠国带回来两箱牛奶。 就那两箱牛奶,他也没有便宜别人,一个人回来一个月全喝掉了。 所以他每次要回来,钟安云都得自己准备些好东西,和亲朋好友说是大儿子带回来的。 好在钟安云除了退休工资,还有点身家,不然也掏不起。 不过在骆采旋看来,应该也掏得差不多了。 骆江涛和妻子孩子都坐下后,钟安云亲热地问道,“阿涛,这次回来能住多长时间啊?” 骆江涛笑嘻嘻地回答,“妈,不能久呀,你也知道,我在那工作不好混,整个公司就我一个黄皮肤的,大家都排挤我,要是留久一点,说不定工作就没了。” 骆江涛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小公司,他在里面当小主管,只不过袋鼠国上班工资是周结,发完工资后,很多工人就不上班了,所以象他这种黄皮肤一直留在公司的,只要勤快点的,老板还是愿意雇的。 所以这次老板给了半个月的长假,加上年假等等,他在国内可以停留一个月,他其实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回国了,带老婆孩子在外省逛了一圈,准备住一个星期至两个星期就走。 这样回到袋鼠国还能再休息几天,旅游也是很累的事情。 钟安云听到这话脸就沉了下来,儿子刚回来就说要走,一走就是好长一段时间。 察觉到妈妈神色不对,骆江涛这才反应过来,“妈,你放心,我等下给老板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多留一段时间,不行那工作就不要了,也不算什么好工作,工资又不高,工作没了就没了。” 钟安云一听很紧张,“那不行,工作要紧,等到你放假再回来,妈给你出来回飞机票。” 骆采旋一听就翻白眼,这儿子在国外赚外币,还得老太太自己掏钱让他回来,说出去都让人笑话,要不是看上奶奶生日,不想闹什么矛盾,她肯定忍不住了。 还是旁边一个过来看热闹的邻居王婆婆看不过去,趁着骆江涛和妻儿在吃饭的时候,偷偷把钟安云拉到一边,“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这钱在你手里才是钱,你现在手上多少钱都给他们了,以后没钱了,更不回家了,而且你现在靠老二家养老,真掏干净了,对老二一家人可不公平。” 王婆婆不敢说老姐妹偏心成那样,万一老二一家人不甘心,以后不理她,有她哭的时候。 这样说就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了,等下老太太还以为老二媳妇怎么了。 “我也这么想,可那是儿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久才见一次,过得也不好,年纪那么大才有孩子,老婆孩子连句中国话都不会说,他要是不回来,我们连见一面都不能。” 钟安云无奈地看着露丝和两个孙子,刚才到现在,除了叫她妈妈和奶奶,问候一声你好吗听得懂,其他呱里呱拉一大堆,没一句听得懂的。 王婆婆可是听说了,这老大在外面有大别墅大农庄呢,还有豪车,抖音里好多国内的女人找外国人拍她们中产阶层生活,这老大呀,也拍了很多视频,她孙子就翻看过。 “呵,安云啊,别傻了,有钱谁都能养你老,没钱,亲儿子也未必管你。” 这话说的有点现实,可也是实情,“你不知道呀,原来总跟我一起来的老越不见了?她还没儿没女的,那不是让她一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远房亲戚给接去养老了!她有钱有房,亲戚就指着她呢,供得跟太后似的,知道她是北方人喜欢吃饺子就天天包给她吃,一天不乐呵了,全家哄着。唉,人啊!” 王婆婆看着骆江涛,虽然五官俊朗,长得不错,可是一头偏分还打着发腊,要是再带个金丝眼镜,妥妥就是汉奸,两个混血儿好看是好看,可是说的一口鸟语怎么也沟通不来,瞧他们拿筷子那样,还不如手抓呢。 王婆婆说完又看着骆江平,“我看你们家呀,老二和他老婆还是靠得住的,所以你得多留点钱,免得让他们寒心。” 这话不只王婆婆说过,几个要好的姐妹也说过,她们一直以为钟安云是因为骆江平生的是女儿,骆江涛生的是儿子才偏心的,只是骆江涛的两个儿子长得虽然好看,可是就是白色馅的,长大后能在钟安云葬礼上出现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什么。 “是这么个理儿,听你们的!可是总不能让儿子万里迢迢回来还饿肚子吧。” 钟安云知道老姐妹说得对,嘴上也答应好好的,可是思想却没办法扭转过来。 第425章 洋孙子 王婆婆叹一口气,儿女都是债呀,要说钟安云,一辈子顺顺当当,生的两个儿子也出息,都出国了,可是老头子生病住院,连个送去医院的人都没有。 要不是老二自愿回来,有两个儿子还不如没有,所以人呀,生男生女都无所谓,孝心才最重要,象钟安云,对孙女也不怎么样,可是一有事,都是孙女在做,前几年老伴过世,钟安云一时接受不来住院,不都是儿子孙女跟着跟后侍候着,那个说比亲妈还亲的大侄女,也就过来坐一下。 骆慧芬可不知道王婆婆的想法,正在钟安云面前抹眼泪,“王阿姨说得对,你看我那个儿子,也没结婚就不认我这个妈了,比上门女婿还惨,人家上门女婿都是想靠女方家财力的,他是带着钱财上门了。” 钟安云沉下脸,“你放心,等下让江平打个电话给他们,让他们过来,我和他说说。” 骆江平不喜欢这个堂姐,明知道今天是妈妈生日,却在今天抹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骆家谁对不起她呢。” 骆采旋也不喜欢这个大姑姑,每次过来不是骂老公,就是骂儿子,不然就是哭她命有多苦,她能有多苦,大别墅住着,全世界去游玩。 “姑姑你想得太多了,现在新社会,哪里有上门不上门一说呢,再说了,现在法律健全,我表哥还是大律师呢,能在别人手上吃亏?奶奶,你不是要到王家送礼吗?赶紧送了回来好做饭给我大伯父一家人吃,免得再饿到我大伯父一家人,可真是罪过了。” 一听说饿了宝贝儿子和孙女,钟安云可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匆匆走去房间,翻起要送的礼物,招呼王婆婆一起走,边走还边吩咐于小竹中午要买什么菜回来做。 待她们走后,骆江平才埋怨骆慧芬,“姐,瞧你,干么在妈生日时说这些话?” 骆慧芬呆了一下,脱口而出,“今天是妈生日?我还以为江涛回来你们才叫我过来的。” 说完还有点生气,“你们怎么不早说,我什么都没准备,也没给妈买个生日礼物。” 骆采旋心里就呵呵了,说什么比亲妈还亲,你要是有心,连个生日都记不住? 骆江平脸上淡淡的,也不是亲姐姐,跟这样人没什么好计较的,心里却有点后悔,早知道前几天就不和商洛宇说那些话了。 骆江涛却走过来,赞同骆慧芬的话,“是呀,小弟,还是得说一下,你瞧我也没记住,国外日历没阴历,我根本不记得哪天是哪天,一听说妈生日,我急了,请假,安排替班的人,做好手头上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偏偏汤姆又有点感冒,恨不能生成三头六臂,也是一点都没准备。” 骆江平不想回答,骆采旋就忍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问,“二叔,国外真没中国日历?就算没有,网上也有万年历吧?再说了,以前奶奶生日,也没见你准备什么礼物呀?真没也没关系,掏钱呀,实惠!要是缺红包壳,我们家里有。” 她爸她奶奶惯着这两个不着四六的东西,她可没义务。 骆江涛无所谓,呵呵笑着,“行,要弟弟,你先替我给妈包个红包,等我有空出去换一下外币回来还你,这一急呀,钱也没带多少,国外现在也不象国内这么方便,什么微信支付宝的,我都不明白。” 骆采旋差点打自己耳光了,这一说,是把自己爸爸给坑了吧,“大伯,你直接用外币包不就行了吗?这外币呀,好看,花花绿绿的,听说你们那货币还是塑料的,可以折可以洗。” 骆慧芬却不愿意被一个晚辈下面子,沉下脸对骆江平说,“平弟,小女生可不能这么伶牙利齿,没大没小的……..” 骆江平虽然不计较那点东西,却也不愿意女儿被说,不过今天是妈的生日。他也不愿意不欢而散,淡淡地对女儿说,“我早就教过你,我们家也不缺那点东西吧,以后呀,别好的不学不好的乱学。” 骆江涛还是笑嘻嘻,仿佛他真的听不懂,骆慧芬却气得胃疼,大弟是认为她真的舍不得买那点礼物,天地良心,她可是真的没记得。 骆采旋知道爸爸不是真的骂她,也不生气,“放心吧,爸,这种事不是学得来的,靠遗传,你品行那么好,我遗传到你实实在在的,怎么学也学不会那种眼皮子浅,无心还假装孝顺的不良品行。” 一下子就骂了两个人,骆江平也不想女儿让人说太刻薄,“你不是要给奶奶一个惊喜吗?还不快去准备。” 却说钟安云那边,正憋着一肚子气,瞧着人家喜气洋洋的,再想自己七十大寿都没人记得。本想坐在那吃酒席不回来,却又想到儿子不远万里回来,也就忍下气,和主人告罪一下先走。 快到院子的时候,钟安云还在核计呢,什么时间把事情闹起来好,可一闻院子空气香喷喷的,都是肉和海鲜的味道,心里又不得劲了,这儿媳妇再不好,还是舍得招待老大一家的,要不,等他们走了再闹? 再定睛一看,院子和厅堂都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大厅中堂上挂一个大大的“寿”字,两旁挂上寿联,上联是福如东海大,下联是寿比南山长,香案上摆满寿桃、寿糕、寿烛还有四碗甜面线,堂内张灯结彩,红烛高照。 钟安云差点把泪勾下来。 人老了,丈夫不在了,就怕儿女不上心。 从蛋糕拿回家,骆采旋就死守汤姆和杰瑞,不许接近蛋糕。 不守着不行呀,拿进来到现在,一不留意,已经挖了好几个洞。 要拿小蛋糕给他们吃又不吃,真是烦人得很。 他爸又不管,只顾自己拿手机玩呢。 两个孩子都在屋角眼巴巴看着呢,钟安云一伸手,一手搂一个,这都是她的血脉,真亲啊。 “又是你这丫头的鬼主意是不是?你妈妈就没这心眼儿。” 钟安云看到现在,哪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就扔过去一句。 “奶奶可别偏心,这全家都有份儿。” 骆采旋嘻嘻一笑,把汤姆抱起来,牵着杰瑞的手说:“我们回屋去,让奶奶休息一会儿。” 她还想教两个孩子唱中文版的生日歌呢,这两个孩子,一句国语都不会说。 “都给我留下吧,正好闷着,跟他们玩儿。” 钟安云求情,骆采旋只好把那对兄弟放回去。 第426章 临时邀请 菜单是王婆婆拟的,操办人是于小竹,骆江平怕于小竹做不来,又叫了村里一个会做菜的婆婆,一共要做了十八个菜,桌子摆不下,只能把盘子摞起来。 “这菜也忒多了。”钟安云嘴里不乐意,可眼睛都笑弯了,从柜里掏了巧克力,给汤姆和杰瑞一人一大把儿,口袋都塞不下,就连商洛寰也有。 “江平,你打个电话,让小宇把那个姑娘带来。”钟安云突然叫住骆江平,让他有点意外。 “现在吗?” “是呀,离得又不远,过来也不用花多长时间,都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人老了,就是希望热热闹闹的,少了小宇,就好象一个漂亮的花盘,缺了一小口。 “那行,我打电话看看他们在哪里。”骆江平爽快地回答。 “姆妈!叫小宇回来就好,叫那个女人过来干什么?”骆慧芬跺脚嘟嘴晃胳膊,神情宛若少女一般。 “什么那个女人,那可是你的儿媳妇,你孙子的妈妈,慧芬呀,你听姆妈一句话,不要再反对了,再不让小宇带她回来,等以后你儿子孙子都见不着。我们家就不是那种吃完抹净的人家,既然孩子在一起了,我们就得负责,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带回家慢慢教!你别太严厉了。” 前两天商洛宇的爷爷奶奶过来坐一会儿,说他们很喜欢黄一曦,让钟安云有机会劝说一下。 要不是这世上能劝说骆慧芬两句的人很少,他们也不好意思过来。 当时也是他们来求钟安云劝说骆慧芬收下商洛寰的。 钟安云知道大侄女爱面子,不愿意接受离婚,只是劝她给孩子一口饭吃,没想到这个娇气的大侄女,竟然能做到视同已出。 别人家的孩子都能带好,何况自己儿子看上的姑娘。 所以钟安云也觉得她能劝服骆慧芬,爽快地接受这个任务。 钟安云看着正在惬意品茗的商鼎,又看了一眼商洛寰,心里无声地叹一口气,老的太滥情,小的又太痴情,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行,姆妈,我接受不了,当初你说善有善报,可我做了这么多的好事,怎么会有这样的报应。” 骆慧芬也是想到当时那件事,眼睛一下子涌下来,她绝对不能接受黄一曦,就凭她那样的家境,怎么好意思嫁给她儿子。 不过她知道这句话不能说,一说,钟安云肯定会说她以前家境也不好,所以她只能反反复复地强调,把儿子害得没上京都清源大学,她这辈子就无法原谅她。 骆慧芬哭得梨花带雨,商鼎和商洛寰都围过来安慰她,骆江平有点不高兴,今天可是喜事,大堂姐这么哭,会让邻居怎么想,好在今年政策限制,为了省事没有去酒店请客,不然只怕误会大了。 骆采旋张大嘴,以前她觉得嫁给商洛宇这个表哥的女人肯定上辈子烧高香了,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呀,而且风险很大,看这样子,这辈子表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姑姑都会怪到表嫂身上? 都说嫁鸡要看鸡笼,这是个鸡笼内里好坏,还不好判别呢。 骆采旋陷入深深的忧郁中。 钟安云也不喜欢骆慧芬这样子,上年纪都有点迷信,不过她还是耐下性子问,“小宇考大学到现在也好多年了,早就过去的事了,再说也是小宇自己填报的志愿,你到底不喜欢那个姑娘哪一点?让她改就好了嘛。” 骆慧芬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她要说她不喜欢她的家境,不喜欢儿子太喜欢她?停了半天只能悻悻地说,“听说她爸爸早就过世了,我怕她有遗传病。” 一听说遗传病,钟安云立马坐立不安了,真要有遗传病,那可是祸害子孙万代的事。 骆江平无语地看着大堂姐,“据我所知,黄一曦的爸爸是车祸过世的,还被评为烈士,再说了,就算是有病,他那时也已经近五十岁了,也是正常的事。” 这人呀,除了几个有幸老死的,一些出意外的,其他不都是病死的吗?这理由倒也是牵强了。 骆慧芬没想到骆江平竟然知道这件事,有点恼羞成怒,“那是因为她命硬,克死她爸,这种命不好的人,我才不让她进门了。” 骆江平啼笑皆非,“姐,各人有各人的命,又不是超人还能克到别人,再说人家黄一曦的爷爷奶奶八九十岁了都还在,家里就她爸爸一个人出意外,你这样叫…….” 骆江平还没说下去,骆采旋已经接着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骆慧芬狠狠地剜了骆采旋一眼,瞧那头发,都成板寸了,就是监狱里出来也没剪那么短,男不男女不女的,还打耳钉纹身,长辈说话还插嘴,一点都没有礼貌。 骆采旋知道骆慧芬不喜欢她,不过她也不喜欢这个姑姑,一脸的清高,实则俗气得很,做什么都有目的,她也懒得给她一张好脸,反正她从不去商家,而骆慧芬只有有事才会过来,一年也难得碰几次面,她才不需要委屈自己呢。 骆采旋说完马上看到骆江平不赞同地看着自己,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爸爸也不是真的怪她,干脆拉着汤姆和杰瑞带到院子玩,大伯那对夫妻也太不要脸了,吃完早饭就去躺着,说什么倒时差,她刚才可是问过两个孩子,他们说来一个星期了,已经去看过大人偶了。 到长安玩那么久,一点东西也没带,还不如邻居王婆婆呢,过来帮忙还带了一大包蔬菜。 钟安云看一个两个都板着一张脸,也有点生气,“我今天生日,叫个人来吃饭都不行吗?” 骆江平知道,妈在今天让黄一曦一起过来,这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他忙答应一声走出去,掏起手机。 “快,马上带一曦过来一起吃饭,一个小时内到。” 骆江平不管商洛宇同不同意,三下五除二说完,直接挂上电话。 骆江平打电话过来时,商洛宇正和黄一曦一起栽种竹子,经过一个星期的奋斗,后院都差不多收拾好了,几个健身器材也放在两边。 “如果你不想去,就别去了。” 商洛宇为难地看着黄一曦,都说明天再去,现在又要马上去,太不尊重黄一曦了。 不过老人如孩子,今天又是她大寿,如果不去,怕伤了大外婆的心。 商洛宇左右为难。 “走吧。”黄一曦放下小铲子,撸掉胶皮手套。 也就是吃一顿饭的事,她相信,今天这个场合,骆慧芬不会怎么样的。 比起明天大家专注在他们身上,她更喜欢今天去。 好在生日礼物早就准备好了,换下衣服,拎着就能走。 第427章 磕头的问题 从城南开车到城北清源山脚下骆江平的家里,也只不过二十几钟。 那地方在白水州有名的花博园附近,绿化非常高,空气也很好。 美中不足的是隔壁不远处,就是白水州有名的部队医院,不过老人住在这里,倒是非常好。 都不用叫救护车。 中午十二点多,饭菜都齐了,商洛宇和黄一曦 《小城女律师》第427章 磕头的问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28章 语言不通 人家起名就是这么随心所欲,这么任性,不行吗? 钟安云又沉浸在回忆中,想当初她和老头子,不是也不同意儿子取个洋婆子,可是在老子和儿子的战争中,就没看过父母赢得过孩子的。 骆慧芬心有不甘,却被商洛寰拉着,看到二儿子哀求的目光,她的心一阵气苦,大儿子这样,小儿子也这样,都是胳膊往外拐的人呀。 还有商鼎,看她的目光也是一脸的不赞同,虽然知道老公是让她别在这里闹,而不是同意儿子的婚事,可她还是非常不舒服,看也不看大儿子一眼,听到他打招呼也不回答。 商洛宇赶紧叫了商鼎,又叫了骆慧芬,他也不指望妈妈一下子改变态度,只要今天她不闹开,让大外婆过个安稳的生日,就行了。 商鼎这些年来几乎就是一块背景板。 也不知道是那件事把他胆吓没了,还是真的洗心革面从良了,他整个人与世无争,提前进入退休老人状态。看到黄一曦和他打招呼,他全程茫然,明显智商下线。 商洛宇曾经提过,他爸爸现在,完全是灶台炕上老婆孩子,过上隐居于市的日子。 和商爷爷一比,让人明白了什么叫做虎父犬子。 于小竹招呼大家坐下来,转头看着商洛宇道,“怎么这么久没过来?最近工作很忙?” 说起来她挺喜欢这个大外甥的,要不是年纪相差太大,她都想留给自己女儿了。 于小竹是医生,她知道近亲不能结婚,主要是怕影响孩子身体健康,不过现在医学发达了,胎儿就能进行筛选,所以影响不了什么大事。 国家第一部婚姻法表兄妹还能结婚呢,而且商洛宇和骆采旋,还是拐个弯的表兄妹。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两个挺般配的,一看就是天作地合的一对。 商洛宇摇摇头“没有,就是一些琐事。” “那就好,钱是赚不完的,你现在可是有自己的家了,不能自顾着自己,别象你舅舅,一忙起来就忘记家庭,就没个不忙的时候。” “嗯。”商洛宇憋笑地瞄了一眼舅舅,没有反驳的点点头。 “小宇,有空去带黄小姐去我那里,你们蜜月旅行去哪了?可以考虑去我那里,虽说是个大农村,不过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骆江涛还是疼这个外甥的。 商洛宇点点头,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不过他突然想起,好象没带黄一曦去渡蜜月,看来要找过时间带她出去走走。 老老少少分桌坐好,钟安云坐在正中间,钟采旋领着商洛寰还有两个混血堂弟做了一个生日帽,也不顾钟安云反对,硬给套上去。金灿灿的头冠,瞧着像个老封君。 “妈带这个好看。”骆江涛凑趣道。 “是,看着就显年轻,小旋儿就会整这些新鲜玩意儿。” 王婆婆也跟风,都会看风向,刚才气氛可不怎么好,还是拍马屁最安全。 “王婆婆挨着我坐吧,您是贵客,平时没少照顾我,小宇,你和你那口子坐在另一边。” 钟安云拉王婆婆在她身边坐下,又看商洛宇和黄一曦坐在另一桌,不由地喊着。 那边都是小孩子,这边有骆江平骆江涛夫妻,又有两位老邻居,还有商鼎夫妇,再过来就坐不下,黄一曦笑了一下,拒绝了,“钟婆婆,我们坐这边挺好的,都是年青人有话说。” 钟安云也是一时兴起,说完也觉得不妥,便安静地坐下来。 酒过三巡,平时到这里就要上主食了,于小竹和骆江平也主动起身去厨房准备端炒面线。 骆采旋听到两个堂弟一直在叫着要吃cake,便站起身安排两个孩子唱生日歌,唱完后也没有弄吹蜡烛仪式,就把蛋糕分了。 蛋糕是8寸的,太小了,人又多,除了钟安云面前放了一大块,别人都是切一点应景。 “汤姆和杰瑞守了半天了,孩子小,给切个大块儿的。”钟安云远远指挥,商洛寰看着眼前的小蛋糕,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羡慕。 他从没有这种想要什么就有人送给他什么的时候。 哪怕是旁边的人都觉得,骆慧芬对他视若亲子。 但实际上,什么情形他自己清楚。 他很小的时候就能记事了。 人生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亲生母亲离开他的画面,虽然印象模糊,但大体记得。 所以骆慧芬一开始对他怎么样,他非常清楚。 骆慧芬经常私底下骂他野种,掐他,给他吃剩饭,他都记得。 只是他也记得亲生母亲那句话,她说出了这个门,骆慧芬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以后能过什么样的日子,全靠他自己。 所以他扮巧装乖,不管骆慧芬对他怎么样,私底下从来不敢有一分不满。 骆慧芬对他转变态度,是那一天她感冒发烧的时候。 他给她倒了一杯开水,小心地吹凉,试温度,拿给她喝的时候手不稳,倒在自己手上的时候。 他边掉眼泪边骂自己没用,又赶紧去倒了一杯。 骆慧芬看着他烫得通红的手,抓了他的手去水龙头下冲,又温柔地擦去他的眼泪。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骂他,出门时也会牵他的手。 骆慧芬不知道,那杯水,是他故意弄倒的。 他感激这个哥哥,那几年正好出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赢得骆慧芬的慈爱。 商洛宇没说话,把自己那份蛋糕递到了弟弟面前。 商洛寰欣喜地接过去,他不是贪心这一块蛋糕,而是商洛宇对他的态度。 两个混血儿见状,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话。 他们说的不是英语,而是西方某小国的语言。 大约是露丝告诉他们很多国内的坏话,他们说得一点也没有负担,在他们眼里,这里比他们那的贫民窟还不如,奶油竟然是人工合成的。 还有这个哥哥,竟然这么贪吃。 两个小孩子还没学会控制自己的音量,声音很大,其他人都静下来听,露丝听后也不制止,还跟着说了几句,黄一曦抬头一看,骆江涛一脸的傻笑,还露出骄傲的神情。 几位老人一直在夸两个小孩子聪明,骆江涛还用英语告诉他们。 他们更有恃无恐,语言十分不文雅。 第429章 谁说谎 “怎么了?他们有什么不妥?” 商洛宇看到黄一曦越来越难看的表情,不由地问。 这个小语种他听不懂,不过他看得懂他们和微表情,两个小孩子表面上笑得很开心,但偶尔闪过的表情尖酸刻薄,甚至有点恶毒。 这个表情出现在宫斗戏里自然,出现在两张这么漂亮的脸上,很难看。 黄一曦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商洛宇,不管是白水州话或普通话,在座的都听得懂,如果用英语,又有两兄弟夫妻,还有骆采旋也明白。 如果私语,两个人靠得太近,旁边还有骆慧芬那束仇恨的目光。 她可是发现了,只要商洛宇给她挟菜或说话,她就气得浑身发抖。 仇视和鄙视的目光也是两个小孩子谈论的话题,他们直接称她为疯婆子。 没错,在两个小孩子眼中,钟安云是老糊涂,骆慧芬是疯婆子,商洛寰是贪吃鬼,商鼎是智障,连对他们非常好的骆江平都得到一个傻瓜的称号。 黄一曦就没看过两个这么漂亮的人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而且是在自家的地盘上好吃好喝地请人家吃饭却被人家笑话。 没错,黄一曦听那两个小孩子一口一声这个国家的人傻,钱多的说法,把自己爸爸也曾经是这个国家的人撇得一干二净。 这是欺负我们朝中无人呀。 话说这两个小鬼的确厉害。 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听到他们用小语种说他们其实听得懂大部分普通话和一部分白水州话时,黄一曦都快崩溃了。 他们竟然连骆慧芬骂人的话都听得懂。 这么算起来他们至少懂四种语言。 想起黄向东和黄向兰骄傲他们的成绩,黄一曦也有点无语。 商洛宇看着一脸为难的黄一曦,突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黄一曦知道,这是他在说你做什么我都同意的表示。 思考了一会儿,黄一曦决定先礼后冰。 她用两个小鬼说的语言说了“孔融让梨”的故事,并告诉他们,商洛寰不是因为多吃蛋糕而高兴,而是因为哥哥让给他而高兴。 听到黄一曦流利地用露丝母语说出这段话,露丝和两个小鬼都呆住了。 就连骆江涛也傻掉了,他也听过露丝教两个小孩子说话,虽然他不会说,但他能听得懂。 四个见鬼的表情大大地取悦了商洛宇和骆采旋。 只有两个小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不可能,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话,我不相信你。” 黄一曦淡笑,果然还是孩子,反应直接。 不象露丝和骆江涛,交换了一下表情,骆江涛直接说黄一曦误会了,他们刚才只是在点评国内蛋糕做法的口味和他们那里的区别,两个小孩子认为国内用的是人工奶油,没有他们那里的嫩滑。 听到骆江涛掩饰的说法,黄一曦没有纠正。 她总不能说出事实和骆江涛争吵谁才是诚实的孩子吧。 不过她也不吃亏,又用他们的小语种说起袋鼠国的由来。 “爹地,她是撒谎精,她说我们的祖先是囚犯。” 杰瑞根本不相信黄一曦的话,用英语问骆江涛。 没错,针对他们的话,黄一曦特意说起他们国家的起源, 十七世纪末,由太阳永不落帝国的一个船长率领的一支有6艘船的船队共1530人抵达袋鼠的植物园湾,当中有736名囚犯。八天后,他们正式建立起第一个殖民区,这个地方后来人口不断增长而成为他们国家的第一大城市。 骆江涛在黄一曦亮晶晶的眼光下,实在没办法粉饰太平。 “姐姐,你真要这么说吗?” 汤姆突然站起来,眼眶绪满泪水,“是我奶奶叫我回家给她过生日的,我不是坏小孩子,我爸也不是回来抢东西的。” 他也是突然想起,这里只有黄一曦懂得他们的话,他们否认的话,黄一曦也没办法证明。 他这么一说,钟安云几个人的脸都变了,尤其是钟安云,两个小鬼可是她孙子,漂亮又聪明,一直是她炫耀的话题。 再说家里有的东西,她是想给两个孙子的。 毕竟钟采旋是女孩子。 现在却被黄一曦欺负,她突然想起骆慧芬嫌弃她时说的话。 不知好歹,小气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大家都安静下来,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看到大外婆突然拉下的脸,商洛宇也发现黄一曦察觉了,赶紧晃了晃手机上专门录音的软件,用英语和两个小鬼说,“你们刚才真的是说那些话吗?我刚才觉得你们语言十分有趣,可是全录下来了。” 商洛宇其实没按录音键,但两个小孩子不知道,只能乖乖地听他教训,“小弟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说谎话呢,能长长鼻子,你们老师应该也有教育你们这些吧,狼来了的故事有听过吗?你们现在年纪小,改正还来得及的,等到长大后…….” 两个小鬼:“……..” 黄一曦目瞪口呆地看着商洛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这么话唠了,是不是要开始秃顶的征兆呀。 看来得给他换一种洗发水了。 商洛宇看着脸色铁青的骆江涛,他又叹一口气。 果然人一幸福,心肠就变软了呀,不然,刚才就该用拳头告诉这个不着调舅舅和两个表弟,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呀。 而不是这么语气平和地给他们上课,告诉他们怎么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还有正直的思想品德。 转首看到一脸崇拜的弟弟妹妹,商洛宇又心情愉快地把刚才的糟心事放下了。 人生就该取舍,拯救能拯救的,放弃不能拯救的,别人家孩子是好是坏关他什么事,他又没有拯救地球的使命,操那么多心干什么,管他呢。 “大家把蛋糕都吃了吧,剩下的切两块,给你张婶和李大妈送去。”钟安云勉强露出笑容,吩咐骆采旋。 没办法,自家小孩子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只能转移话题。 骆采旋切了一小块蛋糕,端着去了厨房。于小竹正从大铁锅里起八宝芋泥,见她端过来,连连摇头:“你奶奶不是叫你送去给张婶和李大妈吗?我不爱吃那东西,你送去吧。” 第430章 表妹的苦恼 “妈!就这两小块,你好意思送我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奶奶那是爱面子,转移话题,再说人家都吃了,就差您了。” 骆采旋不由分说拿过一只勺子,喂到于小竹嘴边,她两只手占着,只能张嘴接了。 “好吃,真香,不过我吃东西,怎么你这么高兴。”于小竹看着好象偷吃到狐狸的女儿,有点奇怪。 “妈,你刚才没看我二叔和我二婶还有那两个熊孩子的脸,比这蛋糕颜色还多。” 骆采旋乐不可吱,以前她不懂得他们说什么,也不是被编排了多少坏话,今天能看到他们吃屎的表情,人生都圆满了。 “是呀,没文化真不可怕。”于小竹赶紧教育女儿,“以后你得好好读书,象你表嫂那样,用语言让敌人跪下唱征服。” “是这道理没错,只是这技能,也不是想学就学的,不管是我们老骆家,还是你们老于家,都没点亮过呀。”骆采旋咬住叉子,苦恼地说。 两个人端着一盆八宝芋泥往厅里去,厅里里笑语喧喧,格外热闹。 “大嫂啊,我明天能去你们新房看看吗。”骆采旋拉着黄一曦,亲昵地问。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 商洛寰羡慕地看了一眼黄一曦,却不敢开口。 黄一曦垂下眼睑,假装没看到。 她不敢和商洛寰走得太近,怕惹怒骆慧芬。 “你看看,这小姑子跟嫂子这么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王婆婆羡慕地说。 “那可不是,慧芬这孩子,和我亲生的女儿没两样,小宇这孩子,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对小旋呀,和亲哥哥没两样。”钟安云大声地答,语气中是满满的得意。 黄一曦算一下,商洛宇未出国的时候,整天呆在她家里,出国的时候,骆采旋也就八九岁吧,什么时候建立这种牢固的革命感情了? “哟,那是说明你这个妈当得好!以前你照顾慧芬的时候,我们就说了,这孩子长大要是感恩的,对你肯定比对亲生妈妈好。” 王婆婆以前是妇联退休的,经常说起钟安云和骆慧芬的事,张嘴就说好话。 “我妈的确大气,不要说对我大姐,就是对我这个儿媳妇,也是和亲闺女一样。” 于小竹素日里有名的不会说话,一句话能得罪三个人的主儿,今天突然开窍了,这话说得真是好听,钟安云脸上笑得越发灿烂了。 “看看,我这儿媳妇惯坏了,没事儿拿着婆婆开心。”钟安云故意拿身段,假意挑理。 “那是你们家和睦,不然她哪敢啊,这是把媳妇处成亲闺女了!” 另一个老婆婆也是人精,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一箩接一箩。 吃过饭,钟安云嘱咐商洛宇和黄一曦在家里睡下,骆江平就招手让商洛宇去他的书房,而黄一曦,就跟着钟采旋到她三楼的房间。 钟采旋的房间是套房式的,一书房一卧室一个卫生间,还有一个小阳台。屋子里粉色系的,看着很温馨,小阳台有一个圆桌子两张藤椅,看起来很舒适。 钟采旋招呼黄一曦坐下,泡了一壶茉莉花茶。 “嫂子,你和我哥刚才可是太厉害了,我那两个堂弟后来都不敢说什么。” 钟采旋眼睛亮晶晶的,孺慕的眼神湿漉漉的,象一只小奶狗。 黄一曦有点羞涩,两个大人欺负两个小孩子,有点胜之不武呀。 “你不知道呀,我经常被那两个小鬼陷害,我不喜欢他们,可我妈老是让我忍着,可现在呀,我决定向你们学习,多学点东西,争取有一天,能象你一副高冷女王范。” 钟采旋一脸的向往。 这个有点难,语言类的知识越早学越好,不过黄一曦也没拨冷水,有些事,不好说,说不准。 “我也是读法学院的,几位教授经常说起你们的名字,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们是我表哥表嫂。” 黄一曦笑了笑,“是你表哥太出色,我也是沾他的光。” 钟采旋不同意黄一曦的说法,“我哥是不错,也有许多追慕者,她们都说你配不上她,可是我今天才发现,你比我哥优秀得多了…….” 钟采旋赶紧捂嘴,她说完才发觉,这话可真是不好听呀。 “没关系。”黄一曦莞尔一笑,“你哥的追慕者就象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呀。” 骆采旋愕然,“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你哥烂桃花那么多,担心有什么用?他要是移情别恋,红杏出墙,我还能拉住他的脚不让他走?” 黄一曦微笑地摇摇头。 钟采旋想想也是,“我哥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我大姑肯定不会死心的,为了让我哥红杏出墙,我大姑一定会多扔几包肥料的。” 被沤肥的商洛宇在书房里不由地打了几个喷嚏,感觉有点冷。 骆采旋眨眨眼,“等下我奶奶起床,一定会和你说要你们结婚的,其实我也觉得,你们别结婚更好。” 骆采旋怕黄一曦误会,赶紧澄清,“我不是不喜欢你和我表哥在一起,我是不喜欢我姑姑,你别相信什么精诚所致,金石为开的屁话,我和你说呀,牛牵到罗马也还是牛,根本变不了。我姑姑她这个人没救了,势利得很。” 骆采旋越说声音越低,“我一个同学的姐姐就是这样,去年结的婚,嫁的是那家的二儿子,那家大儿媳家里有钱,公公婆婆整天对大儿媳好的不得了。对她除了使唤她干这干那,还是干这干那的,活的跟他们家丫头似的,以前当闺女的时候,多恣意的一个姑娘,现在搞的都快成黄脸婆了,我可不想你步入她那样的后尘,我和你说呀,我以后有男朋友也不结婚。” 黄一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也不喜欢她,不过你也别太生气,有些人的父母还是很不错的,对儿媳妇也好。” 骆采旋睁大眼睛,讥笑道,“再对儿媳妇好,也比不过他们的儿子。” “那是肯定的,你爸妈对女婿再说,也不可能越过你去。” 黄一曦她不想纠结这个问题,转过话题,“你也是读法学的?那你以后想做什么?法官还是检察官?” 说到这个话题骆采旋很苦恼,“我爸希望我子承父业,可是我进了大学这么久,我发现我不喜欢法律,我现在得很勉强自己学习才不会挂科。” 第431章 劝解 不喜欢法律是很正常的事,法律这东西,枯燥又烧脑,骆采旋性子很活泼,的确不太适合。 “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好好学习呢。”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大家都劝我好好学习,可以子承父业,我爸有那么好的资源可以用。” 黄一曦失笑,“什么子承父业,你家有皇位继承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勉强自己做一件不喜欢的事情也许不是太困难,但是如果勉强一辈子去做一个不喜欢的工作那太痛苦了,人根本没必要背负这种痛苦过一辈子。” “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我早就想过换个专业了,我喜欢,写写画画,不瞒你说,我喜欢网络文学,穿越重生,拯救世界,想想就很带劲。” 骆采旋两眼发光,说着情绪又低落下来,“现在都是套路,有些人靠抄袭,比原作好,有些人文笔也不好,三观也歪,竟然有许多订阅。” “那你也可以往这方面呀,比如写写,或者插图画画等等。”黄一曦鼓励道。 骆采旋显然没想到这一层面“我?…我能么?”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骆采旋觉得这方法不错,可还是纠结道“万一我写了,没被签约呢?” “听说很多大神一开始也没签约,有些大神都是写了好几本书,好几百万字才找到节奏的。” “说的也是,那我试试,反正我现在时间多得是。” 黄一曦笑了笑,打趣道“如果以后真成大神了,可别忘了请我吃顿好的,好好感谢我。” “那是必须的,我写好了要是有人投资拍电视剧电影什么,我请你当法律顾问。” 骆采旋一口夷州土豪腔,把黄一曦逗得笑了半天。 “哎呀,忘了,我给你和二舅妈带的礼物。”黄一曦说着,从包里掏出两套进口的眼影化妆用品,她还是看到骆采旋和于小竹都有稍微化妆,和她们相处得不错,才决定拿出来的。 “哇,这牌子的化妆品老贵的。”骆采旋恋恋不舍地摸了半响,才推给黄一曦,“我是学生,不用这么好的。” “拿着,正因为你年纪小,更要用好的,才能保护好自己的皮肤。” 黄一曦又推过去,“有些东西可以不用好的,舒适就行,但是象内衣,化妆品这些贴皮肤的东西,都得用好的。” 黄一曦说起来不象年青女人,只顾风度不要温度,她对那些贴身的,影响身体健康的东西要求甚高,但对外表只要舒适,让人看得过眼就行。 “大嫂的想法很特别。” 骆采旋一听,恨相逢太迟,“我爸让我读法律,大家也说我以后有福气,能接我爸的班享福,可是没人问我喜不喜欢,我同学都认为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省吃偷用都用在外表上,和大嫂的想法完全不同。” 黄一曦也不介,斜靠在藤椅上,慵懒地说,“有能力整体包装得好也行,不过也不能说别人想法是错的,各人想法不同,有人靠取悦别人来满足自己,有人自信,别人的目光不重要,事情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的,看你自己喜欢什么就去坚持,如果你退了一步,就有人逼进一步,要让人自愿感激你,很难。” 骆采旋突然叹了口气,“唉,洛寰其实也不容易,我去你们那里能带上他吗?” 她不希望商洛宇和家里有什么隔阂,更不希望两兄弟不和。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谁都不容易。”黄一曦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事你得问你大表哥,我无权替他做出任何决定,而且,说实在的,我怕你姑姑知道后又会生出事来。” 对商洛寰来说,也许是不公平,但对商洛宇来说,亲生母亲对养子比对他好,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骆采旋怔了一会儿,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黄一曦松一口气,这个姑娘干脆果断,挺好沟通的。 于小竹进来和黄一曦说了会儿话,就去厨房准备晚上的饭菜了,黄一曦出去,已经不见商鼎和骆慧芬还有商洛寰的人了,骆江涛一家人一直呆在他的房间里,也没出来。 钟安云与骆江平在客厅里和商洛宇聊着天,问了下小两口的情况后,剩下大部分都是聊全国比赛的事,骆江平对他们的点评很到位,有些商洛宇和黄一曦都没注意到的细节他也发现了,不止说出来,还针对这些问题提出解决的办法。 钟安云看到黄一曦,招呼她坐下,又聊到了骆慧芬的事儿 “你妈的事儿。我也知道了。这些年你妈没少在商家吃苦。说起来都是我的错。你妈和你爸复合的事儿还是我一手促成的,本来想着你妈那年纪了,真离婚的话,再嫁也不一定能嫁给好的男人,再说你爸那人挺好的,除了好色没别的毛病,但是他也承诺过,不再乱来,这些年也好好守着你妈过日子了,本心为就给那小孩子一口饭吃,谁知道你妈是个奇葩呀。对他比对你好。我这些年心里也是堵的慌。可你妈都那么大年纪了,打又不好看,骂也不会听。“。 黄一曦呵呵了,既好色又贪财还自私,还要什么其他毛病才算大毛病? 钟安云不知道黄一曦内心活动,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还不错,乖乖听话呢,所以不再多说,转过头劝商洛宇,“好在现在也长大了,自己也有了家,等到你有孩子,就知道你妈不容易了,我这次见你妈和你爸,老了许多,好孩子,你得多回去家里走动走动。你妈这辈子过的苦,你也别怨她,毕竟是你妈,这年纪大了呀,见一面少一面,说不定什么时候想见的时候就见不着了。” 商洛宇这次并没有听完钟安云的话立即点头,而是低着头不说话。钟安云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孩子倔,也不在多做劝导,只能心里叹气。 没有人知道钟安云的悲哀。 在知道二儿子取了那个洋婆子后,她就开始学习那国的语言。 所以那个儿媳妇和两个孙子说什么,她都听得懂。 可她只能假装听不懂,如果她要是听得懂,有生之年的几次见面只怕都不可能了。 第432章 隔夜的仇 “不管怎么说,母子俩没有隔夜仇,偶尔回去看看你父母的身体,也是应该的。”骆江平终于发话,商洛宇只能点头称是。 商洛宇和黄一曦告辞出门,在外面停车的地方看到商鼎的车就在旁边,骆慧芬伸出头来,叫商洛宇过去。 商鼎和商洛寰也下来,只留他们母子在车上。 商洛宇看着妈妈,心没有凉,只有更凉。 他觉得自己和妈妈完全沟通不了,她看谁都觉得是低层次的,都觉得别人是下等人,她高高在上,一个留学回来的儿子,仿佛公主匹配不上他。 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他们家,实则没有什么,真的没有什么,比下有余不多,比上不足很大。 连中产阶级都算不上。 在白水州,有钱的人家多得是,那些你看没一份正式营生的,开个破小饮食店的,家里有几十套房子的人,多得是。 骆慧芬现在不觉得这个儿子聪明了,她觉得这个儿子挺蠢的,明明有个好家世,本人条件也很好,却哭着巴着去当上门女婿了,这太掉价了。 商洛宇呀商洛宇,你如果不是我儿子,我才懒得替你着想! 可是她闹了闹过了,哭也哭过了,儿子不回来,你能怎么样。 “你真的非她不可?妈妈和她,你选择她?” 骆慧芬忍住心里的厌恶,和差点涌上来的恶心,放低声音,放软音调。 “你们难道不能并存吗?”商洛宇痛苦地问。 骆慧芬笑了一下,笑容惨淡,“我没想到的是,男人明明薄情,商家的父子俩却都是情圣,可是,为什么你父亲爱上别的女人来伤害我,你也为了你爱的女人来伤害我,我骆慧芬到底欠你们父子什么?” 商洛宇惊讶地望着妈妈,有时候,他实在弄不懂妈妈的逻辑思维,她厌恶自己老公的花心,却又讨厌自己的专情。 知子莫若母,同样地,知母莫若子,可此刻,商洛宇突然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了解自己的妈妈。 商洛宇看向骆慧芬,落寞的神情,斑白的头发,此刻骆慧芬苍老暮气,象日落西山的残阳。 妈妈老了。 可是,让他离开黄一曦,他做不到。 一个妈妈,一个妻子,她们处在不同的地位。 这不是单选题,她们中的某个人,也不是唯一答案。 只是他无法说动妈妈,只能委屈黄一曦。 “你放心吧,她没有和我结婚的想法,所以,你也不会有黄一曦这个儿媳妇。” 商洛宇突然放松下来,黄一曦说得对,只同居也挺好的,干么一定要那个名头,“妈,我不会娶她了,你完全不必为了儿子去应付她。” 没有假想敌怎么破?骆慧芬一下子愣了,“那你们什么时候分手?” “没感情了就分。”商洛宇回答得很迅速,“或者她不要我了就分。” “既然如此,下星期六你回来吃饭吧。”她迅速地调整战略。 “这…….”商洛宇有点迟疑。 “怎么,你妈预约和你吃饭也不行?”骆慧芬不由地提高音调,“我不要求她一三五,我二四六,但你一两个星期总得回家住一两天吧?” 这个可以有,商洛宇急忙答应下来。 “你干么非得让你儿子下个星期六回来?”商鼎突然埋怨。 他们早就出来,为了等儿子,在车子巴巴地坐了一个多小时。 “好好开你的车。”骆慧芬不正面回答他。 窝囊废,见了儿子一句话也没有。 同时在开车的商洛宇没有父亲商鼎的郁闷,却有点心虚。 他偷偷地从后视镜观察黄一曦,看不出她的心情是好是坏,还有点失落。 黄一曦本想不搭理他,但想到妈妈说,两个人在一起,哪怕打架,也比冷战好,只好主动问他,“和你妈谈得如何?” 骆慧芬是她们绕不过去的坎,是他们中间一个打死无解的结。 “我妈让我下个星期六回去吃饭。”商洛宇老老实实交待。 下个星期天,正好是爸爸的祭日呢。 商洛宇妈妈这么一叫过去,她又得和妈妈两个人自己准备祭品了。 黄一曦有点不开心,可是让她说出来阻止商洛宇回去,她又做不到。 时间就在黄一曦纠结中一天天地过去了。 转眼到了商洛宇回家的日子。 黄一曦躺在床上,看着商洛宇换好衣服,在镜前扎领带。 “你今天就好好休息,等我回来给你买胭脂巷的蒜茸枝。” 口气象哄小孩子一样。 “行,你开车慢点。” 胭脂巷那摊蒜茸枝,下午开始炸卖,四点多就卖完了,商洛宇这是告诉黄一曦,他会回来吃晚饭。 商洛宇回家的时候,第一次受到妈妈热情的招待。 递茶送水的时候,骆慧芬甚至问起黄一曦。 商洛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每次说起黄一曦,骆慧芬看不起她的那种眼神是由心散发出来的,商洛宇不相信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说改观就能改观。 骆慧芬看得懂儿子的眼神,暗叹儿子太精也不好,要不是他太难攻略,她也不至于改变策略徐徐图之。 这种变化她也不习惯,只能自嘲,“都说,天底下能伤害你的,不是敌人,而是你身边的人,我一直不相信,直到九年前,我才明白,你爸给了我一巴掌,我一方面心痛他的背叛,一方面,还得抚养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 骆慧芬一开始只是做戏,可是说着说着情绪就上来了,“我没想到现在我的儿子为了别的女人又打了我一巴掌,我能怎么办?小宇,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不要儿媳妇,儿子就没了,可是你让我接受她,我真的做不到,我们俩五行相克,天生犯冲。” 那天钟安云告诉她,不管是儿子,还是丈夫,你态度越强硬,他也会越强硬。 商鼎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骆慧芬相信,她既然能把丈夫拉回家,也能把儿子叫回来。 所以她决定开始改变自己的态度。 “妈妈,你真愿意接受她?” 骆慧芬看着嘿嘿傻笑的儿子,抽了一下嘴角。 “怎么,妈妈接受她你反而不乐意,只是,儿子呀,你得给妈一点时间,让我们互相了解对方。” “谢谢妈,妈什么时候想让她来,我就带她过来。” 商洛宇傻呵呵地笑着, 第433章 高看低看 妈妈如果依旧打算诋死黄一曦,他也会护着黄一曦的,他也清楚不会有突然之间改变掉的印象,但如果母亲真的是善意,想要打从心眼里接受的话,他也是愿意配合的。 “好,择日不如撞日,你明天带她回来吧,等下我就去买菜,明天我们一家团聚,好好吃顿饭。” “那行,妈,我陪你去买菜吧,下午我回去,明天和一曦一起过来。” 商洛宇觉得妈妈变得有点奇怪,又一想,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你今天就别回去了,你弟弟说有些功课不懂,想让你教他,明天早上再过去接她。” 商洛宇迟疑了一下,商洛寰现在上的学校晚上都得晚自修到九点四十分,等他回来洗漱一下,再吃下点心,都得十一点了,再教功课,岂不是半夜了。 “你爸现在晚上喜欢小酌,可又没人陪他,你难得回来,晚上陪你爸喝点酒,对了,前几天下雨,房子后面的菜圃围的砖掉了好几块,你等下去整理一下?” 骆慧芬说出好几个让人不能拒绝的理由。 商洛宇想了一下,“那我和小曦说下。” “好,你慢慢和她说,妈先去买菜了。”本来骆慧芬还准备让儿子陪她去买菜,听到他叫小曦,就涌起一股怒气。 商洛宇打电话的时候,黄一曦和林舒芳正在西街逛着,她的手机放在包里,没有听到来电。 母女俩一大早就去买菜,准备明天的祭品,中午休息的时候,林舒芳突然梦到黄海山前来,说他的鞋子破了。 “你爸三年的时候,我是有买一双鞋子烧给他,这几年都没有给他准备了。” 从睡梦中惊醒的林舒芳懊恼地看着黄一曦,按照白水州风俗,从过世到三年,总共得烧七套衣服,过后就不需要了。 “给你爸烧那么多纸钱,他都不会自己买双鞋子穿,一个人走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的。” 林舒芳叹一口气,男人呀,走哪里都需要一个女人跟着。 “那我们就出去给我爸买一双鞋子吧,说不定我爸的鞋子真的坏了呢。”黄一曦善解人意地开口。 她不认为买的东西黄海山真的能收到,可是她不愿意自己的妈妈不开心。 “那要不要再给他买一套衣服?”林舒芳试探地问,“你爸那人很节俭的,肯定是鞋子穿到不能穿了才开口的。” “可以呀。”黄一曦一点也不介意,“要不给我爸买双运动鞋,再买一套运动衣,刚好相配?” 两个人去卖寿衣的店看了一下,发现那些寿衣虽然便宜,但看上去就很可怕,就放弃了,直接去运动专卖店,买了一套衣服和鞋子。 黄一曦回到家,才看到商洛宇来电再打过去,商洛宇又已经放下手机,去整理菜圃了,又没听到。 黄一曦有点不安,又想到商洛宇应该打电话回来是要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也就没有在意。 骆慧芬买完菜回来,还买了一盆玫瑰花,嗯,她就喜欢玫瑰的味道,因为心情特别好,瞧着这盆花都觉得好看极了。 她放下菜,让送花的花匠跟着她去菜圃那边。 她打算将这盆玫瑰剪枝,插在菜圃周围。 “你打电话过去,她是怎么说的?”骆慧芬看着没有异样神色的儿子,试探地问。 商洛宇不觉有它,放下手上的砖块直起腰来,“她应该在外面,没接电话,妈,明天就辛苦您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和一曦请你吃顿饭。” 骆慧芬笑了笑,不辛苦,明天这顿饭呀,那女人是吃不到的,“好啊,妈也想和一曦好好谈谈。” 是该好好接触接触了,不能叫她一个人把好事儿都给占了。 骆慧芬用剪刀将一盆玫瑰拆得七零八落,又剪掉多余的花骨头,有些东西呀,就得好好修剪,比如玫瑰这种东西,有刺又怎么样,还不是想怎么修理就怎么修理。 商鼎背着手走过来,很高兴,一向针锋相对的老婆和儿子和解了,母子俩竟然一起整理菜圃,还一起准备晚饭。 更让他高兴的是,一向不喜欢他喝酒,控制他喝酒的老婆,晚上竟然让儿子陪他喝酒,还敬了他一杯酒。 一家人边喝酒边聊,很快就干掉一瓶红葡萄酒。 倒酒的是骆慧芬,父子俩都没注意到,她又开了一瓶酒。 “老婆,我晚上好高兴…….”,醉熏熏的商洛宇躺在床上,对着屏幕上的黄一曦傻笑。 黄一曦:“呵呵。” “老婆,我妈说要好好对你呢!” 黄一曦:“呵呵。” “老婆,我和我妈说了,你们肯定能相处得很好,我媳妇就是善解人意。” 黄一曦:“呵呵。” 她看着醉得一踏胡涂却又翻来覆去地说话的商洛宇,有点心酸,以前的她可以不应付,因为那不是她的谁,现在她和商洛宇虽然是同居关系,可她知道,不管是为了妈妈,或者以后出生的孩子,他们早晚会结婚,骆慧芬早晚是她正牌的婆婆,这么一层关系压下来,做的不能太过放肆。 不过她不相信骆慧芬会突然想开,肯定不是来示好的,这个几率太低了,但她突然示好是为什么事,她也想不明白,只不过她也不可能和商洛宇这么说,慢慢看吧,走一步算一步了。 商洛宇不停地抓着头发,他老觉得自己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说,可是什么事他又想不起来,只能反反复复地说一些车轱辘话。 林舒芳正在客厅里折纸钱,她带着老花镜,做得很认真,那些大额的纸币,她还拿着黄海山的印章醮着印泥,一张一张地盖章,方方正正,张张几乎都一样。 看到黄一曦从房间走出来,她抬起头问,“小宇呢?” 黄一曦走过去,继续帮忙,“喝多了,已经躺他家床上了。” 林舒芳定定地看着一下她,“他难得回家,你别不开心。” 黄一曦有点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妈妈,“我什么时候不开心了。” 知女莫若母,你有没有不开心我会不知道?林舒芳心里无奈地叹一口气,老黄要是在就好了,老黄要是在了,想必亲家也会高看一眼。 第434章 微妙 “妈,我真没不开心,他有他的自由和空间。”黄一曦无奈地摇摇头,她们感情是有多脆弱,商洛宇就一个晚上没回来,林舒芳就担心起他们的感情了。 “没有就好,不过,曦儿呀,你也不能太相信他。” 林舒芳看到女儿欲张口反驳,摆摆手,“我不是说小宇不能让你相信,你要知道,男人呀,就象手中的风筝,你扯得太紧,线容易断了,可是你要是线放多了,就不知道它落哪里了,是不是被谁缠上回不来了,要知道你们是同居不是结婚,真要被谁缠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黄一曦好气又好笑,商洛宇今天晚上是回家,又不是去哪了,怎么妈妈这么担心,她是担心自己和商洛宇,毕竟不是夫妻关系,只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有地方哭,有什么用?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躺在床上,黄一曦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这两个月来,她一直觉得自己不习惯身边多了一个人,本来宽大的床被分了一半,可是现在身边没有他细细的呼噜声,却也睡不着了。 黄一曦抱起商洛宇的枕头,望着窗外清冷的夜色,慢慢地回忆起这一年来商洛宇做的一点一滴,心乱了。 一直以来,她不是不盼望着能讨商洛宇父母的欢心,可是那年见过商洛宇的妈妈后,她就知道,只要她没有显赫的家世,名牌大学的证书,商洛宇的妈妈永远也不会喜欢她。 商洛宇曾经说过,他对他父母没什么期望了,可是从他说过那句话,他父母有他弟弟就行了的神情,不难听出他的失落感。 黄一曦知道,商洛宇的父母,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商洛宇的,如果商洛宇没那么出息,或许会他父母期望就不会这么高,可是这么出息的儿子,绝对不会放手的。 这也无可厚非,养孩子,就象种果子,一棵果树,树上长着上千个果实,哪怕果子长得并不如自己心意,可是让自己不喜欢的人摘了吃了,几个人能心平气和? 想是这么想,可是让黄一曦改变自己,她做不到,也不能改变他人,却依然得相处,怎么做? 黄一曦此时羡慕起自己所看的书中的女主角了,遇佛拜佛,遇魔宰魔,该虐的虐,该杀的杀,总有万般手段施展。 唉! 一夜没睡好,第二天黄一曦还得很早起来了,可是她再早,也没早过林舒芳。 黄海山的牌位依旧在旧家,虽说没几步远,可是一进去,觉得温度冷了许多,看着坐在厅边,正泡茶给黄海山喝的林舒芳,黄一曦忍不住心酸。 时光倥偬,悠悠而过,死者好过,活人难挨。 哪怕是亲人特意去模糊,也跨越不了生和死的距离,碰不到,不会笑,不会陪你说话,没有一丝的温度。 不能再想,只能想,总有一天,在另一个世界会相聚,才有精神继续活下去。 黄一曦按住心中的激荡,上前给爸爸点了香烛,才扶着妈妈回家吃早饭。 “我想把爸爸的牌位移到新家。” 那天林舒芳拒绝后,这事黄一曦已经在心里打转了许多天,今天才找个机会又说出来。 不要说林舒芳不习惯,她也不习惯把爸爸丢在这里,老是感觉爸爸被遗弃一样。 “不了,你爸没住过这里,他会不习惯的。”林舒芳又找了一个新理由。 “不会的,我爸最想的事就是陪在你身边,你在哪,他在哪里都会习惯的。” 黄一曦想过妈妈肯定不会一下子就答应,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理由是这个。 “你是担心小宇不同意吗?你那天不是听过了吗?他不会介意的。”黄一曦耐心地哄着自己的妈妈。 “不了,我想过了,你爸在这里挺好的,等我年纪大点,我就带你爸去寺庙里。” 黄一曦去年在老家说起把牌位放在寺庙里,林舒芳琢磨了许久,也问了许多人,觉得可行。 “为什么?”黄一曦沉着脸,追问林舒芳,“你和爸爸都要离开我吗?” 看着一脸受伤的女儿,林舒芳心里一慌,赶紧解释,“我不是怕你和小宇结婚后,他家里人会有意见吗?” 黄一曦定定地看着妈妈,第一次不想压住心火,“妈,说到底,你还是嫌我是女儿吧?要不然你担心什么?担心我爸进去后商洛宇会不要我?” “哪有?”林舒芳睁大眼睛,“我不是怕你为难吗?再说了,就算他没意见,他家的门神呀,祖宗呀,也会有意见的,所以,你还是不要让小宇为难了。” 黄一曦怒极反而笑了,“妈,我和商洛宇的事呢,我说向东,商洛宇从来不会说向西的,他还担心我不说呢,至于门神呀祖宗呀,关他们什么事,他们要是不高兴,让他们滚!” 说完黄一曦也吃不下去了,“我去菜市场再买点菜。” 黄一曦不是不明白林舒芳的心情,可是还是有点心冷,她要是儿子的话,在哪都能带爸爸的牌位吧。 莫非在林舒芳心中,她只要一嫁给商洛宇,连一点点位置,都无法留给爸爸吗? 然不成她做了这么多,在妈妈心中,都是不堪一击吗? 说到底,对女性的歧视,不止来自社会上,更多的是身边人,甚至自己。 菜市场逛一圈后,黄一曦已经整理好心情,回到家,不出她的意料,黄一鸣来了,还有黄一电。 黄一电能来,有点出乎黄一曦的意料之外。 要说黄一曦在老家,和几个堂哥其时没什么接触,最大的黄一鸣比她大10岁,她读小学的时候,黄一鸣已经去上大学了,而最小的黄一闪也比她大6岁,黄一雷和黄一闪是同年生的,都大她8岁。 在农村,有读书的男孩子除农忙时是不怎么需要干活的,而女孩子,哪怕是在读书,放学回家还是要干很多活的。 而且男生都和男生玩,女孩子一般也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玩,黄一曦放学后要干拨猪草喂猪养鸡,也非常忙,要不是吴美丽和她同一家老厝,也应该不会怎么来往。 黄一曦和吴美丽干活休息之余,吴美丽那时年纪小,经常幻想有了小弟弟就不用干活了,黄一曦却觉得悬,她有四个哥哥不也是得干活。 所以小时候和堂哥们的感情,还真不多,记忆最深的,也就是黄一鸣和黄一闪去砍柴回来,会带一些野果子给大家吃。 但是对黄一电,那感情还真是微妙。 第435章 回忆总想哭 黄一电小时候就显示出他绘画才能,李玉珍就他绘画得的奖,能逛遍村里,每天夸,天天不重复。 被嫌弃的黄一曦小时候不懂事,羡慕得很,经常躲在旁边偷偷看黄一电画画。 当时黄一曦虽然没有黄一电天赋,但实则也不差,但是李玉珍看到黄一曦画画就打击她,让她越来越自卑。 长大后的黄一曦才琢磨过来,李玉珍是怕她会画画了,爸爸就不培养黄一电这个美术生了吧,毕竟要培养一个美术生不太容易,上课培训的费用,还有纸笔颜料,得一大笔钱。 黄一曦曾经把自己猜测的告诉过林舒芳,林舒芳却不相信,毕竟小时候的黄一曦,的确没有黄一电的天赋,虽然她的字和画,在业余水平里还算不错。 黄一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这些,或者,那天听到骆采旋说要改专业时起了羡慕的心理? 回忆总想哭,一个人太孤独…… 上次和商洛宇去白水大学时,黄一电也已经报到了,一报到就分了一套白水大学的教师宿舍,听说那边的宿舍是新建没多久的,三房两厅,有一百二十八平方,还不算上公摊,可把三婶得意上了。 当时商洛宇还问黄一曦要不要去看一下黄一电,黄一曦觉得没有必要。 当然,黄一电也没开口邀请过。 黄一曦以为黄一电会答应把黄向梅黄向菊接过来,可是他来白水州后,就不再提起。 说起来现在黄一鸣和黄一电在城东都有房子,孩子们要是想过来住在他们那里,也得找学校了。 不过陆慧现在在小学里,想必要找学校也难,黄一曦想了一下就放下了。 黄一鸣看到黄一曦,马上站起来接过黄一曦左手的塑料袋,“我还想早点过来,和你一起去菜市场呢。” 他看了看后面,没看到商洛宇,有点奇怪。 早上他很早起来,要不是为了等黄一电,早就过来了。 本以为黄一曦有商洛宇陪着,也没那么在意,早知道的话他就先过来了,妹妹也就不用一个人大包小包拎着了。 “小宇家里有事,昨天回去了。”黄一曦看着黄一鸣,“那一袋你先拿着,等下拿到那边去,我把这一袋先放在厨房。” 别墅这边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不适合煮重油的东西,所以买菜的时候,黄一曦就把那些要炸的放在那一袋里,等下过去老房子的厨房炸。 黄一曦把手上的东西要蒸的东西拿进去厨房,又把昨天买的排骨,已经腌制好味道拿出来,和黄一鸣走到老房子。 母女早上已经说好,黄一曦就在老房子里面做炸物,林舒芳在别墅的厨房里炖汤,煮饭。 现在多了两个堂兄,黄一鸣便跟着黄一曦过来,黄一电帮着林舒芳。 这一搭配极好,与黄一鸣相比,黄一电和黄一曦相处,总感觉隔着一层什么,亲近不起来。 倒不是说黄一电对黄一曦不好,只能说人和人相处,靠缘份,靠磁场。 也就是两个月没过来这边,黄一曦顿时觉得,这老屋子的厨房,狭窄逼仄许多,原本一家三口曾经一起做饭的地方,现在两个人在这里面,还要小心闪躲。 “你把那包面粉再剪开给我倒一些。”黄一曦双手和着面团,指挥起黄一鸣。 早上和好的面已经发酵,现在一摸,软了一些,要做包子皮,还是得再加点粉。 还好刚才买菜回来时看到面粉,又顺手买了一包,不然还得再跑一趟。 黄一鸣正在搓红萝卜丝,赶紧放下来,按照黄一曦的指示,从袋子里找出一包面粉。 “一电的老婆也说要过来,可我想想她肚子那么大,还是不要折腾了,一雷说厂里出了点事,和一闪会迟一点下来,爷爷和奶奶还做了发糕,让我们先把东西摆到桌上点香,等他们到的时候再烧金纸。” 黄一鸣边说边倒着面粉,“够了吧?” 黄一曦看了一下,觉得差不多,点点头让他停止,“要我说,他们没空也不必年年下来,这些事,我和我妈也做习惯了,再说了,今年还多了你们两个人。” 黄一鸣没和她争辩,在他看来,也就是祭日下来一趟,一雷和一闪他们两个人又不用签到上班,费不了什么功夫。 今年虽说多了他们两个人,可是这种事,年年坚持下来也就习惯了,若有一年没下来,开个口,明年也就有理由不来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向兰和同学相处,习惯吗?学习跟得上吗?”黄一曦见黄一鸣没接话,也不执着,父亲养了他们四个兄弟那么多年,他们每年也就今天来陪他,也不是受不起。 加入面粉的面团还得放置一会儿,趁这个功夫,黄一曦切好春笋丁,黄一鸣也刚把红萝卜、包菜搓丝,加上昨天下午剁好腌制的肉馅,放入盐,糖,正好做包子馅。 “还行,这孩子就是自来熟,和谁都有话说,学习上也行,都是一样的教材,进度上,榕州教得比白水州快一点,所以衔接得上,对了,她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陪她到处逛逛,还说什么大坪山上修了一条玻璃栈道,晚上还有一条星光大道,她问你能不能带她星期六傍晚去那里看下,踩踩自行车。” 黄向兰听到同学们说起好几次,同学们说和朋友同学在上面吹吹风,挺舒服的,就有些羡慕,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去过,一直惦念着。 黄一曦有点意外,“你们夫妻怎么不陪她去?” 黄一鸣苦笑,“你也知道,我不是有恐高症吗?她妈不肯去,说就一小小块玻璃要走那么远的路,有什么好看的。” 黄一曦莞尔,黄一鸣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恐高,他恐高到什么程度,高点的楼房,他不敢离窗户很近的地方,观光电梯,他从不敢搭乘,就连商场的自动扶梯,如果另一边是空的,他也不敢坐,为此他经常受到黄向兰的嘲笑。 黄一曦有时候很羡慕黄一鸣,他能把自己的恐惧肆无忌惮地说出来,连自己幼小的女儿都知道,不象她,她从小到大,从来不敢露出真实的情绪,尤其是黄海山过世后,哪怕再害怕、厌恶、厌烦的事,只要得做,她都没有露出一丝不耐来。 第436章 名正言顺 “够了,够了,你胡椒粉倒太多了。” 黄一鸣看到眼神发散的黄一曦,赶紧制止,胡椒粉倒一点味道是很香,可是倒多了,味道就冲了。 黄一曦赶紧停止,发现几乎半瓶的胡椒粉都倒在包子馅了,她吓了一跳,赶紧拿跟勺子把多的五香粉舀出来,为了掩饰情绪,她顺着黄一鸣的口气,“你和我堂嫂还没和好吗?” 春节时他们夫妻关系看起来有点紧张,春节过后好象缓和了一点,最近听黄向兰说,又吵架了。 “不用担心我们,夫妻嘛,就是这样,偶尔天晴,偶尔下雨,偶尔阴天,很正常。” 黄一鸣看到搅好包子馅,就顺手沾了一下,放入嘴里,味道正好。 “小时候你就很能干,围着一个围裙,拨猪草剁猪食手脚非常伶俐,还会做鸡卷和包子,你那时还没向兰大,在灶前得踩在凳子,我当时就想,我这么聪明伶俐的妹妹,长大了也不知道便宜谁。” 黄一鸣想起当时的情景,有点恍惚,“当时我二叔就说了,如果没有让他瞧上的男孩子,就不让你嫁了,留在家里当门堵,” 闽越南部方言,和普通话词序有些是颠倒的,比如客人,白水州就说人客,热闹,白水州说闹热,拖鞋,白水州说鞋拖,黄一鸣说门堵,其实是堵门的那根棍子。 崇仁里,黄志新建的房屋大门,有两层门,一层是密封的,那大门只有晚上睡觉时才关上,用一根大木头横着,另一层上面不是密封的,而是由几支木头隔开,平时人在里面就这样虚关着,只有中午午休时,才用另一根小木头斜三角放着,放的地方挖一个小土坑,松松垮垮的,根本防不了什么。 “那我爸有说,我是那根大木头,还是小木头?” 黄一鸣不说和陆慧的事,黄一曦也不想追问,夫妻两个人的事难说,有时候好得象一个人一样,有时候又疏远得很,大伯父和大伯母都不管,哪轮得到她这个外八路的堂妹置啄。 何况她此时心时也不在那,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爸爸有说起这件事,不由得有点好奇,“当时我做的包子和馒头我爸不喜欢,有一次馒头没发,硬梆梆的,我爸还嘲笑我说是袖珍姑娘做的袖珍馒头。” 说起二叔,黄一鸣的眉眼更柔和了,“哪里是不喜欢呀,二叔是怕你辛苦,至于是大木头还是小木头的,我没问哪知道呀,你现在又不用当门堵,根本不用二叔操心,你和商洛宇,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 就这说话功夫,黄一曦已经揪好剂子,拿着啤酒瓶开始赶皮,黄一鸣正好把蒸笼洗干净,把昨天洗好晾干的葱铺在上面,黄一曦顺手包了一包子放上。 锅小蒸笼也小,一个蒸笼只能放八个包子,两个蒸笼都放上,也只有十六个包子。 一锅得菡三十五钟,还得放凉一会儿,算起来一锅得用一个小时左右。 “得用两个锅蒸。” 黄一鸣皱着眉头,“以后还是让他们在老家做好再送过来吧,这里实在不方便。” “不用,还得包呢一个锅蒸差不多,另一个锅刚好炸东西,再说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供着山珍海鲜,我爸也吃不着,都只是活人的纪念而已。” 黄一曦叹一口气,看了一下锅里的水,好象太少了,又添了点。 每年做这些事时,黄一曦都觉得有点荒唐,甚至有种是大人在扮家家酒的荒谬之感,明知道天人永隔,却固执地认为,在某个特定的时日,他们会回来享受香火和生前爱吃的美食。 眼看黄一曦情绪不对,黄一鸣也难过起来,如果二叔现在在多好呀,天伦之乐,和乐悠悠,想到这他吸了下鼻子,“商洛宇现在这么忙?这么早就出去了?” 黄一鸣看了一下,往锅里放了一个朝下的碗,水位太高了,会淹了蒸笼,黄一鸣赶紧拎起蒸笼放上,盖上锅盖。 黄一曦见状拿起手机看下时间,计算一下起锅时间,才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查看一下都是商洛宇来电,她也没避着黄一鸣,直接回拨过去。 “小曦,你早上忙什么?怎么没接电话?” 听到电话里传来商洛宇兴高采烈的声音,黄一曦不由地把手机拿远一点,耳朵突然听到分贝这么高的声音,还是有点不舒服。 “可能买菜路上没听到吧。” 黄一曦也没在意,正想问商洛宇什么时候回来,就听到商洛宇继续说:“小曦,你去买菜了呀?先放着不要煮,我妈妈也去买了许多菜,她让你中午来我家吃饭。” 商洛宇声音轻快,可见心情很好,“小曦,你不知道我妈呀,多紧张,昨天就去买了菜,今天一大早又出去了,买了许多菜,十几个你来也吃不完,还不让我帮忙,把我赶出厨房了,你快点来,也不要买什么见面礼,家里水果有十几种,都快放烂了…….” 黄一曦示意黄一鸣把另一个锅烧干后倒上花生油,打断了商洛宇的滔滔不绝,“你和阿姨说一下,我今天有点事,就不过去了。” 商洛宇提高声音,“你今天有什么事?我看过你行程,你今天没有事情呀,是不是新接了案件,晚点做也没关系。” 说着他捂着话筒,转向厨房,看到厨房的轻掩着,不由松一口气,放低声音,语气里有点焦急和哀求,“一曦,你别使性子,我妈难得改变主意,求求你了。” 黄一曦没马上应声,黄一鸣忍不住皱眉,他一直认为商洛宇稳重,怎么现在问也不问清楚,一连声催促她过去,还说黄一曦在使性子,好像是催魂儿的一样,说得他浑身都不舒服。 不过想想也难怪,早就听说他妈妈很厉害,这年头,原配斗上生儿子的小三,很少斗得赢的,她不仅斗赢了,还把人家的儿子抱回来养,哄得孩子只认为她是亲生妈妈,这心眼和狠劲,可不是一般的多。 只是黄一鸣也不好意思插话,商洛宇是她儿子,人家让儿子回家,这是很正常的事儿,甚至她提出要黄一曦也回去,更是一件好事。 虽说他们两个,签了同居协议,可是同居哪比得上结婚,结了婚进了门,两个人的关系才名正言顺。 第437章 失眠 要不是今天是黄海山的祭日,他肯定会劝她去的,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说实在的,他有时候也不明白自己这个堂妹想什么,男女没有名份在一起,吃亏的肯定是女方。 他真的没看好那份同居协议,真要分手,他敢打赌,自己的妹妹不会拿商洛宇的钱,真要拿,只要商洛宇不给,她也拿不到一分钱。 别看两个人好的时候连命都愿意给对方,吵架的时候,就没有好合好散的。 “我今天真的有事。”黄一曦听了他的话,也懒得解释,直接挂断电话。 她不是不想如商洛宇所想,和他妈妈母慈子孝,可是她明白,不要说她现在四角不全,哪怕她五角俱全,也没法讨得骆慧芬的欢喜。 尤其今天商洛宇为什么会找她,用脚趾头想想,也明白是他妈妈又在出什么夭蛾子。 要知道他妈妈是老师,黄一曦不是对老师这一行有偏见,而是很清楚,在求学过程中,很少学生没有受过老师的伤害,只是有的人受伤较浅,久而久之就放下了,有人受伤太深,不是受伤就是黑化了。 商洛宇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正想再拨过去,却见妈妈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怜惜地望着他。 “小黄说她没空,是吧?也是正常的,谁让你们没结婚呢,我也不是正经的婆婆。” 骆慧芬说完落寞地摇摇头,转身往厨房走去。 “妈,她真的是没空,我刚才想起来,她今天要和当事人见面。”商洛宇急忙追过去。 骆慧芬苦笑一下,拿起菜铲炒了几个,关掉火和抽油烟机。“你不用解释的,我都明白,大家都忙,哪有那个米国时间来应酬我这个老婆子呀。” 骆慧芬看着商洛宇,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我这儿子啊,就是单纯,见过的女人太少了。 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喜欢黄一曦的情绪,这谁都看得到,太喜欢了不见得是好事,男人呀,还是应该以事业为重。 整天情情爱爱的,伤身体又费精力。 好在已经拆过一次,再拆是困难点,不过也就是多花点时间。 “本来想今天让她过来,我们两个好好谈谈,没想到你叫都叫不动,儿子,不是妈说你,再爱一个女人,也不能让她骑到你头上呀。”骆慧芬突然冒出来一句。 “妈妈,你误会了,小曦不是那种人,她说有事,今天肯定有事的。”商洛宇不想听他妈妈说起黄一曦的不是。 骆慧芬笑得特无奈,“好,妈不说了,她有事,你也回去看看吧,妈不需要你陪,妈就当没生儿子,生了一个女儿,嫁到别人家了。” “妈,你不了解小曦,你要是了解她,肯定会喜欢她的。” 商洛宇还在尽最大的努力挽回,难得妈妈这样表态,他可不能让事态恶化。 “你别觉得我是针对她,我没有那个意思,行了,妈有点不舒服,不想做饭了,也没饭吃,你回去吧。”骆慧芬勉强笑笑,转身回去关上灶火。 “我来做吧,妈,你休息一下。” 商洛宇殷勤地扶着骆慧芬休息,给她盖上被子,倒好茶,走入厨房。 看到妈妈疲惫老态的脸,他不再想打个电话问黄一曦,只想好好尽一下儿子义务。 就在商洛宇忙碌地当煮夫的时候,黄一曦也同样忙碌着,黄一鸣没有再提起商洛宇,气氛一下沉闷许多,后来还是黄一曦开口,“哥,你就放心吧,是他妈,不是小三,再说了,我们也只是同居关系。” 他们两个只是同居关系,尽管商洛宇承诺过,但他没有对她娘家尽义务的关系,黄一鸣也知道这点,心里也明白,就算是结婚,商洛宇也没有这个义务,何况他什么也不知道,但心还是闷闷的。 两边分开干活,速度很快,还不到十一点,就把要孝敬的菜摆上供桌,黄一电和黄一闪也刚好进门,把带来的大发糕摆上桌。 “这发糕是奶奶早上做的,她说二叔喜欢吃热的。” 黄一雷间接解释为什么会这么晚来的原因。 陈丽花不知道从哪里晃进来,看到两三桌的祭碗,心里不舒服,唇角稍稍扯了扯,“哟,这么丰盛呀,得费老大功夫吧,要我说呀,现在都不用这么辛苦了,我打个电话,酒店就能载过来,十几个大菜,热腾腾的,敬完如果不吃,还能退回去呢。” 要是往常,黄一曦也就是笑笑算了,陈丽花这么一说,无非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她自己不是一个勤快的老人,整天东走走西晃晃,最大的兴趣就是和街坊邻居说闲话,再看看能不能蹭一顿饭,当然,她也不是什么饭都愿意吃的,也得看看人家当时菜色丰盛与否。 而谢永辰的三个女人更不用说了,能过来就已经了不起了,想让她们做祭,想得美,谢永辰活的时候都享受不到,何况死后。 而今天,黄一曦心情不好,陈丽花这一说是撞到枪口了,当然,她也不会说得太难听,“是挺方便的,不过大家都这样做的话,那要是当天酒店的人是办喜事,岂不是坏了人家的运气。” 喜宴用祭品,想想就丧。 “那就只能怪他们倒霉了。” 陈丽花丝毫不以为然,反正,“对我们来说是挺方便的,而且还是酒店大鱼大肉,想用什么好料就什么好料。” “啊,你们没留下来吃呀,会不会你拿来孝敬的,是已经被人家孝敬过的祭品呢?黄一闪知道堂妹的意思,促狭地问。 “怎么会,酒店也是有职业道德的。” 陈丽花勃然大怒,“我好心告诉你们,你们竟然这么想。” “……” 商洛宇当天没有回来,他的一家顾问单位出事了,他还没来得及回家收拾行李,就匆匆去了机场,在机场侯机才发信息告诉黄一曦,黄一曦也只回了一个字知,就没有再发信息了。 原以为累了一天浑身酸痛会很快睡着,没想到躺了许久都睡不着,原来习惯,是这么一件可怕的东西。 有些习惯真可怕,不行,还是得改改。 数了几万只羊的黄一曦有了这种想法。 。 第438章 年度考核 商洛宇走后的那个晚上,洗漱完毕的黄一曦躺在床上,一开始觉得很舒服,又回复到一个人睡一张床的日子,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这张床还是商洛宇自己画图设计的,背靠得特别舒服,两个人靠着聊天可以说好久的话,黄一曦留意了网上家具店,并没有见到这种风格的。 后来才知道商洛宇连跑了几个大家具城都不满意,网上也看了许久,没有心仪的,干脆自己拿起笔画好图,又请广城的大师傅重金打造送过来的。 这张床宽有2米,长2.2,床下面的有一个可以拉出来的抽屉,里面有个开关,反转往上是一个活动的电脑桌,很适合他们这种不定时工作的人,可是这一设置自从她在这张床上就没有用过。 因为这个活动的电脑桌,两个人在同居初期,过着一段没羞没臊的日子,那段日子商洛宇精力太旺盛了,导致黄一曦的早餐连着午餐都是在床上解决的,没办法,她是被折腾到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连拿勺子的力气都没有,都是商洛宇喂着,只是喂着喂着,最后又滚到一起了,她就是这样重复着吃和被吃过了一段荒唐的时间。 好在那一段,林舒芳带着两老回了崇仁里,给他们一段二人世界时光,要不然她都没脸见妈了。 就这商洛宇还不太满意,现在年青人结婚,都是国外渡蜜月的,他们连白水州都没出去,不过说真的,他们两个人因为职业关系,整天在外面,能在家里舒服地窝着,才是难得的。 这张床最让黄一曦满意的是床头和床头柜,都是原木弧型的,线条简约,特适合人体科学,说起这些弧形角度,商洛宇就两眼发光,他一直担心小包子出生后不小心磕磕碰碰着,又知道黄一曦不喜欢皮包,所以订制的时候特意重金花费,细细打磨。 想到两个人靠在床头说起的那些情话,黄一曦停了下来,原本不习惯两人同一张床,现在才发觉,少了一个商洛宇,整个房间静谧得可怕,空空荡荡的。 黄一曦看了看微信,商洛宇只有在微信报平安到达开始工作后就没发过信息,她想发一条过去,看了看时间已是深夜,又删掉草稿。 平时睡觉时很安宁的黄一曦终于失眠了,同样是这一张床,平时累得一躺下就马上睡着的黄一曦怎么躺怎么不得劲,不得以,她干脆爬起来泡了一杯茶,拿出手提电脑,第一次在床上工作起来。 专心工作的黄一曦直到完成时想关掉电脑,才发现张素英发过来一条信息。 自从黄一曦很少去所里后,陈文静越来越不喜欢这个所了,本来这个工作就是玩票性质,过年前陈文静辞职了,听说她要走,她父母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这个小妞过年时找了几个驴友,买了一辆房车,说是要走遍全球,还在微信上开了公众号,抖音上也注册了,每天直播并在公众号同步文章。 那几个驴友挺有才华的,照片剪接和文字功夫一流,加上活泼的陈文静又有不错的颜值,善于气氛渲染,不错的风景独特的视角,很快就有了一大帮的粉丝,黄一曦在闲暇之余,也经常点开欣赏。 张素英却没有那么好命,她年纪大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没有上市公司工作或项目经验,也没有什么注册会计师中高级职称的,履历表上没有什么亮点,想要跳槽一个满意的工作不太可能,除非有贵人相助。 所以尽管不喜欢所里氛围,她还是继续留下来,就在昨天,她在所里听到一个消息,事务事务所的年检,也就是考核马上要到了,张媚鼓动李立星给黄一曦,要在考核时为难她一下。 她上班时间不敢给黄一曦发信息,下班后等孩子回家吃完点心又等他们洗澡完洗完衣服,发有空发过来。 在微信上说不清楚,黄一曦也顾不得不方便,赶紧打一个电话过去。 律师事务所年度检查考核,是指司法行政机关定期对律师事务所上一年度的执业和管理情况进行检查考核,对其执业和管理状况作出评价,主要检查考核律师事务所遵守宪法和法律、履行法定职责、实行自律管理的情况,里面除了针对律师事务所队伍建设情况、业务活动开展情况、内部管理情况等,还有一项是律师执业表现情况。 随着网络的普及,律师协会也与时俱进,律师们只要下载考核情况表,把个人情况和年度总结填好,再签上大名,扫描上传到网络平台,再由律师事务所的指定人员登陆平台,填入律师事务所对律师个人的考核等次,再上传到市律师协会,最后上传到省律师协会。 考核有三个标准,考核等次为称职或基本称职的,市律师协会会公示后在律师执业证书上备案盖章,考核等次为不称职的,律师协会通过公示后无异议的将不予备案盖章,不予备案盖章的律师在本年度里无法正常执业。 “不会吧,律师事务所敢给我评定不称职?”黄一曦第一时间表示不相信,要知道考核等次可不是领导上下嘴皮子一合,哪个等次就哪个等次的。 黄一曦当律师这么多年,年度考核也经过四次了,早就熟悉考核等次的标准,根据律师执业年度考核规则,能够遵守宪法和法律,遵守职业道德、执业纪律和行业规范,较好地履行法定职责,能够依法、诚信、尽责地为当事人提供法律服务,未因执业违法违规行为受到行政处罚或者行业惩戒,能够履行法律援助义务,参加社会服务及其他社会公益活动,能够遵守省、市律师协会章程、履行会员义务,遵守本所章程及管理制度,符合这几个标准的考核等次为称职。 考核等次为不称职同样有几个标准,而因违反职业道德、执业纪律或者行业规范受到行业惩戒,未按要求改正的,因执业违法行为受到停止执业行政处罚的,参加执业年度考核有弄虚作假行为或者拒不参加执业年度考核的,有其他违法违规、违反会员义务行为,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的。 第439章 顾问单位 无论哪一条,都不符合黄一曦的执业情况,所以黄一曦笃定,李立星一定不敢将黄一曦评为考核等次为不称职,要知道这不称职后面,可得有证据的。 听到黄一曦的声音变得急促高昂,张素英赶紧打断,“的确是没有将你评定为不称职,而是要将你评定为基本称职。” 基本称职? 黄一曦的脑袋一转,考核等次为基本称职的标准有,因执业不尽责、不诚信、不规范等行为受到律师事务所重点指导、监督或者受到当事人投诉查实的,或因违反职业道德、执业纪律或者行业规范受到行业惩戒,但已按要求改正的,或因执业违法行为受到停止执业以下行政处罚的。 “凭什么呀,我也没有符合这几个标准呀?”黄一曦不明白,去年她接的案件虽然不多,但是她受理的案件都没有被投诉,执业过程中也没有受到行业惩戒,也没有什么违法行为受到行政处罚呀。” 张素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听到的说出来,“张媚说你在办理陈大丫的案件,不顾合伙人集体投票表决结果临时更改上诉事由,符合因因执业不尽责、不诚信、不规范等行为受到律师事务所重点指导、监督这条标准,而且去年你不在的时候,所里也修改年度考核细则,要求除不称职外,考核分数最后一句的律师定为基本称职。” 当时所里出台这份制度时,大家只是以为所里要定末位淘汰制,并没有把这个制度和律师协会的考核关联起来,但现在看来,这个张媚力主且亲自捉刀的制度其实并不是针对所里裁员,而是针对黄一曦的。 黄一曦认真地回想一下,这份制度出台的时间好象是新春座谈会议的第二天,那次座谈会议上,黄一曦拒绝张媚加入辩论赛组成人员,当时张媚脸色很难看,但过后也没什么举动,后来她通过黄一曦无法抗拒的上级领导加入,黄一曦以为此事就到此结束,没想到人家的报复行动早就开始了。 “你说她是什么意思?要说报复也就是一个基本称职,也不影响你正常执业呀?难道就为了恶心恶心一下你?”张素英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看来,张媚是一个非常有心机的人,要不然,所里的许多男律师都不会对她印象不错。 不得不说张媚做人很有一套,许多男律师喜欢她,就连一些对黄一曦印象好的男律师对她也是非常欣赏,要不是张媚对女人没有那份耐心周旋,女人也不会看清楚她的手段。 但不能否认的是,不管是事业还是家庭,人家做得很成功,不象她……. 张素英和黄一曦结束完通知,想起阳台上还有一大堆衣服等着她,赶紧放下手机走去阳台,她没看到她刚回家的老公从浴室走出来,看到她手机还未锁定,顿了一下立刻回拨。 看到张素英的号码,黄一曦以为她还有什么话未说完,问出声后却没有回答,黄一曦也不在意,以为张素英是无意中按到,也没在意。 结束通话后,黄一曦盘腿坐在床上,气得发抖,也没心思继续整理资料,张媚现在和她撕破脸了,哪怕只是为了恶心她她也无所不用。 不得不说张媚这一举动成功地惹怒了黄一曦,往常不管张媚怎么蹦哒,抱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想法,她都把她成跳梁小丑,冷眼旁观,可现在,她发现,要等天收贱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而且非常不痛快,第一次,她生起亲自动手收拾张媚的念头来。 黄一曦起了这个念头,但是想了半天,她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抢张媚的案源吗?别说她没能力,就是有能力她也做出来,再说了,就她那两三下功夫,张媚不抢她的已经阿弥陀佛了。 或者发个信息给彭庆喜,说她给彭庆喜带了绿帽子?问题是黄一曦是天生自带三观的人,别说她手上没证据,就是她手上有证据了她也不会发,这不是破坏人家姻缘吗? 再说了,她也不认为她发个信息就会影响他们夫妻感情,都说一物降一物,彭庆喜就是妻管严,在张媚面前和老鼠见到猫没两样,这种没证据的信息,根本奈何不了张媚。 想了半天,黄一曦发现,她要报复张媚,还真的是束手无策。 商洛宇以前从没有感觉到出差是一件苦差使,从小到大,他没多久就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对他来说,呆在哪里都没有什么区别,对他来说,即使是父母在的地方也没有归宿感,所谓的家,只是一栋有人的房子而已。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那种天生亲缘比较浅弱的人。 直到遇到黄一曦,在他看来,黄一曦也是同类人,黄一曦和他一样,都是早慧之人,她的心理方面极度缺乏安全感,从小到大,她都处在重女轻男的环境中,哪怕是黄海山发现后,把她带到白水州,给了她几年的幸福生活,但那幸福,只要有俞美清李玉珍等人存在,始终让她不敢放心。 黄海山出事后,表面上看黄一曦很正常,但实际上她更没有安全感,所以她的人生极期自律,从来不敢有多的要求,就象一个爱玩的孩子,本应该抱着玩具快乐生活着,可她从来不敢要玩具,哪怕是你主动给她,她也不玩,就象是一只壁虎,怕被人抓住,主动断了自己的尾巴,再也不长出来。 所以商洛宇觉得他们俩是天作之合,同居的这段日子,他非常快活,整天和黄一曦腻在一起,昨天骆慧芬叫他回去,和以往强烈手段完全不一样,他觉得有点奇怪,想弄清楚她的打算,可是没等他弄明白,顾问单位出了事,他只能先去解决。 到了顾问单位,和公司的相关高管坐下来会谈,进行调查后,又和他们一起去酒店吃饭,喝了点酒,到了晚上十点多,就继续有亲属给他们打电话,催他们回家,商洛宇的心里很羡慕,他出来两天,黄一曦都没有主动给他发个信息。 回到酒店后,一开始他还想端着,可是没多久,他就自己找个查岗的理由,说服自己先打电话了。 第440章 再回律所 商洛宇打第一个电话时,正是黄一曦和张素英通知的时候,他挂掉电话,冲了个澡,又打了第二次,还是占线中,这下他担心了,黄一曦不喜欢拉呱,而且注重个人时间,到了家里一般不会煲电话粥,这个时候打了这么久,是出了什么事吗? 商洛宇自己吓自己半天,终于打第三个电话,电话通后,他顾不得迂回,直接问了黄一曦。 黄一曦听到熟悉的声音,就象被欺负的孩子一样,把事情倾筒倒出。 商洛宇一听,也顾不上自己的小情绪了,赶紧安慰黄一曦,同时不忘开动脑筋,“张媚这个时候搞这个小动作,应该不止是为了恶心你。” 黄一曦呆住了,除了恶心她一下,还有什么其它用意吗? “那当然有,第一,律师所给你评定基本称职等次,就是没有拿出什么依据,律师协会对你印象也不会好,如果我们参加比赛时,不排除她再使出什么手段不让你上场。” 商洛宇很明白张媚的心思,她现在用尽一切手段拉黄一曦的后腿,无非是为了全国比赛的那个最终参赛的名额。 现在参赛的人员有六个,商洛宇不会换,康明扬不能换,林玲的这个名额不敢换,怎么算只剩下黄一曦这个名额可以操作。 目前来看,宋丽丽是铁定出局,可是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翻盘,即使不会翻盘,张媚和林玲两个人也只能有一个人参加,在商洛宇看来,她们两个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那么,张媚会不会借这个机会把黄一曦排除在外呢,毕竟,一个基本称职的履历等于一个把柄,这个把柄大不大,要看她们怎么运用了。 就算是最后结果,黄一曦和张媚都参加比赛,也取得了名次,要知道,比赛的名次不是最终结果,而是律师职称评定,检察官或法官等等一系列好处的阶梯,如果到了那时,两个人中只有一个名额,这就是张媚攻歼黄一曦的地方了。 黄一曦沉默了许久,沉默到商洛宇害怕了,早知道他就不分析得那么明白了,这不,小姑娘害怕了。 商洛宇喜欢黄一曦的睿智,一个复杂的案件,经她抽丝剥茧,层层解析后很快有了线索和对策,所以商洛宇喜欢和黄一曦并肩战斗。 但他忘记了,自己的小姑娘的心软和善良,早知道不说,自己解决了,可惜他现在人在外省,没有办法回来。 “你别担心了,我找协会负责这件事的人,让他们驳回去重新考核。” 商洛宇说了半天,也没听到黄一曦的回答。 “喂喂……小曦…….”从话筒里传来商洛宇的担心,黄一曦苦笑,她不是一个弯弯绕绕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一件小事还能牵连到那么大的地方,智商不够怎么凑? “不用了,那你得欠多大的人情呀。”黄一曦不同意,听商洛宇的口气,他也不知道市律师协会负责考核的是哪一个人,这一下,岂不是要找很多人。 商洛宇不假思索地回答,“别傻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黄一曦觉得心里有处空荡荡的地方酸胀酸胀,眼睛也酸涩起来,原来有人撑腰的感觉是那么好。 即使是这样她也没同意商洛宇的建议,就算商洛宇能找到人驳回,律师事务所有张媚这根搅屎棍在,也不一定能同意,就算最后同意了,律师协会的人对她的印象岂不是更差。 “既然明天是最后一天,我去律师事务所守着,如果要给我评基本称职我就闹开。”黄一曦最后想到这个守株待兔的办法,效率虽然不高,效果不一定差。 商洛宇想了半天,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不得不同意黄一曦的做法,“要不你申请到我的所吧,到我的所,你就是老板娘了。”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太差了。 黄一曦没有考虑就摇摇头,一诺律师事务所是商洛宇的个律师事务所,她不想变成夫妻档。 商洛宇很受伤,“为什么和我分得那么清楚,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一间律师事务所,他并没有看在眼里。 目前他是没有腾出手来,等一段时间后,别说一个律师事务所,就是十个律师事务所,他也有办法成立。 要不是知道黄一曦不喜欢那些杂务,他就直接把律师事务所转到黄一曦名下了。 “一诺律师事务所虽然是你个人名下,但跟着你的人那么多,你不能破坏自己定的规矩。” 黄一曦很冷静,同居协议上商洛宇虽然把他各下的财产都陈列起来,并声明她有处置权,她也知道商洛宇已经在把他名下的固定资产共有人位置都加了她的名字,但是,他愿意给,不等于她愿意碰。 人有多大能力,就带多大帽子,肖想别人的人东西,往往死得更快。 说完这件事,商洛宇又沉默了,他回家和自己亲妈的事,他不想说,可是黄一曦不问,他又不得劲了。 他又开始辗转反侧了,老婆不在,五星级酒店的床都睡不好。 黄一曦到了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正是黎明时分。 天刚破晓,律师事务所一片静悄悄的。 黄一曦走在走廊上,一段时间没过来,突然有了陌生的感觉。 做考核的后后勤是新来诚聘的实习律师,听到黄一曦要看考核评比,也乖乖默默地打开给她看。 “律师所的考评结果麻烦一块儿帮我填上发过去吧?”黄一曦微笑地对他说。 “等一下我全填完了再发吧。”那个帅哥还想挣扎一下。 “也行,你忙你的吧,我等你做完。”黄一曦也不争辩,笑眯眯地拿出手机玩游戏。 那个帅哥忧郁的眼神飘过来第三十八次后,他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出去。 还假装镇定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黄一曦微笑地点点头,去请示也是应该的。 过了十几分钟,那个帅哥终于走过来,又翻到黄一曦的考核页面,神态轻松地按着鼠标,“你要是没什么意见我就发送了。” 上面写的是合格,黄一曦当然没什么意见。 弄完年度考核,黄一曦刚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准备回家,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 第441章 老家来电 “奶奶,有什么事吗?你怎么会打我的电话。”黄一曦好奇地问。 俞美清有了手机后,听说微信群打电话发语音不要钱,经常骚扰亲戚朋友,早上起来要喝茶,都是在微信邻居群里发语音的,好多人投诉凌晨五点就听到她的大嗓门了,但是黄一曦还是第一次接到她的电话。 “怎么会打?你个死孩子,为什么不加我微信,让得我还得浪费这几毛钱。”电话里俞美清中气十足,但黄一曦好象听出她语气里有一丝扭捏。 因为都在家族群里,黄一曦也就没有加俞美清的微信,有事她都在微信群里嚷嚷,还规定所有人都要回答收到,晚一点还不高兴,比领导还霸道。 知道俞美清的性子,黄一曦也不觉得奇怪,“奶奶,电话费我来出,我等下给你发专享红包。” “算了。”俞美清第一次拒绝正当的收入,“一曦,三天后是你妈五十九岁生日了,你们准备回来吗?” 做寿?黄一曦脑子根本没有这根弦。 如果是古时候,到了五十岁,就等于是老人了。 五十到八十,逢十大寿,白水州人做寿做九不做十,据民间传说,是怕阎王爷以为你得瑟,找你去泡茶了。 但八十以上,就做十的,因为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找自己去,这时候,已经不用避讳了。 黄一曦愣了一下,林舒芳的生日向来简单,母女俩一向是一碗长寿面,一个蛋糕就过去了。 她有点愧疚,如果是爸爸的六十大寿,妈妈很早就会张罗吧。 如果自己功成名就,也会有人帮忙吧。 “你爷爷说,十年前你爸爸走了没多久,我们和你妈也没心思过,现在不一样了,你和小宇虽然不是结婚,但也算是过了明门,所以今年还是要做的。” 村里人都说老二媳妇晚年有福了,这福气呀,也得仪式体现体现,做个大寿请个客的,也是应该的。 “村里好几个赚大钱的儿子都给他妈妈做寿了,你不是说生男生女一样吗,那这事你得担着。” 俞美清以为黄一曦拒绝,不满的语气都能从电话溢出。 她推开黄志新蠢蠢欲动的爪子,刚才让他自己打电话,他又不肯,现在想说,晚了。 “我问下我妈?”黄一曦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松口。 林舒芳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哪怕是已经不穷好几年了,她也习惯好的东西都紧着家人,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情况。 黄海山过世对她又是大打击,孀居女人的她不一定有这个心思。 黄志新终于抢过手机,“一曦,让你妈妈别考虑那么多,你奶奶当初没做是家里困难,现在家里条件好,你妈可以做大寿了,而且,哪有人不喜欢大寿呢,老人嘛,都盼望儿孙把自己记在心上。” 不管是爷爷还是奶奶,每逢大寿都有做,大伯母前年也做五十九大寿了,人家有我妈也得有。 “那我们要怎么庆祝?奶奶怎么说我怎么做,该花多少钱就花。”黄一曦此时突然有杨白劳给喜儿买红头绳的心情, 心里突然有些内疚,自己居然没有想过这一点。 “大操办就算了。”被推到一旁的俞美清气哼哼地说,“一家人聚一聚吃个饭就行了,再叫几个亲戚朋友,你也没钱办个流水席呀。” 黄志新不满地横了俞美清一眼,吸了一口烟,往她方向喷,趁着她咳嗽的时候小声地说:“一曦,你仔细听爷爷说下,我想,村里人都知道你和小宇在一想,你们又建了新房子,不管是入厝酒还是你结婚的回门酒,都是不能省的。” 黄一曦摇摇头,“爷爷,你也知道,我和商洛宇没准备领证,所以也不会办什么回门酒。” 黄志新却不同意她的想法,“谁管你们有没有证呀,农村没证的夫妻多得是,我和你奶奶也没领证,谁能说我们不是夫妻了。” 黄志新在这点上有着老农民的狡黠,他下意识地忘记了,他和俞美清不仅是无证夫妻,连喜酒都没有。 “这样不妥吧,我妈大寿是大寿,我的回门酒是回门酒。”黄一曦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行,米汤加芋头,乱得很。 “爷爷是这么想的,所以就是说你妈生日,我们也不多请,给你妈妈做寿的时候,也给亲朋好友介绍小宇,让大家认识一下,说是回门酒也行,村里人没那么讲究,也不一定要在结婚后第二天回娘家请客。” “爷爷,就直接说是我妈做寿,别管回门酒不回门酒了,再说小宇也跟着我们回去两次了,该认识的也认识了,只是爷爷,也得敬神吧,如果请的人多,时间上来得及吗?” 黄一曦想了想,问黄志新,“爷爷,确定要请谁吗?需要我通知吗?” “我们这边的亲戚朋友现在都有微信联系了,通知一下很快,我也不打算多请,叫上你两个姑姑两家人,你和小宇的朋友你们自己看着办,只是一曦呀,你舅舅和你姨那边要不要请?” 黄志新算了一下,林舒芳的生日正好是星期六,小孩子都不用上学,不用请假就能吃到酒席。 本来就是大家庭,自己家里人算起来也得三四桌了,村里要好的邻居也得两桌吧,小宇和一曦的朋友一两桌,这么算来也得七八桌了,要加上灵活备用的,十桌左右差不多。 怎么说也是儿媳妇的生日,如果不叫上她那边的人,好象不太妥。 “我问问我妈吧!”黄一曦也没把握,妈妈嘴上不一定愿意,但心里肯定是想热闹一点,年纪大的人,最怕这个时候没人陪在身边。 再说一个姨已经走了,另一个姨也多年不见,而那个舅舅,毕竟也是林舒芳亲手带大的,一点感情也没有是不可能的。 “这样也行,你劝劝你妈呀,现在日子好了,看开一点呀。”黄志新其实也是打这样的主意,见孙女主动开口,满意地说道。 “好,那我尽快商量后回复你。”黄一曦应道。 黄一曦想了一下,突然问黄志新,统计好的酒桌数量后,要请谁掌厨。 第442章 娘家亲戚 黄志新踌躇了一下,还是张开口,“要不,交给你三叔?刚才你三婶就主动说了,在农村,办这些事都有套固定的程序,我们也按这些步骤走,你也不用怎么担心。” 一听说李玉珍主动开口,黄一曦心里马上阴谋论了,她恍然大悟,这个月是清明节,在农村里除了无法避及的丧事外,不管是入厝还是婚事,都不会在这个月办。 三叔那摊,这个月肯定清闲了。 所以给妈妈过生日,是不是三婶提议的还不好说。 只是话赶话到这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心里不舒服嘛。 发现孙女默不作声,黄志新也猛然想到这个问题,昨晚三儿媳妇就在老婆子耳朵边嘀嘀咕咕,今天中午老婆说起这件事,他还以为是好事,没想到那个奸的,是在这里等他呀。 黄志新的声音有点飘浮,“一曦呀,如果你要从白水州请大厨师过来,也是可以的,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做的都是大路菜,你三叔也是野路子出身,上不了台面。” 一想到李玉珍的盘算,黄一曦心里是有点生气,也在琢磨要不要从白水州请个厨师团队过去,而且她心目中已经有了人选。 庄霆去年年底,又开了一家餐馆,这家餐馆和他那家私房菜餐馆不一样,定位是大众路线,而且承接上门酒席,据说生意还很不错。 不过黄一曦回头一想,如果请了庄霆,三叔肯定不舒服,三叔不舒服倒没什么,关键是三婶这根搅屎棍杀伤力太大,到时她弄出什么事来也麻烦。 “你不用担心你三婶,我保证她不敢出什么妖蛾子。”黄志新仿佛知道孙女在想什么,立刻道。 不出妖蛾子,但口气肯定难听,阳奉阴违的,让妈妈难过,岂不是白花了这笔钱。 而且白水州离崇仁里那么远,要带齐用具也麻烦,到时如果还得麻烦家里人,三婶岂不是又有闲话说。 还有一电一闪兄弟的心情,邻居亲戚肯定也有话说,想到这些黄一曦叹了一口气,“爷爷,还是让三叔三婶辛苦一下吧。” 听到孙女没露出勉强的意思,黄志新的心才放下来。 挂了电话,黄一曦回到家里,把事情和林舒芳说了。 “你爷爷奶奶是好人呀,还记挂我的生日。” 一听说这件事,林舒芳的眼睛就湿润了。 黄一曦偷偷地翻个白眼,好人个屁,大伯母和三婶早就做两个大寿了,林舒芳这个不会哭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一口奶,感激得不得了。 而且好人卡不是该发给她吗,要知道她和黄志新已经商量好,这次请客就不收礼金了,请客的费用,全由她包了。 所以,她这个大金主的地位呢。 林舒芳的顾虑和黄志新所想的一样,打消她的顾虑后,林舒芳又提出新问题。 她的妹妹林明芳虽然没上班,但是她老公和孩子还有上班,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假,而且回来一趟费用也不少。 早年林明芳一家人在香江,工资高,过得也很滋润,几乎每年都回来,后来林明芳夫妻年纪大了,工厂的活干不了,林明芳就在家休息,丈夫找了一个公司当看门的保安,工资很低,孩子又要读书,渐渐地就少回家了。 “我那两个表哥表妹呢?” 黄一曦对那两个表哥表妹都没有好印象。 林明芳虽然比林舒芳小好几岁,但她早结婚,而林舒芳晚结婚,第一胎怀的是儿子,没注意掉了,养了几年后才有黄一曦,所以儿子李阳浩比黄还大四岁。 三十四岁了还没女朋友,林明芳经常念叨这件事。 林明芳的老公叫李文彬,当时只有李文彬去香江劳务,他是打石师傅,在香江给人打磨墓牌,林明芳的女儿叫李月华,比黄一曦小三岁,他们母子仨的移民手续还是黄海山帮忙办。 李阳浩和李月华很小就去香江了,和黄一曦一家人也不亲,她们一个博士,一个本科毕业两年了,书读得高,但情商低得很,第一次回来看到黄一曦家的旧屋,不住就跑去酒店了,第二次回来后,又拒绝了林舒芳送的大包小包的土特产,说国内东西不安全,她们从来不吃。 那一次后林明芳就没有回来了,黄一曦也懒得问她们家近况,林舒芳偶尔提起时她就只有呵呵呵。 “月华上班和老板相处时也不愉快,去年辞职就没上班了,一直磨你姨丈和你妈移民,她们都不明白你姨丈为什么不同意移民。” 说起两个孩子林舒芳也很无奈,两个孩子好象****了,林明芳在电话里叫他们和她说话,每句话里不是夹杂粤语就是洋文,她经常听不懂。 “她们想移民去哪里?”黄一曦有点好奇。 “说是去米国还是枫叶国家,也比呆在香江那个鸟笼好。”林舒芳有点苦恼,也不知道要不要劝妹妹同意。 当初夫妻两个在香江并非没有赚到钱,只是两个孩子的教育费用太高了,香江的楼市价格又高,所以在香江买的房子不大,只有五十三平方,两个孩子因此都不想结婚。 黄一曦撇撇嘴,香江不结婚的人多得是,两个孩子以前以此为借口,现在为了移民,又说那小笼子怎么结婚生孩子。 “那就移民嘛。”现在香江的税收优惠政策不如以前,许多公司都搬迁到外国或内地,呆在那个弹丸之地并不一定是好选择。 “你姨丈她们两个不想出去,她们不懂洋文,到国外又没朋友亲戚走动,夫妻两个人难道每天呆在公园喂鸽子,而且在香江,她们年纪到了可以领水果费。” 林舒芳不满地看着黄一曦,小孩子考虑得就是不周到,移民是一件简单的事吗。 “妈!”黄一曦口气有点讽刺,“谁说在国外只有洋人洋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华人的强悍基因,几个好的移民国家哪里没有唐人街了?不会说洋文的多得是,而且入乡随俗,说不定她们去一段时间就学会了,再说了,手机翻译软件多得是,不会说用打字嘛。” 至于水果费,她们可以每年找个时间回来领一次嘛。 第443章 礼物 “不是。”林舒芳有点头痛,不知道怎么和黄一曦说,矛盾的根源在于,妹夫和妹妹奋斗一生,老了想落叶归根,孩子们却想往外走。 “那有什么关系,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出国的出国,回来的回来嘛!”黄一曦想不明白这算什么事呀,天空飘来五个字,啥都不是事。 “这怎么一样,老了老分开了,要是有个急病,别说送医院,只怕最后一面都见不着。”林舒芳急了,声音都高了。 黄一曦耸耸肩,她还以为这种事只有她这个单亲家庭独生子女该考虑的,象小姨儿女双全老公又在身边没这种烦恼呢。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她懒得理这些弯弯绕绕的,宽慰林舒度道:“你就打个电话,看她们要不要回来,如果想要落叶归根,也得回来看看再决定,如果想要移民,趁现在离得近点回来一趟,我姨丈老家,不是还有兄弟姐妹吗,也得告别一下不是。” 要说黄一曦脑袋也灵活,她虽然想让母上生日过得高兴,但也不想让两个表哥表妹把账算上林舒芳生日上。 谁知道那两只番鸭以后又会说什么。 林舒芳一听也对,“那我就这么和妹妹说下,但你舅舅和二姨那边的孩子呢?” 林舒芳的二姨林晴芳嫁的老公也是包工头,他头脑灵活,早年和公家做生意赚到钱,发展得不错,很早就到外省开发房地产了,不过这个老公也不是东西,很早在外面就有小三了。 当年林舒芳跟着过去,一开始呆在家里当家庭主妇,知道老公外面出轨,心里虽然痛苦,但是为了孩子忍了,没想到小三生了孩子,要她让位。 林晴芳当年想不开,希望老公看在儿子份上别离婚了,没想到儿子跟着老公在外面灯红酒绿过了一段时间,小三对他又不错,不管他读书还给钱花,早就叛变了。 黄一曦老觉得林晴芳早逝和她老公和儿子都有关系,而且谁知道是病逝还是另有内情,只是当年黄海山刚过世不久,她们母女有心无力。 而且林晴芳当时是急病,在外省就已经过世了,回到老家已经是骨灰了,想怀疑也没地方怀疑,母女两奔丧去,看到姨丈和这个表弟非常心寒。 林舒芳偶尔还会打点钱给那个白眼狼外甥,问问他近况,钱他是收下了,但口气从来不好。 “他就算了,白眼狼一个,至于我舅舅,你就通知一声,爱来不来。” 黄一曦都懒得提起二姨的孩子的名字,老家人还说什么皇帝父亲不如乞丐母亲的,可这个孩子完全养歪了,现在和后娘相处得很不错,为了零花钱还很讨好后娘呢。 现在的时代很多旧观念都受到挑战,黄一曦听过的案件中,很多孩子小时候父亲不管不顾,跟着母亲生活,但长大后混得不好,只能讨好混得好的父亲和小三转正的后娘。 找谁说理去。 林舒芳想想也是,姐妹嫁得远就是这点不好,孩子都不亲,不过那孩子的确歪了,对自己亲娘态度让人心寒。 林舒芳确定好要请的人,又听说公公的意思也是要把商洛宇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又问黄一曦要给商洛宇一个电话,确定要请谁,还有黄一曦这边的朋友要请谁也得心里有数。 按黄一曦的想法,商洛宇那边的亲朋好友就不用叫了。 至于黄一曦这边,她原本打算要请师父吴青意的,后来想想,师父年纪也大了,奔波劳累的也不妥,倒不如另找个时间,把师父和师娘叫出来,还有张素英和陈文静也叫在一起,都是认识的人,一桌吃饭也不尴尬。 至于于秋李敏和吴美丽三家人,都是要叫的,于秋和李敏都是上正常班,倒是刘思源,星期六的时候也不知道要不要值班,黄一曦赶紧打个电话给于秋,让她问下刘思源,如果星期六日要上班,能不能调一下。 于秋的口气很轻松,“只要他手上没案件,调班是简单的事,不过既然到了你老家,我们就想多住一天,玩一下再回来。” 刘凌燕这几天老说同学春游的事,只是刘思源工作走不开,没办法请个小长假,倒不如趁此机会到黄一曦的老家旅游一下。 “没问题,我老家风景不错,房间也多,住得开,只要你们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去。” 黄一曦又打电话给李敏和吴美丽,李敏当然答应,她妈妈来白水州这么久,也就市区几个公园走了一下,连郊区都没去过。 吴美丽原本打算清明节才那天才回家,听到这事后立码答应,白水州扫墓的规矩是清明节前十天和清明节后十天皆可,哪一天回去她都无所谓。 办好这些事,黄一曦松了一口气。 妈妈五十九岁了,也算是老年人了,可是自己却一直没有注意。 说起来林舒芳和俞美清还有李玉珍的性子完全不同,她们三个人都有胃病和关节炎,俞美清和李玉珍只要有稍微一点疼痛,就会嚷嚷得全天下人的都知道,但是林舒芳哪怕是再疼,也是自己吃了胃痛抹了活络油躺在床上一会儿就挺过去了。 真希望自己有治愈这两种病的神药,让她不再受折磨了。 站在原地胡思乱想了一阵,她又考虑给妈妈买什么生日礼物。 往常妈妈生日,她也没有特意买什么礼物,就是出差时偶尔给买些手饰,看到适合她穿的衣服就买下来,这次既然是做大寿,买的礼物肯定要大方点。 而且今年有了商洛宇,是两个人合起来买一件礼物,还是分开买,也得拿个主意。 想了一阵子,没有头绪,于是给于秋又打电话,想听听她的意见。 她们四个人中,李敏和吴美丽的家境比她还差,吴美丽的妈妈和李敏的妈妈肯定也没做过大寿。 倒是于秋婆家的奶奶和婆婆,可是个精致人物,整寿过了好几次,拆礼物拆到手软。 “你妈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我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上舒心日子。” 于秋刚打完电话让刘思源调好班,正想回拨电话给黄一曦,一听,羡慕地叫道,“女人的礼物嘛,还不简单吗?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可以。” 第444章 送礼 “你说得具体一点啊!”黄一曦没好气地说道。 “姑奶奶,还要怎么具体呀,这些就很具体呀,漂亮的,值钱的,好用的,都可以,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漂亮的衣服、化妆品保养品保健品,都可以呀。要不,你买一套好的保养品给你妈吧,只要是女人,都怕老。”于秋想了想,建议道。 “这个没用。”黄一曦一听,觉得不靠谱。 她妈和她一样,都是习惯素颜朝天的人,而且爸爸过世后,林舒芳除了把自己收拾得干净点,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费过功夫。 “那就买点金项链金戒指,老人家喜欢这个东西。” 于秋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考虑合买的话,还可以买一块好的机械表,用几十年也不会坏。” 刘思源的奶奶去瑞士的时候,她孙女给她买了一块名表,刘思源可羡慕呢,可惜他就是穷警察,没钱买。 现在的男人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还有什么名贵的领带夹和皮带,现在这两样早就不时髦了,就是钻石戒指男人也很少带,但是名表不一样,很显身份档次的。 要不是她现在买了房,她也想买块名表给刘思源。 “名表?”黄一曦想了想,摇摇头,“你也知道,我和我妈都不是讲究名牌的人,手表太贵了,干活又不方便,她估计不会戴。” 要说名表,那天商洛宇倒是有送她一块,可是她根本不喜欢,就一直珍藏着,好在这块表不是自动表,不带也没事。 “那你就错了。”于秋笑道。“只要是你们合买的,她肯定会戴,毕竟化妆品或保养品,别人看不到,手表谁都能看见。” 每个当妈的收到儿女的礼物,都会骄傲地向别人展示。 她妈妈就是如此,去年给她买了一个戒指,不重,只是上面镶了一颗碎钻,她妈妈一直带着,经常看着她对朋友邻居无意识地转动着。 不过她回想一下,也觉得手表的确不实用,“要不然你给你妈买个玉镯子,都说玉养人,老人又喜欢带。” 于秋觉得林舒芳会喜欢带玉镯子,白水州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带,而且于秋也曾听林舒芳无意中说起,她爸爸黄一曦姥爷生病没钱医治的时候,把偷偷藏下来的传家玉镯卖了。 为此黄一曦的姥爷惋惜了半辈子,临走前还在念叨这件事。 “我明白了。”黄一曦听她这样一说,连连点头。“还是你记得仔细,我都忘记有这么一回事。” 林舒芳对玉镯的确独有心结。 前几年大伯母和三婶去旅游的时候,在景区被人忽悠,各花了上千元买了一个玉镯,回家炫耀的时候,林舒芳的确很心动。 黄一曦一直说那两个玉镯都是假的,林舒芳怎么也不相信。 要说景区的骗术也不高明, 两个老妇女去旅游的时候,景区的商店老板自称是香江人,但祖籍是白水州,操着夷州话说冲着老乡的面子,上万元的玉镯一折卖给她们,几乎等于白送。 哪怕是回到家里,黄一闪亲自向她们说明那是骗局,她们也不承认,说整个旅游团几乎人人入货,大家难道都是傻的吗? 两个手镯带了几年,越带成色越差,才收起来。 往年黄一曦赚不到什么钱,还得付房子按揭,自然也没心思考虑这些,今年还可以,很多花费又都是商洛宇付的,给妈妈买个手镯子,也应该付得起。 而且黄一曦也没打算买很贵的,在她想来,花个一两万,买个中等成色的就行。 挂了电话后,她也没心情再想商洛宇,心里筹划了一番,第二天醒来就想去金店,走到门口才想起来,金店也不可能这么早开门,又返回来浇了菜才出门。 出乎黄一曦的意料,金店的玉镯倒是不少,只是两三万的成色看起来都不入眼,看入眼的又都是几十万上百万,买不起。 想到自己穷人的命,还长了一双花钱的眼,黄一曦又仰天长叹。 逛了一早上,把白水州繁华市区的金店都逛遍了,也没找到入眼又付得起价格的玉镯,黄一曦考虑要不要到凤来市或瑞桐这几个地方找找。 没找到礼物,黄一曦干脆走到旁边最贵的一家牛肉小吃店,点了一份拌面,又叫了一碗牛肉块汤,朝着于美食中,化悲愤为力量。 正当黄一曦边吃饭边考虑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一曦,我明天先回去帮忙吧,要带什么回去?”吴美丽问道。 受黄一曦的邀请,要去给她妈过生日,吴美丽想到她和黄一曦算是同村人,如果和于秋李敏同时回去,好象不太妥,而且她没有给长辈送礼物的经验,就有些彷徨。 事实上她也是受于秋和李敏所托,看看她们要准备什么礼物。 “你不用先回去,你也知道,我家里有三叔三婶办桌,我只要给钱就行,你提早先回去也没事干,就是我,我也准备明天下午或晚上才回去。” 黄一曦无所谓地说道。“只要人到了,妈就很高兴了。” “那也行,” 吴美丽很爽快地接受了,她也认识李玉珍,知道要是她先回去帮忙,等下李玉珍还以为她是黄一曦派回去监工的,“那你告诉我,阿姨喜欢什么?” 说实在的,太贵的她们也舍不得,毕竟礼物都是那样,有来有往的,但是包个红包吧,又好象太生份了。 白水州现在的风俗,不管是孩子做十六岁,还是老人做寿,如果送金子,主人家才会收,如果包红包,一般都会退还。 “真不用,你觉得我妈肯让你们破费吗?”黄一曦反问,林舒芳就没有当长辈的觉悟,谁对她好,她都害怕还不起人情。 黄一曦虽然说的是实情,但吴美丽也没有听从,她和张亚星的生意颇受商洛宇的照顾,这两年也赚得不少,尤其是年底商洛宇律师事务所送年货的时候,都是直接找她拿货。 还有于秋的老公刘思源的工作问题,也是商洛宇帮忙解决的。 这些都是人情,人情就是有来有往的,她和于秋也商量过,黄一曦的好友也就她们三个,肯定是要买的,只是要买什么也是问题。 一般来说,三个人的礼物肯定是一样,可是如果买贵的,李敏现在家境不好,也不象她们受过黄一曦帮助,这样肯定不太合适。 要不然就按于秋所说的,她们三个人合买一个金手镯,让李敏少出一些,金手镯的重量又看不出来,只要没看到发票,李敏也不知道实际价格。 第445章 回来 “真不用,我们什么关系呀,不用整这些虚的,我就是想让你们跟我回去撑下场面,让崇仁里的父老乡亲看看,我黄一曦混得不差,也有几个知心朋友。对了,你是白水州地保,帮我想一下,我要买个玉镯子,哪里有合适的。”黄一曦把早上逛的情况和吴美丽说下。 要是时间来得及还可以慢慢找,实在不行托人去云南或缅甸找下,可是现在来不及了。 “这还不简单,你找楠哥呀,楠哥对这块很熟悉。”吴美丽一听立马想到办法。 黄一曦脑袋转了一下,才想到吴美丽所说的楠哥是谁。 楠哥也是在庄霆那里认识的,和李梁是好朋友,他是白水州艺术团中长提首席,长得五大三粗,很符合时下扫黑除恶那条外表的定义,表情不严肃的时候都能吓着小孩子,相处久的人却知道,楠哥从事的是艺术工作,心很柔软。 “是呀,楠哥还赌过玉呢,前不久我们在庄霆那里,不是有听到他说他和几个同学朋友合伙赌石开玉,经常去缅甸进石头。” 在吴美丽看来,金店的玉价格都是虚的,问题是黄一曦不懂得讲价,不知道那里面水份有多高,而且金店也不见得你会讲价她们就会降价,往往都是用那句大家都听过的黄金有价玉无价来堵嘴。 黄一曦想想也对,楠哥是她们几个朋友中身价最高的人,但是他对朋友很真诚,只是楠哥自己也有生意,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帮忙。 黄一曦试打了楠哥电话,楠哥倒是一口答应,他们几个人刚入手了一批原石,这两天才加工好,里面几个成色不错的,但他今天人在外地,晚上才能赶回来,问黄一曦明天早上去来得及来不及。 时间上肯定是来得及,只是黄一曦对价格也没把握,而且她也清楚,如果楠哥那边拿不到便宜的价格,她到其他地方更别想。 这一想也想开了,她干脆又去逛了金街几家商铺,准备给林舒芳买一套那天穿的衣服,林舒芳的衣服偏素偏暗色,那种场合上不适合穿。 金街有家专卖中老年人衣服的店,装修得很高档,里面的衣服质量也不错,当然价格也不便宜,黄一曦入手一套一千多的衣服,又花了四百多元,给爷爷奶奶也买了一套。 买完衣服,黄一曦赶紧拿回去过水,要说这种衣服其实不适合水洗,可是林舒芳老觉得干洗店的衣服和别人掺杂在一起不卫生,从来不肯拿过去,前几天商洛宇说接下去是梅雨季节,空闲的时间要去买一台带烘干功能的洗衣机,只是他看上是国外洗衣机最贵品牌出品的不锈钢整体洗衣机,一台要几万元,黄一曦觉得浪费,现在想想,其实倒是有用。 她和商洛宇因为这个职业的关系,经常穿正装,外套裤子拿到干洗店都不放心,衬衫自己洗了还得熨烫,很是麻烦。 不过她刚才经过家电部,又瞄了那台镇店之宝,还是下不了手。 黄一曦回去后林舒芳不在家,黄一曦打个电话给她,知道她去街上买东西准备带回家,也就放下心来,她先把衣服过水,也没拧干直接晒到三楼的露台上,那里风大,又有一块琉璃瓦,哪怕是晚上下雨也淋不着。 晒完衣服,黄一曦抬头看了一下远处的小路,看到商洛宇的车子驶了过来,她内心很激动,把洗衣盆的水直接倒在露台,顺手放在三楼的洗衣台上,急匆匆地跑了下去。 算起来两个人已经分别了三天,在她们同居的这段时间里,还是第一次晚上没住在一起,黄一曦以为她没有那么想他,可是一下子冲到心头的喜悦和急匆匆的脚步骗不了她。 两个人面对面傻傻地笑了一会儿,要不是旁边一个邻居经过看到商洛宇问候一声,两个人已经抱在一起了,黄一曦回过神来,赶紧让商洛宇把车停在车库,去洗漱下,她也赶紧去菜园摘了几把青菜,准备做几样好菜犒劳一下商洛宇。 白水州春天的蔬菜有许多,不过黄一曦怕林舒芳辛苦,菜园种的都是不用费心照顾的蔬菜,红萝卜卷心菜和白萝卜茄子等,前不久黄一曦刚把卷心菜全拨起来,吃不完的卷心菜,除了做酸菜外,还切了一些晒干。 现在菜园里那边只剩下一些小洞,黄一曦看了一下,夏天要到了,天气热了,空的那一角她只打算用四分之一种上空心菜,其他地方就种四季豆和几种丝瓜南瓜等。 要说林舒芳呆在城里这么多年,种菜的手艺还是没有荒废,茄子完全是深紫色的,长得又大又嫩,非常鲜嫩饱满,完全不像这个季节的样子。还有西红柿,长得粉红粉红的,黄一曦各摘几个放在篮子里,忍不住直接拿一个边走边啃。 刚才回来时,黄一曦已经将排骨淖水放进去煲,又用另外一个锅做了姜爆乌鸡,现在她打算做个西红柿炒蛋,再做个油淋大卷,三个人吃这几道菜也就够了。 油淋大卷其实很简单,但许多人都做不好,林舒芳也不例外,她老是担心蒸的时间太短,大卷没有熟,所以她做的大卷偏老,黄一曦也是经过很多次试验,发现水开后大火蒸三分钟最合适,每次蒸之前,她把要调配的酱油先放在蒸锅上,另一锅烧热油侯着。 三个人四道菜全光盘了,商洛宇甚至斜靠在椅子上手捧着肚子,这几天出差,他就没有吃好一顿饭,往常觉得外面的菜并不难吃,现在却很难咽下,他才懂得为什么说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林舒芳接过碗筷,把两人赶去房里,一进房,商洛宇就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纸袋子,黄一曦一看,是一条真丝围巾。 “我经过时看到觉得好看,就买了两条,妈的我已经挂在她房间门把上了,你喜欢吗?”商洛宇说这话时有点腼腆,耳朵尖都红了起来。 黄一曦点点头,接过围巾在身上比划着,不得不说商洛宇的眼光非常好,这条围巾式样和颜色特别衬黄一曦的肤色。 第446章 出差原因 商洛宇羞涩地咳了咳,又说起他为什么这么急出差的原因。 他的一家顾问单位,准备要走IPO通道,因此他派了助手进驻公司,梳理流程,规范管理,没想到助手没处理好,在沟通中口气有点问题,和几个高管关系弄得很僵,那几个高管也不是省油的灯,合伙设个圈套给助手钻,助手没察觉,引起很大的冲突。 商洛宇所说的那家公司是一家家族企业,企业的高管和重要部门的领导,几乎全是老板的亲人。 黄一曦一下子就明白,白水州许多企业都存在这样的困惑,内部管理人员和员工,因为身份不同,干的活一样,拿的工资却不一样。 这很容易引起认真工作的人的反感,时间久了,真正的人才跑了,只剩下混日子的人。 特别是当小企业进入快速发展期间,这种情形最严重。 老板其实也很痛苦,继续用吧,能力跟不上,不用吧,马上会被人一句利用完了就抛弃的恶评,左右为难,所以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请外面的管理人员,让他们来做这个恶人。 很多成功的企业,都经历过从人治到制度管理,最后都选择请职业经理人,来帮自己走这一流程。 “那你可猜错了,和我那个助手冲突的,并不是老板底下的那些人,而是老板。” 商洛宇一开始也和黄一曦想的一样,到了那里一了解,事实上,老板请的那些自己人,大多安于本份,少数人浮于事的,也是因为这些人的背景,有老板可以利用的价值。 只不过这些人,各有各有算盘,各有各的小心思,就是八匹壮马往八个方向走,劲不往一处使。 但是,商洛宇去了解一下,助手改革的最根本阻力,却是来自老板的固化思维。 “老板不想改革,却要我们把公司做到符合上市要求。” “我明白了。”黄一曦点点头,“你们老板不从根源做起,却要你到符合要求,就象财务没达到要求,要做假账,就象老板杀了人,你要做到让他无罪一样?” 商洛宇轻笑,黄一曦说得一点也没错,不得不说老板异想天开。 “那事情解决了吗?” 商洛宇摇摇头又点点头,“没办法达成合意,关系又弄坏了,我解除了委托协议,退还费用。” 按照合约,商洛宇是可以不退还的,不过他还是退了。 黄一曦最佩服的是商洛宇这一点,拿得起放得下,那么大的一笔收入,他说不赚就不赚了。 不止不赚,还得付助手和他的出差费用,以及时间和精力。 “一曦,我那天在我妈家那样说话,你不生气吧?”商洛宇出差后,脑袋就清醒过来,本来想打电话给黄一曦,后来想想,还是当面说开比较好。 他和一曦关系再好,中间也隔了九年空白,进入家长里短的生活也不长,还缺少默契。 要说不舒服是肯定的,不过黄一曦也明白,话不能那么说,比如谁要说林舒芳不好,她肯定挠他个满脸花,但是说实在的,林舒芳就没哪里不好就是了。 “你妈生养你一场,我能理解,要是以后我儿子跟我不喜欢的女孩子走了,我心理肯定也很不舒服。”黄一曦只字不提商洛宇父母的事,毕竟那是人家爸妈,夫妻至近至远。 感情培养出来不容易,可要说伤了,大事小事,出那么两下就光了,不能一时大意翻船。“那天我爸忌日,我心情不太好,而且我堂哥们都来了,我忙着做祭品,也得招呼他们。” 商洛宇呆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竟然忘记了。” 他连对不起都不敢说,堂哥们会过来,黄一曦母女俩肯定也没通知的,而他连老丈人的祭日都没记住,错的肯定是他。 而且,他也有点怀疑,妈妈怎么会那天找他回去呢,不能深思。 都是平常人家,哪有那么多的阴谋。 黄一曦摆摆手,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失望是肯定的,可是正如她能理直气壮地怼骆慧芬也不心虚,不因为是这个同居协议吗。 既然这样,她也没有理由责怪他。 此时的黄一曦心里闪过妈妈当时知道她的决定时说的一句话,“这世界,没有任何只有享受而不付出的事,同样的,也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好的一面,端看多或少而已。” “对了,后天是我妈生日,我爷爷奶奶说要过大寿。”黄一曦把事情说了一遍,又问商洛宇,“你是不是记得我妈生日,所以给买了礼物?” 商洛宇摇摇头,白水州人习惯用农历,他的确是不记得了,不过黄一曦这么一说,他才想起,黄海山的忌日好象比林舒芳生日早几天,那么,他的确是错过了。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婿。”商洛宇把头埋在黄一曦的肩膀上,闷声地说。 想了想,他又解释那天回家的事。 “你做得没错。”黄一曦这几天也明白过来,商洛宇是怎么对待她家人的,她看在眼里,而自己对商洛宇家人的确很冷淡,怎么说也是他的父母,他不可能不理,自己要和他长长久久走下去,也得有机会缓和关系。 “你真好。”商洛宇感动地抱紧她,两个人在床上痛快淋漓地运动一番,黄一曦又想起明天和楠哥约的事,又和商洛宇说下。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黄一曦点点头。 别看这两天她一个人在外面晃悠,心大得很,真要买贵重物品,有商洛宇一起格外放心。 第二天一早,商洛宇和黄一曦往约定的地方等着,看到楠哥带着一大堆人也到了,双方见面,一问,都是要去看玉的,里面还有楠哥的妻子楠嫂。 楠嫂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据说楠哥早年一穷二白的时候就跟他了。 不过楠嫂家里更穷,她家在金峻眉市的一个穷山沟沟里,早年出来打工,慧眼识珠,跟了楠哥了。 楠哥富贵后,对楠嫂也很好,夫妻同患难还能共富贵的,真是不多。 楠哥的朋友在瑞桐市一个村子里,还是早年的古大厝,里面的装修很陈旧,不过空调彩电都有,据说主人很喜欢住在这里,宁可市区几套房子都空着。 第447章 玉镯 大厝的厅里零零散散地放着几石头,楠哥说那些就是买回来的原石,黄一曦和商洛宇搬过来研究了一下,和普通石头外表一样,他们也不懂里面是不是有玉,就放开了。 加工好的玉饰一格一格,每层有许多首饰,零乱地摆放着,好象不值钱一样,黄一曦看了一下,和昨天情形差不多,入眼的贵得下不了手,便宜的又看不上。 “还是买了吧,钱我来出。” 商洛宇顺着黄一曦的眼光,看到那个碧绿的镯子,的确,成色很好,老板也通透,开口八十万,如果要的话实算六十八万。 黄一曦摇摇头,“算了,还是再想别的礼物吧,这么贵的手镯,我妈也不会带着。” 说白了就是钱的问题,都说玉能养人,这么贵的镯子,妈妈不带的话,就失去它的意义了。 可是这么贵的镯子,妈妈肯定不会带的。 楠哥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他挺欣赏黄一曦的,很懂得进退。 他示意老板拿出另一个手镯,“这个和你看中的那个玉镯是同一块石头开出来的,成分虽说差一点,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主要的是这块玉有个裂缝,带的人用力的话可能会断,但是带久的话这条裂缝也可能会消失,你要是看中的话我就算88888元。” 当初这个玉镯他们的最低定价也要六十万,打完折后五十万元,发现这条裂缝后,就舍不得降价卖掉了,原本想自己留着,现在觉得很适合黄一曦。 黄一曦拿起来一看,成色的确好,又和那个贵重的手镯并在一起,纹路也能吻合,就让老板包起来,示意商洛宇付钱。 没办法,就算是88888元,也是超过她的预算了,她的预算是三万元,最多五万,原想能不能用信用卡消费,对方却不收信用卡,非得现金,只能让商洛宇先付了。 商洛宇掏钱的时候特别爽快,黄一曦心里偷偷骂一句,傻子,没见到付钱还这么高兴的,心里却很甜蜜。 楠哥原本还有点心痛,看到后又觉得很舒服,有些人觉得这个价钱已经占便宜,却还习惯要讲价,黄一曦就没这毛病,不过他还是多嘴问一句,“你就不怕我们宰熟?也不讲讲价?” 黄一曦眨眨眼,“我怕一开口你反悔不卖怎么办?” 虽说她对玉这行不熟悉,但也有点眼力,知道今天若不是楠哥出面,肯定买不到这个玉镯,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多此一举。 买完玉镯后,黄一曦也没有马上告辞,其他人还看继续看玉,不过她也不敢跟在旁边欣赏,就怕眼睛再看到喜欢的,干脆站起来去外面逛一下,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可是看到这个村里有几棵老榕树和大樟树,造型挺独特的。 商洛宇却说出差几天累了,就坐着喝喝茶就行,黄一曦看他和楠哥有话说,也放心了。 逛了半个小时,黄一曦就回来了,发现商洛宇和楠哥热络几分,楠哥还拍了拍商洛宇肩膀,对黄一曦说,“不错不错,眼光不错。” 黄一曦以为他是对商洛宇能付88888给丈母娘买手镯而说的,也不否认,却没看到楠哥意味深长的眼神。 要说楠哥带过去的这几个朋友经济应该不错,其中有一个人入手好几块,还捎带了一块原石,黄一曦心算一下,一下子成交好几百万,都比得上一套豪宅了。 在门口众人就说好各回各家,黄一曦回去后,把准备给妈妈明天穿的衣服熨烫后,放进包里,三个人午睡后一起往家而去。 到了要拐进唐安乡的岔口, 林舒芳突然开口,“怎么天突然黑下来了?好像要下雨了。” 下午起床时,天气还很晴朗,怎么过去二个小时,突然乌云密布,大风吹得猎猎作响,太反常了。 “我昨晚在车上听了收音机,说这两天有台风。”商洛宇在旁边补充道。 白水州说话和普通话有点不一样,比如台风,白水州人说风台,黄一曦也有这个习惯,而且变成毛病,她的法律文书最主要的问题也是颠倒,习惯把结论放在前面,那句如果当成段落大意条款的话,倒也没毛病,但到具体内容也这样就不行了,修改时,很多地方都得调语句顺序,前面打的句子得拉到后面去。 商洛宇童年一开始住在榕州,后来又去了国外,他没有这个习惯,常让黄一曦感叹他占了便宜。 路况并不好,从白水州到武荣市美康镇,有一段路得经过一个大石窟,可能是货运车较多承重量大,这段路几乎都在维修。 每次经过这里,黄一曦心情就变得很差,商洛宇却没有这种感觉。 他记得上次回崇仁里,还是三个人,也是这样的天气,只是和现在的心情完全不同,当时他革命尚未成功,还未抱得美人归。 “哦。”黄一曦应了声,也没怎么在意。 白水州虽然位于海边,但是每次台风来了,影响都不会很大,主要是由这里的地理位置比较好,每次到了这里,风力都减小到一半以上。 再说现在有车,就算雨再大,要出门也影响不大。 “我们出门时,门窗有关好吗?还有露台和阳台上的花草,不知道会不会被风吹落?”林舒芳有点担心。 这房子建到现在也没多久,虽然都是环保材料,平常时是敞开通风,阳台的花草又多,万一对流吹落有人经过的话不堪设想。 “我出来的时候,门窗都有检查一遍,那些花草也移进来了。”商洛宇曦肯定地回答,那些花草林舒芳可是当宝贝看待的,他自然不会落下不管。 “那就好。”听说他这么细心,林舒芳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到家的时候,雨已经下来了,几人接过黄一闪递过来的伞,一个个下了车,跑进屋内。 望着外面灰茫茫的一片,黄一曦叹了口气,这么大的雨,两个姑姑一家,估计来不了,爷爷奶奶和妈妈怕是要失望了。 三姨倒是说今天要来,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吧,黄一曦查了一下天气,香江和鹏城并没有下雨,她们准备一早从香江到鹏城,再租一辆车,一千一百多公里,几个人轮流开,也不会很辛苦。 至于舅舅一家来不来,黄一曦无所谓,爱来不来。亲人般走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戚戚相关的命运联系才叫亲戚。 亲戚亲戚,不是只有血缘关系, 第448章 告状 黄志新和俞美清听到动静,也走到门口,看到他们回来,脸上都露出喜欢的神色。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商洛宇见黄志新夫妻,笑着叫了一声,比黄一曦亲昵。 “来就好。”黄志新望着他的笑脸,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 雨太大,后车箱的大件物品,一时也不好拿下来了。 “爸,妈,小姑子他们通知了没有?”林舒芳还没坐下,就着急地问道。 虽然女儿说过,老家这边的亲戚由她们负责,但是不问好象也不妥,等下婆婆认为自己不上心就冤枉了。 黄志新很欣慰,老二媳妇和小姑子关系好,口气也不一样,不象老大和老三媳妇,心里根本没有他的两个女儿。 “当然通知了。”俞美清白了她一眼。“我们就这两户至亲,如果她们都不来,村里人还以为我们又怎么地。” 她也非常郁闷,昨天天气还好好的,今天女儿们要过来了,怎么偏偏下了这么大的雨? 黄一曦撇了撇嘴角,果然,这个奶奶就不能以常理对待,连对自己女儿也这么冷清,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更年期了,火气还那么大。 黄一曦不知道,物少了稀罕,人多了 “如果他们过不来,那我去接他们吧?”商洛宇担心他们骑摩托车过来,就算穿着雨衣,也淋成落汤鸡了。 “等雨小一点再说。”黄志新望了望窗外的大雨,“如果雨不停,明天一早去接也没关系。” 都是自己人,今天过来也好,明天过来也罢,多吃一餐少吃一餐,也没有人会介意。 “行。”黄一鸣应道。 坐着看了一会电视,黄一闪嫌无聊,提出要打牌。 于是黄淇去把过年打过的四付扑克牌拿出来,还打红五。 黄一鸣还没回来,黄淇只能顶上,这次抽牌是她和黄一曦还有商洛宇同方,黄一雷、黄一电和黄一闪另一方。 大家都知道黄淇的牌技很差,所以黄一曦也做好心里准备,让黄一曦没想到的是,商洛宇只玩过一次,牌技竟然很精通,很快就拉开距离。 这让黄一雷三兄弟很郁闷,本想这次能报仇,没想到还是输了。 一般来说,牌技好的人,智高都不低,反应也非常快,看来他确实是个聪明人。 却没想到商洛宇只是在陪他们,所以玩得漫不经心,可是赢得还不少。 有时候想输都没办法。 院子外突然传来拍门声,黄一曦耳朵尖,最先听到了,连忙把手里的放下,站起来拿了伞,去开门。 打开院子门,看到黄海燕和四万站在那里,身上虽然撑着伞,已经快湿透了。 “下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来的?快进来。”黄一曦一见,吓了一跳,连忙抱起四万,另一手拉着小姑姑,冲进屋里。 现在气温还很高,小姑姑是大人,淋一下雨没事。 四万年纪还小,抵抗力弱,如果感冒了,就会很麻烦。 听说四万生的时候也不太顺利,还是难产。 “我想先过来帮忙,四万也没去幼稚园,他爸就载我们先过来了,没想到路上就下雨了。”匆匆走到屋檐下,抹了一下头上的雨水,黄海燕才开口道。 “那我的小姑丈怎么没进来?”黄一曦看着外面,没看到人影。 “他得回去煮饭,刘青她们还没放学呢。”黄海燕不安地看着脚下,鞋全湿了,一小股雨水流下来,还好这不是三婶的房子,不然又得挨骂。 黄一曦的心暖暖的,这就是亲人,不管刮风下雨,需要的时候就会出现。 “赶紧进来。”黄一曦一听,抱起四万就走,边走边在四万脸上亲了一下。“四万想姐姐了没有?” “嗯。”四万大力点着头,露出甜甜的笑容。“很久没看到香香姐姐了,上次你教我的糊纸灯方法,全班同学都学会了,你能再教我新的吗?” “原来你不是想姐姐了,而是想姐姐的元宵灯了?”黄一曦故作伤心地放下她,接过妈妈递过来的干毛巾,帮他擦了擦头。 “我也想姐姐的。”四万抱着她的大腿,连忙改口道。 “好吧!”黄一曦这才重新露出笑脸。 看到她们身上的外套湿了大半,家里又没有烘干机,一时找不到办法,俞美清有点为难,大人还没关系,小孩子可不行,只是黄向东的衣服大了,黄向西的衣服又小了,四万都穿不了。 “小姑姑,要不你们先去洗个热水澡,防止感冒。”黄一曦叫道。 尤其是四万,小孩子身体不好,抵抗力差,万一病了就麻烦了。 “我们只带睡衣来。”黄海燕有点为难,只想到要住一宿,就没带衣服来。 “没事,我那有衣服。” 黄一曦看了一下,小姑姑身高和她差不多,穿她的就行,刚好她也带了两套新衣服还没穿过,“四万也有衣服,上次到白水州没给他买,这次就带回来了,我妈还洗干净了。” 元宵那时四万到白水州,因为时间来不及,只给了红包,后来她逛街的时候又给刘青姐弟买了衣服,勤快的林舒芳还过水了。 “麻烦二嫂和你了。”黄海燕身上湿湿的也很难受,又担心四万受凉,她这样一说,自然没有客气,拉着儿子跟林舒芳上楼。 那些衣服都还在车后箱里,黄一曦放下四万,赶紧走出门,却见商洛宇和黄一闪穿着雨衣一人提着两大袋东西进来,上面还套着塑料袋。 “你身上衣服也湿了,赶紧去洗洗。”商洛宇把装衣服的袋子递给黄一曦,刚才他想去开门,可是黄一曦跑太快了。 洗干净出来,四万的头发还湿嗒嗒的,黄海燕也没在意,黄一曦摇摇头,进房拿出吹风机吹了一会,才彻底干了。 担心风热不舒服,黄一曦调了温和的那一档,看到四万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姐姐,你给我买的衣服真好看!我过年时穿大家都说好看,可是过年后我要穿,我妈不让我穿,说让我把三姐给我的旧衣服穿小后再穿。” 四万捧着黄一曦的脸,奶声奶气地告状。 第449章 担心 黄一曦皱着眉头,这年头几个小孩子要穿哥哥姐姐的衣服,她知道小姑姑的日子不宽松,但不知道这么艰难。 看到黄一曦这样子,四万反而懂事地安慰她,“唉!没办法,不让穿就不穿吧……我姐的衣服可好看呢,红红花花的,嘻嘻……” 说完又皱着眉头,“可是村里的虎子哥说我穿女生的衣服会变成女生,我妈妈却说小孩子没有性别的,姐姐,什么是性别?我不想变成女生,我妈为了生我花好多钱呢。” 黄一曦一脸的黑线,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看到四万可爱的样子,她又忍不住地逗他,“四万要是不想变女生也行,跟姐姐回去好不好,姐姐家里很大,又有许多钱,能买漂亮的衣服。” 四万羡慕地摇摇头,“不行呀,小孩子都得回自己家里,再说我长大后得挣好多好多的钱,给我妈也建那么好看的房子,给我姐买新衣服,唔,到时也给姐姐买好多好多的好吃的,还买好多好多的漂亮衣服。” 四万挥舞着小拳头,大声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愿。 “呵呵……好啊!那姐姐就等着了,等着花我们四万挣的钱了!” 虽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但越是小孩子的话,才越是能表达他那时童真又真挚的情感。几句话,就将黄一曦哄的笑的合不拢嘴。 黄一曦从书桌上找出两本彩色故事书,再把一堆零食往四万跟前一放,让他自己坐到一边去玩儿,接着又和黄海燕忙了起来。 “怎么会突然给我二嫂做生日呢,元宵节的时候都没听到你们提起。”黄海燕好奇地问。 “就是奶奶突然提起,说家里有厨师,也不费什么功夫。”黄一曦轻描淡写地回答。 她轻飘飘这么一说,黄海燕立即想通其中关键,“也就是她才会这么多妖蛾子,越老越不修心。” 想到李玉珍元宵的时候说什么人家家人不承认,和纳小妾没区别等等诛心话,黄海燕就一阵讴火,说人家的时候毫不嘴软,用起人家倒是顺手。 不过这些话她不敢在二嫂和侄女面前说,说了除了她们生气外没什么作用。 “就她那样肯定酒席费用肯定很贵,你打算请了多少人?” “你也知道我妈不是那种张扬性子,就自家人和周围几个要好的邻居,还有我几个同学聚聚算了。”黄一曦回答。 叫上于秋她们,是因为她们和林舒芳也很熟悉,于秋等人也说过,好象是另一个妈妈一样。 尤其是吴美丽,当初在白水州未嫁给张亚星的时候,可是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 “小宇的家人没叫上吗?”黄海燕有点担心,三嫂要知道肯定会说一些酸溜溜的话,“什么就算是没登记,也是过了明路,怎么也算是亲家吧,人情世事怎么能没来往呢,或者是要睡人家女儿,说些鬼话哄人等等难听的话。” 黄一曦丝毫不知道黄海燕的担心,“没有,等以后有机会两家人再聚一下,现在不是时机。”黄一曦解释道,“放心,他不会介意的。” 黄海燕无语地看着小侄女,她是怕她吃亏呀,“你现在年轻,他又喜欢你,可是等年纪大了,感情变淡了,到时他翻脸就来不及了,女人呀,始终要有一个名份才行,即使不会变,名声也不好听。” 活到现在,看到听到的事情太多了,男人喜欢你,天上的星星也想摘给你,不喜欢你,看你一眼都觉得碍眼。 黄一曦知道黄海燕的心结,但她无法苟同,“我明知道他爸妈不喜欢我,我干么要委曲求全呢,比起所谓的名声,一辈子的幸福更加重要吧,再说了,这个社会和以前不一样了,谈恋爱真的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分分合合也很正常,远的不说,你也知道瑞桐市和凤来市,很多人都是等生了一个儿子甚至两个儿子才举办结婚典礼的。” 婚前同居、未婚怀孕、奉子成婚、丁克家庭这些事太普遍了。 黄海燕目瞪口呆,虽然她是有听到这些事,但是她从没有把这些当成正常现象,“那样也不好,你们没结婚,你就不好意思花他的钱。” 黄一曦看着生活在解放初的小姑姑,有点头疼,“小姑姑,你不要以为结婚是男人对女人负责,婚姻本身,就对女性存在更高的风险。” “怎么可能?”黄海燕一点也没有相信小侄女的话,认为她只不过自我安慰而已。 “怎么不可能?”黄一曦开始扳着手指数给她听。 首先,因为女性需要承担生育责任,男女在婚姻中的付出是不对等的,女性无论多么放飞自我,只要结婚生孩子,一定付出比男性多。 比如黄海燕,她生了四个孩子,因为经济原因,身体又没调理好,现在稍微干下重活就腰酸背痛的,要不是生活不允许硬撑着,只怕早就垮了。 而且为了家庭和孩子,她付出的辛苦是常人无法想像的,一边要做豆腐赚钱,一边还得干家务,陪伴孩子,而刘烨,干完活回家就象大老爷们等她侍候。 “你小姑丈干那些重活很辛苦的,回家不休息哪吃得消呀,而且他看到我忙不过来,也有帮忙的。”黄海燕试图为丈夫辩解,说起刘烨时表情甜蜜。 “你身体就吃得消?你吃不消的时候怎么没有休息?”黄一曦打量着瘦弱的黄海燕,苍老疲惫,生活经历都在脸上。 “那不是没办法吗。”黄海燕小声地说。 黄一曦也明白,所以这点她不想多说,家境摆在那里,刘烨说起来也不错,老婆孩子都挺喜欢他的,冲着他送老婆孩子回娘家,一身淋湿后又回去照顾孩子也算是好丈夫和好父亲了。 只不过他现在经济不好,如果经济好的时候心不知道会不会变了,很难说。 共患难无法同富贵的夫妻太多了。 黄一曦把头一甩,把这个想法抛至脑后,继续分析,“其次,女性所承担的时间成本更高,男人只要有钱,哪怕是50岁离婚,60岁丧偶,都能找个小二三十岁的女人结婚生孩子。 甚至不需要花太多的钱就能搞定。 第450章 称呼问题 “小姑姑,我现在苦恼的是我不敢花商洛宇的钱,这才是他该害怕的。” 黄一曦想起昨天付钱买手镯后,她把钱转给商洛宇,商洛宇受伤委屈的表情,不由地笑了 黄海燕羡慕地看着小侄女,原本两个人在家里的处境差不多,可是现在她过得多洒脱呀,哪怕是二哥过世了,她也能自己做主。 黄海燕可是知道,若不是黄一曦找了商洛宇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黄志新和俞美清绝对不会给林舒芳做寿的。 当然她也没有料到,这里面还有她三哥三嫂的手笔。 不过她还是有点担忧,“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怎么说还得让他们家同意才是,要不然三不五时找个女人给小宇,就麻烦了。” “到时再说吧。” 黄一曦郁闷地回答,“他家里还没同意呢?这件事会怎么样,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说起这个,她就有些烦恼。 “你们也算是不容易了,整整错过了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呀,如果再有波折,一辈子都到头了。”黄海燕担心地叫道。 知道商洛宇和黄一曦的故事后,她偶尔会想起以往那个人,当初那个人说让她等他,没想到没过多久就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你也知道,年纪大的人很难改变想法的。”黄一曦叹了一口气,安慰黄海燕说,“放心吧,现在主动权在我们这里,我就不相信了,他们不想抱孙子!” 虽说没有经过他家里同意,就像没有被祝福,总归不被大家看好,可她是不介意的。 日子是自己过的,快乐不快乐,和他人没什么相干。 当初她也只想到同居,没想到商洛宇商洛宇愿意为她做到这一步。 现在她也想有机会为商洛宇做点什么。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黄海燕不太明白黄一曦的心理,当时她结婚时,婆婆对她也很苛刻,整天骂她,要不是他家穷,没钱再给刘烨娶老婆,也不知道会不会离婚。 所以黄海燕认为有那道手续,还是很重要的。 虽然有了四万后,婆婆就消停了。 不过她看了一下二嫂,二嫂既然不反对,也轮不到她担心。 反正她也没有能力为这个侄女做点什么。 从楼上下去,林舒芳和黄海燕走去厨房,她们看到大嫂已经在准备晚饭的食材了。 听说四万到了,黄向西也已经过来了,两座房子中间的小门相对,上面的水泥板是整块的,再大的雨也不会湿了。 看到两个小人儿吱吱喳喳地说话,商洛宇坐在旁边哄着,一会儿让四万叫姐夫,一会儿会让向西叫姑父,两个小孩子都蒙了。 两小孩子脑袋凑在一起,还有商有量起来,过一会儿问商洛宇,“不叫姑父不叫姐夫都叫叔叔行吗?我们两可是兄弟。” 两个小孩子希望得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这岔辈份的兄弟也是没话说了,商洛宇咳了好一阵子,“以前不是有给你们改口红包吗?你们忘记了。” 两小孩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问题是他们都没到花钱的年纪呢,实在没印象,向西还是很聪明的,“要不,你现在再给一次?” 说完还教四万,“以后谁让叫人就要红包,小细的老婆进门,大阳也拿了一份好大好大的红包,不象这姑父给的红包,小小的。 说完还双手比了一个圈,偷偷地瞄了商洛宇一眼。 看来不是不记得,是嫌商洛宇给的红包不大个了。 这精明劲,随他奶奶了。 这也是一个小人精呀,要是自己一不小心,没准就让他给挖坑了。 眼睛就没离开商洛宇,多大的小孩子呀,要不是商洛宇的脑子还成,就让他给绕进去了,看这神情,这小子心里明镜一样的,连红包外表大小都记得,可人家就一口一声忘记了。 商洛宇有点郁闷,孩子呀,红包大小不是看壳大不大的,是看里面的钱多少的,可这事还不大好教,他又不知道钱多钱少,有点挫败。 商洛宇想要跟谁建交那还真的不是太难。 不大一会功夫,四万就张着没几颗小牙在笑,姐夫姐夫地叫着,就是旁边向西有点黑着脸,小伙伴不大可靠,容易被带节奏呀。 不过在商洛宇又拿出两个大大的红包壳后,一人一个,就一个要求,“咱们各叫各的,已经改口了,可不能忘记呀。” 姐夫和姑父这两个字可能有魔力,反正商洛宇这么理智的人听了这两字之后都是飘的,晕乎乎的,就是后来向东领着其他孩子过来再拿红包,他也掏得特别爽快。 看来人家还是在意这名份问题的。 黄一曦觉得有必要检讨一下自己,至少也得检讨两分钟吧。 她走到走廊上抬头望天,外面的雨没有一点变小的意思,打在水泥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风吹过,雨点像风里的麦浪一样,不停以s形翻滚飘动,非常震撼。 也不知道三姨现在到了哪里,雷鸣电闪的,高速的隧道那么多,不知道有没有积水能不能通过。 这种天气也没办法,只能说贵人出门多遇雨呀。 黄一曦看了一会儿,也没见到人,又走进去,看到商洛宇耐心地陪四万和黄向西折纸飞机。 黄一曦还不知道商洛宇有这门手艺,只见他用手灵活地动着,不时地拿着剪刀折了几下,粘粘贴贴的,一会儿,一架灵巧的飞机就摆在两个孩子面前了。 “怎么样?好看吗?”黄一曦递给四万,笑着问。 “好看,太好看了,姐夫叫我怎么玩。”四万爱不释手地叫道。 “比我折的纸飞机好看多了,姑丈我也要我也要,”黄向西坐在旁边,看着四万在玩,焦急地喊,一脸的期待。 要说纸飞机,几乎所有的小孩子都折过,但是商洛宇折的完全不同,竟然是立体模型。 “马上给你。”商洛宇见他满意,松了一口气。“我先折好给你们玩,一会儿你们拿了纸,我教你怎么折——” “小宇一定是个好父亲的,你看他哄孩子多耐心呀。”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的黄淇捅了一下黄一曦,羡慕地说,“比你那个只会开炮的四哥好太多了。” 黄一曦笑了一下,会吗?她摸了一下肚子,扁扁的,前几天小日子刚过,还是没有种子发芽呀。 第451章 挤兑三婶 姑嫂两人正说悄悄话,却见李玉珍一摇一摆地过来,见到黄一曦的时候,脸笑得象九月的菊花,“一曦,要不是我记得你妈生日,你爷爷奶奶也没想起给她做寿呢,你放心,我和你三叔明天,一定按最高规格准备,保证让大家说不出一个不好的字来。” 赚钱还要讨功劳,这波操作太6了。 黄一曦看着一脸尴尬的黄淇,知道她心中有数,也不想让她在媳妇面前没脸,这个三婶是无风不起利的人,如果不是有利可图,就象现在她这个点才到,在等着人侍候吃晚饭呢。 不过再怎么放心,也不能什么都不过问,任凭三婶胃口大开,因此黄一曦把商洛宇拉过来,细细地问明天的安排。 三婶虽然贪财,但是服务态度不差,冷盘热盘开胃菜,规格价格说得很清楚,还懂得见风使舵,巴结金主,黄一曦也不多说,花钱能解决的事,只能说不算个事。 “我觉得可以。”黄一曦看向商洛宇,刚才三婶说的时候,他可是拿出纸笔,一项一项和三婶核对过。 “正餐是可以的,不过三婶,来的都是亲戚,我看从明天早上开始,你就叫上两个做糕点的师傅开始准备早餐?还有明天晚上以及后天,有些亲戚会留下来,你能不能也安排下?” 李玉珍撇了一下嘴,“早餐就让大嫂做吧,也不是什么金贵人,那点活哪干不了。” 她可不想接早餐的事,做早餐辛苦又没几个钱,糕点师傅也不会那么早过来。 “那不行,我们住在这里就麻烦大伯母了,那么多人哪能再累了她,如果三婶没办法的话,我看我们还是去镇上新开的酒店办吧,也省得麻烦大家。”黄一曦明白商洛宇的想法,故意挤兑李玉珍。 李玉珍一抖,自从那个全国有名的房地产商老乡把建设重心移到唐安乡后,现在唐安乡可以说是一个新的城镇,规模和建设水平甚至比别的小县城高端,镇上雨后春笋般开了几家酒店,他们也做进村服务生意,导致她们生意惨淡,要不然,她也不用看把算盘打在林舒芳这个寡妇身上了。 “到镇上多麻烦呀,又不热闹,你们就放心交给我吧,我本来是看你们花钱大手大脚的,想替你们省几个钱,既然你们不在乎,就按你们说的办吧。”李玉珍假意地笑了笑,看来这几个早上她得早起了。 黄一曦懒得再应付她,目光一转,看到爷爷站在楼梯口,死死地瞪着李玉珍,发现孙女看到她,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容比哭还难看。 三个儿媳妇,黄志新一向不喜老三,大媳妇性格火爆没什么心眼,能吃能干活,不到饭点都不会出现在家里,冲你发火后还能马上叫你,是个没心眼的,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性子也温和许多。 二媳妇什么都好,贤良淑德,尊老护小,为人也大气不计较,就是性子有点绵软,还有,命不好,六亲都缺。 三媳妇就没一样看得上眼的懒、馋,为人奸滑爱占便宜,心眼多又小,还自以为聪明,把别人当傻的,是个浑不吝的,就这样还得婆婆宠爱了。 可耐不住她命好,老三把她当祖宗供着,儿子也孝顺,儿媳妇也没人敢惹她,导致她越来越砖,连晚辈都算计着。 真不能相信什么老天有眼,如果有眼,老二媳妇也不至于一辈子这么孤苦。 偏偏他当公公的,看懂了还不能干涉。 一大家子几代人共同生活实在不易,遇到的各种鸡毛蒜皮其实更多,有时候只要一个语气不对,不经意的哪句话都可能会挑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要是小事他就出面,只怕老大和老三那两个软脚的,更护自己老婆了。 活了一辈子,黄志新越来越明白,即使是最亲密,相互爱着的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也是一样常常会发生意见相左不统一,甚至观念有巨大偏差的时候。 所以他后来早早分了家,可即使是这样,老二还是吃亏了。 现在老大和老三各有两个儿子,虽然没分家,但各有一个儿子在城里工作,经济也分开了。 可即使这样,老三媳妇一点也不感念老二的恩情,连这孤儿寡母都在算计,还一幅大爷施恩的脸孔。 他都替她臊得慌。 黄一曦看到爷爷,笑着摇摇头,表示她没有在意,虽然三婶算计让她不舒服,不过也算是正得其所,至少这个做大寿的提议,妈妈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内心是喜欢的。 黄一曦一直以为妈妈是不喜张扬,可看到妈妈这样子,才明白,妈妈不是不喜欢,而是经济不允许,安静的妈妈其实也是喜欢热闹的吧。 原本只想生一个孩子的黄一曦突然觉得少了。 黄一曦没有再接腔,三婶愿意也好,不愿意也行,她不在乎,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正好晚饭做好,大伯母把饭菜端出来,她就顺嘴说下。 柳美媛一听不用自己劳累,心里面很高兴,儿媳妇黄大妹快临产了,肚子大得吓人,不敢让她去工厂帮忙,她的活都落在她这个婆婆身上。 这些日子以来,黄一鸣几乎每个周末都回来,柳美媛心情很好,黄一鸣又经常和她说起黄一曦的事,她也明白,家里有现在的好日子,大部分二叔一家的功劳,所以她现在对林舒芳母女很好。 晚上加上黄海燕和四万,一共十八个人,两张桌子正好坐下。 有商洛宇陪着,黄一闪逗趣,俞美清和李玉珍也好言好语,黄志新高兴得合不拢嘴,药酒也多喝了一杯。 吃了晚饭,大家走到门口,站在屋檐下。 今天不能到院子里散步消食了,只能这样朝四周望望。 一家人站在走廊里聊聊天,看着几个孩子欢笑地跑过来跑过去,也跟着笑起来,倒有一些天伦之乐。 外面依然风雨大作,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远处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 围墙上的三角梅,也被吹断了不少枝条,花瓣被风吹下来后,洒满整个院子,有紫色和白色,还有大红色的,看起来有种残缺的美。 第452章 一闪的打算 “四哥有没有想过做什么?”商洛宇问黄一闪,他很喜欢这个穷爽的大舅子。 元宵节的时候,黄一闪到白水州,也考察了城东附近的餐馆,他发现现在经济不好,餐馆生意也不好,新店有优惠活动,让一些老店客源大减,如果不是品牌老店,很难生存。 商洛宇和黄一曦也注意过,说起来也很邪门,同一排店铺里,倒闭的店面往往就是那几家,换老板和走马灯一样,他们住的小区外面有一家店铺,一年期间就换了三个老板。 扣掉装修期间和转让期间,一个店铺存活不到四个月,让人不相信风水都不行。 “我想过了,还是在老家发展,我打算象大姑那样,把山后那个水库承包了,发展养殖业,我们山脚下那些旧屋都空着,拾掇一下,养上几头牛,也算是一项固定营生。” 黄一闪说这个方案时也没把握,村里人都不想干农活了,田地都荒废了,何况荒山,可是他走了那么多地方,坑蒙拐骗也没赚到什么钱,这年纪,让他脚踏实地去工厂上班,他又受不住。 他早年承包的那座山,到现在还荒废着,倒不如散养鸡鸭和牛羊,现在有钱人都讲究绿色食品,肯定有市场。 “那四哥有什么章呈吗?那水库现在有谁承包吗?预算多少?” 商洛宇有点意外,黄一曦这一辈人中,就黄一闪一个人没固定营生,平时听大家所言,黄一闪并不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而且孙辈中他年龄最小,没怎么干过农活,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个想法。 承包一个水库再养几头牛,听起来好象成本也不高,但商洛宇也有朋友运营山庄和农场,知道最少也得几十万到上百万。 这些钱黄一闪有能力支付吗? 听黄一曦说,黄一闪这几年赚的都是小钱,他手又松,所以算是带着老婆孩子的啃老族,要不然,李玉珍也不会整天想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扒拉出来呢。 “没有预算,我也是突然起了这么一个心思,前一任承包水库的人不干了,水库到现在还没承包出去,我前几天去大队部,听到大队长在担心,说一直下大雨,水库也没人管,不知道水会不会漫出来才想起来。” 村里地势比较低,以前经常会发生水灾,后来挖了个特别大的水库,用来蓄洪,这才避免了灾难发生。 去年到现在水库没人管理,今年雨水又特别多,所以村干部有点担心,但现在村里没几个种田,就算水流进农田里,也没人管,所以大队长只是提了一嘴,也没有再说什么。 “好好的水库为什么没人承包呢?”黄一曦觉得有点奇怪。 “还不是那条高速惹的祸。” 黄一闪笑道,“高速公路横穿我们村里,到现在还没峻工,整个水库就遭殃了,但我听说施工队承诺峻工后恢复原样,不过就算这样,水库就在高速的另一边,我们村的人过去也不太方便,所以没人看好,原来的承包人刚好到期,他不看好就不想继包了。” 高速通过前,原来的承包人把水库的鱼都捞走了,高速建造时很多水土流入水库,剩下的小鱼存活率不高,又没人撒食,大鱼不多,所以原来的承包人认为没利益可途,也就不想继包。 “既然没人看好,那四哥你怎么会想要承包呢。”黄一曦有点不明白。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我可是听二嫂说,她们家的华侨清明节要回来扫墓,听说他最近发财了,打算回来重修水库后面山上的庙,还要建三星级渡假招待所,而且会从我们村修条公路上去,对了,那条路就从我们祖宗的墓边过去。” 黄一闪承包的那座山,本来就有一条众人上山踩的土路,黄志新闲暇的时候,也经常去修整一下,现在那条土路有两米多宽,如果修水泥路,倒是方便许多。 黄一闪听过就盘算开了,二嫂的消息肯定是准确的,他打算在村里人不知道的时候,也就是这两天和大队干部谈一下承包的事,低价承包三十年或五十年,到时寺庙和招待所建好,他就在水库边建一个农家乐,专门卖土特产。 这倒是一条发财的路,就是商洛宇和黄一曦也觉得可以行,虽然说现在高速和寺庙都没修整,前期的承包费肯定打水抛,不过这个期间正好搞好水质养鱼,再养几头牛卖也不会怎么亏本。 至于饲养的人村里也有,也不用年轻人,他们守不住,五六十岁在家的正适合,黄一闪手头上也有几个人选。 “只是这样一来,我算了一下,除了承包费,包括买牛买饲料的钱,都得一大笔钱。” 黄一闪看着商洛宇,又看向黄一曦,他也明白,堂妹口袋没钱,但是旁边那个是金主呀。 “那四哥的意思是?”黄一曦眨了眨眼,没理黄一闪热切的眼睛。 她不知道黄一闪是要借钱还是要投资,在她看来,黄一闪应该是要借钱的,如果这个蛋糕真的象他说的那么可口,没理由分给别人呀。 “我们是这么想的,如果妹妹愿意投资的话我们当然欢迎了,只是怕妹妹妹夫人忙事多,没办法兼顾这摊。” 旁边的黄淇知道这事老公还不好开口,只能她来出头,元宵的时候,她们夫妻跟着婆婆去白水州逛了一圈,婆婆当时还说什么要靠大伯给他们夫妻找个好工作,可是一问,一电就说这个工作她们干不了,那个工作有人干了,根本没有真心为她们问过。 黄一电也不象他嘴巴说的那么好听,就是招待她们也很不耐烦,她们去的时候,要么去学校食堂吃饭,要么得自己煮,夫妻俩都没个主人样,小孩子说要去风景区玩,一电还说他白水州都玩腻了,没有耐心带他们出去玩,最后还是商洛宇和黄一曦带着他们玩了一趟,可见亲兄弟也没什么,这亲呀,不在血缘,在于行动。 回来后黄一闪沉闷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有这条生财路,才发现手上的银两无多,找了婆婆帮忙,却也只拿出五万元。 夫妻俩想了又想,现在借钱不容易,就算是银行肯借款,他们也没有抵押物,而且这笔投资是长期的,哪怕是银行肯借了,利息也不会低。 还不如找自己兄弟帮忙,当然,如果不想借,大不了把股份分点给他们。 黄淇这意思还是打着借钱的念头了,不过人家会说话,也没一口拒绝,只是底限也说得明明白白,如果要投资,可以,就是你们别插手管理的事。 第453章 三婶的小心思 商洛宇和黄一曦对视一眼,还是黄一曦开口,“四哥,你要干这事我不反对,不过怎么说也不是几句话的事,这两天有空我们一起去逛一下,看看实地,还有,不管是借钱,还是投资,都得看过你的计划书才能做决定。” “还要弄计划书?” 黄一闪瞪大眼,就是承包个水库养殖几头牛的事,还得弄这么正式? “那当然。” 黄一曦点点头,“不管是借钱还是投资,就算你去向银行借款,你也得有个书面计划,比如你前期要做什么工作,多少的投资能做到怎么样的规模,还有你预计多久能赢利,什么时候能还款,如果出现意外有什么其他措施,或者有其他还款来源。” 黄一曦看到黄一闪脸色越来越沉重,不禁笑道,“四哥,你总不能就靠着张开口想拿那么钱吧,就算是你以前卖膏药也没这么简单吧?再说了,这承包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是三五十年的事,你得算下除了水库那有那座山,是不是还要多承包一点,比如旁边的茶园,还有水库后面的山也得注意,别的不说,要是那山让人承包,给你种上桉树,到时水库的水发黑,只怕啥都养不了。” “谁敢,老子弄死谁。” 黄一闪一听,拳头握起,他可不是吃素的,四乡五里谁敢欺负他,寿星上吊---嫌命长不是。 “你能承包,人家就不能了?不说人祸,天灾也不说,就说平时的技术,单是养殖也不是简单的事,你要知道一头牛崽价值,养到成牛的时间和费用,还有销售途径,养殖中要注意的事项,水库也是,要养什么鱼,能养多少,鸭子要养多少,我们拿出的本钱,多久才能收回投资,多久才能有利润等等,这些你什么都不了解,单纯想叫几个人干活,你就不怕被人忽悠光了?” 就算不细致,不说什么资产负债和所有者权益,也得有成本费用和利润估算吧。 “那我们是不是要先小规模一点?先试一年,慢慢再铺展开,可是如果小规模的话,承包那么大的地方就没用了。” 黄一闪多年碰壁,但还是有点好高骛远,此时被两个人一打击,就有点焉了,浑身的劲一下子没了。 “慢慢铺开是没错,只是成本绝对不会少,单是承包费就占大头了,承包的话就不可能一块一块承包了,要不然别人也下手了,到时哭就来不及了,而且承包年限那么长,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 现在物价不一样,和你以前小打小闹承包的那个小山头费用肯定不一样。 黄一闪当时承包那个山头时,别说山头,就是田里都没人耕种,因此他以极低的价格承包,可现在高速出口就在镇上,武荣市还打算把崇仁里打造成一个旅游观光地方,价格肯定不一样。 说这些商洛宇倒不是反对,相反,他很看好黄一闪这个方案,有兴趣,才会想到这么多方方面面。 商洛宇迁墓和过年打野猪的时候他也有看下四周,风景的确优美,难怪华侨会回来建度假招待所。 “四哥你承包后,得留一个地方给我们建一栋度假庄园,再留点地方给我妈弄个种植园。” 黄一曦先声明,这么多年来回来,住在大伯家,林舒芳其实浑身不舒服的,每次回来,都不好意思让要好的邻居过来说说话,而她又是小心的人,不敢轻易上门去打扰人家。 黄一曦也不舒服,住的地方没什么私密性,这让龟缩在套房的人很不习惯,而且妈妈也曾感叹,村里一所房子也没有,她在爷爷奶奶百年后就不会回来了。 吴国虽好,毕竟它乡。 说这些话的时候,黄一曦看到妈妈的脸上不是释怀,而是不舍,她有一种冲动,在村里新建一栋房子给妈妈住。 可是她们户口早就迁到白水州,要申请宅基地也不可能了。 “肯定没问题,只是这样的话我们得多承包几个山头,到时你要多大的地就多大的地。”黄一闪一听有戏,高兴得很,蛮不在乎回答。 “你妹妹不是说要规划规划,而且我们亲戚那么多,要是大家都要地怎么算,所以这事还真不能随便答应,你这孩子手头松,人家要什么就答应什么,可是我们哪里有那种能力呢,好在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不会和你计较。” 李玉珍一听,不乐意了,向来只有她占二房便宜的份,哪允许二房来占她的便宜了,不过想到明天还要赚做寿的钱,也就勉强按耐住性子,假笑地说,可即使是这样,声音还是很尖锐。 黄一曦笑了笑,也不反驳,她这边钱还没掏出去呢,那边就不乐意了,难怪有人说“合”字难写,亲兄弟也不例外。 “妈……”黄一闪难堪地看着李玉珍,语气中带威胁,“瞧您说的,妹妹要是投资的话,那本来就有她的份额,再说了,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要知道我们和大伯住的地基,可是有二伯的,我是没能力,要是有能力,建一栋房子送给妹妹,也是应该的。” 黄一闪这倒不是空头支票,而是真有这个心思,他的确不是计较的人,只是贫穷限制了他的善良。 李玉珍接收到儿子警告的眼神,心里一哆嗦,这儿子虽然量大,但脾气也大,骨子里可不是那么良善的,要不然也不会走上坑蒙拐骗那条路了。 现在虽说修身养性,但是也别真的惹怒他,不然哪怕天王老子,他也敢下手,因此赶紧收起想说的话,敷衍地说,“知道知道,我这不是担心房子建在山上不热闹吗?总不能深山里头就一栋房子,让你二伯母一个人在山上,知道的人明白她想清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子女不孝,把她一个人扔山上了,到时不住,岂不是浪费钱财。” 商洛宇见状,心时也很不舒服,这三婶是习惯把老婆一家当自动提款机使用了,还说得这么好听。平时他喜怒不动声色,此时故意表现出来,不快地说,“一曦,你说这些太早了,找个时间,我们再去现场勘察勘察,真要是喜欢,到时再决定,那么大笔投资,怎么也得慎重点不是。” 第454章 小姨到来 李玉珍惊疑不定地看着儿子,焦急地再说什么,却说黄淇扯一下袖子,没看到两位金主都沉着脸吗,再说下去,引起两位金主的反感,真黄了怎么办。 人家可不靠这水库发财,她们现在可是明白了,就算这个妹妹好哄,这妹夫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瞧他行事那章法,手里能支配的钱财应该不少。 听大伯说过,除了他们现在居住的这块地,他城东还有一套楼中楼,东海那边他家人现在住的别墅有两栋,地皮就有5亩多,还有一个独资律师事务所,据说在金街上三十三层,有3000多平方,都是他名下的。 而且听说还不止这些,据说在几个大城市都置有房产和店铺,到时办律师分所都不需要租房子,单是租金一年就有几十万。。 众人皆沉寂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聊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四万和向西在玩跳棋,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玩的,所有的珠子不分颜色都摆在上面,红的绿的黄的蓝的,很是好看,两个小孩子也玩得有来有往。 两人趴在茶几上,头快碰在一起了,嘴里叽叽咕咕说着悄悄话。 过一会儿,林舒芳从厨房走出来,边脱下围裙边问黄一曦,“你说你三姨怎么还没到呢。” 早上不到九点,她们就到鹏城了,租车到这里,七八个小时就够了,就算下雨天开慢点,停下来吃饭,这个时间也早就该到了。 “会不会高速隧道淹水不能通过?” 黄一曦说了一下,又安慰妈妈,“应该没事的,有事他们会打电话过来。” 林舒芳一想也是。 晚上风雨依然没有停一下的意思,到了七点钟,舅舅打来电话,说倒是想过来,只是这么大雨,没法出门。 黄一曦明白他的意思,说明天前去开车去接人。 再过一会儿,终于听到狗吠,院子门打开了,大家赶紧走出去,黄一鸣和林明芳等人一起走进来。 屋子里一下子多了七个人,一下子就热闹起来,黄一鸣等人身上都湿透了,大家顾不得寒喧,先去梳洗换衣服,这功夫又把菜热了一遍,等到大家都吃完坐下来喝茶时,才知道林明芳的车子下高速时爆胎了,还好当时过匣口速度很慢,没出事。 “多亏了一鸣兄弟,看到我们停在路边还下来帮忙。” 林明芳感激地看着黄一鸣,这雨下得这么大,当时还不知道是认识的人,他都肯下来搭把手。 “换好轮胎后,一鸣也不说他的名字,直到我们问往村里的道路时,才知道是自家人。” 听到林明芳不要钱的感激,黄一鸣罕见地脸红起来,不好意思地掻了掻头发,“下高速就是我们这个镇的,乡里乡亲的,看到了搭把手不是正常的吗?” 说完这些,林明芳拉起林舒芳的手,看着黄一曦身边的商洛宇,惊讶地说,“这位就是你女婿吧,长得挺俊的,大家子弟一样。” 原本以为大姐的女儿孩子大了还没找到对象,应该是将就的,没想到这一看,倒是不难看,就是和一鸣四个兄弟站在一起,还更显一筹。 “这位是表姐的男朋友吗?我要叫姐夫吗?”李月华刚才就一直偷偷地瞄着商洛宇,现在听到林舒芳自豪地介绍,更是羡慕不已。 在香江的时候,她也想去留学,但父母能力有限,供哥哥出去后就没办法让她出国了,所以她对出国一直有一种执拗,可即使这样,哥哥也只是在枫叶国就读一个普通的大学而已。 刚才她还一直嫌乡下地方,现在听到商洛宇是从剑桥回来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娇滴滴地问着,说完扭头瞄一眼黄一曦,看她嘴角噙着一丝笑容顿时觉得刺目极了。 未等林舒芳出声,李月华已经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姐夫”,商洛宇赶紧掏出红包来。 “一曦,妹夫。” 表哥李阳浩走过来熟络地叫道,“听说你们结婚了,恭喜你们了,怎么没叫我们回来热闹热闹,听说妹夫开了一间规模很大的律师事务所?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参观下。” 他长期在外面跑,一看妹妹这个样子自然知道有些不妥,妹妹眼皮子浅,又表现得太明显。 “我们也没举办仪式,就没有麻烦你们了。” 商洛宇主动回答。“事务所小,地方简陋,随时欢迎你们去参观。” 李阳浩不以为然,“再小也是自己事业嘛,在香江,律师这一行业很吃香的,那些顶尖的大律师,一个案件都是天价的代理费用。” 一行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准备休息了,尤其是李明芳夫妻,坐一天的车,现在都撑不住了,而且明天还有许多事,得早起呢。 说是准备休息,但是那一晚,每个房间里,都有点小故事。 陆慧从卫生间出来,换上睡衣,坐在梳妆台前,又开始她现在每天必备的保养节目,自从和黄一鸣吵架后,她老觉得是因为自己年老色衰,丈夫看不上,所以更注重保养了,每天在自己脸上拍拍打打的,涂涂抹抹的。 她双手不住地把脸上的肌肉往上推,从梳妆镜子里看着已经半躺在床上看手机的黄一鸣,“你知道不知道,黄一闪打算承包水库的事?” 黄一鸣抬头看着妻子一眼,复又低下头看手机,没有应答。 陆慧恨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拍重了,疼得她呲的一声。 她打心眼里不喜欢黄一闪,老觉得他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就是村里的二流子,“你这弟弟倒好,骗到自己人头上了,我可跟你说呀,你可别掺和,他要是向你借钱你就直接说没钱。” 黄一鸣正刷微博,闻言不耐烦地回答,“什么骗不骗的,一闪不是那种人,再说了,不用他嘱咐,我的确没钱,我还欠一曦和二婶二十万呢。” 黄一鸣在白水州买房子的时候很急,虽然房东同意余款等他公积金贷款办下来再给,但也要求按二手房的规矩先付一半,他当时手头上不够,陆慧正和他闹意见,也不愿意向娘家开口借钱,他又没有向自己父母借钱的习惯,也没有找黄一雷帮助的想法,所以一时之间也筹不到钱,后来还是在办手续的时候黄一曦看出他的为难之处,主动掏出20万元垫上。 第455章 见到舅舅 黄一鸣早就知道自己和亲生父母还有兄弟的生疏,所以也不觉得难受,对父母和兄弟,该掏钱的时候他会给,该付出的时候他也会,但是要很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也越不过二婶和妹妹。 说到欠款,黄一鸣自然想起榕州的房子,陆慧也到了,有点心虚,当时黄一鸣调回来时间急,也顾不上处理榕州的房子,就嘱咐她托 《小城女律师》第455章 见到舅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6章 风雨来客 挂了电话后,她把这件事跟商洛宇和黄一鸣提了一下。 康明扬和李敏,最近发展得好象不太顺利,听说两个人很久没见了。 说起来还是李敏,李敏觉得康明扬太顺着她了,又不得劲,而且最近李扬明和新妻子关系不好,在李敏面前抱怨了几句。 也不知道李敏怎么想的,黄一曦和于秋都觉得她有被虐症,人家对你好还错了。 听说帮陆慧调动的贵人坚持要过来,黄一鸣非常高兴。 当时黄一鸣也想要带着礼物去感谢他,谁知道康明扬根本不让上门。 黄一鸣和康明扬也见过面,黄一曦和商洛宇同居那一天,黄一鸣还和康明扬聊了一会儿,对他印象非常好。 黄一鸣上班没多久,正好是两会期间,康书记还过来和他聊了几句,后来他新上任几项开展困难的工作也顺利开展起来。 黄一鸣总觉得这事和康明扬有关系。 听说是市高官的亲侄子,居然硬要来给二伯母祝寿,他觉得非常有面子。 林震松一家和林明芳一家自然也是吃了一惊,各种恭维话不要钱地拼命送给林舒芳。 三婶的厨师团队早上很早就到来,众人巡视一番,的确不需要帮忙,就回到沙发,继续喝茶,忽然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汽车喇叭声。 尽管外面风雨声很大,依然掩盖不了它们的声音。 黄一曦站起来,心里已经猜到了结果,刚才康明扬打电话时,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站起来拿了伞,去开院子门走到大路边,空地上已经停了几辆车子,车上的人打开车门撑起伞。 “一曦——”看到黄一曦,众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外面下雨呢,赶紧进来喝点姜汤。” 黄一曦高兴地打招呼,她把雨伞递给商洛宇,弯下腰去抱起刘凌雁。 “吴美丽呢?”黄一曦看到张亚星的车子,却没看到她们下车。 “她说先带东西回娘家一下,免得她妈又说闲话。”于秋淡淡地说。 黄一曦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吴美丽结婚后,张亚星算起来是好女婿,经常大包小包拎回家,吴美丽她妈妈就经常在村里炫耀,说黄一曦一个研究生不如一个中专生。 现在黄一曦找了商洛宇,吴美丽她妈妈话里话外,又说张亚星小气,不如商洛宇。 要不是黄一曦和吴美丽两个人都不在意,只怕友情变成塑料情。 “他今年已经回来两次,这次是第三次,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真不知道吴妈妈怎么想的。”黄一曦瞪大眼睛,过年的时候她去拜年,吴美丽妈妈还在夸奖张亚星呀,这么快就变化这么大。 “还不是你们那么高调去旅游惹的,吴美丽说村里人,不止,四乡八里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冤大头,还没结婚时就讨好一大家人,请大家去华东五省,而且,你奶奶那个结婚的视频可是很多人看过了,中老女人都羡慕得很,现在镇上好女婿排名,你家商律师排第一。” 还有这事,黄一曦还不知道,听后哭笑不得,“太夸张了,而且华东五省旅游团费也不贵,淡季的时候,一个人一千多元,再说我们没游五省呀,江州就是路过。” 于秋轻轻地拍了一下黄一曦,“重要的是四省五省吗?再说了,你们可是豪华游,穷游和豪华游可是天上地上的,而且大家是因为钱吗?是因为那份心。” 黄一曦不觉得这些虚名有什么,“要我说还是因为钱,当时旅游的钱,我和商洛宇说过,还是我来出,可是他就是不同意,两个人争执了半响。” “那是你的想法,我敢打赌,你们村现在都知道你嫁商洛宇是有钱人,而且,这次你妈妈做寿,大家一定认为是商洛宇做的,要不然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给你妈做寿,一结婚,就有了这事。” 这还真是冤枉了,黄一曦本来不想说起三婶的算计,这时也顾不得了,叽叽喳喳地把全部的事情说出来。 于秋听了也觉得匪夷所思,“就因为这?不过你不用多说,就算你说破天,大家也认为是商洛宇孝顺了。” 大多数人只相信自己所想的,不管事实是怎么样,何况三婶算计的事也不好说出来,而且这钱的是商洛宇出的。 “本来他要出礼物的钱我还有点内疚了,现在呀,觉得他还要请几顿饭才够。” 黄一曦气鼓鼓地说,“人家做善事,扔个百八十万也没见个声响,他倒好,不声不响的,名声全有了,以后我们两万一有个变故,我肯定是坏女人了。”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门口就停了,一打开院门,两栋房子就呈现在眼前。 “难怪你们一放假就喜欢往老家跑,这简直是别墅呀。”于秋一进来,就边走边打量。 她听黄一曦说过,说一层有200多平方,一栋就有1000多平方,两栋有2000多平方,没见过实物脑袋没什么概念,见到后才觉得惊叹,“不是说建了十几年了,怎么装修还这么新?” “三年前我二嫂家里华侨回来,她娘家人少,没那么多房间,就过来这边住,因此修整一番。” 黄一闪嘿嘿笑着。他没说当时回来的人太多,他们那一栋也要用,所以两栋都同时装修了。 当然,钱是华侨出的,他觉得很合算,二三十人要住宾馆,一天也得一大笔钱,倒不如花在家里,舒服又安全,还落个好名声。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黄一雷的针织厂,货都是卖给二嫂家里的华侨。 “这么好的地方,我们以后常来玩,大哥四哥可不能嫌弃呀。”刘思源也很会说话。 “欢迎还来不及呢,象你们这么贵客,请都请不来。” 农村人喜欢客人来,有人来说明有人脉,黄一闪更是好客,“你们要是有时间尽管来,我们家一栋每层都有七八个房间,根本不愁没地方睡觉。” 于秋等人进屋后来到黄志新俞美清面前,向他们问好。 黄志新和俞美清穿得很正式,一个穿深蓝色唐装,一个穿赤色唐装,两个人坐在大厅主位,正和林明芳等人说话,看到他们来了,站起来和他们打招呼。 第457章 寿礼 元宵节的时候都见过好几面,也是熟悉的人,于秋张口就叫,“爷爷奶奶越来越精神了,今天还穿情侣装呀。” 众人一看可不是,大家也跟着起哄了,黄志新脸皮有点薄,俞美清可是有点老来疯,听到众人称赞漂亮时还掀起衣襟让大家细看。 “阿姨这身也很漂亮。” 于秋转头看着林舒芳,这么多年来,林舒芳穿得都很朴素,就算是黄一曦同居那天,也只穿一件简单的红裙子,今天穿着这套深红描金古典套装,整个人一下子雍容华贵起来,有了老寿星的派头。 林舒芳羞涩地笑了笑,她还是第一次坐到众人瞩目的位置,还有点不习惯。 “阿姨,这是人们夫妻一点心意,祝你身体健康,生活幸福。”刘思源最先拿出一只礼品袋,递到林舒芳手里。 林舒芳虽然快到耳顺之年,但是黄海山过世,那句福如东海的话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所以他只是简单说了一句祝福的话。 “来就好了,还带什么礼物。” 林舒芳再三推辞,不得已才拘谨把礼物收下来,并随手递给身边的林明芳。 以他们的习惯,收到礼物不能当场拆开,准备等一下拿到楼上房间,悄悄地看。 “妈,把礼物拆开吧,看看思源哥送了什么宝贝?”黄一曦半真半假地叫道。 刘思源的工作调动是商洛宇帮忙的,她担心他们送的东西太珍贵,现在看过后,如果不对,可以马上还给他们。 林舒芳望了女儿一眼,有些犹豫。 “听一曦的。”黄一鸣在一边提醒道。 他猜到了妹妹的想法,所以也建议她这样做。 林舒芳见大侄子也支持这样做,没有再犹豫,抓开纸箱子,把礼物从里面拿出来。 先到的几桌打牌的邻居也停了下来,走到她们这边看热闹。 就连李玉珍也从厨房出来,更是眼珠子瞪得滚圆,又羡慕又好奇。 只见里面是一只十多公分宽的红色锦盒,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是一只黑色底盘的手表,一看就价值非凡。 “这个——”林舒芳拿着手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黄一曦拿过手表,重新装回盒子,递给刘思源。 早知道她们送的礼物这么贵重,就不事先通知他们了。 对于国外的手表牌子,黄一曦以前没什么接触。 除了最出名的那几个,其它都不了解。 同居那天商洛宇送礼物后,她恶补了许多世界高端奢侈品知识,不说精通,但也是有了表面的了解。 看手表的做工,应该是瑞士产的,说不定要几万呢? 林舒芳听到女儿这么一说,吓一大跳,象揣了烫火山芋一样,赶紧塞到于秋怀里。 “阿姨,一曦,这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心意,你别推辞。”于秋见她拒绝,顿时苦恼起来,双手连摆,不肯接过去。 “我明白。” 黄一曦正色地说道。“你是好心送礼物,问题是我回不起礼啊!下次刘叔叔杨阿姨还有你妈妈过生日,你叫我怎么办?” 交朋友不在乎贫贱,但是涉及到礼节,这样做就有些不大合适了。 林舒芳更是吓一跳,“于秋呀,我们就是自己人吃下饭,你们和一曦这么多年象姐妹一样,所以才让你们过来一起热闹热闹,你这样阿姨可生气了。” “阿姨,这不值多少钱,这是我奶奶从瑞士回来带回来的礼物,是普通牌子的。” 刘思源赶紧解释。 林舒芳的头摇得象拨浪鼓,“那更不行了,你奶奶回来送给你们的,哪有转送我的道理。” “不是转送的,是思源哥托她奶奶帮忙买的。”李敏也上前解释,“阿姨你就放心收着吧,这表,可是我们当时给于秋出主意的。” 于秋当时只想要要和李敏和吴美丽合买一条项链,回家后和刘思源说起这件事,刘思源才说当时调动工作时,帮忙的人怎么也不收他的礼,让他把人情记在商洛宇身上。 买了手表后,他知道黄一曦的脾气,不敢直接送过来,黄一曦老是说过,朋友之间,总不能帮个忙就送一次礼了,这不是交易吗。 正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收,一边商洛宇开口了。 “一曦,你还是收下吧。”他语气柔和地劝道:“我们结婚后,有许多人情来往要自己承担,以后这样的来往,也会碰到,你别让刘思源为难了——” 说完他俯下身子,在黄一曦耳边说了一句,“当初刘思源调动的事,他自己帮忙垫礼,而且今年刘伟彬又升职了,以后能帮上刘思源的事情还很多。” 现在不收,以后刘思源有事反而不敢吱声。 “那行,谢谢思源哥。”黄一曦一听,接了过来,并向刘思源道谢。 尽管她不赞同商洛宇这一举动,但他已经开口,自己肯定不适合再犟着,让他下不了台。 “那样才对嘛!”刘思源见黄一曦收下来,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也收到刘伟彬升职的消息。 舅舅小姨他们在一边看得直咂舌,别人送礼包个五百八百元红包,就算大礼了,他们倒好,一送就是上万元的国外名牌手表,这人比人,气死人啊! 李月华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双手交叉放在一起,因为激动,关节都发白了。 她看得很清楚,那人虽说是黄一曦的朋友,却是冲着商洛宇来着。 “林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康明扬也走过来,送上自己的礼物。 林舒芳道了谢,接过来交给林明芳,等她打开来之后,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只见里面放着一把紫砂壶,颜色是红中微紫,造型仿鼓,通体浑圆,工艺精湛,气度不凡。 就算不识货,也知道它是一把珍品。 何况这时候紫砂壶正在民间流行,谁都知道一把好的壶,价值不菲。 林舒芳望了女儿一眼,不知道如何处理? 黄一曦就有些郁闷,又是一件自己没能力估价的宝贝,到底是收还是不收呢? “阿姨,我知道你爱喝功夫茶,这把紫砂壶,是我特意托人从瓷都带来的,你一定要收下。”康明扬见黄一曦犹豫,主动开口道。 这把壶花了他八千块钱,原来是给父亲用的,正好听说黄一曦的妈妈生日,于是拿过来送人了。 第458章 惊喜 “这不行。”黄一曦断然拒绝,“这一个两个的,送这么贵的礼,其他人就不说了,康明扬,因为黄一鸣的事,自己还欠他人情呢。 “这你真的要收下,商哥前不久也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康明扬赶紧开口,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前来拜寿。 康明扬的妹妹前段时间想留学,可是一时找不到好的学校,后来还是商洛宇帮忙,不仅帮她联系了一所世界排名前列的大学参加考试,前前后后还帮忙做了许多事。 这不是简单的钱或权势能做到的事,要知道好的学校门槛很高。 黄一曦看着商洛宇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好吧,我收下,谢谢康律师。”黄一曦这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示意妈妈收下来。 看到李敏走过来,黄一曦松了口气,现在应该是正常的礼物吧。 “阿姨,我在银行工作,所以送的是一套这些年发行的航空纪念纱。”李敏没有废话,直接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林舒芳。 众人望过去,只见一只红底亚克力盖拼成的盒子里,三张加塑的纪念钞躺在那里。 纪念钞?黄一曦接过来看了看,第一张 1999年发行庆祝国家成立50周年,面值五十元,第二张是2000年发行迎接新世纪龙钞面值一百元,第三张 2008年发行第29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奥运钞面值十元。 “谢谢李敏。”这份礼物非常别致,也就160元面值,倒是可以收藏起来,以后还会升值。 “不客气。”见黄一曦爽快地收了,李敏非常满意。 “不行。“这次轮到林舒芳拒绝了,她是老银行员工了,黄一曦不知道这三张纪念钞的价值,她知道呀,建国钞虽然最早,但发行量大,发行6000万张,市值也不贵, 400元以上, 第二张发行1000万张,市场价 2000元以上,第三张发行量才600万张,市场价就4000元以上了。 “阿姨,你忘记了,这些纪念钞当年还是你教我收藏的。”李敏高兴地说。 “我是教你有机会收藏一些发行量少的纪念币和纪念钞,但这不是你送我的理由呀,而且我说的时候,这些纪念钞早就出了。”林舒芳摆摆手,坚决不收。 李敏刚上班的时候,前来请教林舒芳,林舒芳也不藏私,把自己半生工作经验都告诉她。 “这个你受之无愧。”李敏激动地说。 六年前她一上班,是个小桂圆,有天有个老伯伯,拿了两百张200年发行的第29届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奥运钞,要求银行回收,可那时银行也没有这项业务,她让老伯伯自己去卖,他却不肯,说外面没人买,他被银行骗了,一直要求银行回收,还说他有急用,那时柜台的同事没人要,她想了一下,又看到那人可怜,拿出刚发的年终奖买了回来。 买到后她想配套,花了三年时间又用存下的钱买了各二百张张前面发行的那两张,就束之高阁。 这次搬家后发现这些纪念钞,她前几天网上查询一下,好家伙,已经这么值钱了,她卖了100张十元的,用这笔钱买了一套房子,付了首付。 李敏这一解释,众人替她很高兴,发知道纪念币年年发行,要高价变现很少,也就是李敏心善,刚好有这个运气。 现在更不可能了,现在纪念币发行都得网上预约,按照发行量配售,一个人要有几百套的机会不多,如果有,也不可能有这么高的价值了。 黄一曦纳闷地看着李敏,也没听说她什么时候买房子呀,这死妮子嘴这么紧,等有空的时候得好好逼供一番。 难怪以前有点阴郁的样子不见了,脸上又露出开朗的笑容来。 接下来吴美丽夫妻送了两箱红酒,这个礼物倒是简单实用,黄一曦同样收了下来,直接吩咐等下摆在酒桌上,也算是给吴美丽做一次活广告。 吴美丽笑得合不拢嘴,等下吃饭时她得好好和村里的邻居喝几杯,只要有人喜欢,喜事订一单,这两箱酒钱就回来了。 “这是庄霆姐弟送的,庄霆说这几天正好有事在外出差,没办法前来,只能托我祝阿姨生日快乐了。”于秋这时候也拿出一尊瓷器,是古代一尊仕女,透明白色的。 黄一曦打电话的时候,庄珠正好在身边,下午就带这尊礼品到到单位,说是她们姐弟就托她送了这份礼物。 庄珠很喜欢黄一曦,一直希望她能当她的弟妹,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林舒芳也知道庄霆心结,她叹了一口气,商洛宇出国后,黄一曦一个人在白水州苦撑着,后来遇到庄霆,她那时是希望女儿能和庄霆在一起,也把庄霆当女婿看待的。 可惜黄一曦不为所动,感情的事没法勉强。 “姐姐你送给大姨的礼物呢?一定不会比你同学的差吧!”早先林舒芳就声明,亲人之间不用送礼物,哪怕是金首饰她也不会收,所以林明芳黄一鸣拿出的礼物她连看也没看就拒绝了,可现在黄一曦的朋友送了礼物,李月华又假装好奇地问。 她以为黄一曦同样也没有准备,特地说了一句,不知为什么,她看黄一曦越来越不舒服,以前她还为她能去香江沾沾自喜,尤其是姨丈过世后,现在却发现,她过得不比黄一曦好。 黄一曦和商洛宇本来不想在众人面前祝寿的,这下不得不表现了。 “妈妈,这是我和一曦的心意,祝您身体健康,寿比南山。”商洛宇最先拿出一个盒子,两个人还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是什么?”林舒芳接过商洛宇递过来的盒子一边问一边打开,等看清楚里面的手镯的时候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就如于秋所说的那样,女人对于美好的事物哪怕是没有那么爱但也绝对是喜欢的。 林舒芳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里那只福禄寿三色的玉镯看,众人觉得一阵耀眼的光闪过,林明芳低呼,“这镯子……我在香江也算是见过不少的玉镯了,可是能三种颜色融合的这样漂亮,这样相得益彰,也叫人看得这么舒服爱不释手的“福禄寿”手镯还真的没有见过。” 乳白色和粉红色,还有翠绿色的翡翠,三色任何一色的首饰都有见过,但三色融合在一起,现实生活中的确很少见,即使是在座的人,就是黄一曦的表哥李阳浩,他曾游过十几个国家,也没有见过。 “这是朋友赌石得来的,请的是广城有名的工匠设计的。”黄一曦也很高兴,没想到能花这么少的钱得到这么得合意的礼物,“妈妈你快带上。” 第459章 回赠礼品 有时候黄一曦也觉得自己福泽深厚,每每想要的目标都能实现,虽然过程曲折点。 她的想法商洛宇并不知道,如果知道只怕就会叹息,活到这个年纪,她想尽力争取的东西又有几样呢。 “这块玉真的很漂亮,都能做传家宝了,可惜二嫂没有儿子,没法一代传一代了。“李玉珍看了嫉妒,心又歪了。 于秋一听可不乐意了,她也曾听吴美丽说过黄一曦这个极品三婶的事迹,见面后觉得更讨厌了,拿人家的钱财,不与人消灾,还给人添堵,这个的长辈,没有更好,不过今天是阿姨的大喜之日,闹开了对彼此都不好,也就忍耐地说了一句,“这位大婶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国家早就有一句话,女儿也是传后人,再说了,这辈子有儿子,下辈子就一定有?下辈子有了,下下辈子就一定有?” 于秋一开口,李敏也跟上了,“于检察官说得对,都说人有三穷三富,运气也有兴旺衰微,我们国家几千年的历史,多少大家族,皇朝泯灭于历史烟灰之中,生不生儿子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呀!” 她们也知道黄一闪想要黄一曦投资,虽然是堂兄妹,但钱袋子可不是相通的,实在看不起李玉珍这种没钱还嚣张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黄一曦从她那得多少好处呢。 升米恩斗米仇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李玉珍还想开口,发现所有人望向她的目光都是闭嘴吧的意思,也就不敢说下去。 说起来黄家的家风不错,也算是兄友第恭,即使有李玉珍这样的老鼠屎,但是也不象有些和电视里那种土匪泼妇的行径,亲戚再极端也就是口角两句就各走各道了。 林舒芳早已习惯李玉珍的酸话,只把注意力放在镯子上,她一看的确非常喜欢,原本要带在手上,听说这么贵重吓一跳,赶紧要放回盒子里。 商洛宇淡淡地说,“妈,你就带上吧,碎了也没关系,一曦手中有更好的。” 这句话一说,众人都安静下来,黄家及黄家的亲戚没有非富即贵的人,都是温饱往小康上走的人,手上有点钱得干好多事呢,起大厝,娶水某,城里买房,还真没有几个闲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别人不说,李玉珍眼睛立刻发亮了,还好这是朗朗晴天,不是夜晚,要不然都看到发绿光了。 黄一曦看到三婶贪婪的目光,心里一咯噔,“其实这块玉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好多。”她指了手镯上的裂缝,那一丝得在阳光下才能看得到,“因为这绺,这玉价值不过原来的十分之一,我妈这辈子也没享过一天福,我这个女儿其实也没什么出息,看到这玉镯觉得我妈会喜欢,打肿脸充胖子而已,也就是哄哄我妈,带着玩玩。” 这么一说众人都相信了,原本觉得黄一曦就算是有点出息,也是一个工薪阶层人物,突然一脸暴发户,距离拉太开没有几个高兴。 就象村里的二流子李二狗突然发财,大家也是一边羡慕一边不屑一样。 不过李玉珍想法可不大相同,十分之一,也得近十万了吧,看到林舒芳当众戴在手上,她马上转动脑筋,看看什么时候能哄到手里了。 原本她是不相信黄一曦嫁的这个男人有钱,可是今天一看,人家一个生日能一下子掏出十几万,就算没钱也很慷慨了。 中午的菜肴很丰盛,是按崇仁里特有的风俗置办的,早年崇仁里穷,按一般的风俗是12 道菜,头尾都是甜点。 赴宴的妇女想到家里的孩子,都会偷偷打包回去,导致去吃喜宴的客人都没吃饱,后来就越来越多道菜,到最后最高规格宴是24道菜。 去吃喜宴的人除了带嘴,还会带一个干净的塑料袋,桌上的菜,汤汤水水的就现场吃,如果是干的,就分了带回来,就是崇仁里有名的“湿吃干分”的风俗。 现在主人家还会贴心地准备塑料袋,其实经济好了,很多人也无所谓打包,但没有人带头减道菜,也就一直保持这个风俗。 24道菜的规矩虽然一样,但规格可不同,听了李玉珍的介绍,商洛宇拍下龙虾鲍鱼这个最高规格,村里人吃得很满意,认为超过喜酒的最高规格。 要说李玉珍也不是东西,一桌喜宴她按报价2800结算,连打个折都没有,黄一曦也不和她计较,问题是宴上一道菜,水库鱼豆腐汤,那水库鱼是黄海晶提供的,一桌一条,一条有六七斤,豆腐是黄海燕提供的,除了用在这道菜,还有炸丸子,冷盘拼盘等,也有十盘,她一分钱都不付,却找黄一曦算了实价。 黄海晶姐妹也不敢要,还是林舒芳知道后偷偷把钱给了两个小姑子。 吃完寿宴后,赴宴的人开始离开了,每个人要离开的时候,都提着一大袋子,里面放着一包五斤装的大米,一桶五斤装的花生油,还有八个寿包,一包牛轧糖果和一包旺旺饼干。 这些也是俞美清吩咐的,林舒芳和黄一曦也收过别人做寿送的礼,知道是应该的,这些是黄一闪昨天帮忙跑腿购买的,他昨天就去镇上的喜饼店,里面有包装好一袋一袋的,有几种规格,黄一曦挑了一个中上的,一袋批发价也得150元。 黄一曦看到妈妈往送舅舅的车后箱多塞了两袋,不由地摇摇头,还好她让黄一闪多准备了二十份。 要不然冲着今天来的客人比预计多了两桌,肯定会失面子。 午宴开席是下午一点半,崇仁里的风俗要请两三次,提前打电话通知,早上十点多再亲自请一次,有些人架子大的还要再请一次,所以开席时间已经晚了,吃完寿宴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时已经下午四点多。 帮厨的人很专业,半个小时就把他们带来的东西全部整理好带走,黄一鸣四个兄弟一起动手,把地板拖了,院子也冲洗干净,几个女人擦桌椅的擦桌椅,清洗茶具的清洗茶具,人多力量大,不到一个小时也整理一遍。 虽然没有向邻居借桌椅餐具,但几个过来帮忙的人要走时,除了带走寿礼回馈,林舒芳又给她们一个人打包一大袋中午吃剩下的菜。 都是好东西,也没人推辞,林舒芳又让向东几个人帮忙,送一些给那些没过来帮忙但平时关系也不错的邻居。 第460章 死刑 吃了一顿大餐,晚饭就简单多了,黄一曦的大伯母烧了一大锅地瓜粥,把剩下的一些咸粿甜品热一下,炒两道清菜,又炒了一大盆菜脯煎蛋。 晚餐大家吃得都少,黄一曦和于秋几个女性都是喝一碗粥就饱了。 林舒芳开始在留宿的房间准备床上用品。 现在是春末,早晚温差有些大,晚上得盖点被子或毛毯,否则会着凉。 她把元宵的时候商洛宇买回来的一堆新毯子新四件套拿出来,提前准备好,这些东西还是元宵的时候商洛宇准备的,过后她洗晒收了起来,这次回来带了六套回来。 还好有了这些物品,不然这几天一直下雨,买了都没办法过水。 自己是寿星,她却没有一点当寿星的自觉,早就找了只塑料盆,打了一盆水,准备每个房间把床和桌子再用水擦一遍,却见黄海燕和黄海晶已经擦过了。 她只需要把毯子和薄被放到每个房间的床上,床套枕头那些,黄海晶和黄海燕两个人合作,利落得很。 最后又去卫生间检查了一遍,看洗发水、沐浴露、毛巾和牙刷牙膏有没有摆好。 等到每个房间的必须品全部准备妥当,这才下了楼。 一路上皱着眉头,总担心自己疏忽了什么?于是又叫上女儿,叫她去楼上再检查一遍。 黄一曦见妈妈焦虑的样子,无奈地上去看了一遍。 心里其实清楚,今天来做客的没有一个外人,如果真的疏忽了什么,到时叫一声就行,谁还会傻傻地不出声? 重新坐下来后,他们几个人加上黄海燕和黄海晶夫妻,借着屋外呜呜的风声,坐上沙发上,聊起了琐事。 “小宇,一曦,照理来说,这时候不应该谈起这件事,可是姐夫实在憋不住。”刘烨早就想提起,却被黄海燕一直制止。 “什么事?”商洛宇首先出声。 “就是松哥的事。” 李青松的一审前两天出判决了,就是死刑立即执行。 这倒出乎黄一曦和商洛宇的意料。 “怎么会是这个结果?是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黄一曦直接问。 “听律师说,这个案子被定为扫黑除恶典型。” 单纯的讨薪案件被定为以李青松为首的暴力讨债涉恶犯罪案件,公诉人的公诉词为李青松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多次暴力讨债,故意持械杀人,为非作恶,扰乱社会生活秩序,造成较为恶劣的社会影响,所以判决死刑立即执行。 “那上诉了吗?” 刘烨点点头,但不抱希望,据李青松妻子所聘请的律师说,现在正是扫黑除恶的风口,各地都在抓典型案件。 没看到证据和笔录,黄一曦和商洛宇不敢细说,刘烨所述毕竟有主观因素。 而且他们已经有辩护律师。 刘烨和黄海燕也知道没办法勉强,有些事不是单纯只凭热心可以办到的,哪怕是商洛宇和黄一曦愿意帮忙,没有委托手续,他们也看不到卷宗。 不过商洛宇也没有直接拒绝,他让刘烨去问问,能不能让辩护律师拿出他手中所有的证据和卷宗看下,共同研究一下。 一听到这,刘烨马上站起来,准备带黄海燕母女和四万回去。 刘蓝还是第一次来外婆家,这里有好吃的又有一起玩的朋友,她舍不得走,四万也一样,他昨晚第一次没和妈妈睡在一起,而是和黄向东一起睡,两个人不管别人说他们差辈,哥哥弟弟叫得欢。 现在又多了一个刘凌雁,两栋房子现在有小孩子十几个,分成两三伙,正热闹呢。 “还在下雨呢,先别回去了。”黄一曦也挽留,孩子们难得有松快的时候。 刘烨夫妻和孩子们僵持一会儿,后来还是林舒芳出声,说他们既然要走,明天还会回来,晚上就让孩子们住在一起,明天再带回去。 黄海燕还有点担心,四万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离开过,晚上睡觉时不知道会不会哭。 最后还是俞美清看不过去,“在这里你怕什么,他们今天玩疯了,都快把屋顶的瓦片扯破了,等一下一沾到床立刻就睡,有什么好操心的。” 黄海燕这辈子最怕的人就是俞美清这个亲妈,她婆婆都排在后面,听到俞美清一开口,立刻赔笑拉着刘烨就走。 于秋等人一看,哇,稀罕,不过于秋觉得,俞美清和她婆家奶奶不一样,她那婆家奶奶是自己有钱有本事,hold得住,而俞美清还是借黄志新的势。 别看黄志新在家里脾气好,性子也温和,那是他没发威,他要是发威,连俞美清都怕。 所以俞美清这辈子命真好,这么大的年纪还有个老公能护着,她的命要是再好,得走在黄志新的前头。 就算不走在前头,也不能相差太久,当然,别人于秋不知道,她倒是很笃定,只要黄一曦在,俞美清哪怕一个人也能善终。 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黄志新对黄一曦这个孙女特别的好?就这几次有限的接触,于秋发现,黄志新对黄一曦真的特别的好,哪怕他两个亲儿子,还有黄一鸣这个长孙子都没越过黄一曦。 不得不说于秋的眼睛开过光呀。 事情解决后,黄一闪又说起承包山头和水库的事。 他希望先承包下来,如果等华侨回来建好水泥路和度假招待所,以后那片地方只怕就会涨介了。 要知道土地承包可不是一口价,而是价高者得。 “刚才大队长也来吃寿宴,我特意坐在他身边问过了。”黄一闪说:“水库和山头,还有那片茶园,都是集体资产,承包的话,期限最短是二十年,也有三十年至五十年,最长给七十年。” 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他很高兴,如果能承包七十年,那就大有作为了。 “七十年,的确是不错。”黄一曦算了算,觉得可以操作了。 七十年的话,很多东西就可以慢慢规划,比如山上要种什么,多少年收益一次,山上和水库要如何修整,长期的打算和短期的收益当然不同。 不过七十年时间太长了,在座的人,只怕都活不到那个时候,今年二零一九年,七十年后,就是二零八九年了,想想也是可怕。 第461章 养老规划 “如果能有那么久,倒不如也规划一处可以养老的,到时我们退休后,就在这里养老。” 才来一天时间,康明扬就喜欢这个村子了,突然插话。 最近几年,四处都有抱团养老的念头,有些兴趣相同的老人不喜欢或不信任养老院,就各自拿出一大笔钱,买块地建个房子,弄个大的公众空间,请两个保姆请一个护士的,休息时各回各房,空余时间在公众空间凑阵玩耍。 想法很好,但现实很骨感,别的不说,那一笔钱从何而来,建成后产权归谁,走后由谁继承,子女亲属反对与否,地方要找哪里,乡下交通不便医院资源少,城里纷扰地方少,问题和困难一大堆,动个念头就发现,这不是养老,这是创业呀。 只不过这个话题真的和康明扬不相称,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养老,一个连老婆都没有,孩子不知道在哪的人,怎么就想养老了,黄一曦真是佩服他的天马行空。 “别说这些,我也觉得这个产业其实大有可为。” 商洛宇断言,象黄一鸣这个年纪的大多是独生子女,就算是现在政策可以再生孩子,但是许多人不会选择再生孩子,所以以后,这代人的养老就成问题。 比如李敏,一个人要负担两个老人,也有许多象李敏或更大年纪的人,一个人或两个人得负担四至六个长辈,下面还有儿孙后辈要负担,经济和工作那里有办法让他们负责长辈的养老,更不可能象古代晨昏定省,贴身服侍,所以养老的难题会越来越凸显。 众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那我们去承包下来?”见商洛宇如此说,黄一闪和黄淇眼看有戏,同问道。 “我觉得还要考虑细划一下,据我所知,目前养老行业许多人涉及,但真正赚到钱又做得好的企业很少。”黄一曦回答。 不怪黄一曦泼冷水,养老产业很多人都说能赚钱,但黄一曦并不看好。 别看现在的成年人都舍得给孩子用钱,但用在父母身上的明显没那么阔气,老年人自己也舍不得,方方面面大家都可以比较一下,别的不说,就说衣服,童装和老年服装价格肯定相差很多,利润差别也很大。 父母给孩子都想最好的,给自己准备的则能省就省,至于孩子给父母的,呵呵呵呵。 倒不是黄一曦心里阴暗,从俗话就可以看出,比如那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如果有,也大多是情非得已。 当律师这么久,黄一曦倒不赞同这句话,当父母的不及格的多得是,只是这世界艰难,能养活孩子能让孩子接受教育也算是一种本事,心理因素就不要强加于人,至于少数比虎毒的畜生不是没有,但比例少。 而孩子对父母呢,有能力的孝子不多,要不然国家也不用大力提倡,还有很多孩子从钱到大,指望压榨父母到最后一刻呢。 当然,现在也有一些父母开始觉醒,比如不带孙辈的,但这种少数非主流声音非常少,有些不带孙辈,也支付保姆费用了,但孩子不但不感激,威胁等他们老了看看的话倒是好多人赞同。 这些天伦人伦道理话黄一曦就不说了,她还是来点实际的,“首先从资金收回率的情形来看,我估计第一年到第十年,能保本就已经厉害了,这种长期又见效慢的企业,必须有庞大的资金投入。” 养老行业和其他盈利行业不一样,带有很多公益和慈善的属性,所以不可能是暴利的赚钱,而是符合养老行业普遍规律的收益率和回收期指标,通常养老行业的期间比其他行业更长一些。 说起这些,黄一曦无奈地看着四堂哥,“你一会儿想做农家乐,一会儿又听说养老行业可以赚钱就想做,什么都没认真调查,单凭别人一句话就改变决策,这样几个人能放心把钱投给你?” 黄一曦之所以反对,就是觉得黄一闪根本没把自己当决策者,单凭一腔想法就想让别人把庞大的资金交给他,实在太儿戏了。 “我觉得是可以做的,难道不能做吗?”黄一闪还是不服气。 黄一曦摇摇头,能做不能做,不是单凭聊天能确定的,越是大项目大投资越要慎重。 “如果要我们投入资金,你先把计划书做出来后,大家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句话商洛宇还不好说,黄一曦来说才合适。 黄一曦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在黄一闪夫妻的身上,黄一闪还想挣扎一番,不死心地看着商洛宇,商洛宇摆摆手,示意他只能听黄一曦的。 黄一闪倒也不死心,黄一曦只是要考虑,并不是直接否决,反正距离这一段高速修好、华侨来投资也有一段时间,还可以说服。 当天晚上,一直聊到十点多,大家才开始上楼睡觉。 当天夜里,伴着风声雨声,进入了梦乡。 第两天早上,黄一曦起床后,走到阳台上,看到外面的雨已经变小了,风声也变弱了。 看来台风已经过境了。 只是远处的菜地里,确实进水了,从这里望过去,一片水泽,只看到油菜花的尖尖黄花露出水面。 下楼的时候,看到黄海川背着锄头回来,手里还提着一根杂草结成的绳子,上面串了几条杂鱼。 “大伯,你怎么这么早就去买鱼啊?”黄一曦随口问道。 现在家里要么不买,去买的话,一般都是海鱼,很少再吃这些河鱼了。 “是田里捉的。”黄海川笑道。“水库水漫出来,鱼也游出来了,下面的田大家都没种了,成了小池塘,有很多鱼,我看到了,就随便捉了几条。” “啊?那边还有鱼?多不多?”黄一曦兴奋地问道。 以前去农家乐玩时,有一项非常受欢迎的活动,就是到稻田里抓鱼。 没想到自己老家,今天也有这样的捉鱼机会。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没见过鱼啊?”林舒芳听到了,走过来接过鱼,白了女儿一眼。 “也就是你们现在才稀罕,以前不用农药,小池塘旁边的梯田,以前都是烂泥田,踩下去都能到大腿上,搅拌一下,泥鳅都自己跑出来。” 雨水过大,水库的水倒灌出来,气压低氧气少,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她们这一辈人干过农活,习经为常了。 第462章 雨后捉鱼 黄一曦一下子想起那首歌,不由地轻轻唱着,“池塘的水满了水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大家快点过来,一会我们去抓鱼捉泥鳅。”黄一曦兴奋地叫道。 她一个农村出生的女孩子,都这样感兴趣,商洛宇他们这些城里人,肯定没机会这样玩过,不觉得有趣和新鲜才怪呢! 特别是李阳浩和李月华,从小就去了香江,应该都没下过田吧!更别说亲手去水里捉鱼了。 “你以为他们都像你?会喜欢抓鱼玩?”林舒芳不以为然地叫道。 没看李阳浩和李月华,听说要去捉泥鳅,一直往后躲。 到菜市场买鱼的时候,看中哪一条,都自己亲手去捉。 那些城里人却不一样,叉着双手,嫌鱼又腥又脏,碰也不想碰一下。 “当然。”黄一曦不想跟妈妈抬扛。“你信我就行了。” 黄一曦上了楼,把这件事跟李明浩兄妹说下,又进去房间和于秋说了说,提起以前在捉鱼的有趣场景,于秋的反应一般,倒是把刘凌雁激动得不行。 “一曦阿姨,我要去田里捉鱼。”刘凌雁本来赖在床上,正和于秋讨价还价,听到捉鱼激动地叫道。 “行,你快起床。”黄一曦催促道。“起晚了,鱼就被别人抓完了。” 这么说比告诉她起晚了就不带她去还有效,刘凌雁一跃而起,拉着于秋叫她也马上起床。 等两人梳洗好下楼,商洛宇几个人已经下楼了。 黄一曦又把这件事提了提,几人都很兴奋,一付跃跃欲试的模样。 几个大人都宽容地笑了笑,黄海晶也感觉好笑,“这么喜欢的话过一个月到我家去,我那里地方更大,你们要划船还是抓鱼,捡鸭蛋都行,山上有枇杷、脆桃和杨梅,还有李子,那个时候都可以吃了。” 大城市的人跟乡下人真的不同,自己干活干到想吐的事人家偏偏喜欢得很,是自己没见识。 林舒芳摇摇头,“他们就是新奇,真让他们去玩久一点,只怕跑得比兔子还快。” 见他们急着要出门,于是抓紧时间把饭菜端出来,让大家先吃早饭。 黄一电和黄一闪这时也过来了,只说这样的好事,当然也不甘人后。 “爸,我带他们去看看水库,一会儿你削些竹签,中午我们抓鱼回来,串起来弄到院子烤了吃——”黄一闪对黄海田大概说了要求,要他长的短的各削一些,这对厨子来说,不过一会儿的事。 “爸,你削完后,顺便再挖几个笋,你不要图省事随便挖那些老笋,要那种还没出土的笋。” 要知道那种还没出土的幼笋,得弯下腰细细寻找土地有裂缝的笋,难度还不只一点点。 黄家要叫得动黄海田的,唯有李玉珍和黄一闪,儿子吩咐老子做事,要求还那么多,重要的是黄海田还很高兴,夫妻俩对黄一闪可以说非常慈爱,才会养成黄一闪这种散漫无畏的性子。现在还在下毛毛雨,到中午肯定天晴了,这几天家里用土灶煮饭时,存了不少碳,今天可以派用场了。 “好。”黄海田立即应下来。 吃了早饭,大家一起出动,去柴房拿了几只竹畚箕,又准备了几只塑料桶,在黄一闪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一路上碰到不少村民,或多或少都从自家田里捉了些鱼回来,看到他们全付武装的模样,大家都了然地笑了笑。 即使是在农村生活的人,也觉得这样非常好玩,何况捉了鱼,还可以改善伙食。 只不过自家田里鱼多鱼少,不是自己说了算,好在现在大家都无所谓,年青人也不知道多少年没去田里了,根本不知道哪块田是自家的。 真正去捉鱼的没几个人,都是去找点童年的回忆。 众人听黄一闪的提议,把塑料桶放下,先去水库上面逛了一下,那边有条小瀑布,平时水流不大,连下了这么多天的雨,还挺壮观的。 还没走到瀑布边,就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众人加紧脚步,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一条巨大的瀑布。 瀑布落差不高,也就一百米左右,爬上去不过二十几分钟。 站在高高的山崖上,头顶上是云卷云舒,脚下粗大如白色巨龙般的水汇集在一处千军万马奔腾呼啸着往下呼啦冲下去,那场面足够壮观,冲击的水如洗涤人的心灵一样,让胸腹间残留的抑郁情绪一下子就冲淡许多。 “啊……”黄一闪冲着山谷大喊,边喊边鼓动大家也跟着,众人也跟着玩了几下,虽然觉得挺幼稚的,不过叫了几声,也散发一点郁闷,挺带劲的。 “从这里看,视野挺开阔的。” 商洛宇一边说一边探头四下看,嘴里顺便跟黄一曦念叨,“从下面看上去不高,但从上面看下去雾蒙蒙的,风景特好,难怪华侨会回来建寺庙和度假招待所。” 这话要是俞美清听到,肯定嗤笑,就一土疙瘩,哪里没有,那是有钱骚的,没错,她不是说烧的,是这个字。 从瀑布往水库到下游,一河水象腰带一样弯弯曲曲绕过山间,环着崇仁里,象古代官员的腰带一样。 瀑布下在的水流几十米水面就平静如波,蓝天映在水里,远处的池塘里荷花花苞婷婷玉立欲放,往瀑布两边的悬崖望去,遍地是杜鹃花和叫不出名的花草,环着水库上游还有樱花怒放。有果树和茶树,整体看着有一种恍如是在仙境的感觉。 “我现在也看好四哥这个项目了。” 康明扬看了看四周,觉得不管是农家乐还是养老院,都大有可为,地方大环境好。 从风水上说,山青水秀人杰地灵,难怪曦姐兄妹几个都很不错。 他也喜欢这里的风景,山水田园乐居处,“我也想在这里隐居了,四哥计划书做好后,也给我发一份,如果可以,我也想投点小钱,不过我不费心,跟在宇哥后面就行。” 康明扬这意思是只投资不管理,而且唯商洛宇是从。 黄一闪喜出望外,又有一个投资人,只是想到计划书又有点头疼,他已经二十几年没拿过笔了。 康明扬一说,就连于秋夫妻都有点心动了,不过此时也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第463章 意外之喜 一行人绕过瀑布另一边往下走,那边的溪岸人迹少见,鱼应该更多。 水库下面有一条宽阔的溪流,沙石偏多,溪水并没有很大,水流慢缓,有些地方平静得看不出水的流动。 两边各有一块一块宽二十平方的梯田,就在水库边上,所以水放掉漫过溪岸后,两边的田依然有水流过去,望过去还有半尺深的水。 黄一闪很有经验,“田里有泥鳅,溪里面有鱼,看你们喜欢抓哪种就去哪里下水。” 黄一曦脱了鞋,挽了裤脚衣袖,去了溪里。 这样的天气虽然有些凉,心里的兴奋却大过寒冷,先观察了一下小溪,这样的浅水里,鱼一游动,马上就能看得见,非常容易找到。 黄一闪也接着下水,“我先示范一下。” 他看到那边有一块大石头,黄一闪用沙土将石头四周围起来,然后搬走石头,在围困的小坑之中很好抓。 黄一闪小时候常常这么抓鱼,他读书不会,但是一些偏门技巧很行,挪开石头后,大家的眼睛满是惊喜,黄向东朝着水坑扑了过去,连衣服被河水沾湿都没注意。 石蛙! 除了鱼,石头下面竟然有一只比巴掌略微小的石蛙,这可是意外惊喜。 石头挪走后,藏在里面的石蛙受了惊,拼命地想要逃跑,在黄一闪和黄向东的夹击下,最终还是被黄一闪抓在手中。 “这不是癞蛤蟆吗?”李月华尖叫。 黄一闪笑了,“这不是癞蛤蟆,这是野生石蛙,市场上一斤要两三百元,还经常买不到。” 石蛙食性清凉解毒,不仅是大家钟爱的美食,更是食补的佳品。 石蛙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被称为“百蛙之王”,大多生活在我国南方的山溪水坑内,或者是石洞岩隙中。 崇仁里不算偏僻,也就是另一边靠山没有人迹,才见到石蛙。 黄一闪把石蛙的肚皮亮起给大家看,“这只石蛙是雄性的,胸部有一片棘刺,又被称为棘胸蛙。” 说完他又讨好地对黄一曦笑了笑,“我说这里的水土恢复得很好是吧,要知道石蛙对生存环境的要求极高,环境安静、空气清新、水源充足、水质优良等都是必备条件。” 这些黄一曦没研究,但她也听说过,七八十年代那时的溪里水涧,田螺溪螺泥鳅很多,再后来农药多了,污染大了,就渐渐少了。 这几年崇仁里的田园荒废了不少,所以农药也跟着少了,生态慢慢恢复,也开始有这些罕见的东西了。 黄一闪本想抓几条鱼或泥鳅让大家过过瘾,没想到一开始就有这么大的惊喜。 众人都围了过来。 只有于秋和刘思源还有黄一鸣黄一电例外。 四万和刘凌雁说他家带来的豆腐和泥鳅炖着吃,非常美味,刘凌雁一听一直流口水,于秋和刘思源只好去田里。 而黄一鸣兄弟刚认为田里的鱼比溪水里的鱼好捉。 因为有稻秧阻挡,大鱼在田里游的时候,不可能像在河里那样自在,只要动作快一点,空手也能捉到。 两兄弟虽然是读书人,但田里的活也没少干,捉鱼更是在行。 特别是大一点的鱼,背鳍已经露出在水面上了,就等他们过去抓。 “那边有条大鱼。”四万发现了一条鱼,忍不住伸出手指,兴奋地叫道。他和黄向西还有刘凌雁被指定只能在岸上看着,不能下水。 “我去捉。”黄一鸣拿了一只塑料桶,下水后朝四万指的地方走过去, 黄一鸣轻脚轻手地走近,慢慢俯下身,猛地伸手按下去。 只听扑棱棱一阵响,水里溅起一些水花,原来他的双手已经一只按住鱼头,另一只按住鱼尾,鱼这时候想逃,已经不可能了。 他把鱼提起来,丢进水桶里,拿过来给四万看。 对于这个表弟,他比一般的小孩子怜惜。 “这条鱼真大。”见自己看到的鱼被捉住了,四万兴奋得像是自己亲自抓的,刘凌雁也兴奋得直拍掌。 刘思源和于秋赶紧俯下身子,不能让自己女儿瞧不起。 只可惜有些东西是看着容易做起来难。 田里的鱼好象知道他们不是崇仁里本地人,明明游得很慢,可是双手都扑空了。 大的鱼比较容易抓,小一点的就滑溜了,刘思源他们虽然手脚灵活,对于抓鱼,却有力无处使。 好几次差点抓住了,又被鱼溜走了,溅起的泥水,还落到脸上,看起来非常狼狈。 大家也没在意,边笑边相互调侃,只当是在玩游戏,继续找鱼。 “于秋,你这样是抓不住的,用畚箕捞吧!” 黄一曦见她捉了半天,一条鱼都没捉到,每次抓住了又被逃走,看得都不忍心了,走到田边把畚箕递给她。 刘思源不由地翻了个白眼,他可是多年的警察,早就会耳听八方,刚才到现在,黄一曦自己一条鱼也没抓住,五十步还好意思笑一百步。 于秋却没拒绝,接过后小心放进水里,然后用力一铲,那条被她追了很久的大鱼,终于被捞住了。 她兴奋地呼出一口气,把鱼倒进桶里,惹来刘凌雁捧场的尖叫。 刘思源和于秋工作都忙,平时能有一个人陪着刘凌雁就不错了,今天爸妈都在身边,还有好几个小伙伴,小妮子今天特别兴奋,没看住都往溪里踩了几次。 于秋也很高兴,当父母的,最怕孩子失望,也怕孩子看不起。 看到女儿这么高兴,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于秋有了再生一个孩子陪着女儿的想法,可是又一想,她和刘思源工作都忙,带一个孩子都累得很,哪有时间再带一个。 矛盾呀! 田里和溪里的人并不只他们这些人,发现有人抓到鱼,村里无事可干的人都出来逛了。 他们这边忙着捉鱼,隔壁田里也有一对小夫妻,那个少妇一直往他们这边瞄,十几个人气质都不错,好多帅哥美女,特别养眼,都忘了动手。 直到那个男人吃醋了,那个少妇才继续低头捉鱼。 黄一曦看了一下,不认识,黄一闪也没打招呼,应该是这边山里村里的。 高速经过后,山里两三个村庄一些人家都搬下来了,守在里面的人不多。 或许几年以后,又产生一个荒废的村庄。 第464章 满载而归 “呯”的一声,突然有人在水里滑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把旁边的人也打湿了。 “黄向东,你搞什么鬼?”站得最近的李月华半边身子都被泥水溅到了,气得直想骂人。 “你还骂他干什么?没看到他屁股上全是泥吗?”李阳浩此时站在黄向东后面,看到他一脸懵逼地站起来,屁股上全是黑黑的泥,忍不住指着他大笑起来。 众人转头一看,也被他的模样逗笑了。 “如果不回家换掉衣服,要先用水把泥洗掉,否则一会干了就粘在身上了。”黄一曦忍住笑,在一边提醒他。 “你们走得慢一些,别再摔倒了。” 现在还不到清明,白天温度有二十四五度,湿裤子穿在身上,应该不会有事。 天上依然没有太阳,雨停了之后,云散开了,估计下午是个多云的天气。 不过也不一定,山区多雨,说不定一会儿又下雨了。 黄向东哭丧着脸,走到一边,洗屁股去了,他年纪小,性子又跳脱得很,没一会儿又开始做鬼脸了。 有人当反而教材,大家的动作放缓了一点,免得也出丑。 黄一闪动作比较快,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田中间,手里的塑料桶里,除了一开始抓的两只石蛙,已经有十多条一斤多的鲤鱼,六条半斤左右的鲫鱼,今天的收获真的不错。 黄一鸣和黄一电不声不响的,动作比他还快,只要被他们看到的鱼,没有一条能逃脱的,很快他身边的桶,已经装了半桶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田里的水只剩到脚踝了,这么浅的水,抓鱼就更方便了。 接近中午时,田里已经很难再找到鱼了。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黄一曦站起来望了望大家,叫道。 “应该还有吧?我们再抓一会。”商洛宇直起身子说道。 做为一个成功的律师,他一直很少悠闲,总有忙不完的事。 今天这次捉鱼,是一次难得的放松机会,他有些舍不得走了。 “你那边还有鱼?”黄一曦笑着问。 让一向克制的商洛宇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么多人里,他最喜欢这个游戏。 “有的。”商洛宇回答。 说完,猛地俯下身去,抓住一条胡子鱼举起来。 “胡子鱼?”黄一闪没想到他能抓住这个,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能抓住这个,你太厉害了。” 胡子鱼和泥鳅其实差不多,但它不晕氧气,滑不留手,用手非常难抓,大多靠工具才能抓到。 就算他也未必能捉得住,没想到商洛宇轻松抓到了。 “那是当然。”商洛宇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年纪不是最大,但不管在哪里,大家都习惯把他当领头,可不是靠吹出来的,身手肯定胜他们一筹。 “我也找找。”张亚星不服气地也开始寻找胡子鱼。 要知道刚才到现在,他可是零收获,妻子吴美丽已经连续抓了几条鱼,这让女儿张小婉喊了半天“爸爸加油”。 虽说都是玩,但孩子可不管,谁抓得多就崇拜谁。 张亚星此刻在女儿是鄙视链的那一端。 黄一曦望了其他人一眼,见他们也一付不服气的模样,懒得再理他们,走到一边的路上,站在于秋身边。 脚边放了两只塑料桶,分别有半桶鱼了,今天的收获真的非常大了。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商洛宇几人才意犹未尽地来到岸边,把桶递过来。 黄一曦接过来一看,见里面有很多胡子鱼和鲫鱼,暗暗咋舌。 商洛宇今天能量爆发,竟然捉了这么多超出普通人难度的鱼,身手真不错啊! 一行俊男靓女,一身脏兮兮地提着畚箕和塑料桶,走在回家的路上,又吸引了无数村民羡慕的目光。 在这样的小山村,真的很难见到这么多城里来的年轻人。 更不用说商洛宇和康明扬还有李阳浩,都是少见的帅哥。 一路再次收获无数个妹子的秋波。 到家后,先让黄向东去洗澡。 湿裤子在田里时问题不大,现在空下来了,穿着就不舒服了。 可是他就不肯,一直让大家要等等他才开始烧烤。 其它人虽然也搞脏了,不过回房间洗脸洗脚后,就差不多了。 林舒芳望着五只桶里至少有八十到一百多斤鱼,就有些犯愁。 如果全部做掉,那中午只能吃鱼了。 其实淡水鱼真不好吃。 现在大家吃习惯海鱼,水库的鱼虽然差一点,但是田里的鱼就很腥了。 问题是这些孩子不懂,全混在一起了。 而且你还不好不让他们吃。 还有那两只石蛙怎么办,杀了就一点点肉,不管是炒或煮汤都没一口,不杀吧,等下让客人误会,以为舍不得好东西呢。 “妈,你给我一个空桶,我去买一些石蛙回来。”黄一曦进来说。 她刚回房间拿了点现金,准备出去买石蛙,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就问过经过的村民,今天有谁抓到石蛙的。 村里老人不习惯用微信支付宝,幸好她手上一直都有带点现金。 “你不一定知道他们家在哪,我和你一起去。”黄一鸣进来说。 黄一曦回来后几乎没有串门习惯,一年一次的拜年也是跟在他们后面,这几年村里建新房子的,分家的特别多,就算黄一曦记得名字也不一定知道在哪。 黄一曦就喜欢黄一鸣这种细致,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暖男。 这几天别看黄一曦好象甩手掌柜一样,只需要付钱付钱,其实迎来送往客人,定礼包寿宴规格,七七八八的事情一大堆。 可是再忙,她也看出黄一鸣和陆慧感情没有恢复,关系渐行渐远,两个人在众人面前维持一对正常夫妻关系都很勉强。 不过她也没法说什么,感情的事谁也无法勉强,不要以为好女人遇到坏男人,好男人遇到坏女人才会是悲剧。 婚姻里,好男人遇到好女人也不一定幸福。 听说女儿要去买石蛙,林舒芳欣慰地点点头,这个孩子是有成算的。 “哥,我们一起剖鱼,一会儿我们在院子烧烤。”黄一闪指挥道。 黄一闪不好意思叫别人,这里面就没一个看上去会干活的,个个人高马大,可惜都是宋江手脚,只能招呼黄一电了。 第465章 烤鱼盛宴 两个人先把一斤以上的鱼挑出来,拿去剖了。 再把里面的鲫鱼、白条、胡子鱼等杂鱼也挑出来,放在一只桶里。 剩下的全是一斤以下的草鱼、鲢鱼、大头鱼和鲤鱼什么的,这些鱼如果太小,就不怎么好吃了,特别是刺多。 黄一闪干脆把它们倒在一只桶里,提到后院倒进水台旁边的一个大缸里。 那个大缸是以前没自来水的时候买的,当时家里人多,买了一个特别巨大的缸,现在用来蓄雨水,用来浇菜,里面还有养着睡莲,也有几只小鱼。 倒有几分古朴。 商洛宇那个喷泉后来也用这种水缸,估计是从这里得到启发。 跟屁虫四万和刘凌雁跟在他后面,来到水缸边,两个小孩子还没有半个缸高,急得一直叫,黄一闪轮流抄起他们两个人。 鱼倒进清澈的水后,悠闲地游来游去,两个小孩子看得津津有味。 “别看了,我们回去烤鱼吃。”过了一会儿,黄一闪把他们放下来,别看孩子小,其实还挺沉的。 四万和刘凌雁也没闹,一人一边乖乖地牵着他的手,一起回到前院。 黄一鸣和黄一曦知道哪里有卖石蛙,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买了五十八只放在厨房,未进厨房时黄一曦还特意叫三叔帮忙杀石蛙。 也是黄一曦运气好,刚好有一户人家进山抓了几天,想拿去市场上卖,这下全便宜了黄一曦。 杀石蛙并不复杂,先用刀在石蛙的尾部轻轻划一刀,将其皮剥除后再把内脏去掉,去五尖也就是头和爪子,放在清水下冲洗干净,接着把石蛙放在热开水中浸泡几分钟,捞起沥干水分后烹制即可。 步骤简单,但是女人们大多怕这种动物,黄一闪也不会,只能请大厨师黄海田下手。 黄海田卷起袖子,动作利落得很,不一会儿,就把石蛙杀完了,他干活时麻利,不只杀好石蛙,还把沾血的篮子冲洗干净。 “三叔,一会儿还得你辛苦点,免得糟蹋这些好东西.”黄一曦赶紧拍马屁。 那行,“你把它们装进篮子里,提到前院去,我在众人面前露一手,免得以后你们遇到这种好东西不会煮浪费了。” 当厨师的,最喜欢是食客捧场,平常时,都是村民称赞,偶尔还有差评。 毕竟没经过正式的厨师培训,和大酒店的不能相比,可这两天,黄一曦的朋友都吃得津津有味,黄海田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焕发出光彩。 这点看他和李玉珍不愧是夫妻,都喜欢别人吹捧。 黄一闪也喜欢,不过他手松,不象这对夫妻小气。 黄一电其实也很好强,不过他性子和黄一闪是两个极端,他清高,一般人很少放在眼里。 院子里就有土灶,单是石蛙,黄海田就准备做两道菜。 一道是清煮石蛙汤,这道汤很简单,刚才他杀石蛙就另行准备在旁边了,去掉石蛙的头、内脏,将皮保留,切成小块。把牛蛙块放在油锅中炒一下,倒入麻油,再在锅中加适量的清水炖30分钟左右,起锅前加适量盐即可。 这道汤不多,主要是想给黄向西、四万和刘凌雁这三个小孩子。 白水州民间有种说法,这种石蛙小孩子刚要学走路的时候吃最好,因为石蛙肉中富含丰富的高蛋白、葡萄糖、氨基酸、铁、钙、磷和多种维生素,肌肉中必需氨基酸之间的比值是更符合人体需要,也更容易被人体所吸收。 其实石蛙不只小孩子吃了有好处,大人老人也一样,据史料记载,被兴誉为“药用化疮,食之长寿”的石蛙,是古代皇宫御筵中的名贵山珍,也是士大夫阶层餐桌上的弥珍野味和馈赠佳品。 寻常百姓家的宴席上若有一道石蛙佳肴,足以彰显主人的阔气,宾客也以此为荣幸,被赞为“难得一尝石蛙宴”。 黄一曦看到黄海田另放的那一堆带皮的石蛙肉不多,就过来讨嫌,石蛙少见,还是多放几只下去,所有的小孩子都能吃,刘蓝黄向梅几个虽然说大一点,但以前也很少吃过。 不是有一句话说宁可亏待大人也不能亏待孩子吗。 黄海田一听在理,主要是他孙子孙女多,都吃的话他家不吃亏。听完黄一曦的话他依言又从剥皮的那一堆里拿了近一半过来。 黄一曦抽了抽嘴角,刚才黄一鸣还说不要买那么多,她还好坚持已见,买了58只石蛙有11斤多,花了2849元。 炖汤的石蛙放好水后,黄海田没急着炒石蛙,而是吩咐老婆到厨房里用高压锅煨一只土鸡备用,然后找了只破了个洞的旧铁锅,放在地上,拿了一些柴禾,放进锅里,然后一把火点着。 干透的木柴很容易燃烧,等到柴禾烧得通红了,他拿来一袋碳,捧了一兜丢进去。 没一会柴禾燃尽,铁锅里全是红红的碳火,黄一闪把杀好的鱼拿出来,几个大人都洗干净手在旁边用竹签穿好,准备烧烤。 蜂蜜、胡椒粉、细盐、辣椒酱等调料已经准备好,工具也齐全,都在身边,黄一闪准备给大家示范烤鱼的技巧。 想菜做得好吃,最讲究的是用对调料,家有两个大厨子,调料就是多,市场上很多难得一见的调料这边都有,很多是农村难得一见的东西。 黄一曦只识其中几种,桂皮香叶八角之类的,她连香枝都不认识。 李玉珍找来石臼,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调料放进石臼捣碎,也不称重,黄一曦都有点怕这配料是否有毒,不过腌制这些鱼肉的时候,味道非常香浓。 先刷上一层蜂蜜,再洒点细盐,等鱼皮起皱了,再加上辣椒酱和胡椒粉。 调料一样样加上去,鱼的表面开始烤得泛黄,香味也出来了。 “好香。”贴在黄一曦身上的四万抽了抽鼻子,叫道。 “马上就好了。”见他嘴馋了,黄一曦安慰了一句,又叫道:“大哥三哥,你们去把桌子抬出来,再拿几只盘子出来,一会放烤好的鱼。” 黄向西见状,也跟着奶声奶气地喊,“黄一鸣黄一电,你们去把桌子抬出来,再拿几只盘子出来,一会儿放烤好的鱼。” 他这个年纪,正是开始喜欢喊长辈名字的时候,他一叫,他奶奶李玉珍就喜孜孜地笑,“我这孙子多聪明呀,还知道大伯三叔的名字。” 隔辈就是这样,孙子放个屁都是香的。 第466章 酒饱饭足 屋子里虽然在煮饭菜,不过烧烤的鱼可以当成点心,先吃一顿。 等鱼熟了,黄一曦把它放进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肚上的肉,去了鱼刺,递给刘凌雁,再给四万,然后又给刘蓝张小婉这些比较大的孩子各夹一块,让他们自己剔刺,至于大人嘛,先靠边站。 黄一曦没管黄向西,有李玉珍在,不会委屈他。 “好吃。”四万也不怕烫,边吹边吃边叫道。 “那我继续烤。”黄向东另外拿起一条鱼,用竹签穿好后继续烤。 这孩子现在沉稳多了,已经懂得照顾小的了。 其它人也没客气,都夹了块尝了尝,味道还真的非常独特。 黄一闪试了两条,掌握好用料,接着他就抹好调料交给众人,黄向东和康明扬等人接着,黄一曦拉着商洛宇去菜园里,摘茄子和韭菜还有空心菜。 单吃鱼肯定不过瘾,等下这些都能派上用场,好吃又解腻。 李敏夹了一点尝了尝后,也觉得味道不错,于是学着黄向东的方法,串了一条鱼,蹲下来一起动手。 康明扬看到了,赶紧也过来帮忙,铁锅上摆了三条鱼,铁锅边站了三个人,感觉有些挤了。 黄一闪看着傻傻的侄儿,又看着有点扭捏的李敏,没说破,只是笑眯眯地承诺,等大家下次来的时候,他做一口大的烧烤架,这样大家来了之后,可以一起动手。 所谓烧烤,其实更多的是享受自己动手的那个过程,真正烤肉的味道,哪里有锅里精心烹饪出来的美味? 黄海田见状,又去找了一只漏水的搪瓷脸盆,同样把碳火点好,这样一来,于秋和吴美丽也过来尝试烤鱼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碗里就有好几条熟的鱼了。 看到好玩的,黄向兰几个女孩子都凑过来,黄一曦就把洗好折好的蔬菜拿给她们,有黄一闪在旁边看着,大家都放心。 黄一鸣和黄一电放好桌子,摆好椅子,又从院子里的井里把刚才放进去的啤酒拉起来,大人们就坐在那里,边吃烧烤边喝啤酒。 黄志新和俞美清拿了一些速冻的丸子出来,看到桌上烤好的鱼,也拿筷子尝了一尝。 “一曦,这鱼这样烤,还真的特别香呢?”俞美清惊讶地叫道。 俞美清这一生叫这个孙女的名字,很少,她不是叫黄一曦“死查某鬼”,就是“夭寿表”,所以每次她一叫黄一曦名字,黄一曦就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那是当然。”黄一曦笑着。“烧烤可不只在我国,在那东南亚许多国家,都是非常出名的,尤其那个棒子国,晚上下了班,吃着烤肉喝着啤酒,在他们看来,这是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光。” 远的不说,近就是白水州,现在到处都是烧烤店,要是懒得出去吃,晚上随便在某团和某了么刷一下就能下单,半夜的时候都给你送到家,可见受欢迎程度。 只要选对地段,基本上开一家旺一家。 “啊?开烧烤店?,你们说,我那个农家乐能不能也搞个象这样的自助烧烤?”黄一闪心里一动。 “其实不止烧烤,还可以搞铁板烧。”商洛宇望了黄一闪一眼,笑道:“我们还可以弄个铁板烧,把铁板做成一张写字台那么大,那就可以搞铁板烧了——” 这个在城里已经不新鲜了,但在崇仁里比较少见,黄一闪这几年都没出去,也不知道。 城里的有些铁板烧还带有表演性质,不过一般出现在比较高档特色的餐馆里。 “怎么做?你说得详细一点。”黄一闪急不可耐地问。 “很简单,等铁板烧到温度够了,上面刷一层油,然后撒一点洋葱粒爆香,加入想烧的东西就行,鸡肉,五花肉,牛肉都行,豆腐、茄子、韭菜什么的也没问题。还可以把面、年糕和米饭放下去炒,比铁锅炒更方便。”商洛宇慢慢解释道。 电视台直播后,他和黄一曦还有康明扬去吃过那间铁板烧,虽然那家铁板烧因为客人多,在板上放很多油变成炸物性质,可是那晚的气氛真好,他偶尔还会怀念。 黄一闪念念有词,自助烧烤,摘果子,钓鱼,捡鸭蛋,还有土鸡土鸭,一年四季还可能采茶挖笋,形成一条产业链,想想就激动。 “那是当然。”刘思源见他有了触动,直接说了出来。“实际上所有的农家乐,几乎都是这个模型,只是这种模型,都是有季节性的,比如崇仁里冬天虽然不冷,但是肯定没有人愿意来这里钓鱼烧烤。” “所以活动还得多一点,比如野外CS等等。”康明扬几个人围拢来,纷纷开口道。 这边的山林不高,树叶也不算茂密,如果玩CS或打靶,应该会有市场。 “那可不行。”黄一曦笑着反驳,“不要以为我们刚才逛一圈没什么事,其实我们这里蛇蚁众多,而且还有野猪。” 实际上黄一曦也不看好养土鸡土鸭捡鸡鸭蛋什么的,捡蛋得每天都在山里土里走一圈,草从密集,万一碰到毒蛇怎么办? “那就弄个猎场。”黄一闪异想天开。 黄一曦就当他是开玩笑,真要弄个猎场,得有持枪证吧,还有,虽然过年时商洛宇瞎猫碰到野猪,但山里野物肯定不多,能糟蹋几回呀。 “那确实没有搞头,除非人工放养进去。”商洛宇接口。 这样一来,又得折腾多少事呀。 想了半天,众人都在感叹,现在生意难做。 不说别的,很多养殖户都在冒充土特产,真正的土特产利润反而不高。 经济不景气,劣币驱逐良币,现在社会塑料大米、地沟油的泛滥、奶制品的三鹿等等等等,做歪门邪道的生意能够赚大钱,而正儿八经做生意却无法盈利。 “这些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吃鱼。”于秋在一边叫道:“都烤了十几条了,再不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于是大家不再说话,一起开始吃鱼。 因为吃了烤鱼又喝了冰啤酒,大家中午的胃口就没多少了,哪怕是黄海田精心烹饪的石蛙走地鸡都剩下许多,还好刚才烤鱼的时候,就让孩子们喝了石蛙汤。 简单吃了一点之后,大家就纷纷站起来,到院子里消食。 第467章 为难之事 林舒芳望着剩下那么多桌的菜,就有些犯愁。 “没事,晚上少做一点,想办法把它们吃掉。”黄一曦无所谓地安慰道。 都是自家人,过餐吃也没有人在意。 “我是怕这么多菜碗,厨房都放不下了。”林舒芳皱着眉头叹气。 三家人加上客人,有四桌子,一共有四十多碗菜,全部拿到厨房,确实是件头疼的事。 好在有的菜没有汤,能并成一碗,才省了点空间。 “还有这么多鱼呢?你打算怎么处理?”林舒芳又问。 每顿红烧两条,也得吃十几天了,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问问奶奶和大伯母还有三婶,看她们要留下什么,其他东西等小姑姑来接四万时,看她们要不要带回去,剩下的直接喂猪吧。” 黄一曦知道妈妈喜欢吃海鱼,对这些河鱼兴趣不大,“这种剩下的东西最麻烦了,邻居都不好意思送,现在没什么人愿意吃剩菜了,就是舅舅我都不想问,免得他多想!” “对,黄海燕应该愿意。”林舒芳觉得有理,这才松了眉头。 收拾好厨房,在院子聊了一会,于秋等人提出告辞,准备回白水州了。张亚星也得回去送货,张小婉也得回去读书。 吴美丽娘家弟媳要生产了,她打算留下来帮忙几天,黄一曦和商洛宇送他们上车离开,这返回院子里。 她们除了大礼包,每个人的车上都有50个土鸡蛋,还有包菜干,腌咸菜,地瓜干,和一些时下刚摘的蔬菜,林林总总都是一大包。 就是吴美丽回娘家也没落下。 送走他们回来时,林舒芳和林震松还有林明芳在二楼说话,黄一曦和商洛宇两个人就没有上去。 李月华缠着商洛宇,李阳浩在一边陪着,黄一曦和李阳浩李月华没什么话说,干脆拿了把茶树剪,把院子里台风经过刮断的蔷薇和三角梅修剪一下。 除去断枝和被风刮得缠在一起的枝条,虽然花变少了许多,至少这样清爽多了。 再过十天半个月,新的枝条长出来,又会变得欣欣向荣了。 “和他们兄妹说完了?” 黄一曦正在收拾那些残枝凋花,商洛宇走了过来。 围墙周围爷爷奶奶虽然种了许多花,但也只是靠天养着,最多就是洗手的时候水顺便浇下,平时看着零乱,台风天过后没人收拾就不行了。 “没说完,你那个表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直问我律师事务所要不要招人。” 商洛宇不耐烦地甩甩手,好象在甩鼻涕虫一样。 黄一曦有点意外,“他们不是要移民吗?怎么会找你呢,她也是学法律的吗?” 黄一曦只知道她是大学毕业,没问过她的专业,“我怎么记得我妈说她是在一间贸易公司当小职员?” “是当小职员没错,她没有从业经验,不过大学的确是学法律的,但是没考过法律资格,所以问能不能走个后门到我的律师事务所。” 商洛宇也有点为难,说这些好象是在告状,可不说嘛,他又不喜欢黄一曦这个表妹,直直地瞅着他看,好象看一块红烧肉一样。 黄一曦还是不太相信,不过她不是不相信商洛宇,而是不相信李月华,“香江的法律和我们内地又不一样,她又不是不知道,李阳浩也没制止她?让她想一出又一出的,再说她不是死活闹着要移民吗?也不知道手续办到哪里了,怎么没几天又想回来了。” “死活闹着要移民?” 商洛宇皱着眉头,“闹得厉害吗?真是威胁要死?” “厉害,说不出去就死,出去后就算混得不好也要死在国外。” 黄一曦下手又剪了一根比较粗的花枝,却没一下就断掉,剪了两下才断了,商洛宇俯下身子,示意她把剪刀递给他。 黄一曦没给,示意他处理那些剪掉的枝叶,“你不用理她,就算她想在国内执业,也得过国内法律资格考试呀。 李月华这样的人要是俞美清知道,不是骂她半头青就是煮不熟的狗头。 商洛宇苦恼万分,“我和她说过,她好象早就有打算,她说她想当我的助理,然后慢慢通过法律资格考试。” “商大律师,您现在魅力真大呀”黄一曦倒没生气,揶揄道。 自己的表妹绕过自己,让姐夫帮忙,她不知道要不要生气。 “我这不是赶紧向您汇报吗,答应不答应,您一句话的事。” 商洛宇唉声叹气,自从遇到黄一曦,他的腰板就没直过。 这可是个难题,不说别的,黄一曦想了一下,斟酌了语气,“你也知道,我是不干涉你的工作的。” 说起来有人可能认为黄一曦故作清高,甚至是虚伪,这么久了,她从没有去过商洛宇的办公室,更没过问他的事。 商洛宇愿意说,她就说,他要是有选择,她最多提过建议。 “你也知道,我是希望你介入的,我希望你离开滨海律师事务所,加盟我的律师事务所。”商洛宇有这个想法很久了,他不愿意所里有其他合伙人,但是只要是黄一曦,可以。 “说这些干什么?不是在讨论李月华去不去你事务所的事吗。”黄一曦见他越说越起劲,笑着转移了话题。 “那你说呢?”商洛宇问。 “她又不是再问我,若是问我,我是不同意的。” 黄一曦叹一口气,既然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就索性说个明白,“我是不愿意和你同一间律师事务所的,因为我怕以后我们有了争端影响感情,至于我表妹,坦白说我不知道她本来想出国移民了,为什么会突然想回来,要知道她没过国内法律资格考试,也无法执业,如果纯粹当个助理,你认为可能吗?” 不管怎么说,在香江或在国外,收入肯定比白水州高,而且李月华一看就不是踏实工作的人,而且黄一曦想不明白,刚才她在的时候李月华怎么不说,她就认为商洛宇会同意? 黄一曦觉得她司马昭之心太明显了。 “那我直接拒绝?”商洛宇轻声应道。 “不用,我让我妈和我三姨说吧,如果她真的想回国内,先过了法律资格考试再说。” 第468章 算计 黄一曦赌李月华没有这个耐心。 要知道英美法系和国内法系很多法律条款都不一样,程序也不同。 李月华真的想留在白水州,还得重新学法律。 比重新学还辛苦,她还得比较甄别,哪一条款是适用内地的,哪一条款是适用香江的。 “我听夫人的,夫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商洛宇立正,行了个礼。 送走邻居和客人,原来有点嘈杂的房子顿时空下来,黄一曦和商洛宇和黄一鸣准备DIY一个蛋糕。 家里有厨师就是这点方便,烤箱和自动打蛋器都是现成的,奶油是从白水州带回来的。 镇上也有蛋糕店,不过质量无法让人放心,想想还是自己家做的好吃。 数了数人数,看看还剩下那么多面粉、鸡蛋还有水果,黄一曦又叫来黄向东黄向兰几个孩子帮忙,做了一个三层的大蛋糕。 黄一电发挥他的雕塑功能,在三层蛋糕上做了三个不同的造型,一层风景,一层松鹤寿桃,还有一层人物,侧面看起来,很有林舒芳的神韵。 晚饭前,黄一曦等小辈把蛋糕推出来,点上蜡烛,和大家一起唱生日歌。 林舒芳坐在黄志新平时坐的那个位置上,抿着嘴地笑着,听着他们的祝福。 下午的时候,黄一曦让她和林明芳敷了面膜,林明芳还给姐姐化了一层淡妆,头发也梳了一个发髻,看起来非常精神。 穿着女儿买的深红金线短袄长裙套装,里面是黑色毛衣,系着一条薄围巾,左手上带着那个福禄寿的手镯,另一手带着手表。 从出生到现在,除了过世的丈夫和女儿在她生日时给她煮过寿面,她从来没有过这么隆重的生日,没想到临到老,反而享儿女的福了。 黄一曦望着烛光中的妈妈,又看了一眼身旁同样穿了一身新衣服的商洛宇,突然想起过世的爸爸,眼框突然红了。 每年的生日,她都是许一个不可能的愿望,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 不知道妈妈此时笑容透露着那一丝苦涩,是不是也想起爸爸。 等妈妈许了愿望,吹了蜡烛,开始分蛋糕吃。 “怎么了?”商洛宇敏感地发现黄一曦情绪不对,小声地问道。 “没什么。”黄一曦笑了笑,在场的人里只有他发现自己内心的脆弱,“突然想到爸活了五十岁,从没有过一个象样的生日,心里有些难过。” 对于过世的父亲来说,五十岁的时候,女儿尚未成年,意外身亡,如果泉下有知,应该也是极其不甘心的吧!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们以后双倍孝顺妈妈。”商洛宇在她的肩上搂了一下,柔声安慰道。 吃了晚饭,大舅一家也要离开,黄一鸣开车送他们回去,商洛宇和黄一曦也开一辆车跟着,顺便让商洛宇认下地方,并把今天捉来的活鱼全给了他们。 送他们回来,家里只剩下三姨一家了,林舒芳带着林明芳进了房间,姐妹坐在床上,这个时候才有时间说说私密话。 “妹妹,你们真的要移民吗?去那得买房子吧?阳浩和月华的工作好找吗?” 林舒芳拉手林明芳的手,担心地问。 妹妹妹夫虽然年纪还不大,但也不小了,但是去了陌生的国家,两个人又不懂洋语,到时两个孩子上班了,家里只剩下两个老人,肯定会很寂寞。~ “大姐,月华突然说不出国了,说想让全家人回来。” 林明芳夫妻两个人昨晚,被女儿气得差点吐血。 “回来,回来呀,回来好呀,只是孩子们会习惯吗?要知道,不管是国外还是香江,赚的工资肯定比白水州高多了。” 林舒芳先是意外,接着一阵欢喜,后才想起这些实际问题。 “而且,孩子们怎么会突然改变想法呢?”后知后觉地问。 “是月华想回来,阳浩说他妹妹如果不去国外,他在香江的工作就不辞了。” 林明芳内疚地说,不敢直视姐姐的目光,“我也不知道我那个女儿怎么想的,她说她想在你女婿的律师事务所上班。” “这是好事呀,我都不知道月华是读法律的,她在香江读法律,来白水州只怕是大材小用呀,要知道在白水州工资不高的,不过女孩子只要有个工作,找个好老公比工资高好,要说月华也不小了,也是要找个人了…….” 林舒芳絮絮叨叨,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我们现在有房子了,三个人住一栋楼宽蔽得很,你们回来呀,也别另外找房子,就直接和我们住在一起……” 林明芳无奈地看着姐姐,这姐姐呀,就是傻白甜的,苦难的生活也改变不了她的善良,也不知道她允诺的意味着什么,“姐,月华说是要去她姐夫的律师事务所。” “去就去嘛,小宇早就说过,他的律师事务所缺人,请谁不是请呀,何况我们还是亲人。”林舒芳被林明芳一说,愣了一下,过一会儿还安慰她,“你不用怕担个人情什么的,这是小事呀,只是在国内,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都没工资发,得自己找案源,律师事务所呀,就是提供一个平台,不过如果月华想当律师助理,倒有可以让小宇适合补贴一些,也好也好,毕竟是自己的姐夫,也能多教一些…….” 林舒芳丝毫不觉得这个事是难事,也没有体会到妹妹话里未尽的意思,“回来好呀,等工作稳定了,就让月华早点结婚,抓紧生个孩子,你们有孙子抱了,肯定不会觉得孤单。” “这倒也是。” 林明芳听到后,声音里含有一丝欢愉,“月华也这么说,怕我在家冷清,就早点让我抱孙子。” 女儿本来就是独身主义的,却突然改变想法,具体是为什么,林明芳隐隐约约知道,却不敢细想。 林舒芳完全没有发觉妹妹情绪低落,“我也是这么说的,女孩子呀,怎么样身边都得有一个人,不瞒你说,小宇出国留学后,一曦一直也不找,我心里一直担心,怕她这辈子就一个人,老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第469章 想得美 “瞧你说的,一曦是个有福的,再说就算真的一辈子单身,不是有好几个侄儿侄女吗?就算他们都不管,不是还有我这两个孩子吗?就我们这种关系,他们也算是最亲的人了呀。” 林明芳握着姐姐的手,安慰地在手背拍了拍。 林舒芳高兴地笑了笑,旋即又苦恼万分,“一曦她哪肯拖累阳浩和月华呀,还好小宇回来了,两个虽然没有登记婚姻,但也办了一个什么同居仪式的,现在就是有一个问题,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生孩子,小宇也说早点想早点当爸,可是这个又不是说有就有的,我想再过几个月如果没有好消息,我就让他们小两口去检查检查,不瞒你说,我就怕一曦从小体弱,每个月月事来了都疼得死去活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宫寒。” 这人呀,就是一个坎接着一个坎,没个舒心的日子。 林舒芳在林明芳的有心诱导下,什么都说了,她原本就没什么心眼,何况面对多年不见的亲妹妹。 得知商洛宇和黄一曦没有登记,林明芳心里非常高兴,但表面上却很担心,“你让一曦有空去一趟医院,把身体检查一下,如果健康最好。万一需要调养的,也早日做准备。”林明芳言不由衷地建议道。 要是这个外甥身体有什么问题,两个人又没登记,就冲着商洛宇疼惜这些侄儿侄女的劲头,肯定早晚都会分开吧? “你说得对。” 林舒芳觉得妹妹今天的话,说得最合心意了。“我也问问老姐妹伴,要怎么调理比较好,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想怎么补,都不是问题。” 林明芳没好意思出声,默默地点点头。 她心里也存一丝侥幸,这个外甥出生时难产,小时候家里又没特意照顾,身体一直不太好,如今能成为商洛宇的妻子,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只不过听说至今还没得到男方家人的同意,如果能生下儿子,进门应该比较容易。 所谓母凭子贵,只要生下一儿半女,她在商家的地位就稳了。 可是万一要是生不出来呢? 很多相爱的人因为一方生不出孩子分开的情况很多。 何况他们中间还有这么多的问题。 到时自己的女儿是不是有机会呢,说不定就不是痴心妄想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妈妈卖了的黄一曦也正和商洛宇说这件事,“ 忙了几天,两个人终于有了二人时光,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的黄一曦看到商洛宇递过来一个盒子。 “打开看看,看看喜不喜欢!” 黄一曦没有接过来,“你出差不是买了丝巾吗?怎么还有礼物?” “看看再说。”商式总裁般霸道的口气。 “哦……好!”黄一曦乖顺的点了点头,轻轻的打开了锦盒。然而只一眼,差点儿没把手里的盒子给丢出去。 盒子里面躺着的,是那天给妈妈买礼物时那只没下手的手镯。 在盒盖打开的瞬间,那莹莹的似带有波动的水光的翠绿,便如一股清新的碧泉,柔柔的泗溢泼散,丝丝缕缕的打到人的身上,好似令人舒服的连汗毛孔都跟着舒张开来。 黄一曦虽然并不大懂这些珠宝玉器,从价格却能判定出,这是件已经不能用价格来衡量的罕有珍宝。 要知道这个手镯,可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而且楠哥也说过,他都打算不出手自己收藏的。 当时楠哥可是丝毫没勉强,要知道当时,他只是抱着炫耀的想法拿出来给大家欣赏的。 极力的压制着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的心脏,用尽所有的克制力,尽量的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反应过来后的黄一曦,心里却不感觉到欣喜,而是觉得手上捧着的,当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小宇,你怎么买这个了,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们还是把它退了吧。” 黄一曦小心翼翼的将盒子盖好,双手捧着,又递回到商洛宇的面前。 “哦?是不喜欢吗?”商洛宇故意这样说道。 “不是、不是……这个手镯呀,没有强大的心脏,是不敢带的。” 黄一曦苦恼万分,“好看是好看,楠哥可是说过,“家有三色玉,胜藏万担粮”,何况这个手镯,据说是三色玉中的极品。” “错了,这不是三色玉,这是四色玉,这比楠哥当时给大家看的手镯还好,一直放在保险柜里没拿出来的,你看下这里,还有一点黑色的,黑、红、翠、白等四色齐聚,这是福禄寿喜,更重要的是,每一色都是玉中极品,这种玉潜力价值更高。” 商洛宇当时看了那个手镯,又觉得不算是极品,楠哥一听说他看不上,被激之下才拿出这个手镯,商洛宇赶紧下手,“这个手镯你带着,都说玉能养人,带着对你身体好。” 黄一曦躲开不接,“开玩笑,要是带这个手镯,我就不用干活了,没买保险都不敢睡着。” 商洛宇听了忍不住直乐,想想黄一曦的确是这个性子,“那你收起来,以后当传家之宝。” “传家?”黄一曦愣了一下,又是传家,这得多有底蕴呀。 “对,传家,我们赶紧生猴子。” 说完抱着黄一曦轻轻地放在床上,夫妻温存过后才继续夜话,商洛宇问黄一曦,“水库的事你想投资吗?” 黄一曦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投资,倒不是为了赚钱,你也发现了,我们现在每年也得回来几次,可是没自己房子实在不方便,尤其我妈老是怕给我大伯父他们添麻烦,每次邻居前来坐的时候她就坐立不安。” 商洛宇明白黄一曦的想法,他的小姑娘可是有点洁癖的,比如她的房间,就连她妈妈也很少进来,且从不坐在床上,可是回老家就不行。 的确,虽然黄海川家里有固定的房间留给她们,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房子,谁进来都不能赶,怎么说都不方便。 偏偏农村的宅基地不是有钱就能买卖的,黄一曦母女的户口早就迁到白水州,非本地人的户口也不能买。 “我觉得我四哥这个想法不错,华侨来修建寺庙和渡假招待所后,又修了路,以后那个地方肯定有人气。” 第470章 罪与非罪 除了外来的客人,就是本地人四乡八里的村民想必也会把那里当成休闲渡假之处,等到路通了肯定也会安装路灯,有水泥路有路灯,那里有可能象白水州的清源山那样,村民每天上山健身也带来消费。 据黄一闪介绍,现在傍晚也有人开车到寺庙前面的小公园散步,乘凉。 商洛宇也是认为大有可为,只要黄一闪踏实肯干,是不会亏的,别的不说,大姑黄海晶一家,不也干得有声有色吗。 当然,黄一闪的野心可不只于此,他可不想象黄海晶小打小闹一番。 “说真的,要是有个副业也好,我好象厌倦律师这一行了,觉得怎么做都没劲。” 黄一曦觉得自己进入职业怠惰期,如果这主意不是黄一闪想的,她也想找个农场,过一段田园山居的生活。 “那你四哥每次一说,你怎么都反对呢。”商洛宇不解地问。 黄一曦示意商洛宇翻身过去,她找个舒服的姿势俯躺在他身上,舒服地叹一口气,“这么大笔的投资,和隐居终南的避世想法完全不一样,首先考虑的就是回收和赢利,可你也看到了,我四哥性子太跳脱了,我怕他拿了钱太张狂,忘记自己几斤几两了,而且钱来得太容易,只怕他都不当钱看了,更重要的是,我实在不喜我三婶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她现在把你当成ATM了。” 要说承包的钱,黄一曦相信,只要三婶和三哥还有四哥一起凑凑,多的拿不出来,但拿出一大半,应该没问题,可是黄一曦瞧她们那个架势,却是一分钱也不想掏出来。 “而且看我三婶样子,好象是我们求她要给她钱一样,整天说会产生多大的效益,什么都没有就说得天花乱坠。” 这也是黄一曦不舒服的原因之一,八字都还没一撇,就好象黄一曦占了多大便宜一样。 商洛宇想想李玉珍那嘴脸一乐,知道自己妻子是有成算了,也就不再想了。 “你右边背上再多抓几下。”有了商老头痒痒挠,说着说着黄一曦都要睡着了。 ,商洛宇突然一精神,有一件事他忘记说了,“昨天我接到经办陈泽艺那个案件的书记员通知,后天下午视频庭前调解,只是我后天下午我有庭要开,我们是不是要申请改个时间?” 黄一曦愣了一下,半响才想起,摇摇头,“本来那个法官就不太同意网络开庭,我们再提出申请,他要是回复让我们去松江府开庭怎么办,岂不是更麻烦?” “那怎么办,我后天的那个案件是集体诉讼,也没有办法改期。” 黄一曦轻松地说,“没有关系,我一个人能行。” 商洛宇想了一下松口,“那行,那天我让斌哥呆在所里,技术上有什么问题你找他。” 黄一曦点点头,说起来她好象还没到过商洛宇的办公场所。 累了几天,反而睡了一次好觉,第二天黄一曦醒来,床的另一边已经凉了,她正想爬起来,听到外面有陌生的声音传来,黄一曦起来换好衣服,才走出去。 二楼的大厅坐着刘烨和一个胖胖的中年秃顶男子,脸非常黑,一口一看经常抽烟或喝茶的黄牙,黄一曦猜测是李青松的代理律师,连忙问好。 商洛宇皱一下眉头,“你先去吃完早饭再回来。” 他没有错过那过中年男人看着黄一曦那一抹惊艳。 刘烨却没有发觉,他非常兴奋地说,“这是松哥的代理律师吕律师,他把松哥案件的资料全带来了,你能不能先看一下。”声音里带有一些乞求。 黄一曦抱歉地笑了笑,她现在这样子实在不妥,还是按商洛宇的吩咐先去刷牙洗脸,再吃了早饭,她怕不吃的话等下没有胃口。 等到黄一曦再过来的时候,她发现李月华已经坐在旁边,一直探着身子靠近商洛宇。 商洛宇没理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黄一曦过来坐,又把资料递给黄一曦。 他刚才那段时间已经看了一遍,资料上有他用铅笔画的他认为重点的内容。 有了商洛宇的事先整理,没多久黄一曦就看完证据和判决依据,她发现吕律师所有的辩护意见法官全部没有采纳。 吕律师一看黄一曦探究锐利的目光,心虚地闪了一下,狠狠地揉了揉已经快要到了头顶的发际线,一脸苦大仇深地开口,“遇到扫黑除恶这个关口,就是大律师也没办法。” 这话或许有点原因,家属也爱听这种话,只是这个吕律师的问题其实也不少。 从他辩论的内容上看,要么就是他辩论水平不高,要么就是没把心思放在这个案件上。 黄一曦看过证据的公诉人的诉讼事由,和她们两个私下判断的基本上没什么差别,公诉人的确是把李青松的行为定性为“扫黑除恶”十类犯罪活动这第四类,也就是在征地、租地、拆迁、工程项目建设等过程中煽动闹事的黑恶势力第2款中的敲诈勒索罪和3款中的故意杀人罪。 “我是赞成扫黑除恶行动的,别的不说,依法对黑社会性质组织的严惩,有利于归还社区和行业一片净土,但是,我也同样认为任务式的“黑打”将可能使无罪之人含冤受罪,或罪过其罚,故不能因为要“严打”而越轨成“黑打”。 每每遇到这种案件,哪怕是私底下同行的切磋,黄一曦习惯使然,先把立场亮出来。 在她看来,社会的稳定,人民的安居乐业的和平的社会环境分不开的,严厉惩罚犯罪分子也是震慑那些蠢蠢欲动想犯罪的人的一种手段。 黄一曦的话一出口,吕律师不赞同地皱一下眉头,在他看来,律师就是站在公诉人的对立面,凡是公诉人反对的,律师就要赞同,凡是公诉人赞同的,律师就要反对,象黄一曦这样子,说白一点,无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过,法律的公正性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冤枉一个好人,同时也是要挽救能挽救的人,在我看来,即使是扫黑除恶,也不能将一般的共同犯罪和普通犯罪团伙夸大为黑社会性质组织,保证政策不走偏、不变形,不然就失去其使命了。” 李月华撇了撇嘴,自家的表姐从小到大就是这个德性,道貌岸然的,假正经。 第471章 支招 黄一曦没有注意她那个小动作,拿起桌上商洛宇给她倒好的茶喝了一口,早上的面线糊有点咸,她又贪吃了一个麻圆,喉咙有点干,喝了半杯才放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从公诉人的公诉意见看,他把李青松定性为黑社会组织,可实际上,李青松的手下都是你们村的村民、亲属亲戚。 这些关系是基于地域、血缘关系而自然形成的社会关系,不能想当然地将这层关系代入黑社会性质组织关系中以认定被告人之间形成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成员关系。” 商洛宇接着补充,“认定组织特征必须回归到证据是否能反映人员之间的紧密型、稳定性,公诉人并没有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李青松的手下受“组织”约束、经常聚集在一起谋划一些不法或违法的事由,而且你们所得的也不是非法利益,所以并不符合黑社会组织的组织特征。” 吕律师很不服气地辩论,“我在庭上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法官不采纳我的辩护意见,有什么办法?” 黄一曦不太相信,至少她从辩护意见里面没看出这些内容,当然,也不能否认,说不定这位律师在庭审中有了超常的发挥。 黄一曦也不说破,问了一句题外话,“别急,我们慢慢分析一下,心里有数就行,吕律师,不知道你能不能拿到开庭的录相?” 吕律师一听心里一咯噔,猛地抬起头看着黄一曦,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认为自己在庭上没有说这些,想到这他恨天高的发际处有微微的细汗冒出,开始思索,自己是否有说?貌似没有说?吕律师陷入了沉思中。 黄一曦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天知道就算她怀疑也不会说出来,更不是想纠着吕律师的庭审表现不放,这些和她根本没关系,代理费不是她给的,吕律师也不是她聘请的,和她无关。 之所以想看庭审录相,是想知道公诉人和法官在庭审过程中说些什么,他们的思路是怎么样,从哪里找到有效节点突破。 每次看卷宗的时候,黄一曦的注意力十分集中,除了眼前的案件,周围的人和事都不会让她分心,她用笔敲了敲卷宗,“你要是能弄到我们大家再看下有什么疏漏点才能查疑补漏,现在我们先一项项捋捋,这样才能清楚知道我们和公诉人还有法官的不同点在哪,首先先分析本案的经济特征,是否和黑社会组织的经济特征一样。” 这一点其实不用多说,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李青松注册的施工队有合法经营范围,且设立时并非以从事违法犯罪为目的。 根据相关法律条款,获利之后是否用于支持犯罪组织的生存、发展或者实施违法犯罪活动,是认定黑社会性质组织‘经济特征’的必备要件,不存在支持犯罪组织生存、发展的情形,则不符合经济特征。 从本案看,李青松给员工发放工资的行为不能等同于黑社会性质组织为其成员发放工资。 其次,李青松对手下也不是非法控制,虽然在讨薪过程中聚集了一大堆手下,但那些手下本身也是在工地干活,并非由李青松控制前去闹事。 只有达到严重破坏经济、社会生活秩序的程度,公然对抗政府社会、为非作恶、欺压残害群众,才符合黑社会性质组织的非法控制特征。 在黄一曦看来,李青松被抓后至始至终否认敲诈,根据施工合同,索要也被克扣的工程款,主观上是想要回结算过程中被无故砍掉的部分劳务费,其行为不是刑法意义上的威胁和要挟行为,属于民事纠纷范畴,不符合敲诈勒索罪的客观要件。 至于公诉人提的被告人李青松态度不好,拒绝认罪。在黄一曦看来,也是无稽之谈,李青松除了义愤杀人那一举动,其他行为根本没有违法。 公诉人说他不认敲诈勒索罪是态度不好,试想,一个人没有干过的事怎么认。 敲诈勒索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对被害人使用恐吓、威胁或要挟的方法,非法占有被害人公私财物的行为。 李青松是否有敲诈故意,法庭可考虑进行造价鉴定。在黄一曦看来,李青松要求的工程款项远远没有达到他应得的那部分,比如死者应提供的材料一直不到位造成工期严重延误,以及长期不付工程款的资金占用利息一项,对李青松就是个很现实的损失。 看过卷宗,黄一曦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李青松在讨薪过程中失手伤人致死,是有罪,但罪不致死。 “可是法院不采纳呀。” 吕律师偷偷松一口气,又开始老调重弹,“只能寄希望于二审了。” 黄一曦和商洛宇对视一眼,也觉得不乐观,这么明显的特征法院都视而不见,是不是有人为的因素出现呢,“那个,吕律师,你能不能弄到庭审录像。” 庭审中有一些细节,是律师当时没有发现或没注意的,只有看了才知道。 黄一曦希望吕律师琢磨的时候也能发现那些疏漏和疑点。 吕律师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黄一曦咳了几声,看到吕律师依然不解,只能说出另外一个解释,“你看,三人行必有我师,我觉得你可以把庭审录像重要的部分作成视频,在QQ群或微信群里向大伽们或优秀人士请教,看看如何辩护,能还完事实真相,让被告和死者都得到公正的判决。” 人命关天,如果不是不得已,她也不希望走这条极端路线。 吕律师愣了半响,慢慢地琢磨出味道来,一拍大腿,“哈哈哈,不错不错,三人行必有我师嘛,我就不丢一回丑,多学习学习。” “还有,”商洛宇补充道,“我觉得你可以走访一下李青松的村里,还有他的老乡,古代不也是有那种万民书吗?这个应该也是量刑会考虑的因素。” 古代有义士,就有民众为之请命,现在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招数不怕烂,有用就好。 第472章 针对 李月华看到众人崇拜黄一曦的目光,非常不服气。 刚才她可是全程观望了,黄一曦没来的时候,商洛宇就把当中有问题的地方都划线了,有些地方还用铅笔写了注释。 她发现黄一曦所说的和商洛宇注意的地方几乎差不多。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商洛宇明明可以自己解决的事,为什么留给黄一曦来了再说。 有必要让自己的女人在众人面前这么出风头吗? 从李月华记事起,家里的确是妈妈掌权的。 可是在外人面前,妈妈都是让爸爸出面,显示他一家之主的地位。 为什么商洛宇反而愿意当红花下的绿叶。 李月华觉得黄一曦一点也不利害,自己如果有商洛宇这样面提耳授的机会,她能说得比黄一曦还好。 自己要是早点遇到商洛宇,现在坐在中间岂不是就是她李月华? 当时父母为什么不搬到白水州呢,说不定自己早就认识商洛宇了。 李月华咬着唇,满肚子的埋怨和不甘心。 吕律师有了思路,刘烨夫妻也有了希望,他们收拾一下就要走了,家里还有一大摊的事呢。 四万还没醒,正好吕律师有车,黄海燕也不叫醒他,抱起来塞进车里,免得闹腾。 黄一曦送出去要关车门的时候,假装亲了一下四万,又整了一下他的衣服,往四万怀里塞进去一个小袋子。 四万包着一条薄线毯,黄海燕也没看到,只顾着和窗外的亲人告别。 里面是四个长命锁和3000元的红包,他们夫妻丢下家里生计过来帮忙这么多天,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黄海晶夫妻也有,只不过黄一曦给她们的不是钱,而是一支五十年的野山参和一盒鹿茸。 他们一家人时常泡在水里,每个人都有很严重的风湿,黄志新找人给他们酿了一些高度白酒,把这些补品浸泡在酒里,每天晚上睡前喝一小盅,对身体有好处。 黄海燕当时没注意看,到家下车才发现有个袋子从四万怀里滚落下来,也顾不是招呼吕律师,捡起来往里面一看,吓了一跳,招呼刘烨抱着四万放到房间的床上,就在床前坐下,把袋子递给刘烨。 刘烨不解地拆开,从里面倒出四个小的红锦盒,还有一个大红包,夫妻俩一拆开,每个锦盒都是一条一模一样的金链子和长命锁,红包里还有3000元。 望着这么一大堆的东西,黄海燕忍不住掉下泪来。 按照风俗,外甥满月、四个月、周岁还有第一次去外婆家外婆都要准备一些礼物,黄海燕知道自己妈妈的性子,也不敢肖想。 这些多年了,俞美清才见到这几个外甥外孙女,却一点表示也没有,对待几个孩子,比邻居家的小孩还没礼数。 可这几个孩子都没有受到委屈,每个孩子都想再去,当然他们口中想念的只有自己的好二嫂和小侄女,不管是新衣服还是玩具,都是小侄女拿出来的。 孩子的心思很简单,谁对她们好,她们和谁亲。 现在小侄女还给几个孩子补上长命锁,还是24K金的,还给了红包,弥补两夫妻这几天的误工损失。 黄海燕心里很清楚,这些肯定是小侄女的准备的,自家那个二嫂善良,家里有什么东西,比如旧衣服或吃食,她懂得给。 可是让她去买长命锁什么的,她真没有那个心思。 倒不是说二嫂小气,你要是向她开口,她口袋里有多少,就给你掏多少。 但你要她心细,那没办法,她对自己女儿都没么精细。 这也不能怪二嫂,她自小没了娘,没人那么对她,也没人那样教她。 可要是照这个理?小侄女那个机灵劲,从哪学来? “以后对你娘家人好一点,尤其你二嫂和一曦夫妻。”刘烨吭吭哧哧,半响才嘣出一句。 他没有说不要红包。 松哥出事后,刘烨奔前奔后帮忙,家里剩下的一点钱也拿出来了,再加上春节和雨季,工地的活不多,要找个活干也难,刘烨就没有出去,只出不进,手头上就有点紧了。 “那这几个长命锁,我可以给孩子带上吗?”黄海燕小心地观察一下丈夫的脸色,没有生气,也没有说不要钱,就问了一句。 刘烨刚想说不行,他们家啥条件呀,戴出去让人误会怎么办?可是抬头看着黄海燕满怀希翼的样子,鬼使神差地想起一件往事。 刘烨有四个兄弟,他排行老三,平时就是爹不疼娘不管的,在家里,哪怕他三天没上饭桌,也没人发现他没吃过饭。 他生的孩子和他差不多,尤其是前面三个女孩子时,自己没本事,海燕的娘家又没来往。 三个孩子看着其他的堂兄妹回外婆家做客回来带回家的衣服或玩具,都非常羡慕。 好在黄海燕教育得好,三个女儿也懂事得让人心疼,从来不会在他们夫妻面前哭闹要去外婆家做客。 可是四万就不一样了,生完刘蓝房子被砸了半边,生完四万后交了四万,家里虽然更穷了,但夫妻俩的腰杆挺直了,加上孩子身体也不好,对孩子就溺爱点。 好在四万虽然娇气,但也很乖,和自己亲姐姐还有几个堂兄弟都相处得很好。 包括刘烨,刘家有五个兄弟,就有五个妯娌,五个妯娌中,老四的妻子苏秀梅是最不好相处的。 苏秀梅娘家家境其实也一般,在刘家只比没和娘家来往的黄海燕好一点。 所以苏秀梅一直针对黄海燕。 她们几个妯娌谈论起这件事,都不明白,苏秀梅哪来的自信,认为她比自己好? 论样貌,苏秀梅,又矮又胖,皮肤又黑,不象她怎么晒也晒不黑,个子又高挑,五官也细致。 论脾气, 论脾气和性子,苏秀梅暴躁又懒惰,家里乱七八糟的也不整理,一家人的衣服从不收进衣柜里。 黄海燕田里豆腐坊里来来去去,种田养猪养鸡鸭,还得照看几个孩子。 所以苏秀梅一直炫耀她能从娘家拿回东西,却没听到她妈经常骂一个女儿十个贼。 黄海燕那么多年没有和娘家来往,老实承认是羡慕她这一点。 不过兄弟成家后都分家了,平时也很少来往,有那个闲功夫扯皮的话还不如回家多做一板豆腐。 而且黄海燕又是省事寡言的人,因此,总的来说没什么大冲突。 第473章 冲突 记忆中深刻的无非就是那件事。 苏秀梅入门晚黄海燕半年,第一胎也是女儿,和刘青同岁,第二胎是个儿子,比四万大一岁多,小名叫牛头。 牛头却不牛,而且很疼四万,有一次抱起四万时,四万手就扯着他手上的银手镯不放手。 银手镯是牛头第一次回他外婆家他外婆给外甥的见面礼,也谈不上多贵重,就一直戴在他手上。 牛头和名字一样,牛头牛脑的,早就嫌那个手镯戴在手上碍事,看到堂弟不放手,就拿下来给四万带上。 这本是两个小儿的无心之举,可是苏秀梅不干了,非说四万偷了手镯,咒骂了许久,说什么黄海燕自己娘家是穷鬼,还贪心她妈给外甥的见面礼,外婆就是抠,也得随便给点,弄个铁钉绑在草绳上挂在脖子上也好过这样丢人现眼。 苏秀梅说了许多怪话,黄海燕能接受自己被妯娌欺负,但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被妯娌欺负。 从那以后,黄海燕很多年都没理苏秀梅,要不是这个没皮没脸的自己上门,估计妯娌俩能一辈子不讲话。 想到这刘烨吞下原来想拒绝的话,一拍大腿决定了,“那就带上几天。” 想了想,他还是多说一句,“孩子带这贵重东西不好,要是有些小孩子哄去事小,就怕伤害到孩子。” 那天听商洛宇念叨什么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话其实挺有道理的。 黄家人那么有钱,可是几个孩子身上均无一点饰物,就这样,村里人也不敢小瞧他们。 黄海燕一开始不太高兴,想了想也是,点点头又多说一句,“刘青就不用拿下来了,她都初三了。” 初三,十五岁,是个大姑娘了。 说到读初三,黄海燕又小声地问刘烨,“我回家可是听我三嫂一直说向东和向梅小学毕业都要去读白水州中学读书,你说要是我问问二嫂,让刘青也去白水州读高中,不知道行不行?” 刘烨不满地一翻白眼,这婆娘,怎么想出一出又一出的,他连送孩子去县里读书都不敢想,也不想想,让刘青去市里读书,得花多少钱呀。 “不去,我们家刘青那么会读书,在哪里读书都会读书,何必花那冤枉钱。” 要知道刘青的成绩在中学里,一直是年段第一,别的不说,单是她拿回来的奖学金,就够她一个人花费的。 “可是我三嫂说了,说大城市的教育资源和我们这里完全不同,学校里还有社团什么的,还有什么秀,孩子想学唱歌就学唱歌,想学跳舞就学跳舞,画画也有,学好了还能去省城和京都参加比赛,象一曦那样,不象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 黄海燕说到这一脸的失落,当初她和大姐可羡慕二哥能读书呢,哪怕是得天天割猪草她也愿意去读,可惜母亲根本不同意,要不是二嫂教几个侄儿她跟着听了一些,连豆腐都不会卖。 所以哪怕前面三个都是丫头,她也打定主意要供孩子多读书,能读大学就读大学,研究生也行,能飞到哪里就去哪里,一定不要象她这样,一辈子窝在这穷乡僻壤里。 黄海燕这么多年 “四万他妈,我们不和其他人攀比,都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我们家小青这样在学校里能第一名,去白水州只怕什么都没有,孩子自尊心会受打击的。” 刘烨眼看妻子越说越来劲,赶紧劝阻,他有四个孩子,如果举尽全力供了一个,接下来怎么办,尤其四万,可是最小的。 “你这么说还不如向东呢,向东可是说过,他如果在镇上读中学,高三考试的时候哪怕是第一二名,最多也就是一本吊尾巴二本头,你也知道,我们镇那个中学比我娘家那个中学教学质量还差,两三年了连个一本都考不上,这样的鸡头有什么用?难道一辈子呆在这破地方当一只土鸡?” 黄海燕气得把手上的袋子往桌上一摔,也不管袋子里装的是她刚才最珍贵的黄金长命锁了,环视着几乎可以称得上家徒四壁的房间,灰心极了,她这辈子就这样毁了,难道三个女儿也要走上她的老路? 黄海燕一发脾气,刘烨就蔫了,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脚,讨好地对黄海燕笑了笑,“我也不是反对,就是有很多困难,你想想呀,孩子去白水州读书得花多少钱呀?我们哪有那个本事供她,而且老二老三读书也好,要不我们每天多做几板豆腐,我送去其他镇卖卖,多攒几年钱,再让她们姐妹去读书…….” 黄海燕刚想点头说好,又反应了过来,过几年刘青都高中毕业了,去读个屁。 黄海燕急得一瞪眼,正想发火,可是想到丈夫说的这些话,浑身没力气。 没错,孩子读书得花多少钱呀,可不是她这个家庭能供的。 夫妻俩相顾无言的时候,刘青打开门进来了。 她刚才看到从外婆家带回来的那些鱼肉,想进去问妈妈,要怎么处理,听到妈妈说让她去市区读书,不由地一阵欢喜。 可是后来又听到爸爸,她一急,就推门进来了。 刘青这几天也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为什么向东和向梅可以去市区读书,她就不行? 两次到崇仁里,她可是发现了,外公对她们不错,外婆却很冷淡,但是二舅母和表姐,对她们几个很不错。 “爸,妈,我想去市里读书,我表姐也说过,市里老师水平高,同学也互相监督学习,不象我们班的同学,只顾着玩。” 黄海燕一听内心一阵心酸,这年纪的孩子谁不想玩呀,可是刘青却从没有玩的时间,她们夫妻一个打工,一个卖豆腐,回家还有田地一大摊事呢,家里的事都是刘青带着两个妹妹做的,做饭洗衣服拖地板,还得带四万。 学校在十公里地外的镇上,每天走路需要花费四五个小时两地来回,村里的人家都用电动车接送孩子,唯独刘青一个人踩着自行车来往。 从村里往镇上很多下坡路,倒是省事,可是回家时上坡路都得下来走,孩子读完书肚子饿得很,还得走回来,回来后还得带着妹妹做饭喂鸡养猪。 村里的很多孩子都吃不了这个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唯独自己的孩子坚持下来。 第474章 现状 “青儿,我们家……”黄海燕一脸的愁苦,刚才在丈夫面前说的话不敢再说出来。 她不是刘青这样年纪的孩子,有理想会幻想。 “爸,妈,我知道我们家穷,可我们老师说过,如果我能考个好成成绩,市里的中学就能给奖学金,还有这长命锁,我就不戴了,妈,你把它换钱吧,我拿去交学费,等我以后有了钱,我买更大的,还给我表姐。” 刘烨叹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抽了一根点上,这女儿从小就有主意,又会读书,他也明白,要是她能有出息,以后也能多拉扯一下弟弟妹妹,可是去读三年真不是一笑小数目,这钱要从哪里出? 刘青知道父亲的担忧,仰着头看着爸爸,“爸,你别担心,我到了市里,不用花时间在路上,剩下的时间我可以做零工,这样一来,我也不需要花很多钱,” 刘烨气笑了,“城里不能用童工的,你能干什么?” 刘青急冲冲地跑到自己房里,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拿回来倒在桌上,刘烨和黄海燕定睛一看,桌上是一堆钞票,皱巴巴地团在一起,有十元的,有五十元的,也有一百元的,还有五元的,两个人伸手整理好点了一下,也有六百七十八元了。 “这孩子,你哪拿了这么多钱?”黄海燕吓坏了。 “妈,这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这是我劳动所得的。”刘青到崇仁里,知道黄向兰是从省城转学到市里,就经常问她学校的事。 听说她班里的同学很有钱,下课后只顾玩手机,吃饭都雇人送,刘青就琢磨开了,她腿脚利落,每天跑十公里都不带喘的,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优势赚钱。 听说自家闺女天天帮同学跑腿,黄海燕心抽疼抽疼的,女儿是没投上好胎呀,一天走那么远的路,还得帮同学跑腿。 听她说一趟只有2元,这些钱,得跑多少路呀。 “妈,你别担心,我可是听向兰说了,城里同学有钱,给得多,至少五元十元的,到时你们也不用拿钱给我,我能养活自己,要是有存点钱,就给刘红,到时也高中毕业了,能多赚一些钱。” 刘青担心爸妈不同意,赶紧把话说出来,她自己要是能去市里读书,也不会让妹妹留在这里。 刘红在旁边听到自己也能去市里读书,高兴得乐不拢嘴,“妈,我那个金锁也不带,卖了给我姐上学用。” 刘烨望着懂事的女儿们,懊悔地拍了一下头,穷人家的孩子糟罪呀,都是他这个当爸爸的无能呀。 一声大嗓门适时响起,“呦,四万,你们这是打哪回来?哪里掏来这么多剩菜剩饭,带回来喂猪吗?” 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苏秀梅,黄海燕皱着眉头走出房间,不冷不热地招呼妯娌,“你这打哪回来?我们回娘家刚回来,我正要吩咐刘青她们给你们一家送一些我家嫂子让我带回来的糕点和菜肴呢,没想到你看不上,也好,这几天没做豆腐,我正愁没豆渣喂猪呢。” 刘烨好笑地瞟了自家媳妇一眼,自从和娘家恢复来往,妻子也不象以往那个鹌鹑样,被人说了也敢回嘴了,“我昨天回来就去市场上拉了几麻袋糠了,有得喂猪了。” 又转过头看着弟媳妇一眼,“那些东西是她家几个嫂子昨天新做的,专门给两个小姑子带回来,我家孩子多,她嫂子就多给一些,你要是不嫌弃简陋,带着回去给孩子吃,那边还有一些鸡卷炸物,你带回去给我弟晚上下个酒,哦,刘青,屋子里有一箱葡萄酒和几瓶茅台,你进去拿四个袋子,一个袋子装两瓶葡萄酒和一瓶茅台给四个叔伯送去。” 苏秀梅闻言一愣,三嫂娘家这是发达了呀,就一个寿礼顺回这么多东西,而且都是好东西,自家是要呢还是要呢。 这一要呀,刚才还说喂猪呢,这自己一家岂不是成了猪了?可要是不要,这么好的东西凭什么不要呀? 苏秀梅不高兴地进屋巡视了半响,还在黄海燕夫妻的眼皮底下用无名指和小指搅了搅她们带回来的袋子。 里面其实剩下没多少东西,大头都在厅里的八仙桌上摆着,一眼就看清了。 “你带那么多豆腐过去,你娘家就送这一点回礼呀?”苏秀梅啧了半天,话里是埋汰,可是嘴上那啧还是有点嫉妒的味道。 “不止,我小侄女,就是那个刚结婚的,当律师的,元宵节我们去白水州急,她来不及准备,给她们一个人一条金链子,还有长命锁,刘蓝,你去拿过来给你们四婶看看,桌上那红包也拿过来,让你爸带去银行存着。” 黄海燕忍不住得瑟地显摆,“我那个小侄女,可厉害呢,还上过电视台,我那小侄女的丈夫,在白水州市区内,有一栋别墅,还自己开了一间律师事务所,我那个侄女婿,出过洋的……” “这么厉害呀。”苏秀梅暗暗撇了撇嘴,“可惜是女人,嫁出去是别人家的。” 黄海燕正想说自己的小侄女才不是别人家的,却被刘烨拉了拉衣袖,黄海燕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把这事揭过,“你今天去哪怎么也这么晚才回来?” 她可没闲功夫听她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漫不着边地开始碎碎念着村里闲话,她手上还有好多事得做呢。 “你和四弟妹坐着,我去泡豆子煮猪食。”刘烨果断地站起来。 “别,我是有事要问你,我大哥给刘荷找了关系,要让她去县一中读书,我就想呀,刘荷和刘青是姐妹,就让我大哥帮忙跑一下,那边中学的校长承诺,只要分数到了就给录取,只要嘛,得交三万元……” 苏秀梅眯着眼,反复地推敲自己这一番是否有漏洞,她大哥是帮刘荷找关系没错,刘荷的成绩不好,窝在镇上中学也不学好,还学人家谈恋爱,只是刘荷现在能进去倒是没错,可要多交三万元,她就把刘青给算计上了。 刘青会读书,又勤快,一起去的话还能照顾刘荷,怎么算怎么合算,知道消息后她顾不得吃午饭,就跑了回来。 谁知道回来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三大伯一家慢悠悠地回来,三大伯还是骑着黑太子,黄海燕却是坐小汽车回来的。 她不想让黄海燕知道她先回来,又出去晃了半天,假装才到。 第475章 探望 苏秀梅说完话目不转睛地盯着黄海燕,她可是知道这个妯娌对孩子上学的上心程度,她就不相信了,能让孩子去县里读书,黄海燕就不动心。 她本以为黄海燕一听孩子能上县一中,肯定都把自己菩萨拜了,可是没想到两个人坐着根本不吭声。 这是高兴得傻了吧? 刘青成绩好,老师虽然舍不得,却也详细和她说过去县一中甚至到市里中学读书的条件,一听四婶说了顿时乐了,四婶这里把她爸妈当傻子呀。 “四婶,我要是能考上县一中,除了学费一分数都不用出,要是能考高分数,学校指不定还会给我奖学金呢,那种要交三万元赞助的,都是成绩不好的。” 还好自己不是那些傻不拉几的,要不然爸妈真被哄了三万元还得感激她。 没文化真可怕呀。 黄海燕一听气得直咬牙,这个妯娌真是把她当傻子,枉刘烨刚才还让孩子给她家送酒送菜呢,连自己侄女都坑的人,也怕村里人戳她脊梁骨。 “是吗?那肯定是我听岔了,那三万元应该是刘荷要交的,不过刘青呀,你就算考上了,也不一定能进实验班,我大哥可是说了…….” 刘青嘴角不屑地往上撇,自家四婶这可是吃一百个豆子都不嫌腥的人,一直不余其力地忽悠她去读县一中,如果真的为她好,她头摘下来给她当垫子踩。 刘荷是什么人她不知道?从小到大,不用走近就知道她吹的是哪股风,懒又馋,打扮得和小太妹一样,偏偏又眼皮子浅,十七岁了被人一件地摊货就能哄骗的主。 她要是跟着她去住宿,得倒八辈子霉吧,还得感激她四婶? 做梦! “四婶,您就别忙乎了,我表姐可是说过,让我报考市五中。” “市五中?,你做梦去吧,别以为你成绩好,就你那成绩到市里可不够看,能上县一中已经是我们刘家祖宗显灵了。” “考不上没关系,我小侄女有门路,大不了象你们这样,拿点钱买个名额。” 黄海燕说完也不管苏秀梅脸色有多少难看,她脚步轻盈地出了屋子拿着镰刀去田里割地瓜藤喂猪。 再怎么也得让孩子去市里读书,哪怕要读小侄女,要卖那几头大猪。 要不然这孩子这辈子就象她一样成了烂泥任由人家踩踏磋磨。 苏秀梅只觉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口,这话她听着耳熟,刚才她就是这么说的。 她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冷笑而去,得,白瞎了半天功夫。 刘烨望着外面几乎白光的太阳,赶紧抓过墙壁上的草帽,抄起镰刀,跟了出去。 这个天中午实在不适合干活,前些日子,隔壁村就有一个老太太在给地瓜地浇水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送走刘烨和吕律师,黄一曦和商洛宇也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回白水州,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先去一趟吴美丽家里。 吴美丽的弟媳昨天刚生下儿子,吴美丽也没做声,她今天才从俞美清口中听到。 还好她去逛金店的时候,看到几个长命锁很漂亮,想到四万和刘蓝她们几个孩子,就顺手买了七八个,这次全带过来了,本想遇到亲戚朋友有孩子出生省得临时再买礼物,没想到马上用到了。 吴美丽的娘家就是黄一曦老厝,那老厝很大,原来零零落落有十几户人家,现在除了吴美丽一家,都搬到马路边了。 崇仁里住在一起一般都是同一祖宗传下来的,象吴美丽和黄一曦家这种情况,很少。 据俞美清说,当时祖宗人少,建的房子多,吴美丽的祖宗又忠心,就安排他们住在副厝里。 其实老房子都是黄家的。 还好这地方不值钱,不然说不定又有一场官司要打。 从吴美丽家屋角开满番石榴花的番石榴树的小径转过,就是吴美丽家的大门,这栋房子墙壁下面是青石头,上面是红砖黑瓦,历史悠久。 里面都铺着尺二的红砖,至今越擦越亮,据说吴美丽的弟弟结婚时,只是从里到外粉刷过,其他地方都不用修缮,近两百平方的三落副厝的结构看起大气,丝毫不显得寒酸。 吴美丽她们通向主屋的门一直关闭着,里面据说长了野草和青苔,黄一曦也没有进去再看的念头。 她在这老宅居住没多久,还不懂事的时候已经搬过去黄志新建的山下房子了,说起来她们已经建了两次新房,吴美丽家到现在还守着这老宅。 吴美丽现在经济并不差,就算夫妻俩不出去赚钱,也能守着房子租金过好生活,吴美丽的父母曾经动过让吴美丽回家建一栋房子的念头,可是吴美丽并不配合。 “我童年所有的苦难都是他给的,我凭什么白白让他们占便宜?” 黄一曦还记得吴美丽说这话整张脸都扭曲,狰狞的样子,她咬牙切齿地说,“我父亲一直说有一个儿子能给他传宗接代,光宗耀祖,我的母亲也一直认为她没有儿子才不能直起腰来,既然他们都有了儿子,就让那个儿子去给他们光宗耀祖顶门户,都求仁得仁了,还指望我这个泼出去的水干什么?” 吴美丽当时也是这样公开对她父母说的,当时她父亲气得抡起拳头来,不过不敢打下去。 吴美丽过后曾对黄一曦和于秋说,“如果他那时打下来,我就和他断了父女的情份,生死不再往来,我可不是一曦你和你妈,都那样了还任你们黄家人予取予求。” 那次吵架后吴美丽有一阶段很少回来,可是吴美丽的父亲生病了,她虽然没回来照顾,但钱都是她出的,从那以后,她回来老家也大包小包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要给父母吃好穿好,就得多给一些,不然好东西只怕落不到她父母嘴里。 越宠爱的孩子越没出息越忤逆,越不疼爱的孩子越孝顺,可怜天下那颗倾斜的父母心呀。 吴美丽的父亲乐呵呵地蹲在大门口,对着每一个过路的人炫耀他的第一个孙子,她的妈妈则在厨房煮月子餐。 第476章 散房 看到黄一曦两个人进来,坐在大厅里和弟弟说话的吴美丽迎了出来,“你们还特意来,都不用这么麻烦,爸,弟弟,这是一曦的老公商律师,商律师在白水州可是知名人物……” 黄一曦默默地擦了擦冷汗,还好刚才她没有让商洛宇独自在家里整理行李,不然吴美丽该失望了。 “麻烦什么呀,顺路,你弟媳和孩子呢?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吴美丽笑呵呵地说,“什么出院呀,都来不及送医院就生了,我昨天早上去你家的时候,还没发动,回来到半路,就听到生了,来来来,坐坐,都不用特意来。” “这是好事呀,你没听说过吗?长得帅,生得快!”黄一曦和商洛宇坐下,和吴美丽家人聊了两句,又恭喜几句,才让吴美丽陪她进了她弟媳的房间。 “要不,你还是别进去散房了。”吴美丽迟疑地拉住黄一曦的手,偷偷在她耳边说。 按老人家的说法,刚生了孩子的房间有那种晦气,要满月才会没有,所以这期间,外男不进去,新婚的女子不进去,怀孕的女人更不能进去。 白水州人迷信,有些人明明是在医院生孩子,回到家做月子的房间别人也不走进去,何况她弟媳还是在家里生孩子的。 结婚四个月内也是新婚期间,而且说不定黄一曦此时肚子已经有货了。 吴美丽也是黄一曦到了家里才想起这缘故,紧张地拉住黄一曦的衣袖。 黄一曦一愣,一下子想不起来吴美丽说的散房是什么,过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白水州说产房不叫产房,而是叫散房,是什么原因黄一曦也不清楚,不过前几年林舒芳更年期症状明显,大伯母说绝经不说绝经,而是说断散。 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避讳。 黄一曦看着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吴美丽弟媳,也对她笑了笑,跨了进门。 这时别说黄一曦没忌讳,就是有忌讳走到这里也只能硬着头皮进来,不然等下不知道吴美丽又得和她那个弟媳妇吵几回。 房间里有一股未散尽的血腥味,还有奶香的味道混合着,不太好闻,黄一曦摆手不让躺在床上的吴美丽的弟媳爬起来。 “这是给宝宝的。”黄一曦刚进门就把长命锁递给她,又去看婴儿床上的宝宝。 刚出生一天的婴儿,脸上胎渍还没脱去,皮肤倒不皱,就是红通通的上面有点黄渍,看起来有些丑。 不过就算这样,也能看出宝宝长得很壮。 “谢谢你。”吴美丽的弟媳李婷芳见长命锁沉甸甸的,知道她花了不少钱,就有些感动。 “你客气了。”黄一曦笑着回应。“宝宝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出生时有多重?” “十斤。”说起这个,李婷芳就有些得意。“怀孕的时候肚子很大,大家都说不好生,意外的是,居然很顺利地生下来了。” 当时肚子大得这么厉害,谁都以为生产会很困难,就连她自己也做好了痛上一天一夜的甚至剖腹产的准备。 谁知道昨天肚子疼没多久,就很快生了出来,“和拉屎感觉差不多,我还想去厕所呢,要不是我老公心疼我,说要拿桶给我,说不定就生在厕所了。” 李婷芳一脸的得意,只是话语让人听了一言难尽。 “那是宝宝心疼你吧!所以没有让你吃苦。”黄一曦开了句玩笑。 农村有一种说法:认为孩子分为两种,一种是来报恩的,一种是来讨债的。 前者孩子比较懂事乖巧,很少让妈妈操心。 后者则十分难伺候,简直要人半条命。 出生时也一样,前者非常顺利,刚感觉要生,头就出来了,就象她弟媳形容的那样。 而后者则每天都有着疼痛感,然而胎儿就是不愿意出来,然后各种折腾,没要妈妈一条命已经算仁慈了。 “都这样说!”李婷芳明白黄一曦的意思,得意地笑着回答道,“孩子很乖的,只要给他喂了奶,就乖乖睡着,不哭不闹。” 孩子生产顺利,就有人悄悄说过,这个孩子是来报恩的,所以这么懂事,没有让妈妈吃苦。 这样一来,更加证实了这个说法。 “好好抚养好好栽培,你就等着享福吧。”黄一曦顺着她的想法说。 “我也这么想。”李婷芳看了看儿子,目光有闪动着母性的光辉。 “听我大姑子说,你们在一起也好久了吧,赶紧生一个吧,看看我家小子这模样,该羡慕了吧。”李婷芳熟练地把儿子抱起,也不管黄一曦就在身边,大咧咧地掀起衣服。 还好商洛宇自觉,没跟进房来。 黄一曦苦笑,她和商洛宇真正在一起也才两个多月时间,就有人催生了,不过她也没有更正的想法,这种事,说多了人家也不一定相信。 不过嘴上还是配合,微笑地说,“是呀,可羡慕坏了。” 李婷芳把话当真,看了一下黄一眼,“据说抱男孩子生男孩子,可惜孩子刚出生,头是软的,你应该不会抱,等以后孩子大了一点,你要是没消息,就过来抱抱。” 李婷芳刚才摸过长命锁,知道是实心的挺重的,心里很满意,原想让黄一曦抱抱沾下喜气,可又一想,倒不如先提一提,让黄一曦着急点,等下次黄一曦再来,怎么也不会好意思空手不是。 黄一曦暗笑,她虽然是独生女,可是堂侄儿侄女那么多,怎么不会抱,要抱她还不如抱黄向西和四万。 黄一曦和李婷芳也只是见过几面,说了几句就走出来,和她家人告辞,吴美丽的妈妈捧着两碗鸡蛋红枣汤出来,黄一曦和商洛宇更是落荒而逃。 “都说你不要拿金子过来,瞧把她脸大的。” 出门时吴美丽用力地拍了一下大门,恨恨地说。 “小姑奶奶,我拿过来,她也知道是看在你脸上呀,不然谁认识她。”黄一曦象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 “她脸那么大,哪懂得是不是看在我面上,入门后就霸道得很,现在生个带把的,全家更得捧着,你没看我爸,比他儿子儿媳妇还高兴,都有点番癲了,和范进中举没什么两样,我爸也搞笑,当年没生儿子,如丧考妣,生了儿子,老师也当不成了,家里比屋外还穷,这么多年过去了,又生孙子,还是老样子。”吴美丽跟在后面,酸溜溜地说。 清朝灭亡这么多年了,都二十一世纪了,生儿生女差别还是那么大。 黄一曦笑了笑,不要说二十一世纪,说不定到三十世纪,重男轻女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第477章 谣言 吴美丽越说越来气,顺手折了一根树枝往树上抽,“有本事别指望我呀,我爸昨天还旧事重提,让我回来建一栋房子给我弟,想得美,他不是生儿子生孙子就十全十美吗?还指望我这个泼出去的水把别人家的水缸扛回来呀。” 黄一曦叹气,吴美丽的父亲重男轻女,当初养着吴美丽姐妹两个,比养狗养猫好不到哪去,现在还指望吴美丽回来帮衬娘家,难怪吴美丽气不过。 “其实都是穷闹的,有钱的就不会计较那么多了,你看我们家原来不也是如此。”黄一曦劝吴美丽看开点。 吴美丽恨恨地惋了黄一曦一眼,“我可不象你和阿姨,任凭你家剥削都甘之若怡,我让他们老有所食,死有其棺,就是我最大的孝顺了。” “你换个角度想想,要是你拉扯一把你弟弟,你弟弟有钱了,也就不这么计较了,到时也不用你大包小包往家里拿了。” 授之予鱼不如授之予渔,道理大家都懂。 吴美丽的弟弟要是有钱了,就不会一直算计她们夫妻了。 “拉倒吧,人心牛肚,欲壑难填,我弟媳妇和你三婶都是同一货色,哪怕她口袋里一百万,她还是看到别人家的五十万不放,再说我干么便宜他们,他们要是有钱了我爸更认为他没错了。” 孝顺父母应当应份,可也就给点钱一年三节送点礼的情份,她不好记恨父母,还能不记恨弟弟? 吴美丽不屑地甩甩头,这辈子,她不踩她那个弟弟和弟媳妇一脚已经算亲人了,还指望她拉扯她们一把。 不过她不想让黄一曦和商洛宇误会她心狠,她这辈子也就黄一曦一个好姐妹,她和张亚星能有今天,黄一曦和商洛宇帮了很大的忙,而且人家施恩还不忘回报。 “你不知道,我昨天和我弟媳说,孩子刚巧和阿姨同一天生日,我也没什么意思,就是顺嘴说说,可是我弟媳和我爸马上说,他们那个孩子八字非常好,和阿姨不一样,而且男女就是同一个时刻出生,命都会不一样。” 吴美丽说到这,眼睛都红了,“狗屁不一样,我妈去年住院,我弟和我弟媳妇一分钱也不拿出来,住院花的钱都是我出的,我心想我出了钱,他们也应该去医院看护吧,结果他们就只去一次,还是坐在那象大爷一样,和邻床的人聊天吃东西,回来时还把大家送的补品全拿走,我妈住院那些天,我弟弟和弟媳都不理,要不是我大姐厚道看着,吃和用还有侍候,都是女儿在干,我妈没死都发臭了,她和我爸还说生儿子好,不给钱不侍候,这就叫好?别人脑袋进水,他们的脑袋是进屎吧。” 黄一曦有点后悔为了给吴美丽面子,把那条最贵最生的长命锁留给她弟媳了,本想说两句重话,想想也没意思,“那是,这世界同一时刻出生的那么多孩子,命运肯定不一样,就是双胞胎,命也不可能一样的。” 吴美丽还没发现自己失言,依旧在纠缠这些事,“是真没意思,也不看看,整个村子,我们家没建新房子,还是这两间破瓦房,还想传宗接代,以为家里有皇位等继承呢,话说商大律师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子呢?” 商洛宇没想到吴美丽竟然把矛头指向他,看来再理智的女人都有不可理谕的地方,他看着黄一曦,温和地说,“我无所谓,一曦想生不想生都行,在我看来,孩子是赠品,生男生女我都无所谓,生个儿子,我们父子两个人保护他妈一个人,生女儿,我一个人保护她们娘俩,哪怕一曦生个蛋呀,我都宝贝得很。” 要说人家就是情商高,这话比表白还动人,说得吴美丽酸溜溜的,“一曦要是生个蛋呀,要么你不是人,要么她……” 黄一曦可不想看到他们火花四溅,主动问吴美丽,“我们下午要回白水州一趟,你要不要跟着走?” “我倒是想走,可是这样走——合适吗?等下我走了,又说我见得他们好,我们村里人还不把我给生吞了,不过就算我留下来,只怕也没人领情。” 吴美丽恨恨地说,顺手又折了一枝番石榴枝,扯着上面的花朵。 黄一曦这下子也觉得她最好不要回来,她就站这一会儿,辣手催死好几根番石榴枝了,人家开得好好的,哪惹到她了。 城门失火,池鱼遭殃呀,可怜的番石榴树,一场无妄之灾呀。 “这倒也是,你就算不侍候她也得多留几天,免得村里人说闲话,不过也不差这两天,过几天我们就会回来扫墓了,要我说你也干脆留在这里等清明节过后再走,哪怕你留在这里天天不干活啃瓜子,也能堵上村里人的嘴。”黄一曦笑着安慰她。 “没错,是这个道理,我就坐在大厅里和人聊天,说漂亮话谁不会,也不去厨房惹人厌烦,要不然我怕人家以为我偷吃,就算鸡块都在,都认为汤被我喝了。” 吴美丽一听,冷笑地说,语气地透露出对她那个弟媳深深的怨念。 黄一曦劝道,“你也别想那么多,想吃自己又不是没钱,每天找村里的邻居买一只土鸡,你盛一大碗补补,剩下的给你弟媳妇,就连你爸妈都能喝点汤,你吃得高兴,大家也说你这个大姑子大方。” 吴美丽不耐烦地挥挥手,“她想得美,我自己不吃她也别想吃,我才不象你这么傻,以为让人占便宜了人家就感激你,我可是听邻居说,你三婶四处和人讲,这是你妈寿宴都是她一手操办的,要不是看在她那个死去的二伯面子上,她才不给你妈做寿宴呢,累死还没一声感激。” 黄一曦气得浑身发抖,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去跟谁说的?” “跟谁说的,全村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早上村东头的清婶突然没了,她儿子叫你三叔去主厨,你三婶也不管人家正在丧事,得意得很,说了这些话。” 吴美丽知道黄一曦母女就算回到村里,也很少和邻居八卦,便得意地说,“不过你也不过担心,我刚才从清婶家出来,碰到你爷爷正要去她家,我就特意拉着你爷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里面帮忙的人议论的话,你爷爷可是听得差不多,说不定,现在你家就起风了。” 要说吴美丽也蔫坏蔫坏的,她倒是不说闲话,但该听的人都听到了。 第478章 生气 黄一曦一听,吓一大跳,“我得回家去看看我爷爷,免得气坏了。” 吴美丽斜着睨黄一曦一眼,“就你孝顺,你家人那么多,能让你爷爷出事?要我说呀,你还是等下再回家,省得被台风尾扫到。” 黄一曦恍然大悟,“这就是你拉着我东扯西扯的原因?” 吴美丽咧着嘴咯咯大笑,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你就没瞧见商洛宇早就蹲在田埂上研究那一垄白萝卜了。 吴美丽说得没错,黄家此时正有一场风波,黄志新听到后也不进门,转身往外走,边走边打电话给黄一闪,让他把他妈带回家。 李玉珍刚进门,从壶里倒一杯五根草凉茶还没入口,看到黄志新沉着脸从厨房转了出来,就笑着问黄志新,“爸,你那么急找我干什么,我可忙着呢,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清婶家什么都没准备,今天中午就要了十桌菜。” 黄志新手里正拿着装花生的畚箕,闻言一扔在桌上,“是呀,忙得你二嫂的寿宴都没空做,还得求你还肯帮忙是吧。” 李玉珍一听吓一跳,“爸,你听谁说的,哪里这一回事呀,谁这么乱嚼舌根。” 别人不清楚,这是可是她鼓动婆婆做的,当时为了促成这件事,她还特意让婆婆找了公公帮忙。 “听谁说的?”黄志新用力地捶打着桌子,“听你在清婶家里和那些三姑六婆说的,你不是说你是看在死去的二伯面上,才肯帮忙吗?既然你是帮忙的,那些钱就拿出来吧。” “凭什么!” 李玉珍急着说道,“那些钱又不是给我的,是买菜的,凭啥我得拿出来呀,我和海田都贴工了还得贴钱呀。” 黄志新因为愤怒声音也在抖,“贴工,你要不要脸,一桌钱算2000元,都比酒店贵了,你算了2800元,还贴工,我现在很累,不想说这些没用的,老三媳妇,你要是想留在黄家就把钱拿出来。” 李玉珍气得眼泪都掉下来,“爸,凭啥呀,我在黄家一辈子,服侍翁姑,谦让恭温。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养儿育女,诲训成人。操持家务,百事殷勤。宜家宜室,德淑品顺。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吧。” 李玉珍一番唱念俱打,众人没感动反而都笑了,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李玉珍没读过几册书,怎么会说这么文艺的词,再一听,这不是葬礼上的悼词吗? 也不怪李玉珍,她帮厨多了,一直认为能在葬礼上念的都是女人最光荣的一生赞词,听多了,也就记熟了,此时想表扬自己,就顺嘴了。 众人一笑,严肃的气氛就冲淡了,黄志新想骂的话也忘记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不过他也知道,要指望李玉珍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还不如指望天上下红雨,所以他也再纠结,只能反复嘱咐她们母子,“水库承包的事,要是一曦和小宇没主动提起,你们就当没发生过不能再说,听到了没有?” 黄一闪吃惊地望着爷爷,“为什么?” 他还指望这个项目赚钱呢。 黄志新怒视李玉珍,没好声气地说,“还不是你妈,大大小小都要算计人家,还在村里人面前乱说,你们以为一曦是傻瓜,听到不会在意吗?” 李玉珍看着众人一致谴责的目光,有点心虚,她眼珠子乱转,“我乱说什么了?爸,我怎么是乱说了,我那样说没错呀,我说清婶要是早一天过世,那我和一闪他爸肯定没空去帮忙没错呀,怎么说也是我二嫂一闪他二伯母的大生日不是。” 李玉珍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爸,我今天可要问个清楚,我紧着自己人还有错啦?难道你们要我们夫妻扔下自己家这摊事去帮清婶呀,这种没良心的事我可干不来…….” 这颠倒事非的功力太高深了,众人傻都眼了。 许久,黄志新一拍桌子,“好好好,你口舌莲花,白的能说成黑的,我倒要看看,你有没那个本事死的说成活的,我今天就放话了,你要是不承认错误的话,往来什么事都不要去找她们三个人帮忙了。” 说完厌恶地看着李玉珍一眼,愤愤地走出家门。 众人都没发现,二楼林舒芳一闪而过的身影。 出了小道,黄一曦上了车,准备回家,看到黄志新蹲在车边的一棵树下抽着烟。 “爷爷,你进去了,过两天我就回来了。”黄一曦想了想,跳下车,快步地走到黄志新的面前。 这几天一忙,她和爷爷都没怎么空,话都没聊上几句。 “早点回来。”黄志新站直了身子,拿出叼在嘴里的过滤烟嘴,脸部一片松驰,双眼发亮地说。 “好,回来后给你买咸奶油蛋糕。” 也是吃蛋糕的时候,黄志新无意中说起几十年前吃过的咸奶油蛋糕,很久没吃了,还有点怀念。 “这…..会很麻烦吧?听说西饼店里都没有。”黄志新叹息一声。 “没事,我去订做一个。” 黄一曦极其上道地说,白水州现在有那种私人订制蛋糕服务,只要钱足够,这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好呀,好呀,嘿嘿!不过…….还是算了吧,也就一口吃的,还得让你东跑西跑。” 黄志新咬咬牙,还是强迫着自己理智来战胜口腹之欲。 真没出息,老了老了,竟然馋了。 “没关系的爷爷,一点小事而已,你回去吧,这里风大。”黄一曦笑着说。 “小宇你等一下,我去菜地里摘点西红柿和茄子让你们带回去。” 一想到过两天就能吃到咸奶油蛋糕,黄志新的心热乎乎的。 “不用了吧,过两天就回来了。”黄一曦拒绝。 白水州自家也有菜园,没必要再带回去。 “让你带着就带着,那些西红柿挂的果特红特甜,比你们种的好吃多了。” “我陪你去吧。”知道拒绝不了,也没差这一点时间,黄一曦扶着黄志新走过去。 两个人在菜园里折腾了小一会儿,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黄一曦又把摘下来的蔬菜分开装在两个袋子里,多的那一袋准备让爷爷带回家。 “一曦,一闪的事,你愿意就帮,不愿意就拒绝,不用什么负担。” 黄志新蹲在旁边的小水沟洗一下手,突然对黄一曦说。 他不敢对上孙女的眼睛,孙女的眼睛太透太亮,对上了仿佛自己的心思都被看透。 第479章 伤心 老二在的时候,他总是安慰自己,都是兄弟,老二能干,让他帮帮老大和老三没什么错。 可是老二走后,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三,没有一个人对她们母女伸手援手,该拿的东西却一样也不少。 现在孙女有本事,又找了一个厉害的男人,老三夫妻又开始算计开了。 他无法心安理得地看着,可又希望,孙女福大量大,能扯四小子一闪一把。 说来也奇怪,尽管他没有妻子那样重男轻女,可是除了四小子,其他三个孙子也算是优秀,但是不管是他还是老三夫妻,还有四小子,都没有想过让他们三个小子帮忙。 老大走仕途没钱,老二那样子不会拿出钱,老三清高别和他谈钱。 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吧。 黄志新知道自己矛盾心理,却又无法做出改变,干脆把选择权交给孙女。 黄一曦笑了一下,她何尝不明白爷爷的想法。 要不要帮黄一闪,她也不确定,过一阶段再说吧。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黄一曦把大的袋子交给黄志新,制止他要再递给她的动作, 走到车旁,才发现林舒芳提着大包走过来,她觉得有点奇怪,两天前妈妈还说这次回去等清明节过后才回去,没想到又变了。 “爸,我还是跟她们回去了,我想了想,往常清明节都是在白水州孝敬一曦他爸的,我怕她爸不习惯,所以还是先回去吧。” 林舒芳抬头看了一眼黄志新,解释道。 她没说她在楼上全听到了,心里很不得劲。 黄志新不敢看二儿媳,低沉地说,“行,海山也习惯你做的饭菜。” “小姨她们呢?”黄一曦觉得有点奇怪,她和妈妈说要先回去的时候,妈妈可是说要陪小姨在老家住几天的。 “她们去你三姨丈的老家,过两天才会回来。” 一听这话,黄一曦也不觉得奇怪,把东西放进后备箱。 车子上了高速,黄一曦看着妈妈,“妈,你怎么有点不太高兴?是发生什么事吗?” “这次做寿你给你三婶多少钱?”林舒芳没有回答她的话,居然直接这样问出口。 这还是林舒芳第一次问黄一曦给三婶多少钱,黄一曦愣了一下。 “28000元。”黄一曦本来也会找个机会告诉妈妈。 “这么多?”林舒芳顿时被被噎住了,一桌竟然要2800元,李玉珍这是抢钱呀。 这么一来,28000元,加上礼包那些零零碎碎的费用,还有那个手镯,这个生日岂不是要十五六万。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乱花钱。”林舒芳气得用力地拍了黄一曦的手背一下,没注意看后视镜的商洛宇神情一沉。 比起钱,商洛宇更心疼黄一曦挨的那一下。 丈母娘打妻子,怎么办?在线求教,急。 “妈,你多久没过生日了,想这些干什么,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别嬉皮笑脸,赚钱容易呀,不用弯腰呀!” 林舒芳气得又拍黄一曦两下。 商洛宇疼得踩了一下刹车。 “这点钱算什么呀,你没听我三婶说过,她去给一家做生日的帮厨,那家人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一个生日要花上百万。”黄一曦赶紧安慰。 “你三婶你三婶,你知不知道,你三婶把我们当摇钱树的二傻子?”林舒芳气得大嚷,刚才在老家,她不好意思说,可心里实在不得劲。 要不她也不会收拾衣服回家了。 “难得我妈终于明白了,我可要念阿弥陀佛了。” 黄一曦搞怪地合掌,这还是妈妈第一次说李玉珍的坏话呢。 “是呀,我把她当一家人,她就只想着算计我,这次就算了,一曦,小宇一闪要承包水库的事你可千万别掺合,你拿再多的钱,你三婶都会以为是她应该得的,到时要是赚钱了,是不可能分给你的。” 林舒芳郑重地对黄一曦说。 “妈,你怎么会有那么高的觉悟?”黄一曦觉得有点奇怪。 林舒芳长叹一口气,把她刚才听到公公和李玉珍等人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黄一曦这才知道刚才爷爷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缘故。 黄一曦倒不怕黄一闪不分给她,她和黄一闪要合资的话,也得签协议分成,再说了,律师最擅长的,不是帮人讨债吗,自己的债还怕讨不回来? 只是听到妈妈说三婶说的那些话,黄一曦也很不舒服,“妈,你不用担心,我们再考虑考虑。” 她不介意三婶的算计,如果她不愿意,三婶不可能算计到她。 她介意的是三婶让爷爷为难,让妈妈伤心。 黄一曦知道自己的女儿主意大得很,她刚才很生气,出门时也没和婆婆告别,现在回想一下,李玉珍虽然讨厌,但她占的一直是小便宜,就象这一次,不请她做寿宴也得请别人。 钱可能会少一些,但食材也不一定这么好。 而且李玉珍虽然讨厌,但是一闪是好小伙子,还有黄向梅黄向菊黄向西,都是好孩子,想到这她的怒火又熄了,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想到这里她又看开了,抛开此事,说起她答应林明芳的那件事,“小宇,月华说想跟你学习,去你的律师事务所当助理。” 商洛宇没想到李月华被他拒绝后还不死心,又找上丈母娘,低下头,掩住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不悦“妈,我和李月华曾经说过,她想到我的律师事务所,得先通过法律资格考试。” 这还是商洛宇第一次拒绝林舒芳的请求,林舒芳咬住嘴唇,有点难堪,“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吗?小宇,你们律师事务所每年不也招助理吗?她们有些不是刚毕业也没通过法律资格考试吗?” 商洛宇叹了口气:“要是能帮我还能不帮?妈妈你想想,李月华读的法律是英美法系,要考法律资格考试还得重新学国内法律,而且她长期在香江生活,现在的水平连大一新生都不一定比得上,您认为她几年后才能考过?” 林舒芳急的要哭出来,“那怎么办?她要是不留下来,你小姨他们只能移民了,以后我们姐妹天涯各一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一次?” 妙书屋 第480章 桃花 “妈,你别急。” 黄一曦赶紧递一张面巾纸给林舒芳,“洛宇说得也没错,你想想,在我们这里,律师事务所的助理一个月就1500元左右,月华要是一直没考过,几年以后,你以为小姨和小姨父不会怪罪我们?你倒不如和小姨说个明白,让她自己选择,如果月华实在想留在白水州,我建议最好先不用上班,集中精神把考试通过再说。” 林舒芳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你说的对,那一点钱你表妹肯定没看在眼里,她那么聪明,说不定专心读一两年就通过了。” 黄一曦微微一笑,她可没有妈妈那么乐观,据她这几天所观察,李月华可不是能静下心来学习的人。 “还有一件事。”林舒芳有点扭扭捏捏,此时她终于想起她现在所住的地方,还是商洛宇,也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冲口而出答应妹妹的。 好象是妹妹在说大伯家里有她和一曦长期的房间的时候? “什么事?”黄一曦有点好奇。 “你小姨她们要是留在白水州,要住在哪里?” 黄一曦无语,这不是小姨她们家应该考虑的问题吗,怎么反而问她了,她没有直接回答妈妈提问,“我想能移民外国的人,在白水州买一套房子甚至别墅都不是问题吧?” 林舒芳很意外地听到黄一曦这么说,她为难了半响,“你小姨说如果她回白水州,你表哥阳浩就留在香江,那香江的房子就不能卖了,所以一时之时,她们应该凑不到房款。” 黄一曦微微一笑,反问林舒芳,“妈,那你和小姨有没有说要住在哪里?” 林舒芳难为情地看了商洛宇一眼,“我想我们姐妹许久没见了,就邀请她们和我们先住在一起,等过段时间再说如何?” 黄一曦气笑,原来李月华是打着这样的想法呀,既想到律师事务所,又想住在一起,难怪这些事都没问过她,是心里根本看不起她,或者想直接取代她吧。 “妈,我觉得你说的不怎么样,我们和小姨家其实已经分开许久了,这么多年才见两三次面,住在一起,生活习惯不同,也不方便,别的不同,你也知道我和商洛宇工作非常累,回家喜欢换宽松的睡衣,有表妹这个未婚女青年在,你觉得合适不?” 林舒芳虽然觉得有点不妥,可是李月华在她印象中还是小孩子,因此有点不以为然,“我觉得没什么,她是你们的妹妹…….” 黄一曦冷笑,打断林舒芳的鹌鹑心理,“妈,瓜田李下,翁壮叔大的故事你没听过吗?要不要我和你再说一次?” 林舒芳十分无语的翻白眼儿,“瓜什么田,李什么下?我们是亲人,谁会胡思乱想。” 黄一曦无语地看着没有一点引白眼狼入宅觉悟的妈妈,“谁会?我包管她们一进门,陈丽花就会上门打听,还有,我和商洛宇还不是婚姻关系,你说,万一有什么了或被人家说了什么?到时这个还不算半子的女婿丢了,你上哪哭去?” 林舒芳这才想起黄一曦和商洛宇还没登记,的确危险,有些犹豫,不过回头又一想,“小宇不是那种人。” 她对商洛宇有迷之信任。 黄一曦心里不屑地想,他不是那种人,耐不住有人是呀,“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商洛宇那种招花引鬼的特殊体质?” 商洛宇原来还很高兴得到丈母娘的信任,可一听自己女人说的这话,方向盘差点打歪,他磨了磨牙,“黄一曦,我什么特殊体质?还能招花引鬼?” “你什么特殊体质你不知道?你就没点13数?你老是招烂桃花,引女色鬼。” 黄一曦义正言辞地说,话还没说完,“噗”一声,自己就乐了。 商洛宇宠溺地看着黄一曦的笑容,晚上回去再收拾她。 林舒芳看着商洛宇俊俏的脸,越想越觉得女儿担心的有道理,黄一曦又把李月华自己找商洛宇,硬着要留在他事务所的事情一说,林舒芳更担心了,“那怎么办?我已经答应明芳了。” “没事。” 黄一曦胸有成足,“我们城东那套房子不是装修好没住过人也没租出去吗?就让她们先住着吧,这样一来也不算违反你的承诺,小姨也没话可说,要知道,城东的房子是我们的,而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可是商洛宇的。” 商洛宇一听黄一曦又说你的我的立刻沉下脸,不过此时丈母娘在旁边,也无法教训她,只能等晚上再好好教妻了。 这一说就到了家,远远看到花花和黄黄飞奔过来,黄一曦打开车门,正欲抱起花花,却见小姑娘一扭,从她身边窜过,跳到商洛宇怀里。 “不只招花引鬼,连喵星人都招。” 黄一曦咬牙地骂了一句,自从商洛宇给花花拎回来一个猫架子,又在外面给她和黄黄建了一间大的游乐室,这只没良心的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心思要是花花听到肯定冷笑,跟你这么多年,只有小鱼干,你还怪我叛变,你就不会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还是黄黄好,黄黄乖,等下给你刷完毛后给你拌牛肉。” 黄一曦摸了摸黄黄脑袋,站起来,她可抱不动黄黄,太沉了。 一听说刷毛,就连黄黄也跑开了,今年南方天气特别冷,他就是一条强壮的狗也不喜欢自来水冲在身上。 看着女儿吃瘪,林舒芳不厚道地笑了。 虽然才回家几天,但是家里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灰了,三个人回家后,换上宽松的居家服,林舒芳负责打扫家里,商洛宇则接过刷毛打扫两小的居家活,黄一曦去给地里浇水,又把刚冒出头的杂草拨了,摘了几把快老的开展豇豆,才回家。 “不是刚从家里带那么多菜吗?怎么又摘菜了?”林舒芳刚擦完桌椅,准备拖地,抬头看到黄一曦提着两大篮子菜回来。 “再不摘就老了。”黄一曦解释,“本想送给于秋她们,可是她们从我们老家回来时也带了许多菜,应该还没吃完,我想等下切了晒菜干。” “这几天都是阴雨,没太阳晒呀。”林舒芳看着两大篮子的菜,有点苦恼。 “放在三楼遮雨棚那边阴干不行吗?”黄一曦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第481章 腌咸菜 “不行,没经过太阳暴晒容易发霉,还是腌酸菜吧,正好前阵子攒了那些包菜和花菜也多了,一起腌了。” 林舒芳有一手腌酸菜的技艺,尤其是花菜和包菜的根梗部位,酸酸脆脆的,非常下饭。 一听说腌咸菜,黄一曦马上口齿生津。 母女俩分工,一个去洗刷消毒需要用到的工具。 一个将先将包菜洗干净晾干,再把花菜和包菜的根梗去皮,切掉老化的部位,切块放着,再去将晾干水的包菜随意撕成小片。 腌包菜的那些工具还放在旧屋里,那些工具并不脏,每次用后她都用塑料布盖好放在橱柜里面。 林舒芳拿过来时在外面先冲刷干净,现在院里前后都有一个小水池,冲洗非常方便。 冲完后,她又烧了一大壶开水仔仔细细地烫了一遍,才将撕好的包菜放入那个大的木盆里,拿出从老家带回来的大袋粗盐搓了几遍,放置一会儿,母女趁这段时间去厨房做了晚饭。 昨天上在老家吃的烧烤大餐真是相当美味,黄一曦没有三叔那样的好手艺,不过红焖羊肉还是能做的,这种阴雨天气,吃点温补食物配上爷爷自酿的药酒,也是一种享受。 黄志新爱喝酒,知道孙女也爱喝点小酒,就费尽心思讨了一道酿酒方子,每年都酿一大缸粮食酒,经过蒸煮成高度酒,再把天山雪莲、鹿茸、野山参泡上,还放些冰糖,泡了两年后才启封,每年都送一缸来白水州,春天阴雨的天气,林舒芳经常关节酸痛,母女俩晚上吃饭的时候就顺便喝一杯。 “你这是做啥呢?”林妈妈也出来了,看到女儿令人眼花缭乱的刀法,摇摇头:“羊肉?怎么会想吃这个了?” 这两天在老家都是大鱼大肉的,她还想吃点清淡的呢。 “不吃再放入冰箱就浪费了。” 林舒芳做寿的时候,黄一曦买了整只的羊肉敬天公,回来时带了一条腿,黄一曦最喜欢的不是羊腿,而是肚子那块皮。 “噗!”林舒芳被逗的笑了出来,拍了黄一曦一下:“放进你肚子就不浪费。” “那当然。” 黄一曦对吃的热情从没有改变过,“没听过宁可吃到撑死,也不要当饿死鬼吗?你说人生到最后,有钱有什么用?穿漂亮给谁看?躺在病床上,亲人还不是问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能多吃一口也好呀。” 每年祭祀,林舒芳看着满桌佳肴都是这样感慨,黄一曦早就听习惯了。 说的林舒芳妈也感伤起来,默默红了眼眶。 “现在咱们家大富没有,也就不缺吃的,妈,以后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黄一曦把片好的羊肉倒进盆里,把调制好的酱汁倒进去搅拌均匀了腌渍一下:“只要你喜欢吃,我就做,我们吃个够!” 林舒芳抹了把眼睛,“是你想吃什么吧,都是你奶奶从小亏待你,导致你对食物的执念那么深。” “能吃是福。”黄一曦一点也不觉得想吃是不好的事,说什么重吃女人跟人走,那是品性和没钱惹的祸,和重吃不重吃没关系,重穿重玩的女人也一样会跟人走呀。 等商洛宇出来,黄一曦就被剥夺了厨房中的工作,跟林舒芳一起被某人措辞委婉地请了出去,厨房门就当着她们的面关上了。 “什么意思?”黄一曦僵直了脸:“这是在鄙视我的厨艺吗?” “有人伺候你吃,你就偷着乐吧!” 林舒芳毫不客气的拧了女儿一把:“人家小宇能为你下厨房,这就是你的福气!你看你,这么多年了也就只会个煮个方便面!我要是不在家几天,要让你活着,也得给你脖子上挂饼!” 黄一曦郁闷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差了,虽然不是大厨级别的,但是整治一两桌也是半天的事。 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要说商洛宇原来的厨艺也不怎么样,自从商洛宇进黄一曦家后,只要有空就帮林舒芳做饭,又回老家后跟三叔等人学了一些厨艺,就象开挂一样厨艺蹭蹭蹭地往上走,现在黄一曦家里,他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被赶出厨房后,母女俩也没闲着,把包菜等腌至出的苦水挤掉,放入大号的玻璃罐里,再把辣椒去头切小段也加入包菜里,加入适量白醋和冰糖,按照母女俩的口味,是醋多糖少。 发现商洛宇喜甜后,两个人都不自觉地多加点冰糖,控制好醋量,最后还放几个剥去皮的独头蒜,封口前还加了一点白酒。 林舒芳是腌制酸菜的好手,有些人腌过一天后要试试味,小量添加几次,她从来不需要,一次就搞定,没有开过的罐子每天摇动几次,着急吃的话冬天四五天就可以吃了,这个季节三天后就能入口了。 从那个岁月过来的人都习惯餐桌上有一碟酸菜,林舒芳也不例外,油腻的时候总要嚼上几口,商洛宇原来不吃的,现在也习惯了。 做好这些收拾好工具,这会儿太阳终于把最后一缕光线收回去了,好像约定好了一样,商洛宇把厨房的门给打开了,“妈,一曦,吃饭了。” 晚饭除了红焖羊肉,还有白灼九节虾,炒小油菜,紫菜蛋汤,吃了小半碗饭,黄一曦才开始喝酒,林舒芳现在每天晚上也坚持喝小半杯,三个人并没有食不言的习惯,餐桌上气氛很温馨。 黄氏红烧羊肉与别人的不一样,却没有一点的腥味,而且做法很简单。 热锅放入山茶油,爆老姜片,再放水淖水的羊肉爆炒,加洗干净的黄芪,放入豆腐乳,酱油,加啤酒滚开后移入金钢煲焖两个钟头,出锅后再放几瓣蒜和芫荽就大功告成了。 商洛宇就这道菜能下两碗饭,还得防自己咬到腮邦子。 他有时都想不明白,黄家的菜很平常,调味品又少,家里连味精都不买,怎么他每次都吃到不想动弹,过后只能在跑步机上多跑半个小时? 吞下最后一口饭,又喝了小半碗汤,商洛宇放下勺子,对林舒芳说,“妈,我明天还得出差,可能会去两三天。” 第482章 店面风水 那家高新企业突然提出不接受解除合同的要求,商洛宇只能再过去和老板亲自洽谈,如果能达成一致协议继续履行最好,如果不行,也得把后续工作扫尾干净。 “那你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全,明天早上几点走?我收拾点东西你路上带着吃。” 林舒芳已经习惯两个人不时出差的事,只是还会心疼,两个人的行李箱就没收起过。 “不用了妈,我明天早上六点就得出发。” 商洛宇已经不是第一次享受林舒芳的照顾,但心里还是涌起一阵感动,他也算空中飞人,家里人都习惯他自己打包飞来飞去,只有林舒芳和黄一曦,会帮忙准备吃食和一些医药用品。 和丈母娘交代过,商洛宇才转头看向黄一曦,“你明天到公司的事,我已经交代好所里人了,有什么事,你找斌哥或小吴都行。” 陈泽艺的案件在松江府的时候已经和立案法官申请网上开庭,明天的庭前调解也是在网上进行,这让黄一曦省了奔波之苦。 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又没什么办法,当律师,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了。 “我出差你高兴什么?”正在收拾行李商洛宇突然停下来,怀疑地问。 一晚上哼歌地走来走去,就差跳舞了。 黄一曦愣了一下,“就是想到明天不用去松江府呀。” 天知道她有多不喜欢出差了。 “我还以为我出差你很高兴呢,看样子巴不得我早点离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就出差几天,快的话两天就回来了,慢的话三五天而已,咱们这种职业生涯的人不是习惯了吗。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已经半生,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你竟然还这么高兴,你是真的不爱我了。” 商洛宇伤心欲绝地做个东施捧胸的动作。 挺辣眼的。 “古人还说千里江陵一日还呢,你这么相信他怎么不试试。” 黄一曦懒得理他,其实呀,有个小空间还是挺好的。 “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真的不爱我了。” 商洛宇双手抱拳。扭动身躯,象一头蓝色的毛毛虫。 “胡说什么呀,没个正行。”黄一曦白了他一眼。 商洛宇贴近她,腻歪,“我若是跟你还正行,那你还不要哭啊?” 黄一曦嫌弃地推开他,“我巴不得你那样,那样的话,我就能每天睡个好觉。” “嘴硬。” 商洛宇在她嘴上点了下,“你们女人永远口是心非,话说我们早点熄灯吧,我离开几天,得提前打卡。” 黄一曦闪躲了一下,没躲开,“你明天还得出差呢,非常辛苦呢。” 以前听说,男女这方面,女人永远比男人体力好,要不然也就没有那句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之说了。 可是她和商洛宇却相反,她就不明白了,那么斯文的一个人,怎么到床上就不一样呢,反反复复翻来覆去做同一件事,怎么不厌烦呢。 更可恨的是,只要一分开,他不是提前交,就是回头补,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就象一头狼一样。 商洛宇瞬间黑脸,“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只要是男人,一谈到这个,都淡定不了,毕竟那涉及到男性尊严问题。 商洛宇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我现在就让你明白我的能力到底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黄一曦隐隐约约听见商洛宇林舒芳叫她起床的声音,又沉睡下去,好象只过了一会儿,她才听到林舒芳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还不起来,不是说早上十点要远程庭前调解吗?” 黄一曦赶紧起床,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9点,她赶紧起床刷牙,边刷牙边问妈妈商洛宇几点走。 “5点就出发了,好在瑞桐机场离得近,半小时就到了,半小时安检,他说来得急。” 林舒芳边倒豆浆边数落女儿,“你就懒死吧,老公出差也不起来送,要知道,就算是夫妻,感情也是要经营的。” “我这不是有你这个好妈吗,什么都给他准备好了。” “再好的妈也比不上自己妻子做的一件小事,一曦,如果我是你婆婆,我也不喜欢你,哪个当婆婆的,会喜欢儿子当牛做马,媳妇在旁边翘脚享受呢。” 黄一曦擦完脸,扑过来搂着林舒芳,“你们女人真可怕,合着自己生的儿子就该当老爷,别人家养的儿媳妇就该当老妈子?那儿媳妇,还不如一个保姆呢,保姆还有工资,儿媳妇还得自带干粮。” 给女人带着枷锁的,往往是女人,哪怕再不重男轻女的林舒芳,骨子里都有这个倾向。 黄一曦此刻忘记自己也是在女人这个性别里。 林舒芳想了想还真是,不过她说这些也是为女儿好,现在女婿不在,也不用念叨了。 哪个丈母娘不喜欢女婿把女儿放在心里,说这些话,也是为了女儿好。 给妈妈洗脑后,黄一曦浑身轻松,喝完豆浆漱完口,给自己挑了一套白色薄西装。 说起来白水州真的不大,从家过去,步行到商洛宇的律师事务所,也不过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要是往常黄一曦肯定走路了,可是今天她浑身酸痛,脚步发虚,只能叫车了。 这还是黄一曦第一次踏入商洛宇的律师事务所,要不是滨海律师事务所没有那些远程设备,黄一曦也不会过来。 她到现在也没有身为老板娘的自觉。 商洛宇的律师事务所和滨海律师事务所虽然在同一个街区,但他这边临街,房价也比滨海律师事务所贵了一些,到同居那天,黄一曦才知道,这个律师事务所的两层面积有3000多平方,都是商洛宇个人所有。 商洛宇律师事务所所处的大厦是商住楼,楼下三层都是店面,从街道往店铺,门口有四五级台阶。 在风水上有一个说法,如果店铺门口有台阶,会阻止财富流入。 照黄一曦将风水换成科学的解释,逛街的人都是很懒的,如果门口平坦,逛街经过时就会进来瞧瞧,那样的话,生意成交的机会就多了。 地势越高,台阶越多,进来逛的人就越少,生意自然就越差。 这当然是对一般的店铺来说,如果是一些高大上的店铺,装修豪华,自然也会对普通阶层的人员分流。 所以医师好不好,要看主人的福气,风水好不好,和店铺的经营定位也有关系。 第483章 后勤主任 黄一曦站在大厦门前,神秘兮兮地东瞄西看,时不时还咧着嘴无声地傻笑一会儿。 要不是长得还不错,动作实在是鬼鬼崇崇的。 没法看。 还好此时上班族都进去了,逛街的还没出发,没人注意。 回过神来的黄一曦赶紧走上台阶,进大堂,却看到吴令伟正往外看。 “你怎么站在这里?”黄一曦心虚地摸摸鼻子,刚才那么傻的动作小吴没看到吧,没看到吧! “老大叫我来接你。”吴令伟笑道,“一曦姐,你好象还是第一次到所里面?” 大厦对外整面墙壁都是玻璃,从里面很清楚地看到外面,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黄一曦做的动作他都看得到。 他觉得挺有意思的,平时看黄一曦都是成熟端庄的样子,尤其是庭审现场火花四溅,全程360度无死角攻击,轰得对方当事人和律师哑口无言,现在看看,象八九岁的小女孩蠢萌的样子,太有喜剧效果了。 收起刚才蠢萌的样子的一曦姐,立码就是菁英模样了。 也不知道商哥知不知道他妻子这一面,应该知道吧,想想商哥实在是挺有福气的,娶一个老婆好象拥有好几个老婆的样子。 原谅吴令伟的脑补吧,他最近在看那种几个人格的书,他花了许多功夫研究了一下,这种人格分裂症说什么一个人变成好几个人,呸! 这社会上混,谁还没几张面孔似的。 不说别的,就说他吧,对待商哥和前台小妹的笑容肯定不一样呀,还有女朋友,那必须得有几张面孔才能哄到一起困觉的福利呀。 黄一曦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是这次案件有需要,她也不好意思过来。 商洛宇的律师事务所就在32和33最顶楼的二层,黄一曦刚走进去,两个前台立刻站起来。 “黄律师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吴令伟把黄一曦带到商洛宇的办公室,前台美女马上送过来一杯茶。 到了事务所,他就马上官方称呼了。 黄一曦环视一下四周,点点头,“不错。” 商洛宇的办公室面积很大,可能有六七十平方,装修得也很大方,都是红木家具,还有整面墙壁的书柜,坐在他办公椅子上,往窗外眺望,是公园的人工湖,湖水青绿,远处是白水江,再过去则是连绵的山。 有山有水,视野宽阔,风水极好。 不过此时她也就这一眼功夫,顾不上享受老板椅和她平时坐的靠背椅有什么不同,趁着吴令伟去调试联网的功夫,她从自己带的包里掏出陈泽艺的卷宗翻阅起来。 陈泽艺的案件立案时,黄一曦附上一张申请,要求和经办法官在网上开庭和判决。 虽说出差的费用都会找当事人报销,但律师得浪费许多时间。 当时她心里惴惴的,不知道能否成功。 事实上去年开始,全国很多地方的法院就有电子商务网上法庭。 不管是起诉、调解、立案(管辖异议)、举证、质证、还是开庭、判决等各诉讼环节都能全程网络化,让足不出户解决网上纠纷成为可能。 象嘉禾市,去年也已经开始实行网上立案,让远程化办公成为可能。 当然申请电子商务网上法庭也不是随时申请就行,律师一年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在年初由律师事务所统一向辖区内的人民法院申请。 黄一曦去松江府立案的时候,白水州还没有推广,从这看虽然相邻的两个市,GDP还超过嘉禾市,但配套设施根本跟不上。 前几天听张素英说,律师协会也通知律师事务所,有此业务需要的律师报名,可上半年快过去了,滨海律师事务所依然没有通知黄一曦。 黄一曦没想到商洛宇的律师事务所在装修时已经有了这些装备,比白水州所有的律师事务所整整提前了近三年。 人有远虑,必无近忧。 从这看自己老公目光的确高瞻远瞩。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白水州第一个网上开庭的律师。 黄一曦看完卷宗,脑袋开始胡思乱想。 这时候小吴带着一个娇弱如兰的女子进来,介绍给黄一曦,“这是所里的后勤主任杨晨岚杨律师,这是黄姐。” 黄一曦还不知道商洛宇的后勤主任也是律师。 一个律师,为什么要自降身份做打杂的事? 说没阴谋黄一曦都不太相信。 她警惕地看着杨晨岚。 杨晨岚穿着米白的高领羊毛衫,下身是熨烫笔挺的黑色羊毛料的裤子,乌黑的长发没有绑起,稍稍整理就服帖地垂在两侧。 整个人显得非常休闲自在。 她似乎没感觉到黄一曦打量的目光,得体地笑着,“黄律师,久仰大名,我还想我们真是有缘,你是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我是早晨的第一缕风。” 黄一曦的警觉没有错,一个女人,总是能很迅速地分辨出哪个女人对她有敌意。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在商洛宇回白水州的前几年,杨晨岚就已经熟知商洛宇的名字。 杨晨岚有个同学,叫董雪云。 董雪云是她们那一届白水州的高考状元,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杨晨岚一直跟着董雪云,学习她读书方法,比她努力,可是她再怎么拼命,成绩在一般人眼中还是尚可。 高考后杨晨岚上五院四系的最差的西北院,她有自知之明,毕业后也没去大城市闯关,回到白水州也没立刻找工作,先进了家里的公司,准备继承家业。 没错,人家有底气,起点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虽然总经理和总经理不一样,杨晨岚家的公司只是一家小公司,自己到手的订单很少,几乎都是代加工,但不扒掉皮见骨,都是总经理呀。 所以杨晨岚还是很自信的,她也只和那些上进的同学交朋友。 董雪云是她交友名单第一个。 高傲如同杨晨岚,心里也是叹服的。 董雪云的人生是开挂的。 一路绿灯,青云直上,进了京都大学,研究生则留学剑桥。 杨晨岚和董雪云一直保持紧密联系,从她口中很少听到有喜欢的男生,每每说起雄性这个体系,董雪云的评价就是两个字:幼稚,如果非要具体一点,那就是幼稚得很。 直到董雪云去了剑桥。 杨晨岚以为董雪云去剑桥后,崇拜的应该是才华横溢的老师,或者某个国家的王子,没想到董雪云仰望的却只是一个学长。 还是个勤工俭学的学长。 第484章 网上开庭 只要有联系,董雪云三句话中必有一句是商洛宇,整天商洛宇怎么样商洛宇怎么样,杨晨岚一开始很惊悚,就好象知道泰山上面还有珠穆朗玛峰一样,可一二去,杨晨岚不由地上了心。 董雪云倒不吝惜分享,杨晨岚甚至看到她偷拍的视频。 就一眼,杨晨岚也跟着沦陷下去。 本以为那朵高岭之花会一直在彼国开放,一辈子也不知道她的心思,谁知道有一天她从董雪云口中得知商洛宇要回国在白水州开办律师所的消息。 杨晨岚听后狂喜,她无比感谢这么多年自己的努力,毕业后就考过资格考试,在公司里也没忘顺手实习拿到律师执业证。 就在她兴冲冲地要应聘时才知道商洛宇没有办合伙制律师事务所的打算,一开始也不准备招聘律师,而是要先招后勤,等业务上轨道再决定是否聘用律师。 杨晨岚当急立断应聘了办公室主任,她知道这个岗位比任何岗位都有接近商洛宇的机会,而且还拥有随时打电话向他请示的机会。 从装修到开业,到现在一诺律师事务所成了白水州律师行业不可忽视的律师事务所,杨晨岚付出了无比多的心血,她也成功成为一诺律师事务所的二号人物。 还是个灵魂人物。 律师事务所的工作人员经常在她面前拍马屁,这间律师事务所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杨姐,没有杨姐,这间律师事务所分分钟瘫痪。 可她再怎么风光,都无法拿下商洛宇,除了公事,商洛宇不会和她废话一句,礼待女下属,不存在的。非工作时间说非公事,想都别想。 杨晨岚无计可施,她想了许多,看了许多霸道总裁和女主的桥段,借酒上位,商洛宇在外面应酬时从不带她,也不会喝多,而且身边永远有小吴和斌哥。 下药,学过法律的人大多胆小,别人下药成功是上位,她要是下药成功是上铐。 她真的不明白了,全国的女人都想成为马云背后的女人那么容易,她就想成为商洛宇背后的女人这么小的愿望,怎么这么难? 朽木不可雕呀,曾有一段时间,杨晨岚都怀疑商洛宇是混耽/美界的。 直到从小吴嘴里知道黄一曦这个名字,她才知道,原来女主角早就上位了。 不是说真正的爱情存活的最长时间就是一年半吗?莫非他们的爱情喷了福尔马林? 比赛和电视直播她也看了,了解越多她越绝望,到最后,她就想安安份份地守着这间律师事务所,上班时间商洛宇属于她,下班时间商洛宇属于黄一曦。 可现在,黄一曦竟然出现在律师事务所,连她最后一块净土也要夺走。 就这么一点点愿望怎么这么难?怎么这么难? 杨晨岚不甘心,眼中的挣扎特别明显。 受教育有知识的人表现特别不一样,哪怕是她眼神很明显,脸上表情非常到位,热情有礼貌,露出的牙数也是标准数量,一进来就吩咐前台接待人员小李上茶。 让人如沐春风。 这点伎俩小吴或许没注意到,但黄一曦特别敏感,刚才训练有素的另一个前台小姐已经上过茶,杨晨岚这是在宣示主权? 杨晨岚这样,好象一个拿着后宫凤印的贵妇娘娘对上不得宠的皇后娘娘。 黄一曦突然特别想笑。 她明明就是职场戏,怎么老是宫斗戏的感觉? 不过貌似宫斗戏也是职场戏的广义中的一种。 据她所知,她和商洛宇是彼此的第一次,可是杨晨岚那幽怨的眼神,好象已经被潜了无数次。 话说男男女女真是有意思,个个都是矫情,你要不凑上来,就有可能被潜下去,就连律师事务所也一样。 前两天黄一曦可是刚看过一篇文章,松江府一个律师事务所,里面七个女律师已经被博士导师主任潜规则了五个,第六个实习女律师还未深入江湖不知深浅才曝光。 这种新闻可能太常见,连个水花都没溅起。 不过貌似商洛宇好象一直不是潜规则的那种人,不知道会不会是被潜的对象,保不然他有捡肥皂的气质? 杨晨岚不知道黄一曦思维发散,还在一直问,黄律师贵庚呀,哦,三十一岁了呀,比我大四岁呀------是呀你年轻,我叫你黄姐如何?-----我们不熟呀亲! 哪间大学毕业的呀,哦,不是五湖四海呀,错,不是五院四系的呀,白水大学法学系没什么名气呀,家中就一寡母呀,哦,我家有矿,错,我家有厂呀。 黄一曦实在受不了她喋喋不休,摆手制止,“杨主任是吧,我今天不是来应聘的,我需要的网络设备不知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还好她就提前十五分钟到了,这要是早到半个小时,会被这只苍蝇嗡烦了。 杨晨岚标准的微笑第一次出现裂缝,这个女人真是没礼貌,借用设备还这么嚣张,不过她还是立刻调整表情,“应该准备好了,我马上带你过去,你不知道呀,这个设备可是三年前我和商主任一起定下的,白水州我们是第一家,也是目前设备最先进的一家,当初我们可是考虑上百家品牌……..” 想当初,她几乎是以准备新房的热情来装修这间律师事务所了,虽然规划轮不到她,可是买材料监工都是她亲力亲为的。 眼看就要到电子商务法庭室门口,黄一曦终于停下来问杨晨岚,“杨主任在这间律师事务所有股份吗?” “没有,谁不知道这间律师事务所是我们老大独资的。”杨晨岚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错了,这间律师事务所,我在一个月前就拥有50%的股份。” 黄一曦满意地看着杨晨岚龟裂的表情,又好心加了一句,“你们老大亲自办的。” 听到声音迎上来的小吴恨不得再缩回去,他是造什么孽,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是要炮灰的节奏呀。 想到反派杀死炮灰的最后一句话----你知道得太多了,小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必要先给自己烧一些纸了。 黄一曦的好心情在见到松江府的法官更加好了,任谁也没有想到,经办法官就是他们在松江府新疆餐馆搭桌吃饭的那个会说点夷州话的高个子。 要知道松江府有2000万的人口,这得多高的概率才能遇到这一面之缘的人呀,感觉比中500万大奖还不可思议。 这是天大的猿粪呀。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第485章 恐吓电话 彼此虽然都记得,但是不寒喧是律师和法官在公共场合必须遵守的规矩,尤其这是有录像的场合。 法官很快收起笑容,露出公事公办的脸。 托那次愉快的吃货结下友谊之福,短暂的庭前调查后直接开庭,法官也没提起独立的第三人,案由也无需变更,庭前所有万全的准备都无用武之地。 直到屏幕变黑,黄一曦还晕乎乎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开挂的人生她怎么配拥有,难道商洛宇这间律师事务所风水真的特别好,导致她运气也好了? 这种开庭可以来一打。 可惜不能弄个某宝好评呀,要是可以,黄一曦起码点亮五十个红心。 黄一曦的好心情维持到走出这间高端设备办公室,直到她碰到第二次端茶给她的前台小姐小李。 这个小李明显是杨晨岚的人,都是走小白花路线,不过礼仪方面无可挑剔,哪怕再厌恶的眼神都能用标准微笑来掩饰,“黄律师要走了?” “是呀,小吴呢?我和他告别一下。” 黄一曦也点点头,虽然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刻,估计你们应该没有招待的想法吧。 “他被杨主任派出去了,你和杨主任说下吧。” “那行,杨主任在哪间办公室?”黄一曦也没在意,用完和主管人员交待一下是应有的礼仪。 “你打她电话吧。”小李继续标准的微笑。 这是为难吧? 她就不能直接带到办公室? 黄一曦也不客气地问出来了。 “我们杨主任有交待,外来人员没经过她同意不能到办公区域,这也是我们律师事务所的规章制度,免得一些外来人员不懂闲逛,看到一些商业机密。” 小李微笑地解释,话中却充满挑衅。 合着她是外来的闲杂人员了。 事到现在,黄一曦如果看不出针对她的局就傻了,这是告诉她哪怕她有50%的股份,她杨主任也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吗? 黄一曦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转过头,小李立马死里逃生般松口气。 一瞬间,她以为对上的是商洛宇。 “那她的电话号码吗?” “不好意思,未经杨主任允许,我不能提供她的联系方式。”小李一脸的爱莫能助。 黄一曦纠结又闹心,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往大闹吧这只是小事,兴师动众非常可笑,可是小事化无事吧显得她无能。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公然叫板?还是打电话给商洛宇?都不符合她的人设。 停了一下,她看了一下小李,施施然抬腿就走。 不见她还不能走吗?真以为她得去请安才能离开。 这个闷亏她只能吃定了。 “我们这样公然算计黄律师,会不会受到惩罚?” 第一次端茶的另一个前台小姐从接待台走出,站在她身边,望着黄一曦远去的背影,忧心地问。 “管她呢,有问题也不是我们扛,谁叫强龙要斗地头蛇呢。” 小李无所谓地回答。 向来天塌有个高的人顶着。 杨晨岚是后勤主任,这要秋后算账,会算在谁的身上,实在是不言而喻。 何况,她都是遵守规章制度,怎么算也轮不到她身上。 话说这个黄律师和杨主任真不是同一档次的,这么快就被扫地出门了。 这一回合PK,黄一曦明显输了。 这日黄一曦的好运也就从电子商务法庭室出来就没了。 走出一诺律师事务所,她习惯性地看下静音手机准备修改状态,发现里面有同一号码两个未接的陌生来电。 每次看到这种电话,黄一曦都在回电和不回电中挣扎,回吧,百分之七八十是诈骗、广告、贷款、股票电话,卖房子的,一打过去,就觉得自己是傻缺。 可是如果不打,往往那个电话有重要事情,让你后悔不及。 现在黄一曦又陷入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在哪里,要干什么的人生思考中。 好在这时,电话又响起,她赶紧按下接听键。 “黄一曦律师吗?” 电话里陌生的男音,温文尔雅。 “是,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要告诉你一句话,鹧鸪村那个案子你还是掂着点做,大家都在白水州,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别给自己惹来不该惹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原本已经气怒的黄一曦,听到这话之后,顿时笑了,“你是谁,有本事出来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晚一秒钟打折你的狗腿都算对你客气,你还敢说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他妈你有头有脸见人吗?你好意思说你是白水州人,白水州什么时候有你这种卒仔吗?” 手机对面的那个男人哑了半响,不知道怎么接话,他也是第一次干这个活,业务不熟练反应也不灵敏,看来黑涩会也不好混呀。 不过,一般人接恐吓电话不是这样子的吧,会不会是他打电话前没拜拜? 要说黄一曦害怕吗? 你要是问她,她肯定害怕的。 可现在她刚被杨屒岚摆一道,满腹怒气没地方发呀。 打电话的这个陌生男士就躺木仓了。 柿子捡软的捏嘛。 所以此时她正陷入那种……. 藏头不露尾的人有什么可怕的,白水州怎么地,你有脸说你是白水州人,做这种事的时候怎么不怕你祖宗脸上无光的思绪中。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响,就在黄一曦以为对方挂断了的时候,才又响起声音,“你就不怕你当不成律师了?” 黄一曦都将商洛宇的告诫抛之脑后了,没想到竟然还找人来警告自己了,这倒是意想不到啊。 黄一曦皮笑肉不笑,“呵呵,我怕什么当不成律师了?我既没有偷换风险等级评估文书,也没有收受贿赂,更没有潜规则女下属,吃拿卡要,我黄一曦不说顶天立地,但也遵纪守法,不折不扣地执行法律法规规章制度,不知道为什么会当不成律师?” “那可不一定,黄律师难道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三人还能成虎呢。”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不再柔和,阴测测地。 这是有知识的恐吓分子呀,一句话里,成语俗语都能说好几个。 妙书屋 第486章 谁恐吓谁 黄一曦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当街竖起中指,“我黄一曦站得正行得正,我不怕你们这些卒仔只会说这种卒话,更不怕你们使出阴招,就算我律师不能干了我还能干别的工作,我就不明白了,我们非亲非故的你干么担心我,你家住海边吗?你看我,我都不担心你进监狱再也出不来。” 妈/蛋,什么玩意儿! 人生中黄一曦第一次爆了粗口。 这已经是黄一曦接过威胁电话的第二个案子,现在她应对得很有气势。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脸色就变的极其难看,就跟吞粪了一样。 都说这个女人不好惹,平时文文弱弱的,遇到事就爆发了,你以为她是一种玉兰花,其实是朵霸王花。 不过她说得很有道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如果真惹了她,万一进去可划不来。 都是公事而已。 而且还不是他的事。 黄一曦不知道她这剽悍的应对拯救了一个差点失足的办事人员。 挂掉电话,黄一曦才觉得浑身发软,望着路边摊开始沉思。 一早上这一操作需要能量呀。 自从和商洛宇在一起被投喂后,她好象很少光顾这些路边摊了。 好不容易商洛宇不在,要不,还是在这里解决午餐。 要说白水州小吃真不少,尤其在这条小巷里。 巷子不长,但一直都热闹非凡。 羊肉锅、牛肉锅、鹅肉锅早就平常,连续五六摊的狗肉才是香,白水州是南方,当地没有驴,也就很少人吃驴肉,所以狗肉就成了神仙肉。 一条街都是神仙肉的香味,黄一曦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只是她不敢吃狗肉,怕黄黄闻到味道后不理她。 尽管资深吃货斌哥早就普及过,这些狗肉的来源都是狗场里的肉狗,和猪肉一样,而且狗真怕了他更好,没见他在村里,没有一条狗敢吠他吗? 这技能黄一曦一点也不羡慕,远离狗肉店,再走200米的斜对面的面线糊店里的猪血汤,白水州人称猪料汤,也是这条小吃巷里的一个代表小吃。 但是只有资深吃货才知道,猪料大肠汤和巷尾那家看心情营业的猪血尾口粳完全不是同一档次。 在面线糊店还一直强调猪血要用正品的时候,猪血尾口粳已经华丽丽地升级了好几个档次。 具体体现在价格上,普通的话面线糊店一碗猪血汤2元,加上大肠6元。 这间猪血尾口粳不单卖猪血汤,一碗加料的汤要卖12元。 就是这么垄断。 店面狭长,一边为通道,另一边靠墙有六张小桌子,小桌子只有一个笔记本电脑宽,大约两倍长,一个人坐略宽,两个人坐较窄。 总而言之,就是一间价格上档次的苍蝇小馆子。 六张小桌子都坐满人,黄一曦站在门口,等其中一桌人吃完走出来才走进去。 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阿姨,只雇一个洗碗卫生工,这家店生意非常好,卫生工忙不过来,半天也不过来,黄一曦只好认命自己收拾桌子。 店里主食是咸饭,有萝卜包菜咸饭、芋头咸饭,芥菜咸饭,汤是猪血汤,除了大肠头羹外,还可加大肠羹、三层肉羹、还有油条和马蹄酥以及炸枣和卤蛋,还有咸菜。 六个掀开的大铝锅分两排放着,整间店都烟雾腾腾。 黄一曦点了一份芋头咸饭中份,一份猪血尾口粳,一个马蹄酥,一个卤蛋和一份咸菜。 芥菜咸饭和红萝卜包菜小份3元,中份5元,芋头咸饭贵点,小份5元,中份7元,马啼酥2元,卤蛋和咸菜也是各2元。 黄一曦点了这份快餐要25元,老顾客都不用老板开口,自己主动打开微信刷了钱。 交钱后自己拿盘子等,饭和汤都是煮好的,老板娘手脚很快打好。 黄一曦自己拿了一个盘子,老板将五个碗放进一个盘子,黄一曦又顺手抽了一次性筷子和汤匙。 坐下来的时候黄一曦深闻一下,酒香浓郁,又吃了一口大肠头,汤粳嫩滑。 好吃到可以忽略周围的脏乱差。 可惜商洛宇同学没有这个福气了。 “我能坐下吗?”听到熟悉的声音,黄一曦抬头一看,又是康明扬。 他也打好一份一模一样的菜,端着盆子站在一边。 黄一曦把盘子往自己这一边挪了一下,屁股也往旁边挪一下,示意他坐下。 “怎么不见商哥?” 刚才在店外,康明扬还以为自己眼花,确定后才走进来。 “他又出差了。” 黄一曦耸耸肩,“如果他不出差,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康明扬了然一笑,商洛宇有洁癖,很少在外面吃饭,就算是吃饭,他也会找环境很好的餐馆,这种地方请他都不可能来。 “你怎么也在这里?” 黄一曦也有点意外,白水州是个小吃餐饮特别发达的地方,不是本地老饕餮一般不知道这里。 “我的愿望是带着心爱的人吃遍白水州美食,所以看到推荐会先行前来。” 康明扬没事的时候,就会上本地美食论坛浏览,他对那些年代久远巷子里美食特别喜欢,只要知道了就会前来。 “那你可得学点,到时懂得介绍,比如这间店的大肠洗法与众不同,你要知道,大肠和小肠不能洗太干净,太干净了会发苦。” 黄一曦坏笑。 这是真话,一般的女孩子可享受不起这种美食。 比如李敏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她连大排档都不靠近。 康明扬有点难为情,你这样当着老板说她们坏话,合适吗?合适吗? 就不怕被当作砸场子的? “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别和老板娘说,这是商业秘密。” 黄一曦煞有其事,声音刚好正在打饭的老板娘能听到。 老板娘手顿了一下,原本打得冒尖的咸饭一下子削平了。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康明扬,看到那一身名牌西装行头,不由地笑了,“这位帅哥别听这个美女胡说,你要是想知道如何做得好吃,只要在我这店里洗三天大肠,我可以免费将方子交给他。” 黄一曦想像这么帅的男人蹲在后厨翻洗大肠,她再将视频发到网上,给康明扬弄一个大肠王的称号,也乐了,这个可以有。 第487章 打小报告 老板娘眼尖耳朵好,知道黄一曦和康明扬不是一对,又习惯和客人开玩笑,“其实我们做生意的秘诀也不只这些,比如这位帅哥要是肯留下来洗大肠,肯定有许多美女光顾,我得多准备几头猪下水。” 这还跟着调侃上了。 “那可不行,我女朋友可是会吃醋的。” 康明扬深怕老板娘打他的主意,赶紧说出丧失所有权的事,一副非老身不愿,老身也是身不由己的样子,令旁边两个竖起耳朵不时地瞄康明扬的美少女很是失望。 店里流动性太快,黄一曦和康明扬也不好意思占据太久,赶紧吃饭走人。 免得收到老板娘赠送的白眼一枚。 吃完饭,黄一曦顺手打包一份给妈妈,康明扬打包两份准备回律师事务所。 走出小店,要分道扬镳的时候,黄一曦将康明扬拉到偏僻无人处,把被人打威胁电话的事情告知他。 康明扬也是鹧鸪村拆迁案件的代理人,不知道那帮人会不会也对他采取什么手段。 要不是太熟悉了,黄一曦都不好意思断了他有可能遇到美人计的好处。 “真的吗?这些人太无法无天了,黄姐,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查一下看看是谁。” 康明扬捏着拳头,愤怒不已,他要是查到了肯定让那些人知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的。 “我刚才就把电话号码发给斌哥,他查了发现是虚拟电话号码,找不到人的。” 黄一曦苦笑,别看她回答时大义凛然,事实上她可是惜命得很。 没办法,命就一条呀。 一听说是虚拟电话号码,康明扬就知道没有办法跟踪,不过他还是不放弃,坚持让黄一曦将电话号码发给他。 “你们就没接点什么奇怪的电话,或者奇怪的人,比如美女投怀送抱什么的?怎么就只威胁我呢,你和商洛宇就没人理你们?都觉得我好欺负?” 黄一曦知道商洛宇和康明扬都没遇到什么事有点不高兴,难道在别人眼中,她比较适合当汉奸? 康明扬乐得只见满口白牙,“没错,我们可是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谁敢来威胁我们,倒是你文文弱弱的,其实那个人威胁你干么呢,对付你哪需要用上辣椒水老虎凳的,饿你两顿再送上美食就乖了。” 或者长虫毛毛虫请个几条来陪陪,包管黄一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可以推测加虚构。 黄一曦熟练地翻了翻白眼,熟人就是这点不好,软肋在哪里都很清楚。 不对,同行相轻呀,她可不只是只有这点节操好不好! 两个人边走边说,一会儿也就说完了,黄一曦返回的时候看到路边水果摊,干脆停下来买了榴莲,她可是挑榴莲的行家,一个榴莲就要了231元,不过也剥了整整六个快餐盒。 “黄姐你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顺手接过两个快餐盒的袋子,康明扬赶紧拍马屁,他也爱吃榴莲,可是不会挑,每次挑到的榴莲肉少,不是没熟,就是熟透了。 重要的是这是白得的,说两句好话而已,太赚了。 “拿回去放在冰箱速冻里面冰几个小时,吃起来和冰淇淋口感差不多。” 好话人人爱听,黄一曦也不例外,在康明扬的马屁下又多传授一招。 其实她还想说,要拿进去的时候先把榴莲籽拿掉,把肉搅碎再冰更好吃。 可一般人接受不了那个画面。 算了,还是不荼毒白水州外来十大杰出好青年康律师了。 临分手时,黄一曦才想起晚上的宴客。 林舒芳生日的时候,庄珠姐弟都送寿礼了,还是针对林舒芳本人订制的保健品,不收也不是。可她们却没有去崇仁里。 黄一曦只好吩咐于秋,让她约庄珠姐弟有空一起吃个饭。 在黄一曦想法中,这个有空一般就是一个不确定的日子。 没想到庄珠这么实诚,直接定了今天。 商洛宇不在,黄一曦真觉得不是合适的日子。 比如此时她半天的怨气,一肚子怒火,实在不适合做那些洗刷刷的工作。 没想到路上竟然能遇到康明扬。 康明扬是谁?白水州外来十个杰出的未来勤快女婿。 有康明扬来帮忙,黄一曦相信心情会很快调整过来。 小伙子虽然勤快,可是没个好名目,使唤得再顺手也有点不好意思,“我约于秋李敏她们晚上到我家聚一下,你要不要参加?” 没办法,咱就是直肠子,学不来那些弯弯曲曲说话的人。 康明扬一喜,转念又想了一下,迟疑了,商哥不在,黄一曦她们四个女的聚会,多他一个男人,好象有点不妥,黄一曦仿佛知道他的心思,“我也约了庄霆和庄珠姐弟俩。” 说是请客,其实也不算,庄珠老早就说要来参观一下新居,又听说她们在老家还烧烤了,就闹着要在院子里也来一回。 这其实是简单的事,本来也不是在于吃饭,庄霆自己就是开餐馆的,想吃什么没有。 黄一曦和康明扬说开后,又去街道买了一个烧架,还捎带一袋炭,卖烧烤架的店家还推荐了烧烤的料,说可以一条龙服务,黄一曦微笑地拒绝了,妈妈早上在家里,就说她要自己腌制了。 黄一曦刚回到家只来得及将打包的饭菜拿给妈妈,还未放下包,就听到包里的手机铃声,她一看赶紧按下接听键。 商洛宇只要一出门,每天中午吃饭后都会打电话过来,说下他在外面做什么事,黄一曦也会说自己做的事情,再开始午休。 黄一曦很喜欢商洛宇这个习惯,虽然这有点老夫老妻的味道,可过日子,不都是茶米油盐酱醋的小事吗。 “你吃饭了?”黄一曦例行一问。 往常商洛宇都会回答他吃了,吃什么,好吃不,两个人交流一下吃货心得。 “没吃,你在哪里?我打你两个电话都没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康明扬说有人打威胁电话给你?” 电话里商洛宇的声音无比焦急,刺得黄一曦耳朵生疼。 这康明扬,嘴也够快的。 “我刚回到家里,没什么事,就一个威胁电话而已。” 黄一曦赶紧交代,她想喝茶,猪血尾口粳和芋头饭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咸,要不是这样,她也没打算直接回家。 第488章 吓坏了 她也不想想,要是自己不说,康明扬不说,万一黄一曦真出什么事,康明扬不得责怪死自己。 “听着,你这几天呆在家里别乱走,我尽快回去。” 商洛宇又气又急,他刚才可是打了三个电话才被接起。 “你不要着急,把事情办好再回来,我真的没什么事,等下会出去一趟,我得出去买点东西,晚上庄霆和庄珠夫妻要过来。” 黄一曦觉得商洛宇有点大惊小怪,咱可不是女主,还有招祸体质。 “你别去,要买什么我让小吴送过来。” 商洛宇赶紧制止,一听到威胁电话,他就吓一跳, 赶紧打电话过来,偏偏黄一曦在路上没听到,响了许久都没接。 再来一次他准心脏病发。 这个时候,他都有点想让黄一曦改行了。 当律师,其实是一个艰难又危险、收入和付出不匹配的职业。 首先是进入门槛高。 不要以为只考两天四张卷子,内容可是非常多。 试卷一考的是综合知识,包括:社会主义法治理念、法理学、法制史、宪法、经济法、国际法、国际私法、国际经济法、法律职业道德与职业责任; 试卷二考刑事与行政法律制度。包括:刑法、刑事诉讼法、行政法与行政诉讼法; 试卷三考民商事法律制度。包括:民法、商法、民事诉讼法(含仲裁制度); 试卷四则有实例(案例)分析、司法文书、论述。 考过了你得自已找师傅,遇到一个好的师傅概率和中彩票差不多,他会不会教,愿意不愿意教,都在他一念之间。 不教还没关系,最怕是遇到薛绿波那种律师,实力坑徒弟那叫一个顺畅。 好不容易熬了一年实习期,当上律师了,案源在哪里? 有了案源要怎么收费?要知道收上来的代理费用可不是全部由自己分配,介绍费,律所分成,五险一金都得自己掏腰包。 打不赢官司砸了牌子,打赢官司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很多当事人不会把自己的损失和责任算在自己头上,也不会算在对方当事人头上,只会迁怒代理律师和法官。 法官的处境还好一点,法院的安检系统都是高级别的,律师就不行了,一个人连根棍子都没有。 商洛宇脑袋里都是律师被殴打和伤害致死的新闻。 如果这事发生在黄一曦身上…… 他想都不敢想下去。 珠玉对上瓦砾,伤不起。 可是他不能叫黄一曦不要干了。 黄一曦可不是那种不干你养我就高兴的人。 “不管怎么样,鹧鸪村的案子未判决前,你先不要出门了,不行不行,我给你找个保镖吧,得找两个,不,得找四个,二十四小时轮岗的。” 黄一曦顿觉得她身份颇高,在商洛宇的脑袋里估计比白水州首富还值钱,“你记得我们收了多少代理费吗?你确定我付得起那些保镖的费用?” “现在是付得起付不起的问题吗?命都快没了钱有什么用?” “别这么想,我可是要钱不要命的人,你可以拿走我的命,你不能拿走我的钱。”黄一曦吸吸鼻子,用话剧的腔调说出这句话。 有人担心,挺好的。 商洛宇暴走,“你不担心你自己也担心一下我,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 他实在不擅长开口说这些甜言蜜语,可是只要想到离开黄一曦,他就得过以前那种孤苦的日子,甚至比以前还更可怕,毕竟那时年轻,还有盼望。 有些时光,身在那时不觉得可怕,等到过去了单是回想就无法忍受。 电话里寂静了一会儿,黄一曦也不习惯这种无声的煽情气氛,赶紧转移商洛宇的注意力,“你不是要叫小吴帮我买东西吗?小吴哪有那个闲功夫,我刚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他已经被你那个杨主任派出去了。” 她可是善良的好孩子,有些事,得老老实实和商洛宇说。 “对了,你和杨主任说一下,我要回来时想和她告别的,可是从前台那没弄到她办公室的房间位置,也问不到她手机号码。” 一听说她被拒绝进入杨晨岚的办公室,商洛宇怔了一下,他实在不明白杨晨曦搞这些小动作有意义,也不懂得为什么女人想那么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你要是不喜欢她们,她们的合同快到期了,等合同到期我就将她们辞了。” 律师事务所的后勤非常简单,商洛宇又没有扩大律师事务所规模的打算,重新找一个主任一个前台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你可舍得?她可算是和你一起打江山的战友。” 黄一曦理智上没把杨晨岚当一回事,但是耐不住心里酸溜溜的。 “你那小脑袋瓜里到底想什么?我雇她做事,付钱给她,满意的时候留下,不满意的时候辞退她,她也同样,哪里来的那么多感情。” 商洛宇失笑,手有点痒痒的,此刻要是在黄一曦身边多好呀,还得摸摸她的头。 一听到商洛宇没有迟疑的说法,黄一曦倒不忍心了,“本来也只是小事,我也只是随口说下,没必要如此大动作。” 她要的是商洛宇的态度,而不是实际处置方法。 听到黄一曦确实不在意,商洛宇松一口气,就这点小事处置她们的确不太合适,不过,她们既然敢给黄一曦下绊子,背后也有可能有其他动作。 “我觉得你太大材小用了,杨主任能力不错,又有律师证,做后勤主任太浪费了。” 黄一曦可是好人,对待情敌不仅有化干戈为玉帛的肚量,还能慧眼识英才,给情敌当伯乐。 “李律师,你打个电话给小吴,问他早上我让他呆在所里,怎么没见人影,还有,让他采购这些东西送到家里,另外一件事,平常时我不在律师事务所的时候,你帮我多留意一下后勤人员。” 商洛宇接到康明扬的电话,匆匆结束早上的议题,打完电话给黄一曦后,又走进会议室,拿着李律师整理好的公文包,顺便交代他一声。 “后勤出什么事吗?”李恒吓一跳,心里暗喜。 李恒律师比杨晨岚晚两个月进入律师事务所,也是律师事务所的资深员工,可是杨晨岚把自己定位在女主人位置上,对他们这些授薪律师非常苛刻。 妙书屋 第489章 李敏的烦恼 李恒早就不满杨晨岚,可是在这家律师事务所待遇不错,工作强度又不高,商洛宇对律师事务所管理松散,抓大放小,杨晨岚又很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大家再不满都只能容忍下来。 哪怕现在,商洛宇已经将一些业务移交给他管理,杨晨岚还是习惯对他指手画脚。 “没,你有时候侧面和杨主任沟通一下,看她是不是想从后勤转到前台业务来,如果愿意的话,你带带她。” 听到商洛宇的话,李恒心里一喜,杨晨岚还以为她是后宫之一,一直把自己当一根葱,现在正主来了,这根葱再嚣张也该剪了。 同时心里一凜,商洛宇叫员工做事时很少通过他人,是不是黄一曦去的时候出什么事了,他这是对小吴不满吧,看来自己还得要是遇到黄一曦,还得对她再恭敬一点。 “商老大,你到底是怎么把这么优秀的妻子追上手的。”李恒赶紧向商洛宇取经。 “这个嘛,你看我这么个优秀的天才,跟我相处久了,什么人都会自然而然的喜欢我的,一曦和我相处久了,她就理所当然地喜欢上我了啊!” 商洛宇丝毫没有感觉到难堪,得意洋洋地传授经验。 李恒:“…….” 所以,商洛宇的话,翻译一下就是死缠烂打,烂打死缠喽? “翻译成土话就是烈女怕缠郎呀!赖汉娶花枝呀!” “胡说,我这叫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商洛宇赶紧纠正。 李恒无声地撇撇嘴,你发工资你说什么都对。 知道黄一曦“不告而别”后,杨晨岚把脸上温柔的笑容给撕了下来,瞥了一眼黄一曦用过的茶杯,“真没素养,小李,把这套茶具拿去丢掉,另换一套新的来!” 小李一脸习以为常的走过来更换茶具:“既然不喜欢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要为难自己笑脸相迎呢?” 杨晨岚冷笑:“我要是表露一点不喜欢她,只怕她马上去商博士告状,最可恨的是,商博士被她骗得团团转,竟然把我们所的股份分一半给她了。” 要不是分了一半股份给黄一曦,她连律师事务所的门都别想踏进来! 小李心里腹诽,商主任的股份他爱给谁就给谁,关你什么事,平时我们都叫主任,你还得自己叫一个博士,显示与我们不同。 嘴里却赞同,“长得也不漂亮,又没什么本事,也不知道怎么哄商主任的,竟然把婚前财产分给她。” 杨晨岚喜欢商洛宇,不肯叫他主任,又不敢公开叫他名字,和她们说话时都是称呼他博士,她可不敢。 一说起这个杨晨岚的心就滴血,“商博士肯定被骗了,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让她把股份吐出来。” 这个事情可不容易呀,别看小李只是前台,但她还负责开门锁门,她可是注意到,商洛宇不管对所里哪个女士,一向都是只谈私事不谈私事的,就是杨晨岚也不例外。 而且她发现,人家智商可不低,今天她们占天时地利人和摆了人家一道,人家却不闹,转身走得干干净净。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无视。 杨晨岚自以为她是陪商洛宇打下江山并守护的女人,其实她和她们根本没什么不同,每个月领工资而已。 癔症是病,可惜没人敢告诉她。 康明扬挂上打给商洛宇的电话,又开始拨李敏的手机号码,“晚上一曦姐家里请客,你会过来吗?” 看到康明扬的电话号码,李敏有点烦燥地扯了扯头发,按下通话键,勉强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脸,“不知道,要看情况,说不定晚上得加班呢。” 康明扬小心翼翼,“最近这么忙吗?要注意身体呀,早晚温差大,你有没有带外套,要不,我送晚饭过去,顺便接你下班。” 李敏立码拒绝,“不用,我们行食堂的晚餐很丰盛,你不用这么麻烦。” 康明扬不知道李敏最近是否很忙,十次约她八次是拒绝的,还有一两次最后不是取消就是提前走。 “不麻烦不麻烦,你工作忙也要多注意身体。” 李敏听到康明扬殷勤的应答,有点心软,“我不一定要加班,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量赶过去。” 挂上电话,李敏懊恼地揉揉额头。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对康明扬是不是有好感,要不要继续相处下去。 凭良心说,她要是找对象,康明扬是打着灯笼也难遇到的对象。 年轻英俊,脾气又好,职业一片光明。 能让她们几个姐妹一致看好的男人不多,康明扬是其中一个。 被康明扬担忧惦记着的李敏,挂完电话正在面对行里唯一的要好同事程露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在原来的行里还有几个要好的同事,可是来这个行,太多的新人了,反而交不到要好的朋友。 “佳人有约!” 程露穿着行服,一副精英人士模样,抱臂看着李敏,愤愤的加了一句,“有帅哥约你还不走,你傻不傻呀,那么尽职干什么,这又不是你们部门的事!” 李敏想愁眉苦脸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手里的名单,“我又不象你,枝头那么硬,想不干就不干。” 程露的哥哥去年任职白水州银监局局长,程露从临汀市下面的一个小县的银行借调过来半年,要不是文凭不够专业不对,早就正式调职了。 “哪呀,狗屁,再硬也得人家买账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行那些变态的,吃屎比吃饭还多,我哪里玩转得过她们。” 程露说的的确是实情,职场上顺息万变,不是一个枝头硬能玩得过的,不然也不会有那句俗语,现官不如现管了。 程露刚过来白水州的时候,李扬明答应她哥哥,给她一个最小帽子的职位,结果她太老实,报到时人家旁侧敲击也没说出自己的后台,结果一过来就被人弄了一个下马威,让她去营业部的柜台当个小桂圆。 那个职位被人家安排到自己人身上了。 程露生气是生气,却不敢吱声,老老实实地干活,耐不住她运气,干了三个月被银监过来检查的科员发现,那个科员一看不对呀,领导说过他的妹妹在这行不是干这活的呀。 那个科员直接绕过营业部的领导和人力资源部总经理傅忠仁问李扬明,第二天她就被调到总行人力资源部。 傅忠仁知道后还埋怨她,明知道岗位不是小桂圆,为什么不找他。 她也只能呵呵两声,一句抱怨都不敢说。 第490章 风险管理 当时还是傅忠仁带她到营业部报到的,听说顶替她岗位的同事,就是傅忠仁同乡的老婆, 她就不相信,营业部这样的人事安排傅忠仁不清楚。 行里谁不知道傅忠仁可是睚眦必报的人,行里有这么一句话,宁可得罪李扬明,不可得罪傅忠仁。 就是阎王好说小鬼难缠的行里版。 程露调入人力资源部时,傅忠仁并没有放过她,让她接手行里员工考核工资事务,这是人力资源部最难做的工作,得计算考勤,人员变动,社保医保等等,除这以外,还经常被指派临时性工作。 程露何尝不知,傅忠仁是把她恨上了。 行里不缺见风使舵的人,看到傅忠仁这么对她,很多人都和她保持距离,唯独李敏,不管她在什么岗位,态度一成不变。 这也是程露敢和李敏说真心话的原因,她就笃定,不管她说什么,李敏都不会乱说。 说起来李敏和程露的认识还有点戏剧。 还是程露在营业部当小柜员的时候。 那天李敏被刘娜娜派到营业部替她办笔私人业务,李敏也不好意思插队,老老实实地按号排队。 当时李敏龟缩在等待区待叫号的时候,前面突然发生骚乱。 原来是一个年轻人抢了前面一个取钱的阿婆手上的袋子狂奔而出。 程露那时正好拿着一堆凭证路过,她和李敏,还有闻声过来的保安一起按住那个年轻人。 当时营业部的工作人员,包括总行下来办事的同事有十几个人,就她们三个人扑上去。 那个抢劫的年轻人还带着刀。 万幸的是,只有保安大哥被割到。 说起来也是生死的交情了。 从那以后,两个人就经常凑到一起,下班后两家又离得不远,也就一起回去。 李敏说忙倒不是推托,她最近的确忙得不可开交。 在银行的人都知道,这段时间算是银行淡季。 业绩报告完成了,年终决算结束了,三月的开门红会议刚过,这是广大的银行从业人员一年中最为轻松的“悠闲”时光。 可李敏工作却一直不顺,去年年底清产核资,李敏做交完报告回到自己的部门,才发现自己的部门已经机构又有了变化。 她所在的律师事务部在她刚过来行里不久并入风险合规部,她的部门上司也增加了6个,现在整个部门人员共11人,2个部门总经理,2个部门副总经理,3个总经理助理。 刘敏原来以为这对她来说算是好事,免得一个领导一个兵,总是面对着刘娜娜。 可惜她高兴得太早了。 两位正职总经理中,刘娜娜的工资系数最高,统领全部室,李敏的岗位工作也跟着水涨船高,除了原来担负的法律事务,还有风险控制和合规管理和舆情动态管理职责。 可惜的是,她的工资系数没变。 也就是说,劳动强度多了三倍,岗位职别和工资系数一点也没变。 从那以后,李敏一人身兼数职,忙得不可开交,偏偏部室的其他领导都觉得李敏办事效率高,时不时地捎上她。 李敏有时候觉得自己象部室的救火队员,高强度的工作已经很少时间让她感叹和刘娜娜的差距。 尤其是前些日子,闽越省各大银行却因同业间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各银行的风险合规部门人员忙碌成狗。 白水银行的风险合规部也不例外。 自从部门合并后,风险合规部的文书高升,因人员限制未能有新人加入,李敏还担任着文书职责。 她伏在桌上飞快地记录着会议纪要,心里却一直冷笑。 部门的几台笔记本电脑被领导占据,她一个文书只能用手写。 这什么场合啊?这可是全省银行风险排查专题汇报大会啊!全省大大小小那么多银行的一把手和风险口的总负责人都在挨个儿汇报呐,这可是会后就要落实到文字材料上的重要会议精神呐! 可是关键时刻她只能用手写,如果不是重要的会议纪要就算了,可是最近的几次会议刘娜娜都要求她形成课件,在每周一次的晚上学习期间由总经理向全行人员授课。 上次的会议纪要,李敏有个小地方没听清楚,犯了点错误,刘娜娜授课的时候,让下面的一个行长注意到,反映到李扬明那里,李扬明又让分管行长查一下,为此李敏挨了顿批评。 没吃到肉还得替贼挨打。 后来李敏学乖了,向黄一曦讨了一根录音笔,会议后听录音,五六个晚上不睡觉整理好,终于让刘娜娜满意。 这次这些多领导汇报,只怕半个月不能爬上床了。 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让李敏很不习惯,心里更是憋着一口气,她累得半死整理的课件和APP,刘娜娜公然在上面打上她的名字。 或许,是时候考虑换个工作了,只是从银行出来要去哪里? 这个年纪再公考去挤为数不多的员额法官名额,还是跟着黄一曦有一天没一天地过个体律师的生涯? 李敏心里很迷惘。 并不是李敏一个人有这么迷惘的想法,上个星期六早上,和她同行的下面基层行的一个客户经理,未留片纸遗书,吊死在自己家房间的门框上。 白水银行危机公关非常出色,事情一传开,行里领导立刻派人轮流守在员工家里,直至火化,李敏星期一到了行里,也没听到任何消息,若不是领导传达缄口令,她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这已经是行里第二起客户经理的自杀案件,第一起的那个客户经理,也是没有片纸遗言,从楼顶一跃而下。 李敏记得在得知第一起客户经理自杀后,刘娜娜交代她,要求她起草修订全行风险管理制度。 李敏当时真不知道怎么起草这个规章制度。 当时她刚接触风险管理,脑袋里还停留在读注册会计师时的《公司战略管理》和《财务管理成本》上,满脑子里都是西方风险管理。 后来李敏求爷爷告奶奶从几家银行包括前东家借来他们行的风险管理制度,一查,竟然和书上的知识差不多,只有改了不痛不痒的几个字。 没有贴近实际业务,更不要想着有引导、管理、监督、制约、惩罚的功能。 难怪风险管理制度一条又一条,但能落实到实处的很少,偶尔几条处罚奖金的制度,对于能拿贷款回扣的信贷条线人员来说又不痛不痒。 第491章 招聘会 为了拟定全行风险管理制度,李敏又认认真真地翻了这些年来全行的信贷、审计、监察相关文件,足足闭关了十天,才拿出修订的条款。 那次的修订条款倒是获得风险合规部的所有同事一致同意,行里也十分重视,分管行长直接拿到董事长李扬明那里,再出来时李扬明二话没说直接发起了召开高管会的提议。 在经过行政办公室紧急筹备之后,白水银行改制后的第一届风险管理会议于次日成功召开。 会议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扬明提议重新修订全行风险管理制度。 近几年外界政策不断变化,加上本行改制,梳理规章制度从上到下从章呈到部门制度、业务细则,修订制度本就是银行内部的日常事务。 众高管也已经习惯,在他们看来,这真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寻常的不能再过寻常的事。 一项一项条款的通过,没多久那次全行会议就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圆满结束了。 李敏原以为那份呕心沥血的管理制度能还行里一点清明,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等表决完毕,签发文件后各个网点后,那份文件就已经完成历史使命,被束之高阁。 其实李敏还是弄错了,那份文件并不是她现在以为的被束之高阁,还是有点作用的,分管信贷业务的各个支行的行长们敏感地发现,刘娜娜经审的贷款项目,越来越难上贷审会。 多数业务就是在刘娜娜手里扣着拖着,业务部门轻易不敢催,要是催的急了,可能会直接被毙掉。 两个月过去了,白水银行基本没做几笔业务,于是但凡说起这段时间的业绩,业务部门难免就会咬牙切齿的骂上刘娜娜好一阵子。 很多行长看着总行原来插红旗的业务,现在已经换上绿色向下的箭头,不由一阵头疼,于是刘娜娜的电话铃声经常响起。 没多久,她已经全款买了一套复式的楼房,不说房款单是房屋装修加家具,就已经七位数。 不过刘娜娜虽然贪心,但并不是独吞,在她的点拨下,行长们都懂得带上包裹得一个又一个的黑塑料袋,里面都是是方方正正的一叠流通货,在贷审会议前拜访贷审会的成员。 套句行里一个看得清白的前辈话说:经是好的,和尚念歪了。 行里的不良贷款越来越多,在各行的行长通过各种手段救火后,还是粉饰不了太平。 当然白水银行的报表并没有知内情的人士想像的那么不堪。 原因是白水银行在其他银行十几年就全面推行五级分类制度的情况下,依然坚定不移地采用贷款四级分类制度。 这其中是什么原因懂得其中差别的人一拍脑袋就知道。 当然,白水银行的领导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对解释很多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具体行情具体分析,白水银行的行情适合贷款四级分类制度,同时启用五级分类制度,并轨实行。 这个理由很强大也很实用且不突出,如果不是贷款不良余额越来越大,诉讼案件越来越多,员工绩效工资越来越低,原本正流入的员工数量大量涌出,白水银行的工作上几乎是一点瑕疵都没有,叫人挑不出毛病也抓不到把柄。 没错,动荡之下,全行不少能干的年轻人纷纷辞职,甚至表示再也不会涉足银行业。 于是风险管理条线出现巨大人员缺口,频频触发红色预警,风险合规部的4人公司律师也已经有3个提出辞职,只剩下李敏一个人撑着,连维持日常工作都成了勉强。 刘娜娜多次向人力资源部要人,可奈何全行专业人才储备不足,学法律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人力资源部心有余力不足,实在是无法满足需求。 人手不足,不良贷款案件又越来越多,李敏一个人就象救火队员,奔波在各个法院和各个客户经理之间。 如果不是接触这些案件,李敏也不相信这个行已经腐败到如此地步,百分之十至百分之三十的高额诱惑下,高管、行长和经办客户经理一条龙服务,为贷款企业谋划出策,保驾护航,贷款申请资料造假,财务造假,审计报告造假,手段粗糙恶劣,连法官都看不下去,要给行里出司法意见书,要求行里领导严厉约束员工,避免造成大量的财产损失。 可是刘娜娜竟然将这个责任算到李敏头上。 她不止一次公开说,法院对白水银行的不好印象,是因为接触法院的行里人员不懂得如何和法官搞好关系,导致白水银行的不良贷款案件一直执行困难。 李敏听到后心里呵呵了,白水银行的贷款大多数都是信用贷款,只有少数是抵押贷款, 哪怕是房产抵押贷款,在房产价格一直上涨的情况下,抵押的房子上限又是的评估价格的七折,现状就是拍卖时评估的价值远远比不上当初贷款时的评估价格,再加上地段和房型、风水等原因,二拍甚至三拍能拍出去的房子大多先还息后无法偿还全部本金。 如果正常能拍卖掉偿还本息的抵押房产,借款人早就自我处置,还掉本息后还有剩余的抵押房产,正常人怎么想也不会不管。 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也不相信。 至于大部份的信用贷款,别看一笔贷款里,保证人有十几个甚至二十几个,可是等到执行时,就会发现那些保证人名下早就无任何可供执行的财产。 李敏不是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别看贷款申请报告的第一还款来源和第二还款来源写得非常漂亮,可是一笔贷款从贷款、转贷、盘活、到决定起诉、再到执行阶段,聪明人早就处理掉手上的财产,而且,很多时候,那些财产根本子无虚有。 刘娜娜每次从六楼下来后都会骂李敏没有和法官深交,不过最近口气倒是缓和不少,还说她已经向董事长请示部门人员不够。 人不够啊,这好办。刘娜娜一开口,董事长李扬明就马上答应下来。 他把人力资源部的总经理傅忠仁叫来,让他去各部门做调研,统计人员缺口情况。根据报上来的具体需求,组织一场应急招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