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螺号》 分卷阅读1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1 小螺号 作者：张江月 情窦初开 李华如的“一生挚爱”出现的很早，早到她都不记得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她那个“一生挚爱”叫徐引，是她的小学同学。李华如对于小学最开始的印象，就是教室旁边有个小小的光线不足的小卖铺，土操场用砖头围了个边，隔壁班最后一排有个傻愣愣的大高个。 她记不起这时的徐引，甚至对于二年级时两个人的同桌经历也毫无印象。提起她的小学，妈妈总会说起班主任魏老师。说到魏老师，她就会说到徐引：“你那时候和人家徐引打架，回家来哭，非要我去找魏老师，结果去了以后人家魏老师说徐引可是个绝对的好孩子……” 这段说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遍了，李华如从来都不会嫌烦。她不动声色地享受着自己的名字和徐引的名字一起出现的时刻，也不厌其烦地把两个人那交集往事翻来覆去地拿出来重温。 小时候不过几年的交际，足足够她折腾十来年的。 三年级的李华如还留着短头发，背着个大双肩书包。她时常觉得自己似乎比别人要笨一点，别人说起话来都是底气十足，分析事头头是道。而她却始终懵懵懂懂，傻了吧唧。同桌徐引也是一副聪明样，学习也好，白白净净的，班主任特别喜欢他。 李华如和他上不来的时候，就会对着他挑刺：“你看你一乐，还露牙龈。”她做出嫌弃的表情：“噫，瞅你那牙龈。” 徐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指着李华如说：“你看你那大板牙！” 李华如门牙大，门牙之间还有牙缝，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给徐引表演牙缝塞钢镚。而现在，很显然她的心情并不好。她对着徐引反击：“你的牙龈太丑了！” 徐引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瞅瞅自己的牙吧。” 李华如个废物，还特别爱哭。两个人说了没两句她眼泪就上来了，一边哭着一边还接着和徐引对着骂。魏老师一进门就看见了他俩这边的热闹场面，喊了一嗓子：“徐引，出来！” 徐引吓了一跳，朝门口那边看了一眼，看到魏老师严肃地站在那看着他。他不快地起身朝外走。李华如担心地看着他，可是徐引一个眼神都不给她，整个人带着怨念和魏老师出了门。 徐引出去后，李华如越想越心虚，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要真是较真起来，自己也有错。徐引虽然有时候有点讨人厌，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不错的。 快上课的时候，徐引才红着眼睛回来。李华如很少见他这个样子，都有点不敢和他说话了。她迟疑着碰了下徐引的手臂，徐引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李华如小声地问：“你还生气吗？” 徐引立马就毛了，不甘地抱怨着：“凭什么魏老师就喊我一个人，都不叫你？” “可能我平时太老实了吧……” “我也很老实啊！”徐引申辩着。 李华如在心里暗暗想着：“徐引不行啊，这人忒没担当了。”她看了那么多电影和电视剧，没见着哪个男主角像徐引这样，一点委屈都受不得。那时候在她心里，男人都得有“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的气魄才行。 这时候，班上最优秀的男生应该是陈健。班上好几个女生都喜欢陈健，陈健总是考第一，人够谦和，长得也不错，老师们也都喜欢他，所以他在班上的地位很高。 李华如不懂陈健有什么好的，她觉得陈健隐约有点胖，还总是让她想起来“呆头鹅”三个字。她看了看旁边还在生闷气的徐引，突然想着，这么一对比，好像陈健的性格是好一点，起码陈健不会耍小脾气这么久。 但总觉得，还是徐引更好一点，陈健太无趣了。 现在想来，小学老师好多都是月老啊，挨得很近的座位就是红线。 情窦初开，这个词真的是太妙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华如的心里突然便有了个花骨朵，小小的，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多看徐引一眼，多听徐引说一句话，这个花骨朵便张开一点点，后来就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花，徐引就藏在那。 李华如不知道这是什么感受，只是越来越想看到徐引，对他也有了更多的耐心。 体育课对李华如来说总是有些难熬的，她跑步跳绳都不怎么行，要好的朋友也就唐琳她们几个。唐琳一上体育课就跑的没影了，她即使和她们玩，有时也会玩着玩着突然落了单，那时候会让她觉得更加羞赧。所以她更喜欢找个地方一坐，什么也不参与，不尴不尬地把体育课这四十分钟挨过去。 班上有一个落单的女生，叫叶菁菁。她总是慢吞吞的，说话也慢，走路也慢，走起来特别像个机器人。班上有几个女生总是瞧不上她，李华如听过她们一脸嫌弃地说叶菁菁“来例假都弄到裤子上了”。李华如对于“例假”没有太多的概念，而且她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被别人说的。 相比于叶菁菁，她觉得那几个女生才真是不讨喜。她作为一个废物的笨蛋，对这种“精的冒精气”的女生有种畏惧感，看不上他们自作聪明的劲儿，遇上她们的时候又会自动地退避三舍。 叶菁菁的落单在别人看来是理所当然，而李华如一个人的时候，并没有人觉得她是落单，只是不想去玩而已。这份赶不上趟的尴尬，只有李华如自己感觉得到。 自从发现叶菁菁体育课时总是坐在花坛边的台阶上后，李华如就总去和她说话。叶菁菁人畜无害，李华如愿意接近她，而且和她在一起，自己就不会落单了。 叶菁菁不像唐琳那么好动爱玩，不会甩下自己。这种安全感让李华如心安，也让她觉得有些羞愧。 体育课总是在下午，阳光照在操场上，大家流了一脑袋的汗，还是接着玩。 李华如对叶菁菁说：“咱们学校这操场也太破了。”她呲了呲牙：“我的门牙有一个就是因为磕在操场边上的砖头上才掉的。一定是因为掉的太突然，所以长出来的牙才不好看。” 叶菁菁冲她笑了笑：“挺可爱的。” “可是徐引老是用这个说我。” “徐引的嘴巴也有点不好看。” 李华如一脸惊诧，然后哈哈大笑着问：“你也知道啊，这么明显吗？” 叶菁菁努了努嘴：“同学这么久了，我又不瞎也不傻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反正有点不好看。” 她又补了一句：“不过徐引长得还是可以的。” 李华如抬头在操场上找徐引的身影，他也不怎么爱运动，正和两个男生在边上的阴凉地里站着聊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觉得特别高兴。 六月的天就已经热得不行，下了体育课回到教室，李华如咕咚咕咚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2 地喝了一整瓶水。徐引拎着瓶饮料进来，悄悄地把瓶子贴在李华如胳膊上。李华如猝不及防地被冰了一下，转头就要找徐引算账。 徐引赶紧举手叫停：“天儿太热了，没力气了，休战休战！” 看他热得都蔫了，李华如早就没了追究的心，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地说着：“你说休战就休战？怎么就得你说了算。” 徐引嘿嘿一笑：“那你说休战。” 李华如一点脾气都没了，忸怩地小声说了句：“休战。” “得令！”徐引赶紧坐下：“现在是你说了算了吧。” 徐引的头发湿了一点，脸也红红的，额头上有一层薄汗。他懒懒地把头靠在窗台上，喊她：“李华如！” 李华如微微偏过头去：“干什么？” 徐引摇了摇头：“没事。”说完跟累坏了似的又把眼睛闭上了。 李华如的目光却没有收回来，她又看了徐引几眼，觉得徐引长得真好看，头发黑黑的，人又特别白，眉眼清秀，越看越觉得好看。徐引侧脸上有一个痣，那个痣也好看。甚至觉得徐引笑起来也是最好看的，自己之前嘲笑的牙龈也不再值得嘲笑。 因为喜欢徐引，所以徐引的缺点也变成了优点，徐引的优点更是百般好。 教室就在一楼，透过窗户，正看到七班的班长带队去上体育课，七班班长夏云深是出了名的好看。唐琳在前排透过窗户也看见了，回头对李华如感叹：“夏云深怎么那么好看！” 七班是实验班，全年级唯一的实验班，连教室都不和别的班在一栋教学楼。李华如不知道实验班和她们的区别是什么，反正就是感觉七班很高端。 她也感叹：“是吧，是吧，我头回看见他的时候都楞了。” 唐琳一脸嫌弃地看了看懒洋洋的徐引，对李华如说：“你瞅，这什么呀。” 李华如带着暗戳戳的小心思小声地说：“这，也还行啊。” 徐引睁开眼，无奈地说：“我还没聋呢。” “不怕你听见。”唐琳底气十足地转过头去了。 小王太太 数学老师提着包进了教室，在讲台上一站，拍了拍讲桌：“还有两分钟上课，全都安静下了！”然后掏出张纸开始念：“刘倩，欠我五毛。常东力，欠我八毛……” 李华如摇着头小声地对徐引说：“我特别不喜欢她。” “谁会喜欢她呀。”徐引嫌弃地说到。 数学老师个子小小的，看着岁数不小了，姓王，所以大家都叫她“小王太太”。 小王太太自己批发了些作业本、铅笔橡皮什么的。每逢学生作业本用完的时候，她都赶紧从包里掏出个本递过去：“先从我这拿一个吧。”然后在纸上记下来：“某某某，欠我五毛。” 隔三岔五的就在上课前念一遍账单，还说：“我这全都是为了你们方便……” 本来这事也还好，但此从小王太太因为李华如听课的时候拿着笔，就把笔没收了，并且还一直拿着那只笔记账开始，李华如怎么看她怎么像个钱串子。 小王太太事儿特别多，特别爱让人罚站。有回让家庭作业里错两道题以上的全都去教室左边罚站，课堂作业错两道题以上的全都去右边，考试八十分以下的去后面，那天班上到最后才二十来个人坐着上课。 李华如不喜欢小王太太，小王太太也不喜欢她。小王太太还让她叫过家长，那时候小王太太怒其不争地指着她对她妈说：“李华如，实在是没心没肺。” 小王太太不光不喜欢她，也不怎么喜欢班上其他同学，除了对陈健还稍微好点。她总是指着全班说：“你们这群笨鸭子。” 催完账之后，小王太太照例数落大家：“你们天天就会嘻嘻哈哈，看你们的作业都做成什么样了……”批评完以后，又加了一句：“明天小测，你们要是再考得特别次，咱们周六日就多多的留作业！” 好不容易把数学课熬完，终于能回家了。这时候放学甭管是中午还是下午，都是要排队的。有时候，李华如的左手边就正好是徐引，有的时候徐引就在左边靠前一点。每回正好挨上徐引的时候，李华如都会觉得特别高兴，就好像听到了命运的指引，连上天都要帮忙。好像今天站在一起，长大了就能在一起似的。小姑娘家家的，想法总是又浪漫又跳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自己也能迂回的想到一块去。 唐琳拉着她跑到了卖饮料的小摊边，仰着头特精神地喊了一嗓子：“阿姨！” 她们总来这喝饮料，阿姨都认识她们了，笑着问她们：“来两杯啊？” “对呀。” 学校旁边有很多这样卖饮料的小摊儿，五毛钱一杯，放上冰以后，自己选想要喝的口味。这个阿姨特别好，每次她们快喝完的时候，就会问她们要不要喝点别的口味。不知道别的摊儿上行情如何，反正这里可以无限续杯。 阿姨指着旁边的罐子说：“这是酸梅汤，之前没有的，你们尝尝吗？” “好呀好呀。”俩人凑上去一人来了一杯。 唐琳一口气就喝没了，然后一抹嘴，感叹着：“真爽。” 阿姨有点好笑地看着她：“那再来一杯。” “这个是我自己熬的，我就寻思着，这么热的天，喝点这个最好了，好喝吗？” 两人连连说着好喝，一人喝了好几杯，塞不下去之后才和阿姨告了个别离开了。 过了马路以后，唐琳拉了拉李华如：“慢点，撑得我都走不动了。” 李华如也撑得够呛，两个没出息的人就这么弯着腰慢慢的走。 走到唐琳家附近的时候，唐琳说：“我去你家那边玩吧。” 唐琳和李华如原来是邻居，后来李华如家搬走了。唐琳找李华如去玩总是偷偷摸摸的，李华如妈妈管她管得严，不愿意她总是跑出去玩，尤其是不愿意让她和唐琳玩，总觉得唐琳太疯太闹。 李华如点头：“好呀。”她算了算，现在才四点多，妈妈六点多才能到家，俩人还能玩一个多小时。 两个人也没敢回家，就在李华如家附近的一个过道里聊天。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李华如就心虚了，生怕让妈妈逮着自己不回家出来玩。 这时候过道那边有个女的骑着电动车朝她们这边走，李华如直勾勾地看着那个人，那个人也直勾勾地看着她。天色也暗了，那人的脸背着夕阳，李华如也看不太清，越来越觉得这人的身形像自家妈妈。 等到那人靠近的时候她就怯生生地用怀疑的口吻叫了一声：“妈？” 那人减慢了速度，看了看她：“啊？” 李华如这才看清人家的长相，赶紧慌张地道歉：“对不起，认错人了……” 人家那人可能也是没想到挺大的孩子，还能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3 认错妈。“没事，没事。”说完哭笑不得的离开了。 唐琳在一旁都要笑疯了，李华如冲着她跳脚：“不许笑我！我得回家了，你看我都吓成什么样了。” “刚才你那眼神，我还真以为你妈来了呢，也吓得我够呛。”唐琳说完，又开始哈哈大笑。 经过这么一吓，李华如说什么都不玩了，背着书包就跑回家了。 万幸的是，到了家妈妈还没有回来，她这才放心下来。她想了想，开了电视打算看会，现在正是演电影的时候。 看了没十分钟，就听到了家里大门响。她猛冲起来关上电视就朝自己房间里跑，慌慌迭迭地掏出两本书来摊到桌子上，随便打开一页做出写过作业的痕迹。 做完这一系列准备工作，就跑到院子里，喊着：“你回来啦？” 这个流水线作业李华如做的可谓是轻车熟路，从小到大的演技全都用在了装蒜这方面。 吃饭的时候，她跟爸妈抱怨：“还记得我们数学老师吗？那个小王太太。” “记得，个不高的那个。” “她天天小测，还特别不信任我们，跟防贼似的防着我们，用尽一切办法防作弊。关键是你说一个小测验，谁会作弊啊……” 小王太太防作弊的方式可谓是多彩多样，比如同桌之间立个大书包，靠窗的同学趴到窗台上去做，要不就还分个ab卷，期末考试大家都没见过的阵仗，两三天一回的小测试用的倒是挺溜。 第二天一早，李华如刚到学校，徐引就凑了上来：“调课了，第一节课就是小王太太的课了。” “哦，知道了。”李华如对徐引说：“这回轮到用你的书包了啊。” 徐引趴到桌子上，手伸到抽屉里摸着书包，一脸不愿的说：“我不。” “要不用你的吧？”他一脸讨好的等着李华如的回复。 大家也不知道怎么了，都不喜欢把自己的书包拿出来。李华如是因为害羞，觉得这比说自己的名字还容易让她不好意思。她不知道徐引怎么也那么不愿意，徐引是那种不爱凑热闹，不爱回答问题，就和几个熟人废话连篇的人，但徐引应该是一点都不怯不怂。 李华如忍不住数落徐引：“人家别人的同桌都是自觉地就把书包拿出来了，你看人家孙明川。”她说着指了指旁边小队的一个好脾气的男生：“你就算没那么谦让，那咱俩做到一人一回行不行？” 最后她总结：“你还老想让我让着你。” 徐引也不说话，趴那听完她那一大顿，问她：“你看过《大话西游》吗？里面唐僧特别能念的那个？” 李华如点头：“怎么了？” “你能把唐僧念死。” 被徐引一说，李华如的心立马沉下去了，失落得什么都不想说了。 没了和徐引说话的心思，李华如这个爱哭鬼甚至感觉再多呆一秒自己就要哭出来了。她若无其事地掏出作业本去课代表那里交作业，还站在那里扯了两句闲话，就是不想回座位。 再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马上就要打预备铃了。小王太太抱着卷子进来，指挥着：“快点，每个桌上拿个书包放中间，准备一下咱马上开始。” 李华如终究是对徐引没多大脾气，她低着头把水杯从书包里拿出来，准备拿书包。 徐引更快一步，已经把书包放在桌子中间了。 李华如默默地把书包塞了回去，一抬头就对上了徐引了然的眼神。 徐引说：“这下你不生气了吧？” “我没生气啊。” 徐引笑着说：“你快算了吧，谁看不出来啊。” 李华如梗着脖子接着嘴硬：“就是没有。” 徐引撇着嘴细着嗓子学她：“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一边学还一边摇头。 他这一出被讲台上的小王太太看得清清楚楚，小王太太拍了下讲桌：“徐引，你这是来的哪一出啊？要不你上来给大家演演看看。” 同学们都伸长脖子朝这边瞅，徐引一被点名，立马老实了。坐在那老老实实的不动了。 李华如这回是彻底不生气不别扭了，她憋着笑又看了徐引一眼，徐引立马回了一个愤愤的委屈眼神。 徐引纯粹是因为被说的少才会这么当回事，班上的人大部分都被小王太太说过，好多人都习惯了。 李华如凑过去小声地对徐引说：“你这才到哪啊？人家谢长江都没事。” “人家谢长江那是神人，我比得了吗？”一听谢长江的名字，徐引那点自尊心受挫的小失落立马没了，就剩笑了。 谢长江，是一个相当慢性子的人，叶菁菁都比他快一倍。谢长江考试卷子从来就没做完过，没回小王太太训他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淡定，不知道是还没反映过来，还就是那么豁达。 还有五分钟下课的时候，小王太太让最后一排的人开始收卷子。徐引和李华如交上卷子之后，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看谢长江。 谢长江还趴在那里写着，面无表情的，也看不出着急。 小王太太把收上来的卷子在桌子上弄齐，抬头看了看谢长江，催他快交卷：“谢长江，快点把卷子交上，回回都是你最迟。” 谢长江充耳不闻，小王太太没了耐心，下了讲台走到谢长江座位旁，低头看了看他的卷子：“哎呦，还有三道大题没做呢。行了，快交吧，反正也做不完。” 又等谢长江慢吞吞地写完名字，小王太太早就又数落了他好几通：“肉丸子啊你是，怎么能慢成这样，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着急啊……” 最后拉了卷子走，还扔下一句：“你个笨鸭子。” 徐引说：“她今天心情还可以啊，说了个肉丸子就算完事了。” 小王太太再生气一点的时候，连“肉蛆”也是经常说的。 李华如看了看谢长江，然后对徐引说：“我要是谢长江，天天让她这样说，就得疯了。” “放心，你跟人家长江哥没法比，他不会着急的。”也是，谢长江在大家看来，实在是神人一个。 调座位 在李华如的心里，徐引一直是干干净净的，穿浅蓝的衬衣，穿黑色的polo衫，喝三块钱一瓶的饮料。徐引的袜子一直是纯白色的，运动鞋也一直是一点脏都没有。 她想，徐引的袜子一定没有破洞。不像自己，不是把脚趾那弄破了就是把后脚跟那弄破了。 为什么大家差不多的岁数，徐引就那么得体，而自己一个夏天就穿坏了四双凉鞋。凉鞋带子断了以后，就一瘸一拐地走回家，走的快了没准鞋就掉了，又得单脚蹦着回去穿上。 学校每逢周一就要检查学生们的仪容仪表，头发、指甲、校服，甚至是袜子都不落下。 学校不查的时候，魏老师也会让同桌之间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4 互相检查。所以每天早上班上总会有这样的情况：同桌俩人跟俩猴子似的，互相围着对方看。伸着脖子检查对方的手指甲，还蹲下去检查袜子。 之前的时候，李华如还不觉得怎么样，她和徐引还经常趁着对方低头看指甲的时候抬手给对方来一下子。 可自从她发觉自己喜欢徐引以来，这样的检查就让她觉得难熬了。她开始觉得自己手丑，觉得自己袜子丑。 她始终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给自己橘黄色这么亮眼的颜色的袜子，配上深蓝色的校服裤，自己简直就是街上的路障。 对此，妈妈的解释是：经脏，好洗。 妈妈天天念叨着：“你跟个猪似的，绝对不能给你买白的。小姑娘穿个彩色不挺好看的吗？” 要不就是好不容易有个白袜子吧，还带大花。妈妈还觉得好看：“小姑娘穿这个正合适啊。” 小姑娘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李华如心里愤愤地埋怨。 简单清新的徐引，和花里胡哨的自己，在她心里远的像隔着鸿沟。 不过虽然她觉得自己穿的不好看，但检查的人倒不抓这个。所谓的“大队委”拿着个小本子围着班里转圈，找那些头发长和指甲长的人。 李华如忘了剪指甲，指甲上冒出了一点点白。她到了学校才想起来今天是学校里检查的日子，她急急火火地把手伸到徐引眼前：“这样是不是不行？” 徐引低头看了看，想了半天：“也没准。” 也借不到指甲刀，最后徐引憋出来个馊主意：“要不，你啃啃……” 李华如都让他气笑了：“是人吗？有这么出主意的吗？” 徐引又低头看了看她的指甲，然后大手一挥：“放心，这种水平觉得能过。” 李华如胆小得不行，还是害怕，坐在那跟个待宰的羔羊似的。 徐引起身，冲她摆摆手：“你做里面去吧。” “这也不一定躲得过去……” “哎呦，绝对没事啊。”徐引一边拉着她坐到里面，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看你这个念叨劲。” 李华如的指甲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全班只有一个女生贾粤被点名了。 大队委指着她的头发对魏老师说：“您们班这个男生的头发有点过长了。” 在全班的哄笑声中，魏老师解释着：“这是个女生……” 大队委红了脸，摆摆手：“对不起啊，那没事了。” 贾粤从外表来看完全就是小男孩的样子，身形、嗓音都很像。 记得刚上小学那会，傻了吧唧的李华如和贾粤手牵手去厕所。在路上，李华如问贾粤：“贾粤，你是男生还是女生呀？” 贾粤微微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文艺的语气让这个回答变得既深沉又颇有深意。 那时候李华如还觉得这是个很高深的问题，还觉得贾粤特别聪明，特别神秘。现在向来，明明就是二傻子碰上了大傻子。 李华如本来也在跟着大家笑，转头就看见徐引正在认真地盯着转笔刀在看，完全没有笑过的样子。 她不由自主地也停住了笑，慢慢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相反，要是徐引因为什么笑了，她一定觉得那特有意思。 她觉得这样其实可好了，徐引也只是和座位周围的人玩的比较好，出去以后话也不多，不爱出风头，也不爱凑热闹。感觉他俩就在同一个小小的世界里，那里人很少，他们两个贴的最近。 徐引抬头看见李华如正盯着自己看，小声地说了句：“傻子。” “你才傻子呢。” “谁傻谁自己知道，反正刚才哭唧唧的不是我。”徐引又提起了刚才李华如的怂样。 徐引拍了李华如胳膊一下：“你快来看这个。” 刚才大家都在因为贾粤的事情笑的时候，徐引正专心致志地削着铅笔。他弄了一个很长的铅笔屑，卷成了个小花，最后还用修正纸轻轻地把边上粘好了。 他一脸骄傲地托着小花，兴奋地说：“看看，看看！厉害吧？” 李华如研究了下，问：“不就是把最后粘上了吗，你也没干别的什么吧？” “你能一口气削这么长不断吗？你能粘的时候不弄破吗？这种技术你是不会懂得。”徐引没有得到想象之中的夸奖，满腔都是怀才不遇的悲愤。 他把小花放到李华如的铅笔盒上，说：“就让它这么摆着，你好好看看，看看什么叫艺术吧。” 但凡徐引说好的，李华如都觉得还可以。现在她越看这个小破花，越觉得其实还挺好看的。 她说：“其实是不错哈。” 徐引摇摇头：“还差点事。” 他又伸手吧花拿了回去，在边上用蓝色的笔画了个花边，又冲唐琳借了根红水笔，把修正纸也涂好了。 他看了看，觉得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地把花放了回来，给了李华如一个眼神，让她好好欣赏。 李华如不得不说，这么一折腾，这花真的丑了不少。这么一对比，之前那样的确是很好看了。 她说：“这个做的确实挺好的，还挺结实。这样都不坏。” “也不看是谁做的。”得到了肯定的徐引终于满意了。 看着那个丑不拉几的小花，李华如其实心里高兴的很，她甚至还想着把小花好好保存着，好好珍藏。 结果小花很快就坏了。 大课间的时候，魏老师进班来说：“今天不做广播体操，咱们调一下座位。” 李华如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句：“徐引，你坐王丹那去，王丹去张静那，张静去徐引的位置。” 接下来又安排了几个人换座位，但李华如无暇关心那些。 王丹是唐琳现在的同桌，就在徐引前面。 座位换得十分突然，她完全没有准备。她木木地起身，看着徐引背着书包坐到了前面。徐引转身的时候书包扫过李华如的铅笔盒，他的那个“艺术品”小花被压瘪了划拉到地上。 大家都看着，李华如也不好弯腰去捡，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冲新同桌张静笑了笑。 李华如心里闷闷的，做什么都没有心情，只剩下了难过。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失去的滋味，真真是不好受。 唐琳和徐引也很熟，两个人聊天，互相打闹，看着就像同桌了很久一样。 李华如在后排看着，真的感觉到了自己像个局外人。 中午放学的时候，徐引回头问：“我那花呢？” 他回过头说话的时候，李华如的心跳突然就快了起来。她甚至感觉到了一种类似于荣幸和放心的心情，随后她又在心里唾弃自己，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掉地上了，坏了。”她僵硬地回答到。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才不做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5 同桌一个多小时，就感觉到了生疏。她甚至感觉到了无话可说，和满满的尴尬。 这种遥远的感觉，比三块钱一瓶的饮料远，比崭新的白袜子远，比什么都远，让她无力。 然而这些心情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徐引的表现还是像往常一样稀松平常。 “我的艺术啊……”徐引做出一幅伤感的姿态。 李华如连平时对他的习惯式的嫌弃都做不出来了，什么也没说，匆匆忙忙地走了。 回家的路上，唐琳冲李华如抱怨：“这个死徐引，一来就和我打架。我俩语文课打了半节课，在底下互相掐，你看见了吗？” “没有啊。” 李华如的确是没看见，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唐琳别和她说这些，她真的是不想知道。 她和徐引做同桌的时候，从来没打闹过。两个人有矛盾的时候并不多。偶尔吵起来，吵了没几句，她就可能哭了，然后战争就结束了。 她想，和唐琳坐同桌肯定比和自己在一起有意思多了。 小螺号 四年级刚开学的时候，唐琳对李华如说：“你知道吗？徐引的小名叫小浩。” 李华如摇了摇头，心里全是局外人看此中人的遥不可及。 她的失落一直都掩盖得很好，大大咧咧的唐琳从来没发现，她还在兴致盎然地说着：“哈哈哈，我们昨天一直给他唱《小螺号》笑话他，今天接着臊着他……” 到了学校，唐琳一看见徐引就唱上了：“小螺号，嘀嘀滴吹……” 徐引立马上来和她打，两个人又开始了打闹。李华如默默地走到后排，安静地坐下来。 唐琳前排的俩人听见动静，也回头一块跟着唱，他们四个闹腾得厉害。 过了一会，徐引坐下来，嫌弃地对唐琳说：“你快别一天天没完没了了。”他指了指李华如：“你看看人家，就没这么烦人。” 李华如郁闷得不行，她一点都不想当“人家”的好吗？ 唐琳理所当然地说：“华如本来就是老实啊，这叫文静你懂吗？” 徐引嗤笑了一声，回头冲李华如说：“人家还说你文静呢。就你，还文静呢？” 唐琳也被叫了回“人家”，李华如心里感觉好多了。 她现在特别怕，被徐引当成“外人”。 后来唐琳她们也断断续续地唱过几回《小螺号》，李华如是一回都没唱过。她说出这个歌名的时候，唇齿间都是稚嫩的羞涩，仿佛真的是在徐引的小名，她真的唱不出口。 别说是小名，现在徐引的大名，她说出来的时候，都有一种幸福和心虚交织的心情。 她喜欢叫徐引的名字，好听。久而久之，觉得徐引的名字，和他这个人真像。 她又不敢多说他的名字，似乎多说几次，别人就回窥探到她心中的秘密，每说一次都像是一次默默的表白。 她每次喊徐引的时候，都会带着别人看不到的郑重其事的情绪，每一次都像是一个仪式。 不过有回她跟徐引说：“你吹牛的时候，都当我们是傻子。真拿自己当小螺号了啊，一天到晚瞎吹。” 徐引一幅必须得掰扯掰扯的劲头：“我怎么吹了？” 那会他们不知道怎么了，特别爱讨论屁这个问题。有回徐引说，他表弟在院子里放了一个大屁，把挂在院墙上的气管子震掉了。 当时他们几个还连连惊叹，称赞他有一个天生神力的表弟。唐琳前排的宋长波还说：“咱表弟就是厉害。” 后来李华如回家之后，在自家院子里看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表弟是怎么做到的。 偏偏徐引又是一幅信誓旦旦的样子，不接受李华如的质疑。 李华如本来还想着，徐引看着还算有点气质的好孩子，应该不会这么不靠谱吧。但后来，徐引又接着瞎秃噜，她终于明白徐引聊天的时候能有多扯了。 徐引说，他三岁的时候，有回和爸妈去公园，想要尿尿。刚脱下裤子来，还没等着尿呢，跑过来一个小狗，就把他的尿全都吸出来了。 虽然李华如也知道他这编的太离谱了，但他们几个在一块，就是扯天扯地。听得高兴了，就拍手称赞，再接着扯下去。 唐琳前面的宋长波也特别热衷于瞎扯淡，他非要围绕着屁编笑话，他说：“有个男的去桑拿那做按摩，结果正按摩到屁股那他就放了个屁……”说完自己就笑疯了。 他们几个也是跟着哈哈笑，虽然后来看起来可能是像神经病，但当时李华如真的是笑得肚子疼。 到了冬天徐引又有了一件总是被大家嘲笑的事情：他每天都是让妈妈接送。这本来也还好，但徐引的妈妈特别宠他，在路上把他捂得严严实实，到了学校再给他脱下来，临走的时候还常是千叮咛万嘱咐。 大家不仅学他妈妈的口吻叫他“小浩”，还总是笑话他被包的像企鹅。 李华如也觉得徐引套着大大的黑色羽绒服，两只袖子支着的样子特别像企鹅，但又觉得其实这个羽绒服还挺好看的。 她早早地就开始喜欢简约的基本款的衣服，奈何自家妈妈总是觉得小姑娘就要花花绿绿，粉粉嫩嫩。 她这个深冬里的大花蝴蝶，对那只企鹅，充满欣赏。 有次，大蝴蝶和大企鹅早晨在包子铺成功会面了。 徐引正坐在他妈妈对面乖巧地吃着包子，李华如走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她做出一个嘲笑的表情，笑话徐引这幅人模狗样的好孩子样儿。 徐引趁着他妈不注意，也回了一个鄙弃的眼神：我就是这么酷。 李华如端了包子坐到徐引对面的桌子上，徐引他妈背对着李华如，不知道身后有什么，就看见自家儿子一会一个表情，对着后面像是独角戏。 回过头，就看见一个小孩正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吃包子。 她问徐引：“小浩，你干嘛呢？” “没干嘛啊。” 徐引先吃完，妈妈又是一顿叮嘱：“妈妈先去上班了，你自己去学校吧。注意多喝水……” 徐引本来每天听着这些也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对面还有一双耳朵，就让他不自在起来：“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他连忙点头表明自己都明白，才把老妈送走。 李华如还以为徐引走了呢，然后就听见有人敲桌子。抬头就看见徐引嫌弃的表情：“怎么吃这么慢？” “你吃完你就走呗，你管我快慢干嘛。” “我就不走。”徐引说着，在对面坐了下来。 徐引朝这一坐，李华如就不自在了，她怎么也没办法把包子吃得特别优雅，但要是接着按着之前的吃法朝嘴里塞，当着徐引的面又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她吃得慢，徐引坐对面探头过来看了看：“你这是撑着了还是噎着了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6 ？要不朕去给你弄个小米粥？” 李华如赶紧摆手：“皇上，您歇着吧，用不着。” 她把最后一个小包子一口塞进嘴里，起身说：“走。” 徐引背上书包跟在后面感叹：“你这真是不吃则罢，一吃一个啊。” 李华如说：“闭嘴吧你。” 徐引跑到她旁边，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你才闭嘴吧。” 李华如对他说：“你个傻子。” 徐引跑到她前面，郑重其事地说：“你傻。”那口气就跟阐述什么道理似的。 李华如隔空挥了下拳头：“不许说我傻。” 徐引笑了起来：“你看你都傻成什么样了。” 到了教室，唐琳问：“华如，新课文你预习了吗？” “预习了，怎么了？” “快，借我抄抄标音和注释。” 李华如把书递了过去，又拿过徐引的书看了看，问：“徐引，你这根本就没查字典，直接自己标啊？” “怎么了？” 李华如指着“豁”问：“这字念什么呀？” “yù。” 李华如不知道为什么，她刚看见这个字的时候，也以为是念“yù”来着，后来跑过去问爸爸：“这字念啥啊？” 爸爸起身大手一挥：“我豁出去啦！豁出去了。” “你是要豁出去告诉我其实你不认字吗？”李华如茫然地问。 “这是豁出去的‘豁’……”爸爸没想到自家姑娘一点都跟不上自己声情并茂的教学方法。 李华如特别不喜欢让她爸给她辅导功课。当初学“狡猾”俩字的时候，她以为爸爸听写就会听这个词，就自作聪明的提前写了两遍“狡猾”。 谁知道到了听写的时候，爸爸说：“你写：狡兔，滑头。” 李华如蹦起来：“哪有这样的！” “怎么就没有了，我就不给你听‘狡猾’。”爸爸还是一幅洋洋得意的样子，脸上写满了“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不过她爸爸的方法也算有点用，起码她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徐引：“这念‘huo’。” 没想到徐引比她还理直气壮：“yù！” “huo！” 徐引心虚了，笑了起来：“是吗？”接过书把标音给改了。 很久之后，李华如再想起这时候的事情时，不知道为什么，能想起来的全是徐引的不靠谱：徐引和自己吵架了，徐引瞎扯淡，徐引满嘴跑火车。 明明如此，却还是记得，自己这时候很喜欢他，喜欢暗戳戳地对他好。徐引是个很好的人，比陈健好得多的那种好。 海洋读书社 学校里的倡导一会一变，前段时间流行正反面用本子，说是为了节约用纸，保护环境。有的人就把封皮上也写上了字。 那会李华如一进班，就看见好多人围着一个女生，看着她一笔一划地写字。等到那个女生在封皮上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大家顿时一顿欢呼，簇拥着她去办公室找魏老师要奖励去了。 到这会李华如才知道有个流行，她觉得这个显得有些好笑。明明是被表扬的行为，却显得傻傻的。 节约用纸当然不好笑，但为了拿奖励这么漫无目的地写写写，就觉得很奇怪了。 对于这种行为，徐引的评价是：“有意思吗？多那啥啊。” 李华如就喜欢他这种不掺和的性格，她从小就不喜欢那种好出头的人。 她发现，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都不喜欢举手回头问题。 当时班上最喜欢表现的人，是住在她家附近的一个男生，叫于明。 于明是个徐引完全不同的人，他的话多得拦不住。上课的时候魏老师会对徐引说：“你来回答下这个问题，别老是不举手。” 徐引要是能举手回答个问题，魏老师能特高兴。而对于明，就完全是另一种态度了。魏老师总是就会对于明说：“别老是插话接舌，我讲还是你讲啊？” 有的时候，李华如在路上碰上于明，就会顺路一起走一段。 于明问：“你是不是也在图书馆办卡了？” “嗯。” “咱班我知道的，就咱俩办卡了。别人都不去那借书的。”他的言下之意是，咱俩是班上仅有的博览群书的人。 他问：“你都在那借什么？” “就后排的，绿皮的那些。” 他们这的图书馆并不大，也没什么人知道。图书馆在少年宫的二楼，只有一件屋子。没什么新书，屋子里也昏昏暗暗的。每次借书，都要在借书卡上写上名字和借书日期。 里面的书种类并不多，别的李华如不是没兴趣就是看不懂，所以一直去后排借些儿童名著。像什么《汤姆索亚历险记》、《钢铁是怎样炼成》这样的书，摆满了一整个柜。全都是绿色的书皮，估计是一个系列的。 那时候，李华如照着后排的书名列表，把这些全都看了一遍。谁知道于明对此嗤之以鼻：“那有什么意思。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看的是……”然后就开始说自己看的是什么书，有多厉害，他说起来滔滔不绝，一路上李华如都不用担心会冷场，也省了说话的麻烦。 李华如在心里暗暗地想：自己真的是太不喜欢这种“指点江山”的人了。 这时候魏老师也在班里鼓励大家读书，倡导大家办读书社。所谓读书社，其实就是大家一起看看书，然后写篇读书笔记。 唐琳回头问李华如：“我们打算也弄个读书社，华如你来不？” “好呀。” 宋长波和他同桌，唐琳和徐引，还有李华如，五个人就这么办了个读书社。 李华如的同桌和他们没这么铁，去参加了自己的好姐妹的读书社去了。 下课的时候，五个人凑在一块，一本正经地讨论给读书社起什么名字。 宋长波说：“要不，叫小螺号……” “滚。”徐引一口否决了。 接着又起了五花八门的名字，真的是千奇百怪。李华如话也不多，就支着下巴看他们讨论，听到好玩的时候，就跟着笑。 徐引转头看见她这个傻样，说：“傻蛋，别乐了。你说句话行不行。” “我说什么呀？” “你说，咱办读书社的目的是什么？”徐引摆出了一张魏老师脸。 “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李华如也一本正经地答到。 唐琳说：“要不就叫海洋读书社得了。” 宋长波乐了：“遨游读书社也行。” 这么一对比，海洋读书社就胜出了，名字也就这么定下了。 他们几个对这件事还都挺上心的，每周都交两回读书笔记。 魏老师也挺重视这个事儿的，特意在班上的墙上贴了个布告栏，写上几个读书社的名字，哪个社交上了读书笔记，就在他们名字后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7 面印个小红花。 魏老师要求说，每周最多交两次，所以大家只有持续读书才可以。但孩子的耐心并没有那么多，慢慢的，从不间断的海洋读书社在这几个读书社里脱颖而出，和另外一个社不相上下，轮流着霸占着第一和第二。 另外那个读书社，是几个女生办的，就是之前说叶菁菁的几个人。他们和那几个女生也不搭茬，不怎么合得来。 两边的人对于这种暗暗的竞争都心知肚明，生怕自己被甩下。 结果偏偏是这个时候，李华如掉了链子。她新交上的读书笔记，在本子背面，都是草稿。 她不知道，妈妈记账的时候随手在爱本子后面画了两页草稿。她以为是个新本子，就拿来写读书笔记了。 魏老师在评语里写着：态度不端正。然后还说，这次的小红花不能给了。 小红花这种玩意，李华如本来就没什么感觉。可这是集体的事情，因为自己拖累了别人，才让她最抬不起头来。 放学的时候，她低头抱着本子，小声地几个同伴说：“对不起啊。” 宋长波和他同桌都连连说：“没事啊，这没事，你别自责。” 李华如还是低着头，心里的自责不减。徐引拍了她一下：“傻蛋，没事啊。” “可是这样就赶不上人家的读书社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呗，我们奥特曼是不会为这种小事难过的。奥特曼不要小红花这种傻玩意。” “你们什么？”李华如稍微抬了下头，疑惑地问。 “奥特曼啊，我天天给你演奥特曼打架都白演了？” 徐引天天拿俩橡皮在桌子两边不知道折腾什么，一会橡皮起飞，一会橡皮跳过去了，他还都配着音。有时候不用橡皮，就把手之后当成两个小人，每天都是：“他蹬儿的一下子跳了过去……” 李华如到今天才知道这是表演的打架。 李华如朝唐琳那边靠了靠，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她还是觉得这个时候靠近唐琳是有安全感的。 唐琳拉着她：“走，咱回家呀。” 临走前，他们又轮番安慰了她两句，不停地说着“没事”。其实这让李华如觉得更难过，毕竟犯错的是自己，别人还反过来安慰她，这让她的愧疚感更多了几分。 他们眼神越真诚，她就越觉得沉重。 垂头丧气地和唐琳出了校门口，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见徐引一脸恨铁不成钢，他说：“你别纠结了，这真没事。我们都没当回事。” “你知道我们的标准是什么吗？奖励可以没有，只要不被批评就行了。”徐引不愿意被批评的脾气李华如是看得出来的。 “我就是觉得因为我咱就被人家落下了，特别不好意思。” “落下就落下呗，她们在前面又能怎么样？” “就赢了啊……” “然后呢？” 然后啊，李华如也想不出然后来：“没什么然后啊，我是说……” “都没然后你还说啥啊，傻蛋。”徐引转身朝他妈那边跑过去，还喊了一嗓子：“没事啊，回家玩去吧。” 李华如看了唐琳一眼，唐琳也愣愣地看着她。然后唐琳开始哈哈大笑：“走，咱回家玩去了。” 李华如有点不好意思，忸怩地笑了笑，和唐琳接着朝前走。路过徐引和他妈妈的时候，听见他妈妈问：“谁呀？” “同学。”徐引一边说着，一边套上他的大羽绒服，然后又成了一只企鹅。 读书社的风潮很快就过去了，李华如却一直记得这个事。至此，对未来的憧憬里又多了一项：开个读书社，就叫海洋读书社吧。 那时候，她对于长大后的生活，有着模糊的画面，大概就是朝九晚五，坐在办公室里看稿子，她一直都很想做个编辑的。 如果到时候能和徐引结婚就好了，她的脑海里有个温馨的房子，就住在普通的居民楼里，沙发是红色的，电视正对着沙发。客厅后面就是厨房，每天在里面做饭的时候，可以听见电视里面在放老喜剧。 等到过年的时候，一边忙忙迭迭地做饭，一边听着外边放《祝福你》。 她甚至想象的出从客厅的窗户里看到的夜空，深蓝的，有时候月亮很大，亮的就像个大路灯。 她还想了很多，下雪的夜晚，不拉窗帘的时候，屋子里也不暗。冬天下班回家的路上，可以在拐角的那家小摊上买点烤山芋，他家的是最好吃的。窝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可以弄点爆米花，她喜欢那股甜腻腻的味道。 没想过扬名立万，也没想过家财万贯。 她就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然后平静的上班、下班。自己所期待的全部生活，无非是得偿所愿，细水长流。 那时候想到的，就以为长大都会实现。 她坚定的相信长大了就可以开读书社了，就可以和徐引在一起了。一如再小一点的时候，虔诚地相信，自己只要长大了就可以嫁给顾家明一样。 打电话 宋长波的同桌叫李淑瑶，也是个特别老实的小姑娘。有天回家的路上，唐琳对李华如：“你知道吗？李淑瑶喜欢宋长波。” “我知道，能看出来。” “其实吧，我也有喜欢的人……”唐琳来了这么一句。 “这个也稍微能看出来点，”李华如迟疑着说“不过我没敢确定。” 唐琳惊讶地问：“你觉得是谁啊？” 李华如飞快地小声说了两个字：“徐引。” 唐琳一脸佩服：“牛啊。” 李华如想了想，没憋住还是说了：“其实我也喜欢徐引……” 唐琳拍了下手：“果然！”她兴冲冲地说：“我早就有点感觉了。” 感觉谈话越跑越偏，李华如赶紧举手拦着她：“行了，打住。不说这个了。” 小学四年级的喜欢，是没有腥风血雨的。 在那个相当单纯的年代，姐妹反目这种戏码是很少的。而且李华如和唐琳是最最要好的朋友，李华如敢打保票，如果真的让唐琳在她和徐引之间选，唐琳绝对二话不说就选自己。 而且大家都是小屁孩子，因为这个真情实感地斗争就太搞笑了。大家无非是，好朋友之间偷偷地交换下喜欢的人的名字，抒发一下自己憋不住的心情而已。 但四年级的喜欢，也终究是喜欢。 李华如会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比较，徐引好像和唐琳玩的更开一点，会为他俩互相打闹吃味。但她这么个闷蛋脾气，最多也就是自己在心里不高兴。 期末的时候，魏老师找了几个女生帮忙把分数抄到学生手册上，其中就有李华如和唐琳。 抄的时候，李华如看完了自己的分数，又看了看徐引的排名和语数外三科的分数。两人考得都还行，她心满意足地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8 回了家。 晚上八点来钟的时候，李华如在房间里听见妈妈喊她：“华如，电话。” 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紧张，她感觉到心像是停住了一样，走过去拿起听筒：“喂。” “我，徐引。”那边的声音传过来，竟然真的如设想中一般。 她故作轻松地回答：“我知道，怎么啦？” “我考得怎么样哇？”徐引在那边略带讨好地问到。 “还可以吧，第五还是第六来着。语文好像是九十五，数学九十七吧。英语不记得了，也是九十多吧。” “哦，那还行啊。” “你要是想问我的话，得提前告诉我才行啊。我要是没给你看呢？” “哎呦，你肯定帮我看。再说了，你记性最好了。”徐引肯定地说。 李华如站在那，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剧里的女生接电话的时候会那么兴高采烈，原来真的是这么让人高兴。 她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嘴里却还是说着：“行了，还有事吗？没事就挂啦，我还得去看电视呢。” “没啦，那放吧。” “挂吧。” “拜拜，傻蛋。” 放下电话，李华如几乎是跳着回的房间，小鹿乱撞原来就是这样的滋味。 回到房间以后，她又有些高兴不起来了。她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所以觉得自己罪恶。 她高兴的不只是徐引给自己打电话，也是因为徐引没有问别人，没有问唐琳。 她为这样的自己而羞愧，她不爱这些暗戳戳的小心思，却还是不由自主。 四年级下学期的时候，学校组织学生们去看电影《暖春》，当做是课外活动。 那时候，一个年级的人排着队浩浩荡荡地出发，沿着小河边走到学校后面不远处的老电影院。这个电影院太旧了，就没怎么见过它营业。 一路上，唐琳拉着她说个不停，讲了好多动画片里的事情，这时候她正在看《水果篮子》，她说了好多次，这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动画片。 她举起手来，给李华如看了看戴着的手链：“这是里面的同款。”她对李华如信誓旦旦地说：“我要一直一直戴着这个。” “能戴多久啊？” “就，一直啊。” 唐琳仔细地看着手链，问：“好看不。” “还行，挺好看的。”李华如其实看不出来什么，但唐琳那么喜欢，她也就觉得这肯定是很好的。 唐琳问李华如：“听说这个电影特别悲，好多人都看哭了。你带卫生纸了吗？” “带了。”李华如点点头：“我也听说了。” 唐琳拍拍她的肩膀：“别人还好说，你必须得带着。” 李华如看了看唐琳：“你也用的着。” “是啊？为什么？” “我觉得，你比我情感丰富多了，太感性了。” “是吗？”唐琳看着李华如，像是有点撒娇似的小声地问。李华如说：“是啊。不像我，我哭纯粹是因为怂。”说完，俩人都开始哈哈大笑。 到了电影院，老师们指挥着大家：“快点坐下，马上就开始了。” 李华如找到了座位坐下，指着左手边的座位对唐琳说：“爱卿，坐。” 徐引朝里面走了走，坐到了李华如右边的空座：“朕坐这。”李华如偷偷地看了徐引的侧脸一眼，默默地想：这样算一起看过电影了吧。 徐引不笑的时候特别好看，眉眼深邃，他的眼睛是李华如见过最黑最亮的。他白白的，在昏蓝的放映厅里，显得像尊白玉雕像。李华如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他的，但此刻在她眼里，徐引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来的路上，见到了夏云深，同班的陈健就坐在附近。大家都说他们好看，然而李华如想，徐引真的是甩他们太多了。 这部电影的确特别容易让人哭，播了才十来分钟，李华如就听见身旁唐琳的啜泣声了。她赶紧递了点卫生纸过去，唐琳接过来，捂着鼻子接着目不转睛地看着。 电影太过悲伤，反而让爱哭的李华如哭不出来了。她坐在座位上，觉得心里沉沉的。 人生真的可以这么艰难，甚至还可以再艰难一点。 她总是觉得自己过得不太好，各方面都有可能不顺心。但和电影里这样的人生比，她的那点伤春悲秋真的是不足一提。 她突然间感受到了什么叫现实，就像曾经有一天猛地明白自己永远没可能和顾家明结婚一样。 所谓现实，就是不跟你打招呼，不管你愿不愿意，就把好的坏的一切都堆在你面前，然后告诉你：自己看着过吧。 人生于世，并不容易。她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但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故事肯定存在，更艰难的故事也一定存在。 没见过金碧辉煌，所以想象不出生活的上限。而即使见过生活的不容易，还是想象不到下限。人本性再残忍，都不会比现实更无情。 她小时候看过一个故事，叫《普度众生》，那时候还觉得主角神神经经的。现在想来，如果真的可以普度众生的话，谁又不愿意呢。 她向来缺少激情，做不成逆境里的向阳花。要是处处有光就好了。 快演完的时候，她歪过头看了看徐引，徐引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感觉到她的目光，徐引也偏过头看了看她。 徐引小声地问：“你没哭啊？” 她摇了摇头，又接着抬头看了。 徐引也扭过头，还不忘小声说她一句：“傻蛋。” 电影演完以后，影厅里亮了起来，好多人都有哭过的痕迹。唐琳哭的眼边都是红红的，睫毛还是湿的，眯着眼，攥着卫生纸。 她冲李华如撇了撇嘴，又要了点纸擤了擤鼻子。 回去的路上大家话都多得很，好多女生都在讨论电影的内容：“我哭了好几回！太惨了……” 唐琳凑到她身旁小声的说：“真可怜。” 李华如默默地点点头，是真心酸。 唐琳说：“我最近看的东西都特别虐，连《水果篮子》也是。” 虽然唐琳总是提起，但李华如并没有看过。那时候，只有星空台在播这个，而她家没这个台。 在李华如看来，星空台是最洋气的台了，里面播的东西她都没看过。 她有时候会和唐琳一起看，但实在是看不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不上趟的缘故，她总觉得自己和这些格格不入。 她还因为徐引的缘故，尝试着去看过奥特曼，也是看不下去。她觉得有些丧气，而她看的东西也没什么别的人在看。 她想，大家真的是太不相同了。 她仔细回忆着，自己和徐引有什么相同之处呢？ 好像有一个：徐引是六月的生日，自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9 己是七月的生日，两个人都是巨蟹座。 还有，她觉得自己可能是o型血，后来知道徐引也是o型血。她在心里窃喜，似乎这就是有缘。 后来知道李淑瑶也是巨蟹座，而且和徐引是一个月出生的，而自己比他们小一岁，就觉得李淑瑶好像比自己更和徐引有缘分一点。 后来她不得不泄气地承认，自己和徐引实在是没有值得一提的相同之处，也并没有什么天注定的缘分预兆。他俩的相遇连上天的随手一挥都不是，上天都不稀得管这事。 吵架 徐引最近又有了消遣方式：“洗衣服”。 唐琳和李华如都开始留长头发，把头发梳成了小啾啾。下课的时候，李华如正低着头捣鼓笔的时候，就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掠了过去，抬头就看见徐引的手正在自己的头上悬着。 “你干嘛？” “你弄什么呢？”徐引貌似关心的问到。 李华如低头说：“换根笔芯……”还没说完头就被徐引狠狠地揉了一通。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茫然地问：“干嘛呢！” “洗衣服。”徐引咧着嘴笑，伸出两只手，做出搓衣服的样子。 李华如想着，得亏自己喜欢徐引，要不他这种行为是要挨揍的。 她好脾气地把头发重新梳上，用卡子把碎发别起来。她弄着头发的时候，徐引一边给她换笔芯一边美滋滋地计划着：“等一会唐琳回来，也得把她头发弄了。” “你也是一天天闲的。”在李华如看来，“洗头发”比模仿奥特曼打架还要幼稚。 “切，傻蛋。”徐引把换好笔芯的笔放下，带着不被理解的孤傲感回过了头。 唐琳回来的时候，刚坐下，就听见徐引用武侠片里放大招时的语气喊了一嗓子：“洗衣服！” 然后自己的脑袋就像个搓板一样，被搓了一顿。唐琳拿起本书就朝徐引打过去了，徐引依然不死心地伸手去划拉她的头发，两个人打得相当热闹。 看他俩打起来没完没了，李华如生怕唐琳那个暴脾气一会再急了，赶紧在后面喊他俩：“停停停。徐引你一边去，唐琳……” 俩人这才收了手，徐引坐下来，说：“怎么你还成了总指挥了呢？” “因为我有勇有谋呗。” “就你？”徐引毫不留情地嘲笑到。 “我只是脾气好，我要是急了也会抽你的啊。”李华如努力地捍卫着自己的霸气。 徐引正坐到她对面，抬着头：“那你抽啊。”他挑了挑眉毛：“抽啊。” 李华如脑子突然就跟短路了一样，她愣了愣，伸出手在徐引脸上来了一下子。没用什么力气，说是抽，还不如说是掠了一把。 但她和徐引还都是惊到了。 她慌慌忙忙地收回手，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徐引从惊讶中缓了过来，一下子站了起来。李华如也赶紧站起来，接着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徐引现在才听不下去这个，走出座位就要朝她那去。李华如赶紧从座位那跳出来，朝外跑。 这天班上的同学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景象：他们眼中安静的李华如被似乎很高冷的徐引追着围着教室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嚷着对不起。 最后李华如跑到了走廊里，实在跑不动了，就蹲在那，等着徐引和她算账。 徐引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盯着她。她实在扛不住了：“要不你也抽我一下？” “闹呢？”徐引嫌弃地说。 “那你想怎么着啊？” 徐引想了想，显然他自己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置李华如，只是觉得生气，当时一心想着必须得逮着她。 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再看李华如蹲在那累得跟条死狗似的，心里只剩下慢慢的无奈了。 “走了，回教室了。”他喊李华如。 李华如抬了下头：“你还生气吗？” 徐引皱着眉头说：“搁你你不生气啊。但我能拿你怎么着啊？走吧，快上课了。” 李华如垂着头跟着徐引身后进了教室，心里还是挺愧疚的。徐引家里宠他宠得厉害，估计重话都不会对他说，这种待遇他之前更是不可能受着过。 自己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啊，她懊恼地想着。 两个人到了座位上，唐琳立马问徐引：“你没欺负华如吧？” “关你什么事？” 唐琳说：“谁都不能欺负华如！” 徐引本来就气不顺，现在被唐琳一问更是心烦意乱。李华如正要和唐琳说话，徐引就抢先对她说到：“你别老说话了，这就上课了。” 李华如的话被堵了回来，眼睛立马就热了，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要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了。她低下头，把脸贴在书上，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眼泪很快就滑了出来，掉到书页上，她甚至听到了声音。 上课铃一响，唐琳也回过头去了。趁着这个空，李华如偷偷地用袖子从擦了擦眼睛，才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听课。 上课小组讨论的时候，徐引和唐琳回过头，李华如别扭地不知道该朝哪里看，就低着头也不说话。徐引的脾气早就下去了，他说：“我刚想起来个笑话，特好玩。我硬憋着才没乐出来……” 徐引讲完笑话，唐琳和张静都笑得不行，徐引朝李华如那边看了一眼，就看见李华如正低着头盯着书，不动也不笑。 唐琳问：“华如，你听见了吗？” 李华如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朝她笑了笑。转头就对上了徐引的眼睛，她瞥了徐引一眼，又低下了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闹什么呢，反正就是不高兴，怎么着都不行。 下节课是体育课，课间的时候，宋长波问他们：“一会上课咱几个玩沙包啊？” 他喊李华如：“你和唐琳玩吗？” 徐引在一旁说：“她绝对不玩。她才不愿意和我玩。” 李华如气得够呛，看到桌上还放着徐引的橡皮，她气哼哼地拿起来扔到徐引那边：“你的橡皮！” 橡皮碰到了桌角，然后掉到了地上，李华如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 徐引也不去捡，就对宋长波说：“走吧。” 李华如很少这样的情绪外露，唐琳赶紧上前来哄她：“甭搭理徐引，他那人也就那样了……” 宋长波把沙包给了唐琳，让女生们去玩了。李华如赶紧跑着去找叶菁菁：“那边玩沙包呢，你要去吗？” “不去了吧，我和人家都不熟。” “不是沈洋她们，就我和唐琳她们。”沈洋就是班上精明的女生之首。 “那行。” 叶菁菁难得玩这些，显得又笨拙又愉悦。玩的最好的还是唐琳，又活泼又灵活，特别像个小精灵。 李华如总觉得和唐琳一比，自己死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10 气沉沉的，笑也放不开，哭也放不开。 被砸下场的时候，她就坐在边上看。有的时候也偷偷看看徐引那边，徐引好像不怎么爱运动，依然是和别人在操场边上说话。 这节课李华如玩得挺高兴，一直到回到班上的时候还都是满面笑容。 她远远地看到徐引站在班级门口，对上了徐引的目光，她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立马把脸拉下来，摆出一幅臭脸对着徐引。 她其实有些故意的成分在，她其实早就不生气了。但她又觉得自己总是对徐引这么没脾气，显得自己特别没有底气。所以她故意不给徐引好脸色看，好让他知道，自己就是对他有火。 隔着三三两两进班的同学，徐引学着她的样子，绽开一个大大的笑，然后立马收住，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李华如翻了个白眼，进班的时候看都不看站在门口的徐引一眼，故意偏着头走了过去。 她明明很想和徐引说话的，但她这个性格，做不来主动说话。 她闷闷地坐在座位上，呆呆地盯着前面地上的那块橡皮。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把橡皮捡了起来，她顺着朝上看，就看到了神色如常的徐引。 徐引问：“让背的课文你背下来了吗？” “背完了，你呢？”她点点头，接着问徐引。 “也差不多了。”徐引把橡皮放回桌子上。 这段对话毫无意义，课文也是明天才会检查。李华如的心里为此偷偷地蔓延出欢欣。 她之前真的不知道这次该怎么收尾，她和徐引从来没有互相发脾气到这样，她也不是会主动求和的性格。她甚至有点害怕，要是徐引那股小性子一直使下去，两个人是不是就会一直不说话了。 她还想和徐引说好多好多的话呢。 烟书生 李华如本来以为，不能和徐引做同桌已经很惨了，在后面看着他和别人打打闹闹已经很煎熬了。但是，果然，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可以再惨一点的。 魏老师又开始要调座位，这回动静可就大了，班上三分之一的人座位都换了。 李华如彻底离徐引远远的了，和唐琳也挨不上了，海洋读书社成员完全散落于班上的各个角落。 李华如忸怩地拿着书包去了挨着墙的小队，然后失落地看着徐引挨着贾粤她们坐下。李华如的前面是沈洋，她真的很不喜欢沈洋，她对这种女生都是恨不得敬而远之的。 她叹了口气，趴在桌上，觉得自己就是根浮世飘零的小白菜。 下了课以后，也没人可以说话，她就自己趴在那闭着眼睛，既不想显得自己很落寞，也不想和不喜欢的人搭话。 沈洋回过头来和李华如的新同桌说话，顺便看了眼李华如，对她说：“你头发这么短还学别人扎一个辫子啊？这么短应该扎两个啊。” 李华如抬眼看了看沈洋的长头发，说了句：“哦。”然后又自己对着墙趴着去了。让她这么一说，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头发有点怪了，可现在要是把皮筋弄掉的话，头发就会像炸开了一样，活脱一坐在村口的大疯子。 接下来的两节课里她都有点坐立不安，她没什么主见，总觉得别人比自己聪明，说话都带着机灵的底气劲头。她有点怀疑，自己现在这样是不是真的特别不好看。 中午回家走在半路上，她就想把头发解开，可解开以后头发全都被风吹到了脸上，她又无奈地把头发梳上了。不知道怎么的，越走越难过。 一定是因为沈洋说自己的头发了，她这样想着。然后带着满肚子的委屈，一边走一边哭。 越走越觉得委屈，简直是委屈大了。走到人少的地方，她就大点声哭，后面有人过来了，她就又把声音憋了回去。 突然有个骑过去的自行车转个了头又回到她面前：“你怎么了？” 李华如吓了一跳，抬头才发现是认识的人。其实严格来说，也算不上认识，就是在路上每天都可以遇见的一个人。 她也不知道这人是高中生还是初中生，他来的那边既有初中也有高中，反正在她看来他就是个“大人”。这个男生下巴尖尖的，额前的刘海骑着自行车时总会掀起来，带着副眼镜。李华如总觉得他很像动画里的人，所以印象很深。 她一直以为这是个好孩子，直到有天看见他一只手里夹着烟，一边和别人说话一边从她身边骑过去，她就对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她在心里给那个人起了个代号：烟书生。 她和烟书生说过一次话，去年她穿了件新的外套，知道中午放学的时候心里还满带着欢欣和难以名状的激动。回家的时候走在路上也是蹦蹦跳跳的。 烟书生迎面骑过来，突然问了一句：“你这衣服是宏发买的吧？” 那时候她没心没肺地扬着脸笑：“是！” 等两人彻底擦肩而过后，她才又担忧起自己刚才的表现，生怕自己太忸怩或者太像个傻子。 后来经过她自己掂量，自己表现的还不错，果然最自然的就是最好最难得的。她想，自己要是再和烟书生说回话的话，肯定没法那么流畅地完成了。 现在被烟书生盯着问话，她有点紧张，只是一味的摇头：“没怎么……” 他的同伴也停了下来：“这谁啊？” “冬天那粉企鹅。” 冬天那粉企鹅，应该是在说自己，李华如纳闷，自己穿羽绒服也像企鹅吗？ 同伴显然也认识她，接着问到：“怎么哭成这个丑样？” 李华如朝同伴那边看了一眼，对他没什么印象，可能是长相没什么特点吧，夹在乌泱泱的学生中间，实在是择不出来。 “丑吗？”李华如指了指自己的头，小声地问到。 “不是，哪啊？”那个同伴显然没明白李华如在因为头发不开心。 “头发，有人说……”她像用蚊子似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 没等她说完，烟书生就说到：“要是有人跟你说你丑，你就跟他说，你才丑，你最丑。”最后三个字他说的云淡风轻又底气十足，让李华如感受到了电视剧里演的杀人于无形。 李华如呆愣愣地看着他，觉得他一定不会遇到烦心事的，感觉他什么都能解决，什么都能不在意。这是她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就像电视里的人，既不俗也不怂。 烟书生直起腰，对同伴说：“没什么事，咱走吧。”他又看了李华如一眼，就离开了。 李华如此刻心里充满了没处使的斗志，烟书生说的肯定比沈洋说的对。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心里就有了渴盼，想跑起来，想跳起来，甚至想打套拳。这一刻猛然觉得什么《男儿当自强》，什么《谁是大英雄》，都简直是写给自己的，她和张无忌没什么区别，和黄飞鸿也没什么差距，莫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11 名其妙地豪情壮志全都压不住了。 但李华如终究是李华如，她不好意思在街上跳，不好意思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只是沉默地走着，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拐进自家在的那条小街时，终于再没了别人，她腾腾腾地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感觉情绪也要飞了出来。 前面有户人家突然开了门，走出来个人。“大姨。”李华如停了下来，佯装一直在走的样子，好像刚才那些神神经经的想法和举动都不是自己的。 她的无所畏惧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下午一到学校，她又成了老老实实的沉默的李华如。她想，虽然她也很喜欢烟书生，但终究是没他那战斗力的。总不能沈洋连头都没回，什么也都没说，自己就上去找她来一顿吧。 她看了看沈洋，她正在和周进说话，满脸笑容。周进是转学生，刚来的时间也不算太长。李华如总是觉得周进长得像个卤蛋，倒不是说有多圆，就是太黑了，总感觉要流汤。除此之外，家里路口的超市是周进家开的，这是李华如对他的仅有印象了。 周进抬头看见李华如，随口问到：“你天天都是走着上学啊？” “嗯。”李华如有时候在路上可以看见周进。 “你怎么知道的？”沈洋问到。 “都住一条街上。” 沈洋看了李华如一眼，接着拉着周进开始说别的。看着沈洋转过头去，李华如偷偷地朝徐引那边看了一眼，徐引正一个人坐在那在桌子上搓橡皮，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搓下来的像皮屑连成一条长长的线。 她趴在桌上，头枕着手臂，露出眼睛静悄悄地看着徐引玩橡皮。周围明明闹哄哄的，她却觉得世界都静了。 直到打了预备铃，她才起身，沈洋正回着头和她同桌说话，看来周进早就走了。 沈洋问：“你朝后看什么呢，能看这么半天？” “什么也没看，就趴着啊。” 沈洋突然来了一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周进。” 喜欢周进…… 李华如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嫌弃，她才刚刚和周进说过一句话而已。她脑海里浮现出周进大汗淋漓地抱着球进班的样子，又黑又油。 她赶紧否认：“没有！” “就是，当别人不知道吗？” 李华如觉得窝火，急急忙忙地对沈洋说：“你才喜欢周进。”她这句，纯粹是想到了烟书生的那句“你才丑，你最丑”。 沈洋嗤笑了一声：“你自己喜欢还说别人。” 李华如突然间脑子就灵光了，沈洋就是喜欢周进，而且她一下子感受到了沈洋的色厉内荏，她盯着沈洋，平静地说：“你就是喜欢周进。” 沈洋狠狠地瞟了她一眼：“神经病！”然后就转过头去了。 李华如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毛病，明明是自己喜欢的人，却喜欢说是别人喜欢他。她才不会这样，她巴不得别人在口头上将她把徐引拴在一块，只能捆绑出现才最好。 沈洋今天说的如果是“你喜欢徐引”，她的回答估计也是“我没有”，但语气绝对不一样，肯定不会有这么嫌弃，也绝对不会回她“你才喜欢徐引！” 成功地把沈洋气着了，的确算得上今天的意外之喜。李华如低下头去拿上课要用的书，用力忍着才没有笑出来。心情实在是太好了，而且她突然间就想明白了些事情。 沈洋这种人，和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小混混”们还不一样，她最厉害的，不过是点嘴上功夫。她标榜自己是心直口快，真性情，其实就是爱逞口舌之快，说到底就是小心眼而已。 她可以说你，但你不能恼，因为人家说自己是刀子嘴豆腐心呀，你要生气的话，就是你这人开不起玩笑。但你要是惹恼了她，她就一定要讨回来了。其实她所有的招，也不过是联合些和她一样的人，对你指指点点，再孤立你一下而已。 李华如总是胆小怕事，通常在刚开始对话的时候，就胆怯了，现在看来，沈洋也就那么点虚张声势的能耐。她不怕孤立，反正她话本来也不多，朋友本来也不多。而唐琳，说什么也不会扔下自己的。 像沈洋这样的人，倒也不可怕，只是很讨人厌而已。 这首歌 唐琳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这点在李华如看来，是毋庸置疑的。唐琳对自己特别好，这点她也完全承认。但这些并不妨碍她对唐琳生气，每天放学她都会生顿气。 之前是邻居，大家一起溜达回家还不显着怎么样，但现在自己家搬家了，路程比唐琳家长一半，这样唐琳要是放学路上再磨蹭她就不高兴了。 以前的时候，唐琳是到小摊上去看粘贴和海报，现在好像又有了新的爱好，开始喜欢买一种卡片。 现在学校周围都开始卖这种卡片，一毛钱一张，外面套着白色的包装袋，打开才能知道里面印的是什么。 卡片正面印着歌手画像，背面写着歌词。一个袋里还有一个环，可以把这些卡片串起来。 唐琳买完以后，总是停在那低头看，有时候还会看着歌词哼哼。李华如气得不行：“你不能一边走一边看吗？” 唐琳也不乐意：“走着看不清啊！” 卡片上印的都是现在比较火的人，他们李华如倒都认得清，歌名也知道得差不多，但其实没怎么听过他们的歌。所以当唐琳唱的时候，她只有完全不能理解的茫然。 她听的歌大多都是来自于爸妈喜欢的歌手，一般就是跟着她爸爸听刀郎和迟志强，跟着她妈妈听邓丽君。家里还有些磁带，里面唱的都是粤语，她也听不懂，反正唱歌的那个人声音特别好听。李华如想，他的声音就像月亮一样，美好得让她觉得心像泡进牛奶里的饼干一样软了半截。酸软，这种感受第一次出现在她的心中，就是听到了这个人的声音的时候。 有回唐琳买着张卡片，后面的歌词是《小薇》，李华如凑过去看了看：“可算有首我会唱的了。” 唐琳把卡片朝她面前一递：“给你。” “你自己留着呗。” 唐琳把卡片给她塞进了兜里：“这个出现的频率太高了，刚开始我还挺宝贝的，后来发现几乎相当于谢谢惠顾，可能因为大家都忒会唱这首歌了吧。” 李华如本来还挺嫌弃唐琳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也让唐琳影响的开始买这卡片了。 不光是她，当时班上同学都开始买这个，这段时间最火的东西就是歌词卡片了，课间的时候就看见班上同学忙着互相换卡片。有个男生串了厚厚的一沓，让大家叹为观止。 有回李华如拿了五毛钱去买了五张，站在那开始拆。拆开第一张，是周杰伦，就听见旁边的人惊喜的说：“这个人抽着周杰伦了！” 可能周杰伦的出现频率是比较低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12 ，而且那时候学校里大家没人不知道他，所以李华如一下子就得到了不少的羡慕。 她接着开始拆第二张，拆来还是周杰伦，她在心里想着“不会吧……”，隐隐约约的有了些预感。 紧接着，第三张还是周杰伦。等她拆出第四张周杰伦的时候，旁边那个姑娘的眼神都让她不好意思了，那姑娘用一种佩服的眼神看着她：“你怎么这么牛！” 李华如觉得有点窘迫，好像也不是自己牛吧。她递给那女生一张：“你喜欢周杰伦啊？” 最终她带着剩下的那四张周杰伦出了小卖铺，在唐琳的感叹下朝教室那边走。 李华如给了唐琳一张，自己把剩下那三张收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反正等到了下课，全班都知道她一口气抽到五张周杰伦的事情了。那场面，真的是奔走相告，人声鼎沸。她甚至感觉这是自己在班上存在感最高的半天了。 好多人来找她想要换卡片，她都没答应。她其实也没多喜欢周杰伦，但当大家都开始觉得周杰伦的卡片难得的时候，她也开始变得珍重起来。 那个有一整串卡片的男生甚至以那一串为交换条件，但李华如还是拒绝了，她其实对哪个歌手都没太多感情。 徐引跑到她座位这边：“我跟你换张周杰伦行不？” 之前也没听说徐引喜欢周杰伦啊，记得班上有个同学转学的时候，让大家写同学录，徐引写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喜欢的歌手那一栏，明明写着三个大字：谭咏林。 谭咏林是谁她倒不知道，当时还想着，徐引真洋气。 她和徐引从调座位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了，她再面对徐引的时候甚至感觉得到浓浓的生疏感。这回徐引过来，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徐引对她说话的语气，让她觉得复杂，既有生疏的礼貌，也有熟稔的放松。 她问：“哟，你也凑这热闹呀？”不知道怎么一开口语气就这么像调戏别人的老鸨。 “别闹。”徐引说到：“快点，快点。”李华如诡异地听出一点撒娇的语气，然后自己就是一阵恶寒。 她问徐引：“你拿哪张和我换呀？” 徐引摊开手，手里是一张《小薇》：“这个行吗？”合着就带了一张过来，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李华如。 也就是徐引，李华如心想着，要是别人这么没诚意，她早就拒绝了。 她克制着自己想立马就把卡片送出去的迫不及待，矜持了一秒钟，然后用勉强的口吻说到：“哎呀，那行吧。” 她抬头趁机近距离的看了看徐引，徐引正冲着她乐，李华如也想笑，但又觉得不能这么明显，只好抿着嘴装一幅其实我只是很勉强的给你一张的样子。 除了徐引，她也没再和别人换卡片，那两张她死都不换的周杰伦的卡片也很快不知去处，从徐引那换来的本来打算好好保管的《小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股卡片风潮也很快就过去了，大家又开始扎堆买别的东西，又继续互相羡慕互相炫耀，但那些李华如都记得不太清了。 但这件事，好多年以后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她清晰地记得周杰伦卡片背面印的是《七里香》，正面照片上，周杰伦穿的白色衣服。她后来又因为徐引再去听了这首歌，这首歌从此就成为了初恋，成了徐引。大概因为这样，再后来，就不怎么敢听这首歌了。 后来过了好几年，她突然想起来，还特意去查了谭咏林，才知道人家叫谭咏麟。她当时想笑，心里又有点酸酸的滋味，那时候大家真的还都是孩子。 后来又过了很久，她又心血来潮听了遍《小薇》，觉得心里有点空，要真的能和徐引在一起该有多好。 一直到她长大，听到这首歌，都会想到徐引，春夏秋冬在一瞬间呼啸而过。从前她和徐引为谁在窗台上考试争执不休，为用谁的书包放在桌上也互相埋怨。那时候，她趴在窗台上写数学卷子，窗外的树特别绿，升旗台边上有块瓷砖破了一个角，学校对面的快餐店早已没了早晨时的人挤人。初冬的时候，徐引穿着浅蓝色的上衣，表演两个小人打架，还表演大猩猩，其实他的节目都可没意思了，李华如时常听不懂他在念叨什么招式，却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就跟看傻子似的。 她想，徐引真是个太好的人了，自己估计会喜欢他很久很久。 和她不同，唐琳很快就把徐引完完全全地扔到了脑后，忘得那叫一个一干二净。她喜欢上了别的男孩子，比当初喜欢徐引的时候喜欢得多。 李华如问：“你不喜欢徐引了啊？” “徐引啊，早就不了。”唐琳说得云淡风轻，徐引就像刚过去不久的卡片风潮一样，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唐琳对她说，那个男生画画特别好，特别聪明，说了好多他的优点。李华如也见过那个人，就觉得是个很安静的人，并不像唐琳口中描述的那么活泼。 不过她转念一想，好些人都是这样，在不熟的人眼中安静无趣，其实私下和熟人在一起的时候几乎能掀了天。徐引总是与世无争的样子，谁能想到他学着猩猩捶胸口的样子。她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己也是一幅总是哭唧唧的样子，但其实她觉得自己可幽默了。 执勤 过了几个月，又有了新的流行的东西：算缘分指数。其实这事后来想来挺傻的，但当时觉得特别有意思。 所谓缘分指数，就是把两个人名字各个字的首字母标出来，比如徐引，就是xy。x在字母表里是第24个，y是第25个，所以徐引就是2425，按这样算，李华如就是12818。然后按照流传的方法，算出来的数字就是两个人的缘分指数。 这个方法是唐琳教给李华如的，那时候唐琳得意洋洋地说她和喜欢的男生的指数是百分之九十六。 李华如听了之后，赶紧偷偷摸摸地去算了算，结果算出来个百分之十一，这可把她给气坏了，不认命地又算了两遍，最后不得不承认就是百分之十一。 后来她还是不死心，把自己的名字和徐引的名字换了个顺序，又算了一遍，这次稍微高了一点，是百分之四十六。但的确实实在在依然算不上高。 她颓唐地把笔放下，别说是这么低的指数了，就算是很高，也没什么用。她和徐引变得越来越不熟，基本上就是跟没做过同桌和前后桌一样的水平了。 形同陌路，说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可以和李淑瑶打招呼，可以和宋长波打招呼，就是没法和徐引打招呼。她见到徐引的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然后就是沉默地尴尬着走过去。 徐引也不和她说话，这更让她不敢开口。她羡慕李淑瑶，羡慕唐琳，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即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13 使调了座位还是可以和徐引就像过去一样说话，一样的不会拘谨和疏离。而自己却总像自带着消声设备一样，一看见徐引就像个憋了的话筒，出不了声音。 徐引在第一小队，她在第三小队，中间永远隔着个小队，她每天就像隔着银河的织女一样，遥遥地望着徐引那边。 这天她正在那发呆的时候，桌子就被人撞了一下，她惊了一下，抬头就看见钟明远跑了过去。 对于钟明远这种行为她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做什么李华如都不会意外。 钟明远，智力有点缺陷。这种情况在三年级以前表现得特别明显，那时候他考试总是不能把名字写完整，不是写钟明，就是写钟远。气得小王太太天天拎着卷子训他：“你能不能有一回把三个字写全了！” 钟明远虽说傻，但有时候李华如又觉得他可聪明了，谁厉害就不惹谁，只会欺负别的老实孩子。而且，他虽说带着眼镜，但看得倒仔细，就喜欢追着蔡梦瑶跑。蔡梦瑶是班上最漂亮的小姑娘，长得甜，声音也甜，不过是属于白痴美那一种。 钟明远时常在放学后跟在蔡梦瑶身后走，蔡梦瑶就在街上哇哇跑，然后班上同学都笑他俩，说着：“钟明远又去找蔡梦瑶啦！” 不知道是不是受钟明远影响，李华如看着蔡梦瑶，也总觉得有点傻。 不过虽然蔡梦瑶不怎么聪明，但人家漂亮、声音好听呀。 到了六年级，他们班可以参与轮流执勤了。所谓执勤，就是周一的时候，派几个人上去升旗，再找个人上去演讲。剩下的几天里，在班上找点学习不错的学生，站在各个门口执勤。 由于蔡梦瑶客观条件不错，魏老师决定周一的时候让她上去演讲，提前一周就把稿子给了她。那几天每天都能看见蔡梦瑶坐在座位上念稿子，还总有人围着她。 别的准备工作也都在进行，选出来的几个升旗的学生每天放学之后都在练习，感觉好像练得很仔细的样子。走着正步一步一顿的，还要把时间卡得正好才可以。让李华如这个连齐步走都走不好的人看得叹为观止。 魏老师也在选执勤的学生们，首先当然像陈健他们这样的得意门生是在一开始就被定好的。等魏老师把他们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名额就由班上同学举手表决。 同学们又选了几个学习不错的，大体就是各个班委。突然副班长对魏老师提名了李华如，正靠着墙懒懒地坐着的李华如吓了一跳。 魏老师沉吟了一下：“李华如啊……”这个思考太让李华如心碎了，她本来还以为魏老师很喜欢自己的，没想到也没有那么喜欢啊，她在心里愤愤地想。 然后她被叫起来让全班同学举手表决，李华如心里其实很忐忑，她倒没怎么想要这个差事，但都站起来了，再被否决了就有点让她自尊受挫了。 不过幸好，票数竟然出乎她意料的不错，甚至比前面有的人班委的票还多点。班上七十个人，有四十多个同意的，前面的人都是三十多票。估计是因为她平时太安静了，虽说不与人交好，但绝对和人起不了冲突。因此可能在大家眼里，她就是：一个好人。 她心里现在就剩下了一个词：幸好幸好…… 李华如站在那，目光偷偷地扫过徐引，就看到他淡定地举着右手，顿时就心花怒放了，刚才的几个人他都并没投票，他好像也不怎么关注这个事。 这一刻管他多少票，管他选得上选不上，管他的跨不过去的第二小队，都挡不住李华如平静面容下的心花怒放。 到了周一的时候，班上还是有人掉了链子。 蔡梦瑶在升旗台上念得磕磕巴巴，甚至还因为尴尬自己傻笑了几回。听惯了郑重其事的“今天演讲的题目是……”这种方式的同学们，显然是没想到还能有路子这么野的。 班上有好几个同学在那站着的时候就在小声抱怨：“这也太丢人了吧……”、“怎么还这样啊？” 旁边的班上也有人说：“这人怎么了？” 那时候的李华如站在那，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挥之不去，后来过了好多年才有一个词准确定义了她当时的状态：尴尬癌。 上面的讲话还在继续，唐琳微微转过头，对她说：“我就说蔡梦瑶是个牛人吧。” 李华如信服地点点头，这不能不服。 升完旗回了教室，班上有的人就要去声讨蔡梦瑶。李华如还以为蔡梦瑶没心没肺的不会在意呢，没想到还没等别人说，蔡梦瑶就自己趴在桌上哭了一通。 李华如在想，自己可能就是太没有集体荣誉感了，只是稿子念得不好而已，就跟要闹下大天爷来一样，这真的没必要吧。 班长陈健走到蔡梦瑶座位旁边，磕磕巴巴地说：“没，没什么事。”他总是让李华如觉得笨嘴笨舌的。但他在班上的地位不容小觑，他这么一说，好多人都没那么急着去找蔡梦瑶算账了。 沈洋坐回座位上，哼了一声，全然一幅给陈健面子才不和蔡梦瑶算账的样子。这可把李华如给堵心坏了，正义感怎么这么多得没地方使？ 她知道蔡梦瑶做得不好，可以被批评，但不能被群起而攻之，尤其是被沈洋这样的人。她能打包票，今天要是蔡梦瑶和沈洋的位置互换了，沈洋绝对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她肯定会说：你这么能耐怎么不让你上去讲？你考虑过别人吗，我自己也很难受，我的感受…… 她知道沈洋还是有不少优点的，学习好，不怯场，健谈。但她还是很不喜欢沈洋。还是叶菁菁这样的好得多。 魏老师一进班，班里就都静了，大家似乎都笃定魏老师第一件事就是训蔡梦瑶一顿。然而魏老师只是说：“行了，都过去了。学习才是关键，过几天语文考试，你们好好准备准备。” 虽然有人还是不甘心，但这件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翻篇了。 九十八 这回的语文卷子魏老师并没有自己判，而是发下来让同学们互相判。卷子被打乱顺序随意地一人一张的发下来，李华如正正好的拿到了徐引的卷子。 她扫了一眼，徐引的字还是那么方，一点都不圆润。魏老师开始一道题一道题地讲解，让大家一边听一边判卷子。 讲到一道诗词填空的时候，魏老师看了下第一排的人面前的卷子，然后起身拍着讲桌说：“这个咱们要求背了好多遍了吧，怎么还有人错！” 她问：“谁手里的卷子这道题错了？” 班上有来个人举了手，魏老师说：“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下了课把这几个人的卷子拿上来，我看看都是谁这么能耐。”李华如整个人都快贴墙上了，她有点心虚。徐引这道题有个字写错了，她不知道这算不算魏老师要追究的范围。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14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魏老师让举手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是没举手。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有原则的人，所以刚才的行为让她产生了些罪恶感。她不停地安慰自己，魏老师是查有谁没背下来诗词，徐引背下来了，只是写错了字而已。 讲得差不多了，魏老师说：“现在你们把手上的卷子上的错题判一下，算算得了多少分。” 班上开始变得闹闹哄哄，大家一边讨论一边判卷子，也有些人开始趁机说闲话。 魏老师也没怎么管，就权当课堂讨论了。 李华如给徐引写完分数以后，就没什么事情做了。她的同桌不爱说话，前桌又是沈洋她们，后排也不熟。她就自己坐在那走神。 做了几分钟，又开始按照惯例去看徐引，她转过头去却正正好好地对上了徐引的视线。 李华如心想，这可坏了，不会是平时总是看人家被发现了吧。 她愣愣地看着徐引，徐引也不动。她又开始怀疑徐引是不是在看自己，兴许只是在朝这边看而已。 周围的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只有他们两个侧着头一动不动。过了会，徐引把手举过头顶，比了个九十八。 李华如第一反应就是转过头去看周围的人，看看有没有人在回应徐引，她生怕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她不敢有什么回应，既是因为扭捏也是因为胆怯。 她和徐引许久没说过话，往日的熟稔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都没自信笃定，徐引这是和自己说话。 她转过头来，徐引还在看着这边，又打了个哈欠才转过头去了。 临下课的时候，魏老师说：“在你判的卷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回头要是发现判错的就找你们。” 李华如小心翼翼地在徐引的卷子左上方写上自己的名字，三个小小的字：李华如。一字一顿，写得很小，生怕徐引发现，又期盼他能注意到。 下了课以后，卷子重新被发回到自己的手中，她看着卷子上写着：98。 她这才确定，刚才喧闹中徐引的动作，是对着自己。紧接着就是莫名的幸福感在胸腔内流动。 她翻遍了卷子，也没找到判卷人的签名，徐引并没有写名字。 这时，距离他们上一次对话已经过了半年了。 她总是会想起，那天在吵闹的教室里，和徐引对视着，然后徐引举起手告诉她分数的场景。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别人描述那种感受，兴许别人看来稀松平常，但在她看来真的是一生不可多得的场景。 她从小就是逮着个机会就偷摸看电视的主儿，看了那么多电影电视剧，风花雪月也见了不少，可对她而言，很少有比得上那天的浪漫的。 那天是阴天，窗外黑黑的。班上开着灯，很亮。空气里都是阴雨天的湿润。 徐引把手举过头顶的时候，第二小队好像真的就成了银河。所有人都在说话，没有人看别人，连魏老师都不知道，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两个人曾经这样的对视过，交流过。她觉得自己能记一辈子，这简直是最让她心动的场景了。 不过，李华如想着，估计以后和徐引都不会再说话了。 不知道这样的现实算不算乐观一点，后来她和徐引在六年级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还说过一次话。 后来徐引又调了座位，到了第二小队，正好挨着李华如她们小队。那时候两个小队就坐在教室中间，挨着。 徐引坐在李华如同桌的斜后方，为此李华如还怨念了很久，要是自己能和同桌换个位置就好了。 有回上美术课的时候，大家都在玩橡皮泥。徐引不知道又在后面搞什么鸿篇巨制，把黑色橡皮泥都用完了，正在后面念叨着没黑色橡皮泥了。 李华如偷偷地看了看，自己也没黑色的了，不过有个很贴近黑色的深紫色。她悄摸地揪下来一点深紫色，揉了揉，几乎和黑色没什么分别。 她听见徐引在后面把每个人的名字都叫了一遍，到处和人家借。她心咚咚地响着，心想，按顺序应该快到自己这了吧。 然而徐引借不着，安静了好一会，似乎不打算再借了。李华如心里不是个滋味，怎么就不能和我说句话，我是洪水猛兽吗？ 终于听到后面徐引的声音，对别人说：“喊她。”她的肩膀被人拍了拍，李华如终于如愿以偿地回过了头，虽然满心都是候场过长的哀怨。 “干嘛？”她假装不知道徐引为了黑橡皮泥一直折腾的事。 “你有黑橡皮泥吗？” “没。”她指了指紫色的那个“不过这个你团两下就变成黑色的了。” “真的？”徐引笑起来“：“给我来点行不？” 李华如递了一半过去，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其实心里早就成了含羞带怯的乱颤的花枝。 过了一会，听见后面徐引一直在喊：“哎，哎。”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喊自己，别人都有名字，只有自己是“哎”、是“诶”、是“喂”，就是没名字！ 她想起来自己巴不得多喊几遍徐引的名字，而到了徐引这，自己就成了这样。她在心里想，我真可怜。 李华如不快地回过头：“怎么了？” “是不是还剩了一半？”徐引举起手里那黑乎乎的一大团橡皮泥：“能也给我不？你看，快做完了。” 明明一点都没有成型，李华如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她把剩下的递过去：“徐引。” 她想着这可能是俩人最后一次说话了，总不能和喜欢说的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带着怨气的“怎么了”吧，所以她喊了一句徐引的名字。 徐引接过了橡皮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华如转过头，褪去了和徐引说话的兴奋，悄悄地在心里拉上了两个人交集的幕布。 过了几个月，快到了毕业的时候，大家又开始流行写同学录，她给了好多人，就是没胆给徐引。 唐琳就比她强多了，跑到徐引座位那边拍了他一下：“嘿！给我写同学录。” 唐琳给了徐引两张，一张自己的，一张李华如的。唐琳信誓旦旦地对李华如说：“我知道你不敢，我来。” 拿到徐引写完的同学录，李华如看了好几遍。 梦想：董事长…… 有什么想说的话：祝你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生比男生长大得早，现在李华如就感受到徐引的幼稚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把页看了好几遍，直到所有的东西都会背了为止。她能把徐引家的电话号码倒背如流，却没胆量也没理由打个电话。 第十二章 快到期末考试的时候，又出了幺蛾子，学校里不少人都得了腮腺炎。 李华如也是其中一员，大夫跟她说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15 ：“你也别去上学了，就在家呆着吧。”还叮嘱了半天，不能跑跳，不能大声说话，反正就是要安安静静的。 爸爸看她不上心，就对她说：“在咱们老家有个老头儿，就是年轻的时候得了你这个病，也不当回事，就一直好不了。最后开刀把两块切掉了，现在脸上还都是那大疤呢……” 李华如惊恐地捂着两个大腮帮子，日夜小心。 天天都在家呆着，爸妈上班，同学上学，她就一直看电视。那时候，央视有个台一直在放综艺，几个主持人能演好久。 她就拿着个大橙子，坐在床铺上看。电视里面主持人演推销马桶搋，一本正经地举着那个说：“够大力牌皮搋子，搋搋更健康。”她就乐得在床上打滚。 一乐腮帮子就疼得不行，就拿着橙子在脸上滚啊滚，似乎冰冰凉凉的就会感觉好一点。 她天天疼得张不开嘴，更别说吃饭了，根本没法嚼东西。对门的大姨送了她一箱方便面，说：“各种口味的都有，给你混着来了一箱。你要是饿了，就把面煮得火大点，就好嚼了。” 可天天吃方便面也不是个事儿，爸爸就天天向她推荐哨子面。说是前几天偶然间去一家店吃了面，实在是太好吃了，非要带她去。 李华如天天肿着个脸，两边的腮帮子特别大，整个人都跟只仓鼠似的，实在是不愿意出门。最终实在是抵不住她老爸天花乱坠的吹嘘，才上车跟着去了。 面馆还不是在家附近，都到了六中那边了。六中在他们当地算是最好的高中了，而且李华如打算报的初中也在这附近。李华如几感觉着这个地方真的是太高端太洋气了，真是个神圣的地方。 等面的时候，爸爸说：“给你要了一碗，你肯定能都吃了。” 然而面上来的时候，李华如发现，自己还是嚼不动。那面又热又辣，还特别劲道，让她全完吃不下去。而且感觉面很酸，吃一口下去不知道是因为醋，还是因为病，自己的腮帮子都跟着酸。 最终她也没能把面吃多少，就把汤全喝了。那碗面味道实在是太冲了，弄得她觉得腮腺炎就是个又酸又辣的病，腮腺炎的感觉就等于那碗汤。 但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满怀念那个味道的，病好了以后再仔细一想，觉得那面好像也挺好吃的，可她不记得那家店具体在哪了。后来去了好多店，点了很多次哨子面，别说没那个味儿的了，连长那样的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正宗的。 这种执念一直跟随着她，后来她去山西玩，在景区里面逛悠着找早饭，终于看见一家店门口写着：哨子面。 她问门口煮面的老板：“多少钱一碗？” “十块，来一碗吗？” “太贵了吧。” 她小声向同学说：“要不去别家找找。” 老板耳朵还挺尖：“这就我一家卖哨子面。” “糊弄谁呢，在陕西哨子面还不到处是？”李华如说。 “是啊，可这是山西。” 李华如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抱着包朝座位上一坐：“嘿嘿，来两碗。” 老板还在不遗余力地推荐自己：“再者说了，古城就这么大块地方，哪有那么多店。最重要的是，我们店里好吃啊……” 后来端上来发现，是挺好吃的，可惜还是和之前吃的不太一样，李华如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遇到那碗哨子面了。 哨子面的执念先放在一边，李华如现在还有别的执念呢。她数着手指头算着，离毕业越来越近，她甚至还有了点离别的伤感。她想了想，唐琳会一直在，魏老师的话，自己如果想她了可以回去看她。 还有谁，对了，还有徐引。她想着，要是以后不在一个初中，也不在一个高中，没准就彻底见不上面了。 她想了好多方法，想着要不上进地去学校交个作业？怎么这么奇怪啊。 晚上唐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好了没？” “没呢。” “这是不是传染？我过去找你玩会……” 李华如纳闷：“传染你还过来找我？” “我也不想上学啊。”唐琳在那边抱怨着：“最近作业特别多。” 唐琳说：“对啦，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李华如真想不出来能有什么，期待得问。 “徐引也得腮腺炎了，今天回家了。” 李华如无言以对：“这是，好消息？” 唐琳说得理所当然：“对你算吧。起码你不用为不能来学校，看不见他费心了。” “我没有！”李华如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不停地说：“我没，没，没！” 唐琳还在惦记着能不能也得了腮腺炎然后就不用写作业的事呢，李华如说：“你快安生着吧。” 不用写作业，算是李华如现在日子里最大的好处了。除此之外，一切都让她觉得很惨。 且不说吃不下去饭的痛苦，连笑都得托着脸不能动静大了，妈妈听说了个偏方，人家说把仙人掌捣碎了之后糊脸上可以治腮腺炎。 所以吃过了晚饭，李华如就被拽到了房间里，脸上被放上了一坨已经捣烂的仙人掌。绿绿的，粘糊糊的一坨，李华如从一看见就开始忍着疼笑。 仙人掌不受控制地朝下滑，妈妈对着她的后背来了一巴掌：“能不能像点样，都让你弄掉了，还笑！” 李华如委屈得很：“我不笑它也掉啊。” 妈妈瞪着她，显然不接受她的说法，李华如只好歪着脖子抬着练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回了房间。她觉得自己这样特别像《九星报喜》里的那个歪脖子太太，就老学那个太太看跳舞的时候鼓掌的样子。妈妈嫌弃她嫌弃得不行，说她：“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跟个傻子似的？” 第二天，吃完饭，李华如问：“是不是又得进屋糊仙人掌了？” 妈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给你糊得住吗？”而后又轻松起来：“我去买了点药，这个糊脸上不会掉。” 妈妈新买的药看着比仙人掌附着性好得多，李华如放心了，问：“直接把这药抹脸上吗？” 妈妈摇头：“就跟膏药似的，贴上。” “哪有布啊？” “家里这不有的是吗。”妈妈说这，从柜里找出来块白布，就类似于蒸包子垫的搌布那样的。 李华如捂着脸朝后跳了一步：“我才不要这样的。” 妈妈一把把她拽过来：“瞎挑剔什么！”然后利落地把药放在布上，给李华如贴脸上了：“人家说了，贴三天啊。” 李华如很快就接受了在脸上贴着个这个，反正不出门，也没人看得见。两天之后，正好是期末考试，去学校的时候再拿下来就行。 结果第二天唐琳又来电话了：“魏老师说要是能来，明天尽量来学校。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16 好像是要讲讲考试的事吧。” 升初中的考试，对现在的大家来说，多多少少也算个大事了，老师叫大家重视起来也无可厚非。 挂了电话以后，李华如在心里合计着，明天估计是考试之前最后一次见面了，万一以后大家不在一个学校，没准就见不着了。她越想越远，最后甚至想着，兴许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猜测着，徐引没准明天也会去吧，再多看他一眼吧。 第二天，她就顶着那张贴着搌布的大脸去了学校，去的时候班上还没开门，大家都在班门口站着等着开门的人来。 好几个人凑上来仔细地端详着她：“你这是什么啊？” “药啊。”她知道自己这样，肯定特搞笑，但也只能在那接受大家的围观。 她对老师们要说的内容其实并没什么兴趣，她对自己的成绩有基本的认知。她主要就是奔着徐引来的，然而，徐引这个娇气包，却没有来上学。 进了班以后，她闷闷地坐在座位上，甚至都能想象得出徐引在家的情况：他妈妈宝贝地问：“小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徐引摆手：“没有，不用管我，我想吃就自己去找了。”然后他又开始优哉游哉地对着动画片傻笑。 本来自己也可以享受这待遇的，都为了看徐引，才要来学校坐着。她可算知道什么叫没出息的后果了。 毕业 期末考试让学校弄得还挺正式，一本正经地分了考场，把桌子之间的距离都拉得远远的。 李华如卷子写得很快，做完的时候时间剩了快一半。她坐在靠着窗户的位置，突然有了点伤感。 她从小写东西就特别快，一年级的时候，抄字她永远都是最先抄完的。数学写得也快，二三年级的时候写完以后还总想炫耀自己写得快，写完就举手说要交卷。然后就被小王太太给说了：“我信李华如永远是做得最快的，但不信你是做得最好的。你看人家陈健，即使做完了也不说话，就检查……” 当时李华如隔着很远和陈健对视了一下，那是她头回感受到学习不如人的窘迫。即使她能考到和陈健一样的分数，小王太太还是觉得她不如陈健。 虽然她总说很讨厌小王太太，不过到了现在，竟然会生出“小王太太其实也还可以”的想法。 她其实一直都不喜欢那种在离别的时候哭唧唧的人，虽然平时在别人看来她才是最爱哭的，但分别时她绝对不哭。 她其实还总会觉得，有些依依不舍的人有些惺惺作态的嫌疑，比如他们四年级的时候英语老师歇产假，来了个代课老师，教了他们几个月。到了老师走的时候，有几个学生哭得稀里哗啦，还送礼物，还要办什么欢送会。 当时的她在心里想，至于的吗？ 那时候她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死，什么分别也不至于这样，有什么舍不得的。 但现在，她却有点舍不得了。这里好歹是她呆了六年的地方，即使没有很深的喜爱，也有了很充足的安全感。她最好的朋友是在这里遇到的，喜欢的人也是在这里遇到的。 刚上学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甚至感觉自己什么都知道了，甚至有了点底气去觉得他人自作聪明，还学会了自作聪明。 她知道，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小屁孩，用电视和好吃的就可以哄好的。其实，她早就长成了一个情感完整的人。 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升旗台，那个破了的角的瓷砖依然没有换，还是她刚上学时的样子，可六年间，很多东西还是变了。 最初，她的门牙在操场上磕掉了，后来，新长出的门牙之间缝隙很大，她就表演牙缝塞钢镚。再后来，钢镚从一毛的换成一块的，再换乘五毛的。最后，她的牙缝奇迹般的长没了。只看现在她那和别人一样的牙，根本就不知道她曾经有这么门手艺。 那个让她怨念颇深的土操场也变成了塑胶的，估计不会再有人会在上面磕掉门牙了。 在徐引之前，她的同桌是个女生。她和同桌为了争地盘明争暗斗，在桌上用胳膊肘进行着无声的战争。那时候，同桌的垫板上印的是孙燕姿，这算是她认识的第一个流行歌手吧。 傻乎乎的钟明远，特别喜欢蔡梦瑶。不过他好像不仅仅喜欢蔡梦瑶，他好像喜欢所有的女生。他除了每天追着蔡梦瑶想要亲人家之外，有一次也在楼梯拐角那凑到了李华如眼前。那时候李华如看着他的大脸，整个人都是愣的。最后凭借本能大喊了一声：“滚！”然后钟明远就让开了。以后每次想起这件事，李华如都觉得特别庆幸自己当时的下意识举动，真的是太机智了。 调座位以后，坐在附近的一个男生喜欢她，对她很好，这是她第一次被男生喜欢。李华如心里暗暗想着，如果徐引也喜欢自己的话，那这个男生就是第二个了。 这样想着，她就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傻蛋。 傻蛋，这个名词，她其实也挺喜欢的。 考完试，领了张“志愿书”就回家了，没什么依依惜别，也没到处找着看徐引。 平平淡淡的结束，迎来平平淡淡的盛夏。李华如平平淡淡地呆着，以为一切都会像碗里的水一样，波纹都没一个。 过了没几天，就因为太平淡了，李华如就闲出事儿了。 这天太无聊了，她突发奇想地开始剪纸。拿了好几张白纸想剪出各种花样来，结果都剪得稀巴碎。 越想越不对劲，把那堆碎纸摊开，就看见了自己的“志愿书”。李华如当时就傻那了，然后爱哭鬼就又开始哭了。 她一边哭一边想办法，想着魏老师发的那天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丢，现在和魏老师说肯定得挨骂。她和徐引一样，特别不爱被批评，那找魏老师只能是下下策了。 她给唐琳打了个电话：“你的志愿书写了吗？” “写了个名字。怎么了？” “我的被我给剪了……” “这么牛啊。”唐琳在那边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商量了下，最后决定让唐琳来找她，带着她去学校附近复印一下，但愿复印出来的和学校发的一样吧。 挂了电话，李华如就一脸苦大仇深地出了门去路口等唐琳了。这时候是下午四点来钟，天还热得很。她在周进家超市门口找了个阴凉地，一脸悲戚地朝那一站。 超市里出来个人，把刚买的烟放进短裤的兜里，拎着瓶饮料走到自己的山地车。那刚要走，又看了李华如一眼，问：“你站这干什么呢？” 李华如抬头一看，是烟书生。李华如不想在烟书生面前太丢脸，就力图做出云淡风轻地样子：“我把志愿书剪了，在这等拿同学的志愿书去复印。” 烟书生笑了一下，说：“这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17 都能剪了，你想什么呢？” 他又问：“你一会怎么去，要不我带你去？” 李华如摇摇头：“不用了，我同学带我去。” 正说着，走过来一个高高的姑娘，烟书生冲她摆手：“嗨。” 看样子是认识的人，他俩说了几句话，说的都是什么报志愿的事情，这在李华如听来显得太高端，她就静静地仰着脖子看着他俩。 说了两句，那女生就指着超市说：“我先进去了。” 烟书生点了好几下头：“嗯，拜拜。”姑娘转身走了，烟书生的眼神也跟着走了。 透过超市的门和窗，还能看见姑娘的身影。烟书生对李华如说：“我再和你说会话。” 李华如成心逗他：“别说了，你快走吧。” 烟书生咂了下舌，一幅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不上道的嫌弃：“再说会。” 他说：“我多不容易，这大热天的从我家那跑到这边来，就为了来她家超市露个脸，幸亏看见了。”她家超市？合着这姑娘是周进她姐。 “你们不认识吗？” “要不是我这半个多月坚持不懈地过来，能认识吗？” 在李华如心里，烟书生一下子就成了凡人了，他站在她对面，就为了多看周姐姐一眼。他变得没那么酷了，也会成为别人背后的一个眼神，为了看一眼跑好远。 李华如明知故问：“你喜欢人家啊？” 烟书生指了指她：“小屁孩子。”他拧开瓶子喝了口饮料，随口唱到：“海是心呀，山是她的眉。害我相思了多少天……” 这首歌李华如听过，小时候的磁带里有这一首，本来在她看来只是首歌而已，现在却突然好想懂了。 烟书生问她：“你要报哪个初中啊？” “实验。”然后她又不由自主地担忧了起来：“就是不知道复印的志愿书还行不行。” “行，绝对性。这其实无所谓，你画一个没准都行。” 李华如随口问他：“你上的哪个初中？” “实验。” 李华如好奇地问到：“那怎么样？” 烟书生想了想说：“挺好的。” 他感叹着：“真他妈光阴似箭啊，我刚看见你那会，你才这么大。”他随手弯腰比划了一下。 李华如看着他的手都快贴上地了，说：“我幼儿园就不只那个头了。” 烟书生也不计较，说：“行，你高，你高。”他接着说到：“那时候你长得跟个土豆似的，一眨眼都能剪初中志愿书了。” 说到志愿书，李华如又愁眉苦脸起来。烟书生看她这个样儿，就安慰到：“别愁了，这肯定没事。你以后遇到的麻烦得比这麻烦多了，而且麻烦会更多。” 没见过这么安慰人的，李华如无奈地想。 她可不想再接受烟书生的安慰了，就换了个话题：“你是哪个高中的？” “六中的。” 李华如有点吃惊：“六中的啊？”六中是他们这最好的高中，在李华如看来，六中的学生都是遥不可及的“好学生。” 她有个表哥是六中的，那人完全就是好学生样子，据说每天都学习到很晚。她觉得这个表哥就很六中。 然而烟书生看上去和他太不一样了，李华如其实一直在心里默认的是烟书生学习不好。大概是因为他抽烟，还长得好看。 她问：“六中的，还会抽烟啊？” 烟书生乐了，说：“傻孩子，我们还会吃饭呢。” 她问：“那你考得哪个大学啊？” “你猜。” 那时候正是哈佛女孩风靡的时候，她就在魏老师的话里记住了这么个学校。 反正六中的学习好，考上哪都不稀奇。她这么想着，试探着问：“哈佛？” 烟书生难得的愣住了，憋着笑摇了摇头：“不是。” 他说：“算了，你也别猜了。估计你也就知道清华北大还有哈佛了。” 烟书生看着她，感叹地说：“反正我是熬出来了，你的不归路还长着呢。” 李华如说：“上学好苦啊。” “不上学更苦了。”烟书生笑着说。 很快唐琳就来了，李华如冲他摆摆手就走了。 以后，李华如就没再见过他，没忘了他，也不怎么想起他。偶然想起来，也就是觉得，他长得真好看，说的感觉也都对。也会好奇，他后来有没有追到周进的姐姐呢？ 初中 开学的时候，李华如如愿在学校里见到了徐引。他拿着张纸，扇着风优哉游哉地在张贴栏那里看分班的名单。 李华如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理，她站在后面，等到徐引走了才起身上前去看自己在哪个班。 明明那么希望看见徐引，却怕徐引看见自己。 有人在后面拍了她一下，她回头看到那个人的脸的时候，还有点疑惑。想了会，才想起来，是暑假的时候和自己在一个辅导班的康欣。 康欣说：“我刚看了，咱俩在一个班，咱一块过去吧。”在这么个陌生的环境里，乍见着这么个相对比较熟悉的人，李华如还觉得有点亲切。 她俩顺理成章地一起去了教室，做了同桌。 李华如本来以为康欣是那种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人，过了几个月，她才发现并不是那样，康新甚至可能是自己最怵头的那种姑娘，就是沈洋那种。 她俩坐在靠窗的第二排，第一排的两个男生李华如在小学的时候就听说过，不是什么好孩子。她在心里暗暗警惕着，告诉自己千万别惹他俩，尽量少和他们说话。 康欣比她开朗得多，很快就和他们熟了，说起话来既不拘谨也不怂。常常李华如正和她说着话的时候，只要前排的人一回头，她就立马把同桌给丢下了。 后排的男生叫周轩，他特别爱和李华如说话，让她躲都躲不过去。当时正流行在脖子上系内衣带，李华如也买了那样的带子。 然后周轩就会问她：“哎，你脖子上是什么啊？” 李华如不信他会不知道，觉得这样的问题使自己很窘迫，她就趴在桌子上不回头，也不回话。周轩就把桌子朝前挪，点点她的后背：“你怎么不说话？” 李华如就也把桌子往前挪，她挪一点，周轩就跟着挪一点，然后不停的点她，不停地问。李华如只能不停地朝前挪，直到挤到了前排不好惹的男生，那人皱着眉头回头问她：“你这是要上哪去？我都快让你挤讲台上去了。” 李华如也不敢和他说话，一脸憋屈地拉着桌子朝后退。康欣在一旁说：“后排老是挤她，她才朝前挪的啊。”这时候，李华如是很感激她的。 前排的男生一脸嫌弃地问李华如：“你傻吧？” 李华如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见周轩喊前排男生的名字，那男生问周轩：“干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18 嘛？” 周轩说：“你傻。” 李华如不知道他们这种男生的地位是怎么排的，反正周轩能镇得住这个人，所以那人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就回过头去了。 周轩又开始对李华如问东问西：“你天天擦什么，这么香。能不能少擦点？” “我什么都没擦……” “我不信。” “……” 反正和周轩的对话永远不会有内容，也永远不会有结果，李华如转过头，说什么都不肯再回头了。 而康欣也在一旁大声说：“人家跟你说话呢。”她知道李华如就喜欢安安生生地做背景板，就故意大声喊她的名字：“嗯？李华如。” “你别……”李华如欲哭无泪，她真的很不喜欢现在的座位，她觉得康欣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可这个依靠却时不时的联合外人来让她觉得难堪。 李华如在小学的时候，是个连上厕所都爱找个伴的人，觉得什么时候都得有人陪才行。可现在，下课的时候她没事就爱自己出去呆着，座位上真的是呆不下去。 这天下了第一节课，她出了班级门口，就看见了徐引。徐引就在隔壁班，也是刚刚出班门。 李华如愣在那，看着徐引朝这边走。她在心里疑惑，徐引上这边来干什么，厕所和楼梯都在另一边。 她觉得徐引在看自己，可又不敢确定，她想，自己对于徐引来说，就是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身后有一群男生打闹，也有出来上厕所的女生们在说话。 走廊里乱得很，可徐引越走越近，她觉得自己快要失聪了。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徐引走到她面前，用稀松平常地口吻问到：“你带政治书了吗？” “带了，等一下，我进去拿。”李华如小声地回答到。走回教室的时候，她头回感觉到了什么叫漂浮的感觉，恍恍惚惚的。 她蹲下，在书桌里翻找着政治书。一蹲下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很快，手很凉很凉。她翻书的动静很大，生怕徐引等得时间久了。 拿出政治书，她翻了一下，想看看书够不够干净，能不能拿得出手，好像连一本书都是自己可以在徐引面前表现的机会。 她走出教室，把书递给徐引：“给。” “下节课课间给你还回来。” “嗯。” 接下来的一节课李华如都没能静下心来，她在想，这边只有自己在的班这一个班，这个班里徐引只认识自己。他是早就想好了来借书，还是看到她才临时打算朝她借的呢？这个问题其实也不怎么重要，她还是想了很久。 她想，自己刚才表现的太淡定了，不知道下个课间是不是也要这么冷淡啊。下了课之后，她甚至想着，要不要凹个造型。这样的话，徐引在门口起码不会看见自己像软泥一样的懒样。 然而，她想多了。 她没等来徐引，周轩就把书给她拿回来了。周轩把书递给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你拿回来的？” “我刚出门，看见上节课在门口跟你借书的人了，我说我帮你把书拿回去就行了。” 李华如觉得头都要炸了，甚至都能感觉到血都朝太阳穴冲了。看见她这样，周轩也挺委屈：“我想着这不就省得你跑一趟了嘛。” 李华如觉得自己委屈大了，盼了快一年，才和徐引说上这么一句话。天知道她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靠这么近看徐引一眼。 她低着头接过书，小声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坐下把脸贴在桌上，对着窗户，做出一幅生无可恋与世隔绝的样子。 周轩回座位坐下，看到她这幅样子，捅了捅她，问到：“你不高兴了？” “没有！”李华如终究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两个字说得生硬十足，声调也高得很。 周轩抿了抿嘴唇，也不再说话。康欣凑到她身边，问到：“你干嘛？” “不干嘛，能不能先别和我说话。”李华如含糊不清地回答到，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没礼貌，但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 康欣拉了拉她的袖子，问：“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这人怎么样了？李华如在心里回了无数句，口头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埋头不说话，想着，我现在有点不喜欢康欣，不过我更不喜欢我自己。哎，我真是个讨厌鬼。 李华如这种座位上前豺狼后虎豹的日子到了初一下学期的时候就结束了，前排的两个男生被调走了，换来了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大家都是老实孩子，这让李华如觉得好多了。 男生叫林飞，女生叫王倩敏。他俩说，俩人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就做过两年同桌。李华如问：“那你俩为什么还是不怎么说话？” “没话说啊。”王倩敏说得理所当然。 李华如很喜欢王倩敏，她就喜欢安安生生的。很快两个人就熟悉了起来。 王倩敏凑到她耳边问：“你听说过陈跳跳吗？” “我认识他，他是我幼儿园同学。”陈跳跳大名叫什么她忘了，但这个小名传得比较广，基本上可以代替大名了。 李华如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声地问：“哦，你喜欢陈跳跳啊？” 王倩敏默认了，她问：“你有喜欢的人不？” 李华如想了想，红着脸凑过去问：“你知道隔壁班的徐引吗？” “徐引？”王倩敏仔细想了想：“哦！特别白净的那个是吧？” 李华如点点头。心里想着：没错，最白净的就是我们徐引！ 她喜欢和王倩敏说话，怎么说呢，感觉没有负担，也没什么差距。但和康欣说话的时候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最近周轩和班上一个很漂亮的女生话说得蛮多的，这天上课之前周轩不知道跟人家说了句什么，那漂亮姑娘就跺脚着娇嗔地骂他：“死周轩！” 康欣对李华如说：“你知道吗？她喜欢周轩。” 李华如一脸纳闷：“不是周轩喜欢她吗？” “你怎么看的？明明是她喜欢周轩，周轩不喜欢她。”康欣一幅你个笨蛋的表情。她开始头头是道地给李华如分析了一遍，最后说到：“大家都知道，合着就你看不出来。” 她这个聪明劲又让李华如不由自主地想起来沈洋了，一想起沈洋，李华如就想起自己笨蛋到不行的过去，瞬间觉得自己更笨蛋了。 那姑娘可漂亮了，又高又白又瘦，说话柔柔的，学习也挺好的，就跟白雪公主似的。 “不应该啊。”她对康欣感叹着：“他俩都怎么想的……” 康欣说：“周轩喜欢你啊。” “啥？”李华如整个人都懵了。她也不知道康欣是怎么分析出这个结果的，反正她是没法相信的。 她问王倩敏：“你知道周轩喜欢咱班那谁谁谁吗？”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19 王倩敏疑惑地问：“不是那人喜欢周轩吗？” 合着大家都看出来了，智商上的落后感油然而生。她就弄不明白了：“看上周轩什么了？” “周轩，挺帅的啊……” 在李华如看来，周轩有点黑，眼睛也不大，不知道好看在哪里，为什么都说他好看。她不知道自己是天生审美如此，还是被徐引给带的，偏爱长得白净的，喜欢眼睛黑亮的。 如果康欣说的是真的，那她也不能理解周轩是怎么想的了。任她再怎么自恋，也明白自己的画风和人家那姑娘差得多的多。 第十五章 到了初二的时候，王倩敏问李华如：“你是不是还没有□□号？” 李华如点点头，她对这个很不了解，别人说什么□□有几个太阳之类的话，她也听不太懂。 王倩敏说：“我给你申一个吧，你设个密码。” 李华如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用什么密码，就在纸上写了一行：x24y25。 王倩敏看了一眼，了然地问到：“什么意思啊？”李华如讪笑着不说话，反正俩人心里都懂。康欣从后排转回身问到：“什么什么意思啊？” 王倩敏把那张纸拿了起来：“没什么，□□密码。” 李华如喜欢徐引的事情，他们里面只有王倩敏知道，康欣并不知道她们之间暗戳戳的话题。 后排的周轩他们被调走了，换来了两个挺厉害的姑娘，康欣就喜欢回头和她们去说话了。李华如没和别人说，她总觉得康欣总有点朝上贴的意味，她很不喜欢这种姿态。 康欣不满意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就问李华如：“什么事情啊到底？怎么我问什么你们都说没什么。” “就是□□密码啊，不都说了吗。”李华如心里也憋屈得很，康欣就是看自己好欺负，才总是对自己肆无忌惮，对后排女生的态度可完全不是这样。 康欣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不就问问吗。”她一脸的居高临下，李华如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 她不是一瞬间这么生气的，是在经历了康欣朝她领口里塞东西，故意在教室里大声喊她的名字，把她当小跟班一样对待以后，到现在，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愤怒的。 可她偏偏在外面性子软得很，拒绝的话、狠话全都说不出口，即使在小学，也之和徐引吵过架而已。到了现在，她生生地把眼泪忍住，低头开始写东西，不再搭理康欣。 放学的时候，还要和康欣一起回家，这让她觉得难熬。偶尔也会扯个理由，比如去亲戚家什么的，自己一个人绕路回家。可也不能天天都说去亲戚家吧，反正她这个笨脑袋瓜子也扯不出来什么别的理由来。 其实和朋友一起回家这件事吧，本来挺好的，但因为是康欣，所以就不好了。但康欣完全不知道李华如不喜欢她，依旧照常。 初中时代对李华如来说，的确说不上有多美好，彻彻底底地治好了她必须有人陪的臭毛病。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和不喜欢的人在一块凑合着，忍耐着，还不如一个人舒坦呢。孤单比堵心好多了。 她在心里单方面割断了康欣的友谊，只在表面维持着一层安稳。而王倩敏和康欣的友谊，却崩得相当彻底。 她俩闹掰的关键在于林飞。林飞突然喜欢上了王倩敏，然后就表白了，然后俩人就在一块了。而康欣，喜欢林飞。这件事，王倩敏和李华如知道，林飞并不知道。 康欣开始处处找王倩敏的碴，她觉得憋屈，她对李华如说是因为王倩敏明明喜欢别人，却还和林飞在一起，对林飞不公平。可李华如知道，她只是因为林飞喜欢的不是她而已。 李华如这时候才知道王倩敏也不是个好惹的，她和李华如憋憋屈屈的性格不同，有什么都直说了。她对康欣说：“你不就是不服吗？” 康欣嗤笑：“我用得着不服吗？” 来她俩之间的发展，在李华如看来十分魔性，不知道怎么就吵成这样了，原来撕破脸皮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那段时间，李华如觉得自己比林飞还要心累，因为林飞只要听王倩敏一个人的抱怨就够了，而她要听王倩敏和康欣两个人的，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得精神分裂。 出乎李华如意料的是，王倩敏和快就想和林飞分手了，她偷偷地对李华如说：“我不想和林飞在一块了。” “这也忒快了吧，为什吗啊？” “就是觉得每天都对着他一个人，上学放学顺路，在学校还是同桌，太没意思了。” 李华如想，这有什么没意思的？ 王倩敏有点郁闷：“我也觉得这么快说不好，你说我怎么说啊？” 她都不知道，李华如更不知道了。李华如说：“要不，你再等等，凑够了一个月再说……” “这事儿还带凑数的啊？”王倩敏哭笑不得。 后来康欣问李华如：“王倩敏是不是打算甩了林飞？” 李华如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康欣皱着眉头问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就说是还是不是就行呗。” “我真不知道。”李华如一脸无辜。 康欣说：“你是不是傻？” “是啊。”李华如毫不犹豫地说到，一脸的理直气壮。 “……”关键是她的表情和语气一点都不像挑事的，让你没法发火，康欣不再和她说话。 李华如也不知道王倩敏是怎么和林飞说的，反正俩人很快就散了，然后班主任就把座位给调了。林飞和李华如坐同桌，康欣坐在他们前排，王倩敏调到了和好朋友挺近的位置。 班主任真是精啊，李华如心想，这一看就是什么都知道。前脚俩人分手，后脚就给换座位。连林飞都不知道康欣喜欢自己，班主任都能知道，还知道不让林飞挨着康欣。 王倩敏和林飞分了以后，康欣更是变本加厉地对王倩敏，以前还有林飞在中间拦着，现在俩人都不让林飞插手了。林飞只能对李华如说：“你看着点她俩，别再打起来。” 他特别苦恼地问李华如：“康欣这一天天的闹什么呢？” 李华如问：“你真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为什么？” 李华如肯定是不会说的，只能说：“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人家都不让你管。” 她本来以为这事过两天也就消停了，没想到她俩居然真的要打起来。而且还不同于小学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打架，还要“叫人”。 到了打架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李华如有点不放心，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就站在教室门口探着头朝里看。突然头就被人推了一把，把她吓了一跳，还寻思着已经开始了，自己被误伤了呢。结果一回头，看见是周轩。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性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20 格问题，只要和别人一不坐在一起了，估计就生疏了，能生疏到见面都不打招呼的程度。自从这周轩调走之后，俩人就没说过话了。而且在这一年里，她还见过一回周轩打架，她没想到周轩还有这么凶的一面，十分庆幸自己当初没挨揍。 现在看见周轩，一是因为拘束，二是有点忌惮。周轩问她：“你干嘛呢？” “额，不干嘛，我看看。” “你别看这个，走吧，打不起来。” “哦。”李华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周轩就看着她，也不走。 她只能拽着书包带低着头朝楼梯口走，然后快步跑了下去。一边朝下跑，一边想：这乱七八糟的日子啊。 那天果然没有打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李华如就听了这么个结果。心想，终于可以消消停停地过几天了。 和林飞的同桌日子还算不错，他们两个人都是挺随和的人，还同仇敌忾地经历了前段时间的鸡飞狗跳，所以关系很不错。 林飞买了个新手机，给李华如看：“好看吧？” 李华如点头：“好看。” 上课的时候，林飞偷偷地点李华如一下，她一低头就看见手机上正在放mv。她那时候特别喜欢super junior，是个纯好色之徒。林飞给她放sj的mv，她就低头偷偷看帅哥，趁着老师不注意还给林飞指：“这个人是我最喜欢的，绝色啊绝色。” 林飞有的时候中午去网吧，下午再来上课就一身烟味，被李华如说了一回以后，去网吧都不带外套了。李华如觉得和林飞做同桌，真的很不错，但很快康欣嫉妒的炮火就转向她了。 她和林飞俩人上自习课的时候，正小声地扯闲天呢，康欣就回头对她说：“你俩怎么天天那么多话说？” 她故意做出对林飞很嫌弃的样子，对李华如说到：“你跟他这么个人有什么好说的，你跟我说。” 林飞和李华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大家讪笑了两下都低下头开始学习。 这还不算完，她又开始嫌弃李华如别的方面。背课文的时候，李华如小声背，她就说：“你能不能别老这样背书，沙沙的，让人心烦，还不如就大声背呢。”等到李华如真的大声背书的时候，她又说：“你这么大声音，我们怎么背？” 后来林飞看不下去了，就对康欣说：“你爱背不背，还管别人怎么背。”李华如悄悄踹了林飞凳子一下，他越帮自己说话，康欣越生气，这件事林飞不明白，她还是明白的。 林飞被踹了一下，有点茫然，但也知道这是让他闭嘴，就不再说话了，康欣带着满肚子的火气回过了头。 有时候上体育的时候，李华如也会向王倩敏抱怨一些，王倩敏气得不行：“凭什么让她欺负你！她再说你，你就说她，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双面胶 王倩敏建议，就先从不和康欣一起回家开始做起。可李华如这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王倩敏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要是不说，她就会一直欺负你。” 王倩敏的直脾气理解不了李华如的畏畏缩缩，看不得她再受气，非要她去和康欣说。体育课上李华如要接受她的勇气课程，下了课回到教室还要面对康欣，觉得自己离疯也不远了。 她对林飞说：“我算知道双面胶的感受了。” 林飞说：“之前我就知道了，要疯啊。” 李华如憋得受不了了，就给唐琳打电话，哭着说自己现在过得有多难过。唐琳的看法和王倩敏一样，开口就是：“她敢说你？抽她丫的。” 听完李华如的委屈之后，说：“跟她一起回个屁家，赶紧跟她说，就不跟她一块走。她要是敢怎么着你，我就过去打她。” 李华如最终还是对康欣说了：“以后放学我不和你一起走了。” “为什么？” “我以后去我姨家吃饭。”唐琳和王倩敏都让她直说，因为讨厌你。但李华如绝对是说不出来的。 不知道康欣有没有感受到她的心情，反正也没多说什么。 为了不和康欣在路上碰面，她回家都开始绕另一条之前她俩都不走的路。头天一个人走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突然特别想哭，就一边骑自行车一边哭。明明是解脱，可还是想哭，觉得自己委屈。她想，我有病，真的。 周四晚上，唐琳给她打电话：“你和那个烦人精说了没？” “说啦。”一个人走了两天，她的神经劲儿也过去了，也不哭了，光剩高兴了。 唐琳说：“明天我们下午放学，我去你们学校找你玩。” “好呀！” 放学在校门口看到唐琳的时候，李华如的心情就跟过年似的，隔着人群唐琳跳起来冲她挥手：“华如！” 李华如觉得可算是找到依靠了，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都离自己远远的。 她朝唐琳那边跑，蹦到唐琳面前：“老唐！” 唐琳刚要和她说话，就看见徐引从学校里出来了，她大声喊到：“傻缺徐引！”徐引笑着走了过来，喊她：“傻缺唐琳。” 唐琳抬眼偷偷看了一眼李华如，鸡婆地说：“徐引诶。” 李华如低着头，觉得自己都快炸了，只能小声地说：“我知道。” 见她不再说话，唐琳就指着她对徐引说：“看，李华如。”徐引朝她那边看了一眼：“哦。”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和哥们们走了。 他走了以后，唐琳恨铁不成钢地拍李华如：“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我能说什么啊……”李华如扭捏地说：“我不会说话。” 唐琳说：“哎，算了。走吧。”和李华如一个买了一根冰糕，在超市门口一边吃一边聊天。 李华如她们学校旁边不远就是六中，唐琳朝那边望了望，说：“等上高中的时候，咱俩在一个学校。朕保护你，保证不让你受气了。” 李华如突然很想哭，泪珠在眼睛里打转，但要是让唐琳看见就太羞耻了。她低下头去咬了口冰糕，点了点头：“嗯。” 她又想了想：“我怕我考不上六中。” “加油啊，还一年呢。” 李华如其实本来也没对六中报太大的希望，因为总是算着自己的分数离分数线差几十分。她的物理生物真的太差了，她对物理一窍不通，上一次物理考试考了十六分。物理老师是班主任，看她是个好孩子的份上，也算是对她有优待了，上课有道题没听明白给讲了四遍。 可现在的日子过得太不好了，她开始向往起唐琳说的一起上六中的生活。她知道唐琳肯定能考上，她是特长生，学习也挺好的，自己要是想上六中估计还得再努力一点。 到了初三，她心理压力变得更大。周围的环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21 境客观来说，有些乱，康欣和林飞都不学习，但林飞还好点，如果李华如想学习，他绝对不会打扰。但康欣就不一样了，总是回头和李华如说话。 李华如每次说话都很窝火，自己明明在学习，却要被硬拉起来。她慢慢动了调座位的心思，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确定，要是自己去找班主任的话，康欣回头分分钟闹个没完没了。 林飞慢慢地也感觉得到她对于康欣的不耐烦，他给李华如递了张纸条：你想不想调座位？ 李华如接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 林飞写到：等下回再调座位的时候，我跟老师说。 李华如摆摆手，指了指前面的康欣，两个人憋憋屈屈地交流了一会。 隔天下午，班主任给两个人换了座位，问：“还有人想换座位吗？” 李华如用渴盼的眼神死死盯着班主任，林飞正要举手的时候，什么都知道的班主任就说到：“李华如，你坐到赵震旁边去。” 康欣不满意了：“我们这边就这么一个学习好的，你给调走了，我们有题问谁啊？” 李华如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恶毒，她第一反应就是：反正你什么也考不上，还瞎上进什么？也没见着你有多爱学习。 班主任扫了康欣一眼：“问我。” 李华如看了林飞一眼，林飞冲她笑了一下，仿佛她是终于冲出重围的战士。李华如背着书包坐到了赵震旁边，心想：解脱了。 赵震学习很好，尤其是理科，特别好。他长得跟个麻杆似的，黑黑的，大家都觉得他怪怪的。 新位置是靠着窗的倒数第二排，后排的俩男生总是在睡觉，前排也不怎么回头，倒是挺消停的。 赵震有的时候还挺看不上李华如的，问她：“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怎么能笨成这样？”要不就是：“你不行，不够瘦，你看我。”李华如看了看他，长得跟个猴似的。 赵震伸出手，比了个七的手势：“我，吃饭只吃七分饱。”李华如不愿意搭理他，也不回话，心里想：“瞅给你厉害的。” 他俩说话的时候并不多，全部交流大概只是赵震偶尔伸过手潦潦地给她写个解题过程，或者就是他扣索出什么新东西需要有观众的时候，给李华如展示一下。 整个初三，李华如都过得特别孤单，她总是趴在窗台上，看下面摆得满满的自行车，放学的时候，也是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以后再走，特别不爱热闹。 经过她长时间的观察，有个高中的男生总是喜欢把自行车停在同一个位置，他长得又高又帅，喜欢穿高领毛衣，喜欢橘黄色。偶尔上体育课的时候，她对王倩敏提起过。王倩敏说：“哦，他啊，可有名了。帅啊。” 她见到过课间的时候有女生把一罐子纸星星放在他的车后座上，也知道有些小姑娘故意把自行车停在他旁边。她知道有好多女生都知道他的自行车停在哪里，可她想，大概只有自己知道，徐引的车停在哪里。 徐引喜欢把车停在最后一排，靠近出口的地方，每天到了放学的时候，他都和三四个男生一起走。他的那几个朋友，她全都眼熟了，他们总是形影不离的。 她每天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下课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愣神。 为了提高一下物理成绩，她报了个晚自习班。就是去一个老师家上晚自习，有不会的题可以问。隔壁过道有个男生在那里，妈妈听说那挺好的，就让她也去了。 她顺利成章地和那个男生一起去，两个人没什么话说，就不尴不尬地走着，说几句毫无内容的话，然后把气氛弄得更尴尬。回来的时候，人比较多，大概有五六个人。通常就是他们说话，李华如听着。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李华如是这个补习班里唯一学习的人，剩下的那几个男生，他们去了就去院子里坐着，坐一排说话，也不学习，甚至有人去了以后趴那睡觉。 在这上课是按天算钱的，李华如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不把钱当回事，她自己都心疼死了。老师天天拿李华如当榜样：“你们看看人家是怎么学习的，你们就知道玩。” 里面有个男生特别不喜欢李华如，回家的时候对剩下几个人说：“你们知道最牛逼的是什么样的吗？人家最牛逼的都不说话。” 他对着李华如，又特别大声地说了一句：“最牛逼的都不说话！” 李华如知道他在说自己，但就是一声不吭，也不看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等快到家门口，就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眼泪就开始朝下掉。 这几年过去，其实她还是那么个由不得别人说一个不字的爱哭鬼，可是已经没人觉得她爱哭了。 她趴在窗台上，对着一大堆自行车，心里祈祷：这日子快点过去吧。 初三的时候，大家换了教学楼，两边都有楼梯，李华如的班靠左边的比较近，但她知道徐引一直都是走右边的。 每天到了放学的时候，她都会去走右边的。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她走的时候，都没什么人了。但她还是隐约盼望着，可以和徐引擦肩而过。 第十七章 之前有天晚上她在电影台看了个电影，貌似是叫《爱情呼叫转移2》。这个电影她印象很深刻，早就在没上映的时候，就在电影报道上听过很多次，本来都快忘了，结果过了这么久又不经意地碰上了。 整个电影看下来，都没什么感觉，唯一的感想就是：女主角真漂亮。后来她趁着中午开电脑查了一下她的名字，听了她唱的《恋之风景》。嗯，挺好听的。 她喜欢这种淡淡的感觉，可现实却每天都让她跟要去上坟似的，终于熬到中考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要废了。 中考成绩还满出乎她的预料的，她考出了史上最高分，稳稳当当地进了六中。他们这边，分数够六中的话，学校会给一个装着通知书的信封。看完成绩，出学校的时候，李华如一歪头就看见了徐引。她低下头看了看徐引的车筐，里面放着个信封。 她心想：太好了，起码还能在一个学校。 她跑到对面的超市，买了个特别大的盒装冰糕，要是在平时她肯定不舍得，但今天就是想买。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支着腿，一口气把一盒都吃了。吃到最后，就觉得嘴里冰凉，太阳穴疼。 她其实一点都不兴奋，甚至有点难过。并不快乐的初中结束了，终于和那些鸡飞狗跳没关系了，可她突然想起来，康欣还欠自己十块钱呢，这下子更不高兴了。 她对于六中其实也不怎么期待，反正是要去那里点灯熬油地学习的，她不爱学习。要不是为了考试，她早就天天躺着了。她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反正她自己是觉得自己以后会过得很好。 两个月的暑假她什么有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22 用的事情都没做，就是每天吃西瓜睡觉看小说，到了六中开学的时候还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六中的班级分为两种，通俗来讲就是快班和慢班。快班的学生都是没有中考提前就来的，这是学校为了不让优秀生源朝别的学校跑想出来的办法。慢班里的就是他们这种通过中考上来的学生们，总体来说，肯定是，快班要比慢班的成绩好得多。 自从上了高中，除了上厕所，李华如就没怎么出过教室了。她本身也不怎么喜欢来回跑，现在的座位和同桌也都挺好的，也不用像初中的时候那样不堪忍受，只能躲出去。 唯一的不好就是，开学了一个多月，她都没有见过徐引。 高中晚上要上晚自习，所以大家都在学校食堂吃晚饭。李华如的同桌是住校生，每天要和舍友一起吃饭，李华如在班上也没什么别的特别要好的朋友。唐琳最近闹减肥，说是不吃饭，所以每到了吃饭的时候她就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到处走，去超市买点东西吃，或者等食堂人少了再去吃饭。总之，高峰期的时候，她一个人是绝对不朝食堂跑的。 这天，傍晚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去吃饭了，她穿过一楼的走廊去教学楼后面的小超市。夕阳斜着洒进楼里，照在地板上，还有防盗窗的影子。楼梯那边是逆着光的，她看不清楚，只觉得是黄澄澄的一片。 整个楼道里都安安静静的。挨着楼梯的，是十班。十班里估计也没什么人，一片静谧。徐引从十班的门口走出来，面对着她走过来。李华如觉得徐引身上都带着一层圈浅浅的光，她看不清徐引的脸，但还是知道那是徐引。 她觉得胸腔中的心脏也变得羞涩起来，甚至都感受不到它在跳动了。耳朵也像是关了起来，什么也听不见，只有眼前的徐引越来越真实。 她总觉得自己是个不会娇羞的人，此刻还是红着脸放轻了脚步，低下头轻轻地轻轻地走过去。徐引的脚步也很轻，李华如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贴近“温柔”这个词。 徐引什么都不说，她心里就已经波涛汹涌了一万遍。 她跑到超市，买了两袋方便面，还买了一袋饼干，又噔噔噔地跑回教室幸福感十足地开始吃。 同桌回来以后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不一样，说：“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么亢奋啊？” 李华如说：“我也觉得。” 她的座位在第一排，开学这段时间过得迷迷糊糊，感觉每天就是胡吃闷睡。她的语数外都没什么问题，政治历史也很好，地理她觉得自己可能学不会了。物理化学更是没心情学了，反正回头会分文理科的。小学的时候，小王太太说得一点没错，她就是没心没肺。 李华如也不知道着急，也想得开。就这样，她每天写完作业就坐在座位上写写画画，把《荷塘月色》抄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刚开学摸底考试的时候，她物理化学成绩都还不错，那时候化学老师还找过她，劝她半年以后学理。她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就说再想想。一个月之后，化学老师就看透了她的真面目，对理科毫无热情。能看得出她是想听课的，但每节课都会睡着。 她平时老是跟睡不醒似的，像今天这么精神的时候少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高兴，其实很久之后她再想当时的情况，觉得自己真是傻到家了。看徐引一眼就能这么高兴，明明是一件会让自己难过的事情，自己却那么甘之如饴。也就是因为她是个受不得气的爱哭鬼，在家还有点公主病，要不就觉得自己是受虐狂了。 晚自习的时候，她还是很兴奋。作业做完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一时激动就把政治的课堂练习上一本的单选都做了，反正这时候学的还都是些思想道德之类的东西。 后来，李华如养成了个习惯，要走徐引他们班那边的楼梯，继续像初中那时一样，期待着擦肩而过。 高一的一个学期，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过了下来，竟然也觉得很快。初中的时候，大家抱怨老师讲课讲得太快，老师就会说：“现在这速度你们都跟不上，以后更跟不上了。人家六中的老师，一节课，这么半本书就下去了。”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厚度。 现在看来，当初老师纯属糊弄人。一中老师也是人，讲课也是一张一张的讲。李华如每回想起来大家在初中的时候，被老师说的一愣一愣的，全完当真的样子就忍俊不禁。 不过她们现在高中老师里的确是有个神人。他们数学老师是个名校毕业的研究生，总觉得教他们慢班是屈才了。总是说：“这么简单你们都不明白，这难道不是一眼就看出来的事情吗？” 李华如觉得自己数学考一百二十多就差不多了，很知足。结果因为她坐在第一排，一眼就被数学老师看到了卷子。老师指着她的错题，说：“就这道题，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还错？” 他总是说“一眼就得看出来”，后来大家给他起了个名字，叫“一眼儿”。班上同学都不喜欢一眼儿，因为觉得他看不起自己。李华如也觉得有点，但又觉得一眼儿有时候也挺好的，讲课相当拼命，做题什么催得也紧。 已经是期末了，天特别冷，路上都是雪。大家骑自行车上学的时候，走几步就有同学滑到，倒了也不觉得疼，都没心没肺地哈哈笑。 这天中午放学的时候，李华如从车棚子里推着自行车朝外走，结果抬头才发现在自己前面走的是徐引。她盯着徐引的后脑勺看了两秒钟，又低下了头盯着徐引自行车的后轱辘，生怕被别人发现。前面好像堵住了，大家都动不了。她又抬起了头，看了看徐引的背影。 徐引回过头看了看，两个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李华如淡定地没有动，也没有立刻心虚地收回目光，就淡淡地看着徐引，当做只是直视前方的样子。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面对着徐引，说话不好意思，动也不好意思，就只想这样一动不动，觉得最体面。 徐引很快就回过了头，顿了顿，又把头转了过来。他似乎有点局促，笑了一下：“呵。”一团白气呼了出来。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那什么，前面堵了。” 李华如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她想冲徐引笑一下，结果依旧摆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徐引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什么，又回过头去了。李华如想宰了自己。 过年的时候，李华如想给同桌打个电话。打了去过，那边是个男的接的电话。李华如说：“我找董月。” “谁？”那边听着有点茫然。 “董月！”李华如以为那人没听清，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 “打错了。” “哦，对不起……”李华如连忙道歉。 “没事。” 李华如又说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23 了句：“对不起啊。”然后又特别快的补上了一句：“新年快乐。”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自己怎么净说些没用的。 那边倒是挺有礼貌：“没事，新年快乐。” “那，挂啦？” “嗯，放吧。” 李华如把电话撂下，又仔细一想，等会，那人最后说“放吧”？她急急忙忙地翻看通话记录，然后悲伤地发现，自己给徐引家打过去了。 第十八章 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个电话号码了，当年写在那张她仔细看了好多遍的同学录上的号码，结果却突然蹦进了自己的脑子里。 她想，我确定我是个傻子。 她又开始担忧，徐引万一要是还有她家的电话号码怎么办，怎么办！ 她烦得在房间里转圈，不停地想，太尴尬了，太尴尬了。然后又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这不叫个事。 她回到房间，朝床铺上一躺，二郎腿一翘，开始思考人生。 她始终认为，喜欢一个人呢，是不能给对方添麻烦的。如果对方不喜欢自己，自己就不能上前，也不想和对方说话，因为是麻烦。 她觉得，自己喜欢徐引这么多年，总是偷偷地看人家，想人家，总觉得是有点痴汉的。但当自己开始和他开始说话的时候，就不仅仅是痴汉这么简单了。 徐引不喜欢自己也就算了，千万别再讨厌自己。 她想起初中的时候，有个男生喜欢自己，不管自己表现得多生无可恋，他总喜欢和自己说话，还总是用特别亲昵的语气，把李华如恶心得不行。后来她觉得自己快要讨厌死他了。他老是出现，那段时间都快让他弄神经了，越烦他，他那张大脸越在自己脑袋里转，堵心透了。 当她开始一个人的时候，就变得安静了下来。她也想靠近徐引，可她前进的勇气只能来自于徐引。徐引不说话，她就呆着自己的旮旯里，静悄悄地喜欢。她再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喜欢徐引了，就连唐琳都以为她不再喜欢徐引了。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样卑微，可这明明才是最不卑微的。 没有人知道她喜欢徐引了，徐引也不知道，她的朋友也不知道，她终于可以挺起腰杆静悄悄地喜欢他了。 再开学的时候，就开始分科了。李华如理所当然地选了文，妈妈还问她：“要不要托关系把你送进快班啊？”李华如皱着眉头说：“快算了吧！” 她不愿意沾人关系，本人倒也是走运，竟然靠自己考了进去，虽然是班上倒数第二吧。她看了看名次单，倒数第一是个男生，还是个艺术生。她自己一琢磨，也觉得这成绩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徐引分到了隔壁班，估计也是连滚带爬地进了快班吧。两个班挨着，跑步的时候也挨着。徐引在一班，李华如在二班。李华如暗自庆幸，幸亏是徐引班先跑，自己可以在他路过的时候看他一眼。徐引的跑步姿势一点都不帅，跑得很敷衍，他似乎总是这样懒懒散散的。而且如果是自己先跑的话，想到徐引会看到，一定会紧张到顺拐。 春天还没到来的时候，天依旧黑的很早。傍晚的时候，李华如穿过什么都不看清的球场时，看到了徐引在打球。其实只是一个剪影，她看不见他的五官，还是觉得羞涩。即使在黑暗里，还是要低下头。 那时候她穿了一件蓝色的大大的羽绒服，下晚自习的时候去厕所，同桌说，球场那边的人指着她说蓝精灵。 她知道，自己的大羽绒服一定很扎眼，不知道那天的徐引有没有看到，有没有注意到自己若无其事地特意离他不远，走出了做作的云淡风轻。 天暖了以后，晚饭时的天就是橘红色的了，操场上方的天空似乎尤其的暖，那边的彩霞都像是被晕染过一样。那边很美，可李华如很少去那边，她一个人总是吃完饭就回教室去看书了。 唐琳选的理科，在另一栋教学楼，而且晚自习的时候总要去画室，她们能碰面的时候并不多。大部分的时候，李华如都是一个人的。多亏了她算不上美好的初中经历，让现在的她完完全全能适应自己一个人的状态。 天再热一点的时候，傍晚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小布丁了。似乎总是像要融化了一样，又很甜。李华如早就不考倒数第二了，她在中游不声不响地打转。大家的脚腕都露了出来，李华如觉得，徐引的腿似乎比自己的还要细。 到了期末的时候，李华如考了班里的二十名，她太满意了。其实她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这么个排名可以上个什么样的学校，是二本、一本，211还是985，她都不知道。她欢天喜地地回家，告诉妈妈：“我考了二十名呢！” 妈妈也非常知足：“能在快班考二十名，不错了。我还想着，只要不是倒数十名，就有进步。” 年岁漫漫，她依旧是个被家里宠到不行的傻蛋。就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一样，她依然被爸妈当成小孩子，喜欢的依然是徐引，最好的朋友还是唐琳。 但变化好像还是不少的，她的牙缝早就没有了，个子也长了不少，不再用别人催着学习，暑假也变得短了。 八月的时候，就又开学了。天太热了，才几天李华如就觉得自己黑了一个度。她还总是睡着，上着上着课，头就开始耷拉着了，还一点一点的，每次醒过盹来都感觉出了一后背的汗。 那时候感觉时间过得真慢，度日如年。后来回想起来，又觉得很快，快得好像只是闪过了几个片段：她懒懒散散地倚着墙听课；课间像打了鸡血一样一点都不困，不停地整理错题和笔记；晚自习的时候一晚上一晚上地做英语卷子和数学卷子；回家的路上在昏黄的路灯下装做不经意地看一眼徐引。 她觉得其实自己在做无用功，她不知道整理错题有什么用，抄笔记似乎也没什么用，什么似乎都没用。可她还是做了下去，她这个人有个特点，是不是优点不得而知：可以一直心甘情愿地做想做的事情，不管有没有回报。 后来她得出来个结论：至少对她自己而言，只要做下去就会有进步。可能第一天没有，第二天没有，第三天没有，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可到了第四天的时候，突然间就很好了。 高中生活在她看来，充实而安宁，像小时候看到过的初夏的小河，波光粼粼。也像流淌的钢琴曲，总让她想起夕阳。 在六中的校园里，她最爱徐引，第二就是夕阳。她爱这里向上的美好，爱这里所有人满心的希望。 到了高三的时候，她在班上已经算是“好学生”那一批了。她才发现，曾今觉得遥不可及的一切，现在看来不过如此，甚至还不够。 有回发语文卷子，她拿到自己的卷子后，撇头看同桌，发现她拿着和自己一样的卷子，正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24 讶异着就发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作文被印成样卷要被讲。她顾不上不好意思，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作文那一面飞快地扫了一遍，看看是不是拿的出手，毕竟徐引应该也能看见。然而现实让她失望了，只有理科班和她们自己班印了这份卷子。 李华如知道以后，虽然有点低落 ，但又有点摩拳擦掌，万一下次所有文科班也印了呢？ 她那点小决心，一两天就忘得差不多了，等到了第二次月考的时候，她对着早就没印象了。别说这件事了，她连笔都能落在自己班上不带到考场。 学校为了弄得严肃点，月考都是分考场的。李华如的考场在一楼，教室在三楼。她都进了考场才发现一根笔都没带，又匆匆忙忙地朝楼上跑。抓了笔朝下走的时候，看到一个正在上楼的人的脑袋勺，觉得十分眼熟，再一看是徐引。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后脑勺看的时候，那人一抬头两个人就一脸懵地对视上了。 李华如只能感觉到自己一直在瞪着眼睛，没反应过来，就一直看着徐引的眼睛，他的眼睛真黑。徐引也一直看着她，知道两个人擦肩过去，李华如才反应过来，一股脑地跑到了一楼。 一直到坐下，还觉得心跳地很快。她又想起来前段时间的豪情壮志，一定要写篇作文让徐引可以看到。 其实当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表现自己。可她又不是那种表现的性格，所以她就用尽一切暗戳戳的心思去表现。她希望对方看到自己，又希望对方看到的是自己云淡风轻的样子。 李华如这次的作文写得十分谨慎，写字仔细得跟绣花似的，她感觉这篇作文用尽了自己此生不多的文学修养，写完她就在心里窃喜：稳了，稳了。 她连名字都写得一笔一划，写这张卷子就像写情书似的。 然而现实总是很坑，由于上次的样卷是从文科班出的，所以这次的是从理科班出的。 李华如愤愤地看着这次的样卷，遗憾大发了，这个范文的分根本没有她的高。她坐在那，满心都是：哎，壮志未酬啊，生不逢时啊。 第十九章 高三过得很累，李华如的成绩也一直在进步，终于她前面只有寥寥几个人了。 反正高三就是无穷无尽地考试，无穷无尽地做题。请半天假，下午再来的时候，桌上就铺满了卷子了。 高三在记忆里总是夜晚的，很多很多个夜晚，李华如坐在桌前一直学习到很晚。有的时候想起来，睡觉之前还会许愿，希望考上想去的学校，以后想和徐引在一起，想亲友安康，想众生安稳。 高考来得其实一点都不突然，模拟考就有好几次。班主任很久之前就在告诉他们要准备好衣服，那天会有金属检测。还让大家都去办公室测了一遍。 李华如高考的时候穿的相当酷炫，她又翻出了初中时买的在脖子里系带的内衣，因为没有金属钩。为了提高一下形象，特意穿了件最好看的两件套半袖。而下身只能穿了一条运动裤，因为没有扣子。她总觉得长裤有点热，就把运动裤卷了老高。凉鞋上也有金属，所以不能穿，她又觉得球鞋太热影响发挥，就穿了双沙滩鞋。 她知道自己这样一定很酷，所以提前检测的那天中午放学，她都是绕着徐引走的。结果还是在校门口遇到了，她一直低着头，心里祈祷徐引可千万别认出她来。 高考那两天过得很平稳，她吃得好睡得好，家里也不搞特殊，平时吃什么这两天就还吃什么。 高考完，李华如本来打算疯几天的。结果没过几天，她就得风疹了，连电扇都不敢开，每天就躺在床铺上翘着二郎腿拿着个大蒲扇扇风。冰糕是肯定不能吃的，还得吃热乎的东西。而且妈妈给她煮面的时候，还总放好多好多香菜，说是对她的病好。 李华如记得之前有个认识的人，小时候得风疹不到一个星期就好了，自己这都十天了还没好。 她查了成绩，还不错。返校的时候也没回去，因为怕出门吹风，打电话和同桌说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告诉自己一声。 她越长大，越玄乎。总觉得有缘总会再见，人生何处不相逢。她越来越觉得，越不刻意，越会相遇。 大学生活也是十分顺遂，舍友都是一群投脾气的大好人。大家一起在军训的早晨起得很早，然后一边抱怨觉睡不够，一边啃煎饼。 李华如这个死笨蛋，军训的时候连正步都走不好，总是不由自主地顺拐，每天都在宿舍里咆哮：“急得我都想辍学啦！” 熬过了军训，以后的日子就变得舒舒坦坦了。她们一个宿舍都迷恋食堂最边上那个窗口的鸡蛋羹，总是一起去吃。过了没几天，就发现了个帅哥。帅哥也总是去吃鸡蛋羹，背着个双肩书包，高高的。 一个舍友煞有介事地说：“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这个帅哥在咱们学校就是相当不错的水平了。” 李华如点头：“我也觉得他特别帅，老显眼了。” 另一个舍友说：“也就还行吧。我觉得有个扎小辫子的更帅，你们知道吗？” 她俩点头：“那个太出众了，拉风，酷炫。” 她和舍友一起去报了吉他社，报名的时候紧张地不行，她俩都怂怂的，还有“潮男潮女恐惧症”。后来去社里练吉他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总是感觉不好意思。 让她们意外的是，吃鸡蛋羹的那个帅哥还是吉他社的社长，而且也不太爱说话，脾气还满亲和的。教他们这群大一的学生的时候，完全就是把他们当成小孩子，谁练的好，还给谁点小奖励。 舍友和李华如凭着“老实孩子”完成作业的谨慎劲头，得了好几次夸奖，抽屉里也收了不少琴弦拨片什么的。 后来她们开始学弹唱，要一个一个地唱给老师们听。李华如本来就是练当着别人的面弹都会紧张，更别说唱歌了。她开口唱了两句，社长就朝前伸了伸脑袋：“声音大点。” 李华如觉得自己热得都快熟了，涨红着脸唱了两句，又不由自主地没有声音了，她都感觉到自己是在光张嘴不出声了。社长又朝前凑了凑，半蹲在她面前：“是不是又没有声音了？” 李华如觉得太丢人了：“嗯。”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坏人……”社长可能没见过这么上不了台面的。 李华如也一脸为难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让自己别唱了。社长抬起手来捂住了脸：“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啦。唱吧。” 李华如咬着牙把歌唱了下来，社长站起来说：“唱得不错。” 她心里其实很难过的，虽然社长一直是笑眯眯的，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太烦人了。 虽然很怂，虽然时常觉得过不下去了，但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25 大学生活大部分时间过得还是不错的。这里人乌泱泱的，什么样的都有。她慢慢地觉得天天看不见徐引也没什么，她想，之前一定是因为徐引每天都在自己眼前，所以自己才会一直喜欢他。随便给自己一点时间，就可以把他忘了。 她觉得很多人很有意思，很好。乐队那个鼓手很可爱，社长也很帅，食堂卖馅饼的小哥眼睛很漂亮，院里那个演小品的男生很聪明。可好像，也仅限于这样了。 元旦的时候，吉他社有场演出，她和舍友都去看了。散了以后大家一起收拾舞台，然后一起去吃的饭。去吃饭的路上，有人说：“咱们一会再自我介绍下吧，都这么长时间了，好友好多不熟的了。” 李华如偷偷地冲着舍友皱眉：“又要自我介绍，我又想辍学了。”在她们宿舍几个人都是这个习惯，但凡遇到点什么事，都说想辍学，要一直早起的时候也想，做ppt到半夜的时候也想。 舍友捅了她一下：“嘘。”她歪过头，就看到了社长，只好露出了个没皮没脸傻不拉唧的笑。 大家坐下后，那人又说：“咱来个自我介绍吧。”社长瞥了李华如一眼：“谁不认识谁啊，还自我介绍什么？快点菜，吃饭。” 李华如在心里窃喜，躲过去了。 吃完饭大家一起朝学校里走，男生分组送不同宿舍的女生回宿舍。社长对李华如和舍友说：“走，我把你俩送回去。” 到了楼下，社长突然说：“李华如。”李华如和舍友一起回过了头，过了两秒，舍友突然灵光一闪自己跑进了楼。李华如也想跟着跑进去，却只能尴尬地站在那，心里只有一句：“我的天老爷啊。” “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李华如扭捏地挤出一个拒绝的官方笑容，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如果开口的话，也只能是发好人卡。社长这么好，她得多好的运气，才能碰上个这样的，可还是不喜欢。 她上楼的时候想到了有人说，灵魂的缺口形状不定，只有遇到那个正好能弥补这个空洞的人，刺骨的冷风才不会灌进来。在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徐引。后来灵魂的缺口慢慢长成了徐引的样子，所以以后不管再遇见谁，都没办法正正好好地填满灵魂。 她觉得，大概是喜欢的缘故，所以觉得和徐引很亲近，和别人有些远。当然她也知道，她觉得徐引近，徐引未必觉得她近。 李华如也偷偷地查过徐引在哪个学校，那时候还有人人网，她百折不挠地就凭一个地区把徐引给搜了出来，徐引的资料里只写了大学和小学。 她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突然想起来又跑去看徐引的□□号。她和徐引并不是好友，她因为心虚并不敢加，只能在好友推荐里点开看看资料。 她看了徐引的□□号，又打开微信开始搜，搜出了徐引的微信，徐引的微信头像难得的是张自己的照片。点开看，是他夏天去玩的时候拍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t恤，带着墨镜，对着镜头笑。 李华如把照片放大，想看看徐引的墨镜上的倒影，她生怕徐引有了女朋友。她突然间住了手，她想：李华如，你这是干什么呢？ 她颓然地把手机扔在桌上，躺到了床上。伸手把床帘拉上，眼泪就流出来了，她也不想这样的。她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对他好。当已经不能再靠近他的时候，就要安静，要从头到尾的有姿态。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喜欢徐引了，却发现根本就没忘掉。 大二的时候，她看到徐引人人网的头像换成了自己和一个女生的合影，她愣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安安静静地退出人人，把手机锁屏。 她想到了孙悟空画的圈，自己进不去，就不该想。 她其实曾经忍住羞耻的心情，猜测过徐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种普遍的错觉她也有过，她想可能这种猜测的侥幸她一直都有。而现在，再不会有了。 既然徐引和别人在一起了，就证明他喜欢别人。退一万步讲，就算过去喜欢过，也没多喜欢，现在也不喜欢了。 一厢情愿一点都不美好，暗恋也毫不动人，千万别把自己当情圣。李华如对此心知肚明。 第二十章 李华如的悲伤来得很迟，过了几天才感受到无比的难过。她躺在床上，拉上床帘，眼泪止不住地流。这天她破天荒地没吃午饭，就不声不响地躺了一天。 李华如想到自己当初看到他俩合照时候的想法，真的刻薄。她第一反应就是，这女的一点都不好看。 其实在那短短的一秒钟里，她想了很多。她接受了这个现实，又蓦然地生出不甘来。这个女生长得还没自己好看，认识徐引的时间也没有自己长。 可她自己也知道，人家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之前安慰朋友，都是说，你俩这就是没缘分呀，没缘分的人你还纠结什么呢。她也知道，来得太早太晚，都叫有缘无分。可她还是觉得，和徐引没缘分这件事真的太让她难过了。 一直到了天黑，才起身想去买点东西。一起来觉得恍如隔世，晕晕乎乎地站都站不稳，她靠在墙上缓了几秒钟才觉得眼前不是一片黑。 买了个驴肉火烧，买了点水果和酸奶，回来吃了饭还拌了点水果吃。吃着东西，把《金枝玉叶》和《新扎师妹》又看了一遍。 她觉得欧海文是吴彦祖的颜值巅峰，甚至超过了《警察故事》里的阿祖。 她想，家明，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最帅。我还是最想和你结婚。 晚上躺在被窝里看小说，一看看到一点多。蹑手蹑脚地出去上厕所，怕吵醒别的宿舍的人，就轻轻地拍了一下手，声控灯没反应，墙面上绿色的“安全出口”映的整个楼道都绿绿的。想到刚才看的悬疑小说里的场景，整个人都吓毛了，硬着头皮朝前走。上完厕所回来，被地上的一小摊水滑到了，整个人哧溜了一下，吓死了，哭丧着脸跑回宿舍。 等躺会被窝里，自己也哑然失笑。 到了白天，和舍友去买提子。最近提子便宜，而且没有籽。李华如买了几串，回去削皮，然后放到一个碗里，攒着一口气吃一碗。 舍友逗她，说她闲得给提子削皮，然后还是伸手过来拿提子吃。 李华如觉得，自己可能总是把喜欢徐引这件事弄得很苦逼很压抑的样子，一直弄得很像初中时候看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忧郁”那种感觉。可她一直认为的，明明应该是，喜欢就是善待，是明亮快乐的，喜欢就是喜欢而已。 差不多一年以后，她听说徐引和女朋友分手了，她不知道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也不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小螺号 作者:白阿玉 分卷阅读26 知道消息传到她这里都已经是第几手了。这会她倒也明白了，自己隔着好几个城市瞎惦记着也没用，没准徐引早就忘了有她这号人了，和女朋友分手了也轮不到自己。 就在她就快能坦然接受这些的时候，却又见到了徐引。暑假的时候，她从亲戚家出来，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徐引从车上下来，停好车去了街边的一个烧烤摊。 她回头多看了好几眼，妈妈在前面总是等不到她，便总是回头看，李华如只得匆匆忙忙地跟上。 到了家以后，假期打杂的单位的上司打电话，让李华如把材料送到他家去，说是明天早晨用。问明天再给他行吗，他说不行，居然说是因为明天怕自己忘了。李华如真的烦死他，下班的时候问他用不用，他忙着低头玩游戏，估计什么都没听清，就说不用。等到发现自己用得着的时候，就随便指使人。现在都七点了，还得跑去给他送材料。几乎所有像她这样的小虾米人员都受过这种支使，买饭买烟送东西挨说，几乎就是全部内容了。 李华如还不认识他家，他就说了个小区名字，她还得自己按着导航找过去。走到路口的时候，她一个转弯就去了刚走过的那条路。路过烧烤摊的时候，她故意放慢了速度，可还是只能看徐引一眼。走到了路口，她又掉头回来，又看了徐引一眼，才接着朝前走，去送材料。 打完电话在楼下等了十分钟，才把这个天杀的上司等下来，送完材料她又开回徐引在的那条路，发现徐引已经走了。她有点自嘲，叹了口气，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了。爸妈都吃完饭了，她给自己煮了碗面条，一边煮一遍想今天徐引的样子。徐引感觉变了一些，似乎是胖了一点点的缘故。眉眼还是当年的样子，又黑又好看。 他坐在街边的那张桌子上，那条街不宽，旁边是个小小的菜市场，路口有菜摊，还能听见有人叫卖：便宜卖的鱼。她脑子里有个奇怪的比喻，她觉得徐引坐在那，就像根坠入人间的羊肉串，和芸芸众生别无二样。 李华如回家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这辈子不能和你在一起，真是气死我了。 晚上和唐琳视频，唐琳突然说起了小学时候的事情，说：“哈哈哈，你知道吗，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就是你坐在讲台上捂着脸咧着嘴哭。”说着还学了起来。 对此李华如毫无印象：“滚蛋，我才没有。” “有，一年级的时候。你在讲台上被陈健撞飞了，然后就坐在那捂着脸哭……你小时候特别爱哭。” 李华如还是记不起来，但觉得唐琳说得特别合理，估计是真的了。 “哦哦，对了，你知道吗，咱走了以后没两年小王太太就被人举报了。” “举报她什么啊？买东西啊？” “打学生。” 李华如不知道这个事：“她怎么还这样啊……” 两个人零零散散得说了不少，唐琳说：“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咱班女生都喜欢徐引。” “哪有，明明是都喜欢陈健。”李华如记得只有坐在徐引周围的几个人喜欢他。 唐琳感叹着：“想当年咱们都喜欢徐引，我竟然喜欢过徐引，太羞耻了。还好我后来特别快就不喜欢他了。” 可其实我还喜欢他呢，李华如暗暗想着。 唐琳说：“你知道吗？我们那时候都说徐引喜欢你。” 李华如说：“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她自己最明白，别人说的未必是真的，更何况，不管当初怎么样，反正现在徐引是不喜欢自己了。但她还是有微微的窃喜，为有这样的传言。 她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离得很远，在网上说得比较多。有天晚上，那朋友突然和她说起了高中时候喜欢的男生，问她：“你有喜欢过谁吗？” “有啊，我一以前的同学。” 朋友还挺有兴趣，要听她说说。她其实记住的事情也不太多了，除了印象深刻的几件事外，在记忆里留下的大部分都是徐引片刻的脸庞。 她随口说了几个片段，那个朋友总是追问到：“然后呢？然后呢？他喜欢你吗？” 有一瞬间，她有种不要脸的冲动，想说：其实我觉得他好像也喜欢过我，我总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会在一起。 最后还是慢慢地打字：然后就没然后啦。 徐引是她在口头上都没办法据为己有的存在。 她越大越厚脸皮，也没那么爱哭了，甚至还有了点嬉皮笑脸的无法无天。但每想到要面对徐引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像那天看到徐引在街角的烧烤摊时一样，想让他看到自己，又觉得最近晒得太黑了，也觉得头发不好看。 她知道徐引也是凡人，所以并不觉得自卑，只是羞赧，和沉默的小心翼翼。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她还是期盼有天可以面对面的遇到徐引。 总是期盼，希望明天可以遇到他，今天还是不要了，今天我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遇不到，那就再见了，小螺号。 分卷阅读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