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女警探》 第一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死者眼底出血,嘴唇发绀,瞳孔扩大,没有死亡镜像;脖子上有勒痕,也是被人勒死的,勒痕较宽,大约三厘米!妆容完整,衣服完整,没有正面攻击的现象,指甲里有灰尘,墙上有抓痕,死前挣扎过。检查一下是否有不属于死者的DNA。谁发现的尸体?”墨唯伊快速检查过尸体,站起身摘下手套,总结死亡讯息。 “是这小区的一个老太太,早起晨练的时候发现的,伊姐,这已经是第四具尸体了!”肖扬一边快速记录死者死亡特征一边开口对正在检查尸体的墨唯伊说话。 唯伊点点头,眉头紧皱,陷入沉思“锦澜,死者身份”? “死者邓木昔25岁,华旗企业第三分公司宣传部部长,未婚,现在只有她自己住,父母都是农村人在乡下……” “25岁做到部长?呵......尽快联系死者家属,然后去查她的情夫,以及平时都跟什么人接触。” 众人一愣。 墨唯伊用了一分钟把自己脑海里的死者的特征过了一遍,转身离开现场。“肖扬,说说你的总结,有助于找到几次杀人案的共同点,宏伟去问问附近有没有目击者。” 墨唯伊快速安排了各自的工作,摘了手套走出案发现场。 “伊姐,你怎么知道她有情夫?”刚坐上车邵锦澜就忍不住问起起来。墨唯伊勾唇一笑,志在必得的自信闪闪发亮。 “现场散落的包和化妆品,以及死者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顶尖的名牌,无论哪一样都不是一个宣传部长买得起的,25岁要做到部长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家世一般,衣着光鲜奢华,这么多奢侈品她自己买不起,那就只能是有人送她。25岁,火红的年纪,能源源不断的让她享受奢华的最简便的途径……” “情妇!”说到这儿邵锦澜算是佩服了,每次案发现场,组长总是能看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一样,太神了,这知识面儿不是一般的强大,连最新的奢侈品也都知道。心里暗暗的想,回去一定要恶补知识。 墨唯伊淡淡的笑了笑,想起自己刚毕业那几年,不知道拼了多少个日夜恶补知识。 墨唯伊,27岁,X市刑侦支队第七刑侦小组组长。20岁大学毕业,上岗七年屡破刑事案件,奖功无数。在学校里是人人称赞的学霸少女,在刑侦大队里是首屈一指的能将,关键样貌好身材好,更是整个大队的队花。上司体恤她姑娘家劳苦功高,给她升职叫她退居办公室工作,但是职位升了,墨唯伊依旧奔赴在一线案发现场,声称自己年纪还小需要磨砺。多少人暗地里摇头说她是傻子,她却依然如故,毫无所谓。很少有女孩子在最美的青春年华里,将美丽都耗在一堆堆死尸上,毫无疑问墨唯伊是个怪胎。 时尚女性连环杀手案,是墨唯伊现在接手的案子。 死者均是25岁左右时尚女性,都是在回家的路上被凶手在后面勒死的。凶手多次作案,均没有目击者,案发现场也没有人听见呼救;案发现场也都是监控摄像周围的死角,可见凶手很熟悉街道环境,熟悉监控盲区,并且是预谋性作案。 很奇怪的是,死者分布这个市区各个地方,并不集中。能掌握这么多地方的监控盲区,并且很清楚什么时候没有人路过,可见凶手花了多大的功夫。死者之间也没有交集,都是女人,不是结仇就只能是对此类女人心怀怨恨。年龄范围内无选择性杀人,又都是女性,不是为情就是家庭畸形型心理障碍,典型的偏激人格。 墨唯伊围着小区绕了一圈,有些无奈。最棘手的就是这种古旧的小区,治安不好,安全系统也没有保障,体系也不全面,这种老人多居住的破旧小区最适合自作聪明的偏激者作案,随便就能混进来一两个小混混干点坏事,事后你找都没地方找。 忙忙碌碌一直到晚上七点,墨唯伊重新跑过了五个小区,仔仔细细地排查了监控录像和监控位置。此时已是饥肠辘辘,却依旧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华灯初上,墨唯伊翻手合上资料站在落地窗前,眼底一片冷漠。这城市,繁花似锦歌舞升平,却最不缺乏的就是冷漠。“砰砰砰”敲门声打断了墨唯伊的思绪,锦澜推门进来“伊姐,死者家属来了,在候客室哭......” 哭,是人类最合适的发泄的方式。 许多人走进警局的时候都哭,可是哭也是最无能为力的表现。不是为自己即将到来的牢狱之灾不能为力,就是为无法挽救的死亡。 “你很难过?”看着眼前满脸弥漫悲伤的姑娘,墨唯伊有些怔愣。 “伊姐不难过吗?本来都是和睦美好的家庭,现在却要承受突如其来的打击。”刚走上岗位的锦澜似乎还无法坦然接受死亡与悲伤。 墨唯伊歪头,简单的想了一下“人总要承受悲伤。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就算没有死亡,也不见得就和睦美好。再说了,世间事都是有因果的。打这次的案件来说,如果死者都是踏踏实实本分做事的姑娘家,就不会被卷进这件案子。当然,也不能说踏实本分就一定一帆风顺。我们只是这个世界揭开一切黑暗肮脏的工具,不是救世主,也不是裁决者,在其位谋其职,你是工具就不要操救世主的心了。” 墨唯伊的话似乎听起来非常无情,锦澜一时间愣住了,她一直以为墨唯伊对于案子的执着,是源自于她有一颗除暴安良的大义的心。可是此时墨唯伊的话,却似乎并不是这样。墨唯伊看锦澜不说话,蹙蹙眉,难道自己说的太直白了?但是没办法,自己从走上这个岗位的那天起似乎就没有像锦澜这样的想法。 “伊姐为什么要做警察呢?”锦澜说 为什么做警察?谁知道呢! 锦澜见墨唯伊陷入沉思,才想起来本来是要叫她一起出去吃点东西的,可是此时再提吃饭似乎不妥,想了想,轻轻走出去关上门。 为什么要做警察? 墨唯伊想了想。似乎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他忽然出现在孤儿院门口隔着栏杆看着她,然后用唇语对她说:你长大以后要做很多好事知道吗?你得有一颗好心,才能去完成使命。否则生灵涂炭……生灵涂炭…… 真奇怪,小小的墨唯伊居然看懂了。 那个人是谁,墨唯伊显然记不住了。那人说的话当时的墨唯伊也不理解。只记得小小的墨唯伊跑回孤儿院问院长,什么是生灵涂炭。院长是怎么说的?“生灵涂炭啊,就是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再也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穿的,没有住的啊哈哈......” 小小的墨唯伊想,那不行。 于是又问,那要怎么才能做很多好事有一颗好心? 院长答:像警察叔叔一样,抓坏人啊! 于是墨唯伊长大以后做警察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让小伙伴们有吃有穿有喝有住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墨唯伊笑了。起身,锁门。 徐徐的风,吹得人很舒服,让人暂时的忘记了烦恼,也让紧张的大脑得到短暂的放松。 “滚出去,你这么脏还吃什么饭啊,要饭的就去街上要饭去别来脏我的店......” 刺耳的吵闹打破了难得的安宁,墨唯伊抬头便见门口老板在推搡着一个人,衣衫褴褛,又脏又乱,周围都是嘁嘁喳喳的谩骂。的确是很符合“臭要饭的”的代名词。但是这样的态度让本来觉得这家店还不错的墨唯伊,像吃了苍蝇。回头看身后许多人也都顺着店家指指点点那个要饭的。 起身结账,墨唯伊带上墨镜,拍在收银台上几张百元大钞,一片冷漠:“再来三块披萨带走,不用找了”。 收银员接过钱,转身招呼服务员打包,还笑眯眯的说“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这是小店的积分卡,下次……”” “不用了”接过食盒,墨唯伊转身往后走,路经门口,淡定的拉住脏乱不堪的要饭的,看似随意的对乞丐说了一句“我们出去吃,我们与冷血无情畜生,还是不好一个空间对的。” 墨唯伊拽着乞丐走了,身后留下一群脸色逐渐黑红的人,也有立刻骂骂咧咧的,墨唯伊全然不在乎。 将打包的披萨都给了要饭的,墨唯伊又拿出几张钱也一并递给他,要饭的人笑,捂着肚子滚到在地上哈哈大笑却又不发出声音,墨唯伊无语,觉得自己是不是多事了,估计不小心帮了个傻子? “与其讨饭被人追,不如被人追着讨饭,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总是取决于自己给自己的定位”。言尽于此,墨唯伊转身就走。 “你帮了我,我也回报你一下”乞丐笑够了,沙哑的吐出一句话:“最了解路的,必是常常走路的人。” 墨唯伊差异,回头,就见那人靠着墙用脏乎乎的手撕着披萨盒子,这姿势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疯疯癫癫的世外高人,墨唯伊觉得自己一定是忙到大脑混沌出现幻觉了。 待墨唯伊走远,要饭的抬起头来,眼眸灼灼,喃喃自语“时间到了,姓沐的果然都是好运气,哼哼”。 第二章 清醒梦境 夜,凌晨两点,墨唯伊睡不着,耷拉着睡袍起身,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站在落地窗前,脑子里总有什么一闪而过,将案子过了一边脑海,开始整理今天最新的报告。 死者共同点:25岁左右,旧小区,奢华时尚,情妇,均是被勒死在家附近的小巷子里,都是监控死角。 墨唯伊蹙了蹙眉,总觉得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闪过,却又快速的抓不住。 到底什么人,能够这么了解街道,能巧妙地避过监控盲区,还能在巷子里尾随死者并将其杀害?巷子也不短,后面要是有人尾随,就算再轻的脚步也不该一个死者没有发现,除非是熟人,但是死者没有共同认识的人,该是和凶手一起的,然后被出其不意的杀死。但是死者又没有共同认识的人,什么人都能跟这些死者牵扯到一块儿?凶手又是怎么躲过监控器的? 想了半天墨唯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疲惫的揉揉太阳穴,索性不再想,喝完咖啡,上床睡觉。 窗外车辆来来回回呼啸,时不时的还有喇叭响两声。墨唯伊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酸沉的鬓角,一夜没睡好,脑子里来回都是案子,有刚发生的,还有以往告破的,来回穿插,蹂躏神经。刚刚有些睡意昏沉,便被窗外喇叭声吵醒了。看看床头的闹钟,五点零三分。 “才五点外面车子就这么吵了……”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起身穿衣,站在梳妆镜前,拍拍脸,这段时间脸蜡黄了不少,睡眠不足了,过段时间的好好补补。这样想着,顺手拉开窗帘,初春的天还有些冷,这个点儿天还没大亮,伸了伸懒腰,向楼下看了看,生活真不容易,这么早出租车就出车了。叹了口气,转身去洗手间……还没走出两步又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眯着眼看窗外楼下的来来往往。 “最了解路的,必是常走路的人”。 墨唯伊细细品味这句话,眼睛眯的更深,瞳孔却越来越亮。 什么人能那么熟悉全城的街道包括大街小巷; 什么人能有机会透彻的摸清监控盲区? 什么人能掌握街道人们的出没时间? 什么人能跟死者一起走,却不会引来怀疑? 墨唯伊笑了,带着一点阴冷,迅速穿好衣服,拿出手机边走边播“锦澜,通知大家马上归队!” “伊姐,现在才六点”邵锦澜接到催命电话无奈的揉揉头发满是哀怨,…… “别废话,我们今天就要破案”。墨唯伊边说便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墨唯伊坐在办公室等大家速度到齐便抖了抖自己的风衣,带上墨镜,大步流星的往车子走去,“边走边说”,意气风发,炫人夺目。 肖扬跟在后面无奈的摇摇头,跟着墨唯伊两年了,她相当的知道墨唯伊有多邪性。 “昨晚我整理了下所有死者的信息,如果每一条信息都画一条线,最终的相交点就是真相。要清楚逃跑路线,还要有足够的时间摸清许多小区的监控路线,掩人耳目,就只有一种人可以做到那就是出租车司机。他们有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摸索,案子发生在旧小区,是因为新起的小区都是完整的安保系统,出租车不能进入,且司机没有时间和机会进去探底。我刚刚查了查所有死者的街道和地区,发现他们都是一个出租车司机跑的路线,我们现在去出租车公司逮人!”墨唯伊看了一眼后视镜中半瞌睡的三人,说了自己的想法,果然,一个个激动起来。勾了勾唇,她也很开心。这种死亡追逐的游戏,刺激,紧张,这才是证明一个人活着该有的状态。 几人来到出租车公司很快查到该路线上的司机——赵晨,30岁,未婚,从事出租车5年,半年前失恋,精神一直不好,为人和善,待人宽厚,人际关系很好,但是很少跟人出去聚会,家中只有老父亲年迈体衰,母亲二十年前嫌贫爱富跟人跑了。 赵晨有个女友26岁,同村,还是同学,可谓青梅竹马。早年一起来的X市,赵晨一直努力工作养着赵晓倩,早年赵晓倩上大学的学费都是年幼辍学打工的赵晨挣的。两年前订婚同居,商量今年年底要结婚的,却在半年前赵晨发现女友偷偷做了人家的情妇,事发之后,该女友直接撕破脸离赵晨而去。 总是有那么些人,尽心尽力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为人和善宽厚,从不斤斤计较,也从不奢求什么,只想踏踏实实过好日子,但是就是不知道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这辈子始终不能如愿。然后由爱生恨,慢慢滋生,就到了犯罪的地步。 墨唯伊转头对管理人员说“联系赵晨,让他回公司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微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底已是一片锐利,“肖扬通知交通队注意防守赵晨跑车线儿上的各个路口,防止他脱逃,注意不要惊动他,联系抓捕二队发现赵晨后立刻跟上,若是他回出租车公司来便不要惊动,若是企图逃跑,立刻将其围捕。” “是……” 很快赵晨被抓捕归案了,他并没有逃跑,看到警察也很淡定,丝毫没有拘捕的意思,审问过程一直都很温顺,有问有答,老实的交代了他的杀人过程。 因为女友的背叛,和幼时母亲的抛弃,赵晨乱了心智,看到那些嫌贫爱富给人做情妇的女人,赵晨心里就像烧了一把火,有一就有二,有些难以自控。每一次作案前他都是在认准一个目标后,来来回回好几天都徘徊在那个小区,接近死者,或大或小的提供帮助,毕竟他一个出租车司机若是将人送到巷口再看天色已晚,社会危险送人家回去,是胆小的姑娘们求之不得的事情。那样的情况对于骄傲而擅长利用别人的女人来说是很容易得手的。巷里是没有监控的,他若是身上抽下个皮带将人勒死也很容易,这也就难怪为何一直没找到杀人工具,勒痕为何那么宽了。 这样温顺的人,很难想象是连杀了四名年轻女的凶手。 当警察提到他父亲的时候,一直安静温顺的赵晨,突然泣不成声。 墨唯伊看着监控室里痛苦的赵晨,心里有些刺痛。 案子告破,大家都说要庆祝,墨唯伊也很高兴一起出去喝几杯,回家的时候已经有些醉了,头疼的厉害,也懒得洗漱,倒床就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娘亲快来追我呀……娘,快来快来……” “伊伊,慢点跑,别摔着了……” 漫天的蒲公英,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墨唯伊不知道自己怎么站在这里,只看到一个很美的妇人不紧不慢的追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女孩儿,两人穿着繁琐的衣裙,在风中翻飞,美不胜收的母女戏游图,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温暖舒服。 缓缓的勾起一抹笑,不知不觉的跟在母女后面。 一转眼,小女孩儿便跑上了湖上的桥,勾着头踮着脚向湖下看。 “哈哈哈哈……娘你快来看,这里的鱼好大呀,你看还有金色的大鲤鱼……” “是啊,这可是好的象征呢,伊伊将来一定能快快乐乐的嫁个如意郎君……” “娘说什么呢,不理你了,我去那边玩儿了……” “伊伊,你慢点……” “伊伊,伊伊,你在哪儿啊,快出来,娘亲找不到你了……” “伊伊,你在哪儿啊,你别吓娘……” 妇人焦急的在湖边寻找,小女孩儿却一声不吭的站在不远处的大树后面看着,也不答应,也不出去,面无表情。 墨唯伊觉得十分恼火,“你为什么不答应,你娘多着急啊!” 小女孩儿依旧面无表情,抬眼看了看墨唯伊说:“你相信宿命吗?该是谁的命,谁就躲不掉。” 女孩率先向后走去,墨唯伊回头看了看焦急的妇人,心里冰凉汗毛炸起,却鬼使神差的跟着小女孩走去。 一步一步走下去,墨唯伊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自己的灵魂一样,明明想要停下来,却还是脚步不停的跟着小女孩儿朝前走 “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小女孩儿不说话,墨唯伊觉得前面只顾着的往前走的小女孩儿木然的背影十分可怕,意识到控制不住自己,紧张的出了一头汗。 走了很久,很久很久,眼前出现一座破旧吊桥,墨唯伊默默地跟在小女孩儿身后,前面是雾看不清楚更远的地方,回过头去,后面的路也不见了。她们两个现在完全是被架在桥上了。 女孩儿还在往前走,墨唯伊突然大声吼道:“不要再走了,桥断了。” 桥断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看不清前方,墨唯伊就是知道前面桥断了;这女孩儿该不是要带着自己自杀吧!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娘还在找你呢,我们快回去吧!”墨唯伊尽量的放软了语气。 小女孩儿突然停下来,回过头来竟是泪流满面,墨唯伊大吃一惊,更加温柔的说:“喂,你别哭啊,有什么事我们共同解决好么?” “我恨他啊,我恨他们啊,我的族人何辜,我的族人何辜啊……”墨唯伊想,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人竟然可以悲伤成这样,虽然不知道小女孩在说什么? “你说的什么啊,你恨谁啊?”女孩儿眼中渐渐弥漫的恨意,让墨唯伊心中一抽,狠狠的疼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酸胀的厉害,抬手摸摸眼睛,一片濡湿,到底是怎么了?! 小女孩儿眼中的恨慢慢变成绝望,又归于平静,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可是我也爱他啊,即使他杀光了我的族人,我还是爱他啊,我舍不得他受苦,我舍不得……我舍不得……” “不要再退了,后面是断桥啊……” 女孩儿一步一步向后退,一点一点的绝望从她眼底流露出来,流淌过墨唯伊的心,使得她也开始绝望。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女孩儿绝望的眼睛,她忽然觉得这样是一种解脱,对女孩儿是好的。 “你本也是我,我本也是你,我恨他,誓不为人,你爱他,生死不渝;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即使千年轮回,宿命就是宿命,逃不掉,躲不开,挣不破……”。女孩儿突然大喊向后倒去,墨唯伊伸手想要将她抓住,已来不及,感觉到灵魂被狠狠一扯,耳边不断地轰炸着她最后一句话:宿命就是宿命。 “啊~~~” 墨唯伊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神情恐慌,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水。还好只是做了个梦,太奇怪了。 想起身下床去倒杯水,一抬头便愣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屋子里点了好多蜡烛,所有的东西都很古朴且奢华,抬头看看自己坐的床,宽大的木床,丝锦的床幔,丝锦的棉被…… 怎么回事? 墨唯伊感觉整个人都被雷劈了,一定还在做梦。闭上眼睛深呼吸,睁开,什么都没变,不是做梦?!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呲牙。 完了,出大事儿了!这是墨唯伊,唯一剩下的直觉。 第三章 君子如玉,美人如斯 帧陆十三年,御龙城西郊十里,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红。纯粹的红映着即将归家的太阳释放的最后一缕红霞,铺天盖地的从半山腰往外延伸开去,一直伸过了高耸入云的山峰,朦朦胧胧的只能够给视力极好的人看到最后一抹浅红。抬眼望去,就会发现此山连绵仿若可致千里,层峦不穷高耸入云,如千军万马奔来,其势锐不可当!或许也正因着它的气势,至今没有人到达过山顶,更是没有人看的到山顶的风景。不过即使到不了山顶,能到达半山腰红莲花开的地方也是可以感受一览众山小的快感的。 红莲,其名原不是红莲,早先也并不是这火红的颜色。你到这里来,山脚下就会有卖茶的老人家告诉你一个传说,传说红莲本是洁白如雪,其名不详,后来之所以是现在这般,是因为这里曾经有一对相爱的人,至死不愿分开,最后双双殉情,他们的鲜血染红了这里原本洁白如雪的花瓣,你要细看便可以看到花心依旧是白色的,这正是惊艳之处。 后因它盛开的如荼如火状若娇莲,世人传名——红莲。因这山在京城——御龙城西郊以外,又叫西山红莲。但是没有人能更详细的解释这个传说,因此对于红莲的来历成了一个谜,而这个谜更是吸引着万千风骚游客到此一游,写下无数诗篇;更有娇女含羞带怯,来此膜拜以示诚意,望上天能赐给她们一个如意郎君。来膜拜的人多了,这西山上也就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寺庙,每逢红莲开满山,必然是香火鼎盛,客似云来,可是数百年过去了,一代人换一代人,这寺庙似乎始终不曾扩建。 然而此时已是黄昏,山上的游客已陆陆续续的往下散去,当然也不乏有流连忘返者。比如说: “小姐,我们真的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夫人又要骂我们了”入眼的是一个俏丽清新的少女,着翠绿衣裙,神情急促而无奈。而她前面奔跑的个子稍矮的少女,着白色衣裙,更是动若脱兔,衣袂翻飞,回眸间粲然一笑,娇颜乍放,白衣胜雪,引得红莲尽折腰,纵使红霞映脸也好像比着这少女失了几分颜色。“哎呀青竹,再呆一会儿,你去茶棚那儿等我,我马上就来……”小少女推了推青竹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去,剩下青竹无奈的跺跺脚只得往旁边的茶棚走去。 小少女乃是这桢陆王朝振国大将军墨志宏之女——墨唯伊,年方十六已有出荣之姿,颇有其母之风,隐约间已有倾国倾城之势。墨志宏膝下一子一女,除了墨唯伊外还有个长子墨唯卿,皆是爱妻千氏所出,千氏是老千丞相的宝贝女儿,千家与墨家更是世交,早年墨志宏还小的时候经常随父拜访千家,年少结识千氏倾国倾城一见倾心,后来两人长大便结为秦晋之好,墨将军爱妻之心人尽皆知并为其儿女取名唯卿唯伊,以视自己对爱妻的一片深情,一生无二。墨将军一生爱妻如命,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在桢陆王朝是不可多得的佳话!墨将军更是对墨唯伊宝贝的不行。 当然,墨唯伊已不是那个墨将军亲生亲养的女儿了,身体是,灵魂却不是了。 四年前,X市刑侦支队第七刑侦小组组长墨唯伊,做了个梦,一觉醒来便成了这帧陆王朝振国将军家的爱女。关于那个梦墨唯伊怎么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醒来却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而这小姑娘原身并没有出什么事,也不过是随她的娘出去郊游,玩儿累了睡了一觉。据她娘说,找到她的时候她在一棵树下睡着了,然后就被抱了回来。 一晃眼,这也四年过去了。墨唯伊已是十六年华,隐隐有惊艳绝绝之姿。 话说回来墨唯伊沿着小路往上走,山路越来越陡峭,抬起手绣擦擦头上的汗水,眉目带笑,转过身俯仰这天地,张开双臂深深吸了口气,转动转动脖子,好似正在吸收天地精华的妖精,犹若云海间游玩的仙子,她抬手再次沾了沾汗水,慢吞吞的往下走。迈了两步又停下来,眨眨眼睛缓缓侧首向左望去。 沐倾城缓缓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夕阳正红,太阳温暖慈爱的力量抚摸过沐倾城的脸庞,和皱起的眉头,柔和了这不满弱冠的少年英挺冷硬的面容以及那龙凤之姿的威严,眉心偏右处的红痣更是妖艳不可方物。身后亲卫递过来一方锦帕,面无表情的接过来擦擦手。此时山花正艳,妖娆的红、惊艳的景不但没有让人心情愉快,反而在心上添上一抹哀伤,似有若无的撩拨,沐倾城顿足,失神的望着远方的万里山河。 待到回神,一时愣住! 四目相望…… 只一眼,从此明白什么是君子如玉。 只一眼,从此知道什么是美人如斯。 墨唯伊想,她终于知道所谓一见钟情是怎么回事了,要是长得不入眼那是不可能一见钟情的。眼前的人很难不让人一眼钟情呢,幸亏自己不是什么没见识的闺中小姐。 晃神片刻,沐倾城也收回视线准备往下走。 墨唯伊却眨眼一笑,唇红齿白,缓缓开口:“公子可是心情不好?” 沐倾城收住脚步,诧异的回头,似乎在确定墨唯伊是不是在跟他说话。见她颤颤巍巍的向他走来,竟忍不住想要扶她一把,手一伸出来便顿住了,不待回神,便有柔软的触感,比之上好的锦缎还要柔软三分,回过神来,柔软已经消失,手心里躺着一颗糖果。 “娘说,心里苦的时候,吃颗糖就不觉得苦了!”墨唯伊缓缓启唇,又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好似皎月,眼睛里却是一闪而过的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沐倾城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感觉,有些好笑,有些温暖,胸口被什么东西充满了,鼓鼓的涨涨的。想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五味杂陈,索性屈起两指轻轻地揉捏手里的糖。 “也难怪公子你心情不好……”墨唯伊自发自的开口,原本闪亮的眼睛有一瞬的黯淡,很快又不见踪影,“能读懂这花的人估计心情都不见得会好。”侧首,似是期待着对方的回答,却又回头望着远方几不可闻的叹息,“这红莲花乃是鲜血染红……” 墨唯伊屈膝而坐,开始讲述原版的传说。 沐倾城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却也鬼使神差的与之并坐,共看夕阳。 传说,红莲本不是如此血红,是被鲜血和怨念染成了这般。 远古时期,这世间有一君主,喜怒无常,独断专制,残暴不仁,嗜杀成性,是个十足的暴君,致使人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彼时有兄弟二人,惊艳绝绝,皆是年方十六七岁,一个箭可破流云,心怀满天下,名曰:轻雾;一个胸有凌霄志,刀可斩红霞,名曰:弛豫。 二人见人间如同炼狱便反手起义,率领众民,讨伐暴君。一路拼荆斩棘,劈波斩浪,最终在暴君的小女儿袖丸的协助下里应外合夺得天下。袖丸貌美如仙,心底更是柔软,见不得父王残害生灵,只求弛豫、轻雾二人夺得天下后放过她无辜族人,善待子民。 天下既定,轻雾淡泊名利拱手捧江山与哥哥弛豫,弛豫携轻雾之手同理天下。 但是,弛豫见袖丸生得貌美,挥袖间皆是风情,眉宇间伤心哀愁更为楚楚可怜,从一开始便是一见钟情,便欲娶其为妻。怎知袖丸早已心系轻雾,二人更是两情相悦奏请弛豫结为秦晋。 弛豫难堪;有臣子从中作梗,威言挑唆,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侍二君,更使得弛豫内心动荡不安。从此嫉妒,猜疑,一发不可收拾,终有一日弛豫派轻雾前去安抚民众,暗中派兵将其暗害。袖丸得知轻雾死去的消息心头大痛,弛豫更是胁迫袖丸族人逼迫她嫁与他为妻,袖丸没办法眉眼含恨却也只好下嫁。 谁知轻雾未死,得人相救,醒来得知袖丸欲嫁与弛豫为妻,赶回宫去。袖丸再见轻雾强忍心中痛苦,想想族人,便狠心告诉他是她自己见异思迁看重皇权,她和族人都过惯了奢侈的生活,吃不得苦实在不愿与轻雾纵意天下逍遥山水,暗害轻雾的人也是她派去的。弛豫也表示愧疚,不该夺人所爱,但是他与袖丸是真心相爱,愿轻雾能成全他们,他愿与轻雾谐好,共治天下。轻雾闻言泪流满面,疯狂大笑,转身离去。 恨兮,爱之所依;爱兮,恨之所伏; 爱人与兄长的背叛让轻雾杀气大增恨意横生。 当晚关押在栖梧山的袖丸的数千族人全部被杀,栖梧山尸横遍野,鲜血从高处留下,染红了满山铺天盖地的九幽花。 弛豫等人赶到时候正是看到轻雾站在山上癫狂的景象,浑身是血,笑声震天凄厉如哀鸣。 袖丸崩溃跪地长哭,仰天大叫其声泣血。 生无可恋,袖丸挥刀断喉于栖梧山,生死间只留悲戚一言,‘愿苍天得眼,不予来生,魂下九幽,不愿为人’。 心死之人,要来生做什么? 心爱的女人含恨而死,驰豫方幡然悔悟,将真相告知轻雾,轻雾悲痛,只求一死,抱袖丸在怀自断经脉吐血而亡。 弛豫大痛,一夜之间痛失一生至亲至爱,修冢合葬了袖丸轻雾,从此一生更是未曾立后娶妻。 第四章 虐恋传说 后来在人们看不见的时候,袖丸和轻雾的眼泪交汇在一起丝丝延绵洗涤了血染的花心。 从此九幽似血,其心似雪。 时代太过久远,传说离奇,做不得信。而今栖梧山成了西山,九幽花也成了红莲,成了这众多有情人爱的见证,成了万千少女祈祷幸福的支撑。 故事讲完天色也渐渐暗下来,视线更加朦胧,沐倾城看着身边的女子,眉宇间那淡淡的怜悯,几不可闻的叹息,都让他颇为疑惑,说不出的酸楚。 墨唯伊拿出一颗糖,剥开放嘴里,细细舔舐,一会儿果不再见那哀愁之色,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双手掬于胸前,对沐倾城稍稍颔首作揖,“今日小女子叨扰了,还望公子见谅”。沐倾城一僵又很快颔首表示了然,抬眼看天色已晚便说道:“天色已晚,送你一程”!说完不待墨唯伊答应,一把抱起墨唯伊,飞身往下跳。 景物变幻,温暖的风拂过两人的秀发,交织在一起,唯美而和谐。 刚一落地,沐倾城便放开了墨唯伊,但见墨唯伊并无害怕之色,反而隐隐的有些压抑的兴奋。远处传来马匹奔腾的声音,沐倾城向后一挥衣袖,不说一声告别先行往前飞去,脚点枝丫,眨眼便不见了。墨唯伊暗暗咋舌,什么时候她也可以练就这么出神入化的轻功? 待到跟在沐倾城后面的亲卫也都已不见,墨唯伊才收敛了笑容。她没有告诉沐倾城,轻雾临死也留一言:愿受千年苦,只为再续缘。 将军府的人很快找来了,墨唯伊纵马而上,回眸看了一眼沐倾城离去的方向,架马驰去。 相传人死后,都要过了鬼门关走上奈何桥,然后喝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但是或有些人一生执念,一生痴恋爱恨,一世沉浮得失,不愿忘记前尘,不愿割舍前缘,孟婆无法便只能为他们做下记号,让他们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烤千年,然后再行轮回。转世之后的这些人便会带着刻骨的记忆,重新来到世间,寻找自己的爱人。这就是所谓的:愿受千年苦,只为再续缘。 墨唯伊纵马奔驰,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那个人,眉眼戚伤,红痣妖艳凄婉,竟发觉四目相对的时候心中大恸,竟是痛的要流下泪来,竟是那般不愿看他哀伤,竟是觉得他与心中知道的那个传说如此契合。所以毫不犹豫的前去搭讪,想要他高兴起来,却鬼使神差告诉他这个传说,使得他更加伤感。墨唯伊不禁蹙眉,感觉有些懊恼,狠狠的一甩马鞭加快速度,公子,你又是为了谁,受那千年苦? 一晃几天过去了,自那晚从西山赶回来,墨唯伊就被威武的老爹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然后光荣的禁足了。墨将军言:闺中女子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事的时候就跟你娘学学女红绣绣花吧!墨唯伊一脸黑线,娘亲的绣艺…… 墨唯伊的娘亲千蝶,舞琴棋书画诗词作赋样样精通,容貌倾城,绝对当得起什么京城第一才女,但是要说绣花,请看二十年前千蝶舞嫁给墨将军的时候绣的鸳鸯荷包,针眼别的比蚯蚓都弯,鸳鸯绣得比鸭子都肥,你要不说是鸳鸯谁看的出来?! 墨唯伊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吵着要跟墨将军学武,墨将军说女儿家的要学淑女,学相夫教子,要像千氏一样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结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千氏衣裙一撩双脚并地一跺刷的一下就飞到他哥哥墨唯卿前面去了,二话不说揪着准备逃跑出去的墨唯卿的耳朵就吼,那阵仗真真是河东狮再世。 后来墨唯卿武功飞速上涨,轻功了得,追不上了,便开始一把鼻子一把泪装可怜,絮絮叨叨从一千年前王朝建立,扯到现在的皇帝齐家治国平天下;从文人骚客如何巧舌如簧扯到猛军武将如何兵来将挡;不期望儿子建功立业功勋卓著,但求一生大丈夫知忠知义。到最后不光是墨唯卿俯首听话,连带着墨唯伊也只能默默地缩缩脖子,咽咽口水,可怜巴巴的望着墨将军。 她做梦时候的娘挺温柔的,现实中的很明显,有时候会有类似性格分裂的情况。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娘是真的很强悍,史书读得滚瓜烂熟,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一连不停地说三个时辰都不待停的。而且貌似武功也不赖,毕竟从小跟她墨将军打到大的,谁也不服谁的不是。 这眼看着妻子本色出演,墨将军无奈,只好悄悄拉着墨唯伊到后院去接着哄。只见老墨拿出一个墨绿色的荷包,半红着脸颊半扭捏的说,这是你娘绣的鸳鸯来送给爹的,看看,好看吧,你要像你娘一样,心灵手巧…… 墨唯伊不忍看自家老爹一大把年纪了还红中国和老来难露着花痴表情,默默地接过荷包来看,这一看不要紧,墨唯伊捂着肚子打滚笑了半个多时辰,这哪儿是鸳鸯,鸭子都不如,歪七八扭,阵眼密密麻麻,手艺不是一般的粗糙。千蝶舞老羞成怒抽抽涕涕的就回房,墨将军跟在后面哄了一个下午,鞍前马后伺候一个多月才消气。墨唯伊更是被逼着去给她娘端茶递水磕头道歉。 偏生千蝶舞还不服,自被女儿嘲笑吼誓死要学好绣花,年年绣,年年拿来给墨唯伊兄妹看,年年墨将军都提前威逼利诱各种手段要两兄妹说好看,好看得不得了,装的若是不像,他兄妹二人,在训练场上必然会被自己老爹折腾死。 不过自那以后墨将军也开始教唯伊武功了,墨唯伊在现代都是队里的散打王,学功夫绝对在行,招招式式很是上道,只是内力这东西墨唯伊始终不好把握。墨将军想,女儿家学点拳脚防身即可,对内力也没有要求的太过严苛。所以到现在墨唯伊的轻功也不怎么好。 想到这些事情,墨唯伊就开心的笑了,现代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也没人知道她的来历,来到这里倒是真的很幸福,爹爹疼娘娘爱的,还有哥哥出门给撑腰,真的很好。 有时候她也在想那个梦,怎么想也想不通,既然来了必是缘分使然,使命必达,也就安心了。 墨唯伊无聊的躺在躺椅上,翘着腿看院子里盛开的花花草草,真真是无聊啊,她还有事干呢,怎么能被禁足了。墨唯伊寻思着是不是该整点儿什么来孝敬孝敬老爹,然后撒撒娇好出门儿。 正想着,就见青竹拿个信封过来了,“小姐,外面又有来信。” 墨唯伊眼睛一亮,赶紧取了信来读:速来! 短短一言,墨唯伊已经意识到事态的紧急,起身回房换衣描妆,再出来已是翩翩少年郎,容貌稍有改变,但依旧是俊逸清爽。“青竹,我出去一趟,爹回来问的话就说我回来自会前去领罚。” “哎,小姐,你又要去哪儿?老爷又要罚你了” 不待青竹说完,墨唯伊已经跑得没影儿了,青竹只得无奈的跺跺脚。 墨唯伊偷偷来到后院墙角,左右瞧瞧没人,脚一点地纵身一跃人一到墙外,稍稍理了理头发,便迅速往异人馆跑去。 异人馆,三年前墨唯伊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后背着家人偷偷在外面建立的一个类似于现代的侦探馆。 大家小姐的生活太无趣,要整天在家看看书绣绣花弹弹琴作作画,墨唯伊享不来这福,开个小馆子打发时间也好。墨唯伊在这京城西郊边上一个很深的巷子里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盘了家小店,改名异人馆,然后找人装饰的阴森森的颇有阴司的风格,让人一看就心底发凉。 有些平民老百姓在县官那里是找不回公理的,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无非谁偷了谁家的鸡,谁拿个谁家的鸭蛋之类的,墨唯伊跟着帮了不少忙,渐渐地名声也大出去了。 墨唯伊找了俩识点字的小乞丐,让他们洗漱干净在店里看着,要是有人来找他们解决问题,他们只管记下来送信到将军府外墙。墨唯伊在外墙开了一个小洞,叫青竹没事儿的时候都瞅着点儿。 后来小案子解决的也多了,再加上小门小户付不起钱的墨唯伊也就不要了,名声好起来了,邻里就都说他是青天,墨唯伊就笑了。青天什么的不敢当,墨唯伊就知道,她的异人馆一定可以壮大。 更是幸运的是,两年前西边的县太爷大人突然派人找上门,要查她夫人私下里都跟什么人接触,平时出去都做了些什么,墨唯伊多聪明的人,心下自然了然是什么事,故而怎么会放过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查也可以,待事情解决也自会保密,也不收取任何费用,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以后有什么案子尸体的也给墨唯伊看看。墨唯伊声称自己一生没什么大志向,就喜欢捯饬些死尸,好奇些案子,如果可以,以后异人馆挣的钱自会拿出来点儿孝敬大人。 那县太爷自是高兴,后来墨唯伊插手的案子多了解决的也很是顺利,给他争了不少光,也就干脆大小案子都交给墨唯伊了,朝廷给的银子也自会分一点儿给她。 三年来,墨唯伊出游也来来回回找到几个强悍的合伙人,弥补了她在验尸上的不足,简直如虎添翼。于是乎短短三年,墨唯伊大小破了不少案子,自然而然的异人公子的名号也响彻整个京城。 墨唯伊骑马走小路往异人馆奔,这小路速来僻静,还有些阴森,平时不会有什么人来,不会担心谁看到她,也不会担心撞上人。 “打他,打他,傻子……” “就是就是,这傻子……” “啊~你们别打我,呜呜呜……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第五章 痴痴傻傻,真真假假 墨唯伊蹙眉,前面小竹林传来孩子和妇女的戏笑,双腿夹了一下马腹,勒紧缰绳,减下速来,缓缓走上前去。只见地上蜷缩了一个人,蓬头污垢,身上也竟是泥污,但是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少年,哭着要找哥哥。几个孩子正拿着石子围着他又是砸又是骂。还有几个妇人,站在边上说风凉话。 红衣的妇人一手掐腰,一手拿着手绢捂着嘴巴,好像有什么臭东西一般,眉眼间全是讽刺和嫌弃,“哎呀,别打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啊,叫官家知道可是要杀头的……” “什么王爷啊,不过是个弃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孽种呢,皇上仁慈,他还是个王爷,可谁还真把他当王爷了?”绿衣的妇人言语间皆是鄙夷。墨唯伊心下了然,估计这被弃之人便是京城人人皆知的傻子王爷。 几个妇人衣着光鲜显然不是这附近的普通平民,越是富贵的人家,越是丑态百出; 墨唯伊心下厌恶,厉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说笑的妇人皆是一惊,拉着各自的孩子迅速往后退,你推我我推你都想往后靠。 果然是人心鄙陋,危机时候只会树倒猢狲散。 啪的又是一鞭甩在妇人们脚下,“都给我滚,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人这鞭子就不是甩在地上了……” “呀,这人是谁呀,横什么横?”红衣妇人气呼呼的瞪着墨唯伊,但是明显心虚害怕,有些颤抖瑟缩,更是让她原本就丑陋的形象发挥的更加淋漓尽致; 见其他妇人也是蠢蠢欲动想开口,墨唯伊眼睛一眯扫了一眼几人,唰的又是一鞭,越过几个妇人头顶直接把后面的竹子打断了;妇人们回头皆是惊恐,小孩儿们也开始哭泣,颤颤巍巍不敢再动。 “滚!”墨唯伊冰冷一字,像是下了特赦令一样,一个个皆拉着自己孩子慌忙逃窜。还有人急忙中摔倒了,狼狈的拱起来往前爬,甚是难看。 什么贵妇,什么礼义廉耻,这些口口声声礼义廉耻的雍容华贵的主儿才是最丑陋肮脏的存在。 待妇人们走远了墨唯伊才收敛了情绪翻身下马,踱步跟前。少年惊惧忙往后退,满身泥污,像是在泥淖里打过滚一样,嘴里还在喃喃:“不要打我……我要哥哥……我要哥哥……我很乖……不要打我……” 墨唯伊胸口酸痛,好像看到二十多年前的自己,一个人蜷缩垃圾角。被几个小孩儿拿砖头扔,口口声声骂她是野孩子。 向前一步,蹲下身子不顾脏乱将少年一把抱在怀里,紧紧地,抚摸着少年的后背。 少年惊慌,奋力挣扎哭喊,墨唯伊一只手紧紧地搂着他,一只手更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坏人都被我打跑了,没人欺负你了。” 感觉到少年慢慢安静下来,也不那么害怕了,墨唯伊才轻轻将他推开一点儿,拿出手帕给他擦脸,只一擦便惊住了。 妖艳的红痣,眉心偏右;心脏突突的跳,手也有些颤抖,一点一点将泥污擦干净;干净的脸让墨唯伊感觉像是晴天霹雳,是那个西山上与她同坐看红莲的少年,俊美含笑的脸,妖艳邪魅的眼,一幕幕闪在脑海,感觉呼吸都有些刺痛。 这怎么可能呢,那少年明明好好的,还对她笑的,怎么回事现在这幅——傻子样! 仔细地摆过这少年的脸,没错,一模一样,那到底哪里错了?墨唯伊觉得自己懵了,脑子里一片混乱,看着少年湿漉漉的充满害怕和委屈的眼睛,心里又酸又疼。 “我叫唯伊,跟我走吧”许久,墨唯伊站起身来对沐倾城伸出手来,定定的看着他,只要他能相信她,只要他愿意接近她,她就带他走,她会保护他,她,就不会放弃他,墨唯伊想。 沐倾城在纠结,想伸手,却又害怕,眼睛也不敢瞅墨唯伊,身子有些颤抖,像是在控制又控制不住的感觉。 好一会儿,在墨唯伊有些失望的时候,沐倾城坚定的抬起了头,颤颤巍巍的向着墨唯伊的手伸出了自己的手。 沐倾城握得有些紧,墨唯伊都感觉手有些疼,这样的场景好像发生过一般,熟悉,亲切,让墨唯伊忍不住红了眼眶。 紧紧地回握沐倾城的手,对他微微一笑,拉着他上马,让沐倾城坐在自己后面,双手揽着自己的腰,纵马离去。 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墨唯伊不是圣人,管不了太多,但是但凡有人不放弃自己,不放弃希望,她都不介意拉他们一把。 马儿绝尘而去,沐倾城坐在墨唯伊身后,揽着她细瘦的腰身,眼底一片通红。 两人来到异人馆,叫亦仁、亦慈准备洗澡水给沐倾城好好清洗,自己也去换件衣服。现在的异人馆已经不需要跟三年前一样神秘阴森来吸引顾客了,此时的异人馆外间是一座小型豪华的医馆,里面是上好的厢房,还有一间单独空出来供大家讨论案情的千机阁。 沐倾城紧紧地拉着墨唯伊的手不愿松开,眼神里满是胆怯和紧张,墨唯伊微微一笑摸摸他的头,“你乖,去洗洗,我就在千机阁,洗过后他们会带你来找我的。” 沐倾城咬咬下唇,小心翼翼的问“真……真的么?”,神情间都是委屈和不愿。但是没办法,他再怎么说也是男子,墨唯伊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好太过接近。 “真的,他们会带你来找我的,我就在后院,很快的,去吧!”捏捏沐倾城的手,墨唯伊扫一眼亦慈示意带他下去。沐倾城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去了。 墨唯伊叹口气转身前往千机阁。 异人馆一共只有七个人:楚修文,邪魅神经,少年神医;袭临,身轻如燕,轻功绝世;万俟(mòqí)雪,过目不忘,机关算尽;白有鱼,有钱、有钱、有钱! 楚修文,弱冠之年,便一手医术精湛了得,只要是有一口气,便能救活,素有楚世神医之说,楚家世世代代都是学医的,楚修文更是天赋极佳,只是楚家人脉单薄,世代单传,楚修文又是向往自由洒脱不羁。所以楚老爹前几年归西后他就果断撇下楚氏医馆逍遥快活去了。 两年前遇见墨唯伊是在枫湖沉尸案事件,当时发现尸体时,楚修文正在枫湖边儿一棵大树上喝酒,眼看着不到十四岁的小唯伊,处事不惊,少年稳重,姿态老成的分析着溺水淹死和被人杀后抛尸水里的不同。 偏生当时的县衙没一个人听她的,小小的墨唯伊气鼓鼓的脸,双手掐腰指着县太爷的鼻子骂他糊涂官,当官不为民做主,使枉死者不得沉冤得雪,上对不起朝廷供奉,下对不起百姓信任,活着要被冤魂日夜纠缠,死后也该被他祖先踢出祖坟当个孤魂野鬼。那叫一个口若悬河,那叫一个振振有词。直骂的那县官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咽气。 楚修文感觉有趣,便站出来以楚神医的身份替她作证被害者的确是被杀死后抛尸的,然后光明正大的跟着她,看她一点一点把线索找出来,破案,据理力争。后来,案子解决了,知府大人老泪纵横的拉着小唯伊说什么也要好好感谢她。小唯伊淡定的抽出手,只说了句,感谢就不必了,希望知府大人牢牢记住什么叫在其位谋其政,为官者党委朝廷选贤与能,切莫再目中无人,然后扭头就走。 楚修文觉得有趣极了,待走远了就问她,“你这样浪荡漂泊的游子,刚直不阿是好,可若是得罪了朝廷命官恐怕是不妥,说话未免太直”。 小唯伊鄙视的瞄了一眼楚修文说,“瞧你年纪轻轻人模狗样的,怎的脑子如此不好使?你哪儿瞧出来我在游荡漂泊?我这叫纵意山水狭路相逢打抱不平;再说了,我爹是当朝一品将军,我怕得罪一个无能的知府?” 楚修文觉得当时他没抓住墨唯伊吊起来打一顿,全归功于他老爹把他教的太好了。 小唯伊又鄙视了,“你那是修养好么?你那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要不然你怎么还死不死活不活的非要跟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像你这样有钱人家的孩子我见多了,一生娇惯,吃喝玩乐,闲得无聊手心发慌,不是找刺激就是找茬子,年纪轻轻手脚有力,不务正业四处游荡,说好听了是恣意山水放荡不羁放养情怀,说实在了就是仗着有钱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二世祖一个”。 一时间楚修文愣了,从小到大在家哪个不是宠着他含在嘴里怕化了;出门在外哪个不是捧着他捧在手里还怕摔了;除了他老爹恨子不成钢教训过他几句,还真没有人像小唯伊一样如此这般将他贬的里外不是人,年长的也就是了,还是个半大儿孩子;但是人家说的的确对,又无理反驳;那感觉真是比吃了苍蝇还难受,浑身都觉得不是味儿。 小唯伊又说了,“你知道什么叫做人生的意义么?你知道身为医者的责任么?觉得我说的对的话,就到京城西郊柳屯巷子的异人馆来吧!” 然后,一向向往自由的楚修文就鬼使神差的来到了京城,在异人馆落户了,堂堂一代神医,绝代风华,现在成了一个小胡同的大夫兼职仵作;有时候楚修文常问自己,为什么做个神气的神医就让他那么不痛快,当个小小的仵作,有案子的时候累的跟条狗似的就这么开 第六章 异人馆 千机阁 心?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就抓着小唯伊摇啊摇,咆哮啊咆哮,非说自己被诓了。 袭临,原袭氏武庄的公子,也是两年前墨唯伊跟着她老爹出游江南的时候纵意山水狭路相逢打抱不平收的。当时的袭临年纪跟墨唯伊一样大,脸色苍白,明显的营养不良,身子骨纤瘦,还有文人书生般的柔弱,谁知道轻功了得,如燕翱翔。墨唯伊初见到他也是在袭氏武庄,当时墨将军前去拜访袭老爷子,袭老爷子和墨将军的老爹是旧友,既然路过自当前去看望。 墨唯伊撇开大人一个人在院子里逛,小小的袭临当时就躲在袭老爷子第十一房妾的院子外面一颗槐树上向院子里偷窥,被墨唯伊逮了个正着。一来二去两人熟悉了,墨唯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袭临的娘亲与那三个月之前刚去世,袭临怀疑是这第十一房小妾害了他娘。袭临也是小妾生的儿子,袭母死的时候还怀有三个多月身孕,却被下人们传出与人私通的谣言。 其实谣言来的也符合常理,毕竟袭老爷子今天已经六十多了,就是行房,怀孕的几率也不大,但是袭临的母亲就很不幸的怀上了。下人一讹传,再加上枕边人一吹风,袭老爷子当时下令软禁袭临的母亲,待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但是谁知道袭临的母亲竟然在房中上吊自杀了。而袭临的母亲前一天还告诉袭临自己是被冤枉的,要待孩子生下来还自己一个清白。一夜之间,弟弟没了,母亲死了,袭临坚决不信母亲会上吊自尽,就偷偷查看,最终怀疑上了第十一房小妾。 于是小唯伊两个人明察暗访顺藤摸瓜,最终查到是大夫人暗示挑唆四夫人去害袭临娘的,但是四夫人下了堕胎药的汤水在路上撞见十一夫人的时候给了十一夫人,也就是十一夫人有头无脑被四夫人利用了,堕了袭临娘的胎。大夫人没想到四夫人竟然只是送了一碗堕胎药,要是袭临娘醒来,必然为自己喊冤,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谁不懂,怕东窗事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叫人勒死了袭临娘,又伪装成自杀。 那大夫人膝下一小子,年纪比袭临小三个月,都是袭老爷子老来得子,袭临上还有七个姐姐,袭家却只有袭临和大夫人之子袭安两个儿子,这就牵涉到将来的继承权问题。大夫人怕袭临母亲再生下一个儿子,便欲将她除去,同时也相当于断了袭临的一臂之力,自己的儿子将来便能得到继承权掌握袭氏武庄。不但如此,袭临从小身子骨不好,皆是因为大夫人叫人每天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曼陀罗花粉。 曼陀罗花粉是慢性毒物,服用到一定量是会发狂发疯的。 袭老爷子没想到自己的结发妻子到头来竟是如此狠毒,以至于那毒妇下狱的时候老爷子连看都没看。 面对这样冰冷的家族,险象环生的宅斗,袭临心灰意冷,当下三叩首拜别父亲,从此不愿插手武庄任何事,就当袭老爷子没生过这个儿子。袭老爷子一向宝贝他的老来得子,怎舍得舍去,但也知道伤了儿子的心,只好松口放袭临游历几年再回来。 于是袭临就跟着墨唯伊回到了京城,到了这异人馆。说来袭临与墨唯伊同岁,也已是十六少年,武学天赋极高,又肯吃苦有毅力,这两年好吃好喝,褪去枯瘦的袭临,更是英姿卓越丰神俊朗了。 万俟雪呢,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道是洁白如雪,温和入春的翩翩公子。墨唯伊一年前在胡同口捡回来的。 当时的情况是,墨唯伊正要外出,听到有人问“请问去御龙城怎么走?” 接着就有人告诉少年前去御龙城中心的路线,所以起初墨唯伊并未在意,继续往前走,结果又听见“请问去御龙城怎么走?” 墨唯伊回头看了一眼,见有人又一次告诉了少年路线,依旧没有在意,紧接着还没走几步,忽然感觉衣袖被扯住了,耳边又传来少年清清凉凉的声音“请问御龙城怎么走?” 走了不到一百米这少年问了三次路了,墨唯伊怒了,回头就是一句“不就是有人跟你说了两遍了,你是智障?” 这一回头墨唯伊就愣住了。 雪白一样的人,一眼就迷倒众生的长相,痴痴的拽着墨唯伊的衣袖,无辜清亮的双眸,墨唯伊嘴角一抽,谁家的单纯小公子走失了。墨唯伊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出口,又看看还在苦无出路的万俟雪,第一次觉得智商优越是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 统共二百多米的巷子,万俟雪走了三天硬是没走出去,蠢萌的大眼睛写满了委屈与不高兴,墨唯伊肝都抽搐了。大家都说这是个漂亮的傻子,中间还北被拐卖过三次,最终万俟雪又被送回到这里了。现在人贩子都看见他绕道走。感情这几天的人贩子案子,都是被这个货搅和了。 墨唯伊摸摸下巴,想着要不要,卖了他去花楼,看看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胡同虽然弯多,但是无论你走哪条路直走总能走出去,墨唯伊实在不知道他路痴的是有多厉害,才能在这里绕了三天!墨唯伊就觉得,这是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奇葩。墨唯伊说你可以看太阳,早上太阳在东方,正午的时候太阳在南方,下午的时候太阳在西方。 哪知万俟雪一拍墨唯伊的肩说‘兄台,你看这胡同里能看到太阳么?’ 墨唯伊抬头看了看,默默地在心里扇自己两巴掌,叫你嘴贱。 人万俟雪又说了‘兄台,我一看你就是个好人,本公子就喜欢跟好人交朋友,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公子的朋友了,除了认路你什么都可以找我帮忙的。’ 墨唯伊觉得这人真的很有自知之明。 其实也不怪万俟雪不认路。出生在一个庄园里从来没有出去过,从小到大都有人带,有人喂养的人,想要重新认识生活的确不简单。 问他去哪儿,他只说从小到大没出过门,只想到御龙城看看;墨唯伊带他在城里转了一圈,他依旧不知道何处栖身,也不记得走过的路,倒是走了一路吃了一路,临走还装了一大包,墨唯伊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最终还是没办法,只好将他带回来了,反正异人馆里养个闲人也还是养得起的。 谁知异人馆里亦仁正在算账,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但是亦仁硬是没算清楚一连串的数字的总数,万俟雪勉强咽下嘴里的点心,开心地跑到亦仁面前说“一千二百八十四两六钱”,墨唯伊一愣,自己拿过算盘来一算,分离儿不差。墨唯伊眼睛一眯,嘴巴里迅速的吐出一串数字,万俟雪又一次立刻回答了出来,反复试验了几次,墨唯伊笑了,不小心捡了个数学天才! 墨唯伊挑眉计上心来,‘万俟兄啊,我这有一套算法,用来算账是再好不过的了,兄台如不介意,小弟愿倾囊相授’。 于是乎,不知道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的万俟公子就这么被一套在21世纪连小孩子都会的乘法口诀给套牢了。但是万俟雪最厉害的不是算账,墨唯伊后来发现他根本不是管账的料,他只是对算数特别感兴趣而已。万俟雪真正厉害的居然是绘图,只要是他见过的东西,他都会过目不忘,并且能够很完美的复制下来,时间久了才知道,万俟雪的特长是制造机关和破解机关。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异人馆得罪了那么多人,却至今仍然完好无损的原因。 至于万俟雪的来历,他不说墨唯伊自是不问。无论在任何地方,相聚即是缘分,不必追根刨地的问人家的身世来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墨唯伊自然尊重。反正她素来光明磊落,用人不疑,想必不会有人来害她。 同样楚修文也替他抱不平,看着万俟雪挺聪明一人,怎么就这么笨,摆明的是被诓了嘛,还乐不思蜀。人万俟雪说了,我笨?至少我还学会了乘法口诀,你呢?于是楚少爷不吭声了。 白有鱼,异人馆中年纪最大的,也是性子最像大哥哥的,大家平时衣食住行都是他安排的;白有鱼口头禅:我上辈子欠你们的……自他来了以后异人馆的账本就非常放心的交给他了。白有鱼一来便整天围着万俟雪鞍前马后关怀备至,跟个老妈子似的,他的身份跟万俟雪一样神秘,据说是某一天上门来找万俟雪回家的,那架势活像丈夫气走了媳妇儿,又来娘家厚着脸皮接人回家,然后人没接走,还被拉下伙儿了。墨唯伊发誓自己真是什么都没做。 不过白有鱼一来,墨唯伊在异人馆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自万俟雪来了以后,天天吵吵,大少爷脾气一夜之间就上来了,异人馆的东西万俟雪是从里挑剔到外,非说自己是少爷的身子沦落到奴才的命。白有鱼来了以后,二话不说将异人馆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伙食也明显提高了,墨唯伊对于享受的事情素来都不会拒绝,而且她也从不过问银子的事情,墨唯伊对这里的金钱没有概念,不缺吃喝有人付钱就好,于是白有鱼东拾掇拾掇,西拾掇拾掇,异人馆就变的快要比将军府还要豪华了。有白有鱼在异人馆,内外都井井有条,绝对是大家伙的贤内助。 当下万俟雪事事顺心,就不嚷嚷了,也开始笑眯眯的了。后来大家也就时不时的就看到万俟雪抱着白有鱼撒娇放嗲卖萌,墨唯伊觉得他特像一只笑眯眯大型宠物哈士奇。偏生不管他做什么,白有鱼都一副为他独尊独宠不二的模样。 有些人上天把他们派到你身边,遇到了,无论你是富是穷,是美是丑,是男是女,是顺应规矩也好,是违背禁忌也好,都不是问题。是兄弟,是爱人,那就是你的刀插在我的胸口只要我没死我就相信你只是失手的信任。 第七章 绝世而独立 这会儿千机阁里的几位大仙正热闹着呢! 半大儿的屋子,正中间吊着一副图,前面放着一张美人榻,万俟雪正斜躺在上面,头枕着白有鱼的腿;而白有鱼呢,万年不变的微笑,腻死人不偿命的深情和宠溺,一只手搂着万俟雪的肩能使他躺的舒服,一只手还时不时的拿颗果子喂到嘴里。楚修文斜倚在美人榻靠背后晃悠悠地摇着折扇;就连袭临也一反常态,居然也站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虽然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墨唯伊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幅美男群聚图,悄声走进一探究竟,不由惊叹“啧啧,美人啊……咦?!”视线落在美人眉心偏右的红痣上,墨唯伊了然。 楚修文猥琐一笑,颇为风流的说:“……小生可是也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呢,你说画像都这么美,真人的有多美?” 转眼又看袭临也目不转睛的盯着美女看,楚修文就笑开了,“哟呵,瞧瞧,咱家小临子眼睛都直了,来来来跟哥哥说说,是不是想娶媳妇儿了?” 袭临“哗”的一拳就摆过去,幸好楚修文早知他会这样,笑嘻嘻抬手化解了拳风。 “小临子这是老羞成怒了?别这么暴力嘛,多不优雅……”万俟雪抱着白有鱼的胳膊嘿嘿直笑,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美人图,差点没留出口水。 白有鱼见此伸手遮住他的眼,“不许看,还没本公子好看呢,看本公子不比他养眼?” “你别遮小爷我的眼,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小爷才不稀罕呢,小爷要看美人儿,小爷以后娶媳妇儿就照这样的娶呢!”开什么玩笑,他万俟雪难得遇到如此美人儿还没欣赏够呢! 白有鱼觉得肺里忽然烧起了一把火。 不过眼前的美人儿……确实美得不可思议,不知道大家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表情。 墨唯伊得承认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遇见过可比之人。 “你们打哪儿弄来的这画儿啊?”墨唯伊好奇的看着留下的二位。 袭临一言不发扫了一眼浑身上下都渗透着猥琐下流的楚修文,转身回到他的老墙角里练习定力去了。 墨唯伊转头看着楚修文,眼里的疑问不言而喻。 被这么个小姑娘透视一般的看着就是再厚脸皮楚修文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咳咳,查案子的时候不小心撞见的,觉得有用就拿回来了。” “觉得有用?”墨唯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个,我不是也觉得难得一见么,带回来给兄弟们分享分享……”楚修文讪讪的解释道。不过这解释鬼才信,谁都知道他出去采集信息的时候喜欢顺手牵羊。 墨唯伊也不多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案子呢?这次是什么案子”。 “其实也没什么案子”楚修文往软榻上一瘫,没了下文。 墨唯伊转身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坐下来,倒了杯水,慢慢品着,待喝了两口才扫了一眼楚修文,微微眯了眯眼睛接着说:“耍我?”。 楚修文翻身起来一只手撑着头侧卧在软榻上,勾起一抹深沉的笑。这样一动,前面的衣襟不由开了,露出白皙的脖颈,黑发如瀑散垂下来,更添魅惑。 “还真是……风骚无敌……”墨唯伊无语瞥了瞥无时无刻不在发骚的某人,接着喝茶。 楚修文气结,“小屁孩儿你懂什么?哥哥这叫魅力。瞧哥哥这身材,这样貌,世间少有好不好?你不服拉出来一个比哥哥强的,切!” 看楚修文这么孩子气,墨唯伊失笑,也不再接话。 的确世间少有,不过墨唯伊遇到的一个比一个妖孽,已经免疫了。 “诶,最近京城有几个大官都在家中病死了,你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楚修文蹙了蹙眉头看着墨唯伊开始说正事。 “病死的有什么奇怪的”墨唯伊不觉得平时生老病死还有什么可值得注意的。 “病死是没什么奇怪的,但是要是他们病的都很一致,死的也都很一致,你说奇怪不奇怪?” 墨唯伊手一顿,也轻皱一下眉头,然后接着喝,“说说……” 楚修文翻身坐起,手托下巴,想了想说:“本来我也没在意的,今天一早出去听外边儿人说最近接二连三有大官病死,说什么不好的征兆……”抬眼看看墨唯伊,没什么变化,又接着说,“然后我就去仔细打听了一下,这个月,先是刑部尚书段沁在家生病高烧不断没几天就过去了,而御史大夫王应昭、还有宫里的太医院院令薛太医也相继去世。我又去向御史大夫家和薛太医家的奴仆打听过,这御史大夫和薛太医皆是体虚发汗高烧不断,然后突然去了的。就算御史大夫这是巧合,薛太医是老太医了也不该死于发烧感冒啊。而城里也没传出来什么瘟疫、流行病之类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墨唯伊蹙眉,这么一说的确有些蹊跷,“先放着吧,官府没有立案,我们不好插手去查,轻举妄动只会引来灾祸。” “哟呵,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楚修文眼里戏谑,明显的不信任。 墨唯伊也不狡辩,只淡淡的说了句先留意着便不吭声了。 梨花带雨倾人城,美人血案宠成空 二人沉默一会儿,外面便有敲门声传来,“公子……” 一听是亦慈的声音,墨唯伊勾唇,起身理了理衣服和胸前的一缕长发,向门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冲楚修文笑笑,“楚修文,你不是要我找个比你还要俊美的?可看好了,别闪了眼……” “切,本公子才不信你能……”不信你能找到更好的。 话还没说完,楚修文就愣了;门开的一瞬间,只觉呼吸一滞,世间所有刹那黯然。 焕然一新的沐倾城,俊美如神祗,长发如瀑,还有水滴不断亲吻过他的脸颊,再缓缓抚摸过他白皙的脖颈,眉宇间红痣妖艳,美得不可方物。 饶是见过两次,墨唯伊也不由得呆愣了。 一见到墨唯伊,沐倾城不自觉轻咬薄唇,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来,微微低着头,却又倔强的看着墨唯伊,像个倔强的委屈的小孩,无声的控诉和乞求着,瞬间柔碎了墨唯伊的心,梨花带雨这个词语都逊色了。 墨唯伊收敛心神走上前来牵着沐倾城的手,转身对还在发愣的楚修文挥挥小手,颇有自豪的说:“怎么样啊,这位应该不比楚兄逊色吧?”嘚瑟的表情像是沐倾城是她的私有品,像小孩在向同伴炫耀自己的宝贝一般。 楚修文回过神来,机械的转头看了看还在犄角里练习定力的小袭临,然后……“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小临子你信么?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男人?……男人啊,小鱼儿你信么?小雪儿你信么?”楚修文到现在还不能相信这世间真能存在如沐倾城这般的风华绝代的人。 白有鱼掰开楚修文还放在万俟雪肩上的爪子,淡淡的说:“你没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人么?” “谁?”楚修文郁闷了,难不成还有更美的? 万俟雪懒懒的伸出胳膊指着墙角的一个画架,袭临默不作声走上前刷的一下揭开上面的锦布。楚修文这才想起来自己顺手捞来的美人图,几步上前仔细瞅瞅,“像,太像了,越看越像。” 狐疑转头对上身后几位看白痴似的眼神,讪讪的咳嗽两声。 “你说这沐倾城跟这画上的女人什么关系?”楚修文真是很好奇,刚偷来一幅画就招来一个这么相似的人。 众人瞟...... 楚修文莫名其妙的挠挠头,“干嘛?”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遭鄙视了呢?! 忽而,楚修文愣住了,僵硬的回头看看画,又看看沐倾城,再看再看…… 忽然目光闪过沐倾城额头下的红痣,一拍额头,真相了,可不就是眼前的美人沐倾城么!只是画像上稍显年轻,看得出来像是刚长出美人模样的时候画的;而现在的沐倾城就是一成品的绝世美人,更添妖魅和沉稳。 不约而同的看向墨唯伊,和她身边一声不吭连头都不抬的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沐倾城。 “四年前,皇宫剧变,皇上最爱的贵妃娘娘邱贵妃病逝,留下两子沐倾颜和沐倾城,沐倾颜形容从父器宇轩昂文韬武略,沐倾城形容从母倾国倾城俊美无暇,更是文武双全恣意潇洒……”白有鱼眼睛扫扫在座的几位,一手轻轻地为万俟雪揉捏腰部,一手拿了点心来喂着;然后慢慢地说着这一段尘封四年的旧事。 四年前,皇上最爱的宠妃邱贵妃,因涉嫌毒杀芙贵妃腹中皇嗣而被收押司法刑部审问,后来刑部查到芙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寒春,寒春见东窗事发,承认一切都是邱贵妃指使她做的,邱贵妃收买了寒春 第八章 昔年故事 三番四次想要对李妃下手。 再后来刑部尚书段沁提出邱贵妃宫里的总管太监白守找不到了,皇上下令彻查,却查出这白守竟然不是净身房出来的太监。假太监与贵妃娘娘日夜厮混的传言在宫里不胫而走,宫闱之内,出了这等事自是皇家奇耻大辱,皇上大怒下令封锁消息赐死邱贵妃。 这时一直沉默的右相李世忠站出来,拉出一个太医院的老太医来,老太医声称自己包庇了邱贵妃犯下的罪孽,自知罪孽深重只求皇上赐死。众人皆知五皇子沐倾城是八个月生下来的,邱贵妃当时还难产差点保不住母子的性命。此时,老太医却声称邱贵妃胁迫自己篡改皇子的出生年月,五皇子沐倾城其实是足月生的,而记事房的太监查了查当年的侍寝记录,发现邱贵妃怀孕的日子,跟当年侍寝的日子根本不对。而假太监白守就是在邱贵妃怀五皇子前三个月进宫的。一个刚进宫三个月的太监是不可能转眼就爬上任何一个宫里的总管太监的,此事一出,事情真相不言而喻。 所有的事情揭露的太突然,就像是算好了一样,根本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皇上大怒,调大批御林军缉捕白守,下令赐死邱贵妃。 三皇子沐倾颜狱中探望母妃后,第二天便带着沐倾城跪在沐恩殿外,亲手喂沐倾城灌下毒药致他痴傻,求父皇开恩饶他弟弟一命。这一跪七天七夜,风吹日晒,两兄弟最终倒在了长极殿外。 毕竟曾经是皇上最喜欢的两个孩子和妃子,许是始终下不了狠手,便着令刑部尚书段沁和御史大夫王应昭前去赐死邱贵妃以及邱家一族,五皇子沐倾城贬为庶民,但三皇子五皇子兄弟二人皆终身不得踏入宫门半步。 少年血气方刚声名显赫的御王殿下沐倾城,一夜成“愚王”,莫大的讽刺。 从此五皇子沐倾城成了所有人饭前茶后的笑谈。 白有鱼说完,大家都沉默的看着还在抓着墨唯伊的手玩儿得不亦乐乎,越来越大胆的沐倾城; 当年妇孺皆知,五皇子年少倾绝,十二岁孤身前往枞阳县,一人一双手杀的草寇无处可躲,皇上大悦封御王,示意才压所有王子;乃是天才少年,人中蛟龙,模样更是独冠美男,小小年纪便能与其兄宸王共称双王,左右不离,可谓‘双王出而天下平’。 可怜天妒英才,只道如此风华绝色,千年难遇,可惜了。 白有鱼将万俟雪拉起来拦在怀里,万俟雪反抗性的哼唧了两声便不再动,任他抱着,白有鱼揉揉他的头发,伸手又给他揉揉肚子,这货老是一吃开就停不下来,要是不吃的把肚子撑起来他是不会罢休的。 众人都不说话,只看着墨唯伊;而墨唯伊此时却不是在想这件案子,她忽然想到她穿越前做的梦,梦中的小女孩儿对她说的话一句一句都慢慢浮现在脑海,她本早就记不起的梦境,此时此刻看着痴痴傻傻的沐倾城竟突然全想起来了。四年前她做这个梦来到这里,从野丫头变成高高在上的将军女儿;四年前宫闱剧变,沐倾城从高高在上的五皇子,贬落为几乎无人问津的痴傻儿;天才少年,风华无敌,十二岁封王,一朝被贬。命运真是跟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只是这般模样,不知这四年,他是怎样熬过来的? 感觉到好像呼吸都被揪着,心疼的无以复加,墨唯伊紧紧地攥着沐倾城的手,紧紧地,好像一松手她的世界从此便会兵荒马乱。这样窒息的痛楚,让墨唯伊感觉奇怪。 “姐……姐姐……”沐倾城感觉墨唯伊的手攥的太紧,奇怪的看着墨唯伊,惊惧慌张,“姐姐,城儿乖,会听话……” 看墨唯伊一直不动,沐倾城小心的凑上前,慢慢的伸手将她抱住,就像在竹林里自己哭的时候被墨唯伊抱着一样。 众人皆是奇怪的看着拥抱的两人,楚修文更是摸不着头脑,用手肘碰碰白有鱼,“怎么回事?” “你说呢?”白有鱼瞥他一眼,很明显懒得回答。 “我怎么知道……诶,小临子,你知道么?” 袭临眼里闪过一丝暗沉的光,阴森森的看了一眼楚修文,快速的伸手捂住他的嘴,然后狠狠的朝他脚上跺了一脚。看楚修文扭曲了一会儿老实下来,便又重新坐好,丝毫理某人可怜巴巴又愤恨的表情。楚修文张张嘴无声的说:“小临子,你越来越暴力了。” 白有鱼接着往下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御王中的毒乃是‘三日醒’,无梦山庄不外传的毒药。” 墨唯伊这才抬头问道,“鱼兄可知如何能解?”楚修文上前给沐倾城把过脉,“的确是三日醒,一月可清醒三天,只是据说无梦山庄的毒药不外传的,所以没有方子也无法解毒。” “怕什么,老白会解啊”万俟雪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接着说“无梦山庄的少主不会解无梦山庄的独门毒药,说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众人微微惊讶的看着白有鱼,只道两人身份定是不简单,却不曾想还是世外高人了。白有鱼出自无梦山庄,那万俟雪…… “你们别看我,我可不是无梦山庄的……” “恩,雪儿只是我们无梦山庄的首席护卫师,无梦山庄的机关不过都是他的族人闲暇时做来玩儿的。”白有鱼揶揄一笑。 传闻世外有桃源,曰无梦,得其道者入之,无梦无忧,金银成山富可敌国,还是一座藏宝库,其中宝贝不计其数;擅闯无梦山庄者,只有死,机关重重防不胜防。 世世代代多少文人武者都在寻找无梦山庄,渴望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财富,却终其一生都不得入口。 时间久了当所有人都认为无梦山庄只是一个传说的时候,竟然叫墨唯伊等人遇到了无梦山庄的少主。 楚修文登时两眼放光,大叫“有钱人啊,赏点银子花花啊……” 白有鱼伸手扔给墨唯伊一个小瓷瓶,“三日醒,中毒者每个月有三日清醒的时间,在他清醒的三天,每天服一颗,三天方解。” 三日醒,当初无梦山庄并不是完全封锁的,却有人得其道者入之,这是事实。但是人心总是贪之不足,为了警醒世人劝诫世人不能坐吃山空,便为他们服下三日醒,让他们在虚幻里度过一个月的自己想要的生活,再清醒三天去思考人生究竟该如何选择。 怎奈许多人一生也悟不出什么道理,最后在无梦山庄里发了疯。许多人贪恋财富奢华,无聊的发疯也不愿走出去靠自己努力向上。时间久了,无梦山庄也就对世间失望了,所以完全闭锁了进庄子的入口。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万俟雪和白有鱼愿意留在异人馆,一是他们没见过如墨唯伊这般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人,还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二是他们的家族世世代代也一样毫无意义的沉溺在山庄里。所以万俟雪和白有鱼才偷跑出来到这世间看看,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墨唯伊,开始了刺激的生活。 拿到解药,许久,墨唯伊才缓平心情开口说话,“四年前邱贵妃的案子,参与的人很多,刑部尚书段沁,御史大夫王应昭……而最近连续重病去世的正是这案子里牵涉的官员,应该不是巧合,这中间必然有什么联系;当年的案子里里外外也太过巧合。” “没错”楚修文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正色道“最后一个死的薛太医,正是当年指证邱贵妃的那个人;而我这幅画,是在御史大夫家里扮作仆人打听的时候,他们家管家误以为我是新人,给我要我送到异人馆的,当时那管家神色紧张小心嘱咐,想必这画是御史大夫留下的什么秘密!” “若当年邱贵妃真是谋害芙贵妃,与人私通产下孽子,皇上是不可能留下沐倾城的,没有哪个帝王会将昭示自己耻辱的东西放养在外,皇家又有几分情感可言,怎么可能还会留他们在御龙城,只是终身不得踏入皇宫这么简单。再说,太医称五皇子非皇上所出,皇上竟然没有滴血认亲这也不合理,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事实真相。这其中定有什么大阴谋。” 墨唯伊见其他人都不表态,复又接着说,“此案,必然牵连甚广,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可估量……” 墨唯伊还没说完,楚修文已经嗤笑,“这几年哪个案子不危险不艰难,还不是轻易化解。” 的确,楚修文说的对,这几年的案子越来越复杂,每一件都是险象环生,看着眼前几位好友,墨唯伊诚然觉得自己幸运极了。 “伊伊,哥哥只问你一句话……”墨唯伊来不及辩驳便被白有鱼打断。 墨唯伊咬唇,“请问。” “这案子跟你好像并没有关系,宫闱之内的事情也没有伤害到老百姓,你根本不必费力去查一件早已尘封的案子,你今天的反应很反常。”白有鱼一字一句都打在墨唯伊心里。 “姐姐……”墨唯伊抬头,对上一双泪光晶莹的眼睛,沐倾城那美丽的瞳孔里映出自己蹙眉思考的样子。 又想起了四年前的梦…… 墨唯伊忽然笑了,回过头来看着各位,“这世上很多事都是毫无缘由的,也许这就是宿命。” “哎呀呀我饿了……”万俟雪伸伸懒腰,一把抓起白有鱼,“小鱼儿,给小爷我出去找好吃的去!” 白有鱼起身,无奈的笑笑,“你才刚吃过很多,你肚子还没下去 第九章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颜? 呢!” “有么?”万俟雪瞪着自己犹鼓起来的肚子,犯难了,“那你再给摸摸……” “宿命!”袭临喃喃说道。“许多事,的确由命不由我。” 楚修文撇撇嘴:“这么大的案子估计能捞到不少宝贝呢,说不定这画就是藏宝图呢,为兄一定要去……” “你早晚得死在钱财上……” “哎哟我说小临子,怎么能咒哥哥呢,哥哥不挣钱你吃什么?” 听着楚修文嚷嚷,袭临没有说话,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笑容。 墨唯伊不愿多少,大家也不过多盘问,前方路漫漫,探索还在路上。 回去的路上,墨唯伊带着沐倾城买了很多好吃的,一路优哉游哉的往回走。沐倾城看起来很高兴,眼睛里闪亮亮的都是喜悦,还带着点小心翼翼。墨唯伊想,来日方长,他总会对自己放下戒心的。 “好不好吃?”抬手擦擦沐倾城沾满碎屑的嘴角,墨唯伊觉得跟单纯的人比在外面勾心斗角舒服多了。 “好吃……姐姐……以后还跟城儿玩儿么?城儿会乖……” 墨唯伊想起那天在西山映着落日浑身上下散发着光辉的沐倾城,那时候他该是清醒的,卸下伪装的,那么威严、俊美,贵气。现在的沐倾城,又是如此美丽、单纯、惹人怜爱;幼子何辜,当时年仅十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飒爽英姿,文韬武略样样卓绝,最终却成了牺牲品。 墨唯伊拨开沐倾城的额前的碎发,“我叫墨唯伊,不要叫我姐姐。” 沐倾城迷茫的眨眨眼睛,开心的笑了,“伊伊……伊伊……” 墨唯伊不知道沐倾城怎么想的,大约小孩子心性的都喜欢这种亲昵昵的称呼。 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近,墨唯伊拉着沐倾城靠边,却不料马队在他们面前停下了;墨唯伊抬头望去,只见马上之人星眉剑目,面如刀削,五官立体,脊梁硬挺,端的是龙凤之姿。 还不待墨唯伊说话,沐倾城已率先叫起了哥,墨唯伊心下了然这便是为了沐倾城终身不得踏入皇宫半步的三皇子沐倾颜了。不由印象好了些,放下戒备,也不再在意沐倾颜眼中的猜忌和杀意。肯为自己的弟弟放弃皇位的继承,做到如此地步,实在难得;端看沐倾城见到他的喜悦和信任,想必兄弟二人感情极好,沐倾颜这哥哥做的自是不错的,也就原谅了他的无礼。 “城儿上来……”沐倾颜在看到墨唯伊的时候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光芒,很快又消失不见,勒马掉头对沐倾城伸出手。 沐倾城不动,咬咬下唇,有些茫然的看着墨唯伊。 墨唯伊见此向前掬了一礼,“草民见过宸王殿下。” 沐倾颜微微眯眼,双眸迸射着锐利和威压,若只是这封建王朝普通子民,必是要畏惧叩首的;可惜面前时墨唯伊,素来没有卑躬屈膝的习惯。 墨唯伊觉得有些怄火,给他见礼已是给够面子,居然如此傲慢和防备,当下也不再客气,昂首挺胸直视沐倾颜。 沐倾颜挑眉,好大的胆子,再看倾城与之手牵着手,满脸笑容,沐倾颜也神色稍稍放松。 “哥……他们……打城儿……城儿乖……他们打”沐倾城一手捉着墨唯伊的手,一手给沐倾颜比划着说,“……伊伊抱我……赶走他们……城儿……脏……伊伊不嫌……”。 沐倾颜心底一痛,手下勒紧缰绳,再看墨唯伊亦是满目心疼,便收起敌意,翻身下马,扯过沐倾城,上前一步,“本王愚昧,不知恩人救得舍弟,冲撞了恩人,还望恩人见谅。” “殿下客气。”墨唯伊觉得别扭急了,很少需要这么掬恭掬礼的,但是还不得不给足人面子,再怎么说人家都是正牌皇子,端的是王爷架子。 沐倾颜也不再客套,眼神示意手下拿些银子给墨唯伊,便拉了沐倾城便要作别。 墨唯伊握拳蹙眉,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怒火,“殿下,草民还有事相告,可否借一步说话,事关倾城,不可不言。” 沐倾颜漠然的看着墨唯伊,挥退手下,“你最好不要搞什么把戏。” 待剩下三人,墨唯伊才正色道,“宸王殿下可有想过让倾城恢复正常?” 沐倾颜稍稍变色,墨唯伊接着说:“殿下该是知道倾城每月有三日是清醒的吧!” 沐倾颜伸手掐住墨唯伊的脖子,杀意四射,“你怎么知道?” “哥……哥……疼……伊伊疼……”眼见墨唯伊脸色慢慢紫红,哥哥还不放手,沐倾城一急抓着沐倾颜的手便咬上去了。 “你,城儿……”沐倾颜只好放手,只是没想到自己弟弟会为着一个只认识一天的来路不明的人,下口咬自己。 沐倾城自觉做错事,有些胆怯的看着沐倾颜,垂下眸想想,复又抬起头坚定地挡在墨唯伊前面与自家哥哥对视。沐倾颜只觉一口气提在心口,真想给他两巴掌,竟然为着个陌生人咬自己也就罢了,现在还摆明的站到别人队里去了;这老鹰护小鸡的姿势是想干什么?活像自己是个专欺弱小的恶霸。 “咳咳……咳……”靠,嗓子疼得墨唯伊直想骂娘,但仔细想想,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宸王殿下……咳咳……不必担心……” “伊伊,疼不疼?” 墨唯伊拍拍沐倾城的手背,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我之所以知道倾城有三日清醒,一是有一朋友,医术颇为了得,识得此毒;二是倾城清醒时,我曾与之同坐共看夕阳相谈甚欢。”额,共坐看夕阳还算是,相谈甚欢就罢了,墨唯伊不会告诉沐倾颜,从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在说话,人沐倾城都没理她。不过为了事情顺利,必要的谎言还是要的。 “我知道倾城清醒时候和痴傻时候的记忆是不融合的,宸王殿下若是不信草民的话,可当倾城醒来时再问;我现在要说的是,我有解药可解倾城的毒,要在倾城清醒之时连服三天方可解毒。” “三日醒,传闻是无梦山庄独门毒药,传闻只是传闻,从不曾有人用此毒,也不曾听闻有解药,本王如何信你?”当时情况紧急,母妃只是将此药交给他,并不曾说还有解药。 “若只是传闻,殿下当年何来此药给倾城服下?既有毒药为何不能有解药?何不给倾城一试。” “你当本王的弟弟是你的试验品?若你有意害倾城,到时本王岂不是后悔莫及?一个连自己真实身份都不坦诚的人,本王凭什么信你。” “哥……”眼看哥哥又生气了,沐倾城直着急。 墨唯伊心下一惊,想不到这沐倾颜眼睛这么锐利?稍稍蹙眉,压下心惊,“我真实身份如何不需要向你交代,我只说我不会害倾城,若我要害他便不会救他,更不会带着他。宸王如此护着弟弟,这么多年怎么没找到解药?怎么任由倾城被人欺负?倾城被欺负的时候怎么不在身边?”墨唯伊冷笑,管他是什么王爷皇子,先骂了再说,“莫不是宸王殿下根本不想倾城恢复,难不成传闻二十四孝哥哥宸王殿下都是惺惺作态的?” “你找死”沐倾颜一挥衣袖倾身而上,墨唯伊一手拉过沐倾城护在身后,一手出掌抵上沐倾颜的攻击。 “哥哥……”沐倾城紧急大叫,眼泪瞬间往外涌。 只一招沐倾颜便退开,看看自己的弟弟,只好作罢,将墨唯伊从头到脚审视片刻,方说道:“好,交出解药,本王要先试药……” 墨唯伊不由翻翻白眼,“你当这解药是萝卜白菜?一抓一大把?”还先试药,要是能试还轮的到他?招都过了,墨唯伊也不管什么礼节了。 “你……”沐倾颜真是觉得赌气,一个个的都要气死他,但是看在刚才出招她第一时间将倾城护在身后,那下意识的反应应该不是装的。“好,本王就信你一次,解药拿来,若是城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就是追杀你到阴曹地府,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墨唯伊觉得自己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太难缠了;都没有见过做好事还被倒打一耙的。不再多说,伸手拿出解药,递出去又收回来,看沐倾颜变脸,墨唯伊真是觉得特别爽。“我以后还要去你家……”墨唯伊说的理所应当,就好像再说要回自己家。 沐倾颜觉得莫名其妙。 “往后我都要去你家……”待沐倾颜变脸,墨唯伊又缓缓说:“你没权利不让我见倾城……是吧,城城?”怕沐倾颜反驳,赶紧拉上倾城挡上。 “你一个女儿家要不要点脸皮……” “女儿家怎么了?怎么就不要脸皮了?殿下别忘了,自己也是女人生出来的。”墨唯伊打断沐倾颜,说话毫不客气。 “你……” “哥……” 若不是自家弟弟这么护着她,沐倾颜真想掐死她。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墨唯伊一脸欠扁的表情看着沐倾颜,而沐倾城一听他的伊伊还要找他玩儿,登时也高兴起来。 看着两人亲昵的相依相偎,沐倾颜心中五味杂陈;想要相信墨唯伊只是想要对弟弟好,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看墨唯伊处处护着自家弟弟,而自家弟弟也很信任她,有觉得欣慰,又有些担心;四年了,自家弟弟除了自己跟谁都不亲,衣食穿行都是自己一手操办的,心心念念真真实实护在手心里的少年,现在长大了,遇到自己的朋友了,却把这个当哥哥的撇到一边儿了,又觉得胸中酸胀。 墨唯伊默默地看着沐倾颜脸色变了又变,撇撇嘴,悄悄的拉了沐倾城示意他不要出声,两人偷偷骑上马飞奔而去。马背上沐倾城咯咯大笑,一个劲儿的喊:“哥哥来追我们呀,哥哥追不上,呵呵……” 沐倾颜看着渐行渐远的弟弟,又气又酸,四年了,四年来他始终无法让弟弟开怀,无法让他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区区一天时间,墨唯伊却已经能让他如此放下戒备,开怀大笑。 罢了,这么多年,城儿很少接近别人,就相信这一次,若是……那么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第十章 医者不自医 转眼过了三天,墨唯伊一大早便又溜出来了。楚修文叫人带信来说找到了薛太医生前服用的药。 推开千机阁的门,大神们都已到齐。 楚修文率先嚷嚷,“伊伊啊,每次都只剩你自己。” 后者翻翻白眼,颇为无奈的说:“你以为我想啊,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啊,哥哥不在家,老爹就看我看的紧,我前儿回去刚受过罚呢!” “要不你就搬过来住吧,这样放便些……”万俟雪吃着白有鱼新买回来的山楂糕,心情颇好的说。 墨唯伊伸手拿过一块儿山楂糕来咬上一口,懒懒的在旁边坐下,“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估计要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多了,我预感未来某一天我可能得脱离家族。” “是啊是啊,你迟早要嫁人的,那不就是脱离家族了嘛,嘿嘿……”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总觉得我迟早会被抄家灭族,我得好好想想后路。”墨唯伊白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楚修文,颇为惆怅的说。“先不管了,你们查到什么消息?” 楚修文走上前递给墨唯伊三张纸,指着其中的两张说,“刚死的几位大人尸体都已入殓,没法查下去了;但是御史大夫和刑部尚书生前都是薛太医给看的病,下人们也是照着药方抓的药,就是这两张药方。” 然后又指着另一张说,“这是薛太医生前给自己开的药方,我们对过三家仆人说的话,他们生前得的病症是一样的,但是薛太医给自己开的方子很显然多出来一味紫心草。” 楚修文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来拿起薛太医的药方,嗤笑道:“所有的药方我都看过了,只是治疗普通伤风感冒的,倒是这薛太医给自己开的方子,其中的紫心草就有些多余;配着治疗伤风的方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薛太医从医数十年,不可能是一时糊涂……” “那么就只能是一种情况……”墨唯伊看着手里的山楂糕接过话茬,顿了一下,“没有人会去害自己的,尤其是太医,行医者往往也最怕死,这说明御史大夫和刑部尚书的药方根本就是不治病的,那么……这紫心草的方子必然就是治疗的真正方子。” “可是薛太医还是死了……”白有鱼递给万俟雪一杯水,顺带着拍拍他的后背,为他顺顺气,温柔的根本不像是会说“死”字的人。 “是啊,薛太医还是死了,但是这不代表没给我们留下线索,是吧?阿修……”墨唯伊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楚修文。 “唉,太聪明真不见得是件好事啊”楚修文从怀里拿出一本古老的书,封皮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了,看上去有些年代了。楚修文边说边翻开其中一页,“突然多出来的一味紫心草,紫心草本身带有毒性,入药不当容易中毒,虽然这么奇怪的方子我没见过,但是想来薛太医自己也是中毒了,那么就只有一个目的,以毒攻毒了。回来后我翻到一本儿古老的《毒典》,《毒典》里有一种解毒方法正是这薛太医所用的药方,只不过还要再加上一味叫做鬼泣花的药。这种解毒的方法针对的是一种叫做九幽花的毒汁,又叫醉生梦死。但是书中并未有九幽花的图案,本公子博览医书这么多年,也从来不曾听说过见到过这所谓的九幽花,也不曾见过见过鬼泣花。” “那就是说,薛太医一早就知道自己是中毒,或者说他一早就知道御史大夫和刑部尚书都是中毒,但是却没办法救?”袭临看着古书上密密麻麻的古字就觉得头疼,却又感觉非常奇怪。既然知道自己中毒却又不吭声?自己解不了毒也不找其他人帮忙?这算什么。 万俟雪慵懒的回了一句:“若是没办法自救,必然会想尽办法使自己获救.......” “而他一声不吭只是给御史大夫和刑部尚书用药,轮到自己了才加上紫心草,就表明他不是不想自救,是无法自救,也不能自救。但是却又加上了紫心草,相当突兀,就好像是故意要让人注意到这突兀一样。”白有鱼看万俟雪说了半句眼睛扫向自己,很识趣的接住下半句说完。万俟雪眯眯眼笑开了。 墨唯伊扫过二人的互动,抬起一只胳膊慵懒撑着自己的下巴,“我倒是知道九幽花,但是我也不知道鬼泣花是什么。……那就是说薛太医本就知道御史大夫和刑部尚书被下了毒,但是自己不能救他们,然后也知道自己也一样难逃一死;无论是无法自救也好,还是不能自救也好,单凭他一声不吭任由御史大夫二人去死,就证明了这个下毒之人必是让他们三人全都畏惧的人。但是薛太医似乎刻意留下线索,就像御史大夫特意留下一幅画一样;若是三人都牵扯其中……这样的话,想必刑部尚书也该有什么东西留下,而我们没有找到。他们又想让我们查到什么呢?” “能令他们三人都畏惧的人,必是位居三人之上者;刑部尚书的职务平时接触最多的是李世忠丞相,薛太医平时最多接触的是后宫的娘娘,御史大夫平日里最多接触的是皇上。难不成他们都有嫌疑?” “小临儿分析得不错……”楚修文放好《毒典》走回来刚好听见袭临说这番话,“但是我们现在没法确定这三位真正的死因,以上全是我们自己的猜测罢了。” “若这案子跟四年前的案子有关,应该跟皇上没什么关系吧,那可是他最爱的妃子和儿子们啊……” “那可不一定,皇家哪有真情可言,遇到利益冲突,送出去一个妃子两个儿子算什么”白有鱼挑眉挑逗万俟雪,“我的小雪儿是太善良,不知道人性的恶劣,说不定就是这皇上自导自演的呢!” 万俟雪斜一眼不正经的某人,“那你说皇上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但是他绝对不会毫不知情,我敢保证。” “我觉得有鱼说的不错,这两件案子跟宫里那位脱不了干系,伊伊说的对啊,搞不好一个不小心我们这次都要人头落地呢!”楚修文摸摸自己的脑袋,比了个在脖子上咔嚓的动作,脸上却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还隐隐带着兴奋。 “不止皇上,以上三种情况,都牵涉其中,宫外有李世忠,宫里有皇上,后宫里还有邱贵妃死了以后,一朝平步青云独享皇恩的李家芙贵妃……当年的案子牵涉的人,现在一下子到齐了,我倒感觉御史大夫三人的死像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偏生他们还由着自己被杀就颇显古怪。”墨唯伊越猜越觉得心惊,若真是那位自导自演,未免太过狠心薄凉。可又为什么偏偏选中邱贵妃?邱家小官员出身,任何一个高官出来都能捏死他们,根本对皇权没有威胁;何况还搭上两个最优秀最有前景的皇子。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墨唯伊皱眉总觉得事情匪夷所思,索性不再去想,走一步是一步,“今晚又没得睡,晚上我们分头行动,袭临去夜探尚书府,仔细查查刑部尚书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鱼兄跟万俟去薛太医府上,看看还有没有只言片语留下,留意一下有没有宫里的看病记录。阿修跟我去一个地方……至此的案子牵扯到朝廷官员,大家一定要万分小心。” 事情安排好,也就不再揪心,只待晚上行动就好。 第十一章 最是静好无知时 墨唯伊再次查看御史大夫死后管家差人送来的那幅倾城的画像,最终也没看出个什么究竟,不过想来这美人却是沐倾城无疑,一个男孩子都美成这样,那他母妃邱贵妃得美成啥样? 话说回来,御史大人生前跟沐倾城有什么接触吗?怎么会有沐倾城的画像?临死前叮嘱吓人在自己死后送来沐倾城的画像,那么这画里必是有什么玄机的。 看了半天,无果,;墨唯伊脸一黑,脑子里全剩下沐倾城了。转身去了一个地方。 宸王殿下的府邸很是偏僻,却离异人馆不算远,墨唯伊一身男儿装兜兜转转几个弯儿便来到一个胡同交叉口,从这望去,刚好可以看到前面正对着南边的宸王府大门,真是门可罗雀。 墨唯伊躲在角落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周围只是会时不时的有一两个普通装扮的人路过,但是仔细看却并不简单;步履沉稳,眉眼时而透出锐利,想必不是宸王府养的暗卫,就是哪股势力派的盯梢,只是这冷落清秋般的宸王府早在朝中无权无势的,还需要盯梢么? 墨唯伊一脚踢起一块儿石子,飞快的在上面垫了一下脚,腾空跃上了房顶;待暗哨稍不注意,几个起落便到了宸王府上。 如果可以,墨唯伊还真是不想大白天的干这事儿;窝着身子轻步悄移一间一间找到沐倾城所在的院子,侧身凌空一翻便落入院中。左右看看没有人烟,清冷的很,心里又是一阵酸涩,抬步走进主屋去。 墨唯伊进来找不到人,掀开帘子,便看到床上鼓鼓的一团。沐倾城此时正高床软枕睡得安详。 睡熟的沐倾城像只慵懒的猫咪,缩成一团,卷着被子紧紧的抱在怀里。乌黑如瀑的长发散落一枕,眉心偏右的红痣熠熠生辉,长长的睫毛刷下一片阴影,带着点淡淡的忧郁。 墨唯伊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静静地看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颤动,他将怀中的被褥勒得更紧,皱了皱眉头。 即使是在自己的府中,也这般没有安全感么? 墨唯伊淡淡的笑了笑,从怀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烧鹅,剥开外面的油纸,轻轻地在沐倾城脸前晃了晃,果然看到某人鼻子动了动。 再晃晃,沐倾城又像贪吃的小狗一样耸了耸鼻子,头也不由自主的像香味散发的来源靠近。墨唯伊轻笑,一手提着烧鹅,一手去捏沐倾城的鼻子。 沐倾城悠悠转醒,一见墨唯伊,高兴的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伊伊,你终于来了,你不来,哥不让我出去……”沐倾城倾身抱住墨唯伊,将脑袋在她脖子上蹭蹭;墨唯伊觉得不好意思,伸手将他推开些,掂掂手里的烧鹅,“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纪街的烧鹅,独门配方,管你吃了还想吃……”墨唯伊痞痞的眨眨眼,都得沐倾城咯咯直笑。 “我带你去个地方……”沐倾城下床没穿鞋子就拉着墨唯伊跑,墨唯伊失笑,将他拽回来好好地给他穿上外袍和鞋子,才又拉着他出门。 沐倾城带墨唯伊来到王府的后山,看得出来这王府是真的依山而建,山坡树林都是纯天然的。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安然清净,想不到这王府还有另一翻天地。 两人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墨唯伊陆陆续续的拿出好几样小吃,还有沐倾城走了一路惦记了一路的烧鹅;在这样一片小天地,没有人打扰,没有任何忧虑,然后和一个喜欢的人吃喝玩儿乐,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就觉得全世界也不过如此,最幸福也不过如此了。只愿岁月静好,大家都相亲相爱相伴到老。 墨唯伊摸摸沐倾城的头,将风吹起的一缕长发为他撩至耳后;后者回以甜甜的笑容,眼睛弯弯的,像一弯新月;扇贝的睫毛也跟着颤动,像是争前挤后诉说主人此刻的喜悦。 “开心么?” “开心,伊伊在,开心……” “伊伊在开心,还是吃的在开心?”墨唯伊撕下一个烧鹅退塞到沐倾城的嘴里,逗弄着他。 沐倾城歪歪脑袋,思索了一会儿,拿出嘴里的鹅腿,一般正经的说道:“伊伊在开心……” “哦~”墨唯伊哦了一声,接过沐倾城手里的鹅腿,冲他眨眨眼睛,然后将吃的都放远一点,“伊伊在就开心的话,这些吃的就不要了吧!” 沐倾城一愣,似是没有料到墨唯伊会这样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鼓起嘴巴,小心翼翼的瞄瞄放在墨唯伊身后的食物,又眨眨眼睛,双手搅在一起,鼓着嘴巴不说话。 半晌,沐倾城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喃喃着:“吃的在,也开心……” 墨唯伊哈哈大笑,将吃的都推给他,沐倾城才又开心的笑了。 远处传来兽类呜咽的声音,墨唯伊蹙眉看向远方;见此沐倾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学着那天墨唯伊的样子像她伸出手来;墨唯伊挑眉,也不说话,伸手握住他的手,这才发现沐倾城的手指骨分明,白皙有力,一点也不像是富家公子的手,倒像是常年练武,手掌上有薄薄的茧。 这样的人风华绝代,这样的手沉稳有力,若不是当年那档子事,现在的沐倾城该是如何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墨唯伊回神,人已经在树林深处,沐倾城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撩起衣服兜着他的吃食,使得他动作有些笨拙,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配着这样的形象有些滑稽,墨唯伊见此轻笑出声,伸出手接过一两样东西,两人又继续向深处走去。 二人在一个山洞前站定,沐倾城对着山洞吹了声口哨,一会儿,山洞里慢悠悠的走出来两只大老虎,后面还跟着三只小老虎,明显的有只小老虎受了伤,一只后爪子上面夹着一个夹子,目前还淌着血。 沐倾城将吃的一股脑倒在大老虎面前,亲昵的蹭蹭大老虎的脑袋,然后走到小老虎身边小心的取下夹子;将小老虎抱到墨唯伊面前,示意墨唯伊摸摸看,不待墨唯伊伸手,老虎们都充满敌意的看着墨唯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墨唯伊笑笑也不在意,无视老虎们的敌意,她就不信有倾城在它们还能吃了她不可,伸手拿过一块儿烧鹅肉喂给小老虎,然后帮沐倾城按住小老虎,让他给小老虎疗伤。看他很熟悉的样子,不仅奇怪:“经常来跟小老虎玩儿么?” “嗯,哥哥不在家,没人跟城儿玩儿,城儿跟小老虎玩儿,它们笨,老受伤……” 墨唯伊了然。 “以后有伊伊跟城儿玩儿……” 小孩子的心性总是容易满足的,无欲无求,坦诚单纯;墨唯伊默默看着洁白的如丝绢的沐倾城,心里想的却是恢复清醒后的他。西山一遇,男儿敛眉,浓烈的哀伤环绕周身,如红莲似血的哭泣,让墨唯伊心酸。未来还有很多事情都是未知而危险的,不禁在想,为他解毒是对是错。 两人默默地为小老虎包扎好伤口,又将食物喂给它们,然后呆在那儿跟小老虎玩到黄昏,还给小老虎们都起了名字,受伤的小老虎沐倾城非要叫它‘小伊’,说伊伊不在的时候他可以抱着‘小伊’就像伊伊在身边,不忍拒绝那么期待的目光,墨唯伊只好应下。 二人不知道他们一下午做的事、说的话,连带每一个表情都事无巨细的看在另一个人眼里。 沐倾颜待二人走出森林才现身,目光如深渊,不知是停驻在沐倾城身上还是墨唯伊身上。 第十二章 天黑好办事儿 回到异人馆,大家都已吃过饭,正等着墨唯伊的指示;墨唯伊快速的换上异人公子的专属袍子,戴上金色面具,交代了几句,大家就各自散去。 “小伊,咱们去哪儿?”楚修文蒙上脸问道。 墨唯伊面罩下微微勾起唇角,一声小伊让她想起沐倾城的小老虎,不知现在倾城是否已经入睡。 “伊伊?”楚修文伸手在你墨唯伊眼前晃晃。 “嗯?哦!走,干大事儿去……” 一个时辰后,两人站定。 “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是呀,你觉得现在还有比这个更大的事么?” “的确没有,伊伊呀,那什么……你确定吗?” “确定,来吧,开始!” “等等,小伊,你再想想……再想想……这黑灯瞎火的,叫人看见多不好啊。” “时间紧迫,你当我们在看风景呢,这时候谁会看的见,快点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等,有人……” 又半个时辰后…… “呼,终于走了……吓死我了,伊伊,这可是大忌啊……” “别啰嗦了,干我们这行的就没有禁忌可言,居然还有人来开棺,快点挖,必须验尸!” 刚走的那拨人显然是在找什么东西,这刑部尚书定时死前藏了什么凶手要的东西。 已经有人挖过的坟,再挖起来就省事多了; 开棺,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楚修文屏住呼吸,憋的难受。 墨唯伊嗤笑一下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楚修文,又拿出几片生姜给他;楚修文倒出醋来抹在鼻孔处,又含了片生姜,才好受一些。再看墨唯伊已经点了火,下到坟墓里验看尸体,眼睛里映出灼灼的火光,像是阴司的使者,不由打了一个寒战,也跟着下去。 墨唯伊拿出匕首挑开尸体腿部一块腐肉,又挑开胸部的一块儿,火光照着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乌黑的骨头。 “果然是中毒……” “是醉生梦死的毒,这药吃一两次只要断了是不会死的。”楚修文蹙眉。 “嗯?” “醉生梦死,中毒者一开始就如喝醉了一样,晕晕乎乎的,然后身体开始升温,就像是发烧,是一种伪装生病型的假性毒。但是早在好多年前就已经没有听说过了,没想到现在出现了。”楚修文隐约觉得这事情背后一定不简单。 两人正准备离去,忽然见尸体腹中隐约有光闪现,相视一眼,楚修文拿过匕首小心的挑开尸身腹部,将东西挑出来。是一块玉佩,火光照着模模糊糊不太看得清上面的图案和字。将东西小心的用布包好,两人出来将坟墓再次埋好,消失在黑暗里。 回到异人馆,两人不约而同的回房,各自洗了个澡便去了千机阁。 千机阁里袭临已经等在那里,见墨唯伊二人回来,走上前去拿出一封书信。“楚修文,你干什么去了?身上一股臭尸味,挖坟掘墓去了?”刚靠近楚修文,袭临就问到一股臭味。 楚修文一愣,都洗了澡了还有味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已经悠哉悠哉的坐那儿喝茶的墨唯伊,然后拿出一瓶药膏在自己身上抹抹。“你说对了,拜某人所赐,本少爷还真是去挖坟掘墓了。”楚修文将挖坟掘墓咬的极重。 “小临查到了什么?”墨唯伊不理会还在牢骚的某人,接过袭临手里的信,拆开一看不由挑眉。 “没查到什么,不过我在段沁的府上碰到了黑衣人,像是找什么东西的,他们追着我要,所以打了一架,想来是以为我拿走了。” “可有受伤?” “没有” 墨唯伊不禁松了口气。“他们应该是找这个的……” 墨唯伊从怀里拿出从坟地里带回来的玉,放在灯下仔细打量,玉是上好的材质,通体晶莹,成月牙状,里面有淡淡的红痕仿佛在游动,这让墨唯伊想起古老的人喜欢用献血来温玉,时间久了玉就会变成上好的红玉,想必这玉里的红痕也该是血才对。玉的周身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背面有几个古老的小字,像是上古时期的甲骨文一般,墨唯伊也看不懂。 楚修文和袭临凑上去看看,也是不懂,只看到有血丝在其中婉若游龙,妖艳而邪气。 忽而,墨唯伊站起来一把握住玉揣入怀中,神色坚定的说:“走,趁鱼兄和万俟还没回来,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真正的月黑风高,刑部的大门庄严肃穆,棕红的门漆更添几分阴沉和血腥;审刑院里隐约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在这静寂的夜里使得这座恢弘沉重的建筑像是地狱使者在人间的公馆;即使是白天人们也会不约而同的绕过这条街。 刑部的侍卫都已渐渐疲惫,三三两两的开始打着瞌睡,犯人哭喊的声音不但没有唤醒他们,反而更像是催眠曲。 墨唯伊带着楚修文和袭临,劲装着身,飞快的穿梭在各个建筑的屋檐上,偶尔遇到一两个发觉的,楚修文也顺手送他们一根银针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 三人悄悄的翻进刑部档案室,小心翼翼的翻找里面的卷宗,时隔四年,不知道邱贵妃一案搁置在什么地方了。墨唯伊打了个手势,三人分开各自查找。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陈放着四年前案子的架子已经查看了一半,但是邱贵妃的卷宗始终没有找到。墨唯伊放下手中的卷宗,站在夹层过道里抬头打量这储藏历代案宗的大殿。 一排排望去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卷宗也都整齐的按照年份排列的很整齐,但是四年前的案子里却没有邱贵妃的,墨唯伊伸手举着小小的一点火沿着架子来回看,没有一处是显示经常有人碰的,很显然这里经常打扫但是却没有特别之出。 与此同时皇宫御医署里也有两个身影不断地来回穿梭。 待墨唯伊再次回到千机阁,阁里已有二人对坐,正是万俟雪和白有鱼,见墨唯伊等人回来,白有鱼挑眉冲万俟雪眨眨眼睛,“怎么样,就说他们不会回来很早吧!你输了哦。” “切,知道了,明天我会记得少吃点的”万俟雪不满的嘟囔道,真不知道小鱼儿那么有钱干嘛那么抠门。 “你们查到了什么?”楚修文看着白有鱼眼里的温柔,不由自主的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万俟雪白了一眼白有鱼,将事情缓缓道来:“邱贵妃当年在宫里,很多时候生病都是薛太医看的,邱贵妃对他不薄,在薛太医的府上什么也没找到,所以我们绕道去了太医署,找到了当年李妃腹中皇嗣被害的治疗卷宗,巧合的是,李妃当时的病症跟这几位大人的死一模一样,只是李妃没死,未出世的皇子死了。” 顿了一下,万俟雪接着问,“你们呢?查到什么?” “算是什么也没查到,他们的死的确是中毒,我们去了刑部,邱贵妃的案宗不在刑部。不过倒是在段沁尸体的腹中找到块玉佩。”墨唯伊将玉佩拿出来,透过光亮,月白的玉佩更加耀眼。“你们说这玉佩到底有何重要性,使得段沁死了也还要吞下去?” “咦?这图案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见过?” “阿修别急,让鱼兄想想……”墨唯伊拉住楚修文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着急。 白有鱼微微蹙眉,却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小雪儿,我觉得你也见过对不对,你看你还记得么?” “万俟、鱼兄,你们好好想想……我觉得这玉很亲切。”墨唯伊直觉告诉她,这玉不简单,她能感受到来自玉的亲切感。 “很亲切?难不成你还跟这玉有缘?要认你为主了不成?”楚修文拿过玉来看,怎么他就没觉得有什么亲切感,不就是块儿玉么! “想不起来,似乎是……见过!好像是小时候了。” “咦,这字……拿来给我看看”白有鱼接过玉,反过来映着烛火仔细摸索了一阵,抬起头来微微眯了眯眼睛,“我想我得回一趟无梦 第十三章 不明势力 山庄了。” ……互相对视一眼…… 几人皆是吃惊的看着突然决定的白有鱼,待又仔细打量了打量,白有鱼才缓缓开口:“我小时候被选出来成为山庄下一任守护者的时候,父亲曾带我进过我山庄里的古墓祠祭奠,那祠中碑文便是用这种字体写的;可惜父亲不曾交于我识得这种字,不过也许我父亲会知道,搞不好还知道这玉的来历。” “那就难怪了,古墓祠只有无梦山庄历代守护者才能进入,小鱼儿是新一代守护者,能够进入见到这种字也不奇怪。” “雪,我想我们小时候定是去过山庄里的什么地方见过这图形。” 万俟雪仔仔细细的又看了看这玉,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啊! “那就劳请鱼兄、万俟兄回一趟山庄请伯父解读一下,或许伯父会知道这玉的来历……现在我们有一幅图,一块儿玉佩,一张残缺的药方……只是这有暗示着什么?”墨唯伊不明白。“算了,其他的……明天再说吧!大家今晚就早些休息吧。” 待大家散去,墨唯伊独自把玩着玉,总觉得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难不成她曾经也见过这玉?但是她来到这里的确没见过才对啊。 “早点休息吧,明天再想……” “小临……” “车到山前必有路,急不得……” “嗯……”,墨唯伊收起玉站起来,“走吧回房,你也好好休息,以后我们有的忙了……” “你……他……” “嗯?” 墨唯伊看着袭临,欲语还休,低垂着眼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闪烁的烛火,拉出修长的身影,有几分孤寂,有几分伤感,像是沉寂在森林深处终年孤独的忧郁王子,墨唯伊想,他们家的小临儿,也长大了呢! “早点睡吧!”墨唯伊上前摸摸袭临的头,这样一来便感觉到这两年袭临长高了不少,在袭氏武庄的时候,袭临也不过比她高一点儿,现在都要伸长了胳膊才能够得着他的头顶。 …… 夜深人静,千机阁门前,少年挺立,烛火熄灭掩盖一地悲伤。沉浸在悲伤里的人儿,不曾捕捉到身后屋内黑暗里某件东西散发的微弱的光。 昏暗的月光清冷的俯瞰着大地,宫墙外围,一个瘦小的人影身着夜行衣,一只手捂着胸口佝偻着身子,一只手撑着身后的宫墙,神情痛苦。 “噗” 忽而,捂着胸口的手一个用力,黑衣人喷出一大口血来,然后,撑起身子快速的向黑暗中隐去。 黑衣人刚走,身后便掠来几个黑色劲装的人,杀气升腾,像是死人般的冰冷,没有感情,没有温度。 领头的人走到黑衣人刚刚靠着的地方,伸出手抿了一下地上的血,后面阴影处慢悠悠走出来一白色庞然大物,低着头在地上嗅了嗅,眼神幽深的望着前方,领头人也阴沉的盯着前方,和庞然大物交换了眼神,许久,才面无表情的命令,“回去……” 很快,黑色劲装的人又向来时的方向掠去,世界又恢复了安静,像是暗夜里蛰伏的猫头鹰,只留下一双锐利的眼睛给人回味,如果有人想回味的话。 待确定人已走光,黑衣人才放松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摘掉脸上的面罩,正是前往皇宫查案子的墨唯伊。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本来她身受重伤,已是躲不过追击,想着多吐出点儿血来迷惑敌人视线的,但是那头领好像知道自己没有走远,有意放过她似的。闭着眼想了下,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那领头人,不过既然放过自己,想来也不是敌人了,可惜了她那么多血,也不知道这皇宫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手,但是去了趟邱贵妃住的宫殿就有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侍卫?!也不知道袭临怎么样了。 得快点跟阿修会和,不然,墨唯伊丝毫不怀疑自己会死在今夜。 强撑起身体,向黑夜里隐去。 只是墨唯伊不知道,她前脚离去,后脚那几个黑色劲装的人就又出现了。 “头儿,为什么放过她?” 劲装头领黎夜尧抿唇,“你们可还记得我们的使命?” “记得,世代守护轻袖宫,不得任何人放肆,但是那人侵犯了轻袖宫啊……” 黎夜尧抬手阻止手下再说下去,“阿二,我说的是后半句……” “后半句?” “弛轻骑世代守护轻袖宫,等待主人出现,然后誓死效忠……” “主人?头儿,你是说……” “头儿,会不会错了?她那小身板武功还差得要命,怎么会是咱驰轻骑的主人?” 黎夜尧双手负于后面,目光深远,“走着看吧,未来会很有意思!叫阿二、阿三去布局吧。” 再说楚修文,一个人在客栈的房间里转来转去,时不时的向窗外看看,焦急地徘徊着。 突然从窗户外闪进来一个人影,紧接着跌进来就不在动弹了。 楚修文大惊,一把抱起墨唯伊放到床上给她把脉然后又拿出一颗药丸给墨唯伊服下便闪身出去了。 一会儿,楚修文又回来,端了热水和毛巾,细细的为墨唯伊擦了脸和手臂,待到墨唯伊胳膊上都在冒着热气,然后拿出银针,快速的在上面扎了几针。 待到这一切都完成,楚修文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想起袭临还没回来,不禁又皱起眉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拔了针,楚修文又出去,不一会儿又端来一碗药;这时墨唯伊刚好醒来。 “阿修……咳咳……” “你别动,刚稳住伤势。”楚修文轻轻扶起墨唯伊,喂她喝药。 墨唯伊四下看看房间,心里一紧,“临子还没回来么?” “还没……” 转眼已经过去一天,袭临依旧没有回来,回去无梦山庄的万俟雪和白有鱼也没有任何消息;只剩下楚修文和墨唯伊两个人,墨唯伊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担心,恐惧,所有的情绪一点一点往心头涌。 “阿修,我今晚要再探一趟皇宫……” “你说什么?你疯了,你身上有伤。……救小临子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阿修,若我去还有可能生还,若你去必死无疑……”墨唯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直觉告诉她,那群人不会伤害她。 楚修文嗤笑,“你是说本公子连个女人都不如么?你别忘了,我武功不怎么样,但是轻功了得,必要时逃跑也是难不倒我的,何况我还会用毒。” “不是,而是皇宫里有另一股势力,并且这股势力好像并不愿意伤害我,否则我这次肯定无法活着出来的。你看到现在皇宫里都没有传出来任何消息,想来这股势力是独立存在的。” 楚修文冷哼一声出去拿饭菜,两人沉默,气氛有些僵。 这还是第一次,自家人红眼睛。 但是有些事,不得已而为之。 墨唯伊盛了碗汤递给楚修文,“阿修,你别生气,我不去就是了,我只是担心临子。” 楚修文脸色好了一些,也不再赌气,“我去一趟,情况紧急的话就逃跑,宫里没有传出来刺客消息,想必小临子还没有死。” “轻袖宫里的那些高手,好像不属于皇宫,个个武功高强,追捕的时候无声无息,丝毫不惊动皇宫一草一木。”墨唯伊不知道怎么说,但是直觉告诉她就是这样。 楚修文蹙眉,“怎么可能?皇宫里不允许养死士的,再说那宫里如今没有主子,怎么会有暗卫。” “就是因为没有主子,既没有主子,一个空的宫殿皇上为什么要派那么多高手?前两天万俟和鱼兄溜去太医署一个人都没有惊动就回来了,皇家视为不过如此,但是这轻袖宫里却是高手如云,皇家养的高手,何故只保护一个废弃的宫殿?所以我觉得这批人只是轻袖宫的。” 听墨唯伊一言,楚修文也觉得此事蹊跷,习惯性的拿起手边的器皿喝了一口。 两人又是沉默,楚修文也不知不觉的将手里的汤喝完了。 眼看着楚修文慢慢的倒在桌子上,墨唯伊心里有点愧疚。 第十四章 救人 若不是早知道阿修思考的时候习惯喝东西,她不会得手,这样反而有种背叛的感觉。但是,生死关头,是兄弟就是舍身取义,这群人选择了信任她,她就要护他们周全。 安放好沉睡的楚修文,墨唯伊忍痛换上夜行衣从窗户翻了出去。 墨唯伊走后,床上沉睡的楚修文睁开眼睛,扶着头坐起来快速含下一颗药丸。 “来了,比我想象的要快!” “头儿,这真是我们的主人么?” “主人可不是好当的,得看她有没有让驰轻骑认可的价值……不过她没了半条命,还为了她的手下来这里,这份情谊到是难能可贵。” 轻袖宫,因为已经没有主人,早早的便灯火全灭;驰轻骑分布在各个角落,像野性的猫头鹰,寻找着,注视着自己的猎物。一双双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犹如白昼。 黎夜尧带着阿二倒吊在主殿的屋檐下,黑色的劲装,黑色的面罩,连手都带着黑色的手套,只漏出只眼睛来闪亮精明。这样的动作是极不容易的,做的人要一手撑着强,一手撑着屋檐的边缘,然后靠两条手臂撑起整个身子,向上贴住屋檐内部,同时为了不让敌人发现,最主要的就是屏住呼吸,使自己仿佛融合与天地之间,是空气的一份子,由此可见驰轻骑的武功之高,素质之高。 墨唯伊身上有伤,勉强躲得过宫里的侍卫到的了这轻袖宫。 轻袖宫太大,墨唯伊难以猜测袭临会被关在什么地方; 墨唯伊放开手脚,向里面走去,轻袖宫内部已没有皇家的侍卫看守,若是有也必定是昨晚的高手们,反正打不过,躲也是没用,不如大大方方,也避免了被当作偷袭者直接击毙的危险。 黎夜尧明显没想到这世界上夜闯人家地盘的还有这么理直气壮坦坦荡荡的人,就像走在自家的院子里一样;你说她胆大吧,若不是扣了她的同伴她绝不会再来;你说她胆小吧,人家毫不遮掩,甚至连气息也懒得收敛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进来了。 这样一来原来精心部署的计划就作废了,难为他保持这么高难度又优雅的姿势一个时辰了,滚过一肚子骂人的话,黎夜尧气馁的跳下来挥手示意取消计划。阿三阿四也赶过来站在身后,还有半人高的雪白的狼狗,就像是西伯利亚雪狼亚种的哈士奇,但是又比哈士奇大了不止一圈,毛发也浓密的很。 大狗是跟着驰轻骑长大的,一群大老爷们都不会取名字,所以小时候就叫小狗,大了就叫大狗。历代驰轻骑中都有一只护兽,一代传一代,大狗正是这一代的护兽,据说几百年来护兽都有灵性和不为人知的力量,但是却只有在其主人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因此至今没有人见过大狗的力量,仅有的一次是在训练里,尚且年幼的大狗跟着失足掉下悬崖的黎夜尧跳了下去,一天后拖着满身是血的黎夜尧一扭一扭回来了,神态放松不急不缓,导致黎夜尧后来想起那天的情景,牙齿都咬的咯嘣响。自己都快要疼死了,人家就叼着衣角拖着慢悠悠的往回走,偶尔的看到一两只蝴蝶还把他丢下去玩儿会儿,黎夜尧庆幸自己当时只是骨折了不少不至于流血流死。一开始黎夜尧觉得动物是不明白人的思想的,后来黎夜尧才知道,那根本就是不把自己的生死放眼里。 话说回来,墨唯伊一走进来就看到四人一狗站在偌大的主殿门口,门神一样神情肃穆的立在那儿,能感觉到周围还有不少的暗卫。一条优哉游哉半瞌睡的狗卧在那儿,懒懒的用后腿儿扒拉着耳朵。 墨唯伊抽了抽嘴角,意味深长的扫过那神游在外的大白狗,也随意倚在一颗大树上。 众人只觉无力,阿四更是抬脚踹了踹这不争气的狗;哪知大狗淡定的瞥了一眼众人看向它的恨不得吃了它的目光,慢悠悠的站起来走向墨唯伊,然后转过身来面对黎夜尧等人,优雅的打了个哈欠趴着不动了。 不动了? 什么情况?墨唯伊看狼狗向自己走来面儿上不动声色,心里突突跳,结果……人家就这么卧在自己眼前不动了。 黎夜尧觉得驰轻骑的脸都叫这只蠢狗丢干净了,他们是来给敌人下马威的,这死狗倒好,直接倒戈了……你就不能忍忍啊。 就这么干脆的倒戈了,还丢给他们一个鄙视的眼神?! 是鄙视,赤裸裸不屑理会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们真幼稚。黎夜尧只觉想吐血。 墨唯伊就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了,这狗站起来都到她胸口了,先下不明白什么情况不可轻举妄动。 狠狠得瞪了一眼丢人的狗,黎夜尧看向墨唯伊说,“阁下是来这里看风景的么?” 看你娘的头,墨唯伊暗暗调息,缓冲来时消耗的内力和力气,心口疼的真想开口骂娘。“在下倒是真心喜欢这满园美景啊,怎奈舍弟还在贵府上做客,实在怕是叨扰了诸位,心中不安的很,不知阁下可否叫舍弟出来,为兄的看着他,也好与阁下共观赏月下美景啊!” 月下美景个屁,连个月亮毛都没有,黑咕隆咚一片,若不是习武之人,哪能瞧得清楚这里有人。墨唯伊心里呕得要死,不知道小临怎么样了,有没有受酷刑,有没有受伤;怎奈你心里再急嘴上还是得客客套套面儿上还得云淡风轻,若不是身上有伤她不至于这般闲情雅致在这儿唠嗑儿。 黎夜尧冷笑挥手“为了一个下人,亲自走这一遭,值得吗?” 两个人架着个瘫软的人走来。 墨唯伊暗暗心惊,“第一,他不是下人,第二,你们这群没人疼的人是不会懂有人疼的幸福感的。” 待人靠的近了,感觉到袭临平稳的呼吸,也没有血腥味,才微微松了口气。 见墨唯伊幽深的看着自己,黎夜尧双手负在身后微微颔首,“阶下囚了,还敢嚣张,该夸你勇气可嘉还是愚蠢至极?” 闻言,那两人拽住袭临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墨唯伊才确定是袭临没错,但是袭临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也好像感受不到痛楚。 “不知阁下怎么招待舍弟的,舍弟竟是这般困顿?见到为兄都困得抬不起头来。”墨唯伊将困字咬的极重,心想袭临怕是被下药,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药。 “区区一点迷药,还是舍得的。寒舍鄙陋,若有招待不足还忘阁下见谅!”真的只是在睡觉,在没有弄清楚墨唯伊够不够格做他们的主人前,她的人是万万动不得的。 不过听在墨唯伊耳朵里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哎呀,若只是睡觉倒还好说,若是误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在下家中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待在下不日逝去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那可真真是好生凄凉呢!在下还是先带舍弟回去安顿好了;舍弟在此也叨扰多时,实在失礼,还望阁下见谅,改日舍弟醒来在下定会前来答谢诸位的招待。”至于什么答谢就等着瞧吧。 “阁下别急呀,你看这皎月初现,如此良辰美景何不一起观赏?” 观赏你个头,墨唯伊急切的想带袭临去找楚修文,先下药效过了,自己的身体也快要撑不住了,若不是靠着大树,这会儿估计她已经完蛋了。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抽身才好? 不待墨唯伊说话,黎夜尧又说道:“至少……也要请……后面的人出来喝杯茶吧!” 黎夜尧目光扫向墨唯伊斜后方黑暗角落,墨唯伊大惊,刚回头就见楚修文从花树后闪身出来。 没有一丝被抓包的窘迫,没有如临大敌全神戒备,楚修文唰啦一下甩开扇子,映着月光容颜半遮衣袂翩翩向众人走来,像丰神俊美的仙人入了凡人的梦境,颔首微笑,温润如春;让人觉得,他不是来做贼的,也不是来救人的,倒像是来赴花前月下的约。 墨唯伊骂人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儿又咽回肚里,这破男人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发骚。 楚修文笑眯眯的踱步到墨唯伊身边,一手负后悄悄塞给她一个药丸,然后站在墨唯伊前面挡去黎夜尧的视线;墨唯伊才得空吃下药丸暗暗调息缓解疼痛恢复点儿力气。 “阁下如此好客,在下真是十分荣幸能讨杯茶喝,怎奈舍弟年幼不懂事,冲撞了阁下还请见谅。” “哟,又来个认弟弟的?”黎夜尧眸光似笑非笑的扫向楚修文身后,“不是说家中就剩一个弟弟,死了都没人收尸?怎么又冒出个哥哥来……”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一个德行,黎夜尧暗暗想,眸光不动声色的扫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臭狗,瞥见那眼睛里闪烁的不满。 黎夜尧收回视线,心下思忖。 楚修文开口笑道:“兄台见笑了,舍弟年幼,说话做事不得思量,还望兄台莫怪!” 墨唯伊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货对谁都能套近乎,竟是浪费时间。 “既如此在下不便多留诸位,阁下当回去好好教导令弟呢!”要是你们能安然回去的话,黎夜尧不再多说直接吩咐,“来人,送客,月黑风高,莫让几位客人迷了路。” 第十五章 幻觉 阿二阿三上前拖起软绵绵的袭临率先往店门外走去,同时黎夜尧也做了个请的手势,墨唯伊同楚修文对视一眼不明所以。“既如此,在下便不叨扰了”。 楚修文背起袭临,三人出了轻袖宫飞快向宫外方向跑去。 轻袖宫里…… “头儿,就这么放他们走?”阿二觉得无聊极了,就这么就让人带走了? “休想,杀鸡焉用牛刀!”黎夜尧咬牙切齿的看着大狗。 “嗯?”众人不明白了。 只见大狗站起身来,高傲的扫了一下诸位,慢悠悠的往栖梧殿后面走去。 什么情况? 众人不明。 待大狗不见了踪影,黎夜尧在阿二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阿二便满眼发光的跑出去了。 墨唯伊跟在楚修文后面,努力稳住自己的伤势紧跟其后,但是三人的速度还是慢了很多;袭临被喂了大量迷药,楚修文试了好几种药都不醒,恐要睡上几个时辰。楚修文背着袭临还能应付,再加上重伤的墨唯伊根本走不快。 二人心中都在警惕,事情太顺利总让人起疑。 越来越接近宫外,心里越是不安。 就在这时锣声四起,在这沉寂的黑暗里炸开,喧嚣刺耳的声音让墨唯伊和楚修文瞬间全身戒备,拼命向宫外逃。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抓刺客”,密密麻麻的禁卫军高举火把从四面八方向三人围来,终于知道事情为什么这么顺利了,感情还有这招儿,墨唯伊不明白,他们明明有更好的机会悄无声息的杀了她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兴师动众?! 前面出宫的路有禁卫军包抄过来,后面同样,二人无奈只好往侧面跑。 待二人在后面假山躲起来,稍稍喘了口气,墨唯伊暗暗咽下喉咙里的血。 “阿修,这假山太多一时半会儿搜不到这儿,但是不是长久之计,我出去将人引开,你带小临快些离开。” “不行……” “阿修……”墨唯伊严肃的看着楚修文,一字一句道,“若是我带着小临,保不齐三人都得死,你带着小临便能逃出去,我一个人也更好躲藏,我们都能抽身。” 楚修文冷蔑一笑,“都能抽身,你现在的身体我能不清楚么?你出去必死无疑……” “那也比三人都死要好……”现下的情况,没有选择了。“阿修,你带袭临你出去,快些安顿好后回来接应我便可,我会尽量撑到你来;不是说祸害遗千年么?我这种变态级的祸害,还没祸害够你们怎么会轻易死掉?!别担心,给我些毒药迷药什么的,撑到你来接我没问题。” “你……” “别废话了!” 楚修文看着眼前冷静严肃的小姑娘,突然就想起当年枫湖湖畔,墨唯伊年纪小小冷傲愤然怒骂昏官的那一刻,也是这般沉着严肃,言辞犀利。“伊伊,我楚修文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跟你来了京城。”来了这京城,知道人活着就该有活着的意义;来到这京城才真正结实如此惊艳绝绝的墨唯伊。 看着墨唯伊坚决沉稳的眼眸,微微皱起的眉,楚修文眼眶有些微红,谁家女儿自小这般胸怀天下大义,谁家女儿这般年幼稳重独掌大局?伸手抚平墨唯伊皱起的额头,从怀里拿出几瓶药递给她,“等着我!” 墨唯伊粲然一笑,骄傲的抬起下巴,“好,本小姐年纪轻轻,还有大把年华要挥霍呢,绝不会死在这里!”妖艳的血丝顺着嘴角溢出,贴着雪白的肌肤炫目绝美,又被这黑夜吞噬,越发的凄然动人。 情景模糊,恍如当年。 秀美娇颜,枫叶如火,映着那少女的冷蔑骄傲,也是这般邪肆张扬,眉目如光,洒落一地温暖,他便在这温暖里伸出自己的手,与那纤若无骨的小手交握,相约京城。 伊伊,你是我们迷茫时的一束光,孤寂时的一抹暖,你是异人馆的太阳,这片片黑暗的心清冷的心被你照亮、温暖。 伊伊,你一定不能有事! 后面的追兵一波一波的增加,墨唯伊也懒得回头看了,一个手按着胸口,一个手随意的捏碎一颗迷药扔出去。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顿,眼睛也开始发昏,墨唯伊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机器,完全的机械化的向前跑着,脑袋里滞涩得紧,完全运转不开,想要想个法子甩开后面的人,怎奈眼前模模糊糊,吸气少出气多,脑袋昏沉,竟是油尽灯枯的节奏;墨唯伊苦笑,难不成真就要死在这儿了? 脑海里混混乱乱的交叉着不同的画面…… 娘亲温暖的怀抱,老羞成怒的咆哮; 父亲严厉严格的训练,慈爱的笑容和心疼; 肖扬他们声声呼唤的‘伊姐’; 阿修他们嬉笑打闹的场景…… 画面不断地交织在一起,墨唯伊已分不清是古代还是现代,熟悉的脸,熟悉的人,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声音。 好怀念……好想回家! “站住,别跑,你已经跑不掉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出来投降是你唯一的退路!” “伊姐……” 是谁?谁在呐喊? “小伊伊,小伊伊……” “伊伊……” “女儿……” 叫谁?是谁? “你本也是我,我本也是你……” “我恨他,誓不为人,你爱他,生死不渝……” “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我还是舍不得他受苦,那么便由你来爱他吧,你来爱他吧,好好爱他……” “好好爱他,好好爱他……” 是谁?到底是谁? 墨唯伊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谁,脑袋似要炸开般的疼痛,无数声音穿梭在双耳间,咆哮,嘶喊,哭泣…… 胸腔里不断有些涌上喉头,洒落嘴角,耀眼的绝美的……好痛,好痛,谁来救我?谁来救我? 就这样,一直跑下去,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伊伊……” 伊伊?伊伊是谁? “伊伊?” 啊,伊伊是我?谁?谁在叫我? 救我……救我……我好痛…… “伊伊……伊伊……” 长发如瀑,白衣胜雪,媚眼温柔,红痣妖冶 墨唯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呼吸一滞,想不起来这是谁?觉得整颗心都被一只大手揪得紧紧的。 那翻飞的衣袂,悬空的身躯,似即将飞升仙界一般,身后金光万里,绚烂的让人睁不开眼; 邪魅的,委屈的,小心翼翼的,懵懂的沐倾城的脸,一副副闪过脑海,揪着墨唯伊的心,竟是这般无力和钝痛;努力的瞪大自己的眼睛,想要抓住这一丝的希望…… 又忽然觉得自己很愤怒,想要撕碎世间所有。 我错了么?我做了什么?我到底算是谁? 嬉戏,欢喜,温暖; 是谁紫藤树下穿梭笑靥如花?是谁追逐嬉戏许下山盟海誓! 是谁一把古琴撩拨几许琴音出神入化?是谁一支狼毫扬扬洒洒铺纸入画栩栩如生! 是谁红袖善舞红颜娇美一舞倾天下?是谁长剑一挑踏歌翻飞银光比月霞! 哭泣,悲愤,哀鸣; 是谁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眼眸流转情切切?转眼嫁作他人妻,恩爱两相绝! 是谁生来死去弃名忘利孑然一身且还家?归来爱人嫁作兄为嫂,断情绝义长歌当哭! 是谁在声声怨诉,是谁在仰天长啸; 谁的血染红了一山白花?谁的泪漂白了一地花蕊? 我又是谁?你又是谁? “头儿,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头儿,她有些不对劲儿?” 黎夜尧眼底一片深:“宁愿自己死,也要救同伴吗?” 这是皇宫的最深处,是禁区的边界,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水,湍急的水流不时的翻出岸来,似乎在叫嚣着要吞噬一切。 岸边的人,一身黑衣像是浸染了很多血,越发黑的夺目,长发散开,背对着无数弓箭手,垂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剑拔弩张的画面,墨唯伊只是静静的屹立在岸边,潮浪卷起水花从头到脚的泼来,长发散落水珠儿在火光里熠熠生辉;脸上不断地闪过各种表情,像在演一场默剧,欢喜,难过,哀伤,痛苦,疯狂,不断地变换,不断地变换,丝毫不曾察觉身后一支支一簇簇整装待发的催命符咒。 黎夜尧带着阿二阿三躲在不远处的大树上,茂密的树丛遮住三人的身躯,却可以看到迷茫的虚弱的墨唯伊苍白的侧脸,她盯着虚空,虚弱的感觉不到呼吸,却依旧站直了肩旁,挺立铮铮傲骨。黎夜尧突然后悔自己仓皇的试练,这样倔强的人物让人舍不得摧残。 “放箭!” 一声令下,所有的银光齐齐迸发射向岸边的人,而岸上的似乎毫无察觉,只是微微的扬起了头,缓缓闭上双眼,黎夜尧只觉呼吸一滞就要上前,却在这时蹿出来一团大白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向墨唯伊,在银光即将射中的时候‘哗’的将人扑入水中。 第十六章 获救 银光炸射,带着破空的呼啸声没入水中,带起一股股鲜红在水面上晕开,随着水浪翻滚。 岸上的人和来不及看清楚的白影也一并没入水中不见踪影。 丛林里时不时的传出一两声鸣叫,应和着翻滚的水浪谱写大自然的乐章。 禁卫军渐渐散去…… 黎夜尧等人迅速来到岸边,看鲜血慢慢冲淡,受伤的人踪影全无,气场越发阴沉。 阿二蹙眉,“头儿,这可怎么办?” 黎夜尧盯着翻滚的水面,不知在想什么。阿大轻咳一声,“放心吧,死不了!” 好痛…… 浑身上下都好痛。 有刺眼的光映射着眼,墨唯伊动动眼皮想睁开,却怎奈连着小小的力气都没有;嗓子干疼,发不出声音。 有软软的湿滑的东西舔过脸颊,一下一下,很烫的温度,让墨唯伊觉得温暖,不由的贪恋。 “别舔别舔,伊伊需要休息。” 有人在说话,带着点儿哭腔,是墨唯伊熟悉的声音,所有的戒备都在这熟悉的音色里放松,脑子里转了一圈,想确认是谁。 湿滑的东西舔过眼帘,吵闹的声音不绝入耳。 墨唯伊再次动动眼皮儿,感觉力气再恢复,慢慢的睁开眼睛,入眼是陌生的床幔,不过也是自己喜欢的浅紫色,难不成娘亲为她换了新的床幔? 目光流转,见一人一犬,绝美的人儿眉间红痣闪耀,死命的抱着雪白的犬脖子,想要将它往外拉,半人高的白犬小声的呜咽想要摆脱他的魔爪,那人咬着下唇状似委屈却又倔强。 还是这副委屈的可人模样,墨唯伊心想。 待思维清晰又不由心惊! 它怎么会在这儿?怎么跟沐倾城在一块儿? 挣扎这想要坐起来,怎奈浑身剧痛,不由呻吟出声。 低吟的声音唤醒了争吵的一人一犬,大狗趁沐倾城呆愣迅速挣脱开来扑向墨唯伊,墨唯伊有心想躲,怎奈心有余而力不及,只好认命。 只见这白犬没有恶意,凑过来舔墨唯伊的脸颊,然后呼哧呼哧的伸伸舌头,原地打了个滚又站起来,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一副欢喜模样,待着讨好的眸光一脸的谄媚。墨唯伊有些不明白现下的情况,茫然的看向沐倾城。 后者却并没有像大狗那么开心,咬着下唇,倔强、愤怒、委屈交杂在脸上,眼睛里是欲掉不掉的泪珠儿,看得人心里一片柔软;这样的感觉,墨唯伊想,就像是一个正在使用轻功飞来飞去的人,半空中突然运不上内力从高处跌落下来却掉在了棉花垛上,整颗心只剩忽上忽下。 沐倾城理也不理墨唯伊,却走上前去依旧死命的想要把大狗拖走。 咦?闹别扭!? 想开口说话,一开口才知道声音沙哑呜咽。 疲惫的闭上眼睛,让内力在体内慢慢运转,待觉身体里开始热乎了,才又睁开眼睛。 一只小巧的白瓷勺突然递到嘴边,墨唯伊茫然转头,勺子里是冒着热气的白水,拿勺子的人依旧是一副别别扭扭的模样,绷起的脸有些发鼓,视线始终不愿与墨唯伊相对。 墨唯伊偏过头躲开拿勺子,沐倾城直起头来双眼冒着火花。 唉,看来自己无意中得罪了他?! 墨唯伊调出自己最无辜的表情,如果可以,墨唯伊真心不想,这感觉就像是在欺负小孩儿,可是尽管这样沐倾城还是不为所动,反而更执着的将勺子凑到墨唯伊嘴边儿,就差没往里灌。 墨唯伊无奈的叹息一声! “城儿,这茶水太烫,你想烫着她么?” 墨唯伊想她从来没这么喜欢沐倾颜出现过,她是真的想喝水,可是她真的没勇气去喝那热气腾腾的水,光嘴碰到瓷勺都能感受传来的烫热的温度。 沐倾城闻言无辜的看了一眼刚走进来的沐倾颜,又低下头看着勺子里的水。 沐倾颜走上前摸摸沐倾城的头,伸手接过碗来舀上一勺水,放在嘴边吹上一吹,递到墨唯伊嘴边。 墨唯伊怪异的看着沐倾颜,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 不,诡异! 算了,喝口水要紧。 “啪” 圆圆的勺子跟勺柄脱离开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旋,嗡嗡的响着,最终归于平静。 墨唯伊和沐倾颜皆吃惊的看着突然发火的沐倾城,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伸过手来打掉勺子。 墨唯伊微微叹息,闭上眼,感觉疲惫,心底有些不快。 “城儿……” “我喂!” “嗯?”沐倾颜有些不明白自家向来温和听话的弟弟,为何突然发狂一般,偏执,倔强,像一只炸毛的野猫,黝黑的瞳孔里都是如临大敌的警戒和愤怒。 沐倾颜起身到桌子上又拿了一只勺子给他,这才化了他的不高兴,又转为委屈,还带着一点儿愧疚,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沐倾颜叹息,“你再不喂她她就渴死了……” 墨唯伊睁开眼,默默的看着沐倾城舀水,吹吹,再放到她嘴边,动作生疏,表情严谨,却很温柔。微微张嘴让水流入嘴里,墨唯伊觉得喝口水真是太不容易了。不知道他倾城小爷哪里不高兴了。 沐倾颜心底汗颜,他最了解自家弟弟,这幅样子也只有在占有或保护最喜欢的东西时才会出现,可怕的占有欲。 但是不同的是,往日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他都会跟自己分享,但是现在…… 无奈地摇摇头,视线转向墨唯伊,“前几天夜里宫里出现刺客,惊动了整个皇宫,大批的禁卫军围捕一个人,后来在皇宫后面的禁地区被射杀掉入河中……” 抬眼看着墨唯伊,见她神色不变,好似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心有诧异,难不成不是她? “在王府后院儿救起你们时,你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浑身是血,你为何会出现在王府后院的河里?” 墨唯伊不动声色,心低却在暗暗思忖。 “你那狗到是忠心,背上插了好几只箭还硬生生驮着你游到我王府来。” 墨唯伊抬头,惊愕的瞪着沐倾颜,她的狗? 这轻袖宫是沐倾颜母妃宫殿的,可沐倾颜却似乎不曾见过这狗? 察觉到他不是在说谎,目光流转看到依偎在她床边的大白犬,雪白的毛经它一趴铺了一地,映着窗外的光线,有着不可侵犯的神圣感。墨唯伊觉得自己肯定是病昏了头了。 察觉到墨唯伊在看它,大狗一声呜咽,好似委屈的侧过身在墨唯伊床边蹭蹭;乖顺的模样,好像在告诉墨唯伊自己后背受伤了,很疼。 是它救了自己?墨唯伊伸出手,大狗凑上自己的头蹭蹭,哼哼唧唧的撒娇;沐倾城眼睛锐利的扫过,冷“哼”一声,便又委委屈屈依依不舍的走远点儿卧在那儿不动了,活像一个被抛弃的娃娃。 墨唯伊看着瞬间戾气大增的沐倾城,有些怔愣。 不过,想来当时自己突然就被推下水了,还以为真的见到沐倾城了,原来是这大狗;可是,为什么呢? “它受的伤可不比你轻,但是恢复的却是极快,也就是城儿执意要救它,换做我,我就放弃了,倒也算是它命大……”沐倾颜抬手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喝上一口,又砰的一声放下,冷哼道:“城儿守了你五天了,你醒来了就叫他去休息。” 突如其来的发火吓了墨唯伊一跳,喝下最后一口水,呛得直咳嗽。 沐倾城瞪! 沐倾颜气结,难道心疼弟弟他还错了? 感觉力气回来了不少,墨唯伊拽着沐倾城的衣袖挣扎着坐起来。 “你怎么不叫他去休息……”声音发出,沙哑粗粝,不待说完便被沐倾颜狠狠一瞪。讪讪的笑笑,便柔声对沐倾城说道:“你这几天一直守着我?” 沐倾城将碗放回桌子,又走回来一声不吭,却还是气呼呼的坐在了墨唯伊身边。 别扭的孩子,总是需要哄的,何况想沐倾城这种丝毫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墨唯伊努力倾身向前,轻轻抱住有些颤抖的沐倾城,“我没事,叫你担心了,我醒来就不会有事了,你去休息好么?”墨唯伊一下一下拍着沐倾城的背,感觉他慢慢放松下来,便想推他去休息,但是人一推开又开始别扭了,不高兴的揪着衣袖,还是不理人。 墨唯伊自己也觉得累了,抬眼看向沐倾颜,“宸王殿下,就叫他在我这儿休息吧,我也累了,有话等我们休息好了再说。” 想了想,墨唯伊又说:“麻烦殿下帮我们准备点儿吃的,醒来会饿。” “哦,还有……” 说罢轻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 “你当本王是你的奴才?”沐倾颜咆哮了,心想这人是怎么回事?自己救了她留她在这儿修养这么多天,还坐在这里给她说了这么多话,连句谢谢都没有就不说了,连个回应也没有?白白浪费了他那么多内力给她疗伤。她倒好,这会儿直接吩咐起来了;他沐倾颜伺候一个沐倾城还不够,还再来一个? 第十七章 谁的相守 谁的别离 墨唯伊张张嘴没有再说什么,慢慢的往里挪了挪,掀开身边的被子拍拍床榻,“倾城,你要不愿意离开,就在这儿休息会儿吧!”不再理会咆哮的沐倾颜,软声细语的招呼沐倾城躺下。 沐倾颜看的怪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哪儿共处一室?” “这不是……” “这是同床共枕!” 也不管沐倾颜是否怔愣,墨唯伊径自拉过沐倾城便躺下。沐倾城看看自己哥哥,犹豫了一下也乖乖趟下。 虽然这个世界相对于中国的古代已经是很开放的了,但是男女之间还是要有一定的距离的。但是墨唯伊并不忌讳,也不放在心上,反正也没有外人,何况沐倾城只是个孩子心性。 她的倾城可是守了她好多天了,去他的古板传统吧!。 见自家弟弟乖乖躺下休息了,沐倾颜心里五味杂陈,说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他听话,人家女人招招手就过去了,真是没出息的,愤愤的瞪了一眼完全不在意的墨唯伊,沐倾颜一甩袖子转身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哦,还有……” 沐倾颜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转过头来。 “你还是不自称本王……亲切点!”墨唯伊慢悠悠的把话说完。 沐倾颜只觉一口气提不上来,“你……哼……本王不知道你去皇宫干什么,但是不管你干什么,不要牵涉本王的母妃,还有……轻袖宫不是区区尔等可以随便乱入的,你好自为之。” 沐倾城躺在墨唯伊身边,怯怯的偷瞄一眼墨唯伊,见她已经睡着,悄悄的凑上去,伸出手摸摸墨唯伊的睫毛,感受来自眼皮的属于墨唯伊的微微颤动的脉跳,一下一下敲打指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么多天,同样的动作他做了不下千遍,一遍一遍想要去确认她是否还活着;他哥哥说要将手放在鼻子下感受呼吸,但是他却固执的去摸她的眼睛。 呼吸太弱,几乎感受不到,有好几次是根本就没有一样;他不愿相信她会熬不过,摸摸眼皮,脉动相对明显,偶尔的眼珠子也会转动几下,可以更明显的感受她是活着的,她在一天天活过来。 还好,她活下来了。 墨唯伊是沐倾城长这么大除哥哥以外,第一个对他好的人,是沐倾城非常非常喜欢的人。 她会抱着他一下一下拍打他的背,让他不再感到害怕; 她会伸出手,说‘跟我走吧’,外面的人都是笑话他,赶走他,只有她愿意把他留在身边; 她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悄悄的来逗他,还会带好多好多好吃的; 她会跟他一起跟小老虎玩儿; 她会帮他梳头发,一遍一遍……一遍……,会絮絮叨叨的说‘倾城生得极好看,极好看……倾城的头发也是极好看极好看……’。 她会跟他讲好多好多外面开心的事;说西街的王大婶儿是有名的邻牙利齿,买根儿萝卜都能跟人讨价还价三个时辰,口若悬河巧舌如簧,都不带停顿的;东街鲜满堂的香辣蟹做的是出神入化,让人口吃生津,大厨子一把小刀使得风声鹤唳游刃有余,条条大鱼在他手下绽开,不但能完整的抽出鱼骨,抽出来以后往水里一放,一条条片开的鱼浮开在水面,似一朵朵莲花乍放,美不胜收。 她会带他偷偷跳到南风馆后院的小竹林儿里偷窥,虽然他觉得那地方的人都很奇怪很不舒服,但是她却会看着人来人往贼贼的笑; 她教他要坚强,男孩子不可以随便哭,告诉他好男儿志在四方,男儿有泪不轻弹;虽然很多他都不是太懂,但是只要他乖乖听着,她就很开心。 她会跟他拉钩钩,会教他说好多他说不好的话,会教他写名字,会在他脸上画猫胡子,虽然他看起来觉得明明是老虎胡子才对; 她做的饭很好吃,比府里的厨子做的好吃,她会做好多,拿到后门去给墙角蜷缩的人;她说人都是公平的,倾城要学会对别人好,要学会把生命看得都同等价值。他不知道什么是同等价值,但是对那些人好她就很开心,那他就对那些人好吧! 她说,她会经常来找他,但是却没有再来…… “你说,会来找城儿玩儿的,但是你没来,城儿很不高兴……但是你受伤了,好痛的样子,却还来看城儿,城儿不怪你了……”轻轻的亲了一下墨唯伊的脸,沐倾城嘻嘻一笑,翻身躺好,又悄悄的在被子下摸到墨唯伊的手握住,一觉美梦,梦里都是墨唯伊在老虎洞前笑着亲他的脸。 墨唯伊睁开眼侧过脸看带着甜甜笑容入睡的沐倾城,慢慢回握住他的手。 一转眼呆在宸王府后山已经大半个月,这小屋子平日清静没什么人打扰,墨唯伊自当修养的好,身上的伤也恢复的七七八八,只需再静养几天便可痊愈。 外面也早已叫人递了书信出去,虽然回信都是在批斗她,但是还是有浓浓的关爱在里面,楚修文叫人送了上好的伤药来,自己也悄悄来过几回。 袭临没事,自那次回去后只是睡了几天。来看墨唯伊的时候,一张少年的脸绷得跟几十岁了一样。 家中自有人去打点,父母也都知道金麟·岂是池中物的道理,不由唏嘘竟是养出这般骄傲的女儿,不知是喜是忧。 期间跟沐倾颜摊牌,坦白了所有事,也谈了谈现在高官病逝的案子,连带着邱贵妃当年的案子都翻了出来;沐倾颜并没有墨唯伊想象的那般想要弄清事实,反倒是不想让墨唯伊查下去。脸色难看,态度坚决,甚至想过不为沐倾城恢复神智;墨唯伊大惊,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遥想当年,邱贵妃案发,究竟几分真实几分虚假?! 墨唯伊有些吃力不讨好的感觉,真心生出几分不想再查的心来。 还有一件大事,对墨唯伊来说的大事即将发生。 那就是这几日沐倾城便要苏醒,所谓的苏醒不时睡醒了,而是……要恢复神智的月底的三天。 忽然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沐倾城,自那日一起休息,沐倾城就没有回过自己房间休息过。日夜相对,若是痴傻的沐倾城也就罢了,自当是小孩子,没什么不妥;但是待沐倾城醒来,这段相识的时间便如过眼烟云,会忘得一干二净,徒留墨唯伊一人面对。 美好太多便舍不得放手,这是人的通病。 但是若那人不记得你了……自己一个人又该如何撑下去? 墨唯伊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后来不认自己了一样;她想她终是明白沐倾颜愤慨自家弟弟见色轻友的感觉了。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应对之法,心里烦躁,索性逃跑。 悄悄摸到老虎洞,唤出小老虎亲亲抱抱;这些天没事的时候就和沐倾城来这里跟这些一天天猛长的老虎仔玩儿,时间久了,彼此熟悉,它们对她也不再有防备;就连大狗都混的比墨唯伊还熟。 墨唯伊看着从老虎洞里大摇大摆走出来的雪白的狗,就觉得头疼,老虎不是山中之王么?吼一声不是震三震么?为什么一条狗还这么狂拽霸的走在前面? 最奇怪的是,大老虎对墨唯伊并不热情,小老虎也不过是墨唯伊照顾它们所以很友好而已;但是它们在面对大狗的时候确实无比乖顺,堪称谄媚,任由大狗捏扁搓圆;好吃的好喝的也先紧着大狗用,这就促使人大狗更加趾高气昂了。 和老虎们告别,墨唯伊便想离开。 墨唯伊重新换上男装,到王府偏院纵身跃上房顶,待远远看到大狗也大摇大摆的走出王府了,便转身准备离开。 “你就这么走?” “不然呢?”墨唯伊转身弯腰坐在瓦片上,看着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沐倾颜。 “你……” “放心吧,我不会再去皇宫。”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没必要执着,来到这个世界,墨唯伊想让自己活得顺心一点。 “我是说城儿……他明天会恢复神智!” “我知道”所以才要赶紧跑的。 知道还跑?就不怕城儿不记得他了吗? 墨唯伊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想起沐倾城,就觉得心里像是猫在挠,痒痒的,说不上是舒服还是难受。一时间理不清的就放着吧! “就这样吧,恢复了神智的他也不再需要我了吧,彼此牵扯不见得是好事,随缘吧!” 不再多说,墨唯伊飞快向远处掠去。 随缘吧,多少人,最无奈,不过一句随缘。 沐倾颜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渐远的背影,心里有些刺痛;自此一去,忘记的人是新生,念念不忘的人最痛。 想起四年前,西山一遇,那漂亮的小姑娘,闪亮亮的大眼睛勾着他的小指,和他约定再相见定能认得他。 可是四年了,他们再相见,依旧闪亮亮的眼睛,你为什么没有认出我? 第十八章 收了只…神兽? 墨唯伊先叫人给异人馆那边传了信,便买了东西一人一犬率先回家。 虽然已经做好了被修理的准备,但是墨唯伊还是觉得低估了父母的怒火。 已经一个时辰了,堂上两位做父母的还在喋喋不休口若悬河;墨唯伊乖乖的的站在堂下听训,然后咬牙切齿的鄙视坐在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出外历练的落井下石小人得志的哥哥墨唯卿。 她怎么不知道这货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句好话不说,还在这儿添油加醋,墨唯伊都站了一个时辰了,腿不断,脖子也快要断了。 还有那不讲义气的大狗,果断撇下她这个新主人,跟墨唯卿狼狈为奸吃吃喝喝…… 再次深呼吸,墨唯伊暗暗说了一千遍不气不气。 咬咬牙在大腿上狠狠的拧了一下,顿时两眼朦胧。 靠,下手重了…… 墨唯伊调出自己最无辜柔弱的表情,抬头看向还在讨论怎么处罚她的父母,“爹,娘,女儿知道错了,自当受罚,女儿愿意到练武场扎马桩直到日落!” 直到日落,不死也剩半条命了。 梨花带雨的脸蛋儿,配楚楚可怜的表情,再心狠的人也该心软了,更何况是亲爹娘。 “唉,夫人啊,还是算了吧,伊儿身上有伤,回来都还没有休息,再病下了可就不好了。”果然,爹是女儿的大棉袄,只要是墨唯伊犯错,墨将军最舍不得罚她,嘻嘻嘻嘻! “好吧,伊儿,你且回房去……” 果然是亲娘,墨唯伊心中一喜,赶紧回应,“是,娘!” “将《女经》抄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你什么时候出房门。” “啊?” “啊什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了解不过亲娘,怎么会看不穿墨唯伊的小把戏,要是往日小错也就罢了,这一次坚决不能姑息。墨夫人甩袖离去,墨唯伊留在原地目瞪口呆。 《女经》抄十遍啊?!神啊,赐我死吧! 墨唯伊心下念叨,墨唯卿看的好笑,果然好久不见自家小妹吃瘪了,好玩儿。 “墨……唯……卿……”墨唯伊咬牙切齿,双拳握的咔咔响,“你说,是不是你出的损招?” “诶诶诶,别动手啊,哥哥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哥哥这么疼你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对不对?这是娘的主意,啊,多日不见娘更了解你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抄起桌子上的茶壶扫向墨唯卿。 只见后者轻喝一声‘糟糕’,一手拍向桌子,整个人翻起来,一脚脚尖踢起茶壶盖,一脚交叉踢起茶壶,一手接住在空中旋了个弧度,稳稳的落地,竟是一滴水也不曾洒落。 这货功夫更高了!墨唯伊心下了然,也不再过多纠缠,苦着脸一步一踏回房。 天黑是干大事的时候。 看着窗外的天一点一点暗下来了,下人也都去休息,墨唯伊终于收了她维持了将近两个时辰的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左手边厚厚一沓的纸,墨唯伊觉得自己真的是毅力可嘉,孝心可嘉。 起身扭扭脖子,转转腰,活动活动僵硬的骨头,找了件朴素的衣服换上,重新绕了绕腰间的软鞭;据说万俟雪和白有鱼回来了,怎能不去一趟异人馆?! 绕过将军府的护卫,墨唯伊轻门熟路的就跑出来了,到驿点骑了马快速向异人馆出发。 天气渐渐转凉,小路上的风在周围的树林里来回穿梭,发出呼啸的声音,若是胆小一点的人怕是不敢走这路。但是墨唯伊是何许人也,你有见过见惯了生死,对尸体比对活人都要熟悉的还会去害怕黑夜的么?! 小胡同里家家户户都已熄灯,只有异人馆的门外挂着两盏纸皮灯笼,昏黄的烛火半明半昧,照着昏暗的胡同朦胧模糊更加阴森。将马拴在异人馆门口,墨唯伊纵身翻进去,矫健的身躯,给这昏暗的夜色更添诡异。 不是她不想走大门,而是此时此刻不会有人给她开门! 千机阁灯没亮…… 一片漆黑! 只有一种可能,大家都去睡了,墨唯伊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大晚上赶来这里是干啥的。 正准备回房,却听见千机阁里轰得得一声响,墨唯伊瞬间掠上二楼,一脚踹开大门。 漆黑的屋子很是诡异,角落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隐约可见其型,旁边后窗下边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荧光闪烁。 墨唯伊悄然握住腰间的软鞭。 “哇呜……” 声音传来墨唯伊僵了,转身点亮屋子里的灯,就看到大狗蹲坐在角落里,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见墨唯伊看过来,大狗抬起自己的后爪呜呜的叫了两声,示意自己受伤了;墨唯伊一看是捕老鼠的夹子,登时又好气又好笑。 “你什么时候跟来的?又是怎么跑到这二楼来的?”也不管大狗听不听得懂,墨唯伊自行拿了伤药蹲下来给它清洗伤口。 楚修文等人冲进房间,就看到一人一狗坐在地上包扎着伤口。 看到墨唯伊来了,众人眼里皆是一喜。 万俟雪揉揉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歪倒一旁的软蹋上,“怎么大半夜的跑来了?还闹这么大动静。” 包扎好大狗的伤口,墨唯伊拍拍它的头站起来,后者则一瘸一拐的走到软榻边儿,抬爪给了万俟雪一爪子。 “好好好,给您老让座……”。 俟雪很识相的站起来,大狗则用一条后腿儿一蹬便爬上了万俟雪的专人软榻,舒舒服服的卧下来了。 “您老怎么来这儿了?” 很显然,白有鱼凉凉的语气,这话不是对着墨唯伊说的。 而大狗,此时已经跑的很累了,再加上刚刚不小心夹到脚了,更是懒得理他,稍稍抬头指了指墨唯伊的方向,便闭着眼睛休息了。 墨唯伊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情况,她怎么不知道万俟雪和白有鱼跟轻袖宫里的大狗什么时候这么熟啊? 楚修文和袭临也很是好奇,他们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轻袖宫的狗,到了异人馆的地盘跟到了自己后院一样呢?! 接收到墨唯伊传来的询问的目光,和其他两人好奇的眼光,白有鱼扯了扯万俟雪身上的衣服,拉过他坐到一旁。“这是我们山庄的护兽!” “护兽?”楚修文挑眉,无梦山庄的护兽?“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狗应该是轻袖宫的看门狗”。 楚修文这话说的咬牙切齿,他可没忘记轻袖宫的人差点害死他们,现在想来当时的场景都让人惶恐不安。 “狗?”万俟雪惊讶的看着楚修文,确认是他说的狗没错,复又僵硬的转向白有鱼,两人皆是俊眸微眨,有些尴尬。 万俟雪伸手推了推白有鱼,见后者低头只顾拽自己的衣袖,便咽了咽口水弱弱的说“那个,它应该是神兽吧!” “咦?上古神兽?” 这下不光是楚修文,就连袭临脸上都有一丝质疑好奇的表情。 察觉到墨唯伊的质疑,大狗不高兴了,腾的站起来‘嗷呜’就是一嗓子,吓得众人皆是后退。 墨唯伊赶紧赔礼,好言哄着。 “先辈们留下的祖训记载,这是上古神兽的后裔,事实证明的确能力非凡,只是比较懒……” 传闻远古有此瑞兽,守护一方天下,浑身雪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很少出没,除非世间出现圣人能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是高德行的统治者治理天下的象徽,是祥瑞之兽,见之则天下太平。 有瑞兽必有凶物,相传乃是龙王之子;肩负监督皇室的责任,历代王者皆受凶兽杀伐的约束,王者如果深居宫闱,不理朝政,它们便会催请王者出宫,明察下情;如果王者久游不归,它们便仰天长啸,唤王归来。但是此凶兽却嗜杀成性,十分险恶狠戾。 而大狗呢,却是这上古瑞兽和凶兽的后裔,具有仁慈和毁灭两种力量,既传承了瑞兽通体雪白的毛皮,也有凶兽威临天下的狠戾杀伐。 软趴趴的大狗,吼了一嗓子后便呼呼大睡起来,墨唯伊围着它绕了五圈儿,也没发现跟传说中的神兽有哪点相同。想想这么多天来这货不是吃就是喝,然后躺花园里或呼呼大睡的或撒欢奔跑,墨唯伊觉得还是大狗的说法比较可靠。 “咳,那个,它比较懒而已!” “比较懒?” “那个,是有些懒!”万俟雪说完使劲拧了一下身边的白有鱼,凭什么让他一个人应付啊! 接收到信号的白有鱼立刻呲牙,回应道:“是是,天下太平,神兽自然就比较闲。” “真有神兽?那既然是你们山庄的,怎的跑到宫里当拉看门狗?!”哼,别以为是什么神兽的后裔,他楚修文楚大公子就会对它客气。 “这个……”万俟雪与白有鱼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也不知道……它还是幼兽呢”。 “护兽都有自己的想法,它要去哪儿我们山庄无权干涉,只要山庄有大事的时候回来就行,不过山庄没出过什么大事!” “啧,那就是说,你这无梦山庄的少主子还没它有权利?”楚修文撇一撇睡得一塌糊涂的‘大狗’,这货真是神兽么?该不是糊弄人的吧!“我说有鱼,你们俩干脆辞了那什么少主护卫来异人馆专门办案好了!你们说它会说人话么?不是还是瑞兽的后代么?瑞兽不是会说人话么?!” 褪掉脚上趿拉的鞋,楚修文赤脚踩踩自顾自趴在软垫上跟大爷一样享受的煞雪,“唔,皮毛倒是很软和……剥下来做件毛皮冬衣倒是好的。” 熟睡的煞雪在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几不可见的动了动耳朵;万俟雪和白有鱼很识时务的往后退了三步,大狗嗷一声窜起,一爪子将楚修文按在地上,张嘴就往喉咙上咬。 “吼~” “大狗!”墨唯伊急忙呵住,从大狗的爪子下拉出楚修文。 小白和万俟默契的摇摇头继续后退,可怜的扫了一眼被吓傻的楚修文,天可怜见这只是个开始! 第十九章 美人图里有玄机 “娘诶……疼死哥哥了!”楚修文苦着一张脸,撑起身子,拉下自己左肩的衣服,鲜红的狗掌赫然出现,然后表示自己左肩被卸掉了。 万俟雪咽咽口水,“那个,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它还小没轻没重是常事儿。” 楚修文泪奔,扑过来抱住墨唯伊的腿:“伊伊,人家好痛,为人家报仇啊……” 墨唯伊嘴角一抽,一脚踹开,“活该,自作自受么你不是!” 楚修文哭,“你不为我报仇我就不告诉我发现的秘密……” 墨唯伊瞥了一眼死不靠谱的楚修文,又看看大狗,“难不成你要一只狗开口给你道歉?” 转而又看看万俟雪和白有鱼,眼里的疑问显而易见! 万俟一惊,“它不会说话!” 墨唯伊手环于胸,外头看着正在扮委屈的大狗,这么有灵性吗,“叫什么名字?” 白有鱼也讪讪地摸着鼻子说:“人家是神,我们是人,谁敢给神起名字。” “没名字?”墨唯伊蹲下来看着大狗,“你既然非要跟着我,就得听我的,同意就点头。” 大狗很乖地点点头,又伸出舌头想*舔墨唯伊,被墨唯伊按住,“给你取个名字没意见吧?大狗继续点头,连带着身子都站起来了,眼睛骨碌碌的转,显出高兴的样子。 墨唯伊满意的点头,“那你就叫大白吧!以后跟了我的姓就得凡事听我的话。” 大白嗷地一声嚎叫,两爪抬起搭在墨唯伊的肩,欢快的舔,墨唯伊撑不住它的重量,被压在地上直喊“下去!” 见墨唯伊难受,小墨讪讪后退,喉咙里依旧发出愉悦的低嚎。 楚修文见此十分不满,眯眼凶恶的瞧着大狗,心里慢慢盘算,一只狗还扮猪吃老虎,撒娇卖萌讨人欢喜,哼,日后再找机会收拾你! 三两下捏好自己的肩膀,又拿出膏药擦了擦,楚修文才收起自己傲娇的脸,起身走到墙角的美人图面前,回过头来示意把灯灭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待烛火全部灭掉,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没人图便开始泛起淡淡的荧光,虽然很是微弱,但是还是条理清晰。线路一点点交叉,隐藏在美人图里面的另一幅图便呈现在大家眼前。 细细斟酌,确定是一副地形图,原本红痣的地方竟是比别处更加明亮,外围形成一个小的轮廓,像是一把钥匙。 重新点上灯,荧光消失。 “这是轻袖宫的地形图!” 墨唯伊点头,同意楚修文说的,“但是这个地方,美人痣这个地方,没有像把钥匙一样的房子吧?” 楚修文仔细看了看,“的确没有,难道是隐藏的内室?”他们去过两次轻袖宫,尽管是黑夜,也可以清楚地摸清轻袖宫的大致地形。一座正殿,四座偏殿,四座后殿,九间面阔,三间进深,外加几十间阁院,是皇宫里出了皇上所住的地方以外最大的宫殿,甚至连皇后的宫殿也比不上它的奢华,至于为什么,那边是皇家秘辛了,千百年来无人知晓。 墨唯伊忽然觉得有些头大,好奇心这种东西,人人都有,但是他们几个的素来都比别人要强,刚刚因为轻袖宫一事从鬼门关滚了一圈回来,难不成又要进去?!为什么一个后妃娘娘的宫殿能有这么多破事儿?! 这么想着,眼前有浮现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来,温柔的眉目,阴柔的面孔,妖冶魅惑的红痣…… “嗤啦……”墨唯伊回神就见自己的衣袍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大白一爪子划破,墨唯伊愣,而肇事者小墨眼里闪过一抹恨铁不成钢的焦急,再次抬爪“哧啦”,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美人图前,抬起前右爪按在美人图上。 楚修文一见,赶紧窜过去拉它,“诶,我说你这死狗,别胡乱动,那可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份的……诶?这是……大家过来看!” 众人上前,看着爪子指的地方,那是画上沐倾城腰间佩戴的挂饰,正是一弯月牙形的玉佩。而这方玉佩正是从段沁的坟墓里发现的那块儿! 看到这儿,白有鱼从怀里掏出当时的那块儿玉佩和一张图纸,“忘了说了,家父是见过上面的字,无梦山庄的古籍里是有记录的,但是千百年来先人并未将这种字体流传下来,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字,也有可能只是符号,但是这弯玉佩却是古墓祠祠碑上图形之一。” 白有鱼打开手中的图纸指给大家看,“你们看,这就是祠碑上的图形,看上去是一个整体,但是参考玉佩来看,这图形又分为三部分,左边一弯月形,右边一弯月形,还有中间镶嵌在里面的日形。” “哇,该不会凑齐了这玉佩就能打开什么机关?难道这是你们山庄的宝藏所在地?”楚修文眼睛闪亮亮的瞪着白有鱼,一脸的见钱眼开样。 “宝藏什么的到是不知道”,万俟雪一把推开快要贴到白有鱼脸上的脑袋,挤到两人中间,“毕竟从来没有人进去过,但是无梦山庄古遗箴言:日月出,迎主回,古墓开。这日月玉佩可开古墓机关到是真的,但是有可能不是宝藏。” “的确,我无梦山庄世代隐居偏安一隅,并不是守护宝藏,而是等待无梦山庄的天贵主人;千百年来,先祖遗训我白家和万俟家要世世代代守候天命之人回归,但是却并未说为什么!” 万俟雪拉着白有鱼走到软垫,但见大白大爷已经霸占了,默默的调头做到最角落的座位。还想让小鱼儿给他暖暖呢,这下是不行了,万俟雪暗暗不爽了一下。 “主人?你们庄主不是无梦山庄的主人么?” “楚兄说笑了,不管是我白家还是万俟家,都是没有资格进入古墓祠获得传承的,我们不过是世代守护传承的人。”这样想来,他们——不过是这无梦山庄的——管家?! “你怎么了?” 大家都在听白有鱼和万俟雪说故事的时候,袭临就一直观察着墨唯伊,见她满腹心事的样子,就忍不住出声问问。 墨唯伊抬头,看大家都看着自己,顿了顿才从衣领里扯出一块儿日形的玉佩,“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我祖母送我的传家宝,就连父亲先前都不曾见过,祖母却一意孤行直接给了我。” 其实是送给这身体的正主儿的,但是墨唯伊没办法解释自己的出现又是为什么! 现在这日形的玉佩正是图纸上的所画的中间的那一部分,墨唯伊心觉自己在这里好好生活了四年,该来的终是要来了么?! 众人面面相觑,又陷入沉思。 万俟雪和白有鱼皆是深深的看着墨唯伊,一千多年了,无梦山庄的主人终于要现世了么?那也就难怪为什么护兽会跟着墨唯伊了。 那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四年前,古墓祠碑突然震动,大块儿大块儿的碑石一层层剥落,显露里面的日月图形;为什么父亲大人一脸激动的带他进去跪拜,说什么天命之人已现世,他们白家的主人就要回来了。 可是,若墨唯伊是天命主人,为什么一生下来没有昭示,却偏偏等到四年前。 所有的疑惑在万俟雪和白有鱼的脑子里滚了一个遍,却怎么也不明白,索性不想,将自己手中的月形玉佩递给墨唯伊,准备起身回房,千百年都解不开的迷,等不到的人,何必再急这一会儿?! 墨唯伊只顾出神,白有鱼一伸手吓她一跳,下意识手一挥刚好打到他手里的玉,玉脱离白有鱼的手向地上落去,但也只是一瞬间又飞快的飞向墨唯伊,咔的一下与她日形玉佩粘到一块儿合二为一了。 众人皆是一愣。 墨唯伊更是诧异,伸手再去拽这块儿玉,却是粘在一起再摘不下来了。楚修文等人更是惊奇了,就连大白也是眼睛闪亮闪亮的盯着这一幕。 墨唯伊想,该不会强磁吧?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玄幻啊? 这么一想墨唯伊又傲娇了,要真的只是强磁,也太不浪漫了! 但是在他人眼里可不是这样的,楚修文等人根本没有见过磁铁,就是白有鱼也无法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现代好多小儿科的东西,放到这千百年前孤陋寡闻的古代,都只能以怪力乱神来解释。 所以,墨唯伊汗了; 所以,楚修文等人讶异了! 于是墨唯伊聪明的保持沉默了。 第二十章 如梦方醒 话又说回来,现在他们手里有一份轻袖宫的地形图,一份残缺的药方,一块玉佩,这又能联系到什么呢! 白有鱼深深的凝视墨唯伊,“也许你该去一趟我们山庄也说不一定。” 墨唯伊心中思忖,难不成这身体的主人是无梦山庄的天贵之主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抬头再看大家,一个个眼里写满了,去吧、去吧、去吧……阿修的眼睛里闪亮亮的仿佛都是金元宝的影子,就连袭临都睁着期待的眼神。 墨唯伊摩挲着玉石:“好,那我们过了明晚就动身去一趟。” 该来的总要来的!而明晚是沐倾城解毒的时间。 是夜,宸王府。 一盏烛火,一袭黑影,一声不安的呜咽。 墨唯伊站在窗外一棵大树上,掠过屋里的黑影,将眸光挥洒在床上呜咽的人身上。 沐倾颜心中叹息,默默起身,走出房门,留给屋外屋里两个人一片天地。 墨唯伊推开虚掩的门,走向床边,床上的人无助的,恐慌的低泣,是在做着什么梦?! 静静的坐在床边,手触碰到床上不安的人,便立刻被握住,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被人紧紧地握在手里。 轻叹一声,墨唯伊俯下躺下,如往日一般,一手穿过沐倾城的后背,将他抱住,一手一下一下拍打抚摸;沉睡中的人自发的像热源趋近,紧紧地回抱住她。 屋里的人依偎在一起,岁月静好; 屋外的人孤独地伫立,心底荒凉。 天蒙蒙亮的时候,沐倾城醒来,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四下环顾,就看到楼窗外花坛前面负手而立的沐倾颜。哥哥一直在守着他,是沐倾城长这么大最幸运最温暖的事。 “哥,你在这里站了一夜么?衣服都是湿的了。” 沐倾颜回头,看自家弟弟披了件单衣站在身后。 沐倾城个子长得慢,一直都比沐倾颜要低的多,但是这两年却长得飞快,现在都赶得上沐倾颜了。 看着自家弟弟出落得越发挺拔,沐倾颜就觉得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世道变化的也太快了。 “城儿,你似乎……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具体点沐倾颜也说不上来,但是那双眼睛里的温度的确炽热了很多。 四年前遭受那样的事情,每一次清醒,沐倾城都要比以往更阴郁一分,暴躁一分,但是今日醒来的沐倾城,眼底温暖平静,眼波流转幽深,似是历经沧海桑田,看破俗世红尘一般沉寂安详。 沐倾城上前一步,与自家哥哥并肩而立,眼神空灵的望着花坛,“哥,沉睡的时候,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感觉……有一辈子那样长,人世间的种种,悲欢离合,贪嗔痴恨,都在梦中!” 三日醒的毒可解,但是解毒的过程,却是缓慢而沉重。 本就为让世人醒悟的毒,中毒的时候有多幸福,解除的时候也就有多痛苦的。 解药一服,待人沉睡,便是揪心的痛苦,与刀伤剑伤带来的痛不同,这种痛是虚幻的情绪上的,明明感觉不到真正的疼痛,却有辛酸苦楚在心中来回翻滚。 就像是在做一场梦,梦中让你觉得悲凉,觉得凄楚,觉得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离你远去,这天地之间独留你一人苟活,你在漫长的岁月里行走,一天一天的走下去,见不到除你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黑暗的空洞的,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没有人与你把酒言欢,没有人与你高山流水,没有人会在你孤独彷徨的时候给你一个温暖的笑,没有人再抱着你低声轻喃安抚你的恐慌。你只会想着所有你记忆中仅剩的场景,会让你觉得你活的如此可怜,你脑子里剩下的供你支撑的事物竟是如此的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竟是变得如此奢侈。 你开始惭愧自己一生太过执着伤害了爱着你的人们,开始后悔竟未曾真心的道过一声珍重。 你看着家人殷切的关怀,却没有及时回应; 你听着兄长愤怒的呵斥,却没有感受到他眼眸里的期盼; 你看着朋友与嬉笑怒骂,竟是不曾察觉那背后的担心和关怀。 你看着自己不择手段得到的东西,竟是已不再有当时心动的感觉,你开始思考,你当初为了它放弃的失去的抛弃的诸多,是否真的是值得的。 然后这一切都消失了,所有你后悔来不及做的事,你虚度的光阴,你偏执得来的一切都顷刻间化为须有。 你感觉自己的世界,忽然安静,忽然开朗,竟是到了三万英尺的高空,欣喜激动尽情的贴近风云变幻,感受来自自己内心的震撼和激情涌动;你享受傲视苍穹的感觉,享受自由自在漂浮的快感;可是一转眼,你忽然的就从所有的快感中坠落,你原本觉得冰凉舒适的气息,顷刻间流转撕扯,变成了一把把利刃呼啸在你耳边,割着你的耳朵,你的脸颊,你的眼睛,你痛的流泪;急速的下坠让你感到恐惧,无法控制的感觉让你恐惧,越来越近的碰撞让你恐惧,你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回流向你的心脏,你无法压制那种压迫,你开始尖叫,嘶吼,清醒,‘砰’的一声落入水中。 你面对的世界成了一片浩瀚的海洋,你在大海中浮沉,一口口咸湿的海水灌入口中,迷蒙双眼,流入双耳,轰隆隆的声音炸的你无法呼吸。那来自生命的颤栗,你越发无法承受,你拼命挣扎,你开始记起,那些为你流过的泪水,是否也是如此咸涩?那些你伤害过的人痛苦的嗓音,是否就是你现在嗓子涩痛的感觉? 你在惊涛骇浪里沉浮,终于被冲击到岸上,天空已经离你远去,大海也消失殆尽,面对你的只剩下一望无垠的沙子,没有路,没有人,没有房子,没有食物,寸草不生,荒无人烟,还有头顶炽烈烈的烘烤着你的太阳。 你奔跑,寻找,挖掘,希望能找到一条通向外界的路,希望有人来指引你方向,希望有水源可以解渴,希望有食物可以饱腹,哪怕只是一个野果。 可是,什么都没有! 你筋疲力尽的穿过一座又一座的沙丘以后,还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你的嘴唇已经干裂,往外渗着血,你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你所有的力气也被抽干,你只剩无助的瘫软在铺天盖地的沙荒里,感受太阳一点点吸干你的精力和你仅剩的水分。你多么不甘心啊,你努力的爬起来,抬头望着远处的远处依旧是满眼黄沙。 你突然就笑起来了,撕裂嘴唇,撕裂喉咙,疯狂大笑,沙哑而凄厉,鲜血从嘴唇渗出来低落沙地你也全不在意。 你开始想,你在不甘心什么啊,你苦苦以来在追求什么啊,你享受的是什么,你恨的是什么,你要承受的又是什么? 你开始哭泣,哭自己无知的高傲,哭自己愚昧的自以为是,哭自己年少不知愁滋味,哭自己空虚可笑的恨意。泪水漫过你年轻的脸庞,低落地上,打湿沙子,还有你那骄傲的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自尊! 掬一捧沙子,看它在指缝中流失,被风吹向遥远的地方,你想追赶,却见它在风中打了个旋重归沙荒。 你忽然明白了,前尘过往,贪嗔痴恨,本就是一抔黄沙凝聚成型,在世间漂浮荡漾,待激情过后依旧不过一抔黄沙,你能留住的只是对世间的眷恋和历经过的感受而已! 沐倾颜见自家弟弟自顾自的沉默,脸色又有些苍白,不禁担心,“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沐倾城微微一笑,摇摇头,“没事……可能是刚解毒,还有些虚弱;哥,你昨晚一直陪着我吗?我总在让你费心!抱歉!” “说什么呢,你是我唯一的同根生的亲弟弟,操再多心都是应该的,只是现在的局势,并不是解你毒的时候,所以你还是要以痴傻的样子示人……”沐倾颜有些愧疚,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曾找到解药给弟弟解毒,现在毒解了却依旧不能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下。 沐倾城淡淡一下,眉眼温暖,“我知道……哥,我能抱你么?很温暖的感觉,在我最无助的时候。” 沐倾城轻轻地趴在沐倾颜的怀里,一个兄弟间的拥抱,沸腾了浓浓的亲情,让两人都有些眼角湿润。 拍拍弟弟的后背,沐倾颜温柔的说:“你刚醒来,不要想太多,哥去给你做些好吃的怎么样?你痴傻的时候特别喜欢哥给你做的溜肉段,哥做给你吃!” “哥,你怎么会做饭的?”沐倾城微微皱眉,难道他们已经沦落到自己动手做饭的地步了么? 沐倾颜扯着自家弟弟回屋,边走边说:“一开始中毒,你谁都怕,除了我谁都不让靠近,我也怕那些人暗地里对下手,衣食住行都不敢假借他人之手;可是我也是养尊处优,什么都不会,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多没用,撇开身份地位竟是什么都干不了。” 第二十一章 艳鬼杀人 从柜子里拿出件新衣服,沐倾颜示意沐倾城换上,自己也拿出一套转到屏风后面,“所以我偷偷的带你出去吃饭,你最爱吃客来香溜肉段,一来二去的跑……觉得麻烦,我就想着自己学学,好在家给你做也是一样,这一拜师学艺,竟然发现自己挺有当大厨的天赋。城儿,害你中毒是为兄无能,但是为兄并不后悔,想想我们能脱离皇权,过平常人的日子,做普通人家的兄弟,为兄就觉得失去的也不过如此。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只要还活着,便没什么可以打垮我们的。” 沐倾颜说的轻巧,但是沐倾城却听出了里面的辛酸,那时候他们从高高在上的最高贵的皇子,成了人人唾弃的笑柄,带着痴傻的他哥哥要受多少委屈沐倾城想也知道。想必他要自己学做饭,也是不想自己出去被欺负嘲笑。想想自家哥哥,本该成为一朝储君的王,最尊贵的皇子,为自己终身不得踏入皇城,为自己屈尊降贵去做帮厨,沐倾城觉得心里像是扎了一把钉子。 而这几年来自己在做什么,不清醒的时候痴痴傻傻连累哥哥;清醒的时候对痴傻的事一概不问,只会板着脸将自己关起来,只会暴躁,只会躲起来拼命的练武,只会在恨意里麻痹自己,只想着复仇想着报复! 他一直觉得,有朝一日拿回属于他们的一切,他和哥哥就不再会受人欺负嘲笑,可是,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哥哥的感受。 他的哥哥,不想要什么高高在上,不在乎权利富贵,只是一心想要护着他让他安好而已。 抬起头,沐倾城笑笑,从现在起,他会弥补一切的。 “哥,我还没做过饭呢,你教我好不好?肯定很好玩儿吧?你跟我说说我傻的时候的事儿吧,一定有意思!” “城儿……你……”沐倾颜怪异的看着沐倾城,见他眼底一片释然,便笑着伸手摸摸他的头,“好,到时候你可别吵吵着哭鼻子!” “谁哭鼻子呢,那都是小时候的了!” “哈哈……” 凉风穿梭,黄叶凋零,沐倾城看着在风中挣扎的一片片枯寂,想起自己在梦中经历的一切,任你曾经多少苦辣酸甜,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 此时天还不大亮,墨唯伊悄悄离开宸王府便回了家,今天要启程前去无梦山庄,是要收拾一些细软,刚走进自己的院子便看到石桌前笔直地坐着一个身影,微抬着头颅像是在吞吐天地灵气一般。墨唯伊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瞪着这个年龄其实比自己小,而在这个世界又不得已要叫声哥哥虽然从来没叫过哥哥的人,“你躲在这儿干嘛?想趁霜降吸食天地精华度化自己成仙啊?!” 墨唯卿白了一眼伶牙俐齿的妹妹,“哥哥我这次回来不光是回来看探亲的,是有案子找你帮忙的……大案子,已经前后死了好个人了”想了想墨唯卿又补充道。 墨唯伊蹙眉,“什么案子?” “祁阳城西南角一小县上发生了命案,近一个月来许多逛窑子出来的男丁都死了,仵作验尸,说这些男子皆是行房后死亡,只是说意外猝死,是马上风。但是接二连三的又死了几个,大家就恐慌起来,后来有人说亲眼见过死者与鬼*交姌,所以乡民都在传言说阴间艳鬼回来锁魂了。乡民还准备牺牲几个壮实的男丁祭拜艳鬼,以求息事宁人。现在正在挑选壮丁,官府查不出来,我就想着回来找你,那县令是我一朋友,人还不错,你帮一把。”墨唯卿一口气说完,不由叹息。 墨唯伊挑眉,他这个哥哥到是挺相信她,“你跑的到挺远的啊,但是我今天有事.......走吧,现在出发”!转念一想,什么时候去无梦山庄都可以,但是命案耽误不得! 仔细想想最近还挺心烦的,的确需要些事情打发打发时间,反正也没有官员被害了,再说朝廷都不重视死不死的跟她才没关系。 墨唯卿见自家妹妹就要往外走,一把拉住她,“你不跟爹娘告别?” “你觉得告别了我们还能走么?” “不……能吧!” “那还告别么?”墨唯伊似笑非笑,转身回屋收拾细软,跟睡着的大白轻轻告个别。然后写了张纸条,唤来一只信鸟,将信绑在鸟腿,让它尽快送到异人馆。又写了张‘外出,勿念’留在桌子上。 墨唯卿也很快收拾了两件衣服出来,“我刚回来又跑,下次回来娘一定打断我的腿……” 墨唯伊笑。两人躲开已经起身忙碌的下人们,悄无声息的离开,到城门口等异人馆的诸位大神们会合。 异人馆离城门近,墨唯伊二人刚出城门没多久,楚修文四人便策马而来。 “怎么回事,一大晚上都不让人睡好。”万俟雪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不满的嚷嚷,楚修文也嚷嚷:“不是说好......” 却见墨唯卿也在,便又住了口点点头算打了招呼; 墨唯伊戏谑一笑,“哟,这是没来得及准备零食吧?这么大牢骚,走吧,管你们有意思,边走边说……” 盘龙城出了繁华的京都中心,京都城外分四大城,东平城,西祁阳,南新霞,北静城,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的小城,这四大城乃是城中之城。墨唯伊此去就是西边的大城祁阳。祁阳城最西南小县城洛水城是这次的目的地,劫度村是案发的地方。 洛水城县令廖博生是墨唯卿新交的朋友,关于墨唯卿四处游荡的行为,墨唯伊也很不理解。 都说古代父母之命最为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到了墨唯卿的年纪不说要入朝为官,也要乖乖呆在家里找媳妇儿才是的,但是墨将军却没有逼迫他参军或入朝继承他的衣钵,就连墨夫人也只是在亲事上唠叨了两句。墨唯伊知道她的这对爹娘相对这里的人是有些开放,但是她不觉得会如此看得开吧。 一路向西,必然经过西山,还有那满山遍野耀眼夺目的红莲,朝霞射下,一半红莲暴露在晨光下,露珠闪闪娇艳欲滴;一半隐藏在阴影里,娇身颤颤杳然神秘。一行六人不约而同驻足,欣赏这一刻不可多得的美景。 美,并不是单纯的因为这一幕幕由天垂下的红莲盛景,更多的是在朝阳里巍巍屹立高耸入云的大山。 抬眼望去,巍峨的山峰让人心神激荡,连绵延伸的山脉让人心驰神往,就像不曾到过山顶的人,不懂世界的辽阔,不曾仰望山顶的人,不曾了解人心的渺小。 风盘旋过的地方,无数花瓣被吹起,飞舞飘荡,似下了一场落花雨,墨唯伊不由想起一个月前,带着她从山上纵身约下的那人,真真是出神入化的轻功啊! 欣赏过美景六人又很快向前飞驰,路漫漫其修远兮,待到功成还乡,便和此景醉他三万场! 几人赶行,风尘仆仆半月才入祁阳,一入祁阳,便忽然转了色调。 若说京都是什么颜色,那必然是红,满山的红莲是最大的象徵,家家户户酒楼饭馆皆是大红的牌子,大红的灯笼。 若说祁阳是什么颜色,入眼的皆是橘黄色,满目琳琅沙沙作响的枫林,一排排望去惊艳眼球,已不是一个美字了得。 墨唯伊不曾来过这祁阳,头一回来便被这景色吸引住了,果然是艳鬼出没的地带么,连景致都此般雅致。 此时已是将近深秋,温度稍稍降下来,天气像是孩子多变的脸时好时坏,但是总的来说,不该是枫叶渐红的季节,但是这里的枫叶都已开始慢慢发红,茂密壮观,像是入了人间仙境。 白有鱼爽朗一笑,“哈,看来这是一个雅致的案子!” 众人皆是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艳。 一入闹市,一档子俊男就吸引住了这里的乡民,街道边不住的有人吆喝叫卖,万俟雪早就迫不及待的弃马步行率先穿梭起来,白有鱼也只好无奈的下马跟在后面,这路痴要是没人跟着一会儿准走丢。 剩下的人相互对视一眼,也摇头失笑,果断下马。 先找了一家客栈安置下,途中吃过干粮,倒也不是很饿。几个人都是好久没有逛过街市了,兴致来了,便也寻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瞧,只当是来游玩的。虽然这一来引人注目,但是也让人放松警戒,他们也不想一来到这里就打草惊蛇,要是将凶手逼得狗急跳墙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一会儿,大家手里就都买了不少东西,沿途的小贩都对他们眉开眼笑,正待几人觉得买的多了,就看到万俟雪和白有鱼抱了一大堆的吃的玩儿,万俟雪还在嚷嚷着,“我还要这枫叶肉干儿,嗯,好吃,老板再来二斤!” 墨唯伊几人皆是哭笑不得,这吃货! 几人好奇,见它肉片儿均匀,色如枫叶,香味沁鼻,也一人撕下一点儿尝尝,甜中带咸,咸中带甜,咸甜可口,又有嚼劲,味道真是不错。 老板乐呵呵的又给万俟雪打包了二斤,万俟雪高高兴兴的付了银子,还想老板讨教这枫叶肉干儿如何做。 第二十二章 无脸画像 老板人热情,笑起来淳朴亲切,说起他家的肉干儿来更是津津乐道,“这枫叶肉干儿啊,首先要取新鲜的猪*臀*尖儿上的肉,去肥膘筋皮切成片,将这五香粉、鲜姜汁、烧刀子,盐,糖什么的卤肉的料子放一块儿提前料好,然后将这肉片放到这卤渍里浸泡两三个小时,知道肉片都吸满了卤渍,然后就这么拿到铁架子上一烤,待到它红的透亮,拿出来滴上芝麻油裹上枫叶,在锅里再蒸个一两刻钟,然后就成啦,哈哈哈哈……” 楚修文见这老头儿实在在的将秘方告诉他们,憨厚可爱,便开口逗他“大叔,您告诉我们的这么详细,就不怕我们回头在这儿开个店跟您抢生意啊!” “哎哟,那可好了,老头子我一辈子的手艺可要广为流传了,哈哈,不妨你们说,十年前大旱灾这里是一大片荒凉啊,饥饿活活饿死多少人啊,老头儿我命大活了下来,但是家里也只有我一个活下来啦,就算后来有了收益衣食无忧,也是老头儿一个连个衣钵都没人传呐,哈哈……”。 明明是说着最悲情的事,却挂着最温和的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老想起伤心事了。”楚修文又捏起一片肉干儿便往嘴里放边说。 老头儿摆手,嘿嘿一笑,“都是过去的了,还谈什么伤不伤心啊,反正老头子我也活不了几年了,迟早要与再家人团圆。人这一辈子啊,经历过生离,经历过死别,还有什么能再走进生命里?内人做得一手好肉干儿,只可惜生不逢时,十几年前一场大天灾,好多人没得活下来啊,老头子我幸得硬命靠着她的手艺过活,如何能再弃她亡魂另娶她人?老头子粗野,却也识得情义二字。” 墨唯伊觉得感动,又因引起老头子伤心事不好意思,便又叫称了两斤来,存放着闲来也可以当零食吃的,着实不错。 老板感激,便说这小镇有家青梅竹马的店,里面卖的青梅酒配着肉干是神仙也难得的快意。 几人笑笑告别老板牵着马继续走,抬眼又见前面一排排好多卖花灯的,琳琅满目的花灯有布的有纸的,布的上面绣着片片枫叶,纸的上面画着片片枫叶,墨唯伊笑,这里的人还真的是喜欢枫树! 一一望去,忽而见着个卖画的,敞亮亮的摊前挂着两幅画,画风明显与老板其他的画不同,而且画工要好上好几分,从墨迹看来,画已经放了很久了。 带走近再一看,不由失笑,想来如此好的画风也不会孤零零的挂在边儿上没人买,却原来是未完成之作。 只见那画皆是画一扇枫树林的画面,一幅是一女子长发翩然,举世独立在枫树下,垂眸看指尖捏着一片枫叶,很有意境的一小幅画,可以感受到那人那份闲适和安然,偏生这画中人没有画脸,颇为奇怪,还有些吓人。另一幅是一男子斜靠在枫树的一根枝杈上,也是指尖捏着一片枫叶,却是脸朝着斜下的方向,两幅画并在一起,刚好是女子颔首,身后树上坐着男子看着女子,颇为唯美,可惜两人皆是没有画上五官。画风孤傲,大有一种,知音难寻却宁缺毋滥之感。看得深了,又有种画龙待点睛的意思,有趣,有趣! 再一瞅,画男子的画上面还坠有小字: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墨唯伊莫名觉得,这小字缺了后半阙,便开口问道:“老板,这画不是你画的吧?” 旁边楚修文看了便说:“咦?伊伊,你要买这没脸的画?好吓人哦!” “小公子,这画的确不是小生画的,小生可没有这么深厚的画工呢!”卖画的老板正挂好手里拿的画,闻言转过身来说话,只见是个文弱书生,五官端正,憨态可掬,白白净净,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几分可爱几分傻气。墨唯伊不由多看两眼,抿嘴一笑,那老板也憨憨一笑,伸手挠自己的脖子,后又发觉自己手上有墨汁,哎呀哎呀的叫着,又用手来擦,结果越擦越多,不由气恼,尴尬的看着墨唯伊等人,脸红红的,煞是可爱,墨唯伊一行皆是哈哈大笑。 楚修文笑的两眼翻泪,直说“伊伊,你这是在调戏人家小老板啊,不好不好,哈哈……” 墨唯伊忍住笑转向老板,递给他一方丝帕,小老板犹豫了一下,便也不扭捏接了过去,墨唯伊眼里闪过一抹欣赏。“这画多少钱?我买下了!” 小老板一听,忙又放下丝帕,“小公子,这画是不卖的,画画的人只说,若有喜欢的人只要能对得出这诗的下半阙,待作画之人看过满意,就可以带走这幅画。” 小老板眼睛闪亮亮的,眸子黝黑,神态有些紧张局促,让墨唯伊想起了可怜巴巴的小狗。 墨唯伊好奇:“这词并不难对啊,怎么还能留到现在呢?” 小老板羞赧一笑,“这画没有画脸,空有一番意境,有人答得来词,却也不能令做画者满意!这画原是一位公子两年前留下的,给了小生一些钱,叫小生给他挂在这里,待到有人回话,便传去给他看,他若满意便自会来寻,若不满意,小生便来回了别人去。至今也无人能令那位公子满意,小公子你不如再看看其他的画!” “麻烦借你的纸笔给我吧,这画我要了。”墨唯伊提笔,左手撩着衣袖,在砚台里蘸了两下晕了笔,脑海里闪过那人眉目如画的脸颊,微微一笑提笔在纸上写道:卿若有情,踱三世彼岸,十里九幽,孤行我自来! “好词啊,公子好才华!”小老板一眼望去,字迹张扬霸气,却又华顺柔和,词意优雅,意境凄美却又一句孤行我自来道内心的骄傲,不由赞叹,眼睛越发亮。 小老板待画上字迹干了,便小心翼翼的将纸折好贴身放在怀里,“那位公子不知何时才能回信,到时候如何通知小公子呢?” 墨唯伊抖抖衣袖,负手而立,“我届时住在‘枫满天下’,若是回信方可到枫满天下找我,鄙姓墨。若是来日我要离去,自当前来告知!”说罢又选了两幅上好的扇面,给了老板一把碎银子,示意不用找了。“你的画画的不错”,说完转身离去,耳边还传来小老板娇憨的声音,“小公子真是好人,小公子慢走!” 第二十三章 再出人命 墨唯伊一行说说笑笑,拎着东西回到客栈,将东西各自安放好便下楼点了几个小菜坐下喝茶,他们在街上吃的小吃多了,此时倒也不饿,就是这下午枫满天下的馆子里热闹,一来二去能捞到不少消息。 几人自当悠闲,坐下来吃茶品菜,听身边的人高谈论阔,时不时的讨论上两句免得惹人怀疑。 “哎,你们听说了没,东街老赵家的儿子被选中了要祭艳鬼呐。” “老赵家,那豆腐郎家的儿子?” “那可真是可惜了,老赵媳妇儿长得漂亮,生个儿子也是那般俊,怎的不会选上啊!” “可不是么……听说还有西屯的钟家的少爷呢!” “钟家是大富之家啊,怎的会有人敢惹着他们家啊。” “你们不知道啊……” “你们不知道本少爷是自愿的啊!” 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只见西角儿里站起来哥俊美少年,眉目清俊带笑,面容姣好温和,身形偏瘦,一袭青衣勾勒,竟是丰神俊美。墨唯伊不由暗赞,好一个漂亮的少年! 少年直走到刚刚谈论的那一桌,连忙有人站起来给他让座,少年也不介意,笑眯眯的坐下来。 “钟少爷啊,您家世富有,这事儿怎么都不能轮到您啊,您怎么还硬是挤出来呢,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是啊是啊,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啊!” 少年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甚是漂亮,“本少爷对艳鬼很好奇啊,但是她都不来找本少爷,本少爷没法子只能这样做啊!” 少年说的轻巧随意,众人听得唏嘘不已。 墨唯伊等人抬头对视一眼,心中都有数,这少年看似吊儿郎当,有些白痴纨绔,但是眼底的精明还是让他们捕捉到了。墨唯伊扫一眼楚修文,楚修文站起来向那一桌走去。 “各位兄台,在下初到贵地,听闻四处都在传播什么艳鬼,不只是怎么一回事,还请各位兄台指点一二,我等也好避开事端。”说罢楚修文拿出一定银子放在桌子上,“这桌在下请了,各位尽管吃喝。” 众人一见楚修文又是一号大方俊美的人物,便七嘴八舌的说了开来。 “公子来的不是时候啊,我们这县城现正被艳鬼盯上啦,都死了很多人了。” “是啊是啊,前天儿夜里后街米铺李老板才也死了,死状可吓人了,满脸乌青,却还带着笑容,甚是诡异啊!” “可不是么,六天前,我那老朋友梁有才不是也死在艳鬼手里了么!”说罢,那人还掉下泪来一脸悲凉。 ……待打听的差不多了,楚修文施施然起身谢过诸位往回走,后面那少年也跟着起身。 楚修文挑眉,“小公子这是……” 少年向前一步,低声说道:“在下钟寂离,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兄台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在下吧,许多事情在下都知道的要比外面的消息多得多呢。” 楚修文觉得有趣,爽朗一笑,“既如此叨扰了,小公子请!” 楚修文回到座位,不出意外的带来了钟寂离,桌子有些挤,墨唯伊招手叫来小二将两张桌子并了又加了几个菜,钟寂离回头对她礼貌一笑,墨唯伊笑笑也表示见礼。 钟寂离是这祁阳县城首富家的独子,自小宝贝得不得了,在这县城上算是出了名的人物。 据他说,艳鬼一案死的人皆是这十里八圈内的较有钱商家,米铺的老板,酒馆的老板,裁缝铺的老板等,手里有钱平日里就是胡吃海喝逛逛窑子。 近一个月才突然出现的死亡事件,五天死一个,到现在都已经四个了,个个死的人都被以为是马上风,所以草草的叫家人领回去安葬了。后来觉得事有蹊跷,死者都被安置在葬馆里。 死的人都是逛完窑子回来的,但是因为死者去得地方各不相同,皆是死在青楼花馆外面的不远的胡同里。所以至今也没什么具体的线索,乡民们便传是阴间的艳鬼来人间作祟了,有那么些害怕的边想着强夺人家长得俊俏的男子来祭艳鬼。 墨唯伊听完心下了然,想必是凶手故布疑阵混淆视线,所以现在还没找到线索。 这钟寂离也不见外,说的口渴了便随意吃喝,墨唯伊瞧着也觉得不是坏孩子,无非就是家里惯着,有钱人家的少爷张扬了点儿。 “钟兄……” “打住打住,什么钟兄不钟兄的,只管叫我寂离就好,钟兄什么的难听死了。” 小少年嚷嚷,墨唯伊也不客气,微微靠近他,有淡淡的酸甜香味,莫不是吃的好吃的多了?就像小孩子喝奶多了就身上带着奶香。墨唯伊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贴切,小声的对他说:“寂离,你可能让我们也加入着祭鬼的队伍?我也是很好奇呐,不过的瞒着我家大哥。”墨唯伊说着偷偷瞥了眼楚修文,钟寂离了然,贼贼一笑,“没问题,我就觉得你人好,跟我一般大吧,还志趣相投,我就不信什么鬼不鬼的,我偏要去看看,将那装神弄鬼的抓出来,你与我一道,咱兄弟俩一起。” “行,没问题,但是祭鬼是什么时候?可别太晚了,我们就要走了!” “嗯,他们还在找人,谁家都不愿把孩子献出来,都是哭死哭活的,哼,本少爷在还会让他们孩子有事不成,要不是拖得久了本少爷早就抓住‘艳鬼’了。” 墨唯伊一愣,悄声说:“这祭鬼的主意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钟寂离得意一笑,“那当然,我背后操作谁敢说不,我的法子好,那县太爷才不反驳,只等着我给他成果呢,怎奈一直没凑齐人,你又不能强迫人家,唉!” 钟寂离说的懊恼,墨唯伊听得哭笑不得,“寂离,除了我大哥之外,我其他哥哥也是好奇的很,我们明天晚上就祭鬼吧,我把我其他哥哥都叫上。” “此话当真?”寂离两眼发光。 “那是,我说了算,到时候我们抓他个原形毕现!” 两人商定好具体流程,钟寂离就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这时候袭临回来,他查到的关于钟寂离,三年前被送到外乡读书,两个月前才隆重回城,钟家光流水宴就摆了半个月。 众人咂舌,果然是掌中宝贝。 虽然觉得是个好孩子,但是还是要留个心眼儿,原因:墨唯卿曾在这里逗留很长时间,且跟县令关系颇好,却从来不知道钟寂离跟县令是表兄弟关系,也从来没在县令府上见过他,但是他却对查案的事知道的颇多,甚至比着查案的捕头都有过之无不及。 是夜,墨唯伊几人换上异人馆的装束,带上面具,在大街上巡视,若按照流传的说法,五天一条人命,今天夜里正好是该出人命的时候。这地方不太大,但是花楼也有四五家,几人早早的吃过饭各自分开在不同的花楼周围走街串巷,暗中注意可疑人物,但是从华灯初上到华灯欲下,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墨唯伊躲在暗处穿梭,目光如炬。各个胡同里一盏盏灯熄灭,墨唯伊依旧没有找到可疑的人,待到最后一个人也醉醺醺的离去,便纵身跃上一家房顶只盯着不远处的‘醉仙楼’观察。 醉仙楼灯火通明,嬉笑怒骂的声音不断传来,纸醉金迷。不只墨唯伊,另外几处暗中盯梢的楚修文等人也是煎熬。 墨唯伊一介女流倒也没什么,但是这花楼子是专门为男人欢乐打造的地方,白有鱼和万俟雪那个路痴在一块儿也就罢了,袭临还小清心寡欲也无影响,就剩下墨唯卿和楚修文各自孤家寡人,正直大好年华,遇上这样的情况自是叫苦不迭。 墨唯伊想着楚修文和自家哥哥这会儿苦不堪言的情况就觉得搞笑,但是还不带笑就见醉仙楼高层侧窗飞出个人,只一闪便消失不见。 墨唯伊一惊迅速追去,背对着醉仙楼的光,隐约可见黑影清瘦,轻功颇好。墨唯伊尽量保持不远不近又不容易被发现的距离,加上墨唯伊功夫是半路出家,追起来很是有些费力。 七拐八弯追到村外树林,人影突然不见,墨唯伊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就只见一袭黑衣挂在一根插在地上的树干上。环顾四周人影已无,竟是一片荒坟,墨唯伊蹙眉有点厌恶,装神弄鬼! “啪”天空绽放一朵绚烂的花,看到信号,墨唯伊立刻往回掠去。 阴暗的胡同,微弱的火光,墨唯伊赶到,楚修文等人已经等在那里。 “怎么回事?” 抬眼看到墨唯伊赶来,墨唯卿才稍稍送了一口气,“怎来的这么慢?” “追了个黑衣人……” “什么?” 墨唯伊摆摆手示意没事,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楚修文拉着她往前,举起手中的火把靠近墙边,一个中年男人倒在那里,已经没气了!“你看,我们赶过来就看到他躺在这儿,墨兄说没有发现可疑人。” 第二十四章 新线索 墨唯伊借着火光蹲下身来查看,死者脸色稍微发青,脸上有土,额头一片红,像是撞伤,脸上还带着满足愉快的笑容,一脸的淫*荡,衣衫穿戴完整却又稍显凌乱,显然是刚办完事,或者正在办事就被杀了,然后被套上了衣裳。此外,衣服上还有很多土。 若是正在办事被杀,该有人惊慌喊叫才对,那么就是从花楼出来就被杀了,或者凶手和跟他在一起的姑娘有关系。 墨唯伊思绪流转,各种猜测转过脑子,“有股香味儿,很淡……好像在哪闻过?” “是吧!”楚修文大喜,“我就说我的鼻子是没有问题的吧,我说有香味儿,他们却都说没有!” “没有?”墨唯伊蹙眉,又俯下身吸吸鼻子,“怎么会,虽然很淡,但是能闻到啊。” 万俟雪看看白有鱼,墨唯卿看看袭临,四人一起摇摇头。 墨唯伊了然,人与人的嗅觉敏锐度本就不同,她本来就嗅觉敏锐,再加上在现代经常查案子心思细腻,自然就留意到了;楚修文该是整日与药为伍,所以对气味特别敏感。“不管这个了,哥,这是你监视的楼子?说说情况!” 墨唯卿眉头紧锁,稍稍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出事的时候我就在这条胡同,没有感觉到有来人,就“咻”的一下,我一抬头就看到有东西从上面掉下来,然后我就看到这个人,翻过来一看就发现他已经死了,应该是刚死不久,尸体还是热的。我跳上房上去看也没有任何可疑人。” “咻的一下?”墨唯伊疑惑。 “又是直接掉落在人前的。”一直很少说话的袭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墨唯伊诧异,“什么意思?” 袭临看看众位,“所有的死者出现的时候,都是有路人经过的时候,突然从上面掉下来,我今天去调查那个钟寂离的时候,听一个县衙捕快私下说的。” “怎么没早说?” 袭临有些懊恼,“我忘了……” 墨唯伊点点头,“通知官府了么?” “已经通知了,应该要赶来了。” 祁阳县县令廖大人很快带人赶来,墨唯卿跟他说了事情经过,确认是银丰珠宝的李掌柜后,就由他将尸体带回去了。 墨唯伊让楚修文和袭临跟廖大人回去仔细验看尸体,让万俟雪快速画下死者的样子,然后自己带着墨唯卿大摇大摆的进了死者生前去的花楼‘梦仙阁’,墨唯伊觉得古代的人真是智商低,花楼起的名字永远只有孟浪和风骚,不是醉仙楼就是梦仙阁,除了仙就没有别的词了?完全没有美感! 梦仙阁里依旧灯火辉煌,门口还站着两个姑娘花枝招展,见到楚修文和墨唯伊便热情的扑上来,刺鼻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墨唯伊觉得自己都看得到从她们脸上不断飘荡下来的脂粉。 墨唯伊挑眉邪笑,像个孟浪的公子哥儿,一手揽过一个扑过来的姑娘,在她耳边吹气调笑,眼睛余光快速扫过大厅里的每个角落。 老鸨捏着大红手绢从内堂一拐一扭的走来,丰腴的很,身材更加前凸后翘,笑起来满脸的褶子颤动,像极了21世纪人家养的宠物。墨唯伊在看不见的地方对墨唯卿调皮的眨眨眼睛,然后撇撇嘴。墨唯卿哭笑不得,强忍住僵硬的表情,风度翩翩的晃到老鸨面前俯首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然后拿出怀里的图纸来,一边对老鸨挤眉弄眼一边塞给她一张银票。 只见老鸨越发的荡漾,一张嘴咧开,挤得五官淹没在满脸的褶子里,颠着一身肥肉歪歪扭扭的往楼上走,墨唯卿衣袖遮脸,扭过头来对墨唯伊做了个呕吐的姿势,又很快恢复衣冠楚楚的样子跟在老鸨后面。墨唯伊轻咳一声拍拍臂弯里的姑娘,左手衣袖向后一挥,右手将她推开跟在后面。 两人跟在老鸨身后来到三楼东边的厢房,老鸨笑嘻嘻喊云烟姑娘,无人应声,推门而入,便见那姑娘正盖着被子睡得一脸满足。老鸨上前推推床上的人,不只是无意还是故意,竟拉扯中掀开了姑娘盖得被角儿,露出一片白花花的锁骨来,香艳性感,墨唯卿刷的转开视线,脸颊一片红。 墨唯伊倍觉有趣,伸手拉拉墨唯卿的衣袖,示意他转过身来,墨唯卿绷着身子死活不愿再转过来,墨唯伊无声的笑。眼看姑娘要醒来了,墨唯伊也不再逗他,悄声叫他去窗子那儿通知有鱼和万俟,自己走过去笑眯眯的打量一脸惺忪的云烟姑娘。 云烟一觉醒来有些迷茫,但是职业如此,很快反映过来,立刻换上妩媚羞赧的笑容伸过手拉墨唯伊,墨唯伊心里暗叹,面儿上倒也不拘谨,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躲过了来拉她的手,顺势坐在云烟床边,倚在她身上一脸荡漾。那云烟姑娘看墨唯伊长得如此俊俏白嫩,心下欢喜,连连推着老鸨娇滴滴的叫着“妈妈”,老鸨也是个人精,见墨唯伊这般盯着云烟看,快速起身走了出去。 这边儿墨唯卿给白有鱼传了信儿回过头来就看到自家妹妹一脸大灰狼的奸笑,心里咯噔一下,忙又转回去头说道:“姑娘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夜凉露重小心着凉。” 云烟嘻嘻一笑,声如银铃,“公子真是温柔呢,不过穿衣服作甚呢,不是还要脱。” 墨唯伊‘噗’的失笑,“云烟姑娘说的对啊,哥你就别害羞了吧?” “死小孩儿……”墨唯卿咬牙。 墨唯伊这才收敛笑容,一脸正色起身双手负后,居高临下的瞪着云烟,“姑娘还是先穿上衣服吧,我这哥哥可不曾来过花楼呢,办事之前还要由姑娘好好调教调教呢!” 严肃的表情,说着孟浪的话,云烟一时看着突然变脸的墨唯伊有些呆愣。 届时窗子大开,钻进来两个人,白有鱼一眼就看见床上半遮半掩的女人,一把用衣袖遮住万俟雪的眼睛,同时转过身子。 云烟再傻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是那么美好,起身光溜溜的走到屏风后面去把衣服换上,一身红痕,甚是淫*靡。墨唯伊佩服,还真就这么……落落大方啊?!这时候墨唯伊倒有点儿欣赏起眼前的姑娘了,见到闯进来的人不喊不叫不慌不乱,一丝害怕的神色都没露出来,有趣! 待云烟穿好衣服,墨唯伊四人已经恢复了道貌岸然端正的坐在雕花漆木圆桌边,墨唯卿端端正正的坐好,目不斜视,万俟雪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精致的点心,若不是白有鱼一直拉着他估计他已经扑上去了,白有鱼则是颇感兴趣的打量着桌面儿上的雕刻的花纹。墨唯伊想,难不成这就是职业病? 异人馆所有的装饰家具都是白有鱼一手操办的,所有的款式都是他一家挨着一家家具店,自此白有鱼见着漂亮的雕花家具就往异人馆搬,所以到现在为止,异人馆光是一个千机阁就有两大套桌椅外加一套美人榻,这还是后来把临间儿的房子打通了并到一块儿才放得下的!为了满足白有鱼染上的这个个人喜好,大家的房间又都被悄无声息的安放了一套精致的桌椅和一张造价不菲的软榻,而白有鱼和万俟雪的房间更是豪华。 对于这种奢华享受的事情,墨唯伊素来只管享受,反正挣不挣到银子都不缺自己花,来到这世界四年来墨唯伊依旧没什么金钱观念,墨唯伊惊异难道这就是传说的二世祖的生活?转念一想自己挣钱了,自己花的是自己挣得钱,多出来的开销是他们几个自己垫进去的,所以二世祖的是他们,跟自己没有关系,于是墨唯伊心里又踏实了! 回过神就见云烟一袭青黄纱裙款款走来,头发重新梳过,妆容重新打理过了,依人袅袅的样子到像是大家闺秀,可惜了在座美男一个个,除了墨唯伊这个冒牌的美男,就没人抬头欣赏的。 墨唯伊很习惯这样的场景,所以站起来将云烟按到椅子上,开始审问。 “第一个问题,认不认识这个人?”墨唯伊一使眼色,墨唯卿立刻乖乖送上手上的画。 云烟一看便说:“认识,银丰珠宝的李老板。” 墨唯伊勾唇,“很好,第二个问题,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刚刚……” “刚刚?”墨唯伊眯眼,她不记得自己刚刚来的时候他这屋子里有死了的人。 云烟伸手拨弄发髻后的流苏,举手投足尽是风情,面上不改色,“是刚刚,就你们进来之前,刚走!” 墨唯伊蹙眉,紧紧盯着云烟,看着她的脸一点点苍白,神情一点点染上慌张,肢体僵硬,呼吸紊乱,还强作淡定。勾唇,靠近花容失色的娇颜,对视云烟的眼睛。 云烟看着眼前的脸忽然感觉害怕,那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往外渗漏着类似野兽的凶光,像是湿滑的蛇一点点缠上她,摩擦着她的皮肤带起一片片鸡皮疙瘩。云烟强作镇定,一双手却是死死的绞紧手帕,双腿止不住的颤抖,身子不由自主的想要往后退。 墨唯伊不说话,凉薄的目光,冷蔑的笑容,使得云烟姑娘双手紧紧绞着手帕“李老板死了,就在出了你的房门以后,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艳鬼一事必然会扣到你的头上。你也知道艳鬼是什么?像你们这种身份,最会被人认成艳鬼了,大家会说你是艳鬼附身,会想尽办法除掉你,你会流落的比乞丐都可怜。你锦衣玉食惯了要是没了这梦仙阁给你栖身,不出几天你就会被欺负死,或者会被人们绑了杀来泄愤,到时候就不只是千人枕万人骑的羞辱。所以,有关于我们问的李老板的事,你最好乖乖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当然,你要是说假话,或者隐瞒……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墨唯伊说的缓慢,一双眼睛盯着云烟的眼睛,像是某种催眠,“相反的如果你全说出来,我们自会护你安全帮你隐瞒秘密,事情过去后你还是这梦仙阁一流的姑娘,继续你的锦衣玉食醉生梦死。” 第二十五章 酒娘 不知不觉,墨唯伊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呆了一天。思考的时候,老是废寝忘食,这会儿回神感觉饥肠辘辘,就想找个地方吃饭。再次躲开人群,墨唯伊从偏僻的胡同里下来,再绕回到人多的街市,循着香味想找一家不错的路边小吃。 兜兜转转墨唯伊又回到当初吃枫叶肉干儿的地方,卖枫叶肉干儿的老板依旧笑嘻嘻的给人称重打包,前方还有卖馄饨的,香味扑鼻,墨唯伊心头一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却不小心撞到迎面儿来的人,那人手里刚打包好的肉干儿哗啦啦散了一地,墨唯伊赶忙俯首道歉,却闻到熟悉的味道。墨唯伊敏感,气味过鼻不忘,何况此时的气味很强烈。 墨唯伊抬头双手作揖,“真是不好意思,在下走的慌忙,不小心冲撞了兄台……老板再来两斤肉干儿包好与这位兄台拿上……真是不好意思!”墨唯伊说的坦然大方,眉眼带笑,温婉的像个气质翩翩的弱冠少年,让人一看就心情大好,这人也不在意笑着说无妨,却也接过老板重新递过来的肉干儿。 正待要走,墨唯伊上前拦住,“在下有一事请教,兄台可否不吝赐教?” 这人微微蹙眉,却也止住脚步。 “在下有位心仪之人即将生辰,佳人颇为爱香,所以在下一直想寻一味特别的香做生辰礼物,怎奈寻便满城也不见有可喜的香味。在下忽闻得兄台身上香气流转,甚是怡心,甜中微酸,酸中怡甜,清清洌洌,好不喜欢。所以唐突一问,还请兄台赐教,也好叫在下前去寻来博美人一笑。”墨唯伊说的诚恳,这人便笑说:“小弟你若是寻香送佳人,这香味可是不行。” “哦?何出此言?”墨唯伊故作惊讶。 “这香味并非什么上好的香料,不过是九里街的一家酒坊里的特制酒罢了。” 墨唯伊眯眸,当下一拍手掌,欢喜的道:“在下若是寻得这酒与佳人共饮,岂不更加美哉,还望兄台赐教。” 这人谦虚回礼,说的自得,“好说好说,就在九里街后的‘青梅竹马’,这就便是那老板亲自所酿,只此一家的青梅酒。配着这枫叶肉干儿一番吃喝好不快活!” 墨唯伊连连谢过,那人便离开了。墨唯伊诧异,既是好酒如何不得出名? “老板,再给我来两斤肉干儿吧。……这有梅子酒如此清香,不怎么出名倒是奇怪!” 老板眉开眼笑,包好两斤肉干儿递给墨唯伊,“小弟是外来人自是不知,这青梅竹马的酒是香,但是却不是常人喜欢。这男人啊喜欢劲烈的酒,就得是烧刀子这种辣轰轰的。那梅子酒酸甜清冽,不适合男人畅饮,也就是那些个酸腐书生好这一口儿。女儿家的要是喝两口倒也罢了,关键是女儿家的也不会经常到他那地方去喝。你说……怎会出名啊!” 墨唯伊了然,提了肉干儿离开。 路过卖画的那家,墨唯伊走过去询问那两幅画,腼腆的老板依旧憨憨的笑,“还没有消息呢,那位公子一般到月底才来,不知道为什么上个月底没来,不过我已经送信给他,他回信说这两天会到,会到枫满天下亲自找小公子您呢,小公子文采好啊,这么多年就您的诗词被那位公子相中了。” 墨唯伊想人见不见的不重要,画给她就行! 七拐八弯的又转了好几条街拐了好几条胡同,终于站在了‘青梅竹马’的门口。 这地方甚是偏僻,难怪不出名,很是不好找。 墨唯伊推门进去,到时一愣。 小小的酒馆溢满了清香,干干净净清清洌洌甚是好闻。所有的装饰都是竹子做的,推门进去就有竹子做的门串在头顶晃动,呯呯啪啪的发出响声,没有刺耳,到是显得这小店更加清静,就连桌子上的酒杯都是竹筒的。 这样的一家酒馆到是跟这祁阳出了名的枫叶之乡有些不符。 柜台后面倚着个漂亮的妇人,风姿妖娆浓妆艳抹,不像是开酒馆的倒像是某家楼子里的。 见墨唯伊进来也只是睁开眼睛闪过一抹惊艳便又懒懒的倚在那儿。 墨唯伊挑眉,这是被无视了么? 向前一步,“在下前来买酒!” “小姑娘家家的就不要‘在下’来‘在下’去的了。” 墨唯伊心里一沉,微眯眼睛望向老板,今天没带面具,这妇人眼睛好毒辣。那妇人眼里似笑非笑。 墨唯伊知自己身份暴露,料想这妇人不是简单的角色,便也不做无谓的挣扎,“我是来买酒的。” 妇人清冷一笑,懒懒的伸手…… 嗯?什么情况? “妹子是没来奴家这儿买过酒吧,奴家卖酒不留客,你自去取了酒葫芦来打了酒再走吧!”妇人说完便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样子。 墨唯伊莫名其妙,不待转身,门口便又来了一位客人,约莫三四十岁,一脸猥琐,进门便大声嚷叫起来,完全破坏了小店的清幽。“酒娘,爷我又来买你的酒了。” 酒娘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很快又换上趋炎附势的笑容,“哟,钱大爷啊,好久不见您来了,奴家可是想死你了呢!这次打多少酒啊?” 姓钱的上前,一脸色相,伸手去摸酒娘的手,酒娘也不拒绝只是妖媚的笑着一个转腕便见姓钱的呲牙咧嘴,“哎哟哟我的心肝宝贝儿,轻点儿轻点儿,上次你捏的到昨儿个才好呢!” “那还学不老实,我酒娘的手是什么人都能摸的么?”说罢,酒娘接过姓钱的酒葫芦打了满满一葫芦酒又还给他,“十两银子……” “什么?酒娘你抢劫呐,上次还五两,这次就十两啦?” 酒娘风骚一笑,一手勾上姓钱的脖子,一手在他胸前轻轻滑动,“上次你摸老娘的手,老娘弄断了你的骨头,这次可没有,所以这摸手的钱得加上呀!钱老板可不是这段日子被婆娘管得紧没钱花了吧?!” 姓钱的脸皮一扯,就往酒娘身上贴,“哎哟,怎么可能,宝贝儿你挠的大爷我心痒痒,你要肯跟大爷来上那么一回,大爷我倾家荡产都愿意。” 酒娘面儿上笑的越发妖魅,却伸手推开姓钱的指指门口,示意他可以走了。姓钱的立刻蔫了,拿了葫芦气呼呼的走了。 路过墨唯伊,姓钱的两眼放光,“哟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啊,爷我怎么没见过啊,长得可真俊啊……”姓钱的说着便来摸墨唯伊的脸,墨唯伊笑,也伸手看上去像是要去摸他的脸,姓钱的笑的越发淫*荡,还不待手碰到,就被墨唯伊左手一挡,右手顺势掐住了他的脖子,登时脸色乌青,眼睛大张。墨唯伊笑,甜腻腻的,手上却在用力,“老大爷,随便什么人都出手是会死人的哦~~” ‘砰’的一下将姓钱的踹出去,墨唯伊嫌弃的抽出丝帕来擦擦手。 酒娘一愣,接着便是哈哈大笑,“妹子你还真是,有老娘我的风范啊,那姓钱的就是欠收拾。今日的酒免费送你了……” 酒娘拿过一个很是漂亮的小葫芦装了满满的酒递给墨唯伊,“这葫芦是姐姐年轻时候的珍品,多年来舍不得用,今日一见妹子跟姐有缘,就送你了。” 墨唯伊坦然接过酒娘的酒,丝毫不觉得拿人手软,“我看你不是觉得跟我有缘,是姓钱的钱包顺的顺手吧?”别当墨唯伊没有看见她趁着调戏那姓钱的的时候顺手勾走了他腰间的钱袋。 “嚯嚯,小妹妹你还真是可爱,太对老娘的眼了!那些个酒客不是酸腐的书生就是好色的大爷,一个个到我这儿来不是附庸风雅,就是要占老娘便宜,都不讨喜,老娘收拾他们是应该的。小妹妹你倒是第一个让姐姐看顺眼的,坦荡,直率,姐姐我喜欢啊,就像姐姐年轻的时候。” 墨唯伊撇嘴,她一点也不觉得跟她像。“要是不喜欢不理会那么多不就是了,我见你玩儿的到是挺开心。要是遇见个练家子的,就不是那么好脱身的了。” “哎哟,哪有什么练家子的呀,这十里八村的男的都是一个德行,家里娶了婆娘想着往外偷,没娶着婆娘的想着往外勾搭。妹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姐姐我一个人也得吃喝呀,真得罪了客人我卖酒给谁去呀!” 墨唯伊沉着了一下,觉得她说的也对,自己没做过生意也没当过家,的确不知道做生意的难处,第一步踩点完成,该套的话也套了,墨唯伊也不好多做逗留,太过刻意到惹人嫌疑。 “既然这酒你送我了,那我就走了……” 酒娘哈哈大笑,直说喜欢墨唯伊的个性,“哎哟,老娘我多少年没觉得这么开心过了,小妹妹你有空要常来呀,姐姐我请你喝酒呢!” 墨唯伊谢过,转身就走。心里琢磨着,这青梅竹马的老板不简单,店名起的也有故事,人也有故事。 酒娘这性情的人,热情火辣,却又清冷淡漠,不适合这么文雅的名字,却偏偏起个这样的名字,将店面还装潢的这样雅致。 一般这样的,多半都有一个凄美的故事,有个凄美的主人公。若那人在身边酒娘不会这般风骚恣意,可见那人不在身边,却又偏偏对那人念念不忘,所以保留着那人喜欢的一切,这叫睹物思人,也是触景生情。 第二十六章 男头牌 兜兜转转墨唯伊又回到当初吃枫叶肉干儿的地方,卖枫叶肉干儿的老板依旧笑嘻嘻的给人称重打包,前方还有卖馄饨的,香味扑鼻,墨唯伊心头一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却不小心撞到迎面儿来的人,那人手里刚打包好的肉干儿哗啦啦散了一地,墨唯伊赶忙俯首道歉,却闻到熟悉的味道。墨唯伊敏感,气味过鼻不忘,何况此时的气味很强烈。 墨唯伊抬头双手作揖,“真是不好意思,在下走的慌忙,不小心冲撞了兄台……老板再来两斤肉干儿包好与这位兄台拿上……真是不好意思!”墨唯伊说的坦然大方,眉眼带笑,温婉的像个气质翩翩的弱冠少年,让人一看就心情大好,这人也不在意笑着说无妨,却也接过老板重新递过来的肉干儿。 正待要走,墨唯伊上前拦住,“在下有一事请教,兄台可否不吝赐教?” 这人微微蹙眉,却也止住脚步。 “在下有位心仪之人即将生辰,佳人颇为爱香,所以在下一直想寻一味特别的香做生辰礼物,怎奈寻便满城也不见有可喜的香味。在下忽闻得兄台身上香气流转,甚是怡心,甜中微酸,酸中怡甜,清清洌洌,好不喜欢。所以唐突一问,还请兄台赐教,也好叫在下前去寻来博美人一笑。”墨唯伊说的诚恳,这人便笑说:“小弟你若是寻香送佳人,这香味可是不行。” “哦?何出此言?”墨唯伊故作惊讶。 “这香味并非什么上好的香料,不过是九里街的一家酒坊里的特制酒罢了。” 墨唯伊眯眸,当下一拍手掌,欢喜的道:“在下若是寻得这酒与佳人共饮,岂不更加美哉,还望兄台赐教。” 这人谦虚回礼,说的自得,“好说好说,就在九里街后的‘青梅竹马’,这就便是那老板亲自所酿,只此一家的青梅酒。配着这枫叶肉干儿一番吃喝好不快活!” 墨唯伊连连谢过,那人便离开了。墨唯伊诧异,既是好酒如何不得出名? “老板,再给我来两斤肉干儿吧。……这有梅子酒如此清香,不怎么出名倒是奇怪!” 老板眉开眼笑,包好两斤肉干儿递给墨唯伊,“小弟是外来人自是不知,这青梅竹马的酒是香,但是却不是常人喜欢。这男人啊喜欢劲烈的酒,就得是烧刀子这种辣轰轰的。那梅子酒酸甜清冽,不适合男人畅饮,也就是那些个酸腐书生好这一口儿。女儿家的要是喝两口倒也罢了,关键是女儿家的也不会经常到他那地方去喝。你说……怎会出名啊!” 墨唯伊了然,提了肉干儿离开。 路过卖画的那家,墨唯伊走过去询问那两幅画,腼腆的老板依旧憨憨的笑,“还没有消息呢,那位公子一般到月底才来,不知道为什么上个月底没来,不过我已经送信给他,他回信说这两天会到,会到枫满天下亲自找小公子您呢,小公子文采好啊,这么多年就您的诗词被那位公子相中了。” 墨唯伊想人见不见的不重要,画给她就行! 七拐八弯的又转了好几条街拐了好几条胡同,终于站在了‘青梅竹马’的门口。 这地方甚是偏僻,难怪不出名,很是不好找。 墨唯伊推门进去,到时一愣。 小小的酒馆溢满了清香,干干净净清清洌洌甚是好闻。所有的装饰都是竹子做的,推门进去就有竹子做的门串在头顶晃动,呯呯啪啪的发出响声,没有刺耳,到是显得这小店更加清静,就连桌子上的酒杯都是竹筒的。 这样的一家酒馆到是跟这祁阳出了名的枫叶之乡有些不符。 柜台后面倚着个漂亮的妇人,风姿妖娆浓妆艳抹,不像是开酒馆的倒像是某家楼子里的。 见墨唯伊进来也只是睁开眼睛闪过一抹惊艳便又懒懒的倚在那儿。 墨唯伊挑眉,这是被无视了么? 向前一步,“在下前来买酒!” “小姑娘家家的就不要‘在下’来‘在下’去的了。” 墨唯伊心里一沉,微眯眼睛望向老板,今天没带面具,这妇人眼睛好毒辣。那妇人眼里似笑非笑。 墨唯伊知自己身份暴露,料想这妇人不是简单的角色,便也不做无谓的挣扎,“我是来买酒的。” 妇人清冷一笑,懒懒的伸手…… 嗯?什么情况? “妹子是没来奴家这儿买过酒吧,奴家卖酒不留客,你自去取了酒葫芦来打了酒再走吧!”妇人说完便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样子。 墨唯伊莫名其妙,不待转身,门口便又来了一位客人,约莫三四十岁,一脸猥琐,进门便大声嚷叫起来,完全破坏了小店的清幽。“酒娘,爷我又来买你的酒了。” 酒娘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很快又换上趋炎附势的笑容,“哟,钱大爷啊,好久不见您来了,奴家可是想死你了呢!这次打多少酒啊?” 姓钱的上前,一脸色相,伸手去摸酒娘的手,酒娘也不拒绝只是妖媚的笑着一个转腕便见姓钱的呲牙咧嘴,“哎哟哟我的心肝宝贝儿,轻点儿轻点儿,上次你捏的到昨儿个才好呢!” “那还学不老实,我酒娘的手是什么人都能摸的么?”说罢,酒娘接过姓钱的酒葫芦打了满满一葫芦酒又还给他,“十两银子……” “什么?酒娘你抢劫呐,上次还五两,这次就十两啦?” 酒娘风骚一笑,一手勾上姓钱的脖子,一手在他胸前轻轻滑动,“上次你摸老娘的手,老娘弄断了你的骨头,这次可没有,所以这摸手的钱得加上呀!钱老板可不是这段日子被婆娘管得紧没钱花了吧?!” 姓钱的脸皮一扯,就往酒娘身上贴,“哎哟,怎么可能,宝贝儿你挠的大爷我心痒痒,你要肯跟大爷来上那么一回,大爷我倾家荡产都愿意。” 酒娘面儿上笑的越发妖魅,却伸手推开姓钱的指指门口,示意他可以走了。姓钱的立刻蔫了,拿了葫芦气呼呼的走了。 路过墨唯伊,姓钱的两眼放光,“哟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啊,爷我怎么没见过啊,长得可真俊啊……”姓钱的说着便来摸墨唯伊的脸,墨唯伊笑,也伸手看上去像是要去摸他的脸,姓钱的笑的越发淫*荡,还不待手碰到,就被墨唯伊左手一挡,右手顺势掐住了他的脖子,登时脸色乌青,眼睛大张。墨唯伊笑,甜腻腻的,手上却在用力,“老大爷,随便什么人都出手是会死人的哦~~” ‘砰’的一下将姓钱的踹出去,墨唯伊嫌弃的抽出丝帕来擦擦手。 酒娘一愣,接着便是哈哈大笑,“妹子你还真是,有老娘我的风范啊,那姓钱的就是欠收拾。今日的酒免费送你了……” 酒娘拿过一个很是漂亮的小葫芦装了满满的酒递给墨唯伊,“这葫芦是姐姐年轻时候的珍品,多年来舍不得用,今日一见妹子跟姐有缘,就送你了。” 墨唯伊坦然接过酒娘的酒,丝毫不觉得拿人手软,“我看你不是觉得跟我有缘,是姓钱的钱包顺的顺手吧?”别当墨唯伊没有看见她趁着调戏那姓钱的的时候顺手勾走了他腰间的钱袋。 “嚯嚯,小妹妹你还真是可爱,太对老娘的眼了!那些个酒客不是酸腐的书生就是好色的大爷,一个个到我这儿来不是附庸风雅,就是要占老娘便宜,都不讨喜,老娘收拾他们是应该的。小妹妹你倒是第一个让姐姐看顺眼的,坦荡,直率,姐姐我喜欢啊,就像姐姐年轻的时候。” 墨唯伊撇嘴,她一点也不觉得跟她像。“要是不喜欢不理会那么多不就是了,我见你玩儿的到是挺开心。要是遇见个练家子的,就不是那么好脱身的了。” “哎哟,哪有什么练家子的呀,这十里八村的男的都是一个德行,家里娶了婆娘想着往外偷,没娶着婆娘的想着往外勾搭。妹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姐姐我一个人也得吃喝呀,真得罪了客人我卖酒给谁去呀!” 墨唯伊沉着了一下,觉得她说的也对,自己没做过生意也没当过家,的确不知道做生意的难处,第一步踩点完成,该套的话也套了,墨唯伊也不好多做逗留,太过刻意到惹人嫌疑。 “既然这酒你送我了,那我就走了……” 酒娘哈哈大笑,直说喜欢墨唯伊的个性,“哎哟,老娘我多少年没觉得这么开心过了,小妹妹你有空要常来呀,姐姐我请你喝酒呢!” 墨唯伊谢过,转身就走。心里琢磨着,这青梅竹马的老板不简单,店名起的也有故事,人也有故事。 酒娘这性情的人,热情火辣,却又清冷淡漠,不适合这么文雅的名字,却偏偏起个这样的名字,将店面还装潢的这样雅致。 一般这样的,多半都有一个凄美的故事,有个凄美的主人公。若那人在身边酒娘不会这般风骚恣意,可见那人不在身边,却又偏偏对那人念念不忘,所以保留着那人喜欢的一切,这叫睹物思人,也是触景生情。 再回到枫满天下,白有鱼和万俟雪已经去了醉仙楼明察暗访关于小楼的事,楚修文刚从停尸房回来,确认有两具尸体还能隐约的闻见酸甜香的味道,其他尸体停放时间太长已经无法确认。 第二十七章 识得头牌真面目 墨唯伊拿出身上的酒,打开盖子,登时有浓郁的酸甜香溢出来,就像现代刚刚烹好的爆米花飘散着甜香,又像熟透的柠檬散发着舒适的酸,还有属于酒的清冽,楚修文大呼好酒。 墨唯伊将酒倒出来一杯,示意楚修文检测,楚修文拿出银针试了一试,无毒。 正待要喝,墨唯伊伸手阻止。 袭临心有灵犀的到窗外捉了只猫,将酒喂给猫喝,没事。然后指指小猫示意楚修文输点内力,楚修文肝儿疼,女人太聪明男人没成就感。内力输进去须臾,小猫开始大口呼吸,嘴里呜呜嗷嗷的叫声像哭的小孩儿,这是猫咪发清的状况,紧接着呼吸开始慢下来。 楚修文立刻伸手在小猫身上施针,又过片刻开始渐渐安静。 收回银针,楚修文拿出一包泻药,往里倒了一点和了水喂给小猫喝下,然后袭临将它抱回去放生。 “这酒中有微量使人动情的药草,难怪会散发出如此舒适的甜香,加上青梅的酸混合在一起,酿制成酒也是极品。”楚修文收起银针,慢腾腾的倒了一杯酒品上一口,“啧啧,还真是不错的手艺。这药草是紫兴草啊,它的汁是可以用在食物中来增加食物的香味,好多饭馆里都有在用,酿酒也未必不可,不是什么稀罕的草药。但是为人不知的是,紫兴草会随着热度改变效果的,冷的紫兴草的汁液可以去寒,滚烫的紫兴草的汁液可以发散香味,使人动情,药效并不是特别强烈。而那些个死去的人都是在花楼子里泄过身子的,本来他们就是虚弱的胖子,自是不能再挨得过这内力强行催化的效果,所以才会出现马上风的情况。一般人买酒哪会将酒煮的滚烫。” 袭临皱眉,“会不会这酒家的老板娘就是凶手?” 楚修文撇嘴,“有可能是有人知道老板的酿酒的原材料,刚好利用这酒的特别作案也说不一定啊!” 墨唯伊握紧手上的酒杯,眼底一片肃杀。“那就是老板熟悉的人了。不熟悉的话会给人家知道自己酿酒的方子吗?药效都是有时限的,若是错过了时间再下手就不会致人死亡了。而我们去梦仙阁,那女子正在睡觉,屋里没有这酒味,显然不是在楼子里喝的。死去的李老板是花楼妈妈亲自送走的,也就是说这李老板是出了花楼的门才喝了这酒并且被催发了药效的。” “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喝那么多酒死者身上一定会酒味儿,你们不是说很淡么?”袭临不明白,楚修文也是一片糊涂。 “所以死者才不是直接死在人前的,而是掉在人前的……” 袭临挠头,“什么意思?” “哦,我明白了。”楚修文冲袭临得意一笑,“死者死后再被人带到房顶是用来散酒气的。可是凶手又是怎么算准了路人经过的时间好把死者丢下来呢?当时他又是藏到哪儿了呢?” 墨唯伊不再说话,这一环节她也没有想清楚。 白有鱼和万俟雪回来,比众人预料的要早,墨唯伊还在蹙眉思考。 “大线索……”万俟雪进门就开始嚷嚷,然后伸开怀抱任凭一包一包的吃食往桌子上掉,整个人两眼发光,像是长期没有进食的野兽,此时看见食物,贪婪而又滑稽。 众人朝后看,“白有鱼呢?” 这两人天天黏在一起的。 万俟雪大惊:“死鱼没回来吗?……糟啦,他肯定又迷路啦……” 众人眼抽……该迷路的是他吧…… 于是大家开始找失踪的白有鱼,而袭临负责拉着万俟雪不许他乱跑,省的一个找到了,一个又没了。 兜兜转转,终于在一家干果店门口找到了白有鱼,手里还提着二斤核桃和一个食盒。 万俟雪一把跑过去揪住他头发:“哎呀你这臭鱼,你又迷路了,每次你都乱跑,总是让小爷我好找”。 白有鱼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吐血。 是谁说饿了要吃东西…… 白有鱼和万俟雪本来是要去调查小楼的,走在路上万俟雪说饿了要吃东西。吃就吃吧,他还非要吃对街的核桃和烧驴肉,白有鱼觉得再折返回去浪费时间,不如自己快速跑一趟,于是就将万俟雪放在了听月茶楼,谁知道一盏茶不到的功夫白有鱼回来已经人去楼空。 鉴于万俟雪有一下子迷路十年的记录,白有鱼决定先找万俟雪,于是就到了这里,前面就是醉仙阁了。 万俟雪撇嘴:“你少冤枉我,明明是你自己迷路了,我看前面有吃的就去买了点,可你还没回来,我就自己去了醉仙阁还打听到了情报,哼,你什么也没干,竟是想着吃了”。说完还撇了一下白有鱼手里的东西。 白有鱼觉得自己内出血了…… 墨唯伊跟墨唯卿对视一眼,都觉得肝儿又开始疼了,万俟雪有时候真挺不靠谱的,白有鱼跟养儿子一样也真是辛苦。墨唯卿瞪着眼睛看着墨唯伊:你从哪儿找的这帮人啊? 墨唯伊扶额。 但是鉴于万俟雪今天第一眼看到的是白有鱼而不是吃的,白有鱼心里又酸又甜,能在他心里比吃食重要一直是白有鱼的目标,这么一想,白有鱼又乐呵了。 楚修文跟袭临对视一眼,嘴角一抽什么锅配什么盖儿,王八就看绿豆顺眼也没办法…… 回到枫满天下,白有鱼宠溺的拉着万俟雪坐下,将吃的打开,又倒杯水放在左手边,以备随时可以递上去。 众人默默看着,再一次感叹,二十四孝…… 看白有鱼这么乖,万俟雪哼哼两声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跟白有鱼计较了,毕竟智商低不是老白的错,只怪爹妈生的不太好。想到这儿万俟雪暗暗伤感了一把,深深觉得老白的智商是硬伤,以后自己应该多让着他,尽量不让他一个人外出,想象到这里万俟雪煞有此事的点点头以表决心。 于是众人就看到一会儿一变脸色,又莫名其妙点头的万俟雪,如果白有鱼此时知道万俟雪心理想什么,估计会自挂东南枝。 暗自下定了决心的万俟雪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了线索一事:“所有的死者都跟那小馆儿有关系,我从一个护院那儿打听来的,这一个多月来,但凡是在小楼那过夜的都死了,只有一个没死的就是西后街面粉铺的商掌柜,而他之所以没死,是因为临时有事并没有跟那小馆儿在一块儿。还有一个特殊是,银丰珠宝的李掌柜跟米铺的李掌柜那天晚上吵架是银丰的掌柜留在了醉仙楼,结果被米铺的掌柜打搅了,银丰掌柜扫兴走了以后,那米铺老板才又找的小楼,而那掌柜当晚就死了,事后却有姑娘自己站出来说李掌柜当晚在她那儿的,这也是我很奇怪的地方。若是这小楼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何必找人给他撒谎?!” 白有鱼伸手擦擦万俟雪嘴边的油渍,万俟雪才从吃的诱惑里醒来,呜呜囔囔的说:“那小馆儿基本没出过门,而且性情温和,为人和善大方,他身边的人都很喜欢他,也很心疼他,但是……怎么说呢,他是个很认命的人,人不一定是他杀的,也有可能是别人为他叫屈杀的人,也有可能是借他当掩护!” 白有鱼挑眉,手里的茶杯咔一下不小心裂了。 大家一慌赶紧后退。 雪公子眨眼,“死鱼你咋啦,你手抖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只见了一面那小楼给你的印象竟然这么好。”白友鱼说。 万俟雪歪头,“那小公子跟我差不多同岁,看起来人挺温和啊...” 白有鱼一个不小心杯子碎成了粉末,抬起手想再拿一只,墨唯伊赶紧按住他的手,“那个,其实我更想知道,一百米非直路都走不出去的万俟雪,是怎么找到醉仙阁又是怎么找回来的。” 这一招很好用,白有鱼还当真很好奇。 众人抬头仰望天空,这样也可以啊…… 万俟雪一瞪,我自己回来的,小爷才不像你老是迷路…… 白有鱼笑:乖,说实话。 万俟雪仰头:小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一问路街上人就给我指路了。 墨唯伊扶额,众人又一次被他们忽视的彻底。 转念一想又头疼了,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呼之欲出,却又偏偏少了至关重要的线索。就好像走在一座迷宫,每一条路都有风传来,却待你走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路依旧是死的,虽然明知道出口一定是近了,但是这种迫不及待的紧张激动和苦无头绪的憋屈交杂在一起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须臾,外面大吵,墨唯伊一干人等出门去看,小二说是西街要祭艳鬼,墨唯伊才忽然想起今晚的确是要设计试试的。但是为什么钟寂离却没有差人来知会一声? 众人到了西街,就看到高高的架台上已经绑着三个美少年,中间的少年一身冰丝蓝锦,面无表情,似乎即将被烧的不是他一样。两边的两个少年则是哭的惨烈,台下家人也是哭的惨烈。墨唯伊想,古人好会演戏啊!但是不是说好他们上场的嘛怎么忽然换人了。但是环顾四周却没有钟寂离。 万俟雪伸出手指戳戳墨唯伊:“伊伊,中间那个就是小楼…” 墨唯伊惊讶,真真是美,难怪趋之若鹜。 眼看祭祀开始了,墨唯伊依旧没有见到钟寂离,又不好自主上台替换,便示意看紧点儿。 “唉,可惜了,年纪轻轻便要祭了艳鬼,就是做鬼也是屈辱,真是造化弄人啊……” 墨唯伊愣“不是说是钟家少爷演戏吗?” “什么演戏啊,钟少爷都被禁足啦……” 第二十八章 试小楼 墨唯伊终于知道是哪儿不对劲了,的确若是演戏也太逼真了。此时台子周围已经围上了白布,可以看见里面火光四起,一时哭声四起,火油味儿浓烈。“快救人…” 墨唯伊率先跳上台子跑进帷帐,楚修文等人紧随其来。 火一点顺风而起,火势凶猛,待大家从火场将三人救下来,他们已是奄奄一息,楚修文快速做了处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咳嗽起来。有人在火起的时候还给他们捂了迷药,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势必会吸入大量的烟,稍晚一点必死无疑。 “你们不能救他们呀,艳鬼要发怒的啊……” “是呀是呀……” 楚修文怒:“你们那么害怕,自己怎么不去死……凭什么叫人家少年去死?” “怎么是你?”墨唯伊撩开小楼的头发,便看到竟然是钟寂离,而原来的小楼却不见了。 “哎呀是钟少爷啊……” “是啊是啊,怎么会是钟少爷呢?” 墨唯伊迅速起身跑去祭台下面,最终在镂空的台子下面找到了替换下来的小楼,已是昏迷。有人不想要他死! “廖大人来了…” 廖博生赶到,气喘吁吁,“先回衙门吧,又死人了,我才来晚的。” 捕快疏散群众离去,墨唯伊等人聚在衙门梳理线索,眼睛瞄过四位受害者,最终视线放在小楼和钟寂离身上,钟寂离看小楼的眼神满满的担心,也许要找到突破口了,“看来现在不只是简单的杀人了,还连带杀人灭口了”。 “没错”楚修文拿出帕子擦擦手,“你们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现了什么,仔细想想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咳咳…本来今天要组织祭奠的,但是我爹把我锁在家里了,害我在我小姨夫面前丢脸,我气不过就回了房,然后我喝一碗银耳汤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似乎在火场里,想呼救但是张不开嘴。”回过神来,钟寂离哀伤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你家有内鬼啊……” “小雪儿这么直接不好”。白有鱼宠溺的摸摸万俟雪的头发,后者则是“哼哼””表示不满。 钟寂离非常沮丧,“这样想来,的确…可是我除了祭奠插手意外没有做其他事情啊。” “那也就是说,这祭奠不对凶手的胃口。”墨唯伊沉吟,“但是凶手还想借此机会除掉你,那就是说这祭奠要是成功的话对凶手是有好处的。现在我们就要知道,是谁把这一场戏差点变成了现实。还有你姨夫是谁?” “是我爹”廖博生接过话来“寂离是我的表弟”。 墨唯伊点头,“还有,为什么说好的要找身世清白少年,却还加入了一个小馆儿,难道说小馆儿伺候的好吗?”这话明显是针对小楼,但是对方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脸上也是任何情绪都没有,端正的姿态是在难以想象是干这行业的。 感觉袖子被拉扯了一下,墨唯伊诧异回头,就见楚修文挤眉弄眼,无声的张了张嘴:“有病……”。 有病?虽然看不出来哪儿有病,但是楚修文说有病,那就是有病了。 这时候外面跑来一个捕快“大人,乡亲们说是河街的童老板和齐老板组织的”。 墨唯卿笑:“哈,那就去找他俩,看看是抽了什么风”。 “他俩死了……”廖博生知道大家震惊“刚刚我来晚,就是接到报案,死的正是童老板和齐老板,这一次死了两个。” 加上今天本来预计要死的,也就是说凶手今天至少想杀三个以上的人,看来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凶手是被逼紧了某种境地,不得不大出手了。 墨唯伊想了想说:“最近镇子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与凶案无关的也好”。 廖博生想了想:“大约两个多月前吧,镇子上来了一拨人高价收购古玉,还是越古旧成色越好的那种。许多人都把家里的传家宝拿出来比对…这应该跟凶案没什么关系吧?” 有没有关系墨唯伊不知道,但是只要有一点特殊都值得探讨。“叫人去查一下那拨人在什么地方,收购古玉的目的。” “是我教人收购的”。 众人一愣,说话的正是一直不开口的小楼。 丝毫不理会大家的情绪变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家传古玉丢失,想找回来而已。” 墨唯伊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叫小楼的是个有大故事的人,并且他一定知道跟凶案有关的重大线索,但是他闭口不谈,似乎谁的生死也激不起他一丝情绪,甚至是他自己的。从火场出来的时候,他甚至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棺材脸……”楚修文眨眼,小声说。 棺材脸又是什么? 待打发了众人,楚修文撇撇嘴,“那小楼有病,棺材脸来的,面部皮肉坏死是中毒了,也就是说你看他长了一张很美的脸,实则他脸上的皮肉已经跟他的身体不连贯了,他的大脑做不了他脸部的主,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始终看不到他有表情”,说到这儿楚修文伸出手指反向指着自己,“我可以治”。 一般楚修文说自己可以治的时候,必然是这病症极少见别人治不了。一般人会中奇奇怪怪的毒吗?看来这小楼真不是一般人。 人一个接一个死,墨唯伊等人饭都吃不下去了,于是出来溜达,就见街上有巡逻衙役,墨唯伊招招手问:童老板和齐老板的死是谁报的案,什么时候发现的?” 衙役说:“是直接报给大人的,大人直接带人过去的,就在祭鬼的时候。” 墨唯伊意外:“平时报案都直接报给大人吗?” “并不啊,一般都是衙门门前击鼓。今天可能是特殊情况,大人忽然就说出人命了,就直接过去了……这位大人?你怎么了?”衙役挠头,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墨唯伊回神,“哦,刚想起点事情,没事你去忙吧!” 衙役走远,楚修文问:“想到什么?” “还不确定”,墨唯伊蹙眉,“我再想想,先不说。” “慢慢想,凶手迫不及待杀人感觉像是一不做二不休,但是从来没有无缘无故杀那么多人的,我觉得他也杀的差不多了。”袭临说。 “对啊,这么零碎的线索,整理起来很费力,给你点牛肉干嚼一嚼啊”万俟雪递给墨唯伊一块牛肉干。 墨唯伊哭笑不得,“总觉得我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不过也不能钻牛角尖,该注意到的肯定注意得到。明天我们再查查看。” 翌日一大早,墨唯伊整装待发,和袭临挨个儿去查看尸体掉下了的地方,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墨唯伊丧气叫袭临自己先回去,然后一个人去了那天晚上追黑衣最后到的那片荒坟,却意外地遇见了钟寂离。 即使是白天,坟场也是一如既往的荒凉和阴森,阴风阵阵皆是死者怨念汇聚。钟寂离站在一棵大树后面,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墨唯伊顺眼望去就见一袭华丽蓝衫的人背对着他们站在一座孤坟前,没有墓碑,没有祭拜的水果和食物,没有下跪,也没有纸钱。不像是来祭拜,倒像是来走亲访友。那人只是静静地站着,那么安静祥和,让人觉得温暖,就连风都绕着他走一样。 而钟寂离,失神的望着那个背影,整个人显得比蓝衫男子还要哀伤。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墨唯伊一步一字慢悠悠的踱步到跟前,惊醒了兀自沉哀的两个人。 钟寂离明显惊了一下,回头便见金色面具的墨唯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他,讪讪开口:“异人兄……” 蓝衫男子回头,墨唯伊才真正看清,十七八岁的年纪,俊美的五官,白皙的面容,沉静的气质,似出尘不染的白莲。开口问寂离,“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蓝衫男子见礼,墨唯伊颔首回礼。 钟寂离咬唇,“小楼来此祭拜,我……我是悄悄跟出来的……” 墨唯伊几不可见的挑眉,“你身体好些了吗?昨天吸入那么多烟该好好休息一下。” 钟寂离摇头:“我没事的,只是小楼也吸入了不少,还不好好休息。” “无妨……昨儿个多谢公子搭救。”清凉凉的声线,带着点沙哑,一如既往的无悲无喜。钟寂离却是惊喜的眼前一亮。 “这位公子若不嫌弃,便与在下一同乘车回去吧,马车就在外面!”小楼开口,声声悦耳,平缓的语气划过心头,像梵音震慑,让人平静。 墨唯伊心想,实在难得,身在红尘,不嗔不怒,不喜不悲,是对世间已经绝望还是真的只是淡泊天下?“如此,叨扰了!” 两人一起往回走,气氛似乎有尴尬。墨唯伊可以杀气腾腾的追捕犯人,可以心狠手辣的拿捏别人的死穴胁迫他们认罪,可以上扮名门淑女下扮风尘奇女诱惑犯罪分子上钩,但是唯独对这样淡泊圣洁的人束手无策。多一分猜忌显得侮辱,少一分信任又觉惭愧,墨唯伊鲜少会在工作里夹杂感情,素来公私分明,却面对这样的小楼升起不忍的念头。墨唯伊想,必是自己来到这里受的关爱多了,所以自己不知不觉得也被激发出有母爱的一面了,这样想着墨唯伊觉得自己周身都是恶寒的,要是21世纪的同事知道了估计都会以为世界要末日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嗯?”墨唯伊一愣。 “我在想公子刚才做的诗,真是哀人心肠的意境。”小楼浅笑辄止,墨唯伊似乎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怀念和无奈。该说什么呢?墨唯伊生平第一次觉得竟是无话可说。 “寂离好像在躲着你?你做了什么可怕的事了么?”墨唯伊抬头看着前面走的很快的身影抛出疑问。 “有些事,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何必再去深陷泥淖?!” …… “若不试过又怎知不可能?凡事都是人们臆测在先,求证在后,可行不可行,还要做过才知道,若是人一生都只行可行之事,那还有什么乐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不见得就是错的,就是悲剧的,至少是一种挑战,是一种求证,至少要让自己这一生活的有意义。”墨唯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这么多,像是在劝说小楼,又像是在劝说自己,一时间思绪错乱,竟又想起沐倾城天真无辜的脸来,有一丝丝期待,有一丝丝挂念,悬在心口麻痒。 墨唯伊心里燥了起来,忽然不想就这么打哈哈了,她想早点破案,想早点回去,想——见到那个人。猛地上前一步,拽住小楼的手腕,“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小楼明显被墨唯伊突如其来的凶神恶煞吓到了,忘记挣扎也没有抵抗,墨唯伊握着他的命门,发现他竟没有丝毫内力,难道是内力高强探不出来?。“你不是凶手,但是你肯定知道什么,死的人都是围绕你的。” “那些人不该死么?他们骄奢淫*逸,贪图富贵享乐,欺诈百姓,压榨贤良……” “那也由不得你们来制裁他们,众生是平等的,因缘际会是有轮回报应的,国家是有律法的,就算那些人该死,也不该由着别人再犯下罪去惩治。惩治了这些人,就是为百姓做好事了么?满城的百姓每天都活在惶恐里,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甚至有激进的人真的想要用活人来祭拜艳鬼以求安宁,现下的情况就是你们想要的么?死了几个坏人就能天下太平了么?不要自欺欺人了,说的冠冕堂皇,做的人模人样,归根结底你们不过就是打着善良正义的旗号施展跟死者异曲同工的肮脏手段。白白污染了你这么圣洁的脸。”墨唯伊打断小楼要说的话,这些话她在21世纪听得太多了,每一次都让她觉得气愤,觉得愚昧。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论是打着什么旗号犯罪,都是自私的,只会给更多的老百姓带来恐慌,带来不安,带来暴动。 第二十九 沐倾城来了 三下拍掌,屏风后面走出个人来,登时墨唯伊和楚修文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良久,两人回神,异口同声,“怎么是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那日墨唯伊逃跑就不再见过的沐倾城。 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这让墨唯伊有些手足无措。 不知道沐倾城是否记得她,不知道沐倾颜有没有告诉他过去的事情,不知道自己现在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 对于恢复正常的沐倾城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哦,好吧算上西山那次,第二次! 完全是陌生人的状态! 陌生人? 对于墨唯伊来说,那曾经是朝夕相处过一段日子的很亲切的人,一起笑一起闹,一起抱着小老虎和大狗打滚的伙伴,要是装陌生人,墨唯伊还真是觉得心头恼火,何况是自己---正想念的人! 心里莫名酸酸涨涨的,想说的话哽在咽喉,被压抑的狂喜和酸楚交织卡在胸腔里压制住了呼吸。就这么突然的,在自己的想念中出现了,措手不及! 两人相对无言,似乎都不知怎么应对。 楚修文心里暗爽,没想到墨唯伊也有这么呆的一天。正想着耳朵上一痛,就见墨唯伊眼睛直视着沐倾城,手却伸过来拧他的耳朵,楚修文无奈,只得老老实实的收起嘴角小人得志的笑! 同时楚修文心里有个想法,沐倾城清醒过来首先来这祁阳县找小楼?该不会是…… 一想到小楼有可能是沐倾城的情人,楚修文表情就变得讳莫如深了,摸着下巴来回打量小楼和沐倾城,还是蛮配的,看不出来沐倾城好这口的啊,希望这案子不会因为沐倾城的到来有所停滞才好! 转眼又看墨唯伊,楚修文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墨唯伊莫名其妙的就对沐倾城那么好。这种好跟对他们的好似乎有些不一样,更为细腻;跟对墨将军和墨唯卿的好也不一样,更为含蓄;为什么呢?不过是偶遇而已,而且当时沐倾城还是傻子啊! 小楼在一边儿看的有趣,终是轻咳一声打断了互相打量的两人,没想到到是认识的?! 墨唯伊想开口说话,但是又不知说什么,倒是沐倾城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一句话说的墨唯伊又开始呆愣,鼻子酸酸有点委屈,委屈什么她也不知道,暗骂自己没用,什么破情绪。 不过,他难道记得自己吗? 这样的认知让墨唯伊心头又一喜,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沐倾城。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的是你,不是你们。 显然他并不是记得他们的,也对,一开始就知道毒解了,中毒时候的事都不会记得了,还报什么希望。 想到这里,又有点失落。 “我们是来查案子的,这案子似乎跟小楼有关,我们要引出真凶。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想到案子,墨唯伊立刻收敛了心思,将重点拉回,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沐倾城挑眉,心下好笑,解释道:“我只是过路,你们随便……” 墨唯伊不再去看沐倾城,转向小楼说道:“倒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在你这儿住一夜而已,当然了,你要是愿意配合,能发出点儿你办事儿时候的声音估计效果会更好……” 墨唯伊说的直接,楚修文憋着嘴似笑非笑,但是显然沐倾城和小楼不太明白。 “什么意思?” “什么声音?” 两人同时出声…… 墨唯伊挑眉,楚修文捂着脸笑。 这么单纯?! 但见墨唯伊和楚修文一副了然的样子,小楼瞬间明白什么叫“办事儿时的声音”,当下脸色稍变,伸手抓起杯子就砸了过来。 墨唯伊轻而易举的接过杯子放在手里把玩。 小楼深吸一口气,“你们怎么发现的?” 楚修文坏笑,“这不是刚诈出来么!放心我们不为难你,往常谁替你办的事儿,你叫他还出来配合着叫两声,再不然我打他一顿也行,只要有声音。” “你们这也是办案?这也是王法?” “我们不是官府的人,不用讲什么王法,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么!难道你就不想早点儿找出凶手,看看是谁在背后帮你洗刷耻辱,或者,以你的名义为非作歹?”楚修文素来吊儿郎当,死皮赖脸的活最适合他,根本不会给小楼申辩的机会。 小楼不说话了,一双眼睛瞪圆了瞅着墨唯伊,墨唯伊怪不好意思的。 “玥宗背后没人……” 墨唯伊挑眉。 “他是我安排在这里的,他并非小倌,只是顶个名头,能见到玥宗的人都很少!” 沐倾城开口解释,小楼的脸色倒是好了很多。 原来小楼叫楼玥宗。 “既如此那就得罪了……”墨唯伊摆手,楚修文便开始翻箱倒柜,叮叮咣咣…吱吱哇哇…动静很大。 沐倾城十分无语的看着这俩跟打家劫舍一样的行为,难得淡定坐下来。 楚修文摇晃了半天发现墨唯伊站着不动,就问“你怎么不动啊?” 墨唯伊摸摸鼻子双手环胸,一脸正经生气,给他试了个眼色——沐倾城在呢,不好意思。 楚修文翻白眼——那你坑我干嘛? 墨唯伊又使眼色——除了你没人可坑了啊,你动作快点。 …… 楚修文终是服了,鄙视的看了墨唯伊一眼继续摇晃床板,好像摇晃的是墨唯伊。 两人在这儿“眉来眼去”,沐倾城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手上杯子咔碎了,陶瓷碎片直接就嵌入了手指鲜血直流。 楼玥宗看见以后眼神意味深长,翻个白眼装模作样“啊”了一声。 墨唯伊闻声回头就见沐倾城一手的血,二话不说抽出丝帕就给他清理,边清理边喊出修文,“阿修,创伤药,快” 楚修文正不忿摇晃,一听这么紧急嗖一下蹦过来,一看有血,立刻说“我来我来……我拔出瓷片你拿水倒清洗伤口。” 沐倾城在楚修文要碰到他的手的时候躲了一下,怎奈墨唯伊以为他疼,强按住他的胳膊不要他动,还细声软语安慰他“忍一下,啊修处理伤口很快的,一会儿就不疼了。” 楼玥宗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卡在嗓子眼儿差点呛死自己。 沐倾城瞥他一眼,感受着墨唯伊手心传来的温度,用眼神说道:不跟你计较。 伤口包扎好了,墨唯伊松开手,楚修文一把把她按在沐倾城旁边的椅子上贱贱的说:“你就坐这里看着这贵公子吧,别一会儿茶壶又嵌手里了……” “咔嚓……” 茶壶真裂了,墨唯伊赶紧拉开沐倾城的手,“你别动了,我给你倒茶” 然后又埋怨楼玥宗,“你好歹是个头牌,怎么的茶具都这么次啊?” 楼玥宗:“……” 正在这时,窗子响了,三长两短三长,时间到!墨唯伊立刻收起玩闹的心思,起身摆摆手,楚修文点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半凌乱半遮掩向外走,顺手还往身上倒了半壶青梅酒,酸甜的酒味瞬间弥散开来,楚修文换上无比风流的笑脸就开门出去了! 一切具备,只欠东风,墨唯伊稍作停留约莫时间到了,转身向窗子走去,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怎么样?要一起看戏么?” 墨唯伊、沐倾城以及楼玥宗,赶到夹子巷的时候,墨唯卿、楚修文以及万俟雪和白有鱼已经前后左右夹击围捕到一个黑衣人。显然黑衣人被卸了一只肩膀,脚似乎也不能动瘫坐在地上! 抬眼前方,廖县令正带人赶来,这个县令似乎总在姗姗来迟。 墨唯伊收回视线,一眼扫去竟是青梅竹马的老板娘,不再是浓妆艳抹,素颜的酒娘没有了妖娆多了一份刚硬,看上去也年轻许多,眉眼讽刺的盯着赶来的墨唯伊。视线捕捉到墨唯伊身后的楼玥宗脸上有一丝僵硬,没有逃过墨唯伊的视线。 楼玥宗向前一步,显然难以置信,“酒娘,怎么会是你?” 刚站定的廖县令也吃了一惊,然后看向小楼,只是后者并没有回头看他,但是墨唯伊还是捕捉到楼玥宗眼里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酒娘转过脸,不让大家看到她的表情,或者只是不想某些人看到她的表情。 小楼想上前,“酒娘,你……” 酒娘不理小楼,一改往日妖娆风情的姿态,态度强硬一咬银牙转过头来看向墨唯伊,倒有几分铁骨铮铮的感觉,“今日栽在你们手里算我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别指望我认错后悔,他们那些人该死,重新来过我还是会杀了他们!” 酒娘的恨意的确很深,在场的人都不禁蹙眉。墨唯伊到是慢慢化开眉折,眉眼浅笑。这一过程全部落在身侧沐倾城的眼里说不清的感觉在心里化开。 墨唯伊双手环抱于胸随意站着,“你倒是说说他们怎么个该死?” “呸,一群道貌岸然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做着龌龊的事还洋洋得意,不该死么?” 墨唯伊笑,极尽讽刺,“如果你是指的楼玥宗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他可没有接过客……” 看到酒娘微愣随后脸上出现几分放心的表情,墨唯伊了然;回眸扫过廖县令却见他也微微发呆,又不由蹙眉。 “那么忘恩负义……该怎么解释呢?” 第三十章 顶罪 小楼不说话了,一双眼睛瞪圆了瞅着墨唯伊,墨唯伊怪不好意思的。 “玥宗背后没人……” 墨唯伊挑眉。 “他是我安排在这里的,他并非小倌,只是顶个名头,能见到玥宗的人都很少!” 沐倾城开口解释,小楼的脸色倒是好了很多。 原来小楼叫楼玥宗。 “既如此那就得罪了……”墨唯伊摆手,楚修文便开始翻箱倒柜,叮叮咣咣…吱吱哇哇…动静很大。 沐倾城十分无语的看着这俩跟打家劫舍一样的行为,难得淡定坐下来。 楚修文摇晃了半天发现墨唯伊站着不动,就问“你怎么不动啊?” 墨唯伊摸摸鼻子双手环胸,一脸正经生气,给他试了个眼色——沐倾城在呢,不好意思。 楚修文翻白眼——那你坑我干嘛? 墨唯伊又使眼色——除了你没人可坑了啊,你动作快点。 …… 楚修文终是服了,鄙视的看了墨唯伊一眼继续摇晃床板,好像摇晃的是墨唯伊。 两人在这儿“眉来眼去”,沐倾城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手上杯子咔碎了,陶瓷碎片直接就嵌入了手指鲜血直流。 楼玥宗看见以后眼神意味深长,翻个白眼装模作样“啊”了一声。 墨唯伊闻声回头就见沐倾城一手的血,二话不说抽出丝帕就给他清理,边清理边喊出修文,“阿修,创伤药,快” 楚修文正不忿摇晃,一听这么紧急嗖一下蹦过来,一看有血,立刻说“我来我来……我拔出瓷片你拿水倒清洗伤口。” 沐倾城在楚修文要碰到他的手的时候躲了一下,怎奈墨唯伊以为他疼,强按住他的胳膊不要他动,还细声软语安慰他“忍一下,啊修处理伤口很快的,一会儿就不疼了。” 楼玥宗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卡在嗓子眼儿差点呛死自己。 沐倾城瞥他一眼,感受着墨唯伊手心传来的温度,用眼神说道:不跟你计较。 伤口包扎好了,墨唯伊松开手,楚修文一把把她按在沐倾城旁边的椅子上贱贱的说:“你就坐这里看着这贵公子吧,别一会儿茶壶又嵌手里了……” “咔嚓……” 茶壶真裂了,墨唯伊赶紧拉开沐倾城的手,“你别动了,我给你倒茶” 然后又埋怨楼玥宗,“你好歹是个头牌,怎么的茶具都这么次啊?” 楼玥宗:“……” 正在这时,窗子响了,三长两短三长,时间到!墨唯伊立刻收起玩闹的心思,起身摆摆手,楚修文点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半凌乱半遮掩向外走,顺手还往身上倒了半壶青梅酒,酸甜的酒味瞬间弥散开来,楚修文换上无比风流的笑脸就开门出去了! 一切具备,只欠东风,墨唯伊稍作停留约莫时间到了,转身向窗子走去,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怎么样?要一起看戏么?” 墨唯伊、沐倾城以及楼玥宗,赶到夹子巷的时候,墨唯卿、楚修文以及万俟雪和白有鱼已经前后左右夹击围捕到一个黑衣人。显然黑衣人被卸了一只肩膀,脚似乎也不能动瘫坐在地上! 抬眼前方,廖县令正带人赶来,这个县令似乎总在姗姗来迟。 墨唯伊收回视线,一眼扫去竟是青梅竹马的老板娘,不再是浓妆艳抹,素颜的酒娘没有了妖娆多了一份刚硬,看上去也年轻许多,眉眼讽刺的盯着赶来的墨唯伊。视线捕捉到墨唯伊身后的楼玥宗脸上有一丝僵硬,没有逃过墨唯伊的视线。 楼玥宗向前一步,显然难以置信,“酒娘,怎么会是你?” 刚站定的廖县令也吃了一惊,然后看向小楼,只是后者并没有回头看他,但是墨唯伊还是捕捉到楼玥宗眼里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酒娘转过脸,不让大家看到她的表情,或者只是不想某些人看到她的表情。 小楼想上前,“酒娘,你……” 酒娘不理小楼,一改往日妖娆风情的姿态,态度强硬一咬银牙转过头来看向墨唯伊,倒有几分铁骨铮铮的感觉,“今日栽在你们手里算我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别指望我认错后悔,他们那些人该死,重新来过我还是会杀了他们!” 酒娘的恨意的确很深,在场的人都不禁蹙眉。墨唯伊到是慢慢化开眉折,眉眼浅笑。这一过程全部落在身侧沐倾城的眼里说不清的感觉在心里化开。 墨唯伊双手环抱于胸随意站着,“你倒是说说他们怎么个该死?” “呸,一群道貌岸然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做着龌龊的事还洋洋得意,不该死么?” 墨唯伊笑,极尽讽刺,“如果你是指的楼玥宗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他可没有接过客……” 看到酒娘微愣随后脸上出现几分放心的表情,墨唯伊了然;回眸扫过廖县令却见他也微微发呆,又不由蹙眉。 “那么忘恩负义……该怎么解释呢?” 酒酿一愣。 墨唯伊继续说:“放人……” 不可思议的看向墨唯伊,大家皆是一愣不知道墨唯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墨唯伊只是笑,笑不达眼底,“因为你根本不是凶手,你是不是觉得凶手是楼玥宗,已经被我们盯上,所以前来顶罪?是我今天到你的店里买酒引起了你的察觉?那么我很抱歉,我根本没有怀疑过是楼玥宗。不过你的出现到是让案子有所进展了。” 墨唯伊挥挥手示意放过酒娘,却更令酒娘心里没谱,直愣愣的站起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似乎是不死心,酒娘问道:“你为什么肯定我不是凶手?或许我真是凶手。” “酒娘,既然墨公子说了你不是凶手你便不要在掺和这件事了,这件事就当做是一个误会,你若再掺和就别怪本官治你扰乱办案之罪。”廖县令这话说的冲动。 “博生?”墨唯卿纳闷,满眼的疑问。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廖博生稍稍尴尬,不由苦笑,“我只是为案子着急……不想再节外生枝。” 墨唯伊眯眼,眸光精锐,“廖大人该不会事隐瞒吧?我看廖大人似乎特别紧张。” “没有没有,哪里的事,本官只是急于破案不想再有人送命而已。” 墨唯伊冲墨唯卿挑眉,墨唯卿心里了然,今天的博生摆的官危尤其多,尤其——突然! 小楼向前扶住酒娘,“酒娘,我不是凶手,你不必担心,我教人送你回去吧……” 廖博生也向前,伸手想搀扶酒娘却无意碰到酒娘的手,后者迅速抽离毫不留情,好不尴尬。 墨唯伊冷笑,“不如酒娘一起来看看案子的进展吧?” “那怎么可以,案情岂是随便透露的。”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廖博生又缓复了下自己的语气,“谁是凶手还不知道,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将案情告知外人,万一泄露……” “呸!廖博生你当人人都跟你家人一样,猪狗不如,我酒娘就说么,坏事做多了迟早要遭报应,保不齐就是老天爷看我们姐……”酒娘惊觉失口,连忙闭嘴。但是墨唯伊是多聪明的人,脑子里转过十八弯就明白了。“姐弟是吧?酒娘,或者说……楼玥茗!” 墨唯伊一字一字吐出。 小楼的房间。 冗长的沉默,各人执着自己的茶杯发呆的发呆,沉思的沉思,楚修文终是忍不住了,起身走到墨唯伊身边蹲下抬眼看着她,“伊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墨唯伊放下水杯,”那要看小楼公子,或者廖大人肯不肯告诉我们些什么!” 众人莫名其妙,只有墨唯伊灼热的目光锁定着楼玥宗,“我知道酒娘不是凶手,是因为李掌柜死的那天晚上我在醉仙楼外面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就是她。” 廖博生抬头,“你怎么就知道酒娘就是黑衣人?” 墨唯伊笑,放下水杯慢慢伸出两只手指打个弯指向自己的眼睛,“我这双眼睛,阅人无数,就像是一个没有底的数据库,凡事过过我眼睛的,哪怕只是一双眼睛,再见时我也能立刻认出来,何况是跟了很久的背影。” 廖博生皱眉。 万俟雪优雅的打个哈欠懒懒的说:“意思就是只要是伊伊见过的东西就没有忘记了,这被伊伊称为超强瞬时记忆,意思不用懂,只要知道伊伊确定的事情就绝不会错就对了,哈……好想休息。”万俟雪说完闭上眼睛随意的摊向旁边,白有鱼马上侧身好让他靠的舒服。 众人看他俩,嘴角一抽,心真大啊…… 廖博生说: “那也不见得,就百分百不会出错吧?” “博生,我妹……我弟弟记东西的确很强,从小到大都没出过错,这不用质疑。”见廖博生依旧怀疑,墨唯卿有些不快。 伊伊也不反对,只是轻描淡写的扫过在场的各位,沐倾城不知道去哪儿了,刚才就没见到他了,也罢,先解决眼前才好。“李掌柜的案子作案时间很短,我当时一直跟着酒娘,她没有时间作案,所以我说她不是凶手,但是她两次出现在该发生命案的地方也并不是巧合,与其说那天她在楼公子的窗户外监视,倒不如说……守望!” “守望?”众人不明。 “至于为什么,那就要看楼公子和廖大人愿不愿意告诉我们了,关于十年前那场大的天灾……”点到为止,看着小楼一闪而过的僵硬和廖博生痛苦的神色,墨唯伊知道这就够了。 酒娘不屑的看着廖博生,“人在做天在看,法网恢恢,做坏事的都要遭报应!” 瞪着酒娘眼里的恨意,许久,廖博生轻叹一声,缓缓讲起当年的惨祸。 墨唯伊之所以知道楼玥茗,是衙门的案底里有记载。 祁阳县十年前大旱,颗粒无收,生灵涂炭。再加上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使得原祁阳首富楼福海一家五口全部葬身火海。楼福海真乃是十世修来的好人,平日里常常贴补乡亲,送米送粮。大旱时候更是天天搭粥棚接济灾民。这样的楼福海就是简单小老百姓心里的神佛。就连廖博生的父亲,当年也是在楼家做事的,廖博生自小学习的费用都是和楼玥宗玥茗一样由楼家支付的。但是一天夜里,忽然的一场大火,一切化为乌有,等大火灭的时候楼家一家已经只剩废墟。就在这时,楼福海的八个好兄弟站出来大葬了楼福海一家,并且将楼福海的财产都分给了灾民,使得大家度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灾害。而这八个人,巧了,正是死去了的那五个商贩老板,再加上昨天死的董老板和齐老板是七个,最后一个就是现祁阳县首富,也就是钟寂离的父亲,钟天明。 故事讲到这里,大家心里各有猜测。众人也是唏嘘不已,好人大多命不长。廖博生也看起来很痛苦,自己的恩人惨死,却也无能为力。但是为什么本该已死的楼氏姐弟不但没有死,还一直就在祁阳县。可是如果是这八个人当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来报仇?而这八个人又到底做了什么呢? 第三十一章 钓大鱼 破案 “我一家上下才不是死于意外的火灾。”提起陈年旧事,酒娘心头似乎恨意大增。 “的确,我家人都是死于一场利欲熏心的阴谋。”楼玥宗声线依旧淡淡的,说着自己家的深仇大恨就像是在说一场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这样的冷情却更让人心疼。“当年我父亲有几个好兄弟,他们是一起做生意,但是我父亲头脑聪明生意越做越大,后来还成了祁阳的首富。他一生重情重义,善良大方,却不曾想认了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做兄弟。他们八个天灾当前狼子野心,灌醉我父亲迷晕我家人放火烧宅子,意图抢我家产;又假意救火放钱施粥做戏给人看。但是那些财富都不过是芝麻一粒,最宝贵的是我家的金矿地契,和价值连城的传家宝——一块儿古玉。不过后来遗失了……” “我们姐弟当年幸得恩人所救才保住性命,摸清事实,但是却苦于毫无证据只能看这些狗贼逍遥法外,天知道我有多恨。苍天瞎了眼,还让这群恶霸蒸蒸日上。”楼玥茗咬牙切齿,廖博生也是睁大了眼,没想到事实真相竟是如此。 墨唯伊了然。“恩人是?” “恩人是我”。 众人抬头,一片抽气,不管多少次再见沐倾城,都一样的惊艳。 沐倾城漫步走来自主的坐上上位,后面还跟着沮丧的钟寂离。 那自然而然的上位者的气场,等众人反应过来这位已经不是皇子,也竟没觉得他坐上位有什么不合适。“当年我还小,偶然路过,他俩于我差不多一般大便顺手救了。”这语气,似乎救个人像捡个小猫小狗一样简单。 “你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大半夜出现在楼公子的房里?”墨唯伊瞄他。 沐倾城无奈开口:“会会老朋友而已……” 这语气,这神情怪了。活脱脱像妻子误会丈夫解释。 墨唯伊顿了顿,也没听出来什么不妥,“你刚刚又去哪儿了”。 沐倾城笑,刹那芳华,这丫头像个管家婆。“这少年被人追杀,顺手救了。行凶者往南边跑了”。 又顺手……这得多好的运气出门就能顺个人。 众人古怪看他俩。 白有鱼和万俟雪对视一眼,偷笑。 事情是这样,当大家都围在抓补酒娘的时候,钟寂离其实也在醉仙楼里,看大家都出去了,他就跟随其后。但是没想到他刚拐进胡同口大家就不见了,紧接着他就感觉身后有风传来,下意识躲开回头就见一个黑衣人举刀刺来。然后不待呼救,就从天而降一个仙人,一手扯过发呆的他,一手随意的抛出去一个东西,那黑衣人痛哼一声就跑了。然后他就跟着仙人慢悠悠的回了醉仙楼。当然,仙人是提着他飞上来的。 仙人是谁?自然是沐倾城。 墨唯伊慢慢分析:“或许要杀楼玥宗和钟寂离的人跟杀死那七个人的人不是同一个。假设楼家当年还有人知道了当年那八人的罪行,并且回来替楼家报仇。那么楼家姐弟有所隐瞒就说的清楚了。那么想要杀死楼玥宗和钟寂离又是为什么呢?钟天明不会杀自己的儿子吧……” “八个?我记得是九个啊……”沐倾城一首支着下巴,侧头稍微想了一下。 墨唯伊一惊:“九个?你没记错?” 沐倾城缓缓一笑,指指自己的脑袋,又反过来指指墨唯伊的眼睛,“我这里跟你的眼睛一样,不会错!” 墨唯伊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那么九个,往南边跑了,杀人灭口……有什么呼之欲出。 墨唯伊一愣,神色一凛:“钟寂离,十年前楼家发生事故的时候你在哪里?” “啊?”少年显然反应不过来了,“我,我不知道啊,我不记得了。” 楼玥宗指尖拨弄着杯子缓缓开口:“火烧起来前他当时也在我家玩儿,后来事情发生的时候就不知道他跑去哪儿了,不过也幸好他淘气。” 幸好当年钟寂离恰巧淘气,所以躲过一劫? 钟寂离眼里发着狂喜的光,玥宗终于肯理他了。 但是没人会去理会钟寂离的喜悦。 大家都在想,这世上真的有那么恰好的事情吗? 一时沉默,廖博生苦恼地说:“接下来该朝哪个方向查呢?这案子似乎很复杂。本官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墨唯伊使了个颜色,“哥和阿修你们跟钟寂离去他家守住他父亲,如果凶手真的是要报当年的仇必然会去害钟天明。鱼哥和万俟留在这里保护楼玥宗。”众人四散。 紧接着墨唯伊又对着沐倾城勾勾手指,然后自己率先往门外走去。 沐倾城哑然失笑,这丫头连自己也要使唤。 话说墨唯伊叫沐倾城出来干嘛?自然是去南边找那个要杀钟寂离的人。 南边,墨唯伊在听到沐倾城说当年是九个人的时候就想起一个人来。 路上沐倾城问她:“我们去哪儿?” 墨唯伊歪头看他:“你不说九个吗?我就忽然想到凶手了,带你去认一认啊……” 沐倾城点头。 墨唯伊又说:“你既然当年都看到了,为何不替他们一家伸冤?” “我本来出游就是为了拢络天下能人异士,闲事其实不想管。”沐倾城看到她额前的碎发乱眼,就下意识伸手给她拨开,然后又觉尴尬慌忙放下手,在袖子里捻着手指继续说:“其次他们兄妹二人已经无依无靠,证据也已经被那几个人烧的一干二净,他们几个将楼家的一部分财产给乡民,乡民正感恩戴德,又怎么会相信两个黄口小儿说的话。其次,有人跟我说,十年以后会有人来替他们平反的,所以我就带走了楼玥宗。” 墨唯伊挑眉,“谁啊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那你为什么不带走楼玥茗?” “她自己不跟我走,我带个女孩子走也不方便,所以也不强求了。”沐倾城说。 墨唯伊拍拍他的肩膀,“好吧,大善人,我们要赶快点了,不然证据就没了。” 说完墨唯伊运起轻功三两下跳到房顶。 沐倾城在后面摸着下巴思忖,这功夫…真烂啊…… 墨唯伊和沐倾城悄悄摸进衙门的时候廖博生大人的父亲廖东序正准备烧掉一堆衣物。而沐倾城也认出来正是当年九个人中的一个。人算不如天算,尽管当年所有的证据都没了,却还无意中留下了一个人证,只是当年沐倾城却没能救下所有人。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啊,再晚一会儿就又证据全无了,哦不我忘了,廖老爷子身上还有伤呢!” 突然出现在房里的墨唯伊和沐倾城将廖东序吓了一跳,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将火扔进了衣服盆里。墨唯伊猛的想上前却被沐倾城拉住,只见他抬手一挥一股寒气瞬间弥漫开来,刷拉一下火盆便灭了。 “你的内力怎么能变冷?”墨唯伊诧异。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真可爱,沐倾城眨眼。房顶上藏的一些人也是望天。 再回过头,廖东序脸色铁青。知道自己无法蒙混过关,索性一屁股坐椅子上摆起架子。“你们怎么猜到是我的?” “很简单啊,当我知道当年密谋害死楼玥宗一家的是九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最后一个人是你。”墨唯伊也不急,拽着沐倾城坐下慢悠悠的开口。“其实这么多年飞黄腾达蒸蒸日上的不只是当年那八个兄弟吧?不是还有你吗?当年的管家廖东序。你出卖自己的主子,为一己之私恩将仇报。我一直不明白,如果凶手杀那七个人是为楼家报仇,那为什么要杀钟寂离呢?钟寂离当时还只是个孩子根本不可能参与杀人。凶手目前为止都没有牵涉那几个坏蛋的家人啊。有句话说得好,剔除所有的不可能,最后剩下的答案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那也是真相。真相就是,要杀钟寂离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掩盖真相。当年在楼家玩耍的钟寂离一定是看到了某些人的密谋,但是后来的大火刺激使得他不记得当时的情景了,而他的父亲又巧好是当年凶手之一,所以钟寂离好运气的没有被灭口。可是三年前,祁阳县来了一个俊美的小馆儿,那些狐朋狗友趋之若鹜,但是你们一看就认出了是当年的楼家孩子楼玥宗。可是楼玥宗再见到你们的时候什么表情都没有,似乎完全不记得当年的事情。自然,你们也不想旧事重提。”话说到这儿墨唯伊觉得有些渴,咂摸咂摸舌头似乎不想说了。房顶几人望天又来了。 楚修文一脚将袭临踹了下去,袭临手上拿着个果篮子。墨唯伊登时笑眯眯的挑了个苹果啃起来,关键时刻果然还是临子子最懂她。 而此时一旁正听的认真的沐倾城眉眼一暗。 打量着廖东序的脸色,又啃了两口苹果,墨唯伊接着说:“楼玥宗三年前的忽然出现,叫钟寂离无意间撞见了吧。而且钟寂离是忘记了当时火场的事情,但是和楼玥宗的青梅竹马还是记得的。又见到楼玥宗的钟寂离似乎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还活着。但是你们却慌了,怕事情败漏,所以找人暗中使了手脚让钟寂离从马车上摔下去。但是钟寂离还是没有死,钟天明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无奈之下将他送走了。再后知后觉,钟寂离也该发现当年的蹊跷了,只是年幼的他无法保护自己和楼玥宗,所以他只能无奈的装聋作哑,直到两个月前满十八岁生日才回来。就在你们纠结想对策的时候,又被另外一个人偷听到了,而你为了保护他向当年的八个人隐瞒这件事。可是你没想到的是,你想保护的人却在知道了事情真相后恨不得杀光所有人,包括——你!”抬眼瞥见廖博生将要走到门口,墨唯伊顿了一下。显然,廖东序呼吸加重了几分。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尸体从房上掉下来后立刻上去查,却总是没有人。难不成真的是乡民们说的什么艳鬼吗?你说呢沐公子?”墨唯伊苦恼的支着自己的下巴,巴巴的看着沐倾城,然后又转向刚走进来的廖博生,“你说呢?廖大人!” 沐倾城笑“大概是这人会隐形吧……” “哦”墨唯伊心里撇嘴,这狐狸。“人是不可能隐形的,艳鬼的说法也是不可能的,那么凶手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而我们却自主地忽略掉了,因为如果是身边的人作案的话,我们是如何也不会去怀疑到的。是不是啊廖大人?” 第三十二章 破完案子约会 “额,好像是这个道理”廖博生一脸迷茫。“那凶手是谁呢?” “对啊凶手是谁呢?”墨唯伊看着沐倾城眨眨眼,沐妖孽真是美极了。淡定的伸出手指指向沐倾城,众人皆是震惊,然后就见墨唯伊手指慢慢移动,最终指向了廖博生。 廖博生苦笑:“这个,墨公子切莫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费劲的让尸体掉落人前,直到我在银丰李老板死的那个屋顶烟囱上发现很细小的勒痕。尸体是被很细的丝锁线给记了活扣勒住,绕过烟囱到了另一条街,那么凶手就可以抽出丝锁制造不在场的证明。可是只要凶手逃跑就不用制造不在场证明,那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目的很简单,就是他跑不掉或不能跑,既然跑不掉,那他藏在哪里呢?我们为什么没找到?死者发现的时候我们都在周围守着,尸体掉下来的一刹那我哥就上房去查了,但是却没有人。其实…不是没有人,而是站在对面巷子的恰好是你,你是大人暂时支开衙门捕快出手杀人抛尸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哥自然不会怀疑到你,反而还会下意识反应告诉你死人了,你就顺理成章的是最后收到消息赶到的,所以你每次命案出现的姗姗来迟大家也觉得正常。你身上盘的丝线就是你杀人抛尸最好的证据。” 墨唯伊说完,廖博生脸色微滞。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捕快气喘吁吁跑来“大…大人,又死一个,钟员外刚被发现死在家里了。” 廖博生慌忙站起来,“墨兄你看,我不是凶手,现在又死人了。” 墨唯伊冷笑,“廖大人,这会儿要是死了人,的确凶手就不是你了,可是要是人没死呢?”话音刚落,就见白有鱼和万俟雪提了个人扔在地上,廖博生顿时脸色大变,正是钟天明。钟天明显然收了惊下,一只喃喃“报应,报应”。墨唯卿和楚修文也从房顶跳下来站在门口。 捕快也是惊骇,自己明明验过尸体的确是死了啊,难不成诈尸啊,又回头瞧自家大人这是什么情况啊? 墨唯伊挑着楚修文的下巴缓缓一笑对大家说:“诸位请看,这是我家神医公子,活人治死,死人治活……钟天明自然是我家神医公子帮他诈死的。” “说什么呢你”,楚修文笑骂她,然后对大家摆摆手示意——大家好我就是楚世小神医! 沐倾城抿唇,真有趣,这丫头真是了不得,那么早就开始布局了。但是又觉心里很不舒服,又没想起为什么。只是淡然的看着他俩嬉皮笑闹。 墨唯伊得意的笑了,“我早就料到你会玩这一招为自己金蝉脱壳。会为楼家报仇的,只会是你和钟寂离两个人,第一你们受人恩惠,第二,因为你们对楼家兄妹的感情和别人不一样。青梅竹马,楼玥茗的招牌就是用来怀念幼时的你们四个。你是最年长的孩子,当年的事情对你的打击也是最大,少年时期失去挚爱那不是谁都承受得住的。所以当你得知真相,你很愤怒很恨,尤其是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在花楼那种不堪的地方,而那群老东西还不思悔改前去糟蹋他。十年前的冰清玲珑的楼玥宗,和十年后面无表情活得像个僵尸一样的楼玥宗让你觉得杀意四起了是吗?我本不明白,如果楼玥茗是你的青梅竹马你根本不必偏激愤怒成那样,毕竟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在一起。但是刚刚楼玥茗在你面前出现的时候我就明白,你真正属意的应该是楼玥宗。人的下意识反应是不会骗人的。楼玥茗若是你爱的人,那么在她出现的那么久,你的目光不会一次也不为她停留。所以让你变得疯狂的是楼玥宗,于是你主导了这样的死法,让那些肮脏的人死于他们的肮脏。楼玥茗在猜想到犯人是你或者楼玥宗的时候还想出来替你们顶罪,可惜她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她曾经的未婚夫,属意的人是她弟弟。” “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异人公子”廖博生悲凉的大笑,事已至此也不在狡辩:“没错,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我不后悔,他们该死都该死,是他们利欲熏心罪大恶极。如果不是他们,我的宗儿就还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就还跟在我后面喊着博生哥哥,是他们都是他们毁了这一切。哈哈哈哈,死得好死的好”。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现在这般俊美的人物小时候该是多可爱美好,也难怪廖博生接受不了。 廖博生彻底疯狂了,廖东序也是一片死寂,这就是报应。 廖博生忽然抽出腰间的匕首,“还没结束,还有一个没死” “沐倾城” 墨唯伊大喊一声。 “叮”廖博生刺向廖东序的匕首被沐倾城打落在地。 “廖博生,你是为民请命朝廷命官,竟为了一己私欲对百姓大开杀戒,不可饶恕。” 墨唯伊大喝一声,“带下去。” 廖博生被带走的经过墨唯伊的身边,墨唯伊用俩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我还想告诉你,小楼不过是埋在花楼里的探子,根本不是真正的真的小馆儿。” 廖博生倏然睁大了眼睛,然后重重地往前走,墨唯伊瞥到他眼角遗落的泪珠。 廖东序彻底瘫坐在地上,吓尿了。 墨唯伊冰冷的看着他,“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宁愿死也想为你儿子顶罪,他却只想你死。这样的结局就是你们的报应。” 案子水落石出,不管是当年的还是现在的都要受到惩罚,一时间又是腥风血雨一场。 墨唯伊一个人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青梅竹马”的门前,那匾额下站着一个人,痴痴地抬头看着匾额泪流满面。 墨唯伊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廖博生的真实心意告诉她。 郊外坟场,楼玥宗依旧一袭蓝锦伫立在坟钱,没有纸钱,没有祭品,没有表情。 “大仇得报不该开心一点吗?”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吗?活着的人死了,死去的也不会活过来,算来算去都还是失去。” 沐倾城笑,的确,到最后还是失去的多。“东西找到了吗?” 楼玥宗转身,拿起一本书,“当年这书被廖东序带走了,后来转手送给了朝廷一个大员,至于是谁我没去查,京都那边我不熟。好在一本旧书,无人赏识,还能找得到,这东西真能助你得天下?” 沐倾城眯眼,“天下?你觉得我会稀罕?” 楼玥宗点点头,“玉找不到了,好像也被带去了京都了。” 沐倾城点点头,想来那块玉他知道在哪儿了。 最终也是没有解释,沐倾城转身就走,走两步又顿住回过头来“那丫头身边有神医,去治好你的脸吧。” 想起墨唯伊,沐倾城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聪明的女人。 “那你呢?喜欢的话,也别错过了。”楼玥宗说。 沐倾城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 墨唯伊刚回到客栈,小二就拦住她,“客观,今天有个卖画儿的来找您,说是您被选中了,叫我把这个交给您,还有卖画儿的说请您去河街后头的枫林会面。” 墨唯伊用一秒钟想起来画儿的事情,接过小二手里的绢布打开来看,正是她要买的那其中一幅无脸的画像。画主要约见面吗?反正没事做不如去见见。 墨唯伊转身往外走,看到门外来人肝儿就开始疼了。 案子破了,万俟雪无比开心,拉着白有鱼四处逛街,现在又撑的肚子圆鼓鼓的,旁边白有鱼双手双脚并用拿着他的战利品。万俟雪倒是开心,跟个猫儿一样,“伊伊,街上好多好吃的…” 再看左边,楚修文死命拽着袭临吵着要开始新一轮的人体研究。墨唯伊几度怀疑袭临武功进步神速归根结底还要感谢楚修文有事没事在他杯子里下点药,或者趁他睡着的时候在他身上扎几针,再或者大半夜睁开眼发现床头有个人睁着大眼瞪着你。墨唯伊失笑,两年前袭临刚来的时候几乎夜夜吓得不敢睡觉。 两人在前面拉拉扯扯,墨唯卿垂着头跟在后面。墨唯伊走上前去,“哥,我要买的画到手了,画主约我相见,一起去吧?” 兄妹俩很少这么安安静静地走在一起。墨唯伊想,如果她没有阴差阳错来到这里,估计也体会不到有爹有娘有兄长到快乐。她很珍惜这缘分。 现在她哥哥明显的很不高兴。 “廖博生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你也不要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廖博生即使杀了那么多人,但他在你面前还是值得结交的好兄弟。某方面讲他也是至情至圣了”。安慰人从来都不是墨唯伊的长处。 墨唯卿苦笑:“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世事无常。我刚认识博生的时候,他还刚转上县官,体恤善良,为民哀而哀,为民乐而乐。只是没想到……”只是没想到向来善良宽厚遵纪守法的廖博生也会有亲手做孽的时候。 “人都是有底线的,在底线被触动之前,谁也不会去犯法。但是底线一旦被触动,能做出什么事情那就不知道了。”墨唯伊想起在现代*办的最后一个案子,“犯罪也不一定就是因为本质太坏,有时候只是因为太爱。” 爱是什么?墨唯伊不懂。也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为之疯狂不悔,但是让墨唯伊不得不佩服的是,爱是世间最厉害的魔法。不由得脑海里有闪现出一张缓缓一笑的面容。 “那妹妹你的底线是什么?”墨唯卿问。 墨唯伊愣了一下,自己的底线么,“我想守护的东西,别人动不得” 墨唯卿笑了,“你跟小时候还真是……天翻地覆……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还是不是我妹妹。” 墨唯伊也笑了,“人都是会变的么。” 两人边走边说,墨唯卿心情好多了。转眼到了枫林外面,即使事情变化多端,但是风景依旧如此美好不曾改变。墨唯卿想了想还是留在外面,或许画主并不喜欢别人打扰。 墨唯伊一个人进了枫林,走走停停晃晃悠悠,四周环顾也没有什么人。地上铺了一地枫叶,也没有人来踩的痕迹。墨唯伊很喜欢这种踩在厚厚叶子上的感觉。一步一步不小心就走过了沧海桑田。 正回忆着许多年来发生的事情,感觉脚下踩到了坑,连忙收回脚,低头望去,一片红火的枫叶就在脚边,墨唯伊笑了笑,弯腰捡起来,真是很美。顺着树根往上看去,就移不开眼了,很奇怪现在明明不是枫叶透红的季节。火红的枫树枝枝叶叶密密麻麻交叉茂盛,然后就看到那人一袭银锦慵懒仰卧枝丫,一手枕于头下,黑发如瀑洒落下来,另一手素白的指尖同样捏着一片枫叶,旁边的枝桠上还挂着一个卷轴。听到动静,慢慢回头,四目相对。一上一下,隔空相望竟是与画卷上的场景一模一样。若时光就此倒带,这遥遥相望的场景便与那日西山初次相见时在此重合,美人如斯,君子如画。 沐倾城无悲无喜的心在此时悄悄翻起一抹涟漪,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触动。女人在他眼里,只有今日最美。“竟然是你…还真是叫我惊喜”。 墨唯伊收回视线顺着枫树坐在地上,指尖转着枫叶,“我也没想到会是你,那么早你就来过这里了?” “是啊,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命中之人会在此处与我相遇。”沐倾城衣袂翻飞从树上落下来,像个使了魔法的仙子,也屈起一条腿坐在墨唯伊身边,对着她眨眨眼:“那么早……” 墨唯伊笑“画功不错,嘴也很甜。” “那看来墨小姐对我还是满意的!”沐倾城伸开手心,对着手里的枫叶轻轻一吹,枫叶打着旋往上飞去又缓缓落下,同时落下的还有树上满树的枫叶。 第三十三章 同甘共苦感情升温 霎时,天空下起一场红色的叶子雨,墨唯伊想这是她见过世间最美的“晴天雨”。 心里震撼,但是嘴上却还是说着:“武功好了不起啊?” 沐倾城拉住墨唯伊的手腕站了起来,笑眯眯的眨眨眼睛:“武功好没什么了不起,能博美人一笑可是很不一般”。 心跳漏了一拍,墨唯伊脸一红甩手就走。 “别往前走了……有什么害羞的”。 墨唯伊一顿,咬牙,继续走。 “别再往前了……” “啊!” 杀猪般的嚎叫震耳欲聋。 沐倾城低低的笑,醇厚的声音如山泉之水,震荡在胸腔,外泄与林间,揉揉自己的耳朵。“都说了不要往前走了。” 墨唯伊咬牙切齿,你不直接说这里有兽夹子。 这附近经常会有人放下兽夹子,猎捕一些小动物。所以沐倾城每次来都是直接轻功飞进来的。 沐倾城叫她不要往前走了就是看到前面有个兽夹子,墨唯伊偏偏不听,一脚踩了进去。于是多么唯美的气氛被杀猪似的嚎叫破坏得一干二净。 沐倾城笑的直不起腰,墨唯伊想她一定是脑子涮了茅坑才会觉得沐倾城是个安静的美男子,这丫的简直就是个黑狐狸。 沐倾城走过去蹲下来帮她将兽夹子取下来,“幸好没出血,看来伤的不重。” 墨唯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甚是滑稽;沐倾城跟在后面低低的笑。 忽然一阵风袭来,墨唯伊停下脚步,前面的枫叶被沐倾城的掌风打散,漏出藏在里面的兽夹子。 呆楞之时,一下子被抱起,墨唯伊赶紧伸手拦住沐倾城的脖子。 仰着脸看着眉眼都带笑的沐倾城,墨唯伊有些痴了。 “我好看吗?”沐倾城抱着墨唯伊,风度翩翩的往前走,漫天的枫叶雨,落下来落在肩头,落在发梢,落在两人平静的心湖,荡起涟漪。 “不好看,我可以自己走的”,墨唯伊别看眼睛低着头小声地说。 “别动!”轻喝一声,沐倾城又故作遗憾地调笑:“墨小姐眼光真高,本公子如此倾国倾城的容貌都入不得墨小姐的眼啊!” 墨唯伊鄙视的瞪他:“我知道你画画为什么不带脸了。”这丫的根本就没脸。 四目相对,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沐倾城忽然心里就踏实起来,和这个丫头在一起总是自己最放松的时候,一辈子那么长要这样有趣的生活才可以,这样想着沐倾城心里好受多了。 什么前世,什么恩情,既然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再等一辈子也不算什么了,下辈子没有遇到这个丫头的话再去计较吧。 但是转念一想到下辈子不再遇见这个丫头了,沐倾城莫名的还有点生气。 就在这时,枫树林里风向变了,绕是墨唯伊武功再不济,也感觉出来密密麻麻的丛林里不正常的萧索之音。 沐倾城低头问她:“怕不怕?” 墨唯伊翻白眼,小声说:“留一个活口,前几天我也遇到有人跟踪,但是因为当时人多,所以后来他们就跑了,问问是不是一家。” “行刺你?”沐倾城问。 墨唯伊瞥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是行刺我的不是行刺你的?” 沐倾城笑,“我是这帧陆王朝的战神一样的存在,谁敢行刺我?再说了我清醒的事情都没公开呢,在外人眼里我依旧是个傻子,能妨碍着谁的事儿?必然是你这个惹祸精……” 墨唯伊撇嘴,“好吧,就是我,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势力,看起来不想是中原人,露一双眼睛看起来像是四方异族。” “异族人?”沐倾城琢磨,“你得罪过异族人吗?” 墨唯伊歪头望天,半晌正经道:“没有” 异族共分为四个部族,简称为四部异族,分东南西北,最荒凉偏远的地方。 话说是当年轻雾大人亲手将他们关押在那里的。 四部异族的人都是前朝暴君的心腹之臣,但是因为族人太多,又大多都是无辜之人,所以便只是斩杀了他们的头领,而将罪人的后代分别流放四个边角看管。 现在日月星辰不断轮回,朝廷制度也不断完善,四部异族就成了帧陆王朝的附属民族,更因为这些民族里有能人异士非寻常手段,而被朝廷忌惮。 沐倾城紧蹙眉头,这些年四部异族似乎越来越嚣张了,时不时的就要出来冒个头。 “抱紧了……”,沐倾城忽然说。 墨唯伊赶紧下意识的搂紧他脖子。 自上下四周密密麻麻一起冲出来许多黑衣人,像一张巨大的网朝两人罩过来,墨唯伊心头一紧,沐倾城抱着她只能用一只手,危机了! 但是在看沐倾城,他一点都不惊慌,稳稳地站在那里,噙着轻蔑的笑,自信而又张狂,莫名叫人心安,觉得再大的危难都能化解。 黑衣人攻了过来,沐倾城飞起一脚就将一个人踹了出去,就像大网破了个洞,沐倾城立刻抱着墨唯伊飞出包围,稳稳落在一棵枫树上对着天空吹起一长串的口哨,然后将墨唯伊放在树杈上。 没看清他怎么就一挥,手上便多了一柄长剑,嗡嗡作响,冷漠的看着这些黑衣人,语气淡淡地说:“蝼蚁尚知夹缝中求生,尔等偏要送死。” 须臾间,墨唯伊没看清他如何动的,只觉眼前一晃人就不见了,眨眼功夫再去看黑衣人就全部倒地不起。只剩下漫天被内劲带起飞舞的枫叶瑟瑟。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刺客喉咙间都有一条长长的红线。 一剑封喉不流血,这得是多么恐怖的身手。 墨唯伊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不是要你留个活口的吗?” 话刚出口,沐倾城手腕一翻长剑对着墨唯伊光速飞来,“叮”一声没入后方枫树上,墨唯伊瞪大眼扭着脖子去看,长剑下面插着一块儿白布,立刻大叫;“卧槽,有人偷袭我!” 沐倾城失笑,这丫头…… 遂又蹙眉,这白衣人竟然能在他的剑下逃走还不伤分毫,是个大麻烦。 江湖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号人他竟然能不知道。 墨唯伊瘸着脚摇摇晃晃从树杈上站起来,“现在怎么办,都死光了跑完了是不是就查不出到底谁要害我了?” 沐倾城在树底下张开双臂,示意墨唯伊跳下去他接着,“你看清楚,这不是都活着呢吗!” 墨唯伊纵身一跃,被他稳稳接住,吃惊地去看黑衣人,竟然全部都微弱的喘着一点点气儿。 沐倾城颠了颠将她抱好,“都点着穴呢,跑不掉,你倒是胆子大,一点都不害怕。” 墨唯伊下意识就嘚瑟,“有你在我怕啥。” 有你在我怕啥,寥寥几句,撩拨了一下沐倾城的人,被这丫头这么有恃无恐心安理得的依赖着,感觉真不错。 在这时,一个淡蓝色身影从天而降,墨唯伊一看姜然是楼玥宗,身后还带了好些个黑衣人。 墨唯伊叹气:“沐倾城,你们为什么都习惯穿黑色,下次穿彩虹色啊,亮亮的多好看。” 沐倾城嘴角一抽,脑补一下所有暗卫穿彩虹色衣服,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画面太美! “把这些黑衣人都带回去审问,势必问出幕后主使。”沐倾城对楼玥宗说。 楼玥宗依旧面无表情点点头,但是墨唯伊却觉得他今日已经很温和了,果然只有对着沐倾城才会缓和脸色。 事情解决完了,沐倾城抱着她往回走。 墨唯伊说:“你累不累啊,我其实还挺重的。” 沐倾城惊讶,“原来你自己知道啊?” 墨唯伊:“……” 欠了欠屁股,墨唯伊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原来楼玥宗真的会武功啊?” 沐倾城失笑,“人家甩你几条街了好吗?你是怎么想的?武功差的要死,内力几乎等同于无,竟然去探小楼的功夫,他要真是真凶够你死几百次了。” 墨唯伊:“……” 沐倾城:“你怎么不说话了?” “不想搭理你了。” “为什么?” 墨唯伊白他一眼,因为你情商太低! 岁月如此静好! 但,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头的时候,两人安安静静的踱步,也终是走到了枫林出口。 远远的看着墨唯卿站在外面,沐倾城将墨唯伊轻轻放下来,替她摘掉了发梢上的枫叶,轻轻地说:“我先走了。” 墨唯伊双颊发热,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再抬头就看到沐倾城缓缓地走回了枫林。 这一刻,俊美的背影像是这枫林里的仙人。 拜沐倾城所赐,墨唯伊这次彻底闲下来了,因为右脚一排脚趾头被夹得红肿,连鞋子都穿不了了。楚修文为墨唯伊处理了伤,听墨唯卿转述了事情以后笑的抽筋“啧啧,色令智昏,回去时你就坐马车吧。”万俟雪也捂着肚子边打滚边往嘴里塞肉干儿,呜呜囔囔说“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就连白有鱼也失笑摇头。墨唯伊撇嘴,色字头上一把刀,就这么被那狐狸给骗了。 回程的路伴着轻松的心情总是短暂的,再次途径西山,那妖异红火的红莲依旧美不胜收。墨唯伊坐在马车里撩着窗帘往外看,眉眼都染了笑意。 第三十四章 夜幽会 天气慢慢转凉,一夜秋雨,姹紫嫣红纷纷坠落。墨唯伊在家闲呆了三天,脚也好的差不多了,楚修文楚氏神医的名头还真不是盖的。 入夜,墨唯伊稍微吃了点东西准备睡觉。忽然门栓轻轻动了一下,便见门开了一点,有人一闪而入。墨唯伊立即屏住呼吸,悄悄摸住枕下藏的匕首,待到来人伸手掀开幔帐,迅速出手,一手直取对方咽喉,另一手斜翻匕首刺向那人。 墨唯伊出手快对方更快,衣袖轻轻一挥便卸掉了攻击的力量,另一手手腕一转就挡住了匕首,然后将墨唯伊向后一甩,胳膊后翻一带便卡住了墨唯伊的肩膀,将人勒在怀里,另一只手顺带也将匕首夺走。 墨唯伊不甘示弱后撤一脚重重踩在对方脚面上,准备抬肘反击,怎奈对方轻哼一声手上动作竟丝毫不曾松懈。不待回头耳边便传来一声轻呼:“呀,好凶呀……” 听到声音墨唯伊就不动了,墨唯伊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个人的声音,想到这儿墨唯伊不由气恼回头想狠狠瞪他一眼。 可是就这么恰好了,沐倾城刚往前伸了下头准备说话,于是这一转脸华丽丽的碰在了一起,两人愣了,待感觉到碰触的地方有些柔软,墨唯伊眨眨眼猛的身手去推,沐倾城一时失神也没注意被推了正着,整个人向后倒去,下意识反应想抓住什么东西,倒下的一瞬间沐倾城的脑海里闪过俩字:好软。 墨唯伊压在沐倾城身上,胸前传来一阵疼痛,回想了下刚刚发生的事情,貌似沐倾城抓住了她......,然后两个人一起倒下了,心里稍稍松懈幸好是床不然摔惨了,正准备起身一低头隐约瞧见一只手还在抓着自己胸前,墨唯伊眨眼确定是手没错,淡定起身,向外走去。 沐倾城稍稍失落,柔软的触感,被压在床上的感觉好像都还不错。来不及回味就感觉有杀气裹着寒光袭来,沐倾城一拍床沿一个鲤鱼跃龙门躲过寒光,回头就见墨唯伊杀气腾腾的挥舞着匕首再度砍过来,赶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冷静点……” 新仇加旧恨,墨唯伊现代古代加一起活了三十多岁了,还是头一次被个小屁孩儿连连耍弄,非砍了他不可。 沐倾城苦笑,这脾气太爆了。 两人一阵闹腾,墨唯伊连沐倾城衣服都没碰到一点儿,实在泄气,又累又渴。 沐倾城盯着她恶狠狠的目光晃悠悠地坐下,“你这丫头,太泼了,我好心来看看你脚好了没…” “那你不会白天来?”墨唯伊瞪。 “你叫我如何白天出门?”沐倾城无奈,难不成装疯卖傻吗? 想想也是,现在的沐倾城已经好了,不可能再去装疯卖傻,大大方方走出去又绝对会引起朝廷注目。 哼,稍微原谅他了。 沐倾城笑:“小丫头,那天是我不对,不该捉弄你”。 哼,死狐狸妖孽…继续瞪。“你才几岁,叫我小丫头…” “我?”沐倾城歪头,认真的思考了下,“大概一千多岁了吧?” 墨唯伊瞪眼,这货确定解毒了?怎么感觉比以前还疯? 沐倾城低低的笑,声音从他的胸腔震荡出来,邪魅而性感。 人说实话的时候,总是有人不爱信呢! “脚好了吗?” 墨唯伊瞄他也不吭声,点了下头。“你干嘛捉弄我?” 干嘛捉弄你啊…… “有趣啊,明明很小的年纪,那么小小的一只...”沐倾城轻佻的伸出手指挑起墨唯伊的下巴,却被后者气呼呼的打掉。 沐倾城笑,“却一脸的看破红尘的冷漠成熟,看起来叫人很不爽。尤其是脸上总挂着讽刺的笑容……所以我想,你跳脚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结果我很满意,什么年纪的人就该有什么年纪的表情才对嘛!” 这是什么破理论?墨唯伊想。 从小到大没有人教她什么年纪该是什么表情,她一直都是淡淡的样子,没什么可在乎好吗?!他自己不也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脸,什么也看不出来吗? 沐倾城见墨唯伊不说话,也兀自托着下巴看着她,“明天南街有有史以来最盛大的比武招亲,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墨唯伊斜眼瞧他,邪邪的笑,“你这是邀约?本小姐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他从哪儿觉得她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 沐倾城起身,缓缓踱步墨唯伊面前,微微弯下身子覆在墨唯伊的头顶,轻轻的说:“不知墨小姐明日可愿一起前往?” 墨唯伊瞟,哼,装模作样! 沐倾城笑伸手揉了揉她微乱的头发,“明日叫上你的朋友一起去热闹下,别老是死寂沉沉想着案子,女人就做点女人该做的事,吃吃饭逛逛街,凑凑热闹绣绣花就好。” “呵,那还真是让沐公子失望了,本小姐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绣花。” 开玩笑,谁见过21世纪还窝在家里没事绣花的。转念一想又觉得怪异,沐倾城也不是那种会去凑热闹的。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沐倾城觉得自己繁琐的心境被清空了,“聪明的女人果然很招人喜欢,明天记得去哦,会有惊喜!我会在后面看着你的……” “还有,你院子里客人还真不少”。沐倾城忽然在耳边压低了声音,墨唯伊一听这话心里一惊,立刻抬头。沐倾城一指放在墨唯伊嘴边“嘘,我们抓老鼠。” 亲昵的动作让墨唯伊脸一红。 两人往窗边移动,墨唯伊有些紧张,悄悄握紧匕首,全然不察沐倾城此时正握着自己的手。 沐倾城眨眨眼,看着全神贯注的墨唯伊想:要是刺客多来几波就好了,那他英雄救美的机会会很多。 两人走到窗边,墨唯伊一个闪身靠到窗子另一边,习惯性的打了个手势,沐倾城歪头,继续眨眼。 汗,一紧张就用起以前做警察时候的手势了,多年习惯使然,墨唯伊都忘了沐倾城怎么可能看得懂,翻了个白眼准备开口说话,却见又一次伸出手指“嘘”。 难不成看懂了?这么聪明? 沐倾城自然不知道墨唯伊的原意是什么,他的实力和傲气也不必知道。沐倾城只想到,小手没了,都怪外面那些人,心情不爽了,眉头一皱,刷拉一下掀开窗户挥手就是一排银光飞出。 墨唯伊瞠目结舌的呼呼啦啦,外面树上放上掉下来几十来个人,每个人的穴位都插着一根细银镖。竟然这么多人她都丝毫不曾发现,要是沐倾城今晚没来,这群人动手的话她估计死定了。 墨唯伊冷笑:“为什么又穿黑衣服啊?其实一点也不美感的,都叫你们穿彩虹色的衣服了……” 沐倾城无语,这是重点吗? 墨唯伊撇嘴,没有幽默感,减分。“目的?” 这时候墨唯伊就发现似乎不是一拨人吧,衣服上有差别,一些人的肩上有金色绣纹,一些没有。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招人恨了? 伸脚,踹,“说话”。 不吭声?再踹。 还不吭,接着踹。 还不坑,......踹踹踹...... 感觉肩上一沉,墨唯伊回头,沐倾城手背遮着嘴正在自己肩膀上笑的花枝乱颤,近距离看,低眉颔首眉眼明媚的沐倾城在月光下完美的无可挑剔。 翻个白眼“笑什么笑,你来。” 沐倾城继续笑,伸手那么随便一抓,一个黑衣人就摊在脚边开始喘气,脖子像是被人虚空掐着一般高昂着,脸部抽搐。 墨唯伊瞪,你点了穴你不知道早说,同时也暗暗心惊,沐倾城内力竟如此之高,挥手即控制人的生死,这真的是十几岁该有的功夫吗?不禁又想起他的话,难道真一千多岁?自己都是外时空过来的人,沐倾城真是什么妖孽也说不定吧? 看身边的小人儿发呆,沐倾城暗暗挑起一抹邪笑,拍拍墨唯伊的肩膀,乖。扭脸又看黑衣人:“珍惜生命哦,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沐倾城神情有些邪魅,嘴角却带着冰冷的笑容,墨唯伊感觉到一丝邪恶。 黑衣人咬紧牙关不说话,沐倾城微微一笑:“很好”,虚空拍出一掌,瞬间寒气四溢刺骨,不待看清,跪在地上的黑衣服就只剩下一滩血水洒落和一把翻飞的衣服,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 所有人都惊骇了,各个眼中充满恐惧! 墨唯伊猛然回头,这一招的确太吓人了。 沐倾城的嘴角正挑着讽刺的笑容,眼里的光都是残忍的。这一刻墨唯伊发现自己对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初次见面,她心里莫名其妙的就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看着沐倾城眉边的红痣她觉得心很疼。 第二次见他,他痴痴傻傻被人欺负,不会反抗只会瑟缩,她想要保护他。 祁阳县见他,他风神如玉,却又腹黑妖孽,还被他捉弄了。所以墨唯伊想,这是一个有点坏坏的还带点孩子气的人。 可是今天,他一挥手便直取人性命,连一丝挣扎反抗的机会都不给,强大的难以捉摸,墨唯伊觉得想要保护他的想法真是可笑,呼吸被什么东西缴着了,这样的沐倾城似乎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狠戾冷酷。 沐倾城看到墨唯伊发呆,心底猛的一缩,微微慌乱,小丫头一定吓坏了,可是转眼看到的却不是恐惧的神色。墨唯伊呆呆的看着他,没有恐惧,没有瑟缩,没有疏离,眼眸里流转的是浓浓的心疼和满满的决心。沐倾城觉得自己冰冷的心似乎开始融化了,有什么东西不可遏制的从心房里涌出来,她为什么不害怕,她为什么就这么相信他? 墨唯伊回神,从腰间扯出一个帕子,拉过沐倾城的手,细致地擦拭着。 “没有血”沐倾城别扭地说。 “我知道” 墨唯伊拉着沐倾城的手,他的手很干净,完全不像是刚杀过人。明明什么也没有,墨唯伊就是想仔仔细细擦拭一遍,仿佛这样就可以减少他手上对生命的屠杀。这双手指骨分明,白皙有力,掌心还有薄薄的茧,虎口的地方还有淡粉色的伤疤,想来是小时候练功受伤了吧?他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这么好的功夫,年少时一定受过不少伤?他不是年幼时就一个人挑了土匪寨子为民除害吗?那么善良的人要经受多少痛苦才变得这么不在乎人命随意虐杀? 一时沉默,各种心思。 直到有“呜呜”的声音传来,两人回神,沐倾城伸手解开那人穴道。 “主人你要救我们,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肩上有金色绣纹的黑衣人一扯面巾,墨唯伊认出来正是轻袖宫黎夜侥的手下。 黑衣人就是当时站在黎夜侥身边的阿二,此时撇嘴就哭,“主人我们跟那些人不是一伙儿的啊,他们是有阴谋我们是来保护你哒,天地良心日月可鉴啊,你不要叫他杀我们啊……”众黑衣人无语望天,这谁派来的二缺。 沐倾城看着痛哭的黑衣人,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母妃宫里见过,于是挥手将所有肩上绣了金纹的黑衣人身上的银针都收回来。 痛哭的黑衣人身子一松,立刻爬过来抱住墨唯伊的腿,“主人啊,吓死小的们啦……” 沐倾城抬脚,踹。“你们什么时候认主人了?” 墨唯伊也不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群人之前还想置他于死地的说。 阿二拍拍被踹的屁股,真是的,怎么都爱踹人,“大狗说的…” 墨唯伊眨眨眼,反应了两秒,觉得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大狗应该是那只狗吧?惊奇地问:“它真会说话?” 阿二“啊”的张开嘴,转头看看身后自己的同伴,大狗会说话? 身后黑衣人,撇他一眼,抬脚,又踹。 看到沐倾城眼里的笑,墨唯伊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关注错了重点,尴尬的咳嗽一声,“那什么主人啊?” 另一个黑衣人走上前,在墨唯伊面前恭敬的跪下:“属下是阿四,我们是轻袖宫的守护卫队驰轻骑,上次您见到的首领是我们老大黎夜尧,我们负责守护轻袖宫和等待真正的宫主出现。主人出现的时候大狗会自主归顺,这么多年驰轻骑一代换一代,只有这一代大狗认了主,所以您就是轻袖宫宫主”。说完,阿四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的牌子,“这是幽兰令,请主人收下,以后只要主人需要,幽兰令出,驰轻骑上下必将誓死追随,赴汤蹈火绝不后退”。 众黑衣人齐跪低声说道:“赴汤蹈火绝不后退!” 沐倾城替墨唯伊接过幽兰令,洁白无暇的玉牌上雕刻着九幽花,沐倾城眸光变得幽深。“这下糟糕了,以后英雄救美的机会会很少了。” 墨唯伊瞪他。“驰轻骑是什么?你们好像不归皇宫管?” “是,驰轻骑只归真正的主人管”。 墨唯伊微微蹙眉:“皇宫会允许这么特别的存在吗?” “这是先祖皇帝留下来的,任何后代不可更改,擅动者,死!”沐倾城说。 墨唯伊惊讶,有这种事?转头看向沐倾城,见他只是摩挲着幽兰令,没什么表情,没听到一样。“轻袖宫里有什么秘密吗?为什么会认我做主人?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 “轻袖宫的秘密只能告诉主人自己,而且也只有黎老大知道。至于为什么是主人您,属下不知,黎老大说,大概,是天定!” 言下之意,秘密不能被外人所知。 墨唯伊想了想,“那换个问题,当年邱贵妃的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阿四有些犹豫的看了沐倾城一眼,沐倾城手里稍微停顿,紧接着又恢复如常。 “皇帝想得到轻袖宫的秘密,想招揽驰轻骑为自己所用,以为轻袖宫的主人就是历代被选入轻袖宫的妃子,但是邱贵妃除了知道自己要住在轻袖宫其他什么也不知道,所以皇帝借李妃挑事杀了邱贵妃,他以为邱贵妃一死他就可以掌控轻袖宫,但是只是妄想。”阿大说。 “那沐倾城的身世呢?”墨唯伊皱眉,沐倾城真不是皇帝的儿子吗? 沐倾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伸手抚开墨唯伊皱褶的眉。“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跟你说,问他们做什么?” “那老东西不过是以为轻袖宫里有宝藏而已,当时西部异族有些动乱,祭司大人夜观星象预知将来四部异族会给王朝带来覆灭的危险,而轻袖宫素来是宫里除了星祭使最神秘的宫殿,老头子自以为是,胆小惊慌,李妃当时还不是贵妃,想设计除掉我母妃,计谋得逞,老头儿忌惮右丞相李世忠位高权重,所以最终选择牺牲我和我母妃而已。” 沐倾城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墨唯伊还是看出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沐倾城是恨的,否则不会至始至终都不肯承认一句自己是他的儿子。他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但是不代表会认他了。 墨唯伊又伸出手去拽下令一拨人的黑面巾,果不其然,“是异族人!” 沐倾城轻轻皱眉,“上次在枫林准备行刺你的也是异族人,折腾好久就问出了一句他们的任务就是活捉你,其他一概不知。” “活捉我?”墨唯伊诧异,“活捉我能做什么?” “这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你对异族人有什么作用?”沐倾城问。 墨唯伊不明,抬脚踢一下阿二,后者立刻谄媚的上前,众黑衣人鄙视。 “你们从今日起就是我的手下了?”墨唯伊晃晃幽兰令。 阿二一拍胸脯,“咳咳……是的,主子有何吩咐/” 墨唯伊满意的点点头,“这群黑衣人你们带回去,给我问清楚行刺我的目的,有什么人指使,。” 阿二立刻打包票,“遵命,要是审不出来,我们老大就去吃屎。” 众黑衣人扶额。 墨唯伊讪笑,挥挥手,“呵呵,你们老大挺重口味哈,去吧” 黑衣人都被阿二他们带走了,审问的事情以后就有人来做了,要是真的留下,墨唯伊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潜意识的不想惊动家里人,或许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你就真的不害怕?” 墨唯伊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沐倾城指的是今晚他杀人的事,墨唯伊想了想说:“我还怕什么?来刺杀我的人,不是该死吗?你又不滥杀无辜。” 沐倾城专注的看着墨唯伊的眼睛,清冷的月光,融杂着她温暖的眸光,沐倾城第一次觉得黑夜其实不那么漫长。“可惜……”沐倾城喃喃自语,近乎痴迷的抚摸墨唯伊的眼睛,似乎记忆里有什么与她的眼睛重合了,让人觉得如此想念,如此彻骨的疼痛。 “明天的比武招亲别忘了,哦,你也可以叫上你的那些……朋友?!夜深了,早点休息。” 看着沐倾城渐行渐远的背影,墨唯伊心痛的无法呼吸,是什么让他忽然决然地转身?那一刻,他是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谁?墨唯伊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着无止境的秘密,他的心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不管怎么探索,都找寻不到底界。 “人都走远了,你还站在这里看什么?” 墨唯伊吓了一跳,回头就见黎夜尧站在背后,没好气的说:“你是背后灵吗?” 黎夜尧缓缓一笑,没有了初见时的犀利,连穿衣都十分有品味了,一身上好的云锦,广袖长衫。 还真是穿出了点人衣冠楚楚的感觉,墨唯伊气愤的想。“你来干嘛?” “来找你,跟你说轻袖宫的秘密啊。”黎夜尧随意回答。 墨唯伊狐疑的看他,“凭什么你说我是主人我就是啊?我可没有那么单纯,令牌我收下了,但是好不好用,要不要做你们的主人我还要考虑。” “由不得你”,黎夜尧正色道。 墨唯伊眯眼,“你敢威胁我?我正好没试试这幽兰令的作用,说是一切听我的刀山火海绝不后退……” 黎夜尧犹豫地看了一眼,“好吧,那就等你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我事先提醒你,这是我要跟你讲,你自己不听的,吃亏了可不要怨我。” 话说完,衣袖翻飞人就消失不见了。 墨唯伊撇嘴,武功好了不起啊。 第三十五章 幽兰令 一时沉默,各种心思。 直到有“呜呜”的声音传来,两人回神,沐倾城伸手解开那人穴道。 “主人你要救我们,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肩上有金色绣纹的黑衣人一扯面巾,墨唯伊认出来正是轻袖宫黎夜侥的手下。 黑衣人就是当时站在黎夜侥身边的阿二,此时撇嘴就哭,“主人我们跟那些人不是一伙儿的啊,他们是有阴谋我们是来保护你哒,天地良心日月可鉴啊,你不要叫他杀我们啊……”众黑衣人无语望天,这谁派来的二缺。 沐倾城看着痛哭的黑衣人,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母妃宫里见过,于是挥手将所有肩上绣了金纹的黑衣人身上的银针都收回来。 痛哭的黑衣人身子一松,立刻爬过来抱住墨唯伊的腿,“主人啊,吓死小的们啦……” 沐倾城抬脚,踹。“你们什么时候认主人了?” 墨唯伊也不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群人之前还想置他于死地的说。 阿二拍拍被踹的屁股,真是的,怎么都爱踹人,“大狗说的…” 墨唯伊眨眨眼,反应了两秒,觉得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大狗应该是那只狗吧?惊奇地问:“它真会说话?” 阿二“啊”的张开嘴,转头看看身后自己的同伴,大狗会说话? 身后黑衣人,撇他一眼,抬脚,又踹。 看到沐倾城眼里的笑,墨唯伊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关注错了重点,尴尬的咳嗽一声,“那什么主人啊?” 另一个黑衣人走上前,在墨唯伊面前恭敬的跪下:“属下是阿四,我们是轻袖宫的守护卫队驰轻骑,上次您见到的首领是我们老大黎夜尧,我们负责守护轻袖宫和等待真正的宫主出现。主人出现的时候大狗会自主归顺,这么多年驰轻骑一代换一代,只有这一代大狗认了主,所以您就是轻袖宫宫主”。说完,阿四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的牌子,“这是幽兰令,请主人收下,以后只要主人需要,幽兰令出,驰轻骑上下必将誓死追随,赴汤蹈火绝不后退”。 众黑衣人齐跪低声说道:“赴汤蹈火绝不后退!” 沐倾城替墨唯伊接过幽兰令,洁白无暇的玉牌上雕刻着九幽花,沐倾城眸光变得幽深。“这下糟糕了,以后英雄救美的机会会很少了。” 墨唯伊瞪他。“驰轻骑是什么?你们好像不归皇宫管?” “是,驰轻骑只归真正的主人管”。 墨唯伊微微蹙眉:“皇宫会允许这么特别的存在吗?” “这是先祖皇帝留下来的,任何后代不可更改,擅动者,死!”沐倾城说。 墨唯伊惊讶,有这种事?转头看向沐倾城,见他只是摩挲着幽兰令,没什么表情,没听到一样。“轻袖宫里有什么秘密吗?为什么会认我做主人?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 “轻袖宫的秘密只能告诉主人自己,而且也只有黎老大知道。至于为什么是主人您,属下不知,黎老大说,大概,是天定!” 言下之意,秘密不能被外人所知。 墨唯伊想了想,“那换个问题,当年邱贵妃的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阿四有些犹豫的看了沐倾城一眼,沐倾城手里稍微停顿,紧接着又恢复如常。 “皇帝想得到轻袖宫的秘密,想招揽驰轻骑为自己所用,以为轻袖宫的主人就是历代被选入轻袖宫的妃子,但是邱贵妃除了知道自己要住在轻袖宫其他什么也不知道,所以皇帝借李妃挑事杀了邱贵妃,他以为邱贵妃一死他就可以掌控轻袖宫,但是只是妄想。”阿大说。 “那沐倾城的身世呢?”墨唯伊皱眉,沐倾城真不是皇帝的儿子吗? 沐倾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伸手抚开墨唯伊皱褶的眉。“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跟你说,问他们做什么?” “那老东西不过是以为轻袖宫里有宝藏而已,当时西部异族有些动乱,祭司大人夜观星象预知将来四部异族会给王朝带来覆灭的危险,而轻袖宫素来是宫里除了星祭使最神秘的宫殿,老头子自以为是,胆小惊慌,李妃当时还不是贵妃,想设计除掉我母妃,计谋得逞,老头儿忌惮右丞相李世忠位高权重,所以最终选择牺牲我和我母妃而已。” 沐倾城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墨唯伊还是看出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沐倾城是恨的,否则不会至始至终都不肯承认一句自己是他的儿子。他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但是不代表会认他了。 墨唯伊又伸出手去拽下令一拨人的黑面巾,果不其然,“是异族人!” 沐倾城轻轻皱眉,“上次在枫林准备行刺你的也是异族人,折腾好久就问出了一句他们的任务就是活捉你,其他一概不知。” “活捉我?”墨唯伊诧异,“活捉我能做什么?” “这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你对异族人有什么作用?”沐倾城问。 墨唯伊不明,抬脚踢一下阿二,后者立刻谄媚的上前,众黑衣人鄙视。 “你们从今日起就是我的手下了?”墨唯伊晃晃幽兰令。 阿二一拍胸脯,“咳咳……是的,主子有何吩咐/” 墨唯伊满意的点点头,“这群黑衣人你们带回去,给我问清楚行刺我的目的,有什么人指使,。” 阿二立刻打包票,“遵命,要是审不出来,我们老大就去吃屎。” 众黑衣人扶额。 墨唯伊讪笑,挥挥手,“呵呵,你们老大挺重口味哈,去吧” 黑衣人都被阿二他们带走了,审问的事情以后就有人来做了,要是真的留下,墨唯伊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潜意识的不想惊动家里人,或许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你就真的不害怕?” 墨唯伊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沐倾城指的是今晚他杀人的事,墨唯伊想了想说:“我还怕什么?来刺杀我的人,不是该死吗?你又不滥杀无辜。” 沐倾城专注的看着墨唯伊的眼睛,清冷的月光,融杂着她温暖的眸光,沐倾城第一次觉得黑夜其实不那么漫长。“可惜……”沐倾城喃喃自语,近乎痴迷的抚摸墨唯伊的眼睛,似乎记忆里有什么与她的眼睛重合了,让人觉得如此想念,如此彻骨的疼痛。 “明天的比武招亲别忘了,哦,你也可以叫上你的那些……朋友?!夜深了,早点休息。” 看着沐倾城渐行渐远的背影,墨唯伊心痛的无法呼吸,是什么让他忽然决然地转身?那一刻,他是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谁?墨唯伊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着无止境的秘密,他的心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不管怎么探索,都找寻不到底界。 “人都走远了,你还站在这里看什么?” 墨唯伊吓了一跳,回头就见黎夜尧站在背后,没好气的说:“你是背后灵吗?” 黎夜尧缓缓一笑,没有了初见时的犀利,连穿衣都十分有品味了,一身上好的云锦,广袖长衫。 还真是穿出了点人衣冠楚楚的感觉,墨唯伊气愤的想。“你来干嘛?” “来找你,跟你说轻袖宫的秘密啊。”黎夜尧随意回答。 墨唯伊狐疑的看他,“凭什么你说我是主人我就是啊?我可没有那么单纯,令牌我收下了,但是好不好用,要不要做你们的主人我还要考虑。” “由不得你”,黎夜尧正色道。 墨唯伊眯眼,“你敢威胁我?我正好没试试这幽兰令的作用,说是一切听我的刀山火海绝不后退……” 黎夜尧犹豫地看了一眼,“好吧,那就等你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我事先提醒你,这是我要跟你讲,你自己不听的,吃亏了可不要怨我。” 话说完,衣袖翻飞人就消失不见了。 墨唯伊撇嘴,武功好了不起啊。 翌日天空泛白,墨唯伊起了大早,赶往异人馆。 几人会和,又前去南街。之前说好去无梦山庄的,还需推迟一下。 今天街上的人似乎特别多,最突兀的是忽然一下子多出许多江湖人。 墨唯伊几人上了最大的酒楼清雅居,坐在窗边看楼下来来往往。 “小二上壶杏花白。今天江湖人好多啊……”楚修文大打着呵欠,瞧着清雅居人也不少。 “好嘞,客观稍等”小二笑赶忙笑嘻嘻的拿了酒送上:“客官您不知道啊,岑员外家招女婿,搭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场子,广撒英雄帖,招亲呐!” “招亲也不用摆这么大排场吧?再说了那岑员外家很有势力吗?江湖人都熙熙攘攘的来?”白有鱼问。 小二嘿嘿一笑,“客观这您就不知道了,这岑员外就是个普通员外,也不是特别富有,但是岑家的传家宝值钱,岑员外就这一个女儿,传家宝自然是他女儿的,那些江湖人都是为这传家宝来的?” 万俟雪一听笑了:“哼,一个传家宝能多贵重,能引得四路英雄折腰?” “的确,这得是多贵重的宝物?”楚修文也撇嘴。 小二见几位客官不信,一手遮住嘴悄悄说:“客官你们不知道,岑员外家的宝物是七星摩炎轮。” 小二话出,白有鱼和万俟雪不约而同皱眉。 “七星摩炎轮?什么来着?”墨唯伊挑眉。 “七星摩炎轮,相传是无梦山庄的钥匙,得七星摩炎轮就知道无梦山庄的具体位置和宝藏所在。”袭临解释道。 墨唯伊点点头,难道这就是沐倾城说的惊喜?又看万俟和老白,“那岂不是得之则富可敌国了?” “何止呢?”小二四下里瞧瞧,悄悄说:“听说无梦山庄里有这天下的命脉,那还不是谁得了谁就能得……” 天下! 不言而喻。 “哦,有趣噢……”楚修文扔给小二一定银子,示意他可以走了。小二接了银子大呼感谢乐颠颠地忙去了。 楚修文好奇:“老白?这真的假的啊?” 此时万俟和老白脸色都有些不好,“真的!” 第三十六章 比武招亲机关大赛 翌日天空泛白,墨唯伊起了大早,赶往异人馆。 几人会和,又前去南街。之前说好去无梦山庄的,还需推迟一下。 今天街上的人似乎特别多,最突兀的是忽然一下子多出许多江湖人。 墨唯伊几人上了最大的酒楼清雅居,坐在窗边看楼下来来往往。 “小二上壶杏花白。今天江湖人好多啊……”楚修文大打着呵欠,瞧着清雅居人也不少。 “好嘞,客观稍等”小二笑赶忙笑嘻嘻的拿了酒送上:“客官您不知道啊,岑员外家招女婿,搭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场子,广撒英雄帖,招亲呐!” “招亲也不用摆这么大排场吧?再说了那岑员外家很有势力吗?江湖人都熙熙攘攘的来?”白有鱼问。 小二嘿嘿一笑,“客观这您就不知道了,这岑员外就是个普通员外,也不是特别富有,但是岑家的传家宝值钱,岑员外就这一个女儿,传家宝自然是他女儿的,那些江湖人都是为这传家宝来的?” 万俟雪一听笑了:“哼,一个传家宝能多贵重,能引得四路英雄折腰?” “的确,这得是多贵重的宝物?”楚修文也撇嘴。 小二见几位客官不信,一手遮住嘴悄悄说:“客官你们不知道,岑员外家的宝物是七星摩炎轮。” 小二话出,白有鱼和万俟雪不约而同皱眉。 “七星摩炎轮?什么来着?”墨唯伊挑眉。 “七星摩炎轮,相传是无梦山庄的钥匙,得七星摩炎轮就知道无梦山庄的具体位置和宝藏所在。”袭临解释道。 墨唯伊点点头,难道这就是沐倾城说的惊喜?又看万俟和老白,“那岂不是得之则富可敌国了?” “何止呢?”小二四下里瞧瞧,悄悄说:“听说无梦山庄里有这天下的命脉,那还不是谁得了谁就能得……” 天下! 不言而喻。 “哦,有趣噢……”楚修文扔给小二一定银子,示意他可以走了。小二接了银子大呼感谢乐颠颠地忙去了。 楚修文好奇:“老白?这真的假的啊?” 此时万俟和老白脸色都有些不好,“真的!” “啊?”墨唯伊和楚修文同时惊呼。 “七星摩炎轮的确是山庄的钥匙,摩炎轮启动,所有的机关都会关闭,到时候任何财富都是唾手可得。只是这都成为传说了,我们上面好几代人都没有见过摩炎轮了,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呢?”万俟雪很不解,无梦山庄都淡出江湖百年了,为何偏偏现在起风浪。 “那什么命脉是什么?”这次连袭临都很好奇了。 “不知道啊”白有鱼蹙眉。 “难道是指山庄里的兵书和阵法?”万俟雪说。 兵书和阵法?白有鱼倒是想起来山庄里这东西似乎很多,“但是记得得到了不会使用也是白搭吧?毕竟看得懂不代表会用,军事人才可不是谁都可以当的。江湖人不会蠢到为这渺小的希望而参加招亲?” “那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是你们都还不知道的?”墨唯伊想毕竟时间久远,有些族训就没有流传下来呢。 楚修文和袭临倒觉得这个很有可能。 万俟雪想了想,“会有可能别人都知道的,我们内部人不知道的吗?” “那就是有人传谣言了?难道是想煽动大家寻找无梦山庄?可是无梦山庄都淡出江湖百年了,怎么会忽然掀起风浪呢?” “即使有钥匙,他们也不一定能找到锁。”虽然袭临说的跟他想的一样,但是万俟雪也不是很担心,有钥匙找不到锁眼还是白搭不是。 “不过还是要去看看,若真是七星摩炎轮,那就该回收了,山庄的东西外人可没资格用。” 白有鱼摸摸万俟雪的头:“嗯,也不必担心,山庄的机关就叫你改良过了,有些还是重新制造的,没那么轻易叫别人进去。” 墨唯伊一干人来到招亲场地才知道为什么这是史上最大的比武招亲。 招亲场地就是一座山,是岑员外家制造糕点的工坊所在,只不过绕过了工坊,在后面的山上。墨唯伊抬头看着高高的山,觉得古人的心思真是不好猜,难不成比谁爬山快啊?不禁又想到要是沐倾城来的话,绝对是第一,谁能跟他比速度。 锣鼓喧哗,自工坊里走出一个人来,后面跟了一大家丁,正是岑员外无疑:“诸位英雄好汉,贵家公子,原谅老夫爱女心切,叨扰诸位了。今日老夫设下这招亲,比的是谁先到达山顶,当然这山中危险重重,机关密布,考的就是在座的英勇和睿智。不过也请放心,若是有的机关破不掉,只要呆在原地不动等人来救,自然也无危险,诸位一定要谨记,切莫不按规矩擅闯。当然,这山顶有我岑家宗祠,谁先到达山顶,谁就将成为老夫的女婿,那宗祠里的宝物七星摩炎轮就放在祠堂里的机关箱里,他与小女完婚之时老夫自会打开机关箱传与他。” “那要是有人直接打开箱子拿走了宝物,员外你岂不是得不偿失啦?”岑员外话音刚落,便有江湖人起哄。 岑员外笑:“呵呵呵呵,若是真有如此高人带走宝物,只能怪老夫机关不行,那老夫也愿意成人之美。” 墨唯伊看得奇怪,这老头好想不是真要嫁闺女,倒像是要急忙出手宝物。刚回头准备和楚修文去调查一下,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墨唯伊抬头,眼角一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所以墨唯伊对于黎夜尧的到来有着咬牙切齿的冲动。 黎夜尧也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尴尬的咳了一声:“咳,属下……” 刚一开口,就觉得别扭,想了想还是说:“我去查了,岑员外家里三天前遭了窃,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但是什么也没丢,有人留下书信叫他三天后拿出七星摩炎轮,否则就将他灭门。但是岑员外虽然上的了山,但是却打不开机关箱,所以想了这招,若是有人能将机关箱打开私自带走,那么他的危险也就化解了,如果没人能带走他也要人知道了天下人都打不开机关箱,到时候连带机关箱都给那人,他也可以化险为夷。” 墨唯伊了然。 万俟雪也点头,往嘴里塞颗干果:“一会儿比赛,我去。” 白有鱼幽幽的看过来,“雪儿想娶岑家小姐?” 万俟雪眯眼“你不相信我能打开机关箱?” “不,我是不相信你能找到下山的路……” 万俟雪撇嘴。 白有鱼摸摸他头“好了,我与你一起去。” “要不大家都去,规矩可没说谁不准去。”墨唯伊倒是想看看,什么样的七星摩炎轮。 比赛开始,江湖人纷纷运起轻功向山上飞奔,但是不一会儿也哗啦啦的掉下来一群,一开场就刷下来一大片。 众人看万俟雪,只见他目光灼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样的万俟雪除白有鱼以外的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平日里他总是迷迷糊糊,不是吃就是睡,醒着的时候还打哈欠。 白有鱼笑,默默的站到万俟雪身后,手里还拿着万俟雪的瓜子儿,素手轻轻剥着瓜子皮,众人无语望天。 “你准备怎么上去?”看着不断掉落的人,楚修文也看出来其实不那么简单,好像到处都是机关阵法。 万俟雪笑“最原始的方法”。 “不知道机关和阵法的排列位置和规则的话,那就全部拆掉就不会中招了。” 众人回头,竟然是楼玥宗。 墨唯伊往后看看,没看到那个人不禁有些失望。 “明知道他不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会抱期望吗?”楼玥宗笑,又转向楚修文,“多谢楚神医为在下解毒。” 楚修文耸耸肩,“举手之劳。” 这时大家才发现,楼玥宗比着以往的确是不同了,脸色正常多了,微微笑起来也很传神,更是温润俊朗。墨唯伊不得不感叹,古时候的美男真心多,还都是最纯种的。 楼玥宗依旧是淡淡的神色,稍稍挑了挑眉:“万俟公子,有兴趣来一场比赛吗?自我学习针法以来还没有遇到过对手。” 墨唯伊心想,这挑衅的也太明显了,万俟雪才不会上当,众人点头。 白有鱼遮住嘴偷笑了一下,太单纯了。 “不用期待…”万俟雪眯眼。 看吧,万俟雪才没那么蠢。 “你没有机会出手…”话说完一闪身…… 众人惊讶张嘴,这么蠢的激将法都可以啊! 白有鱼解释道:“机关阵法是雪儿最霸道的特技,他从来不许有人在这方面挑衅,曾经我们三叔挑衅过他,于是他趁三叔外出,在三叔院子里装了133个大大小小的机关,回来困了三叔一年零七个月,差点没变成野人,从此三叔再也不敢挑衅他了,见了他都跑。我们还是赶紧跟上,不然就来不及了。” 大家看看彼此,惊讶的说不出话,默默的吞了吞口水。 正待走,就感觉肩上一搭,墨唯伊回头,只见美人一袭锦衣,黑发微扬,带着万年不变的面具,乌黑的眸子晶亮,往外溢着温柔。沐倾城是也。 墨唯伊微微慌乱,四处看去,沐倾城眉眼弯了弯,“无妨!” 墨唯伊一想也是,他武功那么神出鬼没应该不会被人盯上。 沐倾城伸手顺了顺墨唯伊的头发,“小心点……” “你不一起上去吗?”既然来了不一起去看看吗? 沐倾城失笑:“难道你要我去给那老头当女婿?” 墨唯伊翻白眼,“你就那么自信你能拿第一?万俟可是机关界的权威。” “是是,你快去吧,他们在等你呢!等你回来…” 沐倾城声线压的很低,磁性的声音,和着暖风,吹入墨唯伊的耳朵,染红了她的脸颊。 墨唯伊转身,沐倾城眼里闪过一抹暗沉。 墨唯伊赶上众人,然后大家就知道什么叫来不及了。 楼玥宗和万俟雪一人一个机关正斗得厉害,机关一拆,后面的江湖人也趁机跟上。大家你争我抢快到了山顶的时候,万俟便转身面朝下方的江湖人和旁边的楼玥宗,甜甜一笑,迅速将自己人拦在身后,然后内里扬起周围拆卸掉的机关,在空中飞舞翻转,然后往下用力一压,机关残核刷刷刷落下来插进土里,形成新的机关阵。楼玥宗立刻停下脚步,而没有注意到变化的一些江湖人继续向前走,纷纷被卷进新的阵法里,高速转了几圈从一个缺口倒飞下山去。楼玥宗眯了眯眼,风天阵! 风天阵是无梦山庄机关谱上上层的机关阵之一,专门用来阻止敌人上前,不伤人性命,但是此阵成,不可拆,只有一个生门,无论你怎么闯都也只会同一个出口送回去。想了想,楼玥宗回头往山下看了一眼,然后转身下山去了。阵成,万俟雪得意洋洋,“想跟小爷比,看你上不上的来”! 回过头继续以非人的速度拆掉机关阵法的同时,也以非人的速度在走过去以后又重建了新的机关阵法,回头对着下面的楼玥宗嚷嚷:“你来啊你来啊,小爷叫你寸步难行,啊哈哈哈哈哈…” 众人无语望天。 再看看下方依旧坚持不懈想要闯上来江湖人一个个飞的飞,空中旋转的旋转,叠罗汉的叠罗汉,还有回过头笑的无奈的楼玥宗,众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郑重的告诉自己:别惹万俟雪。这是一只有着家猫般可爱外表的野猫子。但是存在感一向很低的袭临,悄悄的皱了皱眉头。 楼玥宗也无语极了,他只是按照命令来激将一下,用不着这样吧!不过也罢,反正也是为了让万俟雪破机关阵拿到宝物,自己去不去无所谓了。 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楼玥宗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看到了,可不怪我”。 这人笑:“我更好奇他们要怎么下来。” 楼玥宗张张嘴,哑然失笑。 万俟雪一路顺畅的破着机关阵,熟练的很,楚修文不解,“小雪儿,这机关阵你家布的啊,你这么熟练!” 万俟雪得意“这机关我五六岁时就会了拆会装了”。 白有鱼自豪的摸摸他,“雪儿能在看到一个机关的时候一眼就能将机关图完美无缺的画出来,并找出破绽。我家雪儿可厉害了,两岁就能从简单的机关阵里走出来,五岁就能布置机关困死别人,十岁时就闯遍了山庄所有的机关,十三岁时就走出山庄了,要不是他不认路,也不可能十九岁才到京都。” 墨唯伊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合着自己捡到他的时候他都从山庄里出来六年了?六年才到京都这是迷成什么样子。 看着聚精会神拆卸机关阵的万俟雪,墨唯伊实在难以想像竟然这么路痴。 楚修文和袭临也默契地点点头,表示也想不到。 擦擦头上的汗,楚修文说:“你们山庄这么严格啊,两岁就开始训练?” “不是”。想起往事,白有鱼眼神变得非常柔和,“他是为了我”。 万俟雪撇撇嘴,一分心拆错了一个桩子,只见“嗖”的一声一排木箭向白有鱼射来,白有鱼一搭万俟雪的肩侧手翻到了前面躲过了机关。“雪儿你要谋杀亲夫吗?” 万俟雪瞄他,咔嚓,又不小心掰断一个,白有鱼继续躲。 “小爷是被骗的,那时候小爷年纪小,没人陪我玩儿也没人跟我说话,起先只是为了走出我自己的院子。后来院子禁不住我了,大约三四岁吧,我爹就跟我说,山庄的那一面有个血池,血池里困着一个小孩,他从出生就被锁在那里,暗无天日,没有人玩,非常孤独。哼,小爷多善良的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啊,于是我就想过去,但是许多阵法太复杂,我老是被困住,我爹总是跟在后面救我还气我,说我没本事救不了那小孩。于是我就在山庄的机关谱里一个一个找到那些机关,并按照说明一个一个破过去。可是小爷我…咳…不太认路,等我到了血池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十岁了。”说到这里万俟雪开始咬牙切齿,“这臭鱼小时候极讨厌极讨厌……” “噢~”大家一起应,看白有鱼脸色发红,尴尬望天。 万俟雪哼哼,“小爷千辛万苦救他出来,他见到小爷第一句话是,‘原来是个傻子啊,难怪这么久才找到我”。你们说欠揍不欠揍?” 话说完,咔嚓,又不小心拆错一个,老白无奈,继续躲。 众人笑,的确欠揍,再怎么人家也历尽千辛万苦来救你。但是老白不是那种嘴欠的小孩儿啊?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万俟家和白家是无梦山庄两个守护家族,万俟家主机关布阵,白家主排兵护卫和山庄杂事。这一年万俟家得了个小公子,而此时的白家公子已经两岁了。但是按照规矩,万俟家的孩子出世,白家孩子就得被送往血池,日日夜夜呆在血池练功,直到白家孩子自己破了机关找到他。这样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两家孩子各自在孤独中练就武学绝学和机关谱。但是团结是护卫山庄的主要基础,怎么让小家伙们建立起坚固的羁绊呢?就是一个被困一个拼尽全力去救。于是就有了那场长达十年的等待和寻找。被送往血池的两岁的白有鱼单纯的觉得是因为万俟的出生自己才要被关起来,于是心里十分生气,听爹爹的话日夜勤学武功,准备将来报仇。但是白老爹又说了,有个孩子在拼命的想要救你出去,白有鱼就疑惑了,那孩子到底是好是坏捏?因为他自己被关起来了,而他又拼命想就自己出去,于是到底喜不喜欢这个小孩儿就成了白有鱼日夜纠结的事。但是白有鱼孤独一人呆在血池,其实很盼望万俟早点找到他,于是这一等就是十年,可怜的老白心里的纠结也长达十年。而这十年万俟雪呢?一直不停的在研究机关,不是说他不够聪明,而是太聪明,所有的机关谱过目不忘,但是万俟毕竟只是个孩子,遇到喜欢的事情就容易忘记重点,所以万俟破解机关阵的时候常常破着破着就被吸引的岔到另一个地方了,再加上万俟从来不认方向也不认路,小小的万俟就想,只要所有的机关都破了,就可以找到白有鱼了,可是就是这么不幸运,万俟到机关破完的最后一年才找到老白。 十年,老白自己被关在血池十年,除了送饭的伺候的人以外,半步都没有走出血池范围,心里那个怨; 十年,单纯的小万俟,时时不忘自己要救人的宗旨咬牙坚持。 当两小孩儿相遇时,老白的功夫已经出神入化,万俟的机关术也是无人能敌了。 老白看着眼前的小孩儿,闪亮的大眼睛,衣衫褴褛,腰间还挎着一个鼓鼓的袋子,咧着嘴冲他傻不拉几的笑,伸出黑乎乎的手抓着一把红薯干儿,“你吃不吃?” 白有鱼眼睛一抽,觉得肝儿都疼了,脱口而出,“原来是个傻子啊,难怪十年才找到本少爷”。 一听这话小万俟愣了,撇撇嘴不乐意了,小爷辛辛苦苦十年,受了多少伤来救你出去,你居然骂我傻子。 万俟少爷不高兴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比如说:重新装上了一山庄的机关,于是老白又开始了长达三年的闯阵生涯,当然万俟也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布置机关的生涯。两家大人十分欣慰的看两个小家伙儿,一个拼死的造机关布阵法,一个拼命为了出去不断闯,这武功造诣和机关排布手法真是出神入化。 又三年后,两小孩已经少年,你来我往的互斗里已经悄悄升起深厚的感情。所以老白现在也有了一个绝招,就是能轻而易举的穿过任何机关和阵法,不过当然不是万俟本事不够,而是他从来不舍得下死阵。而这一点老白也是在自己成功闯出了机关阵以后得意洋洋的时候,他老爹告诉他的,于是老白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了。 故事讲到这里大家不禁唏嘘,这场感情真特么太不容易了。再看看眼前的机关,一直皱眉的袭临终于开口了:“我有个疑问,我们一会儿怎么下山呢?” 众人一滞,看向万俟,“你有想过你重新设置机关以后我们怎么下去吗?” “额……”万俟雪眨眨眼,悄悄拆掉最后一个阵法,一把拉过白有鱼就跑,后面三人立刻脱了鞋,砸!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顺利到达了,这岑家宗祠看起来很古旧很古旧了,几人走进宗祠才发现,供桌上的机关箱外面也有机关,并且还固定在了供桌上,如果不是万俟雪,换了别人即使上来也不拿不走,因为万俟雪说:“七星锁龙阵”。 七星锁龙阵正是无梦山庄的机关总称,由无数的小机关组成一个大的阵法,一环扣一环,总共七个区成星云方位排列,可困龙兽,称七星锁龙阵。要破阵就要先破成千上万的小机关和阵法。但是七星锁龙阵也是有钥匙的那就是七星摩炎轮,摩炎轮一出,所有机关将瞬间关闭。而这祠堂里的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而钥匙,很不幸,就在机关里面。 这下头大了,拆了半天上来了,发现还有成千上万小机关,继续拆要饿死在这里啦,不拆下山去,万俟重新设置的那一个个机关也是费劲,感觉要郁闷吐血。 大家看万俟,忽然见他仰天长啸,“小爷我真是太有先见之明啦”。 在众人的诧异下,万俟雪从怀里拿出一个迷你版的小圆盘,上有七颗宝石成星云排布,万俟雪绕着供桌上下左右一检查,就将小圆盘插入了供桌下一个小空中一拧。 咔咔咔咔的声音不断传来,众人就见眼前的机关一片一片落下去了。 万俟雪得意,“十岁那年找到臭鱼以后顺便做的,想着以后捉弄完人再放出来的时候就不麻烦了,这可是万能*钥匙,主要是我万俟家的机关阵,都可以轻松关闭,只此一家绝无分号噢……” 白有鱼扶额…… 机关关闭,万俟雪把箱子抱下来打开一看笑了,里面的七星摩炎轮简直就是万俟雪的放大版,上面七颗血红宝石的星云分布规律跟万俟雪的一模一样,只有外观有细微差别。万俟雪的七颗宝石有些劣质,而这七星摩炎轮上的血玉宝石通透精亮,一看就是上古宝玉。 几人拿了宝物,又用小摩炎轮开了万俟雪设置的机关快速下山。 等到大家在风天阵前面停了下来,众人一致看万俟雪。 万俟眼神飘忽,死活不看大家,楚修文咬牙拧他一下。 “啊”,万俟雪大叫,挠挠头,“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众人又看老白,老白赶紧后退一步,“我也没有办法,只有飞出去…” 所谓的飞出去,就是像那群江湖人一样,幸运的是万俟给阵法只装有一个口是向下阻拦下面的人的,所以墨唯伊他们幸运的可以被扔下去。 大家咬牙切齿。 于是一大群江湖人就乐颠颠的看着墨唯伊等人栽在自己的阵法里,一个个被扔出来了。 墨唯伊身体在空中高速运转,一时忘记用内力控制身体,眼看就要撞到大树上,不死也得吐口血。 袭临大惊,使出浑身解数忘这边飞,眼看就要抓住墨唯伊了,眼前白光一闪,墨唯伊便没了,袭临只好翻了身一脚踹向大树落在地上。 回头望去,沐倾城衣袂翻飞,眉眼带笑,怀里抱着墨唯伊。这一刻,袭临心里难受极了,这就是差距吗?眼前的男人举手投足都充满了仙气一般,而自己却是扔在人群里都找不到的角色。 墨唯伊当真是吓了一跳,额角都渗出了汗,沐倾城抬起一手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擦,“笨东西吗?怎么不知道运功稳住身形?” 墨唯伊眯眼,“不习惯”。 虽然来到古代四年了,但是墨唯伊学武功也才三年,危机时候下意识永远习惯出匕首,内功很少用。 一到山脚下,就看到大片的江湖人和脸色涨红的岑员外。 万俟雪一出手,这么多江湖人没得机会了,各个都是愤恨,万俟雪更得意了。 瞧着万俟雪得瑟的,袭临实在不想打击他,“呐,现在得到七星摩炎轮了,谁留下来做女婿?” 话音一落,楚修文、万俟和老白皆是一退,袭临无语,一把拉过墨唯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将她从沐倾城怀里拉出来,“难不成你们要我一个16岁少年来解决?还是你们准备让伊伊去解决?” 岑员外闻言,乐呵呵的跑过来:“哎呀,几位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哪个留下来都行啊……” 咻…… 老岑话没说完,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万俟雪手里的箱子没了。墨唯伊动态视力追随人影到人群外定睛一看,愣了。 沐倾城……怎么会? 沐倾城脸上带着面具,墨唯伊看不清他的表情,如玉的手指卡着箱子,“只要你追得上我,我就给你做女婿,莫为难他们了,东西我带走了”。 然后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墨唯伊,“多谢”。 墨唯伊觉得这一刻两人隔着百步,却像是隔了一个无数星球那么遥远。 被利用了……墨唯伊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难怪他会专门跑来看她,难怪他会约她出来看比武招亲。 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就是要利用她带来万俟雪拿出七星摩炎轮,然后再抢走?! 他知道万俟和老白的身份?那是不是也知道无梦山庄的所在?那他要七星摩炎轮的目的呢? 报仇?颠覆天下? 七星摩炎轮被抢,若是别的什么人认万俟和老白也不必惊慌,但是若是沐倾城,两人就不得不回去一趟。大家都亲眼见识了沐倾城非人的功夫,只要他想,别人甚至无法看出他是怎么出手的。这样一个本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为什么还要抢夺七星摩炎轮呢? 无梦山庄的命脉又是什么?老爹们还是没有把山庄的所有事情告诉他们,看来无梦山庄一行是必然的了。 第三十七章 两小无猜时 “小爷是被骗的,那时候小爷年纪小,没人陪我玩儿也没人跟我说话,起先只是为了走出我自己的院子。后来院子禁不住我了,大约三四岁吧,我爹就跟我说,山庄的那一面有个血池,血池里困着一个小孩,他从出生就被锁在那里,暗无天日,没有人玩,非常孤独。哼,小爷多善良的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啊,于是我就想过去,但是许多阵法太复杂,我老是被困住,我爹总是跟在后面救我还气我,说我没本事救不了那小孩。于是我就在山庄的机关谱里一个一个找到那些机关,并按照说明一个一个破过去。可是小爷我…咳…不太认路,等我到了血池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十岁了。”说到这里万俟雪开始咬牙切齿,“这臭鱼小时候极讨厌极讨厌……” “噢~”大家一起应,看白有鱼脸色发红,尴尬望天。 万俟雪哼哼,“小爷千辛万苦救他出来,他见到小爷第一句话是,‘原来是个傻子啊,难怪这么久才找到我”。你们说欠揍不欠揍?” 话说完,咔嚓,又不小心拆错一个,老白无奈,继续躲。 众人笑,的确欠揍,再怎么人家也历尽千辛万苦来救你。但是老白不是那种嘴欠的小孩儿啊?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万俟家和白家是无梦山庄两个守护家族,万俟家主机关布阵,白家主排兵护卫和山庄杂事。这一年万俟家得了个小公子,而此时的白家公子已经两岁了。但是按照规矩,万俟家的孩子出世,白家孩子就得被送往血池,日日夜夜呆在血池练功,直到白家孩子自己破了机关找到他。这样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两家孩子各自在孤独中练就武学绝学和机关谱。但是团结是护卫山庄的主要基础,怎么让小家伙们建立起坚固的羁绊呢?就是一个被困一个拼尽全力去救。于是就有了那场长达十年的等待和寻找。被送往血池的两岁的白有鱼单纯的觉得是因为万俟的出生自己才要被关起来,于是心里十分生气,听爹爹的话日夜勤学武功,准备将来报仇。但是白老爹又说了,有个孩子在拼命的想要救你出去,白有鱼就疑惑了,那孩子到底是好是坏捏?因为他自己被关起来了,而他又拼命想就自己出去,于是到底喜不喜欢这个小孩儿就成了白有鱼日夜纠结的事。但是白有鱼孤独一人呆在血池,其实很盼望万俟早点找到他,于是这一等就是十年,可怜的老白心里的纠结也长达十年。而这十年万俟雪呢?一直不停的在研究机关,不是说他不够聪明,而是太聪明,所有的机关谱过目不忘,但是万俟毕竟只是个孩子,遇到喜欢的事情就容易忘记重点,所以万俟破解机关阵的时候常常破着破着就被吸引的岔到另一个地方了,再加上万俟从来不认方向也不认路,小小的万俟就想,只要所有的机关都破了,就可以找到白有鱼了,可是就是这么不幸运,万俟到机关破完的最后一年才找到老白。 十年,老白自己被关在血池十年,除了送饭的伺候的人以外,半步都没有走出血池范围,心里那个怨; 十年,单纯的小万俟,时时不忘自己要救人的宗旨咬牙坚持。 当两小孩儿相遇时,老白的功夫已经出神入化,万俟的机关术也是无人能敌了。 老白看着眼前的小孩儿,闪亮的大眼睛,衣衫褴褛,腰间还挎着一个鼓鼓的袋子,咧着嘴冲他傻不拉几的笑,伸出黑乎乎的手抓着一把红薯干儿,“你吃不吃?” 白有鱼眼睛一抽,觉得肝儿都疼了,脱口而出,“原来是个傻子啊,难怪十年才找到本少爷”。 一听这话小万俟愣了,撇撇嘴不乐意了,小爷辛辛苦苦十年,受了多少伤来救你出去,你居然骂我傻子。 万俟少爷不高兴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比如说:重新装上了一山庄的机关,于是老白又开始了长达三年的闯阵生涯,当然万俟也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布置机关的生涯。两家大人十分欣慰的看两个小家伙儿,一个拼死的造机关布阵法,一个拼命为了出去不断闯,这武功造诣和机关排布手法真是出神入化。 又三年后,两小孩已经少年,你来我往的互斗里已经悄悄升起深厚的感情。所以老白现在也有了一个绝招,就是能轻而易举的穿过任何机关和阵法,不过当然不是万俟本事不够,而是他从来不舍得下死阵。而这一点老白也是在自己成功闯出了机关阵以后得意洋洋的时候,他老爹告诉他的,于是老白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了。 故事讲到这里大家不禁唏嘘,这场感情真特么太不容易了。再看看眼前的机关,一直皱眉的袭临终于开口了:“我有个疑问,我们一会儿怎么下山呢?” 众人一滞,看向万俟,“你有想过你重新设置机关以后我们怎么下去吗?” “额……”万俟雪眨眨眼,悄悄拆掉最后一个阵法,一把拉过白有鱼就跑,后面三人立刻脱了鞋,砸!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顺利到达了,这岑家宗祠看起来很古旧很古旧了,几人走进宗祠才发现,供桌上的机关箱外面也有机关,并且还固定在了供桌上,如果不是万俟雪,换了别人即使上来也不拿不走,因为万俟雪说:“七星锁龙阵”。 七星锁龙阵正是无梦山庄的机关总称,由无数的小机关组成一个大的阵法,一环扣一环,总共七个区成星云方位排列,可困龙兽,称七星锁龙阵。要破阵就要先破成千上万的小机关和阵法。但是七星锁龙阵也是有钥匙的那就是七星摩炎轮,摩炎轮一出,所有机关将瞬间关闭。而这祠堂里的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而钥匙,很不幸,就在机关里面。 这下头大了,拆了半天上来了,发现还有成千上万小机关,继续拆要饿死在这里啦,不拆下山去,万俟重新设置的那一个个机关也是费劲,感觉要郁闷吐血。 大家看万俟,忽然见他仰天长啸,“小爷我真是太有先见之明啦”。 在众人的诧异下,万俟雪从怀里拿出一个迷你版的小圆盘,上有七颗宝石成星云排布,万俟雪绕着供桌上下左右一检查,就将小圆盘插入了供桌下一个小空中一拧。 咔咔咔咔的声音不断传来,众人就见眼前的机关一片一片落下去了。 万俟雪得意,“十岁那年找到臭鱼以后顺便做的,想着以后捉弄完人再放出来的时候就不麻烦了,这可是万能*钥匙,主要是我万俟家的机关阵,都可以轻松关闭,只此一家绝无分号噢……” 白有鱼扶额…… 机关关闭,万俟雪把箱子抱下来打开一看笑了,里面的七星摩炎轮简直就是万俟雪的放大版,上面七颗血红宝石的星云分布规律跟万俟雪的一模一样,只有外观有细微差别。万俟雪的七颗宝石有些劣质,而这七星摩炎轮上的血玉宝石通透精亮,一看就是上古宝玉。 几人拿了宝物,又用小摩炎轮开了万俟雪设置的机关快速下山。 等到大家在风天阵前面停了下来,众人一致看万俟雪。 万俟眼神飘忽,死活不看大家,楚修文咬牙拧他一下。 “啊”,万俟雪大叫,挠挠头,“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众人又看老白,老白赶紧后退一步,“我也没有办法,只有飞出去…” 所谓的飞出去,就是像那群江湖人一样,幸运的是万俟给阵法只装有一个口是向下阻拦下面的人的,所以墨唯伊他们幸运的可以被扔下去。 大家咬牙切齿。 于是一大群江湖人就乐颠颠的看着墨唯伊等人栽在自己的阵法里,一个个被扔出来了。 墨唯伊身体在空中高速运转,一时忘记用内力控制身体,眼看就要撞到大树上,不死也得吐口血。 袭临大惊,使出浑身解数忘这边飞,眼看就要抓住墨唯伊了,眼前白光一闪,墨唯伊便没了,袭临只好翻了身一脚踹向大树落在地上。 回头望去,沐倾城衣袂翻飞,眉眼带笑,怀里抱着墨唯伊。这一刻,袭临心里难受极了,这就是差距吗?眼前的男人举手投足都充满了仙气一般,而自己却是扔在人群里都找不到的角色。 墨唯伊当真是吓了一跳,额角都渗出了汗,沐倾城抬起一手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擦,“笨东西吗?怎么不知道运功稳住身形?” 墨唯伊眯眼,“不习惯”。 虽然来到古代四年了,但是墨唯伊学武功也才三年,危机时候下意识永远习惯出匕首,内功很少用。 一到山脚下,就看到大片的江湖人和脸色涨红的岑员外。 万俟雪一出手,这么多江湖人没得机会了,各个都是愤恨,万俟雪更得意了。 瞧着万俟雪得瑟的,袭临实在不想打击他,“呐,现在得到七星摩炎轮了,谁留下来做女婿?” 话音一落,楚修文、万俟和老白皆是一退,袭临无语,一把拉过墨唯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将她从沐倾城怀里拉出来,“难不成你们要我一个16岁少年来解决?还是你们准备让伊伊去解决?” 岑员外闻言,乐呵呵的跑过来:“哎呀,几位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哪个留下来都行啊……” 咻…… 老岑话没说完,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万俟雪手里的箱子没了。墨唯伊动态视力追随人影到人群外定睛一看,愣了。 沐倾城……怎么会? 沐倾城脸上带着面具,墨唯伊看不清他的表情,如玉的手指卡着箱子,“只要你追得上我,我就给你做女婿,莫为难他们了,东西我带走了”。 然后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墨唯伊,“多谢”。 墨唯伊觉得这一刻两人隔着百步,却像是隔了一个无数星球那么遥远。 被利用了……墨唯伊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难怪他会专门跑来看她,难怪他会约她出来看比武招亲。 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就是要利用她带来万俟雪拿出七星摩炎轮,然后再抢走?! 他知道万俟和老白的身份?那是不是也知道无梦山庄的所在?那他要七星摩炎轮的目的呢? 报仇?颠覆天下? 七星摩炎轮被抢,若是别的什么人认万俟和老白也不必惊慌,但是若是沐倾城,两人就不得不回去一趟。大家都亲眼见识了沐倾城非人的功夫,只要他想,别人甚至无法看出他是怎么出手的。这样一个本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为什么还要抢夺七星摩炎轮呢? 无梦山庄的命脉又是什么?老爹们还是没有把山庄的所有事情告诉他们,看来无梦山庄一行是必然的了。 第三十八章 沐倾城的隐情 夜深人静,墨唯伊失眠了,一个人坐在屋顶上,看着远方的灯火发呆。 今天的事情,阿修他们没提,但是自己心里却难受极了。 说不上来对沐倾城为什么那么…义无反顾的信任。 莫名其妙的梦穿,莫名其妙的这个谪仙一样的人物,就出现了在自己的世界,那样真实的纠着自己的情绪,是墨唯伊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她冷静、冷漠,她傲气决然,可是当遇上沐倾城的时候,这一切都化为乌有。 是自己在这里生活久了,变得更人性了吗? “要喝点吗?” 墨唯伊回头,袭临两手提了两坛酒正居高临下看着她。月光迷离了墨唯伊的眼,她想,自己似乎从来不曾这种仰望的角度看过谁,可沐倾城的出现,总是在让自己仰望。 伸手接过酒坛子,拍拍身边的位置。 袭临坐下来,打开酒坛猛的喝了一口。 “你慢点,还是小屁孩儿呢,就酗酒啊?”墨唯伊笑。 袭临斜她一眼,又猛喝了一口,“今天的事,没人怪你…” 墨唯伊苦笑。 “你为什么那么信任他?不像以前就相识的…” 为什么?墨唯伊摇头,她能说自己也不知道吗?伸手拆开酒坛,也猛灌一口,辛辣的酒烧灼喉咙,直烫到心里,火热的感觉升腾着焦躁,提醒着墨唯伊,她这段时间太迷失自我了。 “你别这样喝,一个姑娘家,少喝点就好了。” 墨唯伊眼神迷离,靠在屋檐角上,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月色清冷,她却脸色发红,袭临看的微微失了神。 两人默默的喝的,许久墨唯伊开口说道:“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我们认识很久了,很久很久,有千年那么久的感觉。他的出现让我的生活发酵了甜,我变得不像自己,没有了冷静,没有了冷漠,我的脸上也开始出现除了冷笑以外更多的表情,我才知道原来我也会翻白眼,我也会嬉笑怒骂恼羞成怒,我也会色令智昏。可是现在,我心里充斥的都是酸痛了,很难受很难受……” 这一刻,袭临觉得明明脸色很平静的墨唯伊,好像很悲伤很悲伤,悲伤到,让他觉得连呼吸的气息都带着痛。收回视线,袭临低头将眼底的痛楚遮住:“你喜欢他?” 喜欢吗?那是什么?墨唯伊觉得自己眼里出现幻觉了,月亮前面沐倾城对着自己侧着脸笑。 “喜欢!” 如果时时刻刻他的音容笑貌都在眼前挥之不去就算喜欢的话。 墨唯伊话一出,屋檐下靠着墙的人呼吸一滞,手指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指骨泛白,神情痛苦。 屋顶上,两人默默喝酒,谁也不再说话。 屋檐下,一人站在黑暗里,如被世界遗弃那般的可悲。 夜风微凉,袭临回过神,墨唯伊已经睡着了。 红烛两盏,残酒两坛,纱幔中的人儿睡的安然。沐倾城站在黑暗里静静看着,墨唯伊时不时扇动的睫毛,像一根羽毛挠在他心里。 他一贯冷清,别人的事都与他无关,除了哥哥没人再值得他在乎。可是她就那样出现了,手里拿着一颗糖,告诉他吃甜的可以解忧伤。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姑娘,对他这么说过,那个人现在正静静的躺在冰棺里。 他的生命,一直在经历失去,失去亲人,失去爱人,失去权力财富,他的心也在一点一点的失去里变得死寂。可是墨唯伊的出现,让他第一次觉得有所得,让他想要珍惜,想要抓住,想要呵护。 他真的好喜欢和她在一起的那短暂的时间,所有的负罪仇恨都被净化,他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听到她说她喜欢自己,心里竟然痛的要哭出来一般。她那么悲伤,借酒浇愁,而这悲伤和忧愁都是源自自己的利用。沐倾城可以想象,那会是一种绝望的痛,自己曾经切身体会过的,正在一点点上演在眼前的小东西身上。 她那么瘦小,自己一只手不费力就可以掐死她。可是她又那么聪明坚强,处理事情冷静细心,对待身边的人也是温暖体贴。小小的身体里包含着巨大的能量,巨大到可以化解自己的仇恨,可以化解世间的恩怨。 可是原谅我不能为你驻足,我还有债要偿还,还有人在等我,还有你……不得不辜负! 沐倾城轻轻的在墨唯伊额间一吻:谢谢你的喜欢。 沐倾城离开将军府去见了一个人,一个胡子头发都花白的老头。 沐倾城隐在黑暗中,心情十分的不美丽,他生硬的问老头儿,“你说前世今生哪个更重要?” 老头似乎对大半夜沐倾城把他扯出来很不满意,打着哈欠精神涣散,“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你想要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虽然你会慢慢恢复前世的记忆,但是怎么选择还是看你自己啊。” “为什么偏偏是我,要慢慢回忆起前世的记忆?”沐倾城问。 “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正因为你的选择,我才存在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一千年前发生了什么?却要我自己回忆。”沐倾城又问。 老头略微清醒了一点,“因为当年作法的时候出现了变故,我不能确定你们的记忆有没有受损,自己去回忆多有趣么,我说了你就信了吗?” 沐倾城背着他不再说话,的确不会信。 老头再次打了个哈欠,一转眼飞出十几米,空中飘荡着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做任何事情去问你的心吧,老头子我年迈体衰熬不的的夜,睡觉去喽。” 沐倾城闭上眼,脑海里总是有一双温柔的眼睛,一个温暖的背影,然后就有一个声音在呼唤,“阿轻……阿轻……我在等你” 到底是誰? 沐倾城睁开眼睛,他心中异样的感受告诉他,这个女人很重要,他前必须要去找到。 然而一想到将军府里那醉醺醺的身影,沐倾城就心里一痛,他一点也不想那个聪明又笨的小丫头受半点伤害。 第三十九章 只要一句对不起,就原谅了你 今天一大早千蝶舞拽着墨唯伊说要来西山寺庙祈福,墨唯伊速来不太信奉这些个,于是千蝶舞叹息一声自己进去烧香拜佛了。 墨唯伊跟大白待在寺庙无聊,一人一狗晃悠悠的跑了出来。隐约记得当年梦里出现的地方就在这西山的侧面。也许自己该亲自去看一眼了。 一路披荆斩棘,山路十分难走,终于找到了梦里的吊桥,墨唯伊站在吊桥下面神情恍惚,眨眼已经4年过去了,不知道现代的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那些朋友都好不好,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好不好。 眼前云雾缭绕,墨唯伊慢慢的向前走,走上吊桥,她不知道自己的背影。这一刻跟当年梦里的女孩一模一样。 墨唯伊就这么走着,内心平静的可怕,她知道前面就是吊桥的端断口,自己的灵魂就是在这里被拉扯进了这个身体。 墨唯伊站在断口处,看着断桥下面云雾缭绕,不由的在内心呼喊,上苍,你叫我来究竟为何? 正出神,背后传来喃喃私语:“嘿,女娃?” 墨唯伊转身,一个老头站在吊桥下面,正望向自己的方向。 身边的安安静静跟着的大白狗,忽然蹿起一米多高,然后落在地上呜咽了一声趴地上了。 墨唯伊挑眉,看着老头,一抹熟悉涌上心头,“你是那个乞丐。”不是反问而是肯定。 尽管换了干净的白袍子,留了胡须,墨唯伊这双眼还是认出了眼前的老头,就是当年21世纪在饭店被欺负,自己为他出头的那个乞丐,墨唯伊微微皱眉。 老头子跳脚“什么乞丐?看老翁我仙风道骨会是乞丐吗?” “那你为什么扮乞丐?” …… 这女娃一点也不可爱。老头眯眼,不是为了让你来,他也不会变成那样! “你带我来这个世界的?”墨唯伊猜测。 “呵呵”老头笑“你凭什么认为跟老翁我有关?老翁我就是不告诉你。” 墨唯伊一顿“那边可好?” “哼”。 还挺傲娇! 墨唯伊又问:“怎么回去?” 老头撇撇嘴,回去?好不容易弄来了还想回去?“女娃,既来之则安之。” 墨唯伊不说话,瞥见不远处慢慢走来一个身影,密密麻麻的酸楚席卷全身。 沐倾城,为何哪里都是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沐倾城似乎也很意外墨唯伊的到来,脚步一顿,看着墨唯伊眼里的悲伤,内心愧疚:“你还好吗?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墨唯伊并不想搭理他,沐倾城的眼睛,像一道幽深的漩涡,随时可能将自己吸附进去,眉眼间的红痣依旧让墨唯伊心酸。 就这么没出息的,只一句话就打消了内心全部的怒气。“我没事,他们并没有怪我。” 大抵所有先动心的人,都会变得格外宽容大度和坚强。 “那就好。”沐倾城说着,伸手拽住老头的胡子,“老头,你找我来干嘛?” 老头儿吃痛的叫起来:“你个臭小子你给我放手。我可是你师傅,你这个不孝徒儿。” 沐倾城又拽他头发,“还装?” 老头跳脚,伸手就打,于是二人飞快的过起了招,墨唯伊直看的眼晕,竟然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索性不再搭理,再一次走到桥头往云雾里看。 不肖一会儿,沐倾城落在身边,飞扬的头发飘落,像天神的降临。 老头已经不见。 “这个给你”沐倾城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墨唯伊接过翻了几页,看出来好像是阵法书。 沐倾城眼睛望着远方,淡淡的音传开“楼玥宗的传家之宝,给你当作七星魔炎轮的赔礼。” 墨唯伊一滞,接过来:“这个万俟倒是会很喜欢……你为何利用我?” “好用” ……墨唯伊瞪,这是什么回答? “你这么看我,会让我觉的……你想撒娇!” 墨唯伊咬牙,“看来你的毒还没解干净!大白咬他……” 大白再次呜咽一声——这里的人我一个都咬不过呀! 一点点女儿娇态,落入沐倾城的眼底,化开在心底,这个女人似乎从来不知道为自己着想,弯腰揉了揉大白的头,问墨唯伊“你来这里做什么?也不叫个人陪着?不怕出了什么意外?” “来看看而已,没想那么多,你……” “嗯?”沐倾城挑眉。 “你要七星魔炎轮做什么?你也觊觎那传闻的可以得天下的宝物?”墨唯伊问。 沐倾城轻蔑一笑,“天下?谁稀罕!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会危害到无梦山庄吗?”墨唯伊又问。 “他们若不阻拦,自然不会。”察觉到墨唯伊的担心,沐倾城揉揉墨唯伊的头发浅浅一笑,“走吧,送你回去。” “沐倾城,白有鱼和万俟雪都是我的朋友,无论你要做什么,如果伤害到山庄,我一定跟你决裂。”墨唯伊正色道。 沐倾城心里一堵,“他们那么重要吗?” 其是沐倾城更想问,他们比我重要?但是想了想,自己似乎还没有资格这样问。 墨唯伊继续盯着他的眼睛,“非常重要,他们都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每一个我都不允许有人伤害。” 两人就这样对视,谁也不肯先妥协。 大白歪着头坐地上看着他俩,心说——两口子吵架?而后大白猛然摇了摇头。 沐倾城从她眼睛里看到了强硬和坚定,许久,他叹息一声:“走吧,我送你回去。” 墨唯伊不说话,依旧直勾勾的盯着他,她要一个承诺。 “好,我答应你,绝不伤害他们。”沐倾城叹息说。 墨唯伊的脸色终于好赚转一点。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说话,沐倾城又重新戴上了面具,墨唯伊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山崖,那老头早就不见了。又想问问那老头的去向,也终是没有问出口,蓦然发觉,面对沐倾城,她似乎很多事情都开不了口,十分被动。 大白一脸郁闷的跟在后面。 回去的路十分安静,树林里的凄禽寒鹘大约见了沐倾城都纷纷退让了,走在沐倾城背后,墨唯伊又想起那一晚他杀人的模样,血红的眼底,丝毫没有任何温度,就像现在的背影,那么寒冷寂寥,连带着飞禽走兽都避之不及。正想心思,脚下突然一绊,眼看就要摔倒,大白嗖的一下上前就要去接,却有一个人更快,一双胳膊孔武有力将墨唯伊报了个满怀,还不忘将大白一脚踹开。 大白生气“嗷嗷”两嗓子,被某人一瞪眼下的脖子一缩——算了算了,对手太强悍。 “投怀送抱?”沐倾城收回视线,对墨唯伊挑眉。 墨唯伊翻白眼,不动声色的挣开怀抱。 “还抛媚眼?” 再瞪...... “想勾引我!” “你去死……”墨唯伊伸手揍他。 大白翻个白眼——人类好善变,怎么又开始打情骂俏了? 轻而易举地躲过墨唯伊的拳头,沐倾城低低的笑,慢悠悠的走在墨唯伊身边,掌风扫过地面,扫去了道路上一切不平稳的东西,墨唯伊脚下一片平坦。沐倾城得意:“哼,这样你就勾引不了我了...” 墨唯伊忍住笑,故作咬牙,“你出门都不带脸的吗?” 沐倾城伸手摸摸墨唯伊的眼睛,又指指自己的脸,“我想,即使我带了面具,也遮不住倾国倾城之姿。肯定是你眼睛坏了!” 墨唯伊……“请你保持安静,谢谢”。 沐倾城抬手又是一掌扫清前面的障碍,“你最近要注意安全,这段时间会不太平……” 墨唯伊想世间竟有这样矛盾的人,杀人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现在又细心的为她开路,集温柔与残酷为一体,真的是看不懂!“那老头儿是你师父?我还可以见他吗?有点事情要问!” 沐倾城意外,墨唯伊怎么会认识老怪物? “嗷嗷……” 正在这时,大白忽然四肢后压做攻击状,龇牙咧嘴十分凶悍。 墨唯伊顺着方向看去就见丛林里有什么东西。 墨唯伊横手一挡“死人了……”,抬头瞟一眼沐倾城,“你是不是乌鸦嘴?你说不太平马上就死人!” 沐倾城抬头望天,“明明是你瘟神附体,走哪儿哪儿死人。” 墨唯伊往前走,沐倾城一把抓住,“你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验尸啊” 沐倾城皱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喜欢捣鼓尸体?你就不害怕?” 墨唯伊低头瞧他拽着自己的手,干净漂亮,“你去不去,害怕就先回去。” “我杀人都不怕?我怕死人?” “那你也不怕脏?!” 墨唯伊得意的开口,看沐倾城脸色瞬间就变了,心情十分美丽。 沐倾城这个人啊,素来锦色衣衫一尘不染,即使是在丛林山路,衣袍角都不沾一点灰,想来也是非常注意用内力格挡灰尘得了。 那天看沐倾城杀人的手法,就知道他肯定有洁癖,杀人了却还半点不沾血腥,果不其然,叫她猜中了。“去不去,怕就呆在这里!” 挑衅,沐倾城扯开嘴角,“怕,好怕,你自己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墨唯伊白了他一眼,自己走上前去。但是说着怕脏的沐倾城还是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第四十章 一边破案,一边调戏 死者,女,年岁不大。 衣着干干净净,画着精致的妆,涂着鲜红的指甲,手干净白嫩,看得出来也是养尊处优。 头发凌乱,却没有珠钗,衣服布料倒是上好的,只是有些…… 墨唯伊颇为怪异,伸手在尸体脖子上比了比,“掐死的,有指甲刮伤的痕迹,指印很小,是个女人?”又伸手贴近尸体的脖子,“尸体还有温度凶手应该还没走远。周围没有挣扎的痕迹,是掐死以后丢上来的。” “嗷嗷” 大白又对着前面的小路狂叫两声,示意它问到了一样的味道,是从这条路上来的。 墨唯伊飞快起身四周看看,对大白说:“你顺着这女人的味道下山,看看她是从什么方向过来丢在这儿的,去找出来有她气味儿的人或物品,要快。” 大白一听撒丫子就朝山下跑去。 墨唯伊又跑去拽沐倾城的衣角,然后伸开双手,“抱我,飞天上去看看。” 这语气,跟命令大白一样…… 沐倾城不爽! 但是墨唯伊眉眼焦急,双手扒着沐倾城的胳膊,这种无意识的依赖,取悦了沐倾城,长臂揽住她的腰肢一跃而起,“还说不是想投怀送抱。” 墨唯伊翻了个白眼儿,懒得搭理他。 墨唯伊被沐倾城悬空揽在怀里,而沐倾城足尖点最高的枝头,暗暗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向山下环望,这里已经离主干道不远,从这里刚好可以望见寺庙。 “可以带我飞下去吗?那里,快一点,这里看不清。” “丫头,你还是第一个敢使唤我的人”沐倾城边说边飞,眨眼便上了寺庙前。墨唯伊白他一眼,观察周围的人,卖纸钱的,小玩具的,花灯,茶水各式各样的杂乱无章的人,“你画画很好对吧?” 沐倾城依旧抱着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微微笑了,“略懂” 墨唯伊冷笑,明明画功那么厉害,她又不是没见识过,装什么装,“记忆力也很强吧……” “不许这么笑!”沐倾城深处一手扯住墨唯伊的脸。“太难看...” “嘶~要你管?记下,撞翻茶摊的那个人,还有正在庙门口上香的女人,左门进去的那个胖胡子,卖纸钱的那个婆子......还有那对排队上香夫妻,就那对一黄一青的。” 沐倾城随着墨唯伊点到的瞟过去,一眼记住那些人的相貌,却又觉得好笑,自己倒成了打下手的。“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墨唯伊气结“我很需要你,现在找不到别人帮忙。” “那死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热心,你又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些人一定有问题,没说的就没问题?”沐倾城看着自己还搭在她腰间的手,没来由的开心,手心传递着她身体的热度,鼻尖还传来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一时心头燥热,慌忙别开了眼。“你先给我解释下,我就帮你!” 墨唯伊向前两步,脱离了怀抱。 感觉到手里一空,沐倾城不高兴了。 紧接着,墨唯伊伸出手拽住沐倾城的袖子,抬起下巴贴近沐倾城的耳朵,小声说:“撞翻茶摊儿的那个人是刚从我们来的方向下来,眼神闪烁,还大声骂骂咧咧,肯定有事。卖纸钱的指甲里有泥土,这不应该,难不成纸钱要从泥土里挖吗?进去的那个胖子脸色红涨,走路气喘,显然刚做了剧烈活动。正在上香的,目光神游,明显心思不在上香,看起来在害怕。” “那这对夫妻呢?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沐倾城说道。 “上香要带个箱子?”墨唯伊抬头,大大的眼睛骨碌碌的看着沐倾城。 没想到墨唯伊忽然抬头,她的鼻尖擦过沐倾城微侧的脸,在心里挠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反手握住墨唯伊的手,暗压住心中的躁动:“就这?我不觉得有什么可疑的。” 墨唯伊焦急:“关键是,我来的时候就在山下见到他们了,我听到他们说来许愿求子,许个愿望,要待那么久?还带这么个大箱子?死者明显是刚掐死不久,但是刚刚我们环视一圈都没有找到挣扎的痕迹,尸体还有余温,那么死亡地点一定离这里不远。沐倾城,你去报官,我去查查。” 墨唯伊正要跑,沐倾城一把拉住她,脸色难看,“墨唯伊,你就不怕死吗?” “怕死谁做这一行啊?”墨唯伊毫不在意的眨眨眼。 沐倾城狠狠掐着墨唯伊的胳膊,想看看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却没能从墨唯伊的眼里看出任何畏惧和退缩,她很勇敢,且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 墨唯伊急了挣扎着却挣不开,“沐倾城你再拖延,有些证据就要被销毁了。” “销毁了与我何干,死了谁与我何干?”边生气地说着,边对着天空扔了一个东西,瞬间天空盛开了一朵红色烟花,漂亮妖气。 不肖一会儿,墨唯伊就看到有几个黑衣人从天上落下来鬼在沐倾城面前,抱拳:“主上!” 沐倾城冷漠的说:“山上有具尸体,林威去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林风去通知官府前来立案。” 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人微微诧异,不做迟疑立刻起身离开了。 沐倾城这才放开墨唯伊,“走吧,现在去查。” 墨唯伊看着满脸怒气隐忍的沐倾城,忽然就笑了,这个男人在担心她,在支持她,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腮,“谢谢。” 沐倾城一把打掉墨唯伊的手,“你没洗手” “哈哈” “走吧,我们去找出凶手,这几个黑衣人给我用吧,你们分别去跟着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人,去看看他们去什么地方、查一查刚才在做什么事情、见什么人,车里装了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 沐倾城听墨唯伊指点完,对着后面的黑衣人一挥手,黑衣人立刻散去。 “你既然拿了幽兰令,就该将人调过来一些随时备用,也可以随时那保护你。” 墨唯伊撇撇嘴,“讲真身边跟一群不认识了的人,你不觉得像是被看管着吗?一点都不自由。我可不是你这种被人前呼后拥着长大的,走哪儿都摆足了谱。” 墨唯伊拉着沐倾城来到庙门口的茶摊,坐下来要了两杯热茶,沐倾城从头到尾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墨唯伊却莫名的读出了浓浓的嫌弃,暗暗发笑。 这时候就见大白呼哧呼哧的从山下跑来,墨唯伊对着大白使了个眼色,大白没有直接过来找墨唯伊,而是冲着正在上香的夫妻冲了过去。 那夫妻正虔诚上香,大白一出现吓了一跳,但是大白只是摇了摇尾巴便又往寺庙里跑去了。 墨唯伊和沐倾城对视一眼,双双冷笑。 一刻钟后,黑衣人回来了,一一汇报了各自查到的消息。 墨唯伊端着茶碗眯着眼睛冷笑道:“有意思。” 挥手叫上前两个黑衣人:“你俩在帮我去办点事儿,要快!” 随后又拉着沐倾城,“走,抓凶手去” 沐倾城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你找到证据了?” 墨唯伊得意一笑,小声凑近他:“那必须啊,有你堂堂御王坐镇,办事效率必须杠杠的。” 墨唯伊和沐倾城来到香炉旁,沐倾城站在后面,墨唯伊自己拿了一炷香走上前,一秒钟切换了一个极其悲苦的表情,凄凄惨惨,念念有词,“求佛祖保佑静谭师傅能治好我兄长的脸,也求佛祖惩治了勾栏院那个天杀得狐狸精吧。我兄弟二人自幼没了母亲,现如今父亲也是疾病缠身,求佛祖可怜。” 旁边的妇人抬眼看了墨唯伊一眼,墨唯伊不做声色将香插入香炉,然后转身悲伤欲绝的问妇人:“这位嫂嫂,您可知道静谭师傅今日可在寺中。” 妇人见墨唯伊男装的样子这本清秀可人,便放下戒备说道:“静谭师傅最近都出外游历去了。小兄弟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方才冒昧听见了小兄弟说什么勾栏院。” 墨唯伊挤出两滴泪水,颤抖着手拽过沐倾城,悲愤的说:“那勾栏院的小蹄子不过娼妓一个,却装什么清高,毁了我哥哥的容貌,仰仗着高官庇护,我家人微言轻连个公道都讨不回啊。” 妇人一听忙抬眼看沐倾城,见沐倾城带着金色面具,浑身散发着怒气,只当是容貌被毁气愤得厉害。不由生气地说:“现在这些个勾栏院的小贱人真是越发的目中无人了。”说罢狠狠的瞪了一眼身边的丈夫。她丈夫也不做声,红着脸赶紧低下头去。 夫人继续骂道:“这男人也没几个好东西,要是不往那烟柳之地跑怎会惹上这等祸事。” 墨唯伊哭丧着脸说:“是啊是啊,我这哥哥也是一时糊涂。” 说完墨唯伊忍不住了,转身扶着沐倾城无声的笑起来。而沐倾城此时杀人的心都有了,墨唯伊怕他真动手暗地里掐他一把。但也知道墨唯伊这是原谅他了,故意戏弄他报复一下。 妇人见墨唯伊双肩颤抖只当是她心里难受,悲伤流泪,便有安慰道:“小公子也不必太过难受,相信静谭师傅回来一定可以治好你哥哥的脸的,只是你切莫要学你哥哥,瞧着一表人才,却也是个风流浪荡的。” 墨唯伊忍住笑,回过头一脸哀伤,“小嫂嫂教训的是,我长大一定要做个端端正正的好男儿。” 妇人不再多说,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扭着腰肢准备向山下走去。墨唯伊拽着沐倾城趴在耳朵上说:“叫人弄坏这夫妻的马车,把他们留下。” 第四十一章 演戏演全套,抓贼在现场 沐倾城急促的呼吸两口,看着墨唯伊从头演到尾,强忍下掐死她的冲动,对后面的黑衣人挥挥手。 这时候墨唯伊也看到那夫妇中的男的不知道对女的说了什么,就一个人进了寺庙。 墨唯伊见他脚步匆忙,便快速跟沐倾城说了句:“你在这儿看着妇人别跑了,我去跟一下那个男人。” 不足一盏茶功夫,墨唯伊又回来了,带着讳莫如深的冷笑,那男人也郁闷的回到女人身边。 沐倾城问她:“你看到什么了?” “嗯~”墨唯伊摸着下巴,略微思索一下指着留下的那个女的,对沐倾城说:“如果是我,我会宰了那个男的。为了这么个男人造孽不值得。” 沐倾城微微讶异,“你的意思是?” 墨唯伊点点头,“大白今天立大功了,吃饭的时候要给它多加两只鸡。” 又过了一会儿那黑衣人在不远处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墨唯伊也微笑礼貌点头。 沐倾城想,尽管尸体什么的让人难受死了,但是墨唯伊脸上的笑容却让人十分舒服。 不一会儿,墨唯伊就看到那夫妇走到茶摊坐了下来,妇人脸上还带着怒气和怨怼。 沐倾城问墨唯伊,“你叫我那手下都干嘛去了?” 墨唯伊挑眉,“我叫他们去叫楚修文来验尸,顺便去查哪家勾栏院的小姐被外人叫走了。” 沐倾城嗤笑“勾栏院的那也叫小姐?” 墨唯伊翻个白眼,时代不同,有交流代沟,“我说的小姐是指的,咳咳就那行业的女人。” “你爹把你的礼仪教得到是挺好,但是那种地方的女子是配不上小姐二字的,你大可不必对他们有礼。” 墨唯伊一听,双手捂脸笑的发抽,半点解释不清,她爹可没教过他什么礼仪。小姐什么的在现代可不是礼貌的词语。 但是心里这么想,嘴上说的话可不是这么回事儿,“此言差矣,勾栏院怎么了,那也是服务大众的行业,每个行业每个人,只要不是违法乱纪,那都值得基本尊重,你们这些男人还不是要在人家身上找乐子,怎么提起裤子就翻脸?” 沐倾城心里暗暗赞叹,这个女子总是能给他惊喜,对待这种风尘之人都能报以尊重,实在善良单纯的厉害。 但是还是皱眉教训道:“你个女孩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这种露骨的话要叫人听了去,你这将军家的小姐颜面就没了。” 墨唯伊鄙视,“切,你们都敢做,还不敢叫人说?” “我没做过。”沐倾城觉得遇上墨唯伊怎么就什么理都说不清楚了。 墨唯伊一愣,“沐倾城,你真洁癖到这种程度啊!” 沐倾城冷哼一声不做回答。墨唯伊托着下巴,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遍,“沐倾城,你该不会是……” “墨唯伊,你脑子在想什么乱七八糟。”这女人怎么回事,他刚刚恢复神智不久,谁会想到这档子事儿。 墨唯伊立刻收起贱笑,一脸我懂我不说的表情。 沐倾城缓缓抬起手做事要去掐墨唯伊的脖子,墨唯伊见逗恼了,赶紧笑嘻嘻地躲开。 这时候看到楚修文从侧山过来了,墨唯伊脸色立刻恢复了正常。“阿修,怎么样?” 楚修文随意的摆摆手,“伊伊啊,你为什么都到哪儿都死人啊。” “快别废话了,赶紧说。”墨唯伊笑骂。 楚修文伸出3根手指,“死者有身孕三个月了,被活活掐死,死亡时间不足一个时辰。” 墨唯伊一愣,怒气上头。 这边楚修文说完,那边去帮着查勾栏院的属下也回来了。“主上,属下去查了四家最大的勾栏院,只有东街怡风楼的名角儿罗音音外出没有消息,属下一并将勾栏院的妈妈带来了。” “叫她去认尸”沐倾城冷漠地说道,“官府看完尸体立了案,把他们带到这里,就说凶手在这儿。” 墨唯伊拍拍沐倾城的肩膀,一副你深的我心的样子。 这时候看到那夫妇的下人来说了什么话,夫妇起身准备离开。 墨唯伊走上前去,“咦?小嫂嫂还没走呢。” 妇人回过头来一看是墨唯伊,也笑着说道:“可不是么,这马车突然坏了,下人刚租了一辆新的回来,耽误了时辰。” 墨唯伊一脸了然,“嫂嫂这般温善之人怎么也会遇此晦事,遇到晦事不应该都是那些作奸犯科之辈吗?” 妇人表情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谁说不是呢,大致是我福泽不够吧,以后还需多多前来上香还愿。” 墨唯伊一脸单纯,继续装,“小嫂嫂,你说那些勾栏院的女子会来上香吗?诶,嫂嫂听说做过坏事的女人前来寺庙装模作样上香,佛祖感应到他们做的坏事,会在她们的功德簿刻下一笔债务,等他们百年老去,就去阴司下十八层地狱剥皮挖心还债。连来生投胎都是畜生道。” 妇人脸色登时煞白,她觉得墨唯伊的眼神变了一下,然而再仔细看却又还是笑嘻嘻的样子,于是讪笑道:“那些个勾栏院的自然是不敢前来上香的,小兄弟,青天白日说这些个晦气话做什么。我们的马车到了,也该走了。” 墨唯伊伸手拽住抬脚就要走的妇人,表情慢慢变得冷漠,冷笑道:“恐怕今天你是走不了了。” 妇人一惊,就要挣脱,“小兄弟这是做什么?” 墨唯伊抬头示意妇人看前面,妇人抬眼一看立刻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扯着墨唯伊想要挣脱,挣脱不开抬脚踩了一脚自己相公,“相公,你还愣着做什么,这小兄弟人模人样倒是想轻薄于我。” 妇人后半句说的声音极大,周围的商贩游人纷纷看向这里,对着墨唯伊指指点点。 墨唯伊丝毫不畏惧,对着准备动手拉扯自己的男人,用只有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冷漠的开口:“不知道这位少爷认不认识怡风院的罗音音姑娘啊?” 男人一愣,慌乱的说:“你,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罗音音死了”墨唯伊眯着眼,瞳孔里都是狠厉。 男人大骇,浑身开始颤抖,“这不可能,昨天……” “昨天你还见她是吗?今天你们还约好来这里烧香的吧?但是她被人活活掐死了,不如你问问你的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震惊的看向自己的夫人,妇人慌乱大骂,“你看什么你个瞎东西,没看到我被人轻薄了吗。来人呀,光天化日非礼呀……” 墨唯伊冷笑,“哦?我非礼你?正好前面官府大人来了,你快告我将我抓起来呀。” 前面官府大人急匆匆的往这边赶,后面捕快抬着什么东西。 身后的男人慌忙冲上前去,掀开白布,大哭,“音音,音音是谁害了你?” 妇人一见白布下的尸体,呼吸急促,出了一脸的汗,花了妆,甚是狼狈。 墨唯伊上前作揖,“县官大人” 县太爷一看是墨公子,脸上笑出了更深的褶子,“原来是墨公子,本官就说嘛这青天白日怎么会忽然出了命案,原来是墨公子在这里。” 墨唯伊嘴角一抽,“大人说笑了,这是偶然,偶然。” 县太爷率一捋胡子,正色道:“不知墨公子这一次是要断什么案子啊?” 墨唯伊失笑:“大人切莫取笑与我,不过是一介草民,何来断案,断案的当然是大人您啊。这具尸体是我在侧山不小心遇到的。” “哦?墨公子没事去那荒凉的侧山做什么?” “朋友之约,不足挂齿。”墨唯伊牵强的笑。 县太爷一看墨唯伊的表情变了,便不再多说废话,“墨公子不知判断出的凶手是谁啊。” 墨唯伊伸手一指,“大人,正是这位妇人。” “你胡说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什么死人。”妇人咆哮的说。 就在这时,怡风院的老妈妈穿的花红柳绿,花枝招展,大哭着走上前来,趴在尸身旁边,“哎哟,我可怜的女儿诶,你怎么就这么命短诺,妈妈说你你偏不听,要相信这负心汉诶,遭了此报噢。” 哭完,又指着那妇人的男人,喊道“何忠贤,你还是不是东西啊?我家音音为了你,誓死要留下孩子,你就看着你这恶毒夫人杀害我家音音,音音肚子里可是你唯一的骨肉啊,哎哟,我的女儿啊,你叫妈妈怎么活哟。” 叫何忠贤的还在痛哭,指着自己的夫人说,“王氏,是不是你,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你就害音音的孩子,你这毒妇。” 王氏一听,也哭起来,“何忠贤,我是你的结发妻子,你怎么能听信外人之言,就污蔑于我。” 一时间,哭声连片,县官大人怒了,“都给我住口,再嗷嗷一并拉去官府先打二十大板。” 四下一下子安静下来,墨唯伊终于可以开口说句话了,“死者脖子上有掐痕,掐痕较细,所以断定凶手是女人,或者是指骨比较窄小的男人,而我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上有余温,所以死者并没有死太久,案发现场没有挣扎痕迹,一个怀孕的女子不可能任由别人杀死自己而不挣扎,所以死亡地点并不是抛尸地点,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是在附近杀死丢上来的,侧山荒凉,一般鲜少有人进出,尸体丢在那里基本不会被人发现。” 第四十二章 破完案子,继续调戏 墨唯伊边说边走向沐倾城,很自然的扯过他的袖子,将他带到县官大人面前,“我与这位公子初步怀疑了几个对象,叫人一一排查之后发现,只有这对夫妻嫌疑最大。哦不对,这对夫妻肯定是凶手。不过现在看来这位何公子似乎是不知情的。” 说到这儿,王氏咬牙恶狠狠地说道,“你有什么证据污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墨唯伊笑,“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死者是在附近被杀,只要找到死者挣扎的痕迹就能判断死者被杀的地点,而你马车的大箱子里那么明显的抓挠痕迹,你怎么解释?” 王氏一听,心里一惊,继续狡辩,“那是我养的猫儿抓挠的。” “哦?”墨唯伊底底的笑了,“如果我说箱子里根本没有抓挠痕迹呢?” 王氏倒抽一口气,“你想污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记错了。” 墨唯伊冷笑,看一眼沐倾城,沐倾城立刻抬了抬手,不一会儿,他的属下就牵来了这对夫妇的马车。 墨唯伊走上前,叫属下将马车里的箱子抬出来,“大人请看,这箱子里干干净净并没有抓痕,而抓痕,在这里。”墨唯伊指着箱子外沿给大人看。 王氏立刻大叫,“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兴许是什么东西蹭上去的。” “是不能说明什么”墨唯伊继续指着另箱子一角说,“那这个呢?” 县官看了并未明白,狐疑的看向墨唯伊,楚修文在后面看不下去了,指着抓痕上的红色痕迹说道:“大人请看这里有红色的痕迹,请对比死者左手的指甲。” 墨唯伊对着楚修文比了一个大拇指,“知我者,阿修也。” 县官大人凑近尸体左手一看,果然死者左手染的指甲颜色掉了一块儿,与这箱子里落得的红色大小一致,立刻大怒,“王氏你还有何解释。” 王氏一听慌忙跪下,“大人,民妇不知啊,民妇是被冤枉的。” “还喊冤枉?”墨唯伊冷笑。 王氏跪向县官说道:“大人,单凭挣扎的痕迹怎么怎足以证明市民妇所为,也可能是别人干的呀。” “这……”县官捋着胡子看向墨唯伊。 墨唯伊挑起一边嘴角,“的确,单凭这一个证据是不足以证明,杀人者就是你的。但是如果死者的发钗在你身上,就足够证明了吧?” 墨唯伊是转身,对这县太爷说:“大人不觉得奇怪吗,罗音音姑娘身穿衣料高端,带着上好的玉石耳坠子,却头上一根发钗也没有?” 县官恍然大悟,“那发钗呢?” 墨唯伊说道:“我们假设罗音音姑娘要是在半路丢失了发钗,像她这样随时都需要注意形象的女子,头上簪子掉了必然是不会再外出的。” “我们假设罗音音姑娘的发簪是在案发现场掉了,或者说是被人掐死的时候挣扎掉了,那么只需要找找案发现场就可以。然而现在抛尸地点没有,那就自然是被凶手拿走了。距离案发时间又短,人来人往又十分眼杂,惊慌抛尸以后发现案发现场遗落的了死者的发簪,那肯定是第一时间藏起来啊。你说呢?王氏!” 这一次王氏再也没法狡辩,跪坐在地方,面如死灰。苦笑一声,从身上拿出来一只金钗,泪流满面。 何忠贤见到发钗,扑上去撕扯王氏的头发,“你这个毒妇,你还我的孩子来。” 墨唯伊一把抓住何忠贤,手上一拧,卸了他一只胳膊,一脚踹在旁边。这样的男人,真是猪狗不如。 王氏哈哈大笑起来,满含恨意的说:“何忠贤,我一个堂堂的富家小姐下嫁给你三载有余,我父家给你钱,给你宅子,给你商铺,我虽不曾有所出,却也是对你尽心尽力。你呢?你竟然叫一个勾栏院的女子骑在我的头上,这发钗是我出家之时我母亲送我的嫁妆,我感念母亲自己都舍不得带,你竟然拿走送我一个娼妓。还要密谋生下孩子就休弃我,要不是这罗音音贪心不足说漏了嘴,我还蒙在鼓里,以为你真的是要把孩子过继给我抚养呢。我不好过,你们这奸夫淫妇也别想好过,哈哈哈哈。都是报应,你负心薄幸的报应,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 人心永远如此,贪婪地、罪恶的、自私的,永远在求之不得、该舍不舍之中挣扎,然后让自己走向毁灭。墨唯伊冷眼看着这一切,厌恶至极。一个虚伪之至狼心狗肺,一个由爱生恨蛇蝎心肠,还真是绝配。 案子到此也就一清二楚了,县官命人抓了人准备回衙门处置,沐倾城这时候幽幽开口:“杀人的是王氏,抛尸的也是?” 县官一听脚步顿住,“墨公子?这女人恐怕是没这个力气抛尸吧?” 墨唯伊恍然回神,抬手带了个口哨,大白欢欢喜喜的狂奔过来,后面还跟着沐倾城的属下提拉过来一个壮汉,真是之前从山上下来撞翻茶摊儿的那个人。 墨唯伊蹲下揉大白,“大白,好样的,今天立了大功给你加餐。” “大白好样的,今天给你加餐” 墨唯伊脑袋忽然一晕,脑海中一瞬间似乎也出现个女孩子,揉着大白的头说着同样的话。 她晃晃脑袋,又什么都没了,大白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委委屈屈呜咽一声凑过来蹭她。 “你怎么了?”沐倾城问。 “哦,没什么,忽然头晕了一下,可能没吃早饭的缘故。”墨唯伊站起来。 “县官大人面前老实交代,不想死的话”,墨唯伊对壮汉说道。 壮汉一见这么多人,肯定事情败露,扑通一跪,“大人饶命,小的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并无参与任何谋害性命的事情啊。” “哼”县官大人十分生气,“你这赚的是个什么黑心钱,你也不怕半夜鬼敲门,都给我带走。” 捕快们押着犯人前面走了,县官大人才笑哈哈的对着墨唯伊说道:“墨公子真是好本事啊,又破获一见大案子,本官十分感谢。” 墨唯伊笑眯眯的做了个绅士的弯腰动作,“大人不必客气,世界和平是我的理想。” “噗”,楚修文毫不客气的笑,沐倾城也抬起一只手遮住自己的嘴角。 案子破了,大家都深呼一口气,墨唯伊笑眯眯的对着周围摆摆手,准备离开这里。 待她们都走远了,沐倾城又问:“那你是怎么判断死者身份是个勾栏院的女人的?” 墨唯伊得意的笑起来,“民风如此保守传统,正儿八经的人家怎么会去穿艳色的纱制衣服,染红指甲,大摇大摆出来。” 墨唯伊说完,又贱兮兮的凑到沐倾城脸上,“公子这么纯情呢,竟然对勾栏院一无所知。” 沐倾城面具下嘴角微微僵硬,“那是不比异人公子经验丰富。” 墨唯伊讪笑,摸摸鼻子,这一边破案一边调戏美人儿什么的,感觉还不赖。 楚修文“咳咳”两声示意,这里有人,能不要忽视得这么彻底? “墨唯伊!” 身后传来大喊。 墨唯伊身子一顿,大白庞大的身躯也是一缩。 才想起来把令堂大人忘记了,在令堂没喊第二声的时候,赶紧跑过去捂住娘亲的嘴,讨好的笑道“娘,您忙完啦,我就是在这儿等着您回家呢。” 杀人案闹得这般沸沸扬扬,千蝶舞何尝不知,墨唯伊刚刚的一番表现,千蝶舞都悄悄地看在眼里,看着眼前长得快要比自己还要高的小姑娘,千蝶舞心里惆怅极了,我家有女初长成啊,沉着再三,千蝶舞叹息一声:“伊伊啊,你长大了。” “是,娘,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墨唯伊笑着捏捏千蝶舞的肩膀。 “该找婆家了!” 墨唯伊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娘,我还小呢,不着急。” 千蝶舞叉腰揪起墨唯伊的耳朵大喊,“什么还小呢?都及笄一年多了,人家姑娘早就嫁人了,你连个亲事都没定。” 墨唯伊疼的直呲牙,“娘娘娘,我朋友还在呢,给我留点面子。” 千蝶舞一听,立刻放下手来,脸上的凶悍也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圣母般的微笑和温柔,笑吟吟的走向楚修文,“阿修啊,好巧啊你也在啊,有空到家里来吃饭啊,阿修也没定下亲事呢吧。” 楚修文笑得一脸僵硬,拿着扇子遮住嘴巴,悄悄的给墨唯伊递个眼神,墨唯伊拉着沐倾城就准备开溜。 “墨唯伊?”千蝶舞也不回头捏着嗓子悠哉悠哉的开口,“你要是敢跑,就回家抄写《女经》。” 墨唯伊脚步一顿,心里还抱着希望,“几遍?” 千蝶舞笑笑,“抄到你嫁出去为止。” 楚修文耸肩,我想帮你,但是没办法喽。 墨唯伊一听希望碎了一地,再不敢跑,沐倾城抿着嘴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说的声音说道:“原来你也有怕啊?刚刚不是笑的很得意吗?” 墨唯伊皮笑肉不笑:“你最好不要嚣张啊,你信不信我把你拉下水。” 沐倾城勾起唇角,“哦?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把我拉下水?” 墨唯伊睨他一眼,蹭蹭蹭小跑到千蝶舞身边,撞开楚修文,面色绯红的看着沐倾城,羞涩地说:“娘,女儿有喜欢的人了。” 第四十三章 上一秒甜蜜蜜,下一秒又算计? 墨唯伊边说边还扭一扭,楚修文在后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发抖,墨唯伊趁着千蝶舞打量沐倾城的时候狠狠的给了他一脚。 大白也很合事宜的抖了抖,嗯,我只是身上痒痒。 沐倾城没想到墨唯伊这么大胆直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僵在原地。 千蝶舞温柔的走过去,“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公子啊?有没有娶妻啊?为何带着面具啊?” 沐倾城第一次被人这样搭话,对方还是墨唯伊的母亲,虽然墨唯伊笑得很欠揍,但是沐倾城却不想给千蝶舞留下不好的印象,微微一笑说道:“家母早逝,无人张罗尚未娶妻,让夫人见笑了。” 千蝶舞一听,没来由的心酸,脑子里不由得就想起一个孩子身影。“是妇人我唐突了,惹小公子伤心了,不知小公子觉得我家女儿可合心意啊?” 墨唯伊翻白眼,有没有搞错,难道我会嫁不出去吗,需不需要这么推销啊。 沐倾城暗笑:“挺好,很有趣。” 千蝶舞尴尬一笑,只当是觉得自己女儿太过活泼,“我女儿啊,人很好的,就是性子活泼了点。” “娘,你有完没完啊,别搞得我嫁不出去了一样好不好?”墨唯伊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要是想嫁,在这御龙城里挥挥手,以我的容貌和家室,那排队的都能排到城外八百里去的好不好。” 沐倾城轻咳一声,“队伍间距是从这里到城外八百里吗?” “你……”墨唯伊挥起拳头,又放下,继续笑着说:“娘,孩儿的婚事,孩儿会放在心上的。到是我哥哥,18岁了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呢,娘应该多操心我哥的婚事。” “你这么心安理得的就把你哥哥卖了,真的好吗?” “我说姓沐的你非要跟我作对是吧?”墨唯伊咬牙。 “姓沐的?”千蝶舞一愣。 “哦娘,木头的木。” 千蝶舞也不再多问,“伊伊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哥的婚事我要操心,你的婚事我自然也要操心。咱们家不比寻常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可。咱们家是将军府,娘就怕那天一道圣旨下来,说把你赐婚给谁就赐给谁了,到时候你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 朝堂汹涌,夺嫡局面已然形成,墨唯伊背后是将军府和左丞相府,这是多大的势力,势必会引起皇子们的纷争,而不管是哪个皇子,都不是千蝶舞心里理想的女婿,她不想女儿的婚姻成了夺嫡的工具。 墨唯伊思及此也想到了,一时沉默,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沐倾城看着沉默的母女,暗暗得将千蝶舞的话记在了心里。 墨唯伊和沐倾城的关系暂时得到了缓解,还又破了一件案子,这让墨唯伊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一行人回到家中,墨唯伊便兴高采烈的拿了两坛酒跑去找人喝两口,楚修文不知道一转眼钻哪里去了。 绕了一圈就看到袭临正在将军府后院练剑,丫鬟家丁围了一圈,墨唯伊一个用力飞上房梁,坐在屋顶远远看着,我家少年初长成,这两年袭临真是越发的挺拔了,待到成年肯定是迷死一片少女。 袭临耍了一式漂亮的回环剑,收剑入鞘,引起一片喝彩和掌声。抬头看到墨唯伊恣意的坐在屋顶看着自己,便一个飞身飞上房梁。“出去散散心,感觉如何?” “好多了”,墨唯伊递给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袭临坐下来。 “看上去确实好了很多,有什么好事遇见吗?” 墨唯伊抿一口酒,咂巴咂巴嘴,“好事的话,遇见个死人算吗?” “伊伊,你真是走哪儿都死人啊……” 墨唯伊也很无奈,耸耸肩,“现在大家都当我是瘟神了,县官大人都祈祷不要见到我了。” 晚风徐徐,柔软的抚摸脸颊,墨唯伊斜靠在房檐上,慵懒恣意,不羁放纵,在这晚霞之下,屋檐之上,无人之时,难得安宁。 两人默默喝着酒,看着夕阳一点一点斜下,墨唯伊眼里带笑,难以遮掩的喜悦。 袭临心里黯然,这样的笑容,不是因为自己。伊伊,你如此单纯的喜欢,他真的能成全你吗? 清晨,墨唯伊精神爽朗的醒来,倍觉口干,下床喝了口水,静静的发了会儿呆,拉起窗子边看到袭临正在窗外站着,神游天外。“喂,成仙了我的哥。” 袭临一愣回过神来莞尔一笑。 墨唯伊今天心情也颇好,大概陷入爱情的人,无论男女,都会因为两人之间一件简单的小事,而喜悦好几天。知道沐倾城不是对自己完全无情,够墨唯伊开心好多天的了。“小临子,等下我们叫上阿修他们去外面吃饭啊。” “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出去吃。” “嗯?你不想出去吃饭?”墨唯伊瞪大眼睛瞧着他,这么好的天气,应该出去胡吃海喝才对得起人生啊。 袭临轻咳一声:“出去吃喝玩乐是好的,但是跟你一起恐怕遇见晦事儿啊!” 墨唯伊脸一黑,“跟我出去也不是每次都遇到死人的好不。你快去给阿修他们发暗号。” 回到房间,墨唯伊正经的换了套女儿装,看着镜子里慢慢长出模样的小脸,陌生却又熟悉,叫青竹淡秒了些女儿妆,幻想着沐倾城要是看到她穿女儿装的表情。 呸,平生不懂相思,才懂相思,便害相思! 撇撇嘴,墨唯伊又慢慢拆掉了发髻,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姐,你怎么又拆了头发了?”青竹吃了一惊。 墨唯伊勾唇,“没什么,去拿套男装来吧......” 青竹无奈,也知自己家小姐的脾气,说一不二,轻叹了一声,转身去拿衣服。 青竹拿了衣服过来便看到自家小姐,兀自笑容满面,“小姐心情怎么一下子又好了呢?” 墨唯伊笑,麻利地穿上衣服,“你猜呀?我跟小临子他们出去吃饭,你去告诉我爹娘一声。” 青竹瞬间崛起了小嘴:“小姐就是跟人家小姐不一样,天这么好,穿的漂亮点出去呀,还穿男装。” 墨唯伊伸手拍拍青竹的头:“你知道什么,你家小姐我貌美如花,气质非凡,这要是穿了女装出去那还不得交通堵塞,寸步难行啊。我这男装,出行方便。” “好吧,小姐最好看了,小姐你要早点回来!” 这边墨唯伊换好了衣服,袭临那边也换了件浅色衣服过来,青竹一看眼睛都直了。 墨唯伊失笑,袭临平日里穿冷色调的衣服青竹都已经抹不开眼了,今日穿浅色的衣服,更是花痴犯的厉害。 袭临见墨唯伊主仆俩直勾勾的看着他,十分不好意思,“这边没有黑色的衣服,夫人她给我做的都是浅色,不好看吗?” 墨唯伊笑着拍拍他肩膀,“好看,十分好看,你没看我这丫鬟眼睛都直了。我娘还是蛮了解你的,你穿浅色气质温和许多,迷人,迷死人了。哈哈” 待到两人离开,墨将军夫妇从花园门口闪身出来,青竹见了赶忙行礼,“将军、夫人,小姐她……” 墨将军抬手打断了青竹,“本将都已知晓,下去吧!” 青竹赶忙退下。 墨夫人无奈的叹口气:“儿啊,儿大不中留,女儿啊,也不中留,志宏啊,我们是不是真的老了?!” 墨将军赶忙哄着:“夫人哪里话,不说以前,就是现在夫人走出去自认第二,谁敢认她第一美?” 墨夫人白他一眼,“这俩孩子也不知道像谁,一个个都爱往外跑,男儿不像男儿不做官不上沙场,女儿不像女儿,不绣花不做女红。” 墨将军心想,可不都像你吗,自小就热爱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过这话墨将军自是不会说出口,只轻轻的揽过夫人的肩膀。 墨夫人垂眉咨嗟:“花开了,又落了,转眼又一轮回......” 墨唯伊和袭临率先去了客来居,找了楼上清雅的位置,等着楚修文他们。墨唯伊情绪很好,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俩人坐在窗边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繁华热闹,不得不感叹,这真是太平盛世。 但是这安宁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异人馆那边阿修他们没有来,只送来了一封信。 墨唯伊打开信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拳头紧握,闭上眼睛,再睁开是一片阴霾。 沐倾城,沐倾城,你是如何做到一边与我嬉笑怒骂,一边又与我背后插刀的。 墨唯伊和袭临飞快的骑马赶往异人馆,一路上墨唯伊的脸色都十分不好。信笺上只写了一句话:我无梦山庄遇袭。 二人快速赶到异人馆,白有鱼和万俟雪正收拾了东西往外走。墨唯伊沉痛说:“我也要去,这件事因我而起,也当由我解决。” “伊伊都说要去了,小生也没理由不去。”声音从楼上传来,众人抬头,楚修文一副纨绔公子的样子横跨在栏杆上,一把摇扇翩翩潇洒。 “我也是一定要去的。”袭临也面无表情的说。 白有鱼沉着片刻,和万俟雪交换了眼神,最终决定,“那就一起去。” 一行人迅速上路,万俟雪显得格外兴奋,第一次有这么多人跟他回家,庄子里也很少正儿八经进来这么多人。白有鱼看着他那兴奋的劲儿,失笑摇头,赶紧好心提醒大家,“到了庄子千万不要乱跑,庄子一进,机关便会落下,雪儿不一定找得到路救你们。” 第四十四章 无梦山庄 万俟哇哇大叫“你什么意思啊?什么我找不到路,每次都是你跑丢,害小爷我好找的好不好?” “哈哈哈......” 这么一闹,紧张的气氛消了不少,墨唯伊心中的担忧略略放下了一些。但愿无梦山庄没有出太大的事,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弥补。 回过头远远的望了一眼落在后面的西山,红莲依旧耀眼,前路犹未可知。但是不必畏惧,只管纵马前行。 一行人赶了许多天的路,绕了不知道多少山,找了多少山洞,又饿又渴。墨唯伊终于忍不住吐槽“你们是老鼠吗?为什么专门找洞?” 白有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们出来以后回去的次数也少,通往庄子的山洞有很多,所以具体也不记得哪个是哪个。” 就在这时万俟雪高兴地大喊一声“找到了” 于是众人回头在群山中看到了一个丝毫不起眼的洞口。 楚修文一脸郁结:“你们不是很有钱吗?就不能正儿八经修个大门吗?”赶了这些天的路连个客栈都没有身上又臭又脏,扇子都不知道丢哪儿了,楚修文早就没了耐性,一见山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钻。 墨唯伊也赶紧跟在后面,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老白大吼一声:“快闪!” 墨唯伊下意识就往边儿上撤,只听“轰”的一声,再回过神来就见有什么飞出来了,山洞口轰隆隆被石头堵上了! 飞出来的不是别的,正是楚修文,现在满脸黝黑,衣衫褴褛,生无可恋...... 墨唯伊和袭临互看一眼,幸好走得慢! “咳咳...咳咳咳...”楚修文缓过神晃晃脑袋,摸摸自己的脸见没什么大事儿咬牙切齿的对万俟说:“说好的庄子呢?我杀了你......” 万俟雪撒腿就跑“来的时候都说了庄子到处都是机关,入口自然也有啦,谁叫你乱闯” “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哇哇,狗熊打人啦,哈哈” “你还说......” 两人越打越远,墨唯伊抚额问老白“现在怎么办?” “这个洞口炸了,自然进不去了,再找吧。”说罢,老白无视墨唯伊压抑的怒火,赶紧跑。 袭临耸耸肩,表示无奈,也跟了上去。 墨唯伊深呼吸,强忍住剁了他们的冲动,跟上。 拜楚修文这个骚包所赐,大家又找了半天的山洞,终于得愿以偿的进了无梦山庄。 一进山庄,大家就被山庄的景色吸引住了,高大参天的大树,繁花似锦的花园,美不胜收,简直是人间仙境,墨唯伊想就是桃花源也不过如此了吧! 努力抬头望天,湛蓝的天空,飞鸟急速掠过,墨唯伊想,原来无梦山庄建在一座山里面,要从上而下掏空这座山修建一个山庄,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啊?无梦山庄果然够土豪啊! 粗略地欣赏了美景,楚修文再也忍不住了“小爷我要沐浴,沐浴,还不带我去啊!” 老白赶紧拉住他,苦笑不得:“楚兄,山庄之内不可飞行,这四处都有机关,可不要再乱闯。” 万俟哈哈大笑“你别拉他叫他闯,被戳成刺猬我可不管,哈哈哈” 楚修文咬牙“我先把你戳成刺猬。” 几人都笑,正喧闹,忽看见人马从四面八方涌来。 白有鱼赶忙站出来:“莫慌张,是山庄里的护卫。” 护卫走进,为首的上前行礼“参见两位少主” 这时万俟才停止了打扰一般正经的说“嗯,本少主带了朋友来,去吩咐下去,他们几位将同我住在樱花苑” 领头的赶紧鞠躬“是,少主。” 后犹豫的又看看二位少主,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白有鱼一手负在背后吩咐道。 “是这样,庄主吩咐,二位少主一回来便要立刻前去见庄主。” 万俟一愣“还有我?” 领头的赶紧又鞠躬“是的雪少主。” 白有鱼蹙眉,“二位父亲都在一起吗?你可知具体发生何事?” “请少主沐浴更衣尽早前去,去了就知道了。” 万俟撇撇嘴,“下去吧!” 待护卫走了,墨唯伊才开口道:“怎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万俟雪耸耸肩“具体还不知道,不过老头子们很少唤我二人前去的,平时有什么事老白一个人就够了。” 言下之意,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白有鱼伸手理了理万俟雪的头发:“不必担忧,待会儿洗漱了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樱花园是什么地方?”楚修文问。 袭临翻个白眼儿:“...你总是能巧妙的避过重点,这也不得不让人佩服,你就一点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又不是叫我去!” 老白也不得不失笑“樱花园是雪儿的院子,雪儿喜欢樱花,因此中了满院子的樱花,还取名字樱花园。” “你俩居然不住一起?”墨唯伊意外的看他俩。 “...我为什么要跟着丑鱼住一起?”万俟雪嗷嗷。 墨唯伊抛个媚眼“哦我以为你俩一直住一起的。” 万俟雪脸瞬间一红“才没有呢?都是他偷偷跑我房间的。” “哦那还是一起的呀……”楚修文笑。 “你笑什么笑?”瞬间杀气四溢,两人又开打了。 白有鱼摇头“其实大多时候我是要和父亲一起住在血魔殿的”说到血魔殿,老白语气有些暗沉和伤感。 听起来的确不是个好地方,比起樱花园,更像是个地狱。 万俟雪跟楚修文快速过了几招,落下来拉住白有鱼的手,手指在他手心轻轻地捏:“臭鱼也不容易的,将来是要继承白爹爹的衣钵看守血魔殿的,那地方是禁地,好可怕的。” 楚修文肉麻的抖了抖:“切~小爷我不管什么血魔殿,小爷我要沐浴啊沐浴。” 墨唯伊也难得没多说。 待到几个人洗漱完毕出来,万俟和老白早就不知所踪,楚修文又恢复了风骚公子的模样,一把摇扇摇四季,袭临依旧不温不火一言不发,墨唯伊却也难得有心情欣赏满园花色。 楚修文对这美景还颇为满意,只是有些好奇:“按理说这个季节樱花早已落败了,为了此处开得正盛了。” 墨唯伊笑“难不成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樱花始盛开?” “哟呵,你还诗性大发了?”楚修文眉毛一挑,望抬眼望着山眯起了眼:“叫我说千里迷城路难寻,不觉转入二重天。” 墨唯伊诧异“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楚修文点头,难得正经,小声说:“我感觉我们现在的地理位置分明离京城不远,不过是绕了一个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西山一带山脉的中心。” “不会吧,我们走了那么远?”袭临说。 墨唯伊点头:“没错,我一路走来的感觉也是,我们看似走了很远的路兜兜转转,但是最终大的具体方向似乎只是转了一圈,如果我们可以飞上天去看,说不定还在京城范围。” “目前我还没有感觉到危险。”袭临说。 正说着门外就有护卫巡逻,压低声音在聊天,“两位小少主都挨罚了,你想啊十八个弟兄全部一招毙命啊,庄主不罚都难以服众啊。” “是啊是啊,毕竟这魔炎轮是少主们取出来的,真是...” “可不是,就知道不该出去,准不会带回来好事儿的!” ...... 几个人滔滔不绝,墨唯伊心里一惊,赶忙走上前去问:“请问,你们说什么少主受罚,发生了什么事吗?” 几个护卫一件有外人,顿时没了声音,一个个低着头,似乎并不想与外人交流。 “庄子里的事情,不好对外人说。” 声音传来,墨唯伊抬头一看,是那个领头的,便说道:“万俟雪和白有鱼是我们的朋友。” “无需你们操心,山庄有山庄的规矩,山庄的事自然也由山庄的人来解决,你们就算插手也帮不了忙,三位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别出了什么岔子。”领头的说道。 墨唯伊还想说什么,被楚修文一拉,立刻止住。 待到接我们走远了,墨唯伊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楚修文想了想说:“他们山庄很严密,也很抵制外来者,我们这样明问不会有结果的,只能亲自去看看了。” 袭临纵身一跃,踏着樱花树一棵一棵旋转了一圈,落下来说道:“我看了一下,院子外面守卫增加了,应该是防备我们出去的。” “小爷有药”一眨眼,楚修文指间便多了一包药粉。 墨唯伊摇摇头,“白天不好行事,我们等到傍晚时分出去看看。在山庄里用药,不合适。”三人按耐住内心的焦急,直等到傍晚,守卫换班用饭的档,打晕了仨人换上守卫的衣服跟着队伍走出去。万俟说过,山庄都是机关,不可随意走动,即使跑出去也难免不会撞到机关,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守卫走,顺道听一下老白他们被关在哪里。 三人低着头悄悄跟着,只听为首的低声说了句“前面血魔殿,大家放轻脚步。” 紧接着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三人也赶紧放轻了脚步。 墨唯伊抬头偷偷瞄一眼,朱红的大门上悬挂着一颗巨大的眼睛,登时吓了一条,仔细一看是一幅逼真的画,暗暗舒了一口气,手肘向后戳了戳楚修文。楚修文抬头环视一下四周,指了指右边不远处的山石,用口型说道“去那里,我数三。” 第四十五章 宝物被盗人被杀 墨唯伊拉拉前面的袭临示意他看楚修文的口型。 一、二、三...... 嗖一下,三人迅速闪身山石后面躲起来,然后悄悄观察来来往往的守卫,只要一到血魔殿的地界,就会放轻脚步低下头,毕恭毕敬的离开。血魔殿大门口一个守卫也没有。 墨唯伊眯着眼睛,“想来血魔殿的机关最厉害。我们不好擅闯。” 袭临不说话,皱着眉头指指自己的鼻子,示意自己闻到了危险,而且很危险的东西。 一时间三人不知如何是好,努力地观察周围,想找到些破绽,怎奈无论怎么看都风平浪静。正待要出去,墨唯伊感觉衣角被拽住,赶紧拽住前面俩人示意回头看。 三人回头,竟然是大白。 墨唯伊又惊又喜“大白,你怎么来了。哦,对哦,你不是山庄护兽吗?你知道怎么避开机关对不对?” 大白看见墨唯伊十分亲昵,仰天就是一嗓子,“嗷~” 楚修文低吼一声“我的祖宗”,墨唯伊三人赶紧按住它。大白呜呜咽咽挣脱墨唯伊的手,率直往前走去,走两步又回过头,反复两次墨唯伊懂了,它是要自己跟上。 楚修文瞪大了眼:“不是把,它靠不靠谱啊?别坑死我们喽!” 墨唯伊也有些犹豫,袭临说道:“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吗?护兽自然有护兽的道理,自己闯不如跟着它。” 墨唯伊点头,又看看楚修文。 楚修文一咬牙“死就死,狗带路也好过没路带。” 大白幽幽的看了一眼楚修文,抬起爪子就是一巴掌,“嗷,老子的发型”楚修文登时叫起来,往后跳了一步。 “嗖嗖嗖”三发箭矢插在楚修文刚刚站的地方。 楚修文瞬间颤抖起来,“我们竟然完全没有发觉这有机关。这样的机关都多少啊?我们不会被插成骰子吧?” 墨唯伊也吓了一跳,“我们还是跟着大白别乱跑。” 于是三人就跟着大白一直往前走。 墨唯伊一行人本来以为马上就会被人发现,但是奇怪的是,跟着大白,守卫看见以后居然默不作声装作没看见。 楚修文见状,也不再缩手缩脚,得意的哈哈大笑,“大白,原来你让无梦山庄地位这么高,早知道有你他们就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一开始我就带你来了,害得我们像老鼠一样。你这狗狗还蛮有用的嘛,你知不知道无梦山庄的宝藏在哪儿,走的时候让我们多带点,叫这帮孙子冲着我们横。” 袭临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这样贪财,迟早死在钱财上,什么地方都忘不了钱。” 而大白又回过头来幽幽的看了一眼楚修文,楚修文讪笑。 跟着大白大摇大摆的进了血魔殿,殿庭正中正跪着后背鲜血淋漓的白有鱼和万俟雪。 三人立刻上前,楚修文快速的拿出一包药粉撒在二人背后。墨唯伊眉头紧蹙问老白:“怎么回事!” 老白跟万俟疼的死咬牙关,看得出来老白的伤势比万俟重多了。 这时堂上坐五人,一人开口,“你们就是他俩出去结交的狐朋狗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墨唯伊眯眼正想开口,老白伸手拽住她衣袖,口型说道:“我五叔,暴脾气。” 堂上又一位说道:“你们就是鱼儿和雪儿结伴的朋友?你们可知你们任性妄为,对我们山庄造成多大的伤害。念在你们幼子无知,且叫人送你们出去莫要再回来,鱼儿和雪儿从此不得踏出山庄半步。” 这位说话者抑扬顿挫,也颇为仁厚的样子。老白再次用口型说道:这是我的父亲。 墨唯伊心下了然,打量堂上五人就坐的位置,最中间的是老白的父亲,那么左手边该是万俟的父亲了。 墨唯伊站起来虚了一礼:“异人见礼,诸位伯父还请少强辞色,能否告知我们山庄发生了何事,或许能帮上一二。” 暴脾气五叔一听立刻乍起,“你们这些黄毛小儿闯下如此大祸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帮忙,识相的速速离去,别犯我老五脾气。” “是不是大言不惭,还要知道是什么事情,若我们当真想得出办法解决呢?”墨唯伊矫首昂视,不屈不卑,又转向白父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儿改之善莫大焉,我等若真是闯下大祸,还请庄主大人给机会弥补,我等也理当扛起自己的错误。” 白父撩着自己的胡须,眼神深不可测,向左稍稍看了一眼,万俟父亲立刻了然,站起来说“你这小儿说的不错,少年当承担起自己的错误。由于你们的任性妄为,使有心之人拿到了七星摩炎轮,我们山庄在前几日被外人偷袭至18个人被杀。所有死去的护卫都是被一招致命的,来人功夫相当之高,现在我们山庄危机重重并且山庄宝物被盗,如果你们真想将功补过,那便帮山庄将宝物寻回,找出凶手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万俟父亲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惨事,墨唯伊却感觉自己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当初拿走七星摩炎轮的只有一个人,墨唯伊相信没有人能再从他手中夺走,所以山庄里面的盗窃事情绝大可能会是他做的。 一想到有可能是沐倾城做的,墨唯伊的心就像是被被割开了一个口子。 是你吗? 你答应我不会伤害无梦山庄的额。 墨唯伊的痛苦的闭上双眼,双拳握的死死地。 但是冷静下来又想,时间不对啊,收到消息的前一天还见过沐倾城呢。 他们几个赶路都花了两三天,如果是沐倾城,他怎么赶在自己前面到的无梦山庄呢? 难道沐倾城手下还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 18个人都是一招毙命,武功如此之高,若还有别的人,那沐倾城的势力该有多么可怕。 他究竟要做什么? 一想到会是他做了那么残忍的事。这里墨唯伊心里就酸楚膨胀,沐倾城,你说过不会危害山庄的。 想到这里墨唯伊咬咬牙不再犹豫,抬起头看着白父说:“敢问山庄中丢失了什么宝物,庄主大人又怎知是山庄之外的人为之?能不能让我们查验下那18个人的尸体。” 说到尸体墨唯伊愣了一下,他不是没有见过沐倾城杀人,沐倾城的杀人不留尸体,直接一拍就变血雾了。 难道不是沐倾城吗?墨唯伊,你不能慌,不能自乱阵脚。 墨唯伊相信他! 墨唯伊心里暗暗的松一口气,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这件事情跟沐倾城有关。 “是一把上古时期的弓,名曰帝渊。”白父说道,“帝渊集结了太多死者怨气,狠戾而残暴,是千年前战神轻雾大人的兵器,除轻雾大人以外,再无人可以压制,倘若帝渊苏醒,被有心之人利用,或有心之人被帝渊控制了心神,都将生灵涂炭。” “那庄主怎知是庄外人所为呢?”墨唯伊问道。 “我庄自建起,千百年来不曾出过祸端,也不曾有人私自外出,庄里素来安宁和谐,断不会有自己人祸害自己人的道理。”五叔愤然地说道:“大哥,你何必跟几个黄毛小儿废话,叫我说狠打一顿扔出去,叫他们知道知道天天高地厚!” 白父挥挥手,万俟父亲赶忙伸手拉住五叔,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白父起身说道:“你们既然想将功赎罪,那本庄主就给你们个机会,三天,找回宝物一切罪行可免,三天后若是找不回宝物,那就请离开山庄永远不要回来了!” “三天?父亲,这怎么可能呢?别说三天时间就算是30天这宝物也不一定能找得回来啊!”老白说。 “只给你们三天时间,我们山庄不是外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三天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宽限。倘若时间一到你们没有巡回宝物,你和雪儿将永远不得踏出山庄半步,而你的这些朋友们也将永远止步山庄以外。” “父亲.....”老白还想继续说,被墨唯伊按住,“庄主,山庄这几日可曾有机关被全部开启的时候?” “有。” “大约开启多长时间?” “不足半柱香时辰,庄子很大,半柱香不足为惧,因而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谁也没想到半柱香的时辰竟有人可以做到杀人盗宝!” 墨唯伊心里忖度许多。 “怎么样,墨家小儿,你们可能三天找回宝物?”万俟父亲微笑着说。 墨唯伊莫名其妙看了眼万俟父亲,“尽力一试!” 万俟父亲与白父相视一笑:“好,既如此这血魔殿三日之内由你们进出自由,但是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们,出入不可造次,机关重重切莫大意失了性命。” 说罢,白父起身与万俟父亲一道出去了,紧跟着五叔也愤愤然甩袖而去,后面跟着的大概是三叔四叔,从头到脚并未插话。 墨唯伊说:“老白,走在最后的这两位可是三叔和四叔?” “正是!” “三叔四叔脾气向来很好吗?” 老白摇摇头,“三叔四叔一个是耳鸣,一个是口哑......” 墨唯伊遗憾地点头,“那五叔到是个暴脾气的。” “五叔平日里对我们最好,脾气虽然暴,但是最是心疼我们,小时候训练常常轮到五叔看管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偷偷懒。”几位父亲叔叔终于走远了,万俟一把趴在地上,看来这鞭子打得着实不轻,万俟说话都颤抖了。 老白甚至心疼:“雪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疼!倒是你,还替我挨了那么多鞭子,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白有鱼想抬手摸摸万俟的头发,奈何刚一动就撕裂伤口,只好作罢。 “你快别动了,叫楚兄上点药”万俟雪赶紧说道。 楚修文上前撕下他俩后背的衣服,登时又牵拉下一块儿皮来,万俟哇哇大叫“姓楚的你是不是故意的...”老白则一声不吭忍了下来。 楚修文一遍抹药一边欣赏万俟哭天抢地“哎,我说你俩是不是亲生的?别不是收养的吧,看你们这后背上不像是头一次挨打呀?” 万俟疼得厉害懒得与他争论,老白说“我们山庄规矩十分严格,训练过程中挨打受罚是正常的事情。” “伊伊,你怎么不说话呢?”袭临看这边闹的厉害,墨唯伊却沉默起来。 墨唯伊说:“我在想半柱香的时间从庄外潜入庄内杀死18个护卫并盗走宝物这真的可能吗?即使有人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可以做到这一切,那前提他也要对山庄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外人就进不来山庄,若不是山庄内的人作案,那这个人是如何做到的呢?” “做不到的,如果山庄中没有奸细,单凭外面的人是做不到的。”老白沉痛地说“尽管不想猜测是山庄出了奸细,但是不得不承认没有山庄内部的人接应,外人是不可能有人盗走宝物的。血魔殿内部结构十分复杂,若不是长年在此摸索,根本不可能一下就找到正确的通往宝物的路。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朝夕相处从不外出的族人会背叛家门。” 第四十六章 血魔殿 墨唯伊:“血魔殿里能经常来往都有哪些人?” “父亲和叔父们,以及一些洒扫下人。” “洒扫下人武功比之已故护卫如何?”墨唯伊又问。 白有鱼绝望的闭上眼睛说:“洒扫下人,未曾习武。” 万俟雪趴过去头抵着白有鱼的头,像白有鱼常常安慰自己的那样,避过白有鱼的伤口上下抚摸他的头发,白有鱼颤抖的身躯,慢慢平复下来,沙哑的嗓子艰难地开口:“这样看来,若真是有内奸,就出在父亲和叔父五人之间。我父亲和叔父们断不会害自己人的。” 尽管墨唯伊觉得这样的事实太残忍,但是分析下来,能熟悉血魔殿的分布,宝物的位置,且有实力一招杀人的只有这五位山庄的大人物了。 “宝物原本所在何处?18护卫又是在何处被杀?” 上了药的白有鱼和万俟雪没有那么疼了,被楚修文和袭临搀扶着站起来,伸手指了指庄主位置右边扶手上的宝石。 墨唯伊走过去,摸了摸,使劲儿一按,庄主座椅开始咔咔咔的向右移动,地面有人开始轰隆隆的向下陷去,形成一道楼梯往地下深处通去。墨唯伊回头,诧异的看向白有鱼。 白有鱼呲哈一声,扯着伤口,往楼梯口扔出一块儿银子,“啪”一下,还没看清,就看到一把银沫子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了,楚修文吓得赶紧咽一口口水,“我的妈呀,你们无梦山庄到底藏了什么宝物啊,设置这么歹毒的机关?这要是有人擅长岂不是直接被切成段段儿了?” “这下面是血池”万俟雪说道。 走到右边墙壁对着墙上的镜子做了几个手势以后,万俟雪接着说:“机关暂时关闭,我们可以进去了。” “你刚刚做了什么?这就关闭了?”楚修文不信,也扔出一块儿银子,果然银子顺利的掉入楼梯,往深处传来石子弹跳的声音,“哎呀,哥哥的银子”楚修文一看机关解除,蹦蹦跳跳的就下去找银子了。 “这里的机关,是通过镜子反射来完成的,我对着镜子做一下关闭的手势,光线的明暗会传到总机关操控室,从而关闭机关。 这倒是让墨唯伊十分吃惊,这大古代机关都这么先进了? 袭临两只手分别扶着白有鱼和万俟雪万分无奈,四人往地下血池走去。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啊~~~~”的惨叫。 “是阿修”,墨唯伊一惊,赶紧跑下去,看到楚修文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颤抖的指着前方,墨唯伊顺着指的方向看过去,心里一震。 巨大的池子,血红血红的,翻着滚浪,冒着烟气,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侵蚀着什么东西,浓重的血腥传来。中个巨大的架子,上面看得出来是一把硕大的弓的支架,支架上方不断的有血红色的液体流出,冲刷着支架。这里应该就是帝渊弓的封印处了。 “这便是血池,帝渊原本便是放在这个架子上的,千百年来,不断的被血液冲刷,收集死者血液里的怨气。” 拖着伤口慢慢下来的白有鱼说道。 白有鱼和万俟雪率先往血驰靠近,墨唯伊等也赶紧跟上。 楚修文“呕”的一声就想吐,拿出手帕倒点醒神药汁遮在鼻子上,这血腥对于嗅觉敏感的医者来说太折磨了,“你们山庄搞这么个变态的玩意儿做什么?” 万俟雪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们想留这么个煞气的玩意儿啊,这是战神轻雾的武器,早年跟着轻雾大人杀人无数,煞气太深,轻雾大人故去以后,无人能够镇压,曾有很多人靠近它,都莫名其妙的开始发疯发狂乱杀乱砍,火烧不断,刀砍不断,无法销毁。于是先祖大人就制造了这样的机关,用死者的血液灌输给帝渊怨气,让帝渊平静下来。” “18暗卫就是在这儿死的,具体的位置已经是没办法标记了,我们回来的时候父亲大人已经将尸体扔进血池了。”白有鱼说。 楚修文一惊,“你们自己人的尸体也扔进去啊?死者为大,不安葬?” “不安葬,且不说几个暗卫,就是我们,我们的父亲,有天罹难了,也是会被抬进血池祭祀帝渊的。”白有鱼说。 楚修文惊讶的张张嘴:“这是什么变态的祖制啊,我开始同情你们了,这血池里的血液不会都是你们庄子里的人吧?” 白有鱼不吭声了,万俟雪冷哼一声,“别说死人,没有死人,活人也会被扔进去维持怨气输送的。”墨唯伊深深皱着眉头,什么样的兵器这么邪性血腥?抬头四周环顾墙壁,仔细一看壁画上面全是被屠杀的场景,有小孩,有老人,有女人,有男人,刀刀剑剑血流成河,残暴无人性惨不忍睹。 墨唯伊只觉双耳轰鸣,脑袋嗡嗡,灵魂被抽了一下的疼痛,她大叫一声抱着头,墙壁中有什么东西再吸着她,气血翻涌,“噗”一口血吐出来溅在壁画上,昏了过去。 “伊伊”楚修文大喊一声,飞快给墨唯伊喂了一颗清心丹。 白有鱼听到惨叫吓了一跳:“快,快带她出去,是怨念侵染了她的身体。” 楚修文二话不说抱起墨唯伊就往外跑,几个人都出来后,楚修文封了墨唯伊几大穴位,又给墨唯伊喂了一颗解百毒的药丸。 白有鱼懊恼,“怪我大意了,这血池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帝渊提供怨气而建造的,一般人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怨气。那壁画是不可以细看的。” “我们为何没事,就伊伊有事?”袭临担忧地说。 “女人嘛,阴气重,帝渊可能更喜欢。她武功又差的要死。”万俟撇撇嘴。 “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袭临又说。 白有鱼皱眉:“也有洒扫下人不小心看了壁画的,都死了。就像是灵魂瞬间被抽走了一样。” 袭临心头一痛:“你说伊伊会死?” “淡定点,不是有本神医在吗?有口气都死不了,何况现在伊伊脉搏很平稳。”楚修文摸着墨唯伊的脉搏,感觉并没有什么异常。“以免出现什么特出状况,我留下来观察照顾她,你们先去休息,等伊伊醒了再说。” “我也留下来,我不放心。”袭临说道。 “你留下来能做什么?先去休息,不必担心,我给你保证,有我在,伊伊不会有事的。老白跟万俟还有伤,先回去养伤。”说着,楚修文站起来从随行行李里拿出一瓶药膏,“这是专治外伤的,保准到了明天就全部结痂了。你俩回去好好养着。” 袭临自知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忙,烦躁的走了出去。 白有鱼和万俟雪也回了房间。一进房间,白有鱼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失落懊恼,眼神恍惚,这还是万俟雪第一次见白有鱼这样。轻轻的环抱住他,小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也没看到伊伊忽然去看壁画。” “雪儿,伊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没办法原谅自己的。”白有鱼觉得心里被死死地堵住了,“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一开始的一切都是针对无梦山庄而来的,就算没有伊伊,这一系列的阴谋还是会来的。是伊伊他们被我们牵涉进来了。” “小鱼儿,伊伊不会怪我们的”抚摸着白有鱼的秀发,万俟雪心里也是难受极了,连自己都无法安慰,怎么劝慰别人。但愿伊伊真的没事。“也许,伊伊不是普通人呢,你忘了?连神兽都认她做了主人,伊伊有可能真的是我们山庄等了千百年的主人呢,怎么会轻易的就出事了呢。” 白有鱼听到这儿,忽然抬起头,“对啊,她会是山庄的主人,不会轻易有事的。不会的,她那么多鬼点子,谁能收走她的灵魂啊?” 看到白有鱼又有了精神,万俟雪笑了。 两人后背都是伤,也没办法折腾了,睡也是睡不着。 于是双双趴床上,开始聊天。 “小鱼儿,你做了这么些年的少主,知道血池背后的秘密了吗?” 白有鱼看着万俟雪的睫毛,细密而浓长,伸出手轻轻触碰,“我父亲只告诉我,我们一族都是罪人,是要赎罪的。” “罪人?”万俟雪微微睁开眼。 “是,包括你们万俟家,我们白家,三叔四叔五叔三族,都是罪人。我父亲说,是千百年前一起犯下的罪孽。世代得不到赎罪,则世代不得走出无梦山庄。” 原来无梦山庄并不是世外桃源,而是被囚禁与此赎罪的。 这一点万俟雪到从来没想过。“还有呢?” “还有……”白有鱼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说。 万俟雪微微撑起身子,“怎么了?不方便说?” 白有鱼摇摇头,“雪儿,你怕死吗?” “死?我们会死吗?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们还不满二十岁,说死太早了吧?”万俟雪说。 “我父亲说,我们五个家族是被自己的罪孽诅咒的,所以家族的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身上就会起一种血红色的文身,当文身忽然出现,这个人就要死了。无药可医,连时间都无法确定。族里的人只当是一种神祗,获得神祗的人都会得到解放和宽恕。其实,是罪孽的处罚!” 万俟雪睁大了眼,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意外了,太震惊了。罪孽的诅咒,奇异的文身,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说好的无梦山庄是使人十分向往的世外桃源呢? 第四十七章 断魂 似乎见万俟雪难以相信,白有鱼又继续说道:“还记得小时候伺候在我们身边的那个洒扫小男孩吗?后来忽然消失了,父亲说他得到了先祖的神祗,得以解脱,去往祖地过快乐的日子去了。其实那个男孩死了,他身上早早地出现了血红纹身,医师也没有办法。” 万俟雪记得那个男孩,十岁那年他找到白有鱼的时候,父亲赐给他们的下人。很大的眼睛,亮闪闪的,总是给他找各种好吃的,因此白有鱼没少背地里整他。还以为是得到了解放离开了山庄,让自己好一阵羡慕,原来是死了。 想到这儿,万俟雪不由得开始害怕,自己还不满二十岁呢,就要死了?白有鱼长这么好看还没看够呢,就要分离了吗? 思及此,万俟雪撑着身子起来,拽着白有鱼,“走,找楚修文去,我不信有什么诅咒,肯定是祖上有什么奇怪病留给我们了,楚修文一定可以救我们的。” 白有鱼一想说不定真是这样,那就好了,于是也赶忙起身。 两人慌慌忙忙的到了墨唯伊的屋子外面,就看到袭临疯了一样在外面拼命练剑。 看到白有鱼慌忙赶来,袭临心情更糟了,生怕伊伊又有什么事情,赶忙停下跑过来,“发生什么事?” “阿修在里面吗啊?我们找阿修有事儿。” “吱呀”门从里面打开,楚修文走出来,“怎么了?” 白有鱼、万俟雪互看一眼,将诅咒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楚修文讲了一遍。 楚修文和袭临听完觉得非常吃惊,这世界还有诅咒杀人?还真是第一次听,若真如此,谁讨厌谁,随便诅咒一下不是都死光了? 伸出两手,分别探上白有鱼和万俟雪的脉搏。 万俟雪惊讶:“你还会双手把脉?”这么厉害,要是有什么并肯定都可以解决的。不由得眼睛都亮起来了。 楚修文白了他一眼,仔仔细细的摸过脉搏,蹙眉。 “难道我们这的有什么不治之症?”万俟雪立刻哭丧脸。 楚修文收回手,“你们确定山庄那些人都是同一种死法?” 白有鱼一怔,“不确定啊,我爹说的,我没见过。” “你俩身体就是有些气虚,刚受伤的缘故,别的什么问题也没有,我敢保证你们这身体素质活到九十岁都没问题。” 万俟雪看白有鱼,白有鱼也迷茫:“我爹没必要骗我的,他说这是家族机密,不会编个谎话当机密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确定你俩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楚修文长袖一挥,往椅子上一靠,又恢复了慵懒公子的骚包模样。 “咳咳” 几人正沉思,忽听见里间有轻微的咳嗽传来,楚修文立刻起身往里间走去。 “伊伊?伊伊,你醒了吗啊?” “咳咳,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伊伊?你醒了吗?”楚修文伸手去摸伊伊的额头,有点烫。开始发热了? “不要……不要……噗……”墨唯伊忽然又吐一口血,眼睛微微睁开一点,又瞬间昏死过去。 “伊伊!”几人大惊。 楚修文赶紧号脉,“脉搏怎么忽然这么微弱?伊伊?伊伊?能听到哥哥说话吗?” 袭临焦急的要死:“楚修文,你快救救伊伊,你不是神医吗?” 白有鱼面如死灰,“之前有人被怨气侵蚀,也是像这样一般,不断吐血,却又找不到病症直到……死亡!”艰难的吐出最后两个字,白有鱼摊坐在椅子上。 “不会的,不会的,楚修文一定可以治好伊伊的。”袭临慌乱不已。 “这次,我可能没有办法,我只能做到吊着她的气息。”楚修文沉痛的吐出几个字。 万俟雪彻底呆了,“你也没办法吗?怎么会……” “我能救所有生病的人,但是却救不了没有任何病症,无缘无故吐血虚弱的人。至少我摸不到伊伊有任何病症。你们这破庄子真邪性啊!” 墨唯伊的脸越来越煞白,真像是被什么抽走了灵魂一般。 “咳咳……咳咳……” 墨唯伊再一次痛苦的呻吟,嘴角不断地留下血来,脸色也越来越煞白。 几个人急得团团转,楚修文依旧想不出任何应对之策,无症之症该怎么治。 正在这时,外门一脚被踹开,大白飞快的扑过来,后面跟着庄主大人和万俟大人。 “爹” 白有鱼和万俟雪慌忙叫了一声,提防的看着自己的两位爹爹。 白庄主冷哼一声,万俟大人则淡淡的点了下头,示意小辈靠边站,二老伸手合力将自己的内力注入墨唯伊体内,来来回回三个周期,墨唯伊脸色稍稍红润起来。 收回手,白庄主和万俟大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对着大白说:“去吧,找那个人来救她。” 大白抬起前爪扒开墨唯伊的领子,勾出墨唯伊脖子上的玉佩。 白庄主伸手去下玉佩,愣神的看了一下,给大白挂在脖子上,白有鱼等人看到他的手几不可见得在颤抖。 大白带着玉佩飞快的离开了,剩下几个年轻小辈茫然的看着二老。 白庄主严肃的坐在墨唯伊的床边,慈爱的看着虚弱的几乎快找不到呼吸的小人儿,白有鱼发誓,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自己爹这样温柔慈爱过。脑子里不禁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爹,伊伊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 白有鱼此话一出,一片抽气声,几个小辈都瞪大了眼看着白庄主。 庄主大人胡子一吹,眼睛一瞪,“混账,出去几年好的不学,倒是学了一些乱七八糟。” “那你干嘛那么慈爱的看着她?”白有鱼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白庄主哼一声,不再说话,又回头看看墨唯伊。 万俟大人拍拍白庄主的肩膀:“唉,冤孽啊!我们这些老骨头还是走吧,让这些小辈儿留下来照顾她吧。” 二老起身离开,留下几只蒙圈的小辈儿,这是什么情况?之前还凶神恶煞要赶他们出山庄,现在又慈爱的为伊伊医疗伤。 白有鱼小心翼翼的对万俟雪说:“咱爹……应该不会害伊伊吧啊?” 还没走出院子的庄主大人一听儿子说的话回头就想冲回去揍人,万俟大人赶紧抓住他,“算了,一群孩子,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庄主大人袖子一挥,“这兔崽子说的什么话?” 屋子里白有鱼听见爹爹的咆哮脖子一缩,万俟雪赶紧捂住他嘴巴抱住他,生怕二位爹爹折返回来杀人。 待二老走远了万俟雪对百有鱼说:“你觉得刚刚你爹那是慈爱吗?” “不是吗?”白有鱼瞪眼。 万俟雪双手环胸,“为什么我觉得是羞愧。” 庄主大人和万俟大人从樱花园出来径直去了血驰,站在血驰的壁画面前,白庄主伸手在墙上按下一个机关,壁画咔咔咔的向两边打开,迎面扑来刺骨的寒气。二人走进去,站在水晶棺面前,看见水晶棺里的人苍白的面红有了一丝红色。庄主一手排在水晶棺上,悲愤的说:“帝渊才刚离开,你就开始作祟了吗?一千年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万俟大人赶忙拉住他:“死人一个,你何必这么激动?你说了她也听不见的。” 白庄主平复了下情绪:“万俟,如果她真的醒来该怎么办?” “那便,再杀她一次!” 大白带着玉佩巧妙迅速的躲过山庄的机关,在山脉间穿梭,不一会儿便来到御龙城外的西山,满山的红莲力白色的身影穿梭,钻进一个山洞。 山洞里灯火辉煌,俊美如仙的人斜卧在石榻上,妖艳的红痣熠熠生辉,耳朵一动听闻有东西靠近。大白挂着玉佩来到沐倾城的榻前,被沐倾城的威压压的整个趴在地上呜咽。 沐倾城慵懒的开口:“你来做什么?不去守着那小丫头。” 大白一听,赶忙往前匍匐两步,伸出爪子去勾沐倾城的衣服。 “敢勾,就把爪子剁下来。” “嗷呜”悲楚的叫唤一声,大白两只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又重新趴下。 沐倾城缓缓睁开眼睛,压住内心的燥热和不安,“你来做什么?” 大白抬头,晃晃脖子,玉佩随着脖子摇摇晃晃,引起沐倾城的注意。 “咦?本王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你倒是找到了。” “嗷嗷”大白悲鸣,率先朝外面走去,走两步又回过头“嗷呜”一声伏在地上。 沐倾城一惊,手抚石榻翻身而起,眨眼已到洞门口。 大白赶紧跟上。 沐倾城走的不是山下的路,这西山上有一个通道是直接连接无梦山庄其中一个的,没人知道,就算是山庄里的人也不知道。到了交界口,沐倾城从怀里摸出七星魔炎轮按在入口的机关上。 登时就听到各种机关轰轰隆隆打开的声音,山庄机关又一次被全部关闭,山庄的护卫从四面八方隐藏的位置纷纷向入口处包围过来。“什么人擅闯无梦山庄?” 沐倾城双手负后疾步走进步,挥手一掌一队护卫就变成了血雾,脚步丝毫不停得往前走,见神杀神遇佛杀佛。 “嗷呜” 大白仰天长啸一声,凄楚悲壮。 沐倾城闻声骂一句“麻烦”,遂收了部分内力,没有再继续造成杀戮。 前方白庄主和万俟大人一行赶忙赶来,沐倾城抬手就扇,五老抬手一起尽力一挡,没能扇走。 沐倾城蹙眉,再次抬手凝聚全部的内力。 “公子且慢”万俟大人赶忙出声阻止。“我等前来恭迎公子前去见墨小姐,公子莫要再造杀孽。” 第四十八章 帝渊 “哼,带本王去。”沐倾城眉眼一压。 一声本王,万俟大人差点跪了,白庄主暗暗扶助万俟,恭恭敬敬改口道:“王上,这边请。” 庄主一行赶忙带沐倾城前去樱花园,袭临看到沐倾城来了,一股子怒火就上来了,拔了剑就冲出来,沐倾城身形一恍避过一剑,抬手隔空一点,袭临在动弹不得。 “沐倾城,你给我解开,你来做什么,你还嫌害伊伊还得不够吗?” 白庄主轻喝一声:“无知小儿不得放肆,王上是来救墨小姐的。” 沐倾城进入房间,就看到墨唯伊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衣襟被褥全是血色,心中一痛,不过几日未见,竟了无生气。抬手将自己的内力环绕墨唯伊滚过一圈,眉头一皱。抬起右手两指,对着自己的左手手指一划,血从指尖渗漏出来,沐倾城左手一翻将血液滴在墨唯伊的额头,镇压住侵入墨唯伊体内的煞气。“她在何处失了魂?” 白庄主赶忙上前恭敬的弯着腰说道:“在山庄血池。” 沐倾城小心翼翼的抱起墨唯伊,冰冷说道:“带路。” 白庄主闪过一丝犹豫,万俟大人赶忙上前,“王上,这边走。” 有万俟大人带路,沐倾城毫无阻碍的进了血魔殿到了血池。环顾四周,翻滚的血池,血腥的味道,屠杀的壁画,让沐倾城呼吸急促,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痛哭的画面,不禁收紧了手臂。“咳咳” 感觉怀里的人难受,沐倾城回神,压下自己的糟糕情绪。 抬眼看着沸腾的血池,沐倾城冷笑一声,瞬间内力四溢,威压排山倒海般碾压外界,跟在后面的白庄主和万俟等长老赶忙释放内力护住心脉。 后面赶来的白有鱼等人直接被强大的威压逼得吐了血。 白庄主吓了一跳赶紧喊道:“鱼儿赶快运气护住心脉。” 白有鱼等几个小辈儿赶紧也学着调动内力护住心脉。 强大的威压带着刺骨的寒气向着血池碾压过去,翻滚的血池咕嘟咕嘟滚了几下开始慢慢结冰,不断有类似哭泣呜咽声音传来,扰乱大家的心神,刺耳不绝。 白有鱼担心的看了一眼沐倾城怀中的墨唯伊,见她安详的睡在沐倾城怀里稍稍放心。 没想到沐倾城这样杀伐决断的人物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释放威压的同时不忘记避开怀里的人,还顺带捂上了墨唯伊的耳朵。 这究竟是怎样强大的男人?白有鱼不禁抬头去看沐倾城。 笔直的身躯,强大的威压,冷酷的表情,却温柔而心疼的看着伊伊。 冷酷与温柔互相矛盾,却又十分和谐,将二人与外人完全隔开成两个世界。 白有鱼第一次从心底生出害怕的感觉,悄悄看一眼万俟雪和楚修文,他俩也同样震惊到不能言语。 整个血魔殿,眨眼间墙上、地上、血池里全部上了冻,流动的血液也全部凝固。沐倾城抱着墨唯伊一步一步走上血池,寒气凝结成雾气落在沐倾城的发丝上,像深山缓缓踱步走出的神仙。 “本王在此,尔等还不俯首。” 清凉悦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耳边吵闹刺耳的呜咽声终于消失了。 沐倾城抱着墨唯伊站在弓架面前,冷笑一声,:“帝渊,还不滚出来?” 众人莫名其妙,白庄主上前说道:“王上有所不知,帝渊于几日前被外人盗走了。” “哦?是吗?” 沐倾城不多言,足尖轻轻在血色冰面旋转,彼时脚下的血池里有咚咚咚的震动,众人又是一惊,生怕冰碎了沐倾城掉进血池里。 沐倾城将墨唯伊小心放下,一手揽着她,一只手对着血池下发出声响的地方拍出一掌,往回一收,手上便多出一张巨大的赤红的弓,嗡嗡的在沐倾城的手里震动,不消多时又安静下来,脚下的冰窟也再一次迅速冻上。 沐倾城睨着手中的弓:“帝渊,将她的魂元还回来。” 赤红的弓再次震动,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开始变得通透如玉,发出赤红的光芒。 墨唯伊的脸色也随着赤红的光芒开始变得红润起来,感觉怀里的人有了温度,沐倾城挥手将弓扔出了血魔殿。 众人只听一声“轰”伴随一声凄惨的呜咽在院子里炸开,都慌忙跑出去看。 只见半边院子都毁了,帝渊嗡嗡震动着被镶嵌在石壁上。 沐倾城抱着墨唯伊慢慢踱步出来,“帝渊,若再伤她,便去回炉重造,你知道本王兵器巨多,并不差你!” 帝渊呜呜的晃动了两下,归于沉寂。 沐倾城慢慢抱着墨唯伊回了樱花园,完全不再管帝渊是一件多么煞气的兵器。 沐倾城一走,白庄主徒然松了一口气,这一折腾半条命都要没了。 沐倾城前脚刚走,白有鱼就追着白庄主问:“你们为什么要叫沐倾城为王上” 白庄主叹息一声说道:“这不是你们能惹的人”。 帝渊被扔在院子,没有人敢去触碰,大家都远远的躲开了。 沐倾城抱着墨唯伊回到了樱花园,小心翼翼地将她安放在床上,看着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的小姑娘,沐倾城的心终于也安放了下来。 没有人能理解他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内心是多么暴躁,暴躁到想瞬间撕裂整个世界。 他觉得这小姑娘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一定会发疯。 但是为何要发疯,沐倾城又开始纠结,他不该沉溺于这不被允许的儿女私情,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但是要让他放着这个小姑娘不管,他也的确做不到。 思虑再三,沐倾城决定就在这里呆的小姑娘醒过来,只要她醒过来,看到她完好无损,他就立刻离开。 一颗心忽上忽下,小姑娘却是睡得安稳。 沐倾城不禁笑了起来,这丫头还真是闲不住,三天两头惹事情。 转念想想封存帝渊的血魔殿该不是外来人能随便进驻的吧,小姑娘为什么能进了血魔殿,于是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叫你们白庄主过来见我。” 白庄主哪敢走远,就在院子里面候着,听到沐倾城呼唤,赶紧上前来鞠躬说道:“王上有何吩咐?” “这小姑娘为什么能进得了你们血魔殿?” 白庄主赶紧解释:“回禀王上,前几天,无知小儿在外被人利用寻回了山庄机关总钥匙,七星魔炎轮,山庄机关被全部开启大约半柱香时间,山庄内部护卫18人一招毙命,帝渊神弓也下落不明。墨小姐是陪犬子前来查案的。却不小心被血驰煞气冲撞,是卑职的失职,还望王上从轻发落。” 沐倾城一思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七星魔炎轮是本王拿走的,上次开启机关的也是本王,估计是帝渊感受到本王的气息挣脱了血池镇压,伤了那些护卫的性命。” 沐倾城这样一说,白庄主哪儿还敢追问罪责,连忙应是。 沐倾城又一琢磨:“你们该不会为难了这丫头吧?” 白庄主赶紧恭敬地鞠躬:“臣不敢,墨姑娘是王上心尖儿上的人,臣以后自当是小心侍奉。” 沐倾城一听,脸登时黑了下来,“谁跟你说他是本王心尖儿上的人?退下吧!” 白庄主不敢再言,立刻退下。伴君如伴虎,要了老命了。 白庄主退下后,沐倾城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人,冷哼一声,就这么个没长熟的丫头值得他放在心间儿?姓白的果然是越老越糊涂了。 但白庄主退出去的那一瞬间回头看到,沐倾城又坐下来,撩起衣袖轻轻的给墨唯伊擦了擦汗水。 还说不是心尖儿上的人。 这边白庄主从房间里退出来,立刻召集万俟等长老加上小辈儿万俟雪和白有鱼去血魔殿商量事宜。 等所有人到了,白庄主跟万俟大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威严的坐在主位上。三叔四叔五叔也回到各自的位置。这一次五叔到时没有再嚷嚷,面容十分沉重。 白有鱼和万俟雪在血魔殿还没有位置可坐,只好站在下首。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两人心中太多疑惑。 白庄主看着两小儿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有很多疑惑,本来这些事情相等你们再大一些,能独立守护山庄的时候再告诉你们的。但是现在出现这样的突发事故没办法继续瞒着你们了。” “今天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称沐倾城为王上吗?因为他是一千年前建立帧陆王朝的先祖大人,帧陆王朝的初代王族。” 白有鱼看着自家老头子的胡子一飞一飞的,就觉得老头子一定是讲故事逗他们玩儿呢,沐倾城才多大,怎么可能是什么先祖?难不成先祖能活一千多岁啊? “你们给我认真点”见自家儿子一脸的不相信,白庄主气的胡子都要直了,“接下来我要讲的你们可能觉得十分荒诞,难以相信,但是确是事实,无梦山庄未来的使命就交给你们俩了,务必要给我记清楚。” “一千多年前帧陆王朝还没有建立的时候,上一世的君王残酷暴力,臣下更是骄奢淫*逸鱼肉百姓,常常一言不合尸横遍野,民不聊生。这时候出现了两个惊艳绝绝的少年,声称要将这天反过来,还百姓一个安生太平的日子。但是起初人们只当少年的言辞只是玩笑,后来不断的有鱼肉百姓的官吏被掏空了家中钱财,百姓家里也开始不断的有神秘人送来钱财。再后来有些官吏残暴成性的直接就被二少年杀掉了。” 第四十九章 战神轻雾 人们便开始相信二位少年,慢慢的不断有人加入反抗朝廷的队伍。一开始只是小小的反抗,后来不断的壮大,直到有一天起义军队建成。”白庄主缓缓地诉说着当年的故事,眼神里都是敬重和激动。“我永远也忘不了,当年兵临城下时,轻雾大人一身银甲威风凛凛骑在马上,拉满帝渊的样子,那一把弓一次发了4只箭,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般朝着暴君的将领而去,四支箭,一瞬间取了暴君四个将领的狗头。” 万俟大人也在白庄主的诉说里慢慢找回当年的回忆,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昨日发生的一样,遥远而又永久难忘,万俟大人想着当年轻雾大人的模样,红了眼眶,“当年轻雾大人,瞬间取了敌军4条将领的性命,我军士气大振,即使不是正式的军队,也瞬间变得所向披靡起来。犹记得驰豫大人四尺君芜长剑,与轻雾大人一柄帝渊神弓,二人一远一近肩并肩作战的超然风采。” “是啊,我贺老五这漫长的一生又一生,最不悔的就是当年跟着二位大人起义。”一直不说话的五叔也唏嘘不已,三叔四叔也是跟着点头。 “后来,暴君顺利地除掉了,二位王上也建立了帧陆王朝,百姓终于安居乐业了,天下军民同乐,却在此时发生了巨大变故。”说及此,白庄主眼泪横流,悲痛的捶胸顿足,“臣糊涂,都怪臣糊涂啊。” 故事还要从一千年说起,当年轻雾驰豫二兄弟领导起义,驰豫轻雾在外奋力杀敌有一个人在背后也出了一份力,来了个里应外合,那就是暴君的小女儿袖丸公主。轻雾私下会见小公主的事情,驰豫不知道,王朝建立后,暴君的后人全部被封锁在西山。有一日驰豫巡览罪人,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貌美如仙娇弱可怜的袖丸公主,袖丸两眼含泪,楚楚可怜的看着驰豫,驰豫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心动过,于是当即就下令放袖丸出来,并带回了宫殿。袖丸回宫的这段日子,轻雾莫名其妙不知所踪。驰豫和袖丸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驰豫觉得袖丸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礼物,万分宠爱都给了袖丸。 后来过了月余,轻雾回了皇宫向驰豫说起自己有了心仪的姑娘,是前朝的公主,希望驰豫能成全自己跟那个小公主。驰豫一想,自己也是喜欢上了前朝的公主,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就准了。但是万万没想到,轻雾带回的公主竟然就是袖丸。而袖丸这月余来日日与自己相伴,此刻看着自己却如同不认识一般。驰豫倍觉羞辱和心痛,当下就拒绝了他俩的婚事。本来说好的,忽然又反悔,轻雾也十分生气,于是相亲相爱的二兄弟发生了第一次争吵。 后来…… 驰豫让轻雾去西南边远地区平叛余患去了。 轻雾这一去,危险重重,杀机四伏,身受重伤,四处躲藏。 而皇宫里驰豫如愿的得到了袖丸的答允,准备举行封后大典。 再后来轻雾快马加鞭赶回去,却只见到袖丸站在册封大典上……轻雾心中大恸举剑就跟驰豫打了起来,当时场面乱成一糟,轻雾的剑脱手飞向了袖丸,却在快要刺中袖丸的时候被斜里扑过来的一个人挡住了。轻雾定睛一看竟是救了自己性命的那个姑娘,雪白的面纱,伤情的眼神,轻雾后悔不已。 这一剑伤在姑娘心肺,未能撑过两日姑娘便已病入膏肓即将离世,轻雾取下了姑娘的面纱。 姑娘虽然半边脸已经毁容,但是另半边脸竟然和袖丸一模一样。 原来这毁容的女子才是真正的袖丸,呆在驰豫身边的是袖丸的双胞胎姐姐袖惜,袖丸自幼在外跟着师傅学艺,后来回宫也只是暗地里保护袖惜,王族一般是不允许有双胞胎存活的,因而袖丸的存在是王族的秘密,并不为外人所知。袖惜记恨自己的妹妹串通敌人灭了自己的国家,还能得到轻雾的宠爱,而自己却只能被关在牢里,所以,她毁去了袖丸的容貌,冒充袖丸,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出戏。 袖丸容貌已毁,自不敢再出现在俊美惊艳的轻雾面前,只好悄悄跟在轻雾身边保护他,防止姐姐的奸计得逞。 再后来轻雾就崩溃了,杀意四起。当夜私闯后宫将袖惜带往了西山。 轻雾说,袖丸心软慈善,尽管背叛了王族但是却是为保下你们数千条性命,而袖惜却残酷无情毁自己亲妹妹的容貌……轻雾觉得袖惜一族根本不配活在世上,于是当着袖惜的面儿下令屠尽了前王族一千多条人命。 这一行为触怒了驰豫,当时有五位臣子上劝谏说,一国不侍二君,轻雾大人在这么闹下去,国必大乱,驰豫盛怒之下发兵围剿西山,试图救出袖惜。 驰豫感到西山的时候,正看到轻雾,带着疯狂的笑容一点点割开袖惜的喉咙,袖惜还在大笑嘶吼:“轻雾,……我诅咒你永远不得与她相认,她将生生世世都不会记得你,哈哈哈,我一定会复仇的,一定会杀光你们。” 袖惜含恨而死。 袖惜一千多族人都死光了,但是轻雾的杀意却没有消失,他最后见人就杀,自己人也杀,于是弛豫不得不下令将他杀死。 无数的箭雨射向轻雾,刺入肉体轻雾也只是蔑笑,不反抗,不躲避,任由自己被一箭一箭射穿。轻雾丢下袖惜,轻轻抱起袖丸,对不远处的大祭司说道:“请祭祀大人无论用何种方式,让……他们下一世重遇。如此,我便饶过这世间,否则我就是做鬼都要这世界再无安宁。” 自此一代战神就此陨落。 大祭司深受触动,向驰豫说明了事实真相,启用了王族禁术送轻雾和……的魂元投胎,希望他们可以再次相遇。又将记忆封存在希望赎罪的五位官员身上,随他们的后代一代一代传下去,每一代都会有一个孩子带着个这个记忆出世。除此之外还要受到惩罚,世代人身上都会在不确定的年龄出现红色九幽花的文身,文身出则带走人命。 而这边知道了事实真相的驰豫,绝望悔恨,在后宫建了一处华美无比的宫殿取名轻袖宫,并将轻雾麾下的能员大将全部派来守护轻袖宫,成立了驰轻骑,一生孤苦终老。 五位官员将所有惨死的人都埋在了西山下面,形成了一个古墓冢,建立祠堂,封印煞气四溢的帝渊,带着世世代代的诅咒守护在此,等待轻雾和袖丸重现。 “故事讲到这里,这五位作孽的官员你们就知道是谁了,正是我们祖上,也是我们自己”白庄主讲完故事,感觉瞬间苍老了许多。“一代一代都有带着前世记忆出生的孩子,但是到了你们这一代,却只得了两个男孩,而且都没有带前世的记忆,所以这一世应该是要迎回轻雾王上了,但是当年袖惜公主临死时对轻雾大人下了怨毒的诅咒,为了解开诅咒让轻雾大人和……她重逢,祭祀在送魂元重生的时候,一并将袖惜的魂元也送去了重生。现在我们找到了轻雾大人的转世,只要找到袖惜的转世让她解开诅咒,轻雾大人就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白有鱼和万俟雪已经是呆滞状态,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神魔大剧啊。兜兜转转这一大圈,废了那么多事儿,就是为了当红娘撮合转世千年的战神轻雾姻缘啊? 这一道“雷”劈下来,万俟雪和白有鱼站不住了,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半天难以回神。“诶,小鱼儿,你说咱俩为啥没有前世记忆啊?我好想看战神轻雾当年出神入化的功夫和机关诶。”白有鱼也机械的点点头,“是啊,我好像看他出神入化的武功。” “你们两个给我正经点”白庄主一块儿银子砸在白有鱼的头上,“你们俩到底清楚你们接下来的使命了没?”。 万俟雪乖乖回答:“知道了,白爹爹,找到袖惜的转世,解开诅咒,撮合轻雾哦,沐倾城和伊伊。” “既然知道你们的使命是什么了,那就去办吧。” “是,儿子们告退” 边走,万俟雪边嘟囔:“小鱼儿,我终于知道你为啥爱扔银子了,都是遗传白爹爹啊。” 待两小儿走远了,白庄主才深叹一口气。对着兄弟们说:“希望所有的恩恩怨怨,在这一代结束吧。我们的族人背负着随时死亡的恐惧和当年的悔恨一千多年了,该解脱了。” 万俟大人也叹气:“也许这一代没有出现转世记忆,真是诅咒即将消失的预兆呢。你不觉得老头子们讲的故事很奇怪吗?” 白有鱼停下来,“你也发现了……” “我总觉得老头子们隐瞒了什么,断断续续的,你真觉得轻雾大人和袖丸的故事是真的吗?”万俟雪说。 “ 白有鱼,“真假不知道,但是却肯定不完整。” 就在白有鱼和万俟雪得知了不可思议的家族秘密,一时间还无法回神的时候,樱花园里熟睡的小姑娘终于朦朦胧睁开了双眼,沐倾城深吐一口气,终于是醒来了。 第五十章 忘记 墨唯伊睁开眼迷茫的看着陌生的床幔,自己这是又到哪儿了? 用了半刻钟想起了发生的事情,墨唯伊撑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来,一抬头便看到出尘不染美丽如画的沐倾城安静的坐在桌子边。墨唯伊一愣,脱口而出,“大美人儿。” 沐倾城脸瞬间就黑了。 察觉到美人儿变了脸色,墨唯伊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问道:“你是谁?” 沐倾城一愣,脸色更冷了。 墨唯伊瞪大了眼睛,一脸奇怪,美人儿脾气不好。 “哦?不记得我了?”沐倾城阴森的说。 “我应该记得吗?”墨唯伊小心翼翼的问,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大美人,应该印象十足深刻,绝对不会忘记吧。 “哦?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沐倾城慢慢走进床边,自上而下盯着墨唯伊的眼睛,越靠越近,几乎鼻尖抵着鼻尖。 墨唯伊只觉得自己心脏剧烈跳动,呼吸都被抑制了,于是还不带沐倾城开口,又昏了过去。 沐倾城心里一惊,赶紧一把扶住她,大喊“叫楚修文过来”。 不放心墨唯伊身体状况的楚修文,一直就在隔壁,听到大喊,慌忙跑过来,看到沐倾城坐在床头手托着墨唯伊立刻顿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怎么了?” 跟在后面跑过来的袭临,慌忙上前,沐倾城一个挥袖就挡住了要靠近的袭临。 “沐倾城你……” 沐倾城黑着脸说:“她醒了,但是忽然又晕过去了。” 袭临又想上前,楚修文一把拉住他,自己上前把脉,“小临子别着急,我来看看。” “没什么大事了,就是气血亏损,再加上一天没有进食,所以精力虚弱。等下叫人做点补血益气粥,等她醒来喂给她喝就好了。” 稍稍放心,沐倾城又说:“她醒来,好像不记得我了,又是怎么回事?” 楚修文眨眼,诧异,不记得了? “难道她失忆了?”袭临焦急地说。 楚修文拍拍袭临的手,示意他安心,随后又仔细地给墨唯伊把了把脉,确定没有别的症状。“身体上是没有什么毛病的,具体还要等她醒了再看。” 沐倾城懊恼:“恩,你们出去候着吧。”袭临这小破孩儿看伊伊的眼神真是讨厌极了。 袭临一恼,“伊伊这样是谁害的?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沐倾城眉眼一暗,王者的威压瞬间就碾压过来,“你这么能耐,你怎么不救她?” 楚修文赶紧拽住袭临,讪讪的笑,“我们先下去了,有什么情况大人再吩咐。” 死死拽着袭临出来,“你就别添乱了,你是能打得过他啊还是咋地?别老虎嘴上拔毛了兄弟。我知道你急,我们都很急,沐倾城他不会害伊伊的。” 袭临对着亭柱子就是一拳,“不会害?害成这样了,还不叫害?” 楚修文头大,“这只是个意外。胳膊拗不过大腿,你就忍忍吧。” 哎,谁叫人家王者气息十足呢,摇摇头楚修文刷拉一把打开折扇,真叫人愁死了。 屋内,沐倾城怀抱墨唯伊,温柔的能掐出水来,指尖从墨唯伊的额头轻柔的滑到下巴,这小脸的确精致,恐怕再过几年,这京城的王权贵族的女儿家都要被比下去了,墨家夫妇真是生得好。 视线停留在墨唯伊的眼睛上,睫毛在微微颤动,一双眼睛,像极了记忆里的眸子。 沐倾城一时恍惚,一千多年了,那个女人的容颜不知道为什么早已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他,俏皮羞涩的望着他,执着倔强的望着他,悲伤凄凉的望着他。 就像,现在的墨唯伊一样。 想到模糊记忆里的女人,沐倾城收回了手,别过脸不再看,这丫头越看越不想挪开视线,多看一眼都恐怕要动摇自己的信念了。 白有鱼和万俟雪回到樱花园,就看到楚修文坐在亭子里,摇着折扇一幅沉思的样子,袭临也站在旁边脸色发黑。“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伊伊出了什么事?” 楚修文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合上扇子指着袭临说道:“伊伊没事儿了,是这家伙有事儿。” 将刚才的事情跟老白和万俟讲了一遍,楚修文心里好受多了。 白有鱼和万俟雪听完,互相对视一眼,也将白庄主讲的事情细细的告诉了楚修文和袭临。 二人听完也是震惊之际,着世间竟还有这样的操作? 楚修文嘴巴张的能吞下个鸡蛋,“伊伊这前世也太惨了吧,被雪藏不让见人也就算了,被姐姐毁了容貌,还替姐姐去死?” 袭临也是气愤不已,紧紧的攥着拳头,“没想到沐倾城这么没用,千年前都没能保护得了伊伊。” 楚修文一听一把捂住袭临的嘴,“我的祖宗,你小心点说话,屋里那位煞神不是你我可以招惹的。” 就在这时,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沐倾城出尘不染的站在门口,睨了几人一眼,不说话出去了。 楚修文吞吞口水,差点小命不保。 “哼,你怕他我可不怕,没有保护好伊伊就是没用。”袭临道。 白有鱼叹息一声,“你我不也没有保护好伊伊吗?人家好歹还救得了伊伊。” 袭临尽管不服,也不再言语。 楚修文指着沐倾城的方向,“你们说他去哪儿?” 白有鱼和万俟雪摇头。 “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二人点头。袭临冷哼一声转身去看墨唯伊,“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 于是楚修文、老白和万俟雪,便三个人悄悄跟着沐倾城出去了。 沐倾城也不去哪儿,到了血魔殿的外院,来看帝渊。帝渊感受到主人的到来,嗡嗡的震动起来,夹杂着兴奋和恐惧。 沐倾城抬手一吸,帝渊嗖的一声飞到手里,嗡嗡的动了两下归于沉寂。硕大的弓,赤红的颜色,在沐倾城手里泛着红光。“本王倒要看看你吸了一千年的怨气,有何实力。” 握着帝渊,沐倾城毫无预兆无声无息的就飞上了大树顶端,足尖点在树枝纹丝不动。看的楚修文等目瞪口呆,这真的还是人吗? 沐倾城无视树下人的目光,慢慢拉开帝渊,直至满弓,帝渊的红光更加炫目。 万俟雪说:“没有箭怎么试弓?” 白有鱼、楚修文一愣,“对哦。” 刚说完,就看到原本没有箭的帝渊,从沐倾城的指缝,慢慢引出一条赤红色的箭来。 白有鱼吃惊大叫:“以内力凝聚箭气?还带颜色?” “禁声!” 白有鱼回头就看到白庄主和万俟大人,三叔四叔五叔还有一干护卫都站在身后,“爹,你们怎么来了?” “为父此生余愿,就是能再见一次战神轻雾的风姿,自然要来。” 白有鱼眼角一抽,这崇拜的也太可怕了吧? 万俟雪碰碰白有鱼,示意看万俟大人,“你看我爹,来了都不带看我一眼的,直勾勾盯着沐倾城。” 不过话虽如此,两小辈儿眼里也是兴奋加崇拜。 此时沐倾城拉满弓,手里箭气大盛,红光大作,随后松开手指,淡淡说了句:“去吧。” 红光瞬间极速向着远处的山脉飞去,“嘭”的一声引起巨大的震动。 树下的人纷纷飞上枝头向远处观望,不远处的山脉整个山头被生生炸断,百鸟从丛林中飞起惊慌逃窜。 威力太大了,简直不是人。 这次楚修文等,是彻底服了。 沐倾城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跳下来,轻飘飘的像个游荡的鬼魂,后面众人也纷纷下来。 沐倾城负手看向白庄主,白庄主慌忙上前,“王上!” “嗯,当年本王留下的武功心谱,可还留着?” “回王上,全都完好无损的保存着。” “嗯,分给他们吧,能学多少看个人造化了。” 白庄主一惊,忙抬头看去,见沐倾城眼神瞟向白有鱼他们,连忙叩谢,“谢王上,能得到王上的武功心谱,是小辈儿们的十世修来的福分。” 后面,万俟大人等,也全都跪下来叩谢,“谢王上恩赐!” 白有鱼三人还站着发愣。 白庄主赶紧拽一把自己儿子:“鱼儿,王上要把武功心谱赐给你们,尔等还不赶紧叩谢王上。” 白有鱼被拽的跪下来,万俟雪也跟着跪下来,白有鱼还是难以置信:“爹,你是说他练武的秘籍给我们吗?” 万俟雪也兴奋的问:“机关总谱什么的给我吗?” 白庄主严肃的说:“正是!”这是多么大的福气。 白有鱼和万俟雪立刻嘴巴都咧到耳朵了,忙叩首,“谢王上!” 楚修文眨眨眼,“那,有什么给我吗?” 白庄主一滞,看向沐倾城,“这……” 沐倾城想了一下,“不是有一箱古籍医典?给了他吧” 想了想,沐倾城又说,“将那本《流云谱》也一并给他们吧。” 白庄主一脸惊喜,赶忙再次叩谢。 流云谱可是绝世轻功,沐倾城的轻功练的就是流云谱。 楚修文二话不说,干净利索的跪下来,“多谢” 开玩笑这是多难得机遇啊,一定要好好把握。 “你们……在干嘛呢?” 女孩清亮的声音传来,众人抬眼望去,墨唯伊瞪着眼睛站在沐倾城后面,一脸诧异。后面跟着的袭临,一脸不高兴。 楚修文一把跳起来扑过去抱住墨唯伊哭道,“伊伊啊,你吓死哥哥了,你没事儿了吧?” 第五十一章 惩罚 白有鱼和万俟雪也高兴的跑过来,“伊伊,你吓死我们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愧疚一辈子。” 墨唯伊被楚修文晃得有些晕,一股掌风过来,楚修文立刻跳开,墨唯伊就落入了沐倾城的怀抱。 楚修文讪讪一笑,赶紧往后退。 墨唯伊扶着自己的头,虚弱的说:“我好饿啊,有吃的吗?” 沐倾城眼睛立刻瞪向白庄主,白庄主赶紧吩咐下人去短吃的。 墨唯伊才反应过来后面站这个人,回过头就看到沐倾城绝世妖精一样的脸,妖美的红痣衬托的眉眼间都是动人的风情。“哇,美人儿,原来不是我在做梦啊。我还以为自己刚刚是梦到你了呢。你真好美哦。” 沐倾城蹙眉,“你还是不记得我?” “难道我该记得你吗?”墨唯伊无辜的眨眼,“哦,我记得,你是刚刚我醒来的时候在我屋子坐着的那个男人。” 沐倾城脸色都黑了,指着楚修文、白有鱼、万俟雪的方向问道:“记得他们吗?” “记得啊!” 脸色又黑一分,指着白庄主问道:“他们呢?” “庄主大人啊!”墨唯伊无辜的挠挠头。 沐倾城眼眸里杀意涌起,众人缩着脖子往后退。 很好,所有人都记得,唯独忘了本王是吧? 生气之极,沐倾城抬手就将帝渊砸了出去,都怪这该死的帝渊。 轰的一声,血魔殿仅剩的完好的墙壁也灰飞烟灭了。 帝渊发出呜呜的声音,畏惧而又委屈。 墨唯伊顺着声音就看到一把硕大的弓,“这就是帝渊神弓?就是它杀了人?” 醒来袭临已经将事情都告诉她了。 只是没想到一把弓也可以自己杀人? 墨唯伊十分好奇的走进帝渊,绕着帝渊转了一圈,赞叹一句“好弓” “不要碰啊!”白庄主大叫。 但是已经晚了,墨唯伊已经一把握起帝渊,赤红的光芒开始源源不断地灌入墨唯伊的额心。墨唯伊只觉额心灼烧一样的疼痛,众人就看见墨唯伊的额心慢慢的生出了赤红色九幽花的胎记,只一闪便又消失,墨唯伊也恢复了正常。 痛感消失,墨唯伊揉揉额头,“我怎么了?” 沐倾城拇指摸摸她有胎记的地方,看不出任何痕迹,“没什么,估计是之前就你受伤的时候额间沾了我的血,所以帝渊跟你亲近下。” 自然不是亲近那么简单,帝渊顺着自己的血液跟墨唯伊建立了魂契,以后只要这丫头再有个三长两短,帝渊就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并告诉他了。真是多事! 这样想着,沐倾城竟然还有一些喜悦。 沐倾城的表情一会儿一变,众人不禁留下了汗,王者的世界非常人能懂。 白庄主招呼众人散去,楚修文等也示意等会儿再去找墨唯伊,先离开了。 一时间就剩下沐倾城和墨唯伊两个人。 墨唯伊忽然有些紧张。 “你不记得我了?”沐倾城靠近一步。 “是不太记得了”墨唯伊后退一步。 “他们都记得,唯独不记得本王?”沐倾城再往前一步。 “……我可能不是故意的。”墨唯伊咽咽口水,又退一步。 “本王长得不好看?”沐倾城再进一步。 “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再退一步。 “那是本王给你的印象不够深刻?所有人都记得唯独忘记了本王?”再进一步。 “不……不是,可能是我脑子出问题了。”墨唯伊后背顶住了什么东西,无路可退。 沐倾城满意的看着墨唯伊脸上的紧张和红晕,“本王就是觉得给你印象不够深刻,不如我们来做点印象深刻的事情。” 说着,墨唯伊感觉唇上一凉。眨眨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眼睛一闭,又晕过去了。 沐倾城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意犹未尽的又在她红颜的小嘴上啄了一口,“居然敢把本王忘了,该罚。” 亲完以后又不禁懊恼,怎么这么把持不住。 墨唯伊再次醒来的时候,沐倾城已经离开了,对于已经忘记沐倾城的墨唯伊,这并不是一件失落的事情。 山庄宝物被盗案算也是解决了,尽管事实真相让人难以接受。 墨唯伊大难不死,心情爽朗了许多,这才想起另外一件事,赶紧跑去找楚修文。 推开楚修文的房间,发现白有鱼他们都在,楚修文率先站起来,“伊伊你醒啦,过来哥哥给你再把把脉。” 墨唯伊乖乖坐下,白有鱼将桌子上的点心推过去给她吃,万俟雪也体贴地给她倒上一杯茶,袭临则转身往外走去。 “小临子,你去哪儿?” “你昏睡的时候,阿修叫人给你炖了补血益气粥,给你补补气血。” “恩恩,好的你先去。”墨唯伊伸出一只手给楚修文把脉,另一只手拿起一块糕点就啃,边啃边说:“你们有谁看到我脖子上的玉吗?我的玉不见了。” 说到玉,万俟雪瞬间兴奋了,“伊伊,你的玉大白叼走去叫沐倾城了,现在应该在沐倾城那里吧,你是不知道沐倾城有多厉害……” 万俟雪得了《机关总谱》,还有机会练《流云谱》,现在完全把沐倾城当偶像,一说起来巴拉巴拉就停不下来了,眼睛里全是崇拜和兴奋。 难得白有鱼这次没有黑脸,默默地坐在旁边,时不时的给万俟雪添加茶水,附和几句。 墨唯伊边吃,边听万俟雪他们三个讲沐倾城的壮观事迹,以及千年转世的事情。 待到三人讲的差不多的时候,袭临刚好端来补血益气粥,墨唯伊接过来边喝边说:“所以,是那个什么沐倾城救了我?” “嗯嗯,是的”三人点头。 “他为什么救我?因为我是那什么悲剧公主的转世?” 楚修文扇子一合点在墨唯伊的额头,“那是因为你忘记了,你可喜欢沐倾城了,之前你为了沐倾城命都可以不要。你俩是有奸情的!” 墨唯伊挑眉,“我谁都记得,唯独不记得他?” “是的,好气哦,伊伊你居然唯独把我男神忘记了。”万俟雪委屈的说。 墨唯伊淡定的喝完最后一勺粥,“故事很凄美,编剧很用心,可惜我一个字都不信。” 搞笑了,她都活了两世了算是,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男人还为人家要死要活。那男人真那么在乎她,她现在醒了,他怎么不在。 万俟雪气鼓鼓,拽一下白有鱼,白有鱼赶紧也跟着说:“你之前的确是很喜欢人家,还因为人家在房顶喝闷酒来着。沐倾城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你的,他赶来救你,被山庄的护卫拦着,他二话不说全部都拍成了血雾,虽然手段很残忍,但是充分可以证明他还是很着急你的。你要是记得他,估计你会感动的哭死。” 墨唯伊呵呵。 “哼,他就是在利用你“袭临生气地说”伊伊别听他们的,你的伤就是沐倾城害的,要不是他利用你,擅自开启山庄机关也不会引发惨案,更不会连累你受伤。” 墨唯伊点点头,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虽然我是不记得有这一号人物了,但是听你们这么一讲……” “是不是很崇拜,很喜欢?”万俟雪的期待的看着墨唯伊。 楚修文白有鱼也瞪大了眼等着墨唯伊回答。 墨唯伊张张嘴,“听你们这么一讲,我觉得这么危险的人物,不认识比认识要好得多,我以后一定会绕道走的。” “啊,小临子,你万俟哥哥跟你拼了”撮合沐倾城和墨唯伊失败,万俟雪暴走。 墨唯伊啪打了一个响指,“既然玉暂时找不到,既然山庄都来了,至少问问,玉的作用吧。” 楚修文拿扇子轻轻一磕自己的脑袋,对白有鱼说:“对对对,你家这群老家伙一定知道。” “老夫的确知道。” 正说着白庄主的声音就传来了,几个小辈儿纷纷站起来开门迎接。 白庄主这一次没有直接进去坐在主位,径直走向墨唯伊,“墨姑娘身体可还有不适?需要什么跟老夫讲,山庄的一切墨姑娘只要喜欢,可随心所欲。” “那就多谢庄主大人好意,晚辈只有一事想要求教。” “老夫知道,是关于古魂玉的事情吧。也就是你脖子上挂的那两块儿玉。” “正是”墨唯伊上前作揖,“还望庄主大人告知。” 白庄主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墨唯伊的行礼,坐下来说道:“古魂玉,是开启我山庄古墓祠堂的钥匙。” “爹,古墓祠堂里到底有什么?难不成金银珠宝、武林秘籍什么都藏在里面啦?” 万俟雪也配合的点点头,觉得小鱼儿说得对极了。 听到金银珠宝,楚修文眼睛都在发光。 白庄主一捋胡子,呵斥道:“无知小儿,这古墓祠堂里的东西,岂是金银粪土可以相提并论的?” “祠堂里安放的是千年前战神轻雾和袖丸公主的身躯。” “那过了一千多年不是早就烂透了?”墨唯伊无辜的问。 白庄主只觉气血翻涌,深呼吸压住脾气,暗暗告诉自己这位是不能惹的。“轻雾大人的和袖丸公主的身躯,自是由玄晶棺封存,古魂玉护体,岂会腐坏?” 墨唯伊了然,古人对偶像的执着和忠贞还真是值得敬佩,一千年了还留着。难怪后世那么多木乃伊。当然这话墨唯伊姿势不能说出来的。“那这古墓祠堂开了有什么作用?” 第五十二章 设计 “祠堂里除了封存了两具身躯,还封存了当年轻雾大人和袖丸公主的记忆,以及功力,只有转世回来,才能得到传承。” “还封存了功力?”万俟雪傻了,偶像现在已经是这么厉害的人物了,要是在传承了一千年前的内力,那得逆天成什么样子啊? 墨唯伊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存在,“那我要真是袖丸公主的转世,传承了功力,我岂不是会变的非常厉害?” “额……这些功力封存下来,是为了帮两位大人的转世对付那妖女袖惜的。”白庄主边说眼神边闪烁,“二位大人转世了没有记忆,但是那袖惜却是带着怨恨和诅咒,带着记忆转世的,她一旦出现,就一定会找二位大人报仇。现在二位大人的转世已经找到,袖惜肯定也会很快出现,你们还是赶紧去寻找到三块玉,前来传承记忆和功力吧。” 听白庄主这么一说,墨唯伊纠结了,“我只想传承功力不想传承记忆啊。” 白庄主立刻激动的说:“那怎么可以,当年二位王上为了你朝廷大乱,轻雾大人更是为你而死,你怎可不传承记忆与轻雾大人重逢。” 这时候万俟大人重重的咳嗽了一下,白庄主赶紧闭嘴,紧接着又说:“没事儿没事儿,墨小姐你不想传承也没关系,轻雾王上一个人也可以的,呵呵……” 话这么说,墨唯伊只觉得古怪,但是更多的是不高兴了,一脚踩在凳子上,啪的一拍桌子,“那是因为我吗?那明明是他太蠢被袖惜算计了好吗?我才是无辜惨死的吧?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墨唯伊这样一说,也没什么不妥,白庄主无话可接,起身一挥袖子走了额,“总之,你俩就是要在一起,哼。” 白庄主走了,留下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楚修文蹭过来说:“伊伊,你真的不想和沐倾城在一起?” 墨唯伊脸一红,想起沐倾城的那个吻,被楚修文几个人盯着,墨唯伊只觉浑身都不自在了:“不想,一点也不想。好啦好啦,这些事情暂时放下吧,什么袖惜,还没出现呢么不是,玉什么的先不急着找,好久没回家了,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启程回家了。” 这边墨唯伊等人要收拾行李离开山庄了,与此同时西山上笔直傲岸、惊艳绝绝的沐倾城正在和一个老者会面。 沐倾城负手而立,望着满山的红莲,看不出情绪。“你这一次出现又是为什么?” 老者一吹自己的胡子,气愤的说,“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自己的徒儿吗?” 沐倾城扭头觑他一眼,“从小到大,你一出现就没好事。” 老头嘿嘿一笑,“你最近想起来多少以前的事?” “一双眼睛!” “哦?谁的眼睛?” 沐倾城幽幽的瞪着老头,“你说谁的眼睛?” 老头讪讪一笑,“我此番前来是来告诉你第三块玉的下落的,你已经得到两块了吧。” 沐倾城轻哼一声,算是回答了。转而又问,“你说她的魂元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可你为何从没告诉我在哪儿?” 老头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还没遇见吗?” “本王应该遇见吗?本王倒是遇见一个女子,长了双印象中与她一样的眼睛,甚是会勾引人。”还把自己给忘了,想起墨唯伊,沐倾城脸就黑了,说话都带咬牙切齿。 末了沐倾城又问,“袖丸是我前世爱的那个女人吗?” 老头一顿,试探地问:“你怎么感觉的?” 沐倾城一双眼睛直射内心看着他,“我都记不起来我怎么感觉,说不上来,挺别扭的,好多东西似乎呼之欲出,却又卡在脑子里。” 老头:“……那就顺其自然吧,老头我不是说过了,全看你自己的心吧,别太逼迫自己。” “全看自己的心吗?”沐倾城呢喃,眼前又闪过那个可恶的丫头。 远方的墨唯伊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看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沐倾城,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老头儿心里暗爽了一把,决定先不把事实告诉沐倾城了,“缘分到了自然会相遇的,要是没能相认,只是因为诅咒还没消失,所以你还是要尽快找到最后一块儿古魂玉,早些时候传承记忆和功力,找到袖惜彻底干掉她,然后去和你的小美人儿谈情说爱。” 沐倾城冷哼一声,“最后一块儿在哪儿?” 老头咧嘴“嘶”一声,为难地说,“这最后一块儿玉在你最不想去的地方……你也避世这么久了,风华绝代的御王殿下也该出山了。” 帧陆十三年四月二十三月曜日,皇家祭祖于始陵,于四月二十七日返程,御龙城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人山人海,喧闹繁华。皇家返程这一日,护驾的队伍浩浩荡荡,上到皇子嫔妃、下到官员侍卫,马车马匹将皇帝的龙撵围的堪比城墙般牢固。但是即使防御已经如此缜密,还是百密一疏,皇帝沐明德的龙撵刚进御龙城,就遭到突袭,一时间呼救声、呐喊声、逃亡声、哭泣声、兵器碰撞声,众声齐发,不绝于耳。 侍卫统领高呼护驾,女人孩子缩在马车瑟瑟发抖,大小官员也都纷纷避难。成年的皇子们骑着高头大马围在龙撵旁边,侍卫们奋力撕杀刺客,皇帝沐明德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稳坐龙撵之上,冷艳观看这一切,丝毫没有慌乱,龙威尽显。 但是即使如此严密,斜刺里还是忽然射出一只箭羽,直冲龙撵,没见过血腥场面的皇子们一下子吓傻了,侍卫们拼死奋战刺客来不及救驾,沐明德脸色终于变了,死死的盯着快速飞来的箭羽,愤怒地闭上了眼睛。意料之内的痛楚并没有出现,沐明德睁开眼,就看到一白衣男子肩插箭羽订在龙撵上,窥到少年眼里浓浓的担忧,内心无比震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又飞过来一只箭羽,直接刺中了龙撵旁的七皇子。 “嘉兴!”沐明德大喊一声。七皇子沐嘉兴,是现在沐明德最宠爱的儿子。 白衣男子回头,瞥了一眼沐嘉兴,发现他死不了,上下打量沐明德确认没有受伤以后,扑哧一把拔出肩上箭羽杀入刺客圈。 白衣男子的加入,让发呆的皇子们也回了神,纷纷拔出剑加入斩杀刺客的队伍,不消片刻便占了上风,刺客不敌很快撤退,少年看到刺客撤退,也缓缓闭了了眼睛。 白衣男子再次睁开眼,实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这样的奢华世间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做到,那就是皇宫。 男子一睁眼,便有人很快跑了出去,不消一会儿便有一群脚步声匆匆赶来。“颜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多么熟悉的呼唤,沐倾颜内心极为酸楚,闭着眼压下自己的情绪。 沐明德快步走到床边,挥挥手让太医把脉。自己则轻柔的呼唤,“颜儿,颜儿,父王来看你了,可醒了?” 沐倾颜听到呼唤,终是没睁开眼。 太医把完脉上前跪下:“启禀皇上,宸王殿下已无生命之虞,但是箭羽贯穿左箭,伤势太过严重,失血过多,所以宸王殿下可能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彻底醒过来。” 沐明德一听没有生命危险,便深深疏了口气。“尔等小心伺候着,不管颜儿的伤需要任何药材,不管多么贵重,都去库房拿来给他,绝不可以留下后遗症。” 太医们忙再跪:“臣等遵旨。” 接着沐明德又唤道:“李四明。” 为首的大公公赶紧上前:“奴才在!” “传朕旨意,宸王沐倾颜护驾有功,自今日起取消不踏入皇城的惩罚,赏绢布千批,黄金万两,良田百亩。” “奴才遵旨!” 自始至终沐倾颜都闭着眼,心酸的听着这一切,人的命运真是可笑,一瞬间权名俱失,一瞬间又恩宠倍加。这是他的父皇,父子之间却像是在做一个如履薄冰的交易。 听到沐明德微微叹息起身离去,沐倾颜终于放松下来,沉沉睡去,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在今天又一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沐倾颜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过去了,挣扎着起身,床下呼呼啦啦跪倒一片御医、宫女、太监,看到沐倾颜彻底苏醒,大殿内瞬间忙了起来,凑上来把脉的,端茶递水送药的,去通知皇上的......沐倾颜一时间恍惚,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父皇还很疼爱自己的日子,又好像如此陌生而冰冷。四年前的痛在沐倾颜的心上慢慢裂开口子,这冰冷的、趋炎附势的皇宫,他再也喜欢不起来了。 皇帝沐明德得到消息很快赶来,看到沐倾颜呆愣愣的坐在那儿,亲切地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小声的唤道:“颜儿” 沐倾城回神看着沐明德,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这是父皇,撑着身体下床行礼,沐明德哪里舍得,赶忙扶他,“颜儿身上有伤,这俗礼还是免了。” 沐倾颜慢慢拨开沐明德的手,再抬头眼底一片红,颤抖着声音,挣扎着抬手、下跪、叩首,“不孝儿,给父皇请安”。 沐明德一瞬间红了眼眶,“朕的好儿子,你长大了,父皇都没能看着你长大,朕的皇儿。” 第五十三章 计成 沐倾颜抬起头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是儿臣不孝,没能守在父皇身边陪伴父皇。” 沐明德慈爱的扶起他,“是朕当年太固执、太狠心,朕的皇儿受委屈了,皇儿这般不顾性命来护驾,父皇深受触动,当年父皇真的对不住你。父皇已经取消了你终身不得入宫的惩罚,你就在宫里,在父皇身边好好养伤吧!” 呵,真是亲父皇,翻脸的时候六亲不认,现在又来演父子情深,现在知道对不住我了?那城儿呢。沐倾颜冰冷的想着,忽然惊慌起来:“父皇,救驾是儿臣该做之事,儿臣不能住在宫里,儿臣现在就的回去,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咳咳......” 沐倾颜一紧张,不停的咳起来,包扎好的伤口,又重新一片殷红。 沐明德立刻紧张起来,“太医,太医滚过来。颜儿,颜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还在怪父皇吗?你救了父皇,你有什么心愿父皇都会答应的。” 沐倾颜捂着伤口,流着泪,“咳咳,咳,父皇,儿臣从没怪过您,只是...只是城儿还在府里,咳,这些年城儿一直痴痴傻傻,日常三餐,吃穿住行,都是孩儿亲手给他准备的,儿臣不在府里,城儿会饿死的。儿臣,儿臣......咳咳......” 说起沐倾城,沐倾颜偷偷的看沐明德的神色,沐明德眼里闪过一抹痛苦和挣扎,沐倾城当年是沐明德最疼爱的孩子,十二岁便独当一面剿匪杀敌,总会说“儿臣长大以后,要做像父皇这样的大男子汉”,大约所有崇拜自己父亲的孩子都比较招人疼爱,沐倾城一直享受着沐明德独一无二份的恩宠,现在提起沐倾城,沐明德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他最不想伤害的就是这个孩子。“颜儿,好好养伤,父皇这就把城儿接近宫来,宫里自会有人照顾他,你就好好养伤吧。” “是,谢父皇恩德。” 沐倾颜没有去打听七皇子沐嘉兴的情况,他对沐嘉兴的死活毫不在乎,这一次的刺杀显然是冲着皇帝当下最宠的七皇子来的,那一射向皇帝的箭只是一个幌子。 做皇帝的就是不一样,老谋深算,沐倾颜和沐倾城因为邱贵妃的缘故,是不可能成为储君了,七皇子是现在最疼爱的皇子,现在七皇子遇袭,沐倾颜身上伤都没结痂呢,就被沐明德推出来当挡箭牌了。把城儿接近宫,呵呵,不用想就知道会成为一个什么局面。下面人会如何说,说沐倾颜救驾有功再次深获皇帝荣宠,连沐倾城这个野种都能宽容,七皇子和沐倾颜都醒了,皇帝二话不说就往沐倾颜这里来,沐倾颜一下子成了这皇城最被看重的皇子,也将会成为众皇子中最刺眼的存在。 呵呵,父皇,你真是,步的一手好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儿子去死,哪怕你伪装一些关爱,儿子都会感动,你对儿子可有半分真实的父子之情。 沐倾颜神色木然,心底一片凄凉,最后一点希望也完全泯灭。 沐倾城被带到皇宫的时候,打伤了三个侍卫,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和污泥,十足的像个疯子,完全看不清相貌,已无当年小战神御王半分风采。一路走来,沐倾城疯疯癫癫嘴里一直叫着哥哥,宫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正视,心里暗自唏嘘。 沐倾城被带到沐明德面前,茫然而恐惧的看着周围,像个被吓坏的傻孩子。沐明德一时心中酸楚,红了眼眶,颤巍巍的从龙椅上下来。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孩子啊,竟成了这幅模样。 “城儿......” 沐倾城浑身一缩,害怕的看着沐明德,沐明德靠近一步,沐倾城后退一步,大太监李四明赶紧带宫人们上前,“皇上,切莫伤了自己啊”,沐明德摆手叫大家都退下,自己亲身上前,“这是朕曾经最疼爱的儿子,朕相信他不会伤害朕的。” “城儿,别怕,父皇在这儿。”朕的孩儿啊,你都长这么大了。 沐倾城一步一步退,退到无路可退忽然咆哮起来:“啊~啊~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打城儿,不要过来,不要碰我,哥哥,我要哥哥,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父皇皇,父皇皇救我......救城儿,城儿好怕......” 沐明德眼里蓄的泪水在这一刻落下,“父皇皇”,多么稚嫩而亲切的字眼,年幼时的沐倾城最喜欢偷偷跑到长极殿,抱着沐明德的腿叫“父皇皇”。那时候城儿的笑容是多么明媚,白嫩的笑脸,大眼睛扑朔着讨喜的光。可是朕的皇儿啊,你现在竟变成这副模样。 “皇儿啊,没人敢打你了,父皇皇会保护你的。来人啊,将那几个不长眼的侍卫拖下去砍了。城儿你看,没人再敢伤害你了。” 沐倾城还是不顾一切的嘶吼惨叫,完全不记得眼前的人。 沐明德终究还是没能靠近,颤巍巍的,随时可能会倒下。“罢了来日方长,你们送他去长和殿见颜儿吧。” 李四明上前搀扶沐明德回到龙椅,不仅落下两行热泪,御王殿下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年多么风华绝代的人物,而今.....唉…… 一场闹剧,激情上演又急速落幕,一双眼睛在暗地里,默默看着,脸上尽是不屑与冷笑。这个朝堂,注定平静不下去了。 沐倾城被送到长和殿,沐倾颜由下人搀扶着上前安抚他,唤人打来一盆水,一点一点给沐倾城擦干脸,又拉着他坐下来,一点一点喂食物,捡到沐倾颜的城儿终于安静下来了,呜呜咽咽的边吃边哭,像个受极了委屈的孩子。这兄友弟恭的场面,让宫人们纷纷落泪。李四明擦擦脸上的泪水,叹息一声,回了长极殿禀报。 李四明一走,沐倾颜便挥手叫不干人等下去。人都走了,“沐倾城”往自己脸上一抹,撕下一个人*皮面具,却是那日西山上见过的林威。内室里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林威忙跪,“主上”。 沐倾城摆摆手,“做得不错,下去吧。” 林威立刻闪身去了内室躲了起来。 沐倾城走过来,看着沐倾颜的伤愧疚的说,“为何不按安排的去做?” 沐倾颜微微一笑,“我受点伤,他立刻就会带我进宫,更有利于计划的进行。别担心,哥哥没事。” 沐倾城痛苦的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没想到这几年不见,老头子是越发的无情无义了。” 沐倾颜苦笑,“看得出来父皇对你还是有一分情谊的。” “情谊?怕是为了树立他厚德载物的高大形象,为了保护他现在的宠子。老东西算盘打得好得很呢,吃亏的事情万不会去做。你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稍有偏差你命都没了,就算所有计划都失败,我也不想你受伤。”沐倾城将一切都看的透透的,因为看透了,更是觉得可笑。皇子?呵,不过是一颗又一颗棋子。 沐倾颜释怀的笑了,纵然皇家无情,但是他们兄弟却意外的收获了最纯真的感情,“城儿为何又伤了老七。” 说起七皇子,沐倾城没有半点愧疚,“你受伤了,我又不可能真的杀了那老东西,却总也要让他也难受几天。” “城儿还是念及血脉亲情的,都是手足,城儿也没有伤了七弟性命。” 沐倾城冷酷一笑,“手足?那里的手足?我只有你一个手足,不杀沐嘉兴是因为计划需要而已。” 沐倾颜也不再辩解,但是心理稍稍安慰,他认为城儿还没有完全被仇恨蒙蔽,那就好,那就好。“下一步怎么做?” 沐倾城稍稍收敛情绪,“你就呆着长和殿里养伤,哪儿也不要去,尽量不要见什么人,下一步等下个月老头子大寿。我会留在长和殿里保护你。” 沐倾城脸色非常不好,沐倾颜也知道是为什么,这长和殿不是一般人可以来的地方,但是小时候备受宠爱的沐倾城常常来长极殿玩儿,玩儿累了就被父皇留下在这旁边的长和殿里睡觉。这在当时,是连沐倾颜都羡慕的事情。现在两个人终于一起住在了长和殿,但是却已无半分高兴。“你若是不舒服这里,便叫林威继续假扮你留下,你回去王府里吧。” “不必,我在这里保护你更放心,等你伤势好一些,我在离开,怕有些人狗急跳墙。” 下午的时候皇帝来了长和殿看望沐倾颜和沐倾城,沐明德将一个慈父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沐倾城却从头到尾看着他的虚情假意,坐在那里连头也没抬一下,在沐明德眼里,沐倾城就是一个呆呆地孩子,最终叹息一声离开了。 晚上沐倾城等沐倾颜睡着以后,一个人闪身出了长和殿。站在长和殿外看着这座庄严肃穆,却又空荡孤寂的宫殿,沐倾城内心冷漠至极。沐倾城非常巧妙地避过巡逻的侍卫,来到了七皇子沐嘉兴的住所,看着熟睡中的七皇子,沐倾城,脸上全是轻蔑。这样一个危机来临时,吓的像只呆头鹅的七皇子也配成为皇家最宠爱的皇子,还被当作储君来培养?这箭来了躲都不会躲的蠢货,能比得上当年他们兄弟半分吗?戚,老头子果然年纪大了,眼盲心瞎。沐倾城伸手快速的在沐嘉兴身上点了几道穴位,你很受宠吗?且叫你多疼几天,看那老东西怎么办! 第五十四章 夜闯深闺 在皇宫里,晃晃悠悠转了一大圈,沐倾城没找到当年一星半点的熟悉的感觉,他对这座冰冷的皇宫再无半点感情,最后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母妃的寝宫轻袖宫。到了这里沐倾城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昔日嬉嬉笑笑的场面浮现在沐倾城的脑海,竟恍如隔世。在轻袖宫中行走,沐倾城周身围绕着一层悲伤,没有心情理会任何事情,所以连黎夜尧他们的存在,也视而不见。闲庭漫步般绕了一圈,沐倾城内心烦躁,兀自去了一个地方。 来到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早就一片漆黑,沐倾城熟门熟路的墨唯伊的院子悄悄闪进房间,直到看到墨唯伊熟睡的小脸,沐倾城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让你见到他所有的悲伤,都会慢慢消失,所有不好的情绪都会被安抚,沐倾城微微一笑,在墨唯伊的床边坐了下来。可能睡梦中的墨唯伊察觉到床陷了一下,朦朦胧胧睁开了眼睛,看到有人坐在床边,心中一惊,抄起枕边的匕首就挥了过去。沐倾城失笑,抬手轻轻一翻,就化解了她的攻击。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柔软的说,“别动让我抱一抱”。 这时候在迟钝的墨唯伊也反应过来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尽管她觉得自己跟沐倾城不熟诶,但是看到如此受伤脆弱的样子,心里微微一酸,轻轻回抱住了他。 “墨唯伊,你不是不认识我了吗?”不知道抱了多久,沐倾城终于恢复了正常,微微推开墨唯伊,揶揄的看着她。 烛光下,墨唯伊微微失神,不得不说沐倾城真是得天独厚,长得这么妖,武功又这么好,故事也这么多,非人哉!撇撇嘴讽刺道:“我是不认识你啊,但是看在你颜值这么高,三更半夜投怀送抱我也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墨唯伊,你不是很喜欢我吗?怎么忽然就把我忘记了呢?” “咳咳,可能,上天觉得我看上你是一件眼瞎的事情,所以就叫我忘记你了。” “看不上我的才是眼瞎吧?我这么倾国倾城的容貌。” “沐倾城,你还能更自恋点吗?” “我是全国最好看的男人!”看,我还能更自恋。 墨唯伊翻了个白眼,“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房间干嘛?我听说皇帝遇刺,你哥救驾有功,你们全都被接回皇宫里了?” “嗯”,沐倾城垂着眼帘,看不出表情,随意回了个嗯,伸出手来玩儿弄墨唯伊的头发。 感觉沐倾城并不想聊这件事,墨唯伊不在开口说话,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呆着。 又过了许久,在墨唯伊快要睡着的时候,沐倾城忽然开口了,“这只是一个计谋而已,回到皇宫只是算计好的一部分,我要回去找一样东西。顺便还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墨唯伊眨眨发困的眼睛,“找什么?你直接去偷不就好了,你武功那么高强。” 沐倾城笑,“要得到东西简单,但是我还想做一件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夺嫡!” 墨唯伊忽然睁大了眼,“你想......当皇帝?” “嗤,我稀罕当皇帝吗?我只是拿回我哥的东西,老皇帝现在膝下的儿子没一个能用的,一个个蠢得要死,我哥哥人中龙凤,自然是不二人选,欠了我们的,我要他一点不落的吐出来。” 夺嫡,明明是件水火不容的生死决斗,从沐倾城嘴里说出来,却感觉像是买一颗白菜萝卜那么简单。但是墨唯伊却丝毫不怀疑沐倾城的能力。 “现在朝堂想争皇位的有哪些皇子?”墨唯伊问。 “哼”,沐倾城轻蔑一笑,“芙贵妃生的二皇子沐嘉译,荣妃的七皇子沐嘉兴,这两个妃子背后势力更高,一个右丞相府,一个是平安侯,因此呼声更高,七皇子目前格外受宠。除此之外,私底下密谋的还有一直不受宠又没有势力的大皇子沐嘉风,他母妃原是潜邸的一个贴身侍女,也算是有福气的。除此之外就还有一个年幼的九皇子沐嘉和,他倒是还没有夺嫡意识,他母妃倒是个野心勃勃的,镇西将军的妹子羽妃,这些年老头子没少宠爱她,长得也不怎么样,充分说明老头子眼盲心瞎。” 墨唯伊汗,哥哥你这般傲娇的模样是为何啊?人家受个宠,你里里外外别扭个什么劲儿。说到底自己还是有点吃醋的吧,任何一个孩子对着自己的父亲都应该还是有所期望的,墨唯伊也不拆穿他。 这样一说,墨唯伊大致知道了朝堂的势力。“那你准备怎么帮你哥争?听说你母妃当初是大祭司选出来的一个小官员家的女儿,背后好像也没有什么巨大的势力。” 沐倾城直勾勾的看着墨唯伊,墨唯伊迷瞪,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忽然墨唯伊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说到“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爹帮你们吧,你想都不要想,我爹说了,他不会站夺嫡的任何一方,我们将军府最忌讳功高震主,所以我爹连我哥不入朝为官都不管的。” 沐倾城冷笑一声,“大祭司就是我最大的势力,任何一个朝代舆论的压力是最大的助力。不过我也要确定一下,墨将军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你们将军府说不参与,就能全身而退的。就算将军府退居幕后,左丞相府也躲不过去。立储是国之大事,国之根本,朝堂之上大臣官员一个也别想独善其身。不过左丞相和将军府就算不会站在我这面,但我也不希望他们站在我的对立面,以免到时候你和我相处起来两个难堪。” 话说完,沐倾城淡淡一笑,揉揉墨唯伊的头发。 墨唯伊想了想也的确如此。哎呀,呸呸呸,谁要跟他相处啊,不要笑的这么春心荡漾好不好。 “但是我今天来也并不是要跟你说这个事情,我只是心情有些烦躁,在我的计划之内让我哥受了重伤,差点性命不保。” 墨唯伊能看出沐倾城对沐倾颜的兄弟情深,也许他今天来,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排解一下内心的郁闷。只是没想到这么强大的他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而能够看到这一面的墨唯伊,内心是有点开心的。不禁又想起来楚修文曾经说的话,难道自己曾经真的非常喜欢他?喜欢到这么没出息了? 悄悄地看着沐倾城的侧脸,带着一点忧郁的沐倾城,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添了一份温柔。墨唯伊觉得自己真是发神经了。 两个人絮絮叨叨说到后半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沐倾城都和自己肩并肩靠在床头了。墨唯伊最终实在是困的不行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轻声喊她。墨唯伊蹭的一下坐起来捂住沐倾城的嘴巴,仔细听外面,竟然是墨唯卿。墨唯伊张张嘴无声的对沐倾城说,“我哥”。两人都不说话,沐倾城十分惬意的躺在床头看墨唯伊骑在自己身上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睛咕噜一转计上心头。 “咳咳...”沐倾城忽然轻轻咳嗽一声,墨唯伊吓得浑身一抖。 “谁?”墨唯卿站在院子里,狐疑地打量墨唯伊的房间,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难道听错了?“奇怪了,伊伊平日睡觉最怕光线了啊。伊伊,你睡了吗?” 墨唯卿试探的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 “吱呀”偏院房间门开了,丫鬟走出来看到院子有人,便小心喊到,“谁在那里?” “青竹,是我” “大少爷?您怎么大半夜站在这儿啊?” 墨唯卿比了个嘘的手势,“少爷我刚从外面回来,路过看到伊伊院子有光,就过来瞅一眼睡了没。” 青竹揉揉发困的眼睛,“咦,小姐睡觉前灯灭了呀,难道起来喝水点亮忘记灭了?” 墨唯卿点点头,“罢了你也不要进去打扰她睡觉了,左右不过一盏烛火,燃尽了就没事儿了。” 正要转身,忽看到窗子上一闪而过两个人影交叠,屋里发出咚的一声,墨唯卿心里一惊,立刻跑去屋前一把踹开房门。 墨唯伊正穿着里衣骑在沐倾城身上,死命的拿手按着沐倾城的嘴巴,沐倾城一手垫在头下面,一手抓着墨唯伊的手,衣服凌乱,表情十分痛苦。 墨唯卿看到这一幕,立刻捂住青竹的嘴巴,颤抖着声音说:“妹妹,你就是再怎么着急嫁出去,不至于,强抢民男吧?” 墨唯伊蹭一下跳起来,举起双手,“哥,不是你看到的是这样。” “不要说了,哥哥我懂。” “墨唯卿,你不懂......” “哥哥懂,你放心,哥哥一定会说服父亲大人给你提亲的,只是想不到你这么奔放啊。” “墨唯卿你去死”墨唯伊一把拽起枕头砸向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个误会,我就是怕你误会我才捂着他嘴巴的。” “哦,那你骑在人家身上干嘛?”墨唯卿揶揄的看着她。 “我没注意到姿势啊……他忽然自己坐起来扯的自己的衣服,跟我无关啊!”墨唯伊百口莫辩。“沐倾城,你自己说......” 沐倾城翻身趴在床头,不住地抽搐,看起来特别像良家少男遭了摧残,正悲愤地哭泣。墨唯伊只想吐血。 第五十五章 走哪儿哪儿死人 墨唯卿觉得太对不住人家了,出口安慰道,“那个公子啊,你放心啊,我一定叫我妹妹对你负责的。” “负责个头啊,我什么都没做!” “小姐,没想到,你这么有勇气,但是你敢做就要敢当啊。青竹支持你的。” 我支持你个头啊,墨唯伊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气愤得抬起脚狠狠踹沐倾城,这死狐狸阴我。 闹够了,沐倾城背着大家悄悄带上面具,缓缓起身从容优雅丝毫没有半点羞涩。感觉此时恼羞成怒的墨唯伊,特别可爱,伸出手揉揉墨唯伊的头发,眼睛里都是宠溺。墨唯伊气结,往床上一扑装死。 沐倾城低低地笑,转身出了房间。 墨唯卿交代青竹半个字都不许说出去以后,也转身出了小院,果不其然看到沐倾城站在路边门口等着他。 “看来你的神智已经完全恢复,可喜可贺,不知深夜来访究竟所谓何事,男女有别,你以后做事还是要多思虑再三,莫坏了我妹妹名誉。” “嗤,你妹妹不坏我名誉就不错了,坏她名誉?她有这东西吗?这些年你倒是没什么变化,墨唯卿,朝堂之上,风起云涌,还是转告墨将军,立储大事切莫站错队伍。” 墨唯卿暗暗心惊,难道沐倾城要参与夺嫡?那他与舍妹的纠葛.....“我妹妹对朝堂之事是丝毫不了解,你们这些王公贵族要夺嫡,那各凭你们本事。还请殿下不要利用我妹妹。” 沐倾城嗤笑,这么个蠢丫头能用来利用点啥。“你放心吧,没人能伤害她。” 沐倾城一个眨眼便又消失不见,墨唯卿暗自咂舌,这般厉害的人物,还有谁能与之争锋。 时间辗转,又过几日,这几日不见沐倾城,墨唯伊还觉得蛮奇怪,最近也没有什么案子要解决,闲的无聊。 这一日一家四口难得凑在一起吃个早饭,千蝶舞正吃着,筷子啪地一声放下,就发话了,“不足一个月就是皇上过寿了,到时候又是宴请朝臣以及家眷,这一次你们都得给我去,一个个老大不小了,趁此机会看看哪家的公子小姐合适的,赶紧找门亲事定下。” 话一出,二兄妹就开始苦着个脸了,这什么皇家宴会当真是不感一点兴趣。 墨唯卿咬咬筷子灵机一动,“娘,你不要着急了,你女儿已经把人领......” 墨唯伊一听急忙夹起一块儿鸡腿就往墨唯卿嘴里塞,“啊哈哈,娘啊,昨儿个我出去逛街啊,看到太傅大人家的孙女甚是机灵可爱,刚及笈,太傅一家正忙着给小孙女找婆家呢……我看我哥......” “唔,娘啊,这一次皇家宴会我一定会去的,争取朝日给您找个儿媳妇儿,倒是我妹妹肯定不愿意去的,因为她已经有......唔唔.....唔”墨唯卿还没说完,墨唯伊又夹起一个鸡腿塞他嘴里,“墨唯卿,呵呵,你多吃点。”墨唯伊咬牙,桌子底下狠狠踩了墨唯卿一脚,用眼神警告墨唯卿,你要是敢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见墨唯卿终于老实吃东西了,墨唯伊才舒了一口气,尴尬地笑,“娘,我这次也一定会去的,我也盼着自己早点嫁出去呢,呵呵……” 千蝶舞跟墨志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兄妹俩,“你俩明里暗里搞什么鬼呢?” 墨唯卿含含糊糊咬着鸡腿说:“娘,你女儿她.......嘶” 墨唯伊在下面狠狠掐了一把墨唯卿的大腿,“爹,娘,我跟墨唯卿联络感情呢,哥哥好久不回家,我们来自然是感情很好的,爹娘,你们慢慢吃,我跟我哥吃好了,先退下了。” “我还没吃饱呢!” “乖,你吃饱了。” “行了”,千蝶舞秀眉一敛,“你俩少给我耍什么花花心肠,这次的皇家宴会无比都要盛装登场,这是皇命。今儿个你俩谁也跑不掉,我们一家四口今天一起上街,挑选一些好看的布料,准备一些进宫的东西。” “是,娘!”两兄妹终于老实了。 思及此千蝶舞又说:“伊伊啊,你去换一身女儿装!” “啊?”墨唯伊看向自家爹爹,“爹,救女儿啊……” “看你爹也没用,一个女孩子整日拌个假小子成何体统,自今日起你给我老老实实换回女装,好好学习进宫礼仪。” “娘......” 唉,莫叹一口气,看来这次是跑不掉了。 墨唯伊万般无奈回去换了一件白色的衣裙,配着外面一层湖蓝轻薄的绣纹纱,有金色的纹路隐隐流动。青竹给她梳了一个双飞燕的发髻,在额间加了出尘雪的流苏头饰,扶风的飘带往身上一搭,腰间淡金色腰坠将纤腰勾勒的越发窈窕。燕燕于飞的纱裙,微风拂起,简直一个出尘不染的仙子,不施粉黛已经是气质出众。墨唯伊叹气,“青竹,我就不能穿得简单一点吗?不是就逛个街吗?不知道还以为我要去相亲呢!” “小姐,这已经是最简单的款式了,是小姐底子好嘻嘻,小姐美若天仙呢!” “唉……” 衣服穿戴完毕,青竹开始给墨唯伊化妆,墨唯伊蹭的一下站起来躲开,“别化妆了吧?就上街逛逛穿的跟选秀一样也就算了,化个妆你是要我勾引谁啊?” “小姐,别胡说,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说呢,叫人听去了对声誉不好。” 墨唯伊尴尬一笑,“呵呵,好好好我不说,就这样吧,走吧,爹娘要等急了。” 墨唯伊万般无奈的出了院子门了,但是一看到墨唯卿,墨唯伊慈母般的笑了,心里瞬间平衡了,墨唯卿穿的依旧是日常穿的白色衣服,上面有银白色的暗纹,阳光之下略微闪亮,十分漂亮。外面也加了一件蓝色轻薄的外纱,蓝色腰封还有白玉的配饰,流云般飘逸的广袖上绣着淡金色的花纹。活脱脱一飘飘欲仙的美男子,墨唯伊忽然就想起了21世纪特别流行的电视剧花千骨,墨唯卿这是赶超白子画啊!墨唯伊毫不客气地打趣道:“哎哟,我说哥哥诶,你这是要成仙啊,美,真是美,太美了!比什么头牌小倌儿美多了……” “你还真是懂的多啊,我的好妹妹,头牌都见过!”墨唯卿脸都黑了。娘亲搞什么,上个街非要逼着他穿着这么...骚气,一个大男人还穿纱绣! 墨唯伊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痛了,“哥,你这跟我还是情侣装呢,咱俩要不说是兄妹,人家估计以为我们是小情人。” 墨唯卿呵呵一笑,一把揽过墨唯伊的脖子,咬着牙说:,“走吧,小情人儿!” 两兄妹一出大门,千蝶舞脸色终于好了起来,拽着墨志宏说:“哎哟,老墨你看,我就说的没错吧,我生的儿女这么好看怎么一直没人提亲,就是他俩穿的太难看。” “嗯嗯,夫人说的是,现在他俩倒是人模狗样了。” 两兄妹一听腿下一软,这真的是亲爹娘吗?老老实实走上前去行礼,“爹,娘!” 墨志宏满意的点点头,“嗯,夫人果然是好眼光,不错,这下上门提亲的人一定能踩破将军府的大门槛。” 两兄妹一听心里泪流满面,套路,都是套路! “墨唯卿,我们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我看你俩今天谁敢跑!”千蝶舞听见墨唯伊嘟囔,就立刻黑了脸。 墨唯伊只好陪笑,“呵呵,娘,女儿说笑呢,说笑呢……” 一家人男的俊女的俏,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二百,来自老百姓的火辣辣的目光,让墨唯伊两兄妹是尴尬在尴尬,彼此争着往后面躲。百姓纷纷议论,墨将军生的一双惊艳决绝的好儿女,墨将军一下高兴坏了,这下儿子女儿一定可以早点成家,自己当祖父外祖父的心愿就能早点实现。想到这里,二老脸上都笑出花儿了。 逛了一大圈,千蝶舞选了不少上好的布料和珠宝首饰,还请了飞花坊最好的剪裁师来给墨唯伊兄妹剪裁衣服。等所有事情都办妥了,千蝶舞终于松了一口气。 “夫人这下可是放心了吧?叫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在着急也赶不上变化。”墨志宏心疼的看着忙来忙去的千蝶舞。皇上下令,寿宴上所有官员家眷都要到场。眼下众皇子中除了大皇子有了正妃,其他皇子都还未有正室。这一次的寿宴皇亲国戚官员眷属都要到场,目的非常明确,千蝶舞真是操碎了心,希望进宫之前能给儿女定下婚事,到时候皇上尽管在不愿意,看在将军府百年功劳,也不会太勉强了。 “夫人啊,今日天气正好,你们也都逛累了,不如我们就在客来居吃点吧!” 千蝶舞叹气,“也罢,就在这儿吃吧!叫下人们都把东西送回去吧,不必跟着了。” 墨家四口往客来居楼下一站,瞬间周围的人都将客来居围的水泄不通,墨唯伊十分无奈,无论今古偶像的号召力都是无穷无尽的。 正准备往前迈步,楼上“啊”“啪”,两声一前一后。 墨唯伊定睛一看,一个得有两百多斤的大胖子就这么掉在了自己面前,一瞬间头破血流…… 第五十六章 客来居围栏失修案 围观的人瞬间尖叫往后撤,墨唯伊眨眨眼,难道自己真是瘟神?无奈的撩起裙摆上前去看。 “诶,伊伊……” 墨志宏抬手打断了千蝶舞正要说的话,拉着千蝶舞往后靠,一双眼只盯着墨唯伊。千蝶舞看自己丈夫这样正经,便也不好说什么了。这叫什么事儿啊,难得一家人出来吃个饭。 “哎哟,小姑娘家还是不要碰这晦气了。”围观的百姓看到墨唯伊上前。 墨唯伊完全听不见,拧着一双好看的眉,系上裙子蹲下来,“墨唯卿,来帮忙。” 兄妹二人稍微将胖子翻了一点身,墨唯伊伸手去探静脉,“还有气儿,送医馆”。 墨唯卿叹息,“我说伊伊啊,你为啥,走哪儿都死人呢?” ……“还没死!” 墨唯伊翻个白眼,检查胖子身下压的围栏,看来是压断了围栏摔下来的。墨唯伊眯着眼睛,就算是胖子也不可能一下子压断围栏。 抬头看楼上,围栏断裂处站着一个金色面具人,墨唯伊翻个白眼儿,哪儿都有沐倾城,到底谁是瘟神啊!起身上楼,却被正好跑出来的客来居了老板拦住,“哎哟,这是倒了什么霉,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掉下来呢。客官暂时还是不要上去了,还是等县官大人来吧。” 墨志宏从怀里拿出将军令,老板立刻哭丧着脸,“哎哟将军大人,要给小的做主啊,这……这真不关小的事儿啊。” 墨唯伊懒得多语,蹙着眉绕过他往楼上去。 整个过程都落在沐倾城的眼睛里,这还是第二次见墨唯伊穿女装,冰蓝的衣裙称着墨唯伊白皙的皮肤,像个落入凡间的仙子,要是不靠近尸体的话。 墨唯伊提着衣裙上来就看到沐倾城对着自己发呆,微微不好意思。 沐倾城微微一笑,“你还真是走到哪儿都死人啊!” 墨唯伊翻白眼“还没有死呢” “哦那还真是可惜了。” 墨唯伊懒得搭理他,走上前去看栏杆断裂的痕迹,很自然,没什么特别。难道是意外? “也不是所有的死人,都是谋杀吧?”沐倾城说。 墨唯伊强调:“还没死!也许是我想多了。” “都是你,你这该死的小二”,这时有一个穿的华丽的小哥正在殴打一个跪在地上的小二,“都是你不长眼。” 墨唯伊蹙眉,“怎么回事?” 沐倾城伸手抚弄一下墨唯伊的眉,这丫头小小年纪很爱皱眉,“小二手上的托盘滑了,这打人的男的往后一躲,撞到了那胖子,于是胖子就压断了栏杆摔下去了。” 墨唯伊再次蹙眉,“你就在这里看着也不出手相救?” 沐倾城无辜,“我有救,他太胖了,内力没吸住!” 墨唯伊张张嘴,我还能说啥?! 客来居老板苦着脸,“哎哟,这可是王员外家的宝贝儿子,独苗儿一根,宝贝的很呐,这一下摔得可还了得。我这栏杆年年都请木匠来检查的,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断了呢!” “年年都检查?”墨唯伊嘟囔着,回过头靠近再次观察栏杆断口,又蹲下来看端口的下方,眉头蹙得更深了。转身下楼去,后面人们一看,也都纷纷跟了下去。 墨唯伊回到胖子坠落的地方,拿出手帕分别在断木中间和断口处擦了一把,给沐倾城看。 沐倾城了然,“看来不是意外,墨唯伊你还真是走到哪儿,都有谋杀发生。” 墨唯伊扯扯嘴角。你不也是哪有谋杀案哪儿就有你。 “不是意外?”墨唯卿走上前,“怎么看出来的?” 墨唯伊冷静地分析,“断口下面有一些黑色痕迹,靠近了还有刺鼻的气味,两边断口处都有,但是木头中间没有,有人在栏杆的两端做了手脚。真是奇怪,这大古代的,也有这样的能人。” “什么?”墨唯卿没听见墨唯伊后面说的话。 墨唯伊收起手帕,“没什么,走吧,去问问有没有什么特别情况。” 墨唯伊回到三楼,问小二当时的情况,小二瑟瑟发抖,扑通一下跪在墨唯伊脚下。“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送菜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把菜洒在了唐公子身上,唐公子往后一躲就……就撞到了王公子了。” 这时候楼下吵吵闹闹,墨唯伊抬头一看县官大人来了。 县官上楼来,捏着官腔,“谁人在这里造下事端啊!” 小二一见县官大人,连忙磕头,“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大人饶命啊……” 县官撩起衣袍往凳子上一坐,“就是你这不中用的东西害了王员外的儿子?” 小二一听,脸色煞白,又开始磕头,不一会儿额头都磕出了血,“小的没有啊,大人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县官捋着胡子,眯着眼,“你这等糊涂东西,犯下这样的错事,念在王公子无生命大碍,就罚你赔偿王公子的损失,再打一百大棍吧。” 小二一听,立刻瘫软在地上,这不是要了他命么。 墨唯伊冷笑,“呵,我倒是不知道,县官大人查案连问都不问前因后果,就直接断案啊!” 县官抬头见墨唯伊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只道:“小女娃娃模样俊俏,却是对断案之事不懂,这小二不是都承认了自己的罪过了吗!” 墨唯伊继续冷笑,“大人看来是年迈耳聋了,这小二何时承认自己害了王公子?” 县官一瞪眼,“小女娃娃不要口出狂言,竟然辱骂本官,念在你年幼无知,本官不与你计较,速速离去。” 墨唯伊再次冷笑,走到县官面前,撩起衣裙踩在县官的凳子上,举起手中的将军令,“看看这是什么?你这糊涂狗官,天子脚下,御龙城内,身为百姓命官,不依法办案,查清前因后果,竟然妄图草菅人命,见到将军令还不跪下。”墨唯伊一声呵斥,县官一看将军令傻眼了,登时脚下一滑跪在凳子下面。 墨唯伊拨开人群,走到墨志宏面前端正行礼,双手奉上将军令,“父亲。” 此举正是昭告县官,自己是墨将军的女儿,惩治狗官是父亲授意的。 县官一看人群里站着墨将军,立刻跪行到墨志宏面前叩首,“下官不知将军在此,小官眼拙,还望将军赎罪。” 墨志宏毕竟是常年带兵得人,双手负后,不怒自威,“本将看你不只是眼拙,心也瞎了,这官事想来不适合你,本将会向皇上上谏让你早日告老还乡。” 县官一听彻底傻了。 墨志宏深深看了一眼女儿,带着一丝探寻,一丝赞赏。转身拉着千蝶舞在旁边坐下。此举正告诉墨唯伊,爹在这儿,你大可放开手脚。 这时候沐倾城也双手附后,晃悠悠的在另一旁坐下。 墨志宏一看下意识站起来,沐倾城一抬手,墨志宏又老老实实坐下。 墨唯伊从沐倾城旁边过,一个不小心狠狠踩了一脚沐倾城,沐倾城抿嘴,这丫头还真是护短。 沐倾城难得心情好,便问小二,“你说你脚下一滑,可还能记得在什么地方脚滑?” 小二忙跪行几步,“大人,就是这里,小的端着菜走到这里就脚下一滑摔倒了。” 墨唯伊冲沐倾城挑眉,然后走过去用手绢往地上一抿,拿起来看。 沐倾城瞥了一眼,“原来是油,看来客来居的打扫不合格。” 墨唯伊暗骂,死狐狸真能装,仔细观察手绢,墨唯伊冷笑,“老板,请问你们有没有专门负责打扫客来居卫生的小二呢?” “有,有的,去去叫许书生过来。” 不一会儿,许书生被带过来。 墨唯伊意外,竟然是个斯斯文文的书生,只是眼窝有些凹陷,眼神也有些朦胧,墨唯伊抬手对着他眼睛晃了晃,“你眼睛不太好?”。 书生忙答:“数月前眼睛受到了一些损伤,因此看不太清楚了。” 墨唯伊了然的点点头,“既是书生如何在这里做打扫的工作?” 许书生行礼,“小生家中老母生病,咳咳,迫于生计,在此做工。” 墨唯伊上下打量他,看来是个病弱书生,“既然迫于生计,为何不好好做工,地板都没有擦干净。” “许是今日来来往往,咳咳,端菜的小二又撒上了吧。”书生这话说的不卑不亢,墨唯伊深深的看着他,“书生,日常打扫都是由你一个人完成的吧?” “回大人,正是!” 墨唯伊点点头,“书生,你说可能是上菜小二撒地上的,那你告诉我,你们客来居给客人上的菜是生油?” 沐倾城一听墨唯伊这话,有些意外,瞬间明白。 老板一听这话,干净澄清,“大人,大人这话可能不乱说呀,这生油如何吃得,我们客来居都是专业的大厨子,饭不做熟怎么敢端上来呀。” 见书生不说话,墨唯伊围着他绕了一圈,继续说,“后厨的生油如何会出现在大堂吃饭的地方?你既然负责打扫又为何没有清理?你别告诉我大白天有人端着后厨的生油倒在了客人吃饭的大堂,却没有被人看见。唯一一个可以做这件事情却不被怀疑的,应只有你这个专门负责洒扫擦地板的许书生吧。你要是在抹布上到些许生油,谁也不会专门去看看你用的是水还是油。” 书生面无表情,“小生不知,不知道为何这里会有生油,咳咳,咳咳,我不知道。” 墨唯伊冷笑,“是不是你,到后院看看你的抹布不就知道了,抹布要是沾了生油,是很难洗干净的。来人,搜!” 第五十七章 天才许书生 官兵很快去了后院,墨唯伊接着说:“许书生,你能告诉我你这左右手的拇指指甲为什么发黑吗?” 书生慌忙握拳遮住自己的手指,“这跟大人要断的案子无关吧。” “有关,很有关。” 书生深吸一口气,“晚上……晚上熬夜看书,不小心烧的。” 墨唯伊斜着嘴角看着他,“一起烧了俩手指甲还真是巧。书生,我倒是欣赏你的,你很聪明,但是你却也很没有经验。” 墨唯伊走到栏杆断口处指着断口下面说:“说你聪明,是因为你竟然知道利用硫磺来腐蚀木头,说你没经验是因为你忽略了硫磺燃烧后留下的刺鼻的气味,尽管已经被风吹散了一些,但是浸入木头的气味还是留下了。而且长久去碰硫磺,你身上也留下了硫磺刺鼻的味道。我刚刚围着你转了一圈,你身上有硫磺的臭味。” 书生猛一抬头,眼中闪出狂喜,但是嘴上却说:“我只是平日里爱捣鼓些奇怪的玩意儿,用到了硫磺而已,我不知道什么硫磺腐蚀木头。” 墨唯伊冷笑,“行,那我们就做个实验。” 墨唯伊趴在墨唯卿耳边吩咐了几句,墨唯卿很快就走出去。 这时候官兵也搜到了书生洗了以后正在晾着的抹布,墨唯伊拿起抹布,叫人打盆清水,抹布往清水里一放,瞬间漫出一些油花,很少但是却足够了,墨唯伊端起水盆,“要不要叫厨子问问是生油还是熟油?” 书生站得笔直,十分淡定,“就算是生油,也不能证明是我弄的吧,要是有别人倒上去的呢?这样的说的话,我顶多算个消极怠工,没有好好清洗抹布罢了。” 墨唯伊嗤笑,伸出大拇指,“你是我见过最淡定,最……稳重的犯罪嫌疑人。到现在你还能条理清晰的为自己开罪。” 过了好大一会儿墨唯卿双手捧着一个秤盘,秤盘上是摊开的硫磺,喘着气走过来,“按照你说的,摊开故意绕远了两条街过来的。” 墨唯伊接过硫磺,放在栏杆旁边,“谁有火石借我一下”。 沐倾城走过来站在旁边,“你要火做什么?” 墨唯伊对大家说:“请大家捂上口鼻”,又回头对沐倾城说:“你也捂上口鼻,以防中毒。” 看沐倾城遮住了口鼻,墨唯伊拿过一个茶壶浇在栏杆上,然后端起装硫磺的秤盘,放在浇水的木头下面,自己也捂住口鼻,示意沐倾城点燃硫磺。 沐倾城挑眉,对着秤盘打了个响指,硫磺瞬间燃烧,冒出青烟,青烟遇上水开始有轻微的“嘶嘶”的声音,不消一会儿硫磺燃烧完了,墨唯伊的指甲也染上了黑色,墨唯伊边拿水清洗自己的手指,边解释,“硫磺,在外面放的久了就会变成另外一种物质,二氧化硫,二氧化硫燃烧的气体遇到水就会形成亚硫酸或硫酸,从而腐蚀木头,硫磺燃烧还带有一定的毒性,中毒的人很可能会伤及眼睛和咽喉,严重的还会引发肺水肿甚至导致死亡。但是一时间的腐蚀是不会对木头有很大的损害的,这是一个长期的坚持不懈的过程。至少也要腐蚀了一个多月以上。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个病弱书生,眼圈黑青,眼神也不太好,声音沙哑,还时不时咳嗽,现在想来,是每天吸入的少量的毒烟让你的身体受到了损害。” 墨唯伊说到这儿,许书生两眼放光,沙哑的声音大笑起来,刺耳难听,“咳咳,天才,你跟我一样,咳咳,是个天才,只有我们天才才会想得出这样的方式。” 许书生抑制着自己的狂喜,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包纸打开,里面果不其然是硫磺,他神经兮兮的对墨唯伊说:“你看,这是我的发现,我能发现这么不可思议的现象,我是不是天才,你和我一样,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你能理解我的吧?他们……” 许书生指着周围的人嘶吼“他们都是蠢货,他们不能理解我,他们凭什么说我考不上学官就是蠢货?他们才是蠢货,你能理解我的吧?只有我们才是最聪明的人。我就是要那死胖子知道,他爹有钱又如何?他骄横跋扈,他一定会死在自己的愚蠢上。哈哈哈哈…哈哈…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许书生疯了一般,沐倾城怕他伤到墨唯伊,伸手揽着墨唯伊站到旁边,墨唯伊却离开了沐倾城的怀抱走向许书生,“学识,研究出来是为了造福人类,而你用自己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来做实验就为了证明你自己,是对学识的侮辱,我跟你,不是一类人!” 许书生猛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墨唯伊,忽然就冷静下来,跪在地上,像失了魂魄。墨志宏见案子解决了,抬手示意官府的人将人带走。 许书生被架着走到楼梯旁边回头说道:“你知道吗?人们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娘要我自幼就努力读书,但是我并不爱那些枯燥的书本,我到现在都没有考上国家学官,我什么都不会做,没有力气,没有势力,家中更是贫困潦倒,我总爱摆弄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街坊邻居就更骂我是个疯子,说我无用,但是我娘不管什么情况都支持我,都说我做的是对的,相信我一定会考上,相信我一定可以出名,相信我可以做出有用的发明,而我连我娘去世,都没能给她买一副好棺木。我就是想,向人们证明我是有用的,我是天才,不是蠢材,我娘相信我是对的,我就是想给我娘报仇,我娘是被那死胖子活活踢死的。我娘最后一口气还在说,儿啊,你做的一定是对的,你一定可以出人头地。哈哈哈,我杀了那死胖子,我不后悔。” 许书生一脸悲戚与疯狂,被衙门强行押走了,围观群众鼓起了热烈的掌声,墨唯伊却站在喧闹的人群里觉得无比寒冷和寂寞。世间事谁能真的判断对错,分得是非。世间人,更多的只是作为旁观者看个故事,谁能真的切身体会当局者的痛苦,人类的无知摧残了多少另类的人才。 沐倾城看着墨唯伊茫然的表情,心里一疼,伸手将人揽在怀里,抚摸着墨唯伊的头发,“生命就像是一条危险的峡谷,内容复杂,分量沉重,只有勇敢的人才能通过。那些不够勇敢去承担外界流言蜚语,而迷失自我的人,死在峡谷也是理所当然。你不许为他们太过伤心。”你不许有这么多忧愁,你只要做个快乐的女孩就好。 墨唯伊看着沐倾城,低头靠在他的肩膀,像只受伤的小猫。真好,你是危险的峡谷里,没有迷失自己的人。 “哎呀,面具公子,我之前是见过的呀。”大家都散了,千蝶舞忽然站起来,对墨志宏说。 墨唯伊赶紧抬起头挣脱怀抱,墨唯卿揶揄一笑,“娘,何止见过,你女儿都跟人家私定终身了。” 墨唯伊咬牙,“墨唯卿你找死是不是?” “墨唯伊你敢动手我就把你的事儿捅出去!”墨唯卿小声的说。 墨唯伊深呼吸,行,我惹不起。 千蝶舞走上前拉着沐倾城的手,上下打量,“身材满分,身量满分,这细心体贴也是满分,就是不知道这容貌和身份如何呀?” 墨志宏一看自家夫人拉着沐倾城,吓一跳,赶紧走上来拉到一边,“夫人,不可冒失。” 千蝶舞瞪眼,“我怎么就冒失了,他跟咱们女儿明显情投意合的啊。” “娘我跟他……” “伊伊你闭嘴,我要跟我女婿说话”,得,这都叫上女婿了,墨唯伊脸红的不像话,哪儿跟哪儿啊这是,八字都没一撇。 千蝶舞调出慈母般的微笑,拉着沐倾城:“好女婿啊,家是哪儿的啊?到家里吃饭去啊?” 沐倾城缓缓一笑,“我听伊伊的。” 墨唯伊瞪眼,卧槽,死狐狸你搞事情啊。 千蝶舞二话不说拉着就走,“伊伊从小最听我这个娘的话了,你听伊伊的,就是听你岳母我的。就这么定了,折腾了大半天,都饿坏了吧,回我家里吃顿饭。” 沐倾城笑的牙齿都漏出来了,任由千蝶舞拉着往前走,“那小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墨唯伊脚下一软,死狐狸小婿你妹啊!我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千蝶舞拉着沐倾城前面走,墨志宏陪着女儿走在后面,“唉,我墨志宏竟还不知道我女儿竟有这等本事。” 墨唯伊正色道:“爹爹早知我与别家小姐不一样的。” 墨志宏又叹气道:“是啊,爹早知道,自幼你就不爱说话也不爱小姑娘家的东西,性子也不活泼,好容易你长大了爱说话了一点,活泼了一点,竟然是喜欢做这样的事。爹爹只恨没将你生成男儿身。不然我朝又将平反多少冤案。” “爹爹?” “女儿啊,爹且问你,你跟着面具男子可是真心的?” “啊?”墨唯伊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爹这话是何意? 墨唯卿嘻嘻一笑,“爹,她是真心的,她还为了人家男的差点死了掉呢!” “什么?”墨志宏瞪自己女儿,“何时的事情?爹为何不知道?你每日往外跑,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总要叫爹娘知道的。” 第五十八章 岳母试探 墨唯伊胳膊肘顶一下墨唯卿,“爹,你别听哥的,没有的事儿,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吧。” 墨志宏又叹一声,“伊儿啊,无论你做什么,爹娘都会支持你的,爹娘永远是你的后盾。” 墨唯伊总感觉自己爹爹话中有话,但是爹爹没说明,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感动一笑。此生有父母如此,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很快,墨唯伊一家摆开了家庭大宴席,满满一桌子上好的菜,各式各样,看上去漂亮又美味。墨唯伊撇撇嘴,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待遇他们做亲儿女的都比不上。呸呸呸,什么丈母娘女婿,她跟这死狐狸才没有半点关系。 千蝶舞亲切的坐在沐倾城旁边,给沐倾城夹菜,“好女婿你叫什么名字呀?家里是做什么的?你长得好不好看呀?” 墨志宏扶额,“夫人,你含蓄点。” 千蝶舞回他:“含蓄什么?好女婿不抓紧就跑了。你想女儿嫁进宫里去啊?” 沐倾城吃了一口菜,擦擦嘴,优雅的放下筷子,“我是庶民,祖上基业有钱,本人没有具体的职业,偶尔打理下手下产业。” 千蝶舞脸色一僵,又笑着说:“那你没有职业是靠祖上基业过活啊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本领啊?话说的话啊金山银山总有吃空的一天,身怀本领才不怕饿死。”她是想女儿赶紧订婚嫁出去,但是不想把女儿交在一个坐吃山空的二世祖。 墨唯伊无奈的遮住脸,她已经没有脸了,这死狐狸时候还不得调戏死她。” 沐倾城抿嘴一笑,“没有别的本领,也就武功天下第一,美貌天下第一,个人财产天下第一吧!” “噗”墨唯卿一口汤没咽下去喷了出来,对沐倾城竖起大拇指,哥哥,你强,论不要脸我就服你。 千蝶舞讪讪一笑,快速的扭头小声的咬着牙对墨志宏说道:“女儿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自大无用的二世祖?” 墨志宏的捂着自己的眼睛,心情已经无法形容,夫人你摊上大事儿了。 沐倾城淡定的拿起筷子,给墨唯伊夹菜,墨夫人,你说的话我可是听见了。” 千蝶舞忽的一下转过来脸,脸上慈母般的笑容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一板一眼的官家夫人的姿态,“这位公子我想你跟我女儿是不合适的。” 沐倾城依旧云淡风轻的给墨唯伊夹菜,“哦?哪里不合适?” 千蝶舞内心十分纠结,看沐倾城照顾墨唯伊,不禁想起多年前墨志宏这是这般娇惯着自己,看来他是真的很疼自己的女儿,但是他为啥是个坐吃山空的二世祖啊。 “娘……其实……” “墨唯伊你给娘闭嘴”,千蝶舞最终狠狠心,咬咬牙,“我女儿不需要夫家多么有钱,但是夫家得是个争气的有上进心的好儿郎。” 沐倾城筷子一顿,沉默了一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坐的笔直端正,面对千蝶舞说道:“墨夫人教训的是,我准备干一番大事业了。” 千蝶舞小心试探的问,“干什么事业?” “夺嫡!” “噗……”墨唯卿又一口汤没咽下去,再次默默的对着沐倾城输竖了起了大拇指。 墨唯伊趴在桌子上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千蝶舞浑身一抖,转身对墨志宏说,“他还是个疯子,风言风语,女儿绝对不可以嫁给他。”说到这儿千蝶舞蹭的站起来,十分生气,“我是绝对不会把我女儿嫁给你的,你赶紧吃吃完就给我走。” 沐倾城云淡风轻的抿一口汤,嗯,将军府这汤做的还不错,给伊伊盛一碗,慢悠悠的对千蝶舞说,“可是我跟伊伊有婚约的。” 千蝶舞虚弱的往后一倒,墨志宏赶紧扶着,千蝶舞颤抖的说:“你们都私定婚约了,不作数,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统统不作数。” “哦”,沐倾城似乎很失落。 千蝶舞有些不忍心,接下来沐倾城又慢悠悠的说,“可是我美貌天下第一,墨夫人也不动心吗?你想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美貌天下第一的男子,走出去,说出去,传出去都十分有面子。” 论起美貌,千蝶舞十分好奇,又故作勉为其难的而说,“那,那你面具摘下来,我看看。” 墨唯伊扶额。 沐倾城缓缓摘下来脸上的面具,千蝶舞一个倒抽气往后晕倒了。 “夫人,夫人……你不能晕!”墨志宏忙喊。 千蝶舞一看装晕行不通,颤巍巍站起来,指着沐倾城说不出话来。 沐倾城不再逗她,起身微微行礼,“蝶姨母,城儿给您请安。” 一声蝶姨母,千蝶舞眼眶立刻红了,墨志宏也无奈的叹气。 剧情反转太快,墨唯伊完全没反应过来,看墨唯卿。 墨唯卿耸耸肩,解释道:“以前的事你都忘记了,所以你也忘记了娘跟邱贵妃是结义姐妹,一起过过命的交情。御……沐公子跟宸王殿下唤娘亲一声姨母。”墨唯伊有种雷劈的感觉,这剧情反转太大了吧?绕了一圈还是自家人啊。 墨唯卿冲妹妹眨眨眼,“伊伊,你跟沐公子本来就有婚约的。你俩大可不必私定终身的。” 墨唯伊瞪大眼睛,我尼玛什么婚约,我根本不知道好不好。 千蝶舞擦擦眼泪,坐下来拉着沐倾城的手,“城儿这些年吃苦了,当年我与你母妃情同手足,却最后也没能保得住你。” 沐倾城温柔一笑,“蝶姨母这些年明里暗里也没少帮助宸王府,我哥都跟我讲了,城儿谢蝶姨母,谢墨将军仗义相助。” 回忆起当年,千蝶舞眼泪哗哗的掉。 大约二十多年前,大祭司夜观星象,选定了南方一个小官员家的女儿入住轻袖宫,而这个姑娘就是刚及笄的邱月菀,当年邱月菀小小年纪已经是云容月貌,但是性格非常柔弱胆小。在进宫的路上,车队遇到了暴雨,山路十分难走,马儿受惊,挣脱缰绳带着邱月菀发了疯的奔跑,最后在滚下山坡。当时年少时候的墨志宏还跟随父亲在南边镇压反叛的少数民族,当时左丞相大人要给千蝶舞张罗亲事,千蝶舞在就属意墨志宏,所以从家里逃出来去找墨志宏,正巧也遇上这场暴雨,阴差阳错救了在山坡下面昏迷的邱月菀。千蝶舞背着邱月菀在泥泞的山路上跌跌撞撞,最终被白守所救。三人十分投缘,千蝶舞就说既然已经是过命的交情,那就结拜,于是三人对着天地,对着山川结拜为兄妹。千蝶舞岁数还要比邱月菀大两岁,因此邱月菀一直唤千蝶舞姐姐。 后来邱月菀还是进了宫,并且一时荣宠,千蝶舞时常去宫里陪她,当时皇上初登记没几年,也一心想要拉拢左丞相府和将军府的势力,因此便亲自给千蝶舞和墨志宏赐婚。后来,右丞相的女儿芙贵妃处处针对邱月菀,邱月菀年小一进宫就得宠,对于深宫的争斗并不了解,好几次差点命丧。就这样跌跌撞撞在深宫摸爬滚打几年,生了三皇子,又相继怀上了五皇子,位份一层一层的上升,越发引起后宫的嫉妒。于是千蝶舞就跟邱月菀商量,让大哥白守进宫保护她们母子。兄妹三人聚在一起,还曾说笑,这一胎邱月菀跟千蝶舞要是都生了男孩女孩那就让他们结拜为兄弟姐妹,要是一男一女,那就青梅竹马立个婚约。就这样,邱月菀表面相安无事的在宫里过了十多年。一直到沐倾城14岁,芙贵妃意外的再一次怀孕了,但是谁也没想到芙贵妃竟然中毒了,孩子滑掉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邱贵妃,白守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一时间百口莫辩,沐倾城的身份反而也不清不楚,就有了后来的事情。被逼问跟白守的事情,邱月菀宁死也没将千蝶舞一起欺君的事说出去,只在最后拜托千蝶舞照顾几个孩子。所以这些年千蝶舞明里暗里没少帮助沐倾颜和沐倾城。 听完故事,墨唯伊还真是消化不了。这皇家的事情未免太多了。沐倾城这死狐狸前世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呢,又来一世还是这么坎坷。 千蝶舞擦一把眼泪,继续说:“当年,你的身份已经没有任何人相信,一时间皇上和朝廷上下因为你的存在闹得很僵,我也是迫不得已,叫白大哥给你了损害神智的药,堵住悠悠众口保你一命。白大哥也说,时机一到,你的神智就会恢复的。” 沐倾城微微一笑,“还要多谢蝶姨母佑护。” 千蝶舞摇摇头,“也不必谢我,白大哥说了,是你自己福泽深重命不该绝,日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城儿,你确实是皇家血脉,你若想为当年你母妃的事情平反,你若是想夺嫡,我千蝶舞倾尽左丞相府和将军府来助你。” 沐倾城很感动,“多谢蝶姨母,我只需要左丞相府和将军府保护好伊伊就够了。”至于夺嫡的事情,他自有打算。 千蝶舞擦擦眼泪也笑起来,“虽然你母妃已经不再,但是当年我们一起许下的誓言倒是还在的,当年我俩一起生下你和卿儿,本该结为兄弟的,但是我后来又生了伊儿,我看就将伊儿许配给你,但是眼下你神智恢复的事情还没有公开,所以订亲的事情还要从长计议的。” 第五十九章 许书生死了 “咳咳”墨唯伊被食物一卡,“娘,定亲都不考虑我本人的感受的吗?” 千蝶舞冷哼一声,“孩子定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有什么意见,你小时候老跟在城儿后面跑,都不爱跟爹娘说话的,就老对着城儿笑,现在把你许配给城儿你还不心里美死了?” 墨唯伊顿时一噎,这身体的原主还真是没少给自己挖坑啊。百口莫辩,她能说自己不是原来的墨唯伊了不? 沐倾城只笑,“如此甚好,多谢蝶姨母和墨将军。”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个饭,吃完饭各自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只留下沐倾城和墨唯伊俩人。墨唯伊的笑容终于垮了下来。 沐倾城有些意外,难道她因为亲事不开心了?“你因为亲事不开心了?” 墨唯伊摇摇头,“我在想那个许书生。” 这倒是让沐倾城很意外,“想一个罪犯做什么?你好像并不是那种特别心善的人。” 墨唯伊想了想,“与心善无关。他今天的发现在当下的时代,是很难得的。这对后世国家的发展都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他到底也是没能真的杀人,罪不至死,或许给个机会他能为国家效力。” 沐倾城深深地看着墨唯伊,“你为何没能生成皇家男儿,你这般赏识人才,一定可以引领帧陆王朝万年不倒。” 墨唯伊咬咬嘴唇,可能是之前做警察的缘故,想的有点多。 这一日,墨唯伊照常起来穿了身男装往异人馆跑,一出门就觉得今日的街市似乎格外的热闹,墨唯伊好奇停下来,就听见几个摊贩老板似乎提到了许书生。墨唯伊走过去,准备给异人馆带点早餐,“老板,来十斤羊肉包子带走。” “诶,好嘞客官!” 墨唯伊扔出一块儿银子,“老板,听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许书生,怎么了?” 小老板一边麻利地装包子,一边回答道:“前几天有个许书生疯了,要杀人。被墨将军家的二小姐破获了案子。那许书生就被抓了起来,今儿个早上衙役查房发现许书生死了,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坏人迟早遭报应。诶,客官,这是您的包子。” 墨唯伊接包子的手一顿,“衙门可有说这许书生是怎么死的?” 老板左右看看,小声的说:“听说这许书生一进牢房就病了,连着病了好几日,昨个儿夜里忽然疯了一样吵着要见将军府二小姐。人将军府二小姐岂是谁说见就见的,衙役没放在心上,结果今早发现许书生没气了,仵作看了,说是连着高烧几日烧死了。你看看,做坏事啊,迟早遭报应。” “谢谢老板啊,银子不用找了。” 墨唯伊越想眉头皱得越深,提着包子就去了县衙。 到了衙门,衙役们一看是异人公子都很和气,墨唯伊顺手把包子给了李捕头,就顺利的进了停尸房,见到许书生的尸体,墨唯伊仔细查看了一下没什么特别。 捕头便说道:“异人公子,这许书生在大牢里断不会被人害了的,他是病死的,许是做了坏事心虚,一进大牢就病了,连着几日发烧呢,衙门也给许书生拿了药了不见好。叫我说,就是做了坏事遭了报应了。” 墨唯伊嗤笑,“许书生一生也就做过这一件不好的事儿,而那王员外家的死胖子平日里坏事做尽了,死胖子都还没死,许书生就先死了,老天爷岂不是太不公平?” “这……”捕头接不上话。 墨唯伊也不难为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这点银子李捕头拿着,刚刚走得急买的早餐少了,李捕头带兄弟们再吃点,顺便帮我跑一趟异人馆,请楚公子他们过来一趟。我去牢里看看。” 李捕头忙接过来,应是,转身退了出去。 墨唯伊自己晃悠悠去了许书生的牢房,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一番,并未发现奇怪的地方,又靠近许书生的床铺翻翻看看,在床脚下发现一张压着的泛黄的纸。墨唯伊打开一看,右上角写了几句诗:“沥胆堕肝入疯魔,魂去尸来亦泣歌,锁衔金兽连环冷,魂断此处奈若何?” 将诗念了一遍,墨唯伊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拿起纸张对着窗户翻来覆去看了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将纸折叠放好,又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特别之处,墨唯伊转身又回到了停尸房。 楚修文,白有鱼,万俟雪到衙门的时候,就看到墨唯伊石像一样站在许书生旁边一动不动。 楚修文抬手在墨唯伊眼前一晃,“喂,伊伊,魂被勾走啦!” 墨唯伊回神,往后看了一眼,“你们来了,小临子回老家还没回来?” “是啊,毕竟是他老爹召唤,估计要等个许多天,他也不让我们跟。”楚修文撇撇嘴说。 墨唯伊点头,应该的,“小临子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不说他了,阿修你快验尸,看看是不是普通发烧那么简单。” 楚修文翻白眼,“你这是个尸体都要验尸啊,人家仵作不会验啊,哥哥早饭都没吃呢,这下肯定吃不下去了。” 墨唯伊推他,“仵作没有你验的仔细,我闻到了冤死的味道。” 楚修文无奈,拿出白娟,垫在尸体上仔细的查看尸体的嘴巴、口腔、眼睛、耳朵,又按了按尸体的胸腔,扯开衣服查看皮肉,掐一掐尸体的手脚头,最后拿了许多银针插在实体不同的穴位上。 一系列做完,楚修文眉都拧在了一起。 墨唯伊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到底如何?” 楚修文皱着眉看着尸体,很是疑惑,“你们还记得御史大夫、薛太医高烧不断死亡的那件案子吗?” 白有鱼万俟雪互相对视一眼,看向墨唯伊,墨唯伊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楚修文接着说,“这书生也是中了醉生梦死的毒。” 几人一时陷入沉默,本来以为御史大夫那件案子是皇帝过河拆桥杀人灭口,但是许书生跟皇家是八字占不上一撇的,为何跟御史大夫他们一样的死法?难不成御史大夫那件案子他们都想错了? “当初御史大夫王应昭死前留下一幅画,刑部尚书段沁死的时候留下一块儿玉佩,薛太医死的时候留下一张药方,这许书生死了可又留下什么?”白有鱼说。 “一首诗”墨唯伊拿出在牢房里找到的诗给他们看。 白有鱼接过来打开念道:“沥胆堕肝入疯魔,魂去尸来亦泣歌,锁衔金兽连环冷,魂断此处奈若何?什么意思?说自己疯魔是被妖魔沥走了魂魄?” “表面看上去似乎是这个意思,这许书生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楚修文接过来又看一眼说道。 万俟雪不能苟同,“哼,这世界上哪里有妖魔?我看就是他自己心中有魔。” “咦?伊伊啊,这许书生死的时候手里握了什么东西啊?”楚修文喊道。 墨唯伊赶紧走过去看,楚修文沿着许书生手心里的痕迹描摹一遍,“看起来是把钥匙? “那钥匙呢?咔哧咔哧......”万俟雪不知道何时拿了一个苹果在吃。 墨唯伊看万俟雪,“你在哪儿弄的苹果?” 万俟雪说:“我自己带的啊,还有一个你要不要?” “要!” “咔哧咔哧......” “咔哧咔哧......” 楚修文忍无可忍,“你俩能不能不要在停尸房吃东西,不恶心吗?”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说:“不恶心啊!” 楚修文:“呕~” 白有鱼无奈的揉揉万俟雪的头发,“你俩倒是不着急找钥匙啊?” 墨唯伊按按尸体的手指:“咔哧咔哧......李捕头?” 楚修文无比反胃,“墨唯伊,你摸过尸体不洗手就吃啊……呕~” 墨唯伊挤眉弄眼,“很刺激的,你要不要来一口啊……” “呕~” “哈哈”墨唯伊大笑,“阿修我逗你玩呢,我右手摸的左手在吃这不妨碍啊!” 外面,李捕头一听墨唯伊呼叫立刻就跑过来了,一看墨唯伊在停尸房吃苹果,默默的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异人公子有什么事情啊?” “咔哧咔哧......许书生死的时候手里有一把钥匙,李捕头你见过吗?” 李捕头诧异的挠挠头,“没见啊?有这回事儿吗?” “咔哧咔哧......嗯,早上仵作来过停尸房吗?” “额,王仵作来过又匆匆走了。” “咔哧咔哧……现在王仵作在哪儿呢?” “他还能去哪儿啊?不是喝酒就是赌坊呗。” “咔哧咔哧……嗯,你去忙吧,我知道了。” 李捕头:“异人公子,刚刚兄弟们吃早餐给你们也带了,你们多少吃点吧?” 墨唯伊歪头看看楚修文,“阿修你吃吗?” “哥哥我不吃了......” 万俟雪哈哈笑起来,“伊伊以后每天早上都搞一具尸体,阿修不消半月准饿死,哈哈。他不吃我们吃。” 万俟雪拉着白有鱼小跑去吃早餐,墨唯伊继续啃苹果,咔哧咔哧。 楚修文实在受不了,“我说墨唯伊,你能不吃了吗?”对着尸体吃的这么津津有味是想干嘛啊喂。 墨唯伊笑,最后咬一口苹果,然后把剩下的残核给楚修文看,楚修文瞥了一眼立刻大叫,“我的娘啊,墨唯伊你吃个苹果都能吃出来钥匙的模子啊。” 破案哪家强,墨唯伊当仁不让。 墨唯伊笑眯眯将苹果核一扔,转身走了出去,“找钥匙去。” “去哪儿找?” “去许书生家啊,你去喊一下老白他们,走了。” “去书生家干嘛?” 第六十章 顺藤摸瓜 “许书生死了,手里握着宝贵的钥匙,王仵作平时喝酒赌博需要钱财,所以会拿着钥匙去许书生家啊。” “你怎么知道仵作拿走了?” 墨唯伊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楚修文,“阿修,一般人贪财,尤其是尸体手里的财产,都会心慌,那么在匆忙间拿走尸体财产的时候,肯定是不会顾及死者的尸身的,那么就会使劲儿去掰许书生的手,许书生尸体僵硬,指骨会很容易就掰断。” “哦,刚你摸许书生的手指骨完好无损,所以拿走钥匙的并不慌张,并且他很小心的没有掰断许书生的手指。”楚修文恍然大悟,“那么拿走钥匙的,就肯定知道僵硬尸体不能使劲儿掰,那就只能是专业人士,王仵作。” 墨唯伊点头,孺子可教也,“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职业信仰,这三百六十行,每一行的人都对自己的职业有不一样的理解和尊重,尤其是每日跟尸体啊肉身啊打交道的,死者为大,动人尸体本来就是大忌,端这一碗饭的人就会格外的尊重死者,以免死后回来找他麻烦。我之前见过王仵作的验尸手法,他在解剖尸体的时候非常小心,能少动一刀,就绝对不多切一下,验尸玩完还会小心翼翼的将尸体缝合完整。所以,拿走钥匙却又小心的不掰断死者手指,肯定不会是衙门里的捕快,只有王仵作。” 楚修文懂了,随后又避如蛇蝎一样的看着墨唯伊,咽咽口水,“我说墨唯伊,你一个小姑娘家,提起来解剖啊尸体啊怎么就这么兴致勃勃。不过话说,王仵作拿走了,为何不去王仵作家里,却去许书生家?” “李捕头不是说了,王仵作喜欢喝酒赌博的么,找到一把钥匙,既然拿走了,必然是要去看看有没有钱财可捞啊。” “哦,对啊。” 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对人的行为心态极为了解,有着猫一样的敏锐。 正说着老白跟万俟雪提了一兜子的包子油条就过来了,万俟雪一手拿俩包子,“伊伊你早饭还没吃,给你啊,楚修文你吃吗?肉馅儿!” 楚修文咬牙,觉得万俟雪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他碰过尸体以后不吃肉,“不吃!” “你真不吃,特别香的哟~” 楚修文:“……” 四人边走边闹,前往许书生的家,但是到了以后发现王仵作并不在。楚修文哈哈笑,“小伊伊,没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楚修文,我不是用眼睛看的,我是用脑子判断的”,墨唯伊白他一眼,“你看这些桌子柜子,上面都有灰尘被蹭掉的痕迹。” “证明不久前刚有人来过的,可能王仵作来过了”,白有鱼接着说。 “知我者白哥哥也”墨唯伊继续说道:“王仵作肯定是没有找到与钥匙相匹配的锁,所以离开了。” “那我们接着去哪儿呢?”万俟雪问。 墨唯伊擦擦手,“去当铺!” “去当铺做什么?”万俟雪又问。 墨唯伊:“钥匙上面有颗大宝石,王仵作在这里没有得到钱财,肯定找最近的一家当铺把要适当掉啊,大宝石呢,很值钱的。” “你为什么知道钥匙上面有大宝石啊?”楚修文惊异地问。 墨唯伊张张嘴,“你不知道啊,我不是给你看了钥匙模子了吗,钥匙把儿上一大颗圆圆的轮廓,又被许书生紧紧攥在手里,王仵作见了就赶紧拿走啦,那就肯定是值钱的装饰啊。” …… 不得不说,这观察力吗,给跪了。 墨唯伊挠挠头,难道我说错了?为啥这种眼神看着我?! 楚修文叹气,“那我们去哪一家当铺啊,全城这么多家当铺。” “去离这里最近的一家!”白有鱼说。 墨唯伊伸拇指,“白哥哥,我给你点赞!” 白有鱼微微一笑,“但是我们不知道最近的一家在哪儿。” “没关系啊,王仵作肯定也不知道啊。”墨唯伊无所谓的说。 楚修文蒙圈了,“那我们去哪儿找啊?” 墨唯伊率先走了出去,边走边说,“王仵作要想快速的当掉宝石钥匙拿到钱,肯定是去离这里最近的当铺,那么他又不知道哪里最近有当铺,他会怎么样?” “会问问街坊邻居!” 墨唯伊赞赏,“哇,楚哥哥你也不是特别笨嘛!” “小伊伊,你找揍是不是,敢笑话哥哥。” 几个人出了许书生家,到了外面找人问了最近的当铺就急急忙忙赶过去。正巧看到王仵作在跟店铺老板还价,“这可是我的家传宝物,这宝石一看就是顶值钱的东西,要不是我急需要钱,我也不会拿来卖,老板多给点吧。” “生意不好做啊,这宝石很少见,看不出好坏啊,二百两银子最多了。不行的话你就拿走吧。” “诶,别介啊,行吧,二百两就二百两吧。” 老板收下钥匙准备给王仵作拿钱,墨唯伊走上钱去,伸手挡住了老板,接过钥匙。 王仵作一看,立刻嚷嚷道:“异人公子这是干嘛,这是我先发现的。” 墨唯伊语重心长的说:“王仵作我是好心好意来救你还有这位老板的。你看我手里有一首许书生留下来的诗,看到没‘沥胆堕肝入疯魔,魂去尸来亦泣歌,锁衔金兽连环冷,魂断此处奈若何?’这许书生留下这首诗告诉我,他是被什么脏东西夺走了魂才死的。你现在把他的钥匙拿走,我破不了案子,不能替许书生讨回公道,许书生死不瞑目回来找你呀!” 王仵作脖子一缩,“是不是啊,异人公子你可别框我啊。” 墨唯伊笑着拍拍王仵作的肩膀,“我怎么会诓你呢,以我的本事,我要什么宝石没有啊,我跟你抢?你放心,你不是要卖二百两银子吗?我给你二百五如何。” “这……” 墨唯伊一副君子不夺人所爱的样子,“王仵作,这钥匙晦气,保不齐就是这红宝石上邪气,我给你二百五你去喝酒,我去破案,咱俩不是各得其所吗?你要是不怕惹祸上身落得跟许书生一样的下场的话,那宝石给你扣下来,你继续卖,我把钥匙带走算了。” 王仵作一考虑,“异人公子也不差钱,不如给我三百银子,我把钥匙给你。” 墨唯伊眨眨眼,“王仵作你拿走吧,我破不了案子也没事儿,到时候许书生也不找我索命。” “诶别别……别啊异人公子,二百五就二百五吧,钥匙你拿走。” 墨唯伊笑眯眯的说,“这才对嘛,诺,给你,二百五你查好了啊,祝王仵作喝好玩儿好!” “噗”王仵作走远楚修文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伊伊你太逗了,一口一个二百五的骂人家,人家还给你数钱。” 墨唯伊微妙的笑了。 “现在钥匙找到了,下一步怎么办呢?”“回去许书生的家里再找一遍与钥匙相关的盒子啊柜子啊之类。” 几个人又重新回到许书生的家里查看了半天,既没有机关,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盒子箱子之类的。 几个人搞得灰头土脸,楚修文十分泄气,“现在我们怎么办?” 墨唯伊稍微想了一下,“回异人馆,既然许书生跟之前的几位大人死法一样,那么我们就把他们留下来的所有线索放在一起来思考。” 钥匙在手里,墨唯伊又细细的摸索了一遍,忽然想到一个东西。 几人回到异人馆,拿出当初,几位大人留下的东西。 墨唯伊展开沐倾城的画像,将千机阁门窗全部遮起来,使得屋里一片漆黑。画像开始隐隐发光,轻袖宫的地形图慢慢闪现。沐倾城美人痣的地方,开始慢慢出现一个钥匙一样的图形,墨唯伊指着图形说:“我就说这钥匙模型有些熟悉呢!” 墨唯伊拿起钥匙对比图形,一模一样。 “天呐,难道说这个钥匙要开的是轻袖宫的一座暗室??”楚修文说。 “那么现在我们来梳理所有的线索”,墨唯伊分析道,“先是薛太医留下一张残缺的药方,让我们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并非死于偶然,然后御史大夫留下沐倾城的画像指引我们去查邱贵妃的案子,从而我们知道了轻袖宫地形图之所在。为了查邱贵妃的案子我们去到了轻袖宫,让我遇到了大白这只护兽还有黎夜尧。” 白有鱼接着分析,“大白到来帮助我们从画像上我们找到了玉佩,顺理成章去了无梦山庄衔接了战神轻雾的故事,启封了帝渊神弓,找到了轻雾的转世沐倾城和袖丸公主的转世伊伊,也知道了玉佩的作用。” “再然后墨唯伊和沐倾城一起破获了许书生的案子,现在许书生死了留下一把钥匙。”万俟雪接着说。 “最后这把钥匙还是指向轻袖宫”楚修文说。 墨唯伊点头,“那么现在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就是引领我们走了一个完整的一千年前的故事,然后去到一个地方——轻袖宫!”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去轻袖宫看看喽!”万俟雪两眼放光。 墨唯伊有些为难,“现在沐倾颜他们兄弟重回皇宫,皇宫现在是明争暗斗风起云涌,守卫一定也是森严壁垒,加上皇上马上就要过寿辰了,不像平时那么好混进去了。” “要不你先叫黎夜尧出宫来问问情况?他不是说你是他们的主人吗?你问什么他们都会说的吧?” 墨唯伊思忖,这个可以有。 第六十一章 许书生留下的秘密 是夜,黎夜尧接到墨唯伊的信号就赶来千机阁,见到墨唯伊到也没有行礼,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听说你们去了无梦山庄?” “是的” “听说你在里面受了伤?” “是的”墨唯伊很配合地点头。 “你不该一人前去冒险的。” “我没有一个人啊,阿修他们陪我一起去的。” “楚修文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算陪你一起去,你们也还是一群瞎耗子,往猫嘴里送。” 墨唯伊一噎,“那你跟去了就知道了吗?” 黎夜尧答非所问,“那你在里面都知道了些什么?” “战神轻雾和袖丸公主”墨唯伊如实回答。 “你知道自己是公主的转世了?” “嗯,我还知道沐倾城是轻雾的转世,不过我真的是公主的转世吗?。”墨唯伊似笑非笑的看着黎夜尧。 “那谁知道,你慢慢摸索呗,我之前要告诉你秘密你不听,现在想知道,本大人不想说了。你开心死了吧?那么喜欢沐倾城,刚好你们前世还是情人。”黎夜尧摸摸鼻子。 ......墨唯伊郁闷,我看上去就那么喜欢沐倾城的样子吗?好像每个人都知道她喜欢沐倾城,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黎夜尧,我叫你来不是讨论儿女私情的,我是要问你一件大事情!” 黎夜尧也不再打岔,“你说吧!” “墨唯伊拿出红宝石,轻袖宫有没有像这把钥匙一样的宫殿。” “没有”黎夜尧瞥了一眼,就立刻回答道。 “真的没有?”楚修文问。 “真的没有!”黎夜尧看向墨唯伊,“你既然是轻袖宫的主人,我是不会骗你的。” 墨唯伊想,也是,“那有没有像这把钥匙一样的暗室?地形图上有一块儿钥匙形状的。” “也没有!” 万俟雪咬着一根红薯干眨眨眼,“可是你们轻袖宫的地形图上显示是有这一块儿的啊。” “为何每次见你你都在吃东西,胖了!”黎夜尧无情的打击道。 万俟雪咬着红薯干一顿,“小鱼儿我胖了吗?” 白有鱼脸一僵,“没有吧……” 万俟雪不高兴了,“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我胖了,却没告诉我?” 墨唯伊瞪一眼黎夜尧,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吗,这小祖宗又要好几天不吃饭。 黎夜尧:“大男人怎么跟个女人一样这么计较身材。” 万俟雪一听,脸色更黑了! 墨唯伊扶额。 黎夜尧不明所以继续说:“本来他就白白嫩嫩的像个女孩,吃胖一点反倒魁梧一点,不然看上去弱不经风。” 万俟雪脸更黑了,慢慢挣脱白有鱼的手。 墨唯伊楚修文非常有默契的往后一撤。 一瞬间“狂风暴雨”降临,万俟雪一出手就是杀招,找速度极快,下手极狠,黎夜尧被逼的招架不及,只得使出全身力气化解。 两人你来我往打到厨房,万俟雪抄起一把筷子就布下一个小阵法,随后而来的扔出一根银丝围着筷子缠绕,不消一会儿,黎夜尧被困,身上割出许多血痕,袍子也破了几处。 “咦,原来你是布阵一族!”黎夜尧看似狼狈,却伊旧不紧不慢,很快从阵中脱困。 万俟雪还想继续,白有鱼一个飞跃拉住他,结束这场战斗。 黎夜尧低头看看自己的袍子,丝毫不在意。“上一次见你们的时候,你们功力没有这么高!” 墨唯伊尴尬一笑,“他们都得到了沐倾城的功法,现在还在练习。” “哦,难怪看着轻功眼熟。”黎夜尧负手而立,“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地形图钥匙这一块儿的确有暗室,但是暗室不是钥匙形状,这钥匙应该是开暗室门的。” “难道许书生要我们去开暗室门?可是许书生怎么会跟轻袖宫有关联呢?”墨唯伊迷糊了。 黎夜尧想了一下,“你们说的许书生十有八九是许桑的后人。” “许桑?”大家问。 “许桑是轻雾大人的得力手下之一。当年轻雾大人去世以后,弛豫让我们这些轻雾大人的得力手下守护轻袖宫,但是大家都要开枝散叶,所以,有些人就带着轻袖宫的一部分信物离开了。御史大夫王应昭,刑部段沁,薛太医,都是旧部后代。” “那这暗室里有什么呢?”墨唯伊好奇,“他们为何都会死?” 黎夜尧眼神一暗,“谁知道呢,也许是使命完成了,该死了吧!暗室上锁,我们都没进去过,不知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 “我现在进得去皇宫吗?” “你们要是想像上次一样潜进去是不太可能了,现在皇宫一天不停换人不眠不休的看守。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被发现的。” “那你怎么还出入自由?”万俟雪不满的说。 “我有信物!” 万俟雪怼他,“那你不能带上信物带我们几个入宫?” “信物是我的脸,我是大祭司。” “噗”墨唯伊震惊,没想到黎夜尧竟然是大祭司。“大祭司就你这样啊?” 黎夜尧眯眼,“大祭司应该什么样子?” “不应该是花白胡子跟头发一样长,拿一把浮尘,广袖长舞道貌岸然那样儿吗?”万俟雪说。 楚修文:“你说的那是道士” 黎夜尧嘴角一抽。 “大祭司只可以带下一任轻袖宫的妃子进宫,平日里随便带谁都会被传到皇帝耳朵里。你要是想进宫为妃,你就跟我去。” 墨唯伊尴尬一笑,“呵呵,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啊,再过一二十天皇帝要寿宴了,到时候你跟着将军大人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去了。” “可是我们也想去”楚修文两眼放光,肯定能捞到钱财,看到美女。 黎夜尧嗤笑,“将军大人带几个手下进宫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对啊,你们可以扮作我爹手下,就说是我爹的义子啊,你们都会武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跟着我爹也不会漏馅。”墨唯伊了然。 几人商量好对策,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墨唯伊猜测许书生的死估计跟背后安排刺杀她的人有关。 总觉得有什么势力在幕后操控了一切。 来了两波刺杀者了,一句话都没问出来,真是忠贞的厉害。 墨唯伊思来想去也没见得罪谁啊,想来是跟自己的身世有关的。 那就暂且再等等,等对方狐狸尾巴漏出来。 转眼皇上寿宴的日子就到了,寿宴这天墨唯伊托皇上的福,戌时才开始的宴席,申时就被千蝶舞摆弄着打扮了。 今天一大早飞花坊就将墨唯伊和墨唯卿定制的衣服送到了,千蝶舞每人给他们定制了很多款式,时间很赶,价格昂贵,衣服送来墨唯伊草草看了一眼,就觉得极为繁琐夸张。墨唯伊抬头望天,为什么古代人这么麻烦啊,皇帝什么的最好不要见吧,穿的简单了是为不尊重、不重视落人话柄,穿复杂些吧,墨唯伊哀叹,我真不是去相亲的吗? 如此生无可恋的还不止墨唯伊,还有墨唯卿,他就想不明白,人家女孩子盛装出席那是美丽,为何男人穿个衣服还要挑三拣四换来换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两兄妹终是抵制不住千蝶舞的威压,默默地挑选衣服。 墨唯伊从五颜六色的衣服装饰中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到青竹都快睡着的时候,惊鸿一撇挑中了一件天青色荷花裙,墨唯伊拿起来一看衣服款式还算简单,广袖和裙摆都有淡雅的天青色荷花绣线,衬托着淡金袖边儿,若隐若现,十分淡雅出尘。墨唯伊想,这件衣服站在众多盛装出席高官子女堆里应该是最简单的了吧?那她就肯定可以默默的退出人群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这样盘算着墨唯伊心情好多了。“青竹,我就穿这套了。” 青竹一看,开心极了,“是小姐,这件衣裙穿在小姐身上一定美艳极了,绝对让所有的高官小姐们嫉妒羡沐。” 墨唯伊皮笑肉不笑,在心里呵呵,一件天青色素雅衣裙要能穿出美艳的效果才怪了,再者她也不要谁嫉妒羡沐,人红啊,是非多! 青竹帮墨唯伊穿好衣服,对着外面拍拍手,这时候门开了,走进来几个妙龄女子。 墨唯伊:“青竹这是做什么?” 青竹:“小姐,她们都是飞花坊最好的化妆师,一定可以让小姐冠压群芳。” ......“青竹,我娘不让我嫁宫里,所以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冠压群芳,我只需要低调。” “小姐,飞花坊的每套衣服都有自己的设计意境,也有配套的首饰和妆容,不能更改的。飞花坊主有令的,但是买飞花特别设计的衣物的人必须按照飞花坊特别配制的妆容和配饰,否则衣物不卖。小姐选的这套叫做池上芙蕖,自然也是有相搭配的妆容配饰的。” 墨唯伊一噎,“这么大脾气呢?” “嘿嘿,可不是呢,但是飞花坊主能设计出世间最美丽的衣服,有脾气也是正常的呀。” 墨唯伊也不再多说,乖乖坐下来让这一群人摆弄。大约又过去半个时辰,墨唯伊终于听到青竹说好了。 抬眼往镜子中一瞅,自己也有些愣住了,完全不是一身男儿装洒脱不羁的自己了,此时的墨唯伊粉面素装,配卿雅头饰,穿淡雅青裙,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小姐,你真像个荷花仙子。” 第六十二章 进宫 墨唯伊脸一红,“好了,去看看外面都准备好了没,时辰快到了,该出发了。” 墨唯伊走出自己的院子,墨唯卿、楚修文他们也刚好准备完毕。繁华程度自不必说,尤其是楚修文,本来就风骚无敌,这一次又是作为墨志宏的义子前去的,一袭白色绣纹长袍配一件银青外纱,闪瞎眼。万俟雪和白有鱼即使穿着侍卫的劲装,也是遮不住英俊的。 几个人都守在府门外面了,今日墨将军和千蝶舞都穿着官服,无比的庄严。墨唯伊从远处慢慢走来,袅袅聘婷,出尘不染,大家都看直了眼。 楚修文捶胸顿足:“小伊伊,哥哥要是知道你一打扮美成这样,哥哥还去外面找什么美人啊,直接把你娶回家啊!” 墨唯伊:“省省吧,晚上美女如云,你可要擦亮眼睛,争取娶个媳妇儿回家过年。” 楚修文:“哥哥准备给你撩一个公主嫂嫂,你要不要?” 白有鱼悠悠地说:“皇上有三位公主,长公主已经嫁做人妇,二的刁蛮跋扈,三公主三岁,你要娶哪个?” 楚修文一噎,浑身抖了抖,“算了算了,皇家的人碰不起。” 墨志宏看着这群孩子一个个青年才俊,颇为满意,要是一个个都可以用在朝堂之上,是为国之幸事。“走吧,也是时候带你们感受下皇家的威严了。” 墨唯伊和千蝶舞同坐一辆马车,楚修文、墨唯卿、墨将军同坐一辆马车,白有鱼和万俟雪骑马走在其他护卫前面随行在马车两侧。墨将军一家,世代为将,累积沉淀的都是属于军人的庄严,该有的官威立显而现。不止墨家,其他家族也都是鞍前马后,声势十分浩大。但是当汇集在宫门大道前时,却十分有秩序的给墨家车队让路。墨唯伊掀开窗帘,看着外面井然有序的马车队伍,真是大吃一惊。古代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交通很有秩序嘛。“娘,他们都是按照品阶高低自动排列的吗?” 千蝶舞淡淡的瞄了一眼外面的车队,回答道:“自然是,身在朝堂,规矩繁多,长在皇宫,更是处处都要谨慎小心,等会儿你到了宫里,事事都要压制一下你的脾气,皇宫不像将军府哪里都可以跑哪里都可以去,即使墨家家世雄厚,但一些皇族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墨唯伊重重点头:“知道了,娘,不该听的我不听,不该看的我不看,不该管的我不管。” “嗯,今日你伯父、叔父们都会携家眷前往,整个墨家,目前只有你一个女孙子辈儿,你伯父叔父都很挂念你,到时候是要一一见礼的。” “是,一切都听娘的。” 车队浩浩荡荡的到了宫门口,所有人将在此下马,步行进入皇宫,一切都像是彩排了无数遍一样井然有序,不慌不乱,伊次进入城门,墨唯伊第一次光明正大靠近皇宫正门,心里是澎湃的。前身作为警察,墨唯伊骨子里刻的都是爱国的印记,此刻心情就像第一次以警察的身份站在故宫前一样,被这庄严肃沐的建筑所折服,这是皇家威严带来的威压,恢宏雄伟,让人靠近,便发自血脉中升起跪伏的冲动。墨唯伊回头,看着后面乌压压的大小官员,纷纷下马,便低着头。表示终于理解了古人低眉颔首的行为。 一个走神,墨将军等人已经走在前面,正在和左丞相千颂贤打招呼。看到外祖父墨唯伊十分开心的,乖乖跟上前去向外祖父和亲人们行礼,“外祖父,舅舅,舅母,表哥,小表姐。” 千颂贤十分和蔼揉揉墨唯伊的头发,“伊伊近来又长高了,比灵儿都高了。” 舅舅,舅母也很和蔼夸墨唯伊越来越漂亮了。 “你今天好美啊,伊伊。” 小表姐千灵儿近乎花痴的围着墨唯伊转圈,叫墨唯伊十分不好意思。“表姐要是喜欢我,家中还有几套新的,与我身量相仿,回头你去挑挑啊。” “啊真的吗?”千灵儿与墨唯伊同岁,十分活泼可爱,高兴得要跳起来了,但是忽的又红了脸,低下头乖乖站好。悄悄凑到墨唯伊耳朵旁边问道,“这位哥哥是谁呀?长得真好看呀”。 墨伊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原来是看上楚修文了。 邪邪一笑,“那是我父亲义子楚哥哥,未娶,单身。” 听到楚修文未娶,千灵儿蓦地的脸一红。娇嗔道:“他娶不娶关我什么事呀?” 墨唯伊挑眉这么傲娇,“好的夫婿呢,实在不好找,我娘挺看得上楚哥哥的,还想把我嫁给他呢。” 千灵儿脸上猛一失落啊,“姑姑想你嫁给楚哥哥呀。” “那可不是。楚修文人长得好看,又十分精通医术,特别会照顾人。实在是世间少有的好夫婿人选。”墨唯伊心里暗爽,千灵儿这是看上楚修文了吧,要是楚修文也能看上千灵儿,不失为一桩美事。反正现在无聊,正好找点事儿做。眼看着千灵儿,嘴都撅起来了,墨唯伊暗笑,小声说:“是我只当他是哥哥。” 墨唯伊说完,径直向前快走两步跟上爹娘,千灵儿眼睛又一点一点亮起来。 “左丞相,墨将军” 听到后面有人呼喊,便回头去看。只见一个花白胡子老人,端庄而又威严,向这边走来。能这样大大方方跟外祖父打招呼的,墨唯伊心里一想就知道是谁。 千颂贤回头,皮笑肉不笑“右丞相今日姗姗来迟了啊。” 李世忠也同样皮笑肉不笑打马虎眼儿,“年纪大了比不得左丞相你伊旧健朗啊” “那右丞相可要多多保重身体,眼见儿孙满堂,要享齐人之福了,可别身体撑不下去了。”千颂贤讽刺道。 “多谢左丞相关心,左丞相与本丞斗了这大半辈子了,本丞就是身体再不好,也不会留下左丞相一个人寂寞的。” 千颂贤微微眯了眯眼睛,“那就好,右丞相要真是不在了,本丞的确会十分寂寞。朝拜快要开始了,右丞相请吧。” “左丞相请。”李世忠边走边感叹,“岁月不饶人啊,这孙儿辈的都长这么大,这个是墨将军爱子吧。”李世忠盯着墨唯卿对墨将军说道。 墨志宏对墨唯卿招招手说道,“正是犬子。” 墨唯卿上前行礼“右丞相有礼了” 李士忠缕着自己的胡子,老神在在的说,“嗯,的确是青年才俊,可惜大好男儿志不在保家卫国。墨将军,衣钵无人传承呀。”墨唯卿微微一笑,说道“我墨家一族庞大,孙子辈男儿众多,墨家团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晚辈们更是个个都如父亲亲生一般亲近,因而即使在下志不在此,也有其他兄弟志在此,父亲也是后继有人的。” 李世忠冷哼一声,“别人生的再亲,能亲的过自己亲儿子吗?墨家小儿倒是生了张巧嘴。” 墨唯卿还要说话,千颂贤咳嗽一声,接过话来,“儿孙自有儿孙福,右丞相自己的儿孙都管不过来呢,别人的儿孙还是少操些心吧,多活几年不好吗?” 墨唯卿也不再多说,退到后面去跟着。 李世忠回头又看到楚修文,诧异的问道:“这位是?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墨志宏答:“这是本将收的义子,楚修文。” 楚修文收起扇子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墨志宏也不为难他便说道,“本是江湖之人,不拘礼节,右丞相不要见怪。” “墨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皇上寿宴,百官朝拜,如此庄重严肃的场合,哪是什么江湖义子也可以随便来的。”李世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屑。 楚修文一听,脸色瞬间僵硬,心里暗骂,哎哟喂,要不是因为伊伊,哥哥还不愿意来这破皇宫呢,你以为谁稀罕呢?但是眼下,右丞相的面子可以不给,墨志宏的面子却不能不给,想了想还是忍下了。 但是墨唯伊岂是能看着自己兄弟受欺负的人。提着裙子优雅上前,对着右丞相,盈盈福身。“右丞相此言差矣,我父亲待楚哥哥亲如生子,与我兄长墨唯卿并无二般,皇上如此英明,自然可以理解。不劳右丞相费心了。” 楚修文也挑出自己最美的笑说:“右丞相有心插嘴别人的事情,倒不如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孙女儿,别老盯着在下看了,叫别人笑话了去。” 楚修文一言,李世忠的孙女李雨菲脸一红慌忙低下头去。右丞相只觉狠狠被打了一记耳光一般难堪,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孙女儿,拂袖而去。 待李世忠走远了,千灵儿才站出来,生气的说:“李家真讨人厌,每次不主动找点儿事儿就难受是吧?” 千颂贤忽然脸色就板了下来,十分威严的教训道:“休得胡言乱语。无知小儿莫逞口舌之快。” 不愧是一代良相,千颂贤老脸一板,登时所有晚辈都不敢再说话。一句休得胡言乱语,不知是在教训灵儿,还是在教训刚刚说话的所有小辈,大家心里不约而同的一咯噔。” 进了宫,左右丞相和墨将军这些品阶很高的官员需要先带自家夫人前去朝拜,而这些小辈无官无职则可以先去宴和殿后花园,或者御花园赏玩。 墨志宏将万俟雪和白有鱼派给墨唯伊,嘱咐了一句小心行事以后,就前去朝拜了。 第六十三章 教训刁蛮公主 墨唯伊不太懂宫中规矩。墨唯卿就带着他们到宴和殿的后花园。几个人,找了个偏僻的角亭坐着。看着宴和殿后花园的美景,真是令人咋舌。4月,伊旧百花斗艳,美不胜收,像这后花园里慢慢走来的官家女眷们,莺莺燕燕花红柳绿。墨唯伊好奇的说:“你们说这些小姐们如此费心盛装出席,是想当嫔妃呀?还是想当王妃皇子妃啊?” 楚修文嗤笑,“切不过一群俗女。” 白有鱼斜靠在角亭柱子上给万俟雪投食,冷眼的看着这一群官家小姐,也十分不屑。“不论是什么妃,傍上了,至少也是出人头地,高人一等了,运气再好的带领整个家族飞黄腾达也是有的。选秀三年才进行一次,但是寿宴一年就有一次,自然是要好好表现。” 墨唯伊抬眼环顾一圈说道:“所有官员的家眷都汇聚在这里吗?这后花园容不下吧。” “哪儿能啊,官阶比较低的是没有资格进入宴和殿的,官阶高的家眷才可以直接在宴和殿后花园等候的。”墨唯卿解释道。 墨唯伊了然,“原来,参加个寿宴也要分三六九等啊。那不是有很多人辛苦穿衣打扮一番,也是遇不见皇子王爷的吗?” 楚修文嗤笑“这才能突显这群官家小姐们的白痴啊。” 墨唯卿轻轻一笑,“也不能这样说,就算遇不到王爷皇子,遇到个门当户对的,倒也是可以的呀,官家互相结亲,总好过便宜了外人。” 墨唯伊叹息,“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官家的,女儿们都是政商联姻的工具啊。” 墨唯卿鄙视她,“别人叹息也就算了,你叹息什么?爹娘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成为联姻工具的,你放心吧。” 墨唯伊十分感动,笑眯眯的继续欣赏花园里的莺莺燕燕。 赏着赏着眉头一蹙,问道:“沐倾城被贬为了庶民,皇家寿宴,他会呆在哪儿?” 墨唯卿一愣,想了想,说道:“应该在长和殿呆着吧,他甚至恢复得事情还不能让外人知道。” 墨唯伊心里一沉,今日寿宴人多杂乱,沐倾颜现在身份已经恢复肯定要去朝拜,但愿沐倾城,不要出什么意外。 墨唯卿笑她,“他甚至都恢复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一个大活人还能叫人欺负了去?你还真是挺为他操心呢。还说不喜欢人家。” 楚修文也打趣道。“之前,都跟你说了,你喜欢人家喜欢的命都不要了,你还不相信。你看你现在,多担心人家。他那么厉害,难道还会任人欺负吗?” 话虽这样说,但是墨为伊旧不放心。“我只是担心,他自己不出来,却有好事者找上门。但愿是我想多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聚了几个官家小姐,羞羞涩涩的往亭子里看,不时的还在讨论自己的见闻,其中一个穿黄衣服的姑娘不屑的说道:“刚刚过来的时候路过御花园。发现那野种竟然在御花园里给人擦鞋子呢。” 紧接着就有人跟着说:“那野种混乱皇室血脉,皇上没杀他已经仁慈了,吃点苦头也是便宜他了。” “不如我们也到御花园里去瞧瞧吧,反正现在没事可做。” “去什么去呀?御花园现在都是末流官员家眷,去自降身份呀?” 几个女眷边说还边朝亭子里娇羞的抛媚眼,墨唯伊的脸却已经黑成了锅底。厉声质问道,“你们说的野种是谁?” 官家小姐们一愣,尽管墨唯伊凶巴巴的让人讨厌,但是看她身后的男子,个个英俊潇洒,便柔柔的行礼说道。“就是四年前,混乱了皇室血脉被贬为庶民的那个野种呀。” 墨唯伊只觉火冒三丈,匆匆忙忙的就赶往御花园。 墨唯卿无奈急了,爹娘还叫他看着自己妹妹别惹事儿。但是墨唯伊,一遇到沐倾城,就永远无法淡定。看来今天这事儿不惹事儿,过不去了。 墨唯伊在御花园转了几处,找到人最多的地方,朝着走过去,就看到众人正站在荷花池边,围着沐倾城,“野种野种”叫的正欢。 沐倾城身上污渍点点,坐在地上。这一幕刺痛了墨唯伊的圣母心,让她想起了之前在郊外竹林救他时的情景,这些年在看不见的地方,沐倾城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为首的女子十分华贵优雅,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却是如此丑陋,与她的身段和气质简直格格不入。华贵的女子不屑的说道,“小野种,本公主好心带你出来参加宴会,你却弄脏别人的鞋子,叫本公主也跟着丢脸。你今儿要是把这张小姐的鞋子舔干净了,本公主就放过你。” 被点到名字的张小姐,穿一身绿裙子,十分谄媚的站在公主身边,“是啊,你这个野种什么身份,怎好冲撞公主的脸面?” 沐倾城被大家围着推推攘攘,十分害怕往后退,直退到荷花池边,很快就要掉下去了。 墨唯伊咬牙,皇宫里闲的蛋疼的皇子皇孙还真多的是,现在的沐倾城还不能公开恢复神智的事情,就算挨打挨骂也只能委屈忍着。 墨唯伊生气极了,推开人群,走上前拉起沐倾城就要离开。 公主轻喝一声,“站住。你是什么人?本公主要他走了吗?你竟然敢私自带她走。” 张小姐也赶紧跟着时候,“就是,你竟然无视公主,你是找死吗?” 墨唯伊回头,不屑的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主以众欺少,恐怕有损皇家颜面?” 身边的官员小姐纷纷议论,墨唯伊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官公主的事。 公主沐嘉柔,气的手指颤抖指着墨唯伊,“大胆,本公主的事也轮到你管?还不给本公主跪下?” 墨唯伊冷笑,“你自己欺凌弱小在先,还不让让你说了,恼羞成怒了?你配做皇室吗?” “本公主怎么不配,这野种混了皇室血脉,我父皇宅心仁厚,不计较了。本公主可看不下去。” 墨唯伊一听笑开了,直接骂她“你这脸是要是不要了?我认识一位神医要不要给你重做一张?告诉你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可别在这装大义凛然了。你自己刁蛮任性,欺凌弱小,品行不好,还说什么给皇族长脸。皇上宅心仁厚,都放过沐倾城了,公主,你可是比皇上都能做主啊。你可真给皇家长脸。别说沐倾城不是皇族亲生,也幸好不是,要真是皇族亲生的跟你这样的人一个血脉,还真是侮辱了我家倾城。” “你,你是谁家的小姐?也敢来管本公主的事。” 墨唯伊不怒反笑继续骂她,“你出门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说你跟沐倾颜也是一个爹生的了,人家沐倾颜就彬彬有礼,待人宽和友善,你就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偶哟,你这是要给你母妃长脸了。” 沐嘉柔自然听出来墨唯伊是在骂她有其母必有其女,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从来没有被人骂过一句,皇上本来就女儿少,更是宠爱得不得了,今日墨唯伊对她破口大骂也就算了,连带着她母妃都暗自带进去了,沐嘉柔真是气疯了,指着墨唯伊颤抖却说不出来回嘴的话来。 眼看着墨唯伊和嘉柔公主的战争愈演愈烈,墨为卿扶额,这个妹妹哟,谁不好得罪偏得罪谁,无奈之下不得不站出来行礼,“公主息怒,小妹初来皇宫不懂规矩,还望公主海涵。不与她一般见识”墨唯卿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沐嘉柔一看是墨唯卿,深呼吸羞涩柔柔的说道,“哦,原来是墨家的女儿,本公主也很好说话,看在卿哥哥的面儿上,就叫你妹妹自己领几十大板赔罪,把这野种给我留下。今天的事就算完了。” “呵,我领你的大头鬼,唔”墨唯伊还没说完,墨唯卿赶紧捂住她的嘴,我的姑奶奶啊,你就少说两句吧。“公主,今日皇上寿宴,闹大了不好,不如给在下几分薄面,小事化了吧。” 沐嘉柔也想给墨唯卿留个好印象,“好,那就叫你妹妹给我磕头道歉,今天的事我就不追求了。” “我磕你的大头鬼”墨唯伊一把睁开墨唯卿的手,“你还要不要脸了,你还想我给你磕头道歉?你白日梦没醒呢吧?我还要你给我家倾城磕头道歉呢” 沐嘉柔脸一黑,眼珠子瞪得圆圆的,抬手就想打沐倾城沫,“这个野种,也配?” 墨唯伊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你还真是刷新了皇家的修养观。原来堂堂皇室就是一口一个野种,连市井小民都不如的粗野之人。” 楚修文也厌恶至极说道,“这皇家的修养本公子也真是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啊。” 墨唯卿无语,“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沐嘉柔看着周围的男子个个相貌堂堂,都向着墨唯伊,想到自己自己堂堂一个公主,还不如一个将军的女儿,墨唯伊害自己在这一群英俊的男人面前丢尽了颜面,怒从胆边生,对着墨唯伊大声喝道。“来人呢,让他们给我抓起来。” 侍卫很快冲了上来,墨唯伊撸起袖子就准备干架,墨唯卿自知已经压不住墨唯伊的脾气。也无法将此事化了。狠狠的瞪了一眼装白色的沐倾城,暗骂一句,祸水。 而沐倾城正沉醉在墨唯伊那句“我家倾城”里,一脸傻笑的看着墨唯伊,大有一种被媳妇儿保护的男人世界第一幸福的感觉。 不远处隐藏在宫墙边默默看着事情始末准备随时出手相救的黎夜尧翻了个白眼儿,扭头就走,这绝对不是他们家主上,此地有毒,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这边墨唯卿从怀里掏出将军令,大喝一声,“我看谁敢?我等都是墨家家眷,即使有错要罚,按照我朝法律也应当由皇上亲自发落。” “你,你们……”沐嘉柔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顺着手指颤抖的指着,“墨唯伊,你们以为本公主没有办法治你吗?本公主是父皇最爱的女儿,只要本公主一句话,父皇一定要你们的脑袋,本公主要告诉父皇去。” 第六十四章 掌掴公主护倾城 沐嘉柔说完,还狠狠的推了沐倾城一把,措不及防,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沐倾城就往水池里倒去,临倒下沐倾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放开了墨唯伊,改拽着沐嘉柔一起跌下荷花池。 池塘很深,沐倾城入水,死命拽着沐嘉柔。沐嘉柔狠狠的呛了好几口水,大声呼叫救命。 因为一看到沐倾城入水,墨唯伊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一把抱住梦倾城,对上的却是沐倾城无比震惊的眼睛,“你不用亲自下来的。” 墨唯伊这才反应过来,侍卫都在旁边呢,不至于淹死他俩,不仅懊恼,“关心则乱,我没想那么多,咱们上去吧。” 沐倾城偷笑,“真是笨的可爱,上去之前再叫这恶毒公主多喝两口水” 说罢,沐倾城忽然在水中挣扎,又一次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沐嘉柔又被拉下了水,墨唯伊,忍住笑容水底下掐他,“别玩儿了,水凉要感冒了。” 沐倾城见好就收,大家看着是墨唯伊抱着沐倾城,但是水底下沐倾城大手托着墨唯伊,两人准备往岸边游。 一时间岸上大乱,呼救的、惊呼的嘈杂不绝。 侍卫们纷纷下水,搭救沐嘉柔,沐嘉柔却一把将侍卫推开,骂道,你们这些臭侍卫,谁敢碰本公主玉体,本公主剁了你们的手 咳咳,卿哥哥,救我,卿哥哥……咳咳……”沐嘉柔又呛了几口水,渴望岸上的墨唯卿能下来就自己,但是墨唯卿一双眼睛死盯着自己妹妹,根本没空搭理她。 沐嘉柔气急了,忽然伸手死死地拽住墨唯伊,结果三人一个不慎,开始往水中沉,墨唯伊立刻怒了,没见过这么作死的,一脚将这白痴公主踹了下去,感觉腰间,沐倾城的大手托着她,墨唯伊镇静了许多,接着沐倾城的力道直接施展轻功飞上岸。 而沐嘉柔越来越没力气,墨唯伊无奈,公主要真死了,那就不好了。给白友鱼暗暗使了个眼色。白友鱼点头,一个起跃,拽着沐嘉柔的衣服,头发就将她扔了上来,发髻都扯散了。 沐嘉柔狠狠咳嗽了几声,喘喘气爬起来,伸手指着墨唯伊咆哮,“本公主一定会杀了你。” 啪,墨唯伊回头,反手抽了她一耳光,“我看你是病的不清,不打不清醒。” 沐嘉柔瞬间被打蒙了,随后更大声的,咆哮撕扯墨唯伊。 啪,墨唯伊又狠狠的抽了她一记耳光,“你这女人是疯了吗?是不是要我打醒你?” “你们在干什么?”正在这时,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一身明黄的龙袍出现在视野,后面,跟了一众官员。御花园里各种吵闹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众人忙跪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刚朝拜完,沐明德就听小太监说嘉柔公主在御花园出事了,就赶忙过来看看。这一看差点没气死,一国公主像个疯婆子一样在这哭闹。 墨志宏和千蝶舞一看墨唯伊也浑身湿透,立刻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被谁欺负了去?” 千蝶舞上下打量墨唯伊,发现她没什么大碍,便也说道,“谁把我女儿害成这个样子,我花了五千两银子才给我女儿做的衣服。” 众人汗。现在是说衣服的时候吗? 眼看着公主和墨唯伊伊都浑身是水,不应该先关心公主吗? 墨唯伊感动一笑,又有些心虚,示意自己没事,手掌被紧紧握了握,墨唯伊也紧紧的回握回去。接着感觉到沐倾城在她手心里点了点,墨唯伊瞬间又镇定了许多。 “城儿,城儿,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哥哥才一会儿没有照顾到你,咳咳,你就又被人欺负了。哥哥又让你受委屈了。咳咳……”沐倾颜护驾有功旧伤未愈,边咳嗽边带着哭腔暗示大家他们兄弟这些年过得多惨,经常受人欺负。 墨唯伊心里默默点赞,苦情戏演的好,这样相伊为命,让人见者伤心,闻者流泪,相信皇上也不会再为难沐倾城。 墨唯伊这才冷静下来,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演一出苦情戏,貌似打了公主是挺过瘾,但是藐视皇威,也是大罪。于其为难墨家说情,不如自己吃点苦。正想着沐嘉柔柔弱的哭起来“父皇,父皇要为女儿做主啊,他们推女儿下水还打女儿,父皇,你看我脸都肿了,父皇。” 墨唯伊斜着眼儿看了她一眼,这公主本来是长的挺好看的,此时头发衣服都湿漉漉的,脸也肿了,哭的眼也哭红了,发髻也被拽掉了,还真挺难看的,像一只落水的疯癫女鬼。墨唯伊心里暗爽,但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下手太重了,哎,看来今天的皮肉之苦是跑不掉了。 皇上一看自己的女儿被打成这个样子,怒火也上来了,“墨家小儿公主所言,可是真的。” 墨唯卿跪在地上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墨志宏正要开口,被墨唯伊用眼神制止,墨唯伊腰背挺得像长白山上的轻松,眉眼间都是英气,向皇上干净利落标准的行了一个叩首礼“臣女有罪,请皇上责罚。” 本来一身怒气的皇上,这时候倒挺意外的,这墨家的女娃娃不哭不闹不解释。大义凛然的,叫人惊奇。“哦,你有何罪?” 墨唯伊跪得笔直“臣女有罪如下:一罪,臣女,礼仪没学好,是了官门子女的颜面;二罪,臣女顶撞公主冲撞皇家威严;三罪臣女动手打了公主,也打了皇家的脸,行为实在大胆,臣女请罪,望皇上英明仁慈。” 沐明德还没有想着怎么治墨唯伊的罪,她自己倒先有条有理,不卑不亢,将自己的罪行一一数列出来,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阵,墨唯伊卿暗骂,这是疯了,为了个男人命都不要了。 墨志宏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涌,抱拳上前,“皇上臣教女无方,望皇上从轻发落。” 沐明德看着墨唯伊再看看墨志宏,颇为揶揄的说,“你这个女儿生得好啊,也是一身硬骨头,叫什么名字?” 墨志宏忙答,“犬女墨唯伊” 沐明德不怒却幽幽的笑起来,“你这一双儿女,名字取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蝶舞有多相亲相爱呀。” 千蝶舞这时候赶紧插嘴,“皇上,臣妇就这一个女儿啊,皇上一定要,英明决断。”千蝶舞将英明决断四个字咬的很重。 沐明德冷哼,从小一起长大,千蝶舞什么德性,他是在知道不过了。还英明决断,真英明决断,她这女儿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墨唯伊见娘亲求情,心里一紧,皇上可千万别看在爹爹娘亲的面上放过自己啊,要不然后面的戏没法演。 为了阻止千蝶舞和墨志宏求情成功,墨唯伊只得“咚”的磕了一个响头,说道,“皇上,臣女有罪,不罚不足以服众,臣女愿意领罪。” 千蝶舞顿时觉得自己某个器官在隐隐作痛,怎么就这么想上前踹她。 沐嘉柔本来担心父皇会因为墨将军和墨夫人的求情,饶了墨唯伊,没想到墨唯伊竟然自己主动请罪,她是一定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沐嘉柔满眼含泪,跪行两步,伏在皇上面前哭道,“父皇既然不为他自己请求责罚,倘若不罚,至皇家威信于何地啊,女儿脸还肿着呢。” 沐明德脸上出现一摸不明的情绪,又一闪而逝,说道,“那柔儿如何责罚墨将军的女儿啊?” 沐嘉柔眼里闪过一丝怨毒,说道“父皇他殴打公主,还出言辱骂皇室,死罪可逃活罪难免,应当当众打她一百大板,以儆效尤。” 沐明德被气笑了,一百大板?这女儿脑子里是不是糊的都是甜豆花儿啊,蠢成这个德行。自己都已经将墨将军三个字咬得这么重了,就是不愿意将事情闹大,他的好女儿竟然还想着打人家一百大板,真是愚蠢至极。 墨唯伊此时也不能再装硬汉了,自己是想用苦肉计但是不是要舍身成仁啊。苦着脸看着沐嘉柔,说道,“一百大板,公主是要成女的命啊,臣女都认罪了,不能从轻发落吗?皇上今日寿宴在天下中了,这大日子陈女要是死在寿宴上唯恐扫了皇上的兴致。” 墨唯伊十分委屈的表情告诉皇上,你看你女儿心肠多么歹毒啊,今天你生日你女儿还找事儿。 墨唯伊此话说完,沐嘉柔才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方知自己的愚蠢,再改口已来不及,暗自懊恼,狠狠的瞪了一眼墨唯伊。 墨唯伊此时也不能再装硬汉了,自己是想用苦肉计但是不是要舍身成仁啊。苦着脸看着沐嘉柔,说道,“一百大板,公主是要臣女的命啊,臣女都认罪了,不能从轻发落吗?皇上今日寿宴在天下中了,这大日子陈女要是死在寿宴上唯恐扫了皇上的兴致。” 墨唯伊十分委屈的表情告诉皇上,你看你女儿心肠多么歹毒啊,今天你生日你女儿还找事儿。 墨唯伊此话说完,沐嘉柔才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方知自己的愚蠢,再改口已来不及,暗自懊恼,狠狠的瞪了一眼墨唯伊。 墨唯伊想,你这是作死,那我送你一程啊。 沐明德深吸一口气,说道“墨家小女墨唯伊。无视皇家尊严,当罚,但念其年幼无知,其父又卫国劳苦功高,便责罚二十大板张张教训吧。” 第六十五章 鞭刑 千蝶舞一听瞬间不高兴了,正准备上前说情,墨唯伊轻轻将她一扯制止了。墨唯伊跪的笔直说道,“皇上,臣女能不能请皇上将板子改成鞭子?” 墨唯卿听及此,两眼一翻差点昏过去,这是疯了,鞭子可比板子疼多了,这是色欲熏心不要命了。 沐明德十分意外,问道,“这是为何?” “回皇上,臣女一家,从祖上到现在,满门忠烈,不屈傲骨,就是死也挺直腰板,臣女今日无状,愧对祖上教训,不求原谅,但求像祖上一样,挺直脊骨堂堂做人。” 墨唯伊嘴上说的大气凛然,但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今日要是在这御花园里一趴。明天整个御龙城都将笑话他们墨家,但是鞭子就不一样了,只要她咬紧牙关死不低头,不出所料,明天她行为无状得罪皇家的事情,就会被市民们传颂成她乐于助人见义勇为英勇不让须眉,又知书达理,将门风范。说到底,墨唯伊还是不想丢了自己的形象。 察觉到身边的家人,集体释放而来的威压,墨唯伊低着头不敢再说话,心中有些小愧疚。 鞭刑开始了,墨唯伊本身就一身的水,鞭子抽在身上,这酸爽让墨唯伊心底暗暗来了句“卧槽”,不消一会儿,后背勒出数条血横,墨唯伊脸色苍白,后背却挺得笔直。沐倾城见此大叫一声,忽然扑过来,墨唯伊看,一把拽着他,将他拽到面前,两个人头抵着头,沐倾城挣扎,墨唯伊死命的拽住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没事儿,我今日只要挨了这顿鞭刑,以后宫里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了,你就不用受侮辱了,你看着吧,我可不是吃亏的主,我要沐嘉柔双倍的还给我们。” 鞭子一下一下落在墨唯伊的后背,墨唯伊疼的满脸是汗,脸色苍白,却还是咬紧牙关挺着笔直的腰。沐倾城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她,墨唯伊有些心虚。自己还不是为沐倾城好吗?怎么反过来,好像自己做错的事情一样。怕沐倾城做出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墨唯伊伸手,抱着他的头,和他鼻尖抵着鼻尖。伊旧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放心,这二十鞭是我们赚了。” “墨唯伊。如果过程是让你受了伤。不管怎么算,我都是赔。”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沐倾城的呢喃就在耳边,墨唯伊看着他心疼的眼神,心跳加速,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自己不是个不理性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真tmd疼啊,沐倾城个死狐狸,一定是给她用了媚术,要不然她怎么会,不顾一切为了他这么拼命?墨唯伊咬紧牙关,笑道,“沐倾城,你长这么好看,不会是什么妖精变的吧?你是不是对我用了什么妖术啊。你看本小姐为了你命都豁出去了。” 本想到沐倾城会像以往一样,怼回来。但是却不想。沐倾城微微一笑,抵着她的鼻尖,温柔的能掐出水来“你知道吗?我唯一对自己的相貌满意的时刻就是它能够吸引你,得感谢它让我们相遇。” 墨唯伊,心跳的十分快。“沐倾城,你今天吃了蜜了,嘴格外的甜。” “因为我心里甜”,沐倾城眼里有红红的东西,“墨唯伊,你甜到我心里了。” 墨唯伊“……别贫了,我们得再演一场戏。” “好,都听你的”,沐倾城格外温顺。 在这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池塘边。俊男靓女相互伊偎在一起。即使外界给予的是无情的鞭挞。但是两人的心却,因此离得越来越近。 周围的旁观者们本来是幸灾乐祸,想要看墨唯胆大包天的下场,但此时亲眼见证了墨唯伊的铮铮傲骨。也见证了她与沐倾城两人之间这种置生死于外的亲密,纷纷深受感动。 20鞭很快结束,墨唯伊伊旧端正笔直的向皇上叩首。沐明德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了,便吩咐道,“快传太医。” “墨家小女朕对你真是刮目相看,墨家女儿都这般铮铮铁骨,难怪墨家能千秋万代,替我黄家镇守四部异族。” “谢皇上夸奖。皇上,臣女有话要讲” 挨了打,没有像别的女儿家一样哭哭啼啼。反倒理智清醒的向皇上进谏。沐明德还是第一次遇到“讲” “谢皇上,陈女接下来要说的话是要检举公主,行为无状有损皇家颜面” 墨唯卿两眼一翻,彻底晕过去了,这是被打傻了吧,刚挨了鞭子还不消停。 “墨唯伊,你说什么?你告发本公主什么,鞭子没挨够是吧。”沐嘉柔惊慌的打断,话里有话威胁墨唯伊。墨唯伊,与沐倾城交换一个眼神。沐倾城立刻一副你欺负伊伊我讨厌的你的可爱表情推了沐嘉柔一把。 “你这野种……”刚说出口,沐嘉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闭嘴但已经来不及。沐明德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锐利,吓得沐嘉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父皇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对待过她,这一次是真的闯祸了。 墨唯伊,不慌不乱,不畏不惧,缓缓开口“臣女检举公主有罪。第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沐倾城身份即使低微,血脉不正,但是只要是生在帧陆王朝之内,是否也是皇上的子民?” 物明德答,“是。” 墨唯伊接着说。“勇者,以武治天下;智者以仁治天下。皇上明智仁爱天下。对天下子民,均一视同仁。身为皇家子弟,也当效仿皇上,对天下子民一视同仁。但,公主,借皇上寿宴。将沐倾城带到御花园。受各个官家家眷的,嘲笑和侮辱。臣女,斗胆问皇上公主此举算一视同仁否?” “不算。” “是否有损皇家颜面?” “确实有损。” 墨唯伊接着说,“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因此,沐倾城生于何处,由谁而生,也并不能选择。何错何罪之有?沐倾城自幼出类拔萃,剿匪平乱,是否有功?皇上,仁德圣明。对有功之人。应当嘉奖,还是应当欺凌?” “自当嘉奖。” “那臣女斗胆请问,今日公主欺凌有功之人,是否有损皇家颜面,是否寒了,替皇家卖命效忠的勇士的心。” 沐明德眼里锐利的光芒迸射出来,说道,“确实有损。” 墨唯伊视而不见接着说“臣女检举公主第三罪。沐倾城身为庶民乘宸王殿下的福气,才得以在宫中逗留,但沐倾城痴傻本不该出来见人,今日皇上寿宴又是如此庄重之场合。但公主不分场合不尊礼数却将痴傻的沐倾城带了出来,还当众侮辱引得御花园里不得安宁,是否有损皇家颜面? “的确有损”,沐明德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身为公主,皇室尊严之典范,却伸手将痴傻的沐倾城推下荷花池,于法律而言,这是谋害,一国公主,心肠歹毒,一口一个野种,实为市井小民之流。臣女斗胆,请问皇上?这也是,皇家之典范吗?臣女卑微,却也自知有罪,甘愿认罚,但臣女斗胆问问公主高高在上,可否敢做敢当?也斗胆请问皇上,天子犯法是否与庶民同罪?” 墨唯伊说完。撑着满后背的伤,俯身叩首,沐明德深深的看着她,又看看自己的女儿一张脸彻底黑成了平底锅。 “来人,公主嘉柔,行为无状,德行尽失。败坏皇家颜面。鞭刑五十,关押扶柔宫。三年不得出门,好好反省,学好规矩。” “父皇……父皇不要,柔儿知道错了,求父王得柔儿一次机会”,沐嘉柔彻底傻了,跪在地上哭诉恳求,但沐明德却再也不为之所动。 墨唯伊冷笑,皇帝果然还是心疼她自己的女儿,公主这般有损皇室尊严,不应该贬为庶民吗?不过也罢,今日目的也已经达到,想必以后也没人再敢欺负沐倾城了。就先放过这个刁蛮公主。 沐嘉柔被拉走了,墨唯伊又正色道,“皇上以仁治天下,间爱世间,天下太平,但世人总爱欺凌弱弱小,像沐倾城这样痴傻之人始终会不断的遭到欺负,辜负了皇上的仁德。” 沐明德忽然十分疲惫,“传朕旨意,自今日起,若谁人再敢藐视皇威,欺凌弱小,直接杖毙。” “皇上英明”,墨唯伊正色道。 本来皇上寿宴,天下同乐的一件事情,被一个刁蛮公主搅得鸡犬不宁,沐明德此时心情差到了极点,转身便离开御花园。 墨唯伊看着他疲惫的身影像是瞬间老了几岁,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皇上一走,墨志宏和千蝶舞的脸都快染黑半边天了。墨唯伊赶紧讨饶装可怜:“爹娘女儿知错了下次绝对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千蝶舞是又心疼又生气,深呼吸无奈的吐出一句:“回头再收拾你。” 墨志宏深叹一口气,难得瞪了墨唯伊一眼,扶着千蝶舞赶去参加寿宴,将墨唯伊扔给墨唯卿照顾。 待所有人都走远了,沐倾城避过墨唯伊的伤口,打横抱起,去了长和殿。 楚修文等人赶紧跟上。 楚修文此时心里不痛快极了,他不明白,只要墨家向皇上求情,墨唯伊可以不受皮肉之苦,为什么她非要挨这一顿打? 于是心情十分不好的楚修文,配方拿药从头到尾没再说一句话,脸色十分阴沉。 第六十六章 再也不能说服自己放开你 楚修文此时心里不痛快极了,他不明白,只要墨家向皇上求情,墨唯伊可以不受皮肉之苦,为什么她非要挨这一顿打? 于是心情十分不好的楚修文,配方拿药从头到尾没再说一句话,脸色十分阴沉。 沐倾城抱着墨唯伊进了内室,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挥手将门一震,把楚修文等人关在门外。 墨唯卿顿时恼了,抬脚就想踹。 “这里是长和殿,一扇门一个脑袋。”白有鱼凉凉的说。 墨唯卿的脚生生止在门前,深呼吸,深呼吸,十分郁闷。 楚修文刷了一把,打开扇子,在外厅坐了下来,说道:“你不必着急有我的外伤药伊伊很快就会好的。连疤都不会留下,你现在进去,沐倾城正软香在怀,保不齐得把你踢出来,多难看。” 墨唯卿冷哼一声,撩起袍子也坐下来。“什么软香在怀?伊伊那是受伤了。” 楚修文瘫在椅子上,看着房梁,总觉得心里堵的厉害,又说不上哪里赌,长叹一声,半死不活的说道,“我给的外伤药啊,需要外敷配合按摩,外服一遍,按摩三圈,如此循环,三个周期睡一觉起来便可结痂。” 墨唯卿瞥他一眼,十分赞赏,“果然是楚世神医,这去伤生肌的药应是独门秘方吧。” 楚修文叹息一下,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 万俟雪也好心提醒:“难道只有我发现屋子里没有侍女吗?” 墨唯卿一愣,噌的又跑到门口,抬脚又准备踹。 白有鱼无奈,再次凉凉的提醒“人头”。 墨唯卿又一次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生气的对着里面大喊,“姓沐的,你要是敢对我妹妹做什么不轨之事,我一定揍得你爹都不认识。” 白有鱼扶额,继续提醒,“他爹是皇上。” 万俟雪,跟着无辜的说,“就算他爹不是皇上,他能揍得过我偶像吗?” 墨唯卿吐血,你们是哪儿边儿的? 楚修文盯着房梁看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一句话也没说,缓缓的闭上了眼,白皙修长的手指,捂着自己的心口看起来十分难受。 万俟雪凑到她面前说,阿修,你不舒服吗? 楚修文迷蒙的张开眼,看着万俟雪,说道,“哥哥也不知道呀,感觉中毒了一样,心脏里难受,有些喘不上气儿。” 墨唯卿一听,也赶快走过来,那你快给自己把把脉呀。 楚修文是后知后觉的给自己掐了一把脉搏,迷茫的说,“没有中毒迹象啊……” 万俟雪大惊:“鱼儿,你快来,你看阿修是不是快死了,他自己都看不出中了什么毒?” 楚修文翻白眼儿,小雪儿,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别一脸兴奋,哥哥很伤心啊喂。 楚修文终是懒得理他,继续瘫在椅子上,45度望这房梁,十分忧郁。 白有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拉过万俟雪坐下对楚修文说,“你要是觉得心里喘不上气儿,你就出去走走,别憋坏了。” 楚修文挑眉难道自己是憋的难受?也许是深宫大院风水不好。 于是楚修文就起身准备出去,墨唯卿见要走,赶紧喊住,“要不我陪你一起吧,皇宫你又不熟,别闯了不该闯的地方。” “让他自己去吧”,白有鱼说,“有些事情总要他自己想明白。” 楚修文更加迷茫了,哥哥看起来有什么事想不开的样子吗?不过自己走走也算是不错,“没事儿你留下来等伊伊出来吧,我不乱走,就在花园里转转。” 墨唯卿也不再强求,挠挠头他不太明白,这忽然是怎么了? 楚修文一个人拿着折扇,慢悠悠的走在这御花园,不愧是皇家的大手笔,实在美不胜收,蔚蓝的天被西下的夕阳用金光打造出了一幅美轮美奂的晚霞,穿过树荫散射而来,让御花园的花儿都娇羞起来。 不知怎的,就又到了这荷花池边,4月的莲池还很萧条,其实是早莲,也只有星星点点几个花苞,笔直的立在荷叶丛中,稚嫩而又耀眼,就像此时还强撑着笑容,躺在长河店里,脸色苍白的墨唯伊,明明年纪小小的,却要用自己的肩膀撑起一片天。 楚修文盯着那一朵早早露头的荷花,只觉自己胸口疼的厉害,你为了笔直的生长,给莲池争夺芬芳,默默在泥土中坚强。 眼前一晃,仿佛又出现那个很瘦小的小女孩,倔强而又生气的站在河边,给衙役们讲,尸体淹死在丢河里,和溺水而死的区别,仿佛又听见那个小女孩二还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骂自己是纨绔子弟,混吃等死。 楚修文微微一笑,专属于富家子弟的那一份不羁放纵之美,将这4月的百花都比了下去。 难道自己是受虐的命吗?受虐还这么开心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紧接着又望着手中的扇子发呆,楚修文想他肯定是神经了。 这扇子是那年墨唯伊破获地下赌场杀人案以后的战利品。对钱财丝毫不放心上的墨唯伊,破案从不拿不该拿的东西,公正廉洁的过分,不像他总爱顺手搜刮一些小玩意儿,但是那一次墨唯伊却耍心眼,用很少的银子坑了富豪的珍藏品。 楚修文当时觉得非常的意外,事后却在自己的房间发现了这把扇子。那一天是他的生辰,很久没有过过生辰的楚修文,收到了世上最好的礼物。 似乎就是从那天起,他就一直带着这把扇子。 扇骨冰玉所着,触感非常好,让人爱不释手。 这样想来,墨唯伊还真是一个温柔的人,白有鱼账房的玉算盘,万俟雪的百宝零食袋,袭临的长剑,一样一样,全都是墨唯伊淘来送给他们的。 她不但给了他们一个安身之所,还让他们有事可做,更是处处关怀备至,嘴上却从来不说。 墨唯伊…墨唯伊… 楚修文微笑,眼神又回到那小小的荷花花苞,呢喃着她的名字,那个小女孩儿,他似乎永远都有自己的想法,粗心大意的生活,却细心的照顾着他们,一点儿都不计较得失,永远乐观的在期待明天,危难关头也总是冲在前面。 楚修文啊,楚修文,你总是自豪自己医术了得,没有治不好的疑难杂症,但是你可有想过,这些年你给了她那么多伤药的时候,可曾注意到她已经受过那么多的伤? 楚修文,当年的小女孩好像长大了。 和楚修文的忧郁伤感截然不同的长和殿里墨唯伊头埋在枕头上,死活不愿意抬起。 沐倾城此时正在小心温柔的给她上药。 一进长和殿,两人就各自去换下湿衣服,这里没有女装,所以墨唯伊,现在穿着沐倾城的里衣,沐倾城耐心的给她擦干头发,室内安静得都可以听到墨唯伊狂乱的心跳,墨唯伊琢磨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沐倾城此时此刻,温柔的太过惊悚,墨唯伊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个你要不要去穿上衣服啊?我穿着里衣是没衣服穿,你为什么也不穿?” “陪你”,沐倾城声线低沉而温柔的只说了两个字,一改往日的不羁和无耻,让墨唯伊莫名的不适应,默默的在心里念叨,正常点的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你不用陪我啊,我盖着被子又不冷,你不穿衣服会感冒的。” “感冒?”沐倾城诧异。 “哦,就是伤风”,怎么忘了?沐倾城听不懂现代话。 “没关系,如果我真的伤风了,可能心里会好受一点。”沐倾城边上药边说。 “嗯?”墨唯伊没听清回过头来。 又一想,哎,古人好麻烦,算了,还是装一下吧,免得沐倾城觉得自己不够矜持,于是墨唯一默默回头将头埋在枕头里。 沐倾城拿出楚修文给的药膏,轻柔的擦在墨唯伊的伤口,手指沿着鞭痕缓缓游走,掩不住瞳孔里的心疼。“你不该这么乱来,你应该知道我记忆恢复神智,便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墨唯伊撇撇嘴,事后她自己也后悔了,沐倾城怎么会是那种让自己吃亏的主?根本就用不着自己上前去替她打抱不平。 “不过当时没想那么多,听到你被欺负就很生气,这皇族已经欠你太多了,怎么还欺人太甚了呢?你那么骄傲,又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神智恢复的事情。”墨唯伊轻描淡写的说。 沐倾城手指一顿,闭上眼睛将汹涌的情愫压抑在眼底,今天就算墨唯伊不来,沐倾颜也会来,这傻姑娘却想也不想的就一头撞了进来。还为了保护她,弄了一身伤,这让沐倾城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傻乎乎的向他撞过来,说吃糖可以变开心,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相信这种荒谬的说辞,可是意外的是,他真的莫名的开心了起来。 墨唯伊你这样冒冒失失的撞进我的生命,维护着我的骄傲,保护着我的尊严,可有想过你自己的安危。你若一直在我世界之外,任何霜凌雨雪全都伤你不着,可是现在,我却再也不能说服自己放开你…… “我从来不想让你受任何伤害”,沐倾城发自肺腑之言,又像是在宣告誓言。 “我知道啊,但是今天我受点皮肉之苦就能一举三得呀”,墨唯伊迷迷糊糊被沐倾城揉着后背,慢慢的疲劳袭来便睡着了。 沐倾城盯着她的侧脸,缓缓微笑,小声说道:“睡吧,我的小保护神。” 亲亲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沐倾城给她拉好被子,眼底又变成了一片阴冷,有些事是应该加快动作了。 第六十七章 正名 穿好衣服,推门走出去,对墨唯卿吩咐了一句,“别打扰她”,便匆忙的走了出去,疯疯癫癫,到了宴和殿。 沐倾城边呜咽边找哥哥,整个大殿一瞬间指指点点,沸腾起来,低声窃语不绝于耳。 二皇子沐嘉毅站起来挡住沐倾城,对外面的侍卫嚷道,“怎么将他放进来了,还不快拉出去?” 沐倾城一看不对劲推开沐嘉毅就往里跑,沐嘉毅一把拉住他,沐倾城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狠狠的咬了沐嘉译一口,挣脱了他的束缚。 沐嘉译吃痛狠狠的将沐倾城一推,好巧不巧,沐倾城撞到了台阶上,登时额角鲜血直流,沐倾城傻了也不再挣扎,也不管脸上的血,呆呆的只说要找哥哥,抬头看着沐明德明明黄黄的龙袍,呢喃着说,“黄黄,我要哥哥,黄黄,我要哥哥。” 沐明德仿佛又见到了幼儿时候的沐倾城叫他的样子,痛心的道了一声,“嘉译退下”,便想上前。 这时候斜刺里更快的跑过来的沐倾颜,一把将沐倾城扶起,掏出怀里的帕子,为他擦拭鲜血。 “你怎么跑出来等?哥不是说等会儿就回去找你,给你带好吃的吗?”沐倾颜声音颤抖,让人觉得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哥哥,哥哥”沐倾城一见到沐倾颜,便开心了起来,呆呆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和着留在脸上的血液,触目惊心。 沐嘉译叫道:“父皇寿宴,叫个庶民,在这里疯疯癫癫成合体统?” 七皇子沐嘉兴旧伤未好,也不便起身去管这些闲事,大皇子沐嘉风更是玩味的笑着,坐在一旁。 沐倾颜抬头看父皇,欲言又止,眼神里都是无奈和悲伤,沐明德看的心痛,便挥手,“译儿退下,不碍事。” 父皇沐嘉译,还想说,但是却突然被打断。 “译儿”芙贵妃一脸温善的开口,“皇上寿宴是天下之大喜,城儿自幼与你父皇最是亲近,今年能出现在寿宴,想必你父皇自然是开心的,有宸王在这看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芙贵妃一生绿锦官服,雍容华贵,温良恭谦的坐在上面,大臣们更是对她赞扬有嘉,如今这后宫只剩下芙贵妃,位份最高,背后势力也最大,有朝一日,皇上若再封后,她一定是最有可能的。 沐倾城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眼神里闪过一抹杀意,历朝历代的皇后都是由祭司挑选出来的。如果他的母妃没有被害死,那么迟早都会是皇后,那么今天坐在上面享受百官赞扬爱戴的就会是自己的母妃。 “这……”沐嘉译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终是谨慎退下,“母妃说的是,儿臣鲁莽了。” 表面上虽这么说,但沐嘉译心里早就已经翻汤倒海难受的厉害,这个沐倾城从小就受尽父皇的宠爱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傻子,居然还能得到父皇的宽赦。这让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努力上进的沐嘉译心中十分愤愤不平。 堂下群臣依旧,对沐倾城议论纷纷,沐倾城却有像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对外界毫不关心,反而沐倾颜眼里的挣扎越发的激烈,沐明德忍不住问道,“颜儿,你有心事?” 沐倾颜慌忙跪下吞吞吐吐:“儿臣……”。 芙贵妃柔柔一笑说道,“皇上都吓着宸王殿下了,宸王殿下刚回宫不久,想来还没弄明白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皇上还是不要逼宸王殿下了,这些年,毕竟他兄弟俩也受了不少苦。” 既然都已经那么辛苦的过了四年,芙贵妃边说边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沐倾颜色,沐倾颜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来芙贵妃是在威胁他们,但是他装作一副完全没听懂的模样,脸色越发苍白,神情也纠结痛苦。沐明德实在不忍便说道:“有什么就说什么,今天是我们家宴。” 沐倾颜有着难以抑制的喜悦,还有犹豫,终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猛的惊慌,深呼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儿臣当日救驾有功,父皇曾言,无论儿臣有任何心愿,父皇都会应允,不知可是真的。” 沐明德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天子一言九鼎,自然是真的,可是颜儿有何心愿?要想好了再说。” 想好了再说…… 呵呵,一个儿子跟自己的父亲说句话都要受到威胁,这皇家果然凉薄。 沐倾颜闭了闭眼睛,而后睁开跪了下来,“儿臣,可否斗胆请父皇与城儿进行一次滴血认亲。” “放肆,皇上龙体是何等的尊贵,宸王殿下怎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芙贵妃抢在皇上之前喝住了。 沐倾颜此话一出,整个宴会炸了。 芙贵妃眼神中泄露了她的杀意,对右丞相使了个眼色。 右丞相李世忠立刻起身,“今日乃皇上寿宴,百官同贺,宸王殿下竟斗胆提这宫中秽事接皇上痛处,是何居心。” 沐倾颜眼神逐渐黯淡了下去,但是又似乎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抬起头来叩首,“求父皇成全,关于当年的案子儿臣已经不在查了,但是父皇城儿是桢陆王朝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年,而如今却成了这副痴傻的模样,既然父皇还念着多年父子情分放过城儿,就不能再看在多年父子的情分上验证一下城儿的身份吗?儿臣只是想弄明白心中的疑惑。” 沐明德眯着眼看着沐倾颜,发现沐倾颜是真的坚定,明明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还倔强的望着他。 沐明德是纠结的,当年的案子已无法更改,滴血认亲风险巨大,有关皇族的颜面,但是若城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呢?说来说去当年他也是无辜。 沐明德一想到这一层,内心便升起一股狂喜,手都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到宫外偷偷的去看兄弟俩,这是他曾经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儿子,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要说半点父子情分都没有,谁都不会信。 沐明德眼中闪过挣扎,芙贵妃一看心头一慌,“皇上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呀。” 沐明德看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痴痴傻傻的沐倾城,心头一痛,成了如今只是一个痴儿,即便滴血认亲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朝堂局势,所以是不是没关系? 芙贵妃看到皇上眼里的挣扎,见皇上迟迟没有作出决定,便跪下说道,“皇上龙体贵重,岂是随便可以流血的请皇上三思!” “父皇”,沐倾颜满怀希望的望着沐明德。 “皇上”,右丞相李世忠转身对着沐倾言说,“今日是皇上寿宴,早先一位墨家小女的事情扫了兴致,宸王不该如此不懂事,惹皇上不高兴,这些年,宸王在宫外生活,对宫里的规矩疏懒了许多,是时候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老臣认为皇上应该与五皇子滴血认亲”,左丞相千颂贤也站了出来。 李世忠立刻反驳,“左丞相,兹事体大,你安的什么心?” 千颂贤不紧不慢的说:“右丞相何必如此慌张?皇上仁德在上,五皇子沐倾城,不是皇子便逐出宫去罢了,但若是了皇室血脉,怎能流落在外?” “我看左丞相是老糊涂了”,李世忠愤怒的说,“当年一案已经明了,实乃皇家之耻辱,可是要本丞相再提醒左丞相一遍。” 千颂贤站的笔直,正对李世忠依旧不紧不慢,“右丞相当年就并未有事实证据,证人如今也已全部死去,也无从查实证人的真伪,即便当年之事是真的,也不足以证明五皇子非皇上亲生,当年就只是你的妄断罢了。” 当年案发之时,千颂贤刚好微服巡查去了,可就那么巧在这一段时间里,邱贵妃出了事故,等到千颂贤收到女儿千蝶舞的传信,赶回来的时候已为时晚矣,思及此千颂贤,不禁可惜邱月菀那丫头,温和而亲善,知书达理,大方得体,若没有出此事,早已册为皇后,享天下尊荣了。 殿上越吵越烈,沐明德终是,叹息一声,走下来。“城儿从前便是朕最疼的儿子,这四年来,朕也十分痛心,朕也想知道城儿究竟是不是正的儿子,传祭司大人,公证滴血认亲。” “儿臣谢父皇!”沐倾颜叩首。 祭司大人一身银色华贵长袍,一扇银色面具遮脸,缓缓走来,大殿上下充满了激动和敬畏的氛围,这是桢陆王朝的信仰所在。祭司大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历代国母、储君,都是祭司大人占卜出来的,于桢陆子民是神一样的存在。 祭司大人走到大殿前,与皇上互相拘了个礼,堂下百官立刻下跪,高呼大祭司。祭司大人缓缓抬手,清冷的吩咐道:“起”。 百官起身,目不转睛的盯着祭司大人。 沐明德正欲开口,祭司大人抬手便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本祭司已经算到了。” 堂下百官感叹,祭司真乃神人也,未补先知。 只见大祭司隔空取过一个碗碟,又转动手指隔空引来一股水流倒入碗中。华贵的银色长袍,长长的,洁白无瑕的拖尾,神秘的银色面具,白皙纤长的手指,一举一动都优雅而美丽,散发着纯净和神圣。 百官再次折服,大祭司果然有神力。 大祭司不知道百官心中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自己穿着厚重的祭司服,实在是又热又沉重。无奈,帮人帮到底演戏演到精,只得按耐着性子继续进行下一个流程,他端着白玉碗,非常优雅的走到沐倾城的面前,道一声得罪了,然后伸手在沐倾城的指尖那么一划,沐倾城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滴入碗中,再去看伤口,却已经神奇的不在流血。像是一瞬间愈合了一般。这忽悠大众的本事,大祭司不知道做过多少回,十分娴熟,不知道这场戏沐倾城是否满意? 然而沐倾城连个眼神都没跟他交换,从头到尾眼皮儿都没抬一下。 百官再一次叹服,大祭司嘴角稍抽,走到沐明德的面前,道了一声,得罪了,伸手在沐明德的指尖一划,血也同样的滴入了玉碗,不消片刻,两滴血便互相融在了一起。 事实不言而喻! 大祭司挥手将碗隔空往桌子上一送,玉碗稳稳荡荡的落在桌子上,里面的液体未洒出一滴,举手虚虚抱拳说道:“恭喜皇上寻回五皇子”。 大祭司都发话了,百官一天赶紧起身下跪,共同道贺,“恭喜皇上寻回五皇子”。 芙贵妃和李世忠即使在心有不甘,也只能跪下同百官一起道贺。 沐明德明显松了一口气,道一声,“有劳大祭司”,然后走向从头到尾就好像在演别人的故事一样的沐倾城面前轻声的说道:“传朕旨意,自今日起,恢复沐倾城的皇子身份,以后便住在长和殿吧” 沐明德此时此刻像极了一个慈父,内心已经忘却了什么江山社稷,只想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好好的弥补自己的孩子。 第六十八章 暗室 百官再一次下跪,“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上,臣启奏”,墨志宏忽然站出来,沐明德意外的看他一眼,”墨爱卿,何事要奏?” “回皇上,臣的义子,素有楚世神医之称,自幼医术精湛了得,可为五皇子治病。”墨志宏说。 “哦?城儿的病还能治好”,沐明德眼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光亮。 芙贵妃脸上维持的笑容终于一点一点消失不见,桌底下手指已经嵌进了手掌,该死的沐倾城,当年为了除掉你们母子,本宫废了那么多心思,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这一次别怪本宫,将你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墨志宏俯首回皇上,“臣以为可以一试”。 “好好好”,沐明德连说了三个好激动的,整个人都坐不住了,要是城儿能治好,哪个儿子还能比得上他?他桢陆王朝还怕什么四族异部起兵造反? “好好好”,沐明德又连说了三个好,“待寿宴结束,寿宴结束立刻传神医来为城儿诊病” 许是皇上太过于激动,所以没看到大殿诸位皇子五颜六色的表情。 沐倾城被叫到皇上身边坐着,沐明德亲自给他夹菜,就像小时候无数个父慈子孝的日夜。 沐嘉译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 沐嘉风低头冷笑; 沐嘉兴气的筷子都扔下了。 呆滞了一晚上的沐倾城终于抬头对着沐明德单纯的笑了,“皇皇,皇皇……” 沐明德更是狂喜,证明沐倾城的内心深处还是记得自己的,立刻赏了沐倾城许多东西。 于是沐嘉译的酒杯悄无声息的裂开了; 沐嘉风捻着手指,脸都僵了; 沐嘉兴抬头就灌了一整壶的酒。 宴和殿里终于恢复了一片欢喜和详的模样,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 那边墨唯伊也悠悠转醒。 动一动胳膊,发现后背的伤没有那么疼了,伸手往后背摸了一把,感觉硬硬的结痂了。 墨唯伊赞叹一声,阿修果然是神医,身边有这样的人那还不是随便造都死不了。 但墨唯伊也不得不内心暗自感叹一下,皇宫跟自己肯定八字相克,水土不服,要不然怎么进一次皇宫受一次伤。 这皇宫有事儿没事儿的还是不来为好。 墨唯伊起身,环顾四周,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自己随便找了件男装,穿上衣袍太大,足足大了她一圈,墨唯伊拿把剪刀吃吃拉拉就剪了几寸,现在天黑了吧,是时候干大事了。 墨唯伊从内室一出来,楚修文赶忙站起来,却又生生止住自己的脚步,只盯着墨唯伊看。 墨唯伊莫名其妙,她脸上有东西吗? 白有鱼率先缓解尴尬说道,“你好些了吗?” 墨唯伊点头,又变得生龙活虎,“嗯,好多了,什么时辰了,大家都去参加宴会了吧。” “哎呀我亲妹妹啊,你终于活过来了”墨唯卿嚎叫着要来抱她。 墨唯伊伸手挡住,“什么叫活过来了,我又没死……” 墨唯卿继续哭,“哥哥怕你死么……” “是的,大多禁卫军都调去宴和殿和御花园了,外面天色已暗。”万俟雪赶紧打断墨唯卿的干嚎。 墨唯伊眼神一闪:“墨唯卿,我现在没事了,你快去宴会吧。” “我不去了吧,我又不是朝廷中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墨唯卿说。 “你去吧”,墨唯伊你说,“去照看下爹娘,爹在朝中位高权重,我们墨家素来声名显赫,这种大场面还是要小心的。” “那你……”,墨唯卿不放心。 “我没事儿了,我在这儿休息下,等会宴会结束就回去了。”墨唯伊说。 墨唯卿回头看了一圈儿,“好吧,那哥哥我走了啊,这里是宫里,你们可别乱跑,别再闯祸了。” 墨唯伊:“知道了,快走吧。” 待墨唯卿走了,墨唯伊也往外走去,“我们也该行动了,机会难得,走吧。” “你身上的伤还是要休养数天的,你现在不宜大动”,楚修文略有些着急,又自己意识到不妥,慢慢的放慢了语气,”你的伤只是暂时结痂,但是里面并没有长好,随时可能裂开,我建议计划先取消。” 墨唯伊一脸你在逗我玩儿吗的表情,对楚修文说,“你没看到我进一次皇宫就受一次伤吗?现在计划取消,下一次进来保不起我还得再受一次伤。” 墨唯伊眨眨眼,蹭到白有鱼面前问:“楚修文怎么了?他不是应该一脸欠揍的,对我说,‘嘿,墨唯伊用了哥哥的药,你又没死成’的吗?”白有鱼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凉凉的说,“谁知道啊,他一向神经病惯了,许是情窦初开了吧。” 墨唯伊白眼,“他情窦初开?他情窦初开的比他穿开裆裤都要早好吗?” “没时间养伤了,此时皇宫防卫是最低的时候,进了一次,命都掉了半条,我可不想多来几次”,也不再废话,墨唯伊转身就往外走,楚修文深呼吸,鼻孔都快炸了。一双手在袖子里狠狠的掐着扇子,终是没有说出什么重话来。 白有鱼叹息“楚啊,我记得当初刚到异人馆的时候,听过伊伊说过一句话什么来着” 万俟雪赶紧唯恐天下不乱的接着说:“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啧啧多么有恃无恐”,说罢还假装屡屡胡子,一副世外老者的模样。 几个人小心翼翼避开宫中巡逻侍卫,绕过御花园,就看到清冷的月光下,站了一个华贵的银袍男子,月光洒在她的背影上,让人觉得他仿佛在那里站了几万年一样,孤寂而又神圣。 正是在宴会上风头大出的大祭司。 墨唯伊停下脚步,不敢妄自靠近,这时大祭司转过身,墨唯伊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后退。 后知后觉发现吓到墨唯伊了,大祭司伸手从脸上取下面具。 墨唯伊眼角一抽,揶揄道:“黎夜尧,大半夜你这是扮鬼呀,还是半仙啊?” 不知是月光冰寒,还是夜晚清凉,墨唯伊总觉得此时的黎夜尧和以往有所不同,太过清冷。 “身份需要!” 乖乖,黎夜尧连声线都是清冷的。 他慢吞吞地解释,面色惨白的不像正常人,墨唯伊吞口水,“黎夜尧,你没事儿吧?为什么我觉得你像是死了几千年一样的人啊,你不会是个僵尸吧?” 跟在后面的其他三位下意识点点头。 黎夜尧翻个白眼儿,转身径自带路,墨唯伊几个人很快就到了轻袖宫。 阿大阿二已经早在门口等候,见到墨唯伊狗腿的笑着前来迎接,“大人您请” 墨唯伊仿佛看到他身后有大白一样的尾巴摇啊摇。 呵呵一笑,边走边感叹,“人生如梦啊,上次我来的时候还差点儿死在这里呢,现在我就被当做座上宾迎接进来了,真是世事变幻无常,风水轮流转啊” 阿大阿二脸色一僵,苦哈哈的笑,“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上次那是误会,您就当是一个屁给放了吧。” 墨唯伊笑眯眯的摸摸他俩的脑袋,“乖,公共场合随便放屁是不文明的,本大人怎么会做那么粗俗的事呢,对不对?多有碍我的仙女气质。” 阿大阿二苦着脸赔笑,“对大人,您美得何止像仙女,您简直就是那高贵美艳的嫦娥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下墨唯伊总该大人不计小人过了吧,阿大阿二心里美美的想着。 “喔,你俩真是这么想的呀?”墨唯伊宫忽闪着大眼睛,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说的真好,孺子可教,朽木可雕,但是本嫦娥仙子我难得下凡一次,想知道从人间的角度望去的月亮,从现在起到前面宴会结束,一共移动了多少距离?本仙现在还有要事要办,你俩会帮我盯着这月亮的吧?” 墨唯伊一脸语重心长,我看好你的表情甩手走了啊,阿大阿二双腿一蹬,往地上倒去,什么叫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现世报来的真快呀,但是我们哥俩命苦啊,明明下命令的是头儿啊,为什么受折磨的却是我呀。 几个人在轻袖宫里七拐八弯的找到地形图上的暗室所在,果然是由一把十分古老的大锁锁着,墨唯伊拿出钥匙插进锁孔,拧了一把没开,又用力拧,依旧没开,尴尬的回头。 万俟雪眨眼——难道我们猜错了? 白有鱼也眨眼——看来是的。 楚修文“……” 能不眉来眼去吗? 墨唯伊一脸生无可恋,“那我今天这顿鞭子不是白挨了吗?我挨打不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消失在人民群众的视线范围内,好偷偷摸摸的来这里嘛。” 楚修文无情的揭穿她,“你挨打是为了一个漂亮的男人好吗?” 墨唯伊摸摸鼻子抬头望天。 黎夜尧翻白眼儿瞪了他们几个一眼,伸出手,拿过钥匙,插进锁孔,又拽过墨唯伊的手,放在红宝石上。 “你干嘛?”墨唯伊问。 黎夜尧伸手在墨唯伊手指上一划,血液流了出来,滴在宝石上,宝石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将血液送入锁孔,“啪哒”门开了。 墨唯伊目瞪口呆,“什么鬼锁呀,还要喝血,我今天流血够多了,现在眼睛还晕呢。” 门一开内室的灯立刻亮了起来,墨唯伊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只一眼,不由惊叹。大的小的,横的竖的,长的短的,整齐的排列在墙上,全是一个美男子的画像。 第六十九章 沥魂 身姿颀长,眉眼如画。 有爽朗大笑的,有不羁放纵的,有温柔和善的,有蹙眉思考的,还有伤感忧郁,各种表情不一,姿势不一,或坐或卧,或斜或躺,叫人叹为观止。 墨唯伊一一看过去,发现每一个画像上男人都拿着一把弓,或者背在身后,或者执在手里,或低头倚着,或放在一边。 墨唯伊走进去看,觉得非常眼熟,疑问道,“这难道是帝渊?” 那这画像就应该是当年的轻雾了。 哇塞,前世的轻雾,英俊而阳光,神采奕奕,眉宇间都都是阳刚之气,眼里都是悲天悯人的大爱光芒。不 像现在的沐倾城,清冷而又孤寂,阴沉而又忧郁,长相也偏妖美,还带着邪气。 墨唯伊觉得心脏跳动得十分欢快,不管现在,还是一千年前。沐倾城的长相都是墨唯伊喜欢的类型,这种感觉特别神奇,像是在和一个人谈着恋爱的同时,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别人劈腿一样。 墨唯伊不禁抬头望天,脸好热。 万俟雪凑上来说:“伊伊,你脸好红啊。” “有吗?”墨唯伊尽量睁大眼睛,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心虚,“可能是烛火映的脸比较热。” 忽然想到了什么,墨唯伊眼睁得更大了,不可思议的盯着墙壁,“这座宫殿是专门给轻雾和袖丸建造的么?” “那这里的画都是?”墨唯伊忽然举起一盏烛火,靠近一幅画,果不其然,下面署名,天和二年驰豫。 天和应该是当年的国号,墨唯伊猜测。 那这么多轻雾的画像,让墨唯伊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你们说会不会当年驰豫,根本不是喜欢袖惜,是他与轻雾兄弟禁忌之恋。 墨唯伊的脑海不禁出现一个画面,弛豫和轻雾,日久生情,相依为命,兄弟相恋,然后他们几个人争风吃醋灭了袖丸一族? “啪啪啪”,白有鱼率先鼓起了掌,万俟雪也跟着鼓掌,“伊伊”,你不去写戏本子可惜了,你做什么私家侦探啊,你应该成为画本子届的顶梁柱,戏台子上的翘楚。” 墨唯伊讪讪一笑,“见笑了,见笑了”,再看向黎夜尧时,发现他的脸都黑云压城城欲摧了。 赶紧收起玩笑的心思,拿出血书生留下的字条给黎夜尧看,黎夜尧扫了一眼医师便领着大家往深处走去,边走边解释道,这是一首藏头诗曲,每一首诗的第一个字,起念就是沥魂索魂。 沥魂乃是袖丸公主的兵器。 墨唯伊看着离夜遥,轻车熟路的推开最里面的一扇石门,内心短暂的升起了一丝疑问。但很快,他的疑问就随着石门后面的一大幅美女的画像而打消了。看到墨唯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袖丸公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前世又那么美丽的站在面前,墨唯伊去没有半点波澜情绪,仿佛就是一个路人。 袖丸公主眉宇间冷漠而疏离,英气逼人,手上正甩着一根长鞭。画像是死的,但是鞭子却是真实的,通体透白,像月光洒在白云上,一样,有隐隐的玉光在流动。 墨唯伊赞一声好鞭,想也不想,便取了下来,“哎哟,好重啊”,都扯着墨唯伊的伤口了。 鞭子入手,冰凉舒适,十分有亲切感,这就是自己前世的武器,就在这时,鞭子开始泛起红光,从墨唯伊破损的手指吸取墨唯伊的血液,牵出一条细红的血液流入鞭子,细红的血线贯穿整个鞭身以后,红光大盛,鞭子开始嗡嗡的震动。 不知道为什么,墨唯伊这时候便有了一种十分思念的感觉,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鞭子也在兴奋,墨唯伊忍不住挥手,就想甩一下试试。 白有鱼等人一看,脸色剧变,大喊一声“不可!” 墨唯伊哎哟一声,后知后觉,发现后背还有严重的伤,不好意思的笑笑,一时激动忘了。 楚修文忙走过去看她后背有没有鲜血渗出来,发现没有,这才放心。 墨唯伊苦着脸,“阿修,你能帮我拿一下吗?它实在太重了。这得有好几十斤吧。” 楚修文冷硬的表情总算有了缓和,伸手替墨唯伊去拿鞭子,但是鞭子又一次红光大盛,刺伤了楚修文的手。 反复又试了几次,依旧如此,似乎是不想让楚修文碰她,楚修文耸耸肩,爱莫能助。 于是白有余和万俟雪轮番上阵,结果都是一样。 墨唯伊正要叫黎夜尧试一下,外面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沐倾城快步走了过来。 见到墨唯伊手里的鞭子,沐倾城明显的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竟然愣在当场。 这样的情绪让墨唯伊本来大好的心情忽然跌入了低谷。 沐倾城抬眼看着墨唯伊,像是要从她的眼睛里穿梭到一千年前,看着袖丸一样,这样的眼神让墨唯伊从心底生出一丝反感。 终究是短暂一瞬间,沐倾城又恢复了正常,像是见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什么人一样,沐倾城伸手帮墨唯伊拿鞭子,但是鞭子在沐倾城手里同样振动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刺伤沐倾城的手,而是被沐倾城的内力镇压了下去,鞭子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嗡嗡起来。 沐倾城丝毫不为之所动,反而伸手将它扔在地上,打横抱起墨唯伊就往外走,边走边对鞭子说:“沥魂,要么自己跟上来,要么继续留在这里。” 鞭子像是可以听懂,沐倾城说的话一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离他最近的楚修文,拽都拽不下来。 尽管墨唯伊心里有一瞬间的不舒服,但是看到此时的沐倾城,他还是十分崇拜的,“我忽然发现你帅的真的有些过分呢。” 沐倾城十分满意这个眼神,心情大好。 于是沐倾城十分愉悦的抱着墨唯伊走了。 轻袖宫里,阿大还抬着僵硬的脖子,看着天上的月亮。墨唯伊抽了抽嘴角:“阿大躺着看,不比站着看舒服吗?” “哦,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沐倾城一笑,“你不是要罚他怎么又帮他?” 墨唯伊脸一红,“我现在心情好。” 沐倾城失笑,心软了就心软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抬头仰望天上的月亮,被云遮住了一半,像是娇羞的琵琶女半遮面。泛红的月光,柔柔的抚摸着世间,让人心里都柔软起来。 与此同时,皇宫的另一角却有个女人正狰狞到浑身颤抖。 “他已经痴傻了这么多年,朝堂离他已经很远了,现在朝堂大多数都是老夫的人,就算他回到皇宫又如何?” 女人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父亲可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皇天后土之间有什么事能屹立不动的,当年沐明德能剥夺他的一切,如今沐明德就能再重新赋予他一切,如果他清醒了呢,沐明德愧对他,就会拼命补偿他,到时候就算他要皇……” “娘娘慎言。” 李世忠着着芙贵妃,越来越激动,怕他说出什么,连忙出口打断。 “父亲,本宫只是担心。我们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这么多年。除掉了一个邱贵妃,又起来了一个容妃。译儿还是没有坐上那个位置。本宫这么多年也没有当上皇后。沐明德心里对那个邱月莞始终是念念不忘的。再等下去,十二皇子也长起来了。到时候我和译儿更是步履维艰。” “贵妃娘娘放心吧,老夫胸中自有沟壑,只要你不乱动,那位置只会是译儿的。时间不早了,宴会要散了,还是快回去吧。” “父亲先回吧,本宫想再静一下。” “娘娘,这世间事最忌讳操之过急。” 李世忠也不再多说,率先回了寿宴。 李世忠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另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贵妃娘娘,这么多年过去了,胆子依旧,没怎么变化呀。” 芙贵妃瞬间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看来贵妃娘娘贵人多忘事,老夫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黑暗里背着光,走出来一个白袍老人,脚步没有一点声音,长袍没过脚面。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飘过来的? 芙贵妃仔细一看,便觉腿下一软,摔坐在地,“是你。” “没想到四年过去了,娘娘还是记得老夫的。你放心,老夫是来帮你的。” 墨唯伊被抱着翻墙跃树出了皇宫,宫门外偏僻的角落停着一辆马车。墨唯伊看车夫是上次庙门前见过的林枫。便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和沐倾城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外看着其貌不扬,马车里倒是很舒服,铺上了厚厚的垫子和棉褥,靠在垫子上,只觉身上的伤都不是疼,而是一种舒服的痒。 “你还挺细心啊”,墨唯伊揶揄的笑着说,“说说为多少姑娘做过这事儿啊”。 “就你一个”。沐倾城无奈的白了她一眼。 “哇,那可以呀,你这岂不是天生自带撩妹技能?”墨唯伊蹭着个靠垫儿,蹭来蹭去,却找不到舒服的姿势。 沐倾城将她拉起,横坐在自己怀中,手臂小心的避过伤口。 “不用”,墨唯伊只觉尴尬,想要坐起来。 “别动”,沐倾城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像厚重的大提琴的回音,撩拨心弦,绕梁不余,墨唯伊僵在那里。 沐倾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按着她的脸靠在怀里,也不说话,就这么温馨的抱着。 第七十章 吵架 墨唯伊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脸上也开始烧起来,偷偷掐自己一把大腿,墨唯伊啊,你要保持清醒啊。 “掐自己不疼吗?”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墨唯伊抬头去看,瞬间就只想到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行走的马车拂起窗帘,偷洒进来的光,映在沐倾城的眼睛里,乌黑的瞳孔里瞬间镶嵌了细碎的星辰,配合他妖美俊逸的脸庞洒下倾世温柔。 “咳,你怎么可以和我一起出宫呢?”墨唯伊慌忙低下头转移话题“沐明德不是说要阿修给你把脉治病吗?” “左右,不过又一场戏,放个替身在那就够了。” 墨唯伊惊讶“你还有替身?” 谁能替的出这妖孽的气质? 沐倾城又重新抱紧她,体贴的拿了披风来,盖在她身上,“那疯疯癫癫的事你要我怎么做的出来?” 也是,这样风华绝代的人物,扮演个二傻子太毁形象! 墨唯伊又忽然想起来,眯着眼睛质问他,“那今天荷花池旁的那个……” “是我本人”沐倾城带着十足暖意的笑容,伸手为她撩起碎发,“权力,财富,地位,与我骄傲的骨头相比,无足轻重,但我这骄傲的骨头,与你相比无足轻重。只要是你,倾我所有又何妨?” 轻飘飘的声音敲打在心上,却引起了长鸣钟般的震动,“我也没做什么感天动地的事儿,你不必这样报答我吧”墨唯伊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值得,沐倾城在心里默默回答。 “我今天在密室见到你,许多前世的画像,你记得你以前是什么样子吗?” 刚说出口墨唯伊就后悔了,沐倾城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真是死于话多。 果不其然,沐倾城手臂一缩,脸上的温柔瞬间被阴冷替代,抱起墨唯伊,“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前世?” 墨唯伊刚刚升起的欢愉,在沐倾城冰冷的目光中渐渐散去,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得冷淡。 “我去无梦山庄的时候,白庄主告诉我的” 脸色也变得锐利起来,爬起来坐到一旁,沐倾城看着他离开自己的怀抱,手握了握,却没有阻止。 “你还知道什么了?”沐倾城说。 “你怕我知道什么”,墨唯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白庄主隐晦的提醒她是袖丸的转世,轻雾跟袖丸是一对,但是墨唯伊却没有丝毫的感,反而一想到沐倾城在意袖丸就心里烦躁,但是墨唯伊是谁,就是心里情绪千般也能面上一笔带过。 于是她灿烂的笑起来,淡淡的说了声,“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沐倾城脸色有所缓和,看着墨唯伊僵硬的坐在离自己一臂远的地方望着窗外。 沐倾城,没来由的心慌意乱,“我带着前世的记忆,一直在找一个人,我欠她……” “不用跟我说,外人的事情我并不想听。”墨唯伊依旧笑着说,然后继续扭过头看外面。 即便墨唯伊已经克制了,沐倾城还是察觉到了他们之间重新拉开的距离。 墨唯伊的确是心理矛盾极了,在她心里分不清,沐倾城应该算是自己人还是不算,处于那种亲近不得,又疏远不得位置,她认为今日之事让她们两个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但是现在她才知道沐倾城内心对她的防备,山庄里她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沐倾城也许并不知道,所以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就是袖丸的转世,提起前世就推开自己的沐倾城,也不配拥有她现在的真心。 墨唯伊对前世也没有多少执着,也不认为什么爱人守着几千年记忆等待自己是多么多么浪漫感人的东西。 墨唯伊想,如果沐倾城永远不懂她要的是什么,那她们就不要再有交集。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口,墨唯伊撑着伤口,自己起身下车,从头到尾沐倾城一句话也没说。 墨唯伊心中冷哼,背对着马车,冰冷的吐出一句话,“走不出过去的人,永远不配拥有未来。” 墨唯伊走了,沐倾城呆滞在原地,这个女孩从一出现就一直主动靠近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将自己推得这么远。两人终于拉近的距离,在这一刻又被生生劈开。 沐倾城苦笑,还以为这丫头是个野猫,生起气来不过挠个人。谁知却是个刺猬,惹怒了,浑身都蜷缩起来,针锋相对。 罢了,让他冷静一下也好。 “你先回去吧”,沐倾城出了马车,对林枫说道,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西山断桥,沐倾城掩在黑暗中,脸色清冷。荒凉的侧山,到了夜晚,因风萧索,牵着沐倾城的袍子,猎猎作响。 不远的树枝晃动,人影漂移,不消片刻,便落在沐倾城背后,“我说乖徒弟,大半夜打扰老人家休息,你这么不孝,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沐倾城想也不想挥手,就是一张老头一见赶紧闪避,选出一棵树,直接被连腰折断。 还不带老头反应过来,沐倾城已经栖身而上,老头无奈只好与他交手。 两人打的整个西山树林大片大片摧毁,沐倾城手下一点力道都没收,有座山脉山头都摧毁了。 老头接了最后一招闪身退开,咽咽口水,指着他颤巍巍的说,“我说姓沐的,你是要谋杀亲师啊。” “你到底找到袖丸了没有?”沐倾城冰冷的问。 “脸这么黑,难道是欲求不满”老头答非所问? “你到底找到袖丸了没有?”沐倾城脸色更加难看,指头握的的咔咔作响。 老头讪讪一笑,“你那么着急找袖丸做什么?你不是要找你前世小情人吗?” 沐倾城眼里慢慢升起震惊,整个人像是掉入了冰与火的交界,瞳孔里闪着忽明忽暗的情绪,让人琢磨不定。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说袖丸就是我前世的爱人的么?” “哇哇哇,你不要冤枉老头子我啊,老头子我从来没说过袖丸就是那女子转世啊,是你自己乱想…”老头越说声音越小,一脸心虚。 沐倾城慌乱,“袖丸不是我要找的人,那谁是?” “哎,我说你小子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大的表情变化,当年你母妃去世也没见你这么震动。”老头说道。 沐倾城:“你个老怪物,你一直在隐晦的让我觉得袖丸是我要的人,暗示我要去找转世。” 老头深深个哈欠,“我没说,是你自己猜测的” “那你到底找到我要的人了没有?”沐倾城瞪他。 老头叹息:“人找到了,但是你记忆没有恢复你确定要现在知道吗?你现在弄清楚自己的心了吗?” 沐倾城眼里弥漫着杀意,“你说吧……” 老头无奈只好把一切都告诉他。 沐倾城听完恼怒,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滚” “哎,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师傅,能不能尊重一下老头子我。”老头嗷嗷。 “要本王送你走吗?” “好好好,算我欠你的,哼,姓沐的就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老头嚷嚷。 “还不走……”沐倾城烦躁对着老头挥手就是一掌。 老头借着沐倾城挥出的掌力,一转眼就不见了。 漆黑的山脉又恢复了它本身的凄凉。沐倾城这才卸了一身的力气,斜靠在断桥围栏上,疲惫而又挣扎。 “阿轻,你可不可以放过我的家人,念在我助你有功。” “阿轻,其实你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都要被你幽深的瞳孔吓死了。” “阿轻,我有一个招式,怎么都练不好,你教教我啊。” “阿轻,原来你弹琴这么好呀,我来舞剑与你助兴。” 阿轻…阿轻… “阿轻,我从出生就被送到宫外抚养回了宫,也是躲躲藏藏不能见人,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直到遇见你。阿轻,你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我愿意为你而死。” “阿轻,要是有下辈子,你可要记得来找我。” 沐倾城缓缓闭上了眼,脑海里又出现了新的记忆,他开始记起一些哪那个女人曾经说过的话,说话时的语气声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依旧记不起容貌。 心里一阵酸痛。 “公子可是心情不好。” “娘说心里苦的时候吃颗糖就不苦了。” “哇大美人儿。” “沐倾城,你长这么好看,不会是什么妖精变的吧。” “沐倾城,你今天吃了蜜了,嘴格外的甜。” “沐倾城,这二十鞭是我们赚了……” “你不用告诉我,外人的事情我并不想听。” “呵,走不出过去的人,不配拥有未来。” 记忆里的声音慢慢被墨唯伊的声音替代,沐倾城非常清楚的记得墨唯伊的每一个表情,不自觉的跟着微笑或者苦笑。 连沐倾城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思维已经慢慢被一个叫墨唯伊的姑娘占据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墨唯伊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楚修文的外伤药真不是盖的。 此时墨唯伊正拿着沥魂鞭在异人馆的院子里训练。 鞭子很重,墨唯伊练得很吃力,手臂酸痛,脸色通红,汗流浃背。 大白在她不远处卧着,尾巴一撩一撩逗着蝴蝶,时不时的起来跟着墨唯伊的鞭子跳两下。 “从皇宫寿宴回来半个月了,伊伊脸色一直没好过,伤一好就跑出来练武喔,她到底是怎么了?”伸手拿起一个土豆条放在嘴里,万俟雪边吃边说,一研究的这炸土豆还真好吃。 白有鱼细心的给万俟雪擦掉嘴边的盐粒儿,“能让伊伊大半个月都处于阴郁状态的,估计只有那位了。” “你是说我偶像?”万俟雪瞪大眼,“他宠伊伊都来不及呢,会吵架?” “你以后还是少跟伊伊单独接触的好,都教你了些什么词儿?”白有鱼宠溺的揉揉万俟雪的头发,“伊伊她俩性子都太强了,肯定是会吵架的。” “那可不行,和伊伊在一起多有趣啊,时不时就有新鲜事物发生,对吧阿修。” 第七十一章 沐倾城有难 楚修文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墨唯伊,听到万俟雪叫他,眼皮稍稍扫他一眼,十分傲娇的走开了。万俟雪蒙圈,这个也不怎么正常了。 白有鱼别有深意的望着楚修文的背影,终是什么也没说。 楚修文一转身就去了后厨房,捣鼓半天,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液体又回去去找墨唯伊 “练了半天了,把药喝了吧,还是要除一下病根儿。” 墨唯伊闻言停下来,二话不说,端起黑乎乎的药就灌了进去,楚修文张张嘴,竖起大拇指,“佩服之情在心底,犹如滔滔江水。” 这半个月来墨唯伊喝药都这么利索,人也乖得十分厉害,没事儿就呆在千机阁,翻看以前的案子,或者下去自己活动活动筋骨,除此之外,叫吃就吃,叫喝就喝,不哭不闹也不发脾气。 “我说你和那位到底是怎么了?”楚修文和大白一样的姿势蹲在旁边的大石头上。 他实在憋不住了,今天得问问不可,手指习惯性的摸索着扇骨。 墨唯伊手上动作一顿,将碗还给楚修文。“那位是哪位?不认识?” 楚修文叹息,“前脚还为了人家,命都不要了,后脚又跟人家老死不相往来了。” 墨唯伊眼神闪烁,嘴角溢出苦笑,“就当之前是我年幼无知,一厢情愿行吗?以后天涯陌路,各不相见。” 楚修文咧咧嘴,到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纠结半天,“要有什么误会,你俩……” “临子都回老家一个多月了,还没回来,有什么消息传来吗?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楚修文还想继续说墨唯伊骤然打断他。 “有消息,但没说什么大事,只是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从来与他人无关,楚修文想了想也不便多管。 可是墨唯伊却忽然沉默下来,主动说道“阿修两个人在一起,他却一直只想寻找前世这样的两个人要怎么往下走?” 楚修文大致猜到什么情况,可你不就是他找的那个前世? 墨唯伊冷笑,无奈和迷茫溢出眼角,“我根本没有前世的记忆,所知道的都是白庄主告诉我们的,而且白庄主一定有所隐瞒,究竟是怎么回事还真说不清楚。说实话,我活到现在也不相信转世这种乱力鬼神的东西,在我的世界观里,人就是珍惜当下,我就是我,我是墨唯伊不是袖丸。而按照白庄主暗示我们的,他需要的人应该是袖丸,不是我墨唯伊。” 要不然他又怎么会当着她的面去缅怀他那个前世恋人? 想到这里墨唯伊,内心也是十分憋屈,这扯淡的人生,不论上辈子还是下辈子都没喜欢过谁呢,有个看上眼的居然还要跟什么前世争风吃醋。 这边墨唯伊心中不平,龟缩了大半个月没出门,那边朝堂却炸开了锅。 一切都要从右丞相李世忠提出立储大事为开端。 话说这一天,李世忠在朝堂上向沐明德提出了立楚大是朝堂之上,因为立储的问题,纷纷争吵不休,有支持二皇子的,也有支持七皇子的。支持二皇子的居多。但是左丞相千颂贤霍然站出来,立排众议,说到此实例处,实为不妥。五皇子和三皇子已回到皇宫。立储之事,五皇子和三皇子也应该考虑在内,但是目前五皇子正在服药。指不定哪一日就能神志清醒。按照五皇子和三皇子之前的功勋。是所有皇子之内最有资格被立为储君的人选。 于是左丞相和右丞相在朝堂上又吵了一架,立储这件事情到最后也不了了之。 这事儿传到后宫,芙贵妃、容妃这些有皇子的嫔妃都气炸了,连年仅12岁的九皇子的母妃羽妃都把茶杯摔了。 大皇子没有高贵显赫的母族支撑,没有沐明德的疼爱,此时更是郁结在心。 众人皆想:叫沐倾颜二兄弟崛起那还了得。 但是在沐明德心里自然还是有些偏袒三皇子和五皇子的,虽然他们两个已经离开皇宫多年,但是确实是众皇子中最出众的,无论容貌才华、手段计谋,最关键的是,两兄弟羁绊最深感情深厚,若是联手,江山必然稳固。 但又想到这些年,二皇子和七皇子在朝堂上的表现也还不错,所以目前沐明德心里并没有明确的定向。 立储一事不了了之,以后就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于是正在治病的沐倾城忽然病危了。 高烧不退面如死灰。 这让前段时间遇士大夫等几位大臣高烧不治而死的事情,也顺带班上得朝堂。 两件事并在一起,许多大臣纷纷猜测是出了什么癔症,还是被奸人所害? 沐明德坐在朝堂上,心情糟到了极点,刚有了沐倾城清醒的症状,这会儿又昏迷不醒,还真是天妒英才。 于是沐明德恼了,没想到他那些蠢儿子这么迫不及待按耐不住,心也不由得更偏向沐倾城这边。 “都给朕想办法,想不出办法,你们这些平日里聒噪的老东西就全都滚回去养老吧。”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谁能想得到办法,大家一个个又不是太医,谁能治得了病啊。 沐明德中间又请了楚修文给沐倾城把脉,楚修文早就料到这是中了醉生梦死的毒。但是奇怪的是沐倾城服药期间,从头到尾都是沐倾颜在照顾沐清颜是不会伤害沐倾城的,那么这毒药从何而下就成了一个谜团。 朝堂之上,左丞相千颂贤看着右丞相李世忠眼里的疑惑和担心,不禁感到奇怪,这老东西素来心狠手辣,五皇子出事,他只怕要拍手叫好,他怎么可能会担心,除非这件事跟他有关系。于是开口试探,“右丞相,这脸色不太对劲啊,可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李世忠闻言立刻收了神色,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说道:“皇子病重,老臣忧心事,有些精神恍惚。” “那右丞相真是百官之典范哟!忧国忧民忧皇子啊。”千颂贤嘲讽的说。鬼才信你,这只老狐狸。 要放在平时,李世忠是肯定要跟千颂贤杠上一杠的,但是今天她的确有心事,没心情跟千颂贤斗嘴,这让千颂贤更加怀疑这件事跟他有关。 “皇上,臣请奏”,墨志宏站出来。 “爱卿可是想到了什么对策?”沐明德眼中立刻升起了希望。 “回皇上,御龙城西郊,听闻有家异人馆,专门诊断疑难之案,那异人馆中异人公子,屡破奇案,被当地传为民间青天,可将此人找来,一断五皇子被下毒的案子。” 李世忠听闻,立刻反驳道,“荒唐,江湖草莽,弄到朝堂上,成何体统。” 沐明德却不管李世忠说什么,“立刻传了异人公子,只要能救朕的皇子,还管什么体统?” 总管太监万福来异人馆传话的时候,墨唯伊正悠哉悠哉的吃饭,为了不引起满城风雨,大总管穿了一件便衣,带了两个小跟班就来了。 墨唯伊叫他们在外面大堂等候,自己带了半扇面具就出来了。端坐在异人馆大堂上。 墨唯伊露在外面的半扇脸,唇红齿白,小弱鸡的模样,让王府总管不禁怀疑有没有外界传的那么神奇呀。 但见墨唯伊连个台阶都没下,万福大喊一声,“大胆大人,皇上有旨,你这草民还不快快下堂来接旨。” 跟万俟雪悄悄一打手势,然后墨唯伊操着一口唱戏的腔调说道“堂下何人?来我异人馆作甚。还不速速报来,再敢废话。别怨我异人馆里鬼力乱神无数。拿你作祭!” 正说着,异人馆的烛火一瞬间全部熄灭。 本就地处偏僻,风水阴森,此时黑暗中又透出红的绿的眼睛一样的光芒。像小鬼的眼睛闪闪烁烁。 墨唯伊狰狞的面具在明灭之中更加恐怖。像极了地狱里踏着阴气而来的十殿阎罗。 万福一看,立即四肢发软,勉强站着不敢嚣张,气势弱了不少, “皇…皇上命我来传大人进宫查案的。” “何案?” “五…五皇子莫名奇妙高烧不断。太医都看过一遍,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有大臣怀疑跟之前御史大夫他们的死亡有关系,特请异人公子前去断上一断。” 万福战战兢兢的说完,墨唯伊脸色沉到了极点。提到五皇子沐倾城,这半月不见,你又出了什么事了吗?还是又找了替身在演戏呢。 “你先回去,晚上巳时,本公子自当前去。” 墨唯伊声音恢复了正常,但格外的清冷,在空旷的房间里发出回声,像是来自死亡的预告。 万福尽管心里很想问,为何半夜才去,但还是没有那个胆量,于是颤颤巍巍的退了出去。 果不其然,当万福添油加醋将这个消息传到沐明德耳朵的时候,沐明德是雷霆大怒。 墨志宏一脑门冷汗,觉得她这颗老脑袋迟早要被墨唯伊送出去。 “皇上,臣听说,江湖有能之士,都有各自的脾气。那异人公子既然说了巳时来,咱们就等他来,要是断不了案子再治罪不迟。” 沐明德再生气,一想到沐倾城就压下火来。 巳时一到,墨唯伊直接出现在长和殿沐倾城的房间。长和殿冷清的掉根针都能听见,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第七十二章 芙贵妃倒台太容易? 床上的人一脸死灰,不断的冒着冷汗。墨唯伊半张面具没能遮住她冷硬的表情。 这不是替身,墨唯伊心里更堵了。 沐倾城缓缓睁开眼,望向墨唯伊眼睛里压抑着莫名的情愫,虚弱的开口。墨唯伊避开眼,坐在旁边椅子上,“我并不认为你能蠢到让自己中毒,这一次你又想算计什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既然犯我,也是时候斩草除根了。” “四年前的事情,连同今天要一并算一算了。” 沐倾城虚弱的倚在床头,低垂着眉,脸上难掩失落。“你还没有消气是吗?” 墨唯伊一顿眼神闪了一下,又恢复如常。“那你自己是知道毒下在哪里?” “下在了我的被子里”沐倾城虚弱的说。 “每天给你换洗被褥的,应该都是专人伺候。是这里的下人被人买通了吗?”墨唯伊生气,“你明知道有人给你下毒了,还是不顾身体将计就计吗?你就那么不怕死” “楚修文说这种毒药主要中途断了,日后会慢慢排毒恢复过来,没有生命危险。”沐倾城疲惫的闭上眼睛。 墨唯伊有些愠怒,说道,“那你肯定连毒害你的人都查出来了,又做什么?叫我过来耽误我的时间,沐公子是以为我很闲吗?” 脸色发青,心里像堵了一只煤球,墨唯伊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沐倾耽误自己时间,还是在气沐倾城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后者半天不说话,只垂着头,沮丧而又失落。小半天,沐倾城才委委屈屈的道了一声,“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许多时候,恋人之间的生气都在等这一句平淡却又矫情的话。仿佛这四个字便可磨灭情人之间所有的不愉快。 只要你说,似乎天大的事都可以瞬间被理解。 墨唯伊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去看沐倾城受伤的神情,狠下心转身,推门出去。 长和殿里,沐明德和墨志宏以及三皇子沐倾颜早就等在那里,正在怒火冲天的讨论,怎么处死这个胆大包天的江湖草莽。 墨志宏心虚的要死,心里把墨唯伊暴打了一顿又一顿,焦急的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却还要陪着沐明德一起想怎么处死自己的女儿。 墨唯伊从里面一推门出来几个人同时愣住。墨志宏心里的石头一下就直接落地砸在了脚上,一上一下酸爽的不得了。 墨唯伊带着半张面具,旁若无人,阴气沉沉的走到旁边,径直坐下。 路过万福的时候,万福似乎都能感觉到来自地狱的阴森和凄凉。 莫志宏在此,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心中大骂,你不装你爹能死啊。 墨唯伊扫他一眼——谁是我爹? 墨志宏:“……” 墨唯伊坐下来,抬起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搭载膝盖上,另一只手捏着兰花指,学着唱戏的腔调,面无表情,“小案一桩,已然明了,凡夫俗子心怀鬼胎,害人害己。” 沐明德显然被这不按正常套路出牌的墨唯伊吓得后退一步。莫志宏赶紧扶住,趁皇上没发怒之前说道,“那不知一人公子查明真相吗?” 墨唯伊无波无澜,接着往下说,“毒下在了五皇子的被子上。五皇子每天都被褥,都是有专人调换的。只要将这个人找来问一下,便可知是谁在害五皇子。” 沐明德立刻叫万福去查。 很快,调换被褥的丫鬟被带了上来,跪在堂下,剧烈的抖动着,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 “回皇上,每日为五皇子调换被褥的正是这个丫鬟粉翠。”万福说。 粉翠跪在那里,抖得像个筛康。一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墨唯伊又捏起了唱戏的小调,“黑心犯人草菅人命罪无可恕!当送其下地狱九层,行油锅生炸之刑。方能洗刷罪责。” 话说完,长和殿,瞬间烛火全灭。仿佛黑暗中还有黑白无常锁魂的铃铛在响。 粉翠登时吓得大叫,哭喊着饶命。 墨唯伊恢复了清冷的腔调,“原原本本不落一字交代清楚,本大人可念在你仅存的诚实份上网开一面。否则立刻取你性命。” “是春领宫的彩儿,叫我这么做的”,粉翠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我家中母亲重病无钱医治,彩儿姐姐给了我一把银子,我很感激她,但是后来她说要我替她做件事情,就给了我一包粉末,我不知道是什么的,她只说只要换被褥的时候在被子上撒一些,可以去除异味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春领宫是芙贵妃的寝宫,彩儿是她的贴身丫鬟吧?”沐倾颜震惊的说道,“怎么会怎么会?” 沐明德脸色发青,发白,极其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传彩儿。” 彩儿被带到长和殿河店中的时候一脸平静。只看到墨唯伊脸上狰狞的面具时,慌了一下。 墨唯伊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说,“看得出来,你倒是个硬骨头。” 彩儿倒也是真的硬气,跪在地上,尽力掩藏自己的颤抖,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下毒的事是奴婢一人做主做的,没有任何其他人的参与,我家贵妃娘娘也不知此事。” 墨唯伊:“哦?那你倒是说说五皇子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平白无故下毒谋害?” 彩儿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替我家娘娘抱不平。我叫娘娘仁慈宽厚、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母族又是历代忠君爱国,这么多年来,没被册封成皇后已经是委屈。现在三皇子五皇子回宫,二皇子连地位都没有了。这不公平!就是五皇子母妃害我们娘娘失去了一个成型的孩子,那个恶毒女人的儿子怎么配做储君。” 墨唯伊:“呵…你倒是比皇上操的心都还多呢!” “大胆,大胆,来人把这贱婢拉出去凌迟处死”,沐明德气的大喘气,墨唯伊真担心一个不小心他就驾崩了。 “别着急啊皇上,一个小小的丫鬟存了怀心思不是什么难解决的大问题,而这难解决的大问题则是,失传已久的毒药配方她从哪里来的?”墨唯伊咄咄逼问。 她其实也知道沐明德怎么会不清楚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想杀了丫鬟就此作罢这件事,墨唯伊便不能如他意,沐倾城命都要搭进去了就为了扳倒芙贵妃,这是相信她才设了这个计谋让她来处理。她必须成全他。 沐明德:“说,谁给你的毒药。” 彩儿:“没人给我毒药,这也不是什么…失传已久的毒药,是我自己随便找了些毒花毒草掺了一下。” 墨唯伊冷笑,打了一个响指。 楚修文自后面走出来,摇晃着他那把冰肌玉骨的扇子,“你说你随便抓的毒花毒草掺在一起的?” 彩儿点头。 楚修文失笑,“那你可真厉害啊,随便一掺就能掺出几百年前的毒药配方来。” 彩儿脸色苍白,似乎是没想到这药竟然会有人知道,又似乎想到别的东西。 楚修文继续晃悠悠地说,“这可是失传了将近三百多年的醉生梦死的方子,中毒者就会高烧不断,跟普通伤风高烧一样,但是绝对治不好直到死去。本公子也是博览医书才偶然得见,医书都是绝版的。你个小丫头倒是好本事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啊。” 彩儿不说话,抿着唇似乎还在思索应对之法子。 墨唯伊倒是也不着急,一只手扣着桌子一下一下,敲打出节奏的哒哒的声音。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敲打墨唯伊不锻炼墨唯伊不带,唯一不带任何波澜的眼睛和狰狞的面具在半明半暗的空间里。就像是来自百鬼夜行的梆子,一下一下传进彩儿的耳朵,引起一身鸡皮疙瘩。 哒哒……哒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连贯,也越来越急促,墨唯伊还是不说话。彩儿一双眼直盯着墨唯伊一上一下的手指,脸上也开始出现一层密密的冷汗。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当沫唯一的手指敲到极快的速度的时候,他忽然站了起来,一眨眼,便在烛光恍惚之间,又出现在了墙上的佩剑旁边。 彩儿吓了一跳,依旧死死的盯着墨唯伊的手。 墨唯伊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将剑拔了出来,拖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嗤嗤啦啦的声音。一点一点向彩儿靠过去,所过之处,烛光摇曳,在墙上映出无数晃动的影子。 当她走到彩儿面前,举起长剑的时候,彩儿还失魂一般注视着她的动作。 墨唯伊压着嗓子,沉沉凉凉的道一声:“谁派你来的?” 彩儿立刻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样,准备开口,却从殿外射进一支飞镖,直冲彩儿而来。 墨唯伊长剑一挥,打掉飞镖。 彩儿惊醒,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三魂都去了七魄,瘫坐在地上。 墨唯伊挥手,让隐在外面的袭临去追。而她自己则是继续询问彩儿。“你死咬牙关,也不肯出卖你背后的人,但是他却心狠手辣,想要除了你杀人灭口。没错,但要是忠错了人也是一生的悲哀。一条好狗,也只有当他遇到好的主人的时候,才能流传为佳话,否则都是笑话。”彩儿终于虚弱的笑了,“像我们这样身份地位低贱的人,哪儿有事情自己可以做主的。这毒药跟四年前邱贵妃的案子是同一种,其实你们心里也明了,只是没有证据么。不如两件案子并一起。我现在说,是五皇子自己给自己下毒栽赃陷害我们娘娘的。” 墨唯伊,眯眼一脚将她踹了出去,“冥顽不灵,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证据?大白!” 墨唯伊唤了一声,大白从黑暗中走来,一进来就龇牙咧嘴凶煞的盯着彩儿,目测嘴巴张开能一口咬掉彩儿的脖子。 彩儿惊惧的往后退。 楚修文上前给大白吃了一颗黑乎乎的避毒丹。 墨唯伊冷笑,抓着沐倾城带毒药的被子,给大白闻了一下,“去,将宫里所有带有这种味道的地方都找出来。” 楚修文带了侍卫跟着大白走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 楚修文不说话,侍卫上前禀报,“除了五皇子的寝殿,还有五皇子被褥存放的房间以外,剩下的地方是御花园、春领宫贵妃娘娘的寝殿。” 得到了答案,墨唯伊又坐了回去看向沐明德。 沐明德疲惫的抬手,“万福,封宫。” 尽管墨唯伊觉得芙贵妃不至于蠢到将害人的毒药藏在自己的宫殿里,但是事实却是她的确将毒药带回了寝殿。 墨唯伊现在一门心思在想,为什么御花园也出现过这种毒药,是谁在御花园给贵妃的,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春领宫里,芙贵妃失魂落魄,绝望的看着沐明德,“皇上,你知道吗?臣妾一直都非常嫉妒秋贵妃。她都死了那么多年。却还能让你时时刻刻惦记着。而臣妾从潜邸陪着你走到现在二十多年,都没能打败邱贵妃在你心里的地位。” 沐明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似乎陷入了还是两小无猜时分的回忆。“贵妃,你不该记恨之心这么重。朕即使偏宠邱贵妃却也从未亏待过你。你剑走偏锋心思歹毒拿自己的孩子来陷害邱贵妃,你当朕都不知道吗?朕不过是没有真凭实据治你得罪而已。如今你又心怀嫉恨妄图残害皇嗣,念着你伴朕左右二十多年的份儿上,往后你的余生就留在这春领宫里度过吧。” 芙贵妃凄惨一笑,叩拜行礼,“谢主隆恩” 这一夜。右丞相李世忠始终被挡在宫门外,后来万福来传了一句话,李世忠呆愣许久,默默的走了。 芙贵妃,以静心礼佛,为皇家祈福为由,永远的封在了她的春领宫。 第七十三章 沐倾城式爱情 案子结了,长和殿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墨唯伊戴着面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连墨志宏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了。 墨唯伊其实是再生自己的气,也在生皇上的气。 芙贵妃罪大恶极,竟然就只是关起来终身不得踏出宫门这么简单。 沐明德问墨唯伊想要什么奖励,墨唯伊只淡淡的说了句想要一个随时随地可以查案的令牌,不会被任何官员阻挡的那种。 救了皇子的性命,还破了两件案子等同于,沐明德即使觉得墨唯伊无礼了点,却也十分欣赏,于是就同意了,等令牌做好了就送到异人馆。 再后来墨唯伊一干人等就无声无息的从长和殿里消失了。 然而却在宫外遇到了沐倾城,颀长的身子,连着中毒了三天,此时已是虚弱不堪。 墨唯伊看着他,怒气慢慢的在心里升腾。 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这样折腾自己。 悄悄握紧拳头,暗暗告诫自己,他的事情与自己无关,面无表情的从沐倾城身边经过。 沐倾城也不说话,也不阻拦,安安静静的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亦步亦趋,默默的走了很久。 大白安安静静的跟在两人身后,打后面远远一瞧,竟有种一家三口的感觉,还蛮和谐。 墨唯伊到底是心疼他的心里叹息一声,停了下来,沐倾城也跟着停了下来。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矛盾的解决,也许本身就很简单,只在一个回头之间或一步之遥之内。但是人的心里却永远太复杂。一个倔强的不肯回头,源于内心因爱而带来的卑微。想着不回头,便不会丢失最后的尊严。一个执拗的不愿往前。赌前面那个人会再心疼自己一点。在自己跨出了99步的时候,能回过头来向自己走一步。 于是两个人各怀心事,在本来很近的距离之内,将对方推远。 墨唯伊,终究还是走了。运起轻功走的飞快,虚弱的沐倾城此时运转内力都是困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墨唯伊离自己越来越远,消失在黑暗中。 大白往前看看墨唯伊消失的地方,又看看沐倾城虚弱的样子,于是陪着沐倾城蹲了下来。 沐倾城扶着墙,终于吐出一口血来,面如死灰,瘫坐在墙边。 我说只要是你,便愿倾我所有,我做到了。 你说你要保护我,最后却没在心疼我。 不远处一直在幕后隐藏帮墨唯伊制造恐怖场景的千机阁的几位大神,此时正躲在黑暗中,默默看戏。 万俟雪:“要不要管?” 楚修文、袭临;“不要。” 白有鱼:”为什么?” 楚修文:“因为伊伊很快就会回来。” 万俟雪:“不会的,伊伊做什么决定,那是很倔强的头撞南墙撞死都不会回头。” 楚修文:“我赌伊伊一定会回头的,只要我们…” 然后袭临就去了一趟将军府。 墨唯伊似乎真的不管沐倾城自顾自的回了将军府,这时候袭临已经离开了。 一进院儿,就叫青竹准备热水洗澡。好像今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但是青竹还是敏感的察觉到小姐那浓浓的不开心。 但是小姐不说,做下人的也不好猜测,于是默默的去给墨唯伊准备热水。 青竹很快备了热水伺候墨唯伊将衣服脱下来。 “小姐,那公子果然将小姐照顾得很好,小姐后背的伤已经看不出伤痕了。”青竹看着墨唯伊背后已经长出粉嫩新肉的伤口说道。 墨唯伊后背一僵,“什么公子,不是你一直在给我上药吗?” “呀”,青竹察觉自己失言,连忙住嘴。 “说,”墨唯伊轻喝一声。 青竹立刻跪下来,“就是之前来府上的那边带金色面具的公子,小姐受伤的第二天晚上起,那公子每晚都来给小姐上药。说是以他的内功可以加速药效好得快。” 墨唯伊:“那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是那公子不让说的,他说小姐在生她的气,要是说了就不给治伤了……”,青竹小声的说。 墨唯伊真是恨铁不成钢,“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他万一要是害我呢,你跟他很熟吗?就随随便便让他进我房间给我上药。” “小姐息怒,奴婢也是看到公子担心小姐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墨唯伊深呼吸,仿佛眼前又出现了沐倾城面如死灰,却执着地跟在自己的背后,一步一步走下去的模样。 他用内功给自己疗伤这么久,还让自己中毒虚弱成这样,真是不要命了。 只觉整颗心脏都滚过了钉板,疼的快要窒息。 身体永远比心理更要诚实,墨唯伊伸手拽了件袍子,穿上鞋子都没穿就出了门。 怎样运起轻功离开的就又怎样一路轻功飘着回来。 墨唯伊紧赶慢赶,赶到和沐倾城分开的地方。 看到那人没有离开,依旧屈起一条腿,撑着手肘,颓废的坐在原地,心情瞬间爽利了一半。 很多时候我们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他心里多爱你。在意的是它能呈现出多爱你。 墨唯伊有些红了眼眶,抬头将眼泪憋回去,一步一步走过去。人总学不会对心爱的人心狠,却总会为爱的人心软。只要他有回应自己的一瞬间,便是下一刻为之付出,生命也甘之如饴。 墨唯伊披散着头发,披着袍子。光着脚站在沐倾城面前,遮住她脸上最后一束光。 沐倾城睫毛动了一下,却并未睁眼,若不是你,我于世间正眼瞧谁去?冰冷的嗓音传达着危险的信息,“不想死,赶紧滚。” 墨唯伊扑哧笑了,伸脚踩在他胸前点了点,“你倒是叫我死一个看看。” 沐倾城闻言猛一睁眼,似乎难以直线,下一秒蹭的站起来,抱住她,杀意瞬间消失,变成了委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墨唯伊一颗心酸胀的厉害,嗤了一声说道,“堂堂五皇子难道也要求抱抱求安慰,求心疼啊。” “是本皇子求你抱抱求你安慰,求你心疼。” “哼不嫌丢人。沐倾城你确定你不是色魔狂吗?大半夜潜入姑娘闺房你很有经验啊。”墨唯伊调戏他,沐倾城羞涩一笑,还好。 墨唯伊眼都闪瞎了,“哎哟哥哥,你可别装纯良少年了,再怎么装也遮不住你的风骚腹黑的狐狸气质。” “走吧,回家去吧”墨唯伊牵起他的手 后者也开心的回握住她的手,像握住了全世界一样。 两人一起自是不能光明正大回将军府的。墨唯伊只好叫沐倾城在外面等着。自己回去将军府,换了衣服,又给爹娘留了信儿,然后带他去异人馆。 一道一人管墨唯伊就赶紧叫楚修文把各种解毒圣药拿出来,给沐倾城排出身体余毒。 其实醉生梦死,不再服用,时间久了,靠人体自行排泄,便可解毒。 所以说墨唯伊就是嘴上死欠,心里却柔软的,都可以和稀泥了。 “你说你也真是的,你就算要将计就计,除掉芙贵妃,干嘛还真往坑里跳,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这么虚弱。”墨唯伊埋怨道,继续给他塞药丸。 看着沐倾城泛白的嘴唇墨唯伊实在有些狂躁了。 沐倾城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声线清亮,缓缓开口:“我一早料到芙贵妃是要暗算我的,到时候太医无法解决,老头子一定会派人查案,但是无论是谁来查这件案子我都不会相信,所幸串通你爹推你出来查案。我说过,只要是和你一起倾我所有也没关系。所以我不愿在你面前作假。” 墨唯伊嘴角一抽,“你背着我串通楚修文,还串通我爹,你是给了人家什么好处啊?” 沐倾城伸手一指准备遁走的楚修文,“我答应给他做一张纯金打造的药台,让他过过瘾。” 墨唯伊咬牙……“你有钱,你厉害,那我爹呢?” “我送去了六十四抬金银玉器、珠宝首饰、古玩字画、外加绫罗绸缎作为——聘礼。”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在异人馆赖着不回家的时候。” “为什么没人跟我提起?” “那就要问……你娘了……” 墨唯伊望天,怎么感觉自己被卖了呢。 话说是很感人,但是一看到他苍白的脸墨唯伊就觉得也不该是这么自残的法子啊,这么中二的回路,她是明白不了了。 墨唯伊:“你完全可以适时装一下,我不会计较了,只要别是伤害你自己。” 沐倾城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腹黑狐狸怎么可能真装得了纯良少年,他是不会告诉墨唯伊,这是为了缓和两人关系而故意用的苦肉计。 沐倾城服了一大把解毒丸,实在是吃得胃里难受的时候,墨唯伊终于放弃了折腾他,总不好治瞎子再治成聋子。两人难得安静下来,并肩坐在异人馆,练武场上看月亮。 “我知道你是袖丸的转世了。”沐倾城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墨唯伊扣着地面的手指一僵,脸上神情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沐倾城吃不准她的态度,轻咬了咬嘴唇,继续往下说。“这中间依旧有很多谜团,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墨唯伊依旧不说话,垂下眼帘,一副事不关己的潇洒劲儿,舌尖儿在嘴里轻舔牙齿,眼睛看向旁边竖起的火盆儿 第七十四章 我的嘴唇是凉的吗? “你有前世的记忆吗?”沐倾城犹豫了一下,问道。 “没有”,墨唯伊轻轻眨了下眼,回过头,平静的看着沐倾城,其实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墨唯伊就是这样,内心越不平静,脸上越平静,她总能轻而易举的让别人以为了不得的大事,在她身上看起来就无足轻意味着沐倾城并不意外,似乎还悄悄松了口气,墨唯伊暗自猜测,难道沐倾城还做了什么对不起袖丸的事?一脸心虚的模样。 “你若是转世,那性格实在变化太大了”,沐倾城说,语气缓缓,像是跌落在棉花垛里,温暖而柔软。 墨唯伊想沐倾城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就是袖丸转世以后才忽然变得这么温柔,一想到这温柔是给袖丸的,墨唯伊心里就滋生出一种叫嫉妒的东西,不安的在心口按了按,墨唯伊闭上眼睛,将眼中复杂的情绪压下去,抵抗着来自内心的挣扎,却又贪恋着两个人安静独处的时光。 墨唯伊唇边泄露一丝苦笑。你看好色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你被人家这张好看的脸迷到缺心眼儿了都。 沐倾城并未察觉墨唯伊的不安。依旧沉浸在回忆中。在心中将前世和现世做了对比。“以前的袖丸很单纯,却也很执着,很怕人,也很容易依赖人,现在你倒是刚好相反,独立又沉稳很。有自己的想法,又聪明睿智。很像我记忆里的另外一个人。” 墨唯伊静静地听着,只觉心里奔腾过一万匹草泥马,但面上还是非常有涵养,有礼貌的对沐倾城缓缓一笑,“另外一个人?” 沐倾城:“我不记得了,但是我总觉得我的记忆是不完整的。但是我直白告诉你,我前世应该是不喜欢袖丸的。” 墨唯伊睁大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沐倾城接着说:“我一开始的确是在找一个人,我的记忆开始觉醒是在四年前出事以后,我也认为我找的就是袖丸,甚至于其他人给我的信号就是袖丸是我前世的恋人。但是我总觉得有违和感。而且我也觉得你不是袖丸。” 墨唯伊大致听明白了。沐倾城怀疑他的记忆不完整,自己要找的人不是袖丸他倒是确定了。并且他也怀疑自己不是袖丸,所以一开始将自己往外推即使因为一开始以为自己是袖丸。 那现在呢? 现在说这些的意思是什么? 沐倾城似乎有些迟疑,犹犹豫豫,对墨唯伊说:“如果我身上真的背负了前世要还的债或者罪孽,我想等到下辈子再去还,这辈子不想管什么前世了,这辈子可以跟你在一起吗?一直在一起……” 墨唯伊惊得张大了嘴。 许久咧着嘴笑了,顺便拿双手捂住脸。 沐倾城看着她的笑容,恍惚了一下。 “我喜欢你”,沐倾城忽然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墨唯伊奇怪的眨了眨眼,心里早已是砰砰乱跳。 “我喜欢你”沐倾城又重复一句,还专门将你字咬得重了一点。 墨唯伊心里狂叫,这是在向我表白吧,不是什么袖丸,没错,是在向我表白,于是故作淡定的开始自夸,“那是自然的,本小姐睿智机敏,那是女子之典范,当然要比那些胸大无脑的女流之辈强太多,少年你很有眼光。” 说完墨唯伊还十分欣慰的拍了拍沐倾城的肩膀。 沐倾城只觉又可爱又好笑,轻飘飘的扫过某人的胸,幽幽的说了一句,“自恋,却也有自知之明。” 墨唯伊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瞅瞅自己的胸,脸黑了一分。 沐倾城又以非常正人君子的表情补了一句,“但是我觉得有脑又有胸,也挺不错的。” 墨唯伊不气反笑,而且还笑得特别灿烂,掐住沐倾城的胳膊,狠狠一拧,“喜欢胸大的哈,奶牛胸也大,脑袋也大,我给你弄几条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脑补了一下,沐倾城抱着头奶牛的模样,都猛的一摇头,沐倾城一把将某人拉进怀里说:“不用了,就你这样挺好的。” 某人立刻扶着沐倾城的肩膀,哈哈大笑。俩人笑着滚到在草地,觉得今晚的月亮是格外的美丽。 一回头就看到心属之人就躺在自己身边,更是比吃了蜜都要甜。 天时地利人和,沐倾城开始琢磨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促进一下情感。谁知道还没有想到,动作就已经出了。 墨唯伊察觉嘴上一凉挺舒服,下意识就去咬了一下,看着沐倾城近在咫尺的脸,反应过来嘴上是什么就脸一红往后躲开一点。 沐倾城往前凑一点,“很舒服,再咬一下” 墨唯伊一听就凑上去又咬了一下,“凉凉的软软的的确舒服。” 沐倾城:“我嘴唇是凉的吗?” 墨唯伊点头。 沐倾城又说:“我没感觉出来你的,你也给我咬一口。” 话说完他就凑上去咬住墨唯伊的嘴品尝起来。 “墨唯伊,你又吃糖了吗?好甜!” 墨唯伊望天。 两人笑闹恩爱许久,沐倾城握着墨唯伊的手指把玩,看着她羞涩的红扑扑的脸,十分满足。 墨唯伊忽然正经起来,想了想说道,“无梦山庄里还放着我们前世的身躯和记忆,白庄主的意思是让我们齐三块玉佩去传承记忆,找出袖惜的转世。” “这几天我也翻看了之前的许多案子,有一个地方我们一直忽略了。” “什么地方?”沐倾城对别的事都不怎么在乎,只顾着玩儿墨唯伊的手,眼睛还盯着她的嘴巴看,漫不经心的回了这一句。 墨唯伊脸一红,“你认真点儿,前前后后刑部尚书,他们的死以及你的中毒都是用的同一种毒药,醉生梦死,但是这醉生梦死的毒药是谁给他们的?包括四年前芙贵妃中毒又是谁给的毒药?” “这些案子串联在一起,仿佛就是刻意引导我们相遇,然后在引导我们一步一步找到千年前的故事。接着是故事里存在过的物品——玉佩、武器。” “从你的痴傻到我的出现,给你解毒,让你神志清醒,一连串下来就好像是当年的事情,分了两个派。指引我们找齐了我们这一派的所有人和事物。 那么这个幕后指引的人是我们派的还是对手派的呢?” “还有一点就是袖惜明明也转世了,你我已经苏醒,他不应该还没有苏醒。我们都有当年的人前前后后的帮助,袖惜肯定也有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关键人物也没有出现。这一个是最不应该不出现的人。” “池豫”。沐倾城顿了一下,顺着墨唯伊的思路往下说。 这个名字有一千多年都没有再提起过陌生而熟悉,如鲠在喉,却又觉得倍加怀念。“所以你想怎样?”沐倾城说。 “找到玉佩,去无梦山庄传承记忆,我想知道剩下那两位主角是什么样的人,没道理四个人的剧本,两个人在演。” 墨唯伊眼里凝聚起嘲讽,无论背后是什么势力,她都会揪出来。 沐倾城倒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也没有反对,只说“最后一块玉佩藏在玉玺里,拿到也不是问题,但可能得等到我神志恢复的消息广发天下以后。” 墨唯伊怎样也想不到最后一块玉佩竟然藏在玉玺里,吃惊的说,“沐倾城,你说有没有可能拿最后一块玉佩的人就是最后一个关键人物。” 沐倾城轻蔑的笑,“你指哪个关键人物?要是袖惜的话,她是多想不开,这辈子才会将自己投胎成那样的一个老头。” “要是弛豫的话,老头子的德性给弛豫提鞋都不配。” 这话说的倒是让墨唯伊挺吃惊的,“没想到驰豫在你心里原来这么高大,他都把你杀了,你就一点也不恨他?” 沐倾城眼神闪烁,别扭的说了一句,“等你记忆恢复了你就知道了。” 墨唯伊撇嘴,对自家老爹就满满嫌弃,对杀身仇人就这么赞赏,怎么有一种浓浓的基情的感觉? 最后的最后两人商定好了,传承记忆的计划,就各自满足的回房间睡觉去了。 话说第二天墨唯伊醒来的时候,沐倾城已经走了,墨唯伊也没在意,晃悠悠的下楼去吃早饭,餐桌边处修文,他们早就围在那里狼吞虎咽。 墨唯伊不禁惊奇,“我说今儿这早餐看着不像门口左拐李大爷的摊上买的啊。瞧这包子精致的,哎呦,还佩戴几盘糕点。这鱼哥是越来越溺爱万俟了。” 手也没洗,就捏了一个包子咬嘴里,“嗯~味道真心不错。” 白有鱼看她吃的真香,就慢悠悠的说,“据说这些都是那位让手下送来的。” “哪位”,刚睡醒的墨唯伊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下巴都要掉了,“我应该没睡醒,我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呵呵! 沐倾城给她送早饭,这一大早上的老人家心脏不好。 “伊伊你那好色的灵魂已经从你头上要飘出来了,还带着满满的红心哦。”楚修文调侃她。 墨唯伊脸一红伸脚踢他一下,“去,谁好色了?我那是花痴好吗?你这是嫉妒我,有人嘘寒问暖,你这个老光棍。” “呕~不行了,哥哥刚吃的早饭叫嚣着要出来,按不住了,按不住了。” 墨唯伊在他们打趣的目光下,终于溜去洗漱了。 美美的洗了个脸,还顺手抹了点儿处,嗅闻研发的一抹水嫩童颜膏。等梳妆完毕下去准备吃早饭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已经一扫而光。 墨唯伊站在门口深呼吸,勉强让自己保持最后的修养。 “公子,要不我去给你再买点儿吧?” 亦仁嘴里叼着最后一个包子,小声的说。 墨唯伊不说话,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亦仁嘴里最后的那个包子。那是我的爱心早餐好不好?是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爱心早餐好不好? 亦仁顶不住墨唯伊想要杀人的目光,张嘴将包子吐出来,说“公子,你要是不嫌弃你就拿去吧。” 第七十五章 阴谋拉开帷幕 墨唯伊忽然正经起来,想了想说道,“无梦山庄里还放着我们前世的身躯和记忆,白庄主的意思是让我们齐三块玉佩去传承记忆,找出袖惜的转世。” “这几天我也翻看了之前的许多案子,有一个地方我们一直忽略了。” “什么地方?”沐倾城对别的事都不怎么在乎,只顾着玩儿墨唯伊的手,眼睛还盯着她的嘴巴看,漫不经心的回了这一句。 墨唯伊脸一红,“你认真点儿,前前后后刑部尚书,他们的死以及你的中毒都是用的同一种毒药,醉生梦死,但是这醉生梦死的毒药是谁给他们的?包括四年前芙贵妃中毒又是谁给的毒药?” “这些案子串联在一起,仿佛就是刻意引导我们相遇,然后在引导我们一步一步找到千年前的故事。接着是故事里存在过的物品——玉佩、武器。” “从你的痴傻到我的出现,给你解毒,让你神志清醒,一连串下来就好像是当年的事情,分了两个派。指引我们找齐了我们这一派的所有人和事物。 那么这个幕后指引的人是我们派的还是对手派的呢?” “还有一点就是袖惜明明也转世了,你我已经苏醒,他不应该还没有苏醒。我们都有当年的人前前后后的帮助,袖惜肯定也有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关键人物也没有出现。这一个是最不应该不出现的人。” “池豫”。沐倾城顿了一下,顺着墨唯伊的思路往下说。 这个名字有一千多年都没有再提起过陌生而熟悉,如鲠在喉,却又觉得倍加怀念。“所以你想怎样?”沐倾城说。 “找到玉佩,去无梦山庄传承记忆,我想知道剩下那两位主角是什么样的人,没道理四个人的剧本,两个人在演。” 墨唯伊眼里凝聚起嘲讽,无论背后是什么势力,她都会揪出来。 沐倾城倒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也没有反对,只说“最后一块玉佩藏在玉玺里,拿到也不是问题,但可能得等到我神志恢复的消息广发天下以后。” 墨唯伊怎样也想不到最后一块玉佩竟然藏在玉玺里,吃惊的说,“沐倾城,你说有没有可能拿最后一块玉佩的人就是最后一个关键人物。” 沐倾城轻蔑的笑,“你指哪个关键人物?要是袖惜的话,她是多想不开,这辈子才会将自己投胎成那样的一个老头。” “要是弛豫的话,老头子的德性给弛豫提鞋都不配。” 这话说的倒是让墨唯伊挺吃惊的,“没想到驰豫在你心里原来这么高大,他都把你杀了,你就一点也不恨他?” 沐倾城眼神闪烁,别扭的说了一句,“等你记忆恢复了你就知道了。” 墨唯伊撇嘴,对自家老爹就满满嫌弃,对杀身仇人就这么赞赏,怎么有一种浓浓的基情的感觉? 最后的最后两人商定好了,传承记忆的计划,就各自满足的回房间睡觉去了。 话说第二天墨唯伊醒来的时候,沐倾城已经走了,墨唯伊也没在意,晃悠悠的下楼去吃早饭,餐桌边处修文,他们早就围在那里狼吞虎咽。 墨唯伊不禁惊奇,“我说今儿这早餐看着不像门口左拐李大爷的摊上买的啊。瞧这包子精致的,哎呦,还佩戴几盘糕点。这鱼哥是越来越溺爱万俟了。” 手也没洗,就捏了一个包子咬嘴里,“嗯~味道真心不错。” 白有鱼看她吃的真香,就慢悠悠的说,“据说这些都是那位让手下送来的。” “哪位”,刚睡醒的墨唯伊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下巴都要掉了,“我应该没睡醒,我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呵呵! 沐倾城给她送早饭,这一大早上的老人家心脏不好。 “伊伊你那好色的灵魂已经从你头上要飘出来了,还带着满满的红心哦。”楚修文调侃她。 墨唯伊脸一红伸脚踢他一下,“去,谁好色了?我那是花痴好吗?你这是嫉妒我,有人嘘寒问暖,你这个老光棍。” “呕~不行了,哥哥刚吃的早饭叫嚣着要出来,按不住了,按不住了。” 墨唯伊在他们打趣的目光下,终于溜去洗漱了。 美美的洗了个脸,还顺手抹了点儿处,嗅闻研发的一抹水嫩童颜膏。等梳妆完毕下去准备吃早饭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已经一扫而光。 墨唯伊站在门口深呼吸,勉强让自己保持最后的修养。 “公子,要不我去给你再买点儿吧?” 亦仁嘴里叼着最后一个包子,小声的说。 墨唯伊不说话,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亦仁嘴里最后的那个包子。那是我的爱心早餐好不好?是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爱心早餐好不好? 亦仁顶不住墨唯伊想要杀人的目光,张嘴将包子吐出来,说“公子,你要是不嫌弃你就拿去吧。” 墨唯伊狠狠敲他一个爆栗。“不用了,本公子自己出去吃。” 无奈之下,只好一个人上了街,那自是不能跑去城中心再去吃丰盛的早餐的,拐个弯儿,继续到老李头的摊儿上,准备吃两口油条。这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是却让墨唯伊遇上了个奇怪的人。怎么会奇怪的,因为遇上了一个身段十分曼妙的女子,一声华丽的淡金色衣裙,坐在老李头的摊上。如此高贵优雅的人,坐在这委委屈屈的小摊,实在是格格不入,所以老李头的摊儿,今天人格外的多。 这里是偏僻的城郊,这么些年,来来往往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忽然来了这么个奢华优雅的女人,墨唯伊自然是要多瞅两眼的,奈何坐在她的右侧,后面看不到正脸。 “哟,异人公子想吃点啥呀今天?” 墨唯伊常年在这周围走动,街访邻居,都几乎受过她的恩惠,见到墨唯伊,纷纷打招呼,十分热情。 墨唯伊也不客气,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入座,随意叫了份油条和豆浆。边吃边上下打量前面的女子,这一打量自己的早饭都吃完了,那女子的一碗豆浆还没有吃完。墨唯伊不禁感叹,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吃的东西都能墨迹死。 想到这儿墨唯伊手往怀里一揣,准备付钱走人。结果发现自己出来的匆忙,忘拿钱袋子的一时尴尬,立在那儿,“老李头,我这出门忘带银子了,你等着,我再回去一趟,叫人给你送来。” “哎,好嘞,异人公子尽管去,你的人品我老李头,放心。” “老板。” 优雅悦耳的声音传来,墨唯伊和老李头一同望去,前面的女子也刚好吃完,站起来,拿出一定银子递给老李头,“连带这位小公子的一起付了吧。” 墨唯伊慌忙看他,说:不用了,我家就在…… 话没说完,墨唯伊就瞥见了那女子的正脸儿。不知是阳光照耀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女子的皮肤白皙得像透明一样,透露着一股病态美。 有些人皮肤白皙,但是也白中泛着点黄或者红,而眼前的女子是完全苍白,走过来让人还能感觉到阴冷的气息。 而让墨唯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不是这病态苍白的脸,而是这女子的面容,她刚刚在轻袖宫暗室的壁画上见过。 袖丸? 墨唯伊眯着眼,打量女子。女子也对着墨唯伊缓缓一笑,端庄而又文静。细细软软的声音说道,“初来此地,还望多多指教。” 墨唯伊猛地眯起了双眼,只觉眼前的女子笑容阴冷,像是一块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肉。 “伊伊…” 听到有人唤自己,墨唯伊下意识回头去看。 然后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再回过头来,高贵女子已经消失。 沐倾城看着墨唯伊一直发呆,便走过去牵她的手,墨唯伊心思还在那个女人身上,等回过神后,沐倾城已经牵着她的手拐过一个弯儿。 周围的人纷纷看着他们两个又是惊异,又是窃笑。 墨唯伊赶紧松开沐倾城的手,沐倾城十分不高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围观群众。 这边墨唯伊,倒是没察觉到沐倾城的动作,还在想刚刚的事情,失魂的说道,“沐倾城,你说前世和转世会同时存在吗?” “那怎么可能呢,魂元都转世了,前世就是一具死尸了,怎么可能还会存在。”沐倾城感到莫名其妙。 “但是我刚刚见到袖丸了,跟轻袖宫密室里的画像一模一样”,墨唯伊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沐倾城撒开墨唯伊的手,就往刚刚的街口跑。 但是人早已消失不见。墨唯伊看着沐倾城紧张的样子,心里立刻堵的不行。 沐倾城回过头,走过来问道,“那女人打扮什么样子?” “一个很美的女人,穿着淡金色,华丽的衣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像是深埋地底下的尸体。 当然,后半句墨唯伊没有说。 “那女子戴着面纱吗?或者说有没有戴上斗笠?”沐倾城焦急的问。 “没有。有的话我还怎么看到她的脸啊?”墨唯伊摸摸头,好奇怪啊。 沐倾城身上的杀气开始泄露,墨唯伊只觉冷的浑身一哆嗦,赶紧往后退。 沐倾城一把圈住她不让她跑,立刻收敛了脾气,说道:“袖丸的容貌已经被毁,转世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模一样,更不可能治好,所以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应该是袖惜。这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非常的阴狠,下次你见到她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第七十六章 沐小哥哥撩妹日常 “这世界上有复活尸体这么玄乎的事情吗?”何况袖惜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墨唯伊不相信这样都可能复活。但是如果不是复活,还有什么说法可以解释,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在装神弄鬼。 沐倾城一时也想不明白,“或许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只是有人易容而已。” 两人在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往回走。 沐倾城疑惑的问,“你一大早上自己跑出来吃早饭,我不是叫林枫给你们送过去了吗?” 墨唯伊一叹气,“等我起床洗漱好,早饭已经被他们几个吃光了。” 沐倾城低低的笑。“这倒像是他们几个干的事儿,明天我叫林枫多送点。” “不用那么麻烦,这街边儿早饭也很方便的,明天叫亦仁来买就行了。”墨唯伊还挺不好意思,只觉得沐倾城还挺贴心哈。 沐倾城:“没关系,林枫每天比较闲,正好让他跑跑腿,锻炼身体。省得他消极怠工,荒废了功夫。” 隐在角落里的林枫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老大,你追女人能不折腾自己兄弟不? 沐倾城又忽然想起,“你吃你的早饭为什么会和那个女人搭讪?” 墨唯伊再次叹气,“还不是因为我一摸口袋,身上没银子,于是人家就主动出面帮我付了钱。” “诶,对了,袖惜做过什么大无赦的事情了,你们似乎提起来都很恨她。”墨唯伊问。 沐倾城想了想有些迷茫,“其实我记不起来了,我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一段时间会出现一点,你刚刚提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出现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一脸是血,疯狂的样子。恶毒的厉害。” 墨唯伊摸着下巴点点头,“看来是真的很坏啊,刻在骨子里都记得她坏啊。”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说着无意,听者有心,第二天一大早,墨唯伊照常起床洗漱,今天林枫送来了超多样的早餐,并且还送了一个超多层的百宝箱。 墨唯伊打开一看,立即傻眼,百宝箱里,碎银子,金锭子,钱票子,一层一层塞了满满一整箱。 这得是多少钱啊?饶是白有鱼那么有钱,也震惊了一把。 墨唯伊心里暗暗啧舌,默默点赞。沐小哥哥,你追女生是认真的啊。这礼物送的相当实在。 但是墨唯伊伊抱着箱子还没超过半刻钟,就被楚修文带走了。美其名曰,哥哥给你攒嫁妆。墨唯伊拿眼睛瞟他。贪财就贪才看到你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第一个。 自那日神秘女子出现了一次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墨唯伊慢慢的也将这件事置之脑后,这几天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沐倾城的糖衣炮弹。 比如今天沐倾城送来了一整馆的鲜花。 所以当袭临时隔一个多月,回到异人的时候,被这铺天盖地的鲜花震惊的都忘了移动脚步。 “亦仁,这是什么情况?” “回临公子。异人公子,前段时间带回来一个神秘男子。两人关系走的很近,就像鱼公子和雪公子那样。” 亦慈也笑起来接着说:“这神秘男子对异人公子百依百顺,公子昨儿说鲜花盛放,香气四溢,让人心旷神怡。于是今日那神秘公子就送了一整馆的鲜花,博公子一笑。” 袭临一脸懵逼。肯定又是那个沐倾城来了,自己才离开一个多月,他俩进展就这么快了? 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千机阁,墨唯伊正以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庸帝王的风格,在百花围绕的美人榻上享受。 其实袭临误会了墨唯伊心里正在苦恼,怎样让沐倾城这败家的毛病改改? 阿嚏,袭临打了个喷嚏,说道,“我一个月不在异人馆改开花楼了?” “哎哟,小临子回来啦,”楚修文一听是袭临,立刻从千机阁二楼晃悠悠下来,没脸没皮的迎上去。 袭临脸上挂着笑容,但是手上却丝毫不客气的推开他的脸,说道,“你少恶心。” 墨唯伊斜靠在美人榻上,笑着看他们闹。 袭临走过去说,“我怎么觉得你瘦了些,没好好吃饭吗?” “我……” 墨唯伊还没说完,就被楚修文打断了。 “哎,你就别操人家的心了,人家现在正是浓情蜜意,乐此不疲,秀色可餐,哪还用得着吃饭,每天滋润的很呢。可是不像我们一条条的鳏寡孤独废疾者。” 墨唯伊鄙视,拿脚踹他,“楚修文,你良心喂了驴了吗?每天有人早饭送到你嘴边,而你还这么酸了吧唧。那么多银子都给你了,也堵不上你的嘴啊。” 想到那一箱子的银票子楚修文又乐呵开了。“我准备打造一个金骷髅头摆在我的药台上,每天观赏,你们觉得如何?” 墨唯伊眼抽抽,“你喜欢就好…” 袭临:“月余不见,你越发变态了……”楚修文哈哈大笑,“我说这么多的花,咱们也不可能天天养啊,要不拿出去卖银子吧。我还想备一套上好的银质刀具,切起尸体来十分方便。” 墨唯伊只觉浑身发冷,不由得打了个战栗。 “死变态,我说你掉钱眼里了吧,一身的铜锈味。”袭临说。 “小临子,你又换了把剑啊。”墨唯伊瞄了一眼袭临,发现他身后背了两把剑 袭临暖暖一笑,“我爹把传家宝给我了”,边说边拆下来拿给墨唯伊看。 “哟,这么重啊,该不会也是哪个祖先留下来的绝世兵器吧。”剑入手,墨唯伊只觉贼啦沉,伸手一拔出来,笑容尬在脸上,“小临子你家不是世世代代打理武庄生意的吗?也不缺钱呀,怎么能把锈剑当传家宝了?” 楚修文也凑过来看一看立刻大笑,“这把剑也太破了吧,锈都结多厚了,建造的挺漂亮的,能值俩钱儿。哎,我说小临子,你来异人馆是对的,你们家那武庄看来是没什么钱途,哈哈” “滚蛋。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视财如命啊。”袭临笑骂,伸手收回件妥帖放好。“其实我也奇怪,为什么这样一把剑会成为我家的传家宝,但是我爹非常小心谨慎的交给我。叫我随身携带,贴身放好。” “说的这么谨慎?”白有鱼和万俟雪刚好从外面回来,也好奇地凑上前来看。“要是能把铁锈去掉,说不定真是把上好的古剑。” “嗯,也能当几个钱,买二斤牛肉干。”万俟雪说。 …… 袭临一把夺回剑,“你们一个财迷,一个吃货。” 墨唯伊只静静的看着他们,都露出一个非常欣慰的姨母笑,“小临子,你这回去了一个多月就办了这点儿事儿啊。” “我爹病了些许日子,我陪床照顾来着。”袭临说。 墨唯伊问,“那你爹现在身体如何?看起来你们关系缓和了不少。” 袭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嗯呢,他好多了。还嘱咐我多注意身体。” 墨唯伊欣慰的点点头,总算是一件好事儿。 “你们呢?我离开的这段日子有没有发生什么新的案子?”袭临问。 楚修文一提到案子就开始阴阳怪气儿,“你是不知道你走了这一个多月,那叫天翻地覆,异人馆真差点就要关门了。” “怎么了?”袭临担心的问。 “某人啊,因为美男走不动路。色令智昏,生生挨了二十鞭子,帮人家解围,还深更半夜跑去皇宫给人解毒破案,一来二去,命都掉了半条,还乐此不疲。”楚修文觑着墨唯伊说。 袭临一听就知道,肯定又是因为沐倾城愤怒的说,“他又来利用你。” “你究竟是有多喜欢他,三番两次搞得自己伤痕累累,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大家都瞪大了眼,哎呦,小临子脾气挺大呀。 墨唯伊心虚,“他不是利用我,我没事儿,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你说你都忘记他怎么又搅到一块儿了”,袭临想起来都生气。 “嘿,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之前真的忘了他吗?”墨唯伊琢磨,总觉得单单忘记一个人实在蹊跷。 “那可不是,你当时三魂都丢了七魄,死活都不愿跟沐倾城扯上关系了,最后还不是没把你那颗好色的心。”楚修文冷哼一声。 “我那不是好色,我那是花痴,我再强调一遍,”墨唯伊啃着自己的手指甲,反驳道。“话说你们几个,但凡有一个长得帅的过他为不至于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啊,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你们长的不帅。” 众人一起“呵呵”,很显然让大家都当墨唯伊说的放屁。 墨唯伊尴尬一笑“哎呀,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沐倾城“解毒”的最后一天吧,我是不是该给他庆祝一下,终于到了洗刷各种垃圾身份,重回人生巅峰啊。” 众人一致鄙视。 作为沐倾城落难之时,唯一一个救助他的人。墨唯伊今天和楚修文一起被特邀进了皇宫,见证奇迹发生的时刻。 一进长和殿,墨唯伊就见沐明德十分紧张的坐在首位。旁边沐倾颜也不得不跟着,装得十分紧张。老老少少的太医也几乎占了半个屋子。 一见楚修文和墨唯伊进来,所有的太医眼中都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沐明德更是急急忙忙站起来,墨唯伊都不禁觉得他是千古慈父了,笑眯眯的对沐明德招招手,算是打了招呼。 沐倾颜心想,这死丫头真是没规矩,连忙起身为她开脱。“这墨将军的小女不熟悉宫中规矩,父皇切莫怪罪。” 第七十七章 使诈求婚 墨唯伊非常感激的对沐倾颜眨了眨眼睛,然后毫不领情的说道:“规矩我是懂得,但是我就是不想跪,上次被打的那么惨,又跪了那么久,到底是伤了身子了,现在虚弱的厉害,时不时就膝盖疼痛,我爹娘都心疼死了,你们说我这也算是见义勇为吧,人家见义勇为都有个什么重金相谢,以身相许啊什么的,我这救了皇上最心爱的儿子,落了一身伤痛,哎,想来我这行不了礼,皇上仁德爱民也不会怪罪的吧。” 墨唯伊虚虚弱弱这么一装似弱柳扶风,委屈巴巴,皇帝还到真不好苛责于她,哑然失笑说道,“你这个小丫头,跟你娘年轻时候是一模一样,得理不饶人,不吃一点儿亏。万福……” 万福:“奴才在。” “你待会儿去库房取黄金百两和一些上好的补药,叫这小丫头带回去,免得他说的这是多么忘恩负义的小人”沐明德吩咐道。 墨唯伊心里诽腹这皇帝真抠门,沐倾城随随便便都给自己一箱子金子呢,然而面儿上立刻笑眯眯福了福身,“我朝君王这么爱民如子,真是天下之幸事,墨唯伊谢皇上赏赐。” 沐明德觉得好笑,“怎么?这会儿膝盖又不疼了?” “回皇上,皇上这么仁明宽厚善待子民,臣女就是再疼也甘愿行礼的。”墨唯伊说道。 “真是个马屁精”,楚修文小声吐槽。 墨唯伊站起来踹他一脚,没良心的,我的钱最后都给谁了? 沐明德看着墨唯伊跟楚修文嘻闹,略有些古怪。但是大约是惦记沐倾城的伤势所以也没有追问,“走吧,去给五皇子再施最后一次针。” 楚修文拿出一排银针,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噼里啪啦在沐倾城身上一顿扎,太医们端药药的端药,递针的递针,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后。从太医的态度墨唯伊就知道楚修文的神医头衔是实至名归。 不消一会儿,沐倾城身上开始慢慢的沁出冷汗,神情极其痛苦。 墨唯伊还是第一次见沐倾城能疼成这样。 不禁心里有些担心,往前站了一步,就看到楚修文一闪而过,得意的笑容。墨唯伊扶额,心里叨咕,楚哥,你这是要作死啊。 沐倾城这厢疼的要命,但是愣是一声都没吭,双指关节都攥白了,墨唯伊实在不忍狠狠的掐一把楚修文。 楚修文嘟囔一句,敬你是条汉子,然后伸手开始给沐倾城拔针,太医也赶紧往上送药。 演戏演全套楚修文装模作样说道,“好了,五皇子很快就能清醒了,余毒已经清除完毕。” 太医们忙下跪道喜。 但是…… 约莫过了一刻多钟,沐倾城依旧呆滞的坐在那里,眼神混沌,没有丝毫要清醒的意思。 沐明德怒了,“这是什么情况楚神医?” 楚修文赶紧行礼说道,“皇上稍安勿躁,待草民再为五皇子查看一番。” 楚学文装模作样给五皇子把脉,牙齿缝里挤出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来“姓沐的不是你说今天要醒的吗?你还装?” 沐倾城悄悄瞥他眼神,流露出半分得意半分嗤笑。然后又继续装白痴。 墨唯伊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一步,挡住沐倾城不给大家看见他狡猾的目光,心里暗暗为楚修文点了三炷香,叫你自己作死。 这边墨唯伊刚挡住沐倾城那边儿,沐倾城反手就掐住了楚修文的手腕儿,只听一声轻微的“卡啪”,疼的楚修文差点嗷出来。楚修文硬生生将疼痛感压了下去保持着他自以为依旧潇洒但实际已经无比扭曲的笑容。墨唯伊看着都疼,心想阿修这手腕儿肯定掉关节了。 眼看沐明德已经着急了,墨唯伊装模作样的走上前,拍了拍沐倾城的肩膀,小声的喊:“五皇子,能听到我说话吗?” 沐倾城的眼里慢慢凝聚起一点光。 这让沐明德感到无比的高兴,但是慢慢的,眼里的光又慢慢的散开。重新变成了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墨唯伊时也吃不准,沐倾城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个太医慌忙走上前来说,“皇上,老臣听闻年就痴傻的人,要想彻底清醒,还需要刺激病人的精神,祛除他身上长年积累下来的浊气。” 沐明德一听,立刻问道,“那应该怎么做?” 老太医回答道,“回皇上,这民间往往有钱人家会给病傻的孩子娶嫁来冲喜。这人逢喜事精神爽,喜事一刺激,这身上的浊气就洗干净了。病人自然而然的也就能够清醒过来。” 墨唯伊听到这里就开始悄悄的往后挪。 沐明德丝毫没有察觉,继续说,“你是说正要给五皇子找几个女人?” 墨唯伊也在心里暗骂,五皇子这副鬼德行,你确定给他几个女人他能享用? 太医忙说:“不可,冲喜是大办喜事,冲掉病者身上的污秽和浊气,这随随便便的女人怎能配得上五皇子高贵的身份?” 墨唯伊脚步不停,一点一点的往后挪。暗自给楚修文打了个手势,准备偷溜。 太医仍不死心,继续高声说道,“五皇子贵为皇子,那也是龙凤之姿,天之骄子,绝代风华,身份高贵,自然不能娶寻常女子,臣听闻五皇子也是订过婚约的。” “墨家小女”沐明德喊道。 墨唯伊脚都迈到门口了,硬生生止住脚步回过头来“皇上,您有何吩咐?” “太医所言,你怎么看?”沐明德非常慈爱的说。 墨唯伊笑容僵硬,垂死挣扎“太医所言,在民间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案例,但是这种事情毕竟只在少数,不在多数,所以最好还是能够用有条有理的医学方法来医治吧。” 墨唯伊伊说完,还偷偷的看向沐倾城,结果沐倾城连个眼神都没甩给他。 “虽然只是少数,但是也算是有了一个能够救五皇子的方法。目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不是吗?都说这楚小神医,医术高明到最后也着实叫朕失望了一把。五皇子毕竟还是没有清醒,不是吗?” 这话有暗含说楚神医医术不过如此的意思,楚修文立刻就恼了,墨唯伊赶紧拽住他,眼神示意——还不是你自己作死,非去折腾沐倾城。 楚修文蔫儿了…… 墨唯伊再仔细一想,沐明德这话明显又是在威胁,意思就是你要是敢不好好回答,这治不好五皇子的罪名就要扣在楚修文的头上,哀叹一声,果然在皇上手底下做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墨唯伊很想说沐明德,其实你儿子已经清醒了。但是要真这样说了,那沐倾城头上就要扣上欺君之罪。 沐明德继续说道,“五皇子与你自幼就订了婚约,当初朕也是答应了的,上次五皇子遇险,你也是舍命相救。如今五皇子距离神志清醒,只差这最后一步,你可愿意再帮他一帮?” 我帮他的头墨唯伊在心里骂道。 扭头看一眼楚修文,楚修文上前抱拳说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伊伊她自己也做不了主,还是要跟墨将军和将军夫人商议的。” 墨唯伊扶额,这猪队友,把爹娘拉出来那不等于直接把她洗干净送给沐倾城了吗? 话一出墨唯伊只好点头,“对呀对呀,臣女万万不会有意见的,只是这定亲之事需要和父母商量。” “你没有意见就好”,皇上脸上阴雨转晴。“你爹娘那边朕自会好好安抚,你没有意见,朕很欣慰。” 欣慰你个头啊,我现在改口说我有意见,还来不来得及,墨唯伊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叫你嘴欠。 最终胳膊拗不过大腿,墨唯伊只好点头。 和楚修文一路病厌厌的出了宫门。墨唯伊仰天哀叹。“你说你没事儿干嘛去折腾沐倾城,他那只死狐狸要算计你都不够被吊打的。我敢百分之二百的打保票,今天什么冲喜的主意肯定是他出的。” 楚修文手上一时爽,差点进了火葬场。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局。愤愤的说:“我们帮了沐倾城,他倒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墨唯伊翻白眼儿,“你忘了他在无梦山庄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以为都是让你白拿的?他那个人精明着呢,会做赔本的生意嘛?” 楚修文泄气,“你俩关系不是好吗?你去吹吹风啊。” 墨唯伊焦躁的挠头发,“现在该担心的根本就不是沐倾城好吗?该担心的是我娘。皇上只要开口说想要给我和沐倾城赐婚,我娘下一刻恨不得立刻将我打包给她送过去,你信吗?” 楚修文扑哧一声笑了,“你娘的确有点难缠,你爹又都听你娘的,看来你即将成为我们异人馆第一个要当娘的人。干脆你就认命嫁给沐倾城得了。” 墨唯伊瞥他一眼,“你想太远了好吗?我还小呢,嫁什么嫁?” “你也不小啦,人家官家小姐,像你这么大年纪,孩子都有一两个了。”楚修文说。 墨唯伊挠头,“哎呀,不嫁就是不嫁。” “为何不嫁?” 沐倾城从天而降,扫了一眼楚修文,拉起墨唯伊就走,直走到没人的地方,沐倾城停下了。墨唯伊抽出攥得发疼的手,“你怎么了?” 这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狗疯。 沐倾城一脸愤怒,“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我……”墨唯伊思索着应该怎么说,看到沐倾城眼里的不安,他有些于心不忍。“我其实也不是不想嫁给你,我就是觉得那太医的建议太鬼扯了一句冲喜的荒谬的鬼话,就决定你我的一生不是太草率了吗?” 第七十八章 再入无梦山庄 “我觉得两个人的婚姻要想幸福,必须要建立在他们是相亲相爱的基础上。” “我们不是相亲相爱吗?”沐倾城委屈,“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沐倾城像一个面临遗弃的幼儿,可怜无助委屈巴巴,让墨唯伊心里一抽,下意识就说“我怎么会喜欢你呢?” “什么?”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墨唯伊慌忙改口。 暗暗在心里警告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要被那糟糕的圣母心驱使,墨唯伊开口说道:“你看我三番五次为了你,命都快没了,肯定是在乎你的。但是我想象的婚姻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水到渠成走到一起,不是一个荒谬的理由,就贸然绑在一起,你能明白吗?” “我们已经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你却还是在说不想嫁给我,我看得出来,就算我现在忽然‘清醒’,去求父皇赐婚,你也不见得想嫁给我,你就是不想嫁给我。” 沐倾城越发激动,墨唯伊觉得下一秒她敢说一个是,沐倾城立刻就能炸了。 还从来没见他这么执拗过。 “好吧我说实话”,墨唯伊妥协。“其实我就是觉得我年龄还太小,说成亲太早,只是暂时不想嫁人。我知道很多官家小姐十五六岁就嫁人了,有的甚至像我这个年岁,孩子都有了。但是我的想法不一样。我就觉得我这个年纪还小,还可以在等上两年。” 这要是放在现代,十六岁嫁人,指不定要接街坊邻居戳穿脊梁骨。 哎,她这样的理论注定跟一个古人是说不清楚的。 “不想嫁人?”沐倾城缓缓一笑。“那我不是人,你可以嫁给我了吧。” 墨唯伊一噎,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沐倾城的神回路还真是匪夷所思。 最后墨唯伊想了一个折中的方式说道,“沐倾城,要不这样你我先定个亲,然后你拿到第三块玉佩,我们去传个承,把背后的不定时*炸*弹找出来拔掉,再商量亲事?你别忘了,现在还有不知名的人士在我们背后虎视眈眈呢。这样的情况下,谁能心安理得的成亲。” “你这摆明就是缓兵之计。”沐倾城依旧生气。 “我……” “好吧,那就先定亲。”沐倾城妥协。 墨唯伊道是意外,心中狐疑,他能这么好说话? 紧接着沐倾城又说,“我今晚就去拿玉佩,我们明天就去传承。” …… 其实哥你可以不用这么急,墨唯伊心想。 “明天我就想法子叫老头儿赐婚。” …… 墨唯伊彻底沉默。 事实证明,你永远不要质疑一个大神级别战斗力的人说的话。 当晚,沐倾城就闯入墨唯伊的房间得意的拿着三块合体的玉佩在墨唯伊面前晃。 他没有说怎么从玉玺中拿出来的,但是此时三块玉佩已经合体,十分晶莹漂亮。 墨唯伊心里犹如一万只猫在抓挠,你是有多幼稚,为毛我却有点儿开心,我怎么也变得和你一样幼稚。 本来就有缓兵之计意思的墨唯伊这下真的缓不了了,因为白有鱼在这时收到了山庄的来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异变速回。 看来庄主都没来得及多写两个字,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于是大家赶忙收拾行李去往山庄。 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兜兜转转去找什么山洞。 套用沐倾城的原话,就是像你们这种老鼠打洞的方式,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山庄? 于是一行人跟着沐倾城去了西山的一个莫名其妙的暗道。 这下大家都明白为什么墨唯伊上次在山庄出事故沐倾城能够那么迅速的就赶到了山庄。与此同时,大家也暗暗心惊,此人城府之深,真非常人所能琢磨也。 原本一见沐倾城就浑身都不舒服的袭临,今天却格外的乖巧,虽然脸色依旧不怎么好,但是破天荒的没有上去顶撞。而沐倾城平时都对他视而不见,今日也破天荒的扫他一眼。 但是墨唯伊却觉得沐倾城这一眼,似乎是扫在了袭临背后的剑上。 几人顺顺利利的进了无梦山庄,庄主见到沐倾城,赶紧出手行礼,沐倾城,王霸之气立显,就虚抬了下手,眼皮都懒得睁。 即便如此,白庄主他们也是高兴坏了。 墨唯伊心里不禁吐槽名人效应从古至今都能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中二病患者。 沐倾城径直拉着墨唯伊就坐上了主位。 老头们是十分欣慰,墨唯伊却十分尴尬。 白有鱼也拉了万俟雪上前行礼,而老头们就稍微瞥他们一眼,回了个“嗯”字就坐回去了。 仿佛根本不是……亲生的。 墨唯伊默默在心里计算一下老白和万俟的受伤阴影面积。 沐倾城斜坐在主位上,如瀑的长发散落在桌子上,椅子上,倾泻一世风情。 随意的一个动作,便展现了他风华绝代的高贵气质。 上位者的气息压的在坐不敢大口呼吸。 老头们更是颤颤巍巍,战战兢兢的盯着沐倾城发呆。 一个个激动的像爹都重生了一样。 而沐倾城绝对是没有心思故意展示自己的“狐媚之术”的,他只是因为发现,坐下以后就够不着墨唯伊的小手了,于是特别不高兴而已。 墨唯伊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脸都红到了脖子,轻咳一声,瞪他一眼。 这人前人后的都不知道注意形象。 沐倾城这才收回视线,淡淡的扫了一下堂下的人说道,“你们这帮老东西,有什么大事叫本王来?” 墨唯伊发现,沐倾城在面对外人的时候总是习惯于自称“本王”,而在自己面前,或者面对楚修文老白他们的时候也是自称“我”的,看来在沐倾城的心里,她异人馆是个很别致的存在。 一想到这样的别致是因为她,心里怎么就有点甜蜜蜜的感觉呢。 “伊伊,你怎么脸红了?”万俟雪忽然问。 墨唯伊一愣,望天摸鼻子。“哪儿有,哎呀,说正事儿呢别打岔。” 万俟雪挠挠头拽拽白有鱼的衣角,“伊伊真的没脸红吗?我看着很红啊。” 白有鱼也瞥一眼墨唯伊,小声跟万俟雪说道:“估计是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事儿?”万俟不耻下问。 “就是你和我在一起时候脸红的那些事儿。”白有鱼说。 和你在一起时候脸红的事儿? 什么事儿?万俟雪眨眼,然后脸猛一红,抄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砸过去了。 楚修文和袭临默默望天翻白眼。 沐倾城颇为古怪的扫了一眼异人馆的几位,说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开口慵懒的声线配合他慵懒的美貌一开口就让堂下的老头们沦陷的更加厉害了,墨唯伊觉得自己也快要抵制不住他的魅力,只觉浑身的多巴胺都在疯狂分泌,脸更红了。 “王上,有所不知。”白庄主一听沐倾城跟他们说话了,立刻激动的回话,“昨日小老儿发现血池暗室里封印的袖惜的尸身不见了。 沐倾城轻叩桌子的手指一顿,缓缓睁开眼,打趣的说道。“你们还封印了袖惜的尸身?” “额……”白庄主迟疑了一下。“当年大祭司在送王上等各位的混元转世时,遭到了严重的反噬,未卜先知预测到一场祸事可能会在后世发生,临危之时留话说袖惜身上怨气太重,要将她的尸身和王上的帝渊神弓一起封印一处,让帝渊吞噬或者镇压袖惜的怨气,这样转世以后才不会再去害人。” 万俟雪的父亲也接着说:“前段时间帝渊感应到王上您的到来。那一闹血池有一时间的冰冻,封印也自然有短暂的失效。帝渊现在也被王上带走,镇压的效力大不如前。” “但是后来小老儿也检查过那尸身没有任何变化。”白庄主又说。 万俟父亲也说:“只是昨日在去检查的时候,就发现尸身没有了。” “能确定具体什么时间丢失的吗?”墨唯伊脸色大变。 “怎么了伊伊”楚修文奇怪的看着她。 墨唯伊掀起袖子,让大家看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前几天我在李老头的早餐摊儿,遇到了跟袖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当时我就说那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阴寒的尸气。” 沐倾城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的紧张。说道,“带我们去血池看看。” 一行人前往血池,白庄主在血池边,当初墨唯伊被侵噬的地方一按,墙壁咔咔就开了。立刻有大量的冷气扑面而来,偌大的暗室放着一口巨大的冰棺。这里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冰洞。 冰棺闭合的完好无损,但是里面却是空的。 墨唯伊从听到袖惜尸身消失,就一股一股的惶恐压制不住。于是说道,“大家去周围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白有鱼下意识脱口而出,“异人馆查案闲杂人待在原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白有鱼轻咳一声,望天,下意识反应么……拉着爆笑的万俟雪就去找线索了。 墨唯伊沿着棺材绕了一圈,发现封存完整,连个撬痕都没有,疑惑的说道,一个人应该打不开这厚重的冰棺。一群人动作又太大,想不被人发现不太可能,那么里面的尸身是如何消失的呢? 第七十九章 传承 墨唯伊沿着棺材绕了一圈,发现封存完整,连个撬痕都没有,疑惑的说道,一个人应该打不开这厚重的冰棺。一群人动作又太大,想不被人发现不太可能,那么里面的尸身是如何消失的呢? 回过头遍看见袭临的眼睛似乎有一瞬间变红了,一脸恍如隔世甚为思念的眼神看着冰棺,再仔细一看什么都没有。墨唯伊奇怪,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袭临察觉到墨唯伊看他,便诧异地问:“怎么了?” 墨唯伊摇摇头,“没事” 楚修文和袭临一起走上前,一人抬着冰棺一角,刚放到冰棺上面,就被冻得缩回了手。 楚修文立刻嗷嗷,“这千年玄冰棺啊?冻死哥哥了,这要是空手,别说打开棺材把尸体取出来了,寻常人连半盏茶的功夫都坚持不住吧!” 袭临也赞同说,“要么强硬破除冰棺,这样势必会毁坏冰棺的外表,可以排除这种可能性。要么就有人有强大的功力,足够隔空移物。” 刚说完就见棺盖儿凭空悬了起来,众人大吃一惊,顺眼望去,就见沐倾城抬起了一只手,强大的内力,从他的掌心发出,棺盖儿就这么生生用内力控了起来,真的是做到了隔空移物。 代待收回手,沐倾城脸色凝重,“还能取走冰棺,还能取走尸体,至少功力不出我左右,除非袖惜变鬼了。”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慌了,功力不在沐倾城之下,是敌非友,那又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你们当年可有封存本王的躯体?”沐倾城说道。 白庄主赶紧上前抱拳说回王上都封存在了古墓祠堂。 众人被白庄主引着进了祠堂。说来奇怪,墨唯伊一到这里,心里面莫名的镇静了下来。这祠堂里供着两个牌位,分别是袖丸和轻雾的。灰炉里正分别燃着三支新点的香。 摆放牌位的桌子一尘不染,贡品也都是新鲜的。墨唯伊笑了。“我说白庄主,难怪人家袖惜公主要诈尸。你这祠堂供奉袖丸的就这么烟火鼎盛,人家袖惜却在冰棺里,天寒地冻,肯定是要跳出来找你的事儿啊。” 白庄主尴尬一笑,“墨小姐说笑了,这世间之人只会给建功,行善的立碑,又怎么会给歹徒作恶之人记传呢。” 墨唯伊点头,这也的确是人之常情。 但随后她又撇撇嘴。在袖丸的牌位上摸了一把,说道,“当年人家袖惜,公主当的好好的,本可以享受一世荣华富贵,却不曾想你们杀人家全家,灭人家皇族,害得人家家破人亡,人家恨你们也是应该啊。” 墨唯伊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沉静下来盯着她看。只见墨唯伊的眼睛和手都定格在袖丸和轻雾的牌位上,直接一点一点抠过排位上的字体。发出嗤嗤啦啦的一声刺耳的声音。 似乎觉得非常过瘾,墨唯伊的脸上渐渐升起讽刺而又玩味的笑容,只觉这一刻,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伊伊……” 沐倾城赶紧走过来,遮住她的眼。 墨唯伊便恢复了正常,莫名其妙的看着沐倾城。 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要是墨唯伊再被鬼附身一次,大家都会疯的。 沐倾城暖暖一笑,说道,“别看了,省得晚上做噩梦。” 墨唯伊失笑,顺手牵住他的手。“这可是你的排位?哪有人自己这么说自己的?” 沐倾城嗤笑“一个破排位就能代表我吗?你想不想见见前世的我什么样子?” 墨唯伊想到轻袖宫里挂的那些画像。挑眉说道,“万分期待。” 沐倾城看她这副花痴表情,冷“哼,那你要我和你那颗躁动的心脏,你要是爱上了我前世,我会很苦恼的。” 墨唯伊打趣道,“前世今世不都是你吗?跟自己还吃醋。” “那可不一样”,沐倾城傲娇,“爱上我,你就能天天抱一个冬暖夏凉的,又实用又养眼的美男子。但你要是爱上前世,你就只能抱一具冰冷的尸体,怎么样你选哪个?” 说完,他还破天荒调皮的眨眨眼睛,一脸快来爱哥哥我吧,又实用又好看,居家必备美男神器的表情。 墨唯伊,脸一红,挑起他的下巴,神秘一笑,“你知道我向来对尸体的兴趣大过于对活人。” “哎,我说你俩能不能别这么明目张胆眉来眼去,有照顾过我们这些鳏寡孤独废疾者的感受吗?”楚修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了一路,眼都快闪瞎了。 而袭临从刚刚在冰棺的地方,他的表情就一直很不正常。 白有鱼扯着万俟站在一边表示他们不是鳏寡孤独的行列,白庄主和长老们也迅速往后整齐的退了一步,表示自己也不是孤独废弃。 楚修文哀嚎“小临子现在就剩你和哥哥我孤苦伶仃,相依为命了。快让哥哥抱抱,安慰你一下”。 袭临躲开他的魔爪,说道,“我的孤独,虽败犹荣。” “噗,临子,你强大”,楚修文伸出大拇指“那哥哥我决定走废弃路线了,把孤独全部留给你。让你的人生充满荣耀。” 这一说说闹闹,打消了不少紧张感,终于在暗道里找到了打开古墓的机关所在。 沐倾城和墨唯伊交换了眼神,取出三块合体的玉佩。按在古墓机关上,玉佩开始发出刺亮的光芒。眼前一晃,大门大开,便出现了一个高台,高台上赫然放着两副水晶棺。 白庄主带着庄里的长辈们首先上前,虔诚的下跪叩拜,带着浓浓的愧疚和忏悔。 这一行为让沐倾城心里复杂极了,明明你就活生生站在这里,却看着你的信徒在这烧香叩拜,这酸爽一般人还真不懂。 墨唯伊倒是没有察觉到沐倾城微妙的心情,径直上了高台,去看水晶棺。在再一次感叹说。“我说白庄主,你们区别也太大了吧,给人家袖惜就用冰棺冻了人家一千多年,给你们轻雾大人就用上好的玄晶冰棺。啧啧,沐倾城,你确定你不是妖精变的吗?怎么每一副皮囊都帅的这么过分啊。” 水晶棺里安安静静,躺着一个睡美男。苍白的面容,年轻而又俊俏。 “沐倾城,你是不是认识阎罗王,悄悄走了后门,让你每次投胎都专找长得好看的人家。” 沐倾城宠溺一笑,说道,“长什么模样我都不在意,你喜欢就好。” 又来了,楚修文翻了一个白眼儿,指着另一口晶棺材说道“话说这白衣服的应该就是伊伊的前世袖丸公主了吧?我说伊伊知道自己前世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心里感觉如何?” 墨唯伊呵呵一笑,说道,“你要想知道,你自己躺进去试试。” 袖丸公主的脸上盖着白布,看不清面容,想来是因为临死之前毁了容貌的缘故。 墨唯伊打量着袖丸的遗体,眼里却有浓浓的疑惑。 再去看沐倾城的脸色,发现他似乎只是单纯的沉浸在回忆之中。 白有鱼察觉到墨唯伊的不对劲,而说到“怎么了?” 墨唯伊回身摸摸鼻子说,“哦,我在找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让尸体千年不化的宝贝?” “那放了一千多年,到现在肯定值钱了”,一听说宝贝楚修文两眼都在放光。 墨唯伊默默在心里为他点炷香,等着鬼敲门吧,你大逆不道。 白庄主站出来解释说,“轻雾大人和袖丸公主口里都含着上好的古魂玉,可保尸体不会腐烂。” “那是不是拿出来尸体就会立刻化成灰烬?”墨唯伊猜测。 “那老朽倒是不知,但是尸身肯定会被破坏。” “话又说回来,我们怎么接受传承呢?”墨唯伊问。 “墨小姐,看到上面的千灵珠了没有,您和大人每人滴入一滴血,便可打开水晶棺上的机关。”白庄主说。 墨唯伊抬头去看白庄主所指的千灵珠。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球,被固定在两幅棺材的上方。 墨唯伊只觉眼前一晕。 虚弱的依靠在沐倾城身上,病恹恹的说:“又要血,我有理由怀疑你们当年在我俩死后,是不是放干了,我们的血作成了机关。” 白庄主面色一红,心虚的低下头。 “还真是啊”,墨唯伊不可思议的说。“名人效应实在太可怕,生前不得安生,死后也不得安宁。” 墨唯伊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沐倾城,苦巴巴的对他说,“等我百年老去,我要让我的子孙火化了我的遗体,让骨灰带去东海,撒向天空,我可再也不要留下来让人观瞻。” 沐倾城一笑芳华,牵起她的手,“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到时候就将我们一起火葬了,撒向大海,生生世世,一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离不弃。” 墨唯伊只觉脑袋更加晕乎乎的了,面前全是粉色的小星星,在诠释面前跟他这么亲密,怎么就这么心慌呢,跟公然做的小三一样。 尽管再怎么挣扎,也还是要无奈的放血。 墨唯伊撸起袖子,拿出匕首,咬牙作势就要割下去。 沐倾城一把拦下她说,“别动,我来给你放,一点都不会疼。” 沐倾城握着墨唯伊的手,一起抽到千灵珠的上方,以肉眼都不可见速度,唰啦一下,就将两人的手指割开一个小口,分别滴了一小丢丢的血进去。 第八十章 赐婚 千灵珠接触到两个人的血液,瞬间光芒四射,水晶棺上开始慢慢显示出金色的神秘图纹,众人纷纷好奇激动上前来,都不愿错过这千年一遇的奇观。 然而大家兴致勃勃,而千灵珠却不给力,光芒闪了一下,又忽然消失神秘的纹路都没显示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空气再一次突然安静,墨唯伊轻咳一声尴尬的看向白庄主。 白庄主也紧张起来,吞吞吐吐的说,老朽……老朽也不知道,兴许是血滴的太……太少了。 墨唯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软乎乎靠在沐倾城怀里,伸出自己的手,苦巴巴的说,“来吧继续放,上辈子放干了我们的血,看来这辈子还要再来一次。沐倾城,为什么我认识你以后流血流的这么频繁,我都严重缺血了。” “那我们就不要什么传承了”,沐倾城说着就要带她走。 白庄主赶紧上前,苦着一张脸,说什么都不是,憋的脸都通红啊。 而墨唯伊心底升起一丝奇怪,沐倾城的表现好像本来就很不乐意,让墨唯伊接受传承一样。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都到这儿了,就做到底吧。” 沐倾城说:“你不是头晕吗?” “没事,我刚刚装的。” ”你还缺血……” “那也不差这一点儿了。” “你……” “你是不是不想我接受传承”,沐倾城还想说却被墨唯伊打断了。 墨唯伊盯着沐倾城眼睛不放过任何情绪。 然而沐倾城眼里除了担心别的,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也许真的是墨唯伊想多了。 沐倾城回过头,挥手一掌打在千灵珠上,奇怪的是,千灵珠并没有被打碎或者被打掉,而是巧妙的吸收了沐倾城的全部内力。 沐倾城嗤笑说道,“本王不管你是什么破传承,就这么一点血,爱给不给,不给本王就砸碎了,送你投胎。” 说时迟,那时快,千灵珠又开始散发出比刚才更强烈的光芒,像是被恐吓的孩子,颤颤巍巍的交出心爱的糖果。水晶观棺上的金色神秘纹路以飞快的速度铺就而成。 众人都目瞪口呆,只有墨唯伊敢竖起大拇指说,“哥你是真的牛。” 神秘的纹路完成以后,便开始脱离水晶棺,在空中飞舞,不消一会儿,便凝结成两个模糊的人形。 隐隐约约可以猜到,这应该就是轻雾和袖丸。两人抬手指在沐倾城和墨唯伊的眉心,金色的光芒开始缓缓流进两人身体。 沐倾城一脸平静的接受这传承儿墨唯伊却没有那么轻松,耳边飘飘渺渺的回响着一个空灵而柔美的声音。 “你来啦?” “你是谁?”墨唯伊迫不及待的问她。 沐倾城顺利的接受了传承,睁开眼,刚好看到墨唯伊蹙眉,十分难受的样子。 “伊伊,伊伊”,沐倾城在她耳边温柔的唤道。 墨唯伊睁开眼,眼中多了一丝清明,嘴角流出血液,看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愤怒。 楚修文他们赶紧凑上来问,“怎么了?” 墨唯伊没有回答,只是疑惑的问沐倾城,”你获得了前世的记忆了吗?” “只记起了一部分,还是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 墨唯伊冷笑,“你们前世的大祭司还真的是算无遗漏。” “你还好吗?”沐倾城关心她的身体。 墨唯伊继续冷笑,“你为什么不问我记起了多少记忆?” “我并不在意前世那些记忆,我在意的只是现在站在我眼前的你。不管你是谁,都不会改变。” 沐倾城说这话的时候,执著而又认真。墨唯伊甚是受用,愣在原地。 沐倾城接着说,“这过去的无数岁月里,这千山万水广阔无垠的空间里,没有什么得以让我执着,唯有你。不论这其中有多大的阴谋和陷阱,我定护你周全。” 墨唯伊忽然坦然的笑了,说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你相信吗?相爱的人,无论什么空间,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哪怕再不记得彼此,只要他们能相遇,就还是会在一起,会被对方吸引。” 沐倾城擦掉墨唯伊眼角的泪水,“我相信。” 墨唯伊失神的望着玄晶冰棺,不知道在对棺材里的人说话,还是在对沐倾城说话,还是在对在场的所有人。“你们大祭司算漏了一点,他以为让轻雾记不起那一段往事就可以避免生灵涂炭?错了。我……也要袖惜血债血偿。” 墨唯伊身上忽然就升起了滔天的恨意,沐倾城知道她记起来他没有记起的东西,但是她似乎并不想告诉他。 看来接下来真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怕吗?”沐倾城轻轻的问。 “不足为惧。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任何鬼力乱神有何惧之?” “喂,你俩倒记起来,到底记起了什么。 ”楚修文莫名其妙打断他们两个之间暧昧的空气。 “是啊是啊,我也想知道你们的故事,”万俟眨着大眼睛。 墨唯伊轻蔑一笑。“真不是个美好的故事。从头到尾我都被人利用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袖丸的转世。” 异人馆各位惊得一时说不上话,而白庄主和长老们却是脸色羞红。 “这不太可能啊,如果你不是转世的话,怎么会走到传承这一步呢。”楚修文问。 显然他们就是误导墨唯伊了。 墨唯伊继续轻蔑的笑,“因为这传承里有我的记忆啊,有人引我来做了这一环扣一环里的一把万能*钥匙。” 楚修文走上前,一把拉过墨唯伊搂住她的肩膀,往外走去。“既然你根本不是什么前世。那这些是是非非与你都没有关系,走我们回异人馆以后,安安静静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唉哟……” 话没说完楚修文就哎哟一声趴在地上。旁掉掉落了一个小小的石子,出手这么迅速,让人毫无防备的,恐怕也只有沐倾城了,墨唯伊回头瞄他。他抬头望天,表示自己非常无辜。墨唯伊哭笑不得,“虽然我不是袖丸的转世,我却是另一个关键人物的转世。所以我要跟袖惜死磕到底。” 不过这么一折腾,事情大白。墨唯伊心头紧绷的那一根弦倒是松开了。 每一个人都只会传承属于他自己的那一部分记忆。 所以墨唯伊在刚刚的传承里面看到了袖丸,袖丸给她看了千年前的故事。除此之外还看到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大祭司,从袖丸的身体里取出了她的心脏,然后不知道念叨了几句什么,画了个什么鬼符,就见白光一晃进了一个婴儿的体内。 沐倾城得到了什么传承,墨唯伊她们真看不出来,只是白庄主那几个老头子看向沐倾城的眼神更加敬畏了,腰都躬到地面了要。 这些无梦山庄延续了几千年,让人摧心挠肝夜不能寐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但是白庄主还有一个未了心愿,“这历代的诅咒可怎么破解?”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啊,没有什么记载啊。最后楚修文说,”要不等谁身上再出现了纹身,我亲自看过以后再解决。” 这件事到此为止,墨唯伊她们还是回了异人馆,一进大门亦仁就拿着一纸信笺过来了。 墨唯伊打开一看,“速回,千蝶舞”,心里一咯噔,赶紧说:“我娘叫我回去一趟。” “那我陪你”,沐倾城眼神闪过一抹狡黠。 “好,阿修你们先洗漱下,休息会儿。”墨唯伊说。 “将军府那边没事吧。你娘有说什么事吗?”袭临问。 墨唯伊:“这倒没有,我先回去看看再说。” “那你早去早回哥哥我先去睡会儿,困死了。”楚修文伸了个懒腰往楼上走去。 墨唯伊和沐倾城赶回将军府的时候,门口站了一堆下人,匆匆忙忙的。 一见到墨唯伊回来,下人们立刻就往府里跑。 墨唯伊莫名其妙,刚进主院,就见太监总管汪福正急得团团转。 见到墨唯伊走来,立刻迎上来,谄媚的笑着说:“墨小姐,皇上差奴才来传旨。” 墨唯伊下意识脚步就停住了,瞪一眼身边的沐倾城,乖乖下跪接旨。 万福又尖又亮的嗓音,像航空警报一样穿透墨唯伊的耳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莫将军之女墨唯伊,贤良大方,温良恭谦,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五皇子沐倾城,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墨家小女,待字闺中,与五皇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为五皇子沐倾城和莫将军之女墨唯伊赐婚,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星祭使操办。 布告中外,成使闻之 钦此” “臣女接旨。” 墨唯伊接过圣旨,站起来,一脸懵逼问道,“公公,不是说先给我和五皇子订婚吗?怎么就择良辰完婚了呢。” 万福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看千蝶舞。 墨唯伊只觉脑子嗡的一下。“娘?” 千蝶舞笑眯眯的说,“当然是你娘我请沐明德改的呀,你俩年龄都不小了,早日成婚,娘好放心。” 30万伏电闪雷鸣劈下来。直接把墨唯伊霹晕了。“娘,我哥都还没成亲呢,我就先成亲,这不吉利。” 第八十一章 见boss “娘自然知道,你放心,在你成婚之前,娘绝对会把你哥处理出去,给你个大吉大利的婚礼。” “呵呵…”墨唯伊干笑,哥你自求多福吧! 沐明德给五皇子和墨将军之女赐婚的事,闪电般传向大街小巷。不足半日墨唯伊的婚事变成了全城茶前饭后的话题。 想将军府的二小姐也是人中龙凤,竟然最后要嫁给一个傻子,谁不唏嘘。 将军府里青竹都快哭出来了,“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啊,你就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啊?” 墨唯伊正在院子里跟沐倾城喝茶,顿觉莫名其妙,“着急什么?” “小姐,你和……你和‘木’公子不是情投意合吗?现在皇上下旨,要你嫁给五皇子了呀!”青竹跺脚。 “我与沐公子情投意合,沐公子都不着急,我着急什么”墨唯伊继续倒茶只皮皮一笑。 青竹咬咬牙,扑通一声对着沐倾城跪下说道。“沐公子,我家小姐那时候小,贵妃娘娘在的时候和夫人定下的婚事,这些年我家小姐都没见过五皇子,定是没有情分的。现在小姐摆明与公子您是情投意合,请公子想想办法,不要让小姐嫁给那啥傻……” “青竹。”墨唯伊水杯不轻不重的落在茶盘上,发出一声脆响,青竹却吓得一抖,赶忙认罪,“青竹失言,请小姐责罚。“ 沐倾城端起茶杯,品一口说道,“你这丫头,倒是一心向你。” “你倒是乐得看戏。”墨唯伊冷哼。 “墨小姐都要嫁给五皇子,做皇家媳妇儿了,沐某自然是替你开心的。” “沐公子,我家小姐定是不愿意的。”青竹立刻对着沐倾城磕头道。 “哦?墨小姐心里不愿意?”沐倾城玩味的看着墨唯伊。 墨唯伊头大,这丫头要是知道眼前的就是五皇子肯定会被自己蠢哭。 “唉,定是没有不愿意的。”墨唯伊叹息。 “那……你似乎也没说过愿意!”沐倾城忧伤。 墨唯伊咬牙,“你别太过分”。 似乎想到了什么,墨唯伊狡黠一笑,放下茶杯,正色道“想当年我爹要娶我娘,那可是在战场厮杀了五天四夜,骑高头大马拿着沐明德表功的圣旨不眠不休七天回到御龙城,跪在左丞相府门口求我外祖父将我娘许配给他的。我娘见我爹一身血污,一脸憔悴,摇摇欲坠,还坚持不懈,才发是非我爹不嫁的。这都成了桢陆王朝的美谈。” “所以呢?”沐倾城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啊,他五皇子要是想我心甘情愿嫁给他,不说想我爹那样感人肺腑,至少也要是以真心换真情。” 说到这里墨唯伊用看的笑了一下,颇有放荡不羁的潇洒之感,“那五皇子要是能给我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保不齐我立刻非他不嫁。” 沐倾城认真地看着她,觉得她不是在说笑,“你确定你是会哭的人吗?” “那必须啊”墨唯伊眨眼,“哪个姑娘心里没有柔情蜜意啊,端看对方有没有诚意啊!” 沐倾城深深地看着她,许久不说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最后轻轻放下杯子道了一声“我知道了”,变起身离开。 千蝶舞正端了刚做好的芙蓉糕走过来,一见沐倾城要走赶忙叫住,“小五啊,怎么这就走了?姨母刚做了芙蓉糕,你小时候很爱吃的,来尝尝啊!” 沐倾城礼貌微笑,伸手取了一块咬一口,“蝶姨母手艺依旧那么好,甚是怀念。但是今日临时有急事,遗憾了,来日再来叨扰” 沐倾城走了千蝶舞见墨唯伊唇边噙着一抹得意的微笑,问道:“你俩聊什么呢?青竹一五一十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千蝶舞谁知千蝶舞,反而笑起来。“不愧是我的女儿,就是有想法,这男人考验考验也是好的。只有一起经历了风雨,你才能看清你所托之人是否真心。” 虽然清楚不明白小姐说的考验和‘木’公子有什么关系,但想来夫人不会害了小姐。 “话又说回来了,你哥这一走半个多月没回家,连封信也没有。”千蝶舞说。 “那不是很正常吗?“”墨唯伊伸手拿一块儿糕点,咬上一口。“你儿子找不到他人太正常了吧。” 千蝶舞叹息一声,“说要放在往日娘是放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心里不安,晚上也时常梦到你们俩小时候你,尤其是你,总一脸悲伤站在娘面前,问你怎么了你也不说。” 墨唯伊手里的糕点猝不及防掉落在桌子上。 “伊伊,伊伊?你怎么了?”千蝶舞叫她。 “最近异人馆那边新案子有点儿忙,有点儿累。”墨唯伊回神又拿起一块儿芙蓉糕,咬在嘴里。 千蝶舞又叹了口气说道:“你年纪还小,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说真的,你和你哥都有自己的想法,娘很欣慰,但是孩子老往外跑,娘也担心。” 墨唯伊拍拍她的手安慰道,”知道了娘,我们都会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 “对了”千蝶舞接着说:“明天沐明德让我们一家去宫里坐坐,一起吃个日常饭,你一定叫你哥今晚回来,我知道你们兄妹能随时联系。” 墨唯伊讪笑:“好的娘,我等下就给他联系” 千蝶舞前脚走后脚墨唯伊就给墨唯卿放了甲虫。这是一根特制的主管里面有特别的甲虫飞行速度极快。能循着气味找人是楚修文用名贵的药材,培养而成,成活率相当低,异人馆一人也只有一只。墨唯伊特地给墨唯卿留了一只一遍,出门在外好联系。当然,现在沐倾城也有一只了。 是夜,月色清凉如水,正是不冷不热的天气,墨唯伊难得悠闲平静的躺在秋千上。摇摇晃晃。 今晚沐倾城没有翻墙来找她,她还挺意外的。墨唯伊枕着手臂,思索从认识沐倾城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想着竟然睡着了。 这一睡着墨唯伊做了一个梦。梦中墨唯伊又回到了四年前刚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时候。12岁时的墨唯伊在和娘亲嬉戏。而自己是21世纪的大半站在局外看着她们母女开心地玩耍。墨唯伊内心酸楚理智告诉自己,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感性的又十分羡沐嫉妒。这四年待在将军府墨唯伊早已经习惯了千蝶舞,只有她一个女儿。 场景变化12岁的小墨唯伊慢慢长大了,竟长成了袖惜的模样。 墨唯伊经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袖惜温柔地望着墨唯伊甜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又见面了,我就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这四年你在这个身体里过的不错,似乎对你的世界已经没有分毫的惦记了,你可真是个狠心的人。” 墨唯伊面色发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年是你没经过我同意找我来到这个世界。” “你说的对。”袖惜领着墨唯伊走到断桥。“但是你要感谢我,我给了你身体,你才能理所当然的。平白无故的。受了四年温暖的亲情。” 袖惜背对着墨唯伊,没有看到墨唯伊眼里炸裂的恨意。 再回头墨唯伊已经恢复如常。 “然后呢,你今日带我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墨唯伊懒得废话,但是心里却升起无限的眷恋和恐慌。 “你该回去了”袖惜的声音悠远的传来。 “呵呵利用完我就想过河拆桥?”墨唯伊冷笑,和她一起站在断口。 袖惜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说。“你知道些什么?” 墨唯伊正对着她冷笑,“恰好我今晚将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不如我串起来讲给你听听,看看我有没有漏掉什么。” “你一早就在算计我,早到我从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起,让我遇见沐倾城牵着我爱管闲事的毛病,为他治病。从而引起我和他之间一系列的纠葛,然后在放出无梦山庄的机关钥匙,引我和沐倾城前去从而帮你脱困。帝渊封印破除你才得以从棺材中脱身。我说的对吗?” “啪啪啪”,袖惜连连鼓掌,“你果然是聪明绝顶,这么短的时间就明白了我所有的计划,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已经活过来了,计划完成,你的任务也完成了,你可以回到你的世界,和你的朋友们汇合了。” 墨唯伊真要为她的厚颜无耻鼓掌了,后退三步靠在吊桥,双手抓着绳子悬空斜靠摇摇晃晃的说“用完就让我走了,实在太不甘心,我有许多问题还想知道。” 袖惜回过头来看她“哦?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墨唯伊一条腿往后勾住吊桥下面的绳子,双手放平,抓住上面的绳子,整个人倚在吊桥上身体往后倒去。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旁若无人的做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动作。 “第一,谁一直在背后帮你策划这一切;第二,你们是通过什么活过来的?第三,你坏事做尽,什么时候死无全尸?” 说到这里,墨唯伊在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恨意,“从我四年前穿越了,这个世界就一直在你的计划之中。遇到楚修文,救下袭临,捡回万俟雪,引来白有鱼。这都是你一步安排好的。” 第八十二章 轻雾的真正爱人 袖惜的脸上出现了极度兴奋的笑容。眼神有趣的像一个变态。“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得多。” 墨唯伊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么聪明。有什么让她这么得意的。淡淡的说了句“过奖” 袖惜满眼都是赞赏和精力。接着说的,“你要是为我所用科比我任何一颗棋子都值钱。” “想拉我入伙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你得让我知道你究竟在干什么吧。”墨唯伊说。 袖惜缓缓一笑“差点儿就被你说动了,但是我可不是那些好骗的傻子,你是不可能为我所用,这点我很清楚,所以你的疑惑,注定也得不到答案回去你的世界去吧。” 感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墨唯伊哈哈大笑。“想过河拆桥也要看我同不同意,你说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那不是很没面子吗?你真有本事你推我下去啊。” 袖惜忽然变了脸色,“你知道了什么?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让你走你和你身边的人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你若不走,那我就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 墨唯伊,终于松开手,站直了,凑到袖惜的脸前,轻蔑的说,“你猜我在无梦山庄的传承里看到了什么?你尽管放马过来啊,我到要看看都不能动手推我下去的人,哦,不,是鬼,要怎么对我下手。袖惜,我劝你一句,难得从棺材中蹦的出来就要珍惜生命,珍惜自由,别往死里作,作到最后魂飞魄散,那就太可怜了。 “你……你真当我拿你没辙?”袖惜的面部开始扭曲。 “怎么不装了?你不是笑的很灿烂,很端庄优雅吗?“墨唯伊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逼着袖惜脸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了,愤怒的说“你等着我会让你见识到谁才可怜,我会让你跪着求我送你离开。“ 墨唯伊忽然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浑身都湿了,拳头紧握着,起身倒了口水,远远看到窗外有人影站在院子里。 沐倾城来了…… “怎么站在院子里也不叫醒我。”墨唯伊喊他。 听到声音沐倾城回过头来,脱下外衣给墨唯伊披上。“你日日操累不忍打扰,想你多睡一会儿。“ 墨唯伊将衣服拢了拢见他额角有汗,头发也有几许凌乱。便问道“你这是去哪儿了?这般狼狈。“ “去办了一点私事。“沐倾城显然没想再说下去,墨唯伊也不追根究底。 “那你吃晚饭了吗?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墨唯伊问他。 果不其然,沐倾城摇摇头说“还没来得急,明早放一起吃好了。“ “那怎么能行?“墨唯伊白他一眼,打着灯去小厨房。将外袍拿下来,顺手折好。发现沐倾城的外袍上有几道小口子,眼神闪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平平整整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挽起袖子问道:“有什么忌口的吗?或者挑食吗?“ 沐倾城微微睁大的眼看她娴熟挽袖子样子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会做饭?“ “只会简单的小菜,最常做的就是煮面条吃吗?“ 沐倾城被突如其来的福利,砸的晕乎乎的。赶紧说到“恭敬不如从命。“ 但又担心她辛苦又补了一句,“就下面给我吃吧,不用太麻烦。“ 墨唯伊正摘菜的手一抖,差点儿给菜根扔到碗里。 洗了把青菜和红胶,又搁了一块肉切成沫,下了两人份的面条,煮面条的时候又顺手拿了两根儿黄瓜,切成丝,凉拌,做了个小菜。 菜式简单,卖相却很不错,面出锅了,墨唯伊拿了两个碗要盛出来,沐倾城怕烫到她赶紧站起来,接过碗自己将饭盛好。 墨唯伊看着他端饭的样子,一时晃了神,淡淡的笑了笑去端黄瓜丝儿,两人面对面坐着开吃。 沐倾城迫不及待却又十分优雅的夹了一口菜尝了一下。墨唯伊问他“怎么样,还能入口吗?“ 沐倾城只觉面里、菜里仿佛都加了无数花蜜,直甜到咧开嘴,露着牙。“此番有素食,似可敌莼羹” 墨唯伊稍稍得意“我这还是第一次做饭给别人吃呢,我爹娘都没这个待遇,是不是觉得荣幸之至。“ “那正好了,此后你便只为我一人洗手作羹汤吧。“沐倾城说。 墨唯伊抹了一下鼻尖,“你倒是不客气。“ “可是你一个将军府衣食无忧的大小姐,不是应该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吗?怎么会做饭。“沐倾城好奇。 墨唯伊嗤笑“你才发现我跟那些官家小姐不一样吗?“ 沐倾城一想,这倒也是,她素来与人不同。默默的在心里两相比较了一下,墨唯伊的确不像那些官家小姐那般娇气,也没有那么多脂粉气。更不是胸大无脑,反倒是光明磊落,率真大方,聪明睿智,也不扭捏作态,也不曲意逢迎。 现在还会做饭,意外的可口。沐倾城顿觉人生无比圆满眼前的人,简直是个珍宝。想到这儿,他愉快的伸手给墨唯伊夹了一筷子菜,这么珍贵的人应该赶紧娶回家。 沐倾城心里这点花花肠子墨唯伊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是这花前月下地利人和的两人吃得十分愉悦,墨唯伊难得心情极好,只觉得沐倾城今晚是怎么看都好看,便也同他多说两句,“那时候工作忙,整日里窝在公安局里吃盒饭,吃食堂,时间久了,胃里难受的厉害,不免受了些损伤,有一段时间胃疼的厉害,耽误工作,所以后来就干脆自己做饭。其实很小的时候,在孤儿院里常常帮院长一夜摘菜,看的久了自然也会点。“ 沐倾城听的云里雾里“公安局孤儿院那是什么?“ 墨唯伊想到孤儿院心头一软,缓缓一笑,“你就当公安局是异人馆,孤儿院吗?你要是有兴趣,明天去完皇宫我带你去看看啊。“ “我很乐意,你的悲喜未来和过去我都想参与。“沐倾城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墨唯伊只是笑,盯着沐倾城的眼睛,像是透过他看到一千年前。 沐倾城放下筷子,隔着桌子伸过手来,犹犹豫豫的问:“能告诉我你在传承里见到了什么吗?” 墨唯伊盯着他,忽然笑了,隔着桌子也伸手去抚摸他的脸,“沐倾城,我的前世叫——葵——荌!” 沐倾城倏的瞪大了双眼。 “阿轻,北山上开满了瀑布花我们去看看呀。” “好,你跑慢点。” “阿轻,我今晚想吃粉蒸排骨、宫保鸡丁、佛跳墙、极品豆腐、还有水煮鱼……” “小吃货,那么多你吃的完吗?” “这不是还有你呢吗?” “好,都听你的,我现在就叫人去莲香居定位置” “阿轻,进宫以后我觉得处处都不自由了,我喜欢在山窝里生活的日子。”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跟哥哥说带你离开。” “阿轻,以后我们会变得不快乐吗?” “不会,无论怎样我都会给你创造快乐的。” “真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阿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啊,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会在一起的。荌——荌” 沐倾城回过神,终于知道自己脑海里那活泼甜腻的声音、那日日夜夜陪在自己身边活泼欢脱的身影是谁了,那个无数次滚到嘴边却叫不出的名字,就是——葵荌。 沐倾城眼角慢慢溢出泪水,“我还傻乎乎的去拒绝你,怕对不起我脑海里这个刻骨铭心的模糊的人影,却原来我一直寻找的人,从来都是你。” 墨唯伊泪眼模糊,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你看,我说的对吧,不管我们都忘记过什么,只要再相遇,都还是相会吸引。就像前段时间我在无梦山庄忘了你,却还是再次爱上你一样。不管你是阿轻,还是沐倾城,从来没变过!” 沐倾城紧紧抱住她,双手都是颤抖的,“幸好,幸好我遵从自己的心意没有推开你,幸好我们又相遇。这一次我一定会牢牢抓住你的,再也不要失去你。我……” “我知道……”墨唯伊说,“阿轻,这一次没人能在将我们分开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这是他们欠我们的。” 沐倾城开新的像个孩子,流着泪将人抱在怀里,填补内心一直空缺的那一块儿。 墨唯伊依偎在他怀里,暗暗想着,这一次谁都别想在暗算他们,她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久别重逢的喜悦让两个人之间最后的隔阂都化开了,这一顿饭就像千年前在北山山上住的那段时间,相互依偎,相亲相爱,岁月静好。 但是墨唯伊知道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如千年以前。 两人悉悉索索刚吃完饭,环境分为正好还没准备做点儿什么? 厨房外就听到青竹的声音,“谁在那里偷食。“ 墨唯伊见青竹走了过来,停下了正要收拾碗筷的手,笑眯眯的等她走过来,“嗨,青竹你醒了。“ “小姐你这是饿了,自己做了吃的吗?“ “是,你来的正好,把碗筷收拾了吧。“说完,墨唯伊便拿起衣服拽起沐倾城走了,留下青竹一点没睡醒,又蒙逼的样子,“我这到底是来干嘛来了?” —————— 一早墨唯伊就起床洗漱打扮,还穿了条漂亮的白色长裙,光滑的白绸以冰绿色配内里和包边儿,加外纱做包袖,配一把小折扇,优雅而灵动,清爽秀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自觉地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叫青竹给她梳妆。 以至于出门见到爹娘的时候墨唯伊的脸就有些红了,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扭捏作态了。 但是千蝶舞却十分高兴,要嫁人的女儿终于开窍了,等到墨唯伊走到跟前儿千蝶舞拉住她的手,说到“你哥怎么还没回来,你通知他了没有?” 墨唯伊这时候才一愣,“我通知了呀,还没回来吗?” 第八十三章 沐倾城的算计 一早墨唯伊就起床洗漱打扮,还穿了条漂亮的白色长裙,光滑的白绸以冰绿色配内里和包边儿,加外纱做包袖,配一把小折扇,优雅而灵动,清爽秀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自觉地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叫青竹给她梳妆。 以至于出门见到爹娘的时候墨唯伊的脸就有些红了,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扭捏作态了。 但是千蝶舞却十分高兴,要嫁人的女儿终于开窍了,等到墨唯伊走到跟前儿千蝶舞拉住她的手,说到“你哥怎么还没回来,你通知他了没有?” 墨唯伊这时候才一愣,“我通知了呀,还没回来吗?” “没有呀,一直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千蝶舞气恼 墨唯伊蹙眉放出去的甲虫也没回来。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 但是面儿上还是安慰千蝶舞,“兴许他正在办什么急事儿,我们先走吧。” 又想起昨晚的梦墨唯伊蹙了下眉,压下心中的不安。安慰自己,也许墨唯卿真实钻到哪个深山老林,甲虫还没找到他呢。 一行人,磨磨唧唧到了皇宫,沐明德正在长极殿处理事务。于是被直接安排到了长和殿先和沐倾城、沐倾颜待在一处。 乍一见到今日清秀可人的墨唯伊,沐倾颜表情有些复杂,这个说着再见,一定会想起自己的女孩此时已是亲弟弟的未婚妻。人总容易触景生情,看着墨唯伊和沐倾城亲密无间,默契十足的眼神,沐倾颜总能想起十几年前那个跟着蝶姨母进宫玩耍的小丫头。当时母妃还问这个漂亮的妹妹给你们做媳妇儿好不好?他年长丫头几岁,只觉她很小,很麻烦,又觉十分不好意思,便说给弟弟好了。 于是母妃就和蝶姨母给城儿和小丫头订婚了,刚好他俩年岁也相当。 可谁知后来长大了,再次相见,他却忽然觉得那安静腼腆的小丫头脸红红的,甚是可爱。在山上跌了一跤,连膝盖都破了,家人也找不到竟然不哭不闹。 这又过了许多年再见面,墨唯伊就出落的更是漂亮大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独立果断的强大气场。让人只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沐倾颜不禁想,如果当初他答应了这门亲事,心里是不是就不会如此酸涩。 这边和墨将军夫妇寒暄着,余光却捕捉者墨唯伊和沐倾城的眉来眼去,沐倾颜心里有些惆怅。 而墨唯伊和沐倾城,昨日终于得知两人真相,正浓情蜜意,时不时的就朝对方看两眼。 这里没有外人,沐倾城不必要继续做假扮傻子,一边跟墨志宏夫妇说话,一边跟墨唯伊眉来眼去。看的千蝶舞跟墨志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几十年前那会子,纷纷暗自感叹年轻真好。 幸好沐明德没耽搁太久,就来了长和殿。 跟皇上吃饭是很容易消化不良的事情,于是席间氛围也不怎么活泼,吃的墨唯伊很是郁结。席间,皇上也提了一句什么时候给墨唯伊和沐倾城安排大婚,提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愧疚,赏赐了很多东西给墨家。墨唯伊心里吐槽你儿子都把你卖了你都还在给你儿子数钱呢。 沐倾城依旧装着纯良无辜少年,眼神呆滞,不说话,也不动手吃饭。沐倾颜中间给他加菜,她也不高兴,巴巴的瞪着墨唯伊。那当着人家爹的面你也不能虐待人家儿子啊,于是墨唯伊调出自己最和蔼可亲的笑容给沐倾城加菜,桌子底下却在他脚上拧了好几圈。 沐倾城也不恼,嘿嘿傻笑,痛并快乐着! 一餐结束,沐明德觉得自己儿子还挺喜欢墨唯伊便放心了,于是顺理成章的叫墨唯伊陪着沐倾城到花园走走。 得了圣旨,自然是不能不去的。 于是宫人们就见到墨唯伊亭亭玉立,却牵着一脸傻笑地目倾城往御花园去了。 “如果我们能听见宫人们的心声,就会知道他们纷纷在心里为我感到可惜。”墨唯伊小声跟沐倾城说。 “可惜什么?”沐倾城笑他。“难道可惜本皇子这么倾国倾城的容貌,要被你糟蹋了吗?” “你少臭美,墨唯伊鄙视他,她们肯定在说我这一颗上好的白菜叫猪给拱了。” 墨唯伊那叫一个得意,眉眼都是笑。 替墨唯伊可惜的宫人们忽然觉得这将军府的小姐可能也不怎么精明,跟个傻子却笑的那么开心,与长得好看却不好用的五皇子刚好配一对儿。 而这恰好是沐倾城想要的结果。 墨唯伊看着宫人们变戏法儿一样的脸色,问沐倾城,“你准备什么时候安排自己见光?” “这样多好啊,没人算计,还能光明正大的牵小手,治好了就不能这么随心所欲了”,沐倾城笑的像叼到鱼干儿的猫,暧昧的捏捏墨唯伊的手心。 墨唯伊瞪他,想抽出手,奈何沐倾城握得太紧她又不好使劲儿。 “我说死狐狸你已经在无颜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爱妃哪里话,本皇子的颜那可是桢陆王朝第一的好么?第一美男子!” 咳,墨唯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抬头看着沐倾城得意的笑容,只觉眼都晃花了,这妖孽太勾人。 “晚上给你个惊喜,一定把你感动到哭,你说的啊,只要能感动你到流泪,你就心甘情愿嫁给我。”趁宫人们不注意,沐倾城咬耳朵说。 墨唯伊反应了一秒,就知道昨天晚上他一身狼狈回来,估计是准备惊喜去了,顿时心里盛放了一大片的花儿,都能听到花瓣儿炸开的声音。 “那你还不赶紧治好你这个傻子?跟一个傻子定亲就够了,还要让我跟一个傻子成亲啊?我们将军府的面子不要的呀!” 两人那么熟了,墨唯伊说话也完全不需要避讳了。 沐倾城自然也知道要是换做别人叫他傻子,墨唯伊一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眼看前面七皇子带着几个工人迎面而来。墨唯伊懊恼的嘟囔一句,“还要行礼,皇宫就这点不好,见谁都要行礼。” “你要是现在答应嫁给我,我就立刻安排自己恢复神智,以后你嫁了我五皇子,出门那都是人家给你行礼。” “什么?”沐倾常说的飞快声音又低,墨唯伊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真的?”这狐狸打什么主意?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么不相信你男人。” 墨唯伊脸一红,“行,我答应你。” “这是你说的,别反悔啊!”沐倾城慢慢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手背在后面悄悄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放开墨唯伊一步一跳就往前面的七皇子冲了过去。墨唯伊捂脸不忍看差点儿给他配一首BGM“小呀么小二郎,背起书包上学堂……” 正觉丢人沐倾城脚下一绊,啪叽不偏不倚,摔在了旁边的花池里。刚下了一场连绵,雨花池里坑坑洼洼都是积水,沐倾城扑了个正着的同时,还溅了刚好路过的七皇子一身泥水。 墨唯伊只稍微上下打量了一下七皇子的衣着。直觉告诉她这衣服七皇子穿上还不足两刻钟,全新。看他过来的方向应该是刚从她母妃的宫里出来。那就明了了,肯定是荣妃刚精心的给七皇子做的新衣服。 墨唯伊继续捂脸沐倾城你是专业碰瓷30年,舍你其谁? 七皇子一种十分不可思议,万分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了五秒。然后开始炸毛,嗷嗷叫着在原地蹦了三圈,揪起沐倾城做势就要打。 那这绝对是不行的,墨唯伊抬脚就要上去。 这边还没走过去,沐倾城又动了,他跳起来就扑到了七皇子身上,付送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脸上咧着笑容叫弟弟。 墨唯伊憋笑,憋到要内伤了。 却见七皇子愤怒至极,使出全身力气猛的推开了倾城。 墨唯伊暗道一声,不好。这被人宠坏的孩子,下手不知轻重,刚想扑上去救沐倾城,却被一股力量阻挡了,就这一下,沐倾城往后一头撞在了花池上,顿时鲜血直流。 乐极生悲大致就是说的这样的场景。 变故来的太快,墨唯伊吓傻了,心都跳不动了,扑过去一把抱住沐倾城,血液滴在他白色的裙子上,印染了一大片,墨唯伊慌忙大喊,“传太医传太医,快传太医。” 宫人们吓坏了,连忙去叫太医。 七皇子这下也傻了,拔腿就想跑,墨唯伊阴狠的说,“你若敢跑,我当场断你双腿。” 一手抱着墨倾城,一首不知从哪儿抽出猎魂鞭,直接打在他旁边的下人身上,那下人立刻滚出三米远,哀嚎打滚痛不欲生。 七皇子被墨唯伊迸射的雷霆之怒震慑在原地,丝毫不敢挪动,却还有理智让下,人们赶紧去喊她母妃。 沐明德和太医几乎是同时赶到的,七皇子一见沐明德,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彻底傻眼。 上一次嘉柔公主欺负沐倾城的下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太医快速的给沐倾城包扎伤口,七皇子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哭饶,“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 墨唯伊咬着牙,狠狠的瞪着他,“五皇子神志不清,跑太快摔倒在泥水中,你作为弟弟,站在他身边不扶一把也就算了,竟然因为她弄脏了你的衣服,而狠心将她往石头上推,你是不是巴不得他清醒不过来?” “不是的,不是的,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七皇子跪着爬到沐明德脚下,“儿臣只是下意识推了他一把而已啊” 沐明德胡子都起的翻飞起来,“你皇兄摔倒,你竟不是想着扶他一把而将他推开以致重伤,你的太傅就是这样教你兄友弟恭的吗?” 这时候荣妃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看沐倾城那么多的血,旁边一群的太医手忙脚乱,顿时也傻眼了。 “皇上,这是,发生了何事啊?” “问你的好儿子!”一见到荣妃,沐明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慈母多败儿。一脚踹在七皇子胸前,将他踹出去两米远,七皇子哪里受过这种待遇,不只是太过害怕还是身子太弱,直接就喷出一口鲜血。 “兴儿,兴儿”荣妃吓得哭喊起来。 第八十四章 吵架 “母妃,儿臣不是故意的,母妃你救救儿臣”母子俩哭的呼天抢地,沐明德更是气上加气,想当年沐倾城自幼就敢做敢当,从来不像这样怂过,这两相比较,更觉七皇子窝囊,怎么看都不顺眼了。 “来人,将七皇子拖下去重打50廷杖,将他的太傅拉下去砍了。” “皇上息怒啊,兴儿身子骨弱,身上的伤才养好,50廷杖下去他会死的”,荣妃差点哭断了气,跪下来求情。 沐明德是被气晕了。狠狠的甩开荣妃拽着自己龙袍的手。“你再求情,朕就废了你儿子,都是被你惯的,这么没出息,慈母多败儿,你也滚下去闭门思过。” “皇上”。墨唯伊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只想帮沐倾城达到目的,却不想草菅人命,七皇子虽然被算计,但是他若不心狠推沐倾城,也不会有此一劫,但太傅就有些无辜了。“不如先将五皇子送回长和殿。” 沐明德这才长舒一口气,说道,“来人送五皇子回朝和殿,动作轻点儿,要是有个好歹,这就把你们全都砍了。” 墨唯伊悄悄给墨志宏递了个眼神,父女心灵相通,墨志宏立刻上前,“皇上,对七皇子太傅的惩罚不太合适。太傅有失职之嫌,但罪不至死,不如也打个50廷杖,以儆效尤罢了。” 沐明德终于缓过劲儿来,气得扶额,随手一挥,“那便依了爱卿的意思吧” 沐倾城这也晕了整整四个时辰,这一天墨唯伊啥也不干,阴沉着脸,坐在床边照顾她。 受伤的人趴在床上睡着,睫羽纤长,楚楚动人,时不时皱眉,时不时出一额头冷汗,墨唯伊半刻也没敢离开,不时的为他抚平额头,擦去冷汗,基本上模式就是这样的,一手紧握拳头,随时要忍住,掐死他的冲动,一首轻柔的像在安抚受伤的小猫崽,半点不敢弄疼她。 同样受到沐倾城牵累的,还有本该趁天色大好,去个湖边游个水,会个美人的楚修文。 接到墨唯伊的消息,他第一时间策马奔腾就赶来了,尽管太医已经包扎上药,墨唯伊终究是不放心的,楚修文来了一看那么多血,心里一咯噔。赶紧将人都遣出去,为沐倾城检查伤口,把脉包扎,拿药一气喝成。 这一查看楚修文心里将沐倾城骂了几千遍。这表面严重的伤口,其实就是磕了一道口子,也不足以流这么多的血,谁知道沐倾城怎么搞出这么多血来,这会儿还在对自己使眼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感觉就像,初春刚发了三瓣儿芽的草,还没喘上两口气儿,忽然又被人揪掉了两瓣半,剩下半瓣儿还被踩了一脚,偏偏揪掉芽儿的是一个熊孩子,你这找谁说理去? 起身挡住墨唯伊的视线,楚修文强颜欢笑,“你别担心,脑部没有淤血,有些失血晕症,等会儿给喂点儿补气血的药,晚上一定能醒。” 表面上和蔼可亲,内心里却在咆哮,他一直醒着,他就是怕你对他发脾气才装晕的。 但是拿人手短,这话楚修文是没胆说的。 最后的最后,楚修文一脸憋屈的走了。 “谢谢你啊,阿修,这段时间一直让你跑来跑去,都没能好好休息”墨唯伊一脸歉意。 “说什么呢?”楚修文长叹一声,伸手去揉她的头发,“我们之间何时需要客气,哪一次差案子的时候不是不眠不休的。何况他又往咱们异人馆塞了那么多武功心法和银子当是报答他一样,陪他演两场戏也没什么。” 演戏?墨唯伊歪着头看他。 “哦,我是指他神志不清的事情。” 呼,差点露馅,真不是人干的差事,楚修文拿扇子无意识的翘翘自己的心口,一阵心虚。 “等这件事过去,希望以后就没那么糟糕了”,墨唯伊说。 “希望吧”,楚修文心里毫无预兆的刺了一下。 伊伊你本是开朗洒脱的人,如今却这般愁眉苦脸,你就从来没想过是不是应该换条路走,希望到最后你的选择是对的。 “我就先走了,你也别担心了,他没有什么大碍,你也吃点东西休息下。” “嗯”,墨唯伊点头,又忽然想起来墨唯卿,“阿修,你回去让鱼哥和万俟他们尝试着联系一下我哥,我昨晚就放了甲虫去找他,到现在也没见回来,我有点担心。” “行我知道了,你看好他,把其他的事交给我们”,楚修文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兄弟,你可别再惹什么事儿了。” 楚修文走了,墨唯伊终于长吁一口气。 而沐倾城本来只是算着轻磕一下,但是为了让伤势看起来严重,他又悄悄地用内力逼了不少血出来,如今脑袋的确是昏昏沉沉,此时楚修文一走,他睁眼看着墨唯伊沉寂而忧郁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自己做的似乎有点过头了。 沐倾颜端着粥进来,刚好撞见沐倾城睁着眼,不待说话就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看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沐倾颜端着碗递墨唯伊,“你也别担心了,城儿应该很快就醒了。” 墨唯伊抬头看他,反而平静的让人发慌,接过碗到外面桌子上坐下,顺手舀了两勺,吃到嘴里语气平平的问,“你们是不是一早就计划好的?” 沐倾颜觉得被弟弟坑死了。 墨唯伊不轻不重江将碗落在桌子上严肃说道。“他心中有屈有恨,他要发泄,我不会阻止,但是不是以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你俩都是聪明人,却做这种糊涂不,他不在乎自己的命,你也不在乎他吗?” 墨唯伊越说越激动,最后终于还是发了火。 沐倾颜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大高个子,叫一个瘦小的姑娘,给训的说不出话来,丢人呀。 “唉,你知道他那脾气我是管不住的,他痴痴傻傻这么些年受人嘲笑,也都是我造成的。” “所以你就心怀愧疚,把他惯成这个样子。”墨唯伊气呼呼的也懒得多说。 沐倾颜一咬牙,决定出卖弟弟,快速说了一声“城儿醒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墨唯伊赶忙去看沐倾城,却发现他并没有醒,因为沐倾城意识到自己做得太过头了以后就一直心虚,听见墨唯伊摔碗发脾气,直接激动的真的晕过去了。 他再醒来的时候,墨唯伊正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休息,他一动墨唯伊立刻醒了,视线相对,有压抑的情愫在她眼中流动。 墨唯伊自知此时不能发脾气,深呼吸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头疼不疼还晕不晕?” “还好”,沐倾成虚弱的说,想伸手去握她的,却被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墨唯伊略带赌气的起身,“我去给你端些吃的。” 不消一会儿,墨唯伊端了一碗药粥进来,“太医说你最近又是中毒,又是受伤,身体十分虚弱,最好是用药膳补一下,你头晕再躺一下,我喂你。” 轻轻的拿勺子搅了几下,感觉没有那么热了,墨唯伊一勺一勺喂给沐倾城,却从头到尾没有与他对视一下。 要注意吃完墨唯伊端着碗要走,却被沐倾城拉住。墨唯伊轻轻一振臂,脱离他的钳制,沉默的坐在那里。 “对不起!”沐倾城道歉。 墨唯伊痛苦的闭上眼,“你对不起的是自己,怎么会是我呢。” 沐倾城坐起来,掰过她的身子,正对着她,轻柔的说:“我已经把持力度,血是我自己逼出来的,我并没有重伤,别担心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墨唯伊抬头,瞥见沐倾城眼里的笑意。心中更是恼怒,疏离的对他也笑了笑,说道,“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伊伊……”沐倾城慌了。 “沐倾城,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说话,我们都冷静下吧。” 沐倾城噌的从床上跳下来,失血的后遗症让他摇晃了一下,他稳了一下情绪继续柔声说道:“你在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是不是,我如果提前告诉了你,你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才没说我需要一个契机‘醒’过来,我需要为夺嫡铺路,他沐嘉兴要是不做恶,我也愿意放过他,是他自作自受,我受这一点小伤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你上次为救我去挨鞭子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 直觉告诉沐倾城他不能就这样让她走了。 墨唯伊冷笑了一下,“沐倾城,你明知我不会同意,你也会坚持去做是吗?你认为你的做法和我一样,我就应该理解你是吗?沐倾城,我们不一样,我现在才发现,我对你竟是如此陌生,这样机关算尽将自己都毫不犹豫算进去的沐倾城不是我想要的。” 墨唯伊还是走了,头也不回。 沐倾城看着她一贯挺直的脊背,只觉自己的世界像是掀起了一场兵荒马乱,你在半城烟沙里渐行渐远,我在厮杀的战马上无法触及。 推开门,沐倾颜就站在外面院子。 他瞥见墨唯伊黯然的表情,心里一抽,轻轻叹气,“城儿自幼就非常独立,有主见,脾气更是桀骜不驯,但是我作证,他在你面前已经很温和了,我从来没见他那样笑过那样妥协,那样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狠戾冷绝的一面。” “沐嘉兴这些年仗着得到了父皇的疼爱,在宫里横行霸道,奸*淫宫女糟践人命,城儿也只是替天行道。荣妃溺爱,太傅也不敢训诫,让他们都受些苦也是应该的。” 墨唯伊抬起眼皮,瞳孔里死一般的寂静,冷冽一笑,说道,“你说的那些人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我在乎什么你看不懂吗?沐倾颜,你拼命守护的人,拼命要作死,那种追在他身后时时担心恐慌的滋味,你也受的够够的了吧。” “他做事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是我墨唯伊,不是你们爹,不是你们娘,凭什么要惯着他?” “他爱作死,就叫他去死吧。” 墨唯伊明知道沐倾城听得到,却还是凉薄的撂下一句话。 人也真是矛盾,出了事不眠不休,在旁照看,现在却装漠不关心。 听到屋外谈话,沐倾城手指握的咔咔作响,墨唯伊一走远,他就挥手,打碎了整张床榻,眼眶里鼓动着血红的血丝。 沐倾颜赶紧跑进房间,拽住他,“你冷静点,他只是担心你。” “冷静”,沐倾城的笑容近乎残酷,“你叫我怎么冷静,我已经道歉了,她还是要走。” “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为什么她就不能理解?她不是叫我去死吗?我就死给她看啊。” 沐倾城说完就大跨步走了出去,沐倾颜赶紧去追,一出大殿门,就有下人立刻去禀告沐明德。 第八十五章 媳妇儿生气要哄 等沐明德赶到,和沐倾城刚好在御花园相遇的时候,就只捕捉到沐倾城留下的,冰冷而陌生的眼神。 沐明德心想,城儿果然还是恨他的。啥沙哑着嗓子,低声问“沐倾颜,城儿清醒了是不是?” 沐倾颜见他这般失望,心里堵的厉害,于心不忍,“父皇,城儿……只是刚醒过来还没明白状况,等他缓两天,他能想明白的。” 沐明德无奈叹息,后背有些佝偻,晃悠悠回了长极殿。 沐倾颜忽然觉得这段时日他鬓角似乎多了几缕白发,心里一阵酸涩。寻常人家年迈,只求儿孙满堂福泽深厚,共享天伦。而这皇家却只有算计和仇怨! 墨唯伊没回将军府,只是去送了个口信儿,就转身回了异人馆,颓废的躺在千机阁的美人榻上,看墙上挂着那幅,少年时分沐倾城的画像。 那时候的沐倾城,五官还没完全展开,就只是一个漂亮少年,现在的沐倾城俊美夺目,却更加阴郁疯狂。 墨唯伊缓缓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沐倾城鲜血淋漓,不省人事的模样,心里的恐慌立刻就晕染开来,只觉得整颗心脏都被冻结,无法喘息。第一次,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手不自觉的颤抖,仿佛还沾满了他粘稠滚烫的血液,眼泪哗啦就掉下来了。 沐倾城,我不怕与人结仇,不怕被人算计,不怕重伤疼痛,却那么怕……怕你明明就躺在我的怀里,我却好像留不住你的呼吸。 沐倾城,沐倾城,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这么胆大包天…… 沐倾城,我们好不容易才重新遇见,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办…… 墨唯伊想,如果可以,她宁愿时间停留在那日枫林一见,她们都是朗朗少年,时光静好,与世无争。 墨唯伊觉得自己没喝酒便已经醉了,醉在了那场唯美宁静心安的记忆里,一点也不想醒在这处处机关算尽的世界。 屋里的人阖着双眸,泪珠暗涌,黯然神伤; 窗外的人,摧心剖肝,如同刀绞。 说着赌气的话却还是完全下意识跟来的沐倾城就在窗外。 他终于让墨唯伊哭了,却发现这样的眼泪原来是这么滚烫灼热。烫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失魂落魄过!” 练武场上,楚修文拿了两坛酒,递给沐倾城一坛。 “男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是”就不能解决的。 “药酒?”沐倾城问了一下。 “鼻子真灵!”楚修文挑一下大拇指,也顺手给自己的酒坛拆封,却是烈酒。 “我认识伊伊有四年之久了吧,马上就四年了,这么说来,我都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呸呸呸,应该说我们也算一起长大。” 说完楚修文得意的挑眉,不算不知道,原来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了。 沐倾城脸一黑,“你是来跟我秀你们的青梅竹马吗?” “羡慕不?”楚修文故意逗他。 “我羡慕?你信不信我分分秒就可以让她再没有青梅竹马?” 沐倾城举起手作势要去扣他脖子,青梅竹马什么的着实讨厌,她的过去他都没能参加,却有这一群男人都参加了。 楚修文脖子一缩,“你这么暴力怎么好?伊伊她喜欢软萌又帅气的男人,吃软不吃硬哒。” “我看她软硬都不吃”,沐倾城冷哼,“她跟你说她喜欢软萌温柔的男人?软萌那还叫男人吗?” 楚修文一口酒没咽下去,火辣辣的呛在咽喉,呛的眼睛都红了,“你太不了解她了,她是外表冷漠,内心却十分火热柔软的人,她认真做的事情永远是在守护别人。” 楚修文瞄他一眼,继续说:“可是你呢,精于算计,算计别人算计自己,有时候连带她也算计进去,你看她还不是一直在包容你,跟在你后面帮你善后,陪你演戏,她那么正直的一个人,还陪你去害人,你是心安理得,但是她心里呢?你想过她的感受吗?你叫一个成佛的去杀猪,你问他愿不愿意!” “可那些人都是该杀之人,我若不是看在她素来心善,我已全部送他们下地狱了,又怎么会是这么麻烦的算计?”沐倾城眼中杀气毕现,显然不懂儿女私情。 楚修文叹息,“这就是你俩最大的区别,你善于杀戮,她长于守护,互相矛盾,除非有个人愿意为对方彻底妥协啊。不然怎么走下去啊?但是你要是想让伊伊变得惨无人性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他抿了一口酒,酒入喉,烈烧在心,畅快而愁闷,他一个局外人还真什么忙也帮不到啊!只能他们自己想明白啊。 沐倾城也咕咕的狂饮几口,“你是说我惨无人性?” 他从醒过来杀过很多人吗?和伊伊在一起以后有当面杀过人吗? 楚修文倒地躺尸……说不得,说不通啊! 终是沐倾城叹息一声,“去把所有的灯都点上吧!” 楚修文一个翻身跃起来,喜上眉梢,“这就对了嘛,女孩子嘛,生气了哄哄不就好了!”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楚修文贱兮兮的说:“你知道为什么你伤害了她那么多,我还是从没阻止过你们在一起吗?” “因为哥哥看得出来,你也是动了真心,我相信两个互相动真心的人,尽管走的苦了点,但是最后一定能圆满的!” “但愿你们尽快磨合出你们的默契”。 墨唯伊大半夜硬是被白有鱼拉起来说要出去走走,非常奇怪的是一项形影不离的万俟雪不知道去哪儿了,连带楚修文和小临子也不见了。 “你们神神秘秘搞什么?大半夜不去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找我哥呢”墨唯伊无奈的笑。 白有鱼斜着眼儿看她,“瞧你这一脸神伤半死不活,你要是能休息好才怪呢” 墨唯伊撇撇嘴。 “你这个样子大家都休息不好,心结未了,那就去解开,否则郁结在心,要是病入膏肓,异人馆就要解散了”,白有鱼接着说。 …… 墨唯伊一脸黑线,“你其实可以不用诅咒我,有阿修在,我觉得我能活到九十岁。” 白有鱼大笑,身长胳膊去揉她头发。 墨唯伊顺手捋捋被挠乱的发型,“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乱我发型,头可断,发型不可乱,你跟阿修都什么毛病?” “因为你比我们都小啊”,白有鱼笑着说,伸手又想去揉,“明明年纪最还,还装成熟” 墨唯伊瞥他一眼,猛地伸手去揉回来。 哼哼,在她眼里你们都是小屁孩儿的好不好! 不过这一闹心里都舒服了点,骑在马上吹着晚风,烦恼都被吹散了。 白有鱼向来是个比较稳重而安静的人,很少与人打闹,墨唯伊还是很感激他特意逗自己开心。 眼前一片漆黑,但是远处却有灿烂的光。 墨唯伊好奇,“那是西山吧?怎么这么灯火通明” 白有鱼也讶异,“是啊,要不我们就去西山看看吧” 墨唯伊似笑非笑看他,摇摇头,老白永远不知道怎么骗人。 白有鱼摸摸鼻子,“你有时候可以不用这么敏锐,无趣。” 墨唯伊跟着白有鱼到了西山脚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上山的路左右两旁全部架起了六角宫灯。宫灯上面有各式各样的水墨丹青,一盏盏宫灯相连,直通山顶。 “这是要举办什么活动吗?”墨唯伊问。 白有鱼:“可能是吧,听说最近御龙城忽然冒出个贵公子,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一天之内搭起了这通山的彩灯。” 墨唯伊眼神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欢快的脚步也开始慢下来。 她边走边欣赏宫灯上面的图案,发现竟是画什么的都有。 什么春花秋月才子佳人、什么百花盛放争芳斗艳,应有尽有。 墨唯伊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古人喜欢*吟诗作对、弹琴赏月的那些附庸风雅之事,现在自己置身其中,身临其境,感觉妙不可言,像是误入仙境,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盛大而又浪漫的场景。 于是这样一路慢慢悠悠的欣赏过去,到山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以后了。 路的尽头,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提着一只天青色的六角宫灯。 墨唯伊一眼就认出那抹天青色是那日她进宫时穿的那件天青色的荷叶衣裙。 眼前的背影再熟悉不过,墨唯伊嘴角咧开一点笑容。 一路走来,她一直在想和沐倾城之间发生的一切。 你说沐倾城狠厉,他从来不杀不该杀之人。 你说他阴郁,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眉眼温和,很有礼貌。 你说他成熟稳重,他有时候又幼稚可笑,做事情也太过冒险大胆。 你要真说他幼稚,不懂人情世故,你看每一次都不欢快之后,都是他满满的柔情。 所以,墨唯伊想,这世界上能让钢骨化成水,铁汉绕指柔,高贵之人底下头颅的唯有爱情,沐倾城这是在乎她呢。 白有鱼说:“不管什么事情,闷在心里和自己赌气,都只会越来越难受。伊伊,你没发现其实你一直习惯于逃避吗?明知道花儿会败落,一开始就不去养;察觉到最后会分离,就想着疏远了就疏远了,假装没那么在乎,结果自己心里最难受。所以我和阿修经常会猜测,你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虽然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去勇敢面对一次。要走出封闭的内心世界才会有美丽的风景,一辈子才没有遗憾。” 第八十六章 墨唯卿重伤 墨唯伊看着沐倾城的背影,不说话,认真听着。 白有鱼接着说:“沐倾城也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总是独来独往,对谁都爱答不理,不苟言笑甚至非常严肃。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去笑,会去考虑你的感受,会安安静静陪在你身边,你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也会惊慌失措。我跟雪儿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也只到这个份儿,而你们才短短认识多少天,所以他其实很在乎你,只是不会表达,更宁愿在你身边多做一点。你看你俩明明都很在乎对方,却非要憋着躲起来,这样子错过了,真不后悔吗?” 墨唯伊长呼一口气,笑起来,“没想到你还是个情圣” 白有鱼望天,“言尽于此,看你们的了,哥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大概是听到了墨唯伊和白有鱼说话,白有鱼一走,沐倾城便转过身来,黑着脸咆哮,“你怎么来这么慢,我烛火都换了好几根,都要被蚊子吃了。” 墨唯伊只觉得心里咔嚓一声,所有的感动都碎了。 是谁说他柔情满满的,脑子一定叫驴踢了。 “我又不知道你在这,大半夜不睡觉叫我起来爬山,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墨唯伊呛他。 刚走出几步的白有鱼一个踉跄差点从山上摔下去。 墨唯伊傲娇的往山腰上盘膝一坐,“我只听说御龙城里来了个脑子缺弦的富家公子,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搭建了一个盛大的场景,谁知道是你呀”。 “你说谁脑子缺弦”,沐倾城咬牙,这女人怎么回事?他花了那么多银子,费了那么多心血,没有半点感动,还敢骂他?粗暴的将手里的宫灯塞给墨唯伊,白瞎了他这么好的画功,画了那么久才画成,“给你,真不知道这好看不好用的浪漫有什么好的,女人真肤浅。” “就是,这么肤浅的浪漫也有人搞,他这人也不正常。”墨唯伊嘴上不饶人,眼睛倒是出卖了她,笑意盈盈接过来,细细品赏,“这个画师画功倒是还不错,比路上那些个宫灯上的要好一点。” …… 沐倾城咬牙,“你上来这么慢,就是在下面看那些垃圾的画儿?” “再垃圾的画难道不是你准备的吗?”墨唯伊说,“好歹给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架了那么多灯笼,我这一路走过来,好歹也得给个面子吧?” 沐倾城:“早知道我就用全白的灯笼了,楚修文出的什么馊主意,用着花花绿绿的破灯,浪费时间,那些破玩意儿有我画的好看吗?” 墨唯伊汗,默默的脑补了一下,满山上下全是纯白灯笼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哆嗦。“我觉得我还能多活几年……” 沐倾城看墨唯伊一哆嗦,以为她冷了,脱下自己的外袍,粗暴的给她披上,戏谑的笑着说:“开心了?不哭了?” 墨唯伊一愣,“谁跟你说我哭了” “切,别装了,我都看见了,某人对着本王英俊无敌的画像黯然流泪。可怜巴巴的,看着你那么痴情的份上,就哄哄你好了。” 墨唯伊:“……” 怎么就忘了这男人爱背后跟着她的毛病了呢?丢脸死…… “下次哭直接扑我怀里,别背后默默流泪,让我看见了,心疼的恨不得为你豁出命。你直接跟我说么,我肯定什么都听你的”沐倾城吊儿郎当的说。 墨唯伊拿手肘顶他,这人嘴怎么这么欠呢! 沐倾城见她不说话,也沉默下来。 墨唯伊转着手里的宫灯,心里的烦愁全被转走了。“这是你亲手画的吗?” 沐倾城:“本王文武双全,下笔如有神,这世界还能找到第二个吗?” 沐倾城斜过身子躺到墨唯伊腿上,墨唯伊慌忙将宫灯拿开一些,怕伤到他的眼睛。 这一举动成功取悦沐倾城。 墨唯伊一手举着灯,一手托着他的头,照顾着他的伤口,非常不方便,于是将宫灯挂在旁边的草枝上,改为一手支着自己的膝盖,一手局促的撑在地上。 沐倾城看她别别扭扭的,干脆直接拿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都老夫老妻了,扭捏什么?” 墨唯伊一脸黑线,想抓把土塞他嘴里,想想还是算了,看在他长得这么好看的份儿上。 想了想,墨唯伊说:“今晚阿修临子他们都不见了,是不是跑来帮你忙了?” 沐倾城翘着二郎腿惬意的晃悠,闻言脚尖一顿对着树林里指了指,“诺,看见那边冒烟了没?他们在那儿……” 墨唯伊打眼看去就见树林里有一片火光,想来楚修文他们肯定在吃烧烤,看来人还不少,寻思要不要过去。 而此时白有鱼也刚好跟楚修文他们成功会和,“嚯,人不少啊!” 除了楚修文、临子、万俟雪以外,沐倾城的暗卫林枫林威还有一帮子没见过的都在,规规矩矩的,连大白都来了再众人身边跑来跑去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怎么还有俩女的?”白有鱼打眼一瞧有两个美女,皮肤还蛮白皙,个子高高的,长得还挺好看,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从头黑到尾,一个一身红色衣服从头红到尾。 穿红衣服的女人见白有鱼看过来,眼神充满敌意和防备,倒是一身黑衣服的女人眼神温和一些,听到白有鱼问话站起身来自我介绍道:“我叫蔚蓝,这位是玄机,我俩也是主上的亲卫。” 白有鱼点点头,淡淡地说了句:“异人馆的”,算是打了招呼了。 红衣服那个叫玄机的立刻冷哼,“异人馆的是了不起还是怎么,态度这么傲慢。” 白有鱼刚走两步,闻言诧异回头,难道是在说自己?但是他素来性子冷淡更不会跟女人计较,于是继续往前走。 蔚蓝拉一把玄机示意她不要惹事情。 玄机咬牙没再说话,拨弄着手里的火柴,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下子将带火的火柴攉到白有鱼身上。 万俟雪看见立刻喊了一声:“鱼儿…” 白有鱼淡淡一笑,察觉到背后的动作头也没回,往后一挥手,本来要溅到身上的火柴就原路返回一下子打在了玄机身上。 速度之快,玄机没反应过来,嗷叫一声蹿起来,扑灭衣摆上的火苗,蔚蓝也赶紧站起来帮忙,玄机气的咬牙,“你竟然敢拿火柴烧我。” 白有鱼转过身来,似乎是很意外,“哎呀,不好意思,背后没有长眼,感觉有人偷袭就顺便挥了下手,没想到是你啊……”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知道玄机偷袭白有鱼了。 林枫蹙了蹙眉… 玄机的脸不知道是火烤的还是气的,憋的紫红,“谁偷袭你了,又不是故意的,倒是你,一把火往女人身上算什么男人。你们异人馆就是这样欺负女子?” 白有鱼还没说话,万俟雪大叫起来:“啊啊啊,你是个女人啊?看你这体型听你这声音还以为你是个汉子哦” “噗…” 众人刚喝下去两口酒就吐了出来。 大白更是欢乐的嗷嗷两嗓子。 墨唯伊在不远处听的心痒痒,看来那边很欢乐啊! 白有鱼失笑,接过万俟雪手里正在烤的野鸡,坐在他身边,见他脸上沾染了黑灰,伸出手用袖子给他擦一擦。 玄机一见立刻有阴阳怪气起来,“我说呢怎么对女人这么不手软,原来是变态断袖。” 万俟雪一愣,问白有鱼“断袖是什么?” 白有鱼:“谁知道呢?估计是她袖子断了。” 话说完,万俟雪看过去就见大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扑过去一把咬住玄机的袖子,“哧啦”撕断了。 万俟雪恍然大悟,“喔,原来是酱紫的喔。” 玄机气急了“你们竟敢羞辱我”,站起来拔出剑就对大白砍过去,大白四肢下压,屁股后翘,呲牙咧嘴,玄机一慌又故作大胆的刺了过去,剑没到就被“叮”一声弹开了,整个人也重心不稳向后仓皇退了两步。 “够了玄机”,林威大喝一声,“还嫌不够丢人……” 玄机不服,“是他们先戏弄我,你哪儿头的。” 林威:“放肆,这是你讲话的态度吗?谁先出手的你当别人是瞎子吗?你是什么身份?” 玄机还想说,蔚蓝一把拽住她,抢先一步说:“玄机不懂事,威首领息怒。我下去以后一定好好教她。” 墨唯伊跟沐倾城岁月静好的坐着,瞥一眼树林觉得还挺热闹,想着是不是楚修文带着大家烤鸡吃呢,闻着有香味儿传过来了。 沐倾城可丝毫没在意这些,他正不亦乐乎的掰着墨唯伊的手指说话。“今天这事儿我应该提前跟你商量的。” 沐倾城声线很低,闭着眼半睡着一样,呼着气息撩人心弦,“虽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墨唯伊哭笑不得,伸手捏着他一缕头发把弄,说到底沐倾城在感情方面还是蛮稚嫩的喔。 想到这儿,墨唯伊挠挠下巴,怎么觉得有种染指青少年的罪恶感呢? 慌忙晃晃脑袋,墨唯伊哭笑不得,“成功之路披荆斩棘我是可以理解的,我只是怕你太过急功近利伤害到自己,已经有太多人想要你的性命,你再不珍惜自己真会让我放心不下。我做的一切是为了护你周全,而你却故意将自己推出去中枪中箭,你不知道我想救你,却在咫尺之间无能为力时候那种绝望感,看着你血流如注昏迷不醒的时候,我神经都麻痹了。” “沐倾城,不管别人怎么对待我们,至少我们要先学会保护自己,现在我们在一起,你自然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思虑周到,你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办?与其让你受伤,我到更宁愿你直接杀掉他们算了。” “以后你我同船渡,无论你做任何事情,都要记得我在等你,你要完整无缺的回来,无论世界多么繁杂致人惶恐,你的港湾都在这里。” 第八十七章 我想和你有个家 “别让我跟在你背后担惊受怕,我会累。我喜欢的沐倾城,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特别牛逼的人物,那些个小喽喽怎么能伤的到,伤到了就扣分了。” 墨唯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娟娟若水流淌心间,沐倾城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无论千年以前,还是千年以后,都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总有种定西在牵引自己,现在终于明白,这种东西叫做安宁。 世界无论乱成什么样子,她眼睛里永远有安宁的光芒。 烛光映在她漂亮的瞳孔里,只有自己的身影置身其中,那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让沐倾城的心脏都跟着鼓动。樱红小口一开一合说着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福至心灵,沐倾城抬头,虔诚的吻她,唇齿之间绵绵呢喃,“伊伊,我们成亲吧,我想和你有一个家。” 一个远离算计,远离朝堂,远离前世,远离一切不安宁的家。 若能得妻如此,此生何求? 劫后余生的两人,再一次拉近了距离,胜过往日任何一次的亲密,墨唯伊不自觉的嘴角溢出笑容。 沐倾城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无数烛光碎在两人唇齿之间,幻化成世间最甜的蜜沁入咽喉。 沐倾城说:“荌荌,你说的对,相爱的人无论什么空间时间,无论有没有记忆,只要他们相遇都还是会重新在一起。” “阿轻……”墨唯伊也唤他。 两人轻轻分开一点,相视一笑,头抵着头,大概全世界的爱人所求不过如此,一份安宁而发酵甜蜜的情意足以。 两人浓情蜜意够了,再看树林里火光闪烁烟雾缭绕,隔着大老远都能闻见想香味儿,墨唯伊就馋了。 拽着沐倾城起来,“走,这会儿他们几个肯定都刚烤好野味,咱们刚好蹭点。” 沐倾城失笑,拍拍身上的土,又帮她把头发上粘的草拿下来,轻刮她鼻尖,“你啊……” 玄机闹事,异人馆里有沐倾城的心头肉,做奴才的是一定要跟主人一心的,林威这也是给白有鱼挽回面子,别回头跟墨唯伊再说点什么,同时也是保护玄机,事情闹起来最后受罚的还是玄机。 然而玄机并不领情,“不就是勾引了主上,还以为一步登天了,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异人馆,……” “哟!这是说我呢啊?” 暗卫们一惊,就见墨唯伊跟沐倾城在林子里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听见了多少,立刻全部起身跪下。 本来浓情蜜意心情大好的,此时索然无味了。墨唯伊笑不达眼底,沐倾城更是脸黑了个彻底。 而说话的正是墨唯伊。 大白一见墨唯伊来了,一个飞跃画出漂亮的弧线打掉了楚修文正准备往嘴里填的烧鸡。 楚修文目瞪口呆,“你个死狗,那是我的……” 大白得意的摇晃尾巴,一口咬住棍子三两步奔跑过来递给墨唯伊,墨唯伊接过来拍拍它的脑袋,“我家大白真懂事,都知道撒欢闹腾给主人增欢填乐。” 墨唯伊站起来似乎对大白非常满意,撕下来一个鸡腿递到沐倾城嘴边,“闻着就挺香,阿修这烤鸡是他自己配了中药材在鸡肚子里的,味道独一无二的香,尝尝?” 沐倾城脸色僵硬却缓和了一点。 墨唯伊见他接了,便又继续说道:“这狗啊,养好了着实叫人心里舒坦,要是养不好啊四处乱吠,招惹是非,也实在是让人厌恶。” 沐倾城一口肉咬在嘴里,嚼也不是咽也不是,无奈的看她一眼。 墨唯伊眨眨眼还挺嘚瑟。 但是…… 此话一出,下面跪着的众暗卫就开始瑟瑟发抖了,沐倾城脸色更不好了,一脚将林威踹了出去,林威立刻撞到树上吐了一口血,爬起来继续跪好。 沐倾城说:“让你管暗卫你就给本王管成这个样子?你这个首领怎么当的?垃圾都不知道清理,要你何用?” 林威立刻俯首:“属下管理不当,甘愿受罚。” 蔚蓝一听,恐怕玄机就要被清理了,立刻拉着玄机跪走几步,叩首“玄机年纪尚小,自幼长在主上身边,心眼不坏,属下看管不力也有责任,甘愿受罚,只求主上再给玄机一次机会。” 沐倾城不说话看墨唯伊。 墨唯伊事不关己一样,晃悠悠撩起衣服坐到楚修文和万俟雪身边,手上还拿着色香味俱全的烤鸡。 楚修文咬牙,“给我撕一块儿,我烤了半个时辰了,这条死狗你一来就给你了。” 墨唯伊也不在意,整只都给他,自己拿了一只生的重新烤,慢悠悠的架在火上翻着,“雪儿啊,你带了蜜饯了吗?或者蜂蜜啥的,我们塞进去烤个蜜*汁的啊?” 万俟立刻高兴地点头,“我怎么没想到呢?一定很好吃。” 白有鱼宠溺的看着他,伸手给他拿蜜饯出来。 墨唯伊看似闲聊一样问万俟雪:“这么多好吃的你看起来也没多开心啊?这可不像你……” 万俟雪撇撇嘴,还没说话,袭临先开口:“要是没有狗乱吠的确是美好的一个夜晚,吃吃喝喝不亦乐乎,可惜大好的心情被破坏了。” 万俟雪委屈的看了一眼墨唯伊,又飞快地瞥了一眼跪着的玄机,小声的说:“小鱼儿衣服差点被人烧了……” 墨唯伊慢慢的点点头,但是沐倾城就是看出来她在这一刻——生气了。 墨唯伊就是这样,人家真说她两句,也也没多在意,要是问出来伤了她兄弟朋友,那就不好说话了。但是此时她不说话,沐倾城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许久,空气凝固到众暗卫都汗流浃背的时候,墨唯伊“哎呀”一声手里的鸡掉火堆里了,沮丧的嗷嗷“我烤半天了”,然后伸手就去火堆里捞,手速快的旁边人都阻止不急,沐倾城运起内力一下扑过来,去抓她的手,然后墨唯伊手一抖刚捡回来的烧鸡就飞出去了,手里只剩下一截断棍子。 “啊,我的烧鸡……” 众暗卫下意识抬头,就见鸡不偏不倚落在了玄机的后背。 天气热了,都穿的衣服少,玄机立刻烫的窜起来多高,眼看鸡就掉地上了。 “我的鸡……”墨唯伊哭丧脸。 沐倾城立刻一个眼神扫出去,玄机一抖下意识就用手拖住了要掉地上的鸡,因为棍子断了,玄机只能双手直接托住滚烫的烧鸡,鸡落在手上发出“嘶嘶”的声音,还有烫到皮肉的糊味儿。 众暗卫脸色全都苍白,头低的更深了。 玄机更是双手发抖托着烧鸡,又跪下来,大气也不敢出。 墨唯伊长呼一口气,无奈的托住下巴,“看来鸡也群分哦,找‘机’同伴去了。” “咳咳……”,楚修文一口食物没咽下去,卡在喉咙,暗笑这什么破暗卫惹谁不好,惹伊伊。 沐倾城扶额,看来真生气了。 蔚蓝见玄机手心通红,就跪上前两步准备说话。 墨唯伊冷笑,根本不给她求情的机会,忽然站起来转个圈往后走去:“啊,我忘记放盐了……” 然后转身去装佐料的包袱里找盐。 蔚蓝求情的话还硬生生卡在嗓子眼,只好去看沐倾城。 但是沐倾城一双眼都在墨唯伊身上,生怕她一点不开心,知道她故意整玄机,也任由她闹。 楚修文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万俟雪见他点头,自己也下意识跟着晃晃脑袋,白有鱼觉得好笑,拍拍他的脑袋,“你晃什么脑袋呢?你懂了?” 万俟雪张嘴撕下来一块儿鸡肉,扑扇着大眼睛,“懂什么?” 白有鱼失笑摇头,果然是不懂的。 惩罚到这一步也算是出气了,白有鱼也不想因为一个暗卫而难为了墨唯伊和沐倾城,于是开口说道,“盐在这里呢” 墨唯伊回头,看白有鱼手里的盐,“哎呀,我刚来也不知道盐在哪儿,在这儿啊原来……” 墨唯伊接过盐,知道白有鱼肯出声,就是表示不再介意了,摸摸鼻子,毕竟是沐倾城的暗卫,她还没过门就收拾了人家,总会让人觉得未来主母心肠多歹毒呢! 显然白有鱼能这么宽容,也是不想墨唯伊为难。 墨唯伊感谢的看了一眼白有鱼,兄弟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轻咳一声走到玄机身边笑眯眯地弯下腰看着她,“谢谢你接住了我的烤鸡,没让我功夫白费,我好容易烤一只奖励我家大白的,我家大白可懂讨主人欢心了。但是现在烤鸡飞到你手里就是跟你有缘,送给你吃吧,这一折腾半天你饿了吧?” 说到最后墨唯伊和善的笑容就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噗”楚修文憋笑,伊伊够厉害,之前间接骂玄机连狗都不如,现在还把大白这只狗狗的食物给玄机吃…… 女人发起怒来真可怕,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伊伊。 沐倾城也是无奈,那自己女人生气了你能咋办?哄着呗!“玄机,你今晚出言无状,还不给墨小姐道歉。” “别啊”,墨唯伊说,“说我两句而已,我不在意的,就是委屈了我家白哥哥上好的云锦衣料风度翩翩衣服脏了。” 玄机低着头,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她抬起头笔直恭敬的说道:“今日是玄机不懂事,出言不逊,还望白公子墨小姐原谅,玄机给你们赔不是了。” 墨唯伊小手一挥,“哎呀小事一桩,都不放心上的,来来来,大家继续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沐倾城叹气,“林威带玄机下去受罚吧,其他人该干嘛干嘛。” 说完对众暗卫一挥手,转眼暗卫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林威站起来带玄机先走了。 第八十八章 惹怒 玄机站起来惶恐的看沐倾城一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然而沐倾城连看都没看一眼,绕过来坐在墨唯伊身边,“你跟以前还是有变化的。” 墨唯伊挑眉林枫赶紧走过来给沐倾城倒酒,然后又恭敬的退到一边。 沐倾城喝了一口,继续说:“以前是根柔软的藤蔓,现在倒是一盆仙人掌。” 墨唯伊知道他这是在说自己浑身是刺儿呢,冷哼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当我好欺负呢,上辈子吃了那么大的亏,这辈子再要被谁欺负了去?” “是是是,你做的是最对的”,沐倾城忙点头,“只是,一个奴才而已,值得你生气吗?气坏了身子还是叫我心疼…” 墨唯伊撇撇嘴,对林枫招招手,然后自己的手伸向楚修文。 楚修文白她一眼,开始从怀里掏各种药膏,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来两瓶子塞到墨唯伊手里,“很贵的……” 墨唯伊一把夺过来,递给林枫,“这是治内伤和烫伤的,我收拾玄机就是给老白出口气,我家老白可娇贵着呢身份也不一般,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但是伤人也不厚道,这药你拿去给林威和玄机,内伤明天就能好,烫伤不留半点疤瘌。这些都是我家楚哥哥的独门秘方,很贵的……” 林枫手捧着药瓶,心里一阵激荡,也许他该对这个小主母刮目相待了。 做下属的永远都是伤了闭口不言,自己私下里默默疗伤,这还是第一次,被主人放在心上。 但愿玄机能记得主母这个教训,和这一份关怀。 玄机刚走到林子外,就听到沐倾城的声音传来,不由得停下脚步,捧着的烧鸡被她抓了个稀巴烂。 楚修文胳膊肘顶墨唯伊,墨唯伊顺着看过去就瞥见了玄机恨意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当你爱上一个优秀的人,注定你自己也不能平凡。 楚修文也叹气,好贵的药膏,注定是要给了白眼儿狼的……都说不要给了。 一场小插曲,大人物们都没有太在意,酒足饭饱以后便准备启程返回。 沐倾城觉得甚是满足,这是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快乐。 除了墨唯伊叫异人馆里任何一个人前面都加个“我家……”之外。 但是又想想一千年前,轻雾之所以会爱上葵荌似乎也是因着这一份洒脱畅意,叫人心理舒服。 沐倾城遣散了一众暗卫,只留下林枫和蔚蓝隐在暗处,大白走在最前面似乎是吃撑了,走起路来懒洋洋的。 墨唯伊在后面看着它一步三晃悠的姿势,摸着下巴思索大白是不是胖了。 白有鱼和万俟雪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万俟雪眼睛亮亮的嘴上不停,白有鱼十分耐心的听着。 楚修文大约也是吃撑了,心情比较好,依旧衣衫半开露出白皙的脖颈,一把折扇潇潇洒洒的摇晃着,袭临走在他后面双手环抱着剑。 正悠闲,大白忽然身子下压从嗓子眼儿里发出呜呜叫的声音,墨唯伊抬头就见有白影子一闪而过,再朝着大白咆哮的方向一看,瞬间只觉得血液倒流,神经麻痹。 不远处的宫灯架子上赫然吊了个人。 墨唯伊迈大步跑过去一看脚下一软,正是联系不到的墨唯卿。 沐倾城挥手切断了绑着墨唯卿的绳子,就见墨唯卿像一张软趴趴的空皮囊飘落下来。 墨唯伊一把上前接住他,同他一起跌落地上,楚修文赶紧上前查看。 把了把脉,楚修文眉头紧蹙,撩起墨唯卿的袖子在他胳膊上按了两下,又撕开墨唯卿的衣服在胸膛上按了几下,这时候墨唯卿发出痛苦地呻吟。 “墨唯卿”,墨唯伊立刻抱住他,但是后者却并没有苏醒。 “他疼晕过去了”,楚修文凝眉说道,“浑身上下关节全部被卸掉了,疼也能把人疼死,需要立刻一一接上去。” 墨唯伊瞪大双眼,手指嵌进掌心也丝毫没有察觉,沐倾城心疼的揽着她的肩膀,轻轻地安抚。 “谁这么恨墨兄,下这样的毒手,这是要活活疼死他啊?”袭临说。 “雪儿过来帮忙按住墨唯卿的肢骨”楚修文喊道,“现在立刻就要接骨,再晚一点就疼死了。” 万俟雪是学机关制造的,对一切有构造结构的事物都过目不忘,此时刚好可以帮上忙。 “老白和临子固定住墨兄的四肢”,楚修文继续吩咐。 白有鱼和袭临也按照楚修文说的去做。 墨唯伊一头冷汗,却也逐渐冷静下来,眼里充满了血丝和狠厉。 沐倾城捏了捏她的肩膀示意她抬头,就见树林里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刚刚将墨唯卿吊在这里的人没走。 白有鱼也看见了,不禁蹙眉。 墨唯伊拍拍沐倾城的肩膀,“替我照顾好我哥,以防偷袭”,然后站起来向着白衣人掠去。 沐倾城脸色极为难看,打了个响指,林枫和蔚蓝立刻出现,“发讯号叫一批人过来护住这边,完事儿之后安全送回异人馆。” “是……” 林枫话没说完,沐倾城已经消失,他赶紧对着天上发了一个血红色的响箭。 墨唯伊追着白影一路到了侧山的断桥,白影一晃,袖惜凭空出现在断桥上,脚步轻盈无声踏风而来,手中一把小巧的鎏金折扇半遮面庞。 墨唯伊要不是知道她的本性也愿意将她当成仙人一样的人物看待。 但是此时,她的每一步靠近都有来自黄泉的阴风扑面。 冷笑一声,沥魂鞭出手,宛若蛟龙一言不发直冲袖惜而去。 鞭子在即将触及到袖惜的时候,袖惜再一次凭空消失,身边荡起一阵白雾。 飘渺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背后,“就凭你是伤不到我的”。 墨唯伊回头,却镇静下来。 “袖惜,你真是耍的一手好计谋。重伤我哥,警告我的同时又让我不得不留下其他人照顾他,引我独自前来,怎么?是想杀我还是想生擒啊?” 袖惜眼角笑意盈盈,“我早说让你离开你不走,执着的下场就是痛失一切,这只是个警告,你再执意留下,你的家人朋友都会一个个生不如死。” 墨唯伊只觉得恶心,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里的沥魂鞭。 袖惜非常得意看着墨唯伊无可奈何地表情,“怎么样?只要你从这失魂阵上跳下去,你的生活和墨唯伊的原本的生活就都可以恢复如常,我也绝不会在伤害你任何一个亲人。” “你——放——屁”墨唯伊冷笑,再次发起攻击一鞭子冲着袖惜的脸甩了过去。“你那么迫不及待要我走,却又不对我动手,莫不是我身上有什么是让你忌讳的?” “你当我傻?我留下尚可以阻止你的阴谋诡计,我要是不在了,就墨唯伊本身的那个小丫头,她能干什么?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你为所欲为!” 袖惜微妙的笑了,再次一晃消失,伴着白雾出现在墨唯伊面前,“好,你真是不想回去也没关系,我给你另外一个选择,你跟我走,我也放过你的家人,你对我的确有点用,我的先留着你。” “你想要我替你做什么?”墨唯伊轻蔑的笑着朝她走两步。。 袖惜立刻后退两步保持安全距离,“要你做什么以后就知道了,你可是我的好妹妹不是吗?你千年前为了个男人背叛自己的家族害死自己全族的人,转世了总要为我自己的族人们做点什么来赎罪吧。” 墨唯伊沉默不语,心里暗暗思忖,袖惜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不是袖丸的转世,是故意诓骗设计谋,还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这一局似乎只能将计就计。 袖惜眼中的恨意十分明显,墨唯伊觉得她这么滔天的恨意应该立刻杀了自己才对,但是她没有,反而一直兜圈子。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她不能杀自己。 呵,那就好办了。 墨唯伊重新站好,不在废话,双手握鞭子两端对着袖惜飞了过去,借着这些天训练的结果,上下左右速度极快,袖惜一而再再而三的后退躲避,却不正面接招。墨唯伊更加肯定她不能伤害自己,并且似乎对沥魂鞭有忌讳。 那么这一刻墨唯伊就明白,许书生的死是有人不愿意让沥魂鞭重新出世,这个人是谁毫无疑问。 只是没想到许书生竟然巧妙的留下一首诗藏了起来,被墨唯伊发现。 墨唯伊横向一甩鞭子,袖惜慌忙往后下腰堪堪避过。墨唯伊觉得她肢体僵硬,似乎背后有什么在固定着她一般。不给她喘息时间,飞起一脚踹在她胸膛,两步到跟前抬起手肘向她鼻梁上砸去。但是并没触及到她,白雾升腾而起袖惜又消失了。 墨唯伊握紧鞭子站在黑暗中嘲笑,“怎么?打不过要当缩头乌龟?” “你这个贱人……” 墨唯伊头也不回,对着声音方向甩出一鞭,没打到。 袖惜再次出现在桥下,对着空中拍了两巴掌,自黑暗中落下来一群的黑衣人围绕着墨唯伊。 “一时大意叫你沾点便宜,你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井底之蛙!”袖惜咆哮,“我要活捉了你慢慢折磨你。给我上。” 黑衣人一拥而上,墨唯伊非常意外他们都拿的不是冷兵器而是绳子,墨唯伊多精明的人物,立刻猜到估计是被下的命令是活捉自己。那她还顾及什么,既然不会受伤。 第八十九章 坦白身份 抬手往天上扔了一枚金色响箭,响箭飞上天炸开了一朵金色的九幽花,这是驰轻骑的联系方式。 墨唯伊冷笑,“正好给我练练手”,于是放开手脚,按照老怪物给的鞭法,使出浑身解数拿鞭子往黑衣人身上抽。 然而大的并没有想象中过瘾,因为黑衣人似乎是被了什么命令,在每一次触及自己的时候都畏手畏脚,似乎不能伤害自己一样。 墨唯伊甚是奇怪,在一个黑衣人扑过来的时候故意没有躲开对方的掌力,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但是不远处的袖惜却不知为何忽然吐出一口血来。 正在这时,沐倾城从天而降一掌将伤了墨唯伊的黑衣人拍成了血雾,与此同时对着袖惜挥出一掌,墨唯伊也趁机一鞭甩向袖惜,袖惜翻了个身露出后背一个白影子挡下了沐倾城的一掌,与此同时还挥手弹开了墨唯伊的鞭子,墨唯伊整个人被内里激荡往后飞去,眨眼间白衣人便带着袖惜一闪不见。 黑衣人在刚刚沐倾城一招杀人之时已经害怕,此时首领一走,纷纷逃窜。 沐倾城顾不得追,飞到墨唯伊身边接住她,一脸惊慌:“你没事吧?” 墨唯伊站稳揉揉肩膀:“没事,袖惜背后果然有高人,难怪飘来飘去神出鬼没。全是装神弄鬼。” 沐倾城却毫不在意,一门心思都想着墨唯伊大概是受伤了,“我先看看你的伤势”做事就要去扒墨唯伊的衣服。 墨唯伊赶紧捂上,抬抬肩膀示意自己没事儿,“你看,我好好的。” 沐倾城不信,蹙眉继续扒她衣服,“那白衣人能接我一掌,功力不出我左右,即便是轻轻扫了你一下,也至少卸你半个肩膀,怎么可能没事儿?” 墨唯伊挠挠头也感觉奇怪,一个走神就被沐倾城扒了下来,雪白的肌肤一点红痕都没有。 沐倾城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还上手去摸一摸按一按,“不应该啊,是不是受了内伤,你疼不疼?” 正这时,又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墨唯伊一惊又来。 然后就看到为首的一身银色衣袍正是黎夜尧。 “发生了什么事?” 黎夜尧正要上前,沐倾城掌风一扫,逼他后退一步,瞥见墨唯伊一点白皙的肩膀,尴尬的转过身去。“你俩就这么迫不及待么?不能回家在做啊?还叫我们来围观?” 墨唯伊脸一红…… “哎呀,都说了没事儿”,墨唯伊扯开沐倾城的手拉上自己的衣服,低着头,脸烧的通红。“黎夜尧你嘴这么欠呢,他是在看我受伤没有,你们驰轻骑来这么慢,我差点死了。” “不许说死……”沐倾城打断她。 “好好好”墨唯伊立刻投降,然后转过身继续对黎夜尧说:“袖惜出现了,朝御龙城里跑了,你带人四散去追,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窝藏的据点。” 黎夜尧转过身,对暗卫们一挥手,暗卫立刻朝御龙城的方向追去。 断桥剩下墨唯伊、沐倾城、黎夜尧三人,黎夜尧问:“你受伤了吗?” 墨唯伊:“没有,很奇怪,我应该受伤的,但是打在我身上却毫无感觉,你们说是怎么回事儿。” 沐倾城蹙眉十分不安,“叫楚修文给你看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儿,被打了不受伤。别是受了内伤你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明明被打到了,但是却没有受伤?”黎夜尧问。 墨唯伊点头。 “难道你还有金光护体什么不成?” 墨唯伊翻白眼,“怎么可能?不过的确是古怪。” 黎夜尧忽然不说话了,皱着眉。 “你想到什么?”墨唯伊问。 “没,记不清楚了,待我回去查看一下古籍。” 墨唯伊点头挥挥手,示意你可以跪安了,沐倾城脸色都不好了。 黎夜尧无语……转身就走。 黎夜尧前脚走,后脚墨唯伊就磨磨蹭的蹭到沐倾城面前,眨巴着大眼睛自下而上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墨唯卿怎么样了?不是要你留下保护他的吗?” 沐倾城一把揽住墨唯伊的脖子:“别想转移注意力,我一早就来了,在你开打袖惜的时候,你还真是胆大啊,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去招惹人家,也得亏是人家忌惮沥魂鞭。” 墨唯伊眯着眼讨好的笑“我这不是算准了他们不会伤害我,我才抽他们两鞭子出出气么。之前的刺客不是说了,他们的任务是抓活的,那就证明我还有利用价值呢,死不了。” “死不了你也不怕半生不死吗?”沐倾城生气。 墨唯伊摸着下巴,“说来奇怪,他们的功力值随便上来一个我都会吃亏,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伤到我,反而都在伤到我的时候及时收手了,不奇怪吗?” 沐倾城也注意到了,皱着眉头,“的确奇怪,袖惜向来心狠手辣,怎么会对你这么仁慈。” 墨唯伊:“也许……她有绝对不能伤害我的原因。” “别的都先不管”,沐倾城站起来与墨唯伊面对面,一瞬不瞬盯着她,“你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啊?解释什么?”墨唯伊眨眨眼。 沐倾城:“你别装糊涂,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墨唯伊见躲不过去了,终是叹了一口气靠在吊桥上,让自己以一种摇摇欲坠的姿势挂在那儿,看起来遥远而孤独,哼起一首小民谣:“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可爱的小燕子已离了家门……” “你给我正经点”沐倾城大吼一声,“你休想骗我。” …… “好吧”,墨唯伊叹息,“告诉你也没什么,但是你会相信我吗?”墨唯伊盯着他问。 “你说,我就信!” 墨唯伊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他半天,忽然笑了,转身向桥上走去,沐倾城也赶忙跟上。 墨唯伊再吊桥断口站定,借着昏暗的月光还能看到断口周围画有复杂的古老图文。 “我来自这个断口,这周围的图文应该就是失魂阵法。我是一个来自千年后的灵魂。这么说也不对,我是一个来自与这个时空平行的存在的时空,应该……四年前我古古怪怪的做了一个梦,灵魂被拽进了这个失魂阵,醒来就到了这里,顶着墨唯伊的皮囊替她生活。” 墨唯伊缓缓地将自己的身世和最大的秘密告诉了除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尽管这个人一千年前就是自己的爱人,但是此时她依旧没有勇气抬头。沐倾城前世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这一世的记忆又破碎凌乱,古人对这些鬼力乱神的东西最为躲避,他会不会相信自己真不好说。 “那你会忽然消失吗?”沐倾城问。 墨唯伊一冷,她速来随遇而安,所以四年前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多么想方设法的回去,这么多年以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前段时间才从袖惜口中得知跳下去也许可以回去,但是也有可能是死,她也没敢尝试。 现在问会不会忽然消失…… “按照袖惜说的从失魂阵跳下去,可能就能回去了。也有可能哪天又做了古怪的梦就回去了,我自己也说不准的……”墨唯伊站在断桥断口,只要往前一步就一切都可以变得不一样。 忽然身子一轻,再接触到地面就发现自己已经在桥下了。 沐倾城不由分说,纵身一跃消失在桥上,空气中只留下一句“站在这里别动。” 墨唯伊莫名其妙…… 这时候桥那头传来“砰砰砰”的炸裂声,墨唯伊心里一惊就要上桥,却看到一人影飞跃而来,衣袂翻飞。 带沐倾城回到自己身边,墨唯伊就见他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整座桥瞬间化为粉渣飘下悬崖。 墨唯伊张着嘴,一口口水咽不下吐不出来,就这么目瞪口呆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回神不可思议的看沐倾城。 后者似乎没拆过瘾,“以后这样的桥,见一座本王拆一座,谁都别想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又瞥见墨唯伊那分明写着你有病啊的眼神,心里一堵,“你有意见?” “不不不”墨唯伊赶紧摇头,“我觉得拆的好拆得妙” 沐倾城一把拽过墨唯伊粗暴地拖走,“从今天起不允许你一个人出门” …… “凡去任何地方都要提前跟我报备” …… “万俟雪再建造机关啊阵法什么的,你一律不许靠近” …… 墨唯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跟在后面抬头就看得到沐倾城刀削斧凿般俊美的面容,眼角唇角都溢出喜悦。 其实她想问问沐倾城,会不会介意她是将军府的冒牌女儿,但是现在看来,这个问题真是愚蠢。 但是也许两人太过于专注彼此,没有看到丛林间暗藏的身影。 而同时,这边两人刚走,那边森林深处“啪”的响起一记响亮的耳光。 袖惜愤怒的声音在幽暗的森林里格外突兀恐怖,“本宫不是说过不要你动她吗?谁让你对她挥那一掌的?你想本宫死吗?” 白衣人立刻单膝下跪,“属下该死,当时情况紧急,若不出手,一旦被沥魂鞭伤到,后果更不堪设想。” “够了”袖惜捂着自己的肩膀,满脸冷汗,似乎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都是你们这些蠢货,手脚做不利索才会让她拿到沥魂鞭。本宫这段时间都需要养伤,你赶紧给本宫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麻烦。实在不行就换具身体。你去备足迷香,这条路走不通,就从另外一方面着手,本宫要他们生不如死。” 墨唯伊一路被沐倾城拖着回了异人馆。 楚修文他们已经帮墨唯卿接上了全身的关节,后者正昏迷不醒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墨唯伊走过去,一脸疲惫,坐在旁边,斜着靠在床帮子上。只想自己也直接昏过去算了,这一天天奔波真累。 第九十章 奇怪的袭临 沐倾城坐下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满脸心疼,伸手给她揉揉太阳穴。 墨唯伊回头感激一笑,问楚修文“我哥他什么时候能醒?” 楚修文摆摆手,“刚给他接上所有的关节,涂了养骨膏,没那么快得到,明天早上吧!” 墨唯伊点点头。 楚修文又接着说:“但是晚上可能会疼醒,下手之人,手法真是巧妙,没有伤到一块骨头,完美的让所有的骨头脱节” 墨唯伊哭笑不得:“你倒是还挺赞扬他的。” 楚修文刷拉一把打开折扇往后一靠,大腿翘在二腿上,“这要是放在治病救人,我真是挺赞扬他的,但是……五皇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话风一转,墨唯伊诧异扭脸,就见沐倾城若有所思,问他“你怎么了?” 沐倾城摇摇头,“没什么,暂时没想明白,等想明白再告诉你,累了吧,要不要先去休息?” 楚修文张张嘴,貌似自己话还没说完呢…… 墨唯伊:“阿修你接着说……” “但是要是这么好的手法用来杀人折磨人,我抓到他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墨唯伊笑了,“到时候抓到了,拿他来给你做实验” “墨兄性格不像是招惹是非的,怎么会有人这么害他”白有鱼问。 墨唯伊眼神一暗。 万俟雪也睁大眼睛点点头。 “很明显,伤墨唯卿不是主要的,引走伊伊才是主要的,我更好奇你们追着那个白衣人走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袭临说。 这时候楚修文也点点头。 万俟雪一看,又跟着点点头。 白有鱼好笑的按住他的脖子。 墨唯伊叹息一声,“他们的目标是我,但是至于为什么,我现在也还不太明白。” 沐倾城递给她一杯茶,“没有眉目的事情就先别想了,该到了清楚的时候,自然什么都清楚了。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吃点东西喝点水,然后好好休息。一天天的皇上都没你这么忙……” 墨唯伊苦笑,“要休息,应该是你们先去休息,这几天你们也是一直奔波,你们都各自回房去睡吧,我在这照顾一会儿墨唯卿,不看着他,我不放心。” “我和雪儿、临子留下来照顾你哥”白有鱼说看着墨唯伊憔悴的脸实在不忍。 “对啊对啊”万俟雪从怀里拿出一包瓜子儿,“这段时间你们都是皇宫、这里两头跑,又出了那么多事,都十分疲惫,我们三个也没帮什么忙,我们留下来守着呀,而且今天我在外面买了好多瓜子儿独门配方,边看着边嗑瓜子,多惬意啊!”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 紧张的氛围终于得到了缓解。 袭临一瞬不瞬的盯着墨唯伊“我留下来,你快去休息”。 楚修文拿出一瓶药丸递给袭临,“要是墨唯卿半夜疼的受不住就按住他,别让他动,然后给他吃这个止疼。伊伊也快去休息吧,人手足够了,都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墨唯卿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刚接上关节会肢体沉重酸痛而已。” 沐倾城也劝她,“我叫林枫和蔚蓝过来,再调遣一些暗卫守在外面,绝对不会有任何事。” 万俟雪摆摆手,又用不着,等下你们休息了我就把异人馆的机关启动起来,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墨唯伊感激的看大家一眼,起身回房。 沐倾城跟在他身后,路过袭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墨唯伊的错觉,他似乎刻意看了一眼袭临。 回了房间,沐倾城说“袭临回来以后武功一天天进步神速” 墨唯伊诧异,不明白他话中意思。 “他这短短的一个月内,内功精进的赶上一般人六七十年的内功了。”沐倾城接着说。 墨唯伊意外“是不是得你的武功心法,所以进步神速” 沐倾城冷笑“那怎么不见楚修文他们的内力大增?虽说功力都有精进,但是精进的这么快是在古怪。” “是不是临子是练武的奇才,我爹当年也说临子是练武的好苗子。”墨唯伊继续说。 “他若是自幼便用我的武功心法,以他的资质达到现在的水平,也是有一定可能的,但是在一个半月之内,突飞猛进至此,绝无可能。”沐倾城眼神变得十分危险,“我所知道的,能在短时间之内,将自己的内功迅速提高的只有一种方法。” 墨唯伊:“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内力应该是从哪凭空得来的,要么就是有人将毕生的功力给他,要么就是和我一样得到了什么传承。” “难道是他爹给他的?”墨唯伊猜测。 沐倾城失笑,“你这逃避问题的能力也是无人可及,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心存侥幸。” 墨唯伊忽然正色道:“我只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害我!” “那如果他害我呢?你会怎样选择?”沐倾城问。 墨唯伊一时无法回答…… 沐倾城也不在意似的,揉揉她的头发扶她躺下,“别想了,睡会儿吧,我在这看着你睡。” “你不累吗?你守着我你也没法休息,给你房间去睡吧,我已经叫亦仁他们打扫出一间房。”墨唯伊说。 沐倾城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抚上她的眼皮儿,“真贴心,快睡吧,看不见你我也睡不着” 墨唯伊脸一红,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也让自己心慌。你随便往里面挪挪,拍拍床边,“一起睡吧” “你这是邀请我同床共枕啊”沐倾城调笑她。 “你爱躺不躺!”墨唯伊作势就要挪回去,身边却多一物,轻轻勾了勾嘴角,翻过身去面朝里边儿。 沐倾城躺下,顺势将她搂在怀里,“躲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墨唯伊挣扎一下,“你给我老实点啊,否则踹你下去……” 沐倾城嫣然一笑,拍拍她后背,“睡吧,我不闹你。” 墨唯伊是真的累,累到骨头都酥了,闭上眼睛就不想再睁开。 沐倾城忽然觉得她睡在自己怀里的这一幕似曾相识,“诶,你是不是什么时候自己偷偷上过我的床啊,我怎么觉得这场景发生过啊?” 墨唯伊困得睁不开眼,听他一说就下意识想起了在宸王府养伤的那几天,日日同床共枕,脸一红,“睡觉,困死了” 沐倾城只好安抚她,“好好好,睡觉,小野猫” 墨唯伊闭眼就进入了梦乡,沐倾城到是一时间睡不着了,枕着胳膊看着墨唯伊漂亮可人的面容,觉得十分满足。 美人儿他见过太多,但是都没有她好看。 轻轻刮了一下墨唯伊的鼻子,“真是个傻丫头,功夫差的要死,管的事儿倒挺多。” 墨唯伊吴侬一声转过身,迷蒙间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任何临子伤害你的,一定。” 沐倾城一愣,随后笑了。 说这话的应该是他吧,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带墨唯伊睡熟了,沐倾城小心翼翼翻身坐起,对外面轻轻打了个响指。林枫蔚蓝立刻出现。 沐倾城不带一丝情感的说道:“墨唯伊日后就是你们的主母,自明日起你二人形影不离留在她身边保护她,林枫额外去挑四名暗卫背后照应着。如有可疑人物出现,宁可错杀一万不放过一个,势必要将她护的周全,但凡她受一点伤害,你俩就可以以死谢罪了。” 林枫跟蔚蓝对视一眼,一起说道:“属下遵命” 沐倾城一挥手,林枫蔚蓝立刻消失。 出来以后蔚蓝小声问林枫,“向来都是你和林威一起执行任务,我和玄机一起,主上怎么忽然将我们拆开了。” 林枫叹息一声,“还不是因为玄机得罪了主母,主上怎么会留下玄机在主母身边,看着都闹心。” “你别这样说”蔚蓝打断林枫,“玄机只是不太懂事。” “不太懂事?”林枫笑了,“她可比主母大好几岁了,两相比较那叫不懂事吗?玄机对主上那点儿心思谁不知道,她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她最好不要往死里作,否则主上的手段你们是最清楚的。” “唉……”蔚蓝叹息,“我也说过她,但是她性格就是执拗。但愿别惹出事儿来……” 而当蔚蓝将沐倾城的命令告诉玄机的时候,刚刚受了惩罚的玄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主上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我退居二线任务了吗?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敌不过他认识那女人数月的光阴吗?” 蔚蓝叹息,“我们只是奴才,人家墨小姐是将军府的千金,怎么好比,你就不该痴心妄想。” “我没有痴心妄想”玄机啪的一下打掉药碗,“我只是想长久的伺候在他身边都不行吗?那女人为什么要跟我作对,我现在都不能在主上面前伺候了。” 蔚蓝想说,还不是因为你主动惹事,惹怒了人家,但是看玄机情绪如此不稳定,她就忍住了。“你好好休息养伤吧,等你伤好了,我会去主上那里给你求情的。” —————— 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墨唯伊悠悠转醒,饥肠辘辘,精神被填满,身体被掏空。 一扭脸就看到,依旧睡在身边的沐倾城,安安静静,墨发如瀑,眉眼分明,不由得叫人感叹,睫毛真长,发质真好,皮肤真嫩,美人在侧心情自然也跟着美丽,眼角都溢出笑容来。而后又看到自己不知道何时滚到人家臂弯里了,枕着人家的胳膊和头发。两人都散着发,交织在一起,墨唯伊莫名的就想到结发夫妻,脸一红。 第九十一章 情敌?KO! 伸手抚开他额间的碎发,睡着的时候竟然这么乖,一身白色里衣更是衬得肤如凝脂容貌如画,眉心红痣炫人夺目,墨唯伊觉得自己手里那两幅沐倾城的丹青不足以绘出他半分风姿,啧啧啧,秀色可餐妖孽至极。 墨唯伊坐起来轻手轻脚准备下床,等等……白色里衣? 墨唯伊狐疑的盯着沐倾城,掀开被子一角,又看看自己,眨眨眼,什么时候俩人脱的衣服,她怎么丝毫不知道? 怒目而视,墨唯伊抬起雪白的脚丫子对着沐倾城的脸就伸了过去,脚在离他的脸还有两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又小心翼翼放下,这个男人平日里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现在她这么大动作竟然一点也没醒的意思,看来这些天是累坏了,轻轻勾了勾唇,替他拉好被子穿衣下床。 沐倾城昨晚的确是累坏了,从山下跑到山上给墨唯伊准备浪漫,然后又玩儿到半夜还打了一架,回来墨唯伊倒头就睡了,他却是给墨唯伊又脱衣服又擦脸擦手的,等一切忙完天都昏昏亮了,想着过一个时辰墨唯伊又要醒,于是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多睡会儿,自己也脱了外衣躺一下。 要换做平日里天一亮沐倾城就该醒来了醒来了,大概是睡在墨唯伊身边太安心,所以竟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但是警觉之人,再怎么睡的沉也不会身边人都醒了他还没醒。 所以墨唯伊前脚起来穿衣服,后脚身后的人就睁开眼。 沐倾城眸若清泉,眼闪秋波,侧起身子,用手支着头一瞬不瞬欣赏这对于他而言世间最美的风景。 不禁感叹,这丫头真是怎么看都好看,不施粉黛却眉眼清丽,不梳发髻单扎个马尾都那么清爽可人。纤腰盈盈一握,脖颈雪白,抬头见绷起完美的线条,让人挪不开眼。 嗯,胸再大点就好了…… 墨唯伊边小声穿衣服边回头去看床上,就看到某人色狼一样热辣的目光,真是——勾人! 别开眼,故作淡定的穿衣,“起来了,吃饭”。 沐倾城笑逐颜开,眨眼间就到了墨唯伊眼前,伸手拿过墨唯伊的腰带指法灵活的给她系上。 他突然蹿过来,吓了墨唯伊一跳,“你能不能用走的?” “美人如斯,迫不及待”沐倾城难得嬉皮笑脸。 架不住他这么厚脸皮,墨唯伊理理衣服就往外走,沐倾城一把将她拉回来压在梳妆台上,“我服务你穿衣,穿好你就想跑?” 墨唯伊翻白眼,“我自己穿的好不好?你就帮我系了个腰带……” 沐倾城:“系个腰带也算服务” 继续翻白眼:“那你想干嘛?” 沐倾城脸上晕开笑意,晃得墨唯伊眼晕,“亲我一下就放开你。” 墨唯伊脸一红,“别闹!” “没闹……你亲我一下,大早上促进感情!”沐倾城又往前凑一点。 墨唯伊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呼吸困难心跳加速,“还没刷牙呢……唔” 没说完的话被沐倾城堵在了唇齿后面,双手掐着墨唯伊的腰身,欺身而上轻柔的品尝她唇齿间的甜美,勾着墨唯伊的香舌欲罢不能。伊人整个身子软到在他怀里,借着沐倾城手臂的力量勉强站得住。 浅尝辄止,沐倾城放开她的唇头抵在她的颈肩,深深吸一口气,委屈的说“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墨唯伊刚找回自己的呼吸,脸红扑扑的,不明白为啥忽然又说成亲的事儿,察觉到颈肩男人急促的呼吸和极力克制的喘息,墨唯伊脸更红了,这个色胚! 伸手推开他,美目一瞪,“还没刷牙呢!” 沐倾城忽然狡黠一笑,“我不介意啊”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墨唯伊一看他这表情就心里一咯噔,这坏狐狸。 沐倾城无辜脸“没有啊” “没有吗?” 沐倾城眨眼,“没有,绝对没有” 正说着就听到袭临在门外敲门,“伊伊,起了吗?我给你送些吃的。” 墨唯伊一惊,想起那晚将军府沐倾城坑她的事儿来,赶紧捂上沐倾城的嘴说道:“还没呢,等会我就下去了,你先去吃吧” 然而沐倾城是谁,袭临在楼下的时候他就听到上楼的动静了,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打击情敌的机会。 只见他手一挥门就开了,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轻轻一拽墨唯伊的腰带,外袍瞬间散开,沐倾城就着墨唯伊捂他嘴的姿势揽着她的腰往前凑,眼神温柔能溺死人,身上还穿着里衣。 落在袭临眼里的就是一副,恩恩爱爱,男的俊女的俏,男人温柔如水,女人还欲拒还迎的羞涩模样…… 袭临自发的脑补了一些什么画面,僵硬的站在门口,脸一点一点沉了下来,瞳孔有一瞬间的变红,墨唯伊没有看到,沐倾城却看到了,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正恰巧楚修文也刚洗漱穿衣完毕,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恰好路过墨唯伊房门口也恰好看到这一幕,也是一愣,然后若无其事啧啧摇头“年轻人要节制啊,这大早上的……哎哟我老人家要长针眼……”然后晃悠悠下楼去了。 又恰巧白有鱼和万俟雪想上来找墨唯伊汇报一下墨唯卿的情况,于是也恰好看到这一幕,万俟雪一呆“伊伊你这么大了,还不会自己穿衣服,要我偶像……唔唔……” 白有鱼一把捂上万俟雪的嘴,扶额也只有万俟雪会单纯以为在穿衣服了,轻咳一声淡定的说“墨唯卿已无大碍,我们也去休息了,你们继续……”,然后拉着万俟雪回房了。 同样僵在原地的还有墨唯伊,她仿佛听到了饭碗盘碟抖动撞击的声音,还有头顶天雷滚滚的声音,脸烫得都要冒出水蒸气了。 墨唯伊赶紧重新系好腰带,走过去想接过袭临手上的托盘,“咳咳……谢了啊,你吃了没有?” “没吃一起吃啊”,沐倾城一脸我很好客不用客气的当家主男的架势,边给自己穿衣服边走过来。 一时间电闪雷鸣,在两个男人之间高频率转换。 墨唯伊也顾不得早餐了,脸都没洗就闪身出去了。珍爱生命远离醋场。 没走几步,身后屋子里就传来噼里啪啦晚睡了,桌子炸了,等等各种声音。墨唯伊不禁打了个哆嗦…… 而屋子里,袭临的瞳孔迅速变成血色,出手极为迅速,招招狠厉,大有要将沐倾城拆骨入腹的意思。 然而,沐倾城只是轻蔑一笑,站着不动,等袭临攻过来的时候,大手一翻轻描淡写就化解了,没走出十招袭临落败。 沐倾城收招还十分优雅的接住了袭临端来的小米粥,挑衅的抿上一口,“粥不错” “你站住”袭临怒吼,“你已经害她受了那么多伤,那么多折磨,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留在她身边?你想害死她吗?” 沐倾城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我和她之间怎么样都不关一个外人的事,你到是想让她身退,却不知从一开始,你我所有人都已经在别人安排好的棋局里,棋局已开,要想身退,要么赢,要么成为弃子,你别那么天真了,真以为她退的出去。” “你若真在意她,不如叫你突如其来的内力,赶紧变成自己的,友情提示,你这副筋骨可配不起你的内力,不想筋爆而亡,就赶紧去塑体,没事别来打扰本王谈情说爱” 袭临一愣,“你知道我是谁了?” 沐倾城嗤笑,“上天入地,本王遇到的最蠢的人左右不过你一个,本王倒是很好奇,你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呢?” 袭临眼里闪过慌乱“你什么意思?” 沐倾城接着说:“一千年前你分不清袖惜和袖丸,一千年后你依旧分不清楚哪个是你爱的人,你说你是不是史上最蠢的人了?” 袭临脸色苍白,沐倾城心情大好,凑到他耳边故意气他,“你喜欢哪个我不管,但是本王看中的你都别想碰!” “那你呢?”袭临自嘲一笑,“我是干过一些愚蠢的事,但是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一千年前可不喜欢袖丸,现在你跟伊伊纠缠不清,怎么?过了这么久口味大变?” 沐倾城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 楼下正吃饭的墨唯伊和楚修文不禁抬头,挖挖耳朵。难道俩人和好了?还能笑成这样?男人的世界真是不懂。 沐倾城的笑容带着残忍,张开口慢慢说了几个字,让袭临青筋暴起,面如死灰。 他说:“她是葵——荌!” 沐倾城觉得这样的打击还不过瘾,又接着说,“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蠢,连自己爱的人都找不到,分不清,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什么袖丸,自然不管前世还是现实都不喜欢,从头到尾,我喜欢的人都只有葵荌。你呢?上辈子你喜欢袖丸,错把袖惜当袖丸,袖丸容貌都被袖惜毁去了,你还在替袖惜卖命呢可不可笑。这辈子你还找不到袖丸,错把葵荌当袖丸。驰豫,一千多年了我才发现你真是瞎的可以瞎的无药可治,天盲都没你这么瞎的。就凭你这连自己女人都分不清楚,还配跟本王抢女人?我都不把你放在眼里……” 沐倾城说完负手走了出去,心情大好。 袭临瘫坐在地上,血色瞳孔,难掩神伤。我终究再一次弄丢了一切,一如你生世都不会原谅我。 沐倾城心情大好下楼,转了一圈在千机阁找到正吃早饭的墨唯伊,很自然的走过去,旁若无人目中无人的坐下来抢了她的碗,两人用一只碗吃。 楚修文眨眨眼,别过头,哎呀今天真的要长针眼。 第九十二章 墨唯卿醒了 墨唯伊轻咳一声,给沐倾城使个眼色。 沐倾城刚夹起来的煎蛋转了个手腕,递到她嘴边,“叫声城哥哥来听听就给你吃啊”。 墨唯伊扶额…… 沐倾城莫名其妙抬头就看到沐倾颜面有菜色,笔直挺拔的坐在自己对面。手一抖煎蛋又落回盘子里。 眨眼,装无辜,“哥,你怎么来了?” 沐倾颜一口气没提上来,想喷他一脸老血。 来了一个上午了,到现在才见到人,人倒是出现了,却完全将他忽视的彻底,这还是自己的亲弟弟吗? 沐倾颜手往桌子上一拍,墨唯伊正吃粥吓一跳,赶紧端起来跑到楚修文旁边,俩人看热闹。 沐倾颜憋了半天生气说:“一天天往外跑,夜不归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咳咳……”墨唯伊忽然呛住了,一口饭没咽下,卡在喉咙里噎的脸红。 为毛沐倾颜像是在教训离经叛道的女儿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要说吃亏也是自己吃亏好吗?怎么听起来像是她是那只拱了好白菜的猪呢? 楚修文赶紧给墨唯伊倒杯水,沐倾城幽怨的看了一眼沐倾颜,“哥,你是来抓奸的吗?” “噗……”墨唯伊再一次不小心被水呛到。 楚修文憋着笑,给她拍后背。 沐倾颜气的直喘气,“父皇叫我来寻你回去。” 沐倾城手一顿,空气都凝结起来了。 墨唯伊跟楚修文对视一眼,这顿饭吃的太艰难。 但是……还想坐下来看戏。 于是两人又夹起一个水晶包子继续吃…… “他叫我回去我就回去啊?”沐倾城冷淡的说。 “城儿”沐倾颜板着脸,“父皇最有父皇的难处,身居高位,有些选择不得不做,我们为人臣子,就算无法体谅,也不能与他作对,你至少回去见见他,从你醒来的就一直在等你……” 沐倾城不说话,端起面前的一碗小粥一口一口吃着,吃了半天,放下碗擦擦嘴,正视沐倾颜,“哥,有一天你做了皇帝,会因为时局动荡而将我推出去做靶子吗?” “不会”,沐倾城问的随意,沐倾颜却答得认真。 “那为什么他会?” 沐倾颜一滞…… 沐倾城接着说:“他顾忌李世忠的势力,又忌惮四部异族,是他无能,才用自己的妻儿来平息混乱的局面。我恨她,情理之中,李世忠那一家迟早要败落,等我抓到把柄,我要整个右丞相府,连根草都留不下。左右到最后跟老头子都是意见相悖,还回去见什么呢?” 沐倾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还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就当是给哥个面子,回去见一见也好。听说是四部异族又乱起来了,当年是西部异族最怕的就是你,父皇现在日日头疼,衰老了许多,他毕竟曾经最为疼爱你,念在旧日的情分上……” “别说了”沐倾城忽然将碗筷往前一推,“不去就是不去”。 墨唯伊伸手给正在吃烤鸡吃的津津有味的大白夹了个包子,一边思忖是不是该给大白减肥了,一边觉得沐倾城忒可爱,这么大人还学小孩子赌气。 但是这么堵着保不齐兄弟俩要吵架,于是…… “我们是不是还要去皇宫商量一下婚事?”墨唯伊慢悠悠的开口。 沐倾颜眼睛一亮,沐倾城瞪她一眼,这女人怎么回事儿,拆自己男人的台! 墨唯伊笑眯眯的对他眨眼,沐倾城火气就全消了,闷闷的说了句,“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沐倾颜可算放下了心,又一想心里一阵酸楚,我家少年初长成,在也不是什么事都听他话的弟弟了。现在媳妇还没过门,就什么话都听媳妇的了……哎…… 磨磨蹭蹭一顿早饭吃到了大中午,墨唯伊终于顶着消化不良的压力送走了沐倾颜,然后又去墨唯卿房间转游了几趟,看他真没什么事儿以后,派人去将军府送个信儿,就说墨唯卿临时有事要留在外地三四天。 墨唯卿真正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他前面昏昏欲然睁开眼,后脚安暗卫就把他苏醒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异人馆。 呼啦啦一转眼墨唯卿的屋子里挤满了人。 刚醒来的墨唯卿有些不明状况,“你们都干嘛呢?” 左右看看屋子,想了下发生的事情,蹙眉问:“我还活着啊,我怎么回来的?” 墨唯伊哭笑不得问他,“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受伤的吗?” 墨唯卿动了动肩膀,发现自己没事儿了,稍微想想,开始说:“我看到你给我的甲虫就往回赶,我记得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白袍子的人拦住了我的路,二话不说就把我打晕了,好歹我功夫也是很不错的,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墨唯伊:“说正经的。 “哦,那白衣人叫我打晕以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我在醒来我就被绑在了一个山洞里,应该是个山洞吧,四周黑漆漆的,全部点的是油灯,在接下来,那白衣人打断了我全身的骨头,疼死我呀要……但是我现在身上一点不舒服都没有,难道是我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不是做噩梦”,楚修文伸手递给他一颗药丸,“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的的确确全身上下骨头,关节都脱落了,你的确快疼死了,幸好发现的早。” 墨唯卿瞠目结舌,“全身关节都脱落了你还能给我接上啊,我现在竟然一点事都没有。佩服佩服……” 楚修文笑眯眯摆摆手示意——好说好说! “那白衣人什么样子你看清楚吗?他为什么要伤你,有说吗?”白有鱼问他。 墨唯卿挠挠头,“我没得罪过什么人啊,这种武功绝世级别的更是没有啊,为什么这么恨我?” 楚修文耸耸肩“谁知道你啊,难不成拐着人家心上人,人家来报复你的?” 墨唯卿张张嘴,“不太可能人,那白衣人有些年纪了,感觉跟我爹一个年纪……” 万俟雪吃惊:“原来墨兄你喜欢上了年纪的女人啊……唔……小鱼儿你干嘛捂爷的嘴巴?” 众人扶额……万俟某方面的灵智真的开启的比较晚。 总而言之,墨唯卿又生龙活虎起来是件好事。 转眼一看墨唯伊和沐倾城正在发呆,墨唯卿一把将妹妹搂过来,“好也不,想什么呢?哥哥大难不死,你也不给个好脸色……哇啊……” 墨唯卿话没说完,就感觉一道掌风袭来,生生逼退搭着带着墨唯伊的肩膀。 再一看就见沐倾城摸着下巴望天,表示我正走神,察觉到有人碰我女人下意识出手,不是故意的…… 众人汗,自觉的后退,离墨唯伊三步远。 墨唯卿愣愣的问楚修文:“什么情况,我就出去浪一圈,回来就没有拥抱妹妹的权利了?” “你妹妹已经成了人家的未婚妻了,现在是出嫁从夫了”楚修文神神秘秘的在他耳边说。 墨唯卿立刻变了脸色,呼天抢地“你们真要成亲了,我不同意!” 众人惊异,小心去看沐倾城的脸色。 墨唯卿忽然正经起来,咽咽口水,“你什么都没为我妹妹做娶,全是这傻丫头在为你犯傻,你凭什么娶我妹妹” 沐倾城脸色黑了一分。 众人竖大拇指,壮士大难不死,继续作死。 本以为沐倾城会发怒,谁知他沉默片刻打了个响指,理科立刻搬来一把椅子。 沐倾城长腿一迈,潇洒的坐下来正对着墨唯卿,缓缓吐口“本王家财万贯,可安其衣食无忧。” 墨唯卿倒吸一口气后退一点,“吾妹自幼锦衣玉食,财富之流,吾弗从也……” “本王神功盖世无人能敌,可保其一生平安”沐倾城坐直了一点。 墨唯卿倒吸一口气再后退一点,“吾妹生而机敏良善,不惹是非,倒是汝是非居多,纵然神功盖世,神弗福也……” 众人再竖大拇指,墨唯伊挑眉,饶有兴趣。 沐倾城缓缓一笑,往后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纤纤玉指轻撩了一下额间碎发,露出妖冶的红痣,眉眼不做妩媚却已生妩媚,“本王有倾世容貌,可令令妹不挪视眼。” 众人一起倒吸一口气,好一个妖孽美人,竟完全无反驳之语。 墨唯卿垂死挣扎,“荒唐,区区皮囊怎能做长久之计。” 众人点头,沐倾城也点头,晃悠悠说:“可是你娘说她要的女婿样貌绝对不可在我之下……” “噗……”墨唯伊刚喝一口茶,毫无意外的喷了出来。样貌不出沐倾城之下,那她还怎么嫁的出去。 “噗……”墨唯卿一口老血喷出,捶胸顿足“家有高堂花痴绝顶,色令智昏,亡我墨府千金……” 众人笑不可仰,五体投地。 墨唯伊失笑摇头,“好了,你俩。” 又问墨唯卿“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墨唯卿还没从打击中缓过劲儿来,下意识伸手又想搂她肩膀,寒气忽然袭来,硬生生被某人犀利的眼神逼退,唉声叹气病殃殃的说:“你哥我可是混世魔王,祸害遗千年,放心吧,哥没事~” 墨唯伊十分愧疚,“你受伤其实全是因为我,伤你的人是冲着我来的。” “哦~难怪那老头说让我转告你哪里来回?尽快回哪里去……”墨唯卿恍然大悟。“你最近在查什么案子?这么危险……” 第九十三章 沐倾城的老婆本儿 墨唯伊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把一千多年前的事情告诉他,毕竟这些事情都与他们无关,与将军府也无关。手指上不由自主的打着节奏,对墨唯卿说:“你这两天在异人馆先休养,等休养好了身体回了将军府,哪里都不要乱跑,娘去哪里你就跟着去哪里,出门多带一些护卫,回头我调一批人马给你。” “到底是怎么了?”墨唯卿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觉得对方挺厉害的,会不会伤害到你,要不然你别干这行的吧,跟我回将军府做你的大小姐多好?” 墨唯伊冷笑,眼中杀意迸射,“不是我得罪了他们,是他们得罪了我!” 墨唯卿心里一咯噔,感觉此时的墨唯伊不一样了。 安顿好墨唯卿,墨唯伊又去了练武场,沐倾城陪在她身边,坐在不远处的围墙,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在武场里翻飞感觉都得出来,她在想些事,但是心情却挺好。 好大一会儿,墨唯伊出了满头的汗,收了鞭子。沐倾城从墙上跳下来,拿着手帕走过来给她擦汗,“心情这么好为什么?” 墨唯伊一笑,“你知道吗?我以前其实是一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亲人。似乎从我记事起,一直都是一个人,是孤儿院的院长将我养大的,所以我从来没有切身的体会过被亲情羁绊的滋味。” 沐倾城一愣,笑了“是因为墨唯卿?” 墨唯伊点点头,眼角带着笑意,“他武功没你好,脾气也没你差,皇上赐婚他家竟然敢当着你的面质疑你的决定,为了我后半生的幸福而去反驳你。这种被家人保护的滋味,我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 一直都在尝试着去保护别人,猛一下被别人保护,滋味还不错。墨唯伊笑的更好看了。 沐倾城有些吃味,让你这么开心的人竟然不是我。 但是看到她脸上久违的开心的笑容,也不由自主跟着笑起来。 大概所有人,都会因为心上人的心情而改变自己的心情。 她悲,你比她更悲;她喜,你更欢喜。 晚风煦煦,围墙上燃烧的火盆也随风儿摇曳,映在两个人的笑容里,在没有其他可以参与的杂志。 许久,墨唯伊说:“沐倾城,我要主动出击了。” 沐倾城点头,“是我们!” 墨唯伊回头,看着他眼睛里倒影的自己的影子,特别安心。“那我们去见一个人吧!” “好!” —————— 翌日大白美美的从厨房又啃了只烧鹅出来,巧妙的避过异人馆院子里的机关,轻车熟路的,在楼上窜来窜去找墨唯伊。 却只看到楚修文钻进他那个“医学研究室”就不出来了,嘴上还碎碎念神神叨叨的,袭临眼中血色褪去,恢复了正常,总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晃悠悠的下楼就见所有人都不见了,然后他就抱着那把家传的锈剑发呆。 万俟雪据说零食百宝袋子空了,要亲自出去采买,白有鱼为了预防他再一丢三五年,自然是跟去了。 但是墨唯伊在哪儿呢?大白不高兴了,最近主人总是和姓沐的一起出去都不要自己跟着。 左右回头四下打量以后大白决定寻着味道去找墨唯伊…… 而墨唯伊在哪儿呢? 当然是沐倾城在西山山脉多年来打下的大本营——零宫。 上次去无梦山庄据说路过一次,但是墨唯伊具体也没有发现零宫入口在哪里,这次再来就发现这里简直是…… 墨唯伊一直觉得会住在深山老林的都是野人,那么这里简直就是野人居住界的翘楚! 两人七拐八弯绕过了许多树林子,方向感不强的估计已经晕了,但是墨唯伊心细的发现这里有条小溪流,不断的有分支,一直沿着左边的分支走就能走到一条瀑布,瀑布下面是水潭。 墨唯伊本来想难道是花果山的水帘洞? 却见沐倾城一挥袖子对着瀑布打出一枚暗器,然后瀑布下面的水潭里就开始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还没等墨唯伊反应过来,就被沐倾城拽着跳了下去。 眼前一晃,脑袋一晕,再睁开眼就看见两排宫灯开路,灯火通明,跟着沐倾城往前每走百步就拐过一个弯,在分叉的地方继续向左走,一共拐过七道弯才豁然开朗。 墨唯伊抬头看着忽然倾洒下来的阳光,吃了一惊,山顶被掏空,上面装着一扇巨大的玻璃。 这年代怎么会有玻璃呢? “那是琉璃顶!”沐倾城见她好奇就解释道。 墨唯伊了然,“做一个这么巨大的琉璃顶,要花不少钱吧……” 很快墨唯伊就不为琉璃顶震撼了,因为她发现现在所站的地方让自己瞠目结舌难以回神。 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巨大的零宫大殿,圆形大殿周围摆了一圈琉璃灯罩的烛台,被洒进来的阳光照着,互相反射光芒,大殿一片光明看的清清楚楚,丝毫让人察觉不到自己是在某座山脉里。 下人们看到沐倾城带人进来,都纷纷低头退了下去,墨唯伊就见她们走路步伐稳健却轻盈显然都是练过功夫的,伸手缩手之间还避过了许多小摆设。 正在这时沐倾城笑着说:“这里到处都是机关,来回路过不要乱摸乱碰,触碰了机关小心被串成羊肉串。” 有一个小丫鬟在这时回头看了沐倾城一眼,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沐倾城笑,这一回头就看着沐倾城愣住了,沐倾城脸色瞬间变了,一挥手就将人扇飞出去,墨唯伊瞥见那个丫鬟出了大殿就躺在地上不动了,很快有人将她抬了下去,不由得蹙眉…… “我没有杀她,她是自己激动的晕过去了!” 墨唯伊眨眨眼,不是杀人就好,随后又笑起来,还有比自己更没出息的人啊……至少自己头一次看到沐倾城的时候没晕。 “诶,我说沐倾城你这基地到底有多大呀?你莫不是将整个西山山脉群下面,都掏空据为己有了吧?啧啧啧,瞧瞧这装潢,高端奢华,你这是打算再建一座皇宫……” 墨唯伊忽然住嘴,小心翼翼瞅一眼沐倾城。 沐倾城牵着她的手,似笑非笑,“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墨唯伊摸摸鼻子,“我怕传出去,你被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沐倾城嗤笑,“区区一个皇宫,怎么能跟我零宫比,这里不过是零宫的一角,还有更奢华的地方,你还没见呢。” 墨唯伊讪讪点头,小声嘟囔:“大暴发户……” “诶,我说你小小年纪,哪儿来那么多资产来装修,你这也太华丽了吧,简直是座地下宫殿。”墨唯伊问。 “不知墨小姐可去过客来居、飞花坊这些御龙城最有名的商铺?” 墨唯伊挑眉,对这个声音十分不满意,果然回头就见刚挨过打的玄机端着茶杯端庄施然的走过来,杯子放下便对着墨唯伊行礼,“那日玄机不懂事,冲撞了墨小姐,今日墨小姐光临我们零宫,玄机正好赔罪,墨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请原谅玄机。” 沐倾城脸色一僵,墨唯伊抬手阻止了他要说的话,好笑的看着跪着的玄机。 这个暗卫没送去后宫玩儿宫斗真是可惜了,这刚受了罚也不长记性。 出场说了两句话,就把墨唯伊和沐倾城都得罪了。 墨唯伊挑眉,第一句问去没去过客来居、飞花坊这些最有名的店铺,这是看自己对零宫赞叹不已,变相骂自己乡巴佬呢! 第二句“光临我们零宫”,啧啧啧,这话里话外都是一派当家主母的调调啊,墨唯伊觉得好笑,一个暗卫…… 有意思…… 伸手不打笑脸人么,墨唯伊自然不能明面上收拾她,你要作死是吧,我送你一程啊。 只见她微微一笑刹那芳华,轻盈盈的弯腰扶起玄机,“每天我身边都已发生很多事,每件事都在意,不是要心里堵死了。” 言下之意,就你这作妖那点儿破事儿,我根本不看在眼里了。 玄机脸一僵…… “你们零宫还真是仁慈宽厚,世人之典范,在我们将军府,下人做错了事,主人家就是原谅他们,他们也是要感恩戴德三叩九跪赎罪的,你们零宫倒是……随便福个身就好了……” 沐倾城摇头失笑,这丫头永远能这么不动声色打人脸面,罢了谁叫这是自己的心头肉呢,就让她开心一下。 墨唯伊话还没说完呢,就感觉一道冰冷的内力从自己身边飞过,玄机啪的一下就跪下了。 墨唯伊眨眨眼,哎呀死狐狸还挺向着自己的么,但是嘴上还是要客气客气的,于是墨唯伊故作震惊对玄机大喊,“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要你给我下跪的,我真没怪你的喔……你快起来……” 玄机想起,奈何腿有千斤重一般抬不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主上在惩罚自己。于是她僵硬的笑了笑,“是玄机礼数不周,下跪道歉是应该的,就让我跪着吧,跪着我心里还好受一些。” 墨唯伊又张大了嘴巴,“哦这样啊,那你就跪着吧,你这样心里要是好受的话。” 然后墨唯伊也学着比玄机进来时候的更施施然端庄柔美的样子抬脚上了台阶,向沐倾城所站的大殿主位走去。 “墨小姐留步,零宫主殿高台只有宫主才可踏足……”玄机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墨唯伊吓了一跳眨眼,无辜回头看玄机,又无辜回头看看沐倾城。 沐倾城好笑,一撩衣服斜躺在美人榻上对她勾勾手,墨唯伊十分满意。 看,她不但上来了,还坐了你们宫主的榻,你能怎么滴吧? “传本王令”,沐倾城扬言一喊,刷啦啦殿下贵了十几个黑衣暗卫。 “墨唯伊从今日起就是你们的当家主母,零宫任何地方皆可去,大小事宜皆可管,任何态度不逊之人皆可杀。见她如见本王!” 黑衣人一起:“是!” 沐倾城再一挥手人就不见了。 墨唯伊咽咽口水,玩儿大了,本来就是想气气玄机而已。 沐倾城笑着揽过她的肩,魅惑的凑到她耳朵边小声问她,“开心了没?既是要气回去,就不要心慈手软。” 墨唯伊挑眉,知我心! 玄机看着俩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银牙都要咬碎了。 墨唯伊故作忽然想起来一般问她:“你刚刚说到哪儿了?零宫的钱哪儿来的?” 玄机看一眼沐倾城,发现他没有丝毫要隐瞒的,只顾着头搭在墨唯伊肩上占便宜了,更是生气。 “客来居、飞花坊……都是零宫的下属产业。” 第九十四章 坏人好人一家亲 墨唯伊不解,“两座有名的店铺也不至于这么有钱吧?” 玄机:“当然……” “你下去吧……”沐倾城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玄机,然后一把横抱起墨唯伊往里走,“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么,问个下人能知道什么?” 墨唯伊扶额,这下玄机肯定恨死自己了。 沐倾城到是不在意,继续说:“这御龙城里一半的商业都归零宫管,所以本王最不缺的就是钱,等你嫁给本王,这零宫所有的产业都是你的,你就是一夜爆发的富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墨唯伊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眼冒金星,没想到沐倾城的老婆本儿这么多,觉得自己一下子从一个平凡普通的小喽啰飞升上仙了一样,难以置信。 沐倾城觉得她一脸迷蒙的样子,真是可爱。 于是又接着说:“这不过是御龙城里的产业,御龙城外各个大城里都有零宫产业,别说一座零宫大殿,你要每个城一座大殿我都可以给你建。” 墨唯伊口气一口气捂住心口,“原来我马上就要嫁入豪门了,我竟然都不知道。” “豪门?”沐倾城诧异,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墨唯伊说的豪门指的是什么情况,不禁莞尔,“这世间平凡人最向往的不过是那三十尺皇城里的荣华富贵,但是一入宫门就要每日承受,机关算尽,尔虞我诈。” 沐倾城挑眉,“而你嫁给本王,便是这零宫的主母,富甲天下,一人独享,决不会有任何女人来和你争抢,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三生有幸?” 墨唯伊慌忙从沐倾城怀里下来,标标准准的,行了一个宫廷礼仪,学着戏文里的腔调说:“承蒙公子青睐,小女子三生有幸,那便请公子余生多多指教~~” 沐倾城哈哈大笑。 零宫里外暗卫下人都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主上还能笑成这样,接下来都暗暗的将墨唯伊这三个字刻在了心里,这是主上的命*根子,一定要好生伺候着。 沐倾城牵着墨唯伊的手,再一次的七拐八弯,曲曲折折到了一个巨大的木门前。 沐倾城伸手推开大木门,墨唯伊顿时觉得金光刺眼。适应了金光以后,定睛望去,瞠目结舌难以回神。 这别人家的仓库和零宫的仓库一样,都是堆砌成山。 但是不一样的是,别人家的仓库堆砌的都是杂物,而零宫的仓库,堆砌的是密密麻麻的金子。 墨唯伊不禁感慨,“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富人富得流油,穷人穷的要死,命运未免太不公平……” 沐倾城觉得好笑,“这些你就不用感慨了,这山脉群下面仓库一共有12座,四座金库,四座银库,四座古董玉器库都是你的,金山也好,银山也罢,只要你开心,拿去做什么都行。” 墨唯伊咽咽口水,默默想,她这是被包养了吗?怎么却觉得心里甜甜的呢! 沐倾城带着墨唯伊在金山中穿梭,终于在一堆充满了晶莹铜锈味的钱堆里找到了要找的人,沐倾城的所谓的师父——老怪物! 而老怪物此时趴在一堆金砖上睡的直流哈喇子,墨唯伊就想知道,金砖这么硬,老怪物一把年纪了也不怕睡出来风湿骨痛关节炎? 沐倾城毫不客气的上去踹了老怪物一脚,“老头,你除了在钱堆里睡觉就没别的事干了吗?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没有?” 老怪物正在梦乡里,感觉有人偷袭,手一拍金砖利索翻身起来。 一看竟然是沐倾城,手里还牵着个女娃娃,立刻笑眯眯的打招呼:“女娃娃,咱们又见面了。” 墨唯伊似笑非笑,“老人家,你着住金屋睡金榻的,这么有钱还办什么乞丐蹭我的饭吃啊?” 老怪物讪笑,“姑娘说笑了,老朽怎么会去做那么丢人的事呢?那不是我,不是我……” “行了”,沐倾城打断他都嬉皮笑脸,“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像你这样千年不死的老怪物,当年留下来了几个?” 老怪物脸色一僵,又瞬间恢复正常,依旧笑得满脸褶子,“哪有那么多老怪物能留下来呀?你当这是神话故事吗?”沐倾城正襟危坐,拽着他的胡子,“我现在非常严肃的告诉你,袖惜活过来了,我亲眼所见!” “什么?”老头儿吓了一大蹦,失神的喃喃自语,“这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她的魂元都不是完整的,是怎么可能会活过来呢?” “她的魂元为什么是不完整的?”墨唯伊问。 “因为一部分在你体内啊……”老怪物下意识就说,然后察觉自己说了什么,猛一下捂着自己的嘴,“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哎呀,我都不记得了,老朽年纪大了,什么都忘了,都忘了,都忘了……” 墨唯伊挑眉,还真是在意料之外,袖惜的魂元竟然有一部分在她体内,那么袖惜不敢伤害她就是因为怕毁了自己的一部分魂元? 沐倾城一拍金砖,“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老怪物唯唯诺诺,往后退了三步,挠挠头,“当年我奉皇上之命,要送你和葵荌的魂元转世的么,但是发现你、葵荌、袖惜纠葛太深,袖惜临死的时候不是诅咒你们生生世世不得相见的么,那诅咒如果不破,你俩就算转世也不可能相遇。所以老夫我就自作主张将袖惜和你们一起送去转世,但是我又怕袖惜转世以后依旧坏事做尽欺负你俩么,所以我就取了袖惜的精魂注入葵荌的魂元,用来牵制袖惜,只要葵荌苏醒,袖惜才能苏醒,但是应该是转世才对啊,怎么会是复活呢?你看你俩不就是转世吗?” “但是现在袖惜的确是原原本本活过来了”,墨唯伊皱眉,“有没有可能当年还留下来什么人,比如说袖惜的亲信,或者前王朝的余孽?” 沐倾城瞪老怪物,那意思是你要是敢再说一句慌或者隐瞒什么试试。 老怪物缩了缩脖子,摸摸后脑勺,抬头眯着眼仔细想,“嗯~” …… “嗯~” …… “嗯~” “你嗯够了没?”沐倾城掏掏耳朵,想个事情有这么难? “唉~”老怪物叹息一声,然后忽然坐地上开始哭,边哭边数落,“一定是我那个孽障弟弟闯了大祸啊……” 于是墨唯伊就在老怪物催人泪下的哭泣中听出了缘由。 老怪物有个弟弟叫黎阳,和老怪物一样,都是千年前前朝的祭司,老怪物是主祭司,黎阳是副祭司。 前朝皇帝暴虐,天下不容,死有余辜,所以对于前朝的皇族大家都没有多少怜悯。但是黎阳却生性执拗,因为早年在皇宫中承蒙袖惜公主的一次救命之恩,所以便念念不忘。前朝皇族覆灭以后,黎阳就行想带袖惜远走高飞,但是袖惜执念太深非要复仇报复,落得个身死的下场,刚好老怪物奉驰豫的命令和轻雾临死时的嘱托要做一个局让葵荌和轻雾来世相遇,所以黎阳就想让袖惜也复活,老怪物之所以抽出了袖惜魂元最至关重要的一部分精魂,其实也有一个原因是怕黎阳乱来。 但是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做到了。 “那现在基本就可以肯定在袖惜背后形影不离,帮她神出鬼没处处作妖的人就是黎阳。”沐倾城判断。 墨唯伊点点头,“你们都姓黎,还都是祭司,黎夜尧是你们什么人?” 老怪物提起黎夜尧就开心了一点点,“是祭司家族的后代子孙,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小孩儿。” “那黎夜尧说我是轻袖宫的主人,也是你安排的?”墨唯伊问。 老怪物摆摆手,“那是驰豫大人心怀愧疚,专门为你们建设的,想后世保护你们的,你们知道的么,祭司家族可以窥探天机的么,当年老夫就预知你俩出现也不会一帆风顺的么,所以轻袖宫就是用来保护你们的。” “多此一举”,沐倾城冷哼。 墨唯伊点头,“那为什么叫轻袖宫,而不叫轻葵宫?葵荌和轻雾才是一对的吧?为什么要带个袖字。” “唉,说来话长,你已经传承了当年的记忆了吧?那你应该知道驰豫大人喜欢袖丸的么,但是袖丸喜欢……那谁的么……”老怪物瞥一眼沐倾城。“驰豫大人因为弄错了袖惜跟袖丸,阴差阳错的将袖惜当做袖丸公主接进了宫,没能及时分辨出来而导致你的……死亡,对不起轻雾大人,但是他对袖丸的执念又是真的深刻么,他爱的最卑微了,他就想得不到袖丸也没关系,袖丸幸福就好,所以……” “所以他做一个局一来弥补自己的愧疚想让我和轻雾重逢,而来还有一丝希望看袖丸能不能先遇上轻雾,从而愿袖丸一个美梦,是吧?”墨唯伊接着说。 老怪物搔搔头,“嗯”。 墨唯伊冷笑,“他一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分辩不出来的蠢货,还妄想给别人做媒?别说袖丸能不能再遇上轻雾,就算是先遇上了,只要我出现她也没戏。” 沐倾城瞪大了眼睛,伊伊现在的神情就叫吃醋吧?哎呀,心里怎么就忽然开心起来了,这么开朗了呢! 老怪物到时不知道墨唯伊吃没吃醋,只知道瞪大了眼在墨唯伊和沐倾城之间来回指,“你你你……俩说的话一样……” 墨唯伊歪头,什么? “我也说驰豫是个蠢货”,沐倾城说。 第九十五章 曾有多希望,就有多失望 墨唯伊微妙的笑了,可不是么。 “那你有没有办法掌握你弟弟的行踪”沐倾城问。 老怪物忽然黯然伤神,“一千多年了,不得见、不得知,音容笑貌全忘了,哪里还能掌握什么行踪?” 墨唯伊倒是很好奇别的,“你们是怎么活了一千多年的呢?或者说你们是怎么让人复活的呢?这根本就是有违医学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呀!” 老怪物苦笑一声,说道:“这天地之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天地太过辽阔,宇宙太过神秘,人类又太过渺小,所以人处处都应当对天地宇宙存有敬畏之心。祭司家族蒙受天地之恩古有上古禁术,可以自身灵魂,血液,以及此生最为宝贵的东西来祭天地,从而许下自己的愿望,延期寿命,至死方休。” “活一千多年也好,死而复生也罢,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是值得追求的,让人羡慕的事情,但是只有祭司家族本身才知道,这是拿自己一生最宝贵的东西去交换的。如果可以,谁都不愿意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去换百无聊赖的长久的生命。” 墨唯伊点点头,活那么久又有什么意思,亲人朋友爱人都会相继而去,死去的人反而解脱,活着的人反而痛苦,时间久了还会麻木。 “那你确定不确定当年就留下了你们两个老怪物?”沐倾城又问。 “我族上古禁术,只有我族嫡传血脉才能施展,除我和黎阳以外,当年我族已无别的嫡传血脉,不会再有其他老怪物了。” 墨唯伊舒一口气,“那就好,一共两只老怪物,一边一只也算公平,不然来的多了可真不好对付,一个个身手诡异,实在变态。” 老怪物讪笑,从怀中拿出一本古谱,“这是沥魂鞭法,夜尧小儿说你已经拿走了沥魂鞭。沥魂鞭是专门针对一切违背自然规律存在的事物的一种特别的鞭子,练此心法,阴尸鬼怪伤之不可愈合,对付袖惜这种千年复生的邪恶之人最为有效。甚至……甚至是我这种老怪物,被沥魂鞭伤了,无药救治。” 墨唯伊收了心法,沉默了一下,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从零宫出来墨唯伊心里有些沉重。 遥遥的望着,连绵山脉,横亘不绝,云雾翻涌,层出不穷。 只觉天地浩荡,人世间一切不过沧海一粟。 “沐倾城,倾其所有去成全别人的一个遗愿,值得吗?”墨唯伊问。 “永远不要小觑了人类内心的信仰,人,看似是一种非常渺小的存在,但是当他拥有了信仰,又有了强大,便可以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值得或者不值得,都在人的内心深处,就像你不求任何回报去查各种案子,值得吗?”沐倾城答。 在这茫茫的天地之间,任何承诺誓言都会显得无足轻重。所以人类需要做的就是轻轻的握住想要珍惜的事物,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用尽全部的力气。 回城之路,两人没有骑马,只是像寻常情侣一样手牵手,晃晃悠悠在路上走着。 墨唯伊时不时的摘朵野花,闹着沐倾城带头上,后者斜着眼瞧她,但是却也不躲不避任由她闹。 一笑一闹之间,是岁月静好。 真希望世间就是这样简单的,得一人共白头,得知己共欢乐,得家人共相守,无生存挣扎,无生计可忧,无尔虞我诈。 墨唯伊说“今日的我们,似乎真的无法预知未来是否还能尚在,能做的只有释怀过去,珍惜眼前。沐倾城,我们去见见皇上吧,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妻儿都无法照全的可怜老人而已,但是却始终与你血脉相连。” 沐倾城握着墨唯伊的手,沉默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最后的最后,墨唯伊的确是劝动了沐倾城去皇宫觐见。 但是却收不住沐倾城无比嚣张的态度。 起因是宫门口几个新上任的侍卫,不长眼挡了沐倾城和墨唯伊的路,非要盘查。 本来就不想进宫的沐倾城,看着准备对自己进行搜身的猪头侍卫直接怒了伸手就给拍飞了一群。 侍卫一看来人二话不说就开打,那还二人,当时就四面八方来了几队人马,将沐倾城和墨唯伊二人围了起来。 沐倾城一声冷笑,没等墨唯伊阻止,就稀里哗啦一顿扇出一条路来,惊动了整个皇城军,还有皇上。 此时皇上沐明德在长极殿气得那是呼呼直喘气,墨唯伊站在殿下就觉得下一秒沐倾城再敢说什么,老头直接就气死了。 喘了半天,沐明德终于开口说话了,奏折往龙案上一摔,“你就非要用这种方式,用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方式来解决吗?你一个堂堂的五皇子,除了打人这种方式,就没有别的办法进宫了吗?” 沐倾城连礼都不行,一屁股坐翘二郎腿,还顺便往下滑了,滑半躺着,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像极了地主家的叛逆儿子。 “你也说了,我是皇子,皇子回宫,那些侍卫眼浊心瞎当我是刺客,我稍加惩罚有错吗。” “我一个堂堂的皇子,在外受辱受屈,受尽白眼整四年,正身正名以后还要被几个侍卫欺负了?” “传出不,人家还以为皇家子孙都是菜市场的烂白菜,一样不值钱呢!” “你……”沐明德又开始喘。 沐倾颜赶紧替沐倾城请罪。“父皇,城儿刚恢复神智,言行不得之处,还请父皇宽恕。” 墨唯伊扶额,悄悄踹了沐倾城一脚,用眼神警告他,你就不能好好说话,真给皇上气死了有什么好处? 沐倾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好坐正,看向皇上的眼神也没有那么锐利了,似乎在说,看我媳妇的面上就给你点面子。 墨唯伊望天,刚松了一口气,又听沐倾城说“老头,这几年本皇子受尽委屈,功名财富都没了,给点银子花花,我这都要娶妻生子了,媳妇还是将军之女,太穷了,打皇家的脸。皇子成家,要搬出皇宫自立门户的,我皇子府也可以着手建造了,不用太远,就建造在宸王府旁边邻居就好。” 沐明德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过去。 墨唯伊一个头两个大,这清官难断家务事。 沐倾城看她真的苦恼,才不情不愿又说:“当然,我也不是吃白食的,你这破朝堂有什么疑难杂症,顽固病因,尽管开口吧,本王都给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城儿,你我父子之间就非要像是在谈判交易一样吗?”沐明德痛心疾首。 沐倾城冷笑,褪去了纨绔子弟般的笑容,一抹阴狠爬上脸颊,“不然呢?你冤死我母妃,害我痴傻多年受尽屈辱,还指望我在你膝下欢乐,让你安享天伦,最后给你披麻戴孝养老送终吗?” 沐明德:“你……” “城儿”,沐倾颜忽然出声阻止。 墨唯伊握住沐倾城的手,沐倾城下意识稍微收敛了脾气。 墨唯伊察觉到他的手尽管尽力抑制了也还是在颤抖,指尖冰冷,掌心还有薄汗。 墨唯伊心里一疼,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还是在乎的! 可以想象,英姿勃发的少年受万千天恩,却一朝跌入泥淖,身份待遇差别甚大,但恐怕身份、名利、地位的失去怕不是最致命的。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最致命的莫过于曾经最亲密无间的父亲,自己曾经瞻仰崇拜的人,到头来是个却是个窝囊胆小的人。 孩子心中的信仰被打破,你还指望孩子能留有多少柔情! “别再假装情深义重……” 沐倾城面无表情,声音沉哑,“我再也回不去年少,你我自然也再回不去父慈子孝,我会为你稳固江山,当还你给过我一条生命。” 话说完,沐倾城拽起墨唯伊头也不回的走了。 沐明德颤抖的指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就卸掉了一身的力气,瞬间孱弱了许多。“朕最为疼爱邱贵妃为朕诞下的两个皇子,最为疼爱你兄弟二人,任何人比之不及,朕更是亲把手的教城儿读书写字,教他朝堂策略,教他骑马射箭,你都能体谅朕的不容易,他作为朕最疼爱的儿子,怎么就不能……” 沐倾颜站在旁边,红了眼眶,也不在刻意的去维持做儿子的敬畏之心,神色淡淡,“也许,是因为城儿曾经比任何一个皇子都相信您!” 因为最相信,所以也最失望。 墨唯伊陪着沐倾城出了皇宫,两人一路走,沐倾城却始终没抬一下头。 墨唯伊什么也不说,就跟在左右,她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起大落,但没有什么比打垮信念更残酷的事了。 “诶,你们听说没,鹤鸣湖来了一班子艺伎杂耍,听说那姑娘们是一个比一个水灵,还是异族来的呢,那眼角挑的勾死个人儿……” “真的啊,异族辉姑娘到是不常见的,哥几个还真是要去瞧瞧。” “就是就是,异族常年都在塞外,难得一见,走啊去瞧瞧。” 人群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墨唯伊听的半真半切,异族素来很少往中原来,更不用说天子脚下了,皇上看见他们都烦,这公然到了御龙城这么高调,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又在心中盘算了下,沐倾城不开心和让沐倾城看美女开开心哪个损失更大,以后墨唯伊果断拽着沐倾城往鹤鸣湖的方向去了。 第九十六章 哄男人开心 平日里鹤鸣湖出来乘凉游玩的就很多人,今日更是人山人海,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严严实实。 墨唯伊费了好大的劲儿,也没挤进去,出了一头大汗。 沐倾城当她是真的想看热闹,便一个跃起,抱着她直穿人群,众目睽睽之下上了湖面一艘豪华。 船家见二人从天而落,衣料考究,定是贵人,立刻谄笑着向前。 沐倾城懒得废话打了个响指,自有暗卫送上钱财,船家乐呵呵的迎了二位进去。 墨唯伊扭脸看到暗卫给了一大锭银子,心疼,赶紧大喊:“要找零的……” 沐倾城这才挤出一丝无奈的笑来,“你一个将军家的小姐,这么爱财如命不怕叫人笑话了去?” 墨唯大的大方方挑起沐倾城的下巴,“别人的看法哪能管的过来,只要能博美人一笑,那就值得!” 沐倾城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拽着她坐下,“那些个男人们前呼后拥的来看美人也就算了,你一个姑娘家也拼命挤进来又是为何?” 这时候,对面船上姑娘们已经开始出场,一个个带着面纱,只看得一双眼睛与中原人不同。 墨唯伊说:“早先异族人三番两次来擒我,却没有说明幕后主使,近年来异族不断的在四方边塞挑事儿,现在又公然的潜入京都,西部异族本就是前朝余孽,你说这四部异族里有没有支持袖惜叛乱的。” 沐倾城点点头,更加不开心了,“确有蹊跷。” 此时对面穿上的姑娘们已经开始翩翩起舞,人心隔肚皮,如此优美妖娆的舞姿实在不想将他们跟袖惜联系在一起。 许是墨唯伊二人上来的太过突兀,两人俊男美女容貌出众立刻成为了焦点,大多看表演的女人们反而看沐倾城的更多。 墨唯伊有点点后悔带他来了。 唉,罢了,只要能让她家小哥哥心情好一点就好。 墨唯伊可以忽视掉对面那些艺生们越来越妖媚的舞蹈和不断抛过来的媚眼儿,按按沐倾城的手臂,“你在这儿吸引视线,我去这异族的后备船上看看。” 沐倾城下意识想反对,墨唯伊摇摇头示意不要大动作,“等我,乖。” 墨唯伊纵身一跃上了艺生的后备船,船坞里各种各样的艺生正在梳妆打扮,看来今日的表演还有一段时间才要停呢。 一位年长的妇人一看墨唯伊上来,下意识就想赶人走,墨唯伊看她脸上并无异样,想来她们跟之前的刺客估计是没有联系的。 “夫人,能否帮我个忙?”墨唯伊说。 …… 墨唯伊前脚走,对面的艺生舞蹈更是大尺度了,与此同时艺生舞蹈的船也在慢慢的靠近,岸边人群呼声很高,一个个目不转睛,而为首的艺生整个目光全在沐倾城冷漠的脸上,透漏着得意和势在必得的光芒。 沐倾城淡淡的扫了一眼,打了个响指,“蔚蓝,你和素千去看着你们主母,保护她的安全。” 素千是林威新调上来的女暗卫,人狠话不多,出任何任务都是利落果断,绝无二言。 至于之前的玄机去哪儿了,据说墨唯伊去了一趟零宫以后,就再也没见过。 沐倾城对眼前的美人或者舞蹈丝毫不感兴趣,墨唯伊离开以后,他更是低垂的头,抿着酒,陷入自己的沉思。 一壶酒将尽的时候,湖面上驶来一艘新的豪华客船。 悦耳的乐鼓声,还伴有清脆的铃铛,这人山人海,不约而同的被吸引了注意力。 沐倾城一抬头,便看见逐渐驶来的客船,上面一红衣女子脸带红纱,穿着露脐装,斜长不均衡的红色纱裙,露着一条白生生的腿在外面,赤着脚丫子,脚脖子上还带着铃铛,向船头缓缓走来。 伴着湖面徐徐的风,伴着节奏的鼓点,伴着悦耳的铃声,盈盈起舞。 沐倾城看着红衣女子,当场愣住。 那女子长袖挥舞,时不时的露出白皙的臂膀,若弱柳扶风似的腰肢宛若蛟龙灵活妖娆。 沐倾城脸上乌云密布,随时就要电闪雷鸣,船家吓得连连后退。 这女子自然是墨唯伊! 对于墨唯伊而言,这样的着装太习以为常了,21世纪穿的比这还要暴露的太多。 但是他完全忽略了古代人的保守。 她此刻跳的也是酒吧里那种妖娆妩媚的舞蹈。 之前在现代,为了破获一个酒吧毒品案,而专门学的。 纤细的腰肢,白皙的皮肤,媚眼如丝,风情万种,配合她热情奔放挪多姿的舞蹈,纷飞飘逸的红纱,像不羁骄傲的妖精,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墨唯伊心里还满蛮得意的,看沐倾城这般目不转睛,一定是被自己迷死了,这下他的心情该好了吧? 真是要为自己感动,为了博美人一笑,她也是老脸都豁出去了。 谁知下一秒沐倾城长袍一甩,一个纵身就跃到了墨唯伊身边,将墨唯伊伊裹了个里外不透,扛起来就往船坞里走。 岸上的观众被突然的打断,十分的不满意,在岸上嚷嚷不停。 沐倾城一掌挥出,湖面上的水立刻翻涌而上,瞬间结冰。昭示着主人此时的怒气。 鹤鸣湖外围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人群中,忽然有人笑得直不起腰。 正是听说有热闹来看的,异人馆的大神们,还有墨唯卿,以及跑了饶了几百圈终于找到墨唯伊的大白! 楚修文此时一把玉扇遮着面容,笑得花枝乱颤,趴在大白身上,“哎,我说墨兄,你们墨家的女儿就是不同凡响啊,怎么说来着,真真是不拘小节。” 大白远远瞧见墨唯伊在船上,立刻认了出来,嗷嗷着要去找墨唯伊。 大白体型庞大,公然出来,百姓都很害怕,纷纷后退,让出一个大圈子。 楚修文赶紧拽它尾巴,“你主子谈情说爱呢,不要你了……” 大白一听不高兴了,前爪刨地面叫的嗷嗷的,楚修文小人得志的哈哈大笑,大白一个爪子过去,给他外衣撕了个大口,差点走光。 于是一人一狗就众目睽睽之下打起架来… 白有鱼和万俟雪往后退三步,表示不认识他们! 墨唯卿只顾着脸难看得像踩了屎一样,咬着牙说:“这色令智昏的丫头回家,我一定打死她。” 万俟雪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白有鱼站在他身后,一手扣住他的腰,另外一手从肩膀上绕过,捂上他的嘴,生怕他天真无知说出什么,让人别出心裁的话来。 沐倾城扛着墨唯伊将她往一间房间的床上一扔,黑着脸盯着她瞧了半天,拂袖而去。 墨唯伊揉揉鼻子,讪讪的起身去换衣服。 沐倾城出了船屋,接连不断的飞过十来座船,才缓冲了内心的冲动。 想起那个死丫头,妖娆妩媚的身姿,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拆她拆骨入腹,吃到肚子里才放心。 正缓着气,他看到几个黑衣人在岸上偷偷摸摸的藏进了几道巷子。 紧接着就听到不断的尖叫声传来。 沐倾城想也没想就往离岸边最近的船上掠去。 大白看到沐倾城匆忙的身影,也嗷嗷两嗓子赶忙跟上。 人群中十多个黑衣人一起忽然点燃了鞭炮,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刻受惊惊慌错乱拼命往外逃窜退开。 还有一些前来看表演的达官贵人是带着马车来的。 此时马儿受惊,不断的踢到身边的人。 一时间慌乱的人群大片大片摔倒奔跑,不少老人小孩跌倒踩伤。 哭声、惨叫声、呐喊声参杂在一起,让沐倾城仿佛看到了母妃被冤死的那天轻袖宫里的状况。 墨唯卿和楚修文他们也赶过来回合,白有鱼和万俟雪去叫皇城军了,但是这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赶不过来,踩伤还在继续,沐倾城亲眼看到一个孩子在慌乱的人群里倒下再也没站起来。 沐倾城红了眼睛,这就是他一手打下来的太平盛世吗?原来人心从来都这么丑恶。 “现在怎么办啊?伤亡这么多……怎么办?”墨唯卿是真的慌了,他本来就是公子哥,这种大型踩踏的残忍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 “我也不知道……”,楚修文直接的心有余力不足,就是救人一时之间也救不了那么多,只好看向沐倾城。 沐倾城从头到尾都沉着冷静,负手站在船头。 长袖一挥,瞬间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袖子中飞射出来,直冲天空。瞬间炸裂开七彩的烟花,还带有尖锐的的响声。 一时间从远处,从人群中,迅速的跳出来无数人上了街道的屋顶。 这些都是零宫培养的暗卫,有些是隐藏在人群中,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沐倾城发射的是联络的响箭——零宫令,尖锐的鸣音就是出了大事紧急召唤的意思。 沐倾城一挥手,所有的暗卫有秩序的排开在各个拥挤街道的屋顶。 沐倾城自船上一跃而起,飞向最高的塔楼。然后双手一翻,对着人群一挥。顿时有大片的人群晕倒在地。 事故变化太快,所有正在逃亡的人群都愣在当场。 沐倾城双手负后,高高的站在上面说道:“全部都给本王安静,待在原地,谁再敢推推让让,本王叫他命丧当场。” 人全部抬头看着一双脚轻轻点在角楼尖上却纹丝不动的沐倾城,都暗自心惊,再看看晕倒的一大片人,所有人都不敢再动。 第九十七章 被挟持 有一些早年见过御王的人立刻高声呼喊:“是御王殿下!” 于是正在喧闹的人群瞬间慌忙下跪高呼“御王殿下千岁”。 沐倾城对着影卫挥挥手,影卫立刻下去轻点伤亡人口,这时候人群里不断的开始想起哭泣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像是长长的哭灵之街。 蔚蓝这时候几个起跃到了沐倾城身后的角楼,单膝下跪:“主上,主母不见了。” 沐倾城心里一咯噔,中计了,“不是让你和素千保护她的,怎么就不见了。” “主母去换衣服,属下和素千在门外守候,听到外面声响杂乱,属下就出来查看,再回去禀报主母的时候素千就不在门口了,属下推门进去发现主母也不见了。应该是有人调虎离山,趁乱劫走了主母,素千去追了。” 沐倾城一怒抬手就毁了整个角楼楼顶,几个起跃便不见了,林威林枫还有蔚蓝赶紧跟上。 刚刚反应过来的楚修文和墨唯卿赶紧帮着暗卫们清点伤亡人口,帮助进行包扎和安抚。 白有鱼和万俟雪终于带了皇城军敢来,这边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只可惜了那些在人群中无法自保的弱小女子和孩子,已经没法挽回。 “伊伊呢?”白有鱼问。 墨唯卿一惊,“她去换衣服了……” “换衣服要这么久,出这么大事都不出来可不像她”万俟雪说。 白有鱼:“我刚刚看到沐倾城匆忙往北边儿去了。” 楚修文一慌,“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了,制造混乱就是为了开我们好对伊伊下手。快分开找……” 于此同时另一边,几个异族人也来报告白衣人墨唯伊被两个黑衣人劫走了,还跟丢了。 白衣人将这个消息转告给袖惜,袖惜登时就摔了一个杯子,“还不快去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部都要陪葬。” 白衣人立刻眉头紧蹙,吩咐手下赶紧去找。 墨唯伊是被两个黑衣人劫走的,跌跌撞撞带到了城郊小树林,但是墨唯伊也无法判断这是哪个方向哪个位置的树林子。 劫走他的黑衣人和另外一群黑衣人聚合在这里,墨唯伊才看明白原来这些黑衣人是刚才往人群里扔鞭炮制造混乱的。 丛林深处走出来一个满身红艳的女子,“玄机”,墨唯伊认出来。 “没想到吧,你最后还是落在了我手里”,玄机冷笑,“我们今天就来算算你羞辱我的账。” 墨唯伊冷笑,“你是自取其辱,怎么怪我羞辱你?我怎么不羞辱蔚蓝,不羞辱素千?” “哦,原来是素千那个贱人顶替了我的位置。”玄机更恨了,“你们一个两个都一样,喜欢抢夺别的东西。” 墨唯伊嗤笑“你可真好意思说?人家抢你什么了?首席影卫的位置?这位置本就是能者上位。还是抢了你男人?你把沐倾城当做你的男人,可他却从未正眼瞧过你,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作多情,不知羞耻。” 玄机狠的只咬牙,挥起手对着墨唯伊就是一巴掌。 “啪” “啊!” 袖惜一声尖叫,下人们就看到她左脸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手掌印。 袖惜立刻疯了一般,揪起白衣人的衣领,“你去给我找,你,你亲自去给我找,马上找到她,这个该死的贱女人惹了谁,还连累我……” “啊!” 正咆哮着,袖惜忽然又啊的一声,下人们就见她左脸也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手掌印,白衣人赶紧亲自带人去找墨唯伊。 袖惜抽出匕首就捅死身边看到自己脸上手掌印的一个奴婢。 玄机使了十成的力量,但是墨唯伊脸上连个红印子都没有。 “你可真是皮厚,我用了这么大的力量,你的脸上那个红印都没有!” 墨唯伊蹙眉,十分古怪,玄机用了多大的力道,她能看出来,也疼的厉害,现在还说没有红印子。 墨唯伊:“我的皮再厚也没有你厚,巴巴的想往人家身上凑,人家连甩你都不甩。” “还不都是因为你”,玄机拽起墨唯伊的头发就往树上撞。 墨唯伊只感觉一阵眩晕,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决定先保持一会儿沉默。 “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勾引主上,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看看你刚刚跳的舞蹈,将军府的大小姐又怎么样,不是跟青楼妓馆那些烟花女子一样,只会卖弄风骚?”玄机拽着墨唯伊的头发还嫌不过瘾,“既然你那么喜欢勾引男人,我就多送几个给你……你们几个这个女人给你们了,别玩死了就好,其他随便…” 随着玄机的指挥,她身后的黑衣人,不断的向墨唯伊靠拢。 墨唯伊头晕眼花,虚弱无力,“你们都是零宫的下属吧,你们主上是什么脾气你们最清楚,伤害了我,你们都得死,你们现在收手离去都还来得及。” “别听她蛊惑人心”,玄机啪的又扇了墨唯伊一耳光,“这个女人最擅长巧言令色,你们可不要被她骗了,尽管大胆的玩儿吧,等你们几个爽够了,我们把她一抹脖子,人不知鬼不觉,谁会知道?” 黑衣人纷纷淫笑去撕墨唯伊的衣服,本来墨唯伊穿的舞装就暴露,洁白的肌肤楼在外面几许,更是让黑衣人垂涎三尺,迫不及待。 墨唯伊拽着自己的衣服,艰难的往后退。心里默默祈祷沐倾城你快点来。 玄机一把用绳子勒住墨唯伊的脖子往后勒,方便黑衣人去撕她的衣裳,脸上还挂着阴毒的笑容。 墨唯伊卡着最后一口气,从嗓子眼呕出一句话来,“我今日要是不死,定要你死无全尸。” 黑衣人欺身而上,但是在碰到墨唯伊的那一瞬间,全部被震飞,紧接着对着自己脖子的绳子也松开了。 墨唯伊心头一喜,肯定是沐倾城来了。 慌乱的解开脖子上的绳子爬起来,回过头只看到一个黑衣人在跟玄机交手。 “素千,给我打残废这个恶毒女人”墨唯伊叫到。 素千手下一顿,愣了一下,而后利索翻身躲开玄机的杀招,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墨唯伊只觉痛快,乐的蹦脚。 “躲开” 墨唯伊听到素千大喊,下意识直接往地上一趴,翻了个身就见素千已经对上了一个白衣人,但是明显实力悬殊太大,素千没过几招便不敌被一掌扇飞。 “素千……”墨唯伊看了一眼不远处生死不明的素千,暗骂一声,操蛋的刚从狼窝出来,又掉虎窝了。 白衣人眨眼到了面前,拽起墨唯伊的衣服就准备走,另一道掌风袭来,迫使他松开了手。 墨唯伊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妈的,这才是沐倾城。 大白找到了主人,一看墨唯伊被人打了,自发的对着白衣人嘶吼,四肢岔开凶狠的防备着。 白衣人一看沐倾城,伸手一甩,白雾乍现,眨眼人就不见了。 沐倾城抱着墨唯伊的手都在颤抖,捧着墨唯伊上下查看是否受伤。 墨唯伊现在狼狈极了,本来就不规则的裙子在路上更是被刮破了,头发也凌乱,身上蹭的都是泥土。 “林威快去看看素千有没有事”,墨唯伊喊一声。 林威立刻跑过去了。 墨唯伊往前一步抱住大白,“亲爱的是你找到我的对不对,平日里没白疼你,回去给你烤全猪吃。” 大白立刻收了戾气,乖巧的蹭蹭墨唯伊。 沐倾城眉头一皱,墨唯伊这才转身柔柔的趴在他怀里,“你可算来了,再晚一会儿,本小姐贞操不保啊~” 沐倾城脱下外袍包裹她,额角直抽,差点性命不保,她还有心思说笑呢,他都吓死了。 墨唯伊站直了,恢复了些许力气,“我是不是很丑啊,那恶毒女人扇了我三个耳光,我要剥了她的皮。” 沐倾城瞳孔如墨,却非常轻柔的抚摸墨唯伊的脸,“不丑啊,除了有点灰,连个红印子都没有……” “怎么可能?我都被打的耳鸣眼晕了,会没有红印子?” “真没有,还很漂亮……”,沐倾城仔仔细细的瞅了一遍,发现她身上没有伤痕,虽然奇怪,但也稍微放下心来。 墨唯伊撇撇嘴,回头,蹭蹭蹭跑到躺在地上的玄机身边,连踹三脚,说道:“这女人派人抓我来,她扇了我三个耳光,还想叫人强暴我,还勒我脖子,我弄死她丫的,给我看看她死了没。” 说完墨唯伊觉得好不够解气,又踹了几脚。 蔚蓝上前扶起玄机,墨唯伊冷笑,林枫立刻上前从蔚蓝手里夺过玄机,拽着她的头发让她面对墨唯伊。 墨唯伊表情才好了点。 林威不知道给玄机闻了什么东西,让她悠悠转醒。 沐倾城抬手就闪了玄机一个耳光,几乎把她再一次扇晕了。 玄机醒来,恐惧的看着沐倾城。 “主上,主上,她是个妖女,她是个妖女啊,她占据了墨唯伊小姐的身体,她不是墨小姐,她在骗您啊,主上饶命,玄机都是为了您不被妖孽迷惑啊……” 墨唯伊眯眼,这玄机真是死定了,竟然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沐倾城绝不会放过她了。 果不其然,沐倾城杀意弥漫,瞳孔变得黝黑深邃,墨唯伊默默往后退了三步,省得伤及无辜。 玄机见沐倾城不信,又哭喊道:“蔚蓝,蔚蓝你救救我,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你救救我,不是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墨唯伊说她只是灵魂附在了墨小姐的身体上的吗?你快告诉主上,你那天在后山听到了什么……” 第九十八章 诱惑重演 墨唯伊挑眉,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种原因。 果不其然,沐倾城的瞳孔又黑了一分。 蔚蓝慌忙跪下来,“是蔚蓝多嘴,请主上责罚。” “自去领罚一百鞭,生死有命”,沐倾城面无表情的吩咐。 “至于玄机……制造混乱,导致城中百姓死伤无数,那些痛失家人的人,应该给他们一个说法,明日午时三刻,带玄机游街,于菜市口凌迟处死。” 墨唯伊眨眨眼,这就完了?都没说要给自己报仇的? 歪着头看看沐倾城。 “怎么了?”沐倾城问。 墨唯伊摇摇头,反正都已经决定凌迟处死,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主上,主上,墨唯伊真的是妖女,主上切不可被妖女迷惑啊……” 墨唯伊掏掏耳朵,要不是知道玄机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要为玄机的这份忠心而感动了。 沐倾城抿着唇,视如草芥一般无情冰冷,“将她收押,任何人不准与她接触。” 林威拖着玄机,玄机还在撕心裂肺的叫喊,看向墨唯伊的目光更加的阴狠毒辣和不甘心。 忽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挣脱林威的束缚,从脚踝处抄起一把匕首,对着墨唯伊的点划过来。 沐倾城挥手就将她扇飞出去,但是墨唯伊的脸还是裂开了一道口子,墨唯伊也愣在原处。 然后大家就震惊的看到墨唯伊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愈合。 墨唯伊诧异的摸摸自己的脸,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更是奇怪的很。 “主上,主上你看到了吧,她就是一个妖女……”玄机口吐鲜血,命悬一线,还在拼命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 林威,林枫立刻低下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沐倾城颤抖捧着墨唯伊的脸,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庆幸她此时此刻的特别。 “将玄机带回去关押,听候发落。” 且说白衣人回到袖惜身边,发现里里外外死了好多下人。 他慌忙推开房间门进去,就见袖惜一那难以置信的震惊的疯狂的表情坐在镜子前面。 白衣人走过去,就看到袖惜的脸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刀伤。 “我不是让你去找到墨唯伊吗?”袖惜问。 “我找到了……” “找到了还害本公主变成这个样子!”袖惜大吼一声,打翻了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 白衣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按理说沐倾城赶到了,墨唯伊不该再出事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变故。 “你将我复活,却让我处处受的那个贱人的牵制,她受伤,我就要替她承受,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你到底有没有想到办法切断这种牵制,本公主现在容貌都毁了,都是你这个愚蠢的奴才,不中用!” 白衣人低下头,“我已经找到了,切断你们之间牵制的办法。但是需要一个契机……” 沐倾城带着墨唯伊回了异人馆,墨唯伊二话不说先去洗漱换衣服。 楚修文等人收到消息就赶回来了,听林枫一说事情经过真吓死了,楚修文更是抱着立功的大白蹭来蹭去,一定要给大白烤乳猪,大白翻了个白眼,一爪子把他拍倒。 有惊无险,大家也算松了口气,林威已经带着作恶的玄机去接受惩罚了,至于什么惩罚沐倾城却没告诉大家。 墨唯伊大难不死,美美的洗了个澡,伸手捞了一把沐巾裹住自己,靠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发呆。 她本以为沐倾城是骗自己的,现在看来,一点不假。 她的脸上光滑如初,半点伤口都没有,玄机用了那么大的力道打她耳光,还有匕首划过脸颊,她自己都感觉到那一刀划得有多深,结果脸上连一点红印子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墨唯伊想不明白,这个世界太多玄妙和违背常理的事情。 正沉思,外间的门被推开,啪的一声,一件崭新的红色纱群摆在面前,墨唯伊吓了一跳,回神就看到沐倾城颀长的身姿站在身后,如墨的瞳孔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墨唯伊身上就裹了一件沐巾,从胸部往下只裹住了重点的地方。 然而一件沐巾而已,又能起什么作用,沐倾城自上而下的目光将墨唯伊胸前的风光看了大半。 墨唯伊眨眨眼,不明白他忽然进来是要干嘛? 沐倾城喉结动了动,脸颊微红别开目光,命令似的语气说道:“穿上!” 莫名其妙,墨唯伊拿起纱裙到屏风后面穿上,边穿边想为啥自己要这么听话? 等反应过来应该拒绝的时候却已经穿好了。 脱脱穿穿也挺麻烦,墨唯伊说服自己,就这么走了出去。 斜着眼瞥见梳妆台的镜子里映出自己发育中的身体,不是波涛汹涌吧,也是小巧玲珑别有风味。 咳咳,墨唯伊摇摇头,想什么呢? 再看沐倾城拿来的红色的纱裙,比之前自己穿的那件还要短一点,没有袖子,直接抹胸了,这件衣服在异族舞女的穿上她见过,担心太过暴露就没选,沐倾城拿过来是想干嘛? 墨唯伊抬头,就见镜子中倒影的沐倾城俊逸的脸庞,幽深的眼睛,和眼底压抑的情感。 两人对视,墨唯伊一羞,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赤裸的站在他面前一样啊? 沐倾城盯着镜子中墨唯伊的眼睛,脚步前移站在墨唯伊身后,伸出手,墨唯伊下意识咽口水缩肩膀。 然而沐倾城只是轻轻的撩起了她的头发,张开食指,让头发穿指缝而过。 然后墨唯伊就惊奇的发现它还湿漉漉的头发,马上就干了。 真神奇,沐倾城的内力不但可以变冷还能变热。 沐倾城掰过墨唯伊的身子,帮她梳好头发,还在她额间用胭脂画了两点花黄,然后坐到旁边椅子上,依旧是命令式的语气,“将今天跳的舞,再跳一遍。” 墨唯伊下意识就想拒绝,想回一句“好话不说第二遍,好事不做第二次”。 但是一触及到沐倾城炽烈热忱的目光,她就说不出话来。 思来想去,唉,他今天又救了自己,当是报恩吧! 于是墨唯伊就赤着脚,轻点舞步,自己嘴里哼着舞蹈小曲儿,跳了起来。 这是一曲印度舞娘的舞蹈,墨唯伊也就会这一支,风骚妖娆得紧,她今天真是蒙着脸在船上跳的时候也没觉都多不好意思。 但是此时此刻,就他们俩在房间里,她又是刚刚沐浴完毕,一身花香,俩人又刚别后重逢吧算是,正是惺惺相惜的时候,沐倾城又这么的不正常,难免要出点什么事儿。 墨唯伊暗暗考虑自己做好生米煮成熟饭的准备了没,想到这里又不禁羞涩,胸口膨胀甜蜜蜜的,以至于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眉眼都溢出了羞涩笑意,越发的显得舞蹈撩拨人心。 许是想的太入迷,又心神荡漾,墨唯伊一个没注意踩到了不规则的裙边,足下一绊向屏风摔去,墨唯伊低呼一声,就觉自己身体凌空翻了一下,再回神竟不偏不倚落在了沐倾城的怀里。 墨唯伊目测沐倾城的位置和屏风的距离,确定自己是飞过来的,至于助力着,不用想也是眼前这位武功深不可测的帅哥。 墨唯伊挑眉,笑眯眯的往上蹭蹭在沐倾城怀里坐好,顺势还搂住他的脖子。 两人对视,沐倾城轻微的蹙了一下眉,他的眉很好看,乌黑如墨,整齐划一,墨唯伊不自觉的就伸出手想去描摹。 沐倾城看她坐在自己腿上不老实,把她的手扒拉下来按住,低沉的嗓音在墨唯伊耳边回荡。 “你就那么喜欢别人看你?” “嗯?”墨唯伊不明白,下意识抬头,大眼睛忽闪闪。 沐倾城手指在墨唯伊的肩头滑动,引起一身战栗,“今日你在船上,穿的那么暴露,整个鹤鸣湖的人都看到了,你就那么喜欢被别人看?” 墨唯伊这才意识到这男人是来兴师问罪的喔,明明应该生气,怎么还觉得有点甜甜的呢。 “我才不是想让人家看呢,是见你不开心想逗你开心而已啊。” 墨唯伊是真的有点害羞,低着头,嗓子都不由自主的软下来,更显得温软细语含羞带窃。 沐倾城喉结动了动,依旧淡淡的,“那你就不能挑一个正常的舞蹈吗?” 墨唯伊无辜,“我就会这一个啊”,你见过哪个刑警还兼职舞蹈事业的啊,能会一个就不错了。 “我只是想让你暂时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而已,而我本身也没有什么才艺,总不能上去耍个一招半式半吊子的鞭法吧。我看当时气氛正好,歌舞升平,才借花献佛一下。” “嗯!” 嗯!? 墨唯伊更懵了,嗯是啥意思?“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你看我心情好点了吗?” 我看,你心情好像更糟糕了。 墨唯伊挠挠头,有些挫败。 沐倾城抬起眼皮对墨唯伊勾勾手,墨唯伊大概是脑子短路了,就觉得眼前什么东西一晃,伸手抱住就咬,咬上去察觉到是沐倾城的手指,呆愣的回头去看他表情。 呆萌表情,露肩红纱,咬着自己的手指触感丝滑,隐约可见她檀口中银丝牵连,沐倾城眸色一深。 “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墨唯伊慌忙退开,却被沐倾城大手扣住腰身往怀里带的更深,两人胸部挨得紧紧的,抹胸的裙子那经得起这样挤压,墨唯伊脸烧的更厉害了。 沐倾城眉眼温润,蠕动薄唇,去亲吻她的眼睛,鼻子,一点一点下移到嘴巴,轻轻咬住她的红唇。 第九十九章 亲密 墨唯伊紧张的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服,被迫仰着头,承受他和风细雨的亲吻,浑身发抖。 难道真的要生米煮成熟饭了吗? 正跑神,脖子上一痛,墨唯伊轻呼出声,紧接着就感觉到沐倾城含着她吃痛的地方吮吸打磨,诱惑至极。 “我本来想放过你的……”沐倾城说,“但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什么意思? “啊……” 墨唯伊忽然被高高抱起平放在柔软的被褥里,沐倾城欺身而上,在她颈间耳鬓厮磨。 男人微阂双眼,认真温柔的附在自己上方,墨唯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每一根睫毛,漂亮的眼睛,硬挺的鼻梁,褪去了往日的淡漠,变得多情和温暖。 墨唯伊不由自主的也跟着闭上眼睛,感受着男人微凉的嘴唇滑过的皮肤带来的滚烫和战栗。 她想她是愿意的,甜蜜而紧张。 男人大概不满足于亲吻眉眼嘴唇和脖子,墨唯伊就觉得附在颈间的亲吻更加沉重了一份,猛烈了一份,沿着脖子慢慢往下,迫使墨唯伊难耐的仰起。 男人的大手似会点火一样,游走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滚烫起来,不知道是难受想要逃离,还是难耐往前迎合。 沐倾城终于低沉的哼了一声一把撕下来女人身上阻碍物,一只手扣着墨唯伊的腰身压向自己,嘴巴四处点火。 墨唯伊不禁紧张,身体有些颤抖,却又隐隐期待。 沐倾城的手自腰部往下游走,滑过臀部的浑圆,滑过嫩滑的大腿。 墨唯伊羞涩的不敢睁开双眼,只觉得脸烧的厉害,接触到那冰凉的手指,一股异样涌上心头,只想到下意识的扣紧男人的后背,将他更深的拉向自己才能有安全感。 墨唯伊附在男人的颈间,一呼一吸之间交缠,两具年轻的身体互相吸引靠近,不小心将他更近的拉向自己。 男人低吼一声,终于也一把撕去了下身不规则的纱裙。 因为墨唯伊刚洗完澡就被迫穿上裙子,只穿了件上面的肚兜,并没有来得及准备下面露腿的亵衣。 此番暴露下意识想躲,这样的姿势让墨唯伊害羞极了。 紧接着就感觉到沐倾城在啃咬。 墨唯伊被磨的难受极了,不明白沐倾城几个意思,索性伸手去拔男人的衣服。 男人依旧点火摩擦,掀开墨唯伊的肚兜在女人肚子上噬咬交缠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任由女人迫不及待的扯自己的衣服又扯不开。 眼里泛起盈盈笑意,墨唯伊眯着眼就看到他温柔的眸子波光流转煞是好看,竟一时间呆在原地。 不知怎的,墨唯伊又想起那日纷纷飞扬的枫叶和沐倾城狡黠而又美丽的笑容,这突如其来的情爱,可不就像那漫天飞舞的枫叶,一场和风细雨沁润过后全部染了嫣红,灿烂的伸展开去。 一刻钟、两刻钟、还是多久,墨唯伊差点被剥了个精光的时候,沐倾城忽然停了下来,头埋在自己肩窝里,温热的呼吸烫着自己的脖子,酥痒发麻。 男人的身体紧绷,墨唯伊难受的动了一下。 “别动……” 墨唯伊赶紧僵住。 “墨唯伊,你个小妖精,本王要被你折磨死了。” 墨唯伊眨眼,关我什么事儿啊,我竟是吃亏了好不好。 许久,沐倾城的身体放松下来,翻个身躺平,手一伸拉起被子盖住墨唯伊闷闷的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先吃点前菜,以后再收拾你,睡觉!” 墨唯伊一愣,微微一笑,以前总看网络上说一个男人爱你就要看他在不该发生的时间能不能控制住自己停下来。 现在看来,沐倾城是真的尊重她呢。 对于墨唯伊而言两情相悦水到渠成是在习以为常不过的思想了,但是这是古代不是开放的现代,古代人思想保守,未出阁的女子失贞是大事,所以沐倾城停了下来,尽管墨唯伊觉得无所谓,但是说不感动是假的。 被窝里钻出一双眼睛偷瞧着他散开的衣襟,精瘦的胸肌,“你要不要去冲个凉水……” 沐倾城一怔,而后眯着眼瞅她,墨唯伊赶紧瑟缩,“你懂得倒是挺多啊……墨唯伊。” “嘿嘿……”墨唯伊笑眯眯往下钻。 过一会儿又钻出来,“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沐倾城郁闷,伸手将她盖严实,不想看到她得意洋洋的模样。 墨唯伊在被子里闷闷的笑,笑够了又爬出来,蹭过去躺到沐倾城的臂弯里。 沐倾城斜着眼往下看,春光一片大好,诽咐一句“别勾引本王”,然后自己到凑过来缠着墨唯伊细细密密的接吻。 墨唯伊眉眼弯弯,十分满足,觉得做到这里刚刚好,郎情妾意,却进退有度。 一吻罢,沐倾城给墨唯伊拉好被子,搂着她躺下来,女人趴在男人胸前,感受着他劲烈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 这是因为自己才有的心跳,想到这里就羞涩不已又兴奋至极。 沐倾城的大手在自己的后背一下一下不轻不重的抚摸,不知是在安抚墨唯伊还是借由小动作安抚他自己。 墨唯伊觉得好笑,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胸前不轻不重的抚摸,沐倾城一僵,把她的手拉下来按住,“你倒是挺主动。” 墨唯伊一愣,脸红了个透,她其实没有多想,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跟撩拨没有区别。不禁将头埋在他胸前埋得更深。 这下沐倾城更不淡定,女人呼吸紧贴着自己可还了得。 理性觉得该推开她一点,感性的舍不得,正思索该如何是好,就听到女人柔软的声音在胸前响起。 “沐倾城,人这一生,有得有失,得之幸之,失之命之再正常不过,虽然痛苦,却也因为这些磨难而更有滋有味,那些失去的都会成为亲切的怀恋,长久难忘……” “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们的,一出生就非富即贵,有亲友可待,有悲欢可期。你知道吗?我从出生就被丢在了孤儿院门口,哦孤儿院就是那种……专门收养被丢弃的,或者无父无母了的孩子的地方。我自幼被丢在门口,没有亲友,更不知道父母是谁,尽管院里的长辈都对我很好,但是我天性冷情,所以无法弥补无亲无故的孤寂。” “所以我从小,对任何事情都不抱有任何期待,冷血冷情习惯了也就自然没有失望了……” “但有时我也会想,这样的人生注定是不圆满的,我也明白,我其实就是太胆小,害怕花儿会败,所以一开始就不愿意去养……” 墨唯伊声线渐沉,唇角苦涩,刚刚有些小女儿家娇羞的她此时又变成了那个仿佛可以撑起一切的孤独的形象。 沐倾城不禁想起她挺直后背生抗二十鞭子的场景,原来一个人的坚强从来不是无缘无故的。 将人整个抱在怀里,搂的更近,隐隐心疼,傻女人将自己的伤心事抽出来间接安慰他,傻的叫人心疼,沐倾城下巴抵着墨唯伊的头顶,半睡半醒间一样,迷迷糊糊的说:“巧了,你无亲无故,我也算是无依无靠,正好一起搭伙过日子。” 墨唯伊靠在他怀里,唇角勾起笑意,注定是个好梦的睡眠。 “墨唯伊,你今天没事,真好!” 墨唯伊快睡着的时候,感觉额头一凉,梦里勾了勾笑容,很快睡去。 墨唯伊沐倾城二人温情脉脉的睡了一个好觉,醒来两两对视甜甜蜜蜜还没有来一个热辣的接吻,就被超大号的电灯泡打断了。 墨唯伊一个翻身起来穿衣服开门,就见林枫站在门外神色焦急。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墨唯伊问。 林枫瞥了一眼屋里的沐倾城,没找到人,然后恭敬的对墨唯伊说:“属下奉命去查长极殿,特来回秉。” 墨唯伊诧异,“查皇上?沐倾城的脑袋天天别在裤腰带上了吧?还真是胆大包天,说说怎么回事。” 沐倾城这时候也穿好了衣服走出来坐在主位,对墨唯伊勾勾手,墨唯伊撇撇嘴角小跑跑过去,顺势坐在他怀里。 沐倾城不管不顾满意的亲她一口,然后黑着脸问林枫“出了什么,他解决不了的事了吗” 林枫慌忙别开眼恭敬的回话,“镇西将军在其属下与西部异族的闹事中被误杀,同时被误杀的还有西部异族首领的胞弟。现在西部异族骑兵围城,讨要说法,西区百姓每日惶恐。” “据说前几年西部异族也闹过一回,当时是你去了那边一把弓箭直接射穿了族长项上翎花,逼他们滚回了老巢的吧?”墨唯伊问。 “按理说这族长应该很怕你才对啊,怎么会挑着你清醒的日子前来闹事,嫌自己命太长?” 林枫接着说:“那族长最怕主上,因此皇上意欲让主上前去,但是墨将军主动请缨,现在已经准备动身了。” “我爹?”墨唯伊一愣,“西部那边明显是想引沐倾城啊,我爹怎么会主动请缨呢?” “墨家一脉祖祖辈辈都是忠君护国,国家有难,一定会第一个冲出来挡上去的,这也是墨将军一直留在御龙城的原因,国无动荡则万事皆安,一旦有变,则首当其冲。”沐倾城说。 “合着我们墨家就是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呗。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第一百章 变故 墨唯伊赶回家时,墨将军正在门口送别。 墨唯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爹为何走的这么急?” 墨志宏回头揉一揉墨唯伊的头发,“此一行是去解决西部异族之乱,若能和平解决,则不多时日便可返回。” “那要是不能和平解决呢?女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若是不能解决,那就有些麻烦……” 墨唯伊蹙眉,麻烦的意思就是要开战了。 此时墨唯卿也匆忙的从府中出来,拿着行李包袱。 “墨唯卿你又去哪儿?”墨唯伊问。 “叫谁名字你都没大没小的”,墨唯卿伸手就给了墨唯伊一个暴栗,“你哥哥我要随父出征。” 墨志宏训斥道:“胡言乱语,都没有开战,说什么出征。” 墨唯卿讪笑,“我决定了,要随父亲去历练一番,家国无事我辈放纵不羁可以说的过去,如今家国有事,我辈当携兵刃已报之,所以你哥哥我要去干一番事业了”。 墨唯伊眨眨眼,“那我也去……” “胡闹” “胡闹” “胡闹” 三声胡闹一起齐发,分别来自墨志宏,墨唯卿,还有缓缓走来的千蝶舞。 千蝶舞走过来,一把拽住她,“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让你去的,你给我乖乖回家,你爹他们定能早日还朝。” “夫人,家中大小事宜,便交由夫人暂为辛苦打理了,诸事请多保重身体。”墨志宏扶着千蝶舞,浓浓的不舍在眼中溢出。 千蝶舞,洒脱一笑,“将军尽可放心,只是西北风寒,将军还要多保重身体。” 千蝶舞平日里都唤墨志宏为夫君,而今日却称其为将军,充分的表示了她作为内人对丈夫的尊敬,作为百姓对将领的敬爱。 “墨将军侠肝义胆,忠君爱国,此一行定要保重。” “谢御王殿下关怀,小女就叫御王殿下,代为照看”墨志宏抱拳向沐倾城回礼。 墨唯卿翻身上马,“娘,妹妹,我们走了,等我们凯旋回来做一桌子好吃的啊……” 墨志宏也翻身上马,利落干净,绝不回头。“出发……” 墨唯伊看到千蝶舞眼中酝出了泪珠。 “娘,我爹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切莫伤悲” 千蝶舞直直的望着出征的队伍,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近日来,我时时感觉心中不安,西部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反倒显得不那么突然了,对方早有预谋,我怕你父亲中了奸计。” 墨唯伊蹙眉,“放心吧娘,爹爹和兄长一定有办法的。” 沐倾城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俯首在林枫边交代了几句,林枫眨眼消失不见。 安顿好千蝶舞,墨唯伊回了小院,楚修文和袭临已经等在那里。 四人聚在一起,墨唯伊问沐倾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闹一下就感觉要打仗一样呢?” 沐倾城转着手上的扳指,“四部异族早有反心,奈何一直师出无名罢了。现在有人挑事儿,他们还不借机?不止西部,其他三部也一样蠢蠢欲动。” “恐怕这西部给其他三部打前锋了……”楚修文说。 “我爹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墨唯伊最关心的还是这个,这一场事故,哪里都透露出阴谋重重的味道。 “伊伊别急,墨将军骁勇善战,又有墨兄跟着,还带了那么多墨家精英,不会有事的。” 沐倾城忽然冷哼,白一眼袭临,我的女人用你来安慰吗? 然后别扭的说“人是不会有事的,我刚刚已经叫下面传信西北了,待墨将军他们一到,定会有我的人助他们一臂之力。现在要担心的就是西部这点破事儿,要是从中生变,恐怕剩下三部也按不住了,这西部不就是一块试水石。” 墨唯伊听沐倾城这么一说,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对了”,楚修文说,“我刚刚看夫人的脸色比之前差了好多,应该是最近忧心过度,伊伊你最近注意一点,我等下开个安神的方子,你叫下人每天熬了给她服用几天”。 墨唯伊也注意到这一点,轻轻皱眉。 这时候,青竹从外面慌慌忙忙走来,“小姐,有人送信来了。” 墨唯伊起身接过来,打开来看了一眼,挥退青竹,对楚修文和袭临说“那边来了案子,你俩回去看一眼什么情况,我暂时留下来看看我娘,稍后我再过去。” 楚修文接过信对着袭临一歪头,两个人快速往外走去。 沐倾城也站起来,“我也去查一查那个黎阳,老怪物他俩是亲兄弟,多少都该有些能联系的地方,也尽快揪出来将这边的祸患解决掉。” “好,万事注意安全。”墨唯伊伸手帮他扯一扯略微皱乱的衣襟,嘱咐道。 沐倾城微微一笑,倾身在她额前一吻。 沐倾城一走,墨唯伊转身去了主院,下人们都在院子里站着,墨唯伊疑惑“我娘呢?你们怎么不进去伺候着。” 为首的大丫鬟环儿赶忙上前行礼,“回小姐,夫人睡下了,说是有些头晕,叫奴婢们在外等候。” 墨唯伊心里一紧,“恩,你们候着吧,我进去看看。” 一进主卧,墨唯伊不由自主的蹙了一下眉,这古人睡觉染香的习惯她真是适应不了,对于一个嗅觉灵敏的人而言只有痛苦。 千蝶舞在床上睡的安详,墨唯伊轻手轻脚走过去,低低的唤一声娘亲。 床上的人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忽然抽动了一下,伸出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墨唯伊的手。 墨唯伊就势坐了下来,被千蝶舞死死地抓着,看她在梦里不安的呢喃,却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墨唯伊莫名难受的捂捂自己的胸口,朝外面唤道:“来人。” 环儿赶忙进来,“小姐” 墨唯伊微微点头,“夫人最近睡觉都这么不安吗?” 环儿飞快的往床上瞄了一眼,又迅速勾下头,“时有不安” 墨唯伊接着问:“梦里说什么话,听见过吗?” 环儿犹豫了一下。 墨唯伊心里焦急,没什么耐心,轻喝一声“说!” “回小姐,夫人只一日梦中说了句,还我女儿。”环儿慌忙回答。 墨唯伊心头一紧,自怀中拿出楚修文留下的安神方子,“这个你每日在我娘睡前熬好给她服下,安神的。” 环儿恭敬的收下方子站在一边。 墨唯伊抽出手,轻轻安抚性的拍一拍千蝶舞,站起来,“近些日子,你们好生伺候着,有任何的变故速速来报。我若不在就告诉青竹,她知道怎么联系我。” “是”,环儿俯身。 墨唯伊转身出去,路过染着的香,又回头问环儿,“最近府里都换了新的香料了吗?这味道和以前不一样。” “回小姐,前些日子夫人去逛香料铺子,一下子就相中了这个,所以现在一直用这个。” 墨唯伊又问,“我的院子现在也是用的这个吗?” 环儿想了一下,又低下头,“回小姐,是的,夫人的确给大少爷和小姐的院子都送了。只是少爷小姐鲜少在家……” “我知道了,你好生伺候着吧。”墨唯伊转身出了主院,避开众多耳目以后,摊开掌心里面是一点香灰。 但愿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 —————— 沐倾城离开将军府就直接去了零宫,老怪物已经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处千年以前他们兄弟二人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身为前朝的大祭司,平日里能去的地方少之又少,如今千年已过,尚存的地方几乎也没有了,只能凭靠运气。 所以沐倾城还带上了大白,必要时候大白的嗅觉是最灵的。 “那时候本就十分荒凉,民间更是日夜人心惶惶,即使有一些大小商铺,也是谨小慎微,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出去了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能去的地方自然也很少。”老怪物言语之间非常惆怅。 在一个暴君手底下做事,不忠君会死,忠君则被人唾弃,可想而知。 “我能记起来的,一处是达官贵人常去的酒馆,在那里可以窃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一处是戏园子,祭祀也是人,也要有消遣的地方,比起成为别人戏本子里的人物,我们兄弟二人更喜欢安安静静坐在角落看别人演戏。再要么就是这西山山顶,高处不胜寒,当一个人站在最高处俯视这个世界,那孤独的心境会让他本能的产生想要做一个平凡人食人间烟火的欲望。更多时候,名利权利,带给人的只是日复一日的孤寂。” 老怪物说完目光遥遥的望着远方,沐倾城无语的觑了他一眼,“这伤春悲秋的实在不适合你,你这老怪物一千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把,还在这儿装!” 老怪物立刻跳脚骂道:“呸,老夫拿了最宝贵的东西交换来的就是你这个不孝徒儿,你要遭天打雷劈的。” 沐倾城嗤笑,“雷劈下来也会拿你先扛着。” “我与你有教导之恩,你这个臭小子……”老怪物气的胡子飞起来像戏本子里滑稽的老虾兵,沐倾城在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角。 两人先循着模模糊糊的记忆去找当年的酒楼,但是沧海桑田的变化实在太大,兜兜转转一大圈也没能找到。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老怪物热的直吐舌头,再看沐倾城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王孙公子的风流模样,丝丝的寒气从他身上冒出来,似乎都能看到雪白的雾气。老怪物咬咬牙,为什么这个妖孽能化内力说热就热说冷就冷,边想便挪动小碎步往沐倾城身边靠过去。 大白也热的直吐舌头,两人都上树了急得大白在树底下直嗷嗷,咬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 老怪物还不带靠近,沐倾城足尖一点旋转一周飞了起来,翩然落在枝头,“据你所形容,那酒楼应该就是现在这一片荒山树林了。” 老怪物也一个飞跃上了枝头,不由感慨,“看来这里已经变成了私人树林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沐倾城轻点枝头,一棵树一棵树掠过去,环绕树林一圈查看一番,除了树林中间秃了几棵木头以外没什么稀奇。“看来不是这里,大白,闻一下有没有危险的味道。” 大白走上前,围着绕了一圈,对着光秃秃的六棵树忽然凶煞的呲牙咧嘴。 沐倾城准备上前的时候,大白又收敛了脾气歪着头好像闻错了。 “看来不是这里。” 老怪物也同意的点点头,瞥见那几棵秃木头特意多看了一眼,打趣的说道:“这几棵木头秃的……还挺别致。” 沐倾城没太在意他说什么,心急火燎又是绕了一大圈,找下一个地方,这艳阳高照要耐心找地方真是磨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少女失踪 第二个地方就是戏园子,按照老怪物说的,当年最大的戏园子也就在御龙城的城中心,现在的城中心商铺琳琅满目,大大小小的戏园子酒馆子遍地都是。循着老怪物的记忆难得遇见一个熟悉的十字拐角,老怪物原地绕了三圈,神神叨叨,半确定半不确定的指着客来居说道,“似乎是这个地方。” 沐倾城彻底炸了,低吼道“客来居是谁的地盘你是不知道?就这也带我来,我看你是太老了,脑子完全不能使了要送去修理一下。” 他们是来找黎阳有可能窝藏的地点的,难不成客来居在自己名下还能被别人占去了?那不是要人笑掉大牙了。 往自己地盘上找敌人,沐倾城是真是第一次见,真高估了这老怪物的脑子! 反倒是大白十分开心,看见客来居撒丫子就往里跑,沐倾城敢紧拽住它,不让它捣乱。 老怪物哭丧着脸,蹲下来抱住大白,“哎哟哟。老夫年迈体衰,记性又不好,这日上三竿烈阳高照,只觉口干舌燥浑身乏力,老夫找不动了,要喝茶!” 大白嫌弃的抬起后退将老怪物踹开,高傲的甩甩尾巴,站的昂首挺胸。 老怪物眯着眼跟它对视,半晌抱怨了一句“真跟你主人一个样。” 沐倾城没了耐心,一把揪住他的胡子,“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一个有可能找到黎阳的地方,我就把你挂在西山顶上晒一整天。” “右丞相府!”老怪物秒怂,舌头打了个圈,不清不楚的吐出几个字。 沐倾城却秒懂,用眼神逼着他说清楚。 老怪物无奈,“右丞相府是当年的黎府,也是我们去的最多的地方,若说有那个地方他会留恋,恐怕也只有那里了。” “你一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要带着我兜这一大圈子。”沐倾城眯着眼瞪他。 老怪物撅撅嘴巴,委屈道,“那里是黎家上下溅血的地方,老头子我实在不忍过去。” 沐倾城隐约记起来当年前朝覆灭之时,黎家作为助纣为虐的大家族,第一个首当其冲被义兵屠杀,他也是在那里捡回了奄奄一息的老怪物,念他初心未泯,为他正名还重用他。想来族人埋骨之地,多少是有些让他伤心。“你先回去吧,右丞相府本王自己去。要是他们真藏在那里到是很合我意,正好一锅端。” “不行!”老怪物脱口而出,一把拽住沐倾城,“黎阳的功夫不是你能应对的,就算你传承了以前的功力,也架不住他无所畏惧,他就是爆了必死之心要帮助袖惜的,他可是我们祭司一族的,谁知道他有没有再用别的邪术。敌在暗,我在明,还是从长计议。” 沐倾城睨他一眼,说起话来,胡子一吹一撅,真是滑稽。“我说老怪物,你们一族到底有多少不干不净的东西?我开始后悔当初留下你们兄弟了。” 老怪物连忙后退,狗腿的笑起来,“也没几个,祭司一族嘛,要是没点特别的本事,怎么立足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我们的初心还是安邦定国的。” “行了,别在这儿狗腿了,本王自有办法应付的。” 黎阳!不过是个老不死的,只要是有违天理的存在,必然会有缺陷。 沐倾城最后还是带了大白去了右丞相府,大白在外围绕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右丞相府后门看沐倾城,沐倾城冷笑。 再说墨唯伊匆忙到了异人馆,楚修文等人刚送走了雇主。 墨唯伊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怎么回事儿?” “人口失踪”袭临说。 楚修文白他一眼,“你还能再简单明了一点吗临子?……是这样,刘财主家的女儿丢了,在自己闺房无缘无故不见了,丫鬟伺候他家小姐睡下,第二天再一看床上没人了。” 墨唯伊斜眼儿挑眉,“绑架?” “不像”,楚修文左右晃晃手指,“那小姐闺房没有任何财务丢失,反而在床上多出来一块金条。” “多出来一块儿金条?”墨唯伊笑了,“这倒是奇怪了。” 袭临说:“难不成跟人私奔了?” “不会”,墨唯伊立刻否决,“私奔的话他们应该是带走财务,而不是留下金条。” “万一是拿了金条私奔,不小心落下一根儿呢?”袭临又说。 墨唯伊和楚修文张张嘴,发现没法辩驳,的确存在这种可能。“但是,财主家的女儿如柳扶风,猫一样的力气,胆小又规规矩矩的,会有那本事躲过所有的护院悄无声息的逃出去吗?” “要是她私奔的男人武功高强呢?护院什么的弱鸡的很。”袭临接着说。 墨唯伊略为惊讶的盯着袭临看了几秒,最近袭临相当积极啊,话都多起来了,这是个不错的变化,然后她又无意识的做了个惯性的刮自己鼻子的动作,“有道理,我们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蝉鸣闹耳,骄阳似火,仿佛把人置在一个大蒸锅里,稍微动弹便觉每个毛孔都张开来冒着汗水。 墨唯伊最讨厌这样的天气,身在这没有空调没有冷风机的时代,夏天是最痛苦的存在,穿得上下不漏一点风,里面的衣服紧紧贴着身子,黏糊糊的完全没有任何美感。 三个人被客客气气的请到了刘财主家里,墨唯伊又带上了异人公子的面具,变成了冰冷神秘的模样。 刘财主领着刘夫人出来迎接,刘夫人一见三人前来,立刻哭着上前,“异人公子啊,你一定要帮我们找回女儿啊,多少钱都没关系。” “是啊,异人公子,只要能找回我妹妹,多少钱都没关系。”刘夫人身边一蓝衣青年也跟着说。 墨唯伊上下打量他俩一番,想来这青年男子是刘家少爷,不由得想起楼玥宗来,同样是一身蓝衣,人家楼玥宗就有出尘不染的忧郁仙子的气质,眼前这位小眼睛大鼻子一脸猥琐配上他欲哭不哭的表情,实在倒胃口。 想到这里,墨唯伊下意识退开两步。 袭临立刻左手一震挡在墨唯伊面前,剑出半鞘,生生阻止了刘夫人母子俩要继续哭诉的话。 刘财主立刻十分不好意思的干笑一下,“异人公子不如先进去吧!” 楚修文低低的笑,这种财大气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暴发户气息的雇主,伊伊是最懒得多说的。 “刘夫人莫急,我家异人公子既然接了这案子,就一定会全力解决的。钱财之事案子结了再议不迟。” “人,本公子可以帮你找回来,但是是死是活一概不论。”墨唯伊冷冰冰的说。 “啊?”刘夫人一听又开始哭起来,肥胖的脸,挤成一团,眼泪打湿了一脸的粉在脸上和泥。 墨唯伊胃里翻出一点酸水。 楚修文皮笑肉不笑,“我们会尽量确保贵小姐的安全。” “确保不了,事出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夜有余,这段时间之内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嘶”,楚修文握紧扇子在墨唯伊面前抖了两下又无奈放下,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人家夫人哭那么伤心,你就不能说的委婉点吗?” 墨唯伊死一般的寂静的眼睛望向他,“你这怜香惜玉的范围有点广,该配合你演戏的我,选择视而不见。” “你跟我进闺房,临子去院子周围看看。我们分开找线索。”墨唯伊快速吩咐,逃离这个惨不忍睹的夫人。 墨唯伊率先进了那小姐闺房,跟楚修文分两头查看线索。 大约不到两刻钟,三人重新聚在这件屋子。 刘夫人又开始哭起来,“异人公子可有什么线索啊?我这苦命的女儿。” 墨唯伊深呼吸并不答话,只示意楚修文和袭临先说。 袭临率先开口,“院子外面墙壁上有垫脚的痕迹,树上也有,我寻着痕迹翻过去看了一眼,后面是偏僻的巷子。想来是挟裹人质翻墙逃走了。” 楚修文接着说,“外屋有迷香残留的味道,里屋没有,外间窗户紧闭,里间窗户大开,窗台上还有脚印,看尺寸是个女人留下的。这应该是里应外合。迷倒丫鬟,然后带小姐一起逃走。” “你说什么?”刘财主一个没站稳,往后踉跄一步,“你的意思是我女儿是自愿跟人走的?” “自愿也非自愿”,墨唯伊接着说。 众人皆是诧异看她。 “床上有明显两个人坐过的痕迹,证明小姐跟这个人认识,看床单褶皱的痕迹来人是个男人,且你家小姐对他并无防备之心,一个闺中小姐允许另外一个男子进入房间且不吵不闹,多半关系匪浅。这要问问贴身此后的丫鬟,你家小姐有没有在外面认识什么陌生男子。” 墨唯伊说完,立刻有个丫鬟扑通一声跪下,在刘财主和刘夫人质问的眼神里颤巍巍的答,“我日夜陪伴小姐,并没有见她与什么男子结识啊!” 众人又看墨唯伊。 后者不急不缓继续说,“那应该如何解释小姐床铺下面压着的这张画像呢?” 墨唯伊手指一抖从褥子下面扯出一张画像,“画上女子可是你家小姐?” 刘夫人赶忙接过去仔细一看,“正是我女儿,哪个挨千刀的这是......我的女儿啊,肯定是哪个穷书生穷疯了来勾引我家女儿的。” 墨唯伊瞪她一眼夺过画,在画纸上狠搓了一把,又闻了一下,递给楚修文。 楚修文做了同样的动作,然后说:“上好的宣纸,笔墨痕迹看来,此画应该画不出来不足七天。” 墨唯伊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说:“你家小姐能将这幅画藏在褥子下面,可见十分珍惜,且不能给别人看到,足以见她对这个画画的人已是芳心暗许。这画画出来不足七日,宣纸别的地方都是崭新的,唯独折痕处稍有破旧,可见常常被人拿出来观赏,这是情根深种。这画功很好,但是画笔却匆忙。可见画画之人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耐心,甚至可以说只是在勉为其难应付,所以你家小姐应该是被负心汉骗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排查 墨唯伊说完,又径直走向梳妆台拉开首饰盒子,对跪在地上的丫鬟说道:“你过来看下有没有陌生的首饰用品。” 丫鬟上前仔仔细细查看一番,摇摇头。 墨唯伊冷笑,“用上好宣纸作画,即便是应付都能画的这么好的人必然有钱又有品味,却连一件首饰都没送你家小姐,单凭一副应付的画就俘获了你家小姐芳心。你家小姐要是眼不瞎,那这应该是个长相相当出众英俊的男人。” 墨唯伊又走到窗台看着窗子上的女人脚印继续说,“这脚印不慌不乱,看来你家小姐是心甘情愿走的,但是窗子上却没有男人的脚印,证明这男人有点功夫,外院墙上留下几处脚印证明这男人功夫不高,应该是自幼学了些防身的功夫。不是专业的武者。” 墨唯伊又绕到桌子边,“你家小姐留下的金条是不是板板正正放在这桌子上?” 刘财主立刻拿出金条双手递给墨唯伊,“异人公子神通广大,这金条的确就在桌子上放着。” “这就对了”,墨唯伊接过金条同样板板正正的放在桌子上。“坐了床铺不知道整理证明他日常起居都有专人照料,这是个养尊处优的男人;画功了得,上好的宣纸,证明他品味高雅且受过良好的教育;将女子带走却留下了金条,证明他觉得平白无故带走人家女儿不合适,且金条工工整整摆在桌子上面,证明他有很好的修养。所以这个男人应该是个家世显赫的公子哥,至少他也是文人世家,出身名门望族。” 众人一听皆是诧异,刘财主更是口舌打结,“这…这…这莫不是公子你断错了吧?这样一个出身又好,样貌又好的男子,若是喜欢我家小女,只要光明正大提亲即可,何故用这种手段啊!” “因为他看不上你家小女啊!”墨唯伊直白的说。 楚修文赶紧咳嗽两声,示意她说话委婉一点。 墨唯伊全当没听见,“这男子连件礼物都不给你女儿送,送一张画还是敷衍了事的,认识七天贴身丫鬟都没发现,这男子定是交待你家女儿不要声张,这摆明就是不喜欢你女儿,带走了你女儿还给你留下几一根金条,意思就是拿钱买你女儿一用,而且在他眼里你女儿撑死了值一根金条的价格。不过,你女儿被带走的时候应该神智也不清醒,不然护院怎么会一旦都没察觉呢?” 墨唯伊说完心里痛快了一点,谁叫这一家子上下都暴发户没脑子。 刘夫人听完便靠着她的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刘财主也是捶胸顿足唉声叹气,刘少爷也在一旁歪眉斜眼,骂骂咧咧。 墨唯伊冷眼瞧着这一家子,比戏台子都精彩。 楚修文走过来,无奈问她“现在怎么办?” “有三个突破口”,墨唯伊冷静分析。“第一个是这种宣纸要查一下,这上好的宣纸价格昂贵,御龙城里应该没有几家卖的;第二,金银财宝都在各家银庄贮藏,每一家银庄都有它各自的印记,这个金条下角有和丰二字,需要去到和丰银庄盘查一下近半月以内,有谁兑换过金条;第三就是要到,院子外围后面偏僻的巷子里,去找昨天晚上的打更人问一问昨晚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一个武功不高的男子,带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走不快。阿修记一下刘小姐的个人信息,我们兵分三路去找。” “不行”,袭临立刻拒绝,“你一个人太不安全,我跟你一起。” “要是老白和万俟在就好了”,楚修文刷拉一把撑开折扇,“我们现在明显人手不够。” “那就兵分两路”。 声音从外面传来,墨唯伊下意识欣喜的笑开了,回头就见沐倾城大步朝自己走来。 “楚修文就跟袭临去查打更人吧,我跟伊伊去查宣纸和银庄。” 楚修文挑眉也有喜色,“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像画画所用的宣纸这种高雅的事物,交给你这画工了得品位出众的人再好不过了。” “马屁精”,袭临冷漠的嘟囔一句,甩手往外走去。 楚修文嘿嘿一笑,对人沐倾城和墨唯伊挥挥手,对刘财主做了个请的姿势,去记录刘小姐的个人信息。 墨唯伊和沐倾城转身也正要走,被刘夫人一堵,伸手塞过来一大把银票子,“异人公子啊,这些钱都给你,你一定要找回我的女儿啊。” 墨唯伊纠结了一下,心安理得的收下,刚裂开的笑容又收了回去,冰冷的回了一个“嗯”字。 沐倾城拿过宣纸,同样搓了一把,又闻了闻。“这跟我日常用的画纸是一样的吧?作案的是个有钱人?” 墨唯伊让大脑空白了一秒去思考他是不是也在间接的夸了一下他自己有钱。然后十分欢乐的说道:“那你肯定也知道哪里有卖。” 沐倾城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一笑,“那是自然。” 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旁若无人的离开,从头到尾都没给刘夫人一个眼神。 在众人怪异的眼神里从刘家出来,两人到没有直接去找铺子,沐倾城带着墨唯伊去了附近一家茶坊坐下品茶吃点心。 墨唯伊自知他心中有计划,也不着急,配合着他的安排,漫不经心的聊天:“黎阳的事情查的如何?” 沐倾城纤纤玉指优雅高贵的提起热水往小砂壶中连贯注入三注水,又捻起小砂壶在空中晃动几圈,茶香怦然炸开,他边在墨唯伊的杯子里点上一股茶,边说道:“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一共四处地方,其中两处都在自家地盘自是没什么好怀疑了,还有一处现在已经是一个私家树园已经叫人去查了主人家,也没发现什么特别。最后一处就精彩了,你猜是谁家?……尝尝!” 墨唯伊拿起小砂杯子拈着指头摇晃两下抿了一口,“好茶,手艺不错,值得表扬。” 沐倾城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听到这儿欣然一笑。 墨唯伊接着却严肃起来,手指在桌子上划拉,“我猜,最后一个地方是……” 右! 沐倾城心神贯通立刻就看出来她划拉了什么字。颇为赞赏的看了墨唯伊一眼,“说说,怎么猜到的?” “醉生梦死,阿修说过这种毒药早就失传不知道多少年了,但是芙贵妃四年前就有,四年后还能拿出来做恶。难道这醉生梦死是大街上卖萝卜吗?一抓一大把?自然不是,那就肯定是背后有高人支持她。放眼这御龙城里有几个高人,又有几个能搞到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可是黎阳就不一样了,活了一千多年的老怪物,能搞点这种毒很简单吧!”墨唯伊分析道,正巧杯中茶饮完,推上前杯子示意再来一杯。 沐倾城好脾气的又帮她点上,“你果然是聪明至极的,一点就通。那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 墨唯伊轻蔑一笑,“能有什么看法,不过是一群被人利用的蠢货罢了。” “哦?”沐倾城眼中燃起奇异的光芒。 墨唯伊无奈,这狐狸明明什么都知道还问自己,“黎阳跟右丞相府合作必然是许诺他们能助二皇子登上皇位,芙贵妃是个没脑子的,一听她儿子能做皇帝还不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袖惜是回来报复灭国之仇的,黎阳为她马首是瞻,怎么会真的再送一个姓沐的去做皇帝呢?他巴不得姓沐的都灭种。所以这芙贵妃摆明了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啊!这右丞相一家这脑子也不怎么滴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都不懂。黎阳是什么人他们弄明白了吗?就敢乱合作。估计现在芙贵妃呆在她的春领宫里还做着她儿子能登基为帝的白日梦呢!” 沐倾城听她说完,低低的笑起来,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呛一下。“你啊你,说话总是这么不客气,也不怕掉脑袋,不过,你都能想明白的道理,有些人活了几十岁了都看不明白,的确是够蠢。” “但我想芙贵妃是蠢了点儿,右丞相倒不至于。现在贵妃禁足,估计右丞相再傻也会提防黎阳的。”墨唯伊说,捏一块点心塞嘴里,嚼一嚼,皱了眉头,“这芙蓉糕真不如我娘做的好吃。这也是你零宫的铺子?该换厨子了,老板。” 沐倾城听出了她的揶揄,不落下风说道:“好的,老板娘。” 墨唯伊脸一红,别开眼。 待一壶茶一碟点心喝完吃完,林威刚好走了进来,察觉到墨唯伊和沐倾城之间微妙的气氛,先是抱拳行了一礼,然后递上来一个薄薄的账簿,墨唯伊接过来随手翻翻,表示完全看不懂,密密麻麻群蚁排衙,直接眼晕。 林威下意识去看沐倾城,就见他丝毫没有任何介意,那俊美的侧脸微抬就勾勒出精致的脸颊线,骄阳余晖自窗外倾泻而来洒在他背后,柔和了他的冷厉,也柔和了眉心红痣的妖艳,反而显现出温柔来,伴着他嘴角收不住的笑意看着墨唯伊,让林威都心神荡漾,赶忙浑身一抖督促自己回神。 墨唯伊打趣说:“看来连男人也抵挡不住你的魅力啊。” 见林威看过来,沐倾城并不在意,捏着精致的小被子摩挲的动作顿了一下点点头。 林威立刻解释道:“这是零宫下属的所有纸铺,其中红笔勾勒出来的就是正在卖的这种宣纸的,一共有三家。想来最近来往账单对破案也许有帮助,于是属下将整个账簿都拿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分析 “你会看账本吗?帮我找出来买这种宣纸最多的顾客。”墨唯伊将账本递给沐倾城。 沐倾城对着朱砂勾勒出来的名单,快速前后上下翻看一遍,然后玉指抵在眉心,“有十多家。我给你写一张名单。” “有没有纸铺不是你们零宫的,但是同样卖这种宣纸。”墨唯伊问。 “还有三家,但是数量都不多,销量也不好,没有资源长期供给大户人家。”林威答。 墨唯伊诧异,“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这宣纸的最终制造商是零宫啊。我们自家产的纸张怎么会让别的纸铺拿去大销大卖,那我们赚什么。” 墨唯伊张嘴略为意外,“那你们干嘛一开始也卖给别的纸铺呢?” 林威瞥她一眼,尽管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了,但是墨唯伊还是看出了他暗骂自己白痴的眼神,“都自家销售,那不是摆明告诉人家,这几家铺子是一家了吗?” 墨唯伊轻咳一声,站起来拢拢衣服,“走吧,我们现在到这几家商铺去问一下,有没有跟嫌疑犯的相似形象的人。” 沐倾城一共筛选出了十三家纸铺子,今天注定是劳累的一天,三个人一家一家跑,结果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给大户人家送货,都是跟专门负责的管家交接,没遇见过什么小姐少爷。” 墨唯伊又问,“这些大户人家哪家有少爷名声比较好,比如说‘谁家的少爷长相十分英俊,或者十分有礼亲和之类的。” 墨唯伊在刘家推理的时候沐倾城并不在,这时候听到墨唯伊找俊俏少爷,一度怀疑这是她自己花痴犯了。但是又想想墨唯伊也不是那种不务正业的人,于是忍下心中的疑惑,端看后续如何发展。 十三家终于全部跑完,墨唯伊累的坐在街角不能动弹,脑子里高速运转一遍一遍筛选获取的信息,有嫡子且名声在外的共四家,非嫡子却名声在外的也有两家。 沐倾城陪她一起坐下,看着名单上勾出的名字终于好奇的选了个隐晦的方式问出口:“你选这些名单,是个什么名堂?” 墨唯伊头靠在柱子上,闭着眼迷糊糊的说“这宣纸这么贵,在大户人家必然是身份地位高一点的人才可以用,那么一般都是嫡子,若是家中没有嫡子,那么唯一的庶子或者是比较受宠的庶子可能能用的到。而这些人要是再集中了俊美、彬彬有礼等优点,必然会被街坊邻居传颂,所以只需打听到那些口耳传颂的就可以了。” “但是我现在还不明白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沐倾城问。 墨唯伊睁开眼,就见周围忽然多出来很多女人,围着他俩悄么悄的观看,时不时羞涩的抛来个媚眼,同身边伙伴窃窃私语。 墨唯伊默默转过身,侧了侧挡住沐倾城。 “你说,这个男子并不喜欢这个女子,为什么要将人掳走呢?”勘探现场,墨唯伊觉得这是个非常正人君子的男子,端不会做一些奸*淫污秽之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暂时信息太少,墨唯伊也的确想不明白,歪头在抵在沐倾城肩膀上,“休息好了吗?接下来去和丰银庄,赶在没关门之前。” 沐倾城伸手搂住她的肩,抬起袖子给她擦额角的汗,“我还好,你呢?累坏了吧?” 墨唯伊干脆依着他的肩蹭蹭,“还好。” “我已经叫林威去租了马车,稍等一会儿我们坐马车过去,你也可以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墨唯伊坐起来,轻佻的挑起沐倾城的下巴,“小哥哥,看不出来你挺细心呀!” 瞥见街口林威驾着马车过来了,沐倾城一把打横抱起她,“虽然家家户户都是男尊女卑,夫为妻纲,是历朝历代的传统,但是我却舍不得这么对你。只想给你放在心尖,护着宠着爱着,给你你需要的一切。” “会不会有一天就腻了?” 话问出口,墨唯伊就后悔了,这问题多像脑残中二少女问的啊!。 沐倾城无视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上马车,让她靠着自己的腿躺下,“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做不同的事,此生必定丰富多彩,久处不厌。” 墨唯伊心安理得的靠在他腿上,还得意的翘起二郎腿,上下晃动,给她根儿牙签都能拌地痞流氓。 忽然墨唯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马车窗帘飞起,她似乎看到街角有一个女人阴冷的盯着自己,再定睛一瞅却又消失不见,似乎从来没出现过,难道是自己出了幻觉了? “怎么了?”沐倾城问。 “没什么,我觉得你说的很好。嘿嘿” 墨唯伊很快就把那恶意的眼光抛在了脑后,等到到了和丰银庄又是生龙活虎的模样。 下了马车,墨唯伊特意回头,“这家该不会也是你的银庄吧?” 沐倾城歪头,轻咬了下嘴唇,“我如果说是,你会怎么想?” “我会想你就是衰神附体,走哪哪出事儿,你的铺子风水都不好。” “哦,那这……就不是我的银庄。” 墨唯伊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一脸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转过头又变成了异人公子专属的神秘和冷漠。 墨唯伊一进大堂,和丰老板就立刻巴巴得将账本送过来了,墨唯伊勾唇觑一眼沐倾城,沐倾城无辜眨眼望天。 “老板,最近十天半个月都有多少家取金子?” 和丰老板赶忙谄媚的笑着帮墨唯伊看账本。“我们金银收取都是有专门的账簿,您手上这本是专门管金子交易的,左边这一竖排是日期,从这个位置,往后都是这半个月取金子的记录。” 老板给墨唯伊指了个位置,墨唯伊往下一瞥发现这半个月取金子的还挺多,“老板你能不能把这份名单抄录一遍让我带走。” “当然当然,能为……分忧,是小的荣幸”,老板立刻接过账本去抄名单。 墨唯伊皱眉,“没想到范围这么广,这个有点麻烦了。” “反正也要两个名单交叠在一起,取共同之处,这也能排除不少了。”沐倾城不忍她皱眉,伸手帮她抚平。 墨唯伊吁气,“排除以后,依旧有不少。希望阿修他们能找到新的线索。” 带着两张名单往回走的时候,天边正白日倾斜,扯起万丈红霞送太阳谢幕,云层燎雾呈现出各种情形,烧的天边像在战火中挣扎嘶吼。 楚修文和袭临也忙到现在才回来,墨唯伊奇怪为什么他俩找个打更人也这么疲惫。 但是下一刻楚修文回报的事情让墨唯伊彻底施展不开眉了。 原来不止这个刘财主一家丢失了女儿,除此之外,楚修文了解到另外还有两家也同样丢失了女儿,一家报给了官府,一家没有报案。 “报给官府的这一家女儿已经丢失三天了,官府还在找,目前还没有传出来哪里见到尸体的消息,失踪者应该还很安全;没有报案这一家也是最早丢失女儿的,是一对穷苦百姓,一辈子没有见过金子,猛地出现一锭金子高兴坏了,他们认为女儿跟有钱人私奔了,反而觉得是件好事儿,老两口后半辈子无儿无女也可以靠着金子衣食无忧了。最尤为可气的是,我已经说明他们女儿可能是失踪不明了,那老男人还是紧咬着嘴不肯说实情,生怕丢了他那块儿金子。”楚修文越说越激动,“并且看起来,他们巴不得让他家女儿赶紧丢一样,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墨唯伊能想象到这男尊女卑的世界,女儿家的身份地位有多么的卑微而又渺小,太多这样苦难的家庭,生了女儿对于他们来说只被当作摇钱树,毫无怜惜。原来不管哪个时空哪段历史,都是一样的。 墨唯伊一筹莫展,盘着脚脖子,坐在美人榻上,撑着自己的下巴思索。 沐倾城撩起衣袍,坐在她身边,帮她分析,“现在出现了三家失踪案,反而能够添加更多的线索,我们只要一家一家去排查,找出相同之处,就找到了突破口。” “你们去查更夫的这条线,查的如何了?”墨唯伊问。 “三家失踪的,两家在城内,一家在北城郊,城郊的那块儿没有更夫,故而没办法再查,城内的两家都偏临巷子,也找到了失踪当晚的更夫,均说四更天一到的时候都见过一辆红色马车飞驰而过,黑色高头大马,且没有车夫,听起来十分诡异。”袭临说。 墨唯伊听完眉有喜色,“没有车夫就证明这是长期驯养的家马,或者专属马匹,什么样的人家会给公子少爷配备专属马匹。” “武将世家”,这么一说,沐倾城倒是明白了,“武将家的孩子自幼要学习御射之术,因而自幼就有相应的良马驹供选,由自己驯服,为自己所用,十分听话,磨合出很高度的默契。再要不然一品乃至以上高官家里也会配备,除此之外……就是成年出宫居住的皇子,每年皇家都会组织秋日射猎,成年的皇子皇孙都要参加,因为每个成年的皇子都会从老头子的赏赐里挑选最如意的专属马匹。” 第一百一十四章 怀疑 说到后面,沐倾城稍微停顿了一下,墨唯伊又感觉到了他那股来自己内心深处的对皇宫的厌恶。伸手握住他的,“这件事应该跟皇子们没什么关联。综合起来,犯案者自由度很高,独来独往,优雅沉稳而独立谨慎,相当的聪明机智,纵观你那些兄弟们,咳咳……似乎没有符合的,哈哈哈” 沐倾城翻个白眼儿,这话说的不知该喜该忧。 墨唯伊安慰性的拍拍他的手,对楚修文说道:“你通知老白他们没事了就赶紧回来吧,人手不够了。诶,对了,失踪人口信息你都统计了吗?” “放心吧,哥哥办事儿你放心!” 楚修文自怀中拿出一张纸,墨唯伊接过来扫一眼,三个失踪者的信息,连八字都记的清清楚楚。不由赞赏的竖起大拇指,“很好,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忙碌。” “好吧好吧,终于可以休息了,哥哥累死了。” “诶,等下,你看看这个……”墨唯伊从袖子里拿出手绢打开,“这是我在我娘房间顺出来的香灰,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娘最近老是做噩梦,我之前回家住了两晚也做了噩梦,这是新换的燃香,你看看是不是香有问题。” 楚修文捏起一点香灰仔仔细细闻了闻,“是不是你想多了,这就是上好的燃香而已,对安抚精神有帮助的,不会导致人做噩梦的吧,这个香燃起来味道很淡的,成分很别致,做香的真是好手艺,能助人美梦成真。” 楚修文半认真半开玩笑,看来这香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墨唯伊想。“那没什么事儿了,也许就是巧合了,应该我娘最近思虑有些多。你们都去休息吧,明天继续加油!” 沐倾城伸长一条腿伸伸懒腰,“别想那么多了,你这小脑袋一天天装的东西真是不少。” 楚修文和袭临去睡了,千机阁里只剩下墨唯伊俩人又是二人时光,墨唯伊暂时睡不着,三张写满名单的纸铺开,寻找相似之处,朱砂勾出纸铺和银庄重合的名单,一共有六家,“范围到是缩小了一半”,墨唯伊说。 沐倾城坐在旁边帮着参谋,“肖、杨、何、范、郭……李,六家,还真是哪儿都有李世忠啊,这六家都是非富即贵,非官即商,再往下排除不了吧!” “接下来就是考虑,这些女子被带走去了哪儿,要做什么?三家失踪住址相隔甚远,如果是无差别作案,凶手只需要锁定一块儿地方就可省时省力搞到一些女子;他这么大费周章彬彬有礼的带走相聚这么遥远的女子,一定是有某种选择的。”墨唯伊下意识皱眉,“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会不会只是请去帮忙,过几天就送回来了。”沐倾城开玩笑的说,他实在是不忍心墨唯伊这么废寝忘食。 但是墨唯伊忽然凝重的望着他,问道:“你如果请人帮忙,且不能为人知道,要感谢别人的时候会在带人走的时候就酬谢,还是送人回来的时候酬谢?” “应该……送人回来的时候。”沐倾城说。 墨唯伊忽然慌了,“请人去帮忙,若要酬谢,一般都会在事情结束送人回来的时候,但是这个案犯却在一开始就先给予了报酬,这意味着什么?” 沐倾城也凝重起来,“意味着,在带走的时候,就没想着要再送回来。” 那么这些失踪的女子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下场——被灭口。 “如果最后真的要杀,那么第一个失踪的女人到现在已经过去近半个月了,凶手难道要把杀害的人藏在家里等着烂臭吗?”沐倾城转念一想,“这纸包不住火,除非他住在荒无人烟的城郊丛林,不然都会被街坊邻居发现。要是抛尸,过了这么许久,也该有人报案了。” “那就可能这些女子还没死”,墨唯伊摸着自己的下巴,聚精会神分析,“全是挑选出来的人,目前没有死亡人士暴露,有可能是要等人凑齐一起做某件事情呢,那么他一共要几个女子呢?要女子能干什么呢?我们动作一定要快,赶在杀人灭口之前将人救出,明天我们要重点去查这六家哪一家有红色马车。平日里这些大户人家出行都很高调,一定有人见过的。” 墨唯伊越说越激动,沐倾城看她这样子亢奋晚上定是睡不着了,索性干脆利落点了她的睡穴。 待墨唯伊晕乎乎睡了,沐倾城挥手,素千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忽然出现跪在地上,“主上!” 沐倾城收起了对墨唯伊专属的温柔,此时俊逸的面孔在昏黄的灯光下,愈发冷厉,周遭强大的威压,压的蔚蓝背弯得更深头低的更狠。 “去调一批影卫,从今晚起三四更天代替全城所有更夫,守株待兔,一旦发现可疑人或者可疑的红色马车,全部扣下。” 素千心里一惊,零宫这些年一直主商不主战,所以影卫只接暗活,这一次一下子出动这么多人,必然会暴露实力和身份,主上到底在想什么。心下疑惑,偷偷抬了一下头,就看到沐倾城神色柔和怜惜的给怀中的女子取下面具抚平眉心,擦擦额角的汗渍,又体贴的帮她拉开一点衣领子,炎炎夏日,女子似乎因为这一动作,舒服了不少,面色温和了些许睡的平稳。 难道是因为这个女人?蔚蓝震惊的手足无措。他的主上,可是动了“凡心”了? “还不去办,在这儿发什么呆?”沐倾城不耐烦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素千立刻收敛心神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翌日,墨唯伊醒来再次日上三竿,感受到外面射进来的强烈的光线,墨唯伊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跃起来,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扎好马尾,打水抹一把脸就下楼了。楚修文和袭临已经出去找线索了,沐倾城一个人坐在千机阁专注地看书。 公子身长如玉,清雅出尘,懒懒的倚在那里,如幻如梦,似近非远,叫墨唯伊觉得自己今天一天都可以以秀色代餐了。 听到墨唯伊下楼,沐倾城收了书本放在一边,反过来一个倒扣的碗,边给她盛汤边眉眼温和的招呼她,“你起啦,来吃点早粥。” “你昨天晚上点了我的睡穴啊?”墨唯伊走过去接过来吃了一口,“有点甜。托你的福,我好好睡了一个觉。将军府有人来送消息吗?” “没有,你放心查案子,将军府那边我叫人帮你盯着,一有动静,立刻告诉你。”沐倾城从桌子下拖出一个椅子,“坐下来好好吃。” “我吃好了,就这一碗粥就够了。”古代人就是小矫情,一个小小的碗,还不盛满,墨唯伊三两口就喝完了,幸好今日醒来也不是很饿。“阿修他们去查了哪几家?”墨唯伊问。 沐倾城将名单递给她,“何、范、郭三家,他们去查了,我们今天去肖、杨、李三家。其实我可以叫人去查,不必亲自跑的,你人手不够,我人手多啊。” 墨唯伊摇摇头,“有很多细节的东西还是要自己亲自去看看。不只是看有没有马车,还顺带瞥一眼他们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要真是什么人都可以,我完全可以把驰轻骑调过来,你看我这么久都没用过。” “特别的事情?”沐倾城不明。 墨唯伊点点头,我今早醒来脑子里忽然产生一个想法,“很少有人是无缘无故的杀人,事情的发生总要有因果的。所以我猜测,这案犯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要在做一些事情来应对。那么能驱使他做这么大动静,他遭受的事情应该也不小。” 墨唯伊胸有成竹的谈着自己的看法,沐倾城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身影,一时间有些痴了,她永远都是这样聪明,认真起来的样子让人移不开视线。 墨唯伊见他这样,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狡黠的说:“走了,发什么呆。一辈子那么长,不够你看的啊?” 沐倾城缓缓一笑,摇了摇头,不够。 几辈子都不够。 两人一起上了街,墨唯伊今日没穿男装,于是她跟沐倾城就像热恋中的小情侣,但是无奈的是,沐倾城的相貌似乎无论走到哪里都别想低调的了。 墨唯伊不由郁闷的看他,沐倾城表示冤枉,因为墨唯伊自己也在一天天的出落的越发的清秀可人了,眉眼都开始朝着千蝶舞的模样发展,窄窄的眼皮向后收进纤细的眼角,弯弯一笑桃花乍现,娇嗔一瞪媚从中来,四周不少男人都盯着墨唯伊看。这样想着,沐倾城忽然有些后悔这么光明正大的一起出来,就应该叫她还带上面具,遮住这勾人的桃花眼。 两人不耽误片刻的走了肖、杨两家,两家离得比较近,墨唯伊徘徊了一会儿就在墙角下找到了几个乞丐,花了点小钱,问出了两家最近发生的事情。肖家一个半月前刚病死了一个寄养的远方表小姐,杨家也是大约一个月左右嫡三少爷在外面鬼混打伤了人家。这两家都有正儿八经的需要用钱的地方。也没有红色的马车出入,墨唯伊暂时没觉得哪里奇怪。 最后一家是右丞相府,墨唯伊刚拐过弯就正巧见到之前宫门口盯着楚修文一直看的李雨菲正要出门,上的就是一辆红色的马车。 沐倾城脸瞬间就黑了,但是墨唯伊却觉得怪异。 两人跟着李雨菲的马车上了街市,这李孙小姐看起来是什么都不知道,除了满脸写着我爷爷是丞相你们都别惹我的表情外,就是普通的逛逛街。 这样跟下去要跟到什么时候。 更奇怪的是,这时候迎面也过来了一辆马车,同样是艳丽的红色帷幔,就停在李雨菲面前。 马车上下来一个妙龄女子,跟李雨菲很是亲昵,远远的看着她俩虚头巴脑的客套了一番就一起进了飞花坊。 真是撞了邪了,难道最近红色马车是流行颜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定标 墨唯伊思索什么法子能上前问一问,但是自己是绝对不行的,女人见了女人分外眼红,叫沐倾城去出卖色相她又舍不得。 正想着,就见不远处楚修文和袭临躲在前面拐角,墨唯伊趁着对着二人挥挥手,楚修文见了,立刻走了过来。 墨唯伊问,“你俩这边什么情况?” 楚修文对着马车努努嘴,“郭太尉的孙女,郭明悦,红色马车。” “你们在这儿是跟踪那个姓李的吗?”袭临问。 “正是”,墨唯伊伸手揽住楚修文的脖子,“阿修,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楚修文一看墨唯伊这神秘兮兮贼不兮兮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伸出两手指拈着她的胳膊扔到沐倾城身上,“说来听听”。 “我需要有人为了我们光荣而伟大的事业奉献自己的那绚丽夺目的……” “说人话!”楚修文语气平平打断她。 “需要你去牺牲美色,套路一下那两位小姐,问一问马车的事儿。”墨唯伊踮起脚在楚修文面前一翻交代,诚挚的看着他。 楚修文思索了一下,扇子一收,“我去可以,五皇子跟我一同前去才行。” 墨唯伊瞪眼儿皱鼻子,她就是不想沐倾城去出卖美色好吗? 沐倾城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言笑晏晏,“你确定要我和你一起去?” “确定!”楚修文重重点头。 “好,那本皇子就跟你走一遭,你可别后悔。”沐倾城讳莫如深。 于是两美男就无比拉风的朝着两辆马车走了过去,楚修文领口大开放荡不羁,青丝不绾随风凌乱,一把冰肌玉骨的扇子划出潇洒的弧度;沐倾城负手而立,淡淡微笑如沐春风,夺目朱砂眉心妖娆整个人彬彬有礼儒雅端方。 飞花坊门口一瞬间被上到八十下到八岁的老少女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墨唯伊三番四次跳起来也没能瞧见里面的状况,于是一点脚上了房檐。 且看到楚修文夸张地大喊:“哎呀呀,这是谁人的马车,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华贵炫目”,沐倾城柔柔的接过来话。 “啊对!”楚修文讪笑,拿扇子遮住鼻子,“还是沐兄文采斐然,不如就着这华丽的马车,沐兄即兴赋诗一首啊。” 叫你装端方,看我不坑死你,楚修文暗自得意。 沐倾城会心一笑,引来周遭一片尖叫,优雅的抬手在空中一顿,尖叫声立刻消失,众女子恨不得将他瞪穿了。 只听他故意压低声线,如袅袅远方传来的古木琴弦一般的嗓音吟道:“红袖妃纱金铃舞,宝马雕车香满路。不知何人乘风来,回眸间隙入我目。”沐倾城说完便回过头准确的对上了墨唯伊的眼睛,两人遥遥相望,一个云淡风轻,一个闪烁羞涩。 只一眼,沐倾城又回过头,刚好飞花坊里买衣服的二位小姐从里面出来,痴痴地望着沐倾城,完全忽略了在一边扇子都快摇零散的楚修文。 “阿修现在总算知道沐倾城为什么说你可别后悔了……”袭临难得笑意满满对墨唯伊说,一抬眼便见她脸红扑扑的,一瞬不瞬的看着下面的人,眉眼含笑似这六月底的莲池历经了一场风雨,全部在这一刻盛放,美不胜收。 我曾千百年发誓要护一个人安好直到黄土白骨,也千百年无论如何都不能博她一笑,我以为是我做的永远不够,却到这一刻才明白原来一个人的笑容从来只为那一个心仪之人绽放;明明是一群人的戏本子,我却永远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再一次,我还是只能闭上眸,放开手,关上心,站在身后,护送你去往没有我的姓名的结局。 袭临释怀的勾起唇角,带着只有自己才懂的苦涩,带着嚼碎了的心碎,和着血、和着记忆咽进肚子里。 喜欢一个人,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事情,她若在意你一二,得之不易;若没有,不过一场幻想,她的眸光永远不会为你流转。 在墨唯伊眼里只有下面那一人装模作样巧笑倩兮的倒影。 墨唯伊手臂撑在膝盖上,手背遮着嘴,藏住了嘴角的喜色,藏不住眉眼的笑意。 看沐倾城故作惊慌的抱手对着李、郭二位小姐虚虚行礼,“二位小姐见笑了。” 李雨霏率先靠近一些盈盈福身,目不转睛的盯着沐倾城,娇滴滴的嗓子说:“不妨事,我这马车能得公子垂青,也是它的福份了。” 郭明悦也不甘示弱,上前来利索福身见礼,“方才听公子吟诗,所描摹的倒是与我的马车颇为相似。” 鱼上钩,沐倾城就懒得废话了,“二位的马车都是华丽高贵,不知是在何处定做的这帷幔。” “你们二位都是红色的,难道最近马车都流行红色了吗?”见沐倾城没问完整,楚修文赶紧补上。 李雨霏一见楚修文,脸有些薄红,小声回答,“是肖小姐说现在红色好看,我们才想着试一试。” “肖小姐?” “是,兵部尚书肖家三女儿肖秀荣。我说最近我哥哥心情十分不好,她就说大红色能驱邪气长喜气。”李雨霏傻乎乎的看着沐倾城,失魂般楚修文问啥她说啥。 沐倾城又胡乱套了几句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转身凑到楚修文耳边用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本皇子可不是故意打击你的,你善后,我先走。” “诶,你这人……”眨眼沐倾城就消失了,楚修文叫都不应,一想到自己要应付这两位小姐,就一脸菜色。 郭明悦立刻不满意起来,言语带气问:“那个公子他去哪儿?” 楚修文素来珍惜一切美好的事物,尤其是对着柔软的美人,更是好脾气得不得了,尽管心里不满意到了极点,面儿上该有的修养和尊重还是一分都不会少,十分好脾气的跟两位娇气小姐解释着。 墨唯伊一看没戏可看了,拍拍袭临的肩膀,“你在这儿等阿修,我先走了哈!” 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她似乎有看到人群中不善的目光。 成功跟沐倾城汇合,墨唯伊上来就调侃,“看不出来你挺会演戏。美男计用的是得心应手。怎么样?套出什么消息?” 沐倾城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一起往前走。“那里小姐说红色马车的主意是兵部肖尚书的三女儿肖秀荣出的主意。”沐倾城将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墨唯伊。 墨唯伊往深了一琢磨,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前脚刚出了一个红色马车的案子,后脚就开始流行红色。 如果墨唯伊没记错的话,搜集来的肖家的资料里面,肖秀荣有一个同母的亲哥哥,虽然是庶子,但是也颇得肖尚书的喜爱。并且这肖公子也是出了名的好看。 可是肖家并没有红色的马车,如果有不可能出入来往的,不被街坊邻居发现。 倒是右丞相府,目前金子的去向还没有查明。说来说去李家的嫌疑还是最大的,难不成李雨霏撒慌?李雨霏的亲哥哥,李家的嫡长孙,那也是相貌堂堂,声名在外的存在,符合嫌疑人的条件。可是李家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也不会派个嫡长孙来冒险吧。嫡长孙心情不好,李家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吗?埋得这么深。 “这里面矛盾重重,肯定有什么信息误导了我们。”墨唯伊对沐倾城。 “但是这也恰好证明,我们调查的方向是对的。” 墨唯伊冷笑,眸子里迸射着精光,“没错!” —————— 千机阁里,又疲累了一天的众人,体力透支纷纷四仰八叉瘫坐。墨唯伊坐在主位总结今天的成果,“六家嫌疑犯,今天一家都不能排除,有红色马车的两家太过张扬和巧合,倒像是被人利用的,右丞相李家金子的去向和李家嫡长孙的真实情况还要麻烦你手下去查个清楚。没有红色马车的四家也不排除马车藏在外面的可能,另外兵部尚书肖家的三小姐还要打听一下,她透露的红色马车好看的意图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肖三小姐和李雨霏两个人中一定有一个的信息在误导我们,肖家明天起也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老白和万俟还没回来,还要麻烦咱们家五皇子伸出援手。不管如何,今天也不算完全无收获,至少我们确定调查的方向没错。只要案犯敢再动,我们就一定可以抓住他。” 楚修文听完头都大了,一直摇晃着脑袋嚎叫,“哎哟,哥哥的脑子不够用了。哥哥我要去好好睡一觉。” 袭临也疲惫的揉揉额角,“我也觉得有些头晕,似乎今天天气太热了,有些胸闷。” 墨唯伊一脸心疼,“你俩快去休息,养精蓄锐。” 俩人前脚走,后脚墨唯伊就被打横抱了起来,“不许心疼别人”,沐倾城霸道的说,“我送你去休息。” “资料都还没整理,我整理好了以后再去睡。”墨唯伊说着就想下来。 沐倾城一把按住她说道:“放在这又不会长脚自己跑了,明天早上再收拾也来得及。” 沐倾城将墨唯伊送回房,却没有立刻走开,直到看着她完全睡着。才推门出去,站在外面的走廊,冷冰冰的道了一声“出来”。 这一次跪在面前的人是蔚蓝,又是一个冷冰冰的美人,但是这丝毫没有引起沐倾城的兴趣。 蔚蓝例行公事般向沐倾城报告,“昨天晚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沐倾城微点了一下头,也没多说。 但是蔚蓝纠结再三抱拳恳求道:“主上,属下认为此举不妥,我们苦心孤诣经营这么多年沉积下来的实力会因为此举而暴露,还请主上三思。” 第一百一十六章 倒忙 “本王要做什么?还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下去吧。”沐倾城一双眸子与黑夜融为一体,像一道幽深的漩涡。 “主上……” “滚!”沐倾城无情的轻喝。 这个高大的男人,似乎永远这么无情而冰冷,却正因着这一份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让人很容易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然而,在他眼里除了会完全装下墨唯伊以外,从没有其他人的位置。这正是墨唯伊让人嫉妒的地方,有些人长久陪伴无数岁月,不能得他一个回眸,而她不过出现短短数月,却将其全心全意都收拢囊中。 是夜,墨唯伊是被天边一道惊雷炸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听见窗外又下起了瓢泼大雨,风裹杂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天昏地暗席卷着一切。闪电惊雷自天边而来,如死神从地狱中醒来,挥舞着它锋利的镰刀,前来惩罚世间一切的罪恶。 墨唯伊再睡不着,披衣坐起,到门外站着。狂风携裹大雨,溅起雨花掀起一层白雾,在幽深的黑夜里如梦如幻,也溅了墨唯伊一身水花,冰凉却舒服。 “你在干什么?”沐倾城大步走来,一把将人揽在怀里往屋子里带,“不穿衣服站在雨里等着生病吗?” “你去哪儿了?穿戴这么整齐。” 沐倾城拿帕子给她擦身上溅的水,躲着她的眼睛,“有些事情处理。” 墨唯伊按住他的手,强迫他看着自己,不容置喙,“什么事”。 沐倾城轻叹一声,“你保证我说完你冷静,我就告诉你。” 墨唯伊转身坐到床边,“你说吧。” 沐倾城蹲下来,抬头望着她的眼睛,“我这两天都有叫人假扮更夫在外巡查,刚刚有手下传消息,在南城发现了红色马车,已经叫人去追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也就是犯人很有可能在今天晚上再次犯案”,墨唯伊冷静的叫人毛骨耸立。 沐倾城半跪着帮她擦手,“下这么大的雨,坏人跑不快,我们的人同样也行动受限。雨水中连车辙印都不会留下,最好能跟着马车到它停止附近,然后等天亮雨停以后去找线索。” “所以你刚刚想瞒着我,是怕我下这么大的雨亲自出去找?” 被墨唯伊一眼看穿心思,沐倾城略微尴尬。 墨唯伊拽他起来坐到一起,“我又不傻,下这么大的雨,从这边跑到南城犯人早就跑了,这大晚上的也找不到失踪的是哪一户人家。你到是忙了大半夜?我们异人馆的事情,到叫你费心了。” “你需要和我这么见外吗?”沐倾城略微受伤,今天晚上做总结的时候,她也一直对他说麻烦两个字,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反正整个异人馆里,就他一个是外人。 沐倾城心里堵得慌,帕子甩到一边准备起身出去。 墨唯伊意识到自己说话方式不恰当,从床上跪坐起来,自后面圈住他的肩膀,感受到他身上携带了暴风雨的寒意,传递自己的温暖给他,轻声说:“沐倾城,我心疼你。” 沐倾城微微一怔,回头勾着墨唯伊的脖子索要一个安心的亲吻。 最后的最后墨唯伊怎么睡着的她完全不记得,只记得沐倾城自她说完这句话以后紧紧的抱着她抱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没了直知觉,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墨唯伊就行了,尽管眼睛酸涩,但是她还是强撑着坐起来,想着今天会有新的案子发生。 揉揉困乏的眼睛,不带撑一下床,便被人按住。 沐倾城一脸溺死人的笑容,一手端一个托盘,像动漫里走出来的古版塞巴斯蒂安,满满当当两托盘食物走过来。声音柔柔的说:“你醒了?我准备了三种包子:豆包、肉包、菜包,还有油条,红枣核桃糕,三种羹汤:鸡蛋羹、小米粥、山药薏仁芡实粥,还有热牛乳;你看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帮你拿,要是都不合胃口我再叫人去买。” 墨唯伊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摸一摸,“你这也没发烧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沐倾城顺着她的手一翻握在手里,“起来擦一把漱漱口,我亲自伺候你吃饭。” 墨唯伊一哆嗦,“你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还能吃得下去饭吗?你要真是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心里比较强大,能承受得了。” “我就是决心对你好一点!”沐倾城十分诚恳的说。 墨唯伊狐疑的瞅着他,“你对我已经够好了呀!不需要再好了,真的。” “不够”,沐倾城一脸心疼。“你过去为了我,受了那么多伤,我都没有太过在意,没有好好的补偿你,以后我要更加心疼你呵护你。” “呵呵”,墨唯伊退开三步,自己洗把脸,漱漱口,“我看你是受了什么刺激,神经线搭错,你这不是要呵护我,这是要吓死我。” “怎么会呢,我可舍不得!” 墨唯伊又是一哆嗦。 “你想吃点什么”,沐倾城笑眯眯的问她。 墨唯伊挑眉,咔咔咔咔指了四五样,“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一样来半个,这个粥,这个蛋羹,这个牛乳,一样来两勺。” 这人这样骄傲,指使他干活什么的肯定不行吧! 然而并没有,沐倾城始终保持着溺死人不偿命的眼神,万分耐心的给墨唯伊将她点的餐一样掰下来半个,身体力行表示自己补偿墨唯伊的决心。 墨唯伊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歹徒刀下眼都不眨的人物现在竟然不知所措,拿着筷子的手都是抖的。 艰难的过了半个时辰快,这一顿诡异的早餐终于接近尾声了。 一抬头看沐倾城那鸡皮疙瘩的微笑,墨唯伊就胃中结石消化不良…外加肢体都不协调了… “伊伊?我们回来了!” 墨唯伊心头一喜,从没有这么迫切的思念老白和万俟的。“那个,老白他们回来了,我先下去了啊。” 墨唯伊飞一般的跑了,沐倾城端着粥的碗一僵,“不是说女人都喜欢男人温柔体贴吗?她为什么不喜欢?” 素千从天而降,“这,应该恰好体现墨小姐跟别人不同。” 沐倾城很受用的点点头。 墨唯伊下了楼,看见白有鱼跟万俟亲昵的很,万俟雪怀里抱了一大包零嘴儿,墨唯伊好心情的蹭过去捻了个酸梅子,咂巴两下嘴,“真甜,肯定加了糖精了。你俩这一遭得了什么重要消息没?” 万俟雪很自然的坐在墨唯伊身边,伸手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儿猕猴桃果脯,“你尝尝这个,庄子里厨子新研究的。” 墨唯伊咬一口,跟现代不遑多让,“可以,你们这个厨子应该发奖金。” 楚修文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揉着惺忪的眼睛,自楼上下来,“哟,你俩回来啦,再不回来异人馆就要忙炸了。” “看你这睡到太阳晒屁股,也没觉得你多忙啊。”白友鱼打趣道。 “嗯,这你是真冤枉他了。”墨唯伊赶紧作证,“临子他俩这两天都要跑哭了。出了个不小的案子,你俩回来刚好能帮上忙。” “什么案子?”万俟嘴里塞的呜呜囊囊,口齿不清。 墨唯伊一摆手,“先不说这个,先说一下你们在山庄打听到的消息。” “父辈们说能靠邪术活到现在的唯有祭司家族的人,所以我们猜测那老怪物很可能是千年前前朝的大祭司。”万俟雪说。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还有没有别的消息?怎么扼杀这老怪物。” 墨唯伊问。 万俟雪一噎,连咳几声,脸瞬间就憋红了,眼泪汪汪的指着白友鱼示意让他说。 墨唯伊体贴的靠近些给他拍拍后背。 白友鱼接着说,“据说祭司家族动用邪术,即使成功也会留下相应的致命弱点,但是每个人的弱点由自己来选择,故而具体是什么犹未可知。” “致命弱点?”墨唯伊思忖,不过交了一次手,想探出对方的致命弱点,那是不可能的。眼下看来是解决不了的。“罢了,这件事回头再说吧,反正现在他们似乎又消失了,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空间把手上的案子办了。” “伊伊,又来人了。”袭临说。 墨唯伊蔑笑,伸手拿起桌子上青面獠牙的面具,往外走去。边走边戴,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对老白他俩说,“你俩叫阿修给你们讲讲案子具体情况,今天要出现场。” 墨唯伊猜的果然不错,大早上就来砸门的果然是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暴发户气息的刘财主一家。 墨唯伊刚往主位上一坐,刘夫人就噼里啪啦嗷嗷起来,“我说异人公子啊,我女儿到底找到了没有啊?这都过去两天了,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你们这动作也太慢了。你们不会是骗钱的吧。” 袭临一听立刻就恼了,抓着手里的长剑往桌子上一摔,吓得刘夫人赶紧往后缩。 刘财主挂着谄媚的笑容,扛着他那大啤酒肚子,颤颤巍巍赔不是,“贱内思女心切,异人公子,切莫见怪。” 墨唯伊冷笑,“你们要是对我们办事不放心,完全可以去找官府,进了这异人馆你们也看到了,就你们那点银子,我异人馆还不放在眼里。别以为手里有点儿钱,就到哪儿都上了天,这异人馆可不比外边,随意由你们撒野。”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死人 “诶,你这人……”刘夫人又想扑上来,又碍于袭临的长剑,一进一退,将一个欺软怕硬,市井谄媚之妇,表演的淋漓尽致。 刘财主赶紧拽着她,“老夫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公子能尽快找到小女。” 说罢,他又掏出一沓子银票放在桌子上,拽着还在挣扎不休的刘夫人匆忙走了。 袭临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这刁民”。 墨唯伊一愣,略微诧异。 觉得袭临说话时有古怪。 这边的事处理好,那边阿修已经将案子的大概详情转告给了老白他们。 墨唯伊也不废话,直接吩咐道:“今天阿修跟临子依旧跟着红色马车这条线。老白跟万俟去南城带上官府,让官府配合你们去查,昨天晚上的失踪人口。” 说罢,墨唯伊扔给他一个金牌。 楚修文立刻大叫,“你哪儿来的皇家金牌?” “借来的!”墨唯伊眼神闪烁摸摸鼻子。 鬼才信你借来的,肯定是沐倾城给的,真下血本啊,见金令如见皇上,这都随便给人。 其实这金令本来就是皇上要给墨唯伊的,之前芙贵妃的案子承诺好的。 “那你呢?”袭临问。 墨唯伊愁云爬上脸颊,“昨晚沐倾城的手下在大雨中发现了一辆红色马车,我要到现场去看看,担心打草惊蛇,犯人慌不择路,会杀人灭口。” “啊,怎么能直接上去抓人呢。”楚修文嗷嗷,“万一将犯人逼急了闹出人命怎么跟雇主交代。” “他们跟我们的想法毕竟有所不同,考虑不周也是情有可原,但愿事情没有向糟糕的一面发展,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将犯人揪出来。”白友鱼分析道。 万俟雪,率先站起来,斗志昂扬,“那我们快走吧。” 转身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沐倾城,吓得一把跳到白友鱼身后。 墨唯伊一慌,赶紧追了出去。 楚修文哭丧一张脸,“我是不是闯祸了?” 白友鱼凉凉的瞥他一眼,压低声音用呼气的方式说:“得罪了伊伊的心头肉,你死定了。” “啊!不要啊……” 沐倾城似乎没有刻意走的太快,看墨唯伊气喘吁吁的追出来,便忽然停下,也不回头,就那么别扭着。 墨唯伊内心偷笑,走上前大爷似的拍拍他肩膀,“走吧,出现场。” “你为什么不怪我?”沐倾城问。 墨唯伊答:“我为什么要怪你。” “因为我忽然的插手,很可能已经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打乱了你所有的计划。” “你也说了是可能啊,但是现在不是没发现伤亡呢么?”墨唯伊毫不介意,“你也没打乱我的计划啊,而且我觉得你派人乔装更夫的计划很好,只不过术业有专攻所以有所欠缺而已,你擅长的是领兵作战,谋划行动,我擅长的是侦查勘探找出突破口,咱俩刚好互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下次行动前跟我说一声,我跟你参谋参谋不就好了,不必要这么有挫败感。” 墨唯伊俏皮的眨眨眼,避重就轻半开玩笑的就安慰了沐倾城,还不伤面子的暗示了他下次行动前知会一声。 沐倾城又怎会不知她的苦心,“昨晚如果是我在现场,那犯人绝对跑不掉,不过我向你保证,最后我一定抓住他。” 墨唯伊眉眼弯弯,“得嘞,那我也要努力破案,让你好大显身手。” 白友鱼和万俟雪赶到现场的时候,小巷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一老者僵硬的趴在墙角下,早就没有了呼吸。 二人赶紧拨开人群上前查看,幸好前来勘查现场的是李捕头。 见到老白俩人,李捕头赶紧热情的招呼,“二位公子许久不见,越发丰神俊朗,今日也是来查案的吧。” 万俟笑笑,“我认为没什么事,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见。” 一见面不是死人了,就是人丢了。 少见为好! 万俟快速的记录了死者的现状,示意老白可以将人翻过来了,老白手上巧劲儿,将人翻过来,便见死者腹部有明显刀伤,许是下了一场雨的缘故,周围早已没有半点血迹,甚至于连挣扎的痕迹也没有。伤口血迹也已经凝固,死亡的老者一脸痛苦的表情,眼睛都没有闭上。 真是,死不瞑目啊! 白友鱼站起来问李捕头,“这老者没有家人吗?” 李捕头赶紧回答,“这老者耳顺之年,儿子儿媳早年外出遭遇不测,留了个小孙女,现在下落不明,新县官还没到任,刑部派了司法大人来,已经在老者家里了。” “前面带路,我们也去瞧瞧。”万俟雪说。 李捕头面有为难,“这新上任的司法大人不比以前的好说话…” “怕什么?本公子也正想看看这新上任的据说铁面无私的司法。诺?老白。”万俟雪拿肩膀抵一下老白,白友鱼立刻顺从点头。 两人一进老人那破破落落的院子,就升起一股子悲凉,大约是一场暴雨过后天气凉爽了的缘故,愈发觉得老人家荒凉凄惨。 一青衣男子青丝三千垂放负手而立,站在老人家的土胚房前,看这背影无端端就叫人升起一股哀伤。 老白跟万俟交换一个眼神,难怪李捕头说新来的司法大人不一样。 听到背后有人过来,青衣男子侧过身来,看着白友鱼和万俟雪微微讶异,用他那轻柔却不失威严的嗓音问道:“你们是何人?” 白友鱼拱手,“异人馆!” 青衣人似乎略微整怔愣,“官府立案,没有雇主,异人馆似乎来这里不合条理。” “我们异人馆查案子从来有没有雇主都无所谓啊。”万俟雪笑的一脸人畜无害。“何况这次来还真的就是有雇主。也顺便问一下,新上任的铁面无私的司法大人,人口失踪的案子进展的如何,要是再一次被我们异人馆抢在前面,官府这一块儿真是太打脸了啊!” 青衣男子面对万俟雪的故意激怒,奇异的是并未做出任何反应,依旧那么淡淡的,“我就是新上任的司法肖明辉。” 万俟雪自然知道,但是面儿上还是要装的,“哦,原来你就是司法大人啊,久仰久仰。” 肖明辉也不戳破,十分耐心,“不知道异人馆关于失踪案可掌握了什么线索,能否与本官共享,也是为了早日破案。” 明明是说着荒诞的话,却给人一种十分生气而不失礼貌的感觉,万俟雪真意识到这个人滴水不漏,又气度非凡,怕是自己招架不住的。于是岔开话题:“不着急,先说说眼前的案子。” 白友鱼已经在小院子四周勘察完毕,回到万俟雪身边。 肖明辉也不阻止,又回过头去,负手而立,“一场大雨,所有的作案痕迹都消失不见,本官一筹莫展。” 万俟雪看白友鱼,白友鱼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掌握了线索,但是嘴上却说着:“的确是已经没有多少痕迹可查,我们二人先走了,告退。” 两人出了街巷,万俟雪迫不及待的问,“你都查到了什么?” 白友鱼上翻掌心,里面是一簇香灰,自怀中掏出帕子装起来,又贴身放好。“土胚房子但凡有任何攀爬的迹象都会留下痕迹,哪怕是下了一场大雨也能够清晰的辨别出来缺痕。但是我刚绕了了一圈除了大雨淋浇的痕迹,就只剩下门槛处留下了几个残缺不全的脚印,院子里的脚印已经被来往踩的模糊不全。你还是要把死者的现状丝毫不差的画下来给伊伊看,越是看似没有线索,越是容易忽略线索。” 万俟雪点点头,“我刚刚注意到死者的右手弯曲弧度怪异,我怀疑他生前手里握了什么东西。一刀毙命,老人家不与人结仇,有可能是手里有什么东西被人惦记强抢失手杀人。” 白友鱼很自然的搂过他的肩,“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尽快与伊伊会和。” 这边墨唯伊和沐倾城赶到昨晚的案发现场,与监视暗卫接了头,这一代都是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的十分干净,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墨唯伊跟着暗卫直到红色马车消失的地方,才发现马车是通往郊外。一到郊外泥泞的小路,便有了车辙的痕迹。一路追随过去,却在一个丛林外面忽然消失。 暗卫也说昨晚追到这个地方,红色的马车忽然发出白光,紧接着就不见了。 墨唯伊觉得玄乎,四处饶了半天这没觉得这丛林有什么玄机。 正在这时只觉,林子里有什么人影一闪,沐倾城一个飞跃,便提了一个人回来扔在地上。 被扔的人发出一声女人专属的娇*叫。墨唯伊一看竟然是李雨霏。“你来这荒草丛林做什么?” 李雨霏支支吾吾,眼神不断往沐倾城身上瞟,羞涩而怯懦,说不出个所以然。 墨唯伊一看便知怀春少女的心事,大概是在城里见到了沐倾城,于是一路追到这儿来了。他们警觉太差,只顾着找线索竟然没有发现。 几人回城甩开了李雨霏,跟白友鱼他们会合,互相交换了线索,然后颠倒过来,万俟雪和老白去勘查丛林有没有什么机关,墨唯伊去死者案发现场查看。 见到尸体沐倾城就觉得墨唯伊周身的气场似乎都变了,面具下面的眼睛忽然亮的发光,像黑暗中出没捕鼠的猫眼,隐隐地兴奋。这女人…果然不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司法 墨唯伊整个注意力都在尸体上面,撕开死者的上衣,毫不避讳的检查,“右侧脑部有撞伤,腹部一刀毙命,右肩胸口都有淤青。看来生前与人推搡遭人殴打,然后推至墙上,一刀插入腹部。” “死者手指弯曲,眼睛奋力张开,死不瞑目,可见死者手里本握有东西,应该是件很重要的东西,生前没有仇敌,那就应该是凶手觊觎死者的物件儿而抢夺杀人。” 清清亮亮温润细腻的声音传来,墨唯伊只觉似有清溪流淌过脚面,两个字——舒服! 抬头便见一青衣男子,面容俊朗,青丝拂肩对着沐倾城微微一笑,然后低着头看着她。 墨唯伊起身拍拍手,“你是?” “本官乃是负责本案的司法肖明辉,阁下是异人公子吧!”青衣男子彬彬有礼地抱拳作揖。 墨唯伊上下打量他一眼,也抱拳作揖,“有礼了。” 肖明辉缓缓一笑,“素闻异人公子能人异士,本领高强,本以为是魁梧高大形同武将,今日一见竟是一位翩翩少年郎。果然是少年才俊。” 墨唯伊也只好跟着客套,“巧了,我本以为传闻铁面无私的新司法大人是络腮胡满面那种一看就一脸正气刚正不阿的形象,今日一瞧竟然是这般温润如玉。方才听大人所言也觉大人胸有沟壑,慧眼如炬。不知大人对这凶手做何分析?” 肖明辉就原地轻轻撩起衣服单膝蹲下,伸出白皙一指,“这几天有几户人家报案家中女儿丢失,犯人在现场留下了一根金条,老者的孙女至今下落不明,想来也是被卷进了失踪案,老者手指弯曲的弧度跟之前犯人留下的金条的宽度相似,所以本官推测,老者见到金条发觉孙女被带走,便拿着出来追,然后被凶手撞见,见财起意强抢财务杀害老人。” 墨唯伊颇为古怪,这肖大人是个性情中人啊,话里话外都是对老者遭遇的…痛心?! “我们的见解倒是不谋而合”,墨唯伊难得赞赏一个人,“除此之外,我还猜测,这老者的孙女是自己走出了家门,老人见到金条,又看自己孙女古怪,所以才会追出来;却不幸遭了别人的毒手。” 肖明辉讶异,站起来,“何出此言?” 墨唯伊边说边走,“第一,屋子里有迷香,按理说老人应该不省人事才对,但是也许是房子太过破旧透风,加上外面狂风暴雨,所以迷香的作用没有完全发挥,既然老人还有些保持清醒的,若有外人闯入,老人必然是奋力挣扎救护自己的孙女,那么他就会倒在自己的家中,而不是外面。除此之外,因为房屋院子都是土胚,但凡有一点动作都会留下痕迹,即使下了一场大雨也难消磨太过干净,至少院子里凌乱的脚步就不会只留下了姑娘和老人的,那就只有可能是女孩自己要走,被老人发现,上前阻止,于是爷孙俩亦步亦趋到了这个巷子,然后老人遭遇不测,女孩神智不清脚步不停地离开,丝毫不曾察觉自己爷爷的遭遇。但是以我对失踪案犯的了解,他如果目睹了老人被杀的现场,是不会冷眼旁观的,这是一个有情而无奈的失踪案犯,所以他当时应该也没有看见这边的一幕,大雨瓢泼声音也被冲刷,所以案子发生时,失踪案犯应该在这个位置!” 墨唯伊走过了巷子,拐过一个角,指着下一个十字路口,“当时马车应该就停在这个位置,女孩一路神智不清走过来。” 话说完,墨唯伊转过身,肖明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怎么知道失踪案犯人有情而无奈?” 墨唯伊更加古怪,她说了那么多,这肖大人的重点是不是放错了地方?! 好在肖明辉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那我们要找的凶手……”,许久不说话的沐倾城忽然开口。 墨唯伊想了一下说:“一个常常半夜回家,嗜酒爱发脾气…” “跟街坊邻居关系都处不好,没钱又总爱在外面混的流氓。”肖明辉接道。 “最关键的是…” “这个人认识老人爷孙俩!” 墨肖二人不谋而合。 墨唯伊很少遇到能跟上自己思路的人,不论是现代还是现在,都没人能在一件案子和自己这么志同道合。肖明辉无疑是个高手,谨慎稳重,成熟又思维缜密。 沐倾城眯着眼,看着他俩,觉得碍眼极了,但还是立刻吩咐手下去找。 肖明辉也派了捕快出去。 “为什么说认识爷孙俩?”沐倾城问。 墨唯伊耐心解答:“昨夜电闪雷鸣,人心惶惶,一个人在路上走碰到两个人挡路,若是不认识,你会主动上前挑事儿,还是仓皇避开?” 沐倾城稍微想了下,“我会一掌扇飞挡我路的人。” 墨唯伊汗,沐倾城不是不聪明,相反的他聪明的过分,算计起来滴水不漏,但是在对平常人的分析这一方面,他的确是相当愚钝,因为他自己就不是一个平常人啊,平常人的心理和行为,他都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但是沐倾城还是明白了,没吃过猪肉,他见过猪跑啊。按照正常人的心里,大半夜又打雷又下雨,忽然在路上遇到俩人,第一反应肯定是害怕,但是他却迎上去,还实施抢劫恰说明他认识这俩人。 很快,沐倾城的手下带回来一个一脸黝黑贼眉鼠眼的男人,“主上,这是最符合条件的一个人,是个远近闻名的地痞流氓,在银庄门口逮到他的,叫朱二豪”。 风华正你建这么多贵气端庄风华正茂的人物扑通一下就跪了,鼓鼓的衣襟按都按不下去,墨唯伊上前从他衣服里掏出一打银票还有一包鼓鼓的碎银子,在手里垫了垫,“朱二豪,你一个无业游民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朱二豪明显的做贼心虚,这么爽朗的天气却满头大汗,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捡的……” 墨唯伊失笑,“在哪儿捡的?让我也捡点。” “朱二豪,一看你就是不经常取钱的人。你这银票可还热乎着呢,这上面的印戳都是新盖上去的,你看还有日期呢就是今天早上的。这大早上你在哪儿连银子带银票的捡啊?” 朱二豪显然不知道还有这说法,支支吾吾,“我……我昨天捡的金子,今天……早上刚去换的银票和……银子。” 墨唯伊皮笑肉不笑,“巧了,肖大人昨天刚好丢了一块儿金条上面还写了肖府俩字儿,你莫不是捡的肖大人的吧?别激动,我刚刚是框你的,谁家银票子上写日期啊。我就是想验证一下是不是肖大人丢的金子。”墨唯伊往前弹弹手指,沐倾城立刻会意叫手下去将银庄老板带来了。 银庄老板见了大人物赶忙下跪,双手抵上刚刚朱二豪拿去换的金子,果不其然上面有“和丰”二字。 朱二豪脸煞白,分分钟要昏死过去。 墨唯伊抬起脚踩在他肩膀,面具青面獠牙配合她阴厉的眼神,说不出的邪魅和恐怖。朱二豪不过是个普通的地痞流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脸色在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之间不断更替。 只听墨唯伊朗声道:“肖大人昨日丢了金子,今天你朱二豪就拿着金子抵了银票,肯定是你趁大人不备,偷了大人的金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盗官员财物,这可是杀头大罪。” 朱二豪一听,猛地挣扎,“我没有偷,不是我偷的,你们官官相护想私吞我钱财。” 墨唯伊冷笑,小声在他耳边说“是又怎样?反正你的金子也说不出来历,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你偷了肖大人的金子,你还不是百口莫辩?” 朱二豪立刻暴怒挣扎着想起来,“你们这些狗官,这些钱才是我的。” “你怎么证明是你的?写你名字了吗?”墨唯伊嘲讽他。“金子上面只会写主人的名字,这上面写的不是你的名字吧?” 朱二豪一听,连忙说:“我能证明,这上面肯定写的是姜潮。这金子是姜潮老头给我的,叫我换了银子找他孙女的,他孙女跑了。你们给我,这不是你们的。” 朱二豪话一出,肖明辉身上就拢现出杀意,“朱二豪,你还不认罪,为这身外之财你谋财害命。” “我没有,我没有……”朱二豪一惊。 “你还敢说没有”肖明辉瞬间提高了嗓门,“这金子上面根本就没有谁的名字,只有一家银庄的印戳,你目不识丁,愚不可及,异人公子不过稍使手段就诈出了你的罪行。你老实交代你对姜潮老人做了什么。”墨唯伊挑眉,温润的人也有这么铁血的一面,难怪会传闻铁面无私。她走到朱二豪面前煽风点火:“朱二豪,这金子是老头孙女儿卖命钱,这你也敢抢,还敢行凶杀人,你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怕老头去到那边,心怀怨恨回来找你拉你下十八层地狱啊。” 事已至此,朱二豪自知被骗,也没办法逃跑,便只好一五一十交代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竟与墨唯伊和肖明辉所推测不出一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凝重 墨唯伊猜测,昨夜大雨,朱二豪浑身淋湿,今早又匆忙换钱,肯定来不及销毁衣物,于是沐倾城的手下很快就在朱二豪家里搜出了行凶刀具和当时穿的衣服。 这件杀人案到此勘破。 除此之外,还从朱二豪嘴里听说,本想抢了钱再将姜潮老人的孙女掳走,结果发现他孙女竟对自己爷爷的死不闻不问,径直往前走头都不回,拐了个弯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那高头大马的肯定是大户人家,朱二豪不敢招惹,只好躲起来待马车走了以后跑回家。 到此为止,都跟墨唯伊推断的一模一样,这姜潮老人的孙女看来是真的被拐走了。 加上这一个,那失踪案犯已经拐走四个女子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呢?墨唯伊还是没想明白。 “李捕头,这钱你拿去给老人买副上好的棺木好生安葬了吧。” 墨唯伊抬闻声头,就见肖明辉从钱袋中拿出一个金锭子递给李捕头,没想到这司法大人倒是个菩萨心肠。 李捕头拿了钱财准备给那姜潮老人料理后事,墨唯伊在背后悄悄打了个手势,然后走到肖明辉面前,“此案勘破,但是失踪案却越发离奇古怪,现在看来,犯人不但手段高明,还能控制人心,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苗头。不知大人对失踪案可还有什么看法?” “不会太久了!” 墨唯伊歪头,这是什么意思? 肖明辉似乎有短暂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嫌疑,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这件失踪案就该落幕了,本官不会让犯人逍遥太久。我一定会亲自送他上断头台。” 肖明辉有些精神恍惚,墨唯伊也没有拦着他,看他颀长的身影漫步离开巷子。 为什么总觉得哪里古怪?直觉让墨唯伊很不舒服,她似乎是错过了什么线索。 这时候看见墨唯伊的手势消失不见的沐倾城又再次出现,手上拿着一锭金子,正是肖明辉给李捕头的,被沐倾城换了过来,果不其然这金子上面也有两个熟悉的小字。 墨唯伊实在不愿意相信肖明辉这样让人一件就觉得十分温暖而亲切的人,会跟失踪案子有关系。 但是那么多巧合和怪异出现在脑子里,让墨唯伊不得不面对。 同样出现巧合不止墨唯伊这边,还有楚修文和袭临这边,他俩今天负责追踪昨日李雨霏和郭明悦的红色马车。但是却意外的发现剩下的何、范、肖、杨四家均出现了红色马车。 墨唯伊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很诧异,然后跟沐倾城会心一笑,问他们,“你们去查另外四家为什么忽然也换上红色帷幔了吗?” 袭临说:“是右丞相府李雨霏的主意。你们俩笑什么?” “那你们打听了李雨霏进来都和谁接触了吗?”墨唯伊并不回答却接着问。 “官家小姐那交友范围还能大到哪儿去,这李雨霏素来跟郭明悦和肖秀荣关系比较好,这两天也就跟她俩在一块儿了。”楚修文说。 沐倾城冷哼,“这些个没脑子的官家小姐们倒是送了我们一个大的突破口。” 楚修文跟袭临不明白,“什么意思?” 墨唯伊摘了一片盆栽的叶子,拿在眼前对着阳光照了一照,“暂时保密,你俩把这三个小姐盯死了,人手不够,幽兰令给你,去把驰轻骑调给你们,给我看死了。” 楚修文一墨唯伊这邪性的样子,就知道她又要破案了,懒懒的往美人榻上一歪,略微松垮的衣衫越发大开衣领,风骚扇子一出享受的说:,“行吧行吧,那我就坐观上壁等你破案。” 这时候白友鱼跟万俟雪也回来了,墨唯伊转身在一边坐下,“怎么样,南城林郊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万俟雪摇摇头,接过墨唯伊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大凶之地,是传说的阴阳之地,连接阴阳两处的大凶之口。” “说人话!”墨唯伊挑眉。 万俟雪嘿嘿一笑,“风水上讲就是汇聚阴阳之气的地方,老百姓的说法就是那是会闹鬼的地盘,后天就是初七了,这鬼地方阴气太重我可不想再去一次。” 墨唯伊又斟满一杯递给白友鱼,“可找到马车了?” “没有,我们往深处走了很远也没有找到红色马车,按理说马车到了那一带红绿色差那么大怎么会忽然消失。”白友鱼说。“听说南城那边杀人案你破了?挺速度,又刷新时间纪录了;这失踪案接下来怎么办?” 墨唯伊翘起二郎腿,惯性的一手撑在膝盖,一手扣着桌面,缓缓闭上了眼睛。 每每这个时候千机阁里都无边安静,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已经在脑子里梳理看似错综复杂的线索了,等到她梳理完整,也就是到破案的时候了。 但是这一次,墨唯伊还真有疑惑,“还有一环,没有解开。” “哪一环?”白友鱼问。 “犯人到底要这些女孩干什么?”沐倾城替墨唯伊说,“寻常失踪案,失踪人口要么被杀要么被卖,但是目前为止这一桩失踪案没有伤亡,凭犯人留下的金条也看得出他并非为钱,那么他究竟为什么?” 墨唯伊摸着自己的下巴,“是啊?为什么?” “诶,这是所有失踪女孩的信息吗?”万俟雪拿起桌子上的纸。 楚修文随意瞥了一眼,“可不是吗,现在都四个了,第四个我还没写上去。” 万俟雪一一看过去,脸色逐渐凝重,“我可能知道犯人要干什么了。” 众人皆是猛一抬头。 万俟雪顶着压力,小声说:“这些女子的八字,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大阴之人,南城林郊又是大阴之地,古阵法秘录上记载过一个阵法。” 万俟雪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随意翻了翻,翻出一张阵法图。 墨唯伊接过来看,“六芒星?” “六芒星是什么?”万俟雪问。 “没什么,你接着说。” 万俟雪指着图案接着说:“这个阵法叫地狱之门,取六名纯阴女子,分六方位站立,在六人围成的小空间内中心处置放死者躯体,初七鬼夜将人活活燃烧召唤幽冥之火,可开六扇地狱之门,引死去的阴灵回到人间。复活想要复活之人。是十分阴毒的阵法。” 墨唯伊凝眉,凄惨一笑,夹杂着失望和复杂的情绪,将图案递给大家看,“所以你的意思是,犯人要这些女子在后天夜里活焚,来复活一个人。” “恐怕真是如此!”万俟雪说。 “可是我们追查的嫌犯里面没有死了人的啊?那他要复活谁啊?难道我们查错了?”楚修文说。 袭临瞥他一眼,“我们没有差错,有一个人家里死了人。” 墨唯伊闭上眼,将惋惜和心痛都关在眼帘之后。 沐倾城走过去心疼的将她揽在怀里,有些事情抱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人最难跨过的就是自己的心魔。 而谁没有点心魔呢? 再睁眼,墨唯伊又变回了那个冷酷无情的异人公子,青面獠牙面具一带,她就是世间惩罚一切罪恶的地狱之子。“你们好好休息,明天后天都有硬仗要打。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沐倾城道。 墨唯伊摇头,“我自己走走。” 雨过天晴,早晨还是暴风雨过后的潮湿寒凉,现在又是艳阳高照蒸人汗水。墨唯伊站在街头,看着晴空万里,人来人往;看着人们为生活而奔忙,浸出汗水却笑靥如花;看着孩童你追我赶,铃铃笑语;多么美好的画面,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看来,你我都是一种人,天生就这般冷心冷清;外面的世界越是繁华热闹,内心就越寂寞平静。” 耳边传来柔软干净的声音,墨唯伊也不回头,任由来人站在自己身边,不知道他们眼里看到的世界是否一样。 “拼尽一切,丧失一切,去尝试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欺骗的过程,营造一个已知的结局,值得么?”墨唯伊问。 “不知道啊,人总有心魔,越发对遗憾的事情念念不忘,执念越发的深,不做些什么总不能使自己安心。”那人低语。 墨唯伊终于转过头,直直地望进他眼里,“那你说,究竟是执念于自己的不安和无能无法释怀,还是执念于情谊太深难以割舍。走了那么久,还能分得清楚吗?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究竟是用来说服别人,还是说服自己?” “谁知道呢?!”那人慢慢往前走去,笔直而执着的背影,“一念成魔,再无回头之路。” 这是一条不归之路,你明知如此,为何还义无反顾。 墨唯伊看着青色的衣襟在阳光下闪耀,看着那温润如玉的气度穿越人群消失不见,只剩下悲凉。 —————— 七月初六,袭临冲进异人馆练武场,“伊伊,那人动了。” 墨唯伊手下一顿,“叫万俟跟老白去跟紧了,破了他的机关。” 说完,沥魂鞭再次如蛇龙般开始游走。 万俟雪刚好进来,“阿修拿来了死去的那个女子的生辰八字,那么凑巧纯阳的命格,你说真的能起死回生吗?” 唯伊依旧不停,上下翻飞,却没有说话。 白友鱼跟楚修文最后过来,“她这样子多久了?她是要把自己练死吗?” “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一刻没停。”袭临说。 楚修文跳脚,“沐皇子呢?他也不管管?” 白友鱼一扯他,示意他往屋顶上看。 沐倾城长腿笔直,坐在屋顶上斜看着下方的墨唯伊,她练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楚修文扶额,“哎呀,哥哥我老了,年轻人的世界实在看不懂了。” 墨唯伊收起手里的鞭子,已经是晌午了。她硬生生把自己练的脸色苍白,体力不支,被沐倾城打晕了抱回了房间。 沐倾城心里有熊熊火焰,碍于墨唯伊的性子,他也只能压着,但是天生骄傲如他,又怎么能按得住,只好在房间踱来踱去,以消化自己的脾气。 墨唯伊睡了一个时辰便醒来了,看见沐倾城躺在身边,福至心灵便凑过去一点靠在他肩膀,沐倾城憋了一肚子的火奇迹般地在这一刻平复下来,,伸手将人抱在怀里。 “沐倾城,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我们就成亲吧?”墨唯伊耳语说。 “好” “沐倾城,等我们解决了袖惜,粉碎了她的阴谋,我们就去天下山川游离吧?” “好” “沐倾城,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测,你答应我,要顺应天意。” …… “墨唯伊,如果有一天应天意你要离去,天上地下,黄泉碧落,我陪你。” “好” 第一百二十章 忙里偷闲秀恩爱 桢陆十三年七月初七,御龙城里忽然开启了一场红色马车选美比赛,无数官家小姐们乘坐着自己喜欢的红色马车在北城门出发去到南城门,一路上百姓分站两边纷纷围观,高声叫好。 与此同时,北城两名女子一同失踪,千机阁大神们以及沐倾城的暗卫正追着一辆红色马车锲而不舍。那马车忽转过一个弯,挤入选美的马车群里,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红色马车装饰让人眼花缭乱,不一会儿目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唯伊站在城中一个巷口,屹立不动,沐倾城默默陪在身边,观察着每一辆眼前飞奔而过的马车。 马车窗帘迎风飞起,青衣人在车中远远传递来哀而不伤的目光,墨唯伊站在远处默默看着窗帘飞起又放下无动于衷。 “不追吗?”沐倾城问。 “戏已开场,不唱到结局,多遗憾。”墨唯伊说。 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墨唯伊转身晃悠悠的往回走。 不多时后面传来马蹄声,墨唯伊一回头,就见沐倾城纵马驰骋对她伸出长臂,还不带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带入怀中急速行驶。 “沐倾城,咱们去哪儿?” “去散心。” 墨唯伊挑眉,仰头看他,完美的下巴就在自己脸上方,光滑洁净。 “这几天你太沉闷了,也太在意了,带你出去透透气。” 沐倾城脸色不算多好,墨唯伊呆愣愣的靠在他怀里,这一刻才有从案子中清醒的感觉。 的确是太投入了,忽略了身边人。 马儿速度很快,不多时已经驶出城郊,还在不断前行。 “我们去哪里散心……”墨唯伊问。 “没有目的地,就带你纵情跑一场,直到你心里中的苦闷散去。” 墨唯伊笑了笑,这个男人好贴心啊。 真是专心准备了什么浪漫场景,她还真不一定喜欢,越是像这样没有局限的放纵她越是喜欢。 墨唯伊素来如此,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更向往极致发挥的东西。 比如心情低落,若是能下一场瓢泼大雨,越大越好,她就会变得极为兴奋。 再比如正在生闷气,要是能酣畅淋漓不管不顾的打一场拳击直到筋疲力尽,她就会变得得意。 像现在她愁眉苦所数天,曙光在即,漫无目的的纵马驰骋不问去往不问归路刚好合心意。 所以墨唯伊笑了,抢过沐倾城手里的缰绳和马鞭,狠狠一鞭甩在马屁股上,像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墨唯伊忽然一勒缰绳,马儿仰天长嘶一声停了下来。墨唯伊深喘了两口气,回头去看沐倾城,这男人笑意盈盈的端坐在自己身后,奔驰一场也没有乱掉他的头发或衣襟,任何时候都是干净整洁的模样,永远带着柔软的笑意望着自己。 墨唯伊忽然在心里骂了一声“去TMD吧”,自己的男人这么美好呆在自己身边,她还去在意个别的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墨唯伊反手搂住沐倾城的脖子往下压,抬头擒住男人的薄唇,轻咬吮吸,唇齿之间难耐急迫的呢喃,“沐倾城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男人震惊当场,然后反客为主,勒着墨唯伊的腰身扣着她的头抵死亲吻噬咬,心意相通的吻让两个人都变得热烈而迫切,恨不能立刻将对方揉进骨血里。 大手自上而下顺进墨唯伊的衣襟,墨唯伊只觉疼痛而又刺激,按着男人的大手死死不放。 沐倾城舔*舐*着墨唯伊的嘴唇慢慢往下,扯开墨唯伊的衣襟,吮吸她洁白的颈肩。 墨唯伊难耐空虚的高抬头颅,一只手扣着沐倾城的手,另一只手抚摸沐倾城的头发。 大概是二人心中所有的不欢愉都全部放下了,所以墨唯伊觉得这一场亲昵美妙生动欲罢不能,又是自己主动,羞涩而渴望。 二人也许就没有亲密,尽管日日相拥而眠,却也因为案子而没有心思做这些,所以沐倾城也是炽烈难耐。 呼一下墨唯伊惊呼一声,沐倾城将她翻个身面朝自己,双腿搭在沐倾城的双腿上,男人大手扣住墨唯伊的腰往自己身上带,腰身顺势往前一送,墨唯伊敏感的感受到……脸耍的爆红,赶忙埋首在沐倾城怀里。 沐倾城勾着她抬头,捧着她的脸颊,吮吸她的脖颈,揉捏、抚摸、挤压,啃咬,墨唯伊浑身战栗,死死的攥着沐倾城的衣襟。 忽的,沐倾城停了下来,埋在墨唯伊的怀里狠狠喘息,墨唯伊也慢慢冷静下来,抱着沐倾城的头缓缓安抚。 沐倾城克制住自己想要立刻要了她的冲动,抬起头又凑上去亲吻墨唯伊,却只是在外面轻咬。 手也轻巧的帮墨唯伊拉好衣襟系上,“你这个磨人的妖精,害死我了。” 墨唯伊脸颊滚烫,任由他摆弄,沐倾城给她穿好衣服便抱着她不在动弹。 墨唯伊后知后觉发现两人竟然在马上进行了一场亲密…… “咕噜噜……” 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墨唯伊尴尬委屈的抬头看着沐倾城,沐倾城忽然笑了,“小妖精,才耗了你多少力气就饿了?” 墨唯伊鼓着腮帮,“我是因为早上吃的太少……”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其实你体力很好的,还能再来一场?” 墨唯伊脸一红,捶他胸口。 再来一场?再来一场就累死了。 沐倾城抬头四处张望,“路朝南越来越宽,前面应该有县城,我们再走走就可以吃东西了。” 墨唯伊点点头,转过身去,依旧靠在沐倾城怀里继续往前走。 正如沐倾城所言,前面果有集市,二人下马,立刻引来了不少目光。 墨唯伊故作淡定与沐倾城十指相扣,“我们去吃面?” 沐倾城笑着说:“我比较喜欢你给我吃。” 墨唯伊脸一红,底下踩他一脚,“你在胡说八道……” 沐倾城无辜脸,“我没有胡说八道啊,我说的在将军府你下面……” 墨唯伊捂住他的嘴,沐倾城眸子里星光闪烁,像只狐狸在不断的摇尾巴。 “去吃小馄饨……”墨唯伊气闷的说。 沐倾城眨眨眼凑到她脸上,“不吃面了?” 墨唯伊白他一眼,转身就走。 二人到了一个馄饨摊位前,豪气的点了两大份馄饨,墨唯伊饿死了狼吞虎咽,抬头就见沐倾城依旧慢慢悠悠一派贵族公子气质的在那儿品尝,不由得撇撇嘴。 沐倾城忽然皱眉,墨唯伊挑眉,“怎么了?” 难道是嫌弃街边小吃不干净? 沐倾城摇摇头继续皱眉。 墨唯伊心疼,“要不你别吃了?等下去个高档点的酒馆子再吃?” 沐倾城悠悠的瞥了一眼墨唯伊,“我不是因为食物的原因……” “那你干嘛,眉头能夹死苍蝇。” “墨唯伊,我身上没有带钱……” 墨唯伊一顿,馄饨落回碗里,放下勺子掏掏自己的袖子,又摸摸自己的怀里,僵住了。 沐倾城扶额,果然……都没带钱。 但是现在吃都吃了,不可能退了。 墨唯伊是真的饿,端起碗往眼前一放继续吃,边吃边指着沐倾城说:“我不管,我饿死了,你是我男人,你想办法。” 沐倾城十分受用,心情很好,但是没钱还是要想办法。 这样边想边吃,两人再磨叽也吃完了,那么问题来了,饭钱怎么办。 出门连暗卫都没带,俩人都是出门别人付钱的人。 于是馄饨摊的老板就看到诡异的一幕,两个衣着打扮华贵优雅之人面连凝重的互相对视着。 老板看不下去了,就走上前,“我说二位贵人,您要是吃好了,给钱付一下?” 墨唯伊没抬头,皱眉,盯着沐倾城,眼神示意——来了,你快想办法。 沐倾城摸下巴。 “二位贵人?”老板又催。 墨唯伊深吸一口气,小手一拍桌子,“老板,你看我们二位是贵人是吧?” 老板赶紧点头哈腰谄笑,“二位这衣服一看就很华贵,买一件够我们平头百姓吃一年的了,肯定是贵人的。” 墨唯伊豪气一笑,伸手拍拍老板肩膀,“你看着大夏天,馄饨摊儿也没什么人,本小姐看老板你面向好,和善啊,所以准备帮你一把。” “啊?”老板一愣。 沐倾城拧着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墨唯伊就说,“本贵人决定帮你卖出去五十碗馄饨,拯救你的生意。” 沐倾城扶额,老板也愣住了。 墨唯伊不待老板答应,就兀自起身拿起围裙系在身上,大勺一翻,开始下馄饨。 然后招呼沐倾城刷碗。 沐倾城撒腿就想跑,墨唯伊悠悠的看了他一眼,他只好乖乖跟过来。 墨唯伊在他耳边耳语两句,沐倾城挣扎纠结的看了看堆砌在一边儿的碗筷。 沐倾城有洁癖,自己用过的碗都不会刷,更不用说别人用的了。苦着脸看墨唯伊,能不能换个方式。 墨唯伊眯眼,不能,我做饭你刷碗,天经地义。 沐倾城一盘算,还挺浪漫,于是就向刷碗盆走去。 老板一看心里一咯噔,“哎哟二位贵人使不得使不得啊,你们付了饭钱走就好了。” 墨唯伊豪气挥挥手,“没事,本贵人心情好,助人为乐。'哎,馄饨嘞,薄皮大馅色香味美小馄饨嘞” 沐倾城一个手抖差点把碗摔了。 回头看到墨唯伊言笑晏晏,热情洋溢玩儿的不亦乐乎,也跟着笑了。 然后墨唯伊就看到摊位前人越来越多,纷纷惊呼,墨唯伊赶紧给大家盛馄饨,回头就看到,沐倾城一身锦衣,风华绝代,因为洁癖用内力隔空牵引碗筷在水中快速翻飞,他伸出二指随意摇晃,碗筷就随着手指转入水中再转出水外落到下一个干净的水盆里,明明做着玩杂耍的动作,却 硬生生表演出了仙人点石成金的风范。 墨唯伊看的欢喜,这是第一次看沐倾城如此坦然站在普通老百姓中间,成为和百姓们一样平易近人的人,这样愿意带给百姓快乐的沐倾城,周身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芒,这一份温柔更让人偏爱。 墨唯伊释怀的笑了,收下麻利的给顾客们盛着小馄饨,老板眉开眼笑收钱收到手软。 沐倾城抬头与墨唯伊对视一眼。 这样的墨唯伊一身简单的围裙,盛着饭卖着馄饨像个普通百姓一样吆喝着,很有小老百姓贤惠娇妻的味道。 这样的沐倾城,柔和了眉眼,变着花样洗着碗,不嫌弃不躲避,看着墨唯伊笑着,很有居家好男人的感觉。 相视一笑,情意浓浓。 再高贵显赫的人,得遇真爱,所求也不过是执子之手,安宁度日吧! 两人忙碌许久,老板的馄饨一扫而光,老板含着泪花花数着银子纹钱笑傻了快。 墨唯伊得意,“老板,给你我们的饭钱……” 老板哎哟一声,赶紧鞠躬,“贵人说什么话,你们帮我这么大忙,我感激不尽,怎还往贵人要饭钱。” 墨唯伊微妙的笑了,“既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破案 忙里偷闲,乐呵一场,还是要回归正题。 沐倾城和墨唯伊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异人馆。 是夜,墨唯伊在腰上缠好沥魂鞭,戴好面具,千机阁所有人出动。 犯人要想实行活焚六人,必然需要六根木桩,这个沐倾城要感谢老怪物漫无目的的带他闲晃的那一天,那怪异的树林里秃掉的六颗树,当时他就觉得老怪物的眼神不对,原来如此。 大白带路,一行人闻风出动。 万俟雪也破掉了树林里的机关,马车其实并不是消失,而是进了丛林,只不过设置了迷障让他们玩了一圈鬼打墙。万俟雪是谁,自幼玩弄机关于股掌,只要仔细去找去看,总会破掉,不过也幸好白友鱼跟着,没让他迷路走丢。 但是万俟雪回来以后却莫名的变得很不开心。 楚修文和袭临抓了一个女孩子,是红色马车流行的幕后舆论诱导人,墨唯伊见了她什么也没问,也没为难她,但是现在出动也要带上她。 天幕降临,夕阳带走了最后一抹晚霞,让位给这七月初七恐怖而孤寂的夜,让位给亮的叫人毛骨悚然的玉盘。 所有人都躲在暗处,围绕着那一片光秃秃的树,青衣男子终于还是出现了,他依旧温润如玉,身形颀长,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是墨唯伊知道,这个人外冷内热,实则非常好说话。然而此时他们却说不上什么好话了。 男子背后,乖乖巧巧的跟着六个妙龄女子,乖巧到被人绑在了枯树上也不知道,乖巧到被人架起了火盆也不知道。 青衣男子站在六棵枯树中间,那里早就放置好了一口冰馆,棺中女子安宁而美丽。 楚修文急了,“还不下令行动吗?” 墨唯伊终是缓缓叹气,自己走了出去,“你还是一意孤行至此,肖明辉。” “你终于还是找到本…我了,我就知道,那天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揭穿我…这虚伪的面孔。”肖明辉下意识想说本官,但是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接着便出现了疑似解脱的表情,好像这样的结局早在意料之内,“你其实早就可以抓我,偏偏等到现在。” “你苦心经营建好了戏台子,我怎么能不让你上场就让你落幕?”墨唯伊说。 肖明辉举着火把,似乎能从那跳动的一簇火苗里看到希望一样,“你我这么相似,你应该能理解我的。” “能理解却不赞同!”墨唯伊站在枯树以外,依旧希望肖明辉能自己走出来。“你说我们是一类人,那么你也应如我一样珍惜每一个生命,这些女子都是鲜活美丽的年纪,不该因为一己私欲而失去生存的资格。” “我有付给她们相应的报酬。”肖明辉叹息说。 墨唯伊冷笑,“相应的报酬?你能付得起生命相应的报酬吗?你看这棺中女子,神情安详而宁静,睡着的样子美丽温柔,嘴角都带着笑意,她是带着美丽的记忆离开世界的,她一定是一位亲善的女子,你却要用如此阴毒的方式来侮辱她。” “我不是侮辱她”,肖明辉万年不变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痛苦爬上了他的额头,“你看她那么美丽,那么善良,为什么老天爷给她的生命如此之短暂,墓鸦尚知求生,虫蚁尚能安生立命,而我的笙儿却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你知道吗?我就看着她,在我面前,翩然倒去,再也没有醒来,那种心爱之人就在怀里,你却留不住她一丝一毫呼吸的感觉,你能体会吗?” 墨唯伊忽然就想起了沐倾城一身是血倒在她怀里的那一刻,恐惧,难以承受,恨意,密密麻麻侵占身体。说到底肖明辉也只是个可怜人。 然而世事如此,生老死别谁能例外? “你想留住她,是你自己的想法,但是笙儿是纯洁而不应该被污染的,且不说这样的方式能不能复活她,就算复活了,你觉得她还能心安理得活下去吗?逝者已矣,祈祷她往生不再受苦才是生者唯一能做的。” “哥哥…” 墨唯伊带来的女子走了出来。 “秀荣?你来做什么?”肖明辉看到妹妹稍微恢复了正常。 “哥哥…笙姐姐不会活过来了,哥哥你清醒吧!”肖秀荣哭着劝告。“爹娘都在等着我们回去,笙姐姐那么好的人,那么爱你,病得那么重还在给你做衣服,你忍心辜负她对你的关怀吗?哥哥,收手吧!” “肖明辉,你妹妹为了不让你被官府发现,利用李雨霏,煽动全城搞红色马车,干扰办案,这一份兄妹之情你忍心辜负?”墨唯伊附和。 肖明辉也知道她们说的对,心里两个人在撕扯挣扎。 “你这么难以抉择,不如我帮你抉择。” 众人头顶传来飘渺的声音,人影一闪,肖明辉手里的活火把被飞来的暗器打掉不偏不倚落入火盆。一时间牵连六之火盆瞬间全部点燃,墨唯伊下意识后退,适应了火光之后就看到袖惜从天而降落入火阵中心,一脚将肖明辉踹了出去,“墨唯伊,你看我手中是谁?” “娘!” 待墨唯伊看清,立刻就要冲上去,沐倾城立刻闪身出来挡住她。 楚修文等人也欲上前灭火。 袖惜阴冷的笑着,不紧不慢的说':“你们要是敢灭火我立刻杀了这个女人。” “你敢!”墨唯伊大喊。 袖惜哈哈大笑,“墨唯伊,不要杀你娘,还是不要灭火,你选择啊?” “你劝肖明辉的时候那么大义凛然,现在换你自己,你要怎么选呢?是灭火救她们让你娘死,还是让烈火燃烧的更猛烈些呢?哈哈哈” 墨唯伊从来没做过这样艰难的选择,但为难的处境反而使她更为沉着,“袖惜,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放过她们。” 袖惜变态的笑着,“我早让你回去你的世界,你偏不走,还毁掉了我精心挑选的失魂大阵,现在才来求我,是不是晚了?” “我走,你放了这些人,我会回去我的世界”,墨唯伊握紧拳头。 “没有了失魂阵和门,你怎么走,我早就说过你会哭着求我的,你看现世报来的真快。” 袖惜带着面纱都能看出她狰狞,显然情绪不正常,很难讲通道理了。 墨唯伊看着火架一直往上窜,迷了心智的女孩子们逐渐被烟熏的回了神,哭着喊救命,再耽搁下去不被烧到也要被呛死了。 “你想我怎么样?” 袖惜低低的笑声在阴森的黑夜,像黑猫穿梭而过脖子上晃动的金铃,让人毛骨悚然。“你自己走进这大阵中来,你身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不会让你死这么快。” 墨唯伊了然,袖惜的真正目的是在自己身体里的属于她的那一部分魂元。 “好,你松开手,我这就进去。” 墨唯伊深深回头看沐倾城一眼,后者立刻皱眉抓住她的手。 “你相信我,沐倾城。” 沐倾城放开了墨唯伊的手,眼看着墨唯伊一点一点向火中走去,袖惜脸上每一处表情都在彰显着谋得逞的得意。 墨唯伊目不斜视,一步一步走入大阵,袖惜忽然松了手将她吸过去,就在此时她们背后又出现了那个白衣人一掌袭向墨唯伊,猝不及防,墨唯伊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这一掌中剧烈震荡,让她头晕眼花。 但是墨唯伊是谁,那可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民警察,即使危急时刻也能做出相应的对策,于是她用仅存的意识抽下腰间的沥魂鞭向袖惜甩去。 似乎是没料到墨唯伊还能这么坚强,袖惜和白衣人慌忙后退。 沐倾城立刻趁这个空档,飞跃上前一吸一拽将千蝶舞拖出大阵送到楚修文面前,然后空中侧转对着她俩挥出致命一掌,同时接过墨唯伊脱离火阵。 与此同时,十分默契的,白友鱼和万俟带着暗卫们翻身而上救下了上面的女子们。 变化来得太快,袖惜和白衣人毫无预料被重伤,双双吐血,墨唯伊得了一缕意识,用力挣脱沐倾城的怀抱,向火盆扑去,直接徒手抓了火炭。 一声惨叫破空而来,却不是墨唯伊发出的,而是袖惜。 沐倾城发应过来一抬手对着袖惜掀飞火架子,白衣人在火苗飞落袖惜身上的瞬间扑过来替她挡下,然后一晃两人就消失不见了。 沐倾城来不及追,全身心放在墨唯伊身上,拉起她的手去看,发现除了红彤彤以外,并没受什么伤,急的大吼,“你干什么?” 墨唯伊顾不上自己,跑过去看千蝶舞,“娘,娘,你醒醒,娘” 千蝶舞悠悠转醒,却神智不清,眼神涣散,喃喃自语,“你不是我女儿,你不是我女儿…” 墨唯伊情绪把握的很好,声音压的很低,但是额角暴起的青筋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娘,我是伊伊!” “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千蝶舞忽然大叫,抽出匕首向墨唯伊刺来,早就察觉不对劲的沐倾城,一把揽过墨唯伊向后倒退,墨唯伊毫发无损,但是沐倾城手臂却被狠狠刺了一把。变故总是接二连三,楚修文干脆一把打晕千蝶舞递给袭临,自己去看沐倾城的伤势。 折腾了这些天案子终于是尘埃落定,沐倾城的伤势包扎好了,千蝶舞也一直在昏睡中,那些个该受到制裁的就全部交给官府了。墨唯伊又一次破获了大案,还得到了刑部的谢礼,但是她却毫无喜色。 但是可喜可贺,没有伤亡,大家也终于松下一口气来聊聊案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解读 楚修文最是忍不了自己的好奇心,拿脚踢踢墨唯伊,“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解读下案件了?你怎么知道是肖明辉?” 墨唯伊勾起的唇角有一丝苦涩,“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众人不明,只有沐倾城坐在她身边,一双将一切都看的通透的双眼寄生着疼惜。 墨唯伊闭上眼,让自己沉入回忆,缓缓开讲,“我一开始并不怀疑肖家,但是知道肖明辉就是幕后黑手也不是在万俟提醒我那些女子都是大阴八字的时候,而是在姜潮老人死去的现场。” “我一开始看到肖明辉于心不忍的表情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出于心地善良。后来他自己故意说话露出破绽,起先我给他讲我的断案思路,他却毫不在意反而问我为何知道犯人有情却无奈,我现在想来他当时眼神应该是被人理解以后的所报有的希冀,但是我也并没有怀疑他;第二,银庄老板拿来金子跟朱二豪对峙的时候我们都是猜测,尚不能确定姜潮老人的孙女是不是真的被拐走了,所以我接到金子第一反应是去看金子上的字,见到“和丰”二字我才敢确定,于是我就诈朱二豪想快点解决掉这个分支案子,但是肖明辉却看也不看金子就直接明白了我的意图,似乎一开始他就知道上面是“和丰”两个字,但是我到这里也只有有点疑惑,以为他是看我表情猜测;直到他最后当着我的面给李捕头金锭子,我才真正开始怀疑。” 墨唯伊刚好走到阿修面前,便问他,“如果是你,有权有钱有心,你想去安抚亡者魂灵,你会怎么给李捕头交代,怎么说?” 楚修文挑挑眼皮儿,玩世不恭的样子,“还能怎么说?李捕头给你银子,给老人家置一副棺木葬了吧!” 墨唯伊又转身走到对面的白友鱼面前问,“你呢?” 白友鱼略加思考,“我也会跟阿修说的一样啊。” 同样,墨唯伊视线掠过袭临和万俟雪,他俩也毫无意外地点头。 然后墨唯伊走到沐倾城面前,看他右手受伤不方便,众目睽睽之下体贴的给他倒一杯茶,继续说,“你看,正常人都会这样说,但是肖明辉怎么说的?” “他直接拿了一锭金子,认真的嘱咐李捕头置办一副上好的棺木并好生安葬。”沐倾城端起茶杯喝一口,接着她的话说。 说到这里大家恍然大悟,出手就是金子,还贴心嘱咐那么多,的确不像是对一个陌生人会做的,除非他对这个人有愧疚吧? 但是楚修文又想,“要是人家天生一副菩萨心肠呢?” 墨唯伊微张嘴呼气一笑,“我也希望是这样,所以我叫沐倾城换下了他给李捕头的金子,然后在金锭子下面看到了熟悉的两个小字。” “和丰?”楚修文说。 墨唯伊点头,“但是这也不能确定犯人,所以我要你们盯紧李、郭、肖家的三位小姐。哪有那么巧,案子里刚出现红色马车,李、郭两家就恰好有了一样的,越是巧合越是古怪。何况李雨霏,郭明悦,肖秀荣三人经常结伴而行,肖秀荣既然建议李、郭二人换成红色帷幔,她自己为何不换?除此之外,我们一共怀疑了六家,最后六家都换了红色帷幔,有这么巧的事情吗?除非我们搜集的信息泄露了,要么就是犯人察觉到自己留下的漏洞了,那么背后煽动大家的肖秀荣是怎么知道这六家的呢?当然,右丞相的宝贝孙女李雨霏也是被人利用了,右丞相现在知道自己孙女蠢成这样估计气的腿都跨进棺材了。不过官家小姐们愚蠢到是好事,我就在想,肖秀荣平白无故做这些做什么,我才去猜测她跟犯人可能有密切关系,而肖明辉刚好是肖秀荣的亲哥哥。后来全城举行了什么红色马车选美比赛?我想肖秀荣恐怕只是想吸引走我们的视线,或者让我们怀疑李雨霏。但是却正因为自己的多此一举而聪明反被聪明误。让我们恰好从中找出破洞。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那么多信息,幕后黑手马上就昭然若揭。肖明辉不敢再投入太大的动作,那红色马车选美比赛那么混乱的场景就成他有利的条件,可是我们尚且是在出了家门走到街上才知道忽然有了这场比赛,他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的呢?唯一的答案,选美比赛幕后推手肖秀荣跟他认识。于是我就在通往南城城门必经之路上等候,果然见到了肖明辉。所以说太过巧合,反而不巧,肖明辉多聪明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所作所为会暴露自己,他那么谨小慎微的人必然是故意留下破绽,甚至说我看到他在马车上的时候他也许就是故意给我看的。所以他没有阻止我们查下去,反而让我们顺理成章找到了他。” “那你当时只要截下了马车从里面找到失踪女子,不就直接破案了吗?为什么要等到晚上去那鬼阴之地啊”,万俟雪哀嚎。 “因为你说古阵法秘录上记载着地狱之门的阵法。”墨唯伊说。 “所以你想现在的人几乎没人能接触到绝本的古籍,肖明辉为何知道这么邪毒的阵法,所以你猜测背后有人怂恿。想到最后找出幕后之人。”沐倾城板坐在主位,上位者的气场全开,即使一只手臂受伤了,也抵挡不住他认真时候迷惑至极的气质。 墨唯伊笑眼微弯,还有点心情开个玩笑,但是眼珠里却无半点笑意,“知我者,五皇子也,但是我没想到最后袖惜会挟持了我娘,还害你受伤。” “那你又是怎么猜到伤害自己,就会伤害到袖惜的。”沐倾城逼问。 墨唯伊食指摩擦鼻子,“你都知道了。上次西山交手,她背后的白衣人出手伤我,然而事后我身上半点伤痕都没有,之前袖惜引我入梦,逼我回去我的世界,我拒绝,她就伤害墨唯卿,我就在想她为什么不直接折磨我,那样不是更有效吗?何况白衣人对我出手,以他的功力,一掌将我毙命都有可能,我怎么会毫发无损被弹开,所以我猜,他们不敢伤我,我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牵制袖惜的,而且是致命的牵制。后来玄机对我下毒手,我的伤口竟然不医自愈,很明显了吧。于是被我赌对了。” 沐倾城大手一抓,手下桌子立刻碎了一个角,大发雷霆,“冒然上前做赌,万一你赌错了呢?再有一次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我就先废了你将你圈禁。” 袭临也叹息,“你也太冒险了,你伸手进火的时候,我都吓死了。” 楚修文撇撇嘴,“你们放心吧,她那么精明,怎么会让自己自损一千,她至少让敌人自损一万,她能损一百就不错了。伊伊,你真是小奸巨滑,合着最后整件案子都被你算计在内。” “也不尽然,至少有一个内奸*我就没算到。” “谁啊?”楚修文吃惊。 “我娘的贴身婢女!我娘心智被迷乱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一个长久的过程,一定要是身边长久能呆的人。”墨唯伊说。 “是啊,香料本身没有问题,但是要是在食物中添加多余的东西,那就有问题了,不是身边伺候起居的是难下手。”楚修文接着说。大家怅然点头真是没料到外地未平,内奸倒先出来了。 墨唯伊动了杀意,然后又接着分析下面的案情,“婢女的事情是我疏忽了,不提也罢了。接着说,后来光是在红色马车上看到肖明辉,线索还不完整,我又叫阿修去查了一个多月前肖府去世的远方表小姐,这远方表小姐跟肖明辉青梅竹马两相恩爱,但是表小姐身体一直不好,前段时间不断下大雨越发病的严重,最后香消玉殒。肖明辉沉溺了一段时间忽然好起来了,这就太不正常了,所以我猜肯定是有人给了他解决痛苦的办法。” “这袖惜也真是无孔不入,这样不显山不漏水的存在,她都能找到并加以利用。” 这下大家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了,但是也着实要为肖明辉可惜一把,大好的人才还是没能挣脱心魔的蛊惑。 “但是袖惜说的让你回去你的世界是怎么回事?” 正咬着零嘴,万俟雪忽然抬头问。 墨唯伊一下死机,“这个…也许,大概,袖惜脑子有毛病?” “是这样吗?”白友鱼戏谑的眼神,透露着你少骗人,我已经看穿了你的神情,赶紧老实交代。 墨唯伊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没办法,叹息一声“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于是墨唯伊就在大家的威压之下,道出了自己真正的身世。 听完墨唯伊的身世,楚修文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白有鱼和万俟雪也相视一眼难以置信。 袭临更是眉头紧蹙,苦大仇深。 三人看到沐倾城没有一点意外,想来沐倾城早就知道了。 那看来就是真的了。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墨唯伊除了什么前世后世难以置信的背景以外,本身也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时空啊,谁能想到那么遥远那么天方夜谭,这世界竟然还有别的时空。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此物最相思 《轮回女警探》第一百二十三章 此物最相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寻郎君 《轮回女警探》第一百二十四章 寻郎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故人心易变 往屋里瞧了一眼,床上虚弱的女子痛苦地咳嗽着,好似下一秒就能咳的香消玉殒一样,纤纤玉骨弱柳扶风,即使白纱遮面也难掩一身风情。 看不下去,墨唯伊猛的回过头来,略微难受的按住心口,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别的什么,觉得心脏热辣辣的。 沐倾城伸着手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墨唯伊若是敢抬头看一眼,就能瞥见他眼底的红,然而她没有,她只是发苦一笑,心又凄凉,她想他素来总是不管不顾别人的眼光,随随便便就抱她,现在却没有。 跋涉长途来见爱人,被他府里的侍卫追的像苍蝇也就算了,刚见面都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打出血了,还看到自己爱人抱着别的女人,墨唯伊只觉没有比这更荒唐更讽刺的了。 斜刺里看着沐倾颜匆忙赶过来,尊严受辱,脾气上来,气疯了,粘着呼吸的血液,痛苦的喘上两口气,墨唯伊调出自己十分礼貌的微笑对沐倾城说:“不好意思走错了门,叨扰了。” 然后转身对着沐倾颜笑靥如花的招手,“颜哥哥,来找你一次真不容易,人家差点被打死了呢” 沐倾颜一愣,不知该进该退。 沐倾城垂放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 墨唯伊口齿上都是血液,衣服前襟也沾上了不少,笑起来一口血牙,甚是狼狈。 但是配着她干净的弯弯的眸子,让见者心里酸涩心疼的厉害。 沐倾颜慌忙过来扶她,墨唯伊顺势靠在他怀里,沐倾颜回头看着沐倾城,见他也不做别的反应,便任由墨唯伊借着他的力量送她离开。 走出百步,拐过一个弯,在沐倾城看不见的地方,墨唯伊忽然站的笔直,笑容尽失,脸上布满阴霾,淡淡的说了句“多谢”,然后继续一个人往前走。 这是她第一次耍这种自己都鄙弃的手段,赌沐倾城对她的在乎,然而输得一塌糊涂。 伸出手,在嘴上狠狠一蹭,划出一条殷红刺眼而不可一世的血印子。 出了宸王府的大门,楚修文玩世不恭的斜靠在石狮子上等她,“真狼狈啊…哥哥的怀抱还是热乎的要不要…” 墨唯伊笑起来,若无其事,踢他,“滚犊子,看我被打你很开心是不是。” 楚修文深深的看着她,也不回嘴。 墨唯伊被看得不自在极了,歪着头骂他,“难道是我鲜血横流的模样已经美出天际了?叫你这花蝴蝶看的眼都直了……诶,楚公子,收费的知不知道,我很贵。” 楚修文强笑,收了扇子别在腰间,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小瓶子,到处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往她嘴里塞。 墨唯伊慌忙后退,“这啥玩意儿啊,这么难看。” “救命的玩意儿,没有水,干吞吧!” 墨唯伊艰难的咽下了那羊屎一样的玩意儿,强忍住呕吐的感觉。 楚修文讽刺一笑,回头看了一眼宸王府的大门,然后拽着她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脖子,柔肠寸断的说了句,“回家吧”。 墨唯伊“嘶”一声,“你不能轻点?” 任由他架着自己走,楚修文比她高出太多,她就故意压他的脖子,仿佛闹一闹就能忽视掉心里的那根刺。 回到千机阁,楚修文将墨唯伊往美人榻上一扔,自己转身去了药房。 万俟雪端着一碗自制冰沙绿豆羹,边吃边晃悠过来,一看墨唯伊这一块儿血那一块儿的,一口吞了块儿冰,“咳咳,啊…好凉好凉,你这去哪儿了搞得半死的样儿。” 墨唯伊长长的呻吟一声,往榻上一歪,闭上眼,显然对今天的事并不想多说。 “小雪儿,你吃你的冰沙去,别管她,她就是自己作孽。”楚修文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水过来,“起来,墨唯伊,把药喝了。” 墨唯伊半睁开眼,“这又是啥啊黑乎乎,下次能不能都做成白的?” 瞥见万俟雪的冰碗,墨唯伊委屈的说:“我也想吃冰沙…” “你想吃土”,楚修文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端着药碗往她嘴里灌。 墨唯伊:“咳…咳…楚修文你想谋杀啊,好苦啊……” 正说着嘴里被塞了一个酸梅干,墨唯伊嚼两下,苦味儿淡多了。 楚修文掐着她的脉,过一会儿讥诮的说:“我还以为以他的功力出手就能打残废你呢,这看来也就一点点轻伤啊,摧你吐两口血还排毒了。” “伊伊被谁打了啊?”万俟雪鼓着眼睛咬着冰块儿咔哧咔哧。 墨唯伊吞咽了下口水,闭眼装死。 楚修文看她是真的累了,竖起食指在嘴边比了一下,万俟雪赶紧闭嘴。 俩人临走给墨唯伊拉了条薄毯子盖上,轻声关门出去。 紧闭双眼的墨唯伊,微微颤抖了下睫毛。 一觉睡了六个时辰,折合二十一世纪时间那就是十二个小时,墨唯伊从来没一下子睡过这么久,也没人叫醒她,半夜朦朦胧睁开眼的时候脑子都是蒙的,睡太久了太阳穴疼。千机阁里烛火微弱,墨唯伊呼吸久了只觉嗓子黏黏的,轻咳两声抬起胳膊盖住自己的眼。 白日里发生的事就像那爬山虎,给个依附之物就蹭蹭蹭窜上心头。 墨唯伊当时气坏了,也没细想就做出那番举动。现在终于沉静下来,就开始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 那白纱遮面的女子惊鸿一瞥又在气头上没仔细注意,现在想来怎么觉得那么像水晶棺里沉放千年的袖丸公主呢? 那一双虚弱的眼睛,尽管无神,却跟见过几次的袖惜一模一样。 墨唯伊心里骂了一句“操蛋的人生”,这些个老怪物们就跟小蜜蜂草一样,露出一个苗子就嗖嗖的横长出一片。 袖丸喜欢轻雾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袖丸更是祭司给轻雾选出来的未婚妻,是得到国民上下认可的。 她葵荌是什么身份,是个名不正言不顺,不被国民认可的轻雾的女人,很多人都以为是她是轻雾的露水姻缘。 那这样想来,沐倾城可不是就跟他的桃花相会了吗?墨唯伊酸酸的想。 桃花一片片的男主,操蛋极了。 墨唯伊起身,瞥见幽幽烛火后面坐着一个人,拉出模糊不明的影子,一身漆黑吓出一身汗来,“临子?大晚上你不去睡觉,坐着里干嘛?” 袭临从墨唯伊醒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就怕出声吓着她,没跟想到还是吓到了。 “我听阿修说你受伤了,不放心你自己在这里。” 墨唯伊心头一暖,撇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扯开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微笑,“这千机阁被万俟改造得像个机关笼子,我能有什么事儿,你快去睡吧。” 袭临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她,“阿修叫你醒来先喝药。” 墨唯伊瞬间脸色更白了,“不用了吧,其实就是一点轻伤,我休息两天一样能好。” 袭临不说话,僵持着将药送到墨唯伊嘴边。 后者只好无奈的呼一口气捏着鼻子灌下去。 “我睡着以后……” 袭临:“恩?” “没什么”,墨唯伊说到一半的话没有咽回肚子里,“你快去休息吧,我没事儿,这就回房。” 袭临固执地送墨唯伊回到房间,直到看着她将烛火熄灭,才悄然离开。 墨唯伊又重新打开房门,绕到白友鱼的房间,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屋门打开,白友鱼意外的看了一眼墨唯伊,“怎么了?不舒服么?” 墨唯伊:“……” 楚修文个大嘴巴! “我来找你有点事儿,你能不能给你们山庄传消息,问问古墓祠堂里袖丸和轻雾的尸体…还在不在?” 白友鱼楞了一下,说:“好,现在吗?” 墨唯伊摸摸鼻子,“最好……现在吧。” 白友鱼侧过身带墨唯伊进屋子,拿出纸笔就着烛光开始写,顺便问墨唯伊,“白天的事情我听阿修说了,沐倾城不是那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对你做任何伤害之事的,你现在来问袖丸的尸体应该是跟当时屋子里的女人有关吧? 墨唯伊顺手在自己耳朵上捋了一下,“我怀疑那个女人是袖丸,我在想袖惜都能活过来,袖丸被她弄活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真是袖丸,你打算怎么办?”白友鱼很快写好信,吹干上面的墨迹,卷起来塞进一个小竹筒里。 墨唯伊完全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而且这个桃花跟自己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白友鱼将信绑在信鸟腿上,放飞出去,回过头来,“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异人馆不论天塌地陷都会站在你这边,放开手去做就好。” 墨唯伊不说话,就勾着嘴角却毫无笑意静静地听着。 “有时候眼见到的未必是真的,还是要用心去感受。很多事情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得不表现出虚假的一面,你要是轻易就被蒙混过去,也白枉了你异人公子的名头。” 许久,墨唯伊什么也没说,但是脸上的笑容却真实了许多。 白友鱼见她似乎冷静了,便继续说:“你睡了六个时辰,他在外面站了六个时辰,不进来不离去,这么酷暑爆热的天气…” 末了,话没说完,白友鱼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墨唯伊微低着头,昏黄的光线让人瞧不出她的表情,但是白友鱼却看到她瘦弱的脊背几不可见的晃动了一下。 她低低地说:“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白友鱼看着她强忍又假装无所谓的身形,只能叹气。 离恨却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原谅 墨唯伊出了白友鱼的房间却没有回房,直接去了楼下,亦仁见她下来,慌忙上前行礼,“公子,那位大人不吃不喝在门外站了六个时辰了,他不离去,小的也不敢入睡,只好与亦慈轮班守着。” 墨唯伊半耷拉着眼皮儿,淡淡的“嗯”了一声,叹息说:“开门吧!” 亦仁赶忙打开大门,沐倾城听到声音猛然抬头,往前颤巍两步,直直的盯着墨唯伊,一双眼睛血丝密布,面部肌肉都在颤动。 墨唯伊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对亦仁抬抬手,“你下去歇着吧。” 亦仁赶忙低头退下。 墨唯伊轻轻按了按心口,稍微活动了下肩膀,龋步上前,用很轻松的语气说:“你这…演悲情忧郁王子呢啊?你说人怎么这么奇怪呢,以为太阳下面站个几个时辰啊,窗户外面淋一场雨啊,冻的瑟瑟发抖啊什么的就可以将所有发生的悲伤的故事抹清呢,随便上演下苦肉计就能将所有事情一笔勾销的话,那这个世界还要官府啊捕快啊乱七八糟的制度干嘛?” 沐倾城苍白的脸,汗涔涔的,苍白的薄唇不自觉颤抖,“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原谅我。” 墨唯伊冷笑,“原谅你,原谅你什么?你做错什么了?” 沐倾城艰难朝着她挪动两步,墨唯伊察觉到他虚浮的下盘,看来是体力到极限了,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扶,看到沐倾城眼里忽然亮起的光,又逼着自己放下手转过头去。 沐倾城眸子里细碎的光芒又重新暗了下去,“我不该不明来人就出手打伤你,但是我在看到是你以后已经很迅速的收手了。” 墨唯伊毫不在意的说:“我知道啊,不然以你的功力我恐怕已经命丧当场了,到要谢谢你不杀之恩。” 沐倾城:“你别这样…” “别哪儿样?”墨唯伊担心他身体,心里更是焦躁,“沐倾城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你如果没有别的话对我说,就赶紧叫你手下抬你回去吧……” “我有…”,沐倾城又上前两步,想去拉她的手,墨唯伊站着不动,沐倾城心里一喜,伸手握住。“我有很多要向你解释。那个女人想你也猜到了,两天前倒在零宫外面奄奄一息,你也知道零宫不是外人随便可以进的,但是我也不能扔下她不管,她毕竟曾经对我有情有恩,所以我就带她去了宸王府。这两天一直在为她寻药疗伤,碍于你可能见了她不会开心,我就隐瞒所有,我以为我可以处理好,反正是我哥的府邸,等她好了她想住就住,不想住我安排她去别的地方。我哥的府邸我以后也不会怎么住了,我们的府邸已经在建造了,等我们成亲以后就搬进去,我们自己的府邸除了需要的婢女下人以外,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踏足入住。” 墨唯伊忽然就气笑了,哭笑不得,“你见到她,就没有别的感受?” 沐倾城不明,“什么别的感受?” 墨唯伊:“……袖丸也算是你前世的未婚妻,为你生为你死的,还追到这个世界来了,谱写了那么一大篇章悲歌,你就没有点感激涕零怦然心动的激情?” 沐倾城沉默了一下,“之前所有人都说她是我前世恋人,我从慢慢恢复记忆起就一直在找她,几乎成了我的意念,但是我遇到了你,在不知道你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就爱上你了,后来才得知你才是我真正爱的人,我更不可能爱别人了。” 墨唯伊讥诮一笑:“岁月还是把杀猪刀,一刀一刀又一刀,浓情蜜意全抵消啊。” 沐倾城手足无措,只紧紧攥着她的手。 墨唯伊终是叹息一声,挽起他的胳膊带回了自己房间。 “伊伊,不要离开我;我没有对不起你。”沐倾城被墨唯伊架着还在纠结这事儿。 墨唯伊只好叹息。 这两天不断给袖丸疗伤忙前忙后,今天又大太阳下站了几个时辰不吃不喝的沐倾城,是真的伤了身体,墨唯伊扶他往床上一躺就觉得他身体虚颤的厉害,脸色也是苍白的吓人,说完了那些话几乎就没了意识。 怕他中暑,墨唯伊赶忙拿面巾蘸了冰水给他祛热气,沐倾城却已经慢慢失去意识。 墨唯伊端了水,细心的给他擦脸擦手擦脚,解开他外衣尽力给他通风。 沐倾城梦里不安的抓着她的手,冷汗一头一头的出。 墨唯伊内心哀嚎一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叫个什么事,折腾完他还是要自己来收拾,她怎么会干这么愚蠢的事儿呢。 等沐倾城清爽的睡去,墨唯伊才想起他也没吃点东西,于是去厨房兑了盐白开放凉了给他一点一点喂下去,然后又给自己喂了点食儿。 这一折腾天边就见了朝阳的光线了,墨唯伊头昏沉沉的在沐倾城身边迷迷糊糊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也是睡不安稳,干脆也不睡了,又洗洗涮涮把一锅粥煮上,给大家准备早餐。 等一切安排妥当,她晃悠悠的去了练武场,袭临已经开始了他日常第一练,长剑出鞘,快如闪电,一招一式雷厉风行,肉眼不可捕捉。 墨唯伊站在外围琢磨,小临子真是进步神速。 袭临见墨唯伊这么早起来,收了长剑跑过来,“怎么这么早起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墨唯伊忽然察觉袭临比自己要高出一个头了。“一起过两招吗?不用内力,单出招。” 袭临略微犹豫,“你的伤…” “没事儿,一点小伤,两碗药早好了。来吧,比试两招。” 话落,墨唯伊飞快出手,招招都是犀利的格斗技巧,进身搏斗是墨唯伊最喜欢的项目,这种能拿捏在手心的踏踏实实的安全感,能将整个人的肌肉力量发挥到极致。 袭临也在她袭来的时候,快速出招,格挡对方一招一式,两人转眼就过了三十几招,墨唯伊稍逊下风,但是又凭着多年实打实的真人格斗经验和绝不屈服的劲头最后跟袭临打了个平手。 一轮毕,两人出了一身的汗,墨唯伊脸上浸出薄薄的水珠,白皙的脸颊也染上红晕,迎着朝阳白里透红美不胜收。 袭临一时间看痴了,没注意到练武场外站了不知道多久的沐倾城。 而后者也没有打扰他们,看了一会儿静悄悄地离开了。 墨唯伊抖了两下身上的衣服,湿湿粘粘很不舒服,“走吧,回去打水清洗下,这天实在是太热,我觉得我整个身体的毛孔张开叫嚣着要挥发热气。” 袭临失笑,“你先去,我在练一会儿”,对她这种说话让人半懂半不懂的早就习惯了,但是她这种天塌下来还能自得其乐的个性却怎么都看不过瘾。 墨唯伊先回房,想看看沐倾城醒了没,要是醒了就叫他下来吃早餐,受了暑气恢复一晚上,还是下来走走的好。 推开门,没有气息,墨唯伊惊讶,床上没人。 正要下去找,亦仁提了两桶热水上来了,“公子,您早练出了一身的汗,小的给您提了热水,清洗下吧。” 墨唯伊心不在焉,脚步不停往外走,“恩,提进去吧。” 走了两步又回头,“你见那个好看的公子了吗?” 亦仁回头,“公子说的是那位大人吗?在厨房…” 墨唯伊没等他说完就直接从二楼跃下去了,一路往厨房而去,还没靠近厨房就见厨房烟雾缭绕,心里咯噔一下,拔腿跑进去,“沐倾城…” 沐倾城正在烧火,锅上煮着热水,墨唯伊总算知道亦仁为什么这么自觉来送热水了。 此时的沐倾城发丝缭乱,呛的两眼通红,却稳如泰山的坐在火前面,见墨唯伊跑进来,连忙站起来推她,“你到外面等着,热水很快就好,粥我给你冰上了,等你洗完刚好可以喝冰凉入口的。” 墨唯伊哑然失笑,“我异人馆虽然人不多,但是也不至于沦落到你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亲自下厨房烧水,你看你这一身土灰,还是你先去洗洗吧。” 沐倾城站着没动,眸子猩红看着她,“你还没原谅我?” 墨唯伊眨眼,“我要是没原谅你,昨晚就叫你热死在外面,还带你回来睡我的床啊?” 沐倾城终是露出来放松的表情,像个孩子般笑了一下。 墨唯伊心里一阵酸楚,其实他也挺难的,总有不好的事情围着他发生,偏他都觉得无所谓围着自己转悠,那么高傲的人,现在改变了那么多。 要换在以前刚认识的时候,说沐倾城会屈尊降贵给人烧热水洗澡,打死她她都不信。 最后两人都各自舒舒服服的去洗了洗,一身清爽坐下来吃了个简单的早餐。沐倾城面色纠结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墨唯伊无奈摇头,“别纠结了,你那刚吃了早饭的肠子受得住吗?你去吧,既然已经解释开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沐倾城握住她的手,“也不用那么着急…” “得了吧,昨个我看她病恹恹…你还是赶紧去处理好吧,别到时候生变,你要是需要什么可以问问阿修,毕竟治病救人他是专家。但是他本人就不要去了,万一你那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落不好名声。” 唉,看她这个现任多伟大啊,前未婚妻都上门了,她没把人打出去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还要给人看病。 “我去去就回…”沐倾城知她心里有气,苦恼的同时又无耻的开心,但是眼下局面尴尬,他也不敢在多说什么。 沐倾城前脚走,后脚墨唯伊的脸色就绷不住了,对着空气暴躁的嗷叫了一嗓子,头发都抓乱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还愿 楚修文舀着冰粥进来,打趣她,“哎呀,某人闷声作大死啊,把自己小情人让出去照顾前情人儿,全天下最可歌可泣的了,我说你心是真大啊。话说这些个老不…啊…一千多年前的人救活了有什么好处?就算真的再死一回又怎样,活过来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墨唯伊:“……楚修文你别忘了你是个医者,你的父母心呢?” “放锅里炖了…他哪儿有什么医者父母心这玩意儿。”袭临走进来。 “……” 墨唯伊无语望天天不应,“你们真是没科学精神,你们就想过他们是怎么活过来的?就没想研究一下?这可是人类诡异而神秘的存在。” “我就知道你是真的心大,男人都要被拐跑了,还想着研究人类文明?”楚修文不以为意。 袭临也接着说:“人死不能复生乃是常理,一切违背常理之事无非都是歪门左道的邪术搞出来的,终将被消灭而已。” 袭临这话说的让墨唯伊颇为古怪,感觉他字里行间都氤氲着惋惜哀伤等一系列复杂感情,这小子什么时候走文艺忧郁路线了? “行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有谱,这摆明就是袖惜一计不成再来一计么!人家送上门了给你看戏,你总要给给人家开演的机会才彰显我们主人家的厚道。你们也都别杵着了,趁现在没案子赶紧休息各忙各的去,这天真热,影响我发育!” 墨唯伊愤愤不平的吐槽了一句,一脸疲态,她是真的累。 袭临和楚修文也不在说什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这边,沐倾城从异人馆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宸王府,而是先去了零宫,在一堆金银玉器里扒拉出来那个老怪物,语气平平说:“你那顽皮的亲弟弟把袖丸复活了。” 老怪物正双眼冒金星的摸索金银玉器,一听此话差点摔了百年出土的花瓶,堪堪放好便回过头来咆哮,“这个兔崽子,是要把天翻过来…你…现在是王上?” 沐倾城墨眸幽深,一瞬不瞬瞪着他,“你最好是帮本王解决掉这一切麻烦,要是你不想你们黎家断子绝孙。” 老怪物脖子一缩,仿佛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寒意,“我也想啊,可是我找不到黎阳那小子啊。” “老东西”,沐倾城心里嗤笑,鬼才相信你找不到,祭司家族上可预知天命,下可改写历史,各种邪术层出不穷,找个人能多费劲,显然老怪物有自己的打算。 但是沐倾城却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老怪物不会害他,“黎阳找不得到是你自己的事,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你做。” 老怪物千不愿万不愿地跟着沐倾城去了宸王府,见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袖丸。 “说吧,怎么会这样。本王浑身解数,都没能帮她祛除病气之一二。”沐倾城长袖一挥坐在一边。 老怪物凑上前看着死尸一般苍白的袖丸,小声嘟囔,“肯定没用啊,她又不是生病。” 沐倾城:“那你说怎么回事儿。” 老怪物忙不迭往后退两步,“人死复生不合常理,必然是歪门左道,公主这模样…明显是施法让她醒过来的人,能力不足了。” 想来黎阳这臭小子一连串搞了那么多邪物,恐怕是精力上线,时日无多了。 老头子还挺伤感! 沐倾城才不在意老头子伤不伤感,“你就说怎么办才能治好。” 老怪物诧异,“王上要是救活公主,那墨小姐怎么办。” 沐倾城有一瞬间迟疑,想到那大大咧咧又纯良无辜的丫头就不忍让她有一丝的不开心,但是看着袖丸奄奄一息又真的察觉到一丝愧疚。 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你只要负责救活就可以,该操心的不见你操心,不该操心的操闲心。” 老怪物叹息一声,“那就请王上带公主去星祭使吧,那里是历代祭祀举行仪式的地方,有老朽需要的东西。” 暑气袭人,夏虫喧嚣,万物沉默聆听。 星祭使设立在皇宫正东南方位,乃是煞气最重的地方,星祭使的存在就是镇天下之煞气,祛病、灾,祈和、顺。 皇宫初建将所有风水煞气全部汇入此地,就地起一宫殿创立星祭使,着祭司家族入住镇压化解。至今已千年,虽然宫殿早已翻翻改改,模样千变万化,但是星祭使却始终在这个位置不曾变过。 老怪物半抬眼皮混沌的看着高耸威严的殿堂,流露出难得的严肃和敬重,然后并脚站定高举双手对着殿门恭敬下跪,行着数千年不变的,祭司家族对天地的敬意。 礼毕,殿门大开,黎夜尧依旧一身高贵的锦衣华服出现在高阶上,对着下方的沐倾城和老怪物行礼。 沐倾城对这些俗礼素来没有耐性,更不用说这里是皇宫,不二话抬步便走了进去,后面的暗卫也赶忙抬着轿子进去,当然轿子里坐的人可想而知。 沐倾城纵然高贵,但是来这星祭使到真的是开天辟地头一次,这个头一次甚至追溯到千年之间,所以他对于这星祭使还是略有好奇的。 一进入便觉阴风阵阵,沐倾城不知想到什么失笑起来。 黎夜尧:“殿下在笑什么?” “在想那个丫头要是来到这里,肯定会觉得这里是避暑胜地要赖着不走了。”沐倾城说。 “……” 黎夜尧:“殿下说笑了,这大阴之地煞气万重,墨小姐身份尊贵身体娇弱,还是不要来的好。” 沐倾城点点头,那丫头看上去到是不娇气,但是身子骨也没那么健朗,还是不要来了。“袖丸公主就交给你们了,无论怎样,要让她活过来。” 黎夜尧躬身行礼,“臣自然万死不辞,只是斗胆请问,为何逆天而行。” 已死之人本该入土为安。 “她想再活一次,本王欠她一情,便还她一愿。” 自此也就各不相欠最好。 一想起来墨唯伊那天口含鲜血笑的无畏无惧若无其事的样子,沐倾城就杀意四溢,谁都不能伤害她,成了他的信仰。 “恩怨不是实物能够等价交换,怎能一一相抵?”黎夜尧说。 “可人总想等量交换,互不相欠,祭司大人可有更好的办法吗?”沐倾城说。 自然是没有,黎夜尧一噎,说不出话来,只好带人进去。 但是外人不得入内这是规矩,所以黎夜尧果断拒绝了沐倾城的暗卫,并留下了一部分星祭使的宫人看守每个通道入口,示意老怪物从轿子中将袖丸抱出来,尽管老怪物内心是拒绝的,但黎夜尧双手负后丝毫不管,只得低头小声道一声:“公主得罪了。” 大殿楼高上三层下三层,这里是上三层的第一层,每层五米多高,中间有螺旋梯子从上通到下,往上看愈发明亮,往下看,前两层还有星星点点的光亮,最后一层却是连光也没有,仿佛深不见底一般。 沐倾城看着他们转入第二层没入黑暗中,听见机关打开又合上的声音,便晓得这星祭使的机关都是设置在每个房间的,于是便大胆的在大殿里晃悠。 示意暗卫点了看守人穴位,沐倾城一个跃起,直接上了上三层,这上三层半圆的楼顶设置了许多舷窗透进来零零碎碎的阳光,除了祭天观天的器具以外,就剩下一个在无梦山庄见过的千灵珠,偌大的楼层寥寥一点东西实在空旷。 于是又下到第二层,整个楼层环绕共七间,每间一扇黑色大门,无人看守,只点两盏小灯在门两边的墙壁上。 沐倾城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些房间可以自由出入。 他像步履稳健的黑猫,足踩护栏悄无声息如履平地走过两间房发现每间房的墙壁上都画有古老的画卷,并配有古老的文字,像是记录了某件事情,又像是记录了某种术法,实在是看不懂沐倾城直接一个漂亮的后翻重新落回第一层,在某些不怕死又装酷的行为上,不得不说墨唯伊她俩还是挺像的。 再说黎夜尧和老怪物下了第二层进入到了一个古老的房间,将袖丸放置在一张冰床上,这间房的术法是活死者之身,祛无解之病,当然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黎夜尧揭下来袖丸的面纱就立刻后退一步,怒火中烧,“已然是这般模样,又何必活过来自取其辱?” 老怪物早就退去了老不正经的模样,此时见到当年皇朝第一美人的面目今日竟是这般烂腐之肉,震惊之余也甚为惋惜,终是轻道了一声“不得无礼”,便沉默不语了。 袖丸当年被毁的半边脸因为黎阳所剩精力有限制 ,加上苏醒以后没有得到应有的滋养保护,此时已经在热天腐烂生蛆,甚为恐怖,饶是已经这幅模样,却还是没有放弃求生的意志。 到底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黎夜尧不忍靠近,生老怪物的气,“我们是祭司,不是医师,如此生疮流脓一副躯体,如何治得?你何必跟他们一样逆天而行,重活一世你就没有未了心愿吗?未做之事要去做吗?非要拿……” “我们什么时候不逆天了?祭司家族哪一个术法不是逆天的。不必说了!”老怪物心意已决,“你替我护好阵法,当年我受二人之恩,得意延续祭司家族血脉至今,我们族人欠了的恩情必须要还,王上希望还公主一个心愿,我们要帮;公主希望重活一世,我们要帮。再者说,若有一天王上在这一世荣登帝位,要你三更死,你也不得活到五更天。自古君命如军令,不可违,是威,不可逆,是忠。” 第一百二十八章 袖丸 “我们什么时候不逆天了?祭司家族哪一个术法不是逆天的。不必说了!”老怪物心意已决,“你替我护好阵法,当年我受二人之恩,得意延续祭司家族血脉至今,我们族人欠了的恩情必须要还,王上希望还公主一个心愿,我们要帮;公主希望重活一世,我们要帮。再者说,若有一天王上在这一世荣登帝位,要你三更死,你也不得活到五更天。自古君命如军令,不可违,是威,不可逆,是忠。” 黎夜尧:“……愚蠢。” 被自己一千年以后的后代当面骂愚蠢,老怪物有心呵斥,但是却发现没有理由反驳,他们这些老怪物的确是心有执念愚不可及的。 于是闭不吭声。 黎夜尧只好挪到暗室一个砚台前面将它旋转一圈,启动了这房间里逆天的起死回生术法。 沐倾城在外面等了许久,依旧不见他们出来,便又开始琢磨下到地下三层去看看,结果越往下走越昏暗。 沐倾城站在黎夜尧他们所进的房间外面停留片刻,无声无息,便一步一步下到地下三层去了。 第三层没有任何烛光,沐倾城只能借着大殿顶上射进来的零碎阳光看个模糊,这第三层通层的墙壁似乎都在记录一个故事,并不看的太懂,就这么百无聊赖的逛着。 忽然他瞠目结舌,一动不动,抬手向着一幅画挥出一掌,内力触碰到壁画却被完全吸收进去,而后便有千万个竹孔从墙壁上露出来,沐倾城慌忙点足上飞避过机关。 正待这时,黎夜尧冲了出来,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刻飞身而上,空中对着墙壁某几个地方连续拍出几掌,而后机关停他旋身而上落在了沐倾城面前,“殿下怎能擅闯禁地”。 “你见我闯了吗?”沐倾城准备装无辜,心里暗暗盘算着另一件事。 黎夜尧一噎,心想不是你闯的谁还能有那么快速度夺得过大阵。但是心里暴躁,嘴上还是要客客气气,“臣只是怕伤了殿下。” 沐倾城冷哼,“你这地下禁地最好看好了,别哪天被毁了再临时抱大腿哭。” 黎夜尧:“……” “殿下,这下三层毁不得,有朝一日你一定用得到。” 老怪物这时候也上来了,看上去虚弱了许多,“公主已恢复生命特征,不日便可清醒,只是脸毁的更加严重了。” 沐倾城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太在意,还在想着他说的前半句话,“你说我有朝一日一定用得到是什么意思?” 老怪物似乎并没料到沐倾城在乎的只有这个,愣了一下,沙哑着嗓子,“殿下既然已然看到了那壁画内容,且知谁与那壁画有关,又何必明知故问?” 沐倾城半眯眼睛,“本王若现在便毁去你这邪术,她便可安然无恙待在我身边。” 老怪物:“是吗?殿下若是毁去,留下的走不了,可走了的也回不来了。西山的门虽然已经被殿下毁了,但殿下能保证已经没有别的门了吗?袖惜一定会找到一扇新的门,带走墨小姐。” 杀意毕现,沐倾城身边旋起大风,割的人睁不开眼睛,“有没有办法切段伊伊和袖惜之间的牵制,只要切断了伊伊就没有危险了。” 老怪物摇摇头,“除非墨小姐魂元出窍离开这个时空。但是魂元立体的墨小姐还是王上您要的墨小姐吗?” “现在墨小姐是袖惜的致命弱点,只要墨小姐在,袖惜就翻不出大浪。不是很好吗?袖惜想要复国报仇,墨小姐刚好克制她,天下就还是安定的。” “本王不管天下灭不灭”,沐倾城负手而立,“纵然全天下都覆灭,只要伊伊安好的待在我身边足矣,你当年将袖惜的魂元囚禁在伊伊体内,恐怕就是打算好的有朝一日袖惜要是反叛,就牺牲伊伊来阻止的吧?” 老怪物臊的脸发烫,“臣对不起王上,但是臣也要为天下百姓着想。” 老怪物勉强维持着身形,“祭祀家族素来可以己之身窥探天命……” 沐倾城青筋暴起,他不允许,谁也不能将她带走,谁也不能牺牲她。 最后沐倾城带着喘上一口气的袖丸离开了。 老怪物叹息一声,对黎夜尧招招手,“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去做,在不久以后的将来,你一定要记清楚了……” 这边治好了袖丸,沐倾城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继续心安理得一天三趟往异人馆跑,有时候干脆就赖在异人馆。完全忘记了宸王府里还有一个千年前的前未婚妻。 墨唯伊自然更是不会去记起。 但是有时候你不记起来并不表示她就不存在。 所以当墨唯伊大早上拽着沐倾城出门准备吃烧麦的时候,就看到柔弱女子站在异人馆大门外。 墨唯伊了然,难怪刚刚出来时楚修文和临子再三阻止吞吞吐吐呢。 袖丸见到沐倾城出来,就想上前,又怯懦的止住脚步,一双眼睛饱含泪水楚楚可怜。 墨唯伊摸摸鼻子,“你们先聊我去买早点。” “我陪你一起去”,沐倾城三步并作两步跟上。 “阿轻哥哥…” 墨唯伊浑身一抖,停住脚步,咬咬嘴唇,看看袖丸,纠结。 这么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小白兔,还真是不好欺负。 “沐倾城,要不你先送她回去吧。” 沐倾城蹙眉,“林枫,送袖丸小姐回宸王府。” 林枫上前,袖丸却下意识往后躲,十分害怕的样子。 墨唯伊瞧着她微微讶异,一千多年前的袖丸虽然不爱与人接触,但是功夫很好不至于这么怕人吧。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沐倾城耳语。 墨唯伊挑眉,原来如此。 那倒是蛮可怜的,被人弄醒了,却除了轻雾谁都不记得了,然而轻雾也不是轻雾了。 她等于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孤苦伶仃的人,沐倾城是她唯一的依靠,唯一的救命稻草。 墨唯伊于心不忍,扯扯沐倾城的衣服,“你去买早点吧,我先带她回异人馆。” 沐倾城睁大的眼睛,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墨唯伊点点头又推推他的肩膀,示意没事儿沐倾城自然知道这是要支开他,袖丸忽然出现来历不明,他不放心。但是看到墨唯伊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还是选择相信她。 沐倾城带着林枫消失在街角。 袖丸想追却被墨唯伊拉住,站在原地也不敢挣扎急的直掉眼泪。“我要找阿轻哥哥……我不认识你,你放我走好不好?” “阿轻哥哥为什么丢下我……” 墨唯伊叹息一声,掏出手帕来给她擦眼泪。 但是手快要触及到她的脸的时候,袖丸剧烈的挣开了。 墨唯伊尴尬,倒是疏忽了。 袖丸面容有损,自然不喜欢别人碰她的脸。 不过想要取得袖丸的信任,恰好也可以从这一方面入手。 墨唯伊站在没有再去惊扰到她,用最轻柔的声音说道:“我可以带你去治你脸上的伤,如果能够治好,你就能变成美丽的姑娘。” “变成美丽的姑娘,阿轻哥哥就会喜欢我吗?” 然而墨唯伊却没办法回答。“也许吧……” 袖丸怀着一丝希望跟墨唯伊进了异人馆。 楚修文看见她转身就想走,被墨唯伊强行拽着坐下来。 袭临从见到袖丸的这一刻起就待在原地,震惊至极。 袖丸十分胆怯,见到陌生人总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即使容貌被毁,露在外面的一双眼也是足够美丽动人。 加上她胆怯的神情,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让人不忍对她大声说话。 袭临走过来,轻轻的蹲在她面前,蔓延的心疼遮都遮不住。 楚修文、墨唯伊觉得奇怪极了。 墨唯伊指着楚修文对袖丸说:“这位是神医,治疗外伤、内伤都是一把好手,给他看看你的脸,他也许可以治好你。” 袖丸眼里闪过希冀和惊喜…… 墨唯伊叹息一声,伸手帮她将面纱摘下来。 袖丸下意识要躲开,墨唯伊也看得出来她的确在恐惧和希望中间徘徊。 不知怎的,墨唯伊就想伸出手拍拍她的头,谁知随着墨唯伊的动作,袖丸倒是安静下来了,乖乖的让墨唯伊摘下她的面纱。 墨唯伊倒吸一口气,她料到隔了这么久,袖丸的脸肯定是惨不忍睹,却没有想到惨不忍睹到这个地步。 惨到,楚修文直接一个大后退,骑着凳子摔了四脚朝天。 袭临的指骨握的咔咔作响。 袖丸赶紧就想把面纱戴回去,眼泪扑簌簌就下来了。 墨唯伊按住她的手,轻轻呼了一口气,轻声说:“还好,没我想象的那么厉害,我们会尽力治好你的。” 楚修文也觉得自己失礼,慌忙站起来,给了袖丸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走上前去看。 袖丸半张脸都腐烂了,整个左脸脸颊一下没有半块好的地方,烂肉下可见白骨,还看得出来刚刚清洗过伤口了已经。 “需要动刀子割除烂肉,不然这样下去,只会一直往下烂。” 墨唯伊蹙眉,“烂肉割除就只剩下白骨,她毕竟是……比较特殊,还能再生长新吗?” “我会用一些助长新肌生长的药物,外敷内调,有多少效果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不动刀子,过不了多久,她整个脸以至于往下脖子各处都会开始腐坏。” 楚修文真是难以想象,这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有多残忍,“袖惜真是个狠角色。”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将计就计 这边楚修文大致帮袖丸看了伤势,接下来就做准备帮她踢出腐肉,那边沐倾城也回来了。 林枫手里提了许多的食物。 亦仁亦慈上来将食物都摆放好,然后拉了拉千机阁门后的绳子。绳子一拉会通往各个房间,告诉大家开饭了。 楚修文、袭临、墨唯伊、袖丸从楚修文的研究室走出来。 刚好白有鱼和万俟雪也从楼上下来。 千机阁迎来了有史以来人最多的时刻。 袖丸看见沐倾城,小跑就跑过去站在一步的距离上看他。沐倾城叹息一声,拿出碗碟,亲自帮她分了粥和包子,袖丸感动得热泪盈眶。 做完这一切,沐倾城又拆开一个食盒,里面是墨唯伊速来喜欢的馄饨。 有些歉意的端给墨唯伊,墨唯伊只觉得好笑,跟丈夫出轨悔不当初低声下气求原谅一样。 大大方方接过来,也大大方方拽着沐倾城坐下来。 万俟雪小孩心性,不太懂人情世故单纯护内,看到这一幕就十分不开心,冷哼一声,连最喜欢的百东家烧卖都没胃口了。 白有鱼也很无奈,只能抚摸他的脖子帮他顺脾气。 袭临到是很自觉的坐在了袖丸身边,还贴心的帮她夹了一个包子。 墨唯伊噙着勺子古怪的琢磨,临子有问题啊。 砰… 千机阁大门被撞开,跑进来欢欢实实的大白,吐着舌头带着笑意,风风火火往桌边凑。 楚修文接过来林枫买回来的烤乳鸽,撕开大白吃,自己发着呆。 墨唯伊一闻香味,也有点想吃了。 到头来千机阁最受宠的还是大白。 然而大白没有像平时一样高高兴兴的去吃,反而对着袖丸嗷嗷叫起来,凶煞的厉害。 袖丸下的碗筷都掉了,碎了一地,袭临在后面扶着她怕她摔倒。 袖丸被惊到了,下意识朝沐倾城身边跑,跑的太仓晃,还撞到了万俟雪,害万俟雪一口汤水呛住还撒了半身。 袖丸害怕,一个踉跄半个身子压在万俟雪背上,又慌忙站起。 万俟雪的脸黑了个彻底,白有鱼跟他一起长大都没见他这么黑过脸。 墨唯伊眯眼…… 袖丸跑过来反而离大白更近了,大白瞬间一跃就要撕咬。 慌里慌忙的,沐倾城无奈只好去扶她。 墨唯伊挑眉,斜大白一眼。 楚修文回神,立刻抱住大白的脖子,“祖宗,不要那么排外么,人家姑娘够可怜了喔,你吃你的…” 然而大白还是挣扎着想对着袖丸咆哮。 墨唯伊放下勺子接过乳鸽亲自喂,安抚性的拍拍大白的头,大白这才老实下来。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我…我还是…走吧…阿…轻…哥哥” 袖丸唯唯诺诺地说。 墨唯伊也不说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乳鸽喂完,墨唯伊说“老白和万俟带大白去溜食吧,袖丸姑娘需要治疗,大白留下有些不妥。” 白有鱼点头,拽着大白和别扭的万俟雪出去了。 “暗卫也都先下去吧,女孩子治病不要那么多的人。” 沐倾城和林枫对视一眼,也下去了。 亦仁亦慈自觉的将大家吃完了残局也收拾下去。 “阿修先去准备呆会儿需要用的东西。” 楚修文愣了一下点头进了他的研究室。 室内剩了四个人,墨唯伊、袭临、沐倾城、袖丸。 墨唯伊低沉着声线,脸色不是很好。 “等下阿修准备好,沐倾城就陪袖丸去治疗,临子就留下陪我吧。” 沐倾城下意识想反对,对上墨唯伊死寂的眼睛,忍了下来。 这时候楚修文出来,“可以了,进来吧。” 袖丸下意识去抱沐倾城胳膊,沐倾城抢先一步抬扶住她手肘,“走吧,别怕,我陪着你。” 袖丸眼泪又扑簌簌下来,“阿轻哥哥……” 墨唯伊低下头,心里呕得要死。 等两人进去,墨唯伊才抬头幽深的望进袭临的眼睛。“你要做袭临,还是弛豫?” 袭临一愣,“你都知道了……轻雾告诉你的?” “我这双眼睛,还需要等着别人来告诉我吗?” 墨唯伊冷冽的瞧着他,“你要做袭临还是弛豫?” “有区别吗?反正都也是一个人。” “有区别”,墨唯伊一拍一拍的扣打着手指,“做袭临,我们就还是兄弟,你不背叛我,我永远维护你,做弛豫,等袖丸出来,就带着你的女人滚出异人馆。” “你恨我……” “恨!”墨唯伊坚定的说,“如果不是弛豫和袖丸,一千年前我就不会什么都保不住,我和轻雾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袭临一脸愧疚,说不明的心痛。 “如果我一早知道你是弛豫的转世,就算你是袭临我也不救你。”墨唯伊发了狠。 “我会走的……”袭临艰难的说,“我知道我罪无可恕。” 墨唯伊红了眼眶,僵硬的别过脸。 “能不能等袖丸出来以后,替我转告轻雾好好照顾她。她现在什么都没了,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墨唯伊冷笑,“你们的事情我不管,治袖丸的脸只是还她一千年前照顾过我的恩情。治完了我们就两清了。” 袭临终于不再说什么,一步步沉痛的往外走。 袭临走后,沐倾城、袖丸、楚修文走了出来。 袖丸整个脸都被包了起来,更加惨不忍睹,小心翼翼的躲在沐倾城背后。 “我已经替她切除了腐肉,附上了药材。这张药房是内服的,等会儿叫人去药店自己买吧。” 楚修文将药房递给袖丸,叹息一声。 “那…那…阿轻哥哥我就…先走了。”袖丸拿了药方也隐隐觉得大家似乎都不太喜欢她,所以委屈的说道。 沐倾城微颔首,“我叫人送你回去。” 袖丸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沐倾城自始至终也木有抬头看她一眼。 待袖丸走远了,墨唯伊挑眉嗤笑:“阿轻哥哥还真是心狠喔~” 沐倾城无奈的一摊手。 楚修文刷啦一把打开这扇,摇晃着坐下,“她脸上是刀伤腐烂的,尽管已经掩藏得很好了,但是逃不过我的眼睛。说说吧,怎么回事。” 墨唯伊冷笑:“一千年前袖丸的脸是被袖惜烫伤的,如果检查出来是刀伤,那么就不是袖丸。” “你为什么忽然怀疑她?” “因为袖丸的心脏一千年前被老怪物取出来了,我身体里也有一部分袖丸的精魂。” 楚修文长大了嘴,“这个老怪物还真是老谋深算啊,一千年前都已经设计好了……” “可不是,姜还是老的辣。” 楚修文又讶异了,“可是老白的确说袖丸的尸体不见了啊。” “那就肯定是袖惜偷走了呗。”万俟雪从外面回来,接着说。 “被这个老妖女碰一下我到现在还不舒服呢!” 白有鱼失笑……“这袖惜的确够狠的,自己妹妹的尸体都不放过也就算了,自己的脸也毁成这样,她脸上的刀伤应该是玄机滑你的那一下吧?” 墨唯伊点点头,“但是我现在也没明白她出现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伏笔埋好了,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埋下伏笔?” “临子放出去真的没关系吗?”白有鱼问。 墨唯伊微微一笑,“这可是我的终极武器,放心吧。” 但是就在大家又一次经历风雨归为平静的时候,又一个闷雷炸起了新的惊涛骇浪——前去西北平乱的墨大将军失联不见了。 这一日,天地依旧像是一个大焖锅,将万物一锅准备清蒸了的时候,沐倾城收到了手下从西北传回的信件。信上表明墨将军和墨小将军到了西部以后顺顺利利说和了西部异族的事端,准备启程返回之时却误入西部禁地毒物森林,至今下落不明。 西北自御龙城信件传递饶是沐倾城的渠道十分迅速,也要四,四天前就已经下落不明,到现在就更让墨唯伊心乱如麻。 消息同样传到了皇宫,沐倾城派人将去往将军府的信使拦了下来,暂时瞒着千蝶舞。 一行人简单收拾了行李便快马加鞭赶往西部。 一路上墨唯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其他人也都脸色沉沉寡言少语,所落脚之处简直连个蚂蚁都不敢靠近。 此去路途遥远日夜兼程也需要十天,这一日又是风餐露宿歇在乡风树林,大家都张罗着狩猎、起火、打水凑合一夜的时候,墨唯伊难得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再一次在梦中见到了袖惜,墨唯伊气极反笑,“人家做梦都能梦见个王子公主奇遇记,恩恩爱爱两不移什么的,我这倒是每次都梦到老不死的怪物也是稀奇,我说这一千年前的僵尸就是厉害,无孔不入死而不僵。” 袖惜转过身来,苍白的可怖,袖子长的过膝,对着墨唯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你也就能在这儿耍耍嘴皮子。我今日来见你就是提醒你,你会为你的张狂付出代价。” 墨唯伊倏的敛去笑容,“正好我也要提醒你,你已经成功惹怒我了。袖惜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我既然能算出来我自己的身体就是你的致命弱点,我害怕与你同归于尽吗?我告诉你,我父兄若安然无恙,我还能与你闲谈一二,若是伤了半分半豪,我要你四肢来换。上次你烧伤的手还没好吧?竟然不龟缩起来苟延残喘,还敢出来犬吠。” 第一百三十章 前往西部异族 墨唯伊倏的敛去笑容,“正好我也要提醒你,你已经成功惹怒我了。袖惜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我既然能算出来我自己的身体就是你的致命弱点,我害怕与你同归于尽吗?我告诉你,我父兄若安然无恙,我还能与你闲谈一二,若是伤了半分半豪,我要你四肢来换。上次你烧伤的手还没好吧?竟然不龟缩起来苟延残喘,还敢出来犬吠。” 然而意外的,袖惜却并没有被墨唯伊的话激怒,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反而安静的让人战栗,虚空飘渺的声音传来,“我自然知道有你的存在我不可能一帆风顺,所以我一开始的确是想方设法要你离开,但是现在我改注意了,你既然非要留下来参一脚,我就让你感同身受一把。你的确是我的致命弱点,但是这一去西部便不会再是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放弃你那父兄掉头回去?墨唯伊,你大可以有恃无恐,我们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你这整个异人馆就算要拼力与我一扛,也不过能顶一个角,而我的实力远不只这些。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的分身乏术。” “呵”,墨唯伊冷笑起来,“那我也会让你知道你这一千多年的老怪物是多么无知。” 墨唯伊是闻着烤肉香味醒来的,对于梦中的事情什么也没说,若无其事坐到篝火旁边帮忙添柴。 “沐倾城呢?”墨唯伊问。 楚修文:“刚刚有什么一闪而过,他去追了。伊伊,你对西部一行有什么看法?” 墨唯伊略微一想,就知沐倾城是被故意引走的好给袖惜时间入梦。“能有什么看法,有人故意引我们前去那就去呗。” 这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还是要亲自打开看看。 楚修文:“我们一直在受牵制,这一次真能扭转局面,连根拔起?” 墨唯伊冷笑:“我在明敌在暗,身不由己啊,这些个千年老怪物的藏身之所,摸不清啊,但是他们也别想得意,我一定要让他们出来一次狼狈一次。” “你担不担心墨将军会有意外?”袭临说。 墨唯伊翻着野鸡的手停了下来,“说不担心是假,但是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动作,他们既然要引我前去,没了人质我会立刻撕破脸,现在我还是袖惜的致命弱点,她就不得不受我挟制。” “不过,她们这次似乎做了更为万全的准备,要切断我的挟制。是该想想办法,化被动为主了。” 这种局面非常被动这不是墨唯伊的作战风格,什么时候敌人窜出来戳你一刀你也只能受着。 一时间在没人说话,这时候树林里唏唏嗦嗦,不待大家反应过来,就见沐倾城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墨唯伊身边。 “去追了什么人?”墨唯伊问。 “黎阳那个老怪物。” 墨唯伊点点头在楚修文嫉妒羡慕恨的眼光下伸手将烤好的野鸡递给他,“情况如何?” 沐倾城撕下来一个腿儿又递回给墨唯伊,“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这倒是让墨唯伊意外,“见到那个女怪物了吗?” 沐倾城:“这倒没有,也许上次真的重创了他们,看来他们是无法恢复的了,狗急了要跳墙。我有话跟你说…” 墨唯伊:“正巧我也有话跟你说…” 于是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钻进了小树林。 万俟雪咬着烤鸡好奇的问:“她俩搞什么神神秘秘?” 白友鱼拿出帕子给他擦擦嘴角,笑笑不说话。 楚修文往草地上一歪,“哎呀,走到哪里都秀恩爱,我万年老光棍不服……” 后来剩下的三人也纷纷进了树林去寻找。 过了许久再次出动,就剩了三个,万俟雪、白友鱼不见了。 墨唯伊只说有更重要的事要他们做。 路途恰逢一场大雨,耽搁了一天,到达西部异族的时候已经是第十一天。 这边的天出奇的热,地面也十分干旱,是不是的刮起风沙,沿路整片整片的树林都是光秃秃的。 墨唯伊他们换了当地的服装简单乔装了一下找了个客栈住下,然后联系沐倾城的手下。 没过多久便听到敲门声,墨唯伊佯装外地普通来客,隔着门故作寒暄一般对了几句口号,便将人放进来。 见到来人墨唯伊还有一时的恍惚,因为来人竟是许久不见的楼玥宗。 楚修文倍感意外,“哎哟这不是花魁公子吗?” 墨唯伊一口茶没咽下去又不好吐出来卡在嗓子呛了一下。 因着墨唯伊替楼家洗刷了陈年旧案,楚修文替楼玥宗治好了‘棺材脸’,所以再见面他倒是温和了许多,淡然而不失礼节,对这两人点点头“楚神医依旧这般幽默风趣”。 墨唯伊想起旧日故意折腾他那点事儿忽觉尴尬,赶忙请人坐下来,“竟不知道是楼公子在西部。” 楼玥宗别有深意看一眼沐倾城,优雅的坐下来,“你父兄启程之日,我便在御龙城西关门口等候,这件事五皇子没有告诉你吗?” 沐倾城假装听不懂只坐在一边喝茶。 楼玥宗便解释道:“西部异族成存活至今,是因为其善阵法,可以说自你们进来这边地界的那一刻起就走入了他们的大阵。” 墨唯伊了然,楼玥宗善阵之前是见识过的。 “那现在我父兄的情况是什么?” 楼玥宗脸有难色“西部异族族长受人蛊惑,借机挑事儿杀害了朝廷驻西部的大使。你父兄来了以后,又扭曲事实欺骗在先,忌惮你父兄实力佯装认错求和,实则背后将人引入了禁地迷魂凼。” “迷魂凼是什么?”楚修文问。 楼玥宗:“迷魂凼是一处巨大的原始森林,常年迷雾缭绕,传说山上只有一条迷魂道,只要是活物在其中行走都会迷失,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出来。甚至于是动物也不曾出没,也是唯一一处西部不设置阵法的地方。” 墨唯伊心里一紧:“因为有进无出,所以不需要设阵。” 楼玥宗接着说:“故而当地人都会绕过这迷魂凼,但是外来人又怎么会知道,所以那族长派人将我引开,骗你父兄和整个队伍进了迷魂道。等我发现是陷阱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我也是乔装打扮躲避他们的追杀。” 往往最要命的不是人为制造的恐怖,而是大自然经久流年传下来的自然陷阱。一旦误入,多半就交代进去了。墨唯伊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这迷魂凼是跟大三角一样的凶险之处。 但是她现在还是袖惜的牵制,她要是真的死在了迷魂凼,袖惜也不可独活,那么进入迷魂凼短期内她是不会死的,所以袖惜是在给她自己争取时间。 然而洞穿了她的阴谋,墨唯伊也没有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全力一试。 楚修文哀嚎“这么大热天的给我们引去什么迷魂凼,没有肉吃没有酒喝还不能洗澡,等我抓住这袖惜我要扒她一层皮。” 墨唯伊失笑:“既如此,那便一行。” 这边墨唯伊他们准备胡吃海喝一番闯迷魂凼的时候,御龙城那边风云再起,东、南、北三部异族同时而起,向关内发起进攻。 东部善骑兵射猎骁勇善战,海关这么多年不曾打仗,东部入侵简直摧枯拉朽; 南部善养毒虫,虫蛇肆起防不胜防,不消几日南部关卡破防; 北部善音,以音蛊惑人心,致使北方关卡自相残杀,伤亡惨重。 战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故而今日朝堂大乱,百官惶恐不安,皇上更是殚精竭虑,苦无对策。 沐倾城被派往西部平叛,墨将军在西部惨遭毒手,朝廷再无能人可抵挡。 正惶恐,沐倾颜持笏上殿,跪在堂下,“父皇,儿臣启奏。” 见到沐倾颜,皇上龙颜大悦,沐倾颜自幼也是文韬武略,虽不及沐倾城那般出神入化,也是众皇子中佼佼者。“颜儿可有什么良计?” 沐倾颜:“父皇,孩儿愿领一军前往东部剿东部异族,不破东军誓死不归!” “好好好,朕的好皇儿,朕相信有你坐镇,东部不日必败,擢升宸王沐倾颜为镇东大将军,率军十万前去破东。”皇上走下堂来亲手扶起沐倾颜,“朕的孩儿,万事小心” 沐倾颜:“父皇,儿臣还有本奏,异人馆群英荟萃,此一日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父皇可招揽他们入军分别抵挡南部、北部。” “那怎么可以,江湖草莽怎知用兵之法?” 大皇子沐嘉风站出来,“父皇儿臣不才却也有一份誓死报国忠心,儿臣请命领一军抗北部异族。” 沐倾颜拿眼角斜他,“北部善音蛊惑,本王若没猜错,大皇兄对音律最是不在行的吧?大皇兄还真是誓死……” 沐嘉风本来就是最不受宠的皇子,好不容易有个出头的机会,怎么会放过,立刻反驳:“那什么异人馆就懂音律了吗?” 沐倾颜不理他,对着皇上躬身行礼,“父皇可传人上殿一试,他们已在殿外等候。” 皇上返身回到龙椅“好,快传” 来着正是消失的白友鱼、万俟雪、竟然还有沐倾城的手下林枫。 白友鱼气质如仙负手而来,如腾云驾雾一般摆足了世外高人的派头; 万俟雪活泼开朗见人就打招呼,却背着把沉重的古琴; 林枫也玉树临风风姿超然却是面无表情。 第一百四十章 迷魂凼 三人一进大殿,单靠外在条件就碾压了一种文武百官。 沐倾颜上前介绍:“这暗卫林枫乃是武艺超群,是御王沐倾城的贴身侍从,出神入化,可随儿臣前往东部剿灭勇猛的东部异族。” “这位雪公子乃是善毒,祖家也是临近南部,知己知彼,可前往南部平叛南部异族。” 皇上点头:“那这位雪公子为何背着把古琴啊?” “当然是我家鱼公子要用啊!”万俟雪嬉笑说。 沐倾颜赶紧走到白友鱼前面介绍道:“这位便是善音杀者鱼公子。” “荒唐” 厚重而久经沧桑的声音传来,如平地一声闷雷,李世忠站出来,“果然草莽小儿,见到圣上竟不下跪,如此礼节都不动的黄毛小儿,怎上的战场。” 白友鱼轻飘飘一瞥李世忠,抬起一只手,万俟雪赶紧递上古琴,白友鱼素手一翻,在无任何实物帮助的情况下,古琴竟凭空悬在双手下面,指如削葱根划过琴弦,流淌出如山涧溪流潺潺和鸣石头的悦耳的声音,百官皆因着美妙的琴音而微笑放松。 忽琴音凝集曲调变换,厚重而深远,百官面色晦暗不明,纷纷神智恍惚,或有面露凶光,或有贪婪欲望,或有喜极而泣参差不一。 皇上和左右丞相望着一干人等变幻莫测实为震惊。 白友鱼忽然双手一压,琴音消失,百官怔愣片刻恢复如常。 待明白过来,纷纷躬身齐声道:“公子好本事”。 左丞相满意点头,右丞相面有菜色。 皇上则龙颜大悦,“好本事,好本事,我桢陆王朝人杰地灵,人才辈出,好好,便着你前往北部破北部音杀,你可愿意。” 白友鱼颔首,“愿往!” 皇上又下旨:“着沐嘉风为抚军大将军前往北部,封鱼公子为军师一同前往;墨志方为建威大将军,封雪公子为军师前往南部;沐倾颜为镇东大将军,封临公子为军师前往东部。来人上酒!朕要为我桢陆勇士践行。” 三人领了旨意,出了大殿,林威忽然从天而降,对着白有鱼抱拳,“大白停在了春领宫门前,芙贵妃还在春领宫祷告。” 白有鱼冷笑一声,“你带大白跨马加鞭去西部找墨唯伊回合。” “是” ** 再说墨唯伊一行人酒足饭饱,又备了许多干粮和水,来到了迷魂凼的地界。 打外面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的原始森林,一条崎岖山路盘曲而上不明方向。 墨唯伊颠了颠行囊,回头又看了看外面的世界,“此一行不知这云卷云舒可还有机会看了,都再看一眼吧。” 众人随墨唯伊的号令,往天上看去,毒辣的太阳,风沙四起的西部,哪里有什么美好的云卷云舒。 “想象一下嘛,没有情趣!走了,壮士一去兮等我们复还,再把酒言欢。” “慢着!” 身后传来喊声,墨唯伊回头,就见是驰轻骑阿大带了人来。 阿大下马,单膝下跪,“主人,迷魂凼形式危险,还请缓一缓。” “我父兄都在里面,等不及了,对方本来就是有意要用我进去困住我,我不入虎穴,怎么破敌。” 阿大为难,“还请三思,祭司大人说了这一行最好不要,否则就回不来了。” 墨唯伊缓缓一笑,“我已经猜到袖惜的目的了,但是眼下能让这些老怪物彻底消失的方法只有一个了不是吗?也许我能为自己争取下辈子的幸福呢。” 阿大不知道怎么劝说,急的脸红。 墨唯伊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们,总想保护我,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暗地里帮过我很多。你真不放心,就让驰轻骑围在迷魂凼外围,以防西部异族做什么手脚。你放心吧,我会撑到……他来救我的。这外围就交给你们了。” “是” ** 迷魂凼里几乎不分白天黑夜,刚刚在外面还是烈阳高照,一进入便如黄昏,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道路两旁荆棘密布。 墨唯伊她们进来以后先把传信甲虫放了出来,然后跟着甲虫往前走,沿途拿匕首在树上划刻留下标记。 就这样连续不断再昏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衣服下摆多处被撕破,还是没有见到任何活动的物体,沿途也没有遇到自己刻下的标记,墨唯伊累的气喘吁吁,收了自己的甲虫,喂了它一点食水,“这路到到底是有多长啊,感觉在走两万五千里长征,诶,这万一要是天梯呢,我们一路走上去老天见我们精神可嘉说不定就成仙了。” 楼玥宗失笑,日月星辰都在眼里。 墨唯伊赶紧调戏他,“楼公子,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是要多笑笑,我墨唯伊今日要是死在这里,临了众美人在眼前,也不枉此生。” 楼玥宗听罢收了笑容,睨一眼旁边的沐倾城,似乎他没听到一般,稍稍松口气。 墨唯伊顺着他的视线也去看,竟盯着沐倾城的背影微微失神。 楼玥宗诧异的发现她的眼神里有不舍。 但她很快收敛心神,“歇息够了,继续走吧树林里越来越暗,想来外面马上是黑夜了。趁还有一丝丝明亮我们再赶赶路,万……阿修把你的甲虫拿出来,我们轮换着。” 楚修文拿出甲虫,小声埋怨:“好鬼的地方啊,本公子想吃猪肉脯,想吃牛肉干,想吃糖葫芦小糖人儿。” 墨唯伊和沐倾城都笑,沐倾城从怀里变魔术一样掏出包牛肉干,拿了一片儿给他,语气温柔说:“给你磨磨牙,等回去了,上好的零嘴都买给你。” 楚修文笑的甜蜜蜜,伸嘴就着沐倾城的手就把牛肉干咬了,满足的表情让人哑然失笑。 墨唯伊静静看着他俩的互动,羡慕和思念油然而生。 楼玥宗颇为意外,左右看看他俩,又看看墨唯伊,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甲虫再次飞起来,墨唯伊点了火把继续跟在后面。 几个人只点了一个小小的火把,节省灯油,勉强能看到甲虫活动的痕迹,十分费力。 楚修文哼唧,“这条路什么时候到头呀,天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了,甲虫飞得很吃力啊。赶紧到头是死是活痛快的。哎呀……什么东西这么臭!” 正说着墨唯伊停了下来,楚修文心头一喜,到头了? 赶忙往前一步去看,下一秒扭脸就把刚吃进肚子的牛肉干一股劲儿全吐了出来。 沐倾城赶忙拿水给他漱口压一压,也有些不忍的别过脸。 楼玥宗也是脸色一变,很明显在强力压制呕吐感。 墨唯伊淡定的看着前面的断臂残肢,脸色一沉。 路是到了尽头,但是七七八八横放着三具尸体被什么东西撕扯的稀巴烂,胳膊大腿撒了一地,也许还带着天热的缘故,此时剩下的骨和肉也有腐烂,发出难闻的臭味,墨唯伊蹲下来就着火把仔细查看,还有蛆虫附骨。 “这是士兵的衣服,应该是跟着我父兄进来的随从,这森林里有野兽,我们要抓紧了,我有不好的预感。” 墨唯伊率先踏过残骨继续往前走,其他三人也不敢停留慌忙跟上。 楚修文走过残骨回头道一声:“阿弥陀佛,失礼失礼……你们安息吧!” 接下来一行人不断在没有路的丛林间看到断断碎碎的人骨,墨唯伊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饶是她什么场面都见了不少,也难以接受这样的死法。 若说一开始野兽吃人,墨唯伊也可以理解,但是现在一路的碎骨,那就太过刻意了,你见过哪个野兽边吃边吐骨头的,明显这是人为的阴谋。 残忍到这种地步,墨唯伊再好的修养都化为了熊熊怒火。 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不知过了几个日夜,只根据森林的忽昏忽暗判断已经过去七天之久,近来森林的光亮都越发强烈,虽然依旧昏暗却比一开始明亮的许多,墨唯伊判断很快就要到山顶了,计算这个原始森林里是一座盘曲向上的山脉。 但是眼下的情况是,他们已经没有食物和水两天了,嘴唇都已经干裂,沿途只嚼了一些多*汁的树叶,连个野果子都没见。 他们甚至渴望遇到野兽,这样也能打头野兽来吃点。 现在的情况,他们上不去下不去,没吃没喝,也不知道在多高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缺食少水的缘故,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只能走几步就靠着树木休息。 这边情况不容乐观,另一边也已经开战。白友鱼他们领了圣旨分别前往南、北、东三部平乱,原本应该走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的路程,结果硬生生缩短一半,因为半路就遇到敌人打过来了。 没有想到短短七天,各部异族便各显神通一般抢夺了沿路十几座城池。 军队就近扎营停靠,城池全被敌人占领。 东部,沐倾颜和林枫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看着东部异族在自己国家的城墙上耀武扬威喝酒吃肉。 林枫遥遥望着,神思却不知飞向了何方,仿佛透过了这残酷的战场怀念某个时间地点。 沐倾颜看不透他,明明是十几岁少年,却仿佛在看蝼蚁一般看着对面; 明明是第一次上战场,却有着战神一般的风姿,猎猎作响的披风,和他那硬朗的面容一样强硬不屈。 敌人似乎吃饱喝足了,站在城墙上拉出来几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对着这边倒竖起拇指,然后无所忌惮的撕扯女人的衣服,露出淫*靡贪婪的表情。 第一百四十一章 清场 沐倾颜怒目欲裂,拔剑出鞘,却见一道身影更快的飞身而去,空中飘下来一句,“准备进军”。 林枫如空中燕子眨眼就飘到了对面城楼,抬脚就踹飞了那几名猥琐男子,冷酷的走到为首的面前,视蝼蚁一般将他踩在地上,肃杀的声音在头顶想起,“尔等低贱之辈也妄图夺我万里河山,不自量力” 语毕,剑出鞘,城墙上溅起一条长长的血线。 其他人纷纷惊恐后退,有的拔腿而跑往回报信,林枫足尖一点,凌空旋转,所到之处生命全部被收割。 沐倾颜率领军队进入城门就看到袭临不费吹灰之力的收割机似的杀人模式。 一己之力破一座城,杀一方叛军! 己方士兵士气大振,齐声鼓舞呐喊。 林枫在声势震天的氛围里杀红了眼,一身是血如地狱来使一般一步一步靠前,彼方士兵纷纷后退。 蓦地,地面猛一晃动,打对面过来一个高大威猛的壮汉。 那体格高两米二宽一米三一般,凶神恶煞,一脸凶相,一柄囫囵大锤托在地面发出急刹车一样的尖鸣。 所到之处大手一捞,抓过一个士兵直接塞进嘴里脖子上撕扯一口,士兵当场丧命,似乎很满足一样,壮汉仰天长啸,举起手中大锤指着比自己低了几十公分的袭临,左右捶着自己的胸口挑衅。 林枫缓抬眼皮,双眼通红,将长剑收回剑鞘,拔出另外一把锈迹厚重的长剑。“终于来了。” 壮汉一看哈哈大笑,振聋发聩,粗劣的声音如指甲刮在铜锣上一般,“黄毛小儿,区区破剑也敢前来叫嚣,你怕不是来给大爷送食物的吧。大爷我就喜欢你这细皮嫩肉的,生吃口感极好。” 林枫抬手隔空就是一巴掌,壮汉被打的生生后退三部,大锤抵住地面勉强稳住身形,吐出一口唾液混血来。 林枫往脸上抹了一把,却原来是袭临。 袭临眼皮子轻佻,“袖惜假扮袖丸入异人馆,就是为了让我暴露身份,逼我离开异人馆吧,这样你们一族前来进攻沐倾城不在就没有人可以抵挡了。” 壮汉恼怒,举起大锤向袭临砸来。 袭临不慌不忙,右腿后撤一步,手中锈剑翻转生生挡下这一锤子,足下地面登时裂开。“真是机关算计,可惜,论聪明,我家伊伊还没怕过谁。” 袭临下陷两寸,稳住身形,后脚发力凌空翻身而上,双脚踹在壮汉肩膀,逼他缠巍后退几步,手上发力不给对方踹息机会,提起锈剑刷刷刷刷从上到下将壮汉厚实的皮肉割裂。 沐倾颜在旁边瞠目结舌,觉得他拿的不是一把锈迹斑斑的粗劣之剑,而是一把幽深神秘的上古宝剑。 壮汉浑身渗血,恼怒之极,大锤不分敌我对着袭临乱砸一气,袭临不偏不倚专挑对方军队里钻,不一会儿壮汉就替他杀了对方无数士兵。 地方士兵纷纷弃械而逃,给袭临二人留出更大的空间打斗。 大锤抡起来带起呼啸而过的风,袭临就像风中飞舞的落叶,潇洒来去。 凌空旋转落在壮汉的大锤上,闭上双眼,左手抓住锈剑剑身,一个用力划破掌心,血液粘在锈剑上发出鼎盛红光直接刺瞎了离得最近的壮汉的眼睛。 锈迹在红光中剥落,露出通体银白的剑身,阳光下闪亮犀利。 沐倾颜看到剑身上写着——君芜! 袭临再睁开眼,瞳孔漆黑如墨,手腕灵活舞动硬生生将壮汉削了个了粉身碎骨。 壮汉命毙,袭临收剑入鞘,头也不回地走了,路过沐倾颜留下一句:“收拾残局!” 沐倾颜举兵杀入城中,将欲逃跑的南部异族首领押解,清点人数,己方伤亡数目——零! 与此同时南部,无数妙龄女子奔放妖艳拦住了万俟雪的道路,万俟雪无语望天,女人什么的他真不屑于动手。 为首的女子一步三扭走到墨志方面前,长长的指甲乌黑,眉眼也都描了乌黑的眼影,捏着嗓子娇滴滴的说道:“这皇城里来的小哥哥们果然是俊俏,我们南部素来喜欢美男,尔等若束手投降,我等可放你们一条性命收你们入了我们营帐做个宠姬。” 墨志方糊涂了,侧首低声问万俟雪:“雪公子,这宠姬不都是女的吗?我们被抓去怎么做宠姬?” 万俟雪无语望天,“男人的宠姬自然是女的,南部异族乃是女子掌权,以女为贵,自然男的是宠姬了。” 墨志方脸色一黑:“混账,还有没有天理,自古夫为妻纲,这南部异族实在难堪。” 万俟雪再次望天,你这是在找事啊墨大叔。 果不其然,为首的女子立刻变了脸色怒目相对,双手交叉像蝴蝶一样飞舞手指,不一会儿天空传来嗡嗡嗡嗡的声音,众人抬头一看大惊失色,天边乌压压飞来无数虫子。 墨志方赶紧躲在万俟雪后面,“公子赶快施法。” 万俟雪翻白眼儿,你当我是半仙儿啊。 毒女子仰天哈哈大笑,“你们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等会儿别哭得太难看。” 万俟雪推开墨志方就稳稳跳在了马头上,张开双手做飞翔姿势。 毒女子冷哼:“饶是你们楚世神医来了怕也破不了我这毒虫,更别说你个黄毛小子。” 万俟雪叹息,从脸上揭下一层薄薄的东西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楚修文恢复了自己的容颜开心坏了,对着自己的脸一个劲儿的摸,“毒娘子,我十岁的时候你就斗不过我了,现在依旧这么烂菜,你还敢来闹事儿,我要是你就滚回老巢闭门不出省的影响百姓审美。” 毒娘子气到脸变形,“怎么会?你们不是……” “我们不是去了西部了吗?你想说这个吧?”楚修文贱兮兮的笑,拿出憋了好久的扇子一把打开,“我们家沐皇子跟小伊伊料事如神,怎么会是你们这群蝼蚁之辈可以比拟,你们还真以为袖惜离间了临子,又在西部闹事引走我们啊?你们家老妖婆好单纯喔。告诉你吧,我们异人馆是离间不了的,伊伊心胸开阔,就算跟临子一千年前有仇,也都过去了。我们去西部,不过是个假象,计中计么,谁不会,啦啦啦啦,你尽可以放心大胆的猜测更多,我们做的还不知这些喔。” “难道……”毒娘子脸色大变。 “现在知道太晚了!”楚修文动了,张开双手作羽翼飞向天空毒虫,衣袂翻飞长发飘飘。 墨志方不禁赞叹道:“好美呀。” 楚修文脚下一滑,差点摔下来。 当楚修文,飞向天空,挥舞手中折扇,那毒虫就如亲生驯养一般,朝他飞了过去,亲昵的环箍在他四周。 伴着他依旧贼兮兮的笑容,对着毒娘子的军队,折扇一挥,毒虫十分听话的倒戈相向,朝着毒娘子的军队飞过去。 一时间,对方军队军心大乱。 被庞大的毒虫队伍所包围,士兵们全都颠三倒四,滚在地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纷纷长起了红色的脓疱。 墨志方更看到有一群毒虫落在一个人身上,眨眼之间便将这个人啃的只剩下骨头。 毒娘子慌忙下令撤退。 楚修文哪能让她这么跑了?折扇一指,毒虫又向毒娘子飞了过去。 墨志方慌忙阻拦,“楚公子,这个要留活口。” 楚修文撇撇嘴,打开这扇往胸前一放,毒虫就听话的围着毒娘子停了下来。 毒娘子整个人已经被咬的不成样子,对面也已经溃不成军。楚修文合上折扇收工,“劳烦墨将军收拾残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墨志方颤颤巍巍收拾战场残局,清点己方伤亡人数,眼角一抽——零! 与此同时北部异族和白友鱼的战场也拉开了序幕。 北部异族偌大的战场后方突兀的停放着一辆华贵的轿子,旁边围绕着大大小小的车子,看不清车子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整个战场不同其他两部,天昏地暗,风起肃杀,序幕一拉开,便犹如吊古战场。 沐嘉风和白友鱼骑马立在队伍最前面。高举的桢陆王朝的大旗,在两人背后猎猎作响。 彼时黄沙四琴,琴音飘渺。 彼方军队士气大振,而己方军队颠三倒四、哀嚎遍野、头疼欲裂。 而白友鱼,稳坐泰山,不动声色。 沐嘉风觉脑袋里有一千只虫在撕咬,但见白有鱼丝毫不受任何影响。本就心中不服,此时更为恼怒。大喝道:“鱼公子不是前来破音杀的吗?怎么此时竟动也不动,难道是束手无策了吗?” 白友鱼并不理会他,依旧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华贵的轿子。 沐嘉风头疼的直嚎叫,抽出手里的刀,对着白有鱼就砍了过去。 白友鱼伸出二指,轻轻松松将刀片夹住。淡淡的说了句,“你好吵。” 而后将背后的古琴拿到前面马头上来,对着对面华贵的轿子冷冷一笑。 葱白双手抚琴,悠扬婉转的旋律立刻飘上空中,沐嘉风就感觉到自己的头没有那么疼了,回头去看己方士兵也都慢慢恢复过来。 两道琴音在空中相对,交汇之处,焕发金光。 那金光相撞之时,便在地面形成一条裂缝。 然后沐嘉风就看到白友鱼的金光逼着对方的金光,朝着那华贵的轿子涌去。金光所掠之处,所有生物全部化为虚无。 沐嘉风一下子就从高头大马上摔了下,慌不择路往后退。 正此时,对面华贵轿子忽然炸裂,从中飞起一白衣如仙的男子。 双方琴音暂停。 白友鱼飞入战场,双手负立在后,“白音,六年不见,你依旧在做这些毫无用处的琐事。这一次你能负隅顽抗到什么时候?” 白音不说话,只兴奋的看着白友鱼,“你是御王!” “白友鱼”从脸上抹下面纸,露出属于沐倾城绝世的风华。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迷魂局 白音眼神忽然变得贪婪而疯狂,痴恋的望着沐倾城:“我就说呢,那些个老不死的族人怎么可能算计的过你,到头来还是被你算计了,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睿智多谋美丽…” “少在这恶心本王”,沐倾城居高临下,“你这双眼珠子,本王要了。” 白音似乎更加兴奋了,“你想要的我都给你,这么多年,我不过就是为了再见你一次,再和你比一场,你知道你痴傻以后我多难过,时间如此如神如仙之人怎能没落?我伤心欲绝回到族中整整六年足不出户…” 白音说道最后似乎很为自己感动,嗓音都带着哭泣,然而沐倾城只觉恶心,“一切都结束了,白音。” 沐倾城化琴音为刀刃,伴着自己的内力向白音飞去,顷刻之间,便将其双手取下。 鲜血淋漓,残忍之至。 沐嘉风吓得坐在地上往后蹭,这个皇弟远远超出了常人。 杀人不眨眼,无表情,凶煞,狠厉,残酷 这一刻就觉得争夺皇位什么的,真是自不量力。 ** 白音就像是并未感到痛苦一样,依旧带着带着痴恋的目光,似是在享受沐倾城所赐予他的一切。 倏尔,他精神一凛,“不,还没有结束,我还学了一样新的招式,一定可以感动你。” 沐倾城依旧面无表情,想在看小丑表演。 白音仰天吟唱,古老悠远如清风穿林打叶声一般悦耳。 随着他的吟唱,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荡涤了干净。 与此同时,刚刚华贵的轿子旁边,排列着大大小小的车子里坐起来一具具尸体,开始向我方军队攻来。 白音在混乱中旋转,吟唱,尽情尽兴。 尸体被他的音乐旋律控制着,开始发起攻击。 将士们奋力反抗,却发现无论用刀怎么砍,尸体都不会倒下。 将士们逐渐被大量的尸体杀死,杀死的将士又被声音控制着起来厮杀自己人。 双拳难敌四手,这样下去对方的人就越来越多。 这些尸体会硬生生的,将将士们的体力全部耗尽,杀尽。 沐倾城一动不动观察着这一切,半抬眼皮,往城池上寻找白音的身影。 他像一个优秀的歌唱家站在城池上面,吟唱着他生命最后的乐曲。 他满足的享受着因为自己吸引过来的沐倾城的目光。 这时候沐倾城动了,右手伸直五指张开,平平板板的唤了一声:“帝渊” 沐嘉风就看到,有红色的庞然大物飞跃而来。片刻之间,便到了沐倾城的手里,嗡嗡的震动着。 沐倾城一手揽弓,另一手二指扣弦,对着白音的方向,将弓弦拉满,凝聚内力于其中,化无形,为长箭,对着白音破空而去,片刻之间,长箭穿过白音咽喉结束了他这短暂的一生。 长箭残余的威力将白音背后整座城楼全部摧毁。 沐倾城无情的转身,没有看到白音生命最后一线,痴恋的陶醉。 路过沐嘉风,沐倾城似有意若无意的瞥了一眼他的裤裆,嗤笑。“残局你来收拾,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正在这时信鸟飞来,落在沐倾城的手上。 沐倾城打开,脸色大变,飞一般的抢过一匹马往西边奔去。 至此,三族平! **** 皇宫。 长极殿里芙贵妃擅自离开冷宫来给皇上送羹汤。 右丞相李世忠和二皇子沐嘉译都陪着她。 皇上顾念多年情分,倒也没有真的再发怒。接过来芙贵妃手里的羹汤,在想着要不要念在多年的情分上降低对她的惩罚。人总是越老越怀旧,尤其是当自己枕边的人一个个都好像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那么他在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的时候,就会显得尤为的亲切。 然而芙贵妃并不这么想。 她在皇上抬手接过羹汤的那一刻,快速从腰间拔下匕首,向他刺了过去。 皇上立刻后退,但依旧反应不及,被她刺伤肩膀。 沐嘉译吓得呆愣在那里,李世忠反应够快,一把抓住福贵妃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芙贵妃愤怒的推开他,“做什么?这狗皇帝死了,二皇子就能即位,我只是在帮你们,你应该向着我,赶紧杀了这狗皇帝。” 李世忠仿佛不认识的一样看着芙贵妃?“没想到你竟大胆到这种地步,要弑君杀主。你可知我李家满门会因为你的无知,而从世界消失。老夫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老夫一生就算没做过几件好事,却也知道君臣之礼不可违逆。今日你敢谋逆刺杀皇上就先杀了老夫。” 芙贵妃笑的狰狞,对着挡在面前的李世忠伸手就是一刀,还拧上两圈,“你以为我不敢吗?” 沐嘉译这时候反应过来,慌忙扑过去抱住李世忠痛苦嚎道:“母妃,母妃你这是做什么呀?” 芙贵妃不理他,径直走向皇上,“你们沐家,杀我父兄,毁我江山,夺我皇位。为报此仇我魂元被困一千年,不得投胎不得转世不得为人,我要你们沐家上上下下,如我墨家当年一般,断子绝孙。” 大殿内到混乱,有人直接踹门而入,身影一闪便拦下了福贵妃这一次刺。 一袭白衣拖着长长的衣摆,既往不变的清冷高贵。 皇上立刻大叫:“祭司大人,快救朕” 黎夜尧冰冷的声音,无波无澜,“袖惜,你这次怕真是要生世不得为人了,有人要我带话给你,千年前杀妻灭儿的仇恨也该算算了。” “芙贵妃”乍一听,十分意外,随后便也破罐子破摔,往自己脸上一抹,露出了她原本的模样,一张惨白的脸,一张毁的可怖的脸。“看来他是都记起来了,没错,他的妻儿就是我杀的,那貌美如花的妻子,还有那尚未出生的孩子,我把她们剁碎了,喂狗。哈哈哈,真痛快!他不是战神轻雾吗?屠我全家的时候可有想过他也有这么一天。” 黎夜尧冷眼旁观,掐住她脖子,“冤冤相报何时了,愚钝!”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 黎夜尧像看蝼蚁一样看着她,“不自量力,你真以为你能算计到他。你恐怕不知道,沐倾城的师傅就是一千年前的大祭司吧!墨唯伊身边的大白狗,是一千年前葵荌救的那只狗的后代,大白早就训着味道勘破了右丞相府有黎阳身上的味道。右丞相府一千年前是祭司家族的族址,没有人会比当时的大祭司更了解自己家的环境。黎阳在府里开了地道直通皇宫的事情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得知道。大白也来过皇宫训着你的味道到了春龄宫,我们一直找不到你,就是因为你躲在宫里,而躲在宫里不被发现,那就只有假扮成宫里的人。所以芙贵妃那么愚蠢的害御王的计谋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吧,为的就是让芙贵妃倒台,你好悄无声息取而代之。” 袖惜苟延残喘,借着最后一丝呼吸说道:“哈哈哈,我最恨的就是轻雾,他蛊惑我妹妹,杀我全族,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他想得到的,永远都得不到了,我要他生世都求之不得,爱而不得,哈哈哈哈,我做这些都还不够。” 黎夜尧一个用力,将她摔在墙上,抽走她最后的精力,只留一口气。 ** 却原来沐倾城早就算好了这一切。 将四部异族所有的算盘,猜的丝毫不差。 而墨唯伊将袖惜的一切也猜的一字不差。 所以才有了今日一出大戏,沐倾城、楚修文分别假扮白友鱼和万俟雪,而真正的白友鱼和万俟雪则反过来假扮沐倾城和楚修文,先是让敌人以为利用墨唯伊牵制沐倾城的计划成功,再是利用敌人猜测他们不了解战局的情况,让他们误以为派了白友鱼和万俟雪两个不对战术的人上场。 袭临善武,沐倾城又检测到他在袭家武庄接受了弛豫的传承和君芜剑,武力值大增,所以刚好克制生性残热力气又大的东部异族; 让袭临将计就计是为了让西部异族让袖惜信以为真,然后发兵,从而一网打尽。 楚修文善医的同时又善毒,刚好克制南部异族的毒术; 最后的沐倾城,十二岁平挑北向山匪的时候就遇见过宿敌白音,白音当时战败,沐倾城念他才艺了得便想收揽他,于是放他自由并许诺给他一次机会再战,知道北部异族派出了善音杀之术的人,就猜到了,于是亲自上阵还白音一愿,谁知他存了不该存的心思。 然而袖惜说得对,她最恨的还是轻雾,所以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因为沐倾城收到了楼玥宗进迷魂凼传来的最后一个消息,万俟雪被袖惜下了咒,也就是无梦山庄所谓的诅咒,所以万俟雪可能撑不到最后,那也就意味着墨唯伊更加危险。 沐倾城事先已经知道墨将军等人被骗进入了迷魂凼,所以千交待万嘱咐楼玥宗拦下墨唯伊,等自己回来再说,不料墨唯伊还是自己带人上去了。 迷魂凼里墨唯伊等人已经彻底被没水没食物折磨的精疲力尽,“楚修文”依靠在树上看着天,眸子里不再是往日的单纯,反而幽深。 墨唯伊一路来发现他总是时不时的走神,看着“沐倾城”的背影发呆。 然而“沐倾城”没有任何反应,证明没差距到奇怪,所以墨唯伊单纯以为是“楚修文”因为环境的因素很不开心。 每日靠着嚼各种不知道有没有毒的树叶子过活大家都不开心,又撑过了两天,终于到了太阳最鼎盛的时期,也就是说他们到了。 四个人拼劲最后的力气爬上山顶,而后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墨唯伊被铁链困在一根柱子上,“沐倾城”“楚修文”楼玥宗被绑在不远处,除此之外还有消失很久的墨志宏和墨唯卿。 墨唯伊慌忙将所有人都叫醒,得知墨志宏和墨唯卿没有受到多大的折磨,其他人也没有,便放心了。 几个人恢复了一点力气,各个脸色苍白,环顾四周,像是一个校场,周围有许多篝火架子,像是进入了一个少数民族的庆功宴会,只等待黑夜降临歌舞开场。 墨唯伊仔细观察了许久,撇撇嘴,“难道这就是女主光环吗?你们都是绳子随便绑,为什么我是这黑乎乎的铁链子捆的,我是僵尸吗?这么对我……” 这么严肃的氛围,墨唯伊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楚修文”悄无生息从右手指亮出一个刀片,得意的对大家挑眉,“永远不要小看一个机关大师,他手里永远有你想不到的惊喜。” 说完他运气内力对着旁边“沐倾城”手上的绳子将刀片飞了出去,随着“叮”的一声,刀片定了“沐倾城”手边的——木头上。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归去 别君兮 “大爷啊,本公子饿的没力气了……”“楚修文”哀嚎。 “沐倾城”宠溺一笑,别过手指从木头上取下刀片,也许是他也没了几分力气,刀片滑倒手指立刻出了很多血。 “楚修文”嗷嗷:“小鱼儿你流血了,都怪我没用,你疼不疼……” “沐倾城”——白友鱼微微一笑,“一点血不碍事,你别动省点力气,我这就救你下来。” 好在白友鱼比较靠谱,顺利割断了绳子,救了众人。 但是墨唯伊这大黑铁链子是上好的玄铁恐怕是难了。 墨唯伊也自知跑不掉了,“趁没有人你们赶快下山去,去找沐倾城,他一定有办法救我。” 墨志宏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爹怎么会丢下自己的孩子前去逃命,你等着我去找大刀,一定可以救你下来的。” “爹,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铁链”墨唯伊着急,“你们快走,他们还没达到目的,不会要我死的,你们去山下接应沐倾城和袭临,我们约好的,我一定可以撑到他们来救我。墨唯卿你带爹走啊,娘还在家里等着你们。” 墨唯卿不知如何是好,白友鱼说:“你们是应该赶紧出去去找救兵,敌人擅长阵法,所以我和雪儿楼兄擅长阵法,是一定要留下来保护伊伊的,你们若是执意留下,外面的人进不来,又没有人报信,恐怕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墨唯卿,你们现在离开是为了大家都更好的活着。” 墨志宏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知留下来没有帮助反而拖累,也不在矫情,临走他眼泪汪汪对墨唯伊说“亲女儿,你一定要撑住,爹一定会来救你的,你要实在撑不住了,爹答应你绝对不会跟你娘再生一个女儿的,爹一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墨唯卿:“……” 白友鱼:“……” 楼玥宗:“……” 墨唯伊:“我谢谢你啊爹,你快走吧……” 墨将军和墨唯卿走了,万俟雪哈哈大笑,躺在地上打滚,“伊伊,你这绝对是亲爹。” 正笑着,万俟雪忽然停了,遥远的望着丛林以外,严肃地说:“我们也该履行使命了” 墨唯伊抬头望去,就见丛林间密密麻麻走出来一群奇形怪状的野兽,也许是太阳光反射的缘故,眼睛都反着不一样的颜色。 野兽走到四人面前站定,将他们团团包围。 打后面僵硬的走过来一个好久不见的白衣人。 楼玥宗、白友鱼、万俟雪三人立刻以墨唯伊为中心分三个方位站好,严阵以待。 墨唯伊看着白衣人,他比着之前僵硬了许多瘦弱了许多,只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眼窝深陷,眼神涣散不明。“黎阳,你千方百计引领我来到这里,耗费掉我们所有的精力,究竟有什么目的。” 白衣人似乎行动说话都变的很困难,他艰难的抬起手,揭下脸上的白纱。 墨唯伊看到他的手和脸全都干枯得只剩下一层皮,像一具吊着一口气的木乃伊。 沙哑而又苍老的声断,断断续续。“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她有未了心愿,所以我要帮她完成。” 墨唯伊冷笑:“这一次又要做什么?” 白衣人抬起他的那浑浊的眼睛,望着天空。墨唯伊你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去,天空的云形成了一个漩涡的形状。 “上一个失魂阵被你们毁了,于是我寻找了很多地方你才重新找到了一扇门,送你回去你的世界。” 墨唯伊皱眉:“你们千方百计带我来到这个世界,又千方百计想让我回去?为了让我回去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如果真是妨碍了你们的事,何不直接杀了我,袖惜已经说过,我和她之间的牵制是可以断开的。” “是可以断开……”白衣人苍老的声音像沙哑的乌鸦,“但是她从来都不在乎,从我复活她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还是要走向死亡。你之所以是她的牵制,那是因为千年前主祭司大人背着我将她的精魂抽了出来和你的魂元融在了一起,不只是她的,还有袖丸公主的精魂也同样在你的身体里,他们两个欠你的,整个桢陆欠你的,我们祭祀家族受轻雾王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主祭司大人才耗费生命启用逆天大阵做了这一个局,来偿还你们。” “什么样的一个局?”墨唯伊问。 “什么样的一个局不重要,重要的是,袖惜的末了心愿就是让你的魂元回去你的世界,关闭所有大门,从此你与这个时空再没有关联,也不再想起这一切。” 墨唯伊惊得睁大了眼睛,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却偏偏被隐瞒的很好,骚动着心难受的厉害,有强烈的酸楚和恐慌在身体里横行。 她回头去看白友鱼他们,又低下头去向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俊美到刺眼的身影,从来没有哪一刻思念膨胀的这么厉害,她用近乎祈求的语气对白衣人说:“不管袖惜的最后愿望是什么,你知道她是错的,一千多年了,那么些仇怨早就该过去了,轻雾对你们祭祀家族有恩,这一世他是沐倾城,你良心未泯,一直也没有发自内心的害过谁,沐倾城早就勘破了袖惜的阴谋诡计,西部异族最后只有一个覆灭的下场,你看在沐倾城对你们有恩的面子上放了我,你看在西部异族那么多无辜生命的面子上留下我,只有我可以稳住沐倾城,我不能走,我不想离开。” 白衣人似乎很痛苦,他深陷的眼窝里留下两行泪水,“我恩将仇报,助纣为虐,死后一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袖惜机关算计,挑起战争祸事,我也一早就预知到没有好下场,但是她请求我,哪怕只有一次让她去复仇,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愿意接受惩处。她是我的未婚妻,当年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投靠了义军,才让她身陷囹圄看着自己家族被灭,国破山亡。所以我就想,我们注定是深陷泥淖无法救赎了,我就想帮她一次。” 到最后白衣人说话几乎已经没有条例,像一个糊涂了的耄耋老人,只是嘴里念念有词。 墨唯伊望着他背后深不可见的丛林,心心念念期盼的身影还没有来,她真的就要走了。 白衣人启动了篝火大阵,天上的漩涡飞速运转,将所有的云烟都吸进去了。 白友鱼三人,快速分三个方位也快速以云烟为媒介形成可以个保护罩,将四人罩在其中。 白衣人沙哑的声音低沉而忧伤,“没用的,你们几天几夜没有食物能量,精力内力早就耗尽了,又怎么阻挡时空之门。” 白三人脸色苍白,承受着风起云涌的威压,本就体力不支,此时强撑更是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墨唯伊更是一边感觉保护罩要留,一边感觉漩涡要将她的灵魂抽出,拉扯间灵魂遭受巨大的撕扯,疼痛不已。 一个大风袭来,三人不支跪在地上,墨唯伊更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三人赶紧用内力勉勉强强撑起护罩。 白衣人对墨唯伊说:“他们再这么耗下去也只会猝死而已,何必呢?” 白友鱼一边吃力的撑着大阵,一边抽空回击,“就像你有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人一样,我们也有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信仰。” 白衣人似乎是想起来遥远的一些什么事情,皱巴巴的脸上浮现了一缕笑容。然后笑容又苦涩的放下,看向万俟雪,“那不知道你守护的信仰,和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选哪一个。” 白友鱼顺着他所指望去,就见万俟雪的袖口和领口密密麻麻快速的伸展出,红色的藤蔓一样的花纹。 那是白庄主曾经说过的,他们后人身上的诅咒。 白有鱼大惊,嘶吼一声:“时候开始的?” 万俟雪虚弱一笑,“似乎是上次袖惜假扮袖丸来异人馆撞我那一下,然后就开始出现了纹身。” 白有鱼浑身青筋暴起…… 白衣人好心的提醒他们:“做错的事情的人,迟早都要受到惩罚,哪怕最后你已经悔改。你们的先祖也曾对不起沐倾城,你们族人才世世代代都有诅咒,他身上的诅咒已经被我们提前诱发,继续强撑,只会不断加快速度,不消片刻他就会命丧当场。” 万俟雪顺着他们的眼光,也看到了自己手臂上伸展出来的血红色花纹。 白友鱼手上内力一泄,保护罩忽然透明了一下,墨唯伊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白友鱼又快速收敛心神,凝聚保护罩。他带着愧疚和心痛对万俟雪说:“如果结局注定如此,你在黄泉路上等等我,无论生或者死,我都伴你左右,绝不让你孤独。” 万俟雪会心的笑了:“下辈子,你还要给我买好多好多零食。” 墨唯伊撑着最后一口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们不要再撑了,我不许你们死。” 然而即使用尽全力,拼了生命,似乎在大自然面前也毫无作用,白友鱼心神荡漾的那一瞬间,墨唯伊的体内,被撕出一片薄薄的魂灵,苍白而透明,让墨唯伊看上去像是一个双重的人,随时有可能被风携裹着离去。 墨唯伊整个本体虚弱到几乎没有了呼吸,也再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来抗衡。她恋恋不舍的环顾了这一群难得朋友,眷恋的向着丛林深处忘了一眼。 沐倾城、楚修文、袭临从战场赶到这里的时候,墨唯伊的魂灵正平静的向天空飘去,她虚无缥缈一样的魂灵对着大家微笑,与沐倾城惊慌错乱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沐倾城踉跄两步上前,又爬起来向大阵冲去,却被无形的力量挡在外面,他飞起来在外围对着大阵拼尽全力的拍出几掌,却都被大阵绵绵的吸了进去。 “不要……不要……”,他绝望的趴在那大阵外面,赤红了双眸。 他掐着白衣人的脖子想让大阵停下来。 他感觉到墨唯伊的眼泪滚烫的落在他的额头,他触碰到了她内心的不舍和抗拒。 白衣人奄奄一息的爬起来,割破自己的手指,用内力混着血珠子钉进了墨唯伊的眉心。 须臾间,那透明的魂灵脱离墨唯伊的身体向天空飞去,大阵天地断开了联系,将白友鱼三人弹飞出去,不消片刻没入云层漩涡,天地再一次平静下来。 沐倾城向墨唯伊的身体扑过去,却发现已无生气。 他抱着了无生气的身体无声的张嘴想哭却哭不出来,手足无措,不知道双手该放在哪里。 许久,他双眼猩红,杀意狂狷,席卷着整个校场,将所有的火架子全部震飞出去,引起滔天大火,一字一顿的说:“我要四族,不留一个活口!” 墨唯伊死了,沐倾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斜躺西部异族首领的位置上无情的睥睨着下面哀嚎的人群,他不断的给自己灌酒,麻木自己痛苦的神经,然后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杀” 这时候,就有人上前,手起刀落结束一条生命,而后引起更大的惊慌和尖叫。 沐倾城无声的大笑,似乎觉得非常过瘾,继续往自己喉咙里灌酒,酒打湿了他妖娆的红痣,打湿了他华丽的衣襟,也浇灭了他最后的人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忘记 “叮铃铃铃铃铃……” “叮铃铃铃铃铃……” “叮铃铃铃铃铃……” “哎呀,墨唯伊,你能不能把你那叫*床铃关掉。” 墨唯伊睡眼惺忪,艰难的翻个身关掉闹铃,“乔雅,你能不能换个词语形容我的闹钟……别睡了,起床了。” 叫乔雅的人没看见在哪儿,却发出一声惨绝人寰般嚎叫,“为什么周末也不让人休息,还要起来陪你操练啊……” 墨唯伊拍拍脸一个翻身坐起来,按着床板从二层床铺一跃而下,掀开乔雅的被子,“为了在众多警校生中脱颖而出,站在刑警界的巅峰。” 五点起床,墨唯伊训练有素的换上迷彩服,洗漱扎马尾,白净的皮肤饱满的额头,精神焕发。操场入口处这个年代奢华的电子伸缩上显示日期2009年9月27号。 不知道为什么,墨唯伊准备进入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瞅着这电子日期有些恍惚,但是也有些欣喜,因为她在今年成年了,以后就是大人了。 乔雅揉着惺忪睡眼跟在后面,看她停下来就问:“诶,你是不是改变主意准备回去继续睡觉了?” 墨唯伊回头觑她一眼,“你想得美,十圈一圈都不能少。我看你这个暑假胖了不少,乔雅我告诉你,你在不锻炼你就要被踢出刑警界了。” 乔雅脖子一缩,“墨唯伊你个变态,我们才上大二好不好,你就开始这么这折磨你的未来了?明明你年纪最小啊,为啥你想那么多。” 墨唯伊不跟她贫嘴,迈开步子跑起来。 每一次路过都似有若无的看一眼门口的日期,墨唯伊觉得自己肯定做了一个什么梦,总觉得时间怪怪的。 十圈完,墨唯伊安静的喘息,然而乔雅就没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了,弯着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大汗淋漓。 墨唯伊晨曦里笑容温暖递给她瓶水,“你看你现在弱的,你老实交代你暑假有没有坚持锻炼” 乔雅接过水豪迈的灌了三口,“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啊”。 两人运动完去买早餐,然后提着早餐回宿舍,在宿舍门口取下今日份的报纸,然后回去洗去一身汗臭坐下来边吃边看。 法制报纸的头条刊登着这样一个标题“团伙偷盗文物转手,嫌疑犯携文物潜逃”,墨唯伊对文物偷盗的案子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鉴于正在积攒经验阶段,于是她也略微看了一眼。 偌大的一本报纸,除了对案件的分析还附上了一张模糊的图案。墨唯伊大眼一瞧似乎是一块儿古玉,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乔雅叼着煎饼果子,油乎乎的手指在衣柜里翻找什么,“诶,伊伊啊,趁今天周末我们出去逛街买衣服呀,警校的生活未免太过苦逼,周一到周五都不能穿自己的衣服,好容易想出去一次,柜子翻过来都找不到一件好看的便衣。我可是见咱们隔壁师范院校的女生了,那一个个五花八门,色彩斑斓,美出天际,羡慕嫉妒恨。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自己报一个刑警院校。” 墨唯伊嗤笑,“就你女汉子的这性格,给你一身花裙子你也穿不出孔雀的妖艳,还是不要穿什么裙子去哗众取宠了。” “诶,有你这么损人的吗?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人啊”,乔雅嘤嘤嘤哭泣道,然而手上还在不停的翻找衣服,“不行,你今天必须要去陪我买新衣服,我一定要买一身裙子。” 墨唯伊略微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今天真的没事可做,于是就答应了。 翻来翻去,两个人最后还是在乔雅的不甘心里各自穿上T恤和长裤。 学院地处城郊,距离市中心车程有一个半小时,两人投币上了公交车,人没有几个,于是找了后排两个并排的座位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墨唯伊又想起了报纸上那块玉,不知不觉望着窗外出神。 公交启动,乔雅没睡足,立刻开始靠着墨唯伊的肩膀打盹。 墨唯伊失笑,调整姿势让她靠安稳点。 正在这时,公交停下,上了一个年轻男子。 这男子戴着一顶鸭舌帽,穿一件黑色T恤,外面再套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衫,下身也是一件黑色的长裤,腰间有一条银色的链子直通到屁股后面的口袋,甚至于连运动鞋都是黑色的,只有脖子里挂了一根红绳。 墨唯伊抬头看看外面的太阳,虽然说暑假刚过去,已经进入9月份,但是天气还是很闷的,这男子里外穿一身的黑衣就不热吗? 男子上车投了一元硬币,然后站在后门口。 墨唯伊往后瞅一眼,明明还有很多座位啊。 出于礼貌,墨唯伊收回的眼神,继续望向窗外。 公交再次启动,带起外面的风,让人感觉到一丝凉爽。 大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小路口上蹿出来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孩,公交司机急踩刹车,墨唯伊堪堪扶住座位让自己坐稳。这一低头的时候发现黑衣男子的衬衣衣角被风带起的一瞬间,下面似乎藏着一个枪托。 墨唯伊不动声色,低头思索。 国内又不许人随便配枪,无缘无故腰间挂个枪托做什么? 事出突然,必有猫腻。 于是墨唯伊在男子下车的时候,轻轻推开乔雅。 匆忙的交代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今天不能陪你去买衣服了,我有事。” 然后就跟着黑衣男子下了车。 墨唯伊凭靠着自己那点儿侦查,尾随在尾随在男子背后十几米远。 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在每一个拐角的地方都往墙上画一个三角。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墨唯伊看到前面有一个巨大的破旧的厂房。黑衣男子警惕的往后看了看,然后闪身进去。 墨唯伊确定,这背后一定不简单。 拿出自己陈旧的手机,给乔雅发个短信。 末了还觉得手机极为不顺手。 将手机往屁股口袋里一塞,墨唯伊悄悄摸摸的摸到厂房侧面,厂房的窗户相当的高,墨唯伊训练有素的把拉着上了一棵树,窝在树杈之间往厂房里看。 黑衣男子进去以后,先是学猫叫了两声。 然后从暗处走出来三名男子,黑衣男子走过去点头哈腰,从自己的脖子里将那根红绳掏出来。 墨唯伊看不太清那么小的物件,只能模糊看到一个轮廓,那是一个圆圆的玉佩,上面有一块心形的配饰。 墨唯伊脑子忽然剧烈刺痛了一下,脚下一滑差点掉了下去,她赶紧抱紧树干,再往厂房里看,就见到四名男子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墨唯伊赶忙从树上麻利的跳下去,然后往外跑。 四名男子从厂房里出来,看到她拔腿就追。 墨唯伊速度非常快,也不回头就是跑,忽然背后传来枪声,来不及躲就被一双大手拖进了小胡同。 四名男子追到胡同附近前后左右发现不见了墨唯伊的踪影。 为首的男子手里捏着墨唯伊掉落的手机,往黑衣男子头上打了一巴掌,埋怨他开枪惊动了别人,然后慌忙逃跑。 几名男子一离开,墨唯伊就觉得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松开了,墨唯伊回头惊喜叫道:“师父”。 老头生气揪着墨唯伊的耳朵,大声咆哮,“你这死丫头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自己上,你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是不是。” 墨唯伊揉着自己嗡嗡直叫的耳朵,谄媚的笑着,“我这不是知道师父您神通广大,肯定会在徒儿生死攸关之时出来的么!” 老头儿抚摸自己俏皮的胡须,颇为神气的点头。 墨唯伊忽然正色接着说,“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儿?” 老头脸色一僵,一般正经的撒谎,“我是出来办事儿路过见到你往这边跑于是就好奇跟过来看看,你信吗?” “不信!” 墨唯伊摇头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接着编。 “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解释,我要去警察局,那些罪犯拿了我的手机,我之前给乔雅发了信息,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我灭口,我要赶在这之前去警察局报案定位手机抓出罪犯。” 老头有一瞬间的怔愣,似乎透过她在看另外的一个人。然后自顾自的呢喃了一句,原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没曾变过。 “老头,你想什么呢?”墨唯伊伸出手在老头眼前晃晃。 老头回神,“哦,没什么,你认为对的就去做吧,我也会帮助你的。” 最后警察局定位墨唯伊的手机,将犯罪分子团团包围。 找回了流落在外的文物古玉,并成功抓捕犯人。 墨唯伊机智聪明又勇敢帮助警察破案的事迹,迅速在刑警院校传开,可以收到了学校的表彰。 但是她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名人效应的影响,依旧早上听见哨声就迅速起床,然后操练吃饭,勤劳认真。 又过了一星期,正好今天是8月15中秋节,墨唯伊再一次边吃边看早报的时候,又看到偌大的标题写着,文物古玉再次神秘丢失丢失,嫌疑犯犹未可知。 墨唯伊吃着馒头就菜,心里嘀咕,这玉到底是有多值钱,有那么多人觊觎着。 “诶,我说伊伊,今天8月15晚上,你有没有什么安排?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乔雅问她。 墨唯伊抬头,身为孤儿在外上学,不比乔雅这个本地人,她对中秋节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不必了,我晚上准备在图书馆看书,你自己回去吧,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乔雅两只手指捏起一个水晶包放在嘴里,“好的吧,到时候你要真是想姐了,就给姐发短信。” 墨唯伊挥挥手表示你可以跪安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散落 宿舍的人回家的回家,不回家的也都出去游玩逛街了。 只有墨唯伊依旧奇葩的泡在图书馆,放一杯水,拿一本书,靠窗而坐,伴着阳光,尽管她穿着作训服,却也硬生生坐成了一个岁月静好的氛围。 正看的认真,忽然窗外飞进一个纸条。这里是图书馆三楼,能隔着窗户飞进来一个纸条的,只有一个人能做。 墨唯伊毫无意外的拆开纸条,然后笑笑,继续看书。 是夜,八点钟。 墨唯伊非常守时的出现在教学楼的天台,一个人站在天台上,欣赏着圆圆的月亮。难得今年的8月15,天气还好。 不一会儿背后晃悠悠上了一个老头。 墨唯伊回头唤了一声师父。 然而今天的老头没有老不正经和她逗趣,依旧戴着大大的帽子,穿着白色四不像的衣服。 见到墨唯伊他第一次摘下自己的帽子,长长的白发随风散落,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墨唯伊不明,这个老头从她考上警校起就出现在自己身边,但是自己却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他身上有着一种亲切而又熟悉的感觉,所以墨唯伊对他从未有过怀疑。 老头双手负后,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用一种沧桑的声音说道,“今天是8月15月圆之夜,你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墨唯伊不明。 老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件东西,墨唯伊一看竟是那件文物古玉,不禁皱眉。 老头将玉带戴到墨唯伊的脖子上,墨唯伊立刻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流入心间,酸楚难受。古玉到了墨唯伊手里和着明月投射来的光芒发光发亮,她的额间缓缓显现出一个红莲的胎记,前世今生的记忆在红色的胎记里被释放出来。 墨唯伊泪流满面…… 大片大片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响起自己还是葵荌的时候, 一千年前她与轻雾两情相悦,然而袖丸公主也爱慕轻雾,她跟弛豫串通祭司以天命为理由成了轻雾的未婚妻,而这一切葵荌都不知道。 作为葵荌的她终日郁郁寡欢,袖丸因为愧疚所以处处照顾葵荌。 轻雾常常不在宫中,做着前朝的善后工作,葵荌一人深宫寂寞,还怀着孩子,因为天命一说处处受到排挤。 后来袖惜假扮袖丸接近葵荌,假意送她出宫,却在出宫后将葵荌囚禁,生生剖腹取出她的孩子。 她想起自己在现代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个老人天天晚上教她功夫,后来她竟然全忘记了,想来也是老怪物替她洗去了记忆; 想起她屡破奇案,熬的那些日日夜夜,竟然穿越回来以后直接回到了大学时代。 她想起在桢陆王朝的时候,与沐倾城的一点一滴。 沐倾城,沐倾城…… 我竟然忘了你…… 这时候圆月开始变红,老头在空中不知道画了一个什么符,天上开始云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墨唯伊流着泪期待的看着漩涡,而后红光一闪,两人人影消失。 桢陆王朝十三年,西山山顶。 不同往日的热闹和喧嚣,今日的西山山顶哀嚎连天,铺天盖地的近乎枯萎的红莲上密密麻麻七扭八歪的躺着数千人。 而今日,是行刑的日子。 墨唯伊死了,沐倾城疯了,此疯非彼疯,他彻底入了心魔。 在坐的所有带着枷的都是西部异族的族民,无论是否参与了反动叛乱,无论老少全部都要处死。 沐倾城把控了朝堂,出动了零宫所有的暗卫,夺了兵权,逼的皇上官员都得认同他的想法。 他要把所有异族人民屠个干净,就像一千年以前一样。 西山,文武百官全都跪在山下、山腰,异人馆和黎夜尧则站在山上沐倾城旁边,看着他一点一点疯狂,却无力阻拦。 他变态的笑着,对着面目全非的袖惜,对着一息尚存的黎阳,对着文武百官说道:“这些异族部落都是当年你父皇的手下繁衍生息的后代吧?一千年前的那场屠杀你一定没看过瘾,我这一次让你多看几场,我要让你看着每一个部落被屠得一干二净。” “不,不止这些,哈哈哈,我要杀光天下人。这些个……愚蠢的人。” “本王好心好意还你们一个太平盛世,你们却连我的妻儿都容不下,什么贵为王上,什么身份低微的女子不配为王妃。要不是你们逼的她出了皇宫,她怎么会惨遭这个毒妇的恶手。” 沐倾城狠狠的踹了袖惜一脚,几乎让她命丧当场,但是他用力非常巧妙,依旧给她留了一口气。“袖惜,你对着荌荌一点点剖开她肚子取出我的孩子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本王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本王要剖开你的胸膛让你看着我怎么一点点摘除你的五脏六腑。” 沐倾城想起了所有的前尘往事。 袖丸根本就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当年他们两个是合作,还天下一个太平。袖丸也的确对轻雾情根深种。 谁知道轻雾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带回了一个普通女子,这便是葵荌。但是当时贵为王上的轻雾,终身大事已不是自己随便决定的了。可笑的大臣,始终觉得这个普通女子配不上他。然而葵荌已经与轻雾有了夫妻之实,并且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轻雾执意要立她为正妃,百官上下,皆是反对。 而葵荌从一个普通身份,进入皇宫,也十分惶恐。 尤其是轻雾不在皇宫的时候,后来袖丸经常来找她谈心聊天,葵荌便对袖丸十分信任。 又一日,轻雾因公外出,五名大臣找到这名葵荌,苦口婆心劝她离开王上,指明她的身份配不上王上。 葵荌无奈,又担心自己真的会影响轻雾的声誉,便求袖丸带她出宫。 谁知袖丸是袖惜假扮,一切都是袖惜的算计。袖丸自己也容貌被毁,无奈之下,只好去找轻雾,恰逢轻雾受人算计重伤,将轻雾救了。然而等到轻雾醒来告诉轻雾女子的事情,已然为时晚矣。袖惜抓走了葵荌,剖其腹中孩子,疯狂报复,葵荌绝望而死。 因此本来准备放过他们族人的决定就改成了屠杀全族。 这段记忆老怪物故意给沐倾城洗去了,怕他想起来发疯,然而现在沐倾城还是全部想起来了。 当时袖丸自然不能看着全族被屠杀,轻雾不听,只好去求驰豫,等他们所有人赶到的时候轻雾已经杀了所有人疯狂的不再是他。 时隔1000年,历史再次重演。 沐倾城回头看着袭临,笑得阴森可怖。“我的好哥哥,一千年以后你还能阻止我吗?你看,不管过去多久,人心永远这么愚蠢,我苦心孤诣,要还他们一个太平盛世,而他们却偏偏要自甘堕落、堕下地狱。” “袭临”痛心的看着沐倾城,“苦心孤诣的不止还天下一个太平,我也苦心孤诣的让祭司大人做了这么大的一个轮回局,却还是没能扭转乾坤,还是让你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他说的话,从来不能打动他。 楚修文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群,实在不忍心。“如果伊伊在的话,她那么善良懂事的一个人,一定不会让你杀这么多人的” “那你让她在啊!” 沐倾城忽然大声咆哮,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呼吸,“如果她能回来,我可以立刻放过这些人。她能回来吗?不要跟我说如果!!” “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来对不起我?我所求不过与她相依,相伴一生足矣,为什么连这都不能满足?一辈子不行,投胎转世还不行,你能告诉我为什么?” 楚修文没办法回答,沐倾城说的是事实,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可偏偏只想与心爱的女子相守而已,都不能如愿以偿。 零宫的暗卫出动了,站在每一排罪人身后,抽出了刽子手般的剑或者刀,只要沐倾城一声令下,这些人的生命就到此结束了。 沐倾城终于疲惫了,他高高在上的坐在巨大的椅子上,有气无力的抬手,“杀!” “慢着”,黎夜尧忽然上前一步,“我有办法让她回来,星祭使地下三层有开启时空之门的术法,也许能将她带回来,我先祖之前有教过我方法。” 沐倾城混浊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 对啊,那个星祭使的禁地……沐倾城站起来,“去,你去实施阵法,你去把她给我找回来,你们不是上可预知天命,可逆天改命吗?” 黎夜尧被他紧逼的身上沁出了冷汗,“但是需要修好西山的门。” 沐倾城才忽然想起来西山的门被自己毁了,“那就修,现在就修,你说怎么修就怎么修,零宫所有人听令,我要造桥,现在就造。” 沐倾城暂时顾不得屠杀行动,带着零宫所有的暗卫浩浩荡荡去了西山侧山。 人多力量大,物资丰富财力雄厚,刚到晚上,月圆之时,吊桥就造好了。 沐倾城迫不及待的让黎夜尧布阵。 黎夜尧走到楼玥宗和万俟雪面前,“此阵法还需要两人相助。” 万俟雪身上的诅咒纹身已经延伸到脸上,就是楚修文也没有办法阻止。 临死之前还能再做些有意义的事他很开心。 白友鱼也不阻拦,搀扶着他,只要是他的意愿,他都会支持。 三人在新造好的吊桥上站定,将墨唯伊的“尸身”,至于阵中。 黎夜尧回忆着老祖宗交代给他的口诀和图文。 按照黎夜尧说的三人分别各自在空中画着古老的符咒,待三人全部画完,三道金黄的符咒聚合粘连在一起,阵法成立刻金光闪现从黎阳和袖惜头顶,抽出一缕金线,直冲云霄。 正是月圆,金光金线与月光交汇,天空中五彩大盛,正此时帝渊忽然不召却破空而来飞入金光交汇之处,金光与帝渊的红光冲撞迸发出强大的力量,瞬间撕裂天空。 墨唯伊的尸身自动飘至上空,沥魂鞭围绕其身,红光缠绕,就见墨唯伊蓦然睁开双眼眉间发红跌落在帝渊神弓上。墨唯伊眨眨眼,撑着帝渊坐起来,这是回来了? 瞥下四方,一眼望见人群里茕茕独立的沐倾城,双眼一红。以诡异的姿势迅速在空中翻转从屁股嵌在神弓里变成脚踩神弓御剑飞行的姿势。 帝渊带着墨唯伊直接飞到沐倾城面前停了下来。 墨唯伊酷酷的踩在帝渊上,自上而下看着沐倾城,眼眶微红却微微勾唇,拽的二五八万一样的说:“公子可是心情不好?” 如那日西山第一次相见一般,一晃而过,沐倾城举起手将她抱下来,眼中猩红逐渐沉寂了下去,紧紧的将她揽入怀中。 墨唯伊红了眼眶,眼泪扑簌簌落在沐倾城怀里,能回来和你在一起,真好。 “老祖宗……” 黎夜尧忽然惊呼,墨唯伊赶紧回神,只见师父如破线风筝一般跌落下来,“师父”。 老怪物笑了笑,奄奄一息,“真好啊,终于改变了结局。我也死而无憾了。” “师父”,沐倾城也难得叫一声。 老怪物一把年纪了眼泪落了下来,“看在我为你们做了那么多的份上,能不能给黎阳一个全尸。” 墨唯伊点头,握住他的手,“师父,谢谢你。” 老怪物开心的笑了,“真好……真好……” 风起了,老怪物的躯体在他的呼吸结束的时候化成了粉末,随风而去了。 然而还是没能给黎阳留下一个全尸,因为黎阳也以同样的方式烟消云散。 三个老怪物,如今只剩下了袖惜。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婚 墨唯伊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袖惜笑起来,苍白无力,“我还是失败了啊……” “你之所以这么恨我,这么恨袖丸,这么恨轻雾,是因为当年打开城门放义军进城帮助轻雾夺天下的人是你,而不是袖丸。对吗?”墨唯伊问她。 袖惜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墨唯伊,然后绝望的笑了哭了,“我一直渴望能有人知道,有人站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多可笑啊,到最后理解我的人居然是最该恨我的人。你为什么知道?你……记起来了?” 墨唯伊可怜的看着她,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是,我记起了前世你杀我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 一千年前先遇见轻雾的是袖惜,也是袖惜打开了城门放轻雾入城,而袖丸帮助了轻雾剿杀暴君残党,于是轻雾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从头到尾都是袖丸在帮他。 后来本也该和袖丸一样成为功臣的袖惜,却成了人人唾骂的阶下囚,受尽屈辱。 这也是为什么袖惜逃出去以后要疯狂报复,因为她爱沐倾城却爱而不得,因为她助沐倾城却不为人知,因为她自己开了城门破了国家却成了阶下囚任人侮辱。 所以她要杀人,杀自己的妹妹,杀自己爱的沐倾城,更要杀能让沐倾城痛苦一生的葵荌。 有时候爱恨就在一念之间。 墨唯伊再回神,袖惜已经没有了呼吸,带着终于放下一切的笑容,化为飞灰。 墨唯伊叹息一声,“走好。” 最坏的人,也算是有了最好的结局。 ————— 桢陆王朝十四年过年节,北连河边,异人馆出动查案,楚修文将打捞上来的尸体进行检查,翻看死者被水泡的发白的鼻孔、眼睛、口腔,又检查死者的脖子,然后初步定案,“死者是淹死以后扔进河水里的,基本可以断定是谋杀。” 万俟雪咬着牛肉干从河边走来,白友鱼紧跟其后温柔的看着他的后背,“落水地点已经查明,在前面大约两里地的小桥处。” “死者家属已经找到,就在你说的那个小桥旁边住。”袭临也正好走来。 “这么巧?”墨唯伊身穿毛草大领披风款款走来。 “你来啦……”众人一起打招呼。 墨唯伊笑眯眯走过来,径直走到尸体面前,俯首掰开尸体的嘴闻了闻,“有异味…” “什么异味?”楚修文走过来重新闻了闻,“娘诶,这是……” “没错,酒味儿和尿液的味道。”墨唯伊拍拍他的肩膀。 万俟雪立刻转身将牛肉干吐了出来。 袭临诧异的问,“这是什么习惯?” 墨唯伊失笑“这可不是什么习惯,是被人按到尿盆里淹死了。” 楚修文作呕,“谁跟他这么大的仇恨呢。” 墨唯伊不回答,对他说“把尸体翻过来,解开发髻,察看一下头皮上有没有掐痕。” 楚修文和袭临按照她所说去做,果然发现死者脖子上虽没有掐痕,但是头皮上有几个明显的指甲印。 墨唯伊丝毫不觉得意外,“从掐痕的宽度来看,这是一个女人。随着口鼻中都有尿液看来是淹死的尿盆里,这大冬天的各家各户房间里放一个尿盆,不足为奇。尸体坠落的地点在死者家附近,基本可以去查查死者的家属。” 一行人来到死者家中。 墨唯伊在死者家里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还有他那个娇滴滴的哀伤欲绝小妻子。 然后淡定的对楚修文,“抓人吧,凶手是他的妻子。” 众人一愣,近乎惊悚的看着她,满眼满脸都写着求解释。 墨唯伊兜着披风,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对着撕扯挣扎的小娘子说,“我一点都不会冤枉你。” “你之所以杀你的丈夫,应该是因为你的丈夫喝酒回来撞破了你与外人通奸,所以你一时情急,一不做二不休,将人杀害。你应该是先将你丈夫按照尿盆里淹死,然后从旁边的小桥丢下去,这北连河常年都不上冻,连接了许多出口,你丈夫又是醉酒,这一扔糊涂官还真会以为你丈夫是醉酒失足跌入河中,意外死亡。” 墨唯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那你丈夫鼻中口中都有尿液,却没有河水泥沙,这是失足跌入河中所不能解释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你丈夫在临死之前曾经被尿液呛到过。我刚刚观察了一下你家中的环境,有以下几点令我起疑,第一,你们家不过是街边小摊卖豆腐的平日里挣不了几个大钱,但是你的梳妆台上的簪子至少要值五十两,50两的价格在你们这样的寻常人家,够日常开销三四年。而你们卖豆腐,至少要卖上五六年年才能攒足五十两。当然你可以跟我说,这是你捡来的。那么我还有第二个疑点,你的做活框里正那着一双男人的鞋子,就我这双眼睛判断,尺码跟你丈夫的尺码根本就不对,你该不会连你自己丈夫多大脚都记不住吧?第三个一点也是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但是我还是从你的床铺里面,看到了露在外面的男人的衣襟。” 墨唯伊变戏法一样的从自己的披风下面抽出一件白色的亵衣,似笑非笑问小娘子,“你说这亵衣的尺寸跟你丈夫符合吗?” 小娘子脸色苍白,瘫坐在地。 墨唯伊只觉十分无趣,真没想到现实版的潘金莲居然活生生在自己眼前展现。 案子了结,大家洗洗手,准备回家。 楚修文打趣道:“初八你就要大婚了,不是说让你在家准备嫁妆吗?你怎么又出来了。” 墨唯伊撇撇嘴,“说的是让我准备,到最后最闲的就是我,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去做,唯独我自己无所事事,实在无聊的紧。” 楚修文笑她,“你也算是个闲不住的命了,不过这大过年的出人命还真是晦气。” 墨唯伊回过头来看,“我说咱们家雪公子,看你吃的这么津津有味,你的身体应该没事儿了吧?” 咱们家雪公子使劲儿嚼着牛肉干,口水不清,含含糊糊的说,“再不能更好了,那恶毒女人死了以后,我的纹身就立刻消失,你看我现在能吃能睡,能蹦能跳再不能更健康了。” 墨唯伊无情的打击他,“你胖了!” 雪公子:“……” 白友鱼失笑。 万俟雪伸手就要打人,墨唯伊赶紧躲开,白有鱼搁在中间哑然失笑。 正走着,对面打老远就看到锦衣华服的沐倾城慢悠悠的往这边走。两队人马汇合一处,沐倾城伸手给墨唯伊拢一拢衣领子,小声的问道:“冷不冷”。 墨唯伊就看见他过来,眼睛里就全是小星星,“不冷,你怎么来了。” “就想来接你,没别的事情,顺便看一看你准备好了没?”沐倾城握住她的手。 楚修文忙插嘴,“我说你俩明日就要大婚啦,就不能等到洞房花烛夜再腻歪吗,非要光天化日之下闪瞎我们这些老光棍的眼。哎呦,哥哥看不下去了,哥哥要先走了。” 大家都率先走去,楚修文顿后,捏声捏气的学了一句,“就想来接你,没别的事情……” 然后一溜烟的赶紧跑。 剩下墨唯伊和沐倾城两人,四目相对深情凝望,微风乍起,白雪飞扬,似乎天地也可以为他们两个塑造一个浪漫的氛围。 二人幸不辱命,在这纯洁无瑕的白雪中,不约而同福利心灵,向对方索要一个简单的吻。 桢陆十四年正月初八,墨唯伊大婚,足金凤冠霞帔,大红喜服拖尾长八米。沐倾城携零宫十六暗卫开道,异人馆众兄弟同轻袖宫十六暗卫护送,十六轿夫抬轿,六十四抬嫁妆,浩浩荡荡,从将军府抬往御王府,是皇家最高的婚礼规格,也只有沐倾城才敢这么胆大包天。 花轿至御王府门前停下,择吉时而入门,新郎踢轿门,新娘下轿子。 立刻长有辈将打成同心结的红绸带交到了两位新人手中,千里姻缘一线牵。 入堂行拜堂之礼。 大祭司黎夜尧,一身淡金色华服亲自主持:“一拜天地!” 囍字高挂,以皇天后土为见证,弃往日之不欢,从此同心同力琴瑟和鸣; “二拜高堂!” 红绸掌起,以高堂为训诫,此日之后同进同出白首不离; “夫妻对拜!” 红烛长燃,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自此执子之手合寝同眠。 “礼成!” 鞭炮齐鸣,众宾同欢,庆贺这对终于跨过千山万水时空裂痕走到一起的新人。 是夜,墨唯伊带着厚重的凤冠霞帔,端庄的坐在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床上。 沐倾城喝得微醺,略微颤抖的拿秤挑开她头上的盖头。 墨唯伊平日里都不施粉黛,今日淡妆浓抹,让沐倾城一时别不开眼。 红色,非常恰当的衬托着墨唯伊白皙的脸庞,映得人越发红光满面,美艳娇羞。 沐倾城温柔的望着她,牵起她的手,走到桌子旁边,倒了两杯合衾酒。 交杯酒一喝,二人从此便是生死不弃的夫妻。 沐倾城似乎盼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墨唯伊心疼的擦拭掉,凑过去与他鼻尖抵着鼻尖。 听他脆弱的低喃,“伊伊,是你吗?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吗?” 墨唯伊低低的笑,眼角也落下泪珠来,“是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 沐倾城终于满足的笑了,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 吻她的额头,光滑饱满是个有福的; 吻她的眉眼,睫羽纤长一笑弯弯,媚眼如丝; 吻她的鼻子,纤巧挺立,像她本人一样骄傲雅致; 吻她的嘴巴,玫瑰含雪,艳若丹霞。 大手温柔的挑开墨唯伊的喜服,二人终于在历尽千辛万苦以后重新在一起了,“伊伊,我们再要一个孩子,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母子。” 墨唯伊心口一疼眼泪就下来了,“好”。 芙蓉帐簌簌的落下来,遮住了一室的缠绵和旖旎。 窗外皑皑白雪纷飞落下,转瞬之间便将世界白茫茫裹住,屋檐上也静悄悄的结起了晶莹的冰晶,落花轻盈无声,不忍打扰有情人一度春霄。 (墨唯伊和沐倾城的部分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