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妻难求:世子娶亲吗》 第一章 前世的悲惨死状 沈雅菲从地上那个浑身散发着糜烂气息的妙龄女子身上缓缓升起,看着地上那具玲珑有致,但却满身伤痕的女尸,她知道她死了,死于着肮脏之事,死于万人凌辱之下。这时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死了,真好!看着随后被扔在官道上的尸体,她想把“她”拖去埋了,走进伸手才发现她碰不到“她”。 哒,哒,哒···马蹄声由远而近地传来。只见一匹灰棕毛色的北方悍马从远处奔来,马背上的男子身着白衣,胸前绣乐意只神情傲然的白兔,竟不感觉滑稽,而活脱潇洒极了。近了才看清身后还有四人也是骑在马背上,奔腾而来。 “吁···”领头的白衣男子拉住缰绳,低头看了看地上赤身的女子,棱角分明的脸透露着不耐。身后的随从像是感知了他的想法,离开翻身下马,将身上的外衣丢在女子的身上,拉着她的双脚。正在他用力拉扯的时候,女子脸从乱发中钻了出来。白衣男子看了一愣,那双迷人的双凤眼凌厉地一眯。 “慢着!”白衣男子朝随从喊了一声。 那随从听到后,停下来手上的动作:“世子,怎么啦?” 白衣男子利索地翻身下马,走到女子跟前,向他往后摆了摆手,未搭话。蹲下身来,伸手正要撩开女子额前的头发。 “世子···”随从出声正想要阻止。 这边白衣男子已经在仔细端详起女子的样貌了,他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痛惜,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了。他解开身上的披风,伸手扯掉女子身上的外衣,随手仍在一旁,快速地将披风把女子的身子裹个严实。然后,抱起女子跃身上马,驰马而去。 身后四个随从目瞪口呆,相视无言:世子不是有洁癖吗,从前他可从来不碰女人的。但是,他们也知道这个主子可不是能随便议论的,并且这时也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地上的随从匆忙地捡起地上的外衣,越上马背,四人紧勒缰绳追赶他们的主子。 白衣男子带领着他们到了一块平坦的草地上,指着地上跟随从说:“就将她埋在这里吧。” 半个时辰后,白衣男子轻轻地将女子放进挖好的坑里,并解开腰上的月牙形的玉佩放在女子的胸前。随后,四位随从将土埋上。 一路跟随而来的沈雅菲此时看到白衣男子站在木墓碑前拿出身上的酒壶,往地上倒了三回。“唉~”他俊朗的脸庞上带着略微的悲悯,低声叹息:“早知道,我便娶了你!” 沈雅菲听到这愣了一下。 紧接着又听到白衣男子说道:“不过这也算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了。希望来生你投一个好人家,人也长得机灵些,莫要再受这么多苦了。这块地比较隐秘,鲜少有人打扰,你就在这安息吧!”说完,就将酒壶留下,往随从出走去,五人骑马远去。 救命之恩?沈雅菲脑海里没有半点印象。索性放弃去想这些,她将目光移至坟墓,看到墓碑上的字后,她整个人呆住了。 上面写着:吾之爱妻—华氏。沈雅菲后半生在妓院里只有名字叫桃红。 “吾之爱妻···”沈雅菲不断地呢喃这四个字,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弯,心有小鹿乱窜。 夜幕降临,沈雅菲依旧站在坟前傻傻地笑着,双手紧握置于胸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章 飘浮的幽魂找回昔日的主人 荣庆十年,正是华庆帝登基十年的时间,皇帝专宠袁皇后,自袁皇后封殿后,后宫再无所出。现是荣庆十年秋,在京城称重偏北有一座肃穆威严的府邸,府门趟开,门头牌匾上“沈江军府”四个大字在晨光中熠熠发光。 在府内有一座偏远的小院,阳光从通过窗纸照了一个室内,由室内精美的装置和那个置在桌子前的绣架,可知这必是那家贵女的闺房。穿过半透明的丝绸帐子,可以隐约看到檀香木床上有一处微微隆起。小隆包翻了个身,露出了那张圆鼓鼓的小脸庞,从脸上又长又弯的睫毛、高挺的小鼻梁和微张的红润小嘴,长大后定是一个可人儿。 这时,小人儿微微张开了眼睛,慢悠悠地坐了起来,用手轻轻地拨开帐子,眼前熟悉的室内布景,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看了看那只缩小了一倍多的小手和远离地面的小脚丫,心微颤。难道是··· 她不太敢相信,小手用力按在胸前,透过掌心,沈雅菲感受到了她内心的躁动。沈雅菲安耐不住地想要照镜子看一下她现在的样子,许是她太激动了,她落在地上的时候没站稳,“嗙—”第一声恨恨地摔在了地上。膝盖处传来的痛感倍感真实,沈雅菲此时是真的相信自己又活过来了。 门“哐当”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俏丽的女子冲了进来,看到坐在地上的沈雅菲,惊呼:“小姐,你怎么啦?”然后过去将沈雅菲扶起。 沈雅菲抬起头看着眼前有些朦胧的脸蛋,有些熟悉,“春儿?”声音有些些颤抖,语气却是肯定的。 “小姐,你怎么哭了?很痛吗?”春儿将沈雅菲抱到床上,担忧地看着沈雅菲。双手小心地撩开她的裙摆,卷起亵裤,白皙如玉的膝盖上有些微红。 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沈雅菲的泪流得更凶了。 春儿见状,急切地说:“小姐是不是很痛,不怕,奴婢马上叫胡嬷嬷她们拿药进来。”说着就朝外院大声喊了几声。 胡嬷嬷跟几个婢女进来在沈雅菲的脚上搽了药膏,又重新给她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帮她盖上被子,说“小姐,现在离早膳时间还有两个多时辰呢!小姐再歇会,晚些奴婢再唤你。”说完带着婢女带上门出去了。 全程沈雅菲呈呆木状,没有说半句话。一脸慈爱的胡嬷嬷,熟悉的春夏秋冬,还有桌面上那熟悉的绿芽植物,沈雅菲无声地笑了。她躺在床上,这一世的记忆在她脑海里滚动,她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信息,得知现在是荣庆十年九月五日,正是被送离京城的前两天。难道这辈子还要被逐出京城吗?雅菲闭上眼睛深思:若是不离开京城,那她在名门成长,接受教育,结交身份不菲的名门子弟,定能为她日后某一个好归宿。但是,在这个家人防她比防贼还严的家里,她能受得了吗?若是被逐出京城,虽家中对外宣称是在外养病,但贵门里其中腌腻事谁都能明白,只是不道破而已。但是,要是继续呆在京城她定然查不出是谁这般煞费苦心地算计她。又是谁这么恨她,要将本就身败名裂的她死的如此的不堪。 该如何呢?沈雅菲想着想着打了个哈欠,陷入沉睡。 屋外,秋风扫落叶,扫地的香妹早早地将昨夜落下的秋叶扫去。但俏皮的秋风总是爱戏弄人,秋风鼓动空气在小庭院里来回穿梭,在看到婢女气急败坏的笑脸时,终于满意地走了。香妹只好拿起扫把将地又扫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去捡落在花丛中的落叶。 一个时辰后,胡嬷嬷走进屋子,唤醒了沈雅菲。春儿到柜子里拿出一件白色的上面只秀了几朵菊花的锦衣,替沈雅菲换上。夏儿端着一盆,带沈雅菲洗漱完后。就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前稚嫩精致的小脸,线条勾勒得恰如其分,对比成年后,轮廓要相对圆润了些。沈雅菲抬起有些微微发抖地右手慢慢地拂过眼角,沿着轮廓用食指滑到了下巴。内心抑不住想要大笑,但是此时此景,确是不容她如此,所以,她只好极力地掩盖内心的激动。 “小姐,在想什么事这么开心?给奴婢讲讲,也给奴婢乐乐。”只见春儿拿起一个谈黄色的玉簪子从右侧暂进沈雅菲的头发里,簪子的尾端还挂着两只大小不一的小蝴蝶,镂空的小翅膀随着春儿的手轻轻地晃动着,竟像是活了般。 沈雅菲愣了一小会儿,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不觉中的往上扬了。她轻咳一声加以平息内心的激动,然后,笑着说:“这还不是因为春儿姐这双巧手让我看起来这般丽人,我心里开心呀!” 春儿停顿住手上的动作,没吱声。今天的小姐感觉有些奇怪,今天的妆容跟平常比起来没什么两样。并且根据胡嬷嬷交代今天的妆容画得要比往常还要暗淡些呢,哪来画得好一说,莫不是小姐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意了?春儿想到这,内心不安了。 沈雅菲说完后也发觉自己失言了,但就当做是无心之举,只顾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春儿细细打量着沈雅菲的面部表情,感觉好像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想来是小姐的戏语吧。春儿这时才开口说:“哪里,小姐本身长得就好,奴婢只是稍作装饰,就已是极好的了。” “咯咯咯···春儿姐姐的嘴真甜。”沈雅菲听后笑颜逐开,随手拿起首饰盒了的一个金簪子递给她,说:“这个赏你了。” “小姐,这···”春儿贪婪地看着雕琢精美的金簪,立刻伸手接了过来,揣进了袖子里,“谢谢小姐!” 这时,胡嬷嬷走了进来,意外地看着春儿手上的金簪,又看到沈雅菲脸上的笑意,心中满是疑虑。 春儿在胡嬷嬷的示意下,手里紧握金簪,高高兴兴地退了出去。胡嬷嬷看着她活脱的背影,眼中掠过一股阴霾。 沈雅菲正好看到胡嬷嬷眼中的异色,心中不用冷笑。 “小姐,你怎么能送那么贵重的东西给下人呢,这会把他们的心养大的。”胡嬷嬷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沈雅菲。 沈雅菲听后很不屑地鄙夷,心想:一个竟想拿捏住主子的心可不是就被养大了吗?沈雅菲不漏声色地说:“不会的,有胡嬷嬷在不怕。”而后,又故作天真地点点头。 胡嬷嬷看后满意地笑了,一副语重心长地说:“唉,那小姐也要小心莫要被那些心怀歹心的下人给骗了。不过女孩子还是天真善良些才会讨男孩子喜欢,只好老奴为小姐多费心了。” 沈雅菲眼中掠过冷意,这死奴才还真是任何时候都不忘给她吹耳根呀,我故作羞涩低头掩饰眼中的冷意。 “小姐想在哪用膳?”胡嬷嬷问。 “在庭院吧。”沈雅菲微笑地抬起头。 多少年都没有再见到雅苑中的秋色了, 沈雅菲闺房外面正对着一株有三十载树龄的黄银杏,鲜黄色的杏叶尽显秋色。园中有一石桌正在杏树的林荫下,沈雅菲自小最好在坐在此处。不管是受了什么委屈,她只要坐在石桌边抬头看着杏树,她就会觉得这杏树在努力地读析她的心思、她的委屈,从此她便觉得生活总是有个知心人了。 沈雅菲喝了一碗瘦肉粥,又喝了一碗燕窝粥,就让春儿把早餐撤下了。 沈雅菲托着腮,看着眼前的银杏树,鲜黄色的叶子上晨露还未完全消去,带着湿气的叶子在晨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太阳缓缓升起,阳光洒在沈雅菲的身上,暖洋洋的,人昏昏欲睡。 “小姐!”胡嬷嬷摇了摇沈雅菲,看着她迷糊的眼睛,说:“菀馨小姐的生日宴会快要开始了,小姐要过去正堂那边了,晚了又得挨骂了。” 沈雅菲抬手揉了揉眼睛,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 “小姐。”胡嬷嬷压低声音,:“还记得昨晚老奴跟你说的话吗,要跟馨小姐处好关系。馨小姐可是老爷和夫人最疼爱的人。” 沈雅菲低着头,双手捂住脸,忍住拿药脱口而出的嗤笑。这老奴才真是随时随地无不在为她的主子办事呀。沈雅菲调整情绪,抬头天真的看着胡嬷嬷,:“嬷嬷,我跟菀馨关系好了,爹爹和娘亲就会喜欢我了吗?” 胡嬷嬷笑着说:“那是肯定的,毕竟小姐才是老爷和夫人的亲骨肉,一个外姓女又怎能比得上小姐你呢?就算再得宠,她也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人而已,小姐你才是这将军府的正经小姐。老爷和夫人只不过是不高兴小姐不听话才会罚小姐的。”接着又断断续续地说:“不过···老奴听下面小的说夫人把那银铃给了菀馨小姐。唉,小姐到时切记莫要动怒。要是惹了老爷和夫人生气会伤了感情的。” 银铃,是李首辅夫人,也就是沈将军夫人李琴音的生母,一年前在囊添楼所得。这个银铃是由六个大小不一相嵌而成一朵活灵活现的雏菊,正在含苞待放。虽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却雕工精美,铃音悦耳,实属难得。 而紫色的雏菊正是沈雅菲最爱的一种花。自李首辅夫人将银铃赠予沈夫人后,沈雅菲便央着沈夫人要此物,但一直没有如愿。在整个沈府无人不知这二小姐最想要的便是夫人的银铃了,现在这夫人把它送给一个外姓女,这不就是在整个将军府给沈雅菲没脸吗? 这沈夫人对自己的亲女儿可真是好呀!沈雅菲悲凉地笑着。 自己的女儿因嫉妒而做了错事,除了责备和疏远,却从未想过要亲自教导,和整顿女儿身边伺候的人。一个母亲竟从内心里断定自己的女儿从小心思歹毒。这样的母亲又何必为其伤心呢! 沈雅菲用力闭上干涩的眼睛。想着上辈子也是因为这样,自己压不下心中的嫉恨,而做了一生无可挽回的事,那现在该如何选择呢?若是不离开这将军府,这辈子怕也无法为自己做主了。 胡嬷嬷看着沈雅菲沉默的样子感觉不可思议,往常这个时候,沈雅菲必定会大怒,而后大吼大叫地。 “小姐?”胡嬷嬷小心翼翼的叫唤,“你没事吧?” 沈雅菲压下心中那股悲痛,换上嫉恨的情绪。 “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得到本应属于我的东西。”沈雅菲愤怒地吼道。 胡嬷嬷看着沈雅菲这不加掩饰的愤怒,心中不禁窃喜。脸上露出了鄙视的眼神:这沈将军、沈夫人也是个蠢的,掉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却去关心一个外人,这就别怪别人把他们的女儿养成一个蠢货了。 第三章 生日宴1 将军府的菀园里,花坛里栽慢了兰花,娇俏的花儿相逐竞开,一朵叠一朵的盘在细小的枝干上,被巧手的花匠折成形态不一的形状,竟有些巧夺天工之意。 一个五岁大的女孩子坐在梳妆台前,两边的侍女正在全神贯注地梳理着她那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女孩又弯又长的睫毛,扑哧扑哧地,趁得那双大眼睛更是潋滟动人。小鼻子精巧可爱,小巧的樱桃红唇两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女孩扬嘴轻笑,梨涡就像是平静的湖中忽然落入了两滴水珠,不经意地荡起了涟漪,让人不觉晃了眼。 “小姐。”婢女绿意用手扶着盘好的发型,探头看着面前的娇俏女孩,拿起一支风铃花簪递到她眼前,低声询问:“想用哪个簪子,是要用这只夫人刚送来的簪子呢?”说着,又拿起另外一支簪子,“还是用这昨日夫人送的银铃簪?” 女孩满脸笑意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簪子,小圆眼珠来回转动,眉头微皱,问:“两个我都喜欢,要不两个都用上吧。”说完又摇头,像是做了个很艰难的决定:“要不就不要这银铃簪吧,要是让雅菲看到了又要生气了。” “小姐还正是善良,二小姐都这么待你了,你还顾着她。”绿意语气略带埋怨。 “绿意姐姐,且放宽心。”女孩用手轻拍绿意的手背,安抚道:“我只是不想着我生辰的时候跟她吵架,这总归是不好的。但这并不代表着我是向她服软了。爹娘和哥哥姐姐都想着我,我也不怕她,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爹娘难做。” “小姐!”绿意声音哽咽,心疼地看着女孩稚嫩的脸蛋,心疼她这么小却这般懂事,自家小姐只比那二小姐还要小个半岁呢,这般寄人篱下,却不得不坚强,成熟起来。幸好上天眷顾,这家子的人都疼爱她,要不然都不知道小姐要过怎样的生活呢。 “妹妹,我美丽的菀馨妹妹可打扮好了?”一个粉红的小姑娘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林菀馨一身精装打扮,满心欢喜,眼珠子从上到下地转悠,满意地点点头,“我家妹子就是俊俏了,这般模样是要把我这姐姐都生生地比了下去呢!” “大姐!”林菀馨被大姐调侃得不好意思,双颊红扑扑的,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蜜桃,粉嫩嫩地,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沈雅茹忍不住扑向了林菀馨的两颊,两个小女孩相互地搓揉对方的脸,就在嬉戏打闹见,沈雅茹的手肘无意间撞到了首饰盒。银铃簪子被撞倒在首饰盒边上,“叮铃~”清脆的声音氤氲了整个房间。 沈雅茹这时才发现林菀馨的头上只有简单的一支花簪,好奇地问:“妹妹为什么只簪一支簪子?今天可是妹妹一年中的大日子,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艳压全场的,你可是今天寿星,最大的角儿!”说着拿起桌上的银铃簪递给绿意,“绿意姐姐,赶紧帮妹妹簪上,今天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绿意欣喜地接过簪子,就要往林菀馨的发中簪进去。 “姐姐这不合适。”林菀馨将头扭一边,避开了绿意的动作。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沈雅茹说,“这个簪子可是娘亲前两天送你的,并且这个簪子还是外祖母从囊添楼竞价得来的,囊添楼的东西最是珍贵稀有了。你在生辰的时候戴配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可是···”林菀馨面露难色。 “可是什么呀?”沈雅茹着急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不由地着急起来。 “那还不是因为怕二小姐吗。”绿意看着小姐不忍心说穿,不顾她主子的阻止,擅自将情况说了出来,“咱们整个沈府谁不知道这二小姐看中这银铃簪很久了,央求了夫人很多次,但是夫人都没有答应给她。现在夫人却将簪子给了我们小姐,本来二小姐就不喜欢我们小姐了,平日里总爱欺负我们家小姐。昨日,她就因为小姐跟她穿了同样颜色的衣服,骂了小姐一场,还差点将小姐推倒在地,要不是大公子及时阻止,小姐恐怕都要躺床上了。再加上这事要是被她知道了,都不知道她要对小姐怎样呢!” “怕她做什么,这次爹娘都在,还有我和哥哥们,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的。难道她还敢在爹娘面前造次?”沈雅茹听到沈雅菲上不了台面的粗俗行为,眉头紧皱,面露厌恶的神色。愤愤然,“她这是之前被纵坏了,爹娘早就对她的行为不满意了,早想请个嬷嬷专门管束她了。”说完,将银铃簪簪在了林菀馨的发髻上,接着说:“我看她今天敢不敢放肆,若是她还是食古不化,爹娘自会收拾她。” 林菀馨低着头沉默不语,她自是知道有爹娘发落沈雅菲是最好的,但是毕竟她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要是发落沈雅菲爹娘怕是要难过的。但是,若是不处置沈雅菲,她在沈家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平时看在爹娘的份上不与沈雅菲计较,但若是沈雅菲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她了。 秋风从窗台挤了进来,银铃随着微风摆动,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绿意满意地笑了。 沈将军年轻时是征战四方的大将,手上掌管着数百万的精兵。沈将军的父亲沈国侯更是国土八方的大将,现在沈国侯退居幕后,子承父业。不少京中名门望族都想着能搭上沈府一二。所以,很多参加宴会的宾客早早就来到了沈府。 沈将军正在正堂里招待各府的老爷少爷,谈着诗词歌赋,谈谈科考文章,谈谈优秀后生。而沈夫人则将各府的夫人小姐们引到正堂的一帘屏风之隔的侧厅。这夫人和小姐们的谈话是要比一帮老爷们要来得有趣多了。诗词歌赋、女红、衣服首饰、胭脂是小姐们的聊天乐趣。哪家有个俊俏的小郎君、待嫁的美娇娘,自家孩子的学业志向,哪家和美夫妻的相处之道,等等,夫人们的谈话则是整个京城的故事都在里面了。新入京的想要了解京城,无需多番打探,只要在这侧厅坐上个把时辰,便能对京中大小事了解个大概了。 时间在谈笑风生中嵌入了太阳的轨迹里,静悄悄地滑到了斜上方,已是巳时五刻。沈夫人身边最信任的老妈子兰嬷嬷走了进来,细声在沈夫人耳边告知:“小姐,时辰快到了。该是让三小姐出来了。” “那你去带馨儿出来吧。”沈夫人温声说。 兰嬷嬷领了吩咐出去了。 待兰嬷嬷出去后,沈夫人便招人移开了屏风,将正堂和侧厅合为一间。 一刻钟后,一阵悦耳的铃声随着晃动的小身姿,从外边徐徐而来,秋日的阳光亦从外头照在那女孩娇涩的脸庞上。就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悦耳的铃声又像是花蕊芬芳的香馨。好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孩。 沈夫人看着眼前的可人儿,满心欢喜,“馨儿,快到娘身边来。”话未说完便拉着林菀馨坐到自己的身旁。更是忍不住看着林菀馨精心打扮的模样也是让她小小地惊艳了一番。 众人都是心灵通窍之人,看到沈夫人如此重视这个外姓养女,心中就都明了了。便纷纷赞扬这个漂亮的小女孩。 “恭喜沈夫人,三小姐真是漂亮呀!” “三小姐长得真机灵。” “是啊,是啊,一看三小姐就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能遇到沈将军这样的好人家。” “三小姐这么小就长得这么好了,长大了这沈家的门槛怕要被踏破了。” “对啊,并且大小姐、二小姐也是长得人中佼佼者。怕是几年后这京中的好儿郎都要被沈家囊括了呢!” ······ 赞美的话谁都爱听,沈夫人听了这些美语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忙说:“哪里,只是小孩,大家抬爱了。” 沈雅菲在门外看着一堂的喜乐融融,总觉得跟自己格格不入。母亲脸上的灿烂和眼中露出的自豪一览无遗,沈雅菲感觉有些恍惚,这样的笑脸多久没有对过自己了,太久了,就得她都以为母亲是个不爱笑的人了。但是,今日也必定要跟前世一样,自己才有可能在这明争暗斗中存活下来。虽说在这个世上她没有什么好怀念的,也没有什么是值得挂念的,但是活着总比死了要强。上辈子没尝试过人生的快乐,上天让自己再活一次,必定是想让自己这次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着。沈家从今往后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父母也好,兄姐也罢,上辈子没有享受过的情,这辈子也不会稀罕的。这次,就为自己而活,就算是没有爱自己的人,那就自己爱自己吧。沈雅菲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此生最爱的人了,今生今世就让我好好地守护你吧。沈雅菲昂起脸直面迎接秋日的阳光。 真暖和! 第四章 生日宴2 沈雅菲整理好心中的波动,抖了抖袖子,抬起小腿迈进了正堂。 “母亲。”沈雅菲走到沈夫人跟前作揖。 沈夫人惊讶于沈雅菲不同往日的礼节和安静,看到她近似素白的装扮不由不厌烦地颦眉,脸色冷了下来,淡淡地说:“入座吧。” 沈雅菲规规矩矩地坐下。上首的大哥哥和大姐姐都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沈雅菲全程淡淡地,像是没看着一样,一直报以微笑。然后,大哥发了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她,便转过头,便不再搭理她。 春儿惊讶地看着沈雅菲不动声色地表情,今天小姐怎么好像变了个人。 沈雅菲像是感知她的想法,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春儿立刻心虚地转过头去。待她再转过头来看沈雅菲的时候,沈雅菲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好像刚刚那一刻没有发生一样。春儿晃了晃脑袋,疑惑地盯着沈雅菲的侧脸,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的。 一阵寒酸过后,便是宣读礼单的时刻了。不过看着仗势、看着场面,养在这沈家的女孩应是十分得人心。各府大部分的掌家娘子就不再心痛进府时交出手的礼盒了。 “爹爹祝馨儿生辰快乐。”沈将军拿着一个雕着剑兰的紫檀香盒子,递到林婉馨面前。 “谢谢爹爹!”林婉馨行了礼,接过盒子,兴奋道:“这是什么呀?” “馨儿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沈将军怜爱地摸了摸林婉馨的头。 “是鸿和砚!”眼尖的青松学院松岩院士尖叫道。 众人听闻不禁惊呼,这鸿和砚至今问世的只有五个,是各大文人学士千金相求,没想到沈将军这么大手笔,送一个小儿的生辰都这般隆重,而 且还只是个养女而已。这宠爱程度不必亲生儿女差分毫,也可以说是更甚于亲生儿女。 林婉馨调皮地笑道:“爹爹送这给馨儿,馨儿要是不成为才女可对不住爹爹呢。” “哈哈!”沈将军看着林婉馨俏皮的样子,开怀大笑,“好,好,爹爹就等着馨儿成为大才女的一天。” “馨儿这般喜欢你爹爹的礼物,娘亲都敢把我那礼物呈上了。”沈夫人笑着说。 “娘亲哪里话,爹爹和娘亲的礼物,馨儿最喜欢了。”林婉馨不依地娇嗔。 沈夫人身边的四大嬷嬷之一竹嬷嬷这时托着一台琴从正堂走了进来。 “凤翎琴!”又是一阵尖叫,在座的夫人小姐听后个个都伸长脖子,恨不得这眼珠子就长在琴上。 要说这鸿和砚珍贵,那还有几个。而这凤翎琴却是这世间独此一台。 这凤翎琴是前朝穗伀皇帝给他唯一的妻子风灵皇后所造的,穗伀皇帝从六岁开始对风灵皇后一见钟情,而风灵皇后是前朝有名的才女,一手琴 音更是精绝天下,穗伀皇帝为了求取她,无所不用其极,揽尽世间珍宝,请了当时最顶尖的十五位造琴师花了十年才制成的,只有轻轻拨动琴弦,声音就像水珠滴落盛满水的铜盆里一样清脆悦耳。穗伀皇帝将此琴赠给风灵皇后的时候,承诺说:“此生一生一世一双人!”穗伀皇帝在世期间就只有风灵皇后一人。后来,他们都仙逝了,前朝也灭亡了。此琴流落在了民间,在很多人手上流传,只要收到此琴的女子都被丈夫独宠一生。这可是时间女子就算是挤破脑袋都想求得的一生奢望。 沈雅菲看着林婉馨面前的凤翎琴,和那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心里一阵凄凉。 沈雅菲身后的胡嬷嬷和春儿将沈雅菲的神情看在眼里相视一笑。 沈雅菲的哥哥和姐姐都给林婉馨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待到胡嬷嬷将礼物送到林婉馨面前,林婉馨打开后立刻关上,依旧礼貌地含笑对沈雅菲说:“谢谢菲儿!” 沈雅菲看她的神情心中了然,看来这礼物跟上辈子的还是一样,沈雅菲也笑着回答:“客气了。” 站在林婉馨身边的沈将军和沈夫人看到盒中之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难掩失望。而哥哥和姐姐都厌恶地看着她。 沈雅菲看着他们扬了扬嘴角,嗤笑了一声。 众人看着,也皱了眉头,看着这沈家二小姐是养费了。在这种场合都这般失态,看来传言这沈二小姐不招沈将军和沈夫人喜欢是真的。这沈家也真是奇怪,这养女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亲生女儿却这般不得宠。 “摆宴!”沈夫人若无其事地招待着客人,”希望大家吃得开心。” 下人端上了绝色佳肴琳琅满目,众人霎时间就将刚才宴会中的异常抛之脑后。 沈雅菲吃了两口就离席,被春儿领去了琴枫湖边,便随即让春儿在湖边石头铺上手绢,坐了下来。 “小姐。”沈雅菲一坐下,春儿就愤愤不平地说:“老爷和夫人真是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姓沈的呢!” 说完便小心翼翼地端详沈雅菲的神情,沈雅菲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迷上眼睛,不做声。 春儿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今日的小姐有点异样。 刚坐下不久,夏儿便领着林婉馨走了过来,离沈雅菲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沉着脸色盯紧沈雅菲:“雅菲喊我来是要做什么?” 沈雅菲讶异地看着林婉馨,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整个人愣住了。看到赤裸裸地蔑视着她的人,心里恍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梦。 “馨儿说的什么话呢。我们姐妹二人聊会天,在这看看湖边风景不好么?”沈雅菲嘴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了前世一样的话。 “要是赏湖还是改天吧,今天还有很多客人在正堂等我呢,馨儿怕是没这个闲情雅致了。”林婉馨紧绷着脸,镇定地拒绝。 转身要走,却被春儿拦了下来,林婉馨知道夏儿绕开绿意带她来这里,定是不怀好意,但今天有那么多外宾在,想要沈雅菲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就算真怎么样了,沈将军和沈夫人自会收拾她。再说绿意将她这么久不回来肯定会来寻她。 林婉馨很快变压住了心底的不安。 “你想怎样?莫非雅菲姐是忘了前两天的教训了吗?”林婉馨被夏儿逼得连退两步,看着身后离自己不远的湖水,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雅菲。 “客人?看来林小姐是要改姓了,还是不知道这府中是姓沈呢?”沈雅菲嗤笑一声。 “将军府姓什么雅菲姐都不知道吗?雅菲姐难道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吗?还真是对得起沈家的老祖宗了。”林婉馨冷笑着。 “还真是天朝第一才女的女儿呀。这般伶牙俐齿的。可是得尽了大才女的真传?”沈雅菲气恼着走到了林婉馨跟前。 这京中谁不知道这天朝第一才女林大美人未婚先育,生下了林婉馨,被林家赶出了家门,后来因为救了沈将军一命,临死前托孤,再加上林美人还是沈夫人未出阁前的闺中好友,所以,沈家就直接把林婉馨当作自家女儿在养了,但是,谁也不知道林婉馨的父亲是谁,她便跟着母亲姓林。京中人都说林美人不守妇道,不知廉耻,但有将军府在也没人敢对林婉馨怎样,更没有人敢在林婉馨面前提起林美人。 听了沈雅菲说后,林婉馨气恼了,浑身发抖地指着沈雅菲,“你······” “你什么你。”沈雅菲拍下林婉馨的手,“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的人,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生的孩子,还敢在将军府里称小姐,还真是不知所谓。你以为你进了将军府就是正经人家的小姐了吗?你以为进了将军府,你的母亲就不是不知廉耻的人了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进了将军府你就能姓沈了吗? 占着我的地,抢了的父母宠爱,还真是跟你那亲生母亲一样,不知廉耻。” 沈雅菲越说越气愤,边说边用手指戳着林婉馨的肩膀。直戳得林婉馨后退,快要到湖的边沿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林婉馨扑通一声掉水里了。 “小姐!”来寻林婉馨的绿意尖叫了起来。 沈雅菲失神地看着在湖里挣扎的林婉馨,看着她在水面上不断挥动的双手,反复沉浮。 这样的画面在面前重演,心态也前世是有不同的。前世的慌乱无措,今生的笃定沉着,相比之下是淡定了很多,终究是要跟前世不一样的吧。 春儿和夏儿震惊于沈雅菲的镇定从容,还有她嘴角的笑意更是让两人疑惑不已。 沈雅菲冷眼瞟过两人,将两人神情纳入眼中,心里冷笑,胆敢算计她。现在收拾不了她们,等出来这座房子,这些人的命还不是任她宰割。 第五章 落水 绿意的尖叫惊动了数人,包括了随着她来寻人的沈家大小姐沈雅茹,沈雅茹看到沈雅菲和两个丫鬟站在湖边上,耳边又传来呼救声,心里便了然了。立刻喊了身边的宝银去正堂通知爹娘。 沈雅茹无暇顾及沈雅菲,便揪了一把只顾慌乱叫喊的绿意,“还不赶紧喊人来救人,你只顾叫喊,你家小姐就能上来了吗?” 绿意这才恍悟过来,拔腿跑了。 沈雅茹这时转过头去盯着沈雅菲,“妹妹就等着爹娘来收拾你吧。” 沈雅菲弯了弯唇角,收拾?可不就是等着他们收拾的吗。 沈雅菲这副似笑非笑的反应,沈雅茹更是气恼,做错事了都不知道悔改,她感觉已经看不清这个妹妹了,人命在她眼里好像都不算什么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到嘴边的教训又咽了下去,抿了抿嘴没有在说话,只是担忧的看着湖里林婉馨。 “小姐就在湖里,你快一点。”绿意身后跟着一小厮跑着过来。 小厮鞋子都没脱就往湖里跳。 林婉馨被小厮抱上的时候已经是不省人事了。 “你回去换套衣服吧。其他的你知道怎么做的。”沈雅茹挥退小厮。 沁满水的衣服紧紧贴在林婉馨的身上,衣角和秀发都在不停地滴水,林婉馨紧闭着双眼,胸口不停地起伏。 一阵秋风拂过,抱着林婉馨的绿意不禁打了个冷颤。看着沈雅菲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绿意恨不得扑上前去撕烂她的嘴脸。 沈雅茹看着那张青白,无任何往日活泼气息的脸蛋,心中一阵揪痛。 林婉馨吐出腹中的积水后,沈雅茹就让嬷嬷抱她回去。 “你就回去等着,爹娘自会收拾你。”沈雅茹看了一眼沈雅菲,甩袖转身跟上嬷嬷。 菀园婢女,小厮慌乱地来回奔走。 沈夫人编了个由头,遣散宴会,留下兰嬷嬷在送客。让身边的明月换上沈将军,两人一起匆匆离席。 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林婉馨,原本红润的双唇也失了血色,灵动的双眸也紧紧躲在眼皮下。 沈夫人的心就揪着痛。 “大夫,怎么样了?”沈夫人着急地看着大夫。 大夫放下林婉馨的手,收起药箱,脸色沉沉地叹了口气,“在水里太久了,寒气入身,伤着了肝脏,就只能看今晚了。” 大夫摇了摇头,写了副药单,“我只能是开些祛风寒的药,若是今晚染了风寒,发热不断,老夫也无能为力。” “这个逆女!”沈将军听后倏然大怒,一掌劈向身边的桌子,咔嚓一下应声而倒,大夫和屋里伺候的看着那四分五裂的桌子浑身颤抖起来,都应声腿软跪了下来。 “兰嬷嬷你跟常大夫去拿药。”沈夫人招来兰嬷嬷,示意她虚扶一下大夫,然后对腿软歪在一边的大夫说:“谢谢常大夫。” 常大夫深深地吁了口气,合上药箱,紧紧地跟在兰嬷嬷身后。 沈将军内心也是焦急不已,但看到夫人的眉眼间压不下的慌张,只能是强忍下来。 “琴音,不用担心,我现在就进宫求张御医来,定不会有事的。”沈将军心疼地拍了拍沈夫人的肩膀。 沈夫人眼眶忍不住红了,抬头看着夫君笃定的眼神,也镇定下来了。 目送沈将军出了苑园,沈雅茹脸上挂着两行泪珠,扑到沈夫人怀中,“娘,馨儿妹妹她······”还未说完,就哭了出来。 “没事的,会没事的。你爹爹已经去请张御医了。”沈夫人安抚地拍着沈雅茹的肩膀,捻起手帕压了一下眼角。 “夫人。”绿意红着眼跪在沈夫人面前,哽咽着,“请夫人问我们家小姐做主。” 沈夫人看了眼床上的小人儿,说:“到外间。” 玲珑扶着沈夫人坐下,沈夫人眼神尖锐地扫过跪在面前的绿意,厉声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家小姐会掉水里?为什么你不在你家小家身边伺候着,让她一个人去湖边。” “奴婢自知失职,请夫人惩罚。”绿意说着朝沈夫人磕了个头,然后又挺直了腰板,昂起头直视沈夫人的眼睛,“但求沈夫人不要放过伤害我们家小姐的人。” 宴席间林婉馨说要去解手,绿意便起身随她去。在去茅房的路上,绿意被送汤的婢女撞了,汤水泼在绿意的衣服上,林婉馨让她回去换衣服,换完衣服便直接去席间找她。 绿意匆匆换完衣服,到了席间却没看到林婉馨。于是便找了沈雅茹,让她帮着找林婉馨。 他们找了茅房附近没有看到林婉馨,沈雅茹遍寻来旁边侍花的粗婆子,粗婆子跟绿意他们说,沈雅菲身边的夏儿来寻了林婉馨,带着她往琴枫湖边方向走了。 绿意听后立刻往湖边奔去,沈雅茹带着婢女霜花紧随其后。 绿意到了湖边看到沈雅菲和婢女春儿正把林婉馨逼到湖边上。还没等绿意喊林婉馨,林婉馨就被推进了湖里。身后的沈雅茹也看到了林婉馨被推进湖里。 绿意和沈雅茹都不会水,绿意便去寻了个会水性的小厮把林婉馨救了上来。 沈夫人听着脸色越来越沉,“你没有伺候好主子就是失职,馨儿现在还需要你,等馨儿醒了,我再处置你。”说完便怒气冲冲地往沈雅菲住的颐园走去。 颐园里,沈雅菲坐在银杏树下,拿着勺子,慢悠悠地搅拌着碗里的银耳粥。春儿和夏儿站在沈雅菲两侧,看着那碗没有了热气的银耳粥,和沈雅菲淡定的脸色,两人心里心生诧异,但又不知怎么开口。春儿给夏儿递了个眼神,夏儿上前一步,正要说话,沈雅菲一个转身,瞟了一眼夏儿,夏儿心中一颤,又退了回去。 胡嬷嬷从外面进来,看到他们,心里疑虑着,又看到春儿和夏儿朝她点了点头,胡嬷嬷便知是成功,嘴角不自主的上扬。又故作不知情的样子,走到了石桌前。 “小姐是有什么心事烦心吗?即便是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也要吃东西呀。再说了,小姐你是沈将军府的二小姐,要是谁给你不快乐了,告诉沈将军,沈将军自会为你出头的。”胡嬷嬷笑吟吟地端起银耳粥,盛了小半勺递到沈雅菲嘴边。 沈雅菲闭着嘴巴,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胡嬷嬷的眼睛,盯得胡嬷嬷心里直发毛。 “小姐······”胡嬷嬷咽了咽口水,轻声喊道。 “夫人!”春儿的叫唤声直接打断了胡嬷嬷。 沈夫人正带着几个嬷嬷和婢女直冲冲地走了进来,颐园守门的粗使婢女慌乱地跟着后面。 “给夫人请安!”胡嬷嬷和春儿们俯身行礼。 沈雅菲轻柔慢捻地勺起一勺粥投进了嘴里,细细地咀嚼着,好像没有看见这来势冲冲的众人。 看到沈雅菲事不关己和视若无人的模样,沈夫人心中仅存的一丝不忍也荡然无存了。心头被熊熊的怒火吞噬了。 沈夫人大步上前,挥手打落沈雅菲手中的碗。银耳粥洒了出来,溅到了沈雅菲的衣角。 “你做那等恶毒的事,没有一丝忏悔,还有心思在这喝粥。”沈夫人大声呵斥。 “哦?我做了哪等事?”沈雅菲依旧低着头,冷笑道。 胡嬷嬷和春儿们互相对看,都摇头不懂沈雅菲这事什么反应,这跟她们想象的,还有平时的,都出入太多,她们也拿捏不准。 “你做了何等事?你去动手伤害自家姐妹,你作为姐姐不爱惜妹妹也就算了,还去伤害她。之前你跟她作对,为难她也就算了。今日你竟然还伤及她性命。你是怎么做姐姐的?你还有良心吗?”沈夫人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夫人,莫要动怒呀!”竹嬷嬷上前扶着沈夫人,低声劝说。 “姐妹?姐姐?妹妹?我什么时候做了姐姐的?又是什么时候有了妹妹的。一个没有任何的关系的人也敢妄称我的妹妹,真是可笑。她也配!”沈雅菲轻蔑地笑着,直视着沈夫人。 “你!”沈夫人气得直哆嗦。 “啪!” 沈雅菲被打得率倒在了地上,她用手捂着右脸,脸上满是讽刺。 众人都被着把掌声下了一跳。 胡嬷嬷推了一把旁边愣住忘了反应的春儿,春儿扑了上去,跪在沈夫人面前,哭着说:“夫人,这不关小姐的事,婉馨小姐事奴婢推下水的,跟小姐无关啊。夫人!” 胡嬷嬷和夏儿则上前想扶起沈雅菲。 “你们不要扶她!”沈夫人大声吼道。胡嬷嬷和夏儿吓得也跪在了地上。 “是你做的?你只是一个下人,若是没有你家小姐的吩咐你敢做此事。你以为你揽下来,此事就能跟你家小姐无关了吗?”沈夫人直指着春儿,伸脚狠狠地踹了一脚春儿,踹得春儿趴倒在了地上,“你还真事忠心呀!啊!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因何原因要伤害婉馨的?” 第六章 落水2 春儿双手抵在前面,低着头掩盖住眼中的恨意,又爬了起来,跪着。 “我是因为,是因为替我们家小姐不值!我们家小姐才是这沈府的正经的二小姐,但将军和夫人却因为婉馨小姐,忽略了我们家小姐。这父母的宠爱本该是我们家小姐的,偏偏因为林婉馨,我们家小姐成了沈府不受宠的小姐。 就是林婉馨抢了我们家小姐的宠爱,霸占了将军和夫人,还有公子和小姐,使得我们家小姐每天以泪洗脸,伤心不已。林婉馨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我们沈府,她算个什么东西!” 春儿大声控诉着,“奴婢看不得小姐伤心,所以想要杀了林婉馨,只要林婉馨不在了,我们家小姐就可以重新搏得宠爱,就不用每天这么伤心了。我们家小姐事完全不知情的,请夫人明察,要罚就罚奴婢,不要怪我们小姐,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呵···好,好,你真是口齿伶俐!你一个人做的?那夏儿也是你说动去引婉馨的吗?那为何今日你们小姐也在场?你倒是好好说道说道!”沈夫人厉声道。 “这,这······”春儿转动着眼球,张口难辨的样子。 “哼,说不出来了吗?你接着说啊!”沈夫人瞪着春儿。 竹嬷嬷扶着气喘吁吁的沈夫人坐下来。 沈夫人深呼气后,对着身后的竹嬷嬷说:“把二小姐送去祠堂跪着,跪到婉馨醒来为止。竹嬷嬷你给我盯着,若是有一刻松懈的,你就给打。” 竹嬷嬷愣了一下,随即说:“是!” 沈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哭哭啼啼的春儿,火气更甚了,对着身后的几个嬷嬷说:“把她们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打完关在柴房。” 沈雅菲跪在蒲团上,看着上方的排位,哧声笑了起来,不停地低声笑着。 竹嬷嬷听着她的笑声,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皱着眉头想:这二小姐莫非是魔障了。 沈将军拖着张御医的手疾步走进菀园,张御医只能强忍着硬跟沈将军的步伐,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细看都以为是被沈将军提着走的呢。 “快给我女儿看看怎么样了?”沈将军一进房门就说。 张御医大喘着气,手一边抖着一边擦汗,没有力气回答沈将军的话。 “快啊,你还在磨蹭什么!”沈将军将张御医拖到林婉馨床前,大声说。 “你也得让老夫喘口气呀!”张御医揉了揉右耳,哑着声道。 沈将军瞟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张御医,一脸嫌弃地说:“你身体太差了,该多锻炼!” “你!”张御医气急地指着沈将军,又狠狠地将手摔下,他才不想跟一个只会动粗的莽夫一般见识! 张御医放下药箱,坐在玲珑搬来的小凳子上,拉出林婉馨手,探在脉搏上。脸色越来越沉,“在水下时间太长了,她本来年纪就小。” “请张御医尽全力救小女一命。”沈夫人哭着想要跪下来,沈将军立刻伸手将她扶住。 张御医尴尬地咳了一声,“老夫也没说没得救,这种情况老夫见多了,对老夫来讲就举手之劳而已。” 沈将军眼色凌厉一扫。 张御医讪讪地笑了,手不敢怠慢,从药箱里拿了几味药材寄给玲珑,说:“现将这些药煎半个时辰,给你们家小姐吃。” 然后,又寻来纸墨,写了两张药单,说:“先按这张药单拿几副药,煎着喝。若是发热了,就按另一张药单的药煎来喝。熬过了今晚就没什么大碍了。若是有什么问题再来寻我。” “张御医今晚要不就在沈府住下吧。”沈将军看着沈夫人焦急不安的样子,对着张御医沉声说。 “你······”张御医本想抗议,但看着沈将军深沉的眼睛,叹了口气说:“好吧!不过要麻烦沈将军给府里递个话。” “妾身这就让人去传信。”沈夫人笑颜逐开,爽快地回答。 沈将军看着沈夫人的笑颜,眼底爬上了一股暖意。 张御医看着沈将军上扬的嘴角,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真是个痴情种,他最受不了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了。 月亮爬上了半空,夜已深。 沈家用过晚膳,公子和小姐便回各园中休息了。 沈夫人坐在林婉馨的床边握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脸。 沈将军则在外间喝着茶,沈夫人坚持要守着林婉馨,他劝不住,只能陪著。 计时沙漏的沙子越来越少了。 “夫人回去休息吧。老奴和玲珑守着就好了。婉馨小姐肯定是没事了的。”梅嬷嬷附到沈夫人耳边劝说。 “不行,我要守着,看到她真的平安无事了,我才能安心。”沈夫人迷糊着眼睛强忍着睡意。 “老爷···”梅嬷嬷走到外间跟沈将军欲言又止。 沈将军看着她的神色,叹了口气,随即将茶杯放下。 走进里间,看到沈夫人昏昏欲睡的样子,却依旧强撑着,沈将军不由心疼了。点了沈夫人的穴道,直接抱起往外走。 梅嬷嬷和兰嬷嬷对眼相视一笑,梅嬷嬷和雪花留守,兰嬷嬷和霜花快步跟上沈将军。 祠堂里昏沉沉的,那暗黄的烛光使得屋子里更加阴沉了。饿了一晚上的沈雅菲依旧跪得直直的,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上方的排位。 前世你们这些老祖宗没有保佑过我沈雅菲,今生我也不会稀罕,今晚在这里虔诚地跪拜,只是为了感谢沈家的一点血脉。如若他日踏出了沈家的大门,今生就与沈家一刀两断,再不相干。 这般想着,沈雅菲又给祖宗们磕了两个头。 竹嬷嬷在边上看着有点匪夷所思,这儿小姐是中了哪门子的邪了,怎么今天这么规矩,可不像平日里的她,难道真的是真心悔过了? 翌日早晨。 在菀园守值的玲珑和竹嬷嬷到给各院传去消息说是林婉馨醒来了。 沈将军和夫人只做了简单的洗漱便急匆匆地到了菀园。 “馨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沈夫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下一刻就到了林婉馨床前。 沈将军也围了上去,怜惜地摸了摸林婉馨的头。 林婉馨感动地看着沈将军和沈夫人,眼眶微微发红。 “爹娘~”林婉馨哑着声喊。 “哎。”沈夫人看着林婉馨心疼地搂着她,过来良久情绪才稳定下来。 “来,给娘看看,你还好吗?疼不疼?”沈夫人紧张地看着林婉馨,转过头来问梅嬷嬷:“让张御医看过了没?” “没呢,夫人。已经叫人去请了,应是刚醒还没洗漱呢。”梅嬷嬷轻声说。 “你和雪花守了一夜了,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兰嬷嬷伺候就行了。”沈夫人看着梅嬷嬷神情怏怏,于心不忍。 “是。”梅嬷嬷和雪花感激地应道。 玲巧带着张御医走了进来,沈夫人赶紧把他拉了过来,说:“张御医你赶紧给馨儿看一下。” “好好好,老夫这就看,这就看啦。”张御医看到沈将军在一旁看着他,不由打了个冷颤,赶紧把手抽了出来。 “嗯,看来恢复得很好呀。婉馨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老夫看过这么多同样症状的,就是婉馨姑娘恢复最好了。看来还是沈 将军和沈夫人照顾得好。”张御医微笑着说。 “妹妹。”刚进门的三兄妹听了开心地围了上来。玲珑和兰嬷嬷她们也欣慰地笑了。 沈将军和沈夫人松了口气,沈将军把张御医新开的药单递给玲巧,就带着张御医出去,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两日真的谢谢张御医了,幸苦你了,今日府上还有事未处理,来日必和夫人登门道谢。” “咱们老交情了,说这些做什么。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理解,理解。”张御医说。 “那老夫就不亲自送你了。”沈将军将张御医交给马管家,两人拱手道别。 “我们去看一下那个不孝女。”沈将军转身朝祠堂走去。 沈雅菲跪了一夜,腿脚都酸软无力了。 沈将军看了她憔悴的脸色,心里掠过一丝心疼。但想到昨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林婉馨,沈将军的心疼便消失无存了。 “你知不道自己错在哪里?”沈将军走到沈雅菲面前,沉声问道。 沈雅菲嗤笑一声,抬头讽刺地看了一眼沈将军,只是低头笑着而不语。 “沈雅菲,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沈将军猛然大怒。 “错?我有什么错?错在生在了将军府,还是错在姓沈了?”沈雅菲倔强地看着沈将军。 “你······”沈将军感觉一口气堵在胸腔,“你不爱惜自家姐妹,做了错事还不知道悔改不止,还不认错。罔顾姐妹情义,残害姐妹性命,我沈枫昊怎么会有你这样歹毒的女儿。” “我没做过,何来认错?”沈雅菲冷声回答。 “你没做过,那么多人都看着,你还说没做过。你以为把春儿推出来认罪,你就可以撇干净了吗?就算是春儿做的,春儿 是你的人,没有你的首肯,她一个下人敢那么做? 还有当时玲珑和你姐姐都看到你就站在馨儿的前面,你还说不是你做的。之前你为难馨儿,那都是些小打小闹的。现在却要伤及性命了。 看来是以前是我们对你太放纵了,太宠着你了,才会养成你这样嚣张跋扈,罔顾他人性命的性子。”沈夫人听了沈雅菲的话后,从外面走了进来,痛声叱呵。 第七章 离京 沈雅菲听后冷笑,纵容?宠爱?纵容倒是有,宠爱从哪来? 纵容是纵容了下面的人把她给养废了,却从未尽过为人父母的责任,连女儿身边伺候的人都没有监督好,全都是被人收买了,想要害自己女儿的人都不知道,还声声称自己爱女儿。不过,倒是把这份责任分给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了,真是仁慈、大义! 沈雅菲的表情在沈夫人和沈将军的眼里成了不受教导,不知悔改。沈夫人被激得差点背过气了,扬起手来就要打过去,被沈将军拦下了,沈将军对她摇了摇头。 “你事到如今都还不知道悔改,已经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了。你既然还是死性不改那就送去桓城的宗庙吧。让你好好沉沉性子。”沈将军捂着头叹息,“明日启程!” “昊哥!”沈夫人看着沈将军不容置疑的神色,咽下了未出口劝说。看着眼前面不改色的沈雅菲,沈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嬷嬷和秋儿、冬儿在沈夫人的吩咐下,连夜收拾了沈雅菲的常用物品。 翌日一早,便随着沈雅菲登上了去桓城的马车。 沈雅菲坐在马车上神色怏怏,李嬷嬷和秋儿她们相互递了个领会的眼神,谁也无心劝慰她。 今早出门的时候,沈府里的主子一个出来送行的都没有,只有马管家出来嘱咐了她们几句,想来她们面前的这位主子是被沈府放弃了的。等到了桓城就不知道到时候是谁伺候谁了。 沈雅菲看着这些人轻视的态度,双手紧紧地抓住下身的裙摆,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两排牙齿紧紧地闭合,不留一丝缝隙。 沈雅菲低着头掩着眼中的利光,再抬起头时,也回复原样。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受你们这些人随意摆布了,等到了桓城,那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马车的轱辘在不停地辗过大道,沙石和低洼使马车荡起一个个幅度,沈雅菲闭着眼睛靠在车里,心中一片凄凉,这一世又会是怎样的线程呢。 沈府里,沈将军和沈夫人坐在沣毅堂里,神色凝重,谁也不愿先开口打破这份宁静,就连平日里好嘴的沈一此刻也是低着头尽量减少存在感。 “老爷,我们就这样送走菲儿,真的好吗?她会不会恨我们?我们连送都不去送一下吗?”沈夫人哽咽着。 “唉~”沈将军连声叹息,“这也是无奈,她的性子若再是这般发展下去,怕是会毁了她的。桓城的沿安庙是我们家族的庙堂,到了那里跟着晟姑,晟姑自会调教她的。 让她吃点苦头总是好的,好磨磨她的性子。现在家里的人都怨着她呢,她若留在这里,只怕会再起祸端。” 沈夫人点头赞同,自知再说什么已是无益。 路行两个月又十五天,马车过了桓城的关口,驾到桓城最北边的一座农庄外面。庄子外面的人群前面站着一个穿着土布衣的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黝黑的,饱足油水的大脸上露着谄媚的笑。 他微弓着身子凑到马车前,笑眯眯地看着车上下来的几人:“欢迎小姐道庄里来,这一路上幸苦小姐了。老奴早叫人给小姐和诸位备好吃食,小姐到里面洗漱好,就可以好好休息了。明日一早老奴便让人带诸位到安山的沿安庙。老奴五天前收到信就给沿安庙的晟姑打过招呼了,上面一切已备好,定不会委屈小姐的。” 庄主一副滑稽样,沈雅菲不禁笑了,还是和前世无疑啊,沈雅菲浅笑:“孟庄主有心了,那就劳烦孟庄主了。” 孟庄主带领这众人到了间两进式的小平房里,沈雅菲看着里面简单而不低俗的装饰,默默地点点头,这庄主看着一副马屁精模样,还真是拍得好,难怪他这么得沈家老祖宗和沈将军的喜爱了,真是个拎得清的。 沈雅菲洗漱一番后,孟庄主的婆娘便领着几个丫头端了满桌菜进来,布完菜就守在一边,沈雅菲夹了两口菜,便再也吃不下了,把碗搁到一边。 “小姐,可是才不合胃口。”孟婆娘小心翼翼地问,眼里的精光却与她的言行不符。 沈雅菲知道这个人言行中透着软弱,但她确实要比孟庄主要狠毒多了,沈雅菲意兴阑珊,不愿周旋,边说:“乏了。” 秋儿伺候着沈雅菲进了里间。 李嬷嬷看都不看孟婆娘一眼,转身一挥手,捏着声音说:“都撤了吧。” 孟婆娘朝着四人的身影啐了一口口水:“呸!” 孟庄主看到孟婆娘领着丫头们将菜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皱眉问道:“可是才不合胃口。” “人家是京城的大小姐,哪里吃惯我们这些乡下小菜。切,还不是被流放在这个地方,大小姐了不起啊,还不是失了宠。”孟婆娘伸着脖子朝里面大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就算是失宠,她也是沈家的小姐,不是你我这些下人能随意议论的。”孟庄主责骂孟婆娘。 “我还不是就说两句吗?”孟婆娘不满道。 “说说也不行,要是被听到了,到时候她们传信到京里,你我还能在这站稳脚吗?你还想不想要这份肥差了?”孟庄主哼了声。 孟婆娘被孟庄主凝重的神色震慑住了,撇了撇嘴。 屋里,沈雅菲神色如常,秋儿不满地嘟哝:“小姐,让奴婢出去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娘。” 沈雅菲伸手拦住她,淡淡地说:“随她去吧,我乏了,好生歇息,明日就要上山,就不要在这里平生事端了。” 说完沈雅菲便躺在床上眯上眼睛。 秋儿还想再说什么,李嬷嬷朝他摇了摇头。秋儿低头不哼声,转身出去,李嬷嬷和冬儿也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后,沈雅菲有睁开了眼睛,眼里尽是冷漠。 秋天的早上依旧清爽,这桓城的气候要比京城要冷了些,冬儿给沈雅菲系上外裘,沈雅菲将手钻进衣袖里。 桓城的秋景并没有被秋风萧瑟掉,依旧是绿意葱葱的,若不是这带着寒意的气温,都能让人误以为是夏日了。 一路歇歇停停,一群人花了将近两个多时辰才到达山顶。 到了山顶,风光更好了。 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两旁种满了叫不出名的花朵,一直弯弯绕绕地延伸到沿安庙。 庙门口一个七八岁的女童穿着你尼姑装迎了出来,一本正经地问:“可是沈施主来了,晟姑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前面领路吧。”沈雅菲浅笑着,冬儿上前扶着沈雅菲的右手。 女童把人领到佛堂,只见佛堂两边跪着六排女妮子,女妮子前面有三个老尼姑,都在闭着眼睛,嘴里在一张一合地诵读经文。沈雅菲一眼就辨出在中间那不怒而威的女尼就是晟姑了。 佛堂都是有高大的柱子顶架而成,在佛堂的最前面,有一尊大佛像,是当地信奉的雨神娘娘,娘娘泥塑金身,神态安然,乌黑的大眼珠环视着远方,想来是想用神眼普渡众生。 “请施主们在这稍等。”女童向众人揖礼后,便跪到后面,跟着堂中的尼姑们一起诵经。 沈雅菲直视着神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李嬷嬷诧异地看着沈雅菲,再看一眼佛堂前,也跟着双手合十。 两刻钟后,佛堂中的诵读声停了。众尼散去。 女童带着晟姑走了过来,沈雅菲和众人给晟姑行礼。 晟姑看着沈雅菲端庄稳重的模样,跟沈府心中描述的模样不符,不由心生疑虑。 “可是沈施主。”晟姑上前行礼。 “见过主持!”沈雅菲尊敬地回应。 “你跟着她们叫我晟姑吧。你的厢房我都准备好了,就让静空带你们去吧。”晟姑示意刚刚带路的女童,然后又摆手指向一边的女尼,说:“以后沈施主就跟着静宁师太一起礼佛诵经吧。在我们着庵中众生平等,虽然沈施主是我们沈家的大小姐,但吃喝用度都是跟我们一样的。不过每到节日和初一十五,孟庄主便会让人山上接你到庄里过节。但若是你愿意留在庵中过也是可以的。” “是。”沈雅菲低着头回答。 第八章 入住沿安庙 沿安庙给沈雅菲安排的厢房是在沿安庙后面,靠近大山坡的一个独立院子,院子里又四间厢房。就像一个农家的小院一样,有厨房,有柴房,还有水井,前院由竹枝围了起来,前院里还可以栽花、种菜和养鸡,也算是可以自给自足的了。 每年沿安庙的吃喝用度都会有孟庄主送上来的,所以米粮都不需要自己栽种,但是蔬菜沿安庙还是自己种了。所以沿安庙的尼姑们也不是特别忙,每日除了诵经吃饭,也没有太多的活。 沈雅菲刚开始来的几天都会跟着静宁到沿安庙大堂里晨定,但日子久了,她便不愿意了。这礼佛,要么信佛,要么就是修养性子。 沈雅菲从来不信佛,就算是重来一生,她依旧还是相信这世间唯一能靠得住的就是自己。一切付诸于神灵的想法,都是妄想。修心养性呢,沈雅菲都活过一生了,看透过人性善恶,自然是要比他人要稳重些。 沈雅菲这些日子的稳重,晟姑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沈雅菲提出不再过来晨定的时候,晟姑便答应了。沈雅菲也推了孟庄主的节日接待。李嬷嬷们却对此不满,但是沈雅菲坚决不愿改口,她们也没有办法。 而,晟姑每月都会将沈雅菲的近况写好信,让孟庄主差人送进京。因为前几个月的信里写的情况都照常稳定。 日出日落,春秋轮回。 马管家见这从桓城传来的信,沈将军和沈夫人越来越没心思去拆看,他看了情况如此,便自作主张回了信,让晟姑如若是没有特殊情况就无需再送信到京。 晟姑收到回信后,琢磨着欣赏的意思,想来是住在这庙宇后面的沈家小姐是要被放弃了,她也就不再过于关注这位二小姐了。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就无需给京里送信了这特殊的是只要是无关乎生死便是。 晟姑每隔几个月便会让人将三人量的口粮送到后山的庭院里。熟食没有再送过,至于蔬菜、柴火等,也没派人送过了。沈雅菲她们唯有自己动手做吃的,李嬷嬷和秋冬三人虽是怨声道道,但也没有让晟姑她们改变心意。 沈雅菲坐在正厅看着焦灼不平的三人,不由笑了。不受关注了好啊,不受关注了,着眼前的三个人就算是消失了也不会有过多的人关注了。但是,现在自己势单力薄,对付不了她们,还需再等些时日,再过些时日就一个一个地让他们都消失掉。京城最好是别回去了,但也不能在这里废着,最好是学点什么。学武没人教,自己专研会比较困难。 沈雅菲每日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到什么技巧比较好学。 既然没有什么可以学的,那就出去找吧。想来京里的沈府已经放弃自己了,那么自己在着里做的事情也就不会有人注意的了。 沈雅菲换了套土布衣,将荷包藏在袖袋里,拿上竹篮子和小锄头,就往外走。 这些日子里,沈雅菲闲来无事就会穿成这样出去,有时候会带几棵草回来,让秋儿炒成菜;有时则待会几朵花,放于卧房内。原先的时候,沈雅菲是当天去当天回,后来就变成几天回一次了。李嬷嬷和秋冬三人对于她的外出已经习以为常了,都冷眼看着沈雅菲出去,没有作声。在这三人心里,沈雅菲已经是被沈家抛弃的弃子,还好,在这个院子里,沈雅菲都很少使唤她们。她们日渐懒了下来,只给沈雅菲提供吃喝,每日不到跟前伺候,沈雅菲也没有对他们怎么样。所以想来着沈雅菲还是挺识相,因为她们也不想伺候一个失势的世家女。 若不知京里的胡嬷嬷说着沈雅菲还有些作用,李嬷嬷她们连饭菜都不想给沈雅菲弄个呢。不过也就加一双筷子的事,也不是什么难事,算了就这么粗着养。京城大将军的嫡二小姐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野女子,等回京了定能轰动京城,胡嬷嬷和主子肯定很满意。 春天,安山上万物复苏,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开满山路。沈雅菲特意从花间横穿而过,露水沾湿了裤腿,凉凉的,但是很惬意。这种没有烦恼,不用忧虑周边算计的日子,沈雅菲很是享受。但是沈雅菲也知道自己不会永远都在这里的,她是要重新被接回京城的,所以必须要有一技傍身。 沈雅菲潜入香客的队伍里,沿着下山的路,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下山了。 一路走到了桓城。 桓城是虽然远离京城,但是桓城四面环山,唯一的出口只有一道官道。在荒山重叠的地方,好在水资源充足,这里的人也能够自给自足。 桓城只有城里有个大集市,所以没到集市日异常热闹。 道路上都挤满了小摊位,许多都是桓城郊外的人在闲暇时间编制的小玩意和一些山野吃食。很多都是相似之物,并不十分稀奇,所以价钱也不高。 沈雅菲新奇地环视着这一切,两世人,第一次这般清平气和的逛街。原来集市是这么有意思! 沈雅菲先是进到买兵器的店铺里,买了把小匕首。花了五十两买的匕首,质地不是很好,很轻盈,但能割断一些普通的藤条树枝。沈雅菲想来日定要寻一把好匕首。 “藏书阁”三个大字简朴端庄,沈雅菲嗅到了书生气息。 书阁里也是跟门外的牌匾一样,虽然简洁,但又有一股庄重的气息,想来这店主定是个爱读书的人。 “姑娘,想找什么样的书籍?”一个疏通装扮的小厮走了过来问道。书童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依着土布的年轻小娘。看这小姑娘只有五六岁,面色被晒得黝黑,从她的肤色和衣着来看,不是识字的人,也不是一个能买得起书的,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很是吸引人,小厮看着那对乌溜溜的黑眼珠,面露在恰到好处微笑。 沈雅菲环顾着四周,翻了几本书又摇摇头放了下来,没有注意到小厮的问题。 沈雅菲翻看书籍熟门熟路地看着上面的字体,小厮就知道了这姑娘是识字的,小厮便更加恭敬地跟到沈雅菲身边。 “小哥哥,能否将那本书拿给我看一下”沈雅菲忽然间被一本名叫《天朝野史》吸引住了。 “这本书就只有一本了,而且是我们店主从京城那边收集而来的,京城也没有几本呢。”小厮适时地将书的来源告诉沈雅菲,也传递了这本书价钱不便宜的意思,将书递给了沈雅菲。 沈雅菲翻看了几页,是本难得的好书,也一本了解大天朝的一本好书。不过想来价钱不菲,算了。 “有没有关于医术的书?”沈雅菲放下《天朝野史》的时候,抬头看到了对面的“李家医馆”,灵光一闪。 “姑娘说笑了,我们大天朝怎么会有医书卖,医术本就事他人的看家绝活,很多都不外传的。”小厮一脸匪夷所思。 “哦······”沈雅菲失望地把书放下。 “这本书要多少钱?”又拿起之前那本书,问道。 “这书要二百两。”小厮挠挠头十分不好意思地回答,他看到这小姑娘失望的神色,怎么感觉有股深深的罪恶感呢,不过这书价可不是他定的。 这么贵,沈雅菲惊得把书丢下。 最后沈雅菲选了些纸张和笔墨。小厮笑眯眯地给沈雅菲包装好,他本来一位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买不起书,没想到竟然买了那么多纸张,也是今天的大顾客了,真是主子所说的,人不可貌相呀,小厮雀跃地算着今日的进账。 沈雅菲将纸张放进竹篮子了,又买了几张烧饼。 路经“李家医馆”的时候,在外面驻足了良久后,转身离去。 春日阳光明媚,沈雅菲也心情愉悦,一路上蹦蹦跳跳的。 “啊~”沈雅菲在上山的路上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吓得她把篮子都丢了。沈雅菲使劲地甩脚,反倒被越抓越紧了。 沈雅菲右手抓紧胸口的衣服,身体微微地抖动着。沈雅菲提起了勇气低下头来,慢慢地张开眼睛。 只见抓着她脚踝的手细腻有光泽,顺着往右看,一个穿着灰色缎绸面料衣服的妙龄女子,正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然后指了指沈雅菲掉在一边的篮子。 沈雅菲将篮子拿到女子的面前,女子二话不说就抢了过来,拿去水袋“咕噜咕噜”大口喝起来,随即又拿起篮子里的烧饼,狼吞虎咽着。 这一连贯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的衔接,沈雅菲在女子又拿第二张烧饼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立即将篮子里仅剩的一张烧饼放到嘴里,也大口地吃着,用她的大眼瞪着地上的女子。 女子见状差点将嘴里的饼碎喷了出来,她连灌了两口水,才缓过来。笑着哑声问:“小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说完趴在地上,哈哈地笑得喘不上气来。 “哼!”沈雅菲生气地哼了声,不愿意搭理她。看到女子手上被吃了几口的烧饼就忍不住肉疼,这可是她好几天的零食呢,自己走了这么多个小时的路就是为了买吃食。在山上没有零嘴吃,李嬷嬷和秋冬她们也不给她做,她只好出去买,悄悄地藏起来吃。却没想到半路出来个程咬金,给截了,沈雅菲越想越不爽。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就吃你两块烧饼而已,大不了老娘双倍赔你。多少钱,你说?”女子看到沈雅菲紧盯着手上的饼,了然,解下腰间的荷包。 “谁稀罕你的臭钱,这可是我好几天的零嘴,就被你这么吃光了,你以为几个钱就能赔的吗?”沈雅菲听后更气了。 “拿给你这个~”女子在荷包里掏出两片金叶子,迟疑地递到沈雅菲面前。 “嗯,两清了。”沈雅菲一手夺了过来,装进了袖袋,拿起篮子,越过女子往上走。 第九章 奇遇 女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沈雅菲,刚还气愤填膺地说不要钱,转眼拿了金叶子就走,这丫头真是······ 有趣! 女子起身追了上去,紧跟在沈雅菲身后,“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家里的父母、兄弟姐妹何在?”叨叨不停地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沈雅菲继续往前走,不搭理她。 女子看到山上的庙宇,才想起前面事远近闻名的沿安庙。女子看了看沈雅菲粗擦的土布衣,又追上沈雅菲说:“小姑娘你不会想不开要去做尼姑吧?我跟你说做尼姑可不好,这尼姑庵的尼姑又死板,又无趣,还不能吃肉、喝酒。你要是家里揭不开锅,要不跟老娘,去老娘的蝴蝶谷,老娘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雅菲顿足转身,瞄了眼女子手中还未吃完的一角烧饼,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你这是看不起老娘吗?老娘告诉你老娘可是天下闻名的圣医铁蝴蝶。老娘只要动动手指,就有一堆金银财宝到手。要不是我这次进山采药,忘了带吃的,只顾着采药,也忘了时间,老娘才会饿晕了,才会抢你的东西吃。”女子拦到沈雅菲前面,愤愤地说。 圣医?沈雅菲转动眼睛,好像只听说过鬼医九胡子。好像前世的太子和安王一直都在找的人,沈雅菲一边想一边越过女子往前走。 “你不信我?”女子有追到沈雅菲前面,拿出两个瓶子说:“这可是我自己研制的毒药和解药,你看着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沈雅菲依旧不做声的看着她。 女子气得跺了跺脚,直接将药水倒到一边的小草,小草立刻干枯,“看吧!”女子得意地看了眼沈雅菲,紧接着又将另外一瓶倒到刚才的那根小草那里,小草立刻又变得绿意葱葱的。女子高傲地抬起头来:“怎么样?” 沈雅菲眸子惊喜一闪,随即又暗下,说:“市场上买的吧,我可是听说有些暗中交易有卖毒药的。” “你,你真是有眼无珠,我铁蝴蝶多少人求着做我的徒弟,我都不愿意收。你还质疑我,我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哼!”铁蝴蝶直指沈雅菲,气呼呼地说。 “好啊!”沈雅菲云淡风轻地回答。 “什么?”铁蝴蝶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愿意做你的徒弟,不过我有条件。”沈雅菲说。 “什么条件?”铁蝴蝶条件反射地问。随后有反应过来,说:“你收你做徒弟,你还有条件?” “不答应就算了。”沈雅菲摊手作罢。 “哎~你说什么条件?说来为师听听。”铁蝴蝶难得遇到一个有趣的小丫头,可不愿意这么放过了,她一定要将这个小丫头拐到蝴蝶谷里面去,这样她的生活就有趣多了。 “就是短时间内我要住在这山上,我想什么时候学就什么时候学,你不能逼我。我可以跟你走,但什么时候跟你走,我说了算。”沈雅菲没有说破铁蝴蝶自称的“为师”,不急不慢地说。 “好!”铁蝴蝶思索了一会儿。 “不过~”沈雅菲又说。 “还有!”铁蝴蝶不满大叫。 “不能让人知道我是你徒弟,特别事这座山上的人。”沈雅菲说。 “嗯~这座山上的人跟你什么关系?”铁蝴蝶好奇地看着沈雅菲。 “不答应就算了。”沈雅菲淡淡地说。 “哎哎哎,我又没说不答应。你小小年纪脾气这么燥干嘛呀!”铁蝴蝶着急地拦着沈雅菲。 “不过今天这么晚了,我今晚要住你那或者在庙里住下。”铁蝴蝶继续说。 “不行!”沈雅菲坚决反对。 “徒儿,你不会是想要为师夜宿荒野吧。这野外晚上很危险的。真是师门不幸啊,我刚收的徒儿竟如此对待为师。命苦呀,好命苦呀!我真是瞎了眼了,竟收这么个不孝徒。”铁蝴蝶捶胸顿足地哭闹着,两眼还时不时瞟一眼沈雅菲。 沈雅菲无奈抚着额头,着师傅不会脑子不正常吧! “我有地方给师傅住。”沈雅菲说。 “在哪?”铁蝴蝶惊喜地抬起头。 “跟我来。”沈雅菲看着铁蝴蝶没有任何泪光的眼睛,铁蝴蝶讪讪地笑了。 沈雅菲将铁蝴蝶带到半山腰上隐蔽在丛林深处的一个洞穴前。洞穴的左边是三个小洞穴,都被一个布帘挡住了看不到里面,洞穴的中间宽敞亮堂,像一个正厅。正厅往里走十五米有一个小温泉,温泉的上方有个洞口,正好把阳光采纳进来,照亮了整个洞穴。 在温泉一米处的谔谔右边有一条款一米的小溪,溪水清澈活动,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游动。 “啊,是鱼!”铁蝴蝶惊喜地尖叫。 “可还满意。”沈雅菲笑着说。 “满意满意。我徒儿最好了。”铁蝴蝶点点头。 “徒儿,为师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为师总不能一直徒儿徒儿地叫你吧?”铁蝴蝶在洞穴中央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沈雅菲挨着铁蝴蝶,坐了下来,才淡淡地开口:“我,以前的名字不好,不如师傅帮徒儿起一个吧。” 铁蝴蝶看着沈雅菲云淡风轻的样子,还有说这话时眼中淡漠地没有任何感情,像是经历了痛彻心扉后的死心。看来这徒弟肯定经历很多事情,也难怪这么小的年纪却是这般老成。 “不如就跟为师姓,叫万苡吧。”铁蝴蝶正色道。 “师傅不是姓铁吗?”沈雅菲好奇问道。 “铁蝴蝶是为师年轻时,闯荡江湖的名号。为师真名叫万紫茵。不过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真名。”铁蝴蝶说着脸色便暗淡下来。 “师傅~”沈雅菲用她幼儿的声音软糯糯地叫道。 铁蝴蝶按了按濡润的眼角,将沈雅菲拥进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头。 两人相拥着,谁也没说话,因为谁都不愿去打破这难得的温暖。 “师傅,徒儿要回去了。”良久,沈雅菲从铁蝴蝶的怀中退了出来,指着最左边的小洞穴,哑声说:“里面有米,有油,有盐,有锅,还有火折子。”接着指着最右边的那间继续说:“这一件里面有床有被褥,是我平常歇息的地方,师傅晚上可以睡在那里。明日我再给师傅带些换洗的衣物来。” “好。”铁蝴蝶说。 沈雅菲回到院子里已经是夜幕降临了,昏黄的暮光透光丛林稀稀拉拉地照在院子里,把院子里的三人照得暖暖的,更加不想动弹了。 三人看到沈雅菲,就冬儿立即正直了身子,小声喊了声:“小姐。” “做晚膳了吗?”沈雅菲放下篮子问。 “我们吃过了。”李嬷嬷回答道。 沈雅菲不说话,直直看着李嬷嬷,走到她跟前,说:“可我还没吃。” 李嬷嬷被看得浑身发毛。 “那奴婢给小姐去做。”冬儿帮声,说完往厨房走去。 沈雅菲似笑非笑地看着前面一动不动的李嬷嬷和秋儿,看得她们快受不了了才说:“做完,送到我房里。” 李嬷嬷和秋儿两人看着转身进屋的背影,相互对视了一眼,摸了一下后背,竟都湿透了。春风带着湿意吹过紧贴着后背的汗衣,两人打了个冷颤。李嬷嬷眼中含着狠绝的厉色,秋儿看见,感觉更冷了。 两刻钟后,沈雅菲洗漱完,秋儿和冬儿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沈雅菲坐下,捏了捏眼角,说:“都出去把,一刻钟后过来收拾。” “是。”两人带上门出去了。 沈雅菲吃完饭后躺在床上,脑袋想起了今日的际遇,不管铁蝴蝶是否想她所说的那么厉害,自己都会把她看作师傅的,以 后好好孝敬她。沈雅菲双手伸进被子里环抱着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感受怀中仅剩的余温。真的很温暖,从来都没有人这么抱过她,从来都没有。 沈雅菲不由又想起,傍晚进院子的时候,李嬷嬷和秋儿漠视的态度,和轻视的言语,眼色一冷。迟早有一天会收拾她们的。 翌日中午,用完午膳,李嬷嬷带着秋冬二人去了沿安庙。沈雅菲便潜进秋儿和冬儿的房间了翻了两人的箱底,各拿了一套裙子,又从李嬷嬷的房中撤了一截布, 裹成团,放进了篮子里,用门角的枯草铺在上面,出门去了。 铁蝴蝶从沈雅菲手中拿过篮子,翻了一番,看到都是衣服、布料,不满地嘟囔:“你这丫头这么晚才过来,也不给为师带点吃的,净带一些没用的东西。” 铁蝴蝶说完将篮子放在地上,颓废地坐了下来,不满地叹起气了。 “师傅还没吃早膳吗?”沈雅菲惊愕问道。 “咳,那个,为师睡过头了。”铁蝴蝶避开沈雅菲的眼神,将头转到一边,脸色微微发红。 沈雅菲感觉意外,又问:“那晚师傅吃了什么?” “昨天吃了两个烧饼,不饿,晚上不用吃就行了。”铁蝴蝶一本正经地说。 “师傅不会是不会做饭吧。”沈雅菲戏谑道。 第十章 学习 沈雅菲看着铁蝴蝶的脸色便知道了,“哎~”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雅菲在小溪边上架好的灶上生了火,将准备好的米放在锅里煮上。接着道小溪里抓了两条鱼,三两下把鱼处理了,放上香料、盐巴,再扔锅里放水蒸。 十五分钟后,沈雅菲将菜端了出来。浓浓的大米香味引得铁蝴蝶深呼吸。 新出炉的蒸鱼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熟透了的鱼肉细嫩香滑,用筷子把鱼肉挑开,汤汁从开口处流了出来,让人垂涎三尺。 铁蝴蝶夹一块放进嘴里,嫩滑的鱼肉在舌头上弹跳,清香的肉味漫开来,唇齿间溢满了香甜。 “太好吃了!”铁蝴蝶连连点头,将鱼肉含在嘴里,都不舍得咽下,一脸满足的模样。 “好徒儿,你今晚要不就不走了吧,留在这里给你师傅我做饭吃。”铁蝴蝶边吃东西便含糊地说。 “合着师傅是想要收个做饭的小丫头,而不是徒弟呀?”沈雅菲失落地说。 “胡说,肯定收的是徒弟啦。”铁蝴蝶快嘴回答,“只不过为师不会做饭,在这里教你,没把你教会只怕就已经被饿死了。” “不用担心,我明天会给你那几个馒头过来,够你吃几天的了。”沈雅菲体贴地说。 “馒头怎么行,没有肉会饿死的了。”铁蝴蝶立刻抗议。 “整天忙着给你做饭,我都不用学医。既然没时间学那就算了吧,就当我没认师傅。”沈雅菲冷哼一声,扭头往外走。 “别呀!”铁蝴蝶上前拉住她,笑嘻嘻地说:“你说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脾气这么大呢。不做饭就不做饭呗,吃馒头也是可以的。” 沈雅菲坐了下来。 铁蝴蝶吃完饭将锅碗收拾干净,就带着沈雅菲往林子离去。 “现在我首先教会你认识一些常见的草药,和它的一些药理性。”铁蝴蝶说。 沈雅菲不紧不慢地跟着,问:“认草药大概需要花多长时间?” 铁蝴蝶回头疑惑地看着她,说:“你时间很紧张吗?” “是。”沈雅菲不假思索地回答。 铁蝴蝶愕然愣住,继而扑哧一声笑了,道:“你一个小丫头用担心什么时间长啊,短啊的呢?” 沈雅菲目光暗淡下来,越过铁蝴蝶,默默地往前走。 铁蝴蝶怔了一下,望着沈雅菲瘦弱的背影,不由心疼起来,追了上去。 “想学武功吗?” 沈雅菲顿足,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 “想!” “好!那师傅今日回去先教你一些心法,你回去照着练。明日一早你过来,师傅就教你武功。往后早晚练功各一个时辰,上午和下午就学医。”铁蝴蝶上前,伸手摸了摸沈雅菲的头,说道。 “嗯。”沈雅菲轻轻地应了声。 “这个是车前草,它可以用于治疗常见的关节痛、咳嗽。”铁蝴蝶指着一个叶片平滑、周边有钝齿,页面被明显地分成大小不一的五份,叶子全部根生的草,边说便将其挖出放进背篓里。 “这个是夏枯草,用于小孩的······” “这个是华花郎······” “这个是······” 铁蝴蝶把一路上遇到的草药的名称、药性,一一传授给沈雅菲,沈雅菲不含幸苦,用心的记着。 傍晚沈雅菲回到洞里,二话不说将饭菜做好,端到铁蝴蝶跟前。 做好饭菜,沈雅菲将今日挖的草药,每棵摘下一下戳放进她的小篮子里,就准备回去了。 “明日上山,这些草药就由你来挖,然后要把药性和用量都跟我说一遍。”铁蝴蝶对着洞口大喊。 “知道了!”沈雅菲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回到院子,李嬷嬷三人依旧在天井坐着。她们三人闻到沈雅菲浑身的汗臭味,不由嫌弃地捏了捏鼻子。李嬷嬷更是厌恶地看着她。 沈雅菲走到三人身边驻足了一下说:“给我备好热水,我要洗澡。”说完没多给三人一个眼神,擦过三人身边,快步往里走。 “切,还以为自己还是沈府的千金大小姐,还敢使唤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弃子,一个被抛弃的小姐连我们都还不如呢。”李嬷嬷在门口高声嚷嚷着。 “嬷嬷!”冬儿拉着李嬷嬷的衣袖,怯怯地喊。 “嘣”第一声,正厅的被弹开,沈雅菲手上拿着小锄头,走了出来,冷冷地扫了眼,眼前的三人,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李嬷嬷,说:“嬷嬷刚才再说什么,可否再说一次。” 不待李嬷嬷开口,沈雅菲又继续高声道:“就算我是不得宠,就算我是沈府的弃子。你,李嬷嬷,也只是我的奴才,也只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我就算是被流放这里,我也是沈家的二小姐。而你们,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奴才。若是我将李嬷嬷的话告诉晟姑,你说你会怎么样呢?” 沈雅菲冷冷地注视李嬷嬷,李嬷嬷被看得浑身搐抖,心中骇然,这二小姐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厉害了。 沈雅菲看着三人惊恐的表情,嗤笑一声,转身进了屋里。 沈雅菲一走,三人立即松了一大口气,冬儿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厨房,说:“我去烧水。” 李嬷嬷看着沈雅菲的背影,眼里尽是恨意和决绝。 这个小插曲过后,院子里的认依旧如常地生活。不过自那以后,秋儿和冬儿见到沈雅菲从外面回来就会自动地去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沈雅菲倒也省心了。 沈雅菲这几个月来,跟着铁蝴蝶早上习武,中午学医,晚上习武,过得很累,但也很充实,以至于也没有时间去注意到院子里那三个人的便会。 李嬷嬷几人见沈雅菲每天都找出晚归的,一天天地变精瘦,但却越来越精神了,眼睛也越来越有神了。李嬷嬷看在眼里,心中大惊,这可是她们想要的结果。 于是,李嬷嬷找了秋儿和冬儿,问:“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小姐有什么不一样吗?” 秋儿和冬儿狐疑地相望,摇摇头,说:“没有。” 秋儿说:“不过,好像小姐最近看着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更好看了。” “好像是哦,不过好像比以前黑了,但给人看着反而更加好看了。”冬儿也附议,脑袋里飞快地转动沈雅菲最近的情况,说,“是的,她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天钻进林子了。有时一天回来一次,有时隔几天回来,但是却比以前去得勤了。以前只是有一半的时间会去山里,现在是每天都去。而且早上起得比我们要早很多,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门的,以前她总是在吃完早膳才出门。现在早膳不吃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也不喊晚膳。” 秋儿说:“你们说她是不是在山上遇到了什么意外高人,高人收了她为徒,教授她一些东西?” 这话倒是点醒了李嬷嬷,李嬷嬷不由心生警惕,说:“要是这样就坏了,主子可是吩咐我们要‘好好’地‘看好’小姐, 可不能让她学一些乡野的习俗。小姐来这里是要无忧无虑地过,没心没肺地生活的。若是学了些乱七八糟的,回到京城主子可绕不了我们。” 秋儿和冬儿齐刷刷地看向李嬷嬷,问:“那要怎么办?” 李嬷嬷说:“明早等她出去后,我们去她房间看一下。” 第二天,沈雅菲照常外出。 李嬷嬷带着秋儿和冬儿进到沈雅菲的房间里,里里外外翻了过遍,并没有找到什么东西,翻完后,她们又将物品放回了原位。 “嬷嬷,你看。”秋儿指着衣橱角落被藏起来的砚台和笔墨。 李嬷嬷从砚台压着的纸张抽出最底层的部分,一沓纸竟然全都是整整齐齐的颜体,字体清秀温婉。 “这小姐不是不好读书吗,这字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漂亮了?而且,为什么要把张纸藏起来,她这是在防着我们吗?”冬儿直接问出了三人心中的疑惑。 李嬷嬷一张张地仔细翻看着,里面的内容是一些草药的药理性。小姐是跟谁学的医术,写了这么多张纸,肯定是已经学了很久了。她学就学,为什么要将纸张藏起来呢,为什么要防着她们,莫非她是看出什么啦吗? 李嬷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是被小姐知道了她们的身份,那她们就危险了。但是不可能呀,小姐年纪这么小不可能会知道的,就连沈府也没有人知道她们。看来应该是小姐对她们心生不满,才会防着她们。李嬷嬷眼底尽是阴毒。 “把他们全都放回原处吧,不要让小姐看出我们进来过。”李嬷嬷将纸张递给冬儿,道。 “是。” 第十一章 生死一线 铁蝴蝶对新收的这个徒弟很满意,沈雅菲医术是学得最好了。但在于武术方面,沈雅菲就没有太大的兴趣,武术方面,沈雅菲的轻功是最好的,只用短短的六个月就已经练到了可以跟铁蝴蝶媲美了,其它的话,沈雅菲就只专注于内功和一套剑法,另外的就潦草了学了一番就算了。 其实铁蝴蝶原本是出身于武术世家的小姐,她的武术才是最好,而医术则是长大后为了心上人才学的,不过后来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医术上的造诣也异常高。她年轻的时候闯荡江湖,医术是她闻名天下的一项技巧,并且是最显著的。 铁蝴蝶倒是没有想到沈雅菲在医术上的天赋这么高,她很是惊讶。也很欣慰,她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她苦心钻研了一番没有做到她最初的初衷,但是却能给这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带来福音,也算是不枉自己的一番苦心了。所以对于武术,她对沈雅菲的要求就降低了,只要沈雅菲觉得对于自己有用的都学会了就行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所学的东西终于有了托付,后半生不用觉得那么孤独空虚了! 日落西山,沈雅菲踏着天空中仅剩的余晖,回到了院子里。 沈雅菲推开房门,坐在圆桌旁,拿起茶壶倒了杯茶,细细地小酌一口。 但是房间里好像有一股异味,很淡,但有有点熟悉。沈雅菲自从跟着铁蝴蝶学医后,对气味越来越敏感了。平日在山里,她只要嗅到一点点气息,就能分辨出她周围几里内有什么动物和草药。 沈雅菲恍悟,打开衣柜,拿出砚台下的纸张,翻了一下,淡淡地笑了。看了她们是不想安分了,要是被京城里的人知道就不好了,不过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她们肯定还没来得及把信送出。所以一定要在她们送信前,把人给解决了。 沈雅菲洗漱完后,李嬷嬷过来请安。 “小姐,农庄的孟庄主在前几日找到了一件血色暖玉,说是想要送给小姐。想请小姐下山一起庆贺,老奴见小姐不在,便自作主张地应了下来。明日孟庄主就派人来接小姐,你看······”李嬷嬷说。 沈雅菲听着喜笑颜开,一脸天真可爱:“真的吗?爹爹可是一直想要一块暖玉,若是能找到一块暖玉拿回京送给爹爹,爹爹肯定很高兴。说不定爹爹就会早日接我回京了。” 暖玉?前世可没听说孟庄主有送什么暖玉的,这老东西到底是想要跟什么。 李嬷嬷望着眼前小女孩单纯的笑容,有些摸不准了,笑得这么真,倒是不像假的,也笑着道:“是呢!那老奴就下去跟秋儿她们安排一下明日的行程。” “嗯。”沈雅菲说完,便让李嬷嬷退下。但在李嬷嬷低头退出的时候,沈雅菲捕捉到了她嘴角的阴笑。沈雅菲不由冷哼。,这个老东西竟然想要对付她,太不自量力了。 沈雅菲将篮子了今日只好的几包药粉拿了出来,有钻到床底下,掀开地砖,拿了一包东西出来,又油纸包了一小部分,又将东西放回原位。 翌日早上,沈雅菲将药粉和匕首藏好,吃完早膳,便在正厅里坐等李嬷嬷昨日所说的孟庄主派的人。 这时李嬷嬷走了进来,笑吟吟地说:“小姐,可以出发了。轿子在外面等着了。” 沈雅菲坐着轿子,一路摇摇晃晃地下了山。半路,沈雅菲掀开帘子,看了周边的景色,试探着问:“嬷嬷,这好像不是去农庄的路吧?” 李嬷嬷倒吸一口冷气,笑着说:“小姐有所不知,这是另外一条。” 沈雅菲静默片刻,轻笑一声,道:“嬷嬷真是厉害呀,就只到过农庄一次便知道从山下到农庄还有另外一条道。” 李嬷嬷愣了一下,冷汗直冒,说:“这···是孟···庄主告诉老奴的。” 沈雅菲放下帘子,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李嬷嬷看着恢复平静的轿子,擦了一把冷汗,对着轿夫做手势,让他们快一点。 李嬷嬷看着轿子冷笑:看你还得意,等下就要笑不出来了,你不是说我一辈都只能是个奴才吗,那老奴就让你一辈子都磨不掉“奴才”这两个字。 沈雅菲感觉到了轿子变化的速度,不由灵光一闪,朝轿外喊:“嬷嬷,我要解手。” “小姐再忍忍,就快到了。”李嬷嬷恐生变故,不予理会。 “快停轿。”沈雅菲生气地大喊。 轿子依旧速度不变地往前跑。 沈雅菲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将药粉拿出来,匀到两手,向两边的窗外撒,紧接着由朝轿门外撒。轿子外面的七人霎时间感觉脑袋重重,昏昏沉沉。抬轿子的几人脚步都恍惚了,轿子一颠一倒。 沈雅菲撞到轿身好几次,痛的她呲牙咧嘴的。她将匕首拿在手上,飞出了轿门,用帕子捂住鼻子。 李嬷嬷摇晃着身体,看着前面的沈雅菲,大叫:“快,快抓住她。”说着就要往前扑,不料手脚无力摔倒了再地上。 其他人要零散地倒在了地上。 李嬷嬷两眼目露凶光地看着沈雅菲,“你刚撒了什么?” 沈雅菲徐徐地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就一点好东西。”说完一刀割向秋儿的喉咙,血瞬间飞溅起来,秋儿瞪大的眼睛一眨不眨。 “小姐······”冬儿惊恐地大喊,还未说完就被沈雅菲划过喉咙。 相继地,四个轿夫也被同样处理了,最好就只剩下了李嬷嬷。 “来人啊,救命呀,杀人了。救命呀。”李嬷嬷躺在地上大哭大叫着,声音都喊哑了。 “救命啊。” 沈雅菲抄着刀子贴在李嬷嬷的脸颊,冷笑:“嬷嬷,再乱喊什么呢。你看见谁杀人了,我可没看见哦。” 说完一拉刀子,李嬷嬷的脸上留下一个冒着鲜血的道口,李嬷嬷痛得呀呀直叫:“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饶命可以,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我身边的,我就饶了你。”沈雅菲说。 李嬷嬷愣了愣说:“小姐说什么呢,老奴是夫人派给小姐的呀。” 刀光一闪,切口平滑的左耳掉在了地上。 “啊~”李嬷嬷痛苦地叫着,惊恐地看着眼前脸上沾满了血渍的小女孩就像是地狱来的索命鬼一样恐怖。 “是谁派你来的?”沈雅菲又问。 “哈哈哈。”李嬷嬷大笑,嘲讽地说道:“沈家的二小姐,哈哈。你就是个没有人要的孩子,就连自家人都不愿意要你,你还不如死了算了。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哈哈哈。真可怜,可怜呀。” 沈雅菲冷眼看着李嬷嬷,就如同看一死物,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有没有人要跟你没关系,不过你是没有机会一头撞死的了,就让我好好送你上路,让你下到阴曹地府地会记着今日的遭遇。”说着就打开一包药粉,用匕首划了一个口子,倒在上面。瞬间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李嬷嬷没有痛楚,但感觉脚下越来越轻了,抖着声问:“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放了点药粉。”沈雅菲阴笑着说:“嬷嬷是不是感觉身体越来越轻了,想知道问什么吗?那是因为你的脚被化掉了,消失不见了。” 李嬷嬷极度恐惧地颤抖着,狠毒地看着沈雅菲说:“你回到京城,有人会收拾你的!” 一张四角的枫叶被吹到沈雅菲的脚边,叶子被秋色染得红彤彤的,不过比起地上淌流的鲜血还是损色了。沈雅菲将也在拿在手上,看着页面的经络,冷笑:“嬷嬷放心,回京了,我会跟爹娘说嬷嬷是为保护我而丢失生命的,我们会‘好好安顿’嬷嬷的家人的。” 李嬷嬷急红了眼,狠狠地说:“你会不得好死的。” 沈雅菲起身,将刚才的药粉洒向了另外六人的脸上,原本结实的脸蛋慢慢地坍塌,融化成了血水,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小道。 “哦,是吗?我等着。”沈雅菲弯腰凑到李嬷嬷面前。 李嬷嬷想吐又吐不出来,浑身抽搐着,瞳孔不停地放大。 沈雅菲从李嬷嬷的脸上跨了过去,超前面走在。 秋风吹过,凉凉地,沈雅菲撤了一下外衣,头晕晕,可能是刚才不小心吸了一点迷药。沈雅菲的手脚越来越没力气了,身子摇摇晃晃地,一晃眼跌晕在了地上。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地上躺着的人慢慢地有八个变成了一个,一大滩鲜红的血和一个躺在不远处,浑身血渍斑斑的小身板,使得小道上更加死气阴沉沉的了。 第十二章 回京 荣庆二十一年。 春,是桓城最美丽,最温和的季节,野花开满了遍野,树枝都露出了嫩绿的新芽,一份欣欣向荣的新面貌。 安山上的小院子里,一个穿着纯然深紫色的布衣少女歪着身子斜躺在院中的吊椅上,双脚随意地垂在地上,头发被压得已经不成形了,她半眯着眼睛,深深打了个哈欠。少女皮肤白嫩,精致挺拔的小翘鼻,使得那张略带稚嫩的鹅蛋脸更加俏丽可爱,又长又弯的眼睫毛一扑一扑狡猾地煽动着,掩盖住了少女眼中狡黠,只让人觉得乖巧得让人怜惜。 这个少女便是一年前被沈将军送到此地的沈雅菲。沈雅菲十六岁,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参加及笄礼了。年前沈府就递了信让沈雅菲回京,不过因为沈雅菲染了病,只好推到年后再回去。 知语望着懒洋洋地躺在吊椅上的人儿,无奈地抬头望着上天,眼不见为净。 知言面无表情地将一个貂毛披风披在沈雅菲身上,冷冷地说:“小姐要注意身体,小心着凉。” 沈雅菲小手抓紧披风,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羞答答地说:“谢谢言言。还是言言对我最好。” 知言僵硬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站在一旁不作声。 “小姐~”大银嘟着嘴委屈地跑到沈雅菲面前,说:“为什么只让知语和大宝跟你回沈府,我也要去。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大银了。呜~” 沈雅菲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个白眼,说:“那京城中的人都认为我粗使无比,蛮横无知,都等着看着我笑话呢。竟然大家都这么想的,那我在身边的人自然不能贤淑有礼了,自然是要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了。” 大宝和知语听了不满地看着沈雅菲,沈雅菲急忙补充说:“当然我也不是说知语和大宝上不了台面,而是她们两有些绝活能让京城人惊讶。况且,我要是不舒服了,大宝能抱着我走路,你能做到吗?在你们四个人里,知语医术最好,我的身体还要调养,所以知语在我身边是最合适的。 还有你们在外面也很重要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你呢,表面太贤淑、温婉了,但是太爱把一些蛇虫鼠蚁带在身上了,一不小心带出来吓到别人怎么办?再说在京中可不像外面其他地方是能用武力,或者是耍点小计就能解决的,在京城里最有用的就是身份权势,而你们小姐我在沈府都没权利。 我在京城本身就自身难保了,若是你惹出点什么事来,不是我可没那个能耐多出手来救你。等我摆脱了我在沈府的沈府,自然就会把你们都放在身边,所以你们两个在外面要帮我安排好一切,还要帮我打探些消息。” “嗯。我知道了。”大银沮丧地低着头。 “小姐,我们会在外面打点好一切的。”知言上前面说。 沈雅菲欣慰地点头,道:“我相信你们。” 沈雅菲一只脚搭在吊椅背上,另一只脚则掉在一旁的扶手上。知语吐了口气,走了过来,郑重其事地说:“小姐,进京后,你的行为也改一下的为好。” “这山野女子就该有山野女子的样子,若是在乡野中养出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岂不是得让多少人伤心呢。其实,大部分的人还是乐于见到我这样子的。你呀,就是太紧张了。他们沈府当年将我送到这里来,本身就没给我请教养嬷嬷,就连识字的先生都未曾帮我请过,我又从哪学那些大家闺秀的礼仪呢。若是我真的端庄有礼,岂不是让人怀疑。那我就不是被流放,而是去进修了。” “这······”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知语无力反驳。 沈雅菲说:“你呀就别多想了,反正到了京城有什么绝活都抖出来,当然也不能让人寻出错处来,明白吗?” 知语和大宝齐声回答:“是!” 大银和知言已先一步出发了,所以第三天,孟庄主带着人上到安山就只看到了沈雅菲身边的知语和大银两个丫鬟。 孟庄主看到后有些吃惊,往屋里探视几回,都没看到李嬷嬷三人的身影,心里充满了疑问,但也不好明说。 沈雅菲看到孟庄主站在院子里翘首仰望的样子,便问:“孟庄主在找什么?” 孟庄主转过身来,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没什么。小姐东西都带去了吗?” 沈雅菲跨身上了轿子,点头:“带齐,可以出发了吧。晟姑那边就有劳孟庄主去递个口信了。” 孟庄主看着跟着轿子后面一大一小的身影,抹了一把冷汗,提起裤腿跟了上前。 这次沈家没有让人来接沈雅菲,只是让孟庄主和晟姑指派几个信得过的人送她回京。知语和大宝看着多少心里有些不舒服,反观沈雅菲却不在意。这一世,在沈雅菲的心里沈家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只不过是她出生点,那里的人她也不会再像前世那么在意了。无所谓就不会在意了。 沈府 早晨,饭桌上,一家六口其乐融融,欢声笑语。沈夫人几次欲言又止。 沈将军最后忍不住抢先说:“孟庄主差人送信来,过一个月他们就会到京城了。” 声音落下,饭桌上一片寂静,众人都停下来手上的动作。 林婉馨咬着嘴唇,低下头来。 “她回来做什么?”沈二公子沈明杉说。 沈夫人你沉下脸来训斥:“明哥儿莫要胡说,她可是你妹妹。” 沈明杉嘀咕:“谁愿意她做我妹妹。” 沈源杉出声叱喝:“明哥儿!” 沈明杉垂下头来,弱弱地说:“本来就是啊,我们一家六口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叫她回来。以前她在的时候,我们就会闹得很不愉快。她不在这十年,我们一直都开开心心的,一听到她要回来了,大家都心事重重的。馨儿这几天来都没睡好觉。我们都不想要她回来不是吗?” 沈夫人说:“再怎么说她都是你妹妹,是我们沈家的二小姐。以前她年纪小,犯了错事,送到桓城是要让她好好反省。如今她长大了,快要及笄了,及笄后就该定亲了,她肯定是要回来的。” 沈明杉说:“那为什么不让她在桓城嫁了。” 沈将军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大声说:“还要不要吃饭了,不吃饭就出去。”接着转头跟沈夫人说:“你让人去整理一下颐园,然后将颐园之前的下人都派回去,她回来了就让她住回那里去吧。” 说完,沈将军扒了几口饭,把碗放下,对沈家二兄弟说:“吃饱了,就去晨练。半刻钟内必须到练武场。” 沈家两兄弟急急忙忙地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还没咽下,进跨出饭厅,赶紧跟上沈将军。 饭厅里剩余的三人也神色怏怏,没了胃口。 这一路上倒也顺畅,沈雅菲每天除了喝就是睡,能不出来露脸就不露脸,安静得让人摸不准。 马车到了京城城门外,马管家早早就带着人在那接待了。 “小的是沈府管家马横,给二小姐请安!小的应沈将军之命来接二小姐回去。”马管家跟众人向马车行礼,说后恭恭敬敬地跪着,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知语用手指戳了戳谁死在一边的沈雅菲,没有得到反应,跟大宝无奈地对望一眼,又用力摇了摇沈雅菲。 沈雅菲从梦中被摇醒,很不爽瞪着语、宝二人,大声说:“干什么!” 没有控制的大声量毫无意外地惊着了马管家和下人,这二小姐果然如传言中一样,粗俗无礼。 此外,被惊着的还有刚刚友人外玩回来的霂王府世子华煦和他的朋友们,煦世子厌恶地看了前面的马车。 “真是没教养。听说沈家二小姐要回府了,看了这马车上的就是二小姐吧。还真是乡野粗人一个。”陈定侯的小儿子陈友毫无顾忌地大声说。 “不过听说这沈家二小姐在十年前是为了给家里的长辈祈福去的桓城家庙,礼佛的。”旁边一个青年男子说。 另外一个青年男子搭腔:“说是祈福,但谁不知在这京城只有犯了错的世家子女才会被外放到家庙,祈福只不过是为了面子上的好听而已。” 沈雅菲听着外面的讨论声慢慢地转醒过来,才发觉自己已置身京城了。 知语和大宝看着沈雅菲慢慢变得清澈的眸子,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轻声唤道:“小姐。” 见到沈雅菲点点头,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马管家听到陈公子的讨论,不由皱紧眉头,定了定神,再次上前恭敬地说:“二小姐,老爷夫人已在家里等候,现在可否启程回府?” 沈雅菲扬手,知语领会,撩开帘子对马管家说:“走吧。” 第十三章 十年后的沈府 “是。”马管家领命。 “幸苦孟庄主了,今日孟庄主就到府里休息。孟庄主难得来一次京城,在京城玩几日再启程回去吧。”马管家转身对孟庄主几人说。 孟庄主与众人慌忙摇头说:“不了,那个我们把人送到就直接回去了,现在启程天黑前就能到达下个城镇了。家里的农庄物就快要熟,都等着我们回去呢。” 众人连连点头。 马管家看着众人一番惊恐的样子,心生疑虑,但是由于孟庄主等人坚持,他也就不再挽留,只好让下人们将钱袋都拿了出来,给了孟庄主。 孟庄主跟马车到了别就转身回去了,那背影看着就像是落荒而逃。 煦世子和陈公子等人看到此等怪景“哈哈”大笑起来。 马车在城里速度要缓慢很多,街道热闹的吆喝声从外面传来进来。 “这京城果然比桓城要热闹,这人都比桓城的多,店面也比桓城的要好看。”大宝忍不住撩起帘子,看到外面热闹的情景,惹不住低声感慨。 “啊,那是什么?” “还有那个,那个又是什么?” “那个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大宝看到新奇的动心忍不住大声尖叫,声如洪钟,将周边的行人和酒楼的食客引得频频瞩目。 马管家看到马车里一个黑黝黝的身影,那身影是正常女子的两倍有多,就如黑熊一样强壮,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大饼,边嚼边大声地叫喊着,饼碎连带口水从嘴里喷出,双眼大如铜铃,死死地盯住摊边的烧肉。马管家不由一个打颤,差点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其他人见着也尖叫起来。沈府的其他下人也吓得脸色青白。 “大熊,娘那里有个大熊,好可怕呀······呜哇哇······”一个小孩吓得躲在母亲的怀里哇哇大哭。 “小姐。”酒楼上一个胆小的小姐被吓晕了过去。 沈家一个机灵的小厮在马管家的示意下,连忙过去用身子挡住车窗。 大宝发现原本盯着的烧肉不见了,不由大急,将眼前的黑影推开。小厮“啊~”了一声,身子像一片落叶飘落地面,咯噔了一声,小厮痛苦地大叫起来。 马管家闻声赶忙停了下来,小跑到小厮身边,给小厮检查伤势,“咳,沈五、沈六,你们两过来,将他送到医馆去。”马管家颤着手抹了一把脸上虚有的冷汗,说:“跟大夫说是腰椎错位了。” 大宝从车里探出头来,看着被下人移到一边的小厮,嫌弃地说:“小姐,这京城的男人也太弱了吧。那孟庄主被我推了两下,照样骑上马继续赶路,这个人我才推他一下就倒了,也太弱了吧。看来这京城的男人不如我桓城的,京城的男人都是软腿子。” 马管家听着,身子抖了抖,咬咬牙重新爬上马背。这回他终于明白孟庄主等人眼中的惊恐和当时的落荒而逃了。 沈雅菲无力揉了揉眉心。这还没到沈府呢,就给她挣了这大的 名气了,真不知当初着决定是对还是错。 知语翻了白眼,把大宝拉回车里。 在回程路上的孟庄主和三个随从躺在在木板车上,身子抖了一下。早知道就不要想着要沈家的恩典,亲自来送沈二小姐上京了,这一路上沈二小姐身边的大黑熊拍倒了他们好几个人,要不是为了快点到京城,早点摆脱他们,才忍着痛赶路,如今也不用躺在车里了。 沈家人以走后,街道上的人就讨论起来。 “这车里的人是谁呀?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人呢? “对啊,太恐怖了。” 几个跟沈雅菲同时进城门的人说:“好像在城门那里,听到这马管家喊马车里的人作二小姐。” “对了,最近听说沈家的二小姐要从桓城回京了,这马车上的想必是沈将军的二女儿吧。” “不过那个长得像黑熊一样的女人是谁?” “不会是沈二小姐身边的下人把。” “刚才我好像听到那只黑熊喊小姐。” ······ 煦世子和陈小公子几个在酒楼上望着楼下热闹的市民,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太有趣了。没想到这沈家二小姐身边竟然有个这么有趣的人。”陈小公子拍案大笑。 煦世子的眸子闪过亮光,跟着陈小公子大笑起来。 沈雅菲进城不到半日,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城里的人们都传言:沈二小姐从一个山野乡村回来,身边带了大黑熊。声音亮如洪钟,大吼一声便把人吓晕过去了。一挥手就把人的脊骨都弄断了。简直粗俗无比,不堪入目。 话说,沈雅菲一路随着马管家到了沈府,沈将军和沈夫人带着众人在门口迎接,各人心中活动各异,但都很好奇十年了,这二小姐到底会长成什么样。 但是沈二公子却不耐烦了,在他心里这沈雅菲长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反正在他的心里,他的妹妹就只有茹儿和馨儿。他才不要那种歹毒的人做他的妹妹呢。 沈源杉厉色地望了他一眼,沈明杉立刻整理了一下衣领,站直。 马管家在队伍前面,领着沈雅菲的马车缓缓地驶到沈府前。 沈将军和沈夫人迎了上去。 沈将军看到明显少了人的队伍,眉心不经意地皱了,犀利的双眸瞄了一眼马管家。马管家尴尬地会以微笑。 知语从车内撩开帘子,脸还未露出,一只脚直接从车里跨到外面,再一个侧翻身,妥妥地落在马车旁边。跟马管家平日里下农庄看到的农妇下车的动作一模一样,马管家又是一身冷汗。 沈家余人望着,都怔住了,惊讶地张开了嘴巴。沈将军则是僵硬地扯动了一下嘴巴。 马管家正想上前清醒众人,这时,一直黑乎乎的大手伸到帘子外面,一条跟马腿有一比的大壮腿跨到了外面,跟知语同样的动作,一个黑壮黑壮的女人从车子里出来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沈将军眉头皱得直打结,顺带伸手扶住差点撅了过去的沈夫人。 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黑壮的女子将一个娇小的女子从车子里抱了出来,放在地上,手搭在女子的臂弯。明显的身形与身高差异,显得女子就像一只被大黑熊捉住的小兔子,画面极其诡异。 女子长得娇俏可人,容貌跟沈雅茹有五分相似,特别是眼睛跟嘴巴最为神似,从那熟悉的轮廓,众人判断这就是沈雅菲。沈雅菲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对于大宝给众人带来的效果很是满意。 沈将军极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毕竟在这么多人里,以他见过的世面还是能撑得住这场面的。沈将军不留痕迹地扯了扯沈夫人的衣袖,沈夫人无力地靠在沈将军的臂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沈雅菲带着两人缓缓地走上前,毕恭毕敬地朝沈将军和沈夫人躬身行礼,几缕青丝随意地垂在胸前:“雅菲给父亲、母亲请安!”又朝一旁拱拱手:“见过大哥、二哥、大姐。” 沈源杉咽了口口水,用肘尖撞了撞一边的沈明杉,沈明杉敛了敛神色,手还在拽着衣角。沈雅茹和林婉馨呆若木鸡地站在旁边,眼珠撑得大大的,一转不转。 沈夫人回过神来,慈爱的眼神落在沈雅菲熟悉的脸庞上,心情不免有些激动,温柔地拉着沈雅菲的手说:“菲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颐园已经准备好了,下人都还是你以前用的。你先回去洗漱一番,我们再一起用膳。”边说边跨进沈府。 “是!”沈雅菲欠身告退,带着知语和大宝跟着竹嬷嬷身后。 此等稳重模样,沈将军和众人都很意外。 “想来是菲儿在晟姑身边,得了晟姑的引导。”沈将军欣慰地感慨。 沈夫人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略带哽咽,说:“是啊,看来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沈源杉和沈雅茹同意地点点头。沈明杉心中却不是很赞同,不过看到大家一副满心欢喜的模样,也不忍心戳破。林婉馨望着众人期待的模样,两手拽紧手中的帕子,用力的扯着。 “不过,好像没看见李嬷嬷和秋儿冬儿她们。她们难道没有一起回来吗?”沈夫人镇定下来后,回想见面的场景。 沈将军点了点头,说:“是啊,是没看到她们三人。不过晟姑跟孟庄主的信中也没提到二人。等下菲儿过来再问一下吧。” 第十四章 合家团聚,其乐融融? 沈雅菲回到颐园,胡嬷嬷围了上前,嘘寒问暖地。 看到大宝后被吓了一跳,这时才注意到,沈雅菲身边就只有这两个粗俗的下人,而不见李嬷嬷。正想要开口问,沈雅菲抬手制止,说:“我乏了,先洗漱吧。想知道什么等下随我到正堂用膳就知道了。”指了指在一边格格不入的两人,继续跟胡嬷嬷说:“她们是一直近身伺候我六七年龄,我这么多年用惯了她们了,换了人我不习惯。就提她们做一等丫鬟,另外胡嬷嬷看着再提两个上来吧。” 胡嬷嬷望着眼前虎头虎脑的两个人,就那个叫知语的好像机灵点,但是进了颐园也像木头一样立在一边。而另外一个叫大宝的黑熊还袖子猛擦脸上的汗水,山野长大的就是粗俗。胡嬷嬷不由暗喜,忙道:“是,老奴现在就人带他们下去休息。” “不,先让她们用膳吧。”沈雅菲笑道,“让厨房多准备一下,她们赶了几天的路,都饿坏了。” 胡嬷嬷顿了一下,说:“是。” 沈雅菲回了房,看到房中熟悉的布置,感觉恍如隔世。 光滑精致的镜子,八仙桌上茂盛华丽的雏菊,还有床上绣工精细的紫稠半透光的帐子,真是有心了。先不管前世沈将军跟沈夫人对沈雅菲如何,在这一刻怕是还怀有慈爱之心的吧。不过真真假假,多多少少,她都不愿再探究了,终归是一个活了两世的人了,自知情是最伤人的东西,今生都不愿去触碰了。 不过,既然前世今生,这时的沈将军和沈夫人都没有想要放弃沈雅菲,最后却导致了逐出家门,断绝关系的后果,这背后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谁给了助力呢? 沈雅菲泡了个花瓣澡,重新换了一身竹青色高级苏缎布料的裙子,裙子上绣着竹叶纹,外披一件嫩绿色透光的蚕丝薄纱,坐在镜子前。胡嬷嬷派来的婢女阿秀正在为她梳理秀发。沈雅菲用手贴在衣袖上,眷恋地摩擦着。 阿秀看见,眸子里尽是鄙夷。真是乡下来的,没见过大世面,真不懂胡嬷嬷为什么要让她来伺候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姐。她可是夫人派来帮助胡嬷嬷的,她想为夫人办好事情,就能够到少爷身边伺候了。那可是夫人许诺她的,要不是这样,她可不愿意来听那个没有见识的胡嬷嬷的指使。 沈雅菲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皮肤细嫩光滑,双眸明亮有神,小嘴红润如樱桃,轻轻一勾嘴角,双眸就像天上闪烁的星星一样明亮,精致的小脸蛋俏丽惹人怜爱。沈雅菲满意地咧嘴一笑,当然没有错过阿秀眼中的鄙夷。 沈雅菲收起笑容,淡淡地看着镜中阿秀的眼睛,问:“你叫什么名字?进沈府多久了?” 阿秀望着沈雅菲没有温度的眼睛,心中直发寒,慌忙低下头,说:“奴婢叫阿秀,年前新入府的。” “你的手艺倒是不错,这发型我喜欢。”沈雅菲淡笑一下,摸着发鬓。 阿秀出了一身冷汗,浅笑道:“小姐过奖了。” 整装好,沈雅菲便带着阿秀和胡嬷嬷动身去正堂。 还未进到正堂便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就连不苟言笑的沈将军此时也是笑容挂脸。 沈将军和沈夫人坐在上首,沈源杉坐在左下方,沈雅茹和林婉馨紧挨着沈夫人坐着,沈雅茹整个人都靠着沈夫人身上,直撒娇。沈明杉则站起来挥手抬脚地生动地比划着,是不是引得大家哄笑一堂。真是其乐融融,妻儿和睦的幸福模样。 沈夫人黛眉俏眸,肌肤白润透亮,形态温婉贤淑,身形纤细婀娜,保养甚好,一点都不像一个有三个成年儿女的妇人,倒像是一个刚出阁不久的少妇。每每对上沈将军深情的眼神,都会娇涩地低下头。年近四十竟还有少女般的羞涩,就可以看出沈夫人在府中是如何的受宠。 铁汉眼中的独此柔情和专宠是多少少女倾尽一生都难求的事情,竟在沈夫人身上实现了,难怪两世的沈家都是京中令无数人羡慕的家境。也难怪沈夫人看起来要比其他妇女年轻许多。 沈雅菲站在门外,看着堂中的情景,感觉自己跟这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菲儿来了。来,快来坐,听听你明哥哥在说他在行军时的趣事呢。明哥儿快给菲儿妹妹说说。”沈夫人抬头,才发现门外的沈雅菲。 沈雅菲欠身行礼,在沈源杉的下方入座。 沈将军和沈夫人见状笑容凝在嘴边,沈源杉和沈雅茹则拧了一下眉头。林婉馨看了沈家众人的反应,勾了勾嘴角,垂下头来掩盖住。 沈明杉见状不满,挪了一下林婉馨下方的椅子,坐了下来,冷淡地说:“都说完了。” 正堂的气息冷了下来,跟刚才哄闹的气氛截然不同。沈雅菲抬眸正好撞见了林婉馨眼中的得意,不由低头冷笑,看来这个看着柔弱温和的林妹妹并非那么简单呀。 “菲儿在桓城过得可好?”沈夫人温声打破堂内的寂静。 沈雅菲低着头柔声笑道:“回母亲,很好。” “那就好。”沈夫人听着感觉哪里怪怪地,笑着说:“既然回来了,休息几日,我便带你到京中各府走动一下,也好认识京中的千金。过些日子,你也快及笄了,也好交些朋友。还有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你茹姐姐和馨妹妹。在府里缺什么就跟马管家说。” 沈雅菲忙道:“是。”回答完堂中又安静下来了。 “呃~”沈将军低声问:“你离京的时候,不是有李嬷嬷和两个丫头跟着的吗,她们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这话道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沈雅菲听后,就知道会这么问,眼眶红润起来,吸了吸鼻子,哑声说:“李嬷嬷和秋儿、冬儿,她们,她们都死了。” 众人惊愕地看着她,胡嬷嬷脸色瞬间灰白:“不可能!” 沈夫人惶惶地说:“怎么会?” 沈将军沉下脸,说:“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晟姑提过。” 沈雅菲直直地看着沈将军,一字一句地说:“怕是晟姑忘了吧。”然后垂下头,继续说,“李嬷嬷她们五年前就不在了,五年前桓城闹了饥荒,整个城中颗粒无收,我们在山上更是没有吃食的。李嬷嬷她们进山找吃的,不料山体坍塌,她们被泥石流冲走了。就连尸首都没找到。” 沈将军和沈夫人想到好像从沈雅菲离京第二年就再也没有写过信给晟姑,也没有收到过晟姑的回信,五年前的饥荒更是不知道,不免心虚,不敢直视沈雅菲的眼睛。 沈雅菲说完,掩着脸低声抽泣。 沈将军和沈夫人看着又是内疚,又是心疼。沈家其他三兄妹见着也沉默了,他们在京中好吃好喝的,就算是沈源杉和沈明杉去了军中因为是将军的儿子,吃喝用度都要比正常士兵要好一些。他们并不知道沈雅菲在桓城经历了这些事情,想着在刚知道她要回京,还心生抵触,现在也不由内疚起来。 而胡嬷嬷却是不相信,若是五年前出事,为何她十年前就没消息了。当初要不是知道沈家也没有收到沈雅菲的信息,她怕是要怀疑李嬷嬷他们出什么事了。但也不可能事李嬷嬷出事了,而沈雅菲却好好的。 “怎么没听说桓城闹饥荒呀?”胡嬷嬷的疑虑脱口而出。 沈雅菲说:“听说当年天朝有很多地方都闹了灾,像桓城这么小的地方怕是报不到朝堂上的。” 众人回想,好像五年前的确事有一段时间全国上下大部分地区都遭了灾,而像桓城这么小的地方是不足而谈的,就算是地方上报,也是州县上报,而没有一个小村庄单独上报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倒是情有可原,而沈府沈家二小姐在桓城,他们也不了解桓城的情况,牛就说不过去了。 沈雅菲说完就不作声了。沈将军和沈夫人知道这是自己做得不到位,深感羞愧,这时再多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脸上尽是尴尬的神色。 胡嬷嬷自知时自己失言了,识趣地退到沈雅菲身后。不过,看到这种情况,她是很乐意见到的。 此时,正堂安静得连一根指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沈雅菲安静地坐着,姿态端庄大方,神情安然自得。好像刚刚所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沈将军和沈夫人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一下,沈夫人率先开口:“菲儿可是怨我们?” 沈雅菲听后一怔,定定地看着上首,沈将军和沈夫人面带愧疚而又小心翼翼地。脑海了浮现了前世: 沈将军一个巴掌甩了过来,沈雅菲嘴角和鼻子直冒血,沈夫人和沈家兄妹满眼血丝,死死地盯着她,恨不得吃了她。前世沈夫人从未问过她这样的话。怨吗?前世有,今生没有。她很清楚前世死之前她的 心里就已经对沈家人死心了,没带半点情绪,一生漂荡无助,最后壮烈惨死,她都没有怨过沈家,此刻就更不会了。 沈夫人望着她低头沉默的模样,内心更加难过了,哽咽着唤道:“菲儿~” 沈雅菲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上首沈夫人泪眼汪汪地的子,说:“不曾。”沈夫人抬起头,眼角的泪水都忘了掉下,可怜兮 兮地等着沈雅菲的后话。 第十五章 贴身婢女 沈雅菲错开沈夫人渴望的眼神,平静地说:“不曾怨。晟姑常教导弟子身体尽受之于父母。孝道最是为大。” 虽说这不怨,当那平静无波的脸上,没有半丝与家人团聚的喜悦。对家人举止大方得体,没有半点越举,但那何曾不是疏远的意思。 沈将军经不住这种气氛,咳了两声,说:“摆膳吧。” 席间气氛紧张,沈夫,人给沈雅菲夹了几次菜,沈雅菲都客客气气地道谢,没有半点往日的和乐融融。 用完膳,沈家儿女都起身告退。沈氏兄弟一起去了后院的练武场。林婉馨想上起挽沈雅茹的手,沈雅菲眼光正好看着她们,沈雅茹后退一步错开,林婉馨尴尬地立在一旁,委屈低垂着头。沈雅菲笑看着这场闹剧,将林婉馨怨恨都收进了眸子里,领着胡嬷嬷和阿秀率先离场。 沣毅堂里,沈夫人红着眼坐在床边,沈将军站在床边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昊哥,她还是怨我们的。我们,十一年了,她在桓城生活了十一年,我一直以为我们那里有农庄还有家庙,她定是能够过得很好的。却不知,却不知······”沈将军搂紧沈夫人,沈夫人靠在他怀里,继续说,“我们这些年在京城里过得很愉快,几乎都忘了她的存在了,十年了,我们都没有通过信。而如今她的性子变得如此的沉稳,这般懂事,我反而更加心疼了。她再也不像以前小的时候每次见到我都喊着娘亲扑到我怀里了。” 沈将军怜惜地替沈夫人擦去眼角的泪水,说:“是啊,她长大了。这些年是我们亏待她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好好补偿她吧。” “可是,三皇子那怎么办?三皇子跟菲儿小的时候关系最好了,菲儿最喜欢粘着他了。小的时候还互许终身,菲儿还放言长大后一定要嫁给三皇子,谁敢跟她强人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荣德皇后还答应她,长大了给她赐婚的。若是让她知道现在三皇子心悦馨儿,菲儿心里会怎么想?”沈夫人担忧道。 沈将军握着沈夫人的手,用指腹轻轻地摩擦着她的掌背,待沈夫人的情绪平静下来,才开口说:“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戏言而已,闹着玩的,哪能作数?那么久的事了,而且她那时还那么小,早就忘了。” 沈雅菲回到颐园,没有看到知语和大宝,院子里静悄悄地,空无一人,就连院门盯梢的粗使婆子也不见了。 沈雅菲并没有太过在意,自知这两人肯定事去找吃的了。应该事在找吃的时候做了什么,才惊动别人去围观了吧,沈雅菲毫不怀疑自己的这两个丫鬟吸引人注意的能力。 确实如沈雅菲所料。 知语和大宝原本在沈家下人的带领下去了下人的饭厅吃饭,却不想下人送来的只有六七碟菜,米饭也才一盘,两人吃着不痛快,扒拉几口就吃完了。其他的下人的饭菜都是分好的,她们也不好意思去拿。就直接冲到到沈府的厨房里找吃的,而厨房里也没有吃的。 厨房就只剩两只活鸡和一条鱼没有没有杀完,掌厨的忠叔指了指笼子里的鸡,想让下面的小厮做了给两人吃,知语和大宝却摇了摇头。忠叔只好问身边的人:“还其他的吗?” 另外一个小厮上前说:“今天早上买了两头头活猪,还有一头没杀。” 下人把活猪抬了过来,知语从砧板上拿起大菜刀,手起刀落,唰地一下割断了猪的喉咙。大宝立刻将一旁的大木盘装了两勺水,抓了两把盐,放到猪喉咙下接住猪血,动作十分利索。 掌厨和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的,总感觉那干脆利索的刀好像是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样,微微哆嗦,喉咙难受得发不出声。 紧接着大宝一手一桶将锅里的热水提出来,腋下还夹着一把菜刀。将热水临在猪身上,大刀流利地在猪身上来回刮,半刻钟未到,猪身上的毛就全都刮干净了。 知语抬起右手,咻咻,就像江湖上的侠客扔飞镖一样,朝大猪腿砍了几刀,咔嚓几声,霎时间猪头和四个猪腿与猪身分离,而知语手上没沾一滴血。又是一个刀落,一刀破开了猪肚子。众人都感觉拿刀在割的好像不是猪,而是自己。 在一旁看着的沈家下人感觉后颈有一股冷风吹过,都缩紧了脖子,两手不由自主地隔衣摸着肚子或者两腿。 一刻钟后,知语和大宝将猪收拾得干干净净地,而自己身上却不粘一滴血,好像她们生来就该是杀猪的一样。 杀完猪,大宝把两个大猪腿切成两块放进热好的水了,焯水,整理好,丢锅里,放进带着身上的药包,做红烧。另外两只,整理干净刷上料,过油锅炸。知语则将排骨整条地剔出来,做了烧排骨;又将腹部的五花肉一整块切开,拿起锅,挂在灶里烧;又将内脏清理干净,爆炒······ 半个时辰,菜外加一锅大米饭,全部出炉,鲜香四溢。围观的下人眼馋得口水直流。 知语和大宝两人无视围观得众人,径自拿起木勺,吃了起来。吧唧吧唧响彻整个厨房。 “这两个人真的是二小姐带回来的吗?” “我的天呀,从来没看到过有人这么吃饭的。” “对啊,她们杀猪更是可怕,就连前街的朱大都没这么厉害吧。那不成她们跟小姐在乡下是做杀猪的?” “你胡说什么,我们沈家在桓城是有农庄的,那用得着去杀猪。” “这两人是几天没吃饭呀,饿成这样子。” “是没吃过肉吗?” “太可怕了。” “太粗俗了。还真是乡下来的。” ······ 等马管家收到报信,走进厨房得时候,正好看到一堆人围在了一起,诱人得肉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下人看到马管家,纷纷让道。 马管家上前,正好看到知语和大宝两人,一人拿着一个大猪腿狼吞虎咽地啃起来。油汁从大宝的嘴角溢出,滑落衣领,厚实的蜡色大手指陷入了富有弹性的猪腿里,整个大手掌都泛着油光,像是一辈子没吃过肉一样。 马管家一个踉跄,幸亏眼明手快的忠叔将他扶住,马管家眉心直跳,嘴角不停地抽搐。这只大黑熊的吃相,他见过,但是这么直观的场面还是很让人震撼。不过为什么这个看起来非常正常、动作慢条斯理的丫鬟也这般吃相,而且她这么瘦小,吃那么多就不怕撑破身体吗? 老天呀,这二小姐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呀。马管家感觉自己的脑袋都疼了,在听到下人跟他,描述两人杀猪的场景,更是心肺都在疼了。 过了好一会儿,马管家才彻底镇定了下来,理了理衣领,郑重其事地喝退围观的下人:“你们都围在这里不应干活了吗?是不是嫌给的月钱太多了?还不快走,再不走就扣一个月的月钱。” 说完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得亏他能稳得住,要不然他这十几年来精心经营的管家威严就要塌了,不过毕竟年纪大了,这心脏的承受能力好事弱了些。 众人纷纷离场,而吃等正欢的两人毫无知觉,啃完了猪腿,又用手抓起排骨,直接啃起来。 刚才被这两人的吃相唬住,细看才发这知语的吃相也是简单粗暴,但身上却干净无比,只看下半身都还以为是在细嚼慢咽呢! “咳咳。”马管家揉了揉眉心,将手放在嘴边尴尬地咳两声,两人依旧没有反应,忠叔和剩下的厨房小厮在一旁掩嘴偷笑。马管家脸色青白,双眸幽怨地盯着这两人。这两人是猪吗,这么能吃。 马管家拽起衣袖擦了擦额头,颓废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朝忠叔摆摆手,说:“罢了,就让她们吃吧。明日记得给她们多做点。” 目送马管家离开后,忠叔几个转身看到依旧在跟食物奋战的两人,眉心也痛了起来。按这两人的吃法,每天得多做多少菜才能喂饱。怎么做才是最大的难事,看她们一口一大块肉的,这肉得切多大块才合适,想想胃都疼了。 不行,这厨房人手怕是不够。忠叔招了小厮,让他们去拦下马管家,叫马管家明日多派几个人手过来。 忠叔无奈地看着房顶,老天爷呀这阵仗,饭菜比主子们的还要难煮。 京城的府里趣事很多,但这样的怪事沈府的下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所以,这厨房的见闻在主子们入睡前就传遍了整个沈府。 沈家三兄妹闻言嘴角直抽。 林婉馨则跟贴身丫头哈哈地笑了起来。 “还真是乡下来的,还真粗俗。”绿意眼中难掩笑意。 林婉馨赞同地哼了声,意味深长地笑着。 “这二小姐的端庄莫非是装出来的,她的两个丫头怎么那么粗鲁?”红燕笑着说。 “说不定就是呢,这人们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两个丫鬟是这样的,小姐也好不到哪去。”绿意失声笑了起来。 林婉馨指腹轻轻地贴着手镯,心里暖暖地。手镯是罕见高质的羊脂玉,质地细腻润滑,但它并不是纯粹的羊脂玉,这个羊脂玉的内心又一个有着五彩颜色的长尾阔翅膀的飞禽镶嵌在内,翅膀紧紧地环抱手镯外身,像是在用生命在保护一个异常珍贵的东西。手镯上鸟儿的图案是天然形成的,这只鸟的形状跟天朝南境边界的传说中描绘的神鸟长得异常相似。传说中这种鸟叫做唯尔,只要拥有这样的鸟儿就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唯一,非你莫属。手镯是安王两年前从边疆带回来的战利品,大天朝仅此一个。 从这就可以看出安王对林婉馨的用心,所以就算是安王对沈雅菲还有情,那也只是幼时的情分了,再说见到那样粗俗的丫鬟怕是也心生厌恶吧。虽然林婉馨从未想过安哥哥会被人抢走,但是听了婢女的话她更是安心地笑了。 第十六章 颐园日常 沈雅菲坐在杏树下,晚春的杏树已过了发芽的阶段,叶子是嫩绿混合黄色的结合品。夕阳给颐园披上了黄橙色的圣衣,杏树金灿灿的,像是仙界掉落,让人忍不住瞻膜。 上一辈子的事情好象一场梦,迷糊得不太真实。 而今生越来越清晰了。 杯子的花茶跟这棵杏树一样都透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沈雅菲按着有些发疼的胸口,发自内心的笑了。 “小姐。”知语和大宝用完膳后回到颐园,沈雅菲看着二人满足的脸蛋和大宝衣领黑乎乎的油汁,说:“吃饱了?你们用不着这么卖力吧?” 大宝用滑的出油的衣袖擦了一下嘴角,憨笑着说:“呵呵呵呵呵,吃饱了,初来驾到的,大家都不熟悉,不卖力点效果不好。” 看着大宝脸上新增的油渍,知语嘴角一抽,眼角弯弯往上挑。 一股油腻味混着猪血的腥味充斥着鼻腔,沈雅菲不由捏了一下鼻子,怒瞪了大宝一眼,“还不快去洗漱,臭死了。” 两人便笑嘻嘻地道着告退。 园子的下人都站在门口窃窃私语,心里依旧怯怯有余,眼里掩不住的鄙视。阿秀傲然地伸着脖子站在众人前,撇撇嘴,眼中的轻视是更深了。 还真是粗俗,果然是乡下来的。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还要费力去对付这么个人。 阿秀的神色正好落入了沈雅菲的眼中,沈雅菲嘴角微微勾起,低头,指腹摩擦着手中的茶杯,眼睛微闭,那双明亮的眸子正好被藏在了又弯又长的睫毛下,也盖住了眼中的清冷。 上辈子的那个丫鬟好像不叫阿秀,是因为自己变了,所以这一辈子的轨迹也偏离了吗?阿秀是不是那个人派来的,得好好查一查。 这颐园里,唯一熟悉的面孔就只有胡嬷嬷一人。阿秀?阿丽?谁才是那边的人?为什么这些人跟上辈子的完全不同了? 沈雅菲趴在床上甩了甩脑袋,干脆什么都不想了。上辈子是因为自己愚钝才会被人算计了,这辈子自己都知道了这一切的阴谋,已经对这些事情有所准备了,无需害怕。 这已经是沈雅菲回到京中的第五天了。 胡嬷嬷和两大丫鬟依旧看不惯沈雅菲和那两个粗俗的丫鬟同桌吃饭,这几日来,二小姐都推掉了沈夫人的传膳,难道就是为了每天跟这两个粗鲁得让人发指的丫鬟一起吃饭?二小姐在正堂吃饭的时候都中规中矩的,一跟这两人一桌,好像是沾了传染了一样,好像这辈子没吃过饱饭似的。大口大口地,有时候还会发出咕噜的声音。 “呃~”正在抚着肚子,昂头大声打饱嗝的就是她们的主子沈雅菲。胡嬷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在沈雅菲耳边再次提醒:“小姐,这样的行为实在是不妥。这里毕竟是京城没有人会跟下人一起同桌吃饭的。若是他人知道了,会被看笑话的。” “嗯~”沈雅菲不耐烦地挥手,头也不转,说:“这是在家里,就只有我们几个在,又没人看到,怕什么。”说着再次坦荡荡地用手在肚子上抚了一圈,“呃~再说了,有胡嬷嬷你在,也不会有人敢胡乱嚼舌根的。” 胡嬷嬷在沈雅菲黑白分明的眼眸了,看不出分毫的异样,虽说小姐时隔了十多年,依旧一如既往的信任她,但她却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不过,这小姐还是跟十年前一样容易相信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蠢,就不用她多做什么了,想来也是好的。胡嬷嬷冷笑。 “对啊,对啊。”就在胡嬷嬷想得出神的时候,一只油乎乎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黏乎乎,傻乎乎地声音在耳边响起:“有胡嬷嬷在,我们就可以放心了。呵呵呵呵。”边说边咬另一只手上的大鸡腿,嘴巴吧唧吧唧的,大脸憨憨地凑到胡嬷嬷的面前。 胡嬷嬷看着大宝说话时,上牙摇摇欲滴的粘液,辩不清是口水还是鸡汁,感觉恶心得反胃,厌恶地直接甩开她的手,说:“把你的手拿开!” 大宝愣住了,委屈地看着胡嬷嬷,自己只是一时激动没控制住,没想到~,又低头看了看被甩开的手,憋着嘴,正想要说话,一股酸楚涌在鼻子里,堵得痒痒的,“阿嚏~”一个大喷嚏,飞液从上方直接沾到胡嬷嬷的脸上。 “啊~~”胡嬷嬷跳脚尖叫,手脚胡挥。脸上黏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太恶心。 大宝怔住了,伸手想去抹胡嬷嬷的脸。 看着快伸到脸上的油腻大手,胡嬷嬷尖叫着跑到一旁干呕。 沈雅菲和知语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快了,两人都没来得及转换脸上的表情,只是微张着嘴。在胡嬷嬷的呕吐声中醒来过来,两人四只明眸闪亮亮地看着大宝。 “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大宝望着两人赞许的眼神,尴尬地干笑,习惯地伸手想要挠头,突然又放下来,“呵呵~” 两人看着大宝傻乎的样子,实在是不想能想出这么精密的计划,齐齐翻了个大白眼,惊喜的脸色立刻变得面无表情,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耳边的呕吐声不断,实在是没发再吃了。 阿秀见胡嬷嬷难受的样子,就将桌子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递过去,担忧地问:“胡嬷嬷,你还好吧。” 大宝见状,觉得心中有愧,不安地跟了过去,扑哧着眼睛,无辜地看着胡嬷嬷。胡嬷嬷伸手正要接着茶杯,就看到大宝油乎乎的大嘴,手上还拿着吃了一半的鸡腿。胡嬷嬷胃里又泛起酸水,顾不上茶水,有扶着树枝吐了起来,胃汁都快吐出来了。 知语却是饶有兴趣地,倒了杯茶,细细地酌上一口,平时没太多表情的脸上泛着亮光,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胡嬷嬷,好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往上勾。 沈雅菲嘴角抽了抽,实在是不知道她这丫鬟有着这样的恶趣味,沈雅菲就算是再大的心也没法再看下去,直接回了房。 那边,大宝还是寸步不离地凑上去,满心焦灼地慰问胡嬷嬷,在她的热切关心下,胡嬷嬷越吐越厉害,阿秀无奈地拍着胡嬷嬷的后背,以求她能好受些。 知语看着胡嬷嬷从刚开始的吐不出来到哗啦啦地吐了一地,到现在吐出来都是水,怎么看怎么舒服。 嗯,这茶真不错,呵呵。 大宝的大黑脸怎么好像变白了许多,好像也瘦了。 呵呵。 “胡嬷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时没忍住才会······实在是对不起。”大宝憋着嘴站在胡嬷嬷身边,无辜极了,弯腰在她耳边说,“胡嬷嬷,你还好吧。” 胡嬷嬷刚喘过气了,转头看到大宝的大手又要往她的身上去,立刻厌恶地躲开,脸色一阵苍白难堪,:“你别碰我。” 胡嬷嬷吐得人都快虚脱了,刚才躲开大宝又太过用力了,整个身子压着阿秀身上,晃了晃。胡嬷嬷毕竟是三十好几的妇女了,又生过孩子,这身子骨架都要比阿秀大得多,再加上在沈府的地位还是不错的,吃得也要比他人好,这身子就越发膨胀,阿秀的小身板实在扛不住,扶着胡嬷嬷晃荡几下,大宝见状想上前扶一把,不料扯得太用力了,胡嬷嬷和阿秀一同倒在了地上 ,胡嬷嬷的脸正好趴在了自己的呕吐物上。 “啊~”霎时间尖叫声响遍了整个颐园,下人们纷纷走过来围观。 “胡嬷嬷,你还好吧,你怎么样了?”大宝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焦急大喊。 看着大宝只顾在一旁大叫,却不上来扶自己一把,还一脸无辜的样子,胡嬷嬷心里就来气,今天就是被这么个蠢货害得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弄得这么难看。这个蠢货分明就是故意的,还装作无辜的样子。而小姐看到了竟也没说什么,问都不问一下就进屋去。没想到小姐竟然对这个蠢货这么好,她就不信了,这颐园做主的还是她胡嬷嬷呢。 知语望着胡嬷嬷越加崩裂的表情,和大宝无辜大脸,当然绝不会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知语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眸子里尽是兴奋的光芒。 呵呵,有趣。 看来颐园要热闹起来咯。 憋在颐园好几天了,人都快要生锈了,这下终于不用那么无聊了。 呵呵。 其他下人看着胡嬷嬷精彩的脸,憋着只想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地合力将两人扶进屋子里。 沈雅菲坐在窗台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给这两个丫头找点事做也好,免得她们闷坏了。以前在桓城每天都不找家,是闲不住得人,在这里闷了好几天了,实在为难她们两了。 就是不知道知言和大银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本来就有吉叔和吉婶在京中打理师傅的店,由他们俩个在,应该找个不错的安身处,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这一辈子有很多东西好像都跟上辈子偏离了,就不知道后续会怎样? 不过也没关系了,这是总会比上辈子要好的,至少她知道了要害自己的人是谁,并且也有所准备了,不是吗? 这园中的春色要比十一年前好太多了,就快到夏天了,沈雅菲紧了紧外裘大衣。 第十七章 霍府宴会 胡嬷嬷这事在颐园就像是一块石头被投进了平静的湖水了,潋了一个波圈,就沉进湖里,归于平静了。 毕竟沈雅菲事刚回府,沈夫人和沈将军对她的关注还热乎着呢。再加上沈雅菲早就发话,大宝和知语只管陪着她,其他的活都不用做。虽说其他人都有意见,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昨日,沈夫人派人来传话,让沈雅菲今日随同她一起去霍尚书家参加他孙女霍五小姐霍凝玉的及笄礼。 本来定好是让阿秀跟她一道去的,可是临到出门的时候,阿秀和阿丽都闹肚子。想换其他人,结果胡嬷嬷说担心其他人不会伺候,提议让大宝跟随着。 沈雅菲一听就知道胡嬷嬷这是要整大宝,但是整大宝也得挑时候呀,在外头这不是要连她一起吗? 沈雅菲凉凉地望着胡嬷嬷。 胡嬷嬷后背直发冷,眼睛不敢直视沈雅菲,说:“小姐,不是老奴不想让其他人跟小姐一起去,实在是没人能使得上的。本来以为小姐会带着秋儿和冬儿一起回来的,所以府里就只准备了两个大丫鬟供使唤,其他的都是促使丫鬟,做不了伺候人的细活,更别说事跟小姐一起外出了。” 还好之前沈夫人本来就没有对这件事太上心,在沈雅菲没回来之前,颐园里的一切都是由她负责的。为了省事,她也就只在颐园里安排了两个大丫鬟,二等三等的都没有,就直接到粗使丫鬟和婆子了。因此,在这时,这个借口还是很管用的,谁叫沈雅菲一回来就直接升了知语和大宝两人做大丫鬟,都没跟她通过气。 这几天,两人在沈雅菲身边时间比谁都长,就只是单纯的陪沈雅菲聊天,偶尔伸个手倒杯茶什么的,就连上妆整发都是阿秀和阿丽两人做的。阿秀和阿丽早就跟她抱怨过了,她跟小姐提,小姐却说以前也都这样的。就这样把她们打发了,多几句说辞都没有,每天还跟那两人同桌用膳,这种待遇她至今都没有享受过。所以,不止其他人对大宝和知语看不过眼,胡嬷嬷心里也是憋着气的,对沈雅菲也是有怨言的, 平时,大宝和知语两人都寸步不离地跟沈雅菲腻在一起,想要整修她们不容易。这次难得有机会,胡嬷嬷让阿秀二人赶紧趁机抱恙,她们就看看这两个粗俗的乡下丫鬟怎么去应对京城大门户的活动。切,到时候还不丢尽脸面,就看那时候沈雅菲还会不会再那么宝贝她们。 经胡嬷嬷这么说,沈雅菲才发觉好像这颐园还真是胡嬷嬷所说的那样,能带得出去的就只有阿秀和阿丽两人,其他下面的人都是干粗活的,恐怕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更别说去应对这样的大场面了。 不过自她回京,这京城中就连说书的都有她的故事。竟然这么多人想看她沈雅菲怎么出丑的,倒不如就都顺了他们。所以沈雅菲接受了胡嬷嬷的提议,直接带着大宝出门了。 沈夫人和沈雅茹、林婉馨三人在沈府门外等候,看到跟在沈雅菲身边的时大宝的时候,三人嘴角直抽抽。自沈雅菲回府后,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从第一天就名声大震,此后风声不断,名气直接盖过了沈雅菲这个沈家二小姐的主子身份。 沈夫人揉着发疼的脑门,按着性子问:“再怎么不带阿秀或者阿丽她们去呀?毕竟你刚回京城,她们两人对京城的情况比较熟悉,带她们去会比较方便一些。” “哦,她们俩今早闹肚子了,去不了。”沈雅菲不甚在意地说着,就上了马车。 沈夫人见沈雅菲毫不在意的样子,更是脑大,甚至没心思去注意沈雅菲不打招呼就直接上了马车的无礼行为。沈夫人只好跟剩下的两个女儿说:“到了霍府,你们俩多看着她一点,别让他人钻了缝,被欺负了。一到霍府你们就直接跟在她身边,不要让她离开你们的视线,有什么事也要提点她。还有要是见到了你们的爹爹和哥哥他们,也要跟他们说一下,一定要守在雅菲的身边,千万不要让她单独跟其他人在一起。尽量不要让别人看了我们沈府的笑话。” 上了马车沈夫人依旧不放心,尽管嘱咐了沈雅茹和林婉馨,但是沈夫人的心还是一直提在嗓门。毕竟,这几天在沈府,全部的笑料都是来自于颐园。 这个阿秀和阿丽,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看来只能祈祷今天霍府的人不会注意道沈雅菲啦。不过一想到沈雅菲身边壮如黑熊的大宝,就知道她的想法就是天荒夜谈。 沈雅茹和林婉馨也是心有余怯,要是沈雅菲今天在霍府闹上笑话了,她们俩也好受不了,怎么说都是沈家的脸面。于是,两人在马车上就是尽想着今天一定要守在沈雅菲身边。 霍府跟沈府本来离得也不远,马车晃晃荡荡,四刻钟的时间,沈雅菲她们就到了霍府门前。 霍尚书是天朝礼部尚书,在先帝在的时候就跟着先帝整理朝纲,其威望甚大,影响深远。华庆帝对其也是极其器重,所以霍府的嫡出女儿的及笄礼请柬传遍京中有身份的府中。此时,霍府门外已是门庭若市。 沈雅菲四人依次下来马车,沈雅茹和林婉馨一下马车就赶紧过去挽着沈雅菲,生怕她跑了似的。 沈家四母女下来马车就遇到了何将军府中的夫人和小姐了。何夫人下了马车看到沈雅菲身后站的那只大黑熊,眼角也不由一抽,嘲笑之意尽在眼底,热络地上前想要握住沈雅菲的手,惊呼:“哟,阿音啊,这就是咱们的二闺女吧。呵呵,长得真是好呀。不愧是妹子你的女儿!” 大宝越过沈雅茹,上前拉过何夫人的双手,紧紧握住,“呵呵呵呵呵”羞涩地垂直头,傻乎乎地笑着,还扭捏地摇晃着身子。 倏然,四周都静止,大伙都愣愣地看着大宝跟何夫人相握的双手。 沈雅菲感觉好丢脸,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天真无邪地看着大宝厚实的侧影。你个臭大宝,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好像说的是你一样。哎呦,我的天呀,脑疼也能被传染的吗?真是选错人,这一大早的就整这么油腻,好像不太好吧?大宝,麻烦你矜持点。 大宝收到了沈雅菲幽怨的眼神后,怕羞地甩开了何夫人的手,挠挠头,憨笑:“呵呵呵呵呵呵。” 何夫人愣愣眼前的高大的黑影,一时没反应过了,就连喘气都忘了,憋得满脸通红,傻傻地:“哈!” 虽然,大宝的名声从进京那一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可是近距离接触还是很吓人的,好不好。况且,说的好像不是你吧,你傻笑什么。 就算何夫人见识再广,也没遇到过这种场面,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反应好。 沈雅茹和林婉馨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实在是有够丢脸的,突然有点后悔下车这么快了。早知道也跟阿秀、阿丽一样称病好了。 沈夫人都是高兴了,看着自己的死对头吃瘪,感觉还是不错的,第一次发现雅菲身边的这个大丫鬟还是不错的。当然,如果换一种方式,换一个人来做,那就更好了。 “吴姐姐,你也来这么早呀。哎哟,真是巧了。”沈夫人笑着上前,目光放在何夫人身后的两个姑娘身上,“哟,这位是?莫不是吴姐姐那家亲戚的孩子吧。哟,瞧瞧,这小模样,长得真好看,这么俊俏,带来霍府,吴姐姐就不怕被哪家夫人相了去。到时候吴姐姐可怕要心疼的了。” 何夫人一滞,本是本着看沈家笑话的,现在却反被沈夫人嘲笑,她带着这个庶女参加宴会已经有好些时日了,她李琴音会不知道? 本来参加外面的宴会,一般庶女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是因为这个庶女很是得何将军的心,就连她那低贱的姨娘也是何将军最宠爱的妾室。这不,这个那个妾室在将军枕边吹了口风,说是她这个女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想让她出去见识见识。 何夫人是不想带这么个玩意儿出门的,但是抵不住何将军和何老夫人的威严,纵使再不情愿,也要带出来。谁让这个小贱人的姨娘原来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心的侍女。 这个小贱人的姨娘再府里膈应她就算了,出了府女儿还来膈应她。 何夫人向来最恨沈夫人,就是因为两人同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也是同时嫁给了天朝的大将军。但她李琴音的夫君一心一意,这么多年身边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其他女人都看不上眼。而自己的丈夫妾室一个接一个地抬进府。 她李琴音有个好丈夫也就算了,还有几个好儿女。无奈自己多年无嫡子,又给了他人嘲笑的把柄。 何夫人垂眼盖住眼中的阴狠,看到小贱人受赞后脸上的得意,恨不得撕烂她的脸:“李妹子,说笑了,这是我女儿。” “女儿?”沈夫人不相信,“你不是只有两个······”随后一副恍悟的样子,闭上了嘴巴。 “这不到了年纪来,带出来见识一下,好找个好婆家。”何夫人咬着牙说。 “吴姐姐不愧是个贤妻良母的好榜样,对庶女的婚事都这么尽心,真是值得学习。”沈夫人笑道。 第十八章 霍府宴会 何夫人听言真想直接上前大骂。余光看到何芊芊一脸娇涩欲滴的样子,衬得她的嫡二女何苗苗就跟个路人一样,何夫人对这个庶女更恨上一分。明明自己长得不错,可偏偏她的两个女儿长相都随了她们那个将军爹,一一都平庸无奇。更气人的是何芊芊随了她的生母也就算了,还净挑何将军身上的优点长,那模样比她的生母还要出众,在何府的宠爱完全盖过了她的两个女儿。何夫人又怎能不恨呢。 何夫人阴沉沉地盯着何芊芊的妖精脸,目光里的恨意赤裸裸地直接打在何芊芊的脸上,何芊芊感觉脸上像是被刀子凌虐一般,寒风直窜衣底的细嫩表皮。 进了门。 一个丫鬟领着她们到霍老夫人的院子,先拜见老夫人。 刚踏进正厅门,就听到了一个苍老而饱满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只见正厅前面的主座上一位老妇人正拉着一位妙龄少女的手在开怀地笑着,老妇人着着淡蓝色祥云纹的衣裙,云纹承白色;头发用一个白玉簪子高高挽起,半数青丝半数白;眼角布满岁月的痕迹,但是双眸依旧炯炯有神,看人的时候极其有力,仿佛能洞悉一切;两边的耳垂带的是恒歆阁的白玉耳坠,耳坠和美润滑,衬得那布满风霜的凌厉的脸庞柔和了许多。 想必这一位老妇人就是霍老夫人了,听说霍老夫人在年轻的时候曾跟随父兄历征沙场,一个人一匹马,一把长枪,横扫数百人从不眨眼,是使敌人闻风丧胆的“红巾”。后来,因为边境不稳,过了说亲的年纪才回京,京中合适的儿郎都相好对象,先帝只好将她赐婚给了当时新晋的文科状元霍裕晟,而今的霍尚书。 霍尚书当时还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扶持的外地小生,自娶了霍老夫人这位巾帼英雄后,就在京中发展了,仗了霍老夫人娘家的势力,一步步做到今天霍尚书的位置。所以,虽然霍老夫人并不是他心中心仪的人选,但他依旧很尊敬他,即使府中有其他的侍妾,依旧还是以霍老夫人为尊,每月一半的时间都会宿在她那里。所有的侍妾都是在霍老夫人生了两个嫡子后才抬了妾室的,所有侍妾也是在抬了妾室后才可以生孩子,所以,霍老夫人在霍府的地位无可撼动,这成了京中很多女子羡慕的对象。 领路的丫鬟到霍老夫人耳边低语几句。霍老夫人抬起头来,目光移到沈雅菲一群人,眼角难以察觉地轻抽了一下,大笑:“吴家丫头,李家丫头,你们来了。” “吴丫头,你家的小妮子越来越端庄贤淑,你教得很好呀,就不知道谁家有这个福气咯。呵呵呵。”霍老夫人笑着说。 何苗苗在霍老夫人的笑声中低下了头,何芊芊更是羞红了脸,惹得正厅的众女子都生了怜悯之心。何夫人狠狠地刮了她一眼,在这里也不好表示什么,只得跟老夫人道了谢,移到一旁。 “哟,李家丫头,你的女儿正是会挑着长,个个都那么出众,你说长得出众也就摆了,才华还出挑。要不是订了亲,你们家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吧。呵呵呵呵!”霍老夫人边笑边说。 “这边这位好看的小姑娘想必就是菲姐儿了吧。跟你姐姐长得真像,也是个美人胚子。”霍老夫人看着一旁行礼的沈雅菲,说道,“这模样跟小时候也变多少呀。小时候就是个惹人爱的小姑娘,长大了更是好看了。” 沈夫人笑道:“老夫人过奖了,她们哪有您说的那么好。快别这么夸他们,她们可不经夸,怕是要骄傲的。” 何夫人皱眉眯眼看着沈家一群人脸上刺眼的笑容,心里很不舒服。 这霍老夫人夸她的女儿可没这么夸,只是说什么端庄贤淑,到沈家的女儿的时候,就说长相才华都出众,这不明摆着暗示她的女儿比不上她沈家的吗? 沈家的女儿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不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有一副好皮囊,谁看得上她们的才华。 这是不知道沈家的女儿给人施了什么妖术,一个个对她们评价都那么高。 大女儿勾得太子死心塌地,被赐婚为太子妃也就摆了,这个养女还入了太子唯一的同母兄弟安王的眼。这是一个个都会狐媚术吗?怎么什么好的都让她们沈家给占了? 不过, 还好,还有一个沈雅菲。就算是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一样是乡下来的粗腿子,一进城就成了京中的笑话,一副没见识的样子,真难看。这次,就不信她沈府不出丑。 沈雅菲端着身子站在一边,自她一进门就感觉四周的目光都在她身上。霍老夫人虽然是笑眯眯的,但眼中的凌厉和审视仿佛想要穿透她的眼睛,直击她的内心一眼,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犀利的眼神使沈雅菲心中一颤,低头避过。 幸亏是活了两辈子才能定了心神,不至于失了仪态,沈雅菲都能感受到身后大宝微微的一抖。这个小妮子,平时只会瞎胡闹地作弄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也会有害怕的时候,真是难得。 众人看到沈雅菲端庄有礼的样子和一边安静地站在她身边的大宝,也是心生疑惑。因为刚刚在门口的事情可是被几个夫人看见,在这厅里也传得七七八八的了,这些人来行礼后都没有离开,其实都是想要看她们的笑话。可是,现在沈雅菲和大宝的模样跟门外的完全两样,根本让人挑不出错了。莫非是被这样的气氛更震慑住了? “呵呵呵,这些小妮子在这怕是待不惯的。凝香啊,你带着她们到南园里赏花去吧,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婆子。”霍老夫人跟她的三孙女说。 “是。那孙女告退了。”霍凝香说。 霍老夫人颔首。 沈雅茹过去挽住沈雅菲的手臂,跟在了众人后面,边低声跟沈雅菲说:“你刚才做得很不错,等下要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你就像刚才那样就好了,不用回她们。我跟馨儿自会帮你跟她们周旋的。还有你的丫鬟,你要告诉她别人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插嘴,只要站在一边不做声就好了。你听到没有?” 沈雅菲看着沈雅茹一脸严肃的样子,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沈雅菲心中冷笑,还不是怕我会害得沈府丢脸吗,哼。 沈雅菲冷淡地说:“知道了。” 沈雅茹看着她一脸淡漠的样子,怀疑她是没有听进去,将沈雅菲的手臂拽得更紧了,生怕她跑掉一样。 春天是个百花争艳的时节。 霍府的南园载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万紫千红的,就如这园子的少女一个个都正值人生中最好的年华,千娇百媚,一时辩不清到底是花美还是人娇。 “这园中的花,这么美,我们每人不如以花来作首诗吧。”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笑着挽过霍香凝的手,满脸期盼的看着她,说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看了几眼沈雅菲。 霍凝香看到众人都期待地看着她,颔首同意:“好吧,那就每人都来一首吧。” “不过,雅菲妹妹就不用了,毕竟她刚进京,不了解我们京中作诗的风格。”霍凝香停顿了一下说。 “那不行,我们这作诗也只是寻个乐事而已,又不分高低好坏。每人都要参与才好,要不然,落下沈家妹妹,那不是排斥她吗?”另外一个女子笑道。 “是啊,我们又不是比赛,不用分高低。作个诗解解闷罢了。”有一个黄衣少女轻声附和。 霍凝香见众人都这么说,歉意地看了看沈雅菲,说:“好吧。” “今天是霍府的宴会,我是主人,那就先由我开始吧。”霍凝香说。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霍凝香沉思片刻后,慢悠悠开口。 “好诗,霍小姐不愧是京城的才女!”绿衣少女赞道。 “下一个,我来吧。”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 第十九章 旧人? 沈雅菲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沈雅茹念完她作的诗,众人一片惊呼。果然是才女,作诗的水平京中还真没有经过能比得上的。众女子都在心中暗暗回味沈雅茹诗中的意境。 刚提议作诗的女子心生不忿,她提议作诗是要看沈家出丑的,而不是要看沈雅茹出尽风头的。 压住心中的怒火,挤出一脸笑意,大声问道:“后面到谁了?” 何苗苗会意,正想应和:“到·······” 一个男声插了进来,“好诗好诗,沈小姐不愧是才女。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妙!太妙了。” 只见南园于北园相连的桥上,有一群身着华衣的男子缓缓地走过来,霍家大公子霍子岩站在穿着上边绣着麒麟的黄色锦缎的少年的身后直拍手称赞。 而为首的黄衣少年面带笑意,直勾勾地看着沈雅茹,脸上还带着一丝的傲意,好像霍公子称赞的是他一样。 沈雅茹抬眼望去,正好撞入了黄衣少年情意绵绵的眼眸里,羞红了脸,抬着头不甘示弱。 黄衣少年看到沈雅茹因羞恼而气鼓鼓的脸蛋,笑意更甚,如沐春风,本就出色的脸庞加上温润的笑意,直击少女的胸腔,在场的女子都不禁红了脸,心扑扑地跳着。 可惜这个笑颜逐开的俊朗少年眼里只有沈雅茹一人,引来了周边无数女子的羡慕和嫉妒,还少不了嫉恨。这位就是太子无疑了。 黄衣少年紧挨着的是一位衣着玄色加弯月纹的冷峻少年,年纪要比黄衣少年小一些,但是相貌有些类似。只不过这位少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信息,冷眼扫过在座的女子,众人不由得紧缩脖子。但当目光落在沈雅菲三人身上时,眼中爬上了暖意。 根据玄衣少年的光线追寻,不难看出,他在看的是沈雅菲旁边的林婉馨。这位就是太子的一母同胞的 宁王殿下了。 再次面对这位前世执念的男子,沈雅菲如死水一般平静,不属于她的东西,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惦念了。 “哟哟,这个好看的妹妹是谁呀?以前可没见过?”一位头插白玉簪子的锦衣少年,笑嘻嘻地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望着沈雅菲的方向问。 这位锦衣少年正是何夫人的外甥吴卓义,也是刚提议作诗的女子吴晓曼的亲哥哥,吴家的二儿子。 “这你都看不出来,这个好看的妹妹跟沈大小姐长得那么像,看来就是最近刚回京的沈二小姐了吧。”贺圣仁在一旁戏谑道。 这沈二小姐的样貌真是让他眼前一亮,本以为这刚进京就成了满京城笑柄的乡下来的二小姐肯定粗俗不堪,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气质也那么好,一点都不像乡下来的。 沈雅菲被贺圣仁赤裸裸的眼光看得有些恼火,真想一巴掌直乎过去。 大宝跟在沈雅菲身边多年,自是知道她的喜恶,便往前面挪了挪身子,正好挡住了贺圣仁和吴卓义的目光。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庞大厚实的身躯,众男子眼角都抽了抽。 “啊~”贺圣仁捂嘴失声大叫。 这是什么东西? 大黑熊吗? 这是女人吗,长得也太壮、太高了吧。 这女人真难看! 这个莫不就是沈二小姐进京当日吓晕那个谁谁家千金的大黑熊吧。娘呀,快扶住我,我也要晕了。众男子晃了晃身子,嘴角直抽抽。 众人中最淡定的除了沈家的两位公子外,就只有太子和安王了。虽然他俩都面不改色,但眼中都掠过了急不可察的惊愕。 大宝淡淡地瞟了眼失态尖叫的贺圣仁,轻蔑一笑。 眼神好像在说:切,没见过世面。 贺圣仁在众人的注视下回过神来,尴尬地理理衣领。 瞪了大宝一眼,“哼!”了一声,伸长脖子,骄傲地抬起头。 竟然被一个乡下来的丫鬟嘲笑,贺圣仁心里很不爽。 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说“下一个到谁”来着,她们应该实在作诗吧。 沈家另外两个小姐都互在沈二小姐的身边,一脸戒备,想必下一位就是到这沈二小姐了吧。 刚才被这个大黑熊弄得在众人面前出丑,这次我要你这个大黑熊的小姐在全京城的贵公子和名门闺秀面前出丑。 “刚刚你们在做什么呀?”贺圣仁故作不知地问。 “在根据花儿作诗呢。”吴倩雯回答。 “都作完了吗?”贺圣仁接着问。 “还有最后一个。”何苗苗娇羞地看了眼安王。 “哦,那最后一个到谁啦?”霍子岩笑问。 “到沈二小姐了。”何芊芊赶紧上前,爱慕地看着霍子岩,弱弱地说道。 霍子岩顿住,太子旁边的沈家两位公子冷冷地看着前面作声的三位,太子和安王都皱了皱眉头。 看了这几人是有意想要为难沈雅菲。 太子上前温声问:“这就是菲儿妹妹吧。还记得太子哥哥吗?你回京,我和安弟都还没来得及去看你,就在这里碰见了。见面礼太子哥哥可没带在身上哦。只能改天再给你了,你不会生太子哥哥的气吧。” 听着太子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沈雅菲嘴角轻抽。别人为了帮你,你自然是能不能不领情,再说太子这么大的面子,可定是要给的。 沈雅菲欠身说:“那菲儿在这先谢过太子了。” 众女子看到太子对沈雅菲一脸熟络的样子,都面露羡慕,吴倩雯紧紧地拽着衣袖。 接着,宁王也上前,低声温柔地说:“宁哥哥也好久没见菲儿妹妹了。宁哥哥跟你太子哥哥一样都给你准备好见面礼了, 改日宁哥哥寻个时间跟你太子哥哥一起到沈府,送给你。” 沈雅菲看着安王一脸温柔的样子,愣住了。 记得上辈子只有在儿时见过宁王这副模样,后来长大后,宁王对她只有满脸的戒备和厌恶,这副温柔模样就只有面对林婉馨的时候才会见得到。 前世,宁王长大后的温柔,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特别是在林婉馨被算计失了清白后,宁王对她的情绪里,还多加了一项“恨”,恨到骨子里的恨。 上辈子拼尽一切,做梦都想着宁王能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倒是至死都没有实现,想不到现在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想想上辈子真是可悲。 沈雅菲不由悲惨一笑。 泪水湿润了眼睛,从眼角一路滑落,滴到了禁攥着手帕的手背上。 宁王没想到沈雅菲会这么激动,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林婉馨望着宁王看着沈雅菲的模样,心生不满。 林婉馨自是知道沈雅菲从小就喜欢宁王,但是没想到她见到宁王会这么激动。 不管小的时候沈雅菲跟宁王有着怎样的美好回忆,和怎样的约定,宁王现在喜欢的是她林婉馨,所以宁王是她林婉馨的,跟她沈雅菲没有任何关系。 林婉馨生怕宁王见到沈雅菲现在的模样会心生怜悯,回忆起儿时的美好时光,勾起他对沈雅菲的情义。 于是,林婉馨侧过身正好挡住宁王的视线,连忙拉着沈雅菲的双手,用帕子温柔地帮沈雅菲擦着眼泪,并低声地安慰着。 沈雅菲回过神了,抽出双手,侧身避过林婉馨的帕子。 林婉馨脸色顿时僵住,尴尬地将停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用力地握紧帕子,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众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三人。 沈雅菲和宁王小时候相定终身,以及前皇后承诺长大后给他们两人赐婚的事情,京中众所周知。 但是,沈雅菲不在京城的这些年,宁王对林婉馨的情义越加深厚,到现在的情投意合,甚至宁王还跟皇上要了承诺,平定南境后,就给两人赐婚,于是宁王为了林婉馨投身战场的事情,在京城也是众所周知。 现在,宁王再见儿时的情人,不知道是旧人胜,还是新人赢? 也不知沈府是支持亲生女儿还是养女? 这下有好戏看了! 京中很多女子都是看不惯林婉馨的。 因为她只是将军府的养女,却享尽了荣华富贵,受尽尊重,和得尽了宠爱。 现在还有宁王这么一个天之骄子为其倾心,自此眼中只有她一人。 她本就不是正经的富家千金,却有着很多富家千金都没有的身份地位和宠爱。 这使得京中大部分名门千金很是嫉恨。 所以,比起林婉馨,在座的女子大多数更希望沈雅菲能将宁王的目光夺了去。若是这个平日里正经八百的林婉馨输给在乡下生活的粗俗小姐,看她会怎么装,看她脸上还会不会有傲气。 宁王看到沈雅菲失礼地避开林婉馨,心里有些不悦。 再看林婉馨尴尬而不失大体的微笑后,心里有着怜惜和心疼,对沈雅菲更是不悦了。 沈雅菲十一年前离京的时候,他虽然不在京城,但经他多番“打听”后,早就知道真相了。自他母后死后,他最是讨厌有心机,心思狠毒的女子了。而如今又见沈雅菲对林婉馨这般失礼,而脸上没有任何歉意,他更是心生厌恶。 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只是拧了拧眉心,不留痕迹地盖过了厌恶的情绪。 沈雅菲在一旁见他的神色一览无遗,自然也没有错过他及不可见的厌恶神色。 见此,不由心生冷笑。 第二十章 当我们都瞎吗? “小姐。”一个丫鬟从外面疾走而来,打破了园中的寂静。 丫鬟走到霍凝香身旁,欠身说:“小姐,及笄礼快开始了。老夫人让你带着各府的小姐到前厅去。” 错过了嘲笑沈雅菲的机会,贺圣仁不免有些遗憾。 不过看到沈雅菲面对安王时的失态,和宁王对林婉馨的关切,贺圣仁阴冷地笑了。 贺圣仁是太子的死对头二皇子华淳垣的生母懿妃娘家亲弟弟的儿子,能看到宁王不好过,他是很乐意的。 对于沈雅菲这种纯净无知的气质,他更喜欢林婉馨那种充满智慧大方而不失明媚的才女气质,脑中一浮现林婉馨精致的脸庞,他感觉有一股热气直窜下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甩了甩脑袋,跟上了众人的脚步。 前厅里,男眷坐在左边的椅子上,女眷坐在右边的椅子上,全都已落座,就等着吉时一到,观摩及笄礼了。 跟沈夫人同一排的有何夫人、吴府的两位夫人、林家的三位夫人和沈夫人娘家的两位嫂嫂。 “沈夫人,那是你二女儿吧。”吴大夫人身体向后转,用手抓了抓沈夫人的衣袖,惊声叫道。 四周瞬时禁止了,就连主台上正在进行及笄礼的五人,齐刷刷地往沈雅菲那一排看。 只见,沈雅菲双腿叠加垂地,双松垮下垂,塌着腰,脖子正好卡在椅背上方,嘴巴微张,双眼闭合,一副酣睡的样子。 四周太安静了,厅的上空好像有轻微鼻鼾声再回想。 细看才发现站在一边的大宝靠在圆柱上,双手在胸前交叠,脸往上昂,闭着眼睛,张大嘴巴,嘴角好像还有晶莹的液体。胸腔一起一伏,正好跟鼻鼾声契合。 霍家众人脸都气红了眼睛,霍老夫人死死地盯着沈雅菲的脸。 霍凝玉僵硬着脸,咬紧牙关,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裙。 坐在旁边的沈雅茹感觉丢脸死了,红着脸拉着沈雅菲的衣袖。 “嗯~别吵,再吵今天减你五碗饭。”沈雅菲将沈雅茹的手拍开,嘟囔道。 五碗饭?众人咽了咽口水。 霍老夫人气得全身发抖,瞪了眼沈夫人的方向。 沈夫人瞬间脸色通红,恨不得能钻进地缝里。 沈雅茹额头直冒冷汗,无奈地继续,用力扯着沈雅菲的手臂。 “都说别吵了,再吵晚上减你十碗饭。”沈雅菲生气道。 十碗饭?众人惊愕地瞪大眼睛,十味复杂的感情直涌心头,霎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何夫人和吴夫人眼中压嘴偷笑,真是有够无礼的。 沈将军感觉脸皮火热热,快要被人们的眼光灼伤,都想将头埋进臂弯了,没脸见人了。 沈家两兄弟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霍家人脸上一阵灰一阵白,齐齐死盯着沈雅菲,眼中满是厌恶和愤怒。 “不要!”大宝挥着手,尖声大喊。 沈雅菲瞬间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沈雅菲,皱眉一愣,转头瞪向大宝。 “啪~”一巴掌用力拍在大宝的手腕上,怒声斥道:“在别人家里,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呃?沈二小姐,好像你的声音也不小吧。旁边的人无声地说。 大宝捂着手,瘪瘪嘴,委屈地说:“我梦到你说今晚减我十碗饭。小姐,你昨天已经减了五碗饭了,再减,我晚上都没饭吃了。” 然后撸起衣袖露出圆润的手腕,哽咽道:“你看,我现在都瘦了。” 众人看着大宝肥嘟嘟的手腕,心里很是无语,这是当我们都瞎吗? “什么,你还睡着了,在别人宴会上你怎么能睡着呢?你太无礼了。嗯,回去,我让胡嬷嬷教教你礼仪才行,不然出门净丢我脸。”沈雅菲说。 大宝低头嘟着嘴,手指搅着手指。 众人听到沈雅菲的话后,嘴角直抽搐。 沈家几人更是几行冷汗齐刷刷地流。 真是个没教养的粗坯! 霍老夫人阴沉着脸,对主事嬷嬷说:“继续!” 睡觉都不分场合,竟敢破坏她孙女的及笄礼! 还敢在这大吼大叫的,是不要脸不要皮了吗? 好不容易及笄礼完了,沈家人走的时候,众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霍家人连余光都没给他们。 而那两个肇事者,却浑然不觉,一副坦荡荡的样子,抬头挺胸地走出霍府,到了霍府外又昏昏欲睡了。 沈夫人赶紧让人将这两个玩意扶上车。何夫人和吴夫人站在沈家马车前,笑盈盈地说:“沈夫人,这是要直接回府,还是去茶楼上听书呀?要不咱们去茶楼上坐坐,前些日子,茶楼里增了新故事,不知道沈夫人有没有去听过?” 沈夫人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牙痒痒,冷冷地说:“我们要回家了,就不陪你了。要不你让何将军陪你去看吧。” 说完,将何夫人推到一边,上马车,直接下了门帘。 何夫人看到沈夫人气得直跳脚的样子,心里感觉特别爽快,也就没有在意沈夫人话中的暗讽。 诡异一笑,朝着车门大喊:“沈夫人,明日我约你到茶楼坐坐吧,明天茶楼肯定有新故事,你绝对没听过的。” 同在门口的其他府邸的夫人小姐毫不掩饰地嘲笑了起来。 沈将军和两个儿子也出门外,一路上顶着无数嘲讽的眼光。 三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铁青着脸,到了门外又看见一群人围在沈家的马车前。 三人跨上马背,冷眼扫过围观的妇人、女子,眼中凌厉直击众人内心深处,使得他们浑身在打冷颤,脸色全僵住。 随后将马驾在沈府马车旁边,一路护送沈家的女眷回府。 身后各府的女眷眼中的嘲讽又变回了嫉妒。 回到沈府,管家跟小厮将马匹牵过,沈夫人和沈将军几人就看到,沈雅菲浑身无力地靠在大宝的身上,而大宝则是揽着沈 雅菲的腰,牢牢地将其稳住。 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沈夫人内心咯噔一下,她这个女儿不会是染上了那些歪邪的风气吧。 沈将军没想那么远,倒是觉得沈雅菲在霍府闹了那么大的笑话,弄得他们都没脸见人,明日上朝不知道又要比多少人嘲笑 。想起沈雅菲进京的第二天他上朝的时候: 何将军跟几个同僚就问他:“沈将军的女儿入京了,什么时候摆个接风宴,让大家都见见我们的世侄女。” “是啊,再怎么说,我们同僚十几年了,沈将军的女儿就是我们的侄女,她刚进京,我们也要给她接接风。”另一个同僚海大人在一旁搭话。 “是啊,说起来我们都只听过其名声,还没见过这位沈二小姐的真容呢。”蔡大人揶揄地笑道。 其余的人闻言也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当时,要不是他的大舅子在一旁拉住,他真想直接用拳头招呼他们。 而今,见到沈雅菲对自己造的笑话,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沈将军的怒火就噌噌噌地往上冒。 满肚火气地上前,拽过沈雅菲的手臂,用力拉离大宝的怀抱。 沈将军一时没控制住力度,直接将沈雅菲甩到了一边。 大宝闪身而过,将沈雅菲摇摇欲坠的身子接住。 “嗯~”沈雅菲虚弱地半眯着眼。 大宝抱着她,低头温柔地说:“没事,继续睡吧。” 沈雅菲听言又继续闭上眼睛,往大宝怀里蹭了蹭,安心地趴在了大宝的臂弯处。 大宝低头看到沈雅菲呼吸均匀,就知道她又睡着了。 于是,转过头冷眼射向沈将军。气势凶狠、强大,完全不同于往常憨厚无知的气质,也没有了面对沈雅菲时候的温柔。 沈家几人还没从这瞬间变化的情形缓过神来。大宝对着沈雅菲一脸宠溺的样子又把他们震慑住了。 沈将军从大宝自他身前一闪而过的时候就怔住了。 看来这个婢女并不简单,她的武功怕是不亚于他的两个儿子。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她来沈府又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靠近沈雅菲? 为什么她在面对沈雅菲的时候会一脸宠溺,她对沈雅菲是存了怎样的心思? 不过,不过她出于什么目的,就从她对他一脸仇视和不敬的样子,这个人就不能流。 绝对要查清楚! 沈将军眼色一厉,直直地盯着大宝的眼睛。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四目相对,目光里都有藏不住的敌意和审视,四周都静止了。 沈源杉给沈明杉递了个眼神,他们俩都看见了大宝刚才快闪而过的身影,动作流畅利索,速度还极其惊人。 她的武功功底绝对不弱,这样的速度就算是放在平日,他们两人加起来怕是也抵挡不了。 两兄弟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警惕,这个大宝到底是什么来头,竟又这么深厚的武功。 大宝余光看到沈家的两兄弟一脸警惕和戒备地望着她,她不由转过头来看向他们,朝着他们挑了挑眉,嘴角轻轻一扯。 两兄弟看到大宝眼中的挑衅和轻视,两人怒火飙升,沈明杉握紧拳头就想往上冲,沈源杉伸手将他压制住,朝他摇摇头。 大宝看着两人跳脚的样子,更是“切”了一声轻蔑地冷笑。 沈将军在一旁也是看得火冒三丈,双眼充满了血丝,狠狠地盯着大宝。 沈家其他三位女眷也感受到了四周剑拔弩张的气氛。 沈夫人连忙上前,用双手包住沈将军的拳头,温柔地喊了声“老爷!” 沈将军在沈夫人的柔声中回过神智,从鼻子哼了一口气,转身甩袖,走进了府门。 大宝也抱着沈雅菲大步走了进去,直接掠过其他人,没多给一个眼神,就走了。 沈将军看着她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第二十一章 霍府的报复计划 沈府这边被大宝气得直跳脚,霍府那边的火气也不弱。 送走来客后。 霍老夫人和霍尚书黑着脸坐在前厅的主座上。 霍家的三个嫡子分别坐在下方,其妻儿相邻而坐,四个个庶子坐在了靠在门外的四个椅子上。 三个嫡子霍老大、霍老二和霍老四相互对望,霍老大先发言:“这沈家的太不识抬举了。沈二小姐这么做,分明是没把我们霍府放在眼里。” “对啊,今天本来是凝玉的及笄礼,凝玉才是今天的主角。现在到变成了她沈雅菲变成了关注点。使得人们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凝玉身上。反正这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去的。”霍老二愤愤地说。 “哼。”霍家老四连忙跟上,说:“她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竟敢扰乱凝玉的及笄礼,我们怎么都要跟沈家讨一个说法的。” “他们沈家实在是太过分了。自古女子的及笄礼就是她出嫁前的脸面,沈雅菲这样做,我们凝玉还有什么脸面,凝玉还怎么说亲家?这算什么事,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了?”霍二夫人红着眼睛,哽咽着。 霍凝玉低着头,眼泪嗒嗒地流,用力地狡着手中的帕子。 低垂的眸子尽是狠色,沈雅菲,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啊,那个沈小姐太过分了。”霍凝香眼中闪着厌恶之色,安慰地拍着霍凝玉的肩膀。 真是的,这好好的及笄礼,就这样被沈雅菲给破坏了。在南园里,沈雅菲全程安安静静,行为都施张有礼,看不出是这等不分场合的人。 霍老三的女儿霍家三小姐霍凝媛在一旁掩嘴偷乐。这沈家二小姐倒是做了件好事,她最是看不惯家里这几个霍老夫人嫡子所出的女儿。平日里,在霍老夫人和霍尚书面前得宠,家里什么好的都给她们占尽了,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了,一副清高做作瞧不起人的样子。 哼,看今后她霍凝玉还怎么见人? 同是霍尚书的儿子,霍老夫人生的儿子就进翰林院任职,其他的不是在城门做掌门官,就是在在县衙做个县城老爷。这身份差的不止一点点。 几个庶子也都在心中偷着乐,掩盖住脸上的愉色,尽力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老三,你怎么看?”霍尚书低沉的声音传来。 霍老三惊愕地抬起头了,今天怎么就问他意见,平日里可都没有他说话的份的呀。这要怎么说好呢?这万一说的不对,霍老夫人不知道会怎么整治他呢,可是不说也不行呀。这沈二小姐还真是害人不浅。 霍尚书望着霍老三支支吾吾的样子,脸色更黑了。 霍老三看着霍尚书骤变边的脸色,手脚都抖了抖。 灵机一闪,说:“这······沈家二小姐确实是过分了······”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用眼光探视霍家二老的的神色,只见霍老夫人冷笑地看着他,他立即加快语速,“我自然是跟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一样的想法。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霍尚书面露赞赏之色,朝他点了点头。 霍老夫人的脸色也柔和了些。霍老三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大家的意见都一致,那就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情。”霍老夫人发话。 “刚刚老大、老二说得没错,他们沈家这样子做,是没把我们霍家放在眼里。所以,沈家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若是沈家没有任何表示,我们就上门去,问问他沈枫昊是怎么教女儿的。”霍老夫人继续说,“听说这个叫沈什么的,也是在这个月要举行及笄礼,听说沈家请了哪些人给她冠礼了吗?沈家若是没给我们道歉,我们就在沈二小姐及笄那天直接闹上门去。但是就算是他给我们道歉了,我也不打算轻易绕过沈二小姐。你们赶紧打听一下沈夫人都请了那些人给她冠礼,明日老大家的、老二家的和老四家的直接上门去找她们,跟她们好好说道今日沈二小姐在凝玉及笄礼上的行为。她让我们凝玉受了这样的委屈,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霍老夫人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自退居后宅,就把战场上的非黑即白和敢爱敢恨的雷厉风行的手段使在了内宅中,这也是为什么庶子都那么害怕她。 “若是他们沈家不给我们凝玉道歉,我就上书弹劾他,说他养儿不教,家风不正。”霍老四说。 “对,弹劾他。”霍老大接话。 霍老二在一边点头。 霍家正在商量着怎么对付沈雅菲,但沈雅菲这个主角却在颐园里像个无事人一样,正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大宝将在霍府的情况跟知语说了。 知语听后责备道:“你怎么能这么大意,居然在别人的及笄礼上睡着了,这是很失礼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这不是以前跟小姐以前的时候习惯了嘛。一时转换不过来。”大宝懊恼挠挠头。 “你真是的,那山上能跟这比吗?这里是京城,这里到处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稍微有一点不慎就会人头落地的地方。你的脑子真是小姐惯坏,越来越没用了。在京城这个地方,你居然敢这么大意。进京前就跟你说过在京城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要再外面惹事,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真是不该让你跟小姐出门的,你这些天好好在这反省反省吧。要不是知言和大银不在,我腾不出手来修理你,你就等着受罚吧。”知语气道。 大宝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反驳。 知语望着大宝低头内疚的样子,叹声气,语重心长地说:“小姐在这里本来就没有靠山。而且,京城不同我们桓城那个小乡镇。在桓城我们看谁不顺眼,直接揍一顿,转身上了山,没人能对我们怎么着。我们这几年去的地方,我能怎么横就怎么来,那是因为我们不是那些地方的人,我们做完事后可以转身就走,让别人再也找不着。但是,在京城不行。这里是小姐出生的地方,也有可能以后也要生活在这里。这是没办法选择,也难以脱离的。” “况且,在这里遍地都是皇室贵胄,人命在他们眼中就是蝼蚁,想要捏死谁就捏死谁。内宅争斗,各府相攀,每一寸看是平静的土地,都暗藏着以命相搏的斗争,稍稍不慎就会性命不保。在这样的地方,我们要尽量少惹事端,不要让小姐难做。在这沈府里,小姐就已经事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在外面就更要谨慎行事。”知语说。 “我们小姐看是一个将候府上的千金,但是我们回府这么久了,你见过沈家的人亲自来看望过小姐吗?每次小姐跟沈家的主子见面,他们的脸上都布满警惕和戒备。你见过有那个千金大小姐在家里会受这样的对待。就连这小小的颐园里,胡嬷嬷跟阿秀、阿丽几人对小姐说话都是趾高气昂的。表面上说着尊敬、劝慰的话,实则话里都暗藏这挑唆的意思。一点都没把小姐放在眼里。”知语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小姐面对这种情况都不吭声,不治理她们吗,你以为小姐不想吗?但是小姐不能这么做,在这个沈府里小姐没有任何的话语权。虽说她事沈将军的亲生女儿,但是她的待遇远远比不上沈家的那个养女。你想十多年前,小姐为什么会被送到沿安庙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吗?并且十年,沈家没派过人去看小姐,接连家书都没写过。这就足以说明小姐在沈家人眼里什么都不算。虽然沈家的人不会伤及她的性命,但是也毫不怜惜她的性命。你明白吗?在沈家小姐让我们去闹腾,是因为小姐不想让沈家人好过,并且她也知道沈家会因为心怀愧疚,不会处罚咱们,所有她才由着我们随意闹腾。但是,在外头不同,京城是个吃人的地方,小姐没权没势没依仗,若出了事她会连自己都保不住的。” 大宝心中更是愧疚了,早知道再怎么无聊也不要睡着,她知道小姐在睡着和刚睡醒的时候最是没有防备心理(咳,按实话说是最没有脑子没有思考能力的时候),都是因为她乱说话,才会使得小姐失了态,在人前闹了笑话。 都怪她没把小姐看好,要是她时刻的看紧小姐,也不止让小姐在别人的及笄礼上睡着了。 这下可怎么办,那个霍府好像挺厉害的样子,那个霍老夫人感觉很不简单,他们会不会对小姐怎么样? 大宝烦躁地拍打着脑袋。 知语抓住她挥动的手腕,说:“事情都发生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看看接下来怎么办吧。虽说小姐不得宠,但是怎么说都是沈将军的亲生女儿,代表的事沈家的脸面,沈将军是不会外人随便欺了去的。而霍家也只会想要小姐丢尽脸面,也不会殃及性命的,再怎么说小姐都是沈将军的女儿。但是,怕就怕沈家会惩罚小姐,小姐可能会吃不消。” 大宝担忧地看向沈雅菲闺房的方向,说:“是啊!” 知语也满脸愁容地望向同一方向。 第二十二章 沈府的应对策略 沈府这边被大宝气得直跳脚,霍府那边的火气也不弱。 送走来客后。 霍老夫人和霍尚书黑着脸坐在前厅的主座上。 霍家的三个嫡子分别坐在下方,其妻儿相邻而坐,四个个庶子坐在了靠在门外的四个椅子上。 三个嫡子霍老大、霍老二和霍老四相互对望,霍老大先发言:“这沈家的太不识抬举了。沈二小姐这么做,分明是没把我们霍府放在眼里。” “对啊,今天本来是凝玉的及笄礼,凝玉才是今天的主角。现在到变成了她沈雅菲变成了关注点。使得人们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凝玉身上。反正这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去的。”霍老二愤愤地说。 “哼。”霍家老四连忙跟上,说:“她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竟敢扰乱凝玉的及笄礼,我们怎么都要跟沈家讨一个说法的。” “他们沈家实在是太过分了。自古女子的及笄礼就是她出嫁前的脸面,沈雅菲这样做,我们凝玉还有什么脸面,凝玉还怎么说亲家?这算什么事,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了?”霍二夫人红着眼睛,哽咽着。 霍凝玉低着头,眼泪嗒嗒地流,用力地狡着手中的帕子。 低垂的眸子尽是狠色,沈雅菲,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啊,那个沈小姐太过分了。”霍凝香眼中闪着厌恶之色,安慰地拍着霍凝玉的肩膀。 真是的,这好好的及笄礼,就这样被沈雅菲给破坏了。在南园里,沈雅菲全程安安静静,行为都施张有礼,看不出是这等不分场合的人。 霍老三的女儿霍家三小姐霍凝媛在一旁掩嘴偷乐。这沈家二小姐倒是做了件好事,她最是看不惯家里这几个霍老夫人嫡子所出的女儿。平日里,在霍老夫人和霍尚书面前得宠,家里什么好的都给她们占尽了,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了,一副清高做作瞧不起人的样子。 哼,看今后她霍凝玉还怎么见人? 同是霍尚书的儿子,霍老夫人生的儿子就进翰林院任职,其他的不是在城门做掌门官,就是在在县衙做个县城老爷。这身份差的不止一点点。 几个庶子也都在心中偷着乐,掩盖住脸上的愉色,尽力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老三,你怎么看?”霍尚书低沉的声音传来。 霍老三惊愕地抬起头了,今天怎么就问他意见,平日里可都没有他说话的份的呀。这要怎么说好呢?这万一说的不对,霍老夫人不知道会怎么整治他呢,可是不说也不行呀。这沈二小姐还真是害人不浅。 霍尚书望着霍老三支支吾吾的样子,脸色更黑了。 霍老三看着霍尚书骤变边的脸色,手脚都抖了抖。 灵机一闪,说:“这······沈家二小姐确实是过分了······”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用眼光探视霍家二老的的神色,只见霍老夫人冷笑地看着他,他立即加快语速,“我自然是跟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一样的想法。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霍尚书面露赞赏之色,朝他点了点头。 霍老夫人的脸色也柔和了些。霍老三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大家的意见都一致,那就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情。”霍老夫人发话。 “刚刚老大、老二说得没错,他们沈家这样子做,是没把我们霍家放在眼里。所以,沈家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若是沈家没有任何表示,我们就上门去,问问他沈枫昊是怎么教女儿的。”霍老夫人继续说,“听说这个叫沈什么的,也是在这个月要举行及笄礼,听说沈家请了哪些人给她冠礼了吗?沈家若是没给我们道歉,我们就在沈二小姐及笄那天直接闹上门去。但是就算是他给我们道歉了,我也不打算轻易绕过沈二小姐。你们赶紧打听一下沈夫人都请了那些人给她冠礼,明日老大家的、老二家的和老四家的直接上门去找她们,跟她们好好说道今日沈二小姐在凝玉及笄礼上的行为。她让我们凝玉受了这样的委屈,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霍老夫人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自退居后宅,就把战场上的非黑即白和敢爱敢恨的雷厉风行的手段使在了内宅中,这也是为什么庶子都那么害怕她。 “若是他们沈家不给我们凝玉道歉,我就上书弹劾他,说他养儿不教,家风不正。”霍老四说。 “对,弹劾他。”霍老大接话。 霍老二在一边点头。 霍家正在商量着怎么对付沈雅菲,但沈雅菲这个主角却在颐园里像个无事人一样,正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大宝将在霍府的情况跟知语说了。 知语听后责备道:“你怎么能这么大意,居然在别人的及笄礼上睡着了,这是很失礼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这不是以前跟小姐以前的时候习惯了嘛。一时转换不过来。”大宝懊恼挠挠头。 “你真是的,那山上能跟这比吗?这里是京城,这里到处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稍微有一点不慎就会人头落地的地方。你的脑子真是小姐惯坏,越来越没用了。在京城这个地方,你居然敢这么大意。进京前就跟你说过在京城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要再外面惹事,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真是不该让你跟小姐出门的,你这些天好好在这反省反省吧。要不是知言和大银不在,我腾不出手来修理你,你就等着受罚吧。”知语气道。 大宝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反驳。 知语望着大宝低头内疚的样子,叹声气,语重心长地说:“小姐在这里本来就没有靠山。而且,京城不同我们桓城那个小乡镇。在桓城我们看谁不顺眼,直接揍一顿,转身上了山,没人能对我们怎么着。我们这几年去的地方,我能怎么横就怎么来,那是因为我们不是那些地方的人,我们做完事后可以转身就走,让别人再也找不着。但是,在京城不行。这里是小姐出生的地方,也有可能以后也要生活在这里。这是没办法选择,也难以脱离的。” “况且,在这里遍地都是皇室贵胄,人命在他们眼中就是蝼蚁,想要捏死谁就捏死谁。内宅争斗,各府相攀,每一寸看是平静的土地,都暗藏着以命相搏的斗争,稍稍不慎就会性命不保。在这样的地方,我们要尽量少惹事端,不要让小姐难做。在这沈府里,小姐就已经事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在外面就更要谨慎行事。”知语说。 “我们小姐看是一个将候府上的千金,但是我们回府这么久了,你见过沈家的人亲自来看望过小姐吗?每次小姐跟沈家的主子见面,他们的脸上都布满警惕和戒备。你见过有那个千金大小姐在家里会受这样的对待。就连这小小的颐园里,胡嬷嬷跟阿秀、阿丽几人对小姐说话都是趾高气昂的。表面上说着尊敬、劝慰的话,实则话里都暗藏这挑唆的意思。一点都没把小姐放在眼里。”知语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小姐面对这种情况都不吭声,不治理她们吗,你以为小姐不想吗?但是小姐不能这么做,在这个沈府里小姐没有任何的话语权。虽说她事沈将军的亲生女儿,但是她的待遇远远比不上沈家的那个养女。你想十多年前,小姐为什么会被送到沿安庙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吗?并且十年,沈家没派过人去看小姐,接连家书都没写过。这就足以说明小姐在沈家人眼里什么都不算。虽然沈家的人不会伤及她的性命,但是也毫不怜惜她的性命。你明白吗?在沈家小姐让我们去闹腾,是因为小姐不想让沈家人好过,并且她也知道沈家会因为心怀愧疚,不会处罚咱们,所有她才由着我们随意闹腾。但是,在外头不同,京城是个吃人的地方,小姐没权没势没依仗,若出了事她会连自己都保不住的。” 大宝心中更是愧疚了,早知道再怎么无聊也不要睡着,她知道小姐在睡着和刚睡醒的时候最是没有防备心理(咳,按实话说是最没有脑子没有思考能力的时候),都是因为她乱说话,才会使得小姐失了态,在人前闹了笑话。 都怪她没把小姐看好,要是她时刻的看紧小姐,也不止让小姐在别人的及笄礼上睡着了。 这下可怎么办,那个霍府好像挺厉害的样子,那个霍老夫人感觉很不简单,他们会不会对小姐怎么样? 大宝烦躁地拍打着脑袋。 知语抓住她挥动的手腕,说:“事情都发生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看看接下来怎么办吧。虽说小姐不得宠,但是怎么说都是沈将军的亲生女儿,代表的事沈家的脸面,沈将军是不会外人随便欺了去的。而霍家也只会想要小姐丢尽脸面,也不会殃及性命的,再怎么说小姐都是沈将军的女儿。但是,怕就怕沈家会惩罚小姐,小姐可能会吃不消。” 大宝担忧地看向沈雅菲闺房的方向,说:“是啊!” 知语也满脸愁容地望向同一方向。 第二十三章 上门道歉 当天晚上,沈夫人就派竹嬷嬷到颐园告知沈雅菲,明日一早随同她到霍府登门道歉。 第二天,阿秀和阿丽两人依旧告病,沈雅菲三人探讨后,改带知语前去。 沈夫人看到沈雅菲身边的知语暗自松了口气,她今日带来竹嬷嬷、兰嬷嬷、玲珑和玲巧四个人一起同去,就是以防沈雅菲身边没有可以使唤的丫鬟。 上了马车,沈夫人跟沈雅菲说:“等下到了霍府,你就只要站在我身边低头认错就行了,其他的话都有我来说,你记得跟紧我。” “等下就让玲珑跟着你,知语就留在车上。” “是。”沈雅菲没有异议。 沈夫人看她神色淡淡,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忍不住又说:“你到了霍府可不要这副表情了,会惹怒霍家人的。昨天确实是你做得过分了,一个还没说亲的姑娘被人生生地打断了及笄礼,是一种不祥,别人会看不起的。所以,今日,若是霍府的人要骂你,你就受着。霍府是大户人家再怎么也不会打人的,最多就口头上说得难听些。你千万不要反驳,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换作是谁都会跟你拼命的。” “嗯。”沈雅菲面不改色地应了声。 沈夫人叹了口气,也不敢说得太过,这个女儿从回京对她的态度就是这样,不冷不淡的。说话也是能说一个字的绝不会多家半边,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两人除了长相相似外,从相处的情况来看,丝毫不像母女。 沈夫人不知为何,在面对她时,心里会有些畏惧。话也不敢说满,总怕会惹着她。 沈夫人将这种情绪归结为愧疚,是是一年来对沈雅菲不管不顾的愧疚。 马车穿过几条街道后,有行走了一段路,就到了霍府门前。 沈夫人望着门匾上苍劲有力的“霍府”二字,深吸几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头,在小厮的领路下,走了进去。沈一和沈二拿着礼物盒跟在最后面。 一路上,碰见许多霍府的下人,有些用诡异的目光看着她们,有的在一边指指点点,更有的围成一团在窃窃私语。 沈夫人和竹嬷嬷几个的脸像被火烧一样,热辣辣的。 竹嬷嬷望着前面慢慢悠悠走着的小厮,有些不耐烦,上前问:“小哥,能走快点吗?” 小厮停了下来,笑道:“我们霍府的主子这些天心情不好,走快了惊着他们,会被扣月银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本来收入就不高,一年也就几两银子,再被扣一些,就没钱拿回家了。小的家里还有一个六七十岁的奶奶,阿爹阿娘身体也不好,都等着小的钱来养活,而且小的还没娶亲,还要存聘礼娶媳妇呢。呜~” 说着就捂着脸痛声呜咽起来。 竹嬷嬷没想到小厮会突然哭了起来,顿时愣住。 沈雅菲低着头,轻轻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 着霍家真是有意思! 四周的下人越来越多了,都用怪异的眼色看着她们。 沈夫人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分明是霍府在刁难。 沈夫人面带怒色,这霍家是要她们在霍府的下人面前无脸呀,这一招真狠。 竹嬷嬷在一旁想要劝慰,但她刚发出声音,小厮却哭得更凶了,周围的下人只是在一旁围观,没有一个上前来。 等过了两刻钟,小厮的哭声才停了下来,眼中还真的带着泪水! 用袖子边擦眼泪,边用力大声地吸着鼻子,声音沙哑着说:“不好意思,沈夫人、沈小姐,小的失态了!” 沈夫人嘴角抽了抽,冷笑着说:“没关系。” 小厮也不管沈夫人几人脸上有什么样的神色,继续面不改色地在前面缓缓地移动碎步。 又走了半个时辰,沈夫人发现身边的景致不太对。 这霍府她大大小小来过无数次了,无论是通往前厅还是霍老夫人的院子,或者是其他霍夫人的院子,她都熟悉,但是她从未见过这个局面的精致。 沈夫人厉声问小厮:“小哥,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这条路既不是去你们前院的路,也不是通往霍老夫人的院子,你到底相邻我们去哪儿。我们今天可是好声好气地来道歉的,这就是你们霍府的待客之道?” 小厮在喝斥声中停了下来,转头看看四周,恍悟过来,喃喃道:“好像真的真的走错路了。” 然后,懊恼地对沈夫人说:“沈夫人、沈小姐,真的是对不起,小的是新来的,今天是第一天上工,对霍府还不是很熟悉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千万不要跟老夫人和老爷子说,真的是对不起!” 边说一边鞠躬。然后委屈地说:”小的好像迷路了。” 一副你不原谅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沈雅菲眉心抖了抖。 沈夫人感觉一股怒火直窜心头,满脸怒容地瞪着小厮。 小厮被看得打怵,咽咽口水,指着一边正在擦恭桶的婆子,弱弱的说:“听说这老婆子在霍府已经十多年了,她肯定知道怎么走回前院。”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老婆子抬起头看向她们,眼中毫无光泽,就跟一口枯井一样,干涩得让人难受,衣袖和裤腿都沾着水泽,粗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要去前院?” 兰嬷嬷回过神来,立刻点点头。 老婆子甩了两下手上的刷子,水滴从弧度的高点直接落在沈雅菲几人脚边,玲珑和竹嬷嬷拉着沈夫人和沈雅菲尖叫着后退。 老婆子放下刷子,走了过来,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她们,低沉地说:“跟上吧。” 沈夫人和沈雅菲整理了一下情绪,用手扶了扶皱成一团的衣袖,压着心底的怒火跟了上去。 一股粪便的臭味从正前方飘来。 沈雅菲不悦地拧着鼻子,这霍府实在是过分了。 沈夫人捂着鼻子,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心中的火气直冒,真想立刻甩手转身走人。 又是走了四刻钟,几人才到霍府的前院。 沈夫人站在前厅中央拉着沈雅菲向霍老夫人行礼,看到霍老夫人和霍家的众位夫人小姐都在悠闲地喝着茶,沈夫人就知道,这些人早就在这等着她们了,不由地攥着手中的帕子。 霍老夫人看到她们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子,眸子里尽是满意之色,捏起杯盖拨了拨茶水,微启嘴巴,呼着那几不可见的热气,轻轻地抿了一口。 搁下茶杯才慢慢悠悠地说:“沈夫人来了。沈家晨定的时间都跟别人家都不太一样啊,这都快我们霍府用午膳的时间了。” 沈夫人拧紧眉头,低声说:“今日,我带小女来给霍家赔罪。这是我给霍小姐带的赔罪礼。” 说着,沈一、沈二将礼物程了上来,竹嬷嬷和兰嬷嬷帮忙这打开。 左边的盒子是和田白玉雕琢而成的天鹅冠,玉质柔润光滑,头冠在日光中闪闪发亮;右边的盒子装的是一个金黄色镂空雕琢的鸳鸯镜框,鸳鸯鸟尾巴高跷,面对面地神情对视,神情仪态都十分生动,若是再装上镜片,就是一副活生生的鸳鸯戏水图了。 霍家人看到后眼睛全都发亮了,就连霍老夫人也露出了赞赏的脸色。 这天鹅冠是两年前囊添楼竞拍的饰品,以五万两被沈夫人拿下,本事沈夫人想要在沈雅菲及笄礼上用的头冠。 鸳鸯镜框事沈将军在东征的时候,从一个东镜的周边小国收缴上来的,京中独此一份,霍老夫人都没有听说过,本来是想要在沈雅茹出嫁的时候一起放进嫁妆里的。 但出了这事,沈夫人只好忍痛将它们都送过霍府作赔礼了,希望霍府的人能看在这份贵族的礼物上消消气。现在看到霍家女眷眼中散发的亮光,沈夫人就知道她没送错,暗自松了口气。 就连刚刚在霍府受到的刁难也抛到了脑后,只想着尽快趁着现在将此事了结了。 霍凝玉直直地盯着沈一和沈二手上的东西,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沈家人刚进门时的冷漠,眼中发着渴望的光芒。 霍老夫人见到家人都一副没见识的模样,不由“咳”了一声,脸色柔和了许多,看向沈夫人说:“都坐下吧。” 霍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上前将礼物收了起来。 沈夫人趁机说:“都怪晚辈管教无方,给霍家带来麻烦了,晚辈回去后定会好好教导她。” “嗯。”霍老夫人凌厉地看向沈雅菲,说,“是要好好教教。要不然传出去,你们沈家名声不好听就算了,毕竟你那两个闺女都有了合适的亲家。要是被人误以为我们京城的未嫁女都是这副模样就不好了!” 沈雅菲怯懦地低着头,小肩膀一抖一抖地。 霍老夫人以为她说在自己的逼视下,示弱了。 就连沈夫人对于她不同于马车的上的柔弱感到奇怪,但她没有将震惊表露出来。 其实,沈雅菲是强忍着自己眼看那么贵重的宝物被人白白拿走的心痛和不舍,那得值多少钱呀,拿去卖力,能养她家的四个败家丫头好几年呢,竟然就这样白白送人了,她这亲娘脑子进水了吗?她忍得眼睛都红了,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上前抢了去。 想到临行前,知言跟她说她上一年的花费,她肉疼。 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黄橙橙的金子呀! 沈夫人看了一眼低头不作声的沈雅菲,说道:“是,一定好好管教。请您宽恕小女昨日的无礼。” 霍老夫人大气地说:“就看在我跟你家老侯爷是世交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这事也就是放在我们家,要是别人家可不会这么轻易作罢的。” “是,您说得对。谢谢您的宽宏大量!”沈夫人表面附和着。 心想,今天进门的时候就将我们都羞辱了一番,难道还不够,真是后悔将这两件这么好的东西送了过来。早知道直接去宝玉阁买几箱东西送过来就好了,真是白瞎了这两件好东西。 不过,能让霍老夫人这么快放过沈府,也算是值得了。 “呵呵呵。”霍老夫人笑道,“道歉收到了,我就不留你们午膳了。” 沈夫人和沈雅菲欠身告了退。 第二十四章 上门道歉 沈夫人出了府门就看到沈将军在马车前等候了。 沈夫人看到沈将军就想起了早上在霍家受的羞辱,委屈涌上心头,鼻子酸酸地,眼睛都红了。 沈将军走过去扶着她,心急地问:“怎么啦?” 沈夫人摇摇头,越过他上了马车。 沈将军也跟着爬了上去。 沈雅菲看着沈将军着急的身影消失在马车上,撇了撇嘴,上去坐在了车板前,她可没近距离看人家恩爱的嗜好,特别是看不熟悉的人恩爱。 马车缓缓地向前驶着,知语也出来了。用嘴型无声的询问她:“怎么样了?” 沈雅菲朝车里努努嘴。 沈将军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别不说话呀。到底说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 沈夫人嘤嘤地哭了起来。 沈将军心疼地抱着她,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犀利的目光射向一旁的竹嬷嬷几人。 竹嬷嬷张嘴将事情娓娓道来。 沈将军怒道:“这霍府太过分了!” “你就应该当时转身就走。你怕什么,出了事有我顶着。我们沈府由不得他们这般轻贱。”沈将军低头看着沈夫人,心疼地说。 他对沈夫人二十多年捧在手上,不舍得对她说半句重话,竟让霍家这般羞辱。这霍家真是太过分了。 沈夫人情绪稳定了下来,说:“但是,人家也受了很大的委屈,我们还是不能以一时之气做事。像你说的,霍老夫人并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若是不让她出口气,她定不会让我们好过的,为了以后我们不用被她缠上,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声音因哭泣变得沙哑,沈将军心疼地搂着她的肩膀,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 这个就算事受尽委屈依旧不忘以沈家的利益为先的女子,他又怎么不爱呢! 回到沈府就见马管家在门前烦躁地搓着手,来回走动。 看到他们的马前立即跑了上来,在沈将军身边欲言又止,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沈雅菲。 沈将军看他一眼:“说吧,什么事不能进了府再说,非要你到门口等我们不可?” “那个陈夫人和申俞郡主来访,说是为了讨论二小姐及笄礼的事情,不过感觉她们脸色都不太好。我让人去查了,得到消息是霍府昨天下午让霍家几位夫人带着霍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去拜访了这两位。”马管家快速将事情说完。 沈夫人心中咯噔一下,望向沈将军。 沈将军脸色暗了下来,看到一旁的沈雅菲脸色如常,好像没有听到马管家的话一样,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是要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到这样的沈雅菲,沈将军的心有有些异样。 看来,沈雅菲身边的两个丫鬟是该查一下了,沈雅菲在桓城的生活也要好好查一下。 不过现在还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他转过头对沈夫人说:“你去吧,不管怎么样,尽力就好,无需做底服小。不行的话还有你嫂子她们呢!” 竹嬷嬷扶着沈夫人小跑着进门。 沈夫人在前厅门外喘着气,整了整衣冠,在竹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陈夫人,郡主!”沈夫人向两人行了个官臣礼。 因为陈夫人是三品诰命夫人,跟霍老夫人一样都是有官阶的,地下的官员见到都是要行礼的,京中皇宫贵族很多,但诰命 夫人没几个,一只手掌就能数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沈夫人受尽委屈都要求着霍老夫人原谅沈雅菲,因为要是霍老夫人以她的诰命身份将沈雅菲告上大殿,沈雅菲这一辈子都要完了,而沈府也不会有好结果。 申俞郡主是先帝的亲姐姐大公主的孙女,继承了公主府的一切殊荣,除了公主的名号外,当然阶品也是其他郡主不能及的。在外是有德、贤惠、大体、才识代表,是京城年轻女子仰慕的榜样。 能同时请到这两位给女儿到女儿的及笄的就只有沈夫人一个了,这还要归于沈夫人跟前皇后不浅的交情的缘故,上次沈雅茹的及笄礼的时候,很多人都眼红来着。 能让她们两出席的及笄礼的女子都是在京中有着良好的才德,不过一般她们都只出席在亲人的及笄礼上。 陈夫人看着沈夫人说:“昨天霍府的事情,我听说了。” 她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沈雅菲昨日的行为实在是太无礼了,她才不得不顾跟沈夫人的交情,来拒绝做沈雅菲及笄礼的执赞者。做这种事她也很心虚,本来离沈雅菲的及笄礼也不远了,在这时候临时反悔实在是不仁义。但是,昨日霍府的人上门虽然没有明说,但句句都暗含着对沈雅菲的谴责,暗射她的 品德不行。这明摆着是逼她推了这事,所以她才硬着头皮过来的。 她说完这句就没有继续再说话了。 沈夫人没想到霍家人这么阴险,昨日就将这事做完了,今日还装作一脸受尽委屈的样子,今天真的不该去霍府道歉的。 申俞郡主则直接开门见山说:“我也听说了。听说沈二小姐在霍家五小姐的及笄礼上睡着了,还大声地胡言乱语来着。请问沈夫人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沈夫人回答。 “你知道我一向最重视女子的品德,我参与及笄礼的女子我都要求品德上佳,不是的,就算是亲戚我都不会参加的。之前答应参加沈二小姐的及笄礼,而没有过问她的品行,是因为我相信沈将军和沈夫人教出的孩子都不会差,看沈大小姐和林小姐就知道了。但是想不到会出现昨日那样的事情。昨日霍家的人离开后,我有找人去了解了一下,查实霍家人所说的都属实。然后,我又派调查了十一年前沈二小姐离京的原因,发现沈二小姐的品德并不符合我的要求。所以,今日我前来是要跟沈夫人道声对不起,我无法出席沈二小姐的及笄礼。”申俞郡主严肃地说。 “我······”沈夫人无力反驳。 “没事,那我就先告退了,若有冒犯沈夫人的地方,请原谅。”申俞公主欠身退了出去。 沈夫人无力地点点头,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 转过身来望着陈夫人。 陈夫人叹息一声,说:“我也没办法,沈二小姐的行为怕是在京城传了个遍了,要是这样我还继续做她的执赞者的话,京中的人会怎么看我。而且,霍家的人都找上门了,我也是有心无力呀。再说我大儿子还在霍尚书手下做事呢!” “这事要是没人知道,还好说,咱们深交一场,我怎么都会帮你的。但是,现在这事在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我也是无能为力呀。就算是我愿意继续做你女儿的执赞者,我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陈国公就会第一个出来反对。”陈夫人说。 “我知道,我自然是不想为难姐姐你的,但是这事发生太突然了,过几天就是菲儿的及笄礼了。这临急了了的,我上哪找人去呀。”沈夫人哭丧着脸说。 陈夫人也是很为难,说:“你娘家······” “事先大家都知道了我请的是你们俩,现在两个一同都说不做了,我这怎么跟我家老爷交代呀,外面的人有会怎么看?姐姐,你就再帮我一次吧。”沈夫人急着说。 “不是我不想帮你,这样的情况,我也帮不了你,霍家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们的意思就是我要是继续做你女儿的执赞者就是跟她们作对。霍老夫人那个人,你懂的。她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你说要是其他人也就罢了,非是她嫡亲孙女的及笄礼 。她向来做事都是雷厉风行的,直击重心的人。你看事情是昨天上午发生的,下午她们就一群人到我家来了。但是我家老太太 也在,她当场就拍板说让我推掉了。”陈夫人无奈的说。 沈夫人知道这事改变不了,也就不再挽留,说:“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还亲自跑一趟。” “你别想那么多了。你不是还有你娘家的嫂子和外甥女吗?她们的口碑也是不错的。”陈夫人安慰说,“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沈夫人知道她说得没错,但是她在沈雅茹及笄礼的时候就请了她们俩,沈雅菲的也不能差,而且她还想请她们参加林婉馨的及笄礼呢。 要是沈雅菲的没有,她又怎么好去安排林婉馨的及笄礼呢。 要是安排得好,怕是要被人诟病的,林婉馨也会被说得抬不起头了。 要是安排得不好,林婉馨心里也会难受。 而且,在一年前,沈雅茹的及笄礼上,她就承诺了林婉馨会给她一个一样的及笄礼。 现在沈雅菲的及笄礼办不上来了,往后,林婉馨的也不好办了。 沈夫人现在很头疼,沈将军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觉得对不住沈雅菲呢,上前安慰道:“没事的,还有你娘家的人呢。明日我跟你一块去找她们。“ 现在也只好这样了,沈夫人朝沈将军舒心一笑。 第二十五章 流言四起 昨日霍府发生的事情在京城大街小巷传了个遍。 “听说沈二小姐那日在霍府的及笄礼上睡着了只打呼噜,那呼噜声如牛鼾,霍家五小姐当场被吓哭。” “霍老夫人也被沈二小姐气得吐血。” “沈二小姐还说自己每日吃五碗饭。” “不对,是十碗,那五碗只是晚饭的量。” “难怪她打个呼噜就能把人吓哭。我看啊,她进京那天把蔡家小姐吓晕的不是她的丫鬟,而是她吧。” “是啊,我也觉得,听说她身边有个丫鬟身形状如黑熊,我觉得这沈二小姐身形差不多。” “对了,昨日我厅我在霍府工作的侄子说,昨天沈二小姐上门赔礼道歉了,但是在路上把领路的小厮吓哭了。” “你说到这,我想起前些日子好像听说这沈二小姐残暴无比,经常虐打府中的下人。” “不会吧,这沈夫人和沈家大小姐都是端庄大方的人,二小姐不至于这么······” “那还有假,我邻居家何婶都看到沈二小姐院子里下人身上的淤青了,而且还是她近身伺候的人。你说一个还能说是下人犯错了,她看到好几个人身上都有。” ······ 传言都传得有模有样的。 沈将军在朝上也受到了其他同僚的嘲讽。而且他发表的政见都被对手拿沈雅菲的事情来说事。 下朝后,皇上还把他叫去了御书房,特地问了沈雅菲的事情。 “听说你的二女儿回京了。”皇上看着手上的奏折,头也没抬,云淡风轻地问。 沈将军心想皇上不会是想要 为霍家做主吧,惶恐地低着头,说:“是的,六天前回来的。” 过了很久,也没听到皇上的声音。 沈将军微微抬起头,偷偷地把目光投向书房前方。 只见皇上在专心地批阅奏折呢,好像刚才没有问过话一样。 沈将军心里有些忐忑,不明白皇上只问这句话做什么? 就在他满腹疑惑,深思了良久也琢磨不透皇上的意思,而皇上在这过程也没有在说话,他正想要找个借口退出去的时候。 皇上的声音从书房的前方传了过来,“朕有好多年都没见过你家的二丫头了吧?” 说着将手上的奏折放下,眼睛向右边看了一下,李公公立刻把桌角边的茶递了过去,皇上右手端起茶杯,左手捻起茶盖,慢慢地拨着茶水,张张嘴,又将茶杯放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将军见到他这样,刚放下的心,就又提了起来,不由敛了敛身子,站的更直了些。 这皇上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皇上看到面前的忠臣一副小心翼翼的警惕模样,也有些心疼。沈家二小姐的 事情,他也听说了,虽不太详实,但大概也就那个意思。 所以,昨日皇后跟他说那个提议时,他是反对的。但经皇后几经分析后,他觉得皇后说得不无道理,也就同意了她的提议。但是今日看到沈将军这般模样,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他左手的大拇指指腹来回的摩擦着杯腹,右手搁在桌子上敲击着桌面。 “嗯。那个······”又过了一刻钟才开口,沈将军见他又是一副有口难开的样子,感觉心都快要滞住了。 “朕也有好些年都没见过你家二丫头了,她名字叫什么来着?”皇上逐笑颜开,加快了语速,他实在是不忍心在这样怎么这么大将功臣了,想先做一番示好,但又记不清沈二小姐的名字,不由有些苦恼。 “回圣上,叫雅菲,沈雅菲!”沈将军怔怔地望着皇上秒变热络的脸色,连忙回答。 “哦,对,就是菲儿,朕记得她小的时候朕还抱过她呢,那时候她粉粉嫩嫩地,可爱极了。最爱缠着先皇后讨礼物了,朕记得还想她小时候还缠着先皇后讨意旨给她和那时候的三皇子赐婚呢!哈哈哈,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丫头。“皇上笑呵呵地回忆着。 “对了,回来后,她跟宁王见过面没有,你呀真是的,让人家小两口硬生生地分开了十一年,真是不该。她刚走那一个,宁王还哭着闹着要去找她呢,缠着我头都疼了。”皇上用调侃的语气说,“这,后天宫里要给宁王拜庆功宴,你把你家二丫头也叫上,朕有许多年都没见过她了,宁王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皇上,当时他们都还是小孩子,还不懂事,在闹着玩,说的话做不得数的。还有她刚回京,对京城的礼数还不太熟悉,还不适合参加庆功宴。”沈将军说。 “胡说,当时先皇后都答应,怎么能说是胡闹呢!好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朕也乏了,要回去歇息了。”皇上脸上有些不悦。 说完皇上就往后寝殿走。 “这······臣遵旨。”沈将军咽下到嘴边的话,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在面前走掉。 他不太明白皇上问什么要这么说,他知道宁王曾经向皇上请示过给他跟馨儿赐婚的,皇上当时也承诺在宁王平定南境后就给两人赐婚的,这件事情京城人士众所周知。虽然,现在南境还没有完全平定下来,但这两年来因为宁王的努力,南境的情况已经改善许多了,在京城的名门望族都已把这两人看作是一对的了。为什么皇上还要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沈府,沈夫人见他愁容满面的样子,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啦?今天下朝这么晚,是朝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不是你手头上遇到棘手的事情啦?”沈夫人见沈将军没有回答,又继续追问。 “没有,不是朝堂上的事情。”沈将军说。 沈夫人温柔地望着他的双眸,没有再追问,等着他的解释。 沈将军深深他了口气,说:“今日下了早朝,皇上把我叫去御书房问话了。” “皇上问了雅菲的事情,起先我以为他是要为霍府讨说法。不过不是,他说是很久没见雅菲了,想邀请她参加后天宫里给宁王设的庆功宴。期间还说起了雅菲和宁王小时候的事情,特别是提到了先皇后答应给两人赐婚的事情。还问了雅菲回京后有没有跟宁王见过面。一句都没提及雅菲在霍府失态的事情,好像没有听说过一样。我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明知道宁王现在喜欢的是馨儿的呀?”沈将军皱紧眉头说。 “皇上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他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沈夫人听后同样疑惑。 “是啊,我也苦恼,你说宁王现在对馨儿是一心一意的,馨儿对宁王也是一片痴心,两人的关系是公诸于众的。皇上这话怎么感觉像是要实现先皇后的若言一样。”沈将军说。 “那可怎么办,馨儿可是对宁王死心塌地的?”沈夫人苦恼地说。 “唉,我也不知道,但听皇上的意思是有心想要撮合他们俩。不过这皇上的意思我们也不好揣摩,这件事就你知我知,先不要告诉馨儿和宁王。”沈将军说,“我们虽然知道宁王对馨儿的情义,但是不知道到他对雅菲还有没有感情,毕竟两人小的时候关系那么好,会不会余情未了就不知道了。还有雅菲对安王的又抱着怎么的心思?这样,我呢,让源哥儿和明哥儿找个时间去探探宁王的口风;你找个机会试探一下雅菲的意思。” “嗯,好!”目前也只好这样了,沈夫人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边沈将军在朝中收到了沈雅菲流言的影响,沈家的两人儿子在军营里也不好过。 他们俩今早一进军营,何将军的两个儿子儿子何松之和何瀚之就在军营里到处传播此事,军营里的粗汉子听后都笑得人仰马翻的,大家都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俩。 有的人更是跟他们说,改日把他们的妹妹带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说完,大伙就又嘲笑了起来。 两人憋着一肚子火气的回了家。 而,引发这些事情的沈二小姐对这些事情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夜无梦,直接睡到了午时一刻。 晚春,烟雨依旧,空气中水雾朦胧,水气未散尽的银杏树在阳光的映射下,镀上了薄薄的一层白光,似幻似真。刚睡醒的沈雅菲眯着惺忪的双眸站在房门外,脑袋昏沉沉的,一时辩不清实在梦里,还是在生活中。 “小姐。”知语掐着时间把温水端了过了,轻轻地唤了声门口的沈雅菲。 沈雅菲迷迷糊糊地由大宝扶了进屋,知语用手巾沾上温水给她擦了脸和手。 “小姐,要吃午饭了吗?厨房已经备好饭菜了。还是想要吃别的,我给你做去?”大宝柔声问。 “不必了,摆膳吧。”沈雅菲打了个哈欠说。 抬头正好看到门外的阿秀和阿丽,沈雅菲眯了眯眉心,这两人的病好得真快。 两人进屋给沈雅菲行礼,沈雅菲淡淡地望着她们说:“身体都好些了?就算是好了也不用这么着急着来我这,多休息两天,等好全了再过来嘛,反正我这边也不缺人手。若是你们熬坏了身体,别人会说我这主子不懂得体谅下人的。” 两人被看得心里打了个冷怵,慌乱地跪下来说:“小姐,奴婢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前两日是奴婢自己没有注意,吃错了东西才会生病的。是小姐体谅,才给奴婢们休了两日假。现在我们都好了,自然是要过来小姐跟前伺候的。虽说小姐身边不缺人手,但多几个人在身边,使唤起来也方便呀。” 两人心里有些忐忑,今日小姐的眼神看起来怎么这般犀利,好像是要把她们都看穿了。太可怕了,小姐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看到两人战战兢兢的样子,沈雅菲又笑吟吟地说:“身体好了就好,今天下午我要外出,阿秀也一起吧。” 沈雅菲眼神中的犀利消失殆尽,阿秀和阿丽怀疑自己是眼花了。 “是!”阿秀低声恭敬地回答。 用了午膳,大宝扶沈雅菲到床上躺下,轻柔地帮她盖上被子。 好奇地问:“小姐,为什么让阿秀陪你上街?” “外头不是有传言说,我虐打下人嘛。别人都是从他人嘴里听到的,都没有见过,我怕他们不信。下午,你也陪我一同出门。”沈雅菲调皮地眨巴双眼,笑着说道。 “扑哧。”大宝双眸倏然发亮,脸上尽是兴奋之色,“小姐,你真聪明!” “必须的,要不我是你小姐呢!”沈雅菲娇嗔地瞪了大宝一眼,得意地说,“对了未时六刻的时候唤醒了。” “好的。”大宝兴奋地回答。 未时六刻,沈雅菲被大宝叫了起来。 洗漱完后,换上一身绣着紫藤花的、崭新的粉紫色衣裙,紫藤花藤枝从腰带处向上延伸,至胸部,刚发育的胸部,微微鼓起,含苞待放的紫藤花展示着它明媚而不是羞涩的花容。 秀发经过阿丽的梳理后,垂在后背,两边各留了一缕搭在前肩,头上由一条尚未完全盛开的紫藤花的花藤叶子从左耳绕到右耳处,头顶还带着一个紫藤花发簪。衬得沈雅菲娇小精致的脸庞更加的动人。 沈雅菲对着镜子满意地笑了,这两个丫头手艺还真是不错,比她那两个除了吃就是睡得丫头好太多了,不由地得朝大宝和知语得方向怒瞪了一下。 两人尴尬地互看了一眼,你赶紧学习学习,我们可不能被阿秀她们比下去。 阿秀和阿丽望着沈雅菲也有些发呆了,二小姐的模样一点都不输大小姐和婉馨小姐。 “胡嬷嬷,去账房取银两了吗?”沈雅菲朝愣在一边的胡嬷嬷问道。 “拿了拿了。”胡嬷嬷回过神了,把银两递了过去。 阿秀想要伸手接着,沈雅菲朝大宝喊道:“大宝,你拿着!” 大宝快速地将拿了过来,揣进怀里。阿秀怏怏地将手收了回去,脸色涨得通红。 “走吧。”沈雅菲朝外走去。 “小姐!”胡嬷嬷朝她喊了声。 沈雅菲停了下来,定定地望着胡嬷嬷。 胡嬷嬷走了过来,笑着说:“小姐,你今日是回京后第一次外出逛街。这京城跟十年前已经大不相同了,你看······” “所以,我把阿秀带上了!”沈雅菲不耐地打断胡嬷嬷。 说完,再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领着大宝走了出去。 阿秀在确认过胡嬷嬷的眼神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这京城中,最好吃的茶楼,又有说书的,是哪一间?”沈雅菲软塌塌地依靠着大宝肩膀,望着阿秀,幽幽地问。 阿秀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说:“是鲜香楼。” “鲜香楼?那就去鲜香楼吧。”听着有点耳熟,沈雅菲掀开帘子对车夫嘱咐。 “嗯,鲜香楼听说是京城中几位有权有势的贵公子一起合开的,所以很多人都不敢在鲜香楼惹事。一楼有说书的,是开放式的座位,二三楼是雅间。在鲜香楼既可以只喝茶和可以是吃饭。那里的茶点和饭菜都很贵,但是却很好吃,样式也新鲜。除了这些,在鲜香楼还可以叫乐师弹奏,这些乐师有男有女,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阿秀边咽着口水边说。 “还有京城中大部分的贵家子弟都是去那里吃饭的,那里也是很多未嫁女子认识如意郎君的好地方。就连京城中的王爷、皇子都经常在那里出现,听说还有些小姐身边的婢女被皇家的子弟看上了,就直接被讨了去,纳进府里。”阿秀双眼发着光。 沈雅菲看着阿秀一脸痴迷的样子,才注意到她的一身装扮,虽是没有逾越过她,但衣服的布料很不错;头上的簪子异常亮眼,即衬托出她样貌和身段的特色,又不失作为下层人的质朴。 看来就算自己不主动问她,她也会给推荐鲜香楼吧。 沈雅菲嗤笑一声,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阿秀看到她的笑颜连忙收起脸上的痴迷,拢了拢外衣。 “小姐?到了!”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大宝和阿秀先下的车,沈雅菲随后扶着大宝的手下去。 进了鲜香楼,一个小二迎了上来:“小姐里面请,一楼还是二楼?” “二楼。”沈雅菲回答,心里有些吃惊他看到大宝后,只是稍微地愣了一下,就马上恢复正常,看来这小二训练有素。 “好咧,这边请。二楼雅间!”小二将三人带到楼梯口,朝站在一边同样服饰的另一个小二说,接着又出到门口守着。 第二十六章 沈二小姐虐打下人 楼梯口的小二在前面为沈雅菲引路。 “小的见过煦世子、陈公子、杨公子!”刚上到二楼,迎面走来几位身穿华服的贵公子,小二停了下,躬身行着礼。 沈雅菲听到“煦世子”三个字,抬起头,一眼看到了人群的华煦. 华煦穿着布满黄色祥云纹的淡蓝色衣裳,样式有些花里花俏的,但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突兀,给他平添了几分潇洒无羁的感觉。 沈雅菲看得有些痴了,上辈她不知道煦世子竟然长得这般好看,菱角分明的脸、让人着迷的桃花眼、和高挺的鼻子,每一处都像是被精心雕刻过一般。 沈雅菲想起前世坟前墓碑上刻着的“爱妻”两字,红晕爬上了两腮。 不过,她至今都没想明白煦世子上辈子在最后会那么执着的对她好。明明他当初是帮着宁王一同对付她的, “啧啧,哟,这不是沈家二小姐吗?”陈公子双手环在胸前,戏谑地笑道。 “陈公子,小的正要带沈小姐到206号房。”小二明着说对陈公子说,实则是对拦在路中央的三人说,但面前的三人依旧纹丝不动。 小二也尴尬地站在一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面前着三人他可不敢得罪,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进的鲜香楼,面前这三位可是他的东家呀。 一位是当今圣上唯一一位同母亲兄弟的独子,一位是世袭侯位陈国公的嫡生小孙子,一位是镇国大将军的二儿子。他们自小在京城就是横着走的,在鲜香楼里更是他们的天下,就连当朝太子都曾经被他们当场轰出去过。他们哪一个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怪就怪这沈家二小姐运气不好,不长眼惹到这几位祖宗了。 “啊~”沈雅菲尖叫一声,身体往前扑,撞入了一个厚实的怀抱里。好暖和呀,平日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趴在大宝的怀里睡觉了,又软又暖,这个怀抱跟大宝的有所不同,但是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沈雅菲趴在这个怀抱里,正想要抬头看看这个怀抱的主人。 不料眼前一晃,身体被甩了出去,大宝闪身将她接住了。 还是大宝的怀抱好,她真是脑子有问题了才会觉得刚才那个怀抱安全。 “把它拿去烧了!”煦世子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丢给身后的小厮,一脸恶心的说。 沈雅菲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脸色涨得通红。 “啧啧,沈二小姐这是要投怀送抱呀,不过你刚进京有所不知,我们阿煦有洁癖,最讨厌投怀送抱的女人了。下次你压根谁投怀送抱的时候,可以问一下我,我对京城最熟悉了。”陈公子在一旁满脸嘲笑地说。 杨公子和周围的其他人都大声地哈哈大笑起来。 沈雅菲气得说不出话来,她隐约感觉刚才好像背后有一双手在推她。 转头,将凌厉的目光射向在护栏边上的阿秀。 阿秀感受到沈雅菲的目光后,眸子闪烁一下,立即作惶恐状跪了下来,大声求饶着:“小姐,对不起,刚才是奴婢不小心推了你。对不起。” 接着,又朝煦世子的方向磕着头,说:“对不起,煦世子刚刚都是奴婢的错,跟我们家小姐无关,不要怪我们小姐,你要怪就怪奴婢。奴婢在这给你磕头认罪了。” “这女的是谁呀?” “刚刚听陈公子叫她沈二小姐。” “对哦,听说沈二小姐身边有一个丫鬟长得跟大黑熊一样。看到她身后的那个女人没,那么壮实,肯定是沈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了,我们京中没有谁的府上有这么高这么壮的女人的。” “哟,这么说是这沈二小姐想要对煦世子来个投怀送抱吗?真是不要脸。” “我还听说,霍五小姐及笄那天,这沈二小姐当着众人的面痴呆地看着宁王,后面还流泪了,人家林婉馨小姐还在场呢。真是太不要脸了。好像没见过男人一一样,一回京就勾搭男人。” “沈二小姐的丫鬟不是说是她不小心推了沈二小姐一把,才会扑向煦世子的吗?” “这你也信,你刚是没看见沈二小姐看向她丫鬟的恐怖的眼神,明摆着想要威胁这个丫鬟帮她顶罪。” ······ 围观的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讨论。 大宝怒瞪着阿秀。 沈雅菲听到阿秀话里话外都不停为她辩解,不由气笑了,扶着大宝的手臂走到她跟前,弯下腰来,看着她。 笑着问:“真的是你不小心的?” 阿秀以为沈雅菲是想要她在众人面前为她辩解,立即点头如捣蒜,大声说:“是的,刚刚真的是奴婢的错。跟小姐无关。” 沈雅菲挑起她的下巴,冷笑着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阿秀听着她冷冷的语调,身体微微发颤,这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这小姐的眼神怎么这么冷。 “啪!”沈雅菲左手给了阿秀一巴掌。 阿秀脑门直接撞到护栏上,鼻子跟嘴角都在冒血。 众人没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被沈雅菲的凶狠吓到了。 随即,沈雅菲掐着阿秀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阴郁地望着她的双眼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说完,一个甩手,阿秀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啊~”阿秀惊恐地睁大眼睛,拼命挣扎尖叫。 脸部直接着地,嘴角的血更是冒个不停。 阿秀挣扎这爬起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右边的脸都肿得鼓了起来。 沈雅菲望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满意地勾起嘴角。 目光缓缓地扫过围观的人,众人不由自主地往后推了一步。 沈雅菲不屑地撇了撇嘴,朝坐在地上的阿秀喝斥:“还不赶快上来,进在这丢人现眼。” 阿秀毫无反应地坐在地上捂着脸,不停地抽泣着。 沈雅菲给大宝递了个眼色。 大宝沉着脸,咚咚咚地走下楼。 楼下一位公子看不过眼,忍不住走出来阻住:“她已经这样了,该送去医馆。就算是真的做错事了,你罚也罚了,就饶她一条命吧。” 沈雅菲嗤笑一声,说:“这位公子真是好心肠,不过她是我府上的丫鬟,我要处置我家的下人,我想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吧。请问公子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呢?” 大宝越过他,直接抓住阿秀的头发就往楼上走。 “啊~小姐饶了我吧,我错了!小姐!”阿秀悲惨的叫声响彻了整个鲜香楼。 阿秀伸手抓住大宝的手,以求能减轻一些痛楚,哭着喊着求饶。 大宝面无表情地将她扔在地上,手上还留了一缕发丝,发根鲜红。 阿秀的头发被抓得蓬乱,发簪都不知道去哪了,头发全都散了下来。头上的鲜血穿过发根的缝隙流到了脸上,就如一条条的血虫爬满了脸部,若不是白天,都会以为是那个坟墓里爬出来的女鬼呢。 阿秀手脚并用地朝沈雅菲爬了过来,哭着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鼻子还有两条透明的粘液在往下流。 沈雅菲看到她的样子,想起了前世临死前受到的虐待。当时,胡嬷嬷、李嬷嬷,还有春夏秋冬在那个女人的身边,冷眼地看着她的求饶,她求得越厉害,她们就笑得越开怀。就这样看着她在那些人手中慢慢地断了气。 这辈子,她不知道为什么春儿和夏儿都不见了,不过很多事情从十一年前的那个早上就有所不同了。春儿和夏儿,她这辈子是没有办法找她们报仇了,这几天看阿秀和阿丽的行为就知道她们俩跟胡嬷嬷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还好她也不是特别挑剔的人,有这两个替代品,她也是很满意的。 就在阿秀快要抓住沈雅菲的衣角的时候,大宝一脚踹将她踹飞了。 身体贴在墙壁上如纸片一般滑落,软软地瘫在地上,已经叫不出来了。 沈雅菲脸色恢复如常,嫌弃地看了眼地上的阿秀,咕哝:“真是晦气,吃顿饭都不得安宁。” 接着又对店小二说:“前面带路吧。” “沈二小姐!”站在煦世子身边的少年这时候开口了。 他们三人一直都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虽说他们三个在京城也是横着走的恶霸级的人物,但是他们也只是针对那些不良之徒,对待自己身边的下人还是很好的。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这么对待自己身边伺候的人后,还能面色如常地去吃饭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杨公子在看到身边两个兄弟也是一脸厌恶和不耐,就率先开了口。 沈雅菲颦眉,抬头望了过去。 杨公子看着她这张俏丽的脸也生不出好感,正色说:“我想鲜香楼并不适合你。所以还是劳烦沈二小姐稍移尊脚,另找用膳的地方吧。” “杨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又凭什么这么说?”沈雅菲不解地问道。 “我的意思鲜香楼不欢迎你,这鲜香楼是我们开的,我想赶谁出去谁就得出去。我的意思很明了,鲜香楼不欢迎沈二小姐这样的人,今天不欢迎,往后更是不欢迎。等下我就让人吩咐下去,以后沈二小姐来就直接拦在门外,决不让你踏进这儿半步。我这么说沈二小姐能听得明白吧?”杨公子勾起嘴角,讥讽一笑。 陈公子和煦世子一人靠在护栏上,一人靠在墙上,一脸嘲讽地看着她。 “哦,杨公子是在下逐客令吗?已经上门的客户都要赶出去,这就是杨公子的待客之道,就不怕京城人说闲话吗?”沈雅菲气极而笑地望着他。 “说闲话?谁敢对我们说闲话?况且,沈二小姐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这么做,我想人们只会喊我做得好,而不会说我闲话。大家说我做得好不好。”杨公子说着朝楼下的大喊了一声。 “好,杨公子做得好,这样的人就不能让她出现在这里。” “杨公子真是嫉恶如仇的大好人,这种恶毒的人就该赶出鲜香楼。” “对,赶出鲜香楼!” “赶出鲜香楼!” ······ 众人呼和声四起。 杨公子摊手朝沈雅菲耻笑一声,一副你看众望所归的得瑟样子。 沈雅菲冷冷地望他一眼,甩袖转身走下楼梯。 大宝攥着阿秀的衣领,直接将她拎了起来,跟在沈雅菲身后,走出来鲜香楼。 走到马车旁就直接将她丢在车夫身后的车板上,车夫愣愣地看着血迹模糊的阿秀,目光中充满了心疼与不忍。刚才鲜香楼里的动静他也看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二小姐竟然是这么狠的人。但看到大宝一脸凶狠像,他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多嘴。 门帘从里面被撩起,沈雅菲平静无波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给她找个医馆!” 话声刚落,一锭银子落在了车板上。 车夫顿了一下,将银子收进怀里,恭敬地应了声:“是!” 车夫经过李家医馆就将阿秀抱了进去,跟大夫嘱咐几句后,把银子放下,就走了。 回到颐园后,胡嬷嬷没看到阿秀的身影,就问:“小姐,阿秀呢,怎么没看见她?” “胡嬷嬷,你家小姐我才刚回来,你不问问我在外面玩得怎么样?开口就只关心我身边的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家主子呢。”沈雅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胡嬷嬷在她的注释下,心里颤了颤。 “不是的小姐,老奴······老奴也只是随口一问。” “我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胡嬷嬷这么紧张做什么?”沈雅菲冷笑道,“若是真想知道,就去问问今日的车夫吧。” 说完,转过身走进屋子里。 大宝紧随其后,当着胡嬷嬷的面把门直接关上。 胡嬷嬷想起刚刚沈雅菲犀利的眼色,不由一个激灵。 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胡嬷嬷不由阴狠地眯着双眼。 在得知阿秀被打得奄奄一息丢在医馆里,虽然车夫没有明说阿秀是被谁打成那样的,但从车夫闪烁警惕的言辞里,她能够猜出这绝对跟沈雅菲脱不了干系。 胡嬷嬷的脸阴鸷得狰狞起来,沈雅菲竟然敢这样对阿秀! 这时,胡嬷嬷已经完全忘记了她跟阿秀也只不过是沈府的奴才而已,主子对奴才想打想骂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就算是弄死了也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要是被世子妃知道她连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都对付不了,世子妃绝对不会饶过她的。 胡嬷嬷想到自己在邯州的儿子,脸上冒着寒气。 鲜香楼里,沈雅菲前脚刚离开,陈公子就用手肘碰了一下煦世子的肩膀,揶揄地笑道:“我们阿煦魅力真大,就连刚回京的沈二小姐都亟不可待地对你投怀送抱,怎么样子,这沈二小姐的身子香不香?” 杨公子也在一旁环胸笑了起来。 煦世子看着两人研制的戏谑,凌厉的目光直接从两人脸上扫过,脸色阴鸷深沉。 两人依旧笑盈盈地望着他,一点不受他目光的威胁。 “臭死了,浑身一股土味。”煦世子脸上换上吊儿郎当的笑颜,低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哎,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洁癖,刚刚你怎么反应那么大?人家也只不过是抱你一下而已。而且,你也抱了回去呀,这算是扯平了,你怎么还能把人甩了出去,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啧啧。”杨公子直摇头,朝他暧昧一笑。 他的话让煦世子又想起了刚刚那一幕,眼中露出了厌恶之色。 随即,诡异一下笑,一言不发地盯着杨公子。 杨公子被盯得头顶直冒冷汗,他有些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了,他忘了这家伙是一个斤斤计较、不容自己吃半点亏、小心眼的小人。 不过,这时候后悔已经没什么用了。 杨公子被煦世子的随从连拖带拽地拉进了京城最有名的妓院“永春院”里。 一进永春院,煦世子让随从将他放在大厅中央,拍拍手,大喊:“大家停一停,停一停。今日本世子给大家带点好玩的。” 众人安静下来,转头望着他。 煦世子咳了一声,指着杨公子,朗声说:“这样,我给大家玩点刺激的。这边这位大家看到没有?没错这位就是我们的杨公子。” “这样。”煦世子从荷包了掏出一沓银票,朝众人扬了扬,“谁上来抱杨公子一下,我就奖励一百两银子,要是亲一口呢,我就奖励二百两银子。” 陈公子嘴角轻抽,推到一边,倚在桌子上,环胸看好戏。 “阿煦,你······”杨公子急得大叫。 “男女不限,男女不限啊!决定好了就赶紧上,过时不候。过时不候哦~”煦世子笑着说。 “我看谁······谁敢?”杨公子叫道,同时目光狠狠地扫过众人。 刚想上前的几个人,又犹豫着退了下来。 等了许久,没见动静,煦世子朝众人拍着胸口保证:“有我在,他不敢对你们怎样的。怕什么?” 说着朝一个随从递了个眼色,随从将人群前面满脸胭脂粉末的歌妓拉过来,直接丢进杨公子的怀里。 撞得两人都疼哼一声。 第二十七章 我也不清楚对她是什么心思 很快,随从又把两人拉开,煦世子抽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其他人见到着钱真的这么好赚,连忙挤过去,扑向杨公子。 最后,煦世子的一百两银票分完后,直接丢了十张一千两的银票给永春院的妈妈,让她兑散给大伙分了。 煦世子对他这个朋友还是很好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他在杨公子濒临崩溃之际,让随从将他从人群中解救了出来,当然也没有让男人抱他就是了。 杨公子解脱出来后,就扶着一旁的桌子不停的干呕。 这时的杨公子身上的衣服都皱皱巴巴的,头发也有部分凌乱地散了下来。脸上更是惨不忍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唇印。 陈公子看到杨公子那面目全非得脸,他知道他这位朋友好面子,他想要极力维持脸上得严肃最终还是破功了,忍不住哈哈地大声笑了出来。 煦世子意味不明地向他挑眉,陈公子嘴角一抽,想想刚才自己好像也说了些不该说的,赶紧闭上嘴巴。实在是恶趣味,这人绝对惹不得,不过他们怎么那么倒霉,竟然交了这种朋友,明摆着是吃定他们,命苦呀。陈公子无声哀叹。 杨公子洗漱一番,换了一身新衣服,进到鲜香楼的包厢里,他得两位损友早就坐在里面等他了。 他狠狠瞪了煦世子一眼,闻了闻衣袖,还是感觉有一大股浓浓的胭脂味,胃里又泛起了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他赶紧拿起桌上得茶水,直接往嘴里灌了两杯。 朝煦世子不满抱怨:“阿煦,你这次太过分了,以前开玩笑,你可没玩这么狠的,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反正你们记住以后不要把我跟那么恶心的女人混在一起。”煦世子脸色严肃地说。 “还有子沣,该感谢我,经过今日一趟,你以后对女人就不会那么感兴趣了。我这儿是为你好,你看你们爹除了你娘外,还有一大堆姨娘,并且还老往妓院跑。你娘和你那些姨娘哪天不是斗得死去活来,整天哭哭啼啼的。府里整天乌漆嘛黑、乱糟糟的一团。你看你连自家弟弟妹妹的名字都记不住,有几个你也数不清。这还算是家人吗?你看我父王只有我母妃一个,我们一家人相亲相爱的,多美好。我是为了你日后的专一做准备的,你以后会感谢我的。”煦世子满脸真诚地说。 “你······”杨子沣气不打一处来,还有这种说法,实在是强词夺理! “哼!”杨子沣气呼呼地戳着盘中的鸭肉,好像盘中的是煦世子一样,越戳越狠。 什么叫一大堆姨娘,不就他家多了那么几个嘛,还有那不是姨娘,是侍妾。 什么叫乌漆嘛黑,那叫乌烟瘴气,平时没事多看点书行吗?阿噫,不对,这不是乌烟瘴气,不就是比他们王府热闹一些吗?纵观整个京城那个府里不是一堆女人,也就是霂王府和沈府是个奇葩,府上就只有一个女人。自己家不想纳妾,还不让别人纳了! 还有什么记不住弟弟妹妹的名字,就只有一次突然脑子转不过弯而已。再说了这叫开枝散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懂不懂! 最可怕的是,整天在他这些话的熏陶下,自己竟然也有一种对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期待,肯定是脑子坏了。 煦世子看着那盘被戳得面目全非的鸭肉,身子震了震。 “哎,说真的,你今天反应确实有点反常,我们平时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对女人那么粗鲁。人家沈二小姐刚回京,没惹着你吧,你怎么满脸毫不掩饰的厌恶?”陈公子不解地看向煦世子。 “你不会是想要帮林小姐出气吧。说实话林小姐是宁王的,人家已经有宁王了,你是没有希望的。再说她不过是小时候救了你一次,你用不着以身相许吧。你今天是为她守身如玉?”陈公子见煦世子沉默,暧昧地向他挑挑眉。 “亲都还没定,怎么就是宁王的?”煦世子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懒懒地笑着说。 杨子沣听言抬起头上下打量着煦世子,眼中露着八卦的气味,心情瞬间明朗起来,不由有些激动的问:“你这是要跟宁王抢林小姐?” “我有说要抢吗?再说了我华煦是谁,我需要跟人抢女人?”煦世子不屑地斜睨他一眼。 “咳。”杨子沣被他自恋呛到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那你是真的对她有意思?”陈公子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煦世子没再说话。 “虽说,这林小姐是比一般的小姐要好看一点,也有才华一点,也有性格一些。不过这京城有才有貌的女子可不少,你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吧?”陈公子说, 煦世子浓眉微蹙,有些心烦意乱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什么感觉?” “我只是习惯性的不喜欢看到她被人欺负,帮她修理那些欺负她的人,但是看到她跟宁王在一起,我并没有那种酸酸的感觉。” “我以前也是以为自己喜欢她,但是后来有一天父王找我谈心,他说真正的喜欢一个人是没见着她就会想她,想到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傻笑;看到她时,就算是再不开心,一看到她,心里得阴霾都会烟消云散,心里有很多话要对她说,日常中所有的事情都想要跟她说;看到她笑得时候,自己也会跟着傻笑;看到她跟别得男人在一起,心里就会酸酸地,很气愤,想要揍那男的一拳。这些感觉我都没有,所以,我才知道我对她还没到我父王说的那种境界。但是,看到她受委屈时,我又有些不忍。所以,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因为她是我得救命恩人,还是我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煦世子恢复常态,慢悠悠地解释道。 陈公子想到以煦世子一向霸道的个性,不可能迟迟不对林婉馨动手的,突然恍悟,“所以你才一直对她都没有行动。” 不过,煦世子跟他说的这些感觉他也不懂,他跟子沣都没有喜欢过人,他也不知道煦世子这种矛盾得情绪是怎么回事,也帮不了他, “对了,子沣,你帮我查一下沈二小姐在桓城得情况。”煦世子稍稍收敛神色,表情极其认真地对杨子沣说。 杨子沣看到他神色难得地认真,不由直了直腰板,说:“可以。不过她有什么好查得,不就吃饭睡觉蹲茅坑得事情吗?”心里有些诧异。 “你没注意到今日她身边那头得大黑熊的动作吗?”煦世子想到今天得情况,心里有些异样,一向吊儿郎当的他也皱了皱眉头,“虽然我甩开沈二小姐得时候没用到内力,但是力度也不小,她的丫鬟竟然能那么快就将她接住。虽然从那丫鬟的动作里,没感觉到有内力,但是我对于今天的事情总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就是因为你感觉怪异就让我的人跑那么远?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呢?桓城好远的,快马加鞭,来回都要两个多月。你不让你自己的人去查,或作叫阿司去?”杨子沣有些不满。 陈公子的名字陈司。 “我的人怎么能让他们去查这些小事,再说阿司在公国府的身份比较重要,他的身边离不开人。你嘛~”煦世子坦然地笑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在杨府没什么人会注意你,你家儿子太多了,就算是哪天消失了,也没有人会注意到的。所以你的人跟你一样平日里都没什么作用。反正整天无所事事的,不如我派点事情给他们去做,至少能让他们知道他们还是有用的。” 煦世子的话音一落,陈司就得意地抬起头,给了他一个侧脸。 “你······你们就知道欺负我!”杨子沣霎时气红了脸。 这都是什么朋友! “好了好了,我这也是相信你的能力才会让你去查呀。要是派别人查,我都不放心呢!”煦世子看到他都快气结了,连忙给他夹了块他最爱吃的烧肉,安慰说。 杨子沣脸色才好转了些。 煦世子三人用完膳后就各自回府了。 煦世子按惯例,回府就去给他母妃请安。 一踏进父王和母妃的院子,煦世子就闻到了一个烧焦味。 看到往小厨房走去的下人,他也跟了上去。 刚到厨房门外,一个身穿深蓝色锦缎的挺拔男子走了出来,脸上布满了炭灰,但依旧还是俊美的。鹰型的双眸满是疑惑,跟他冷峻的脸色一点不符,在看到煦世子后,霎时被点亮了。 “阿煦!” 煦世子无奈地看着他的老父,谁能想到堂堂当朝霂王爷,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弟弟,脱下朝服后是这样子的,“父王,你在做什么?” 这时,从厨房里有走出了一位作妇人装束的女子,身姿曼妙,脸上有着成熟女子的妩媚,却又不失灵气。 手上端着一碟黑乎乎的东西,一脸幸福地说:“你父王给我做甜酸排骨呢!” 说完,眼光就腻在了霂王爷的脸上。 “你母妃说她想要吃我做得!”霂王爷也美滋滋地望着她,两人完全沉醉在了对方含情脉脉的眼神中,就又忘了他这个儿子的存在。 煦世子翻了翻白眼,堂堂的天朝王爷就只是为了妻子一句话而下厨,说出去他都没脸见人了,无意惊动两人,只好悄悄地退了出去,脸上也有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鲜香楼不愧是京城最好的,富贵人士最多的地方。下午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在太阳落山前传遍了京城各府。一时间成为了各府贵妇小姐消磨时光的好话题。 沈府里,阿丽从胡嬷嬷那里知道了阿秀的事情,当场就气涨了脸。 在下人房里,气急败坏地把东西摔了一地。 她和阿秀从小就认识,是从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同时被父母卖给了伢子,她们商量着要做什么事情都要在一起,相互扶持着走到了今天,都把对方当作自己唯一的亲人,这种情义比姐妹都还要深上几分。 阿秀性子有些浮躁,但她都一直惯着。她也知道阿秀心气比较高,不愿屈身只做下人,所以在阿秀跟她说进沈府伺候沈雅菲的时候,她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她知道进了沈府就要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但是为了阿秀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沈雅菲,一个不受宠的小姐,竟敢,竟敢这样对阿秀! 绝对不会放过她! 阿丽脸色阴森,眼中充满了血丝。 而,此时,沈雅菲从被沈夫人传话,说是圣上要她进宫参加后天宁王的庆功宴,让她准备准备。然后,还让人送了一本《女则》过来,嘱咐她好好看看。 进宫?这个消息对沈雅菲来说很意外,前世是她回京一个多月了才被邀进宫。不过没关系,早点有早点的好,这样她就可以早点实施她的方案。今日,胡嬷嬷她们知道阿秀的情况后,想必肯定很快就会安奈不住了。她也要给她们一个机会让她们早些行动,她就可以早日脱离苦海! 第二十八章 进宫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春,晨光从窗口照了进来,湿润的空气慢慢变作水汽,消散了。阳光的暖气带着杏花香气窜了进来,弥漫了屋内。 屋子的妆台前,围着两个妙龄女子,两人的身影中间坐着一个年纪更小一些的姑娘。 两人正在为这位姑娘挽发上妆。 水润的眸子配上细长的柳叶眉,给她这张小脸添了几分成熟。 头上带着一支雕工精湛的白玉兰步摇,使得乌黑垂直的秀发更加飘逸。 额前有细碎的流苏,正好盖过眉尾,使得柳叶眉若隐若现,更多了几分清秀。 华丽的缎绸裙子,抱刚刚发育没多久的身子包裹得正正好,像是略带青涩的果子,让人望眼欲穿,却又不忍采摘。 “小姐。”阿丽把最后的一缕发尾梳顺,把梳子搁在梳妆台上,好像是无意间的发问,“今日你让谁随你入宫?” “还没决定,你有什么提议吗?”沈雅菲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妆容,随口回答。 “奴婢先跟小姐自荐,让奴婢随小姐同去吧。” “你不用照顾阿秀吗?”沈雅菲顿了一下。 阿秀前天夜里被阿丽接了回来,自从接阿秀回来后,除了昨天早上请安外,阿丽就再也没在她面前,都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阿秀。要不是知语不会疏宫宴的发型,她也不会叫阿丽出来。 阿丽目光闪了一下,说:“奴婢的工作是照顾小姐,不是照顾阿秀,自然是照顾小姐比较重要。” 沈雅菲冷笑地睨了她一眼。 阿丽浑身一激灵,抬头直视沈雅菲镜子里的眼睛,说:“前日阿秀没有伺候好小姐,奴婢给她向小姐赔罪,奴婢这次一定把小姐伺候了,给阿秀将功赎罪。还有就是颐园里没有适合的丫鬟可以陪小姐入宫。虽然,奴婢也没有进过宫,但是奴婢跟嬷嬷学过宫中的礼仪。由奴婢陪小姐进宫,小姐会比较方便一些。” 对于阿丽的这番说辞,沈雅菲倒是很赞同,点点头就同意了。 阿丽倒是没想沈雅菲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不过,答应了就好,只要她进了宫就能跟世子妃联系上,她会说服世子妃提前做些计划的! 沈家这次进宫,配了三驾马车。沈夫人和沈将军一架,沈雅茹和林婉馨一架,还有一架就是沈雅菲自己的,很显然沈家的人都不太愿意跟她同一辆车。沈家的两位公子则是骑马去的。 虽然,沈雅菲答应带进宫的是阿丽,但是她把知语也带上了,到时候就让知语在宫门外候着,以防有什么变故。 她刚回京,虽然知道那个一直想要害她的人是谁,但是她对那个人一点也不熟悉,也不了解那个人对付她的计划,再加上这次还带了个祸害入宫,随时都有可能生出变节,多一手防备是不会有错的。 进了宫,沈家男的就跟女眷分开,直接拜见皇上。 沈夫人则带着女眷先去福康宫拜见太后。 当朝太后其实是皇上的养母,太后姓袁,是先皇的原配,因身边无所出,所以先皇把当今皇上放在太后身边养着,太后当初出皇上一片苦心,视如己出,任何事情都亲历亲为。所以皇上对她很是敬重,就连带霂王爷对她都十分尊敬。 当今皇后跟太后是姑侄关系,叫袁歆怡跟皇上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是四皇子的华淳垣的生母。 而先皇后是当朝右相言宰相的独女言墨莲,言墨莲和皇后是关系非常好的闺中姐妹,但也是从小被先帝给皇上定下的皇后。 当然,皇上跟当今皇后是两情相悦的,但迫于无奈只好娶了言墨莲做皇后。 袁歆怡在皇上去了言墨莲后,就将对隐藏起,但也一直没有成亲。 后来因为言皇后生完太子后,身体就越来越差。袁歆怡不计前嫌全心全意地在身边照顾她,后来皇后跟皇上提议纳袁歆怡为贵妃。 袁歆怡进宫后依旧很尊敬皇后,以她马首是瞻,就连对言皇后的儿子也是非常好,对皇上也不争宠,就连自己的儿子都尊言皇后若亲母。所以言皇后也很信任她,在言皇后临死前将太子和宁王托付给了她,也让皇上答应在自己死后立她做皇后。 现在的太子和宁王也是很敬重她,跟垣王关系也非常好。 沈雅菲几人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福康宫。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沈雅菲跟着身边几人下跪低头行礼。 “起来吧。”一个沧桑而慈爱的声音从上位传来。 沈雅菲几人扶着丫鬟的手腕站了起来,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只见一个满脸皱,脸色却非常好的五六十岁的女人在主座上,慈祥的看着她们。 “这位就是沈家的二丫头吧。”就在沈雅菲看得出神之际,慈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来,到前面来,给哀家看看。”太后慈祥朝沈雅菲伸出右手。 沈雅菲看了眼沈夫人,沈夫人朝她点点头。 沈雅菲缓缓地走到太后面前。 “来这,坐。”太后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 沈雅菲恭敬地坐下,太后拉过她的手,轻拍着说:“好好好!这小丫头啊,长得真俊。”说着转过头对沈夫人,“长得真像你和沈家小子,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模样,你家的门槛怕是又要被踏破了,多少男子要为你家丫头挤破脑袋啰!呵呵呵······” 沈夫人脸色有些尴尬,硬着头皮笑道:“太后娘娘过奖了,她哪有您说的那么好。” “你这丫头就是太谦虚了,你交出来得孩子哪一个不是万中挑一的。女儿呢,有才有德,男孩呢,有能力有担当!都是京城年少的姑娘、少年的好榜样!”太后笑着说。 “哀家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可机灵了,就这么高一点吧!”太后跟沈雅菲弯腰用手比划,“你就会别人讨要东西了,墨莲那丫头最喜欢你了。”太后说着说着,眼中就含着泪水了。 在座的夫人小姐也都低头哀思。 沈雅菲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安静地听她说。 “好孩子,好孩子!”太后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连声说,“你回京还是第一次见哀家,哀家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然后,跟身边的一位嬷嬷说,“惠嬷嬷,你去把我今天让你整理的首饰盒拿来!” “是!”惠嬷嬷转身进了内屋,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雕着精致秀丽的杜鹃花的盒子。 走到太后跟前,把盒子打开:“太后,是这个盒子吗?”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太后对惠嬷嬷满眼赞赏,向她朝沈雅菲方向挥了一下手,示意她端到沈雅菲面前,温和地对沈雅菲说:“知道你今天要进宫,哀家就让她们挑了这些出来,哀家只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些圆圆的东西了,也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 淡紫色的檀香木盒里,一堆珠子在白日里泛着亮光,最为夺目的是如乳汁一般白润的夜明珠,其他的是体型要小很多的各种色彩的珠子,有翡翠、玛瑙、玉,光泽质地都是上乘的,价格不菲。 在座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眼睛全都发亮了。 太后对这沈家二小姐也太好了吧,怎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这些人心里对沈雅菲又重新审视一番。要是太后喜欢她,那么不管她的品行如何,只要能跟她交好就能太后。这些夫人们给身边的小姐递了个视线,小姐们有的会意点点头,有的整颗心都放在了那个首饰盒上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看到这些东西,沈雅菲心里难掩激动,点头说:“喜欢,喜欢的!” 这些东西就是她在外多年,也很少见,说不心动是假的。不过,现在看到这些的心情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小时候就只是纯粹地觉得这些东西好看,现在看到着些,感觉就像是看到白花花的银子! 艰难咽了口口水,有些难以相信,结巴着说:“这,这些都,都是给,给我的?” 太后看到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对这些东西毫无抵抗力,直接笑了出来:“对啊,都是给你的,喜欢吗?” “喜欢喜欢!”沈雅菲连连点头,伸手想要将盒子接过来。 沈夫人觉得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有些不合适,连忙出声阻止:“太后,这不合适!” 太后不太喜欢她的拘谨,佯装温怒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哀家想送,小丫头又喜欢,那就是合适。你啊,就是太拘谨了。在哀家这里不用想那么多,哀家最喜欢看到小辈们都开开心心的,这样哀家也就开心了。” “谢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洪福齐天,千岁千岁千千岁!”沈雅菲起身下跪。 “好了好了,嘴巴真甜,赶紧起来吧。”太后呵呵大笑。 沈雅菲起身,欣喜地从惠嬷嬷手上接过首饰盒,直接抱在了怀里。 好像生怕别人抢了去一样,太后见到,更是开怀大笑起来。 沈雅茹对太后送出的礼物也有些吃惊,不过想起沈雅菲小的时候太后对她的宠爱程度,也就没觉得有什么。 林婉馨的心里就没有沈雅茹舒坦,太后虽说这几年也送过她不少礼物,但是前前后后加起来都没有今天送给沈雅菲的贵重。而且,太后虽说平时待她态度也是很和蔼,但也没有对着沈雅菲时的热络亲近。这太后是什么意思,是要当众打她脸吗?她都感觉到在场的人都在用幸灾乐祸的眼色看着她了,那些眼神好像在说你只不过是沈家的养女,沈雅菲才是沈家正经的小姐,你还是比不是沈雅菲。 林婉馨用力地攥住手中的帕子,就连脚趾都绷直了,努力地让自己维持镇定,不要把愤怒露在脸上。 “哈哈哈······”这时一个明朗的笑声从殿外传了进来,一位身穿黄色龙袍身材挺拔,气度非凡,又不失英俊的中年男子从外头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个同样是黄色服饰样子保养极好的三十岁左右的明艳女子,衣服的正面绣着一只张翅腾云的彩色凤凰鸟,显示了她高贵的身份。 中年男子摆手阻止正要行礼的众位女眷。 走过来,拉着女子在刚才沈雅菲坐的位子坐了下来。 望着太后笑着说:“母后今日精神不错。刚刚我们在外头就听见母后在笑了,母后跟儿臣说说,到底什么事那么开心,让儿臣要开心一下?” 太后朝他笑了笑,眼神瞄往一旁的沈雅菲身上,故作神秘的问:“你猜这个小丫头是谁?” 皇上看向正规规矩矩抱着盒子站在一边的沈雅菲,其实他一进门就注意到她了,听到太后这么问,他知道她的身份了,但为了讨太后开始,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好奇地问:“是哪个府上的千金,怎么有点面生?” 沈雅菲十分不喜欢别人带着这种审视的目光看她,在皇上的审视下,她只得佯装示弱地低下头。 “哈哈哈,皇上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就是沈家二丫头,阿宁小时候的小媳妇呀!”太后开心地跟他解释。 “哦!”皇上脸色恍悟,“难关感觉有点眼熟,原来是沈将军的女儿!这跟沈将军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可不是嘛,我刚就跟沈夫人说这丫头会长,都净挑他们夫妻身上的优点长了。你看这个小模样,等及笄后就更漂亮了。到时皇上你有有的忙活咯!”太后笑着说。 “这跟儿臣有什么关系?”皇上不解地问。 “到时人家求到你面前,你还不得给他们赐婚!”太后说。 “母后说得是,哈哈哈。”皇上故作头疼状。 “这是母后送的礼物?”皇上注意到沈雅菲怀里的首饰盒有些熟悉。 “是啊,这小丫头,小的时候就喜欢这些圆圆的东西。我就让人收拾了一些出来,我呀,还以为长大了就会不一样了,没想到······”太后掩嘴偷笑,促狭地看着沈雅菲,“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看到这些东西就激动。呵呵呵” “是啊,我也记得。小的时候她最爱去莲儿宫中收刮这些珠子了。阿宁还会偷偷地帮她藏一些,等出宫的时候就偷偷地带出去,送给她。就是因为这样,她那时跟我们说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我们阿宁呢。”皇上笑着说。 “哈哈哈,对啊!”太后大笑道。 沈雅菲被两人这样当众把小时候的事拿出来说,她听着都觉得自己脸皮厚。虽然那些记忆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但是心里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羞红了,羞涩地低下了头。 “是啊,臣妾也记得。”皇后也回忆起多年前的场景,眼中是满满的怀念,“莲姐姐最喜欢就是这小丫头了,她还答应等身价丫头长大了就给她和阿宁赐婚。”皇后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可是,可是谁知道,她却美机会看到沈家丫头长大了。” 话音刚落,皇后的眼泪像是缺堤的洪水,直接涌了出来。 听了皇后的话,皇上脸上也满是怀念,心疼地握住皇后的手,“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想她也不愿见到我们为她掉眼泪的。” “是啊。”皇后擦掉眼角的泪水,吸了一下鼻子说,“好在太子和阿宁也都健康的长大了。对了。”皇后接着转向沈雅菲,“本宫听说你今天回来,也给你准备礼物了,明日我让人直接送你府上。” 沈雅菲立刻跪拜道谢。见天进攻收获还真不小,只要跪一跪就有东西拿,所以也就不介意他们老拿她以前的糗事出来说了。这样她收起礼物来就更加心安理得了,回忆吧,再回忆多一点,皇上也要有点表示呀! 沈雅菲倒是开心了,林婉馨心里就不好受了。听到他们左一句沈雅菲,右一句宁王,完全不把她这个宁王当下的意中人放在眼里。 林婉馨极力地维持脸上的镇定,心里的嫉妒和恨早已像一股巨浪在翻腾着。 皇后让沈雅菲起身,微笑着说,“对了,今天阿宁也来了,你们应该没有见过吧?当年你离开京城阿宁不在京中,回京后发现你不在了,就跟发了疯一样,哭着闹着要找你呢。”说着,转头看向殿门的方向,招招手,“阿宁,快过来,过来见见你的菲儿妹妹!” 沈雅菲这时才发现殿门边上站了几位贵公子,太子、宁王、垣王、琅王,还有煦世子。皇家的男儿就是出色,英俊的脸蛋卓越伟岸的身姿,尊贵的气质,加上今天特意打扮过的皇家弟子们更是让在座的女子移不开眼。 宁王身穿玄色的长服,有胸口绣着一只蓄势待发的银色狂狼,让本就沉默寡言、气势凌厉的他多了几分狂傲,给人看起来就如同在战场正在数万兵马前面挥刀砍敌的将军,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今天是宁王的庆功宴,这样的装束倒是很合气氛! 宁王一进门就注意到殿内怪异的气氛了,也看到了林婉馨脸上的忍耐。虽说太后、皇上皇后三人是在看到沈雅菲后想起母后,而有所感慨,但他也不愿看到馨儿受委屈。 宁王突然心里对引发今日事端的沈雅菲感到无比的厌烦,虽说小时候很喜欢她,但那都是过去十多年的事了,现在他也有了心心挂念的人了,他不想再跟她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就是因为她的出现,大家每次都把他们两捆绑在一起,让馨儿受尽委屈,他现在对她十分反感! 宁王朝前殿走来,一丝眼光都没给过沈雅菲,直接在太后和皇上皇后三人面前行了跪拜礼。然后,起身往后走,直接略过沈雅菲,在林婉馨的身前停下,温柔地牵过她的手,拉着她来到三人面前,带着她又一起跪了下来。 “皇祖母,父皇,母后!”脸色极其严肃。 太后三人一时没没弄明白,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宁王这时转头,柔情似水地望着林婉馨,那张冷峻的脸也柔和了起来,眼中是抹不去的柔情和安慰,温柔地说:“儿臣早有心属之人,这个人就是我身边的林婉馨!儿臣倾心于她,今后也不会有改变。请皇祖母、父皇、母后在这里为儿臣作证,儿臣从今往后都只会有林婉馨一个女人。”目光坚定地看向皇上,“儿臣还要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林婉馨听到心上人在众人前这样直白露骨的告白,心里很是感动,激动地看向他,宁王则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安抚式地捏了捏她的手。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场,林婉馨都想直接扑进心上人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皇上对宁王的不识趣心生不满,他早就答应过会给他们两人赐婚的,但那是有条件的,现在条件都没有达到。但他现在在众人面前又求一次是什么意思?他们不就拿他和沈雅菲小时候的事开了几次玩笑嘛,这就看不得她受委屈了?这都没成亲呢,就已经护上,还直接跟他们呛声! 皇上眯起眼,直接回绝,“朕,早就说过会给你们赐婚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皇后把手放在了皇上的手背上,安抚着他。她也没有想到这宁王会作出这样的反应,直接无视她刚刚所说的话一样。看来这个林婉馨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太重要了,连她受半点委屈都看不下去。 对于宁王这样冷酷残忍的对待,沈雅菲浑身一颤,指甲深深地陷进手掌心。这个人,是她上辈子痴迷了一辈子求不而得的人,有温柔深情的一面,却从来不是对她,现在也是一样,依然是跟上辈子一样对她还是那么残酷,完全不给她留情面。 虽说今生醒来后就再也没有过对他的念想,但是上辈子对他那么痴狂、执着,就算是他对她做尽了世间所有残酷的事,她依旧还对他存着最美好的幻想,直至临死前才从脑中剥离的人,又怎能是那么容易忘得掉得呢!悲伤得情绪涌上心头,沈雅菲的嘴角绽放一丝悲凉的苦笑。 她自己也没想明白上辈子为什么会对他那么执着,非他不可,也许事因为身边伺候的人都在她的耳边不停地给灌输他的 信息吧;也许是他是她上辈子离京前唯一的美好的回忆吧,也是她离京后存在心中的唯一想要抓住的希望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不管上辈子怎么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爱情,她不想再碰,亲情也不会期待。这样子就会少了很多痛楚。再说,现在她身边也有了重要的人,有着一直对她好,豁出生命都要对她好的人了,她们之间度过了好多好多年的美好,她不会再执着于以前的情感了。况且,那些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记忆了,太久了,就得她在桓城的时候,都没有想起来过。 这辈子,她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被人挑唆,白白地被人利用,最后落得惨死也没人收尸的落场。这辈子虽然也很不容易,但是她对这些事情早已有所准备,有了应对措施,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保全自己。上辈子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享受过做人的趣味,这辈子她不会在白活一次的。 这一次,她的生命和生活都抓在自己手上,谁也拽不走!所以,那些妖魔鬼怪,蛇虫鼠蚁的,尽管来吧!我不怕! 第二十九章 沈雅菲悲伤痛苦的表情一丝不差地落在了众人的眼中,脸上都露出了讥讽。 殿门边的煦世子心里倒有些诧异,以她的性格不应该是恨吗? 太后看到宁王对林婉馨的维护,心里也是不痛快,不满地望着林婉馨那张被宁王的深情熏得娇艳无比的俏脸。真是一副媚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勾引宁王! 还以后都只有她一个女人,他们皇家子弟是要开枝散叶的,一个女人怎么壮大华氏家族。他们沈家的女儿怎么个个那么厉害,男人都能为她们主动放弃其他的女人。太子和宁王都二十出头了,身边还一个女人都没有,一个个被沈家的女儿迷得神魂颠倒的! 宁王敏锐地感觉道上位三人的不悦,林婉馨也紧张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宁王在他们爆发前,赶紧把林婉馨拉了起来,“儿臣自然是没有忘记父皇的话。眼看离平定南境也不远,儿臣不是想早日能求个恩典吗。” 说着,宁王朝皇后眨巴下眼。 皇后看到他严肃的脸上作出调皮的表情,险些笑了出来,咳了声,打趣道:“哟,我们阿宁真的是长大了,都会心疼人了呢!你不会还怕林小姐被人抢了去吧?” 有皇后再一边打趣缓和,宁王就放心了,不过听皇后这样打趣,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向来嘴笨的他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回话,唯有尴尬地笑了笑。 “皇祖母!”煦世子这时大喊着,奔了过来,把太后搂住,用头拱了拱太后的肩膀,撒娇说,“皇祖母,阿煦好久都没见到你了,都想死你了。皇祖母,阿煦刚刚在门外站了那么久,你都没注意到人家,你一点都不想人家吗?” 殿内寂静的气氛被煦世子这一声大喊给搅破了。 太后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脸色柔和了许多,笑着说:“这么说你这没久没见着皇祖母,还是皇祖母的错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朝他的手臂拍了一巴掌,“这些日子我可是问过你父王和母妃了,他们都说你在外面忙着玩呢?没时间来看我。” 他的父王和母妃都是卖得一手好儿子呀!煦世子被说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站起来,笑着说:“人家不是担心老在皇祖母面前晃悠,会被皇祖母嫌弃嘛!” 太后看到他在那扭曲事实,胡说八道,还一脸委屈的样子也是无语,对于这个整天耍宝的孙子,她实在是拿他没办法,朝他嗔怒道:“瞎说,皇祖母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呀?你就会强词夺理!” “所以啊,那都是我煞费苦心的结果呀!”阿煦世子得意地说。 太后再次被他的厚脸皮给逗笑了,“你这臭小子!” “母后,是时候去迎风殿了。”皇上在皇后提醒后,对太后说。 “好,那我们一起过去吧!”太后朝殿中众人说。 说完,太后和皇上皇后三人就走在了大众的前面,其他人也相继跟着出去。 迎风殿是平时皇宫专门设宴的地方,里面能容纳两三百人,分前殿和后殿,地位身份越高的人做得越靠前。最前面的是大殿前方,有四个座位,是给太后、皇上、皇后还有贵妃坐的首位。其他的位置都是分设大殿两侧,男女也是分开的,男坐左位,女坐右位,首位的正对面有一个戏台,有时候会请一些戏班子,有时候会请一些舞技人,当人还是公子小姐才华展示的舞台。 今天只请了舞技人,献上的舞蹈是锣鼓舞。 太后、皇上皇后三人依次入座。宴会在皇上的嘱咐下开幕,其他人也纷纷找到自己对应的位置陆陆续续地坐好了。 沈将军不仅是天朝屡立战功的将领,也是将来要继承一品候位沈国侯的人,所以沈家的坐席是离主位还是比较近的。 但是,沈雅菲的位置倒是安排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沈雅菲的下方正好是霍家五小姐霍凝玉和霍家几姐妹的座位。 刚刚霍凝玉也在太后的福康宫内,所以沈雅菲当时的不堪被她一丝不漏地收进眼中。正好想要找个机会嘲讽一下她,这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沈二小姐,好久不见了!”霍凝玉笑望着沈雅菲,但是这种笑太过诡异了,不要用想就知道接下来她会说什么了,沈雅菲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只听见霍凝玉缓缓的开口,“沈二小姐好久没进宫里吧?听说以前沈二小姐经常进宫完呢,都快把皇宫当成自己家的了,想要什么就直接拿走。沈二小姐有十一年没进过宫了,这宫里添了好多东西呢,只是不知道沈二小姐今天看中了哪些?还有听说以前进宫都有宁王给二小姐带路,不过今天怎么就不见宁王带你进来呢?”刚才她可是亲眼看到宁王和林婉馨肩并肩地走进来的,还伺候着她落座后才离开。沈家的养女和宁王真是给了沈雅菲一个特别响亮的耳光。 “你哪位呀?”沈雅菲听了她的话笑问。 “你!”霍凝玉气结了,声音都比往常尖锐了许多,“沈二小姐前几日在霍府做的好事莫非忘了?”沈雅菲莫不是以为装作不认识她,她就会放过她吗? 还好这个时候宴会上都是敲鼓的声音,不霍凝玉的声音还是引来了邻座的注意,纷纷扭头往这边看。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不过刚听霍小姐说话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错位置,听你那么说话,我还以为你该坐在上位呢!”沈雅菲听了她的话,冷笑一声,“什么拿皇宫当作自己家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也就只是一个女儿家,这天朝事华家的,是皇上的,我可没有霍小姐的雄心壮志!霍小姐说话的时候还是动动脑筋吧,你刚才的话说出来,要是被有心的人听到了会以为霍小姐要教唆我去抢权夺势呢!这可就误会我了,我只想在沈家的庇佑下,谋一个安逸富饶的生活而已。霍小姐可不要这么说话!” “沈小姐真是个妙人,好一张利牙利齿的嘴,说出来的话真是让人震惊呀!”霍凝香拉住被沈雅菲的巧言夺语给激怒的霍凝玉,以防她再胡乱说话,愤愤地盯着沈雅菲说。 “我在桓城的时候,庙里的姑姑经常就跟我说,这京城吧,多的是位高权重的人,以人多势众和权势欺压人的事经常发生,要不是有一张好嘴,这岂不被那些个不讲理的人白白欺了去!”沈雅菲神若自如,丝毫不在意霍凝香话音里的讽刺,用指腹刮着杯沿,毫不留情地回击,“不过,这张好嘴倒是比不过霍小姐的雄心壮志比呀!不知道霍小姐的这番理想跟霍老夫人说过没有,还是说霍家的人都想有这番作为呢?” 这话被沈雅菲说成这样,听着像是霍府有了谋逆之心,霍凝香真怕被有心人听了去,毕竟在京城里权势与权势之间争权夺利,波涛暗涌,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整到万劫不复的地步。有人落才会有人起,想看霍府沉下去的大有人在。霍凝香,厉声说,“请沈二小姐慎言!” “话是从霍五小姐嘴里说出来的,我只不过事为自己辩解几句,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沈雅菲嗤笑一声,觉得霍凝香的话有点可笑,“既然不想让人说就管好自己的嘴!” 霍凝香被沈雅菲蛮不讲理的语气气到了,她一贯的端庄大方的名门闺秀脸上也有了怒意,但她的教养从不允许她跟别人吵架,一时被沈雅菲顶撞得哑口无言。 霍凝玉被沈雅菲的话激得脸都扭曲了,想她霍凝玉因为年纪较小,在家就是最得宠得,霍家人什么事都会顺着她;在外,她是堂堂尚书大人和朝廷诰命夫人的嫡出孙女,也是能横着走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霍凝玉用力甩开霍凝香得手,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沈雅菲说:“你再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沈家不得宠的女儿,现在宁王连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你的身份就连一个生父都不知道的养女都比不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蠢货!这下就不用她动手收拾她了!沈雅菲心里鄙视了霍凝玉一番,没忍耐的本事还挑衅她,真是愚不可耐。霍府的事她还没跟他们计较呢,就自己送上门来。 迎风殿非常的宽敞,上空很空旷,所用的材料都是经过工匠们精心挑选过的,能将声音正好包裹在殿内。若是声音过大的时候还会有回声,所以在殿内奏乐或者放声歌唱,能给人不一样的享受。 这时霍凝玉近似竭斯底里的叫喊声,在殿内回荡着,以大于她原来音量三倍的声音参杂进锣鼓声中,打乱了奏乐者的节奏,也是得台子上的舞者的脚步全都乱了分寸! 每个字也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在座各位得耳中,眼睛都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沈家人听后,脸都涨红了,沈雅菲辨不清他们是为她而气,还是为“她”而怒。 林婉馨听到生父不详四字的时候,也狠狠地瞪向了她,双眸里充满了怒意。 宁王那细薄的嘴唇更是抿成了及不可见的一条线,使得本就不怒而威的脸色更多了一些戾气。 在上位的三位身份尊贵的贵人听了,脸上也是十分的不悦。眼光锋锐的刀子射在霍凝玉的身上,吓得她一阵哆嗦,双脚无力,跌坐在椅子上。 “那边是什么情况?不想看的就直接出去!”太后充满怒火的声音传来过来。 “霍家的女儿倒是好教养啊!也好大的口气,好的架子,我倒是不知道霍家是有什么身份,竟敢责问我堂堂大天朝一品侯府的千金算什么东西!”宁王犀利地看向霍凝玉,语气里毫不掩饰他的怒火。 坐在霍凝玉身边的霍家姐妹也被看到腿软了,冷汗直冒,这个蠢东西,没事在瞎搅和什么! 还没等他们作出反应,两个宫里的嬷嬷走了过来,用手帕捂住霍凝玉的嘴,毫不怜惜地将她拖了出去。 在她旁边的霍凝香直接吓呆住,都不敢出声阻止,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拖走。 沈雅菲确实镇定自若地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桌子上的点心,好像这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霍老夫人看道沈雅菲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火气直冲脑门。全都是因为沈雅菲才会有今天的事情。为什么她也是挑起事端的人,霍凝玉就要被当场拖出去,而她却像个无事的人一样。今天霍家的脸全丢尽了,霍家到底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每次遇到她都没有好事! “好了,刚刚到哪了?继续吧!”太后对台子上的舞者说。 紧接着节奏欢畅的锣鼓声又响了起来,殿内一切恢复如常,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霍家人的脸色变化了不少! 此刻的林婉馨也不好受,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生父不详,那不就是直指她是生母不守妇道而生出来的女儿吗?以前小的时候,他们欺负她年纪小,经常在她面前那这件事情来嘲笑她。但是,后来,沈将军和沈夫人对她越来越疼爱,越关注,沈夫人也经常是寸步不离地把她带在身边,从此,人们就不敢再在她面前提及这些事情了。 她的生父是谁她也不知道,在很小的时候她是跟她母亲以前生活的,到三岁了才被送到沈家的。她记得跟母亲一起生活的时候,母亲经常在她面前哭,有时候还一边哭一边打她。后来,母亲实在是熬不住了,想要把她送到外祖母家,可是被他们直接边指着鼻子大骂边打了出来。 最后,听说是母亲救了沈将军一命,临死前把她托付给了沈将军。在将军府的前几个月依旧很难熬,但是后来她从身边人的言语中知道了在沈府只要能得到沈夫人的宠爱就能得到沈府的一切,于是她便利用自己的可怜一步一步地获取沈夫人的疼爱。那时候,沈夫人最宠爱的还是沈雅菲,她就想方设法的让沈夫人讨厌沈雅菲,她先是通过激怒沈雅菲,是愤怒后的沈雅菲打她或者是骂她,然后沈府的人就会对她感觉到愧疚,内心对沈雅菲也会不满。慢慢地让沈雅菲从他们心中剥离,而她驻了进去。 这些年来,沈家人对她真的很好,沈夫人对她比沈雅茹都还要好,好到她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完全把自己当作是沈家的女儿了。现在霍凝玉的话又让想起了她不堪于世的身份,提醒了她并不是沈家正经的女儿,她现在所享有的一切都是从沈雅菲手上夺过来的。 她真的很生气,气霍凝玉的口不择言,更气沈雅菲的不识时务,总是去招惹别人,上次在霍府闹出那样的笑话已经够丢脸了,现在还在皇宫里闹,她就不该回京! 两刻钟后,台上的舞蹈演完了,皇上连连拍手喊好,然后让太监领着他们到内务府领赏。 然后,皇后说:“之前本宫就听惠华公主说大家为今日还安排了别的节目,所以本宫今日就只安排了这一个节目,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皇后说完,惠华公主就带着几个小姐出去了。进来的时候,都换上了统一的裙子和发饰。 几人进来后就先向上位的三人行了跪拜礼,中间的那位小姐在给三位禀报节目的名字。 至于说的是什么名字,沈雅菲并没有听清楚,因为这时她已经被睡虫拢袭了,脑袋晕晕沉沉的,她连忙从衣袖里拿出一颗乌黑的药丸,趁着大家的注意都在台子上的时候放进嘴里,咽了下去。然后,她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闭上眼睛,呼吸均匀得很有规律。此刻,沈雅菲得身体是卡在椅子和桌子之间得,没留半点缝隙,这是沈雅菲刚坐下来的时候就把椅子挪成这样子的,方便她用手托着下巴就能睡觉了,并且还不易让人察觉。 第三十章 好诗! 待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散尽的睡意,双眼朦朦胧胧的。 当听到耳边传来清脆悠长的声音时,她迷离的双眼不由自主地转向台子方向,当看清台上的情景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脑袋也清晰了不少。 这时,台子上左侧坐着一位身穿白衣裙的少女,嘴角微微上扬,温婉优雅滴拨动着手下的琴弦,身边还站着一位同样穿着弯月纹白衣的男子,在吹着笛子,姿态温文儒雅,目光在触及弹琴的女子,随之笑颜逐开,如沐春风! 琴声时而高昂,时而悠长,笛声紧紧跟随着,相互呼应,在声音高昂处时,男子脸上的笑意愈加温柔,犹如一个在谈笑风生之间指点江山的王者。 台子中间是一对样貌出众的佳人才子,手中都握着长剑,轻巧灵活地挥舞着。佳人的衣裙的下摆和衣袖绣有细碎的粉色桃花瓣,在她轻盈地旋身时,衣裙翩翩,细碎的花瓣像是桃林间飘飞的花雨;才子白衣似雪,动作干脆利落,表情冷冽严峻,如同一个正领着千军万马驰骋沙场的大将军。但,眼眸在与佳人相遇上的时候,就变得不再冰冷了,脸上 也有了温度,这时又像是一个卸下盔甲回归家庭后,只为佳人一笑的痴情男子。 宴客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四人,画面太美了!四人的身上好像是有一簇采光在萦绕着,抑或是他们自身发出的光芒! 这嫡仙般的般的才子佳人,和曼妙迷人的舞姿,还有高山流水的音乐,这样的场面对于在座所有人的眼睛和耳朵来说都是一种极致的享受!难怪人们常常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想必就是想要拥有这眼前的场景吧。 真是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呀,光是看着就觉得养眼,这画面实在是太美了,比之言帮她收集的那些野史话本要好看多了!沈雅菲的双眸亮晶晶的。 沈雅菲突然有些后悔,刚刚睡过去了,看看这场上的公子小姐哥个个都是出挑的样貌,这样的人往台上一站都让人觉得养眼。刚才她睡着那段时间的节目相比也是非常精彩。唉,真是浪费了一个看戏的好机会,沈雅菲暗自叹气。 “真是郎才女貌,真是太般配了,沈小姐你觉得呢?”说话的正是坐在她旁边的霍凝香,自霍凝玉被拖出去后,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这霍凝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直接坐了过来,霍凝香看到沈雅菲的脸色深沉阴暗,以为她是在看到心上人在跟别人恩爱缠绵的场景后而暗自神伤。 沈雅菲在听到她的话后笑笑认同点头,“可不是嘛!所以说呀这人的家教还是很重要的,教得好的,引人注目的是赏心悦目的表演;教不好的嘛,就······”沈雅菲停顿了一下,故意没有再说下去,随后深吐一口气,“幸好是生在了沈家!” “你!”沈雅菲这话里话外无不是那刚才霍凝玉的表现来嘲讽她,霍凝香再次被她的话气到了,呛到说不出话来,攥着衣角直喘气。 这时,场上的音乐慢慢舒缓下来,舞剑的一对佳人也随之放慢了节奏, 舞曲落幕,在场的人还沉醉在刚刚的场景中,没有缓过神来。 “好!好!好!”太后苍劲老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霓景,唤醒了还意犹未尽的人们,“哀家宫里前段时间收了几匹江南的黄蚕丝缎,明日给沈府送上一匹!”太后跟身边的嬷嬷吩咐。 “是。”嬷嬷恭敬地回答。 黄蚕丝顾名思义是黄色的蚕吐的丝,黄蚕是天朝江南方向的一个名叫中琮岛的内河岛上独有的一种蚕。此蚕吐的蚕丝晶莹剔透,质地柔润细腻,触觉就像是刚挤出来的牛乳一样,织成布后,染上色,上百年都不褪色,看起来依旧是崭新的。 黄蚕只有中琮岛才能存活,饲养非常麻烦,吐丝量也不多。所以,黄蚕丝异常珍贵,只养来进宫给宫里用的,一般人,就算是有千金也换不来一捆黄蚕丝。而每年的进贡量也不多,就几匹而已,在宫里也就只有太后,皇上皇后三人宫中才有,当然,进贡多的时候还会赏一些给二皇子也就是琅王的生母,其他人手上是绝对没有的。而拿来做赏赐也是第一次。 在座的夫人小姐毫不掩饰眼中的羡慕和嫉妒。 “谢太后娘娘!”沈雅茹和林婉馨高兴地谢恩,而后回到席中,落座。 坐在沈雅菲身边的林婉馨此刻还喘着气,白嫩的两颊微泛霞红,眸子水汪汪的潋滟着春色,一脸娇艳欲滴的样子。 “刚才的表演真是精彩,这下“舞”和“武”都有了,那我们接下来做些跟文有关的。下面我们来进行文采展示,就只是展示,不是比试,所以大家不要担心。刚才有表演过节目的参不参加都可以,不强求,但是没有表演节目的每人都要参加哦。”惠华公主笑着说。 几个太监往台上搬了几张桌椅,宫女们在桌面摆上纸张和笔墨,一切准备就绪! “我们就十个人十个人一组,那么先从谁开始呢?”惠华公主又发话了。 “我先来吧。”一个刚才没有表演节目的小姐正想要展示一下自己,落落大方地自动请缨。 “好,还有谁?”见无人回应,惠华公主就说,“那就从你的位置往左边一直轮下去。” 依照往常的惯例,公子小姐文采切磋,写好的诗词,太监会给大家念一遍,大家觉得写得好的就会递下去相互传阅。 几轮下来,就到了沈雅菲。这时她两边的千金都纷纷起身离座,沈雅菲纹丝不动。 “沈二小姐不上去吗?”霍凝香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响了起来,引来了其他人的注目,纷纷好奇地望着沈雅菲。 “我不会作诗。”沈雅菲脸不红心不跳,淡然地开口。 这么坦然的态度倒是把大家都惊着了。 “这不是比赛,不会作诗没有关系,写几句你之前看过的诗也行。”惠华公主刚刚说过谁都要参加的,可不愿意就落下了她。 “我字写得不好。”沈雅菲依旧回绝。 惠华公主都这么说了,还被她拒绝,太不给面子了,惠华公主这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没关系的,菲儿丫头,你随便写两个字也行呀,刚刚惠华说了每个人都要参加的,你可别想着偷懒躲了过去。”皇后出来解围。 就连皇后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推不掉了。沈雅菲皱眉,心里有些不情愿,唯有跟皇后再次确认:“我也不记得有什么诗了,那我真的就只写两个咯!” “可以。” 沈雅菲只好上台去,到了台上,看着桌子上空白的宣纸,她的脑袋里也是一阵空白。几番提起笔又再次放下,实在是不知道写些什么好。她醒来这么多年内除了医书和野书外,其他的书一概不看。她就连诗是什么都快要忘了,写两个字,那又要写什么字好呢?唉,真是让人头大,早知道进宫这么麻烦,她就直接在家里装病好了。 旁边的霍凝香看到沈雅菲面露苦恼,无从下笔,她的心里就无比的畅快。 这次看你还怎么狂! “好诗!”戏台边边上的一个少女看到旁边女子写的诗后,忍不住赞声。 她旁边的被赞得脸色有些微红,忙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冯小姐过奖了。”说着又作势看了眼冯小姐的作品,也赞道,“冯小姐的才是佳作呀!” “哪里哪里。”冯小姐也谦虚地回应,微微扬起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那边正在谦虚恭维着,这边沈雅菲却被刚刚“好诗”二字激发了灵感,霎时间,提笔挥动几下,提笔收尾,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将写好的宣纸放到太监手上。随后,朝上位欠身告退,,直接落在。 太监在看到沈雅菲纸张上的字后,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两下,连忙将纸张放到最后。当然,这并不是这个太监有心要为沈雅菲遮掩些什么,而是这规矩就是这样的,最先交上来的作品放在最上面,后面的依次往后排序。只不过刚刚着太监动作快得有点诡异,好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等人们再看过去的时候,太监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等这一批人都写好了,朗诗的太监开始朗读她们的诗句,这一批没有什么特色,都是些不咸不淡的抒情咏春什么的,结构也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毛病,但同样也不出彩。 当要读到沈雅菲的作品时,朗诗的太监看到纸上的两字时,双眼瞪大,呼吸也有些僵住了。咳了一声,深吸口气,高声读道:“好诗!” 嗯?这还没开始读呢,就直接开口感叹了?还有那一脸惊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真的有那么好? 大家纷纷翘首期盼等待太监的下一句,可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下文,皇上还以为他在故弄玄虚,语气十分不高兴地问:“然后呢?” 太监听出了皇上语气中的温怒,几不可见地抖了抖他的手,弱弱地开口说:“没,没有了。” “没有了?没有了,你刚停顿那么久做什么?”皇上不满地说。 太监心里的那个憋屈,明明是你们这些主子要求每次读完一首诗后要停顿一会儿,让大家品味一下的。这怎么能怪他呢?好吧,这个好像算不上是诗,但是人家怎么说也是沈家的二小姐,他没有主子的特别吩咐也不敢对她区别对待呀! 他招谁惹谁了?太监赶紧跪下来说:“奴才该死,皇上饶命!” 皇上不厌其烦地说:“起来吧,朕也没说要怪你。” “这是谁写的?”皇上又问。 “沈,沈二小姐。”太监语气也有点虚。 “拿过来给朕悄悄。”皇上说。 太监看到这时皇上的脸色好像是带笑的,心里就镇定了些,把宣纸递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上看到宣纸上的字后直接捧腹大笑。 “给哀家看看。”太后见皇上笑得不能自已,忍不住动手将宣纸夺了过来,看后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皇后把脸凑过去看了一眼,赶紧用手掩住嘴巴,脸部不受控地抽搐几下,嘴巴发出了稍微克制的咯咯笑声。 就在大家满腹疑惑,好奇得要命的时候,太后很好心地让太监吧沈雅菲写的纸张传了下去,官员、家属们一个个涌了过去,当看清楚纸上的字时,脸色也变得怪异起来。 沈家的人也把目光投了过去,他们看到宣纸上写着奇怪的两个字,毫无笔锋而言,字迹就如三四岁的小孩一样,漂浮无力。但又跟小孩写的字有所不同,人家小孩写的字至少还是字正的。而沈雅菲的字体自头一笔到最后一笔的力度几乎都是一样的,每一笔都是以弧形状往中间靠拢,这就使得整个字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胖胖的 圆乎乎的小人像,字体中间还有些笔划有些弯曲,看着就更像小人像的轮廓了。就跟刚学会拿毛笔的小孩在画圆圈一样,能看得出来是什么字,但是看起来又像是个小娃娃,十分怪异、滑稽得让人想笑。 沈将军和沈夫人的脸色有些苍白,觉得太丢人了,都是要及笄的人了,写的字怎么是这样不伦不类的,就连小孩的都不如。 他们沈家的儿女哪个不是才德兼备,以往每每有人谈及都是满脸的羡慕赞叹。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面对大家这样的目光。 很多人都顾及到沈家人在场,一想到沈家三个男人满身戾气,都没有胆子敢当场笑出来。有些控制力不强的,直接将嘴里的饭菜喷到邻座伙伴的脸上惹来同伴火怒的瞪眼。 但是,皇家的几位王爷和煦世子的朋友就没有顾及他们,在看到字体后,当场就哈哈大笑出来。 煦世子拍着大腿,大笑道:“太有才了,哈哈哈!” 陈司更是夸张,直指纸张上的字,笑得直不起腰来。 在听到他们的笑声后,特别是煦世子和陈司毫无顾忌的笑声时,沈将军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脸色更加深沉晦涩,坐他旁边的蔡大人都忍不住将椅子往外挪了一寸。 而引发这场混乱的人倒是十分淡定,直接无视霍凝香眼中的轻视和幸灾乐祸,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宴会上的美食。看到众人一个个失态的样子,扁扁嘴,她刚才可是明说了她写字不好的,他们非要她写,她也是没有办法,她写字就这样,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刚刚沈家的 人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她一起拒绝惠华公主的提议,那么现在他们也没有资格怪她给沈家丢脸。 众人看到沈雅菲在这中情况下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地吃着东西,真不知道她是脸皮厚还是真的那么从容。 这下子,沈雅菲的才能在大家的面前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来,不会作诗,连字都写不好! 再加上刚刚跟霍家五小姐不顾场合的争吵,沈雅菲在大家心中的形象一下跌到了谷底,就是一个无德无能无脑的废材千金! 在沈府这个上乘的华贵家族,向来儿女都是人中龙凤,一个个高高在上的,现在出现了沈雅菲这么个人物,真是大快人心! 这下不用其他人专门为此事传播,流言就窜遍了京城各家各户。有些人家听说了这些流言后,再想到沈雅菲的高贵身份,眼中闪过精光,心里默默地打起来小算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几刻钟后,太后就开口抑制了殿内的事态,让惠华公主继续支持剩余人的才华展示。不过,这时大家还在被沈雅菲的字体搞得心有余悸,都没有什么心思作诗了。所以,后面的人展示的诗句都是平平无奇,没有出彩了。 宴会也很快落下了帷幕,散场后,皇宫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今日沈家三姐妹的才华展示在大家的心中依旧留有余韵。 第三十一章 及笄礼前奏 时间很快就到了沈雅菲的及笄礼。 前些日子因为陈夫人和申俞郡主推去了做沈雅菲及笄礼的执赞者和掌司的身份,沈夫人就只好另外找人。她当然知道这时候找她娘家人帮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最近京城对于沈雅菲的传言太多了,都是没什么好评的。要是她这次找的全都是自己的娘家人,那么人家就一定会以为是因为沈雅菲的品德太差了,没有人愿意做她及笄礼的执赞者和掌司,要是让别人有理这样的想法,那对沈家来说影响很不好。这会让人们以为沈家的家风不好,就不出好女儿的。所以,不到必不得已的情况下,她绝不会全都让自己娘家人帮忙。 沈夫人在经过几番思虑后,决定让她大嫂的女儿李思诗来做沈雅菲的掌司,执赞者她就不找娘家嫂子了。她决定去找她最好的姐妹刘丽允,也就是兴邦侯府的世子妃来帮忙。好在两人从小关系就要好,刘丽允很理解沈夫人现在的处境,所以在她开口请求的时候一口就答应了。 及笄礼这一天,沈雅菲早早就被从床上叫起来梳妆,今日给她梳发上妆的是沈夫人特意从外面请回来的,是京城有名的秀妆铺,专门给各家小姐及笄、出嫁上妆的。 及笄礼是宣告一个女孩成年的仪式,是女子作为闺女在娘家的脸面,妆容越好看的,就越能入各家夫人郎君的眼,以后才能从中挑选一个如意郎君;出嫁时妆容是女子嫁到夫家的脸面,妆容上得越好,新郎才会越喜欢,从此新娘才能在夫家过得更平顺。 沈夫人今日还还派了竹嬷嬷过来帮忙。 因为今日是沈雅菲的及笄礼,颐园里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但沈雅菲总觉得少了什么人,杏眼微眯,片刻间射出冷冽的目光。 “我要去解手,你们先出去,等下再继续。”沈雅菲抬手阻止正要给她添增发饰的女子。 大宝跟着沈雅菲身边七八年了,对沈雅菲的表情动作都了解得非常透测,刚刚看到她眯了下眼睛,就知道事情有些严重。所以,在沈雅菲眯眼的时候,她就出门把知语也拉了进房。其他人出去后,她就把门从里面锁上。 沈雅菲依旧还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她面前两个丫头的脸色紧绷着,十分的严峻,沈雅菲心里一暖,人生当中有她们真的是太幸运了,表情也软了下来,低声问:“今天你们看到阿丽没有?” “听小姐你这么问,好像今天真没见过她。”知语皱眉,脸色严肃了起来,眼中闪着冷厉的光。 自前些天从宫里回来后,阿丽就一直在沈雅菲跟前晃悠,说什么为阿秀赔罪,一副谨慎讨好的样子。但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却不在,实在是可疑。 “其实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怀疑而已。况且她,还跳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沈雅菲慰藉脸色越来越凝重的两人。 “小姐,我等下去下人方看看。顺便看看阿秀。她不是说阿秀腰骨受损了吗,我顺便看看是怎么回事,要是阿秀真的是受伤了就好;要是阿丽跟我们说谎,我就让她的谎话成真。”知语的双眸狠戾一闪。 大宝在一旁赞同地点头。 “嗯,去吧!”沈雅菲颔首。 知语出去后,顺便跟门外的人说,“可以进去了。” 第三十二章 及笄礼前的波涛汹涌 直至沈雅菲全部整装好快要去正堂的时候,知语才回来,秀妆铺的人市面见多了,也是识趣的人,看到知语进来后,就主动地退了出去,把房间留给她们主仆三人。但是这时,一直在庭院里作指挥的胡嬷嬷却进来了,看来是知道知语刚刚去找阿丽的事了。 其他人都出去后,胡嬷嬷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间里,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想法。她刚刚从其他丫鬟口中得知沈雅菲早上的时候曾让秀妆铺的人全部出去,独留知语和大宝两人在房里密谈了一段时间,谈完后知语就去找阿丽了。看来她们在房间里肯定是说了什么,所以她刚听到有丫鬟说知语回来了,她就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跟了过来,看到其他人都陆续地出去,她就知道小姐跟知语和大宝三人肯定有什么话要说。 胡嬷嬷总感觉现在的小姐很不一样,特别是在阿秀在鲜香楼被沈雅菲暴打一顿后,胡嬷嬷越发觉得沈雅菲不对劲,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听她的了,也不像以前那样随便挑拨两句就会发火了。现在沈雅菲基本是不跟她说话,要是她主动在她耳边说些什么,沈雅菲要不是神游了没听见,要么就是直接说她乏了。 沈雅菲一言不发地看着胡嬷嬷,脸色冷冷淡淡的,没有任何情感,胡嬷嬷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故作镇定地说,“小姐,老奴是想要跟你禀报阿秀和阿丽的情况的。” “阿丽送阿秀去医馆了,当时情况紧急,小姐你也还没起床,她只好跟老奴说了,老奴见到阿秀的状况确实不乐观。所以,未经你同意,老奴旧自作主张地同意了。后来,又有那么多事情要安排,一时老奴就忙忘了。”见沈雅菲仍旧一言不发,胡嬷嬷硬着头皮解释。 沈雅菲听了胡嬷嬷的话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胡嬷嬷心里有些着急了,背后也在冒着冷汗。 就在胡嬷嬷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沈雅菲开口了,“嗯,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姐。”胡嬷嬷有些不甘心。 “还有事?”沈雅菲眼色冷了下去。 胡嬷嬷这时也不敢硬留下来,于是欠身退了出去。 大宝看到出去后还“忠心耿耿地”守着房门口的胡麽麽,轻嗤一声。还真以为她守在门口她们就说不了话了吗?太天真了。大宝直接走过去,“哐”地一声把门梢插上。门外的胡麽麽听到声音身体僵硬地直了直,但还是没有离开。 知语此时正用着她们熟悉的眼色在打暗号“小姐,我刚去下人房看了一下,阿秀和阿丽都不在了。听别的丫鬟说是阿秀的情况恶化了,阿丽把她送去医馆了。说是情况比较紧急所以来不及告诉你,不过她们已经过胡麽麽说过了。” 沈雅菲轻哼一下,真是好呀,她的丫鬟要出府看病都不用来请示她这个主子的。刚胡麽麽说什么忘记了,明显就没有要告诉她的打算。阿秀的伤势一直都有医馆的大夫每天把脉照看着,一直都是都是很稳定的 ,便就凑巧的在今天就病情加重了。切,她们不会真以为她沈雅菲是个傻的吧。不过阿秀要真是在这天病情严重了就好,要不是的话,她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这天对付她,实在太不把她放眼里了。 “我刚趁乱也出去了一趟,跟之言见了面,让她去找阿丽她们了。”知语继续使眼色。 她的丫鬟就是靠谱!沈雅菲赞许地望她一眼。 “不过,之言也跟我说了这几天京城里的有些流言,好像都是针对小姐你的。”知语使眼色说,“还有之前让之言去查阿秀和阿丽的事,查到她们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 。不过,后来,之言她们收到水城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在水城的几座荒山上发现了满山的银血草。所以,之言她们连夜赶过去确认了。” 看到沈雅菲期盼的目光,知语点头笑了笑,“的确是银血草,而且,质量还是上乘的。之言已经把那些座山和周围的几座山全都买了下来,不过好在那里的荒山不值什么钱,就是花了些时间。之言还从别的地方调了些人过去,把之银留下来善后,之言才赶回京城了。” “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沈雅菲露出来进京以来第一个舒心的笑容。大宝眼中也闪着惊喜的亮光,嘴巴大大裂开,无声地笑着。 银血草是一种外形看似跟其他的杂草没有什么区别,但只要轻轻地往叶子上割一个小口,银血草就会不断地流出一股银白色带着血腥气味的液态,由此被叫做银血草。当然,这么好听的名字还是沈雅菲帮忙取的。这种草对于一般人来说没有危害也没什么作用,也极少见。但是沈雅菲在几年前无意间发现了它惊人的作用,于是一直都有派人去寻找。 找到银血草那实在是太好了。这么多年来沈雅菲和她的人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栽种银血草,都没有成功,而他们手上的银血草数量太少了,他们找到长了银血草的地方不多,数量也是极少的,所以都不敢随便拿来试验。这下好了,有几座山的银血草,这下就够用了,她想怎么研究都行了,当然,最好是能人工栽种出来。 门外的胡嬷嬷许久都没有听到声音传出来,就把整个耳朵都贴在了门缝上,身体直接趴在了门板上。 沈雅菲她们也没再多聊,看到房门上的身影,沈雅菲向大宝俏皮地眨巴眼。 大宝以最快的速度将门打开,闪到了一旁。 胡嬷嬷没有设防,全身的力量都还压在门板上,“咚!”一声,膝盖、额头相继着地。 “啊~”胡嬷嬷大声唉叫起来。 沈雅菲三人听到了那响亮的咚~,脸上都肉疼了起来,担忧地望着那块地板。 好在质量不错! 三人都没有慰问或者是上前扶她一把的意思,只是好奇地探究她额头上迅速鼓起的红包。沈雅菲想起在鲜香楼虐打阿秀的时候,阿秀也是额头着地,可她额头上当时并没有鼓起来。想不到输给了一道门,沈雅菲心情有些不爽了。 “胡嬷嬷,你还好吧?”大宝见胡嬷嬷孤独地坐在地上哭喊,有些于心不忍。 胡嬷嬷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大宝只是问了句话,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要上前扶她的意思,并且她身边的沈雅菲也没让她们过来扶她,还一脸兴奋的看着她,感情她们都是在看戏呢!胡嬷嬷不由将她们都记恨起来。 大宝看到胡嬷嬷眼中藏不住的怒意,装作刚醒悟的模样,小跑两步,到胡嬷嬷跟前关切地问“疼不疼?”边问还边好奇地用硕指戳了戳她头上的鼓包。 “嗷~你在做什么!”胡嬷嬷痛得大叫,大力地去拍大宝的大手,但被大宝敏捷地躲掉了。 秀妆铺的人在听到胡嬷嬷的叫喊时也不留痕迹地皱皱眉,但是很知趣地装作没听到,毕竟沈雅菲的品行她们都听到了不少传言。 院子中的下人听到了胡嬷嬷的唉叫,也以为是她被小姐打了,毕竟前些天阿秀的事情她们都阿丽的有心解释下了解清楚了,有些担心胡嬷嬷的情况,就忍不住过走了过来。大宝立刻满脸担忧地去扶胡嬷嬷,很是抱歉地说,“胡嬷嬷,真是对不起,我开门的时候没注意你爬在门上,你没摔疼吧?” 刚到门口的下人听大宝这么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胡嬷嬷看到大宝倏然转变的脸,愣住了。 “胡嬷嬷,既然你受伤了,等下就好好休息吧,你的事情我会让竹嬷嬷另外安排人去做的,你不用担心。”这时,沈雅菲携着知语也走了过来,对胡嬷嬷关心的说。 还不容她拒绝,沈雅菲就让门外的下人把她扶出去了。胡嬷嬷有些不情愿,还想再说些什么,在看到院子走过来的人后,就反抗任由下人扶下去了。 “菲儿,都弄好了?”沈夫人走过来问,身后还跟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美丽婉柔的妇人,“来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刘姨,你小时候经常抱你的,你还记得吧?等下她来做你的执赞者。” “刘姨!”沈雅菲看到这张无比熟悉的面孔,想起了前世这位一直关照着她的刘姨,无比开怀地笑了。 这是沈夫人第一次见沈雅菲对人笑得如此的坦荡,不由地呆住了,心里有些微酸。 第三十三章 及笄礼的躁动 “菲儿~”刘丽允热情地拉过沈雅菲的手,眼睛微红,声音伴着暗哑,“刘姨许多年都没见你了,没想到菲儿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看。那天我在皇宫的宴会上我看到了你,就想去找了,但是都没抽出空来。现在见到你,刘姨太高兴了,真的太好了。” 沈雅菲难得和颜悦色地说:“那等下要麻烦刘姨了。” 刘丽允慈爱地望着她说:“咱们之间说这些做什么,我可是把你当半个女儿看的。你回来这些天我还在外地,没有第一时间来见你,你不怪刘姨吧?” “刘姨哪里的话,刘姨现在能来我的及笄礼,我就很开心了。”沈雅菲任由刘丽允握着她的手,笑着说。 沈夫人对于沈雅菲的态度有些难以适应,这些天她对他们都是唯唯诺诺,规规矩矩的,虽说是很听话,但是没有一点感情,跟他们在一起就像是应付而已,哪有现在有活力的样子。沈夫人心想沈雅菲对着一个外人都比对她强,想来是怪他们的吧? 沈夫人心中再次有了些愧疚感,但对沈雅菲这样的区别对待也有些不满。当年是她犯了错,他们才会将她送离京城的,而且是她屡教不改,多次伤及馨儿的性命,他们才会那么狠心送她去桓城的。而且,在桓城有晟姑在,不会有人亏待她,那里还有沈家不少的产业在,她的吃穿用度都不会差。 她就算是对他们有怨言,也不能表现这么明显呀。沈夫人想着想着就想起,沈雅菲这些天对她的称呼,好像从来没有叫过娘,都是喊母亲的,并且还是非必要的时候都不会喊。再想到她刚刚亲切的叫刘丽允“刘姨”,叫得那么顺口,那么亲。沈夫人心里有些难受了,她自问在沈雅菲回京后从未亏待过她。就连她回来后做了错事,也没有责备过她,还亲自陪她去跟人家道歉,她有什么要求也都满足她,吃的穿的也都紧着她,她还有什么好怨言的,她真的是越来越不懂感恩,不知礼数了。 “你回来这么些天还适应吗?”刘丽允已经关切地拉着沈雅菲在拉家常了,“你都好多年没回京城了,京城都变了许多了。改日你让你娘带着你和你姐姐到刘姨家坐坐,刘姨让你元媛姐带你们出去玩。” “对了,你在桓城生活怎么样呀?那里的环境好不好?人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呀?吃的穿的跟咱们京城一样吗?”刘丽允炮筒式地发问。 “一切都很好,那里虽然是山多了些,进出不是很方便,人也没有京城的富贵,但都其他的都很好。而且在那里我们家有庄园,还有不少田地,就连我住的庙,和庙所在的山都是我们家的,我在那里就是大地主,山大王,有谁敢欺负我呀。”沈雅菲笑了,十分有耐心地一一回答她的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沈雅菲这么说,刘丽允想想也是,沈家怎么可能让她吃苦呢,脸上的愁云都消去了。 “快到时间了,及笄礼要开始了。”竹嬷嬷在一边提醒道。 “我们走吧。”沈夫人跟她们说着,走在了前面,心里五味杂全。 刘丽允和沈雅菲亲密地挽着手跟在了后面,时不时还发出银铃般的欢笑声。 到了正堂,宾客已落满座。一个面色威严的老嬷嬷宣布笄时开始,门外鞭炮声骤起,沈夫人的母亲李老夫人宣读女德女戒。就要的到刘丽允出场的时候,马管家疾步走了进来,面容略带慌张,俯身贴到沈将军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将军猛然大怒,拍案而起,“荒唐!” 周围宾客纷纷扭头,齐齐地看向他,刘丽允也被下了一跳,停在了原地。 沈将军这时额头青根暴起,棱角分明的脸上是让人心怯的愤怒,如熊熊大火一般,宾客感觉自己都快要被火势给吞噬了。 这时,听见一个中年男子哈哈笑声由远而近,声音越来越清晰。都这个时辰了,还会有谁没来? 马管家听到声音,身体猛地一震,护院竟然没把他们挡住! “沈将军、沈夫人,恭喜恭喜呀!”一个大腹便便的四五十岁的挨个男子,边拍着肚子便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堆小厮,抬着几十箱系了大红绸缎的礼物。男子因为大笑,脸上的肉分成了三堆被挤成了高峰,低谷处处是几乎不可辨认的鼻子、眼睛和嘴巴。 粗粗的脖子像是挂了三个马车轮子一样被分成了三分,走起路来,那三圈肉一抖一抖地,像是快要脱落得猪腩肉,要是前街头得朱大看到肯定会忍不住那盘子来接住。脖子上还挂着八条形状大小不一得金链子,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久的原因还是因为平时吃饭时把菜汁都滴上去了,油亮油亮的,感觉是刷了一层猪油。金链子上的珠子有的有大拇指一样大小,有点像是和尚带的佛珠。链子乱八七横地躺在肩膀上,胸口上,肚子上,不伦不类的! 这个全身上下,就连头发都挂满金饰的肥腻男人就是京城有名的土财主金大发,在京城开了多处妓院和赌坊,捞尽不少金银财宝,在外地也开了不少这样的生意。这个人极其爱财,也爱现财,不管是在外,还是在家,身上的金饰数量绝不下二十件,就连睡觉的时候也不脱。 当然,在京城如果单单只是有钱的话,是绝对不敢这么大摇大摆地闯进沈将军府打断沈二小姐及笄礼的。恰恰好,这个矮大胖子还有还有些权势,还是有些不得了的权势。当然了,这个矮大胖子并没有在朝中做官。他的权势大多都是靠着家里的女人得来的。 金大发的老母,老奶,太奶,以及太太奶,全都是天朝历位皇帝的奶娘。可惜到他这一辈就中断了,没有奶到太子。但是,他还有个妹妹嫁给了当今的皇上,也就是除了前皇后和皇后外,唯一生下皇子的瑾妃,也就是二皇子琅王的生母。 祖上四代人都是皇帝的奶娘,这样的情分实在是难得,他和皇上也算是奶兄弟,皇上跟太后都及看重他们家。平时嚣张跋扈,草菅人命只要没有被人拿住把柄,皇上和太后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当然这次数也不能太多。很多人达官贵人都想通过他去打通太后和皇上的关系,在京城了人人都当他们是半个华家人,在京城也是一个横着走的人物。 好在这个金大发除了爱财之外,就是爱美人,少有闹出人命的时候,最多也就强抢民女,他算是个流氓里的礼士,他抢了民女后,会用钱把她的家人安排地妥妥当当的。所以,美人在跟了他后大多还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他对京城中官位比较高的人家的千金没什么兴趣,那些千金在他看来眼光高过头顶,在他家里他只允许自己看不起别人,不允许别人看不起他。 所以,他这次带着彩礼出现在沈将军家,不止是沈将军惊讶,在座的宾客也都无不好奇。 “你来做什么?”沈将军尽量保持自己声音的平静,圆眼怒瞪着金大发。 虽说,着金大发身份地位还是不错的,但是谁家女儿及笄礼都不会愿意请这样的人。有三个平妻,妾室分了三大座府苑才住得下,他们金家的府邸已经扩宽很多次了,他周围几家都被他买了下来,直接把他从各地收罗的美人放进去住,极其糜烂的生活令人咂舌。人们都担心他出现在自己孩子的及笄礼上会给孩子带来不好的运气,金大发也知道这些人的小心思,但他对人们对于他的排斥也不甚在意,也识趣的没有出现在别人的及笄礼上,要么说心宽体胖呢! 可是,这次不一样,他也不愿意去破坏别人女儿的成人礼,可他那个儿子哭着闹着要他向沈二小姐提亲,还非要今天去,他不去的话,他儿子就要上吊了。 虽然,他后院女人不少,可是儿子却只有一个,还是他多番求神拜佛后,在二十多岁才求来的,但是生了这个儿子之后,他的那些女人再也没给他生过儿子,怀的都是女儿。所以,他对这唯一的儿子特别的宠爱,必须是有求必应。 他以为这个时辰过来,他们应该完事了,所以才直接闯进来的,没想到还真的像马管家说的那样还在行大礼中。 “沈将军不用那么紧张,我是来跟沈将军谈事情的,我想着沈将军会在这里,就直接过来了。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我就不进去了,你们继续,等你们结束后,我再找沈将军谈。”金大发看到沈将军怒目相对,摆手致歉,讪笑道。说着就真的只站在门外,不进去。 沈将军知道现在不是要跟他探讨的时候,而是要趁着吉时尽快把沈雅菲及笄礼行完,便朝前方的老嬷嬷点点头示意她们继续。 真是见鬼的巧,一个尖锐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又把礼节打断,“恭喜恭喜,恭喜沈二小姐!”一个穿着花里胡哨媒婆打扮的女人摇着大圆扇子出现在众人眼界里。 边提着她的裙摆边走进内堂,大红色的嘴唇一闭一合蠕动着。身后还跟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妇女和一个二十岁左右样貌柔美的男子,身后也有小厮抬着系了红带子的礼箱,不过礼箱明显比金大发的要小,数量也只有两箱,不会是正想要凑个双数吧? 看这两个人的衣着装扮应该家里有些小钱,但并不是很富裕。沈将军恨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些人,以他和沈夫人这等富贵的出身,不是这些人能接触到的。 马管家心道:糟了!府里的人大部分都派来维护及笄礼的秩序了,守门的那些护院又跟着金大发进来了,所以留在府门守着的人没几个了。竟被这几个乱七八糟的人钻了乱子。 宾客们都好奇地望着他们,霍家人和何夫人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沈将军瞪了马管家一眼,马管家赶紧让小厮把进门的三人拦了下来。 “你们拦我做什么?我是来给你们二小姐说媒的。”媒婆对沈家的无礼很不满,她可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媒婆,那家人见着她不是好声好气哄着的,竟敢拦她,是不想要好姻缘了吗? “你们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可是你们二小姐未来的婆婆,别拿你们的脏手碰我!我要让你们的二小姐直接把你们发卖了。”中年妇女大声尖叫起来。 金大发耻笑地看着这个大言不惭,跟他抢沈二小姐的女人。 马管家见她口不择言的胡说八道,想做二小姐的婆婆,真是痴人说梦话!马管家指着旁边的护院说:“站在一边做什么?还不把他们给我打出去!” “放开我!”中年妇女拼命地挣扎着,挥着手脚再小厮身上乱砸,这女人手脚粗大,肯定是干过不少粗活的,小厮身上都被砸疼了,“嘶”地叫了声。 中年妇女想着今天一定不能让人给赶出去,那人可是跟她说了,今天只要她坚持留下了,把事情都说清楚,说真了,她的儿子就能娶到沈将军的二女儿了。这沈家这么多钱,嫁妆肯定是少不了的。看看这些小厮穿的衣服都要比她的好,还有这府邸这么宏伟壮阔,她一定要让儿子娶到沈二小姐。这样她以后就不用没日没夜地守着家里的那两个店铺了,儿子读书考举也会容易很多。并且,她也可以像富家太太出入都有三四个人伺候着。现在她攥着那些钱,都不太舍得花,就给丈夫和儿子一人配了一个小厮,她自己都没人伺候,就只请了个老妇人给家里煮饭洗衣。 一想到以后能住上沈府这样的房子,她心里就抑不住地兴奋。看看着屋子里的女人都穿金戴银的,装扮得花枝招展的。要是她换上这些衣服,画上妆容,她也会像她们一样好看的。这样她的男人就不会每天偷瞄隔壁铺子的李寡妇了,也不会偷偷地瞒着她去上妓院找那些小娼妇了。 所以,中年妇女直接率破罐子,扯着嗓子大叫:“你们沈家二小姐都是我儿子的女人,说不定肚子里都有我家的种了。她前些天还来我们家看我呢,说要嫁到我家给我当儿媳妇。不信你们问问你家二小姐。” “还不堵住她的嘴!”沈将军将她说得这么难听,这是想要毁了沈雅菲名声的意思。 “我娘说的是真的,我这里还有她送我的手帕呢。”柔美书生这时也说话了,用那只没有被控制的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一条白色的帕子,上面绣着一朵银杏花。 他刚刚往内堂前面看了眼,正好看到了那个要行及笄礼的女子,长得真是好看!水汪汪的杏眼,看得人心直发痒,厚度适中的微嘟的双唇,水润润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柔软的身段,虽说还没完全发育好,但看那曲线明显的腰身就知道,过不了对久,她就能长出迷人的曼妙身段。 沈雅菲看到柔美书生眼中盖不住的猥琐和手上那条熟悉的帕子,拧了一下眉头,心里冷笑。 大宝和之语看到听到他们的话后也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要不是沈雅菲阻止,就已经直接冲上去撕烂他们的嘴。 沈将军见他连沈雅菲的私物都拿了出来,就知道无法再直接将他们扔出去了。要是把他们直接扔出去,指不定他们会在外面乱说一通。而且,今天有这么多人都在场看着,难说他们会怎么想,回去又会怎么传今天的事情。所以一定要在今天所有再场的人面前将事情弄清楚,都绝了他们胡说八道的心。 沈将军让小厮将他们放开,让护院拦在门口,依旧没有让他们进来。沈将军则让人搬了一张椅子直接坐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你说着个手帕是我女儿的,你怎么证明。我们沈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污蔑的。” 说着,冰冷有锋锐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媒婆和那对母子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但是,中年妇女一想到那人承诺的东西和帮他们想好的说辞,她底气就足了些,她可是有证据在的,怕他做什么,挺了挺腰,笑着说:“亲家······” “别乱攀亲戚!”沈将军直接打断她。 “沈将军,你要不让沈二小姐来认一下着手帕是不是她的。”中年妇女笑着说,底气十足的。 “我们沈府人多口杂,随便丢一两件不重要的东西,也是常有的事。况且,以我们家的财力,东西用了一两次就直接换新的也是有这个能力的。别说不是了,就算是,那也证明不了什么。不过你们要想好了招惹我们沈家的后果。”沈将军笑她太天真了,以为随便拿一个东西就能讹上他们沈家吗? “你们就直接交代了是谁派你们来的吧,省的我花费口舌了。”沈将军凌厉的眼神直射在中年妇女的脸上。 柔美书生见他完全不相信,也不被他们的话动摇,不免有些心急,“真的是沈二小姐送我的,我们是在三月二十七日,在东化街遇见的,那时候,我们一见钟情,相互交换了信物,约定几天后再见面。后来我们又见了几次面。有一次见面,我们两人都按耐不住,就,就做了违背伦理的事情。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合理的,所以,我当时就想上沈府求亲。但是碍于当时她还没有及笄,所以我没有上门提亲。现在她一及笄我就直接过来了。” 柔美书生说得头头是道,脸上还露出款款的神情。他说一见钟情肯定会有人相信的,他对他这张脸很有信心。 第三十四章 菲菲~ 沈家二小姐对一个穷酸小子一见钟情,私定终身,还罔顾世俗伦理、不知廉耻做出一些伤风败俗的事情?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但是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不相信的。先不说他不值一提的低等身份,就拿还算说得过去的长相来说。随说长得还算是不错,拿他的长相跟京城中很多贵公子比也能算是长得不错的一批。 但是跟沈家的男人比,那就没法比了,沈家的男人不管是样貌身材气质都是上乘中的上乘。沈二小姐的身边每天都围绕着这么出色的几个男人,会对一个除了一张皮囊外,什么都没有,还柔柔弱弱、唯唯诺诺,没半点男子气概的文弱书生一见钟情?那是有多想不开呀? 他们自认为思维紧密的话语实则漏洞百出,更别说他们眼中裸露出来窥视和贪婪。虽然,他说的时间是能更沈二小姐回京的时间能对得上,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就以身相许了?要真是像书生所说的两人两情相悦,他会直接当着今天沈二小姐及笄礼的时候在所有宾客面前将两人之间伤风败俗的事情摆上台面上来,完全不顾及人家姑娘的声誉?要真是说想要尽快负责,那也是要在众宾客都离场后在进来提亲呀。 这明摆着就是要破坏沈二小姐的及笄礼,毁坏她的声誉,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这不会是霍家找来的吧? 不少宾客将狐疑的目光投向霍家的人身上。霍家人立刻怒瞪了回去,他们才不会干这种蠢事呢。虽然他们两家不和,但他们也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毁了一个姑娘的名声的。 不过,是谁对沈二小姐这么大的仇恨?这沈二小姐也是厉害,才刚回京不久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不过,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能看到沈雅菲不舒坦,霍府的人还是很开心的。特别是霍凝香和霍凝玉,都喜言于表了。 沈夫人听了柔美书生说的话后,被气得胸口都疼了,用手按住左胸口,靠在竹麽麽身上大喘气。 “这沈二小姐去了趟桓城后,眼光变得这么差了?”陈词啧啧,直摇头。 这个男人长相阴柔,一副女人像。他的老母亲眼中的贪婪和欲望溢于言表,而他故作镇定的神态也掩盖不住他刚在看到沈二小姐的样貌时眼中露出的算计的精光。 杨子沣轻蔑地瞄着柔美书生,心里也是十分不喜欢这种打着读书人的名号就自以为品德高尚,实际上十分猥琐贪婪的人。 煦世子也是轻嗤一声,能带上自己的母亲来沈将军府以女孩子的名声相逼,不得不说他真是一个卑鄙却又十分有胆识。不过要对上沈昊枫这个老狐狸嘛~煦世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沈将军在听到柔美书生厚颜无耻的说辞后,脸色冷若寒霜,眼神若冰刀刮在书生的脸上,书生身体抖了抖,但想到若是坚持下去他就能拥有这些人拥有的一切,还能抱上一个美若天仙的娇娘子,他就梗直了腰身正视沈将军的眼神。 “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沈将军眯着眼睛,声音低沉冰冷,如同从地狱传来的索命声。 “爹,跟他们费什么话。直接送到府衙,用上几次刑,看他还不老老实实全招了。”沈源杉也忍不住,到沈将军跟前说。 “不行!”书生的母亲一听到要送衙门,就急了,直接大叫。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我都还没嫌弃你们女儿不知廉耻不守妇道,你们凭什么送我们到衙门。”书生的母亲算是豁出去了,“你们的女儿都跟我儿子都,都睡在一起了,这京城也不会有人要她了,她除了嫁给我儿子她还能嫁谁?” 就在沈将军和沈家兄弟想要直接上前踹这个厚颜无耻、口不择言的老妇人的时候,一声清晰的耻笑声从内堂传来出来。 只见沈雅菲迈着碎步款款地走了过来,片刻间就到了眼前。知语和大宝候在她两旁,面色凝重肃穆,如同两个守护神一样。 柔美书生近距离看到沈雅菲后,感觉比远看更让他惊艳了。 “沈二小姐!”书生目光惊喜,深情款款地唤了声沈雅菲。 “嗤”地一声,沈雅菲对于他这个生疏的称呼感到有些可笑,“这位那个什么东西的公子,你刚不是说我们两都到了坦诚相对的程度了吗,怎么这称呼穿得那么厚呀?不是应该叫什么小心肝、小蜜糖的吗?” 书生原以为像沈雅菲这样的娇滴滴的富家千金在面对这种时候应该是愤怒,哭泣地辩驳的。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淡定,还从他的话中挑出毛病来,倒是把他惊住了。刚刚是因为他在看到她精致俏丽的面容后,一时大脑失控了,才会出现口误的。 “噗!”陈司听到沈雅菲未出阁的女孩子竟然说出这么露骨的话,直接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坐在他左边的煦世子飞快地用手帕将茶水挡住了,嫌弃地将沾了几滴茶水的手帕仍在陈司的脸上,右转过头去注视着门外的情况。 在座的妇人小姐在听到沈雅菲的话后虽然感觉她说的有理,但也被话语中的词句惊呆了,都为她的话红了脸。 “菲菲~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前天还叫我玉郎呢?”书生温柔地责备了句。 沈雅菲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称呼她,这么亲密的称呼被这个娇柔作态的大男人说出来,她感觉十分的恶心,耳朵都像是沾上了脏东西一样。沈雅菲不适地扭了一下脸,强忍住将脚踩他脸上的冲动。 “菲菲~前天你躺在我怀里跟我说让我今天带上媒婆来跟你提亲的,你忘了。不过没关系,玉郎哥哥没忘,你看玉郎哥哥就来了。你前天说要嫁给玉郎哥哥的话还算数吗?”书生见她沉默,以为是被自己说到无话可说了,又继续不要脸地说。 说着还想靠上来,却被一旁的护院拦住了。 “呵呵呵呵!”沈雅菲突然笑了起来,眼睛都笑眯了,但是书生却从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寒霜,书生身子颤了颤,这个沈二小姐眼中的戾气不比沈将军少,书生此刻感觉有些害怕了。 “呵呵呵~”沈雅菲又连笑了几声,周围都禁言了,耳边全是她的笑声。 倏然笑声截止,众人只听见“嗙!”一声巨响,原本站在门口的书生已不见踪影。 “啊,儿呀!”书生的母亲反应过来,大叫着奔向书生的落地处。 只见,书生背靠在一丈外的墙上,两脚瘫软横在地上,脸上一个大大的黑色脚印,嘴巴红肿着,下巴有些松垮垮地往后凹,看了是脱臼了。 看着那个惊人的大脚印,人们不用问就知道是谁的。 “切~真是弄脏了我的鞋底。”大宝皱眉抖抖右脚,转头跟沈雅菲声音颇委屈地说,“小姐,你要给我换双新鞋。” “好!”沈雅菲十分爽快地回答。 第三十五章 能用拳脚解决的我绝不啰嗦 “那我要买精绣衣铺做的鞋子。” “好。” “我还要买两双。” “可以,没问题。” “我要买现在最新流行的款式。” “嗯······”沈雅菲这会儿抿嘴沉思了。 切,一个丫鬟还想穿精艺铺最新流行的鞋子?精艺铺一般的鞋子都要几十两,最新流行的至少也要一百两以上,那个主子会给丫鬟买这么贵的鞋子。 就在大家都以为沈雅菲不愿意给她丫鬟买的时候,沈雅菲说话了,声音有些苦恼,“可是最新流行的款······”为难地看了一下大宝的双脚,“好像穿不上。” 身后的宾客听到她的回答直接晕倒一片。 “啊~”大宝有些受伤,好像小姐说的没错,她的确是穿不上,那她就没有新鞋子穿了吗? “不过,可以给你买男款的。”沈雅菲又说了。 “好啊。谢谢小姐!”大宝高兴地跳起来。 你们两个这个时候一本正经地讨论买鞋子,真的好吗?那边躺着的书生这时候嘴角已经在流血了,人看着就要奄奄一息了,你们好歹顾及一下人家的心情。 “二小姐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既然你不顾及你们之间的情分,我也不会给你留脸的。我今天就要戳穿你。”书生的母亲看到沈雅菲若无其事地在跟一个丫鬟谈论买鞋子,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儿子被她丫鬟踹得奄奄一息了也当作没发生一样,蓦然大怒,“你就是一个小贱人,当初是你自己往我儿子身上贴的,现在却要翻脸不认人?你就是一个不要脸,不知廉耻的女人。大家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有证据。她,沈二小姐的左胸口有一颗黑痣!” 隆!沈将军和沈夫人脸色骤白,身体摇晃几下。他们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市井泼妇,竟然把一个女孩家的私密部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况且场上还有那么多男士在场。她这不是只想要毁掉沈雅菲,她是想毁掉整个沈府的脸面。 她是怎么知道沈二小姐左胸口有黑痣的,说的好像跟沈二小姐坦诚相对的是她一样。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见到家一脸不信的样子,书生的母亲急了。 “敢情你们家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是全家人一起脱光衣服睡在一起呀,这是想要在一旁观礼,还是要在场指导呀?你们家的嗜好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呀。”沈雅菲冷笑道。 咳,这沈二小姐这话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说得也太粗俗,太那个什么了吧,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在场的女眷脸色较刚才更红了些。 沈雅菲没给书生母亲反驳的余地,说完后就转身对大宝说:“给你买六双。” 众人还没明白沈雅菲这话中的意思,就听见“砰!”“砰!”两声巨响,原本包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分别被踹到上空去,落地时又叠在了一起。 “啊~”杀猪般的叫声响起,听者的心也都颤了颤。 “敢来我跟前作妖,就要承受后果。”沈雅菲看着疼得曲身捂脸的两人,冷冷地说。 “你这是草菅人命,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你以为你是沈家小姐就可以这样枉顾他人性命了吗?”书生的母亲捂着被摔得有些错位的手肘,她身边的儿子现在已经失去意识了,她愤怒地瞪着沈雅菲,尖声说道。 “天啊,没天理呀。沈二小姐杀人了,要死人了。这些达官贵人要杀人了!”而在场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站出来,书生母亲不管不顾歇斯底里地大叫。 她带来的媒婆看到这个场面也浑身颤抖,突然后悔当初为了贪念那十来两银子去帮这家人提亲了。当初她就算人家沈家的女儿怎么会喜欢他这个穷酸书生呢,可是他们信誓旦旦地跟她说他们有办法,就算沈家小姐不喜欢他们也能让她不得不嫁他。媒婆一听就知道是讹人,讹人这种事她做多了,没有一次是失败的,再说这次不用她出手,她就张张嘴巴就有钱了,没什么好怕的。但是现在她才发现这富贵人家真不像自己平常说媒的那些小门小户,不是你想讹就能讹的,人家就算是要了你的命你也没地说理去。 媒婆觉看到书生和他母亲脸上的大脚印,感觉自己的脸也疼了。她簌簌地缩着身子,想尽可能地减底自己的存在度。 沈雅菲听了书生母亲的话后感觉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王法?你懂?”睨眼鄙视地看一眼书生的母亲,好像再嘲笑你一个市井妇人也懂王法?书生母亲被气到肺都疼了。 “你们没有收到邀请就到我们家,那是私闯民宅,就算是弄死你们,也没人有话说。再说你们在我及笄礼上胡言乱语,破坏我的名声,就算是把你们送到府衙,你们也是只有剥皮抽筋的份。你们以为自己撒泼地乱说一通,自己就占理了吗?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派了的,也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我从来都是不愿意跟一些没有任何价值的人啰嗦。能用拳脚解决的我绝不啰嗦!”沈雅菲声音冷厉,表情肃然凌厉。 见者都被她强大的语气给震撼了,这么震人的气势跟沈将军如出一辙,真不愧是沈将军的嫡女,还真不是盖了。 大家都被沈雅菲的嚣张霸道给吓到了。但是沈将军和沈家兄弟感觉自己很喜欢这种嚣张干脆,像是第一次认识他家的这个女孩。 “今天是我的好日子,杀生有些不吉利,把他们都丢出去,别弄死了。”沈雅菲看着地上的两人和缩在一旁的媒婆,还有抬着贺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厮,淡淡然地说,像是在讨论今天吃什么菜一样平常。 话刚落,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一个把人抛起,一个将人踹出去,动作十分默契,好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动作又十分地从容,好像踢得不是人,而是在踢蹴鞠一样,毫不留情,干脆利落。 又是“砰砰砰·······”连续几声巨响,地面好像都震了震,不知道外面几人人是撞到了什么,还是什么撞到了他们。 其他人得关注力都在被踢的人身上,只有极少数人,其中包括煦世子和沈将军眯着眼睛瞅着大宝的动作,他们感觉不到她有任何的内力,但动作十分敏捷,有技巧。被她所踢得地方不是错位了就是脱臼了,入骨三分,却不伤及性命,好像天生就会一样。这沈雅菲身边都是什么人? 这几个闹事的人都清走,沈府恢复了平静,有些诡异的平静。 沈雅菲这时看向门外的另外一拨人,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金大发也被沈雅菲刚才彪悍的行为给镇住了,心里扑通扑通地没缓过来。再看到沈雅菲嘴角的冷笑,肥大的身体直接抖了抖,脸上的肉都左右晃荡了几下。 这么彪悍的女人实在不适合他儿子,这次就算是他儿子要割脉他都让他割了。他那个儿子就是一个只会玩女人的小子,现在还没正式娶妻,就已经有十门妾室了,一般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他在儿子以死相逼要娶沈雅菲的时候,他想到沈雅菲不好的名声,他就答应了,因为以沈雅菲那样的名声是嫁不到好婆家的,能嫁到他们这么好身家的已经算是不错了。所以他才会答应儿子的要求。但是以现在他看到沈二小姐的彪悍行为,要真是嫁给他儿子了,他儿子和他的那些个妾室不被她生剥了皮。 金大发身上的肉有抖了抖,绝不能人儿子娶这样的女人,“哈哈哈哈,沈二小姐,恭喜恭喜呀,这是在下送给二小姐及笄礼的礼物,希望二小姐笑纳。”金大发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尽量的和善柔软,指着身后的几十箱礼物笑着说。 沈雅菲眼睛笑成了弯月,“那怎么使得?” “使得的,使得的。”金大发忙说。 “您刚不说是要找我父亲谈谈吗?”沈雅菲疑惑地问。 “不谈了,不谈了。老夫就先走了,不打搅沈二小姐了。你们继续,继续。告辞,不送。”金大发在听了沈雅菲的话后身体一僵,连连摆手,说完就让小厮把礼箱卸下,带着下人急匆匆地走了,好像害怕别人在后面追他一样。 知语的眼角也抽了抽。这男人也太窝囊了吧,她家小姐可温柔了,有那么可怕吗? 不过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掉一个麻烦,还是很开心的。 闹事的人都走光了,正堂又恢复如常。 沈雅菲及笄礼的主事嬷嬷走了过来,脸色为难地说:“沈将军,那个吉时已过了,那······” “既然吉时已过就当及笄礼完成了,好了我回院子了。”沈雅菲说完,没等沈将军发话,就带着两个丫鬟走了。吉时过了也好,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个。 沈将军脸色铁青起来,气氛有些低沉。刚刚新生的半丝赞许也被她的无礼给淹没了。 主事嬷嬷也对沈雅菲的无礼也有些不满,一个大家闺秀这样的教养太失礼了,难怪陈夫人和申俞郡主会不顾情面地推掉她的及笄礼。这及笄礼办到一半就当完成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补办就不办她也不想为这种品格的人办及笄礼。 不过主事嬷嬷是见过世面的人,也不会把心里的不悦表露出来,得罪沈将军。她用眼神询问着沈将军。 “那就宣布及笄礼完成吧。”沈将军低沉地说。 主人公都走了,这及笄礼他想要进行下去也进行不了。既然她自己不爱惜自己他也不用在白费心机。 及笄礼就这么结束了,宾客们也很不解,就算是吉时已过,往后推一些也是没有关系的,哪有没有完成全部流程就直接结束的,那太不吉利了吧。不过,这都是人家的家事,人家爹娘都没这么说了,他们又怎么会有意见呢。 沈夫人有些担忧地望着沈将军,沈将军有些疲惫地摇摇头。这些天为了沈雅菲的事情他都快心力憔悴了,他养的其他四个儿女每一个有她这么费心的。本来外面的流言就弄得他一肚子火气了,她自身还这么爱闹。 “阿音。”这时刘丽允走过来关切地望着沈夫人,见沈夫人这时也无暇顾及她,她也识趣地走了,“那我也告辞了!” 第三十六章 除了吃就是睡jue “沈二小姐及笄礼上被一个穷酸书生诋毁求娶,书生和母亲还有一起求亲的媒婆和聘礼全被当场扔了出来。” “听说还是沈二小姐亲自让人扔出来的。” “现在书生母子还在家里的床上躺着,书生的下巴脱臼了,腰部有根骨头也被踢断,他母亲的左手也折了。媒婆现在也起不了床,之前定好要说媒的几户人家,也把人家的礼金退了。他们两家人都没有人敢到沈府去闹。” “听那书生说他们两人都做了那什么了?” “不是的,那都是书生在污蔑人家,想往沈二小姐身上泼脏水,以为弄臭了她的名声后他就可以娶到沈二小姐了。” “不过,沈二小姐的手段有些太残忍了,书生那群人全都被打得皮青脸肿的,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就算人家是想要污蔑她,她直接把人送官不就行了吗?用不着把人打成那样吧?” “我还听说沈二小姐的及笄礼都没完成就直接宣布结束了。太不吉利了。” “是啊,这还是千古第一人吧,这样做不吉利的,这下谁还敢娶她?” ······ 沈雅菲的名声又臭上了几分。 沈雅菲拿到了知言调查阿秀和阿丽的结果:阿秀这次的确是伤势加重了。阿秀、阿丽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几经倒卖都是同买同卖,两个人早已情同姐妹。有一段时间两人因为长相好看被府里小姐嫉恨,被卖到青楼去了,后来被不知名的人买走了消失过一段时间。再到后来就是卖进沈府了。两人这么多年也没有跟家人联系过,她们家里的人也没有联系过她们。所以,两人都是把对方当作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沈雅菲对阿秀的伤势不感兴趣,因为及笄礼上的事情多多少少跟她们脱不了干系。阿秀有事没事沈雅菲都不可能会放过她的。 当看到信纸说两人的关系异常的好的时候,沈雅菲脸上泛光。关系好就成,这样她才会知道她们两人的七寸在哪里。捏住别人的七寸,让她们痛不欲生,是她从上辈子种学到最最实用的东西了。 “小姐。”知语端了一碗燕窝皱走了进来,大宝走出去带上门,守在了门口。 沈雅菲抬头托腮,望着她。 知语将燕窝粥放在沈雅菲左手边,然后坐了下来。 “我刚去厨房看到嬷嬷在做这个,我就给你也盛了一碗。”知语说。 “对了,我前两天在胡嬷嬷的饭里下来点药,之前她额头上肿起的包都烂掉了,现在她是没有心思来对付我们了。阿丽把阿秀放在外面养伤了,不过她都是回来了。阿秀那边我已经让知言去照顾了。”知语笑着说。 “不过,外面有很多关于小姐你的传言,都不怎么好听。”知语皱着眉说。 “别人做什么管他呢,我们自己开心就行,我可不愿意及笄礼上让那种人帮我行大礼。”沈雅菲无所谓地说。 “不过,我还听说这些天有不少人来向小姐你提亲,而且都是些家庭背景不好的,而且人品有缺陷的人。外面小姐你的名气那么臭,你说沈将军和沈夫人会不会为了平息风波给你顺便选一个人呢?”知语说。 “我想不会,他们是不可能在这些人里面选人的。不过,我现在想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怕是选不到合适的郎君了,他们可能会将降低标准,帮我在他们的层次上选一个还算得上可以的人来堵住人们的嘴。”沈雅菲吃了口燕窝,嗯真不错,有钱就是好呀,吃得都那么精致。 “那我们要怎么做?”听沈雅菲这么说,知语不免有些担心。 “不怕,他们不会这么快定下来的,最多就是相看一下,在心里内定一个。再说了着林婉馨和宁王的亲事是跑不掉的,他们也好把我的亲事说得太低。这样他们也没有什么脸面,也怕被别人说闲话。不过要在这个层面找一个想娶我的人不容易。”沈雅菲活过一辈子了,早就捏清楚她的父母的心思了。说实话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们对她的态度会前后差别那么大。不过,也无所谓了,她的计划是要跟上辈子一样直接跟沈家脱离关系。这样她才能脱离那些人的监视,况且这沈家的人对她的感情早就淡得差不多了,她对这些人也没有什么情感了,脱离出去她才能生活得愉快些。 沈雅菲又吃了口燕窝粥,味道真真好,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对了,那天得金链胖子送的礼呢?” “在你房间得小隔间里。”知语轻声说。 嗯~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了,沈雅菲给了她一个赞许得目光。 知语轻笑一声,“那天马管家让人将东西送来颐园,胡嬷嬷正好还是在下人房里休息,我就让人抬进了你得房间。这几天出门每天带几件出去,就跟上次你从皇宫拿回来的东西一样,交给了知言她们。不过这次的量太多了,我搬了这么久都没办完。”知语皱皱眉,每次都要带一些出门,次数多了,她也有些烦了。 “有钱收,你还嫌麻烦。”沈雅菲瞪了她一眼,小声斥道。 “下次,你找个晚上的时间,你跟大宝两人运出去就是了。”沈雅菲撇撇嘴说。 “不行,我最近觉得,晚上我们院子里好像有别的人在。”知语说。 沈雅菲眯眼,难怪她总觉得最近颐园里有些不太一样的气息,她还以为是沈家新派给她的下人呢,她对这些事情也不在意,没想到是外来的人,“会是谁?谁会对我这个毫无价值的废物二小姐感兴趣?” “我不知道,刚开始是霍府发生事情后,就有人来了。后来没两天人就走了,再后来就是在这次及笄礼后又来了两拨人。不过能在沈将军府内来去自如,不是沈府的人,那就是实力非常厉害的人了。”知语说,“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及笄礼那天,有人看出来我们会武功?” “不可能!”沈雅菲对自己的研制的药物好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吃了她研制的“隐衣”,再厉害的人也看不出她们身怀内功。况且,她们在那天根本就没有用到过内力。应该是被她们敏捷的动作吓到了吧。 不过到底会是谁对她这么感兴趣呢? 费解的事沈雅菲想来都是不愿意多想的,她吃完那碗燕窝粥就窝在床上了。 霂王府。 “你说什么,真的没有发现异常?”煦世子对暗卫带来的信息有些不相信,但是杨子沣派到桓城的人有没有回来。一个体型那么大的人,力气大于常人可以理解,但是动作怎么会那么敏捷。 “是啊,她们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暗卫说。 “就是谁得有点多了。沈二小姐几乎是在哪都能睡着,只要吃完东西就要睡觉,一两个时辰久睡一次。”暗卫迟疑了一下,把他看到唯一奇怪的地方说出来,这沈二小姐睡觉的功夫也让他大开眼界了。他还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人,而且还是在哪都能睡着,站着坐着也能睡,实在是个奇葩。 “算了,以后不用再去了。”煦世子翻了个白眼,这也是没什么用的消息,真是白白浪费他的人。对于沈二小姐的睡功他早就见识过了。霍五小姐的及笄礼他也是在场的,还有前些天皇宫的庆功宴上,她应该是以为没人注意到吧,他就注意到她有一段时间也是睡着了。 宁王府。 宁王和太子都收到了跟煦世子一样的消息,也让他们的人不用再去了,自己得到影卫那么厉害就是为了去看一个小姑娘吃饭睡觉,他可舍不得。 “啧啧。这沈二小姐真是有趣!”言立骏咋舌,抛给宁王一个暧昧的眼神。 “胡说什么,赶紧看你的病。”宁王知道他又要开始发神经了,他只不过是对沈雅菲那天的气势给惊着了,才会让人去监视她的。他现在就怕她会用她的能力去对付林婉馨,毕竟馨儿以前好几次都差点丧命在她手上。他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馨儿哪有什么兴趣去看其他人。 “你还别说,这沈二小姐除了脾气不好外,长得倒还挺不错的。”太子苍白着脸靠在床上,脸上是豆粒一样大的汗水,但依旧不影响他儒雅的风度,兴味地朝言立骏挑挑眉。 两人脸上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宁王看着兄长痛苦的样子不忍心说他,就直接将矛头指向言立骏,“有那个时间管别人的事情,不如多花点功夫学好一点你的医书。这都多少年了都没点长进。跟个江湖郎中一样,整天在我们跟前骗吃骗喝的。” “什么叫没点长进,你个没良心的,你不想想你们是靠谁才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言立骏气得胸口发闷,这个臭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才江湖郎中呢,我在江湖上至少是有点名声的,医治过的人都称我妙手回春。不过就是对于你们身上的病情我治不了。” 言立骏说着说着语气就淡下来了,神情也黯淡了,他也有些垂头丧气了。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他能做的都还只是控制他们身上的病情,在他们发病的时候让他们好受一点,但是依旧没有找到可以根治他们的方法。唉! 太子见他心里不好受,自己感觉有些惭愧,这么多年了,都是因为有他这个表哥在,他们才不至于毒发身亡。骏表哥为了他们的病,连自己的愿望都放弃了,二十几岁了也都还没成亲。 宁王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咳,那个你的确是要比一般的江湖郎中好一些。” “滚,你给我闭嘴。”言立骏被他气笑了,什么叫比一般江湖郎中要好些,好很多好不好?他是那些江湖郎中能比的吗? “对了,你们的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的?都这么久了都没有找到玉笛公子和圣医。你们也要反省一下自己。”言立骏说。 “你说这两年这玉笛公子到底跑哪去了,跟销声匿迹一样。你们说他是不是知道而我们在找他呀,以前没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就整天到处崩腾。等我们要找他了,就跟躲猫猫似的,我们后脚去,他前脚就走。现在我们加多人手了,他倒是爽快直接就失踪了。要是以后找到他我要先把他吊起来狠狠地打一顿。”宁王对玉笛公子十分怨恨,害他花了那么时间,派了那么多人手,依旧连根毛都找不到,存心跟他作对一样。 “切。”言立骏很不客气地给他个白眼,要真是他能找到玉笛公子,他还不供爷爷供奶奶一样供起来,还打一顿,他真不信。 “找不到久找不到呗,能到还一定要他才行,这些年没有他我们不是一样好好的。”太子都是无所谓,反正他现在能活着,能喘气,能不能根治他都是无所谓,只要能活着就行。只要能活着将皇位拿到手上,不落入琅王的手中就行了。 这些年琅王的势力越来越大了,他们皇室兄弟本来就少,父皇不会发落琅王的,况且他还是父皇奶兄弟的外甥,所以他一定会撑下去,为他的两个弟弟撑起一片天的。 “不如有些事情交给阿垣去做吧,你们的身体真的要休息一下了,再这样下去,我这个江湖郎中真的帮不了你们了。”言立骏对太子和宁王这样过分消耗自己的体能不能赞同。 “不行!”太子和宁王一口同声地拒绝。 “阿垣,他什么都不懂。他还很单纯,这个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美好的。他也一直都觉得我们四兄弟是相亲相爱的 。我不想让接触这么污龊的事,不想让他知道他心里善良的皇兄其实手上沾满了鲜血。我想他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挺好的。况且,这些事情告诉他之后,他会很难做的,在他的心里我们三兄弟都是同等重要的,你让他怎么选择。这些不干净的事就让我们去做就好了。就算是我们真的出什么事了,我们也会拉上琅王一起的。这样,就算到时候我们真的不在了,阿垣也可以安心地没有阻碍地坐上皇位。”太子不愿意让自己单纯的弟弟接触这些事情。他都还记得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内心里承受的恐惧,真的很可怕的。他希望阿垣就像现在这样简单、干净的。 这说明了他过得很好,有人护着。这也是他们想要过得生活,但是他们却没有实现,双手都沾满了人命。所以他希望他们最疼爱的弟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况且,阿垣跟琅王关系也不错,就算是最后他跟琅王斗输了,琅王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阿垣一马,放袁母后一命。 言立骏对他们两紧张垣王的程度不是赞同。生在皇家就是要经历明争暗斗的,哪有什么兄弟情义。护着他,能护一辈子吗?不过他知道这两兄弟最宝贝就是他们的弟弟了,他怎么说他们都不会听的,所以无奈之下也只有放弃再劝说他们了。 “咚咚”房门从外面被敲了两下,三人转向房门方向,每次他们三人在房里的时候,一般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宁王府的人都不会擅自来打扰他们的。 “什么事?”宁王低沉着声音问。 “王爷,南境有快报。”影卫在门外回答。 太子的影卫黑影帮他整理好衣服,扶他到书桌后坐下。言立骏双手环胸依靠着书桌。 宁王也坐在书桌旁,抬头望着房门口说,“拿进来。” 房门从外被打开,一个全黑装饰的影卫宁康走了进来,双手呈上一个棕黄色的册子。 宁王将册子拿过来,递到太子手上,太子翻开册子,看到里面的内容,眉头紧皱。 然后,太子将册子抛给宁王,宁王看完脸色也不太好,“你是说南境发现了毒阎谷的药人?” “是的,我们很多人都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但是又都被他们过逃了,不过他们没有再南境停留太久,现在已经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宁康如实回答。 “毒阎谷不是再十年前就被毁了吗?毒阎王应该也死了,怎么会还有毒阎谷的药人?”言立骏不可置信地问。 “刚开始我们也不相信。我们一开始是有人到衙门报案,说有人失踪。后面官府的人派人去在,在几个地方发现了很多副骸骨,全都是被啃地一干二净的。他们最初以为是大型野兽做得,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失踪,也没发现有野兽的踪迹,而且骸骨都是分散的,不是只集中在同一个地方。” “官府的人让我们帮忙。我们潜伏几次后,就跟那帮人遇上了,我们损失了好几个人,都是不小心沾上了那些人的鲜血,一个个慢慢地消失掉了,一个都没救回来。后来,我们想到以前让人们惊恐的毒阎谷的药人,听说他们的 血沾到别人身上就是在这样子的。而且,他们也是以食人血肉为生。所以,我们都一致认为他们就是毒阎谷的药人。”宁康说。 “怎么可能?那现在你确定他们都走了?”宁王问。 “是的,要是他们没有离开,我也分身无术,无法从南境回来。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很严重,所以我才亲自回来将信息跟你汇报。”宁康面色凝重地说。 他说完,太子三人脸沉如霜。 要真的是毒阎谷的药人,那就太可怕了,不管这背后的人有什么阴谋,天朝的百姓都会跟着遭殃的。 “再过几天就是皇祖母的寿宴了。”太子看到宁王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出声阻止了他。 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很严重,必须要当场去确认过才放心,但是他也有私心,他怕宁王在追逐这些人的时候会出现 什么意外。宁王是他的亲弟弟,他不愿意宁王去冒着个险,至少现在不行。等过些时日,南境那边传来确切的消息再说。毕竟对于毒阎谷的药人,他们谁都没有办法,所以请允许他这个未来的储君也有这样的私心。 第三十七章 慢慢地把她逼疯 “是啊,过完太后的寿宴再说。这件事不急于一时。”言立骏同意太子的意见。 虽说太后对他们四兄弟都是疼爱有加,不扁宠于谁,但是宁王也不能在太后寿宴前离京。这朝中本来就分成了两个派别,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琅王。太后寿宴宁王这个亲孙子不在,宁王会被其他人弹劾,以借机为难太子。 宁王也知道这是自己急慌了头了。因为一直以来平定南境是他的心愿,也是他求娶林婉馨的先决条件。他努力了那么多年,他不想自己的心思被白白浪费了,他也想让馨儿失望。 “有拟奏折上报吗?”宁王又问。 “府君的意思是先问一下宁王你的意见。”宁康说。 “那就先搁着,等我去查实后再上报。免得弄得到时候人心惶惶的 。”宁王说,并朝他挥挥手示意他没事就退下。 “是!下属告退!”宁康欠身退了出去。 黑影也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房间里留下来的三人脸色都异常凝重,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毒阎谷在十年前不知道是被谁一锅端了,那时候天朝人民都在欢庆,因为他们再也不用担心那天不下心被捉了去,被人生啖了,或者被研制变成那样残忍的药人。那段时间南方大部分的人人心惶惶的,听到毒阎谷被毁掉的时候,南方大部分州城都全面歇业欢庆,还把每年的十二月二十日也就是得知毒阎谷被毁掉的那一天,当作是他们的获取新生的日子,庆祝的场面比新年还要热闹。 要是他们知道毒阎谷药人再卷土重来,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也不知道到时造成怎么样的场面。 “看来,你要尽快找到你的师傅方太医了。”宁王对言立骏说。 “我今天回去就给他传信。”言立骏严肃地说。 言立骏的师傅曾经是太医院的方太医,医术十分精湛。在太医院里鹤立鸡群,免不了遭人嫉恨。但是方太医又十分醉心于钻研医术,无心于太医院的明争暗斗,所以就直接辞去太医一职,专心钻研他的医术。现在是在游历八方,向各地大夫探讨医术,见识了很多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方太医的医术更加精湛了,现在江湖人称方神医。 言立骏因为太子和宁王从小身中剧毒,所以才拜方太医为师,跟他学习医术。言立骏学医十分刻苦,跟方太医身边学了五年后,将当时方太医所以的医术技巧都学到手了。但是依旧还是跟他师傅一样对太子和宁王身上所中的 毒为难为力。但是唯一变好的就是太子和宁王的体质变化了,虽然毒无法根治。 宁王府里的恐慌,并没有影响到其他地方。 譬如沈府的颐园此刻就非常的祥和。当然,是在阿丽没有来伺候之前。 阿丽回府的第二天就到沈雅菲跟前伺候了,而且还寸步不离的,一副主慈仆敬的现象。 不过,晚上的时候,大宝依然还是不留情面地直接将她推出去,不让她进沈雅菲的卧房。 “小姐。”一天早上胡嬷嬷头上缠着白色布条,额头中间的地方鼓了起来,沈雅菲感觉这样的她顺眼多了,轻嗯应了一声。 “小姐,老奴想请两天假。”胡嬷嬷说。 “什么味道?”沈雅菲用鼻子嗅了嗅,不由皱了下眉心,不悦地说。但是心里却了开了花,这个知语做事靠谱,改天让厨房多给她做点肉。 “小姐,是老奴伤口用的药的味道。”胡嬷嬷脸色微红,尴尬地说,“老奴想请假去看一下额头。”一想起自己头上的伤口是因为大宝才造成的,而现在大宝还在一旁一脸无辜好奇地看着她的额头,胡嬷嬷就恨得牙痒痒的。 “你不请假也可以的,你看额头又不用很长时间,你去看完就回来呗。要是真做不了事,你就坐在一旁指挥他们怎么做就行了,这几天不也是这样子做的吗?这颐园没了你可不行呀。”沈雅菲说。这个老婆子怎么会舍得将自己手中的权利放下两天,以她的性子不管一天都怕被别人将她的权利夺去了。 “不,不行的,小姐,老奴这次要出去比较久,因为这几天老奴没有管这个伤口,但是现在伤口恶化了,不得不去处理。”胡嬷嬷也很奇怪她额头上本来是肿起来的包,没想到第二天鼓包就红肿得可怕,第三天就有溃烂得小口了,现在更是惨不忍睹,早上她照镜子得时候都被自己得样子给吓到了。看了大夫,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的大夫说可能是因为晚上睡觉得时候有虫子在她额头上撒了尿才造成的。但是他们开的药都不顶什么用,这两天伤口更是发脓发臭了,其他的人见到她都会不由自主地皱眉。 “那你去了,这颐园谁来管呀?”沈雅菲很好奇她到底回放权给谁。 “老奴已经吩咐过他们,让他们每日自己管好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也是各自做好各自的工作的,就算是老奴不在场监督,他们也能做得很好。要是有什么比较重要难解决的事情,老奴就让他们去找阿丽,毕竟阿丽在沈府也做了不短时间了,所以老奴相信她一定能够处理好的。”胡嬷嬷说。 沈雅菲对于胡嬷嬷管事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点点头。 “那······”胡嬷嬷试探地问。 “那库房的钥匙你交给谁了?”沈雅菲想起自己好像并没有库房的钥匙,自己忘记问了,而胡嬷嬷也没有给过她。 “这个,库房钥匙还是老奴收着。平时小姐也没有开过库房,所以老奴想老奴才出去两天,小姐也不会这么巧就要用到库房的。”胡嬷嬷听了沈雅菲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小姐不会是想要开库房吧?不,绝对不行,库房里的东西,胡嬷嬷早就当作是自己的了,她还经常偷偷拿些出去换了银票,寄给自己的儿子。要是小姐拿了钥匙发现里面东西少了怎么办? “我最近要拜访一些小时候的姐妹,你把库房钥匙给一个知语,我要给她们选些礼物。”这个老奴才,上辈子也是一样一个人把库房钥匙拽着死死的,里面的东西不知道被她贪了多少。上辈子因为自己的硬脾气,被胡嬷嬷哄骗得死都不愿意用沈夫人给的东西,所以才从来没有过问过库房的事。但是她现在才不会那么傻了,有钱干嘛不用,管它是谁的。并且,她不想把这些东西便宜了胡嬷嬷这个老东西。 “可是,小姐库房钥匙只有一把。要不这样,老奴这次回来后顺道再配一把,到时候再给知语。”胡嬷嬷说。 “可以。”沈雅菲说,胡嬷嬷松了口气,最多到时候她说她忘了配就行了。 “那你就现在把库房打开,我把我要的东西搬出来。”沈雅菲不容拒绝地说,“知语!” “是。”知语走到胡嬷嬷跟前,“胡嬷嬷走吧。” 胡嬷嬷见沈雅菲并没有给她反驳的余地,唯有带着知语去了库房。 “这儿东西真不少呢?”知语啧啧。 胡嬷嬷见知语双眼仔细地环顾库房,她真担心知语会看出点什么来。这里面除了前些人日子皇后娘娘赐下来的东西她不敢动外,其他的她都动过。不好,好在她机灵,她都是每个箱子中挑一些,并没有一整箱地拿,不会那么容易让人觉察到的。拿得比较多的那些箱子,她还会在箱子底下垫上一层布料,更是看不出来了。 “知语,小姐到底想要选哪些?不如我直接告诉你哪些箱子里是小姐想要的东西。”胡嬷嬷见知语相继打开了三个箱子,都朝底翻了一通,什么也没拿,还想要再开一个箱子,不免有些着急。 知语好笑地看着她,在胡嬷嬷快要奔溃的时候,笑了笑说:“好呀,就要一些耳环头饰什么的给年轻小姑娘用的,你给挑几副。” 胡嬷嬷听了她的要求选了几副质量款式都是上乘的首饰出来,递给知语后,就催着她离开。 知语将调好的首饰拿给沈雅菲,等胡嬷嬷离开后,知语才说:“小姐,这个老东西真的像您所说那样,私吞了不少东西。库房里面很多箱子看起来都是满满的,其实是因为箱子底部都垫了东西。我们要不要把库房收回来?” “不用,就时不时拿点东西去用就行了。慢慢地把她逼疯了。”沈雅菲眼睛泛着狡黠的亮光。 “对了,邯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消息没有?”沈雅菲仔细端详了一下桌子上的几件首饰。 “还没有。”知语说。 “我们今天真的要去拜访那个张元媛?”知语问。 “当然,人家都咱们这里送了那么多张帖子,我们总得回应一下。”沈雅菲笑着说,“再说了在这个京城里最关心最在意我的就是她们母女,人家这么为我,我多少也得表示一下。” 知语帮沈雅菲整理衣服头饰,将刚刚拿的几副首饰挑了一副出来装进盒子了,剩下的拿布包上。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大宝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竹嬷嬷有事要见你。” 沈雅菲让知语把首饰放进柜子里,说:“进来。” 大宝把门推开,后面跟两个中年的妇女,一个是竹嬷嬷,另一个沈雅菲没有见过。不过看竹嬷嬷对她的尊敬程度,应该不会是沈家的下人。 “二小姐。”竹嬷嬷向沈雅菲行礼。 沈雅菲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好奇她带一个面容庄肃严厉的老嬷嬷来这里做什么,想给颐园增加一个管事嬷嬷,来平衡一下颐园的日常事务。她都回京快一个月了,现在才给她新派一个人来,不会有些晚了,是想派一个人来监视她? 就在沈雅菲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竹嬷嬷将她们心中的疑惑解开了,“这是卫嬷嬷,是夫人给你请的教导嬷嬷。她会住在颐园里,以便随时观察矫正你的行为举止。卫嬷嬷曾经是宫里给公主教导礼仪形态的嬷嬷。”竹嬷嬷见沈雅菲对她的行礼没有任何回应心里也有些不满,但没有表露出来。这个二小姐是真的应该好好教导教导的。希望这次她能跟卫嬷嬷好好学习,不用夫人再为她头疼。 “哦,好吧。”她的礼仪形态她自认为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她还是比较喜欢按自己的意愿去做事而已,沈雅菲都是无所谓,最多就装一下咯,沈雅菲笑着说,“那么卫嬷嬷今天就先熟悉一下颐园的环境吧。知语,你把卫嬷嬷带下去找阿丽,让阿丽给卫嬷嬷安排住的,再安排一个丫鬟伺候着。” “是。”知语带着卫嬷嬷下去了。 “今日劳烦竹嬷嬷了。请竹嬷嬷帮我跟夫人道声谢,谢谢她为我这么用心。”沈雅菲语气真切,态度诚恳地说。 竹嬷嬷对于她这番知礼的作态怔住,二小姐再她心目中一直是无德无礼无教养的形象,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做人了?那及笄礼看到的那个无视长辈不分场合胡闹的二小姐去哪了,这二小姐怎么这么多变呢? “不客气,这时老奴该做的。那老奴告退了。”竹嬷嬷在沈雅菲点头后,便退了出去。 “小姐。”大宝给沈雅菲倒了一杯茶,她对于卫嬷嬷的到来虽然没有意见,她知道小姐能应付得过来,不过就怕小姐得身体吃不消。 “没事。”沈雅菲抿了口茶,她知道大宝心里得担忧,不过到时候她自有办法应付,“今天我和知语出去,你呆在屋子里,别让别人钻了空跑进来了。” “嗯,我知道。”大宝郑重其事地点头。 没一会儿,知语就会来了。 沈雅菲她们拿上首饰和帖子,还有今天一大早去账房取得银票。坐上她平日用的马车出门了,这次是沈雅菲自鲜香楼回来后第二次出门,除了进宫那次外。车夫在昨晚接到今天要载二小姐出门的时候就一直忧心忡忡,担心这一次会有,车上又多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婢女。不过在看到沈雅菲身边只有知语一人,身后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吊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小姐,要去哪?”等沈雅菲几人上车后,车夫问道。 “去张平侯府。”知语提沈雅菲回答。 得了指令的车夫驾着马车朝东街方向驶去。 到了张平侯府后,知语把帖子交给守门的小厮,小厮看了眼帖子的内容,随即睁大眼睛抬头看着沈雅菲,原来这个就是最近轰动京城的沈家二小姐呀。看这副温柔娇弱的样子,不行是会说出“能用拳脚解决的就绝不啰嗦”这么彪悍的话的人。 知语对小厮无礼的行为很不满,走到前面站在沈雅菲面前挡住他的目光,小厮看到知语后,知道自己一时态了,慌张地连说对不起。 而知语身后的沈雅菲依旧维持淡淡的温雅的笑容,对小厮并不理会,小厮想到这些天听到的流言,头皮都发麻了,鬓发根被冷汗沾湿了。 就在小厮的脸都要僵掉的时候,刚进去传信的小厮出来了,守门小厮立刻松了口气。 “沈二小姐,我们家大小姐在里面等着您,您请随我来。”传信的小厮恭敬地说。 沈雅菲和知语随着小厮到了张元媛的院子里。 在院子门开沈雅菲就听到屋子里传来铜铃般的少女笑声。 张元媛的闺房里,三位妙龄少女,正值女子最美好的年纪,淡妆描脸,既让妆容多了几分尊贵华容,也不失少女的灵气。 在听到嬷嬷传话说沈雅菲带到时,齐齐抬头看向门口。 沈雅菲依稀能从中间较年长一些的浅绿色加黄色迎春花花纹的少女脸上找到跟刘姨相似的眉眼,不用介绍她就能知道这位就是一直对她心心念念的张元媛了。 果然,中间的少女见到她就立即起身迎了过去,热切地拉过沈雅菲的双手,这个动作沈雅菲感觉似曾相识,张元媛高兴地说:“这就是沈妹妹吧?好多年没见了,长得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讨喜。刚才我本来是想要亲自出去接你来着,但是想到有两位朋友在,没能移开身,所以就没出去接你了。沈妹妹不会怪姐姐吧?” “元媛姐客气了。既然有客人在当然是要陪客人的。是我冒昧了,没有先跟姐姐通帖子,就冒然进府拜访了。要是知道姐姐有朋友在,我就不会来打扰了。”沈雅菲说。 “说什么呢!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这些天我也是刚回京,也要跟朋友们见面,所以才没有时间去找你,我们只是平常的聊聊天,哪里算得上是打扰。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两个好友。这位是贺府的大小姐贺文然和二小姐贺文莹。”张元媛跟沈雅菲介绍二人,接着又扭头对两位朋友说:“这位是沈二小姐沈雅菲。” “贺大小姐、贺二小姐,你们好!”沈雅菲笑着向两人行礼。 “沈小姐好!”贺文然和贺文莹也向沈雅菲行礼。 贺文然和贺文莹见到沈雅菲后,脸上就没有了刚才自如和欢快,现在多了些拘谨和警惕。两人看沈雅菲的也有着不明的火苗。 第三十八章 不必,留在有用 贺文然和贺文莹不明白张元媛怎么会跟沈雅菲关系这么好。 张元媛自沈雅菲进来后,话题就是围绕着她。 不过都是张元媛在问,沈雅菲在回答。而且都问一些关于沈雅菲以前的生活和回京后适不适应的事,都是一些闺蜜的关心话。 张元媛非常热衷地表达自己对沈雅菲的关心,但沈雅菲的反应淡淡的,全程都是张元媛问一句她答一句。沈雅菲回答倒是很爽快,但是并没有过多的话语,也没有张元媛那么热络。 张元媛见沈雅菲反应淡淡,问着问着自己也觉得无趣。但是从小分开,至今十多年没见的朋友,关系也难回到小时候的亲密无间了。所以,张元媛很快也不知道问些什么了,张元媛不说话,贺家姐妹也不会出声。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菲儿妹妹来还没去见过我娘吧?贺妹妹今日也是直接来我这里,也没有去见我娘呢,不如我们一起去我娘院子里坐坐。菲儿妹妹还没来的时候,我娘就天天念挂着你。但是知道你们家事情比较多,我们不好上门打扰。没想到今天你自己就来了。”张元媛思考片刻后提议。 于是,三人便动身前去张元媛母亲的院子,在途中正好撞见张元媛的哥哥张元权,她哥哥身边还跟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贺圣仁。 “哥哥,贺公子。”张元媛向两人打招呼。 “张公子,哥哥。”贺家两姐妹也朝两人打招呼。 沈雅菲朝两人微微欠身行礼。 “这位妹妹是?”张元权好奇地看着沈雅菲,今天没有听说谁家的千金要来拜访,早上贺家兄妹来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她,看来是刚来没多久的。长得倒是不错,面相也有点熟悉,但他可以肯定没有见过她。 贺圣仁也看到沈雅菲了,好些天没见沈雅菲了,没想到过了及笄礼后的她脸上多了一丝成熟,使她的小脸蛋看起来越发的迷人了。贺圣仁眯起眼睛,稍抬下巴,仿佛空气里有一股少女的芳香。贺圣仁贪婪地深吸一口,情不自禁地滚动了喉结,真香! 这次张元媛没有为她哥哥介绍沈雅菲,大家都等着看沈雅菲怎么介绍她自己的。 “沈雅菲见过两位公子,公子这厢有礼了。”沈雅菲从容淡定地说。 “哦。”张元权挑眉,“原来这就是沈家妹妹呀?难怪我觉得面熟。沈二小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看。看到这么好看的妹妹,我早该猜到是沈妹妹才是。” “张公子逾赞了。”沈雅菲低头羞赧笑道。 “沈妹妹不用这么见外,小时候你叫我权哥哥来着。现在怎么叫张公子这么生疏,沈妹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叫我权哥哥吧。”张元权揶揄道。 “张公子,这与礼不合。”沈雅菲当作没看见他眼中的揶揄。 张元权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强求,反正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过沈雅菲从容得体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完全不像外头传言的粗俗无礼。 “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张元权问张元媛。 “我正带沈妹妹和贺妹妹们去见娘。”张元媛说。 “哦,那你们去吧,我就不跟你一起了。”张元权侧身让道。 张元媛带着沈雅菲她们告退离开。在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沈雅菲的手背突然被东西擦过,沈雅菲扭头只见贺圣仁将手放到嘴边,用舌头添了一下指腹,暧昧地望着沈雅菲。沈雅菲霎时感觉手背在发麻,一股恶酸味从胃里涌上心头。 “小姐。”大宝见沈雅菲身上的气息突然间完全深沉下来,低垂的眸子里是狠厉之色,抓住她的手也倏然发力,指甲都没进她的腕肉里,使得她粗实的手皮都有些发疼。她还从未见过沈雅菲这副模样,不由担忧地低声唤了声。 沈雅菲没有回应她,只顾拖着她的手跟在张元媛身后,快速地往前走,大宝更加担心了。 贺圣仁见沈雅菲像是身后有人追赶一样快速逃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指尖仿佛还停留在那嫩滑的肌肤上,上面还留有少女身上独有的芳香,贺圣仁感觉身体都有些燥热了,不由得舔了一下嘴唇。 张元权见到好友一副色欲滋生的样子,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提醒他说:“你可别乱来,她背后可是沈家。”他这个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太好女色了,他很了解他这个好友,只要是他看上的姑娘就一定要弄到手。 贺圣仁的脸色恢复正常,又变回刚才那个翩翩贵公子。他知道张元权的意思,不过他看上的从来没有弄不到手的。贺圣仁的眼睛里有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沈二小姐刚刚的反应让他对她更加感兴趣了,她好像才刚回京没多久,怎么会那么害怕他,或者是恨他? 贺圣仁意思到沈雅菲可能对他有恨之后,感觉事情更加地有意思了。 沈雅菲脑海里都是贺圣仁舔指腹的画面,所以跟着张元媛到了张元媛母亲刘丽允的院子里,她依旧还是神情恍惚,回答张夫人的问话也是心不在焉的。 “菲儿,不舒服吗?”刘丽允见沈雅菲回答问题的时候神情怏怏,关切地问道。 “是啊,最近休息不太好。”沈雅菲恍然回神,听清楚刘丽允的问话后,忙说。 “你今天来我这也有挺久的了,不如你先回去吧。”刘丽允微笑着说。 “好的。”沈雅菲说。 “你不用太担心外面的流言,你爹和你娘他们会帮你处理好的。你放心。”刘丽允心疼地拍拍沈雅菲的手背。她觉得沈雅菲的魂不守舍肯定是因为听到了外面不好的流言才会这样。不过也是,那些流言那么难听,别说沈雅菲一个小姑娘了,就算她也没办法承受。 “我知道,谢谢刘姨。”沈雅菲勉强地笑笑说。 刘丽允叹了口气,她也知道沈雅菲在沈家的处境,以她对她好友沈夫人的了解,只要沈夫人之前认定了的事情,后面很难会再有改变。沈夫人对沈雅菲的坏印象是十多年前就形成了的,现在无论沈雅菲做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沈夫人内心看法。现在沈雅菲惹了麻烦,沈夫人最多只会在外面帮忙维护处理,回到沈府内她是不会再愿意多费心思去关心沈雅菲的。她哥哥姐姐更是在十几年前就不喜欢沈雅菲了,所以在沈府里没有人会去关心沈雅菲的感受,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她自己承受着。刘丽允也心疼这个小姑娘,但是她并不是她娘,也不能为她做什么,最多只能是慰藉几句,怕也不能补上她内心的空缺。 沈雅菲带着大宝出了张府。 在马车里大宝替沈雅菲盖上披风,关心地问:“小姐刚刚是怎么啦?” 听到大宝的问话,沈雅菲身子又是一抖,想起了前世: 前世沈雅菲被逐出沈家后,被人弄进妓院里进行秘密倒卖。一次,转手到贺圣仁手上。 那时候,她对贺圣仁并不了解,都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他的信息的。外面的人都说贺圣仁虽然是一个花花公子,但却是一个有才华,有素养的花花公子,对待自己的情人非常的温柔。所以,沈雅菲在得知自己被贺圣仁买去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庆幸的。 但是世间的传言很多也都只是传言而已。沈雅菲被贺圣仁买下后,就被他手下带到了一个距离京城不远的大院里,进到里面才发现,大院里除了守门外,全是清一色的女人。院子里管事的是身形粗壮,面色凶狠的中年嬷嬷。其他的就是跟沈雅菲一样是贺圣仁专门从外面收刮回来伺候他的人,年龄从九岁到三十五岁之间,全在院子里最大的房间的第一层住着,那个房间至少有五百多丈。房间里的人数很多,沈雅菲至今都还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贺圣仁到底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多人的。 在那个大房间的旁边,有一个大澡堂和大大的饭堂,她们除了吃饭解手会离开外,其他时间都呆在那个大房间里。二楼是贺圣仁每次来的时候待的地方,他每次都会站在二楼的护栏边,从下面选他想要的人。选完后嬷嬷就会将人提上去,然后就直接在二楼上办事。楼层没有什么隔音,刚来的人听到上面的人惊恐的叫声时都会浑身发抖,来久了的人早就听惯了麻木了。 好在,刚刚进来的人都会让嬷嬷调教十来天后才会放去伺候贺圣仁。所以沈雅菲没有领教过贺圣仁是怎么对待二楼的人的,因为她没进来几天就被人从大院里带走了。但是,嬷嬷的调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每天就穿着里衣被几个嬷嬷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不叫打到你叫,叫得太小声的打到你声音大,但是太大声的依然还是会被打。听说是贺圣仁喜欢她们身上都布满了伤痕,只要脸蛋是光洁无暇的就行,对声音的要求也特别的变态。 在嬷嬷手上没熬过去的,或者是嗓子喊哑了的,或者是呆久了麻木了、神色呆滞了的,也或者是在一楼里待久了过了年纪,就会被扔到大院最最荒凉偏僻的靠山的又一个大房间里。但是在那个房间里就没有澡堂、食堂,也没有解手的地方,那里的人只有进没有出。她们刚进大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带去参观那个地方,她们站在两里外就能闻到里面发出的恶臭,里面的人更是让人惨不忍睹,饿得皮包骨的,就连眼珠子都是干涩的。 在那个大院里不仅每天要担心会选上二楼去,更要担心被扔到大院尽头的大房间里。每天没有盼头,除了恐慌就是恐惧。 沈雅菲想起就浑身颤抖,心脏好像被东西死死地缠住了,呼吸都觉得疼。 “小姐!”大宝接住沈雅菲摇摇欲坠的身子,被她身子的冰冷惊住了,忙给她喂了颗药丸,担忧地叫道。 沈雅菲感觉到大宝身上的温暖,不停地往她怀里钻,心脏恢复过来,沈雅菲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沈雅菲身上的温度恢复后,人已经睡着了。 到了沈府,大宝将她抱回了颐园。 知语见到沈雅菲神志不清地躺在大宝怀里,眉头皱了起来,伸手给她探了探脉,还责备地望了眼大宝。 大宝将沈雅菲放回房中后,就将今天遇到的事跟知语说了。她也不知道沈雅菲是为什么变成这样子的。她知道沈雅菲的定力向来很好,不是轻易能吓到她的。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了,她知道沈雅菲也只有在想到毒阎谷的经历事,才会害怕。今天在张府也没遇到什么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知语听了大宝的描述后,很快找到了根源,“这么说小姐是在见到张公子和贺公子只好才变成这样的?” “嗯。”大宝颔首。 “那好,我等下出去一趟,在日落之前回来。在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要离开小姐的房间,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知语跟大宝吩咐。 大宝点点头,给她个安心的眼色。 知语回来时,沈雅菲已经醒了,看到沈雅菲面色如常后,知语暗自松了口气。 沈雅菲见她紧张的神色,笑了笑,“这又是从外面回来?” “嗯。”知语坐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了一杯后,将茶杯放下,“我去找知言了。” 沈雅菲明白知语没说出口的意思,知语是怕说出来后,她会像上午回来的时候那么难受。 所以,沈雅菲就自己说破了,“调查贺圣仁。”沈雅菲了解她,没有疑问,语气是肯定的。 知语点头。 “要不要解决他?”知语问。 “不用。”沈雅菲想起今天张元媛和刘丽允对她的关心,杏眼眯成了弯月,笑道:“留着,有用。” 上辈子她没在贺圣仁的大院待几天就被接出去了,所以她在辈子醒来后并没有把贺圣仁当作复仇的对象。今日看到贺圣仁后她才想起前世经历了那么恐怖的事情。正好,仇人自己送上门了。 隔日,天刚亮。 张元媛就派人递帖子进来,说要邀请她去京城的灌山踏青,一个时辰后到沈府接她。 沈雅菲由着知语和阿丽帮她打扮。 “小姐,要不要我陪你去?”阿丽在得知沈雅菲就只带大宝一人,就想自己也要跟着去。自她打皇宫回来,小姐外出就没有带过她了。 “不用了,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在城里带那么多人做什么?碍手碍脚的。”沈雅菲毫不犹豫地回绝。 “要不我也去吧?多一个人,出情况了好对应。”知语犹豫良久,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待阿丽出去后,在沈雅菲耳边低声说。 “不用,你留在颐园。这里还有个麻烦要你盯着。你放心吧,有大宝在呢,大宝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在京城里随便挑上几个男的都不是大宝的对手,况且我现在只是跟女的出去,没什么可担心的。”沈雅菲说。 知语面露难色,话虽这么说,但是万一呢?不过沈雅菲的话她也不敢不听,唯有不甘不愿地答应下来。 “颐园就交给你了。”出门前沈雅菲拍拍知语的肩膀。 “小姐,这是要出门?”卫嬷嬷听说沈雅菲又要出门,今天是她来沈府的第二天了,昨天说让她熟悉沈府,她熟悉了。第二天就应该上课了,没想到沈雅菲又要出门了,卫嬷嬷有些不悦。 “是啊。这事是前两天就答应了人家的。”沈雅菲知道卫嬷嬷不会赞同她出门,所以直接拿话堵她。之前就答应人家的事情,不能临时反悔吧,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至少在她知道的礼仪教养里是不能这样做的。 卫嬷嬷是来教导沈雅菲接人待物的礼仪的,让沈雅菲不遵守承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做的,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沈雅菲扬长而去。 沈府门外,张元媛身后停了一辆马车,张元媛站在马车前,焦急地往沈府大门里探。 见到沈雅菲出来后,立即眉开眼笑,“菲儿妹妹。” “元媛姐。”沈雅菲走到张元媛跟前。 “菲儿妹妹跟我同乘一辆马车吧。你就不用再派车子去了。”张元媛对沈雅菲说。 “不行,要是不派马车,回来的时候还有元媛姐送,那岂不是太麻烦了。”沈雅菲笑着说,自己没有马车行动太不方便了。 “怎么,菲儿妹妹还怕我会把你扔在山里头,自己走了?”张元媛笑她。 “姐姐别说,还真怕。”沈雅菲也笑着说。 张元媛听了沈雅菲直白的话,再望着她敛水的星眸是一眼到底的清澈,一时分不清沈雅菲刚刚的是笑话还是真话。张元媛的笑了凝在了嘴边,僵住了。 沈雅菲虽然还是依着张元媛,跟她同乘一辆马车,但是依旧还是让沈家的马车跟在了后面一起同去。 现在虽说是夏天,但还初夏,春天的冷意还没完全散去。山上的气温又是比山下的气温要低些,所以,很多花儿都没有凋谢。沈雅菲她们往山上走,一路上还看到了许多春花儿。 第三十八章 儿时好友 贺文然和贺文莹不明白张元媛怎么会跟沈雅菲关系这么好。 张元媛自沈雅菲进来后,话题就是围绕着她。 不过都是张元媛在问,沈雅菲在回答。而且都问一些关于沈雅菲以前的生活和回京后适不适应的事,都是一些闺蜜的关心话。 张元媛非常热衷地表达自己对沈雅菲的关心,但沈雅菲的反应淡淡的,全程都是张元媛问一句她答一句。沈雅菲回答倒是很爽快,但是并没有过多的话语,也没有张元媛那么热络。 张元媛见沈雅菲反应淡淡,问着问着自己也觉得无趣。但是从小分开,至今十多年没见的朋友,关系也难回到小时候的亲密无间了。所以,张元媛很快也不知道问些什么了,张元媛不说话,贺家姐妹也不会出声。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菲儿妹妹来还没去见过我娘吧?贺妹妹今日也是直接来我这里,也没有去见我娘呢,不如我们一起去我娘院子里坐坐。菲儿妹妹还没来的时候,我娘就天天念挂着你。但是知道你们家事情比较多,我们不好上门打扰。没想到今天你自己就来了。”张元媛思考片刻后提议。 于是,三人便动身前去张元媛母亲的院子,在途中正好撞见张元媛的哥哥张元权,她哥哥身边还跟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贺圣仁。 “哥哥,贺公子。”张元媛向两人打招呼。 “张公子,哥哥。”贺家两姐妹也朝两人打招呼。 沈雅菲朝两人微微欠身行礼。 “这位妹妹是?”张元权好奇地看着沈雅菲,今天没有听说谁家的千金要来拜访,早上贺家兄妹来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她,看来是刚来没多久的。长得倒是不错,面相也有点熟悉,但他可以肯定没有见过她。 贺圣仁也看到沈雅菲了,好些天没见沈雅菲了,没想到过了及笄礼后的她脸上多了一丝成熟,使她的小脸蛋看起来越发的迷人了。贺圣仁眯起眼睛,稍抬下巴,仿佛空气里有一股少女的芳香。贺圣仁贪婪地深吸一口,情不自禁地滚动了喉结,真香! 这次张元媛没有为她哥哥介绍沈雅菲,大家都等着看沈雅菲怎么介绍她自己的。 “沈雅菲见过两位公子,公子这厢有礼了。”沈雅菲从容淡定地说。 “哦。”张元权挑眉,“原来这就是沈家妹妹呀?难怪我觉得面熟。沈二小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看。看到这么好看的妹妹,我早该猜到是沈妹妹才是。” “张公子逾赞了。”沈雅菲低头羞赧笑道。 “沈妹妹不用这么见外,小时候你叫我权哥哥来着。现在怎么叫张公子这么生疏,沈妹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叫我权哥哥吧。”张元权揶揄道。 “张公子,这与礼不合。”沈雅菲当作没看见他眼中的揶揄。 张元权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强求,反正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过沈雅菲从容得体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完全不像外头传言的粗俗无礼。 “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张元权问张元媛。 “我正带沈妹妹和贺妹妹们去见娘。”张元媛说。 “哦,那你们去吧,我就不跟你一起了。”张元权侧身让道。 张元媛带着沈雅菲她们告退离开。在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沈雅菲的手背突然被东西擦过,沈雅菲扭头只见贺圣仁将手放到嘴边,用舌头添了一下指腹,暧昧地望着沈雅菲。沈雅菲霎时感觉手背在发麻,一股恶酸味从胃里涌上心头。 “小姐。”大宝见沈雅菲身上的气息突然间完全深沉下来,低垂的眸子里是狠厉之色,抓住她的手也倏然发力,指甲都没进她的腕肉里,使得她粗实的手皮都有些发疼。她还从未见过沈雅菲这副模样,不由担忧地低声唤了声。 沈雅菲没有回应她,只顾拖着她的手跟在张元媛身后,快速地往前走,大宝更加担心了。 贺圣仁见沈雅菲像是身后有人追赶一样快速逃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指尖仿佛还停留在那嫩滑的肌肤上,上面还留有少女身上独有的芳香,贺圣仁感觉身体都有些燥热了,不由得舔了一下嘴唇。 张元权见到好友一副色欲滋生的样子,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提醒他说:“你可别乱来,她背后可是沈家。”他这个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太好女色了,他很了解他这个好友,只要是他看上的姑娘就一定要弄到手。 贺圣仁的脸色恢复正常,又变回刚才那个翩翩贵公子。他知道张元权的意思,不过他看上的从来没有弄不到手的。贺圣仁的眼睛里有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沈二小姐刚刚的反应让他对她更加感兴趣了,她好像才刚回京没多久,怎么会那么害怕他,或者是恨他? 贺圣仁意思到沈雅菲可能对他有恨之后,感觉事情更加地有意思了。 沈雅菲脑海里都是贺圣仁舔指腹的画面,所以跟着张元媛到了张元媛母亲刘丽允的院子里,她依旧还是神情恍惚,回答张夫人的问话也是心不在焉的。 “菲儿,不舒服吗?”刘丽允见沈雅菲回答问题的时候神情怏怏,关切地问道。 “是啊,最近休息不太好。”沈雅菲恍然回神,听清楚刘丽允的问话后,忙说。 “你今天来我这也有挺久的了,不如你先回去吧。”刘丽允微笑着说。 “好的。”沈雅菲说。 “你不用太担心外面的流言,你爹和你娘他们会帮你处理好的。你放心。”刘丽允心疼地拍拍沈雅菲的手背。她觉得沈雅菲的魂不守舍肯定是因为听到了外面不好的流言才会这样。不过也是,那些流言那么难听,别说沈雅菲一个小姑娘了,就算她也没办法承受。 “我知道,谢谢刘姨。”沈雅菲勉强地笑笑说。 刘丽允叹了口气,她也知道沈雅菲在沈家的处境,以她对她好友沈夫人的了解,只要沈夫人之前认定了的事情,后面很难会再有改变。沈夫人对沈雅菲的坏印象是十多年前就形成了的,现在无论沈雅菲做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沈夫人内心看法。现在沈雅菲惹了麻烦,沈夫人最多只会在外面帮忙维护处理,回到沈府内她是不会再愿意多费心思去关心沈雅菲的。她哥哥姐姐更是在十几年前就不喜欢沈雅菲了,所以在沈府里没有人会去关心沈雅菲的感受,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她自己承受着。刘丽允也心疼这个小姑娘,但是她并不是她娘,也不能为她做什么,最多只能是慰藉几句,怕也不能补上她内心的空缺。 沈雅菲带着大宝出了张府。 在马车里大宝替沈雅菲盖上披风,关心地问:“小姐刚刚是怎么啦?” 听到大宝的问话,沈雅菲身子又是一抖,想起了前世: 前世沈雅菲被逐出沈家后,被人弄进妓院里进行秘密倒卖。一次,转手到贺圣仁手上。 那时候,她对贺圣仁并不了解,都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他的信息的。外面的人都说贺圣仁虽然是一个花花公子,但却是一个有才华,有素养的花花公子,对待自己的情人非常的温柔。所以,沈雅菲在得知自己被贺圣仁买去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庆幸的。 但是世间的传言很多也都只是传言而已。沈雅菲被贺圣仁买下后,就被他手下带到了一个距离京城不远的大院里,进到里面才发现,大院里除了守门外,全是清一色的女人。院子里管事的是身形粗壮,面色凶狠的中年嬷嬷。其他的就是跟沈雅菲一样是贺圣仁专门从外面收刮回来伺候他的人,年龄从九岁到三十五岁之间,全在院子里最大的房间的第一层住着,那个房间至少有五百多丈。房间里的人数很多,沈雅菲至今都还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贺圣仁到底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多人的。 在那个大房间的旁边,有一个大澡堂和大大的饭堂,她们除了吃饭解手会离开外,其他时间都呆在那个大房间里。二楼是贺圣仁每次来的时候待的地方,他每次都会站在二楼的护栏边,从下面选他想要的人。选完后嬷嬷就会将人提上去,然后就直接在二楼上办事。楼层没有什么隔音,刚来的人听到上面的人惊恐的叫声时都会浑身发抖,来久了的人早就听惯了麻木了。 好在,刚刚进来的人都会让嬷嬷调教十来天后才会放去伺候贺圣仁。所以沈雅菲没有领教过贺圣仁是怎么对待二楼的人的,因为她没进来几天就被人从大院里带走了。但是,嬷嬷的调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每天就穿着里衣被几个嬷嬷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不叫打到你叫,叫得太小声的打到你声音大,但是太大声的依然还是会被打。听说是贺圣仁喜欢她们身上都布满了伤痕,只要脸蛋是光洁无暇的就行,对声音的要求也特别的变态。 在嬷嬷手上没熬过去的,或者是嗓子喊哑了的,或者是呆久了麻木了、神色呆滞了的,也或者是在一楼里待久了过了年纪,就会被扔到大院最最荒凉偏僻的靠山的又一个大房间里。但是在那个房间里就没有澡堂、食堂,也没有解手的地方,那里的人只有进没有出。她们刚进大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带去参观那个地方,她们站在两里外就能闻到里面发出的恶臭,里面的人更是让人惨不忍睹,饿得皮包骨的,就连眼珠子都是干涩的。 在那个大院里不仅每天要担心会选上二楼去,更要担心被扔到大院尽头的大房间里。每天没有盼头,除了恐慌就是恐惧。 沈雅菲想起就浑身颤抖,心脏好像被东西死死地缠住了,呼吸都觉得疼。 “小姐!”大宝接住沈雅菲摇摇欲坠的身子,被她身子的冰冷惊住了,忙给她喂了颗药丸,担忧地叫道。 沈雅菲感觉到大宝身上的温暖,不停地往她怀里钻,心脏恢复过来,沈雅菲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沈雅菲身上的温度恢复后,人已经睡着了。 到了沈府,大宝将她抱回了颐园。 知语见到沈雅菲神志不清地躺在大宝怀里,眉头皱了起来,伸手给她探了探脉,还责备地望了眼大宝。 大宝将沈雅菲放回房中后,就将今天遇到的事跟知语说了。她也不知道沈雅菲是为什么变成这样子的。她知道沈雅菲的定力向来很好,不是轻易能吓到她的。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了,她知道沈雅菲也只有在想到毒阎谷的经历事,才会害怕。今天在张府也没遇到什么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知语听了大宝的描述后,很快找到了根源,“这么说小姐是在见到张公子和贺公子只好才变成这样的?” “嗯。”大宝颔首。 “那好,我等下出去一趟,在日落之前回来。在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要离开小姐的房间,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知语跟大宝吩咐。 大宝点点头,给她个安心的眼色。 知语回来时,沈雅菲已经醒了,看到沈雅菲面色如常后,知语暗自松了口气。 沈雅菲见她紧张的神色,笑了笑,“这又是从外面回来?” “嗯。”知语坐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了一杯后,将茶杯放下,“我去找知言了。” 沈雅菲明白知语没说出口的意思,知语是怕说出来后,她会像上午回来的时候那么难受。 所以,沈雅菲就自己说破了,“调查贺圣仁。”沈雅菲了解她,没有疑问,语气是肯定的。 知语点头。 “要不要解决他?”知语问。 “不用。”沈雅菲想起今天张元媛和刘丽允对她的关心,杏眼眯成了弯月,笑道:“留着,有用。” 上辈子她没在贺圣仁的大院待几天就被接出去了,所以她在辈子醒来后并没有把贺圣仁当作复仇的对象。今日看到贺圣仁后她才想起前世经历了那么恐怖的事情。正好,仇人自己送上门了。 隔日,天刚亮。 张元媛就派人递帖子进来,说要邀请她去京城的灌山踏青,一个时辰后到沈府接她。 沈雅菲由着知语和阿丽帮她打扮。 “小姐,要不要我陪你去?”阿丽在得知沈雅菲就只带大宝一人,就想自己也要跟着去。自她打皇宫回来,小姐外出就没有带过她了。 “不用了,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在城里带那么多人做什么?碍手碍脚的。”沈雅菲毫不犹豫地回绝。 “要不我也去吧?多一个人,出情况了好对应。”知语犹豫良久,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待阿丽出去后,在沈雅菲耳边低声说。 “不用,你留在颐园。这里还有个麻烦要你盯着。你放心吧,有大宝在呢,大宝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在京城里随便挑上几个男的都不是大宝的对手,况且我现在只是跟女的出去,没什么可担心的。”沈雅菲说。 知语面露难色,话虽这么说,但是万一呢?不过沈雅菲的话她也不敢不听,唯有不甘不愿地答应下来。 “颐园就交给你了。”出门前沈雅菲拍拍知语的肩膀。 “小姐,这是要出门?”卫嬷嬷听说沈雅菲又要出门,今天是她来沈府的第二天了,昨天说让她熟悉沈府,她熟悉了。第二天就应该上课了,没想到沈雅菲又要出门了,卫嬷嬷有些不悦。 “是啊。这事是前两天就答应了人家的。”沈雅菲知道卫嬷嬷不会赞同她出门,所以直接拿话堵她。之前就答应人家的事情,不能临时反悔吧,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至少在她知道的礼仪教养里是不能这样做的。 卫嬷嬷是来教导沈雅菲接人待物的礼仪的,让沈雅菲不遵守承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做的,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沈雅菲扬长而去。 沈府门外,张元媛身后停了一辆马车,张元媛站在马车前,焦急地往沈府大门里探。 见到沈雅菲出来后,立即眉开眼笑,“菲儿妹妹。” “元媛姐。”沈雅菲走到张元媛跟前。 “菲儿妹妹跟我同乘一辆马车吧。你就不用再派车子去了。”张元媛对沈雅菲说。 “不行,要是不派马车,回来的时候还有元媛姐送,那岂不是太麻烦了。”沈雅菲笑着说,自己没有马车行动太不方便了。 “怎么,菲儿妹妹还怕我会把你扔在山里头,自己走了?”张元媛笑她。 “姐姐别说,还真怕。”沈雅菲也笑着说。 张元媛听了沈雅菲直白的话,再望着她敛水的星眸是一眼到底的清澈,一时分不清沈雅菲刚刚的是笑话还是真话。张元媛的笑了凝在了嘴边,僵住了。 沈雅菲虽然还是依着张元媛,跟她同乘一辆马车,但是依旧还是让沈家的马车跟在了后面一起同去。 现在虽说是夏天,但还初夏,春天的冷意还没完全散去。山上的气温又是比山下的气温要低些,所以,很多花儿都没有凋谢。沈雅菲她们往山上走,一路上还看到了许多春花儿。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三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雅菲回到沈府后,又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闲来无事就在想要怎么实施自己的计划。但是她还没想好的事情,别人就已经开始对付她的决策了。 这一天,沈雅菲刚用完早膳,沈夫人就派人来传话,让她去一趟沣毅堂。 “跪下!”沈雅菲一进到沣毅堂,沈将军充满怒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沈雅菲抬眼看过去,对上了沈将军愤怒的眼睛。 沈雅菲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为什么?” “啪”沈将军将一个信封丢在她脚下,一截浅白色的布料露了出来,知语弯腰把它捡起来递到沈雅菲面前,“小姐。” 那是一条绣着一张秋天色彩的银杏叶子的浅白色手帕,手帕的图样绣法非常简单,正是沈雅菲回京后常用的一只手帕。沈雅菲拿过来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嗤的一下笑了出来。 沈将军见沈雅菲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心里的怒火更甚了,“还有这个。” 一张信纸直接打到沈雅菲的脸上,纸张粗糙的边沿刮在她脸颊的皮肤上,有些许的刺痛。 沈雅菲拿起那张信纸,纸上写着, 致贺圣仁公子: 自上次灌山踏青,幸得贺公子舍身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自那次之后,小女子对贺公子日夜想念。若是贺公子对小女子也有同样的意思,请在收到信的第二天到东街码头上见上一面;若是贺公子无意,贺公子无需有压力,就当作是小女子的一厢情愿,还望贺公子能收下次手帕作为谢礼,望惠存! 落款“雅菲雅字”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沈将军沉声问。 “没有。”沈雅菲语气和缓地说。 “没有?”沈将军声调提高许多了,胸腔在不断地起伏。 “老爷不要动气。”沈夫人见沈将军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忙拍着他后背帮他顺气。 “雅菲,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写这种信?你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将自己的贴身物件给一个男子存放呢?还有你怎么就跟一个男子外出呢?你,你真的太大胆了。”沈夫人气着说,这些天她都快被沈雅菲的事情弄疯了。先是在霍府发生的事,然后是皇宫里的事,再来就是她及笄礼上的事情。哪里人多她就往哪里闯祸。 现在好了,她的臭名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名声不好,但出身京城贵族。很多生活在他们下层的人都想着通过求娶这个臭名远扬的富家千金来挤进京城的上层圈子,或者事攀上沈府来博取更好的前程。那些人哪里是来求亲的,他们简直是来给沈府气受的,明明他们的身份地位都要比沈府低得多,来到这里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他们家娶了沈雅菲是对沈府的恩惠一样。沈夫人在他们的轻视中将这些人都打了出去。 没想到她那头在沈雅菲的婚事上被气得够呛,没想到沈雅菲这头又惹事了。 “呵。”沈雅菲轻呵一声,“这信不是我写的,这么好看的字我可写不出来。而且前些天我也不是跟他去踏青的,我是跟张元媛去的,去到那里我才知道贺公子也在。我不知道舍身相救是什么意思,他没有救过我,我也不用他救。我跟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怎么会给他写信。真是可笑。” “你还狡辩!难怪前两天贺夫人莫名其妙地问我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恢复过来没有?我就说她怎么会问我这些话。还有,这个信是从你院子的丫鬟身上掉出来的。你怎么解释,难道还会是你院子里的丫鬟在陷害你。今天要不是马管家看到她出门的时候鬼鬼祟祟的,派人跟着她,好在在她掉出来的信封的时候及时将信捡起来到,要是被外人见到了,都不知道你又要闹出怎么样的笑话!字你写不出来,你可以让人代写。那你说说这个手帕是不是你的?”沈夫人语句连珠地质问。她怎么就那么能惹祸! “手帕的确是我的。”沈雅菲淡淡然地说。 “跪下!”沈将军指着沈雅菲大声吼道。 “但是我从来没有让人帮我写过这样的信,这个手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沈雅菲忽略沈将军的指令,淡定地回话,好像现在被质问的不是她一样。 “把那个丫鬟拉上来!”沈将军见沈雅菲死不认错,朝马管家吼道。 一个身穿颐园统一的竹青色服饰的丫鬟被两个婆子拖了进来,这个丫鬟正是沈雅菲院子里的青桃。青桃一见到沈雅菲,立即跪到她面前,边磕头边哭着说:“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奴婢没有完成后小姐交代的事情,还让马管家抓到了。对不起,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丫鬟很用力地磕着头,额头上渗出了丝丝血渍。脸上是极怕做错事被惩罚的恐慌表情,其他人看到她脸上的恐惧就想起了阿秀的遭遇,心里对这个青桃不由有些同情和心疼了,他们心里都感觉青桃的话更可信些。跟了这么残暴的主子,哪有人敢违背她,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你说是我让你将信送出去的?”沈雅菲用鞋尖挑起青桃的下巴,温和地笑着问。 沈雅菲的笑并不达眼底,青桃身子震了震,担心自己的诡计被沈雅菲看了出来。突然青桃一个激灵,忙忙摇头,“不是的,不是小姐吩咐的。是奴婢自作主张。”眼睛里是惊慌和畏惧。 她的样子在人们看来就是被沈雅菲威胁了,不敢说实话。 “你不用担心,有我在这里,没人敢对你怎么样。你只要如实的将刚才你跟马管家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就好了。要是你说谎,你就要掂量掂量,这里是沈府,在沈府作主的人是谁你应该很明白吧?”沈将军对青桃义正词严地说。 “奴婢,奴婢。”青桃怯怯地朝沈雅菲看了眼,又转头看向沈将军,对上了他威严的眼神,身体又抖了抖,咽了口口水,下定决心说:“这信是小姐让奴婢送去贺府的。小姐给了奴婢十两银子。”说着将袖袋里的一锭银两掏出来,给大家看,继续说,“小姐要求奴婢务必要将信送到贺公子手上。小姐虽然没有跟奴婢说信里写的是什么,但是小姐交给奴婢的时候神情非常严肃,所以奴婢也知道这封信非常重要,不敢轻易对待。所以才会一时慌张乱了手脚被马管家发现了。” 青桃说着又朝沈雅菲继续磕头求饶:“对不起,小姐。奴婢知道错了,请你饶了奴婢吧。” 青桃说完,沈将军就让人将她送下去了,满面寒霜地望着沈雅菲,“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哼,太可笑了。什么叫人证物证俱在?明明她的话里漏洞百出。要真的是我要给别人送信,又怎么会用一个粗使丫鬟,而不用自己身边最亲信的丫鬟呢?还有我的手帕,洗衣房的人随手都能拿得到。你们就只听信一个丫鬟所言,都不愿意听我说的话。我能有什么话可说的。”沈雅菲郑重言辞地说,“我,没,有,做,过!” “你这时候还在狡辩。你,你真是死性不改。以前你也是这样,明明大家都看到了是你做的你也不承认。现在你还是这样,做错事了也不承认,还说是别人污蔑的。你不想想你有什么好污蔑的。”沈夫人生气地说。 “我的确是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污蔑的!”沈雅菲音调正凛,嘴角轻轻扯出冷笑,双眸清冷地望着沈夫人。 沈夫人身子一颤。 是啊,一个不受宠的沈家嫡女有什么好让人设计呢?但是这种话从自己的亲生母亲嘴里说出来,真是够让人心凉的。 “你回去吧,以后没有我的话不能随便出府。你院子里的人也是,没有我的话一个都不准出府。”沈夫人闭上眼睛,心力憔悴地说。 原本沈夫人是想让沈雅菲抄写《女则》悔过的,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听了沈雅菲的话心存内疚,还是听了沈雅菲的话对沈雅菲更加失望,所以才会改变她的决定。沈夫人心里很凌乱,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情此刻很难受,有两股不一样的情绪在自己的心里打着架。 沈将军看到刚才沈雅菲清冷的眼色,心里也是一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这个女儿刚才不是在看一家人的眼色,而是在看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的眼色。他有种感觉这个女儿好像早就不是他自己的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刚回京的时候,也许是更早一些。 “小姐!”沈雅菲早上被叫走的时候,还在暗喜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她以为这次沈雅菲就算不被剥层皮,也要被训不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心里有些惊讶,不由自主地就惊呼出来了。 当阿丽叫了出来后,就后悔了。 “见到我不用这么惊讶吧?”沈雅菲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没有。奴婢只是以为小姐被夫人叫去,是夫人要带小姐出门呢?没想到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小姐夫人叫你过去到底有什么事?”阿丽装作不解地问。没想到小姐做了做么出格的事情,将军和夫人也不惩罚她,真是奇怪了,难道是青桃把事情全都老实交待了?阿丽想着心里就有些害怕。 “是吗?”沈雅菲并没有打算处置她,所以对她的说辞也没有过多的探究。问完就带着知语进房间里去了。 阿丽看着沈雅菲和知语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这个小姐一点都不像之前主子说的那样,简单、蠢,没有判断力。小姐刚才的犀利的眼神哪里像个蠢的。还有小姐回京后,她和胡嬷嬷都没能在小姐面前说上话过。 阿丽想到这里,神情警惕了起来,她决定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主子,让主子尽快想出对策来。 沈雅菲的房间里,知语将沣毅堂的事情简单地描述给大宝听,大宝听后,站了起来,愤怒的说:“他们太过分了!” 沈雅菲不知道大宝所说的“他们”是沈将军和沈夫人,还是青桃和贺公子。其实不管是谁,对沈雅菲而言都是太过分了。一个是父母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完全不信任,另一个是手下的丫鬟跟外人想要合伙毁掉沈雅菲的清誉。 不过沈雅菲经历了两辈子后,对这些早就看淡了,狠历地说:“我们的计划还是尽快实施吧,不用延后了。”父母有生育的恩情在,她不会对他们怎样,但是青桃他们,沈雅菲没打算轻饶。 “是,我会尽快跟外面的人联系的。”知语郑重地点头,“不过这次胡嬷嬷她们肯定也参与了,她们这一次和上一次及笄礼上已经连续两次算计毁坏小姐的名声了。小姐打算怎么对付她们?”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们的最大的计划还没有实施。留着吧。”沈雅菲说。 “小姐。”大宝这时的语气有点轻快,沈雅菲轻轻挑眉,悉侯佳音。片刻后,大宝缓缓地说,“知言找到了阿秀的住处,并且给她用了点大银最近研制的新药,怕是这辈子都很难再站起来了。还有早上你被叫去沣毅堂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剪纸信,信上说大银从水城回来了,而且还带了很多银血草回来。” “银血草怎么带回来?”沈雅菲听到这个信息心里也是很高兴,但是也同样有着疑惑。 “我也不知道,她信上没说。”大宝耷拉脑袋,嘟着嘴说,“大银最坏了,总是爱吊人胃口。小姐,等我们出去了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好啊,我支持你。”沈雅菲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有这样的胆子是件好事。 大宝看到沈雅菲眼里的嘲笑,生气地哼了声,小姐跟大银一样讨厌,最喜欢捉弄人了。 “对了,小姐。”知语好像想起了昨天有事情没有跟沈雅菲汇报,“之前胡嬷嬷不是请了两天假吗?我让知言派人去跟着她了。她们发现胡嬷嬷去了暗阁。” “暗阁?”沈雅菲听到这两个字愣了一下,好像没怎么听过这个地方。 “暗阁是在京城最南边的一个赌场里。进了里面找到交接的人,说出自己的来意,给出合适的中间费,就会被带到暗阁里跟里面的人谈交易。暗阁里的交易一般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暗杀或者是其他的一些阴谋。”知语跟沈雅菲解释,“不过,可惜胡嬷嬷进暗阁后,我们的人就没有办法再跟着进去,没能知道这个老妖婆到底跟里面的人做了什么交易。” “反正不管是什么交易,那都会是针对我的。”沈雅菲自来都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胡嬷嬷的目标人物,所以无所谓她做什么交易了。反正风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们增加了人手守在身边,不过奇怪的是她们没有发现我们身边有任何异样。既没有增加人,也没有人有奇怪的举动。胡嬷嬷回来后也没有再出去过。”知语奇怪地说,“而且,平时小姐你的日常行动大部分都是临时决定的,只有在颐园的活动是固定的。要是胡嬷嬷真的要算计小姐,那也是在颐园里才能实施呀。她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沈雅菲听了知语的话后,沉默片刻,突然间双眼眯成线,抬头对知语说:“立即想办法查一下最近林婉馨有什么行动?” 知语见沈雅菲的表情非常的凝重,问:“怎么啦?” “我怀疑胡嬷嬷是想要利用我的名头去算计林婉馨。你要知道林婉馨要是出事了,别说沈枫昊不会放过我,宁王也绝对不会轻饶我。所以对付我最好的手段就是要这些手段强劲、狠绝的人全都想要置我于死地,这样无论我有再大的能力也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沈雅菲将前世经历的事情做了个总结。 “我马上去。”知语倏然拧紧眉头,说完就出去了。 事情正如沈雅菲所想的,胡嬷嬷的确是拿着沈雅菲的名号去害林菀馨了。 但是,沈雅菲想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沈府门外,林婉馨早上坐出门的马车,车篷缺了一角,车夫满身血迹,右手更是血迹模糊的。 看门的小厮见状,即刻让人去通报了,自己也跑了过去,关心地询问。 “婉馨小姐?”小厮害怕地声音有些颤抖,他最怕马车里面出来的人是比车夫的情况更惨。 就在他忐忑的等待中,车帘子从里面被掀开,一只满是鲜血的小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小厮身子晃了一下,右手发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林婉馨从车子里缓缓地走了出来,小厮看到她身上除了衣服有些凌乱和手上沾了血外,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的,立即松了口气,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婉馨小姐,你没事吧?” 林婉馨提起了头来,脸上有两行泪水,她指了指马车里面,嘴巴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小厮掀起车帘,车子左边躺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腹部有一把刀插在上面,血不停地从伤口涌了出来;车子右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喉咙被开了一个长长的口,还剩丝丝的几条鲜血流出来,脸色异常的苍白,眼睛惊恐地睁大着。这两人小厮很熟悉,她们就是林婉馨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腹部受伤的是红燕,喉咙被割破的是霜花。 她们俩的死状都非常的凶残,脸部都是痛苦地扭曲着,看来都不是被一刀毙命,而是失血过多而慢慢地死去的。小厮看着也有些害怕,不敢上去移动她们,也不确定她们是不是还有气。待有一个看门的嬷嬷过来照顾林菀馨后,小厮才过去扶车夫进府。 第四十章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怎么回事?”看门的婆子将双手满是鲜血的林菀馨扶进府里,正好遇到闻讯而来的沈将军和沈夫人。他们见到林菀馨衣服和头发都凌乱了,身体上还沾了不少的血迹。 “爹,娘。”林菀馨见到两人后,将自己一路因害怕和恐慌而绷紧的心弦松下来,当即包住沈夫人嗷嗷大哭起来。 沈夫人心疼地搂着不停颤抖的林菀馨,她不知道林菀馨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肯定吃了多少苦头,沈夫人满脸焦急,但又不敢多问。 “馨儿!”林菀馨哭着哭着就晕过去了,沈夫人尖叫了一声。沈将军立即把林菀馨抱了起来,大步跑到菀园,将她放在她的床上。 “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绿意见到林菀馨的情况后也吓到了。 “让人去烧些热水,你们帮馨儿清理一下,看一下她身上有没有伤。清理好后请府医过来给她探下脉。我去前厅问一下什么情况。馨儿醒来,找人过来通知我。”沈将军跟还愣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沈夫人说。 “好。”沈夫人哽咽着回答。 沈将军安慰地握了下沈夫人的手,转身就出去了。 沈夫人吩咐绿意去烧热水。在她们给林菀馨清洁身体的时候,林婉惜都还是处在昏迷的状态。但是好在沈夫人她们没在林菀馨身上发现任何伤口,只不过是身上有一两处浅淡的淤青,并不严重。府医过来给她探脉也没有看出她身体有什么异样,她们提起的心便放了下来。 一切整理完后林菀馨还没有醒过来,府医说是因为受到过度惊吓,精神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一放松下来才会变成这样的,其实她只是睡着了而已。所以沈夫人让下人给林菀馨准备好定惊汤,就去了前厅了。她也想要知道林婉馨发生了什么事。 前厅,沈将军坐在主座上,脸上严肃深沉。车夫吴叔的手臂做了处理包扎后,就在小厮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你的手臂不要紧吧?”沈将军见吴叔抬手都有些困难了,关心地问。他派给林菀馨的车夫是以前跟过他打仗的兵,手脚功夫还挺不错的,就是为了方便保护林菀馨的人身安全才让他做她的车夫的。吴叔竟然都能被伤成这样,那对方肯定很厉害,要不然就是不止一个人,那到底是些什么人? “谢谢将军,我不要紧,只是皮外伤而已。”吴叔说。这点伤他还是能受得了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查出到底是谁要对婉馨小姐不利。 “我们在回来的途中,经过人烟较少的杨树丛的时候,突然间有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从树林里冒了出来。带头的人还说目标就是车里的婉馨小姐。很显然他们是接到了指令,是早就埋伏在那里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吴叔倒吸一口气,继续说,“他们人数比较多,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一个黑衣人朝婉馨小姐刺去,红燕为了救小姐就当在了她前面,被刺中了腹部。黄梨也在混乱中被刺中了喉咙。黑衣人每招每式都是在要婉馨小姐的性命。不过,后来他们听到有别的马车从远处而来,他们就全都跑了。”吴叔将今天遇到的事情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这么说这些人是受了人指使的。”沈将军的脸色更加暗淡了,手习惯性地敲着椅子的把手,“能看出这些人是属于哪里的吗?” “我想他们应该是暗阁的人。这是我从一个黑衣人身上扯下来的,将军你看。”吴叔将自己临走前从一个黑衣人身上扯下来的头巾从衣襟里拿出来,想要起身递给沈将军,沈将军身边的贴身小厮连忙过去接过来。“头巾的背面有暗阁的标志,那是在他们死后用来辨别身份的。”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心想要馨儿的性命?”沈将军疑惑地问。沈将军翻过头巾的背面,上面的确如吴叔所说的有一个特殊图案的标志,馨儿只是一个深闺小姐,平时待人接物都是十分温和有礼的,从没听说她有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恨她恨到要取她的性命呢? “老爷。”马管家走来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宁王,“宁王来访。” 宁王自马管家身后走出来,面色冷峻凛然,薄唇紧闭。 “宁王。”沈将军站起来正要曲身行礼,宁王上前用手虚扶了他一下。 “您都听说了?”沈将军惊讶宁王的速度。 “我想要去看一下馨儿,她现在还好吧?有没有受伤?是不死被吓坏了?”宁王点点头,语速有点急。 “她很好,没有受伤。你不用过去看她,因为馨儿已经睡下了。”刚才菀园过来的沈夫人走了进来。 宁王沉默了一下,“好,我想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还有现在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指使的?”说着走到主座上坐下。 沈将军见宁王坐下,他跟沈夫人也在宁王的下首坐了下来,将吴叔刚才说的话再陈述一遍给宁王听,然后把他刚拿到的头巾递给宁王,说:“这是从一个黑衣人身上扯下来的。上边的标志是暗阁独有的,我想应该是有人去暗阁做交易给钱他们杀人了。” “立刻去查!”宁王吩咐身边的影卫宁健。 “是!”宁健领命退出门口,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沈将军虽然司空见惯了,但依然还是会惊讶宁王手下不凡的身手。不过有宁王出手,事情肯定事半功倍。 “除了这一些,那些黑衣人有说什么没有?”宁王问吴叔。 吴叔想了一会儿,说:“带头的黑衣人说‘一定要取来车里人的性命’,但是最后没有完成任务,他们就走了。其他就没多说什么了。” “按你说的是因为中间他们听到有人要过来了,所以才会离开的?”宁王问,吴叔点点头。 “这暗阁在他们的领域声誉地位都非常高,其中的原因就是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客户的要求,就算是中途有人要过来了,也没有听说过他们曾经因为这个原因而放弃的。他们这个行为有些奇怪了。”宁王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我们先不探究他们的行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幕后指使的人找出来。我们要知道到底是谁要对馨儿不利。” 沈将军和沈夫人也同意宁王的说法。 “不过,那些黑衣人是怎么知道馨儿今天会经过那一片杨树林的。他们肯定是事先得到了消息的,要不然怎么会事先就埋伏在那里呢?”沈夫人说出她心中的疑问。 “管家,你把馨儿院子里的人全都就叫过来,一个个盘问一下,看一下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或者见到什么异常的人?还有问一下他们最近有没有人去他们那里打听馨儿的消息的?”沈将军惊觉过来,跟马管家吩咐。 沈夫人也吩咐竹嬷嬷派人去菀园伺候林婉馨。 “将军,不是我。”吴叔听了沈将军的话后急表忠心,他怕将军会怀疑到他头上去,因为他也是很清楚林婉馨的行踪的。 “我知道。”沈将军给他一个安心的眼色,沈将军对自己亲自选的人是很有信心,向来都是用人不疑的。 马管家领命,带着小厮去了菀园,将菀园的下人都带来了前厅。 “现在老爷要问你们话。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如实交代,要是被我发现有半点虚言,我一定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马管家严厉地跟他们说,接着又转身恭敬地对沈将军说,“老爷,可以了。” “我问你们,这些天你们有没有发现菀园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或者是有奇怪的人?有没有人跟你们打听过你们小姐的行踪?你们是不是有人出卖了你们家小姐?”沈将军凌厉的眼神在下人们伸手扫过,疾言厉色地说。 下人们都打了个冷颤,一个个都摇头说:“没有!”就只有一个丫鬟眼睛在不安地闪烁着。 “你!”宁王指着那个丫鬟厉声喊。 丫鬟“扑噜”一声,两脚瘫软倒在地上,马管家让人将她拉出来,拖到宁王和沈将军的面前。 “说!”沈将军微眯厉眼,锋芒逼人。 “不是我,不是我。”丫鬟连连摆手,浑身颤抖着。 沈将军和宁王都没有说话,只是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她。 丫鬟的身子又是抖了抖,强装镇定地说:“就前些天,奴婢跟二小姐的大丫鬟阿丽一起吃饭,阿丽跟奴婢说,她们小姐整天呆在府里觉得有些闷,想要出去外面玩,但是二小姐刚回京不知道有哪里好玩的。就让阿丽给她出主意,阿丽她也没怎么出过门,所以阿丽就来问奴婢婉馨小姐平时都去做些什么,有什么活动。奴婢就,就全都告诉她了。” “老爷饶命啊,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丫鬟忙磕头求饶。 “你把你家小姐今天要去宏灵庙的事也告诉她啦?”沈将军问。 “嗯。”丫鬟点点头,“奴婢平时跟她关系也挺好的,所以也没有防备。奴婢想应该不关阿丽的事。阿丽也只是想帮她小姐参考一下外出游玩的地方而已。” “把她拖下去先关柴房里。”沈将军对马管家下令。 “老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老爷饶命啊!”丫鬟害怕地呜咽着,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的。 “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的行为已经给你们家小姐带来伤害了。事情没查清前我不会放你出来的。带下去!”沈将军铁青着脸说。 马管家让人将不停挣扎,满面泪水的丫鬟带下去。 “去把二小姐带过来!”沈将军又对马管家说。显而易见的事,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去打听林婉馨的行踪,不是有阴谋是什么? 马管家应声出去了。 宁王听完丫鬟的话后,脸色也青白了,他握紧拳头,强忍着内心的震怒。之前他听说十多年前沈雅菲就是因为想要林婉馨的性命才会被送离京城的,当时他也只是听说,但没有亲眼见识过。他还以为她只是年纪小容易冲动而已,今天遇到这事,他才真的相信了,没想到沈雅菲竟然心思这么歹毒。他小的时候竟然还觉得她可爱!这要不是在沈府,他真会直接过去质问沈雅菲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沈一带着一个小厮进来,“宁王、老爷,这是小三子,是在府里做杂活的,他说今天上午的时候,有看见颐园的知语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往外看。” 小三子得到沈将军的眼神的首肯,缓缓地开口说:“今天上午,就是刚刚不久的时候,奴才看见知语匆匆地走到大门口,来回踱步两圈后,就离开了。她离开后不久,奴才就看见满手血迹的婉馨小姐地被嬷嬷扶了进来。奴才不知道那个知语跟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奴才就是觉得当时她的行为挺奇怪的。” “你确定没有认错人?”沈将军问。 “当然,因为之前厨房的事情,奴才对她印象非常深刻,所以奴才很确定就是她。”小三子语气十分肯定。 “啪~”沈将军震怒地朝旁边的茶几拍了一掌,茶几应声裂开,散落地面。小三子的话更证实了三人心中的想法,这下不用传沈雅菲过来对质,他们心中就有了定论了。 身后的下人连忙过来将茶几和碎裂的茶杯收拾干净。 “二小姐到。”马管家进来说。 沈雅菲在马管家去颐园传她的时候,就知道今天会有麻烦事了。因为当时马管家的态度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恭敬,但是他的眼底有着明显厌恶之色。 没到前厅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要怎么应对沈将军和沈夫人了,但是进了厅里才发现宁王也在。她就知道事情远比她想象中要困难,今天也许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沈雅菲昂首阔步地走进前厅,朝三人分别欠身问安,没人让她坐下,沈雅菲就站在了原地不动。 “今天馨儿的事你知道了?”沈将军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就恼火,他尽量压制自己的怒火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些。 “听说了!”沈雅菲很诚实地说。 “那你有什么话要说?”沈将军脸色又发青了,胸口不平稳起伏着。 沈雅菲听后觉得十分可笑,“扑哧”地笑出声了,以试探的语气说:“京城治安不好,以后少出门?就算是出门也要多带点人?” 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沈将军脸色青得发黑了。 “沈小姐真是巧言巧语,好是风趣。”一直坐在一旁的宁王忍不住发话了,话语虽是玩笑的方式,但是沈雅菲却敏锐地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冰寒。 “宁王过奖了!”沈雅菲还是一副流转自如的样子。 宁王也被她的态度给激怒了,不想再跟她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说:“有下人说前两天你颐园的丫鬟在打听馨儿的行踪,还有今天有人看见你的贴身丫鬟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见到馨儿受伤回来,就离开了。你对此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前面的我不承认,后面的我承认。”沈雅菲坦然地说。 宁王和沈将军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沈雅菲继续说:“我从来没有派过任何人去打听林小姐的行踪,所以这件事情,我,不承认。知语的确是在门口看到林小姐之后就离开里,这件事我承认。不过,我可以解释,知语只是去门口帮我看一下今天有没有的信,但是在看到林小姐受伤后,她就害怕地赶紧跑回来跟我汇报了。” “强词夺理!”宁王被她的厚脸皮给气到了。 沈夫人也觉得自己要重新认识沈雅菲了,眼前的沈雅菲她也觉得很陌生,而且陌生得让她觉得可怕。 沈雅菲嗤笑一声,“你们问我话,我只是如实回答,何来强词夺理一说?我回答了是强词夺理,不回答又说我隐瞒。既然我的答案你们不满意,又何必再找我问话呢!” “你······”沈将军差点暴跳而起。 “王爷。”宁健从外面进来,打断了沈将军。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身形强壮的男子,该男子的手上拖着一个肥腻的嘴巴里被塞着黑布带、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中年男子,就像是拖着一个刚从山上猎取的野猪一样,毫不怜惜。沈雅菲嘴角抽动了一下,看样子肯定是被揍得不轻了。 “碰”一声,男子将肥腻中年朝地上一扔,背部着地,身子在地上弹了一下。 “王爷,暗阁的人没有找到,但是找来了这个人,这个人说前几天他在南城的赌场看到有个下人打扮的中年妇人进了暗阁。”说话的还是宁健。 “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宁王严词厉色地问。 肥腻中年忙点点头,“记得。” “沈小姐不介意传你院子里的人来问话吧?”宁王问道。 也没等沈雅菲的回答就让宁健去抓人了,马管家带着小厮紧跟其后。沈雅菲知道中年男子认识的妇人就是胡嬷嬷,但是她也阻止不了他们去认人。唯有见一步走一步,再说看这些人都在这么悠闲地跟她问话,就知道林婉馨的情况并不严重。而且她也从知语那里知道了林婉馨的情况了,所以她更不用慌张了。再说,自己又没有做,怕什么。沈雅菲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心神更加地镇定、从容了。 第四十一章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颐园里的中年妇女全被抓了过来。过来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敢叫喊。沈雅菲看到走在前头的嬷嬷鼻青脸肿的,看来是被狠狠地修理了一番。沈雅菲上辈子就领教过宁王手下的人的厉害了,他们绝对不会因为你是女的就对你怜香惜玉,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别的。想必这也是为什么最后争储胜利的是太子了,有这么厉害的主在,什么难关他都会去破开吧? “都好好地站好了!”宁健朝那几个中年妇人严厉的说。 妇人们身子全都抖了抖,刚才洗衣房的张婆子被狂揍的画面还留在她们的脑海里呢。 宁健又朝肥腻中年臃肿的身体踹了一脚,言简意赅地命令:“认人!” 肥腻中年闷哼了声,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到胡嬷嬷那群人面前,用力睁大瓜子般大小的眼睛从左边的妇人开始从头到脚地扫一遍。轮到胡嬷嬷的时候,中年的眼睛倏然间真的变大了些,胡嬷嬷在他的注视下目光闪躲了起来,肥腻中年更是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了。这时,不只是他的眼睛,整张看不出原貌的脸蛋都亮了起来。指着胡嬷嬷,兴奋地说:“是她,就是她,那天我赌场看到的就是她!” “这位是颐园的管事嬷嬷。”马管家见宁王满脸疑惑,适时地出来解释道。 说完便让其他妇人都出去了。 “胡嬷嬷,你那天去南城赌场做什么?”沈将军问。 胡嬷嬷立刻跪了下来,转头往沈雅菲方向偷瞄一眼,确保在座的人都没有错过她的动作,才缓缓地不明所以地说:“奴婢是去找人的。” “找什么人要去赌场找。”沈将军可笑地问。 “奴婢,奴婢是去找奴婢的丈夫,他去赌场赌钱了,奴婢是去找他回家的。”胡嬷嬷装作镇定自若地说。 “她胡说。那天她进去之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等她离开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她是一个人离开的。根本没有她所说的男人。当时她慌慌张张的,我就猜她肯定是去找暗阁的人了。”肥腻中年马上戳穿胡嬷嬷的谎话。 “奴婢的丈夫不愿意跟奴婢离开,所以奴婢才一个人走的。”胡嬷嬷着急着解释。这些行为在其他人看来,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沈将军冷哼一声,“胡嬷嬷的家人是在邯州的吧。什么时候你丈夫到京城来了?” 胡嬷嬷被问得哑口无言了,目光闪躲,支支吾吾地说:“他是前些天过来探望奴婢的。” “哦。”沈将军不苟言笑地说,“那么请问你家丈夫现在住在京城哪个地方?我们找他来对质对质。” “他,他······”胡嬷嬷这下已经是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了。 “你还狡辩!”沈将军不愿在跟她废话,正颜厉色地说,“说,你到底去南城赌场做什么?” “奴婢,奴婢。”胡嬷嬷边说边往沈雅菲方向看,像是在咨询沈雅菲的意思。 “你也不用看她了,你不说我替你来说。今天我们已经查实了袭击馨儿的是暗阁。而暗阁就在京城南城的赌场里面。你前几天就是去暗阁找人做交易了。”沈将军说着,又看向沈雅菲,“你现在话要说什么吗?” 沈雅菲轻笑一声,“刚才他还说是看到有人跟暗阁里的人接触呢,现在怎么又变成是见到她进来赌场,然后人就不见了呢?这话怎么变得这么快?”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婉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听完沈将军的话后就走进来,冲到沈雅菲面前,声泪俱下地对着她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自问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我的两个丫鬟都死了。死了,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她们都死了,死得很痛苦。?”说完泪如雨下,但是还强忍着不让做自己哭出声来。 “你说错了,她们是因为你就而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沈雅菲漠然地说 “你做这些不会良心不安吗?你还是不是人?你这么恨我你就杀我好了,为什么要杀我的丫鬟?”林婉馨悲痛欲绝地问。 说着就嚎嚎大哭起来,嘴里还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像是魔障了。 宁王心痛地上前将她搂入怀里,轻声安慰。 沈雅菲冷眼地望着他们相拥的身影,还有宁王脸上明显的温柔,讽刺地笑了笑。 “沈雅菲!”沈将军见她到这个时候了还是那么嘴硬,大怒,又朝身边的茶几伤一拍,刚刚被换上了的茶几瞬间四分五裂,最后跟上一个茶几同样的落场。 “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沈雅菲面不改色一字一顿地说。 “将她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就在这里打,打完就直接贩卖了。”沈将军指着胡嬷嬷说。 “还有打完这个老婆子后,就把二小姐关进柴房了。每日给她送两餐,关到她认错为止!”沈将军跟马管家说。 宁王对沈将军的处罚虽然心里不满,但是也没有发表异议。毕竟沈雅菲还是沈将军的亲生女儿,沈将军是不会将她怎么样的,所以受罚的肯定是下人。打了二十大板再贩卖就跟要了她的命是一样的。但是对沈雅菲就这么处理,太便宜她了。宁王以后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宁王危险地眯起双眼。 胡嬷嬷被几个粗使婆子压在凳子上,两边小厮那个棍子用力地朝她的腰股处落下,毫不留情地。胡嬷嬷痛得嗷嗷地大叫。林婉馨和沈夫人听到她那痛苦的声音,都害怕地颤了一下。但是看到这个恶人受到惩罚,她们内心还是觉得很痛快,所以她们又怕又要往胡嬷嬷的方向看。 而在场的除了宁王主仆和沈将军外,最淡定的就是沈雅菲了。沈雅菲看到胡嬷嬷痛苦地脸都扭曲了,下颚还挂着几条不知是该叫鼻涕还是眼泪的液体,也或者是两者的混合体,看着十分的恶心,沈雅菲略带兴奋地勾了勾嘴角,马管家晃晃眼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没打几下,胡嬷嬷的下身就变得血肉模糊了,血液沾湿了板凳,滴到地板上,汇成了一大滩的血渍,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 “啊~”林婉馨看到胡嬷嬷的样子,脑海里又出现了红燕和霜花死前的场景,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好了,拖到别处去打。”宁王朝马管家严厉地说。 接着又心疼地捂住林婉馨的眼睛,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走了,看不到了!”看到林婉馨这样子,宁王恨不得将沈雅菲也拖去打一顿。想着他瞪向了沈雅菲,去看到沈雅菲在马管家就将胡嬷嬷移出去时,眼睛里好像掠过一丝丝失望。宁王晃了下脑袋,再看过去沈雅菲的脸色已经恢复成敛容屏气的样子。宁王怔了怔,应该是他看错了。 “沈一将二小姐带下去!”沈将军对沈一说。 “将军,宫里的王公公来了。”沈三进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娘里娘气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他所说的王公公了。 林婉馨连忙从宁王怀中退了出来,羞赧地低下头。 “王公公?”沈将军和宁王惊奇地望着他,王公公是太后福康宫里的公公,也是太后最信任的人之一,跟在太后身边二十多年了,没听说他到过谁的府上。 王公公微笑着向两位行礼,“奴才参见宁王,沈将军。奴才不知道今日宁王也在。”今天也是巧了,没想到能在沈府见到宁王。不过也不奇怪,宁王的心上人是沈府的养女。刚才在宁王怀里的好像就是那位小姐。这宁王爷也真是,这大白天的,还是在沈府怎么就不控制一下自己。林小姐也是大胆,竟在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地,还是个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呢。王公公看向林婉馨的眼神中带着怀疑。 “咳咳,王公公请起,王公公今日来沈府所为何事?”宁王看到王公公眼中的变化,忙打断他的思想,好奇地问。 “奴才今日是来替太后传懿旨的。沈雅菲小姐可在?”王公公扬了扬手上的懿旨,笑着说。 “臣女沈雅菲,见过王公公。”沈雅菲朝王公公欠身行礼,姿态和婉得体,一副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样子,让人完全挑不出错来。 王公公苍劲有力的双眸不明地闪动一下,这个沈二小姐这行为举止哪里像外头所说的粗俗不堪。 “沈二小姐请接旨!”王公公提起腔调说。 沈雅菲遵从地跪下,“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传太后懿旨:沈雅菲小姐大方得体、活泼可爱、敬爱父母、爱护兄长。哀家想邀请请沈二小姐做哀家寿宴前进宫作陪。” “臣女领旨,太后福寿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沈雅菲奉起双手,郑重地接过懿旨。心里犯嘀咕这太后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她提前进宫陪她,还说她尊孝道,有仁心,这不睁眼说瞎话吗?不过,这个懿旨倒是救了她一命,这样沈将军就不敢惩罚她了。这懿旨来的还真是时候。 “沈二小姐,这两天就好好收拾一下,后天奴才派人来接你。”王公公温和地笑着说。 “王公公,太后这是?”沈将军不明白太后为什么会在她寿宴前让沈雅菲提前入宫,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公公,皇祖母为什么会让沈二小姐入宫?”宁王也想不明白。 王公公笑了笑,说:“太后的意思,奴才也不敢随意揣摩。”思索一会儿,又跟宁王解释,“沈二小姐小的时候就经常进宫陪太后,前些天太后见过沈二小姐而后就经常念叨着她,想必是想起来以前的时候吧。所以就想沈二小姐进宫陪陪她。唉,毕竟太后年纪大了。” 宁王听王公公这么说,心里就明白了。皇祖母最喜欢有人陪在身边了,就算小辈在她跟前玩,她也会很开心,想必是她们都长大了,在宫里陪她的人就少了许多,皇祖母也感到寂寞了吧! “辛苦王公公了。一点点意思,请王公公喝茶。”沈三给王公公塞了个荷包,王公公轻轻颠了颠,沈府还真是家底雄厚,王公公心满意足地笑了。 沈三亲自送王公公出门。 “既然太后让你入宫陪她,那这两天你就跟卫嬷嬷好好学一下德行礼仪。还有好好准备一下,别到了福康宫乱了分寸。在太后跟前好好表现,别惹太后不开心。”王公公离开后,沈将军跟沈雅菲说。这是太后的意思,他也不好违逆,看来惩罚沈雅菲的事情只能推到太后寿宴之后了。 “你先回颐园吧!”沈将军朝沈雅菲摆摆手。 沈雅菲欠身告退,拿着懿旨开心地离开了。这懿旨真是她的救命符,今天要不是又它出现,她恐怕就要被关在柴房里了。 林婉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沈雅菲开开心心、轻轻松松地离开了。而她的两个丫鬟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间,沈雅菲这个罪归祸首为什么不用受到惩罚,而且毫无内疚,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还得到了太后娘娘的青昧,为什么,为什么杀了人都不用受到惩罚吗? 豆珠大的泪水从林婉馨的双眸里溢了出来,她很不甘心地望着沈雅菲离开的背影,她攥紧衣角,咬紧牙关,强忍着要益口而出的哽咽。 宁王感受到了她的悲愤,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拳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沈将军和沈夫人看到林婉馨脸上极力隐忍的悲伤,也是心怀愧疚,沈夫人关心地喊了声林婉馨:“馨儿?” “爹、娘~哇~”林婉馨痛苦地望着沈将军和沈夫人,终是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馨儿,这是太后的意思。所以现在还不能处罚雅菲,你······”沈将军不好意思地跟林婉馨解释,希望她能理解。他也知道在经历那样一场追杀,身边最要好的丫鬟都为救自己而死,心情是很难平复的。他也想给沈雅菲一些处罚,但是······ “馨儿知道,馨儿明白,但是馨儿就是不甘心,为什么她害死了两条人命,还能那么坦然,她就不会感到内疚吗?”林婉馨哭声哭调地说,“就算她们只是两个奴才,那也是两条人命。” “我知道,我会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的。”沈将军惭愧地说。沈雅菲是他的女儿,他作为父亲的没有教好,他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他刚才也看到了在胡嬷嬷受刑时沈雅菲眼里抑制不住的兴奋,还有刚刚离开时的洋洋得意。她完全没有对害死两条性命这件事情感到半丝内疚。她明知道自己害死两条人命了,还能那么地坦荡。太可怕了,她到底变成了怎样的人?要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发展下去,这不知道她会变成怎样的人。 沈将军想想就觉得心慌。 “馨儿,爹爹在这里跟你承诺,等她回来后,我一定会教训她的。”沈将军直言正色地说。 “馨儿。”沈夫人搂过林婉馨,轻柔地摸着她的头,说,“娘也不会轻饶她的。”沈夫人也意思到事态的严重,现在的沈雅菲比十一年前的更让人可怕,更加心狠手辣了。 宁王憎恶地眯起双眸,这个沈雅菲怎么会这么歹毒! “小姐!”知语和大宝守在颐园门口,见到沈雅菲时,惊喜地欢叫起来。 阿丽见到沈雅菲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心里感到诧异,“小姐,胡嬷嬷呢?” 沈雅菲轻笑一下,她这丫鬟真是毫不掩饰自己,每次她回来,这丫鬟问的都是跟她出去的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伺候她们的人呢! 阿丽看到沈雅菲脸上的笑后,知道自己又失言了,局促地底下头来。 “胡嬷嬷被打了二十大板后,发卖了。”沈雅菲好心地告诉她。 “为什么?”阿丽问。她知道胡嬷嬷的计划,也知道这事是胡嬷嬷故意暴露的,更是知道胡嬷嬷被抓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但她更想问的是沈雅菲为什么能逃过一劫? “你去问问马管家吧。”沈雅菲直接跟她说。 “奴婢······”阿丽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对了,太后让我两日后入宫陪她。到时候你陪我入宫吧。”沈雅菲对阿丽说。 “啊!”阿丽闻言惊愕地抬起头,疑惑地望着沈雅菲,满头雾水。 “你进过宫,有经验。知语她们都没有去过,还是你跟着我比较放心。”沈雅菲解释说。 “哦,好。”阿丽反应过了,赶紧答应。 “奴婢,奴婢想今日出去看一下阿秀。奴婢约好后天去看她的,要是奴婢跟小姐入宫了,就没有办法去看她了。奴婢出去跟她说一声。”阿丽说。 “可以。”沈雅菲很干脆地回答。 阿丽告退后。沈雅菲和知语、大宝回到房中,将门锁了起来。 “小姐,为什么让阿丽陪你进宫?你不怕她会对你不利吗?”知语不理解地问。 沈雅菲笑笑说:“是时候给她们创造机会了。” 知语和大宝扑哧着大眼望着沈雅菲。 沈雅菲又是笑了声,说:“现在宁王和沈将军都认定我是谋害林婉馨的主谋,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特别是宁王,所以我不能再在沈府呆下去了,我要尽快想办法脱离沈府。进宫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特别是胡嬷嬷这次受到严惩后,阿丽心里肯定不好受,她一定不会放过机会陷害我的。而且,在沈府待着,我们办事也不方便。” 第四十二章 煦世子自然是极好的 “这两天你们还有知言都好好准备一下。”沈雅菲郑重地对她们说。 “是!”知语和大宝直了直身子,正色回答。 伤痛欲绝的林婉馨在宁王的护送下,回到菀园。 “小姐!”绿意见林婉馨的神色比刚出去的时候更糟糕了,不免担心起来。 “绿意。”林婉馨投到自己的丫鬟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强忍着的情绪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手还牢牢地抓住绿意的手臂,把她的痛苦清晰地过递给了绿意。绿意痛呼了一声,抱紧林婉馨颤抖的身子。 “馨儿。”宁王看到林婉馨悲伤的样子也很痛心,他知道林婉馨的不甘心和强力忍耐,比究竟她也只是一个姑娘家,亲眼目睹自己身边的亲信死了,元凶却还逍遥法外,她肯定很难受。她很懂事的没有大吵大闹,情愿自己一个人承受着,也不让自己的父母和他为难。见到这样的林婉馨,宁王更加疼惜这个好姑娘了。心里不由对沈雅菲怨恨起来。 “你还有事情,你走吧。我没事的。”林婉馨将头扭到一边躲开宁王先要摸她头的手,努力让自己声音保持平静。 “馨儿~”宁王知道林婉馨此刻的心里多少对他有些怨恨,心急地叫了声。 林婉馨依旧没有回头看他,因为她这时真的不想见到他。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今天的事情我会处理的,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宁王无奈地退了出去。 宁王离开后,林婉馨从绿意的怀里退了来,脸上依然挂着泪珠。 “小姐,那个二小姐怎么样了?”绿意好奇地问。 “她。”林婉馨痛恨地说,“她很好,过两天进宫她就要进宫去陪太后了。” “为什么?”绿意不满地尖叫,“难道这件事情跟她无关?” “谁说无关的,证据确凿了,她就是不承认。”林婉馨的眼眶又溢满了泪水,“爹爹本来想要将她关进柴房的,没想到爹爹还没下令,太后宫里的王公公就进来了,传太后懿旨招她两天后入宫。这种情况爹爹也不好惩罚她,要是她进宫前出了什么差错,爹爹没办法跟太后交待。所以就这样让她给躲过了。” “红燕和黄梨都死了,难道她就不用付出代价吗?”绿意忿恨地说。 “是啊。”林婉馨声音都沙哑了,“太后还招她入宫了,我就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的。心狠手辣、无德无能,连个字都写不好,为什么就偏偏那么多人喜欢她。她一回京,太后和皇后就给她赏赐,皇上对她也是和颜悦色。还说她什么贤良淑德、端庄大方、敬爱父母,所以请她入宫陪太后。这是其他的词编不出来了吗?” 林婉馨越说越不甘心,她知道自小皇上、太后就喜欢沈雅菲,可是没想到她离京这么久了,回来后他们还是对沈雅菲那么好。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知道,皇上、太后事不讨厌自己的,但也从不是亲近那种。他们的不讨厌应该是因为宁王的关系吧,要不然怎么会在宁王在求娶她的时候,皇上一口就回绝了。最后宁王自己提出以平定南境作为交换条件,皇上才勉强地答应。难道现在皇上还想要履行言皇后的诺言,将沈雅菲赐婚给宁王? 绿意的心里跟林婉馨也一样愤懑。 在接下来进宫前的两天,知语整天都往外跑,阿丽也是不见人影。颐园里异常的安静祥和,好像只有剩沈雅菲和大宝两个人似的,沈雅菲知道这是暴风雨来袭的前奏。每次,沈雅菲上完卫嬷嬷的课程后,就坐在银杏树下,夏日的阳光打在脸上暖暖的。沈雅菲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两天恐怕是她在颐园里最后的时间了。 这是她这么多年待得最久的地方了,也是她曾经心里的家。要离开了,真的有些不舍。离开后,她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了,不知道这里以后这里会变成怎样?沈府这么大肯定不会再住人了,也许就跟对她一样被丢荒了吧? 进宫的时间转眼间也就到了,沈雅菲换上宫里送了宫服来。宫服的每一处裁剪都非常的到尾,沈雅菲穿上后,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庄重和成熟。沈雅菲还没用完早膳,马管家就让人来传消息,说宫里来的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沈雅菲出门前,知语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没说话,大宝则沉默地站在知语的身后眼巴巴地望着沈雅菲,两人脸上的担忧很明显,“小姐?”知语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沈雅菲朝她们温柔地笑着,嘴巴动了动,无声地说着:“放心!”手搭在存放药丸的衣袖处。 知语和大宝向沈雅菲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小姐的身体她们自然不会担心,但是她担心的是阿丽她们的阴谋诡计。在宫里小姐只有一个人,她们没有人在里头,要出了什么事情也帮不上忙,一切都得小姐一个人应付。虽然,她们知道以小姐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应付过来的,但是皇宫里皇权贵族众多,到时候可能就不是人的才智可以应付的。孤军奋战也就摆了,身边还有一只白眼狼,说不担心是假的。不过,她们都知道小姐的意思,小姐说这次入宫肯定凶多吉少,到时候小姐没有多余的能力来保住身边的人,所以她们也不好强求跟小姐入宫。她们也知道小姐这次会脱险,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只是怕要脱层皮之后再脱险。 “记得我说过的话,那天你们不要再待着这里,一定要想办法出去,提前一晚出去也行。”沈雅菲在她们耳边低语嘱咐。 “嗯!”两人都即刻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沈雅菲带着阿丽出门,门口马车前候着的是之前进宫沈雅菲接触过几次的惠嬷嬷,也是太后最信任的嬷嬷。这个太后真的给了她很大的脸面。 惠嬷嬷的身边还站着两个人,真是沈雅菲的父母沈将军和沈夫人,看来事听说惠嬷嬷来了,才亲自出来迎接的吧。 “惠嬷嬷,父亲、母亲。早安!”沈雅菲落落大方地朝三人行礼。 惠嬷嬷见到她举止优雅得体,满意地点点头,“沈二小姐,早!老奴在车上等沈二小姐!沈将军、沈夫人,告退。” 惠嬷嬷说完就转身上了马车,把空间留给沈家的人。她知道沈将军和沈夫人肯定有话要叮嘱沈雅菲的,所以她知趣地离开了。 “菲儿,进宫要注意一些,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性,不要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沈夫人对沈雅菲叮嘱,以她的性子进宫真的很不合适,随时都有可能创下弥天大祸。不过看到她身边带的丫鬟不是她从桓城带回来的那两个,沈夫人的心放下了一半。 “不要再闯祸了。”沈将军警告地望着沈雅菲。林婉馨的事情,他都还没有跟她算账,别不又惹下事端来。在皇宫里惹得事端可不小,时刻都会祸及沈府得。 “是。”沈雅菲低眉顺眼地回答。 沈将军和沈夫人见她不温不热的样子,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他们本还想再多说几句,见到她这样子,也不愿再说下去了。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沈雅菲朝两人深深一鞠躬,再起身的时候很轻地说了句,“再见!” 声音就像夏天的风一样,轻得让人几不察觉,沈将军猛然抬头,见她脸色如常,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沈雅菲进到马车,惠嬷嬷看到她微笑着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靠在车箱上。沈雅菲在她的右下方坐下,也学惠嬷嬷一样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此刻她的心里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因为她不知道阿丽给她准备了什么样的陷进,她能不能顺利地从这一堆算计中脱身而出。也不知道离开脱离沈府后,她还能不能在京城继续生活。因为她近期都不可能会离开京城的,因为她的仇人还好好的活着。 “小姐到了。”沈雅菲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阿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将她唤醒了。转头看,惠嬷嬷已经不在车里了,看来是先一步下了车了。 沈雅菲在阿丽的搀扶下,也下了车。在他们的面前正是熟悉的福康宫的宫殿大门,惠嬷嬷在站在一侧微笑着等候她,“沈二小姐,请!” 说着便在前面给沈雅菲领路。 路还是沈雅菲上次入宫的那一条路,但是路上的精致已经焕然一新了。是啊,春天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夏季了。 惠嬷嬷领着沈雅菲进了前殿,进门就看见太后坐在榻子上吃着早膳。 “太后,沈二小姐到了。”惠嬷嬷走过去,弯下腰在太后耳边低声说。 太后闻言抬起头,沈雅菲将身上的披风解开递给阿丽,走到中间跪了下来,“臣女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呵呵呵。快起来。”太后朝沈雅菲笑着问,“菲儿丫头,用早膳了没有?” “谢太后,臣女用过了。”沈雅菲搀着阿丽的手腕站了起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太后见她拘谨地站在一边,便朝她慈爱地招招手:“来,过来。” 沈雅菲依言走了过去,太后又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说:“坐到那里!”脸上虽然还是祥和温柔的,但是语气却是狠强势,不容拒绝。 沈雅菲看了眼惠嬷嬷,后者向他点点头,沈雅菲便坐了过去,低着头,双手僵硬地垂放在大腿上,面色忐忑不安。 太后看到沈雅菲的双手紧张地交叉在一起微微抖动着,嘴角不留痕迹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菲儿丫头,哀家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招你进宫陪哀家,你不会不高兴吧?”太后喝完最后一口燕窝粥,惠嬷嬷过来将空碗接了过去,太后捏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后,慢悠悠地开口说。 “不会。”沈雅菲惊觉失言,惊慌地望了眼太后,又低下头来,着急地解释,“不是,那个,能进宫陪太后是臣女的荣幸,谢谢太后的垂爱。” 太后见沈雅菲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眼里充允着浓浓的笑意,好像对沈雅菲地回答非常满意,“你不用这么紧张,你就跟小时候一样叫哀家皇奶奶就好了。” 沈雅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应下来。小时候不懂事才敢越矩,现在长大了,沈雅菲哪还有那个胆子这样叫太后,她可是很惜命的。 “唉。”太后叹起气来,沈雅菲提起心来仔细听,太后叹道,“哀家老了,那些儿子孙子个个都出宫住去了。平日里忙出忙入的,都没有时间陪哀家这个老人家,他们都不知道哀家会想他们。怕是嫌弃哀家是个老东西,不愿意来陪哀家了。菲儿丫头,你说是不是?” 沈雅菲低着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说你自己的,拉上我干什么,沈雅菲很无语,动了动嘴巴,又闭上了,因为她知道她无论说什么话都不合适。还是维持呆蠢状比较安全。 太后见沈雅菲沉默,就知道她不敢回答,眼中的笑意又深了一分,“哀家知道你喜欢宁王。” 沈雅菲听后两颊微红,手指不安地抠了抠衣裙。 “但是,你知道现在宁王心里的意中人是你们家的林婉馨丫头。你啊,唉,可惜了。以前哀家以为你们以后会在一起,没想到······”太后叹息道,停止了她的欲言又止,对着沈雅菲劝解,“其实,京城中还有很多好男儿。你随便挑,看中哪个,哀家帮你去问问。” 面容态度是一个老祖母对自己孙女的慈爱,沈雅菲惶恐,“我,没有······” 太后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又接着说:“你刚回京,应该是对京城不熟悉。哀家跟你介绍一下,这京城都有哪些好儿郎可以选择。”然后,朝惠嬷嬷说,“去,把哀家前几日让你们准备的画像拿过来。” 沈雅菲惊讶,这太后是要给她说亲的架势呀!到底是抽哪门子的风了?最近怎么那么多人对她的亲事感兴趣呀,就这么见不得她在沈府带着? 惠嬷嬷将画像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沈雅菲秀红了脸,抬眼望过去,上面第一张就是煦世子,说:“太后,这······” 这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后明知道她是一个无才无德的女子,听说煦世子又是她最疼爱的孙子,那为什么太后要把煦世子的画像给她选?她就这样将她这个京城笑柄给她最爱的孙子做媳妇? “怎么样?阿煦长得不错吧?”太后看到沈雅菲骤红的两颊,笑问。 沈雅菲点点头,的确是不错。煦世子本身就遗传了华家的好样貌,要不是他太过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让大家都忽略了他的样貌,要不然他也会是京中众多少女追捧的好儿郎。 画像上的煦世子,身穿白衣长裙,身材挺拔隽秀,轮廓分明,眉眼如画,手提墨笔,神态无比认真,满脸正气,完全没有往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这跟平时人们见到的煦世子完全是两个模样,要是被京中的闺秀见到,怕是很多人的心都要沦陷了。 可是仔细看,就能看到,他眼睛虽然很正直,但是没有灵气。沈雅菲微微皱眉,这幅画很显然是画师自己用想象作出了的,这下她有些明白太后的意思了。 太后见沈雅菲盯着画像不说话,以为她是看呆了,默默地点了点头,又笑着跟沈雅菲说:“你别看阿煦平时不修边幅的,其实他做起事来可认真了。这就是他平时认真做事的样子,跟他平时在外面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不要听信外面的传言,阿煦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鲜香楼你听过没有?那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其实那酒楼就是阿煦和他朋友开的。你说是不是很靠谱?” “嗯。”沈雅菲面色平静地说,“煦世子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是臣女配不上他。” “胡说,怎么就配不上呢?你爹是沈将军,也是以后要继承沈家爵位的人,你是你爹的嫡女,正正经经的侯门千金,身份也是极尊贵。跟阿煦正好相配。”太后说道。 “可是,我的名声不太好。”沈雅菲说。 “名声什么的,哀家从来都是不相信的。哀家就相信自己看到的,哀家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不要听信外面的谣言,那些人就是爱嚼舌根。”太后握住沈雅菲的手,情真意切地说。 “你不会是看不上阿煦吧?”太后眯着眼睛又问。 “不是,不是。”沈雅菲连连摆手。 “扑哧”太后掩嘴偷笑,“哀家只是让你看看他们的画像,又不是就要你们成亲,你那么慌张做什么。你放心,你不愿意,哀家是不会强迫你的。” 面对太后这的阴沉不定,沈雅菲额头都冒冷汗了。 “这个是贺圣仁贺公子贺尚书的嫡子,这个是杨子沣杨大将军的儿子,这个是······”太后热心地为沈雅菲一一介绍画像上的男子。每一个都是非富即贵,但是在京城名声都是臭名远扬的,跟她完全有得一拼的。看太后的意思,太后最中意的还是煦世子,因为太后在每介绍一个男子,她都要说一遍煦世子的优点,比介绍那些男子说的要多得多了。 沈雅菲就奇怪了,煦世子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出身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是霂王爷唯一的儿子,再加上由太后的宠爱,京城很多名门贵族为了能攀上皇上和太后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煦世子的,甚至白送给他的都有。煦世子想选怎样的好姑娘没有,何必找她这个名声不好的女子呢?太后这是要给煦世子添堵,还是想给他找一个坚强的后盾? 第四十三章 宫中生活篇 太后说得快要口干舌燥了,惠嬷嬷给她又续了一杯茶,太后停了下来,喝了杯茶。太后发现自己说得眉飞色舞,而沈雅菲低着头看着像是聚精会神的样子,但从未搭过腔,都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太后的脸色沉了下来,沈雅菲还在低着头,好像都没有察觉她都已经停下来不说话了。太后不悦地锁紧眉头,讽刺地扯了一下嘴角。一双利眼在沈雅菲不察觉的时候刺向了她。 随即又换上了慈祥的面容,“菲儿丫头?” “菲儿丫头?”太后在唤第三声的时候,沈雅菲缓过神来,抬起头,无辜地望着太后,眼尖地看到了太后一闪而过的厌恶。 “太后。”沈雅菲敛起神色,正襟危坐起来。 “看来你是累了,都怪哀家,一说话来就没完没了的。哀家已经给你安排好住所了,等下哀家让人先带你过去吧。”太后边说边揉了一下太阳穴,“哀家也乏了。” 惠嬷嬷见太后面色疲惫,就将太后扶进内殿休息了。太后走时也没说吩咐谁带沈雅菲去看住所,也没有让她退下,所以沈雅菲就坐在原处没动。 不一会儿,内殿就传来惠嬷嬷轻柔的声音,还有太后的嘟哝声,听情况是惠嬷嬷在哄太后睡觉。沈雅菲穷极无聊,就又将桌上的画像翻了一遍,最后把煦世子的画像放回最上面。看到画像上煦世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沈雅菲想这算是第二次见到这样的他了吧?沈雅菲眉眼微弯,脸色和煦温婉。 阿丽在一旁看到沈雅菲满脸春色的样子,不由好奇地随着她的眼神望过去,正是桌子上煦世子的画像。阿丽眼里露出讽刺的神色,还真没见过世面,就随便一张皮囊就把她给骗了,真是俗气! 过了很久,有多久沈雅菲没有细算。她只知道自己无聊得都快要睡着了,惠嬷嬷才从内殿出来。 “沈二小姐。”惠嬷嬷走了过来。 “惠嬷嬷。”沈雅菲沉静地朝惠嬷嬷点头。 “不好意思,太后娘娘她休息的时候离不开老奴。老奴这就安排人带你去新和宫去。”惠嬷嬷笑吟吟地说,然后朝一个宫女招招手,“你,带沈小姐去安顿好。” “是。”宫女毕恭毕敬地说。 “那谢谢惠嬷嬷了。”沈雅菲朝惠嬷嬷稍稍欠身。 沈雅菲和阿丽走在宫女的后面,宫女小脚碎步慢慢地移动着,大概走了将近四刻钟的时间,才到达惠嬷嬷所说的新和宫。 “新和宫”三个字有三分之一的漆都被灰尘侵蚀了,就连从新洗过一遍都没有洗去。进去之后,院子里所有的花草都是带着盆子的,应该是新搬进来的。里面的桌椅都是陈旧的,在用水洗过后,都脱漆了。屋子里头还有散不尽的灰尘味,好在茶杯跟被褥、帐子都是新的。对于沈雅菲来说这就够了。 宫女见沈雅菲端详着屋子里的环境没有吭声,以为她是不太满意,便解释道:“那个沈小姐,最近因为是太后寿宴,宫里的宫殿都安排给住在外头的王爷、公主了。这里是除了那些宫殿外最好的地方了。这里还留了几位宫女供你使唤,你有事就唤她们去做。” 沈雅菲含笑地给她递过一袋银两,说:“我知道,这里很好。替我谢谢太后。” “那奴婢就不打扰沈小姐了。对了惠嬷嬷说了,沈小姐要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尽管派人到福康宫找她。”宫女拿到银两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小姐,这些怎么办?”阿丽指了指她们带来的包袱。 “直接放在床上吧,我要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沈雅菲跟阿丽说。 阿丽愣了愣,说:“是!”说完就关门出去了。 沈雅菲走过去,把门插上插销。尽快趁着白天的时间休息好,这是宫里不比在沈府,这里她身边没有人可以使唤,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最怕在晚上被人算计了。 沈雅菲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就在她睡饱睡足,迷迷糊糊想过来的时候,一个痛苦的尖叫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沈雅菲立即清醒了过来。沈雅菲从床上坐起来,屏气凝神,不只是阿丽,就连她进屋时见到的那两个宫女的气息,她都没有闻到。沈雅菲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抖了下床头的外衣,随意穿了上身。 然后,走到桌子前,拿起茶壶在鼻子前嗅了嗅,没有闻到异常后,喝了一杯。然后,再仔细地环顾四周,左右敲打摩一番后,就出门了。 痛苦的叫声这时也停了下来。沈雅菲出到新和宫门外朝右边走大概三丈路程,发现紧挨着新和宫不远又是一座宫殿。这座宫殿比新和宫要阴深多了。宫殿牌匾上用黑漆写着清楚的“寒居”二字,沈雅菲想起来了,这里就是皇宫里处置在宫里犯了错的娘娘、宫女、太监的地方。刚才痛苦的尖叫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吧?看来这里刚刚处死了一个人,叫得那么恐怖,不知道是被人用了什么手段弄死的。 就在沈雅菲在沉思的时候,寒居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面色庄严、眼神深沉麻木的中年嬷嬷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了几个同样面无表情的嬷嬷,她们的手都是粗大有力的。在嬷嬷的身后有两个内监肩膀上扛着一个棕色麻布袋,布袋的外面有点点斑斑的血迹。沈雅菲闻到了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她几乎可以判断棕色麻袋里装着的就是刚才在痛苦尖叫的人了。 领头的嬷嬷也注意到了沈雅菲,转过头来,眼神尖锐地射向她。正想要开口喝斥,在看清沈雅菲身穿的服饰后,又沉默了。只是冷冷地盯了她一会儿,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那嬷嬷的眼光冰冷无度、阴深无光泽,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 新和宫真是个好宫殿呀! 沈雅菲很快就将刚才那一幕抛之脑后,她沿着道路一路走下去,走走停停的。她发现虽然很多地方的精致跟十年前大有不同,但是主要宫殿的位置几乎没有变化。 沈雅菲跟随记忆往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墨莲湖走去,带她看到湖面上潋滟的水面时,开心的笑了,这湖果然还留着。墨莲湖是当今皇上的祖父为自己的皇后挖建的,正好又跟言皇后的名字相合,所以这个湖在皇宫里极其珍贵,里面养着从天朝各地收集来的名贵稀有的莲花。在夏日时,各色各样的莲花开满了湖面,花香从湖面漫向四方,清香沁鼻,好生惬意。可惜现在还只是初夏,湖里只有几株尖尖的荷角,并没有看到花开满湖的盛况。 “你是谁?”就在沈雅菲沉醉于回忆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过来,沈雅菲转头望去,只见那一位身穿鲜黄色加绣红色梅花长裙,头挽妇人妆的女子朝她走了过来。女子身后还跟了四个宫婢和两个公公,不屑地望着沈雅菲,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看着女子的装扮和服饰,一定是哪个宫里的主子吧。 沈雅菲淡笑地望着她。 “你是谁?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够来的?”女子见沈雅菲对她的话毫无反应,气着又问。 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沈雅菲依旧是站在一边淡淡地笑着,没有回应。 “如妃娘娘,她没有向你行礼。”女子身边的宫女提醒她。 “你是谁,竟如此胆大,见到本宫敢不行礼?”如妃娘娘反应过来,尖声问。 “参见如妃娘娘!”沈雅菲在如妃说完后,便顺从地朝她请安。 沈雅菲也只是跟她行礼,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如妃见到她向自己恭敬的行礼后便没有注意到这些。显然如妃的宫女比她要细心许多,由着在耳边提醒她,说:“娘娘,她还没有回答你她是谁。” 听宫女这么说,如妃才觉得自己是被轻视了,“本宫问话你竟敢不回答,给我掌嘴!” 另外两个宫女听到如妃的话后,兴奋地撸起袖子,朝沈雅菲走去。没等她们到跟前,沈雅菲就快速地躲到了一边。 “你竟敢躲!”如妃生气地叫起来,“将她抓起来打。” “如妃娘娘最近没听说有什么人要进宫吗?如妃的消息好像不太灵通呀!”沈雅菲一边躲一边说,话里听着像是在讽刺如妃在宫中并没有什么地位,就在如妃大发震怒前,沈雅菲好声好气地说,“如妃就没听说太后娘娘最近招了那家的千金进宫吗?” 沈雅菲这么说是断定太后招她入宫的风声肯定不小,毕竟太后招人入宫相陪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各宫肯定会多方打听。 听到沈雅菲的提醒,如妃才注意到她穿的宫服不是皇宫妃嫔的,也不是公主的,而是宫外贵人的服饰。如妃立即面靥如花,跟民间的换脸术一样,转换速度快得惊人。 “你就是沈家二小姐?”如妃温言细语地笑问。 “正是,臣女沈雅菲,刚才无意冒犯,望请如妃娘娘莫要怪罪。”沈雅菲谦卑地说。 “哪里哪里,刚刚本宫只是跟沈小姐开个玩笑而已,沈小姐莫要见怪才是。”在这皇宫里,皇上独宠袁皇后一人,根本没有争宠一说,招惹太后的客人,那不是找死吗?如妃眼睛狠狠地刮了刚才那个宫女一眼,宫女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如妃敢在皇宫这么嚣张跋扈,就是因为她有一个能屈能伸的生存之道。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哄得皇后、太后开开心心的,对她在宫里的所作所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敢,只不过如妃娘娘的玩笑好别致。臣女胆子小,下次若要再开玩笑,请提前跟臣女说一声,臣女好有准备。”沈雅菲温声平和地说。 看沈雅菲的样子,如妃就知道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如妃就放心了。不过这沈小姐的行为举止施张有度,跟外面传言的有很大差别,倒是让她大开眼界。不过,如妃很快便了然了,走过去亲热地挽过沈雅菲的手臂,将她带到石桌前坐下。 “正好本宫要赏湖,沈小姐也一道吧。”说完就朝宫女招手,嘱咐她去准备东西。 其他的人则守在亭子的不远处。 “沈小姐,入宫住的习惯吗?听说你被安排住在新和宫里。”这时如妃的眼色一遍清明,一脸八卦地问她。 沈雅菲惊讶于她的转变,不过她喜欢这转变后的她,笑着回答,“是啊!”回来这两个字后,就没有再多说了。 “我对你一见如故,我们交个朋友如何?”如妃脸色有些落寞,半哀求地说,“我在这宫里根本就没有能说上话的人,今天我们有缘遇到,我俩就好好说会儿话,好不好?” 她的“我”字自称让沈雅菲很吃惊,这个如妃藏得挺深的呀? “一见如故?”沈雅菲俏皮地笑道。 如妃朝她娇嗔一眼,也跟着嘲笑说:“你住在新和宫,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 “知道。旁边是个刑场!”沈雅菲平和无波地说。 “你不怕?”如妃震惊于她的胆量,身子抖了抖,故意靠近沈雅菲,好心地说,“那里晚上还行刑。” “哦。”沈雅菲依旧和缓镇定。 “你真的不怕!”如妃见吓唬对她无效,不由觉着无趣,嘴巴扁了扁。 这如妃真是有趣,沈雅菲轻声笑道:“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是最可怕的。” “的确。”如妃颔首,不过沈雅菲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么深刻的领悟,让她觉得很震惊。能面对生死还那么淡然的,肯定经历了很多事情吧?沈雅菲的情况她也从宫女口中听到不少,沈雅菲在沈家的处境恐怕比她好不了多少吧?而且,现在太后虽然说是传沈雅菲入宫陪伴,却让她住在了新和宫,这样的做法让人不明所以。如妃对沈雅菲不由心生怜惜,这时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沈雅菲看作是自己人了。 “你在宫里若有事可以来找我。”如妃真心地说。 “好!”沈雅菲知道就算真有事她也不会去找如妃的,但是对于这样好意,她也不会拒绝。 “我说真的。”如妃以为她不相信,再补了一句。 “我知道,我也是说真的。”沈雅菲郑重的说。 如妃这才如释重任地笑了。 “你的人有些不太友善。”沈雅菲意指刚才挑拨如妃的宫女,看来如妃在宫中的处境也不好吧。 “她叫如意,是她们派来的人。不过好在她还挺听话的。”如妃笑了笑,笑中尽是苦涩。 沈雅菲清楚她说的“她们”是谁,有些担心地问:“那你?” “你放心,这里也有我自己的亲信。毕竟我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是白活的。”如妃小声地对沈雅菲说。 沈雅菲眼角瞄见刚离开如意正朝亭中走来,便笑着拉过如妃的手,道:“谢谢如妃的好意,那民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妃见沈雅菲朝她眨眼,会意一笑,“那也得谢谢沈小姐肯赏脸。” “娘娘。”如意走了进来,恭敬地说,“东西都准备好了,奴婢让她们呈上来。” 如妃颔首。 宫女们陆陆续续地将茶点,棋字都摆在石桌上。 沈雅菲跟如妃说了句“不会下棋”后,如妃又让人将棋子撤了下去。 两人就着茶水点心谈天阔地地乱聊一通,如意朝亭子里侧着身子,想偷听里面的谈话,没想到听到的都是如妃在谄媚,沈雅菲在恭维的话,而且这两人还挺尽兴的。如意鄙视地撇撇嘴,无聊地走到一边在如妃看不到的地方乘凉了。 如意没有看到她们写在石桌上的字,也没有注意到沈雅菲时不时将手指放在如妃的手腕上给她探脉,更是没有注意到如妃充满笑意的脸上实则时青时白,和沈雅菲递到如妃手中的药瓶子。 两人不知不觉就聊了很久,知道太后宫里的人找来,两人才中断了她们的谈话,临走前还依依惜别地。宫女又鄙视了这两人一次,两个都是没权没势的人,两人这样相互奉承又得不到什么好处,真是白费心机。 沈雅菲随着太后的宫女来到福康宫。 宫殿里太后和皇后正相谈正欢。 沈雅菲给她们行完礼后,太后关心地问,“听说你刚才遇见如妃了,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一开始如妃不知道臣女是谁就问了几句,后来臣女告诉如妃臣女是太后邀请入宫的,之后如妃就邀臣女给她一块赏湖了。”沈雅菲毫不隐瞒地说。 这的确符合如妃的做事风格,沈雅菲的回答跟宫女汇报的没有太大出入,就是沈雅菲的用词比较委婉一些,太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后知道你进宫来了,便要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哀家差人到新和宫找你找不到。”太后这时的语气有了责备的意思。 沈雅菲立即惴惴不安地跪下来,说:“臣女只是醒来的时候,无事,闲逛了一下。” “快起来,哀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太后佯装生气地对沈雅菲说,“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下跪?哀家不是跟你说了要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吗?你怎么还这么拘谨?” 第四十四章 本世子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谢太后。”沈雅菲扶着阿丽的手站了起来,缩着肩膀站在一旁。 皇后热情地将沈雅菲拉到跟前,和蔼地说:“太后说的是,你不用那么拘谨,你就当我们是你家里的长辈就好了。” “这些年你受苦了,孩子。”皇后心疼地说。 沈雅菲胆怯地抬头,语气不稳地说:“是。” 皇后安抚性地拍了下沈雅菲的手背,叹了口气,好像在惋惜些什么,“当年你爹娘做决定太快了,本宫和姐姐收到消息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京城里了。要不然我们就有时间劝一下他们,这样也不至于会让你离开京城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生活。弄得现在跟我们都生疏了。” 沈雅菲随从地站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听着皇后的话。 “以后你就多进宫来陪陪我们。你就像以前一样把我们当作长辈,有什么事情就跟我们说,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的。”皇后见沈雅菲小心翼翼的样子更加心疼了。 “是。”沈雅菲回答。 态度并没有过多的变化。 “今日你就在这里陪我们一起用膳吧。这两天本宫都会过来福康宫,咱们俩可以好好聚聚了。你在宫里要是住得不舒服,或者是缺了什么,你跟本宫说,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本宫提。本宫都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的。”皇后语气恳切地说,话语里都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沈雅菲受宠若惊,又要下跪了,皇后手疾眼快地将她扶住,“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太后,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用膳吧,用完晚膳,咱们还可以一起赏月。”皇后跟太后提议。 “既然要赏月,那就直接在院子里摆膳吧。”太后说。 “太后这个主意好!”皇后眼前一亮,高兴地说。 惠嬷嬷听后就下去吩咐人去作安排了。 待他们摆好餐具食物后,太后让沈雅菲也坐下一起用膳,沈雅菲感到受宠若惊。一顿饭下来惶恐不安地,沈雅菲都没吃多少。 用完晚膳,太后就去休息了,皇后让人将沈雅菲送回了新和宫。 “小姐,奴婢留下来陪你吧。奴婢就睡在榻上,不会打扰到你的。”沈雅菲正要关门休息,阿丽开口说。 “不行,你要守夜就在门外守着。我不习惯你在我房间里。”沈雅菲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把门关上。 阿丽看着房门被关上,不屑地撇了下嘴,她也只不过是循例问一下而已,她也没有要守夜的意思。反正这个宫里还有别的宫女,她可不想那么累。 “阿丽姑娘,你怎么出来啦?”宫女见阿丽从沈雅菲的房间里出来,诧异了一下,她们还以为阿丽会在房间里陪沈雅菲呢。 “两位姐姐,我休息的地方在哪里?”阿丽问。 “我们没给你准备房间,我们以为你要跟沈二小姐住一间的。”一个宫女说。 阿丽尴尬地咳了声,说:“我们家小姐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她的房间里。能否麻烦两位姐姐给我准备意见房间?” “真是麻烦。”一个宫女不留情面地嘀咕,不情不愿地去安排房间了。 阿丽的脸色红了起来。她将这两个宫女给她带来的尴尬和难堪都算在了沈雅菲的头上,要不是因为沈雅菲将她拒之门外,她也不会被那两个宫女嘲笑。 沈雅菲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她事先准备好的两包药,从里面各拿了一颗药丸出来,吞下。然后,她仔细聆听门外的声音,在确定没有人后,抱上她那件雪山狐毛做成的披风,从窗子爬出去,又从外面轻轻地关上,然后闪身到这院子里唯一一棵榕树上,将身子藏在枝叶后面,明亮的杏眼穿过树枝将院子里的全貌尽收眼底。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随后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片刻间就熟睡了。 “什么?皇祖母让那个女人入宫陪她?你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确定没有弄错?”煦世子听到手下成林打听来的消息,感觉不可思议。 “您不是说让人打听一下,那天宁王为何急匆匆地从鲜香楼离开,跑去沈府吗?小的跑去沈府打听了,林小姐差点被人害死了。主谋还是那个女人。但是还没等他们处置她,太后的懿旨就到了。”成林说。 “然后呢?”煦世子问,那个女人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然后,现在她就在皇宫里了。”成林道,“不过小的没想明白太后为什么会招她入宫,这京城中的千金比她好的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找她作陪。” “皇祖母向来不爱打听外面的消息,沈二小姐的品性她又怎么会知道呢。再者皇祖母是个念旧的人,以前那个女人就经常进宫去玩,现在皇祖母找她入宫作陪也不算什么怪事。”煦世子说。 “那天在鲜香楼上见到她暴打丫鬟,就知道她是个狠心的人。不过没想到她连自己的妹妹也要残害。真的太恶毒了。”成林想起那天沈雅菲的丫鬟的惨状,也觉得可怕,那架势完全是没有把那丫鬟当人看。 第二天醒来,沈雅菲就到福康宫陪太后了,这几天无风无波,每天不是陪太后、皇后闲聊,就是如妃来找她献媚。但阿丽的脸色却是一天比一天憔悴,眼底的青色显而易见。 一天,阿丽终于忍不住问沈雅菲:“小姐,你晚上有没有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声音?”她好奇为什么她每晚被尖叫声吵得睡不着,而沈雅菲精神却那么好? “听到了。”沈雅菲淡淡地说。 “那你就不害怕吗?”阿丽搓了搓手臂问。 “睡着了不就听不见了吗。”沈雅菲淡笑着说。 阿丽还以为沈雅菲能说出什么有效抵抗恐惧的方法,没想到她的回答竟然是“睡着了”,阿丽很失望。晚上继续跟恐惧在扛着,不过让沈雅菲好奇的是阿丽晚上没睡好,白天竟然还能那么有精力,时刻都盯紧她的一举一动。 沈雅菲盼星星盼月亮,太后的寿宴终于如期而至。沈雅菲一大早就起来去福康宫帮忙,在出门前她将自己手上剩余的四颗药丸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福康宫这几天里里外外都被重新冲洗了一遍,盆装的花草都是蒲园新移过来,四周还挂上了大红色丝带,宫灯使用羊脂玉雕成的,上面还系了条红绸缎,十分的喜庆。 来贺的客人从午时就开始进宫了,宫门外挤满了各色装置的名贵马车。进宫的妇人小姐都是先去福康宫拜见太后,太后这时忙着招待客人,作为合格的陪伴者,沈雅菲寸步不离地跟在太后的身边。安安静静的,从不搭话。 这个情况持续到煦世子来访。 “皇祖母!”煦世子一进门就往太后身上撒娇,一个七尺多高的成年男子,搂着一个老妇人一本正经地在撒娇,这画面真的有点辣眼睛,沈雅菲眉毛微挑。她的动作正好落在了煦世子的眼中,煦世子浅笑着看向她。 “这是哪家夫人?皇祖母不给孙儿介绍介绍?” 太后朝煦世子手臂轻拍一下,作怒道,“胡说什么,这是沈家二小姐,叫沈雅菲,是沈将军的二女儿,人家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你不要瞎胡说,还不快道歉。” “原来是沈二小姐,失敬失敬。”煦世子笑嘻嘻地说,“刚才是本世子说错话了,沈二小姐莫要见怪。都怪本世子没见过世面,将二小姐认作夫人了。” 煦世子的话锋芒毕露,沈雅菲也没在他脸上找到半点歉意,“世子爷说笑了,这哪能怪世子呢,都是小女子身边的丫鬟不懂事,连发妆都弄错了,害得世子爷误会。” “沈二小姐真是个明白人。”煦世子嗤笑一声道。 “阿煦呀,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太后没理会两人话语中的针锋相对,慈爱地望着煦世子说。 “呵呵,皇祖母,太子哥哥还没有来,孙子去看看。”煦世子立即转移话题,想开溜。 太后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你不用着急,你太子哥哥等下自己会过来。”平时没见他跟太子那么亲近,所以太后一听就知道煦世子在找借口开溜。 “皇祖母~”煦世子不敢甩开太后的受,怕把她弄伤了,只能可怜兮兮地哀求她。 “那你带沈二小姐一起去找太子。”太后笑着说。 “啊?”煦世子满脸不情愿,那还不如在这里听太后唠叨他的亲事呢。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太后不容拒绝地说。 “是。那孙儿告退。”煦世子见太后脸色有些不悦,连忙答应,“沈二小姐请。” 说完就大步往外走,沈雅菲低着头默默地跟上去。 “沈小姐。”煦世子突然间停了下来,沈雅菲就要往煦世子身上撞去,煦世子一个闪身,沈雅菲猝不及防就直接扑在了地上。 “啧啧,沈二小姐,这是要投怀送抱吗?”煦世子嬉皮笑脸道。 “不过本世子还是喜欢内敛一下的姑娘。虽然我们大天朝对女子没有过多的约束,但是也没到这么开放的程度。这世风日下的,沈二小姐还是收敛点好。”刚皇祖母跟他说带上沈雅菲一起时脸上的暧昧,他看得明明白白的,他那时就明白太后的意思了,肯定是这个沈小姐在皇祖母耳边说了些什么,皇祖母才会有那样的误解。煦世子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 阿丽连忙过去将沈雅菲扶起来,身体晃动几下才站稳。沈雅菲感觉自己的膝盖有些酸痛,忍住想要查看的冲动。 “煦世子请注意你的措辞!”沈雅菲温怒道。 “怎么敢做还不敢当了?不过沈二小姐实则让本世子吃惊,沈二小姐刚回京的时候,大家都说沈二小姐对宁王念念不忘。没过多久就跟一个柔弱书生私定终身,现在又对本世子投怀送抱的。沈二小姐真是多情,转变可真快。不过也不怪沈二小姐,沈二小姐自小在山野田地中长大,怕是每人教过你从一而终两个字怎么写的吧?不过,本世子可不像沈二小姐那样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煦世子不留情面地讽刺。 沈雅菲气结地瞪着煦世子,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哈哈哈······”一个中厚的男子笑声从沈雅菲的身后传来。 “二哥!”煦世子朝那男子问好。 “臣女沈雅菲参见琅王。”听到煦世子叫二哥她就知道这个男子就是二皇子琅王。 “沈二小姐请起,不必多礼。”琅王满脸堆笑,好奇地问,“刚才沈二小姐和阿煦在做什么?” 沈雅菲装作看不到他眼中邪恶的笑意,底下头,“太后让臣女跟煦世子一道去找太子。” “哦?”琅王朝煦世子揶揄一笑,“阿煦今年也十八了,皇婶还没给你说亲吧?” “要你管。”煦世子不高兴地瞪他一眼。 “不好意思。臣女衣服弄脏了,需要重新换一身。臣女就不陪煦世子了。臣女一定谨遵煦世子的教诲。琅王、煦世子,臣女告退!”沈雅菲身子微弓,带着阿丽转身离去。 “阿煦的魅力还挺大的。”琅王看着沈雅菲匆匆离去的背影,嘲笑道,“听说皇婶为了你的亲事头都大了。皇祖母今天的意思很明显。要不你就从了她吧。” “二哥的侧妃之位不是还没定人吗?”煦世子毫不犹豫地反驳道,“这沈二小姐可是一品侯爷的嫡亲孙女呢!” 琅王利用结亲拉拢朝臣的事谁都知道,很多人都在暗地里偷偷地嘲笑。而他不像琅王需要找一个世家好的,家里是高位权臣的女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他父王母妃对他的世子妃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他自己喜欢就行,虽然催他成亲,但也不强迫他。 “可惜不得宠!”琅王也不怒,很干脆地承认,反正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沈雅菲的确长得不错,出身也高贵,就是人太蠢了,而且还不得宠,要是沈家对她有对沈大小姐那样好,他很有可能不介意她的蠢。 煦世子对琅王的行为嗤之以鼻。 “这煦世子太过分了。小姐你就不打算将这事告诉太后?”沈雅菲回到新和宫,阿丽帮她检查伤口,看到脱皮的膝盖,生气地说。 “有什么办法,他是太后的亲孙子,难道太后会为了这点小事惩罚他?不过一点小伤而已,忍忍就过去了。”沈雅菲嘲讽地说。 “可是煦世子刚刚说得话。”阿丽抬头看了下沈雅菲的神色,欲言又止地说,“他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哼”沈雅菲冷哼了声后就沉默了,阿丽以为她在生气,就没敢说话惹她。阿丽叫来宫女问她们要了一瓶跌打药,温柔地将药涂在伤口上。 “小姐,寿宴很快就开始了。我们现在要赶紧到迎风殿去,小姐你有没有问题?”擦完药后,阿丽帮沈雅菲换了一套新裙子,关心地问。 “可以。”沈雅菲道。 沈雅菲和阿丽来到迎风殿,此时,很多宾客都已经入座,宫女将沈雅菲带到林婉馨和沈雅茹之间坐下,而对面正好对上煦世子的席位。沈雅菲皱了皱眉,煦世子在看到她后眼里的厌恶一丝不差地落在她眼中。 林婉馨坐在她的左下方,连灌几杯茶,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坐在沈雅菲右手边的沈雅茹此时感觉很尴尬,她虽是沈雅菲的姐姐,但两人从小不亲近,回京后也没有交谈过。平时,在宴会上沈雅茹都习惯了林婉馨坐在她的下方,她会习惯性地跟林婉馨交流宴会中的感受。现在沈雅菲坐在她左边,她很不习惯。 再说,她也从爹娘口中知道沈雅菲前几天对林婉馨做的事情了,现在她更是没有办法平静地面对沈雅菲。 “沈小姐,奴婢给您倒茶。”一个宫女过来打破了三人间诡异的平静,宫女先是给沈雅茹倒了一杯茶后,茶壶好像空了,后面的人给她递来一壶新的,她又给沈雅菲和林婉馨各倒了一杯。 茶是温热的,刚好可以入腹,应该是事先准备好了的。 沈雅菲将茶放到嘴边,眉头微拧了一下,一口将茶喝完了,“好茶!”沈雅菲朝倒茶的宫女文然一笑。 迎风殿的这一顿只是寿宴的中餐,作果腹用,正餐还在晚上。吃完中餐,皇上便提议到墨莲湖边赏湖去了,知情人透露是宫廷乐师为太后寿宴准备了新节目,在墨莲湖上的表演,大家听后不免都有些兴奋了。 太后和皇上、皇后并排走在前面,其他的人随后。沈雅菲走着走着就觉得身子有些不适了,找了个借口,让阿丽扶她会新和宫。 沈雅菲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是乏力,整个身体都快要靠在阿丽的身上了,沈雅菲紧张地抓住阿丽的手臂,说:“回新和宫,快。” 说完后,沈雅菲就觉得自己身边好像有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扶住了沈雅菲晃晃悠悠的身体,那个人的手要比阿丽粗糙很多,力气也比她要大,很快沈雅菲就陷入了黑暗中。 第四十五章 在静宜宫发现了他们 墨莲湖边,一个宫女大意失足从高处掉到了湖里,湖水四溅,将一部分人的衣衫都弄湿了。皇上只好让宫女将他们带下去把衣服整理一下,然后吩咐其他人自由活动,一个时辰后在湖边再聚。 一个时辰过后,大家都回到了墨莲湖边,静候宫廷乐师最新准备的曲目。 “馨儿呢?”沈雅茹发现林婉馨还没有回来,就问身边的丫鬟宝银。 宝银也狐疑地摇了下头,“不知道,奴婢也没有看见婉馨小姐。” “那二小姐呢?”沈雅茹发现沈雅菲也不在。 宝银还是同样地摇了摇头。 “你赶紧去找公子他们。不要让人察觉,你就说是我有些不舒服要哥哥先送我回家。我去找娘。”沈雅茹巡视一圈,发现真的没有两人的踪影,心里有些发慌。 “是。”宝银见沈雅茹慌了,她的声音也跟着慌张地颤抖起来。 “玲珑。”沈雅茹朝沈夫人的丫鬟招招手。沈夫人正在不远处跟一个贵妇人相谈正欢,沈雅茹觉得自己不适合上前打断,于是就让玲珑帮把沈夫人叫过来。 “大小姐?”玲珑疑惑地走了过来,小声地问。 “帮我把娘叫过来,我有事找她。尽量不要让人怀疑。”沈雅茹严肃地说。 玲珑见沈雅茹一脸正色,知道事态的严重,郑重地点了下头,走到沈夫人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沈夫人微笑着跟贵妇人告退。 “小茹,怎么啦?”沈夫人见沈雅茹神色有些慌张,便问。 “娘。”沈雅茹见到沈夫人将跟见到主心骨一样,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声音也有些不稳,“馨儿不见了,雅菲也不见了。” “什么?”沈夫人差点大声叫了出来,“你都找过了?” 沈雅茹点点头,“嗯。我跟丫鬟在这里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 “我让宝银去找大哥和二哥了。他们等下也会过来。“ “好,这事先不要慌张,等弄清楚情况再说。”沈夫人说。 “嗯,我知道。”沈雅茹紧紧地抓着沈夫人的衣襟,“娘,我们先去哪里找?” “我们先去附近的宫殿和雅间找。”沈夫人握紧沈雅茹的手。 “哟,沈夫人,沈大小姐,你们母女感情真好,在外面了还要在一块。”一个武官的夫人见到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笑道。 “我这孩子自小就爱粘人,练夫人见笑了。”沈夫人镇定地笑着说。 “呵呵,小姑娘嘛。”练夫人说,“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沈夫人和沈雅茹先是从花园附近的宫房找起,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等她们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沈源杉和沈明杉。 “太子?”沈家两兄弟身后还跟着太子和他的侍卫黑影。 “沈夫人,小茹,阿宁也不见了。”太子说。 “什么?怎么会?”沈雅茹惊讶地问。 “有可能是阿宁跟婉馨小姐在一块了。他们两个都不见了,反倒比较让人放心。”太子温文尔雅地说,并安抚地望向沈雅茹,沈雅茹在他的注视下也逐渐地镇定下来。 “我们这边附近都找过了,都没有。”沈源杉说。 “我们再往外面找,我让我的暗卫也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找到的。”太子安慰他们说。 他们分好人数,分散开来找。 此时的墨莲湖边异常的热闹。宫廷乐师在湖的两边各排了十三个人,用的是统一的银笛,笛声一边起,一边熄,声音澎湃浩瀚,几番轮换。 “你们看!”一位身穿青蓝色绣兰花纹的柔美飘逸少女指着湖面惊叫,观众纷纷朝湖面看去。只见湖水正随着笛声的高低,有节奏地左右起伏着。时而像是一匹绣着莲池的绸缎在迎风飞舞一般;时而像是万马千军在冲锋陷阵,横夺沙场。人们都被这样的场面震撼住了! “太棒啦!”有人忍不住连胜赞叹。 “是啊,第一次见这样的表演。这些乐师太有才华了,不知道是谁想出这样的注意来。真的太棒了。”傍边的人忍不住附和。 “好!好!好!”太后高兴得脸上的皱褶都铺开了。 “哈哈哈!”皇上高兴地大笑。 “太好看了!”乐声听后,皇后还在回味。 “赏!”皇上豪气地挥手。 太监领着乐师们都下去了。 “哎呀!”何夫人突然大叫了一声,“沈夫人不见了!”何夫人一直将沈夫人视作眼中钉,她时刻都关注着沈夫人的行为,其实她早看到沈夫人和沈大小姐当时面色怪异地匆匆离开了。她刚才故意不动声色,就是要等在这个时刻才说的。 “沈小姐和林小姐好像也不在。”吴夫人搭腔。 “沈家的两位公子好像也不在。”男眷那边也有人说话了。 “沈将军!”皇上不悦地看向沈将军,太后寿宴,沈家的人都不在是什么意思,明显是没有将皇上和太后放在眼里! 沈将军早就知道他们不在场了,因为太子早就有派人来通知过他了。 “回皇上,刚才内人不舒服,几个孩子担心内人,就去陪内人了。”沈将军暗流冷汗。 “是吗?在那间房里休息,传御医没有?”皇后关切地问。 “这个······”沈将军犹豫着说。 “皇上,出事了!”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慌张地叫道。 “什么事这么慌张!”皇上大声呵斥,在宫里多久了,还这么不稳重。 太监立即跪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是,那个······” “那个什么?”皇上又喝了一声。 太监一个激灵,视死如归地说:“沈二小姐跟煦世子在一起,林小姐跟贺家公子在一起,还有宁王跟陈小姐在一起,都在静宜宫被发现了······”声音越来越弱。 太监的话说得很隐晦,但是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各种画面在脑海里转换。 沈将军这时脸色一阵苍白。陈夫人脑袋一片空白。贺夫人脸色铁青。何夫人和吴夫人听后窃喜。 “现在他们在哪里?”皇上震怒道。 “还在静宜宫。”太监细声地回答。 “让他们整理好后,将他们都带到永和殿去。”皇上吩咐。 “皇上!”沈将军和陈大人想要阻止。 皇上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刻闭上了嘴巴。 林婉馨悠悠转醒,她感觉身体酸痛得都不像是自己的,抬手,看到自己得手上布满了淤青,低头,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身体上得肌肤没有一块是完整得。“啊~” 贺圣仁被她得叫声吵醒,看到林婉馨后,也惊讶了,色迷迷地看着她娇嫩丰盈的身体,她平时脸上温婉端庄,现在添了些成熟女人的妩媚。 贺圣仁望着她晶莹剔透的肌肤,忍不住又把手伸过去。林婉馨看着他脸上猥琐的笑时,感觉一阵阵的恶心,像是被毒蛇碰到一样,厌恶的躲开。她躲他就追,如同一只猫在逗一只毫无抵抗力的老鼠。老鼠落入猫的猫爪中,险些成为它的腹中物时,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馨儿!”沈源杉看到凌乱不堪的床上和床上不着一物的林婉馨,尖叫道。 “大哥!”林婉馨的声音中带着屈辱的哭泣。 “贺圣仁!”沈源杉看清房间的男人正是京城中的花花公子贺圣仁时,怒吼了一声,将他拖出房门。然后对林婉馨说,“你自己整理一下。” 说完用鞋尖将地上男子的衣物丢到贺圣仁身上,“穿上!”声音犀利肃然,贺圣仁顾不上刚被沈源杉捏痛的手臂,在沈源杉的怒视下颤颤抖抖地将衣服穿上,裙摆还卡在裤腿上,就被沈源杉一脚踹飞了。刚要爬起来,沈源衫的拳头又落在了他的脸上。 “沈源······”贺圣仁也怒了,话还没说完又被沈源杉的拳头打断了。贺圣仁痛得先是刚开始的嗷嗷大叫,到后来叫到没有力气了,只剩断断续续的呜呜声。 他脸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两边脸颊都鼓肿起来,泪水和鼻涕流满了他的脸上,头发贴着脸上的液体黏在了脸上,看着像是一个好几天没洗澡的乞丐一样难看,恶心。 “大哥。”林婉馨扶着房门痛苦地呜咽着。 沈源杉丢下快要不省人事的贺圣仁,小心翼翼地林婉馨走去,这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了好久才问:“馨儿,绿意呢?” 另一间房里的陈曦也醒来了,看清自己的处境后也跟林婉馨一样尖叫了起来,她看着床边正在穿衣服的男人,不确定地问:“宁王?” 宁王扭过头看着她,眼神冷冰冰地像把冰刀一样刮向她,刮得她心里刺痛。陈曦只记得自己当时被下药了,后来晕倒了醒来就在这里了,宁王脸上的厌恶好像这事是她策划的一样。 宁王看到房中的情形,纵是自己没有经历过,他也知道这代表这什么,宁王对自己的行为痛深恶绝。“啊!”宁王用尽全力一拳砸向墙壁,墙壁应声破了一个大洞。 陈曦被他身上强烈的气势吓到了,同时也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痛苦和懊恼,她自己也是很痛快。宁王是京城万千少女仰慕的完美对象,这万千少女中也有她陈曦的身影,但是她知道这个身份尊贵的男人心里只有沈家的林小姐一人,他也曾在皇上的跟前搁下狂言说“此生只有林婉馨一人”,所以陈曦一直默默地将自己心中的仰慕压在心底最深处,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今生只愿顺从父母的意思嫁人,然后相夫教子,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她心中曾经住过的人。 陈曦醒来,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之后,在弄清楚那个男人是宁王时,她的心里有一丝侥幸。但是看到宁王深恶痛嫉的表情时,她又很受伤。 这时,贺圣仁痛苦的尖叫声从门外传来,宁王整理好衣服看都不看陈曦一眼就推门出去了。陈曦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也跟着走了出去。 只见林婉馨头发凌乱,衣冠不整,无力地扶在门框上,双目无神地望向沈源杉,痛苦地叫了声大哥。 陈曦看到林婉馨的样子跟她的遭遇差不多,天呀!陈曦捂着嘴巴,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馨儿!”宁王痛苦地叫了声。 林婉馨抬头望去正好看到宁王和他身后的陈曦,她敏锐得感觉到两人身上散发的异样气息,她很明白这是什么。林婉馨痛苦地流下了泪水,狠狠地甩开宁王的手,“别碰我!” 宁王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的样子,自己也感觉到痛不欲生,手还愣愣地停在半空。 “宁王!”沈源衫也惊呼,又望了眼他身后的陈曦,“你们!” 煦世子也从尖叫声中醒来过来,看了房中的环境,特别是看清楚床上的沈雅菲后,一脸厌恶和痛恨,用力扯着被子,“咚”沈雅菲从被子里滚了出来,掉在地上。 “好痛。”沈雅菲低声喊道,鼻子敏捷地嗅到房中暧昧的气味。抬头正好对上煦世子憎恶的目光,煦世子正紧握住拳头,浑身散发着戾气,像是要吃人一般。沈雅菲颤抖着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啊!”煦世子右手用力掐着沈雅菲的脖子,粗暴将她提了起来,猩红的双眼凶狠地盯着她。沈雅菲感觉自己都快要断气了,她用力地拍打着煦世子的手臂,奋力挣着。但煦世子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此刻煦世子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将这个女人掐死。因为在他的内心里,他一直都将自己的感情谨慎地保持完整,以交付于以后将要跟自己度过一生的人,而此刻,却被这个女人给玷污了! “咚咚。”就在沈雅菲快要窒息的时候,有人来敲门了,“谁在里面?不说话,我就进去了。” 是沈源杉的声音!煦世子将沈雅菲丢在一边,理了下衣衫,转身去开门。 “煦世子?”沈源杉再次失声大叫。 煦世子沉着脸越过他身边,沈源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严肃的煦世子,这样的他看起来有了一股让人敬畏的威严。沈源杉往房间里看,沈雅菲正捂着胸口大力地喘气,房里的气息有男女欢爱后留下来的气味。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了,沈源杉感觉自己都要晕倒了。 就在他们沉默尴尬地对看时,一个公公带着小太监和嬷嬷走了过来,说:“皇上让几位去永和殿。”说着小太监就去扶倒在地上的贺圣仁,几个嬷嬷分别去扶沈雅菲三人。 这时,太子和沈夫人几人也被叫到永和殿去了。 永和殿上,皇上坐在上位,太后和皇后分作两侧,沈雅菲几人被带到大殿上跪下。 第四十六章 只有沈雅菲没有中药的痕迹 去传话的公公和嬷嬷并没有给时间他们重新换一身衣服,所以这几人身上穿的还是先前的衣服,衣服都是皱巴巴地,头发也只是他们自己简单地整理一下,依旧还能看出之前的凌乱。大殿中的人看到这几人身上的状态,低声惊嘘,指指点点,看向他们的目光立即变得诡异起来,大殿中一时间一遍哇然。 “馨儿!雅菲?”沈夫人看到人群中的两个女儿,手脚有些发软,无力地倚靠在玲珑的身上。沈将军此时脑袋一个劲地痛胀,这都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曦!”陈夫人直接晕倒在了近身嬷嬷的怀里。 霂王爷和霂王妃见到煦世子安然无恙暗暗松了口气。刚才太监在墨莲湖传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对事情了解一二了,但是对他们而言,不管这次事情怎么样,只要儿子平平安安的就行了。只是这次可能要委屈阿煦了。 “圣儿,这时怎么回事?”贺夫人用手拨开人群,钻到前面,看到自己儿子肿得不成样的脸,吃惊的叫了起来,“这是谁做的?哪个天杀的下这么狠的毒手?” 哇!在贺夫人的尖叫声中,人们才注意到隐没在宁王和煦世子身后的贺公子不省人事地被两个太监抬着进来,脸上肿得看不出原貌,要不是太监事先报明了他们的身份,人们铁定辨不清他是谁。被打成这样子,也就只有他的亲娘才能认出他来吧!可见下手的人是有多狠! “做什么?我要看一下!”贺夫人想上前细察贺公子的伤势,被一旁的侍卫拦下来,尖细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贺夫人,请你退回去!”侍卫面无表情地挡住她前面。 “要命呀。到底是哪个千刀万剐的,把我圣儿伤成这样?”贺夫人刚听到贺公子痛苦的呜咽声,哭喊着说。 接着又转身朝上坐狠狠地磕了个头,“皇上,太后,请你们为臣妇作主,一定不要放过伤害臣妇儿子的歹人。还有臣妇的儿子伤成这样,能否求皇上和太后给个恩典,先让太医给我儿看一下。求您了!”说完又磕了个头。 上坐的贵人冷眼望着又哭又闹的贺夫人,并没有应允她的要求,脸色低沉让人感觉压抑,这是天子动怒的前奏。 “你这个无知妇人在这胡闹什么!”贺大人走过去将贺夫人拉回去,低声呵斥。 然后又朝前方跪下,“内人越矩了,是臣管教无方,请皇上、太后责备!” 皇上无言地朝他抄手斥退,贺大人恭恭敬敬地谢恩,拉着不情不愿的贺夫人退回人群中。贺夫人还在挣扎,贺大人冷冷地注视着她,贺夫人打了个冷颤,立即噤声,规规矩矩地站在贺大人的身后。 “皇上,奴才们在静宜宫的偏厅发现了他们。奴才们刚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全都是倒在地上昏迷着的,是奴才让人把他们泼醒了。”侍卫押着宁王、煦世子等人身边伺候的人进来,除了沈雅菲的丫鬟阿丽是完全清醒、眼睛清明外,其他的人脑袋都还昏昏沉沉的。 “小姐!” “王爷!” “世子!” 他们在见到自己的主子正站在他们的旁边,衣冠不整、一身狼狈样,一时清醒了不少,惊讶地唤了声。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情况还挺严重的,不由内疚自己没将主子照顾好,想要上前探个究竟。 “闭嘴!”侍卫大声制止了。 沈雅菲这时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细针一下一下地扎着,一下一下地刺痛,痛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到底怎么回事?”皇上终于开口了,中厚威严的男声从上坐传了下来。 压着沈雅菲他们的公公说:“回皇上,奴才是听到小林子来报说,静宜宫有怪异的声音,所以奴才派人去查看了一下,发现······发现有人在······在里面行不雅之事,进去后发现是这几位主子。后来奴才带人到静宜宫传皇上您的旨意时,发现沈大公子也在。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宁,你说说!”皇上跟宁王说。 “回父皇,儿臣是被人下药了,在墨莲湖边的宫殿换衣服的时候就晕倒了,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在静宜宫的房间里。”宁王冷冽的脸更是像冰封一样让人寒颤。 皇上点头,目光又转向煦世子,煦世子也一脸严峻地说:“臣也是被人下药了。跟宁王一样的情况。” 陈曦和林婉馨羞窘地低着头,低声呜咽着。沈雅菲也是低下头,悄悄地拿针在肘弯的穴道处扎了一针,瞬间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你们来说!”皇上指着他们的沈雅菲三人的丫鬟说。 “奴婢跟小姐也是一样。”陈曦的丫鬟小芳说,绿意和阿丽跟着点点头。 “那沈大公子又是如何发现他们的?”皇上把话题转到沈源杉身上。 “回皇上,臣是发现有人在鬼鬼祟祟地走入静宜宫,臣以为有歹人,所以就跟着过去了,过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又这么多人在。”沈源杉字正腔圆地回答。 “那你看清楚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是谁了吗?”皇上问。 “没有,臣只是知道她是一个女的,穿着粉白色的婢女装,应该是哪个府上的丫鬟,但是走进静宜宫就不见了。”沈源杉说。 “形色诡异的婢女?”皇上凝眉,转向领头侍卫问,“你们有有发现宫里有什么奇怪的人吗?” “回皇上,奴才没有看到有异样的婢女。”领头侍卫躬身回答,“不过,听沈公子这么说,奴才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奴才进到静宜宫的时候,里面的人全都是昏迷的,但是这个丫鬟好像是在装睡的。而且,她也是穿着跟沈大公子所说的粉白色的衣裙。”领头侍卫将阿丽单独提了出来,给皇上指明他们所说的人是谁。 领头侍卫的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沈源杉也是才注意到阿丽身穿的衣服,的确是跟他遇到的那个婢女身上的一样,身形好像也相差不多。沈源杉不由怔住了。 沈夫人瘫软在玲珑身上,满脸震惊。沈将军一个趔趄差点跌在地上,傍边的蔡大人手快地将他扶住。沈雅菲前些天才收买暗阁的杀手差点要了林婉馨的命,行凶不成功,现在是要毁了林婉馨的下半生吗?贺圣仁,贺家唯一的嫡子,众所周知是一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是不会幸福的。沈将军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况且,林婉馨已经有宁王这个佳婿在了,贺圣仁在沈将军的眼里更是不值一提的烂人。今天林婉馨的清白之身却失在这个花花公子的身上,沈将军怎能不怒! 陈国公的脸色更是铁青得吓人,关于沈雅菲十多年前谋害姐妹,行为失德,虐打下人,心狠手辣,他早就有所耳闻了,但是从未见识过。现在沈雅菲将自己与林婉馨的私人恩怨祸及到自己的孙女,让他最懂事的孙女在婚前就失了清白,曦儿下半辈子的幸福都要被她给毁了。他曦儿都还没有说亲呢,现在让他怎么给孙女再找好的亲事。 陈夫人听后也气得要命。虽然,宁王是一个绝佳的良配,即专一负责,又位高权重,办事能力一绝,长得还非常的出色。但自始自终他也只专情于沈家的养女一人,其他人从未入过他的眼。所以良配也只是对于沈家而说的,对于他们陈家可算不上,她只想自己的女儿能找一个疼爱她的夫君,这样下半生不用过得那么痛苦。沈二小姐想要谋害林婉馨,却把她的女儿也搭上,怎能不恨呢!她跟她无冤无仇的。 “你怎么说?”皇上对阿丽说。 阿丽连忙跪下来,磕头说:“回皇上,不是这样的,奴婢没有做。我家小姐那时有些头晕,奴婢扶着小姐到墨莲湖边上的宫房休息了。后来奴婢内急,就去找雅间解决了。回来后奴婢发现小姐不见了,所以奴婢就出去找她了,后来经过静宜宫,发现里面又奇怪的声音,所以奴婢就进去了。” “那你为何会在静宜宫的偏殿出现,还晕倒在那里?”皇上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忽悠的。 “那是因为奴婢打开房门进去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晕倒了。”阿丽回答道。 “这么说你也是被迷晕的?”皇上问道,但是她的说辞怎听着有些牵强呢? “是的,请皇上明鉴!”阿丽又磕了个头。 “皇上,不如让臣给他们把一下脉,是不是真的中了迷药,待臣一探便知。”阿丽的这番说辞也没有人能够证实真假,一直在一边观看的言立骏走出来对皇上说。 “好,朕准了你的请求!”皇上说,言立骏的医术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好的,有他出手阿丽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小厮和丫鬟随从地伸出双手,只有阿丽有些畏畏缩缩的。言立骏走过去,一个个地把脉,到阿丽时,阿丽想要把手缩回去,被言立骏一把抓住了,右手的三根指尖放在阿丽的手腕处。片刻,言立骏厉眸一眯,目光犀利地盯着阿丽,阿丽不由自主地抖着身体,言立骏将她的手甩开,拿出手帕极其认真地擦着他的右手,阿丽的脸色又白了白。 “回皇上,这位姑娘身上并没有中过迷药的痕迹。”言立骏将手帕扔在地上,用脚踩上去,碾了两下。 “啪!”皇上火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阿丽说:“你为什么要说谎,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犯了欺君之罪!”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阿丽惶恐地跪下,眼睛不自觉地往沈雅菲身上瞟。 “不如让臣给宁王她们也把一下脉,看一下他们身上是中了何种药物。”言立骏又说,皇上点头首肯。 “宁王?”言立骏首先给宁王把脉,触到宁王的脉搏,言立骏猛然惊讶地看着宁王,又给他反复探脉。然后,又走到陈曦身边查看她的情况,言立骏脸色依然是震惊着的。言立骏不可置信地相继给其他人把脉,脸上的惊慌依旧没有褪去。 “怎么样?”皇上见言立骏脸上沉得发黑,眼睛锐利而幽深,情不自禁地问。 “皇上。”言立骏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慌张的心情,“他们大部分都中了迷药和春药,只有沈二小姐身边没有这两种药物的痕迹,不过她的脉象有些虚弱。” 阿丽听后猛地抬头,怎么可能?明明······ “还有宁王和陈小姐不止是中了这两种药物,他们身上还有另外一种药物,不,应该是另外一种东西。”言立骏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由于激动,还是慌乱。 沈雅菲身上没有春药的痕迹就已经很让人吃惊了,宁王和陈小姐身上还有另外一种东西?在座的人对这样的消息一时消化不过来。 沈雅菲身上没有春药,那为什么还会跟煦世子发生关系?难不成她知道自己嫁宁王无望,转而把目标转向煦世子?煦世子除了横行霸道和放荡不羁外,基本上算得上一个不错的郎君。因为人家至少出身高贵,这京城除了皇上的四个儿子外,身份最高贵的儿郎就是煦世子了。并且,煦世子向来洁身自爱,至今身边都没有一个女人,听说他是要学他父王那样,一生只娶一个女人。自己的夫君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女人,这是很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煦世子此刻脸色也非常难看,有了言立骏的证实后,他对沈雅菲更加的厌恶,甚至于憎恨了! “是什么东西?”皇上问,陈夫人也是伸长脖子等着言立骏的解释。 “是北域北族的一种蛊毒,名叫至情蛊。中了这种情蛊的人,一生都要绑在一起,若是一方离开了,或者是不在了,两人都会暴毙身亡。”言立骏严峻地说。 “什么!”陈夫人再次昏倒了。 “为什么?”陈曦的身子惊慌地晃了晃,陈司看到姐姐的痛苦,憎恶的双眸投向沈雅菲。林婉馨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将痛苦的声音强压在喉咙里。 宁王不可思议地看着言立骏,言立骏眼中丝毫没有调侃的意思,宁王紧紧地握住拳头,手背和脸部的青筋明显地暴露出来,清晰得惊人。这么做的人明显是要将他和陈曦牢牢地绑在一起,他们是丝毫没有逃脱的可能性,真是够狠! “那他们······这会不会影响他们的身体?有没有生命危险?你能不能解这个蛊毒?”皇后着急地问道。 “暂时,还不清楚,臣也没有遇到过这种蛊毒,臣也只是听师傅说过而已。以臣现在的医术,还没有这个能力解这个蛊毒!”言立骏惭愧地垂下肩膀,语气有些沮丧。 “那······那要怎么办?”皇后也慌张起来了。 “沈二小姐,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皇上震怒大吼道。 “回皇上,臣女没有做过,也不知道什么春药蛊毒的。臣女之前的确是晕倒了,这些事情跟臣女无关。”沈雅菲脸色苍白,虚弱地回答。 “那你为何身上没有任何药物的痕迹?”言立骏反问。 “臣女也不知道。”沈雅菲感觉自己心脏越揪越紧了,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皇上。”这时,另外一批在皇宫中搜索的侍卫拖着几个太监进来,将人大殿前,朝皇上跪拜,“这几个太监是奴才在后花园发现的,当时奴才见他们在鬼鬼祟祟地在藏着什么东西,然后,奴才逼问下他们什么都招了。皇上,奴才觉得您应该听一下他们所说的话。”说着并将从太监身上搜出的东西奉在手上,皇上身边的吴公公过去将东西去过,送到皇上跟前。 那是雕工精细,玉质珍贵十分罕见的贵重玉饰。沈夫人一看那些东西就知道那是沈雅菲进京前她给沈雅菲准备的,沈夫人这下对沈雅菲怀有的那半点希望全都破灭了。 “皇上饶命!奴才该死!”那几个太监立即跪下来磕头求饶,“这是······这是她给奴才的!”其中一个太监将指头指向阿丽。 阿丽即刻双脚发软瘫坐在地上。 “她将这堆东西将给奴才,说是只让奴才帮她做几件事情,这些东西就全部归奴才了。奴才一时见钱眼开,鬼迷心窍了。求皇上饶命!”太监继续哭着求饶说。 “你!”皇上将手上的玉饰扔到沈雅菲跟前,“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阿丽快速跪着爬到沈雅菲前面,替她挡住了飞来的玉饰,“这些事全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跟我们家小姐无关。求皇上处罚奴婢,放过我们家小姐吧!” “你一个人做的!你一个丫鬟没有主子的意思怎么可能做这些事情?”陈国公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上前大声道。阿丽的话一听就是在替沈雅菲开脱,真以为他们是好忽悠的吗? “真的。我家小姐回京后,在沈府并不受宠,沈将军和沈夫人都偏爱林小姐,这些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们家小姐的,现在却被林小姐占了去。我们家小姐虽然从来不说,但是她的痛苦奴婢全都看在了眼里,奴婢很心疼,也替我们小姐不甘。还有宁王本来应该是我们小姐的夫君,现在也被林小姐抢了,害得我家小姐常常暗地里流泪。奴婢很愤怒!见有机会提前入宫,便策划了今天的事情。”阿丽着急地说着,语速非常之快,像是担心别人不相信一样。 又是这一招,沈雅菲心里揪着痛,身子不受控地晃了晃。 “我不相信!”陈国公大声说,一派胡言的,一个小小的丫鬟,怎敢算计宁王和他孙女,“那你家小姐为什么会跟煦世子发生关系,还有为什么要在宁王和我家曦儿身上下蛊毒?” “那是因为,煦世子身份尊贵,是皇上唯一的亲侄。要是我们家小姐能够嫁给他,下半生就可以享尽荣华富贵,而且一生无忧。给宁王和陈小姐下蛊毒就是要他们一辈子都绑在一起,这样林小姐就不可能独自拥有宁王了。哈哈哈哈哈!”阿丽大笑着说,“哈哈哈!” 煦世子怨恨地瞪着沈雅菲,强烈的目光都快要在沈雅菲脸上烧开个洞来。 “你为什么要拉上我的女儿!”陈夫人晃晃悠悠地扶着自己的丫鬟,朝阿丽歇斯底里地大喊,“你要报复别人就报复好了,为什么要拉上我女儿,她跟你们没怨没仇的。” “呵呵,陈夫人,那都是因为你!”阿丽指着陈夫人,大声说,“因为你之前不愿意做我们家小姐及笄礼的执赞者。你明明答应了却还临时反悔,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让我们家小姐出尽洋相,被人嘲笑。陈小姐都是被你给连累的。” “你!”陈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皇上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看着阿丽严肃地问道,“这真的是你一个人策划的?” “没错,全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阿丽十分认真地说,双眼直视皇上,毫不畏惧。 “沈二小姐你怎么说?”皇上又望向沈雅菲。 “你这个逆女,你说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沈将军气愤地上前说。 “皇上,臣女没有做过!”沈雅菲声音因身体上的疼痛而抖动着。 “臣妾也相信沈二小姐没有做过。”如妃坐在下首,突然将声音插进来。 太后和皇后不满如妃不适时的插话,平时这个如妃虽然嚣张跋扈,但向来都是不该说话时绝不开口的。 “沈二小姐进来的这几天一直都在跟臣妾在一起,完全没有时间去安排这些事情。而且,臣妾也相信她的人品,要不然太后也不会亲自挑选沈二小姐进宫陪她老人家了。”如妃朝太后邀功般一笑,话里话指明了沈雅菲可是太后请进宫来的,要是说沈雅菲心思歹毒,不就是指明太后没有眼光,选错人了吗? “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听了如妃的话,太后惊觉,再一次询问阿丽。 “是,所有的事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我家小姐并不知情。奴婢认罪,请皇上和太后惩罚。”阿丽跪下来镇定地说。 “皇上?”太后看向皇上,咨询他的意见。 “这个丫鬟,谋害主子,欺君犯上,拖出去杖毙了!”皇上下令。 侍卫们领命将阿丽拖了出去。 “皇上!”陈国公和陈夫人都不满意这么草率的处置。 “砰!”太后拍了一掌桌面,大怒道,“事情都是那个丫鬟一个人做的,她都全部招认了。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