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妻有点萌》 第1章 我没有杀人 【这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当-啷- 染满鲜血的菜刀掉落在地板上,撞击出的声响足以震碎我的心。 双手被警察反扣到身后,冰冷的手铐带着刺骨的嘲讽扣上了我的双腕。 地上躺着几具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仍温热的血液淌到我的脚边,一点点地浸没我的脚趾头。 站在角落里的女人,空洞的黑眼睛注视着我,如血般腥红的嘴唇扬起,露出得意的笑。 “是你,是你……凶手!”记忆是模糊的,但我肯定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老实点!”警察并不理解我的责斥,现场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我,其他人都看不到那个站在角落的女人。 “我没有杀人,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是那只女鬼,是她陷害我……捉她呀!” “杀了人,现在又装神弄鬼,休想逃脱法律的治裁!” “我没装神弄鬼,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杀人,我不是凶手,放开我!” … 禁闭室在精神病院的地下室,里面阴暗,潮湿,肮脏。 它没有使我变得‘理智’起来,相反却把我彻底激怒了。 污秽的墙,地上堆积着垃圾和污物,青苔,污水和朽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这一切对爱干净的我产生的影响足以让那位受到‘冒犯’的医生感到满意。 我被推了进去,铁门随后关上,也残忍地将光线给隔挡开来。 我伸出双手,小心谨慎地向前走了几步,手摸到滑溜溜的墙壁,一阵恶心使我浑身颤抖起来。 我在灰暗之中找到了一个不那么脏的地方,坐下来。 在黑暗和沉默之中,我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我叫沁月,出生于中元节鬼门大开的日子,农村对这天出生的孩子有不少说法,可能被视为不祥之人,一出生我就被抛弃了。事实证明,一些说法是对的,我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某些东西,也因为这样,在我短暂的十八年人生中一直坎坷多折,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 把我拉扯大的三婆总安慰我,说我是天胎,与地藏菩萨有缘,命硬得很,不仅死不了,将来必成大器,造福人间。 而今,这样的话再也安慰不了沦为‘杀人凶手’的我了。 人们只相信他们看到的,因为说了实话,我被鉴定有重度神精病,虽然暂时逃过了喂枪子的厄运,但被关在‘荆崖’也好不到哪里去。 ‘荆崖’精神病院关的病患基本上有进无出,绝大部分人最后的命运都是死在这里的,无论是以哪种方式。 就在昨天,住在隔壁病房的那个大婶还撞墙自杀了呢,听说鲜血和脑浆溅了一墙。 这里有许多阴暗的人和事,就算没疯,在这里呆久了都会变疯的。 然而,我承受的折磨远比大部分人更多,尤其是到晚上的时候。 就像现在一样,正是午夜时分,原本应该安静的世界却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隔着铁门,我能听到幽深的走道里回荡的脚步声和窃窃私语,某个房间隐约传来嘤嘤的哭声。 更晚一些,整个世界都会回荡着歇斯底里的尖叫,咆哮,甚至用力拍打铁门的啪啪声…… 周围的气温骤冷,借着从高处的小天窗洒下来的微弱月光,我能看到自己哈出来的雾气。 这间禁闭室死过人,不至一个,他们摆脱不了某种约束被迫停留在这里,无处可去。 此时,他们就坐在我身后,幽幽地看着我这个可怜之人。 我冷得瑟瑟发抖,双臂环抱着膝盖,将头埋进臂环里,佯装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到-有时,这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 第二天早晨,一把钥匙在门锁里转动时,受惊的老鼠吱吱地从我的身边跑过,吓得我站起身来,我的心怦怦跳得厉害,耳朵里嗡嗡直响,受尽煎熬的我仿佛被关了数个世纪,而不是一天。 门打开了,透进一丝微弱的灯光,对我而言那却是道耀眼的光亮,刺痛着我的双眼。 “出来!”开门的是看守老王。 我机械地往前走去,长时间坐着使我的双腿有些发麻,以至于脚步蹒跚,晃晃悠悠,看上去就像个醉汉。 “你得快点,法院派过来的精神评估医生还在等着呢。”老王跟在我的身后,不耐烦地催促。 即使没有回头,我也能感觉到他憎恶的眼神。 也是,一个杀人凶手想要被善待那是不可能的。 我咬紧牙关,一跛跛地加快脚步,走上陡峭而又狭窄的台阶,离开那层可怕的地下室。 … 办公室里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挑男人。 窗帘似乎被刻意拉上了,屋里没有亮灯,一道阳光透过窗帘的空隙洒在他的身上,但还是有一半的身影隐藏在灰暗里,在这样半明半寐的光线下,他的眼神也是明明灭灭,越发显得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与寂寞。 我站在门口,小心地注视着这个被法院派来,决定着我接下来命运的医生,呼吸不自觉放缓。 “我是法院派过来对你进行精神鉴定及评估的司宇梵医生,接下来一周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温柔清润,既轻又清,阳光的橘黄色印在像琉璃一样清澈的眼睛里,竟然变成了一种诡异到极致的艳丽。 在这种情况下,我惊愕自己对他的关注。 又或者,是他显得太耀眼,让人无法忽视。 “听说你伤人了?”司宇梵问,顺手拿起了搁在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 “现在就开始评估吗?”我很谨慎地问。 “会这么问,说明你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司宇梵瞄了一眼紧张的我,作了个手势。“坐下来吧,和我打交道你大可放轻松些。” 我上前去,拉开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坐下来。 “这里就交给我了,麻烦把门关上,谢谢!”司宇梵交待一直守在门外的看守,彬彬有礼。 我微垂着双眼,看着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门被轻轻带上了,办公室里的光线变得更加灰暗起来。 (已有完结作品《恶魔吻上瘾:晚安,鬼王大人》,坑品保证。读者交流群:616552471,群里稍冷请自备毯子(≧ω≦)\/) 第2章 他是活该 司宇梵走到窗边,将窗帘稍微拉开一些,让更多的阳光洒进来,这时,若大的办公室蒙上了一层温柔的橘黄色,一夜的阴冷之后,阳光的温暖异样的舒服。 司宇梵也坐了下来,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办公桌。 “那么,你再度伤人是本性使然?”他再度开口,还是最初的那个问题。 “他是活该!”司宇梵的话让我对他的好印象减了分,他对我不了解,凭什么将事情归于‘本性使然’? 司宇梵显然感觉到了我态度的变化,帅气的脸上挤出一抹友善的微笑:“那就说说。” “他给我测量心律时并不用听筒,他那只脏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想着当时的情景我就恶心,咬咬牙。“咬他是轻的,如果可以,我会把他的手给剁了。” “哈?!”司宇梵黑色的眼睛里泛里了一波不易察觉的涟漪,我没读懂这种微妙的情绪变化。 “这不是正常的检查,对吧?”我反问他。 司宇梵没有回答我,随意地翻阅我的案档,片刻之后才平静地道:“吃苦头的终归是你,若不正巧我赶上这个时间,你可能还得多关两天。” 我努努嘴,对此事不想再讨论下去。 我是个‘凶人犯’,不会有人对我的遭遇产生半点的同情,甚至会将我所说的归类于谎言或是疯话。 这种处境之下,任何争辩都是苍白无力的。 “你之前的口供我已经看过了,你在这里接受治疗也有半个月了,我需要你再跟我讲讲。” “不管你们问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杀人,我也不是疯子。”我重申。 “我只是精神状况评估师,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我要听你讲事情的经过,不是辩护辞。” 他看我,声明。 被关了一天一夜,我滴水未进,整个人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我没法很好的应付这个司宇梵医生的问题,如果稍有差池,很难想象等待我的是什么。 这时门被人敲响,司宇梵说了一声‘请进’,一名护士端着茶水和甜心走进来。 “这是厨房刚做好的蛋糕,味道很不错,送一块过来给司医生尝尝。”平日对患者凶巴巴的护士此时笑逐颜开,声音嫩滴滴的。 我微扯了一下唇角,目光落在被搁到桌上的那块草莓蛋糕上,玫瑰花茶的香味萦绕在我的周围,饥渴交迫的我咽了一大口口水。 “谢谢!” 护士扭着腰出去了,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我和司宇梵两个人。 一只干净修长的手将那碟蛋糕轻轻推到了我的跟前。 我错愕地抬起头来看对面的医生。 “我对甜食一向不感兴趣,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帮我吃掉吧。”他说。 我哦了一声,觉得他这样的举动倒合情合理了,端起碟子张嘴啃了一大口蛋糕。 吃了半个月‘猪食’都不如的饭菜之后,这块蛋糕似是我平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没一分钟,我就狼吞虎咽地将蛋糕填进了肚子里。 司宇梵一直注视着我,眼睛里有异样的东西在波动。 我以为他是被我的吃相惊到了。 第3章 想办法离开疯人院 我用手背抹了抹脏的嘴巴,冲他讪讪地笑了一下。 他唇角礼貌地向上扬,道:“这样,你先回去休息,我们明天再继续好了。” 这对我简直就是一种恩赐。 他把我送到了办公室门口,看守老王就守在走廊里。 这个点正是‘放风’时间,大部分的病人都在各楼层的娱乐厅里。 老王把我带到娱乐厅后就走了,这儿还有好几名看守及护士守着。 播放器播放着轻快的音乐,有几个病人正在扭身晃脑地跳着奇怪的舞蹈,我从他们旁边绕过去,瞄了一眼站在墙角的大婶,她总是披头散发的,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什么,时不时地将头撞到墙上。不远处的沙发里,一个青年眼神空洞地‘看着’大婶撞墙,傻呵呵的笑。 除了几个行为较怪异的患者们,其他会比较安静地坐着,或是下棋,或是发呆,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嗨!”看我回来,洋子丢掉手里的一本老杂志跑了过来。“一天没见着你了,去治疗了?” “去地下室逛了一下。”我轻描淡写地答,径直走到角落的饮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被关禁闭了?!”洋子同情地看着我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因为什么?” 洋子是我在这里见过最正常的精神病人,事实上她被关在这里的原因和我相似,只不过她被诊断出的是长期压抑导致的精神分裂症,而我更严重,是个被幻听和幻觉深度影响的疯子。 “李靖那色狼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往他脸上咬了一口。”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哈,难怪看到他脸上贴着纱布。”洋子恍然,随后劝我。“在这种地方,有的委屈你必须得忍着,至少可以活命。” “你长得很漂亮,不会早就被盯上了吧?”我端着水杯坐到角落的位置里。 洋子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跟着我坐下来:“别看这里的工作人员人模狗样的,实际上一个个都是变太。” 呆了半个月,有的人或事我已经见识到了,这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 无论如何我都要从这里出去,逮住那只害我的女鬼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恨恨地紧了紧牙关。 “法院派来了个评估师,你有什么建议吗?”洋子被关在这里三年了,有些事情她是过来人。 “想活下去就继续当个疯子!” “我说的是实话。” “被鬼附身之类的?很好,继续那么说。” 洋子也不相信我的话,是的,和她打交道半个月,她的言行举止很正常,正常人不会信鬼怪那套说辞。 “你为什么杀人?”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 如预想的那样,洋子脸色立即不好看起来,但她没有发火,只是靠着椅子,仰着脸盯着天花板。 我正要开口道歉,她却说话了:“我十二岁时候,那个女人带着我改嫁给了一个男人。” 她依旧盯着天花板,过去的事情让她感到痛苦。 “那个男人表面很温和友善,实际上呢……夜里,他会趁她睡着的时候跑到我的房间里……整整六年,即使我上了大学他也没有放过我。有一次,她从外面回来正好撞见我们在床上,可她却当作没发生似的……终于的,我忍无可忍地找了把斧子,大半夜地将他俩给肢解了……” 脑海里闪过一些罪恶又血腥的画面,我难受地低下头去。 第4章 鬼附身 我后悔去探究洋子的过去,这太残忍了。 “别过意不去,这就是我的人生,只不过为了一对贱人自己也得把命搭进去不值得。”洋子低下头来,温和地看着我。“这里逃避不了一切罪惩,但也够苟延残喘。” “我想正常的活着,我不会为没做的事情承担后果。”我摇摇头,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洋子已经给了我建议,执拗的我让她无话可说。 放风时间还没有结束,一个看守和一名护士就将我押去了治疗室。 我被绑在了手术台上,旁边的那台电疗机器瞅得我心里发慌。 我惊恐地看着给我戴上通电帽的护士,颤着声音道:“我没有接到治疗的通知,我……” “半个月的药物治疗和心理辅导对你这样的人显然没有用处,”我的主治医生李靖出现了,这个已秃了半个脑袋的中年男人一如既往地让人恶心。“水疗法我以为对你这种暴力型的重症病人太温和了,电疗休克法会比较适合你,这些电流会通过这里……” 他指指我头上的帽子,右脸上的纱布因为勾起的唇角渗出一丝血色。“刺激你的大脑神经,把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除干净,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你是公报私仇。”我揭穿他,试图起身,但束缚带将我紧紧地扣在手术台上。 “我可是正直的医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他说,由不得我再开口地往我嘴里塞了块胶栓,以防我在通电治疗时太疼咬伤自己的舌头。 “你的症状太严重,这电流得加大才行。”李医生坏坏地瞄了一眼‘唔唔’挣扎的我,将机器上的电流调高了几十伏。 “都准备好了。”一旁协助的两位护士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对于这样的事情她们习以为常,无动于衷。 李靖冲我轻砸了一下嘴,伸手去摁机器的开关键。 “唔……”想着自己就要被电个半死,我恐惧地大叫。 嘶- 就在开关键被摁下的时候,突然的,整个治疗室都暗了下来,停电了! 哈? 我惊喜地睁大眼睛。 “怎么搞的?”李靖不满地嘟嚷。 一名护士推开通往走廊的门,外面的灯光洒了进来,将原本灰暗的世界照亮。 “外面没停电?”治疗室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将脸转向了门外,也就在这时,我瞅见了一个黑影从敞开的门里闪进来,呼地就到了李靖的跟前。 空气瞬间骤冷,我僵在床上不能动弹。 下一秒,那黑影就与李靖重贴在一起,附到了他的身上。 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我猛地回过神来,睁大眼睛看着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李靖走到了旁边的柜子。 吱地一声,他拉开了抽屉,里头摆着一套手术工具,他用左手拿起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对准着自己的右手腕切了下去…… “呀-”血,瞬间就从切口里喷洒出来,把两个护士吓得失声尖叫。 明明是在切割自己的右手,李靖似是不疼不痒的,两只眼睛着迷地盯着迅速破裂开来的皮肉筋骨,鲜血的味道让他异常兴奋。 嘿嘿- 他边切边笑,残忍地将自己的右手从关节处直接切断开来。 妈呀- 被绑在床上的我也想尖叫,可嘴里塞着东西,我睁大眼睛目睹着李靖切割自己右手的过程,心里却闪过一个念头: 这色狼医生终于落报应了! 第5章 嘘! 那只断掉的手掌掉落在血泊里,这时候,李靖才清醒过来,剧烈的疼痛惹得他跪地惨叫…… 李靖疼痛难耐,加上手腕一直在喷血,他整个人变得晕呼呼起来。 他看了眼手里银晃晃的手术刀,似是明白了什么的身子猛地一颤,刀子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嚎嚎地叫着,慌乱地捂住右手腕的伤口,想要制止更多的血往外喷。 “救……救命……”他又疼又惧,哆嗦的嘴唇里淌出发酸的口水。 他朝吓懵的两位护士呼救,眼泪在充满恐怖的眼睛中打转。 其中一个胖护士首先回过神来,虽然她不明白为何李医生刚才疯狂的行为,但救人的本能让她做出了反应。 她拿上救治箱,拿了一根胶绳去扎李靖的右小手臂,阻止更多的血外流。 “小柳,快来帮忙!”胖护士对还僵在原地的小护士叫道。 那小护士虚弱地哦了一声,迈开发抖的双腿走过去。 “捡起那只手,我们得马上把李医生带去治疗,这手还能接上。”胖护士吩咐小护士,然后将将晕呼呼的李医生从地上扶起来。 小护士蹲下身子就要去捡那只躺在血泊里的断手,岂料那断手的皮肉突然冒了一缕黑烟,迅速腐烂开来,好几十条蛆虫在烂掉的肉里蠕动,啃食…… “呀-”小护士吓得小脸煞白,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求生的本能使得她手脚并用迅速向后挪,与那只爬满蛆的烂手拉开距离。 “嚯?”胖护士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但这么诡异的事还是头一回碰上,吓得面部抽蓄了几下,扶着李医生向后挪步。 “嘿嘿-”冷笑在她的耳畔响起,胖护士回过头来,险些没撞上半翻着白眼,面露诡笑的男人脸。 中……中邪了。 发生的事件盘旋在胖护士的脑子里,她倏地松开李医生,大叫着跑出了电疗室。 小护士退到墙角,瞅着断了一只手却还咧嘴笑的李医生,瑟瑟发抖,眼泪都吓出来了。 被绑在床上的我也吓得不轻,屏着呼吸躺在那一动不动,生怕被鬼附身的李靖突然又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了。 突然的,那个黑影离开了李靖,被疼痛和恐惧折磨的李靖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那个黑影闪了闪,显露出模样来,是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身上穿着精神病院里的病号服。 她朝床上的我投来诡谲的目光,嘴唇向上扬,露出一抹邪笑。 嘘- 她手指压在扬起的唇上,叫我对此不要吱声,然后一晃消失不见了。 几分钟后,若大的电疗室里涌进了一批工作人员,李靖很快被抬走了,而对我的电疗还没施行也已结束。 “嘿,你没事吧?”为我解开束缚带的男人开口,声音清润好听。 我努力从恐怖的事件里抽离出来,将目光焦聚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是我的评估师司宇梵。 我张张嘴,半响什么也没说,最后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还能撑得住。 又过了几分钟,我跟着司宇梵去了他的临时办公室,我靠坐在椅子里,接过他送过来的一杯温开水。 第6章 他在观察我 关于鬼魂这种东西,哪怕见识过无数次,那种最初的恐惧感仍能一直深深影响着我,尤其在它们造成恐怖血腥的情况下…… 我想我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样的噩梦了。 “貌似你的话成真了,那家伙的脏手真被‘剁’掉了。”司宇梵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手中的水杯厉害的颤了一下,里头的水差一点没洒出来。 “他发疯了,这可跟我没关系。”我急忙辩解。 “别紧张,我没说与你有关,只是开玩笑。”司宇梵坐到我的对面,玩味的笑了一下。 我蹙起眉头:这可不好笑。 “当时你被绑着,能做什么呢。”他又说,黑眼睛深不可测。 我不准确司宇梵说这些的目的,他似乎在探测我。 虽口上说评估的事推迟了,但总觉得早早就已经开始了。 他在观察我。 我举杯喝了一大口水。 “不过事情倒是发生得及时,听说李医生启动电流器时停电了,然后他就有了不可思议的疯狂举动。”司宇梵说,“你很幸运,那个电疗法我以为还是太残忍了,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治疗过度死亡的例子。” “确是幸运的。”我承认那女鬼出现得太及时了,若没有她,估计现在的我早被电得全身机能混乱了。 我见过接受电疗回来的病号,他们大多出现了严重的幻觉,看不清听不清,大部分时间就坐着傻呆呆的,有的人甚至必经通过揉面团等练习来恢复肢体能力,大小便失禁那种事就不用说了。 “你认为李医生是因为什么变得如此疯狂的?”他将右手臂抬到靠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一张一合的嘴唇,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 “我怎么知道。”我微耸了一下肩,很显然这样的回答让他不太满意,那双黑眼睛微微敛了一下。“也许……呆在这种地方久了他自己也被传染了。” “呵,在精视病院工作压力确实是大的,不过会用手术刀切掉自己一只手的可不多,而且,那只手还烂掉了,听护士说上面还生了蛆?” “看来疯掉的不只李医生一个人。”我很平静地说了一句,又喝了一口水。 “我以为你会说是鬼怪作祟呢。” BINGO! 我给了他一个谜之微笑,对此话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一名看守来了,说院长要见司宇梵。 我和司宇梵是一同离开的办公室,他去楼下的院长办公室,而我则直接去了食堂。 折腾了半天,已经到晚餐时候了。 吃饭的位置几乎是固定的,我端着一盘乱炖蔬菜配米饭和一碗连点油星子都没有的豆腐清汤坐到了洋子的身边。 “我听到看守和护士们在说李医生的事,他真把自己的手切了?”相信我,偷听工作人员说话对洋子而言绝对是小事情。 “一只女鬼附到了他的身上,估计是以前被他占了便宜的,报复来了。”我在她耳边小声道。 “哈?”洋子笑了一下,埋头扒了一口饭。 呵,看表情我就知道她不信。 我被关了一天一夜早饿得不行,即使饭菜难吃也很快都被我填入了腹中。 评估师,被附身的李医生……病房外游荡的鬼魂……又是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 第7章 能让我打个电话吗? 司宇梵来的第二天,早餐才结束,我就被看守领去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摆着一只录音器,司宇梵正在看一些文件,头都没有抬一下就叫我坐下来。 我坐下来,两只小手揪着衣角,看对面的男人。 “司医生……” “你……” 我们同时开了口,然后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同时又闭了口。 他作了手势,请我先说。 “我想打个电话,可以吗?”我请求。 “你可以向院方提交申请。”司宇梵要求我按程序走。 “我已经申请过了,但被驳回了。” 司宇梵用一种‘既然被驳回了凭什么我会让你打电话’的眼神看我。 “他们欠缺公平性,我以为身为我的评估师,你可以做一个更理性的判断。”我努力争取打电话的机会。 显然司宇梵想扮演一个比与院长或李医生更公平更理性的角色,所以他问:“以你的情况只能与家属联系,据了解,你唯一的监护人三婆婆去年已经逝世了。” “我还有一个监护人,”三婆逝世的时候我未满十八,所以她临终前将我嘱托给她的一个老朋友。“墨千水先生。” “圣安堂的?” “嗯。” “很遗憾,墨千水在上个星期出了车祸,听说头脑重伤,躺在医院里还没醒过来呢。” “什么?”这个消息令我震惊不已,差点就从椅子里蹦起来。 “他在地方小有名气,所以事情上了报。”司宇梵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就算他没出事,你现在已满十八岁了,他已失去对你的监护权。按规定你是没法和他联系的。” “是吧?!”我沮丧地双肩耷拉。 说得也是,我们就在同一座城市,如果那位墨千水真的把三婆的嘱托当一回事,我被指控杀人也已经有半个月了,早在他出事受伤前,他肯定会有所耳闻,要出手帮早就帮了。 证据就摆在那里,墨千水一定和大家一样认为我是真凶,所以做出了选择。 唉-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除了打电话的事外,还有别的吗?”司宇梵问我。 我摇摇头。 “那么,我需要你再好好整理思绪,可以从最开始的地方讲,那样有助我了解你。”他要求,同时检查了一下桌上的录音器。 我点点头,做个了深呼吸。 司宇梵给了我一点儿时间,然后觉得差不多了才征求道:“可以开始了吗?” 我又点了点头。 他按下录音器的开关,请我陈述: “我叫沁月,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刚出生那天身上粘的血水未干就被人用一件衣裳包着送到了三婆家门口。 三婆是村里的孤寡老人,会些驱鬼看命的玄术,靠着这活儿糊口,是一带有名的半仙。” 讲到这里,我小心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司宇梵,他脸上眼睛里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听着我讲。 他有良好的心理素质。 第8章 事发经过1 “打我记事起,我就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刚开始我以为是不小心抹了三婆收集的牛眼泪,后来三婆说我出生那天是中元节,鬼门大开,群鬼出游人间,阴气极重,有些迷留人间的小鬼不愿回冥界就会借着婴孩之躯留在人间。所以,这天出生的孩子叫天胎,自然也就有了能看到鬼魂的阴阳眼。” “三婆收养我时已七十八高龄,所以把我拉扯大极不容易。我念书很努力,为了给三婆省学费,我放弃了上名牌的机会来这座城市念大学,就因为这里的大学奖学金给的高,那样不仅能省了学费,生活费也会有些保障。我记得省吃俭用的念了一个学期,手头还有余钱,给三婆买了件保暖外套。” 我很想念三婆,她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她不仅是我的三婆,也是养育我的母亲。只可惜她年事太高,驾鹤仙去,我已没了太多孝敬她老人家的机会。 我吸吸发酸的鼻子,继续: 没了亲人的我什么都得靠自己了,就算有奖学金支持,我也得想办法攒些钱以备不时之需,所以一过十八岁生日我就跑去做兼职了。 我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做过店员,发过传单,做过餐厅的服务生……一个月前,沐太太在网上招临时助理,就是负责她生活上的一些事情,说白了跟保姆差不多,她住的地方离学校四个公交站,不远,主要薪水挺高的,我就去应聘了。 当时应聘的有好些人,初试是沐先生的秘书茉莉负责的,一轮交谈之后,我和其他两位应聘者通过了初试,然后接受了沐太太的面谈。 沐太太长得年轻漂亮,看上去几分的眼熟,后来才想起来在某个电视广告里看过她。她以前是模特,结婚后就退役了,经营着一家模特经纪公司。 沐太太人略显高傲,看上去并不是太好相处的一个人,不过三个应聘者里头她对我的印象最好,就录用了我。 沐太太白天比较忙,除了特别交待的事情外-其实她比表面上看的通情达理,不会在我上课的时候要求做事,我得定期购置家常用品,每天傍晚去她家里准备晚餐,她恋家,再忙都会回家吃顿家常菜。 从小就做饭的我炒了一手好菜,虽都是些家常的小菜儿,沐太太很是喜欢,高兴的时候,她的话闸子就打开了,跟我说她以前当模特的事情,也跟我聊聊家常。 沐先生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平时工作很忙,三天两头不着家,即使如此,他每天都会主动给沐太太打上两通电话,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她开心。所以,沐太太对他也没有太大的抱怨。 除了我以外,时常往沐家跑的还有另一个人,就是秘书茉莉,她似乎不仅仅是沐先生的秘书,也负责一些模特经纪公司的事务。 也不知道公司出了什么状况,近期沐太太的心情很不好,茉莉一跑来她整个人的脸都要黑的,有时候文件都不签就骂茉莉没用,茉莉被骂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