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十里》 分卷阅读1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1 ================= 书名: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文案: 父亲去世,她为了帮家族渡过难关,与裴家联姻。 后来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而不知情的裴家二公子又是否是她的良人呢? 她又该如何破解那人的阴谋?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爱情战争 民国旧影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纫秋、纪嘉许、陆弘谦、裴景平 ┃ 配角:陆妮、张远澄、傅瑶华、孔漾轻 ┃ 其它: ================== ☆、丧事 杭城已是多日绵雨,难得今日天空放晴,纪府大太太正指挥着一众仆从整理她的花草,便瞧见章成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嘴里直嚷嚷,“大太太!不好了,老爷出事了!”大太太手中的动作一顿,人便晕了过去。 大小姐纪纫秋午休刚起,听得消息只胡乱裹好衣物来到正房。她望着躺在一个木板上的纪廉英,明明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只几个时辰便没了生气。纪纫秋只觉得有一团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嗓子,她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过了许久,她才听见自己好似在说:“通知三少爷了吗?” “已经派人去接三少爷回府了。”章成回道。 “去请族长吧。” “是。” 纪老爷突染恶疾与世长辞的消息刚一放出,上门吊唁的客人便络绎不绝。隔日,纪府,纪韧秋因连着好些个时辰没怎么休息,脸色便有些暗沉,唯有眼角眉梢还残留秀气。丫鬟妙芙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的,正想劝她进屋用些东西,却听着外面有些喧哗,想是又来人了,便只能作罢。进来的是两个穿着墨色长衫的男子,走在前面的年长一些,面如满月,一团和气,双眼却锐利如鹰。后面的男子长身玉立,剑眉星目,是难得的好相貌。 向纪廉英行礼完后,年长的走到纪家大太太面前,缓缓劝道:“纪夫人莫要太过哀思,买卖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裴某。” 纪家大太太一双眼早已通红,只连声应道,“好,谢谢……”明显没有听进去。裴景容较父亲靠后半步站着,他看看纪夫人夺眶的眼泪,再看看地上还在上高小的纪嘉年,发现此时竟然只有纪家独女尚能理事。 出了纪府,裴云阁观长子若有所思,心里了然,“纪家大少爷幼年夭折,二少爷只爱风花雪月,现在人在从美利坚回来的船上。虽是回来,怕是对管事一窍不通。幼子尚小,纪夫人也不像能立起来的样子。纪家丝厂的未来,怕是有些坎坷啊。” 裴景容微拢眉峰,有些疑惑地开口:“纪家,父亲很熟?” 裴云阁知道自己很少在府里谈论过纪家,有此疑问也是正常,他便解释道:“纪老爷为人宽厚,在业界多有盛名。我曾私下打探,想替你二弟求娶纪家独女。只是这事做的隐蔽,连你母亲都不曾知晓。不料纪家老爷如此薄命,此事只能作罢。” 裴景容回忆了一下弟弟的样貌,将他与刚刚温雅娴静的女郎做了对比,好像很是般配。算了,事已至此,他再想也是徒劳,还是想想怎么自己不出面,又能买到瑶华要的胭脂,还让她以为是自己买的这件事吧,想想就头疼。 裴景容刚踏进裴公馆,便瞧见自己的夫人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他有点想扶额,但是面上还是一本正经说道,“买回来了。忘不了。” 裴家大少奶奶傅瑶华像只蝴蝶般飞了过来,吧唧在自家夫君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你,我真高兴。” 裴景容慌忙接住傅瑶华,轻声呵道;“干什么,好多仆人在呢。”语毕便拉着瑶华的手往屋内走去。几个家丁仿若没有看见自家少爷渐渐泛红的耳根,继续着手上的活计。 进了屋后,傅瑶华听得裴景容说完纪家的事,俏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色,她叹道:“这纪老板也是有些可怜,我曾听我父亲说过纪老板不仅做的织品质量上乘,而且从不拖欠工人薪资,并屡做善事,是真正的‘善人’。原以为这样的人必定是福泽之人,却是造化弄人。”她还欲多说,却被裴景容打断,“好了,别管纪家了,不是心心念念秀筠堂的胭脂,不赶紧试试。” “对啊,景容,快来帮我上妆。” “不行!我是说,我哪会。” ☆、罢工 纪嘉许赶到府内时,纪家主子基本都不在家,唯有二太太穿着素白袄裙从里屋急步走来,“承允,你终于回来啦。娘好想你呀。” 纪嘉许心里焦急,只草草拥抱了下二太太,便慌忙开口:“娘,爹怎么会突然就生重病去世呢。以前身体不是好好的吗!是不是你和大妈诈我回来呢。”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好像说最近老爷赶一批织品,天天晚睡,是积劳成疾。”当日老爷被运回来,管家章成是请了平日给老爷看病的刘大夫的,二太太那时不在跟前,这些也是丫鬟们说与她听的。 “平常我们都劝爹多休息,丝厂的事能交与管事就不要自己亲力亲为。他总是面上答应,私下照旧,现在……哎,我去给爹上柱香。” 待得纪嘉许上完香,二太太才拉着他的手说,:“承允,你不知道,自从你爹谢世后,丝厂就由你妹妹接手了。你说一个深闺女子,哪里会知道生意里的门道。这不,工人要罢工!今天她就去丝厂处理这事了,连夫人都一起去了。” 听到工人罢工时,纪嘉许就已经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他打断了二太太的絮叨,只问:“我纪家一向待工人不薄,他们为何在此时罢工?欺人太甚!我要去问问他们还有良心吗?!”二太太没料到承允会如此激动,忙拉住他劝:“你不要去了,已经申时了,想必纫秋也快回来了。” 二太太到底没有劝住纪嘉许,他来到了纪云丝厂,他不仅来了,还闹出一件大事。那时纪纫秋正同工人们苦口婆心地宽慰,一定会像父亲在世时一样体恤他们,而大家还是觉得她是在敷衍,实际上是要把丝厂转卖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大跨步走来,“大概是我爹在世时对你们太好了,他谢世还没到一个月,你们就在这无理取闹。我不管你们是被人怂恿也好,是故意闹事也好。我,纪嘉许,纪家的二少爷,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想继续留在这的就好好干,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发薪资。要是不想干了,可以,给三个月薪资走人!” 听完这番话,丝厂工人们像炸锅般鼓噪起来。纪纫秋张了张嘴,又忽地闭紧了双唇。她想了想,微微侧身和站在身后的章成说,“你去和董先生说,就按照二少爷吩咐的办,态度温和些。”说完她就转过头望着人群中许久未见的纪嘉许,觉得以前倒是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2 有些小瞧了自己这个二哥,一直觉得他有些混不吝,没想到在大事上倒颇有些胆识和计谋,但是他还是莽撞了些。因为此刻,在听到丝厂这个决议后,大部分工人声讨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改为小声商量,还有一部分却面红耳赤,仿佛在争议什么。随后那部分争议的人群中猛然窜出一个彪形大汉,纪纫秋有些印象,那是工厂的老伙计。 “放你娘的臭狗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王八在这里撒野。你爹才刚去,你就要把你爹的厂卖了,还要让我们走人。告诉你,门都没有!”话毕一个结实的大拳头就往纪嘉许的脸上挥去。 “你在干什么!停下!shit!怎么专打脸啊!”大太太本来被纪纫秋安排在二楼会客厅坐着,此时被越来越嘈杂的声音吸引了出来,这往下一看,不禁尖叫出声:“天哪!承允!阿秋!”她望着人群中被人打的不断后退的纪嘉许,和飞奔过去试图阻止打人者却险些被打的纪纫秋,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小兰,快!快!快去请巡警。” ☆、旅长 杭城的城西区警察署内,吴延庆坐在梨木沙发上,他的斜对面是一位身着戎装,身姿如标杆般笔挺,脸上棱角分明,一双黑眸闪着凉薄的寒光,叫人一见便难忘的男子。男子只是坐着,一动不动,唯有左手大拇指细细地摩挲着食指指尖,仿若抚摸着世间瑰宝。吴延庆见对方不开口,只好挂上笑容,“ 陆长官,您放心,令妹的事您不说我也一定办好,那是个泼皮赖子,本就是他没理在先。我一定不让他讨了好。”他还想再表忠心,就感觉外面突然变的吵吵闹闹,欲不理,却见陆弘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吴警长,我还有事,先走了,”张副官开了门,陆弘谦抬脚出去。吴延庆赶忙跟出来,然后他就看见大厅正中央站着一群人,一个汉子激动地和警士叫嚷,一个傅粉何郎正用帕子擦着额间的鲜血,旁边站着身着黑色罗裙的妇人和一个不过双九年华的柔雅女子。陆弘谦也看见了这一拨人,他的目光在年轻女子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只觉得皎若明月,气质如兰。随后他收回了视线,越过人群离开了。 吴延庆恭送陆弘谦到大门口,便昂首往大厅里走去。待他了解清楚原委后,只感叹今日不宜出门,怎么来警察署的都是杭城不能得罪的人物。却说刚刚,陆旅长的妹妹在街上看到无赖调戏女子,就命仆人将那人的腿打断了,那人要问罪。他能怎么办,当然是无罪啊,开玩笑,旅长的妹妹有什么罪,他不想当这个警长了才会去问罪。现在呢,杭城最大的丝厂的少东家被自家工人打了,按理是直接抓人进牢房就好了,但是牵扯到纪家的工人,还是看纪家的态度吧。 纪家有两种态度,纪嘉许主张按照法律法规,该抓就抓,该罚就罚。纪纫秋倡导法外容情,毕竟是工厂的老伙计,要是处罚的太严重,会败坏父亲经营一生的贤德之名。纪嘉许拗不过自己的妹妹,还是按照纪纫秋的想法,只关押了那汉子几天,然后允他照常上班。这场罢工之行,只持续了两天,便以个别工人拿了三个月的薪资走人,工厂照旧运作结束了。 虽然危机解除,但纪家兄妹却没有放松警惕。他们总觉得这一次是有人预谋,不然为什么会有他们要把工厂转卖的消息传出。不是因为这个消息,工人们便不会闹罢工。“我觉得这事还是派章成去打探一下。毕竟他跟随父亲多年,肯定识得的人比我们多,见解也比我们靠谱一些。”纪纫秋坐在庭院的摇椅上,身上是一件白底卷着青烟褶边的旗袍,称得她整个人沉静朦胧,她望着她的兄长,自父亲去世后,纪嘉许在她心中的形象便高大起来。 可纪嘉许却有些不赞同她的提议,“还是在外面请一个人吧。市井里的人我认识不少,他们应该会有些办法的。”纪纫秋略微思索一下,觉得确实比请自家人调查强的多,便微微笑道,“也好,哥哥去办吧。” ☆、卷款 罢工事件过去一个多月的时候,调查终于有了进展。有人从带头闹事的人口中得知,他们最先是看到有几个洋人进出董先生的办公室,有好奇的偷听了一嘴,就隐约听到“卖了”、“东家允了”等字句,然后就拼凑成纪老板去世,纪家无力打理,要把丝厂卖了,并脑补出薪资会下降等事情。纪纫秋只觉得民众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她相信董先生绝不会干出背主的事情,那这个洋人要买的是什么呢。看来得去请董先生来一趟了。 不料董先生没有请来,不仅没有请来,还消失了,连着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消失了。纪纫秋有些不敢置信,还没等她缓过神,就听章成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说到:“大小姐!完蛋了,董先生、董先生、董先生卷了工厂的钱出逃了。”纪家兄妹只觉得五雷轰顶。“什么时候的事情?卷走了多少钱?”纪纫秋怒目圆睁,感觉下一秒就要呕出一口血来。 “放在保险柜里的银票和存单都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啊。” 章成的脸皱的几乎挤在了一起。“马上派人去出城的路口,车站守着,看见人立马抓回来。另外再派人去他的乡下老家搜查一下。记住了,此事要做的隐蔽,千万别让外人知晓。”纪纫秋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吩咐道。她看看纪嘉许,见对方点点头,唤道:“快去。” 纪家工厂的帐房先生仿佛凭空消失了,纪家的仆人在纪纫秋吩咐的地方蹲守了三天,全都没有收获。纪家兄妹只能把派出去的人撤回一部分,因为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筹钱。先不算纪府的,光是丝厂每日的开支,还有购入产品的尾款,和即将到期应发的工人薪资,就像一座大山压在纪家众人身上。 纪家大太太把府里盈余的银票和当掉一包首饰得到的大洋都交给了纪嘉许。 她拢着纪嘉年的肩膀,神情有些怔忪,“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阿年还这么小,我们只能仰仗你了。承允,务必把姓董的找到,不能让你爹的心血就此毁了。”“大妈,你宽心,”纪嘉许看着对面弟弟一脸的天真,勉强笑道,“我相信咱们家不会被这点小事打垮的。那董长生,我一定得找到他,扒了他的皮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担心自己咬牙切齿的样子吓到幼弟和两个柔弱的女人,他说完这些便大跨步走出去。 当纪嘉许在用仅剩的钱填补工厂的大坑时,纪纫秋已经跑到几百公里之外的南京。这里有昔日向她父亲借款的友人,她来要回借款。主仆二人轻轻叩响李家的院门,李家家丁开了门询问道:“请问贵人找谁?我好去通报。”丫鬟妙芙迎上去,“我们是杭城纪家的,要见你们家老爷。”家丁连忙派人去通传,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3 并引领着主仆二人到会客厅。 在纪纫秋喝完第二盏茶后,李老爷终于姗姗来迟。“李某失礼了。想必这就是纪兄的千金吧。真如纪兄所言,真是玉貌花容。”一个瘦长干练的男子走了过来,对纪纫秋拱手道。被夸的纪小姐连忙站起来,未语人先笑,“李叔客气了。纫秋担不起此夸奖。”“别站着了,坐吧。纪小姐今日来寻李某,是? ☆、小人 纪纫秋眼里波光粼粼,启唇说明,“家父在世时曾对母亲提过曾借与李叔三千大洋。小女惭愧,没能打理好父亲留下的产业,现下急需一笔资金助工厂度过难关。故而我冒昧前来讨要,还望李叔理解,助我们解决燃眉之急。”李家老爷听完后,面上的困惑更深,“纪小姐可有字据借李某一观?”听得此话,纪纫秋心里一跳,“字据被歹人所毁。当初一式两份,李叔、应该还留有另一份吧。” 李老爷眼底的紧绷一松,“实不相瞒,李某并未向纪兄借过任何钱款。刚才询问字据,就是怕是我家哪个胆大的仆人借了我的名义开的口。现在没有字据,纪小姐你说…”纪纫秋来之前也设想过来南京的结局,本以为最次要回个一半带回去应急也是好的。却从未想过李家会干脆的不认账。她作为纪家独女,从小受的都是孔孟的善德教育,长大后接触了西洋文化,也是教人自主自强,光明磊落的,她竟不知人也可以是两面三刀,小人嘴脸的。一时间纪纫秋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忽的塌了。 “这一百大洋请纪小姐务必收下,也算李某的一番心意了。”等纪纫秋表示要离开时,李家老爷命人拿了一些大洋,塞到她丫鬟手里。“不必了。”纪纫秋简直是要气笑了。丫鬟妙芙感叹自家小姐的好脾气,她自己嗤道:“李老爷的这些钱还是自己留着吧,说不定哪天有个头疼脑热的就用的上呢。”李家老爷变了脸色,“怎么说话呢,你这丫头!” 纪纫秋也在此时转过身来,对着李老爷笑的灿烂,“斗胆奉劝李叔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说完便放下嘴角转身,出门。 走出李家大门好远,妙芙还在愤愤不平,“要是二少爷在就好了,肯定要把李老爷骂个狗血淋头。”纪纫秋苦笑着,“骂了又如何,字据被董长生拿走了。没凭没据的,闹到警署也是我们没理。”妙芙想想也是,气的跺了跺脚,“就这样走了真是不甘心!” “妙芙,你听过一个故事吗?有几只小老鼠住在一个鼠窝里,大家每次都一起出门找食物,带回来自己吃自己的。其中有一只小老鼠特别懒,每次都最后一个出发,其实只是在洞门前绕一圈,然后偷别人带回来的食物。然后它就越长越胖,越胖越吃。最后你猜怎么样?有一天鼠窝涨水,它因为太胖跑不出来,淹死了。”纪纫秋语速平缓,像念诗一样,声音说不上来的好听。 妙芙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小姐,你说李老爷是老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还真像!” 主仆二人继续往前走,丝毫不曾察觉后面有两人盯着她们有一会儿了。“二公子,你看那女郎编的小故事好幼稚,亏的她身边的丫鬟还听的那么认真。”裴景平看看阿滨,心想刚刚你不是也听的挺认真嘛,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尚可,浅显易懂。走吧,该去办正事了。” ☆、办法 纪纫秋回到杭城后,纪家大太太便拉下脸来带着她和纪嘉许去杭城各个相熟的人家借债。因着纪廉英在世时的好风评,倒是借了不少,可与所需还是相差甚远。为着此事,纪家每餐所剩的膳食已是与日俱增,纪家二太太倒是胃口还好。她想着大不了把工厂卖了,把家分了,她和纪嘉许的日子也照旧过的潇洒。当然,这个想法招到了纪嘉许的强烈谴责。她暗地里撇撇嘴,心想要是工厂还能继续维持,她也不想卖啊,二太太的日子还是更好过些。 纪大太太也是坚决不同意卖厂的,只不过这资金却委实叫人头疼。不过没让她头疼太久,就有人给她送来了头疼药。“大太太,小的今日碰到裴家管事,就闲聊了几句。你猜怎么着?他竟然和小的说他们主子愿意助我们渡过难关,愿意借我们一大笔钱呢。”“真的?”大太太激动地立刻站了起来,“老天保佑!裴家竟然仁义至此!太好了。”章成看大太太已经有些亢奋了,赶忙把剩下的话甩出来,“不过——裴家说之前有意替他们二公子求娶我们大小姐,如果能成秦晋之好,那亲家帮亲家,那就理所当然了。” 纪夫人秀眉微拧,“想娶阿秋?那这不成买卖了吗?更何况阿秋还在孝期。”章成慌忙摆手回,“大太太,可不敢这么说。那裴家二公子小的见过,那也是品貌非凡的人物。不知道多少大家闺秀想要做裴家的二少奶奶,裴家都没看上。要是这事成了,大小姐可要羡煞旁人咯。”纪夫人见章成说的有模有样,也拿不准主意,只说,“这事我还得同承允和阿秋商量商量。” 章成又列举了了几个裴二公子才高八斗的事迹,见纪大太太还是不松口,便有些懊恼,他挂上奴才标志性的笑容说到,“那大太太您抓紧和少爷、小姐商量商量,毕竟工厂的事情等不及了,小的就告退了。” 纪大太太于是着急忙慌地叫人去唤二人。得知此事,纪纫秋倒还好,脸上没有太大波动,倒是纪嘉许一个箭步就要冲出去,边冲边斥道,“这不是折辱人么!我们纪家再不济,也不能靠卖女儿换钱啊!我现在就去裴家,不把那个裴二公子说哭,我就不姓纪!”眼看纪嘉许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外,纪纫秋这才开口:“我觉得可以。” “你说什么?阿秋,我没听错吧?”纪嘉许啪地把门带上,又转身回来。看着兄长一脸的不可置信,纪纫秋笑笑,“听章成说这裴家二公子人不错,那我嫁过去也不会吃亏。又能帮到家里,自己又能找个好人家,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想到最近一向潇洒不羁的兄长为了这事人都憔悴的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母亲本来保养得体的脸上也沟壑渐深,纪纫秋就觉得这个办法是极好的。 “要是你们不放心,就替我去好好看看裴二公子。如果是个心术不正的人,那我肯定不嫁。”纪纫秋笑着劝说。 “可是你还在孝期。”大太太叹口气,虽然现在已经是新时代,守孝不像以前那么严苛要守满三年,但是这至亲离世没几个月就嫁人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如果合适就先定亲,交换个庚帖定下来。婚礼等满孝,当然,裴家要是等不了就过个一年再办。娘,您看怎么样?”纪纫秋冷静的好像不是自己要嫁人。 “嗯,也只能如此了。明天我就让章成回了裴家,让他们好请媒人上门。”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4 纪纫秋又看着纪嘉许,柔声问,“二哥你觉得呢?” 纪嘉许哼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都想的这么周全了还问我干吗!” 此事就算定了。 ☆、议亲 第二日,裴府。 裴云阁望着已经走远的章成的背影,心里疑惑重重。他望向长子,“纪家这是要用女儿换钱?”别说老狐狸裴云阁不明白,裴景容也被这一出弄的措手不及,“就算借的金额较大,我们也会让风投师评估风险,还是有可能同意这个贷款的。怕我们不同意就用联姻这一招。这个纪家也不过如此。” 裴云阁也略微有些失望,他惋惜着,“都说虎父无犬子,我看纪家只剩虾兵虾将了。他们暗示我们请媒人上门,我看我们就只做不知好了。” “我想既然关乎二弟的婚事,我们还是问问他的意见好了。”裴景容说道。他想到纪家独女清雅的气质,觉得还是不要太草率的拒绝。 “那好,你去同你弟弟说吧。” 当裴家父子在商议此事时,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章成的心里却漂移不定,也不知道裴家会不会答应。要不是想到裴家曾跟纪廉英透过求娶的口风,而裴家的银行可以提供大量的资金,他才不会给纪纫秋找个这么好的婆家。不过——只要把纪纫秋嫁出去,就剩一个纨绔的庶子,他接手纪家就指日可待了。想到纪家那拥有几百工人的丝厂,他就觉得心里仿佛有一根羽毛在那挠啊,挠啊。忽地,他收拢了神情,准备去向纪大太太回禀。 话说另一头,裴景容带着自己的夫人向弟弟裴景平说了纪小姐想要嫁给他的事。裴景平最开始的态度很坚决,对于这种带有目的的联姻,他不愿。倒是傅瑶华的一句话说服了他,傅瑶华说,“你都没见过人家就给人判了死刑,这对她多不公平哪。” 裴景平一想,也是,那就去见一见吧。 好在纪纫秋最近因为筹钱的事,经常四处走动,想见她一面并不难。阿滨只在纪家大门口蹲了一个时辰,就看见两个年轻的女子走了出来。矮一点的那个生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作一身丫鬟打扮。再往旁边看,阿滨觉得好似看见了夏日的拂柳,冬日的暖阳,只觉得越看越舒服,就是有点眼熟。 阿滨不敢多看,连忙跑进附近的茶楼寻了裴景平,主仆二人一起跟着。裴景平初观纪纫秋,莫名想到了《红楼梦》里的“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虽不是绝世佳人,气质却出尘。拥有这副样貌的女子怎么会如此唯利是图,可惜,可惜。 为免弄错,裴景平问阿滨,“你打听清楚了吗?真的是纪小姐?” “我看着她俩从纪家出来的,应该不会有错。咦,人呢?” 裴景平跟着抬头往前看,两人果然不见了。他正遇打道回府,却从他旁边的小巷走出两人,正是他们跟踪的纪家主仆。 “请问公子跟着我们有什么事吗?”纪小姐一脸淡然,倒是她身边的那个丫鬟用一种看登徒子的眼神看着他们。 裴景平犹豫了一会儿,开口:“纪小姐,你好。”话只开了个头,裴景平便愣住了,他茫然地盯着手背上突然多出的一块黄色膏状物体。其他三个人也顺着裴景平的视线望去,妙芙当即笑出了声,纪纫秋的脸上也浮现了笑意。好在阿滨比较忠心,满脸都写着替主子觉得尴尬。 “给你擦擦汗。”纪纫秋递出一块帕子。裴景平接过擦掉那疑似鸟屎的东西,理了理思绪,说道:“我是裴景平,家中排第二。我来看看你。” 纪纫秋看着眼前的裴二公子,文艺干净,尤其一双眼睛,好像藏着一片星空。与这样的人定亲,无疑是她的幸。她看仔细了她未来的夫君,才开口,“裴二公子,我叫纪纫秋。在大街上说话也不方便,不如我们去那边的茶馆?”最重要的,那儿可以洗手。 ☆、初定 虽说是纪纫秋主动相邀赴茶馆,但那也是为了给裴景平解围,两人在这之前一直未见过,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聊的。而裴景平自洗手后一脸愉悦地点了杯贡眉后,便也不开口。 最后还是纪纫秋找了个话题,“裴二公子现在是在兴业银行上班吗?”那是裴家的银行。“嗯。”裴景平回。 纪纫秋有种噎住了的感觉,她无奈笑说,“那裴二公子一般都做些什么?” “叫我景平吧。” “咦?哦,好的。”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纪纫秋以为他不会开口时,裴景平说话了,“我负责证券这一块,还有参加一些圈内的聚会,因为我哥不爱去,就落到了我头上。前不久刚去了趟南京。” “南京?我们也去了。”那是妙芙第一次出远门,印象极深,因而一听南京就激动出声。“呀!我想起来了。公子,她们就是那对讲故事的主仆。”阿滨也激动了。 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纪小姐聊一聊那无耻的李家,裴二少简明扼要地表明下那次聚会的老派作风,就到了可以说分别的时候了。纪小姐说再见说地很干脆,倒是裴二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止了。 第二日裴家请的媒人就进了纪府的门。交换庚帖,商议彩礼,一切都很顺利。日子定在了一年半以后,算算那时距离纪老爷去世也有两年了,也不会被人诟病。裴家的贷款也马上填补进了纪云丝厂的窟窿,至于还款期,好商议。 纪纫秋又回到了之前的大家闺秀生活,绣嫁衣,看史书,弹古琴,偶尔出去与友人品茗赏花,纪家丝厂的生意都交给了纪嘉许,章成从旁协助。一切看起来都不错,唯有董长生还没有找到,就像一根刺横在纪家人的心底。 就在纪家隐隐有岁月静好之势时,杭城发生了一起恶性的凶手案。有居民在一条臭水沟内发现一具尸体,吴延庆接到通知后立刻带领警员前往案发现场。尸体已腐败地厉害,肿胀如巨人,难窥其生前相貌。孔漾轻凑上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跑旁边吐了起来。吴延庆赶紧端着一瓶水在旁边候着,不无抱怨地说,“我说大小姐啊,我说了这里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你说说你,来这自讨苦吃干吗呢。” 孔漾轻咳地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却不得不强装镇定接过水喝了一口,“没事。吴叔叔还是叫我名字吧。”她自幼跟随在父亲身边,对于查案很是钟意。只是现在国内女权运动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女警员在警署还是个异数,因而父亲把她派到昔日属下吴延庆的手中,做一名没有编制的临时警员。 “那你在这儿缓缓,我去现场看看。”吴延庆又给她递了张纸,这才走开。孔漾轻见状也跟了进去。“头儿,这儿有块手表。”一名警员高声喊道。“继续。”嘴里说着,吴延庆心里已经琢磨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5 开了,看手表样式是个高级货,看来是个富家子弟,这么好的手表都不拿,估计不是为钱杀人,那基本就是情杀或者仇杀了,不过现在下定论还早,再继续看看吧。 这边吴延庆在头脑风暴的时候,孔漾轻已经仔细观察起尸体了,刚刚初看只觉得外形恶心,现在再看发现尸臭比外形更让人反胃。她于是憋气观察,发现死者残留的手臂皮肤组织上有一圈痕迹,法医后来也证实了死者生前有遭受捆绑。她还想继续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发现取证工作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大家都准备撤了,于是作罢。 ☆、嫌疑 通过尸检,该男子在30-40岁之间,身高173-175,体态中等微胖,短发,手腕上有捆绑伤,右手中指远节指间关节有常年握笔的痕迹。“教书先生?”有警员说道。孔漾轻补充,“也有可能是账房先生。”吴延庆点点头,交代一队按照这点线索去排查失踪人口,另外一队去追查手表来源。 孔漾轻跟在二队人员中,他们查到这是瑞士的天梭表,整个杭城只有一家钟表行有卖。继续调查发现,这个表是两年前进的,他们手中这个型号的手表当时只进了三块,分别卖给了一位姓陆的小姐,纪云丝厂的老板和一个洋人。 “警长,要不要去把人请回来?”这个请示来自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小警员,换来吴延庆的一个爆栗子。“请什么?先偷偷去调查,这三家有没有人失踪,把尸源弄清楚再说。这都要我教你吗?!” 好嘛,平白遭一顿骂,小警员心里愤愤不平,但还是老老实实打听去了。一伙人打听了几天,终于在纪云丝厂这寻到了突破口,纪家工厂的账房先生兼代理管事董长生已经失踪几个月了。而且据工人描述的董长生的体型和他们找到的尸体体型基本一致。小警员屁颠颠地跑回去邀功了,然后又是一个爆栗子,“赶快到董长生家去请他的老婆孩子来看看是不是他啊,还在这晃什么。” 从董长生乡下老家赶来的董夫人先是哭天抢地了一番,然后就开始拉着吴延庆的手不放,“长官啊,我命苦啊。我夫君多么好的人啊,哪个杀千刀的要害死他。我不活了,呜呜呜,我还有两个小娃娃,以后怎么过啊,呜呜呜,董郎,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陪你。”说着就要撞柱,孔漾轻赶忙拦了一把,同时在心里把凶手凌迟了一遍。 纪嘉许是在工厂被人带走的,他交代好章成工厂的一些事,就大大方方地跟着走了。“各位长官,要我配合调查什么?跟我透个信,我好提前想了,等下事无巨细地告诉你们。”纪嘉许坐在汽车后排,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打探道。“提前告诉你好提前编故事吗”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前排传来。 “咦?”纪嘉许不曾料到警车上竟然有女人在,他啧啧赞叹,“果然进步了!你们竟然招了女警员。”孔漾轻分不清他是真话还是借机嘲讽,只在鼻子里发出一个哼音表示回答。但纪嘉许并不恼,反而十分好奇,“请问这位长官怎么称呼啊?” “那是孔小姐。别乱说话。”小警员警告道,并给了一个眼神。纪嘉许收到他的暗示,心想估计是什么官小姐,来警署玩玩呢,那他更有兴趣了。 一路上,孔漾轻都不搭理纪嘉许,弄的纪少爷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好在警署很快就到了,这下终于一睹其芳容。和想象的一样,孔漾轻一双眼睛狭长孤傲,鼻梁高耸,嘴唇微抿,是个冰美人。“孔小姐你好,我叫纪嘉许,字承允,你可以叫我,哎,哎!喂!别走啊。” 于是纪纫秋赶到警署时,就看见自家兄长一副苦瓜脸。她关切道,“怎么了?他们胁迫你了?”纪嘉许赶紧勉强挂起笑容,“没有,只是董长生死了。” “什么?”纪纫秋捂嘴,她从听说纪嘉许被带到警署后就慌忙赶来,以为是兄长碰到什么看不惯的事和别人争论闹到警署,没想到竟然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人已经变成尸体。 “纪小姐。”吴延庆跟她作揖。“吴长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如果只是因为董长生是他们家的管事需要做调查,那也应该是请她,毕竟纪嘉许刚回国不久,与董长生几乎没有接触。“纪小姐稍安勿躁。实不相瞒,是这董长生死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东西疑似纪少爷的,我们特意把纪少爷请来问问。” “是什么东西?”纪纫秋追问。“这……”吴延庆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纪纫秋便懂了,这个东西目前还在保密阶段,于是不再追问。吴延庆松了一口气,就怕这些世家子弟不明事理胡搅蛮缠,还好纪家都是明白人。 他又略作安慰,“纪小姐如有事可以先离开,我们问清楚后自然会让纪少爷回去的。” “不用,我在这等。” ☆、审问 陆妮是三个嫌疑人当中最后一个到的,她正购物呢,就被叫到这里,神情颇有些不耐烦,她问吴延庆,“还是因为上次那事?不是早解决了吗?”吴延庆头痛起来,怎么又是这个小祖宗,他打哈哈,“陆小姐,不是上次的事,是有另外一件事想问问你。你先坐。小吴,泡茶。” 问话进行的很快。洋人的手表就戴在手上,简单询问就可以回家了。纪嘉许的手表据说收在自己的房中,已经派人去拿了。最麻烦的是陆妮,她的手表是送给她哥哥当生日礼物的,她的哥哥,是第五军作战旅的旅长,陆弘谦。好吧,这才是真正的祖宗。怎么办呢,派个警员去陆家看看吧,只要看到手表就行。 倒是没想到陆弘谦亲自来了,他让张副官把手表递给吴延庆,就往沙发上一坐,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纪纫秋坐在离他不远的藤椅上,看着吴延庆在他身侧陪着笑脸说话,只觉得上位者的气场都很是凌厉。 这边在哄着大爷,那边派去纪家的人也回来了。纪纫秋用眼神询问跟去的小厮,小厮摇摇头,竟是没找到。纪纫秋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事情有些不好。 陆妮从审问室走出来,看见她哥立马笑的像朵花,“哥,你怎么来了?哈哈,放心,有你在,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陆弘谦把被晃来晃去的胳膊抽回,开口,“没事多回去看看娘,省得她老让我找你,烦。”得,她就不该指望陆弘谦说出什么好话来,陆妮心想,表面上却灿烂一笑,“遵命,长官!” 陆弘谦也不管陆妮究竟怎么想,他来这当然不是单纯为了这件事,他找吴延庆有事。他看见纪家那位小姐在听到自己哥哥有重大嫌疑后,人一下就怔住,就在他以为她会失魂好久时,听见她开口了,“我兄长自美利坚回来后与董长生共事不过一月有余,如说要有血海深仇至董长生于死地怕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6 是实在牵强。另外,我倒不曾听说杀了人还要把自己的贴身饰物留在现场的。希望吴警长仔细调查,莫要冤枉了好人。” 陆弘谦心里忍不住高看了纪纫秋一眼,在短短一瞬间就想到这些疑点,还是不错的。他在吴延庆开口前说道,“吴警长办事是很谨慎的。”吴延庆诧异陆旅长会帮纪家说话,他这话分明暗示他不可胡乱定罪。当然,纪纫秋也很惊讶,但是她还是对陆弘谦温柔一笑,“谢谢。”陆弘谦望着她,没有说话。 “纪小姐说的这些都是疑点,我们会彻查的,绝不会冤枉了纪少爷。”吴延庆打破了僵局,他算是看出来了,陆弘谦觉得这声谢谢理所当然,所以根本不会再假装回“不客气”、“不用谢”、“没什么”这些客套的话。 另外一边,纪嘉许也在和留下来的孔漾轻解释,大致内容和纪纫秋说的一样,但孔漾轻根本不理他。被说的烦了,她只冷冷看着他,说:“哦,看来纪少爷平常没少得罪人,不然为什么要陷害你呢。”纪嘉许闻言咽了口口水,干脆不解释了,开始搭讪。 “说了那么多,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全名呢。叫孔什么呢?我猜猜,是不是孔落雁,还是孔羞花。” “无聊!”孔大小姐把手中的记录薄往桌上一放,“小吴,你进来看着。”说着就走出审问室。 走到外面大厅,孔漾轻便看见纪少爷的妹妹在那和警长商量保释的事情。得,还没关押呢,就保释上了,她觉得不对。“纪嘉许现在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吴警长,这可是凶杀案,要是真是他杀的,现在放出去就是放虎归山。”好嘛,孔大小姐发话了,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吴延庆脑子一转,手就捂住了肚子,“各位抱歉,我肚子不舒服,先失陪一下 ☆、回府 “这位姑娘说的有失公允,我兄长目前只是有嫌疑。我曾看过一些法律文献,不只是物证,凶器,杀人动机等都是定罪的关键。现在你们应该还没有关押我兄长的权利。这位军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陆弘谦冷不丁被拖下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差不多。” “是吗?那看来是我错了。”孔漾轻轻描淡写的说道。这让纪纫秋好不舒服,她深吸一口气,语调缓和下来,“是我刚刚太咄咄逼人了,我道歉。”见她说的诚恳,孔漾轻这才浮现一些笑意,“纪小姐先坐,我估计吴警长一会儿就过来了。” 全程在一边目睹的陆妮翻了个大白眼,心想这些世家小姐就是瞎讲究,要她才没这么客气呢,要是没杀人,直接走人不就是了。她在这瞧不上,却没想到她的哥哥倒是颇为欣赏。他给纪纫秋指了条明路,“回去查查家里的下人吧。”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是对于董长生尸体旁有纪嘉许的手表最为合理的解释了。她对陆弘谦表示了感谢,并礼貌地询问了他的名字。陆弘谦倒很是亲切,只说了自己的名字,未曾说自己的职称。陆妮在一边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记得上次碰到不认识的人问他的名字,他可是回答“叫我陆旅长。”的,这男人怎么也这么善变。 纪纫秋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觉得陆弘谦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不可接近。于是她也乐意结识这么一个大人物,于是自我介绍道,“我叫纪纫秋,取自‘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纫秋,陆弘谦默念了一遍,便见她又转身问陆妮,“能知道陆小姐闺名吗?”陆妮愣了一愣,然后便笑开了,“哈哈。叫我陆妮就好。”纪纫秋便知道,这应该是个直爽的。 陆妮确实很直爽,因为她在纪嘉许被放出来后就直接惊呼,“哇,纪小姐你哥哥比你白好多。他平常擦的什么霜,怎么这么白。”纪嘉许直接黑脸,“少爷我这是天生的,小、黑、妞!”好吧,踩到猫尾巴了,谁让纪嘉许特别讨厌别人说他白,毕竟小时候他常常因为这个被人笑话女孩子气,再加上刚刚在里面被孔漾轻当凶犯一样冷对待,他现在积攒了一肚子火气。 陆妮当然不知道这茬,她一向嘴不饶人,于是立刻回嘴,“我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好女人,和纪少爷不一样。” “那你晚上可别出门了,不然一说话就看见一嘴的牙。” “那你晚上也不能出门啊,遇上登徒子把你当女子了可如何是好。” “我呸,小爷我不揍他个满地找牙。” “我看是你要满地找牙吧。” …… 纪纫秋和吴警长简单交谈一番就准备回去,走了几步就看到这吵吵闹闹的两人,她眼睛微微睁大,咬着下嘴唇看着他们,显得很是可爱。 陆弘谦因为还有事要办,并没有跟着纪家兄妹,而是找到吴延庆商量帮忙一起寻找日本间谍的事。他没跟着,陆妮倒是不肯放过纪嘉许,她已经很久没遇到让她这么生气的人了,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说的纪嘉许无地自容。 纪纫秋没有拦着她跟着他们,不仅如此,她还会在陆妮把纪嘉许说的气急败坏的时候嫣然一笑,这让陆妮对她心生好感。 “好好好,我认输。你可以回去了吧?”纪嘉许在陆妮跟了两条街后终于投降。陆妮有些高兴,又觉得有些没意思,她瞪了纪嘉许一眼,说着,“哼,谁稀罕你认输。”又转身对纪纫秋说,“阿秋姐,还是你比较对我胃口,下次找你玩。” “好呀。”纪纫秋刚说完,就见陆妮挥挥手走了。这下纪家兄妹可以好好研究研究董长生的案子了。 ☆、景平 “二哥的手表平常都放哪呢?”纪纫秋问。 “我都放我屋里面。你知道我一向不爱使唤人的,东西都是我自己收着的。就放衣柜的抽屉里。”纪嘉许也奇怪,自己的东西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那基本是家里的仆人做的了。回去要好生查查。” 二人正说着,就见裴景平迎面走来,问他们,“我听说你们到警署几个时辰了都没回府。出什么事了?”纪嘉许看看自家妹妹,见她脸上还是像往常一样笑脸盈盈地说,“没什么事。你怎么来了?”竟没有一点待嫁女的娇羞感。 “额”裴景平被问的一愣,听到未婚妻在警署半日没有出来的消息赶过来不是理所当然吗。不过到底不好直说,他便回答,“怕你们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过来看看。没事就好。” 纪纫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语调便放的更轻柔,“银行的事都忙完了吗?” “嗯,今日没什么事。你们去警署究竟是做什么?” “我们工厂原来的账房先生被人杀害了,凶杀现场有我二哥闲置不带的手表。” “这么大的事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7 还说没事。”裴景平很无奈,这种事难道不是第一时间就通知他这个未婚夫吗。 “陷害的痕迹这么明显,我相信那些警员不会冤枉人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没有通知他,这让裴景平的心理略微舒服一些不过,“你那丫鬟呢?今天怎么没跟你出来。” “我把她留在府里了,怕我娘问起我俩的去处。” 纪嘉许在一边算是看明白了,这裴二少爷是个男版管家婆。他一直不说话就暗暗观察自己这个妹夫,现在看他明明担心却深藏不露的样子,心里就暗爽。他终于开口,“裴二公子,你是不是该回家了?”他才不承认他这个妹夫呢。 裴景平从对面男人眼里看出了嘲笑,他也不甘示弱回嘴,“阿滨,去采买些头饰、珠宝、吃食,我要上门拜会纪夫人。”纪家兄妹同时顿住脚步,纪纫秋只笑笑,没有阻拦。倒是纪嘉许还不忘刺一句,“家母不知道裴二公子要来,估计不曾备膳。”说着还摇摇头。 裴景平苦笑,现在到纪府差不多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这是让他进府打个招呼就走呢。他转头看着纪纫秋,那双鹿一样的眼睛清澈明亮,直看的纪纫秋心里直跳,连忙说道,“二哥别胡说,没的让人笑话咱家待客不周。” 纪嘉许看着胳膊肘像外拐的妹妹,嘴里发出一个“哼”音后,便也不再多说。倒是裴景平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对着前方说,“其实我吃的不多。”一句话硬是让纪嘉许的步伐加快了一倍。 到了纪府,纪大太太一看裴景平,笑容便连那帕子也盖不住。“景平,快来坐。阿秋,怎么景平要来你没有和我说一声。” “纪伯母,你别怪阿秋。是我没打招呼就上门的。” 这顺杆爬的速度,见面没几次就阿秋了。要不是两人有婚约在身,纪嘉许都想把人赶出去。算了,眼不见为净。纪嘉许和纪大太太打了个招呼,就去寻自己的亲娘了。 纪纫秋也松了一口气,好像二哥对于裴景平有很深的敌意,她知道,这源于裴家的“强娶”。不过她觉得裴景平挺好的,没有世家公子的自诩清高,也不风流多情,是一个难得的良人。 用完晚膳后,纪纫秋送裴景平出门。裴景平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送你。”纪纫秋接过一看,是丹祺唇膏。“喜欢吗?”裴景平送这个是咨询了自己大嫂的意见,不过他也东西两人的喜好不一样,好在纪纫秋接过后就浅浅一笑,“真好看,我很喜欢。”裴二公子这才眉开眼笑。 两人继续往前走,裴景平还惦记着今天的事,叮嘱道,“你们要查那下人的事别让太多的人知道,我怕他狗急跳墙。” “我会注意的。” “那你回去吧,别送了,前面黑。”两人就此话别。 ☆、调查 纪家的仆人人数众多,内院外院,丫鬟小厮,想要查清一个不知道什么时间丢失的物件被谁拿去,工作量实在是太大。纪纫秋决定换个思路,既然主动调查比较难,那就请君入瓮吧。于是,他们做了一个局。 章成从工厂回来后,就觉得府里有些不对劲。下人们虽然都守在原来的岗位上,但是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最近都忙着拉拢工厂的小管事,他已经很少回纪家了,要不是顾着现在还顶着纪府管家的身份,且想回来打听一下纪嘉许有没有被抓,他才不会今天赶回来。 “你们不好好伺候主子都在这瞎议论啥?”章成摆出了管家的威风。 “章大总管您回来啦?” “嗯。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两个小丫鬟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害怕又好奇的神色,“大总管您不知道吧?我们工厂的账房先生被人杀了。大家都说是我们府里的人杀的,还用纸拓了那个人的什么什么纹。哦,我想起来了,手指头的纹。现在大太太正一一叫人进去对比呢。”她们说到后来,已经讨论起府里哪个小厮比较有嫌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章成陡然惨白的脸色。 怎么办?原以为在董长生身上放上纪嘉许的手表,那他被抓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了,没想到漏算了这个。章成简直要懊恼地自饮心头血,但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毁了那个指纹。好在现在天色已晚,要排查完整个府里的人已经不现实。他只需打探清楚那个拓了指纹的纸张藏在哪,每个屋子的钥匙他都是有的,等到夜深,想到这,章成的面色慢慢恢复了正常。 深夜子时,章成推开了那扇藏有他罪证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黑漆嵌螺钿圈椅,上面坐着一个人,章成当即跪了下去。灯光一开,他瞧清椅子上坐的是纪大太太,她的身后还站着二太太,小姐,二少爷。 “章总管深夜跑来有何贵干啊?”纪嘉许似笑非笑,先开了口。纪二太太倒是直接,怒道,“承允,还和他客气什么!直接绑了送到班房里去。”章成心想糟了,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大太太您这是干什么呀!我上完茅厕听到这有动静进来看看,怎么就跟监狱扯上关系了呢。”说话间他就想起来,刚刚那一跪纯属本能,但现在仔细想想这样倒显得他心虚。 “先别慌着起来,妙芙,拿张纸给章总管按个手印。”纪纫秋拿出杀手锏。章成果然慌了,“按手印干嘛?我又没犯法,为什么要我的手印。” 纪大太太终于讲了今晚的第一句话,“章成,你要是心里没事就按个手印看看吧。”对于今晚的事,兄妹俩没有完全告诉长辈,所以纪大太太也以为纪纫秋他们真的有凶犯的指纹,只要章成按了手印,和凶犯的不一样,就还他清白了。其实她不知道,自打章成进了这个门,就清白不了了。 那边章成还在抵抗,他直接说道,“我没有办对不起纪家的事,我不按。”纪嘉许气急反问,“如果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为什么不敢按。” “反正我就是不按。”章成打定主意只要他们弄不到他的指纹,他们就拿自己没辄。“你们还看什么呢,按住他啊!”纪嘉许对几个他特意请来的已经看呆的工厂伙计说到。几个家伙缓过神来,屋里一阵喧闹,终于是弄到了章成的指纹。 做戏做全套,虽然手上并没有真的凶犯指纹,但纪纫秋还是假装拿另一张拓了红泥的纸两厢比对。然后就斥道,“果然是你!章成,说吧,你为什么要杀害董先生,又为什么要陷害我哥?“ 章成肩膀一塌,知道大势已去,于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三个月前他怎么欠了赌债,又怎么挪用工厂钱款被董长生发现,他用钱贿赂董长生,他不同意,他就将他囚禁在自己买的小院里,最后怕东窗事发干脆将他杀害,并陷害纪嘉许的一系列罪恶事实。 ☆、事发 纪家众人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8 闻言都唏嘘不已,纪大太太更是险些落下泪来,毕竟董长生在纪廉英刚发家时就跟随左右,艰难的时候也不曾离去,这样的好人竟然跟纪老爷一样命薄。想到这,纪大太太突然激动起来,“那、那老爷!老爷!” 纪嘉许先是一愣,随即一脚将章成踢翻在地,问出了纪大太太的疑惑,“说!我爹平常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逝。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说!”说话间就要掐上章成的脖子,众人赶忙拦了一拦。 章成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吓得连连磕头,脸上鼻涕眼泪一大把,抓着纪大太太的脚不放,“大太太,您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对老爷下毒手啊。是我鬼迷心窍,被钱蒙了心。您就看在我多年伺候老爷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滚!”纪嘉许这一脚直踢心窝,痛的章成五官都扭曲了,但他没顾得上痛,从地上爬起来后,他又边扇自己的耳光边哭喊,“大太太。您就饶了我吧。我最小的娃娃才三岁,我要是进了监牢,就等于要了他的命啊。大太太您最信佛了,佛不是最讲究慈悲为怀了吗?” “我呸!你怎么有脸提佛祖。佛祖才不对杀人犯慈悲呢!”妙芙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但是纪大太太确实有些于心不忍,章成的小娃娃她见过,那么小的一只,要是没了爹,哎!“先关起来,明天在说吧。” “娘!”“大妈!”纪纫秋兄妹唤道,只得到了纪大太太的一个背影。他们到底没法现下就将人押到警署,只好吩咐人将章成看押起来,隔日再议。 第二日,纪家兄妹坐在纪纫秋的小院里商量章成的事。将人送往看守所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凭着一些女性的直觉,纪纫秋觉得章成犯下的事绝不止这一件。只是该怎么让他再开口,这让两人有些发愁。 两人正皱眉苦思呢,就听得妙芙站在回廊处,冲纪纫秋禀报,“小姐,有位陆小姐找您。”陆小姐?纪纫秋微微出神,似乎自己并没有一位姓陆的玩伴,倒是昨日那位陆妮小姐好像有说过会来寻她玩,没想到这么快。“妙芙,陆小姐在哪呢?”“已经请到堂屋了。”妙芙回道。“二哥要和我一起吗?”走了两步,纪纫秋突然出言。 “她来找你我去干什么?不去不去。”纪嘉许一脸的嫌弃,起身回自己屋了。纪纫秋便继续往堂屋走去。 陆妮等的正无聊时,就见纪纫秋从屋外走了进来。“陆小姐。”纪纫秋轻声唤道。“阿秋姐,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冲到你房里找你去了。”纪纫秋失笑,“不用你冲,我这就带你去我屋里转转。”“好啊,好啊。”陆妮雀跃,“不过阿秋姐你还是叫我陆妮吧,叫陆小姐显得太生疏了。”“好。” 纪纫秋领着陆妮在自己的小院里转了一圈,最后才在小院的院子里落座。“阿秋姐,我看你房间里那个琴好漂亮,你天天都弹吗?”“没有,闲暇时弹弹,最近弹的比较少。”陆妮明白,肯定是因为董长生的案子闹的,根本没心思。“先别说这个了,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阿秋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陆妮嗔怪地看了纪纫秋一眼。 “好吧,是我想差了。” “那倒也不是,我来确实有一点小事。”说完陆妮突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之前我表姐和我提过他们报社想找一个文采斐然的女编辑。以前我不认识,昨天我认识阿秋姐了,回去想起这事。嘿,可不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吗?” “咳咳。”纪纫秋嘴里正抿着一口茶,冷不丁被刺激,呛的咳起来。“小姐,你没事吧?”妙芙慌忙拍着纪纫秋的后背,终于见纪纫秋缓了过来,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陆妮,你是在说你是猫,我是耗子吗?” 陆妮仔细想想,好像有些不对,不过这不是重点,她不甚在意地说,“阿秋姐,你甭管这个了。就先说说愿不愿意去当这个女编辑吧。”“妮儿,你是怎么知道我文采斐然的?我自己竟是不知。” “那有什么。昨天看你和那个女警斗嘴时说的话,一套一套的。我就知道阿秋姐你肯定不简单。”陆妮越想越觉得自己看人厉害,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但纪纫秋明显没有她想的那么高兴,“我未曾试过这类型的写作,恐怕不是报社想找的那种。”一听这,陆妮就站起来,俯身要把纪紉秋也拉起来,“这有什么难的。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我表姐,让她去和经理说。” “今天不行。”纪紉秋忙拒绝。“怎么了?”陆妮一副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我就不走了的表情。纪紉秋无奈,只好把对章成的怀疑和无奈说了出来。不料热心肠陆妮一拍胸脯,“这有什么难的!找我哥啊。让他出手,别说这个了,就连每天上几次茅厕都叫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见纪紉秋蹙眉,她才哈哈一笑,“阿秋姐别笑我,我没识几个字,不像你们说话那么好听。” “乱说,我觉得很好。”纪紉秋刮刮陆妮的小鼻梁,她越来越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不了一两岁的陆小姐了。“那行,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找我哥。”纪紉秋一呆,怎么就说定了呢。“这样不好吧?”她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除非阿秋姐嫌弃我,不想让我帮忙。”这就堵住了纪紉秋想要婉拒的话,她只能莞尔,“那就麻烦你和陆公子了。”“嘿,那么客气干嘛。”陆妮摆摆手。 两人又就这事简单聊了一会儿,陆妮便要回自己家去。临要出门,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纪紉秋,“对了。阿秋姐,你那说话带刺的二哥呢?今天怎么没见他!”“额,他在自己屋里,没出来。”纪紉秋实话实说。“哦,好吧。阿秋姐再见,你在家等我信儿吧。”说完,陆妮出了门。 ☆、用刑 不多时,纪府就来了几个穿制服的军士,惹的纪府上下一阵骚动。纪紉秋边感叹陆妮这是出了门就去找她哥了,边招呼他们进了关押章成的房间。 “纪小姐,我们旅长的意思是你也跟去看看。”张副官态度很是恭敬。“叫我吗?”纪纫秋有些不明白,这种审讯的场合为什么要她去呢。再转念一想,毕竟涉及到她的家事,可能是需要个纪家人在场。想到这,便应了声,“好。”因的纪嘉许去了工厂,她便和纪大太太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 纪纫秋被安排在作战旅的旅长办公室,陆弘谦亲自陪她坐着。纪纫秋有些不解,问他“陆长官不去看看”她不好说让他亲自审,但是感觉至少他应该去坐镇才有威慑力。“放心吧,我在和不在都是一样的,你只需安心等着。”陆弘谦看出了她的疑惑,略作安慰。 “你想去看看吗?”陆弘谦突然停住手中泡茶的动作,抬头看她。“我?还是—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9 —”本想拒绝,但是她也有些好奇陆妮口中她哥的手段,于是点点头,“如果不会打扰到他们的话,就麻烦陆长官带我前去旁观。”陆弘谦闻得此言,忍不住嘴角上扬,果然不负他所望。 阴暗的审问室内,章成被绑在一个十字形木架上,他的脸色惨白,一直在求饶。“他这是怎么了?”纪纫秋发问。 “刚刚插了针罢了。”陆弘谦面色淡漠回答她。纪纫秋往章成的手指看去,果然瞧见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她微微蹙眉,却是不再出声,继续看下去。 当听见章成承认在纪廉英吃的饭菜里下毒,然后等他毒发过了清理了尸体才带回府中后,纪纫秋仿佛失去了灵魂,整个人往身边一歪。陆弘谦及时扶住了她,妙芙想要接手,被陆弘谦眼神一扫,“去拿个凳子来。”“哦,是,是。”妙芙收到命令去找小板凳了。 门口的动静这么大,张副官一转头便瞧见旅长怀里抱了个姑娘,嘴立马张圆了。章成倒是完全没心思看别的,只想赶快交代完了好找个大夫,他的手就要痛死了。然而事情并不如他所愿,缓过神来的纪纫秋冲了进来,使出浑身的力气甩了他一个耳光。 “为什么?我自认我纪家待你不薄。我父亲更是视你为半子。你是怎么下的去手的!你告诉我!告诉我!”此时的纪纫秋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父亲去世时她安慰自己生老病死,各安天命,可原来不是天命,是人祸!还是被自己一直信任的,视其为家人的人给杀害的,这让她怎么接受!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小姐你最是心善了,能不能让他们放了我,我跟你回府。我什么都说,真的。小姐!”要不是被捆着,章成一定会紧紧拉住纪纫秋,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滚!”是陆弘谦,他一把抓住纪纫秋就要往外面走。 “放开我。我要问问他,他是不是没有心的。你放开!”纪纫秋挣扎道。“闭嘴。”陆弘谦直接将纪纫秋扛上肩,往他的地盘走去。妙芙默默地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等纪纫秋完全冷静下来后,她一边为父亲的惨死伤心,一边又觉得有些丢脸。她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循规蹈矩的,唯有这次自己不仅失态,还被扛在肩上,被那么多人看着,她觉得自己都不敢走出这个办公室了。妙芙在一边劝着,“小姐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老爷人这么好,一定是会上天堂的。” “嗯。”纪纫秋没有说话的欲望,只草草应道。陆弘谦让她自己冷静,自个不知道去哪了,她又不好不打招呼出门,只能在这干坐着。正想着,就见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陆弘谦,只是相较于刚刚的冷漠和粗暴,现在的他显得格外冰冷。“纪小姐。”他话还没说完,就从他的身后窜出一个人来。“阿秋。”是裴景平。他一双眼睛熠熠生辉,走到纪纫秋面前站定,轻轻地问,“累不累?要不要回家?” 纪纫秋觉得鼻子一酸,点了点头。裴景平便转头和陆弘谦说话,“陆兄,我先带阿秋回去了。这边就麻烦你了。”陆弘谦把手里的小包往桌上一放,应道,“嗯。” 裴景平便带着纪纫秋往外走,纪纫秋想了想还是自己和陆弘谦说了声,“陆长官,今天的事麻烦你了。明日我再和我二哥过来。”陆弘谦没说话,纪纫秋便当他答应了,告退了。 听着脚步声走远了,陆弘谦才把桌上的小包一扔。小包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便敞开,露出里面的一些蜜饯糖果。竟然定婚了,不是爹才病逝吗,陆弘谦想着,越加气不顺,起身往审问室走去。 ☆、编辑 第二日,纪纫秋果然与纪嘉许一道前来,迎接他们的是张副官。“陆长官呢?”纪纫秋礼貌性地关怀一下。张副官回答得也很官方,“我们旅长有军务没办法过来,就派我来了。”他才不会说昨天旅长逼着他们一直灌章成的水,灌的他肚子涨得像皮球,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完了才走的事呢,这可是旅长交代过不能说的。 “麻烦张副官了。”纪嘉许接了话茬。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纪家把章成连同写满他罪状的证供一并带走。纪纫秋比起昨日已经冷静多了,倒是纪嘉许对着章成就是一顿打,不过章成已经气若游丝,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到了司令部门口,纪家兄妹对陆弘谦以及作战旅再次表示感谢后便上了车,往警署去了。 章成最后被关押进监牢成了死囚,纪家又就董长生的事对工厂工人予以解释,并对董夫人做了一番补偿,这事就此结束。 不过事情结束没几天,纪纫秋气还没喘匀,陆妮又上门了,不过这次不止她一个人。“阿秋姐,叫你不答应我。看我把我表姐请来了。”陆妮很开心,笑容比平常都灿烂许多,“表姐,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阿秋姐,纪纫秋。” “早有耳闻,纫秋你好,我是傅瑶华。嗯——还是你未来的大嫂。”傅瑶华促狭一笑,倒是把陆妮惊地就差跳起来了,嘴里连连说,“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呢。阿秋姐你定亲啦?还是和裴二少?哇哇,要疯了。” “哈哈。”傅瑶华把陆妮拉坐下,“那么激动干嘛。这件事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你不知道也正常。”纪纫秋也没想到会提前认识未来的妯娌,倒是惊大于喜,当然脸上未显,只招呼两人品茶。 三人坐下先是随意聊了聊,才转到正题。“我听陆妮说你文采很好,想替我们经理请你去我们报社参观参观。”傅瑶华表明来意。 “是《民国日报》吗?”纪纫秋问。 “是的,我在报社负责校对和发行。现在报社只有两个编辑。按我们经理说的,女性对于当下时局应有不同于男子的见解,故而一直想招个女编辑。纫秋,你要不要试试?” 纪纫秋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拒绝,倒是有认真考虑,想到自己确实不曾有认真做过什么事情,便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她回答道,“那有机会去你们报社看看吧,希望能得到经理的认可。” “那太好了。不如就明天吧,我们经理一定会很高兴的。“傅瑶华笑说,然后便不再说这个,而是说起了一些街闻趣事。到此,纪纫秋便真心实意地欢迎两人常来了。 到了去报社这天,纪纫秋准备了一些自己写的诗文小样,她明白虽然傅瑶华说她一定能行,其实只是出于礼貌,毕竟她们从未见过自己的赋文。既然想要被选上,自然不能敷衍了事。 傅瑶华是一早便在报社等着,见了她和陆妮,忙将她引见给了郑炳庚,并介绍道,“经理,这便是我和你提过的纪纫秋。” “你好,郑先生。” “纪小姐好。” 郑炳庚原是《民国新闻》的社长,被政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10 治部主任葛武柴临时委派过来,对于报社还在适应阶段,但是对于有才华的人他一直都很尊重,当代社会太需要思想清明的文人了。好在纪纫秋的诗词格律严谨,工巧典丽,让他大为欣赏。纪纫秋于是受聘于《民国日报》的女编辑。 陆妮知道纪纫秋真的成了编辑后,立刻提出要纪纫秋请客,还委婉地说让她把纪嘉许叫去。纪纫秋把地点定在了一个新开的咖啡馆,到了约定时间就和纪嘉许赴约去了。 四个人落座后,纪嘉许就觉得有些尴尬,怎么就他一个男性。不过想到是替妹妹庆祝,又立马忘记这个,高兴起来。“阿秋,大妈知道你去报社的事吗?” “我还没告诉她呢,我想还是先不说的好。有事需要去报社我会说是和你去办事的。”好吧,也不知纪大太太会是什么态度,不说也好。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傅瑶华有感而发。陆妮对于这个话题失去了新鲜感,只挑自己感兴趣的问,“纪嘉许,我听阿秋姐说你之前在美利坚留学,前不久才回来。你和我说说,美利坚长啥样的?是不是房子都超大超漂亮的?” “叫我纪公子或者纪少爷好吗?”纪嘉许翻了个白眼,继续说,“房子倒不是特别大,就是高,很高。跟插进云里似的。而且美利坚的人穿的都很时尚。时尚知道吗?就是很好看的意思。” 陆妮立刻接嘴,“我知道。我看杂志看到过这个词。”然后她又问,“那美利坚的女人是不是都长得特别时尚?” 纪嘉许看她一眼,笑道,“你是说长得好看吧?你在这应该见过一些老毛子吧?就长那样啊。不过特别好看的我碰到过一个,比那电影明星还好看呢。” 陆妮激动起来,“比阮玲玉还漂亮吗?那你喜欢人家吗?”对于陆妮来说,阮玲玉是她知道的女明星里她觉得最漂亮的了,她不知道要是比阮玲玉还漂亮那得多好看了。 就在陆妮追问的时候,傅瑶华和纪纫秋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感觉到了陆妮对纪嘉许不一样的情愫。不过现在还不是点破的时候,因而两人继续听他们闲谈。 纪嘉许此时只觉得这陆小妮子说话都不过脑子的,有这么问的吗,这让他怎么回答。还没想好呢,就看见咖啡馆门口有人在争吵。 ☆、狂妄 纪嘉许隔着橱窗仔细看了一眼,然后就急不可耐地出去了。剩下三人不明所以,纪纫秋只好与座位上的两人说声抱歉,也跟着出去看看情况。到了大门口,纪纫秋首先看到的是两个男子对着一个年轻姑娘骂骂咧咧地在说着什么,仔细一听,却不是本国男子,他们在说,“不要跟。我们做生意。再跟,杀了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跟着你,难道走这条路的人都在跟踪你吗?自作多情!”姑娘一开口,纪纫秋就认出来了,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孔漾轻。“我劝你们不要太张狂,动不动就杀谁,小心自己没了脑袋。”纪嘉许讥讽道。孔漾轻瞪了他一眼,说道,“放手。”原来是纪嘉许怕两个男子乱来提前抓住了孔漾轻的胳膊。 “你是谁。”其中一个男子面露威胁,看起来穷凶极恶。“小爷我是谁你管不着!识相的最好赶快走,这可不是你们家,想杀谁就杀谁。”纪嘉许往前走了一步,却被孔漾轻拉住。“算了,我们走。” “啊?就走?”纪嘉许有些不甘心,这不是很没气势。孔漾轻又是一个白眼,把他拉走,然后看到纪纫秋,便唤了声,“纪小姐。”纪纫秋再次看了那两个男子一眼,只觉得两人眼中有杀机,心里一跳,便叫两人进了咖啡馆。 “发生什么了?那两个男的是谁?”陆妮隔着橱窗也没听见外面的一番交谈,见他们进来了赶忙问道。“也没什么,只是最近警署在查一批走私贩,我看他们鬼鬼祟祟的很可疑,就跟着,被发现了而已。”孔漾轻留了个心,没有说吴延庆私下调查日本间谍的事。 陆妮兴致顿减,说道,“哦,我还以为什么呢。你是上次那个女警?”纪纫秋便跟一直不曾插嘴的傅瑶华介绍道,“这是孔漾轻,城西警署的警员。漾轻,这是傅瑶华,《民国日报》的职员。”介绍完后,又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刚刚那两个应该是东洋人吧?” “是的。”孔漾轻点头。“现在东洋人在我们国家都这么狂妄吗?”纪纫秋感叹,刚刚那两个人的样子分明是视杀人为常态的。“现在国内战乱不断,很多国家虎视眈眈。东洋人如此,已是正常。”傅瑶华感叹。 “正常?狗屁!”纪嘉许很是愤愤不平。大家也觉得不好受,气氛突然冷清下来。“好了,不提这事。今天不是为纫秋庆祝的吗?我们都还未曾碰杯呢。”傅瑶华打破气氛,并问道,“还不知孔小姐喜欢喝什么?” “咖啡吧。不过我刚来,倒不知为什么庆祝。”孔漾轻笑。“是纫秋成了我们报社的女编辑,所以庆贺一下。”傅瑶华与有荣焉地说道。 “哪个报社?”又问。 “《杭州民国日报》。”这回是纪纫秋回答道。 “我们碰杯庆祝一下吧。”纪嘉许提议道。 众人皆举杯,便是一阵笑闹。 到了分别的时候,纪嘉许表示要送孔漾轻回去,嘴上直言怕刚刚那两人会伺机报复,他要保护孔漾轻的安全。纪纫秋倒没什么意见,想必傅瑶华也是,剩下的陆妮,脸上早写着不爽两字了。 她阴阳怪气地说道,“人家是警员,需要你去保护。别给别人添乱才对。”纪嘉许还来不及反驳,就见孔漾轻赞同道,“我想我还是自己回去吧,我可不想在打架的时候带一个累赘。” 纪嘉许狠狠瞪了陆妮一眼,转头温柔地说道,“放心,我跑的快,关键时刻绝不拖你后腿。”孔漾轻被他的厚脸皮打败,不理他,自顾自往家的方向走。 陆妮气的不行,连傅瑶华叫她也不理,往和纪嘉许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也不知是去哪。其他人都走了,纪纫秋与傅瑶华便各叫了一辆黄包车,回家去了。 第二日纪纫秋便前往报社报道,因着是去工作,纪纫秋便没有带着妙芙。第一天倒没有什么事,只主编陈士鼎让她看了国内各大报社的一些文章,让她了解时事后再开始动笔。 到了要放工的时候,报社突然走进来一个男子,剑眉星目,仔细一看,竟是裴家大公子裴景容。只见他径直走到傅瑶华的案桌前,有些责备道,“不是让你不要久坐吗?待会儿腰疼起来可别哭鼻子。” 傅瑶华本来看见他进来,笑的眼睛都弯弯的,听见他又说这个,哭笑不得道,“你才哭鼻子呢。我才刚坐下,你就来了。只能怪你来的不巧。”裴景容无奈,只说,“还怪我。那我下次不来接你好了。”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11 “别别别!你不来谁带我去吃街口的馄炖啊。”傅瑶华连忙拉住了裴景容的胳膊,抬头讨好地眨眼睛。然后就见裴景容故作矜持地仰头,实际上那嘴角咧的全报社的人都看见了。 不过除了纪纫秋,其他人已经习以为常了。纪纫秋想想自己一直这样盯着两人,会不会让他们不自在,便收回了视线。这一收回,就瞧见原来不止裴大公子来了,这二少爷也是来了的。 裴景平来了有一阵儿了,他本来想进来,可看着纪纫秋认真看报的样子他就不舍得打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大哥就来了,大哥和嫂子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了,他觉得没什么,但是看到纪纫秋有些羡慕的眼神,他就觉得这样其实真的挺好的。 “阿秋。”裴景平终于走了进去。“你来多久啦?”纪纫秋问。“没一会儿。你在看什么呢?”裴景平反问。纪纫秋便一一跟他介绍,“你看,这是去年李先生号召群众拒绝八国通牒,最后被镇压的报道。这一张是日本军舰在大沽口炮轰国民军的报道。这儿,这儿,全是同类型的。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日本的普通民众也可以在我们家门口这么猖狂了。” ☆、租界 “不仅是日租界的人,像上海公共租借里的洋商人,大都趾高气扬地,只有碰到当权者才会恭敬些。”裴景平说道。“全国像这样的租界有多少了?”纪纫秋以前虽然略有耳闻国内形势的紧张,倒没有今日了解仔细来的震撼。 “几十个吧。阿秋,别想了,我们无能为力。政府对于这个都无可奈何。”裴景平想要摸摸纪纫秋的脑袋以做安慰,又不敢,只好作势拉开她面前的椅子,说道,“放工了。我送你回家吧。”纪纫秋虽然知道裴景平说的是正确的,可内心总有一团火,怎么也灭不下去。她喝了一口茶,压下那股情绪,恢复温婉的语调,“好,我们走吧。” 裴景平知道纪纫秋情绪不佳,便想没法儿逗她开心。“不如我们去看电影?”裴景平眼睛一亮说道,“我记得最近有一部片要上了,是《挂名的夫妻》。好像女主角很漂亮。”想想不对,又继续说,“我是听阿滨说的。”反正阿滨也不在,随他怎么说。 纪纫秋倒没有想这个而是思想往另一个地方跑去了,她问裴景平,“拱宸桥那边是不是也有电影看的。”裴景平不疑有他,实话实说,“当然。荣华大戏院就能看。” “那我们就去那看吧。”纪纫秋说道。“什么?阿秋,你要去那里看电影?”裴景平停下脚步,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不可以吗?”纪纫秋一脸的不解问道。 “当然,当然可以。嘿嘿。”裴景平想,是没有什么不可以,那儿是日租界,繁荣热闹,就是鱼龙混杂,且娼妓业发达,他怕纪纫秋去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受刺激。他不好意思说,想想到时直接坐车到戏院门口,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他在这纠结万分,纪纫秋却看着他的后脑勺露出笑容,其实她虽是大家闺秀,恪守规矩,但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于时事以前是纪老爷特意不让她知晓,但是她也不至于连本地的事情都不知道,拱宸桥的情况她当然是知道的。这下借着看电影的名义,她想看看东洋人在别人的国家究竟在做什么。 到了夜晚,杭州城内比起白日更加热闹,但远不及拱宸桥一带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就在一片繁华中,纪纫秋和裴景平下了车。裴景平抬脚就要往戏院走去,却被纪纫秋拉住了。“不急,时间还早,不如我们逛逛?” 要换平时,裴景平一定是乐意至极的,可这个地儿确实不太适合风花雪月,他终于拉住了纪纫秋的手,像哄孩子似的说道,“去的太晚了就坐不到好位子了。提前一点儿,咳咳瓜子,马上就演了的。” 纪纫秋没有达成目的,当然不听,“我刚刚吃的多了,想沿着河边遛弯儿消消食。”然后便反拉住裴景平的衣袖,往运河的方向走。裴景平无法,只好随她。 运河两岸灯光点点,垂柳长须轻拂,让人一见便心情大悦。当然,如果没有那些三五成群守候在街头巷尾的站街女的话,这景致会更加优美。纪纫秋瞧了好一会儿,见和她们嬉笑离去的基本都言语流利,应该都是本地人。她暗想,难道东洋人对于性事都洁身自好吗。她不知道的是,妓院也分三六九等。东洋人一般都去一等妓院,那里有厢房,里面的□□像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皆拿手,每人的房间也依自己的喜好或身价摆放不同。 很明显,街边这些“请君入梦”的都是三等□□。纪纫秋没有看到她想看的东洋人,便准备走了。还没开口,就看拐角闪过两个人影,看样子在推搡。“景平。”纪纫秋唤道。裴景平于是无奈地与她往前几步,看到了正在争吵的两人。 “内野大人,你就给一点吧。”女子拉着面前矮小的男子,苦苦哀求。听名字应该是个东洋人,似乎是女子求他给钱,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为了弄清,纪纫秋又往前走了几步。“哎。”裴景平小声叫着,见纪纫秋不理,便也跟着走了几步。 “没有!滚!”被称为内野的男子看起来急于摆脱那个女子,动作很是粗暴。被踢了一脚的女子没有松手,反而抓的更紧了。“内野大人,你弄都弄了,怎么能不给钱呢。已经是第二回了。你知道的,我家还有一个病鬼等着我送钱回去。你这样,不是逼死我吗?” “混蛋!再不走,打死你!”内野已经开始抽皮带,看样子真有可能将女子当街打死。纪纫秋再也看不下去,冲上前去。“住手!谁给你的权利随便打人。” “哈哈~”内野看着突然冲出的秀美女子,忍不住咧着笑了,“美人,你,多少一次。” “闭嘴。这是我未婚妻,你最好收回你的话。”裴景平紧紧抓住纪纫秋的手,同时怒斥叫内野的男子。“呵,多管闲事。”内野讥讽道,明白他们是来教育他的。 “你欠人钱不还,还想打人,这难道不该被管吗?”纪纫秋扶起了有些战战兢兢的女子。内野却在此时大笑起来,“欠钱?她!□□!” “给钱出力,你情我愿,出了力没有得到钱,不就是你欠她吗。”纪纫秋据理力争,不过显然对方并不讲理。“这儿,租界。” “租界怎么了?在这打了人一样受制裁。不信你试试。”裴景平居高临下地看着内野,只见对方起先还凶狠的表情一点点软化下来,最后变成,“走着瞧。”然后扔下一些角票和铜板就跑走了。 “姑娘,起来吧。”纪纫秋看着女子拾起地上的铜板,有些不是滋味。“让你们见笑了。”女子笑笑,“谢谢你们,我回去了。”纪纫秋拉住她,问:“要不要我们送你?”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12 女子连忙摆手拒绝,说道:“不用了,我就住那边茶馆楼上,走一会儿就到了。”纪纫秋便不再强求。 ☆、文章 参与了这么一出戏,电影便也不想看了,纪纫秋两人于是打道回府。回到纪府,她还没喘口气,纪大太太就进了屋。“阿秋,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一个女孩子整天不着家,还不带着妙芙。工厂有那么多要你忙的吗?不行,我明天要去和承允说一声,让他不要再让你去丝厂了。”纪纫秋老老实实地把纪大太太的抱怨听完,这才说:“没有,二哥都不让我做什么。我只是去工厂看看而已,不然天天在家闷得慌。今天回家晚了,其实是和景平出去了。” 纪纫秋说完,就见纪大太太的眼睛一下变得明亮起来,“是和景平出去啊。那挺好的,小两口婚前培养培养感情,省的进府后生疏。那——景平对你挺好吧?”纪纫秋含笑看着纪大太太一副小心翼翼打探的模样,笑道:“他对我挺好的。娘你放心吧。”两人又话了一会儿家常,这才各自就寝。 当天夜里,纪纫秋翻来翻去像在烙煎饼,怎么都睡不着。然后她索性起床,奋笔疾书,写了一篇几千字的文章,标题为《卧龙之榻,谁在酣睡》。她在文章中阐释了中国部分民众身体被摧残,心灵被桎梏的现象,并呼吁危局已至,雄狮当醒,整篇文章措辞犀利,情绪饱满,让审阅的陈士鼎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大呼“同道中人”。 陈士鼎对这篇文章很是看重。最近,政务委员会主席张静江奉命在浙江发动“清党”,本报的前任主笔被捕杀,总编辑被逼出走。他想这篇文章可以唤起人们“一致对外”的同理心,而不是生日纠结党派之争。 不过陈士鼎还是建议纪纫秋用笔名发表,以免不必要的麻烦。纪纫秋于是将文章署名改为木深,取自“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文章定于三日后发表,陈士鼎预备让摄影师去拍一些画报,凸显主题。 三日后一大早,纪纫秋比以前早一些到达报社,却不见陈士鼎。“陈主编呢?”纪纫秋问摄影师。“不知道,昨天就不曾见过,郑经理也不在。”摄影师面露忧色,上个月似乎也有这种情况发生,然后就——他不敢细想,情况应该是不同的。 傅瑶华来了之后就把一张报纸放在案桌上,惊讶地问纪纫秋:“为什么今天报纸没有登你写的那篇?”纪纫秋面色凝重,小声回道:“陈主编昨天没来,我以为他是临时有事。今天也联系不上,郑经理做主改用其他稿件了。我觉得有些担心。” “不会又是——”“又是什么?”傅瑶华知道她不知情,便把上个月报社被“清理”了一遍的事情告诉她。纪纫秋听后更加担心,但也没有办法,只耐心等待。 又过了两日,陈士鼎身亡的消息便传了出来。听闻此信,报社职员都惶恐不安,他们聚在郑炳庚的办公室寻求安抚,却被告知郑经理已离开报社,未留下只言片语。纪纫秋不敢相信,只记得初入报社,郑经理曾勉励她多读书,陈主编则让她“走出去,看世界”,现在却因为这“清党”政策一个出走,一个身死,真是造化弄人。 傅瑶华的接受度比她高上许多,虽也痛心,但是还可以反过来安慰她。“纫秋,不要太难过了。我们不能改变这个社会,至少尽力做到维持本心,不随波逐流就好。”纪纫秋只勉强笑笑,道声“抱歉”便提前下工了。 这几日纪纫秋都没有去报社,或者说她在想还需不需要去。在家清闲了没几天,傅瑶华就找上门来了。纪纫秋以为她是来叫她去报社的,却不想傅瑶华自打一进门,就一脸心急如焚的表情,却还是憋着,直到跟她进了自己的屋子才说。“纫秋,你那篇文章发表了。”“什么?”纪纫秋吃了一惊。 “你先别问,听我说完。文章不是在我们报社发表的。前几天,上海《晶报》刊登了你的文章,在上海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现在上海各个租界的洋人都想找出这个木深是谁呢。你最近千万别出门。”傅瑶华一口气说完,只觉得揪着的心才稍微舒服一点。 纪纫秋就不舒服了,她脸上的震惊怎么都掩饰不住,“我的文章怎么会跑到上海去了?”傅瑶华也百思不得其解,她猜测道:“是不是我们报社有人偷了放在陈主编那的稿件寄到上海去了?”纪纫秋点头,估计是这样了。 “现在主要问题是大家都在找这个木深。还好当初这件事只有你、我、陈主编和郑经理知道,希望他们以为木深是陈主编就好。不然我怕有人打击报复。”傅瑶华担忧道。 “不至于吧?”纪纫秋有些不相信。“怎么不至于?你不知道现在那些洋人就是会叫的狗,逮谁咬谁。你在文章里揭露他们侮辱、压迫我们中国人的事实,为免你继续写些什么引起社会舆论,他们肯定是一个都不放过的。”傅瑶华有些无奈,这样看来,纪纫秋还是呆在深闺里的时间太久了,不懂世事险恶。 “总之还是小心为妙,能不出门最好不要出门。报社你也暂时别去了,最近上面要派一个许经理来管理事务,到时报社又会恢复正轨。”傅瑶华叮嘱道。纪纫秋听完,心里暖暖的,不由地担心起她来,“你最近也别去了吧。他们不知道木深是谁,万一以为你是呢。” 傅瑶华安抚一笑,说道:“放心吧,我在报社呆那么久,有没有那个水平大家会不知道?肯定不会怀疑是我的。”纪纫秋这才放下心来。 ☆、重伤 不料距傅瑶华来纪府不过两日,就有消息来说傅瑶华受了重伤。是陆妮风风火火跑进纪府说的。纪纫秋那时在练字,闻言堪堪将一支上好的宣笔折断。“不可能!”她拒绝相信。“什么不可能。阿秋姐你快跟我去看看表姐吧。昨天晚上表姐被抬回家后还叫着你的名字,说要通知你,通知什么也没说清就晕过去了。阿秋姐,你知道什么吗?“ 知道,不仅知道,她还知道傅瑶华是被她连累。但她不能说,陆妮太单纯,她怕她被利用,也怕她会受伤害,她只能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们还是快点去看你表姐吧。” 这是纪纫秋第一次进裴公馆,整个裴公馆采用欧式风格,显得精致大气。但她无暇欣赏,进门之后就直奔傅瑶华的房间。一进去先看到躺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的傅瑶华,她因为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姐夫,表姐伤到哪里了?今天知道消息的时候,我跟我娘都吓坏了。”陆妮着急问道,就差上手把被子掀开了。裴景容面有倦色,更多的是心疼,他说道:“伤到腹部,医生说要是刀子再偏一点,瑶华就再也不能做母亲了。” “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陆妮是真吓着了,她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13 今天还安慰母亲应该只是一点轻伤,让她不要来,没想到伤的这么重。她又想到奇怪的地方,问裴景容:“表姐平常为人和善,怎么会遇到歹人,是不是求财的?”裴景容不说话,只看着一进来就只盯着傅瑶华的纪纫秋,这事他也很是疑惑,现在应该只有纪纫秋能为他解答了。 纪纫秋闭目一会儿,将眼里的泪压下去,才轻声说道:“大公子,我们出去说吧。”“嗯。”裴景容应道。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走出去,陆妮想要跟上,被裴景容阻止了,“陆妮你在这陪陪你表姐,我怕她醒来看不见人。”“哦。”陆妮只好坐下。 裴云阁夫妇守到早晨才歇下,听得傅瑶华受伤后一直念叨的纪纫秋来了,便打起精神前来会客。“裴伯伯,伯母。”纪纫秋上前行礼。“纪小姐,坐吧。”裴夫人一双利眼看着面前的女子,见她进退有度,彬彬有礼,不以为喜,只道此女看起来圆滑世故,必不好相处。 纪纫秋倒不知裴夫人所想,只将此事缘由一一道出,从她写文到文章发表,以及傅瑶华对她的叮嘱都毫无保留。裴夫人听完一脸的怒气,指责道:“这租界之事由来已久,在这租界的人都没有发声。倒是你一个使唤着丫鬟的大家小姐提上了。我倒不知纪家要出一个女丞相!”这话就说的有些过了,裴云阁赶忙呵道:“福媛!你这是干什么。”又转过头对纪纫秋说道:“你别往心里去,你姨母只是太担心瑶华那孩子了。等你过了门,她肯定也是一样把你当自家孩子看待。” “裴伯伯说笑了。爱之深,责之切,我都理解。这事确实是我事先没有预料到,都是因我而起。对不起。“纪纫秋本来就觉得惭愧,现在心里越加难受。裴景容在此时开口:“你别内疚了,和你没多大关系,是东洋人下的手。你最近最好出去躲一躲吧,别让瑶华白挨了这一刀。” 纪纫秋应下,便想要去看傅瑶华。裴云阁让她去了,一直盯着她走远了,这才轻声问裴夫人,“你说话怎么带刺呢?怎么着也是你以后的儿媳。”“哼。”裴夫人嘴巴一撇,不屑道:“不过是借着筹钱的名义上赶着嫁进我们家的女人,我当初就说了这样的人要不得,你们偏偏不听。看吧,还没进家门就闹出这么多幺蛾子,以后指不定还作妖呢。” 裴夫人一张嘴很是厉害,曾经说遍裴家无敌手。也是因为这点,帮助裴云阁从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继承家业,所以主观上来说,裴云阁是说不过她的,他也不愿说,于是只能回答:“反正以后夹在中间难受的还是景平。你自己把握分寸吧。”裴夫人本来还想提一提有没有退婚的可能性,听完这句就知道裴云阁没这想法,于是作罢。 另外一边,纪纫秋和陆妮守在傅瑶华的房间外面,时不时看看傅瑶华有没有醒来。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陆妮虽然单纯,但也知道恐怕傅瑶华受伤牵扯到什么自己不该听的隐情里,便识趣的不问,只想着回去就时候要不要找张副官调查调查。 就在两人等待的过程中,裴景平从南京赶了回来。他到了二楼大厅便瞧见纪纫秋两人,冲上来握了一下纪纫秋的手后,他便走到房间里同裴景容说话。说了不到一刻钟,裴景平就出来,并示意纪纫秋跟他聊会儿。 两人走到裴家的二楼阳台,裴景平转过身面向她,突然间,他伸手把纪纫秋揽在了怀里。他的声音隐藏在衣袖里,清清浅浅,“阿秋,我带你去南京避一避吧。”纪纫秋突然觉得飘摇不定的心有了依靠,她回抱着,温柔回应:“我同母亲说一声吧。” “阿秋姐,表姐醒了!”陆妮的一句话打破了这一刻的旖旎。两人迅速分开,冲进傅瑶华的房间。“医生,怎么样了?”裴景容问道。“没有大碍了,只是要好生养着。”医生简单说道。裴景容怕医生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于是偷偷指引医生出了门,到外面说去了。 傅瑶华虽然醒来,精神却不是很好。他们没敢多留,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临走时,傅瑶华还气若游丝地叮嘱纪纫秋赶紧避避风头,弄得纪纫秋很是感动。然后裴景平便送她回家,催着她赶紧去同纪大太太说去南京的事。 ☆、避风 进府后,纪纫秋便找到纪大太太把这事一说。纪大太太当即变了脸色,却不同意纪纫秋去南京。她想了想,告诉纪纫秋,“要不然去汉口你姨母家避一避吧?带上妙芙。我让承允送你去。”纪纫秋有心想拒绝,发现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毕竟她还没有真正的嫁给裴景平,便只好去电告知。 得了消息的裴景平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他理解纪大太太的想法,自己当时是冲动了,银行的很多事务还等着自己去处理,所以这次他是来跟纪纫秋话别的。两人在纪纫秋的小院说了一下午的话,纪纫秋给他弹了一首古曲《平沙落雁》,裴景平听完大为赞赏,感叹纪纫秋才气逼人,于是更加嘱咐她去往武汉低调行事,莫让歹人盯上。 到了分别的时候,两人已经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却被纪嘉许冷不丁地讽刺一句:“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至于吗。”裴景平不理他,倒是纪纫秋面皮薄,与裴景平挥手告别后就上了车。 到了汉口车站,张远清早早就等在出口,一见纪家兄妹,就笑道:“好久不见,秋儿,承允。我娘天还没亮就催我来了,我说车这个时候都还没出发呢,她还不信。”纪纫秋接过话题,笑得真诚,“让三表哥久等了。” 张远清又问纪嘉许,“听说现在纪云上下都是你在打理。怎么?还能适应吗?”纪嘉许闻言就是一个白眼,“你还不知道我,要不是我爹识人不清,我现在早在美利坚当个画家潇洒自在。现在就希望纪嘉年那臭小子赶紧给我长大接手,好让我快活起来。”张远清哈哈大笑,“嘉年才多大,你还是赶紧自己认真起来,别毁了你爹的招牌。” “啊呸,小爷我至于那么不靠谱吗?”两人拌嘴拌了一路,到了张家大院才停止。“张远澄。”张远清突然喊道。纪家兄妹纷纷转头,看清是张家二少爷,“二表哥。”张远澄只是望着纪家兄妹,一个眼风都不给张远清,“承允,表妹,母亲在里面等候多时,请吧。”他的声音温润细腻,让纪嘉许很是羡慕,不过他完全没有表现出这种心思,只跟着往里走。 “天哪,承允你头发怎么了?怎么好像变卷了?”张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咋咋唬唬,纪嘉许都习惯了,傲娇地说:“这是时尚,姨母,你不懂。”张夫人一个手就拍上了纪嘉许的肩膀,差点没把他拍死。“死孩子,笑话我呢。我姐咋不让你剃光呢。”纪嘉许赶忙求饶,“姨母,我说错了,你最好看了。你千万别打电话和大妈唠叨这事。” 张夫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14 人这才转头和纪纫秋说话,“秋儿啊,我听你娘说你想来武汉散散心。怎么啦?那裴家老二是不是老丑了?”“娘!”张远清惊呼。张夫人看了小儿子一眼,不以为然,还是旁边和他长一样的老二淡定多了。“慌啥?我故意逗你表姐呢。” 纪纫秋笑笑,把一早想好的说辞搬出来,“我听说共产主义青年团第四次会议要在武汉召开,想来结识一些进步人士,同时也是好久没见姨母了,想来看看。”张夫人虽然不太相信,毕竟姐夫去世的时候她是回去了的,不过还是附和道:“来看我只是顺便吧,就知道你们都是小没良心的。”“姨母。”纪家兄妹赶忙表衷心。 在张家呆了没几天,已经嫁人的表姐张宛之怕她无聊,邀请她去听戏。纪纫秋以为是去戏园或者茶楼,张宛之却神神秘秘的表示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到了地方,入眼的是一艘豪华游轮。“我们是要去这里面听戏吗?”纪纫秋有些不确定。 “对啊,没来过吧。卫丘,这儿呢。”张宛之的丈夫孙卫丘看见两人大阔步走来。“哇哦,宛之,纫秋表妹比我上次见到又漂亮许多。”纪纫秋尴尬笑笑,“表姐夫。” “我们张家出美人,你娶我那天不是知道了吗?好了,赶紧进去吧。” 陆弘谦被委派来武汉参加共青团的会议,已经来了十来日,今天是受到武汉审计厅副厅长孙卫丘的邀请来听戏的。他对戏曲没多大兴趣,早年当小兵的时候倒是爱听,可惜那时穷,想听也没银两,现在有钱了,反而对这个没有兴趣了。 不过他一向不喜欢情绪外露,所以当纪纫秋被带领着过来打招呼时,就见到他熟悉的僵尸脸。“陆旅长。”纪纫秋先开口。“咦?你们认识?那倒省事。来,宛之,见过陆旅长,我们一起共事过,最近来参加共青团的代表大会的。弘谦,这是拙荆张宛之。”孙卫丘脸上笑呵呵的,让人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嫂夫人,纪小姐。”陆弘谦面上还是淡淡的,只不过在孙卫丘让两人坐到隔壁一桌时开口阻止,“不用,坐一起好了。”孙卫丘当然巴不得,他的声音夹着笑意,“还不是怕你不自在,还记得原来有小姑娘喜欢你,你连楼道里碰到了都要等人家走了再走。我怕她们靠你太近你又一走了之,那我不就成恶人了?” 张宛之嗔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是洪水猛兽不成。我说我今晚非要跟来,你为啥不让呢。陆旅长,要是有什么失礼的你可别当场说,事后跟我家卫丘说。嘿嘿。秋儿,还愣着干什么,坐啊。” 纪纫秋只是喜欢表姐的快人快语,听了这个也不扭捏,直接坐下了。陆弘谦在她坐下后,轻抬眼皮看了她一眼。他想着,已经刻意忘记这个人,没想到她倒是送上门来了,真不知是好是坏。 接下来听戏的时间里,孙卫丘都在与陆弘谦“咬耳朵”。孙卫丘有意打探杭州局势,并微微透露国共合作关系很有可能破产,警告他不要有“亲共”想法。毫无疑问,这些内部消息都是身为参谋次长的张宛之父亲告诉他的,而他“无意”说漏嘴而已。陆弘谦知道他的想法,两人共事时孙卫丘就瞧不上他,当初那个追他的小姑娘又是孙卫丘的心头好,所以就算现在他已位及旅长,但孙卫丘还是用这话表明自己更有能耐,可以知道陆弘谦不知道的内部消息。说白了,就是显摆儿。 他们的声音虽小,但离的近,因而纪纫秋也听到了。不过她也只是听听而已,毕竟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听了一会儿后,陆弘谦硬生生地结束了和孙卫丘的对话,转头和她聊起天来,“纪小姐怎么突然想来武汉了?” 纪纫秋看着孙卫丘一脸排解困难的表情,有些好笑,脸上却很恭敬地搬出了那套在张家用过的说辞。“纪小姐思想豁达。不过陆妮曾来电说了瑶华表妹的事,如果纪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千万不要客气。” “好的。”纪纫秋微笑应道,她很感谢陆弘谦没有多问,便也主动问道:“陆旅长今日怎么没有带张副官?”陆弘谦回答:“我嫌他太吵,没带。”纪纫秋无语。 一瞬间纪纫秋也没有什么想说的了,陆弘谦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纪小姐之前是在女子师范大学就读的?”纪纫秋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说:“是的。陆旅长呢?” “我倒是没读过什么书。”陆弘谦说完,纪纫秋不信,不过他说的却是真的。他读书不多,职务都是靠自己真刀真枪拼来的。“纪小姐写字速度快不快?”陆弘谦又问。 纪纫秋有些回不过神来,怎么就问到写字速度上了呢,她懵懵地回答:“应该是算快的。” “那就好。”陆弘谦说完,仿似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一本正经的看起戏来。纪纫秋维持着她端庄的形象,却忍不住腹诽这个陆旅长为人古怪,想到什么说什么,最好还是少交谈的好。 ☆、秘书 可惜事与愿违,越不想碰见什么,越碰见什么,这是纪纫秋在过了两日又在马场看到陆弘谦后的心得。不过陆弘谦倒是很君子,只在刚刚碰面的时候打了声招呼,然后就骑马疾驰而去。 张远清愣愣地看着被马蹄卷起的尘土,问她:“他是谁?”纪纫秋正在检查脚蹬长度,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陆旅长,陆弘谦。” “气度真好。表妹,他是哪个旅的?”张远清问。纪纫秋此时已经准备上马了,只简短回答道:“具体哪个旅我不是很清楚,姐夫曾经和他共事过,他应该知道。三表哥,我先走了。”说完就翻身上马。 纪纫秋已经好多年没有骑过马了,故而她只敢慢悠悠地走着,闲庭漫步。陆弘谦已经绕着马场跑了一圈,回到起点就看见纪纫秋像个公主一样坐在马背上,逆着光,如同最美的油画,让人一见倾心。他下马上前,问她:“想不想跑起来?” 当然想,她怀念那种疾风中带着青草的味道,不过以她的技术可能不行,所以她回答:“想,可是——”话音未落,陆弘谦已经翻身上了她的马,挥动僵尸就跑起来。“你看,骑的时候要两只脚贴着马腹,然后跟着马起伏的节奏……” 已经跑出挺远后,纪纫秋才从木讷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她听着陆弘谦认真的讲解该如何正确的让马跑起来,感受着身后火热的温度,脸一下就红了。她犹豫了一会儿,尝试打断他,“陆旅长,谢谢你教我,但是我们这样太过亲密,我怕我的未婚夫会不高兴。”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开心多了?”陆弘谦好像完全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问她。“嗯,通体舒畅。”纪纫秋想着可能人家根本不在意这事,她如果太过强调,倒显得她过于迂腐,于是便不开口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15 ,等着跑完一圈后就下马。 绕完一圈后,还不等纪纫秋开口,陆弘谦就将马停下来,还说:“马术复杂,不是一日就学会的,有机会我下次再教你。”看来是真把自己当师傅了。纪纫秋只好笑笑说道:“我这个水平下次还是看别人骑好了。”陆弘谦的心一下就冷下来,只说着,“那倒是马的幸福了。” 纪纫秋被话语噎住,内心却松了一口气,不去看又继续跑马的陆弘谦,只与张远清说着话。“我刚刚可都看见了。”张远清一脸的坏笑。 “看见什么了?师傅教学生骑马罢了。”纪纫秋自己隐约有些怀疑,但她不能说。“还不承认!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张远清笑得神秘。纪纫秋只觉得无奈,想着最近还是少出门比较好。 不过有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超出人的预料,纪纫秋自马场之行后已经足不出户了,连张宛之约了她两次去商店都没去。这天,她正在张府看书,姨母却叫她去会客。她奇怪地问妙芙:“我们在汉口还有相熟的人吗?” 妙芙咧着嘴一笑,“小姐,你记性那么好都不记得,我哪还会记得啊。”纪纫秋想不起来就没想了,反正过一会儿就见到了。 到了会客厅,椅子上坐着的不是陆弘谦是谁。她的姨夫见到她,立马开口:“秋儿,快来坐。”等她坐下后,便说明道:“陆旅长昨日骑马弄伤了手腕,这几日书写不便。他说和你有过几面之缘,故而想请你去帮忙,做做简单的记录工作。你可愿意?” 说完,陆弘谦在旁边适时地说了一句“麻烦纪小姐”了,态度温和有礼。纪纫秋这才看到他的右手手腕处缠着一圈纱布,不过她还是不认为他应该找自己,于是拒绝道:“姨夫,我想党内应该有专门的秘书处提供这样的人才吧。” 陆弘谦先于她的姨夫开口:“党内人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我不想麻烦他们,你要不愿也无碍,不过是受伤,又不是断了。”他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如果要这么想,那么一开始就不该来找她,现在又来说这话。纪纫秋根本不想反驳,她只祈祷姨夫尊重她的意愿。 显然张参谋次长并不想得罪一个强劲的后辈,因为他说道:“堂堂一个作战旅的旅长,哪里能什么小事都自己动手。秋儿,你帮陆旅长几天,等他的副官过几天过来了你就可以不去了。”姨夫积威已久,张家众人都不敢违背他的意愿,作为外甥女,她也不想让姨母为难,只好点头,“现在交通发达,希望张副官今日启程,明日就到,我也好功成身退。” 陆弘谦抬眼直直地盯着她,漫不经心地说:“可能不行,他老妈子生病,我放了他几天假。”纪纫秋完全不想说话,只恨自己之前怎么没有看出他是这么难缠的一个人,不然在杭州就不跟他搭话了。 “走吧。“陆弘谦突然起身。“去哪?”纪纫秋没回过神来。 “我现在要写家书。”陆弘谦边走边说。 又问:“不能打电话吗?” 回答:“我娘耳朵不好。” 就这样,纪纫秋莫名其妙成了陆弘谦在武汉的秘书,她有心想要提醒一下陆弘谦,自己是有未婚夫的,不料陆旅长听完后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我知道。”这就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了,于是纪纫秋不再提,老老实实履行秘书职责,记录,书写。 好在陆弘谦是被派来参加会议的,每天并没有多少事需要记录,所以她提出每天固定时间来找陆弘谦一趟,其他时间自己呆在张府,可是陆弘谦不同意。他说:“如果我突然有事需要记录,那我还要派人去找你,麻烦。” 纪纫秋便不再提,把一份文件摆在他面前,等他看完,帮着写了批示,看着他盖章,然后右手吃力地签完字,才换上另一份。“出动军车三辆……军车进出业需要你审批吗?” 陆弘谦没抬头,直接说道:“看情况,涉及到一些任务的时候基本都需要。”纪纫秋听完,突然说:“你怎么不怕我是间谍呢,就让我接触这些文件。”陆弘谦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间谍都很聪明。” 这就是说她笨了,从小到大,纪纫秋都是被夸奖的,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她多少有点不高兴,于是沉默下来,不再开口。陆弘谦好像没有发现,只吩咐她:“我的手伤了,麻烦纪小姐泡杯茶。” 有点把自己当丫鬟使了,纪纫秋无奈,好在泡茶这种大家闺秀的必修课她是会的,那就泡吧。泡完了茶,陆弘谦站起来,冲她说道:“陪我出去一趟。”纪纫秋别无选择,只能道好。 ☆、舞会 纪纫秋跟着陆弘谦来到了一个茶舞会,一进去纪纫秋就抑郁了。她今天穿的一身水红色压白花的连衣裙,倒是适合这个场合,就是妆容经过一日忙碌后略显朴素,怕是不够精致,早知道是来舞会,她一定会补妆的。 陆弘谦正等着她的反应呢,就见那一向温和的脸上有轻微的失落,他以为她不喜欢,便说道:“不喜欢就回吧。”纪纫秋看了他一眼,问:“这是谁举办的?” “外交部长举办的,你不必理会。”陆弘谦不甚在意的说的。纪纫秋虽然恼恨他老是自作主张,但是既然来了,一走了之好像不太好,她想到这,就说:“先不走了,走久了怪累的。”陆弘谦脸上便露出笑意。 等到外交部长发表了一通官方的言论后,舞会便正式开始。纪纫秋正微笑看着大家翩翩起舞,就见面前多了一只手。“我不会。”她老实回答。陆弘谦诧异地收回了手,他还以为她什么都会。略微一想,他拉她进了舞池,说到:“我教你。” 随后两人的对话这人群中传来: “陆旅长,我好像踩着你脚了。” “不疼。” “这个脚是这样放吗?” “乱扭就成。” “啊呀”。纪纫秋轻声叫着,原来是她走错步伐碰到别人,陆弘谦一把把她捞在怀里了。“对不起,您没事吧?”纪纫秋慌忙站定,问被她撞到的女子。 “没事。”女子含笑回答。她身边的男子起了攀谈的心思,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小池哲也。敢问阁下姓名?”纪纫秋惊奇竟然是个东洋人,不是他自己说,她一点也猜不到。她好奇陆弘谦会怎么介绍自己,就听他说:“你可以叫我陆旅长。”看来他不太想理这个小池哲也。 “原来是陆旅长,幸会幸会,这位小姐呢?”小池哲也一开口,陆弘谦直接拉着纪纫秋走了,他藏在洞里去肉,怎么能让别的狐狸叼走。“陆旅长?”小池哲也还在奇怪的时候,陆弘谦就已经和纪纫秋走到外面了。 “你为什么不跟他说你的名字?”纪纫秋问陆弘谦。“不与小人言。”陆弘谦边说边拉她上了车。“好了,放开吧。”纪纫秋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16 上了车,望着被拉住的手说。 陆弘谦闻言便放开了她的手,叮嘱她:“遇到小日本,要躲知道吗?”像嘱咐孩子似的,纪纫秋心里无奈,却也知道是为他好,便回应:“知道了。” 回到张府后,远远地便看见张远清站在院子里,她上前询问:“三表哥你在这干什么?”张远清转身看着她,说道:“我在等你表嫂,她今天从娘家回来。”好吧,原来是张远澄,他与张远清同卵双生,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把两人认错了。要不是两人说话语调不一样,她估计每次都得认错。“那我先回房了。” 纪纫秋说完,就听得身后一声简短的“嗯。”她便回了房。等她走远,张远澄还盯着这个表妹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大早,妙芙正陪着纪念秋用早膳呢,就见张家二少奶奶柳春娇扭着小腰走了进来。“哎呀,秋儿表妹,这是燕窝吧?”边说边坐下,继续说,“我说今天我的燕窝怎么比平常少了许多呢,原来得多匀出一份啊。” 纪纫秋继续吃着燕窝,等把最后一口吃完才说:“二表嫂如果觉得不够吃,那我让姨母明天不用炖我的那份了。”她这个二表嫂似乎从来看她不顺眼,每次碰面都要阴阳怪气地刺她几次。 “谁稀罕。秋儿表妹,你出来这么多天,姨母该想你了吧。准备啥时候回家呀?“原来这才是柳春娇今天过来的目的,嫌她碍眼,赶她走呢。纪纫秋不喜欢惹是生非,便说着:“姨母说身边难有贴心人,我好不容易来了,留我多住几日呢。” 柳春娇被她将了一军,气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站起身来把凳子带倒在地,嘴里嚷嚷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进表妹这屋,就觉得胸口闷的慌。”纪纫秋憋着笑回她:“表嫂年纪轻轻身体就这么不好,该去医院看下才是。” “呸呸呸!我身体好着呢!晦气!我走了。“说完柳春娇就跨了门槛出去。妙芙本来一直站在饭桌前不动,见人走了才走上前说道:“小姐,她怎么老针对你啊。”纪纫秋猜想:柳春娇家世普通,只不过她的父亲对姨夫有知遇之恩,故而结为亲家,没嫁进来前她俩同时在张府玩耍,可能是因为表哥们跟自己更亲,所以一直看自己不顺眼吧。 想来都是小孩子心性,纪纫秋便无所谓地笑道: “反正也没伤害到我,由她去吧。“妙芙感叹,自家小姐性子真好,要是她早直接开骂了,哪里会这么文邹邹的,好在小姐从不吃亏,不然就要她上阵了。 纪纫秋吃完早膳后就前往陆弘谦的住所,上午半日没什么事,纪纫秋就坐在藤椅上看他钓池子里的观赏鱼。陆弘谦先是单手将鱼饵挂在鱼钩上,再挥入池中,纪纫秋看他钓的吃力,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陆旅长马术精湛,那日是怎么伤到手腕的。 陆弘谦面上波澜不惊,像回禀公事一样一板一眼地,“想着下次教你就多跑了几圈,有点乏了,下马的时候没注意就伤着了。” 理由充足,而且这个开头就让她不好再问,姑且就当是这样弄伤的吧。“那为什么陆旅长会想请我做记录工作呢,我相信有很多人比我更能胜任。”她又趁机问出第二个问题。 “你比较顺眼。“陆弘谦说道。 这话真诚地人她无力反驳,不过她还是有话要说,“陆旅长和景平相熟吧?”两家是亲家关系,她想他肯定不会否认的。果然,“一般吧。”陆弘谦没有否认,但也不是很想承认的样子。 “那你应该知道景平是我的未婚夫吧?”她继续小心翼翼的。“你上次说过,我也知道。眼光不错,怎么了?”陆弘谦头也不抬,只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紧锁双眉。 “没什么,只觉得挺巧的。她想自己表现的够明白了,要是陆弘谦真的对她有一点好感也该止于此了。正想着呢,身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旅长”,纪纫秋回头一看,脸腾地红了。 张副官可没在意坐在椅子上的女子,他满眼都是再见到陆弘谦的激动。自打陆弘谦不带他来武汉后,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流放一样,现在终于被启用,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陆弘谦的反应倒是平淡多了,他只瞟了他一眼就说:“把纪小姐送回张家再来报道。” “是!”张副官声音响亮。他这才发现坐在那的女子是纪家大小姐,不过她似乎身体不好,面色潮红,不过这不是他该问的,于是礼貌地请道:“纪小姐,我送你回去。” 这天夜里,一向睡眠不错的纪家大小姐失眠了,她觉得陆弘谦今天没有开口笑话她真是太君子了,下次她再也不能自作多情了。越想越恼,纪纫秋直到天泛青白时才昏沉睡去。 ☆、追查 在纪纫秋远离杭城的这段时间,纪嘉许一直在着手调查傅瑶华被暗害的案子,这日终于让他听到一点风声,他决定找孔漾轻一起前去查看。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吗?“孔漾轻不为所动。纪嘉许只好笑道:“那你是警员啊,明察秋毫,神勇机智,你要不去,我去了也没用啊。” 孔漾轻用冷冰冰的眼神望向他,“你调查清楚了?真的是他们?” “左右不会有错的。他们喝大了和人吹牛说前段时间弄死了一个女编辑,被人听见了告诉我朋友,我朋友又和我说的。“ 孔漾轻想想,还是说道:“还是告诉警长吧,你就不要自己去了。” “告诉他有什么用,又没有证据。我是要去找出幕后指使的,不然我妹妹都不敢回杭州了。“纪嘉许蹙眉说道。 “我觉得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孔漾轻仍然觉得不可靠,想劝他把事情交给警署处理。 “那再说吧。“纪嘉许的心一下就冷下来了,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没想到回到纪府,就见纪大太太和自己亲娘正陪一个人聊着天。定睛一看,他惊讶地停住脚步问道:“你来干什么?”纪二太太正被陆妮一个笑话逗得咯咯直笑,闻言轻斥他:“什么态度呀?陆小姐说是你和阿秋的朋友,你就是这样对朋友的?” 纪大太太也皱着眉头应和着,“承允,这样太没礼貌了。”纪嘉许暗地里撇了一下嘴角,说道:“大妈,娘,你们不知道她,蔫儿坏的。陆妮,跟我去后院。”说着就上前拉着陆妮的手走远了,身后还传来两位夫人的声音,“不要拉陆小姐的手。”“承允你慢点。”…… 到了后面自己的小院,纪嘉许这才放开陆妮,问她:“你到底为什么来?”陆妮翻了一个白眼,才说:“干嘛?我欠你钱啊,那么不想看到我。” “你前几天跟踪我去工厂,我发现了。” “哦。难怪一下就没看见人了。” “那你还不说你想干嘛。” “没啥,我过来看看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17 阿秋姐回来没。”陆妮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把玩起桌上的盆栽。 “就这样?”纪嘉许狐疑道。 “不然咧?”陆妮仰头。 “好吧。不过阿秋应该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纪嘉许也坐下,并给自己倒了杯水。 “为啥还要过几天?”陆妮双手撑着脸,一脸好奇地望着他。 “为啥,为啥,哪有那么多为啥。” “那谁让你不说啊。” “因为我要去抓那几个准备害她的坏人,等抓到了不就回来了?” 陆妮激动地一拍大腿,“就是害我表姐的那几个王八蛋?不行!我也要去。我要揍的他们娘都不认识!” 纪嘉许看着陆妮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纪嘉许和陆妮就来到了城西一片布满窝棚的地方,纪嘉许全程皱着眉,陆妮笑他:“大少爷,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啊?”纪嘉许确实没有见过,所以他没有否认。 陆妮也不继续笑话了,而是看到一个老人就上前问:“婆婆,你知道谢东家在哪吗?”那婆婆仔细看了一下陆妮,突然拉住她的手:“陆老师,你是陆老师。燕子,陆小姐来了。” 说着旁边就窜出一个小女孩,陆妮见了摸着她的脑袋哈哈便笑:“原来你住这里啊,燕儿。”那个叫燕儿的小女孩害羞地低下头,然后又飞跑进了她后边的棚子,不多时就拿了两个花生出来递给陆妮,“老师,吃。” 陆妮接了过来,又笑了,“谢谢燕儿,老师真高兴。对了,燕儿,你知道谢东家在哪吗?”一边激动的老婆婆此时立刻说道,“在那边,门口竖着两根竹竿的就是了。” 燕儿此时终于抬起了头,“老师,我带你去。”说完就走前面开路了。纪嘉许从震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老师?” 陆妮直接说道:“哈哈,是不是没想到。怎么样?对我刮目相看吧?”纪嘉许没接话,她又解释道:“其实我就是看他们可怜,教他们识几个字,他们就叫我老师了。” 纪嘉许凝神看了她一会儿,问她:“你教她们教了多久了?” “两年了吧,记不得了。我也不常来,一个星期来两三次吧,平常就在家睡大觉。哈哈。” 纪嘉许无语,“我就知道!不务正业!” “你还不是一样,没去你们工厂上班前你不是在美利坚学画画吗?画呢,还不是一样没卖出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鄙,那是艺术,艺术懂吗?艺术能用钱来衡量吗?” “狗屁的艺术,要是你大伯不给你银子,你还不是一样喝西北风。” 燕儿站在一片杂草地上,听着两人吵吵闹闹,有些不好意思打断,还是纪嘉许发现她停住脚步了,便问:“燕儿,是不是到了?”燕儿点点头。 陆妮开口让燕儿先回去,两人才走进谢东的家。棚里光线昏暗,只勉强看到一个床板上躺着一个人,纪嘉许叫了一声,“谢东!” “谁?”床板上的人立马坐起来问道。“半个月前你是不是在《民国日报》报社门口刺伤了一个人?” 纪嘉许问完,就见那人跳下床,在床边操了一根棍状的东西,嘴里很是警惕, “你们是谁。” “你伤的人是我表姐,你说我们是谁。”陆妮往前走了一步,被纪嘉许拉住了。 “你先别激动,我们来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们就是想知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那人慢慢走出来,纪嘉许他们才看清他的样子,魁梧高大,脸上还有一道疤。他眼神闪躲,嘴里问着,“你们真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废话那么多干嘛,快说!到底是谁让你去伤害我表姐的?”陆妮已经不耐烦了,要不是想知道幕后黑手,他们早带人把他抓走了,哪里会在这里跟他耗时间。 “让我想想,呼!”趁着两人愣神的时间,谢东夺门而出。陆妮被一股带着一点馊味的风吹的后退一步,只一步就反应过来,马上追出去。“有本事别跑!喂!给我停下!” 当陆妮已经跑出五米远了,纪嘉许才回神,他跟着小跑了两步就停了下来,慢慢地跟着。 陆妮跑了许久还是没有追上谢东,气的把鞋都扔了,一直念叨着,“王八蛋!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骂了好一会儿,发现没人能听见了,陆妮才住口,一回头,纪嘉许还没跟上来呢。陆妮于是又穿上鞋,回去找纪嘉许了。 “你怎么回事啊?”一见到他,陆妮就埋怨上了,“怎么都不追啊。” 纪嘉许给了她一个后脑勺,也不开腔。陆妮仔细想了想,估计是他抛不开大少爷的身份,所以才不跑的。纪嘉许不管她的想法,径直坐车到了城西警署,这一回见的是吴延庆。 从警长办公室出来,纪嘉许一脸的放松,可把陆妮着急死了。“你来这干嘛?你让他们帮你找人?” “对啊,不然凭我们两个找到明年也找不到。不过这事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太详细,我只是说他当街调戏你,你要报私仇,这样他们找到人了就会悄悄地告诉我了。” 陆妮听完后,“哦。”过了一会儿,“什么?!”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调戏我?敢调戏我的,我一般都当场打残。你这样说,我多没面子!” 纪嘉许耸耸肩,脸上有笑意,他往大厅看去,没有看到孔漾轻,便没有停留回去了。 又过了几日,吴延庆派人来通知纪嘉许人找到了,他躲在租界里一个□□那,整日吃吃睡睡。“他哪来的钱这么玩?”纪嘉许问道。 来通知的小警员知道这纪家是个富商,所以态度很谦逊,他回复道:“据谢东的酒友说,他最近好像得了一笔钱,出手大方了,还经常出入风月场所。” “哦,我知道了,你把那个□□的住址告诉我。” 等那个小警员报了地址之后,他在办公室踱步良久,终于打了个电话给陆妮,这是她前几天回家后强硬要求的,说查到了不告诉她,她就天天诅咒他画画越画越差。 纪嘉许并没有直接去那里找谢东,而是先在附近的咖啡馆和陆妮喝咖啡。陆妮不肯坐下,只嚷着:“怎么还不去?人跑了咋办?” 纪嘉许一手把她拽坐下,这才说道:“那么着急干嘛。放心,山人自有妙计!”说完,他得意洋洋地靠近她嘀咕一通。 虽然得到了陆妮两个白眼,但好在她同意了,计划开始。 ☆、失踪 谢东照例在床上躺了一天,到了傍晚,他的姘头金玉儿回来了。他慢悠悠地将嘴里的烟嘴放下,等着金玉儿的漫天辱骂。不过今天的金玉儿脾气似乎变得很好,她走进来,往他腿上一坐,露出大腿上细嫩的肌肤,“东哥,我们吃酒去吧。”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18 谢东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手探入金玉儿的衣领使劲摸了一把,边摸边说着:“还吃啥酒啊,我看你比较好吃。”说着,就想将金玉儿就地消化。金玉儿使了一点力气把他推开,边推边说:“东哥你猴急啥。人家饿了嘛。等吃饱,那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谢东看着金玉儿□□的模样,豪气十足,“行,先吃酒,再吃你。”然后在金玉儿脸上偷了个香,这才起床。 到了饭馆,金玉儿对谢东说道:“东哥,今天我请客,你随便点。”谢东闻言一愣,随即满脸奸笑着说:“今天的恩客出手那么大方,是干什么的?” 金玉儿没接这茬,笑说:“哪有,还不是东哥老是照顾我生意。知恩图报嘛不是。” 谢东哈哈一笑,随即说道:“行!老板!点菜!” 谢东吃的惬意,金玉儿倒是吃的极少,只一个劲儿给他倒酒。吃了好一会儿,金玉儿才像突然想到什么,状似随意地问道:“东哥最近在哪发财啊,我是不是该叫你谢老板了?” “胡扯!”谢东假意呵斥,但是脸上的笑容暴露了他的情绪,“什么老板,不过是接了个小活。” “什么活儿啊?让我也加入吧,我也挣点外块。” “这活儿你接不了。” “东哥你欺负人!什么活儿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接不了。”金玉儿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别生气,我说还不行吗?”几杯酒下肚,谢东早已没有平日的警觉。 坐在不远的纪嘉许两人竖起了耳朵,然后就听到那两人又黏黏乎乎了一会儿,谢东才正式进入主题。 “你不知道,咱们租界那么热闹都是东洋人一手操办起来的,最近有人写了篇文章暗指他们搞租界就是为了到时慢慢占了我们国家。” “不能吧?现在不是相安无事吗?”金玉儿打了个茬,把陆妮给急死,暗暗希望她别再讲话了。 “管他能不能,反正不关咱的事。还要不要听了?” “听听听!”金玉儿生怕坐在不远的大金主跑了,人家可是答应事成后给她五十个大洋,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她可不能搞砸了。 “我刚说到哪了?”他喝了一口酒,又继续,“想起来了。所以他们最痛恨这种文人了,不仅他们,别的地方的租界里的洋人都恨死这个人了。他们一查,尽然是咱们杭州的,那办人的差事自然落在咱们租界人手里了。他们都是怂包,怕被人查到,自然找到东爷我来办这事儿。还别说,写出那样文章的竟然是个女的,就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我先办了一个,倒叫另一个跑了。早知道当时把两个弄一块一起办咯。” 谢东得意洋洋地继续喝着手中的酒,金玉儿赶忙趁胜追击,问他:“我在这儿呆了几年了,东洋的老板也见了不少,不知道是哪个老板出手这么阔绰啊?” 谢东看了她一眼,带着点讥讽,“这个人你怕是攀不上,还是别想了。” “哎呀,东哥,别卖关子了,快说吧。”金玉儿桌底下的脚趾慢慢摩挲着谢东的小腿,这让谢东舒服地微闭双眼。 过了一会儿,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来找我的是一个小兵,我偷偷跟过他几次,发现他经常跟着一个人在兵营进进出出。我打听到,他叫山下康次。” “是吗?”金玉儿觉得自己任务完成了,便瞧瞧往斜后方望去,见那个俊美的公子倒扣了一个茶杯,就知道差不多了。 纪嘉许和陆妮悄悄地走了,现在先让谢东得意两天,等他们找到了那个幕后黑手,来个一网打尽。 “现在咋办?”陆妮问道。 “当然是去兵营看看,谢东不是说了吗,那人叫山下康次,我们先去打听一下。” “哦。”陆妮完全没意识到这样太过冒险,只觉得日本的兵营应该跟自己哥哥的军营一样,那她去了还不是如鱼得水。 等两人大大方方地站在日本的兵营门口,就被一个□□指着鼻子问:“来干什么的?!” 纪嘉许倒是不慌,只先拿出大洋来递给拦着他们的警卫,“长官,我是天仙茶园的伙计,我们老板让我来找山下大人确认一下有没有丢东西,我们那捡到客人丢的一块金表,老板让我们找每个贵客核实一下。” 小兵接过他递来的大洋,态度缓和了许多,“那我派人去问问山下少佐,你等着。”说完就叫了另一个小兵进去。 通报的小兵刚进去,纪嘉许就用力拉了拉陆妮的衣角,然后就听到陆妮“哎哟”一声痛呼起来。 “她怎么了?”小兵问。 “我肚子疼。啊!不行了,茅厕在哪?”见小兵有点犹豫,她加大了语调,“要拉裤子上了,快点说啊!” “那儿左拐。”小兵终于松口。 陆妮捂着肚子就往里冲,到了小兵指的地方也不进去,而是步伐一改往其他的地方走去。这是两人商量好的,因为陆妮是女的,不容易引起怀疑,所以她负责进去想办法看清山下康次的样貌,方便以后他们跟踪调查,而纪嘉许就负责在外面接应。 陆妮上了二楼,一个个房间瞧去,里面的士兵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暗骂纪嘉许,这样盲目地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去。终于,她看见被派进来通报的小兵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他立马加快脚步往那个房间走去。 “何してんだよ!”一个日本士兵冲了过来。 陆妮想继续往前走,就见那个士兵已经拽住了她的手、她只能说道:“放手!我在找茅厕!” 那个士兵一脸的不明白,这时她所在位置的房间里走出一人问她:“你怎么进来的?” “门口那人让我进来的,哎哟,快告诉我茅厕在哪,我要憋不住了。”陆妮的手又捂上了肚子。 那个后来的士兵听她这样理直气壮,心里猜测估计又是哪个士兵的相好,便让之前那个士兵赶紧带他去厕所。 那个不会中文的士兵很敬业,跟着她到厕所门口,又看着她走到大门口,不管她说什么都一副我不懂的模样。 纪嘉许已经被通报的小兵告知他们山下少佐最近没有去他们茶园,正恼着这个少佐没有叫他进去问话,从而错失见面时机呢,就见陆妮走了出来。他盯着她,然后失望地发现她轻微地摇了摇头。 两人颓丧地往回走。他们刚刚还特意换了茶园伙计常穿的衣服,还演练了一下山下康次有可能会问的话,现在连面都没见着,还怎么进行取证工作,又怎么把他抓起来以绝后患,真是艰难啊,纪嘉许想着。 没等他想出个头绪呢,他就觉得脖颈处一阵钝痛,人就缓缓倒下了。 当纪纫秋知道纪嘉许失踪时,已经距离他最后一次露面过去三天了。纪大太太刚 开始本来以为纪嘉许去哪玩了所以没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19 在意,第二天还没看到人才赶紧派人去找,一直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到了第三天赶紧报了警,并告诉了远在武汉的纪纫秋。 ☆、交锋 得到消息的纪纫秋马上收拾行囊准备回杭。她向张夫人辞行时,柳春娇在旁边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在了解了事情原委后,张夫人强烈要求让张远清一起过去帮忙,纪纫秋拒绝道:“不用了,姨母,三表哥每日还要出勤呢。” “他去和不去都是一样的。没关系,我让你姨夫给他告个假,等找到承允了他再回来。” “那好吧,谢谢姨母。”纪纫秋躬身行了个礼。 “傻孩子,这有什么,现在找到承允最要紧。”张夫人将纪纫秋扶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纪纫秋笑笑,感激都在心里。 等到晚上,柳春娇就一脸愉悦地和张远澄复述这件事,却见他紧皱眉头。“啪”地一声,她把手中的梳子放下,转过头阴阳怪气道:“怎么?表妹走了不高兴了?” “少乱说话。”张远澄虽是指责,却没多大怒意。 “又来了。”张远澄不愿再解释,干脆不说话。 “怎么?还不能说了?她定了人家了还往表哥家钻啥。这不明摆着想重叙旧情嘛!呸!臭不要脸!”柳春娇越骂越来劲,已经可以用吼来形容了。 “别叫娘听见!”张远澄插了句嘴。 “听见就听见呗。”虽然嘴上这样说,到底声音小了点。 “别闹了,最近你没事多往妈那跑跑,听到纪嘉许的消息了就和我说。” 柳春娇一愣,“你什么时候那么关心他了?” “就觉得奇怪。你别管,照做就是。”张远澄已经开始脱鞋准备睡觉了。 “你叫我做我就做啊,又没有什么好处。”柳春娇嘴上嘟嘟囔囔的,但张远澄知道她会照做的。 话说另一半,纪纫秋回到杭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安抚了一下纪家两个长辈后,就又赶往警署,看下警员们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到了警署,还没走到警长办公室呢,就被一个人截了胡。“纪小姐,你跟我过来一下。” “孔小姐有什么事吗?”纪纫秋已经急得眼里都是血丝,这时如果不是关于纪嘉许的事,她都不想理会。 “是关于纪嘉许的。”好在孔漾轻正是为此而来。 当纪纫秋得知纪嘉许在调查想要暗害她的人后,心一下就揪紧了,纪嘉许不会被?不会的,他那么聪明,一定不会的。她暗暗告诫自己,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孔漾轻又继续说道:“我们已经查到是一个叫谢东的地痞被人雇佣杀害那个叫木深的编辑。”说到这,她抬头看了纪纫秋一眼,虽然怀疑这个温婉的世家小姐能不能写出那样犀利、直击心脏的文章,但她知道这时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机。 于是继续说道:“通过审问,他交代了是一个日本士兵雇佣的他。我们有理由怀疑纪嘉许他——他可能在这个调查过程的遭遇了不测。” “胡说!”纪纫秋忍不住反驳。 “表妹,先别激动,这只是个猜测。承允那小子命硬着呢,现在肯定好的很。”张远清忙安慰道。 孔漾轻叹口气,继续艰难地把话说完,“因为租界里有法律自治权,所以我们也不能再继续调查下去了。”说完后,孔漾轻都不好意思看纪纫秋的脸色,只能盯着面前的茶几。 “什么?”纪纫秋嗤笑了一声,“在我们自己的国家,我们的公民失踪了,我们自己的警员竟然没有权利去调查?可笑!太可笑了!” “纪小姐。”叫了一声,孔漾轻却发现她无话可说。 纪纫秋在阵阵失望过后,已经不想再呆在这了,她说道:“三表哥,我们走吧。他们步调查,我们自己调查。我还不信了,这个世界还有没有道理可循。” 站起来后,纪纫秋对孔漾轻抱以微笑,“还是要谢谢孔小姐的告知,不然我们也无从查起。” “表妹,我们现在怎么办?”跨出大门后,张远清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很简单,单刀直入。”纪纫秋并不看张远清,而是挺起胸膛往前走去。 “啊?怎么个单刀直入法?” 等到张远清坐在日本设在杭州租界的兵营里时,他就明白单刀直入法是怎样了。只见自己的表妹笑盈盈地问对面的山下康次,“少佐大人,初来咋到,这是一点小意思,还望您能笑纳。” 山下康次看着面前铺满银票的礼品盒,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须,不动声色地问:“纪小姐这么大手笔,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如果能帮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纪纫秋的笑容不变,从小包里拿出一张纪嘉许的自画像,开口道:“少佐大人开门见山,那我也就直接一些了。少佐大人可曾见过画像上的人?” “没见过,他是谁?”山下康次往椅子上靠了靠,摆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这是我的兄长,最近他失踪了。有人看见他失踪前曾在这露面,所以想请外面的长官都帮我看一看有没有见过,这些银两就当请长官们喝酒。”纪纫秋解释道。 “纪小姐这么客气,这个忙一定得帮。”说着,他就叫来人让大家都站到外面的演练场去。 “你们有谁见过这个人?”画像一张,纪纫秋就牢牢盯着大家的表情,瞧见有两人明显面露惊讶,分明是见过的,但他们抬头看了几眼后就又神色如常地低下了头,与众人一道说着“没见过”。 张远清也瞧出来了,他欲上前询问,被纪纫秋死死地拉住了。纪纫秋转身看着山下康次,脸上依然是得体的笑容,“既然长官们都不曾见过,那我们就不叨扰了,我们瞧别处问问。少佐大人,告辞。” “纪小姐慢走,后会有期。”山下康次望着纪纫秋如花的美貌,意味深长地笑道。 “你没看出来吗?那两人明显有问题。”张远清边走边说。 “我知道。” “那你还不问他们!你不想知道承允去哪啦?”张远清焦急起来。 “急有什么用?没看他们看着那个少佐就大气不敢出吗?这个时候他们肯定不会说的。” “那怎么办?不管了?” 纪纫秋无语,她怀疑张远清前二十二年都是没带大脑出门的,她有些无奈地回答:“看样子哥哥的失踪十有八九是他们搞的鬼,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个:直接让他们把人交出来,有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第二个:找一些能人异士,或者收买里面的士兵打探出关押哥哥的地方,再想办法解救。” “你怎么知道承允是被关押起来了?”张远清又问。 “我猜的,毕竟他们和哥哥没有深仇大恨,没有必要一上来就杀人。” “好吧,那你准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20 备选择第几个?”张远清完全依赖上了纪纫秋,丝毫不觉得自己娘亲是来让自己出主意的。 “你觉得选哪个好?”纪纫秋把问题抛回去。 张远清很认真的想了想,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觉得直接要人,他们未必会承认。打探情况吧,又找不到合适的人,而且风险太大。”好吧,和没说差不多,纪纫秋没理他,准备找个靠谱点的人商量。 ☆、协商 纪纫秋一回到纪府,就发现府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裴景平,这不意外,另一个却是孔漾轻,明明说过警署不插手的,怎么会派她来呢。 “纪小姐。”孔漾轻先看到她,礼貌地笑笑。裴景平听到后倒是充了过来,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问:“你怎么敢直接去找东洋人呢?他们怎么说?有没有为难你?” 纪纫秋看着孔漾轻在一边似乎有些不自在,就知道应该裴景平应该是从她那知道自己去了日本兵营的事,她笑得温柔,“那么着急干嘛,他们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我不成。你先等会儿。”说完后她就走到孔漾轻对面坐下,问:“孔小姐是有什么新消息要告诉我吗?” “没有。”孔漾轻微微压了压眼皮,“我只是想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父亲倒是认识不少日本军官,如果人真的是他们掳走的,我可以叫我父亲去求个情。”对于孔漾轻来说,这可能是她唯一能弥补的了,她始终为当时没有同意与纪嘉许一同前往感到愧疚,如果她当时一起去了,可能他就不会失踪。 纪纫秋感觉到了孔漾轻的不安,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还是接受了这个好意,不过此事还须谨慎考虑,所以她暂且说道:“谢谢你,漾轻。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找你的。” 有了这个承诺,孔漾轻便无需多说什么,很快就提出告辞。等孔漾轻一走,裴景平立马询问:“到底怎么样了?” 纪纫秋于是把事情跟他一五一十地说了,并且询问他的意见。裴景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了好一会儿才说:“还是花点钱买通士兵吧,毕竟如果你说的那个少佐要是有什么要求,在你们拿出画像的时候就会提出了,既然没有提出,那就说明第一条不可行。” 张远清赞成地点点头,三人就这个事情商量了一个时辰,这才散了去休息。 隔日,张远清一大早就给张夫人打电话,她肯定担心坏了。在得知纪嘉许很可能是被日本官兵掳走后,张夫人赶忙劝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她同张参谋次长商量一下,怎样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纪纫秋没有在意张夫人的言论,她已经派了几个靠谱的伙计去打探各个妓馆、赌馆、烟馆有多少日本士兵了。等到晌午,张夫人却打电话来告知张参谋次长已经和杭州租界的日本兵营交涉过了,对方答应会卖他一个面子,只要他们去领人就好。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纪纫秋顾不上吃午膳,就匆匆忙忙和张远清去了。当然,走的时候不忘让新管家支了一些银票,虽然姨夫让她去领人就行,但她不能不顾官场上的弯弯绕绕。 又见到了山下康次,他的态度较昨日热情了许多,看着纪纫秋的眼神很火热。当他们把来意挑明,并委婉地提到了一下张参谋次长,山下康次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既然是张参谋的贤侄,一切自然好说。” 张远清嘴角暗暗上扬,他就知道,没人敢不卖他老子的面子。不过得意不过三秒,就见山下康次变了脸色,“纪公子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纪小姐的呢?也不追究吗?” 纪纫秋心里如潮水涌过,升起万千思绪,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个笑容问道:“少佐大人在说什么?我有什么事惹恼您了吗?” 山下康次表情却意味深长,像看着台上的戏子一样,眼里全是嘲讽,“纪小姐就不要表演了。你是木深对吧?”说着他站了起来,逼近纪纫秋,“如果不是你的同僚说是你和那个叫傅瑶华的两人中的一个,我一定不会想到取这个名字的是个女性。” 纪纫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挂上笑容:“我想少佐大人是误会了,我并不认识什么木深。” “不承认也没关系,你可以先去看看你的哥哥。”山下康次宽容地笑笑。 纪嘉许被关在一排阴冷恶臭的监牢中的一间,山下康次边走边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这儿有个习惯,看天气换监舍,今天你们看到纪公子在2号监舍,下次他可能就到1号去了。当然,要是天气好,也可能不会变的。” 纪纫秋知道,这是警告他们不要动劫狱的心思,她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个不停。 到了纪嘉许所在的监牢,纪纫秋的泪一下就留下来了。纪嘉许明显受过刑罚,佝偻着背缩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染着血痕,本来俊秀的脸肿了一圈。纪纫秋颤抖着问:“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张远清已经冲过去唤道:“承允!你怎么样?” 山下康次淡漠地回答:“纪小姐,抱歉。令兄一直没有表明身份,我们自然要严加询问的。” 纪嘉许已经回过神来,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到纪纫秋,轻轻地露出笑容,安慰她:“没事,只是皮外伤罢了。你们怎么来了?” 纪纫秋轻柔地帮纪嘉许脸上的发丝往后捋,她知道他最在意形象了,“我们来带你回家。” 说着,她站起来,直视山下康次,“少佐大人,我可以把我兄长带走了吗?” “当然。”山下康次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不过,那是在木深登报公开告知自己的身份,并且表明中日友好,支持各租界在全国的商务行为后。” “少佐大人,我说了我不认识木深。”纪纫秋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张远清虽然不知道什么木深,什么租界的商务行为,但是他知道山下康次没安好心,在为难纪纫秋,于是火气上头,挥着拳头就冲山下康次打去。 “三表哥!”纪纫秋惊呼连连,就看着张远清被山下康次一脚踢倒在地。她连忙上前扶起他,还没开口,就见山下康次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然后甩手离去。 接着就有两个日本士兵冲进来对他们喊道:“外に出る”,一连喊了好几次,纪纫秋只好扶着张远清往外走,转头不舍地对纪嘉许说道:“哥哥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纪嘉许看着她,不在意地摇摇头,“不要听山下康次的,那样做了你会被万夫所指的。倒是你快点帮我查一下陆妮被关在哪,我担心她有没有受刑。” “陆妮也被抓了?”这是纪纫秋没想到的,之前一直没听警署说过。“我这就去查。”她赶紧说道。 ☆、失贞 等到山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21 下康次的办公室,却不见其人,只有一个会说中文的小兵告诉他们,如果不答应他的条件,他们就不必再见面了。她向那个小兵打探陆妮的情况,却见他笑得不怀好意,但嘴上却坚持不知道她指的是谁。 回到纪府,先向纪大太太和纪二太太简单说明了一下纪嘉许的情况,她就赶紧打电话给陆弘谦。 听到消息后,电话的另一头先是长久的沉默,接着就是“我知道了”。然后就挂线了。纪纫秋心里不安,催着裴景平赶紧回家让傅瑶华和陆妮的家人联系。裴景平连声应好,看着纪纫秋略有疲色的脸庞,感觉很是心疼,便想着自己也去想办法打探一下消息,帮一点忙。 陆弘谦听到消息后就赶了回来,直奔拱宸桥。因为旅长的身份,加上陆妮并没有损害山下康次他们的利益,陆弘谦没废什么力气就将陆妮解救了出来。但是陆妮却像不认识他了一样,神情呆滞。而且外衣半开,身上的衣服褶皱的不成样子,陆弘谦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陆弘谦面色平静,眼睛却像藏着千军万马。 山下康次知道瞒不过,只能如实道:“陆旅长,底下的人不知道是令妹,冒犯了她,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了。” 陆弘谦不买账,只问:“是谁?” “这个……”山下康次不知该不该回答。 “少佐大人是要公然包庇罪犯,与中华民国作对吗?少佐大人担当得起吗?” “来人。”山下康次败下阵来。 陆弘谦看着面前战战兢兢,腿一直在抖的小兵,心想,就是这个人夺走了妹妹的贞操,他不会让他轻易地死去,那样太便宜他了。 “张副官,带走。” 山下康次赶忙拦了一拦,“陆旅长这样把人带走我怕是不好向上级交代。” 陆弘谦转过头来看他,冷若冰霜,“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山下康次无奈,他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陆弘谦身上的气息,像裹着利刃,劈得他耳朵很疼。他只好不再阻拦,反正死个士兵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随便想个理由就好。 陆夫人看到陆妮的时候立马就崩溃了,眼泪止都止不住。陆妮一向贪玩,经常几天不回来躲在宾馆睡大觉,问她为什么不在家里睡,她辩解是怕自己天天数落她。这次她几日不见人影,以为又是这样,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毫无生机的陆妮,陆夫人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陆弘谦也难过,但他现在只想去把那个该死的士兵挫骨扬灰,所以他把陆妮交给母亲后就前往司令部。折磨人的手段他有的是,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叫那个士兵身子痛如万箭穿心,却偏偏还剩一口气。 人是教训了,可陆妮却不见好。纪纫秋来看陆妮,并不知她在监牢经历了什么,但猜想一定是极可怕的,不然一个活泼天真的女孩怎会突然变得好似刚出生的婴童,不言不语,只知吃喝。 纪纫秋与她说了半日的话,虽未有回应,但依然滔滔不绝,“我最喜欢我们学校那一排梧桐树了,每到秋天,树叶像在风中飘荡的小船,没有灵魂,风让往哪儿就往哪儿。我们就在这个时候抱着书本跟上去,思绪也变成了窄窄的船儿,一会儿在空中,一会儿又落到地上……” 陆弘谦站在窗户一侧,透过明亮的玻璃望着纪纫秋。他应该是要恨她的,如果不是她抒一时之情,也不会有最近的种种。但他又不愿怪她,她没有错,错的应该是犯下罪行的人。可他俩,怕是已经没有可能。想到这,陆弘谦转身进了母亲的屋子,他得陪陪她。 纪纫秋从陆家离开后,马上就前往纪云丝厂。工厂已经几日没有主子露面了,大管事已经跑到纪府几次,不过那时纪大太太完全没有心思顾这头,只让大管事凡事自己做主。 到了丝厂,纪纫秋才知道为什么管事每日欲找纪嘉许商量事务,原是纪嘉许觉得工厂固步自封,停滞不前,想要打通国外市场,便擅自和一个洋人签订了一笔大订单。同时国内的订单还要生产,这样明显生产力就跟不上,眼看交货期要到了,这时又找不到纪嘉许,管事已经如坐针毡了。 到了车间,廖管事和她介绍道:“大小姐,我已经让工人加班加点赶制了。只是数量相差太大,就算二十四小时不停赶工怕也不够。你看这该怎么办?” 纪纫秋没有管理的经验,只知道不能毁约。她翻看了历年账本,知道有好几个拿货的商人是固定每月几号拿货的,不管那个月他们卖了多少,拿货量几乎不变,她觉得可以去试试运气。 纪纫秋先去了最近的一个廖姓商人那,只开了个口对方便表示货物都卖完了,接着第二家、第三家都是如此。她灰心丧气地回到纪府,看到裴景平在等她,就把事情和他一说,没想到裴景平摸着她的脑袋笑笑,“别愁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其实裴景平也没什么法子他只需要告诉他们在自家银行的贷款可能要涨利率,还没贷款的就告诉他们万一以后要贷可能会被拒的,他们在听到这些后就自动把自家的库存情况告知他们。有两家是真的没有什么库存,有三家倒还有一些富余,这时当然借与他们应急了。 纪纫秋连连道谢,并承诺他们到时会多返还一点以做利息,然后两人便打道回府。 “你刚才威胁人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嘛。“纪纫秋说道。 “是吗?像吗?其实我挺紧张的,毕竟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我大哥做的。” “你大哥他经常威胁人吗?” “对啊,那些在我们银行贷了款的商人都叫他白脸关公!” “啊?好吧。瑶华现在怎么样了?我上次致电给她,她说已经可以在家里走一走了。” “嗯,已经好了大半了,现在主要靠养。”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到了纪府。待进了屋,发现张远清还没有回来,他今天一大早就说要去军中找认识的叔父们帮忙,她不抱太大希望,毕竟孔漾轻曾说过租界里的外国人不被民国法律约束。 果然,张远清一回来就坐在椅子上不出声,纪纫秋也不忍心问他,只想着不然自己去求求陆弘谦。毕竟他把陆妮解救出来,可能会有办法救纪嘉许。 ☆、释放 就在她决定厚着脸皮去求上一求的时候,就见迎面走来一人,正是纪嘉许。 “天哪,承允!他们把你放了?”张远清本来低着头正沮丧着呢,听到纪纫秋激动地整个人靠在桌子上发出的碰撞声,一抬头见到他们费尽心思想要解救的人就在眼前,整个声音都尖锐起来。 裴景平显然冷静多了,他先注意到了纪嘉许的脚似乎有些不对劲。他走上前掀开纪嘉许的裤腿一看,发现纪嘉许的小腿肚松松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22 地缠着一些绷带,露出来的肉凹陷不平,裴景平一怔,“他们把你的肉剜了?” 纪纫秋赶紧吩咐妙芙去请大夫,自己扶着纪嘉许坐下。纪大太太和纪二太太已经闻声赶来,看到纪嘉许后,纪二太太简直痛不欲生,“我可怜的承允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纪纫秋在一边简直要被愧疚吞噬,她觉得纪二太太的每句话都像一个耳光打得她脸疼。此时,裴景平悄悄走到纪纫秋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刘大夫来了!”妙芙急匆匆赶过来打断了现场悲伤的气氛。纪大太太赶忙对刘大夫说道:“刘大夫,您务必要治好承允的伤,最好疤都不要留。” 纪嘉许看着纪大太太,笑笑,“大妈,你就别为难刘大夫了。留疤显得我更男人!” “就是,就是,姨母你别担心了。伤可以慢慢治,人回来不就好了吗?“张远清赶紧说道,再这样压抑下去,他怕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等到刘大夫看完了伤,纪二太太问过了在监牢受的刑,纪纫秋终于找到一个机会问纪嘉许山下康次放走他的过程。据她的观察,那个少佐应该是言出必行的性子,今天突然把人放了,肯定是有缘由的。 “我也奇怪,问他,他只是笑。”纪嘉许皱眉道。 纪二太太看他面容倦怠,不耐烦地说道:“把人放了不是好事吗?你们倒像是不高兴一样。”说到这,她厌恶地看了一眼纪纫秋,直接拉着纪嘉许,让他赶紧去休息。 纪纫秋知道纪二太太现在对她有恨意,她也恨自己。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纪嘉许在监牢里呆了五六天,怕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先让他好好休息才是首要的。 纪嘉许在起身往自己房间去的时候,突然对纪纫秋比了个口型,纪纫秋看清了,那是“陆妮”。知道他在担心,她也回了个唇语,说着已经救回家了,纪嘉许这才放心回去休息。 接下来的两天相安无事,纪纫秋忙着坐镇工厂。纪嘉许被安置在家休息,不过中途他好像有偷溜出去一会儿,也不知去了哪,任纪二太太怎么诱导都不肯说。 张远清已经回武汉了,带着一箱包的特产回去的。他跨出大门的时候,就见到孔漾轻拿着一个保温盒来寻纪嘉许了。他想着这个承允别是因祸得福,抱得美人归吧,那可就太好了。 不过纪嘉许的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他对待孔漾轻很是客气。当孔漾轻说自己第一次煲汤时,他表示自己家有佣人会煲,而且用料考究,味道鲜美;当孔漾轻表示自己当初如果与他一同前往的话,他也许就不会出事了,他也只是表示感谢,但称本来就不关她的事。孔漾轻从小到大一帆风顺,从没被人这样不在意过,她只觉得嗓子里有个棉花糖堵在那,让她再也发不出声来。 “你干什么?人家孔小姐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怎么这个态度?”纪二太太看着孔漾轻离去时沉重的脚步,一根手指直点纪嘉许的脑袋。“我应该什么态度啊?娘!不要再戳了,头发都让你扯下来了。” “放屁!我的手是梳子不成。我问你,那个孔小姐家世怎么样?还有之前那个陆妮,我看她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是不是对你有意思?”纪二太太起了八卦的心思,已经完全忘记她儿子现在还有伤在身。 “我哪知道人家家世怎么样?娘,你是不是该去厨房了?你不说今天要亲自包我喜欢吃的虾饺吗?” “对对对,是该去了。”纪二太太连忙起身,自从纪嘉许长大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下过厨,不提前准备准备,怕是赶不上吃了。 不过,她没忘记自己刚才说的,“要是孔小姐下回还来,我一定好好同她聊聊。” “娘!”纪嘉许很是无奈。他不能说他现在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今天他偷偷溜出去见了陆妮,看她状态很不好,他觉得很内疚,现在只想找到一个好的心理医生给她治疗。 所以第二日孔漾轻又来了的时候,他干脆直截了当地和她说他现在只想养好伤,振兴家业,对男女之情没有想法。没想法孔漾轻听完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继而说道:“你放心,当我觉得我自己弥补够了我当时的过错,我绝对不会来缠着你的。不想看到我,就把它喝了!” 保温盒重重的落在桌子上,险些把里面的药汤洒出来。在屋外偷窥够了的纪二太太赶忙跑了进来,笑着拉住孔漾轻的手,“孔小姐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粪坑边的石头——又臭又硬。来,我们娘俩说说话。” 纪二太太此时发挥了她全部的社交能力,将孔漾轻家世背景全部打探的一清二楚。当得知孔漾轻有个当政府委员的爹后,纪二太太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娘,注意点形象!”纪嘉许不得不提醒道。 “别插嘴!”纪二太太呵斥完纪嘉许,又继续将孔漾轻的生辰八字打探一番,弄得孔漾轻很是尴尬。 “你刚刚不是说警署还有许多事要做吗?那还不快点回去?”纪嘉许走过来说道。 “是!我差点忘了,二太太,漾轻先告辞了。”孔漾轻赶忙借坡下驴,再呆下去,她觉得自己会死的——被烦死。 孔漾轻刚回到警署,就见吴延庆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带着疑惑跟进了他的办公室。 “大小姐,听说你这几天都去纪家了?”吴延庆面色凝重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孔漾轻疑惑更浓。 “纪家,怕是要出大事了。”吴延庆叹口气,递给她几份报纸。 这些都是全国有声望的各大报刊,上面都登了一篇同样的文章,上面详细叙述了某个世家小姐为了博得名声而以木深的笔名写了一篇文章,并推翻了之前文章中的一切定论,表明中日友好,中日合作是为了带领中华人民走向新的盛世,呼吁大家包容日商,扶持日企,开更多租界以示亲善。配图是从敞开的大门看到的纪纫秋与一个日本军官的交谈图。 “这些都发行到市面上了?”孔漾轻问。 “当然,不然我怎么买得到。”吴延庆无奈,暗叹纪家怕是要趟进这个漩涡出不来了。 “我去纪家一下。”孔漾轻拿起报纸就往外走。 ☆、祸起 此时的纪纫秋同上次一样还不知道自己是“文章”又发表了,她正为着交货期快到,而丝绸还相差许多而愁得焦头烂额。她想着干脆去隔壁的市碰碰运气,看看那儿的商人还有没有库存。 她今天没有坐车,而是打算先去一趟酒楼,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菜肴带回去给纪嘉许尝尝。她在路上走着,妙芙在边上不时地说着话解闷,本来是极寻常的一天,却见有人在一边盯着她看个不停。 “小姐,那个人一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23 直看着我们呢。”妙芙悄悄说道。 纪纫秋觉得奇怪,如果是小偷这样未免太明目张胆,要是好人,那这样盯着一个不认识的人也太没有礼貌了。她想了想,问妙芙:“让你藏在香包里的辣椒末今天带身上了吗?” 妙芙眼神一亮,连连回答:“带着呢。放心吧,小姐。” 那人终于有了动作,他走上前来问纪纫秋:“你是不是木深?” “哄”地一声,一个惊雷在纪纫秋脑袋里炸开。她强作镇定,“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那人变了脸色,骂道:“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那报纸上真真儿的贴着你的照片呢。呸!走狗!烂货玩意儿!那些东洋人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要这样舔他们的脚丫儿。” 纪纫秋和妙芙都被骂懵了,一时之间只傻站在原地。那人还在骂骂咧咧,“要不是他们,现在生意会这么难做吗?我看你就是他们的相好。乡亲们,快来看,这个是我们中华民国的叛徒!就是她,让我们给东洋人让位子,让东洋人好吞了我们的钱,占了我们的地!大家快来!” 很快就有一伙人拥了上来,大部分都是街边做小生意的,他们吃过东洋人的亏,对于这种亲日的人很是痛恨。 “看她穿的那么好,肯定是东洋人给她买的吧!” “臭不要脸,还是大家闺秀呢,我看和拱宸桥底下那群女人没什么区别。” “这种人不配戴好货,把它扒下来。” “对!全部拿走,不给小日本留一分。” …… 纪纫秋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耳朵、手腕就是一阵剧痛,自己的首饰全都被抢走了。他们不仅抢首饰,有猥琐的还在纪纫秋屁股上摸了一把,还有人对着纪纫秋的左脸就是一耳光,旁边的妙芙也没能幸免。 孔漾轻在东孝大街看到的就是一杆打着正义旗号的名众在欺负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让开!”她冲了过去。 “住手!我是城西警署的警员!再乱动全部把你们抓进大牢。”孔漾轻护在了纪纫秋两人的面前。 一听是警员,大家都互相观望,犹豫不前。 有不怕死的说道:“我倒是不知道还有女警员的。”意思就是孔漾轻在诈他们。 “不信你打电话去警署问问。不然我打电话叫他们过来直接让你们去大牢里好了。”孔漾轻露出凶狠的表情,虽然她现在心里也在打鼓。 “要抓也是抓她,她是汉奸!”有另一人不服道。 “你们光凭一些文字就断定一个是汉奸?那我看你与旁边那名男子站的近,我说你和他有奸情也行咯?” “呸!呸呸呸!你别往老娘身上泼脏水!”那名女子跳开,“我不跟你说了,等下来买东西的人都跑远了。” 一个人走了之后,大家都陆陆续续走了,边走边和相熟的人讨论自己刚刚占的便宜。 孔漾轻忙将纪纫秋和妙芙拉到一旁,检查起两人的情况。纪纫秋和妙芙都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哭泣是必定的,只是声音大小的区别。孔漾轻看着两人虽然衣裳凌乱,好在没有受伤,只是损失了几件首饰,便赶紧叫来了黄包车把她们送回纪府。 纪纫秋在路上已经缓过神来了,叮嘱孔漾轻不要告诉她的家人。孔漾轻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让家人知道的比较好,但拗不过纪纫秋,便将她送到纪府就回去了。 虽然纪纫秋没有说,但是第二天已经瞒不住了。住在这一片的都是杭州城内有些文化或者地位的,他们自诩自己比别人更为自主、爱国,纪纫秋的事一出,他们就在街头巷尾议论开了。虽没有昨天那些小贩的疯狂举动,但字字句句简直是直戳心窝。 纪大太太捂着胸口站在大门里面,低声念叨着:“最近是怎么了?” 纪二太太一边拦着想要出去理论的纪嘉许,一边不断地抱怨纪纫秋是“扫把星”,害了纪嘉许,现在又来害其他人。纪嘉许只好停下来跟纪二太太解释这一切不关纪纫秋的事,是山下康次的阴谋。 整个纪府的下人都战战兢兢,每日负责采买的仆人也不敢出门了,生怕波及到自己。到了下午,事件加温发酵,有人用染衣服的染料在纪家大门处写着走狗的字样。纪纫秋给工厂打电话,发现工人们在上午就不上工了,纷纷表示不给汉奸工作,让纪家给他们结薪资。 纪纫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过,她想站出去告诉大家那不是她写的,可现在群情激愤的时候,谁会信呢。早上有个纪家仆人有事出门,刚出去就被人泼了一身的大粪,到现在还在沐浴呢。 “小姐,现在怎么办哪?”妙芙急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听天由命吧。”纪纫秋像卸下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兴奋地说道:“大小姐,姑爷来了。” 纪纫秋连忙起身,就见裴景平面露急色地走了进来。他看见纪纫秋后,二话不说把她搂在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时间就要赶来纪府,裴夫人却病了,他只好先安顿好母亲,然后赶了过来。 “没关系,没来也没关系。“纪纫秋的声音是脆弱的,远不如平常的淡然。 “我去发声明,告诉大家那不是你写的,这一切都是日本人搞的鬼。”裴景平说道。 “现在是不是阿秋写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家都信了。”纪嘉许走了进来,他的腿还没好,所以走路一瘸一拐的。 裴景平懊恼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早知道当时就直接找个人去劫狱好了,也许现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纪纫秋知道他在说气话,只好安慰他,“如果山下康次一早就抱着这个心思,我们不管怎么做结局都是一样的。” “阿秋,你最近千万别出门。工厂的事我去解决。”纪嘉许说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裴景平问他。 纪嘉许摇摇头,“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我倒是有个方法可以一试。古人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给工人涨薪资,他们也许就当没这回事了。”裴景平说道。 “是个办法。”纪纫秋苦笑一声。 “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吗?”裴景平开口,眼里是点点柔情。 “我查看了工厂的账本,最近工厂效益不好,已经没有什么富余的钱了。我就怕他们让我们先发薪资再上工。” 纪嘉许叹了一口气,“去试试就知道了。” 裴景平安慰道,“没关系。如果他们真的要求如此,我那儿还有一些银两,应该够的。” ☆、中风 纪纫秋还想说些什么,就见之前跑进来的的丫鬟又冲了进来。“大小姐,你快去看看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24 夫人吧,夫人晕倒了。” 三人心急火燎地往外走去,纪纫秋问进来禀告的丫鬟,“怎么会晕倒?我不是吩咐过把夫人扶回房,不让她出来走动吗?” 那个丫鬟很是不安,连忙解释说:“是夫人说要出恭,出去之后执意要再去门口听听动静。然后就听到有人说老爷的工厂开那么大,肯定是和东洋人狼狈为奸的结果。” “他们欺人太甚!”纪嘉许暴怒,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定要出去骂他们个狗血淋头。 “二哥!”纪纫秋连忙拉住他,被纪嘉许一个挥手甩开了。她赶紧叫裴景平,“你帮我跟着我二哥,别让他干出出格的事。我去看看我娘。” 有裴景平跟着,纪纫秋放心了许多,赶紧去看纪夫人。 到了纪大太太的屋子,纪纫秋赶忙去瞧纪大太太,发现她面色苍白,口角流涎,她害怕极了,颤抖着声音问:“请大夫了吗?” 伺候纪夫人的丫鬟回到:“已经去请了。就是府外的人太多,奴婢怕大夫进不来。” “谁敢拦着就叫家丁给我上棍打。阻人治病者,天不赦。”此时的纪纫秋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肃杀。 刘大夫没多久就到了纪府,纪府的家丁得了纪纫秋的吩咐,都拿着木棍守着他,因而也没人敢阻止。纪纫秋看到刘大夫的那一刻,就像久旱逢甘露,眼神明亮又渴望。 刘大夫赶紧上前替纪大太太诊脉。过了一会儿,就见他面色凝重的把纪纫秋唤出屋外。 “纪夫人这是中风之兆,不过发现尚早。只要积极治疗,还是可以达到生活自理的。” “什么?”纪纫秋不敢相信,几个时辰前还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中风了。 刘大夫看她深受打击的模样,于心不忍,劝慰道:“纪小姐切勿太伤心了。我说过,只要积极治疗,纪夫人还是可以生活自理,与常人无异。我现在就开药方,另外还有一套按摩手法,我就教与纪夫人的丫鬟好了。” “谢谢刘大夫。”纪纫秋是发自肺腑的感谢,风口浪尖上还能来纪府的,她都感谢。 “纪小姐客气了。我在纪府出入十余年,纪家人的品性如何,我最是清楚不过。外面的言论,纪小姐不要太在意了。” “谢谢。”纪纫秋重复了一遍。 纪纫秋亲自给纪夫人煎药,边煎边让妙芙去门口打探情况。一会儿妙芙就来报,“小姐,二少爷把隔壁赵公子的手挠花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姐,孔小姐带了好多警员来咱府里,扬言要把那些闹事的人都抓走呢。” 再过不久,“小姐,二少爷和姑爷去工厂了,让我和你说一声。孔小姐说现在你肯定很忙,就先不叨扰了,改日再拜访。” 纪纫秋站起来,擦擦脸上黑乎乎的汗,唤道:“把药端到夫人房间吧。” 接下来的时间,纪纫秋像完全忘记了外面漫天的谣言,只专心照顾纪大太太。直到纪嘉许从工厂回来,她才从纪大太太的房间出来。 “怎么样了?”纪纫秋等纪嘉许喝完一盏茶后才开口。 “勉强安抚住了。大妈怎么样?” “中风。” “什么?”纪嘉许和纪纫秋是一样的反应。等他到了纪大太太的屋子后,就知道纪纫秋没有骗他。眼前的纪夫人哪里还有平常的端庄雅丽,口鼻歪斜,吐字困难,让人一见就心生不忍。 “我娘呢?”纪嘉许问,他怕她也受了惊吓。 “之前来过一次,晚膳后就没见到过。”纪纫秋淡淡应道。 “我去瞧瞧她。”纪嘉许说完就往纪二太太的院子走去,老远就瞧见纪二太太站在檐下等他。 “承允,你去工厂忙到现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纪二太太一脸的关心。 纪嘉许看着自己的娘亲,把在纪大太太那不好说的都说了出来。当得知纪嘉许接下的国外订单还相差许多,而没有按期交货是要赔三倍的违约金时,纪二太太吓了一跳。 她一掌打在纪嘉许肩膀上,“要死啊你,胃口那么大。你爹在世的时候一直说稳打稳扎,你倒好,自己挖坑自己跳。” “本来是可以的,阿秋已经从其他拿货的商人那调出了一批,赶赶工是够的。没想到出了这事,工人罢工一天,那产量就减少许多,快马加鞭也赶不上了。”纪嘉许低垂着头,暗恼自己当初为啥不自量力地接下了那个订单。 纪二太太想了一想,突然神秘地低下头,问他:“不如把工厂卖了?我们分家?” “娘!这话你以后可别说了。”纪嘉许站起来,面色凝重地看着纪二太太,“那可是爹打拼下来的心血,就算是赔钱也要保住它!” “哎!我就这么一说,你别生气。”纪二太太看着纪嘉许的背影,忙不迭地解释道。纪嘉许背对着她挥挥手,说道:“是不是随便说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回屋睡觉了。” 过了五日,一伙洋人带着一帮地痞走进了纪云丝厂,扬言纪嘉许违约,要来讨回违约金。纪少爷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恳求他们宽限几日,保证能凑齐丝绸数量。带头的洋人不为所动,只告诉纪嘉许三天之内凑齐三倍的违约金,否则就以厂抵债。 更为可悲的是,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工人们都不干了,要求工厂把允诺的薪资全部发齐,不然就罢工。 这已经是第二次工人闹罢工了,纪嘉许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怎么了,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他觉得疲乏,扔下一堆烂摊子就走了。 纪嘉许又去看陆妮了,陆夫人待他很和善,这让他既感动又不安。他往里走,看到陆妮神色较上次看起来红润了一些,但依然神智恍惚,只会呆呆地盯着天上看。 “陆妮,你再不好起来,燕儿她们都要忘记你啦。”纪嘉许在她身边坐下,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与她听。 说了许久的话,纪嘉许觉得心情好上许多。与陆夫人告辞后,就去裴家找裴景平了。 到了裴府,把事情一说,裴景平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钱我可以想办法。你把纪夫人照顾好。” 纪嘉许没有多说什么,只对裴景平深深地鞠了个躬,一切尽在不言中。 ☆、危机 原以为只要把违约金一赔,事情就得到解决。但是当他带着银票上门时,却被他们拒绝了。他们深称他们的织品中含有能分解出芳香胺的偶氮染料,这种染料长期与人体接触,会致癌。这可把纪嘉许气坏了,觉得他们为了钱已经丧心病狂了。 “纪少爷,我们已经报警署去了。是非曲直,到时自然见分晓。”洋人请的翻译小何一脸轻蔑地说道。 纪嘉许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工厂,想私下查看自家染料。走到工厂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25 大门口,却发现已经被查封了。 “你们凭什么查封我们丝厂?”纪嘉许火气大,声音也大。吴延庆被他吼得不自觉摸了一下脑门,嘴里还得毕恭毕敬地,“纪少爷稍安勿躁,有人举报说你们丝厂的染料有问题,我是奉命前来,还望纪少爷配合一下。” “你们都是傻子吗?这明显是胡说啊,丝厂开了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听说染料有问题。你现在马上把那个封条给我拆了!” “纪少爷,您就别为难我了。”吴延庆一脸地纠结。 “拆不拆?你不拆我拆!”纪嘉许说着就要动手。这时从旁边窜出一只手将他死死拉住了。 “你干什么!想吃牢饭吗?”孔漾轻呵斥道。 “难道就这样让他们把我爹十几年的心血封了?”纪嘉许愤怒地说道。 孔漾轻心里也不得劲,总觉得纪家最近像被人诅咒了一样老出事,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安慰道,“过几天事情查清楚了不就还给你们了?就当度假好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安抚工人情绪吧。” 纪嘉许一脸的生无可恋,却还是要强打精神去面对。他走到人群里,还没开口,就被骂道,“你们太缺德了,怪不得我听人说有人用了咱们工厂做的丝巾,脖子痒的不行呢。” 另有人附和,“怪不得纪家大小姐要替东洋人说话呢,肯定是他们串通好的,一起赚这昧良心的钱。” “大伙儿们,还在这多说什么,赶紧把咱们的血汗钱要回来啊。不然人跑了我们找谁要去!” 纪嘉许在一边听着,数次想要打断他们的谈话内容,却无人理他。还没说上一句话,就有人冲上来想要拉住他,让他结清薪资。新来的管事看情况不对,急匆匆地推了纪嘉许一把,“东家,你快跑吧。” 纪嘉许犹豫不过三秒,看着乌压压几百个工人,生了怯意,转身准备走。这时,孔漾轻开了一辆警车停在不远处,冲他叫道:“上车!”纪嘉许连忙坐了上去,两人驱车离开,颇有一种大逃亡的感觉。 纪纫秋本来在家安安静静地伺候纪夫人,就见纪嘉许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孔漾轻。 “这是怎么了?”纪纫秋看了纪大太太一眼,皱眉问道。 “阿秋。”纪嘉许沉声唤道,“对不起,对不起。” 纪纫秋赶忙站起来,焦急地问:“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孔漾轻这时候担当起解说的任务,把染料的事同她说了。一听完,纪纫秋就知道不好,这恐怕是那批洋人设下的圈套,不管他们有没有按期交货,那些人都有办法让他们的厂开不下去。 “二哥,你和我说说,那笔订单是怎么来的?”纪纫秋反而重新坐了下来,问纪嘉许。 纪嘉许不明所以,思考了一会儿,如实道来。原来纪嘉许有一次在咖啡馆听人讨论在国内卖2圆的丝巾,在国外能卖到5圆,这才动了心思。没过几日,恰巧有洋商人以2.5圆一匹的价格来收购,这比国内的拿货价高出了一倍,他没多犹豫,便立刻答应下来。 “看来是早有预谋。”纪纫秋冷笑一声,竟不知道纪家有这么大的能耐,要旁人费尽心思地搞垮它。 “你是说有人故意针对你们?”孔漾轻皱眉道。 “是的。这样看来,之前章成染上赌瘾偷钱被董长生发现的事也很可疑。” 纪嘉许身子震了震,“如果一开始就是有人买通了他,让他杀害咱爹,陷害我,这样的可能听起来似乎更可信。” “是的。”纪纫秋面露冷漠,“就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到时就知道了。”孔漾轻接话道,又突然意识到不对,忙改口,“不管他们想干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恐怕结局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了。”纪纫秋轻轻叹了口气。 纪纫秋的猜想是对的,对手没有给他们缓冲的时间。染料事件很快全城皆知,所有拿货的商人和顾客纷纷表示要退货,不仅如此,还要他们赔偿精神损失,医疗费用,如果到时身体出现什么异常,还要再找他们。工人们也要求结清薪资,连府里的部分下人也提出了离府。 虽然裴景平请来了上海的化学专家力证他们的染料不能分解出芳香胺,对人体无害。但是社会舆论已经造成,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他们出事后的狡辩之词。纪嘉许抗争了十日之久,在杭城、上海各个报社登报澄清,又在工厂门口搭了个台子每日演讲,但要退货的人只增不减,工人们还是不肯上工。 又是忙碌了一日,纪嘉许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纪府,就见纪纫秋站在门口等他。“二哥,忙了一天了,来,到我院里吃点东西。” 纪纫秋准备了一壶酒,几样小菜,和纪嘉许话起了家常。 “二哥,你对爹印象最深的时候是哪一次?” 纪嘉许抿了一口酒,回忆道:“我记得是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惹爹生气,他让我滚出去,我就真的出去了,爹气的要死,又不好意思叫我别走。就一直跟在我身后,看我出去玩土,去掏鸟窝,玩到很晚才回家,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晓得。” 纪纫秋又给他倒了一杯酒,也陷入了沉思,“爹对我一向都很温柔,我以为他脾气就是如此。直到我去了女子师范,看别人打扮前门,很博人眼球,想效仿一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爹生气。他告诉我,每个人的人格都不一致,想赢得他人尊重,需自主自强,保持独立的人格,不可盲目效仿。那一天我都没用膳,尽在想爹的这番话。” 两人一人一句地回忆着幼年时期,说到高兴处,两人相视而笑;说到悲伤处,两人皆沉默不语。屋内的灯,一直亮到亥时。 ☆、破产 纪嘉许因为前一晚喝多了,第二天一直睡到巳时才醒。早膳没顾得上用,纪嘉许就要往府外跑,被纪二太太一把抓住了。 “干什么?娘!我还有事呢。”纪嘉许无奈地说道。 “有什么事早膳还不是要吃。再说了,阿秋说了,今天的事她去办,你不用去了。留在府里好好休息,看你这黑眼圈,几天都没睡好吧。” 纪嘉许闻言僵住了身子,他瞪大了双眼,“你说阿秋出去了?要命了这是!” 看着纪嘉许风风火火跑出去的样子,纪二太太一脸无辜,纪纫秋这出去是见老虎么,看把承允下的。 纪纫秋没有去碰什么洪水猛兽,她只是轻飘飘地宣布纪云丝厂破产清算了。纪嘉许赶到工厂时,就见到清算师在工厂内走走停停,一大片的工人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 他走上前一把拉过纪纫秋,“纪纫秋!你疯啦!” 纪纫秋露出昔日温婉的笑容,“二哥,别撑了。你心里也知道,撑不下去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26 了。何必要勉强自己呢?” 纪嘉许闭上眼深呼吸一会儿,慢慢开口,“那这件事应该也是我来做,而不是你。你现在应该在家照顾大妈。” “二哥,我不想让你背负没有守住家业的骂名。“ “谁爱说让他说去!都活得这么累了,还在乎那些虚名。”纪嘉许仿似一下子想通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算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纪纫秋听话地回府了,此后再也没有去过工厂,听纪嘉许说工厂清算出来的资产,包括拍卖设备、地皮才勉强偿还了大部分债务,而买了他们整个工厂固定资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几个洋商人。他们很快整顿开业,请的还是原来纪云的工人。纪二太太只气得鼻孔冒烟,直骂那些人是泼皮赖子。 可是骂得再狠他们也听不见,生活还是得继续。好在纪大太太的气色愈发地好了,口鼻也变得正常了,纪纫秋于是更尽心地帮助她康健。 只是日子也难过起来,眼看着府里只出不进已经许久,纪嘉许整日搬个小板凳在石板路步行街替人画画,只是观望的人居多,真正求画的人少。孔漾轻看着他日晒雨淋几日都难有收入,于心不忍,找吴延庆求了个情,把他调到已经更名为城西公安分局的城西警署做了一名巡警。 纪嘉许老大不自在,升长了脖子嚷嚷,“我是艺术家,你让我整天上街抓地痞流氓?” 孔漾轻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巡警月薪10圆,比你在大街上晒太阳还没有一分钱好多了吧?” “那是他们不懂欣赏。”纪嘉许声音渐渐弱下来,“你巡不巡警的?” “呵。”孔漾轻一个嗤笑,就知道纪嘉许会同意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纪家还有一大家子等着他养呢。 纪嘉许做了巡警,纪纫秋这边也在想办法补贴家用。家里的仆人已经从十来个锐减成了五个,除去纪嘉许,其他四个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和一个厨娘。纪纫秋本来不想要丫鬟伺候的,但妙芙是从小跟她到大的,实在舍不得,就留她在府里做一些简单的打杂跑腿的活儿,自家院里的事务,纪纫秋能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 纪纫秋想了许久,都没想出自己会干什么,能干什么,她很沮丧,跟裴景平抱怨自己“一无是处”,裴景平忙不迭地摆手,“别妄自菲薄了,你文写的好,琴弹得妙,要是这样还叫一无是处,那是不是文能辩天下,武能定乾坤的才敢说自己平平无奇?” 纪纫秋被他逗笑,脸上终于高兴起来,不过还是围绕着这个话题出不去,,“不然我去当个绣娘吧?我的女红还不错的。” 裴景平将她头顶的簪子摘下来,逗趣道,“我们裴家的二少奶奶去给别人当绣娘,我怕他们不敢收。” 纪纫秋一把把他的手拍开,“胡说什么,还没进门呢,谁是少奶奶。” 裴景平憋笑,“这是责怪我没有快点举报婚礼么?也是,不能让你府里的丫鬟白叫一声姑爷。” “才没有,娘还没痊愈,嘉年还小,我还想多陪陪娘和嘉年。” 裴景平却突然正了脸色,“阿秋,我突然发现这是个好法子。你嫁与我,你平日的吃穿用度我包了,我每个月的薪资交与你,你可以拿来贴补家用,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纪纫秋思考了一会儿,“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怕其他人有意见。” “不和他们说便是了,谁还管我们的金银去向呢。” “可是我娘的病……” 裴景平怕她反悔,连忙说,“你每日来府里看纪,看娘都没关系。好不好?“这声好不好软糯中带一点磁性,让纪纫秋的心都化了,她微微点头,“好。” 于是裴二公子当天戌时回到家中,把已经入睡的裴云阁夫妇唤醒,宣布自己不日将迎娶纪纫秋进门,把裴夫人和裴云阁惊得目瞪口呆。 裴云阁的态度,“你半夜把我们叫起来就是为了这个?”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裴夫人倒是清醒着呢,直接反驳道:“你疯啦?那样心机深沉的女子你也要娶?我前不久还和你爹说要退了这门亲事呢。” “阿秋怎么就心机深沉了,娘。”裴景平还是一脸的笑容。 “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来换取自己的利益,之前定亲的时候我就反对过,你们爷俩不听。现在看清了吧,一会儿痛贬日本,一会儿又与他们亲善,现在工厂也被他们的品行不端弄得破产了。这样的人家你也敢去接触,不怕污了你的眼!” “娘。”裴景平走上前帮裴夫人捏起了肩膀,“我不是和你说过吗?那些都是莫须有的事,阿秋没有与日亲善,那篇文章是别人模仿阿秋的笔风写的,那个染料事件就更是那些洋人为了抢夺工厂故意陷害他们的。所以……” “怎么别人光陷害他们家,不陷害别人呢。”裴夫人抢白道,“苍蝇还不叮没缝的蛋呢,可见他们自身肯定就有问题。这个婚事我不同意。” “娘,你真的误会了,阿秋真的不是这样的人,纪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好。不信你问爹!”裴景平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我只能说纪廉英的好品性是有目共睹的,纪家多少应该近朱者赤吧。”裴云阁被裴夫人瞧得不自在,只简单说道。 “哼!我不管你俩嘴上说出花来也好,我就是不同意!过两日我就让人上门退亲去!” “我不同意!娘!我是一定要娶阿秋的。”温和的裴二少难得固执起来。 裴夫人懒得搭理他,等她退了亲,他闹两天,也就接受现实了。所以她任凭裴景平说什么,都不回应,起身准备回房睡觉,还把裴云阁也拉走了。 裴景平气得不行,又无可奈何,他决定去找裴景容,从小带大,只有裴景容能改变裴夫人的主意。 裴景容听完后,只问了他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你是确定非她不娶吗?” 裴景平怎么说,当然连连点头。 第二个问题,“结婚是不是你们俩的事,和旁人无关?” 裴景平思考了一会儿,发现也挺有道理的,又点点头。 “那不就行了,你把婚礼一办,谁还不承认她是咱家的二少奶奶。” “可是婚礼需要请亲朋好友,还要拜高堂,哪能是光我俩在就行的。” 傅瑶华听了不禁觉得好笑,平常这个小叔子也很是机灵,遇到这种事情却像个二愣子一样,她悠然地打趣道,“你哥是说你把请帖一发,主婚人一请,大家都知道你要结婚了。到时爹娘就是在弦上的箭,不行也行了。” 裴景平听后豁然开朗,赶紧着手准备婚礼事项。 ☆、大婚 请帖印了几十份,证婚人请了当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27 时的商会会长王竹斋,因为爹娘的态度,裴景平还要求王先生等请帖全部发完,木已成舟之前务必保密。成人之美本是好事,王竹斋一口答应。 裴景平又带着纪纫秋去试嫁衣,纪纫秋喜爱西式礼服,裴景平就替她挑婚纱;纪纫秋说想婚礼上有西式糕点,裴景平就陪她找寻糕点师。连纪嘉许都承认了裴景平人是真不错,对纪嘉年说,“小鬼头,你就要有姐夫了,高不高兴?” 纪嘉年已经比一年前懂事不少,此时乖乖地点头,“只要对姐姐好,我就叫他姐夫。” 纪嘉许哈哈一笑,摸了摸纪嘉年的脑袋,直呼“孺子可教”。 商铺里进进出出了一日,裴景平回到家就想倒头便睡,没成想一进裴家大门,迎面就是一个鸡毛掸子。“哎呀。”裴景平又痛又惊。 “知道痛就好!说明你还神智清醒!神智清醒怎么能干出这么糊涂的事呢?让你偷偷寄请帖!让你不听娘的话!让你……” “娘,轻点啊,痛。” “哎呀!好痛!” 裴夫人说一句打一下,虽然力道很轻,可也让裴景平哀呼不停。他心里想着,怎么爹还不来。 “好了,福媛。”天籁之音响起,裴云阁终于姗姗来迟。 看着裴云阁又是给裴夫人顺气,又是递茶的,裴景平觉得是不是太夸张了。直到裴云阁开口,“快点给你娘道歉!你知道你娘刚请了人准备去纪家退亲,你就把请柬送到人家去,那家人还以为你娘在耍他们玩呢,和亲戚都说了个遍,这下大家都知道你娘出尔反尔了。你说你娘气不气?” 裴景平这才知道症结在这呢,忙顺毛捋,“娘,那还不是你不同意才出此下策吗?等过段时间,我陪你去解释清楚。” “谁稀罕你陪我去!”裴夫人不屑道,“这事你哥知不知道?” “知道。”裴景平坦然地出卖兄长。 不过等裴夫人把裴景容唤来,裴景容却是面不改色地说:“嗯?什么时候发的请帖?” 裴夫人转头问傅瑶华,她也是一脸无辜,“啊?我不知道啊。” 裴景平被两人的演技折服,于是继续一人受着裴夫人的唠叨。 到了第二日,傅瑶华给纪纫秋打电话,告诉她裴景平有事忙,可能要晚些去找她。纪纫秋表示理解,觉得自己一个人去也行,现在每天都有新的事件发生,纪纫秋那点事已经被人们渐渐淡忘,所以她自己上街也没什么问题。 到了一家喜铺门口,纪纫秋还没进去呢,就被人拽住了。 “陆旅长?”许久没见,陆弘谦的神色好像不是很愉悦。 “你要结婚了?” “是的,到时陆旅长会来吃酒吧?”纪纫秋笑说。 “也许吧。” 陆弘谦说完后,纪纫秋觉得寒暄已经足够,正准备出言告辞,就见陆弘谦嘴角挪动了几下,开口:“你知道你和裴景平定亲都是你家那个下人设计的吗?” “嗯?”这个纪纫秋还真不知道。 “他和裴云阁说你要借钱,为此可以嫁到他们家。” “可是他和我们说的是——好吧,原来如此,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弘谦望了下她身后,回答道:“他想把你嫁出去,再把纪嘉许弄进监牢,到时私吞你们家工厂他就可以用外嫁女来做文章了。” 纪纫秋这下完全把一切串联起来,这最近的一切不顺都是那些洋商人为了霸占他们纪云而想出的阴谋诡计。 不过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她也不想再去招惹是非,所以她真诚地对陆弘谦表示感谢,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到现在才说,毕竟他没有义务第一时间告诉她。 “既已知道,你不觉得这个婚事当从长计议?”陆弘谦又问道。 “陆旅长没听过吗?缘分天降,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纪纫秋想到了裴景平,面露笑容。 “好一个白首永偕!我还有事,先走了。纪纫秋,再会!”陆弘谦大步离去,军靴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让人颇觉烦躁。张副官不敢细看陆弘谦的脸色,料想那一定是难看极了,到现在,他要还摸不清自家爷的心思,那真是白混了。不过这个纪纫秋马上就要大婚,陆弘谦总不能去抢婚吧,所以此事看来到此为止了。 陆弘谦走了,纪纫秋还愣在原地呢,只觉得这身居高位的人,神经都与常人不同,这交谈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不过算了,谁让他是陆妮的哥哥呢,就暂且忍着好了。 这么想着,就要继续往喜铺走去,却突然有一盒精致的果脯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回头,果然是裴景平。“瑶华姐不是说你有事要忙吗?”她没有一丝一毫埋怨地意思,字里行间都是关心,让裴景平的心里暖暖的。 不过有些事是不能和她说的,他只随便找个理由,“银行里的一些小事,忙完我就过来了。今天咱们买什么?” “喜糖、喜字还有婚鞋,我还想订些花儿到时摆在席面上”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喜铺里走去。妙芙跟在身后,忍不住和阿滨说,“看他们多般配啊,要是二公子再瘦一点就好了。” 阿滨拍了拍手臂上的灰,故作神秘的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家二公子原来就是体型偏丰腴被人退亲的,后来再瘦下来就不肯去相看姑娘家了。不然怎么会便宜了你家小姐?” “怎么说话的?”妙芙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什么叫便宜了我家小姐?我们小姐长相、才华、品性,那都是百里挑一的。我看是你家二公子烧了高香才娶了我们小姐这么好的女子!” “我们二公子也不差啊,长相出众,年纪轻轻就在银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什么一席之地?还不是你们老爷让他去的!” “那你可别乱说,二公子是从底层职员慢慢升上去的。” “好吧,好吧,你家二公子最厉害了好吧?反正我们小姐也不差。” “你!算了,不和你说了。” 两人于是谁也不理谁,默默地去找自己的主子了。 转眼就到了大婚这一日。 裴景平将婚礼主场放在女子师范学校的大礼堂内,台上放着一排花架,一支小型乐队坐在台子一侧。当音乐声奏起,两个新人入场,新郎身穿燕尾西服,新娘着一身镶着并蒂莲的银白色礼服,证婚人将结婚誓词宣布,两人正式结为夫妻。 到了中午,众人又去大华饭店吃酒席。席毕,新郎新娘换了一身传统礼服,拜别纪夫人,纪家众人,在裴府行三拜九叩之礼。 ☆、示威 裴夫人端着笑容一天,嘴角都酸了。终于到了闹洞房的人群散去,她可以好好跟新娘子说下话。 “今天景平累坏了,等他回来服侍他早点睡下,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28 别整些有的没的。”裴夫人耷拉着眼皮说道。 “嗯,知道了,娘。”纪纫秋知道裴夫人对她不满,没想到连新婚之夜都要前来阻挠。她不便多说,只能应好。 傅瑶华看着坐在床边低垂着头的纪纫秋,怕裴夫人再说些什么影响她的心情,忙开口道:“娘,我们去前厅吧,刚刚徐夫人还想约你打叶子牌呢。” “是吗?徐夫人在哪呢?”裴夫人果然被吸引了,看也不看纪纫秋,边和傅瑶华说着话边往外走去。 等裴夫人一走,妙芙的话篓子就打开了,“小姐,这个裴夫人怎么这样!一进来就摆脸色。还是大少奶奶好,帮着您说话。” “妙芙,不要妄议是非,这可不是纪府。”纪纫秋的语气比较严厉,是很少有的,这让妙芙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纪纫秋怕妙芙尴尬,又问她,“我带来的东西都放屋里了吗?” “嗯,都让阿滨抬进来了。” “等会儿姑爷来了,你就去找阿滨,问问你住哪个屋。裴公馆毕竟和家里不一样,你多熟悉熟悉。” “知道啦,小姐。” 主仆二人说着话,时间就快了许多。等裴景平醉醺醺地回来,两人已经把能聊的都聊了一遍。 “阿秋。”裴景平深情唤道。 “先去沐浴。”纪纫秋嫌弃道。 等裴景平沐浴回来,发现纪纫秋已经换了睡衣在床上靠着看书,他又唤她,“阿秋。” 纪纫秋把眼睛从书里移出来,将裴夫人的话搬了出来。 “娘这么关心你的身体,我又怎舍得让你劳累呢。” 裴景平愣了一愣,但马上开口,“我现在一点也不累,至少能大战三百回合。” “去去去!”红晕爬上了纪纫秋的脸颊,她终于开始有一些紧张,“乱说,要是那样,人还不得废了。” 裴景平见她反驳,直接一把拉住她的手抱住自己的腰,“你自己感受一下。” “好烫!你生病了?”纪纫秋猛地坐起来,就要用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 裴景平“咯咯“地笑起来,身子前倾,用鼻尖抵住纪纫秋的手掌,“傻瓜,我生了一个想你的病。”说完后,他慢慢吻住她的手心,然后是额头、嘴唇、脖子,一路往下…… 第二天纪纫秋去给长辈敬茶,裴云阁笑眯眯地给了她一个大封红,裴夫人却好像忘了这回事,只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就盯着自己的指甲发呆,纪纫秋只佯做不知,笑着谢过他们。 等过了几天再回纪府,纪嘉许问她在裴家过得怎样,纪纫秋都说裴家人待她好极了。此时的纪大太太已经可以言语,只是表述还不太清,因而不常说话,但一见到纪纫秋,也连连追问,“裴、裴家”,纪纫秋见她说的艰难,便抢先开口,“娘,你放心吧,景平待我很好,裴老爷和夫人都是顶好的人。大哥亲善,大嫂傅瑶华你见过的,那就更不用说啦。娘,你这几天感觉怎样?有没有比前几天更好一点?……” 妙芙在一边看着纪纫秋和纪夫人说着话,有些替自家小姐不平。小姐这样一个妙人儿,谁娶回家不是全家都捧着的,唯独那个裴夫人,打叶子牌,让小姐在一边给她倒水,拨瓜子,动不动让小姐去修剪草坪,每次用膳又不叫小姐,老是让小姐吃残羹剩饭,还是她机灵,现在快到吃饭的点了就去厨房附近转悠,这样一开饭她就能及时去通知小姐了。 最可气的是这个裴夫人特别会演戏,每次二公子回来了她就正常叫小姐吃饭,喝茶,弄得妙芙想告状都觉得二公子不会信。 纪纫秋的态度就平和多了,她始终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裴夫人既然能视傅瑶华为己出,那自己一定也能赢得她的信任。 这天,纪纫秋在练字,裴夫人在庭院里转悠了一圈回来,看见她在那岁月静好的样子,又想给她找点绊子,“纪纫秋,你来。” 纪纫秋于是放下笔,乖巧地走到她面前。 “我看你几乎天天都要出门,都去哪呢?” “娘,之前我娘小中风过,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好转,我有些挂念,所以经常回去看看。”纪纫秋回答。 “哦,你娘身子不好你回去是应该的。不过听说你二哥在做巡警,一个月怕是没多少钱吧?”裴夫人用一个帕子细细地擦着自己指缝里的灰尘。 “是不多,不过二哥很努力,之后应该会越来越好。” “一个巡警,能好到哪去?我猜现在纪家都是靠你在救济吧。”裴夫人嗤笑道,她身边的小丫鬟也捂嘴偷笑,然后插嘴道,“夫人,你忘啦,当初二少奶奶可是派人求我们二公子娶她呢。” 裴景平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和谁都能说上两句,却娶了一个亲日派的女子,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早看纪纫秋不爽了,只是碍于身份假装尊敬,现在见夫人都这个态度,可不就来冷嘲热讽了。 “娘这是怪我拿了裴家的钱去帮娘家吗?这是景平结婚前就和我商量好的,拿的都是他每月的薪资。”纪纫秋终于忍不住解释道。 “二公子一定是被你诓骗的。”那个小丫鬟又抢话道。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我家小姐诓骗,明明是你们二公子非要娶我们小姐,拿薪资接济这事也是他提出来的,关我们小姐什么事?”妙芙气急,直接和那个小丫鬟怼上了。 “吵什么吵!”裴夫人开腔,“纪纫秋,玉珍说的没错,这事是你的不对。景平的薪资,他用可以,你用可以,你娘用那可就不妥了。” “娘,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事是景平允诺我的。如果让我不要用,请您让景平来和我说。”纪纫秋表面毕恭毕敬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你可真是好的很!”裴夫人的胸口一起一伏的,憋了半天冒出一句。 等裴景平下职回来,就见玉珍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二公子,你快去看看夫人,夫人要绝食!” “好端端的绝食干什么?”裴景平呆愣愣地边往裴夫人房间走,边问玉珍。 “还不是被二少奶奶气的!”玉珍一个撅嘴,马上添油加醋地把下午的事说了一遍,完了还不忘刺一句,“你说二少奶奶过不过分,夫人只是想说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她就以为夫人是不让她用钱,然后特别傲慢地说夫人管不了,只有你能管她。把夫人气坏了。” 裴景平从没想过纪纫秋也会是这样蛮不讲理的人,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先去看裴夫人。 到了裴夫人的房间,果然看见自家娘亲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娘。”裴景平叫了一声。 裴夫人转了个身,不理他。裴云阁在一边沙发上坐着,看见他进来不禁开口数落,“景平,齐家治国,你媳妇是想弄得家宅不宁吗?你该好好管教管教了,看把你娘气的。”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29 “我回去会问问阿秋怎么回事的。”裴景平说道。 “还要问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我不过是问问钱的去向,还想着要是有什么难处,我还能帮衬一把,她就像我要抢她的钱一样态度恶劣的让我不要管。好好好,我不管了,我这就搬出去眼不见为净!” “别啊,娘。”裴景平连忙冲到床前,陪笑道,“你可是咱们家的女顶梁柱,你一走这个家还不得倒。你放心,我回屋就说阿秋,你别气了,免得气坏自己的身子。” 裴夫人转过身来,问道:“你真的会说她?” “会的,娘,你赶紧吃点东西吧,是不是饿坏了?”裴景平一直挂着笑容,直到走出裴夫人的房间。 裴景平接着上了三楼,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去就看见纪纫秋坐在镜子前绣花。他脱掉外套,说道:“怎么这么晚还绣东西,不怕伤了眼睛。”然后走上前,从后面环住纪纫秋的腰。 “无碍的。”纪纫秋回答着,继续绣。 裴景平起身,嘴巴张了又闭上,最后还是坐在纪纫秋对面,与她平视。 “阿秋,我知道我娘平常有些爱折腾,爱唠叨,你别理她,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等我回来和我说。”裴景平觉得只要一方不理会,战争就不会发生了。 纪纫秋不知道裴夫人是怎么说的,她只能说道,“我不理她,但你让她别拿我家人做文章,毕竟这是咱们商量好的。不过我也想过了,光你一人挣钱不行,明儿我就开始把我的绣品拿去卖,能挣一点是一点。” “你看你,和我犟了不是?你要去卖绣品,别人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呢。”裴景平笑说。 “有什么好笑的,行业不分贵贱。我们纪云之前就是靠我祖母卖织品发家的。”纪纫秋正儿八经地说道,看的出来她有些不高兴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天儿不早了,咱们休息吧。”说着,裴景平就去脱纪纫秋搭在外面的披肩,纪纫秋蹙着眉头,到底没有把他的手拍掉。 ☆、谜团 事情就这么过去,纪纫秋开始更加频繁地出门,有时候裴景平都回来了,纪纫秋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娘说你天天不着家。”裴景平一边换鞋一边问纪纫秋。 “我回娘家和大家一起接绣工活儿呢。”纪纫秋笑笑。 “不是说了不让你干吗?累一天也挣不了一点钱,我的薪资还不够用吗?”裴景平抱怨道。 “没有,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有分寸,不会累着的。”纪纫秋接过裴景平的大衣,替他掸上面的灰尘。 “那好吧。不过还是不要天天都出去了,我,爹,大哥大嫂都要上职,你就多留在家里陪娘说说话。” 裴景平说完,纪纫秋一下没有出声,见裴景平一直盯着她瞧,便说道,“嗯,知道了。” 等到秋风瑟瑟地吹得人脸疼,路上行人纷纷加快行进的步伐时,纪家大门哗啦一声打开了。纪嘉许一脸不情愿地背着一个大筐出现在门口。 “走吧。”纪纫秋唤了一声,孔漾轻在一边轻咬下唇仔细一看,分明在忍笑。 “我说你们最近都在折腾啥,合着绣的这些虎头鞋还要我背出去卖,为啥不直接卖到商铺里,让他们代卖不就好了?”纪嘉许简直想翻白眼,最近为了不让地痞说他是“白面书生”,特意把自己晒黑了一点,现在却被她们以“保护”为名去当小贩,真是不愿意。 “别说,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孔漾轻说道,理所当然的得到一个大白眼。 等到人群密集的场所,孔漾轻冲纪嘉许嚷,“快吆喝啊,不吆喝哪有人来买!” “你怎么不吆喝!”纪嘉许瞪眼。 “有损形象。”孔漾轻回。 “那我也不吆喝了。”纪嘉许是真不想开口,总觉得大街上大喊大叫有失自己的风度。 纪纫秋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人先尝试,于是学着之前街上看见的那样,大声叫道,“卖鞋子咯!”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其实只不过比平常的说话声大点,在这人声鼎沸的住宅区,跟没喊没什么区别。 纪纫秋喊了一声就噤了声,纪嘉许和孔漾轻也不想开口,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纪嘉许不禁想起陆妮,要是她在,一定会吆喝的人尽皆知,可惜。 好在有个正在晾衣服的妇人站在楼顶看见了他们,她急慌慌地跑下来,“那是小娃娃的鞋不?正想给我娃子买呢。” 小小的虎头鞋做工精细,没有线头,填充的棉絮干净柔软,他们因为第一次卖,所以价格低廉,经那个妇人的大嗓门一喊,鞋子很快就卖出去一半。 三人很高兴,尤其是纪纫秋,她觉得自己终于有能力做点事情,而不是一味地依靠裴家。纪纫秋想着,这剩下的一半去商铺里问问行情,如果反响都不错,那就可以考虑多做一些,这样纪府从现在到过年的开支都有着落了。 想到这,纪纫秋便让纪嘉许赶紧背起筐子,从一个偏僻的小路过去,准备拐上大道。就在此时,一个衣衫凌乱,捂着胸口的长衫男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三人被惊在原地,就见那个男子拿出一把匕首直奔纪纫秋。纪嘉许一脚就想把他踢倒,却被那人警告,“别动!再动就杀了她!” 纪嘉许和孔漾轻便不敢动作,又听得那人问,“你叫什么名字?”问的是纪纫秋。 “我叫纪纫秋。”事情发生的太快,她来不及细想就说了出口。 那人愣了一下,马上问,“你和纪廉英什么关系?” 纪嘉许插话道,“那是我爹,你问这个干什么?快放了她!” 那人听后反倒笑了,只说道,“纪小姐,刚刚多有得罪,实在是非我所愿。希望纪小姐帮鄙人一个忙,去到城东的百草堂,将店门口的青萝盆栽踢翻,鄙人定当结草衔环,来世相报!告辞!”竟是不用她答应,就此离去。 那人行事诡异,让纪纫秋三人满是疑惑,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到大道上,谁知道在这儿还会碰见什么。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几个穿着普通,但明显在找人的一伙人盯上了,带头的那个问他们,“刚才看见一个穿灰色长衫,戴着黑色帽子的人没有?” “没有,那是什么人?”纪嘉许回答道。 “不该问的别多问。”领头男子不耐烦起来。正在这时,一个人大声说道,“头儿,这里有血迹。”听到这,领头男子便离开了。 他们继续走,等拐上大道后,孔漾轻突然出声嘱咐他们,“刚才那个人说的话你们当没听到,也别去管。” “为什么?”纪嘉许傻傻地问。 “没看刚才那伙人训练有素,如果我没猜错又是党内的清共行动,让你们别管是不想你们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30 惹祸上身。” 纪纫秋和纪嘉许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等回到家,两人就此事进行商量,最让纪纫秋疑惑地是那人为什么在听到纪廉英的名号后,就放心地让他们去办那样一件事,好像根本不相信他们会不答应一样。 “看来我们对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纪纫秋感叹道。 “那你说这件事情我们该怎么办?”纪嘉许问。 “明天去百草堂看看吧。”纪纫秋想了想,如此说道。 等到第二天,纪嘉许告了假,纪纫秋将妙芙留在纪府,二人换上一身不显眼的衣服,来到了城东的百草堂附近。往门口一看,果然见到敞开的大门侧边有一盆小小的青萝,枝繁叶茂,可见主人对它的倾心。 “我去买点药,你在这儿等我。”纪嘉许望着纪纫秋说道。 纪纫秋心领神会,点点头。 纪嘉许便走进百草堂,抓一副御寒的药,待出门时手里的药包掉在地上,俯身去捡,却一个踉跄靠在门口的青萝上,花盆顷刻碎掉。纪嘉许不好意思地要赔店家钱,店家表示那是之前店里的坐诊大夫养的,现在人已离去,反正他们也不会照顾,碎了便算了。 纪纫秋觉得松了一口气,和纪嘉许打道回府。 等纪嘉许回到岗位上,孔漾轻悄悄地找了个机会问纪嘉许,“你有没有听那天那人的话去那个药房?”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怕我去呀?”纪嘉许笑笑。 “废话!你自己是吃哪碗饭的自己要知道,我打听过了,果然是我猜想的那样,所以和你说一下,认清时局。”孔漾轻满脸的认真。 “嗯,知道啦。”纪嘉许不想多说,他不觉得同是国人,还要分派系,又不好多说,毕竟孔漾轻是高官子女,肯定向着父亲这一边,所以他不再多言,表面应和道。 又过了几天,纪嘉许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拿麻袋蒙住了,他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就晕了过去。等到醒来,眼前黑漆漆的,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是被眼罩蒙住了,手脚也被捆着。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又被抓进了日军兵营,直到有人开口。 “你前几日为何要弄碎百草堂门口的青萝?”对面的人声音低沉,听不出岁数。 “什么青萝?你说那盆草?”纪嘉许脑子转的飞快,“我说大哥,不就一盆栽吗?多少钱我赔不就是了,至于把我抓来嘛!” “少耍滑头!”脑袋上不知被谁拍了一下,恨的纪嘉许牙痒痒。 “我说真的!不然我跟一盆草有仇?”纪嘉许似乎觉得好笑,语气带点笑意。 “你爹是纪廉英?”那人又说道。 “是啊,你认识我爹?” “纪先生对我们有恩,小葛,等下把人送回去。” “这就送回去啦?”叫小葛的人明显不是很乐意。 “你忘了纪先生之前是怎么帮我们的了?”那人不悦道,“不过小子,我奉劝你一句,以后少管闲事,不然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知道那天有多少人盯着百草堂门口吗?要不是你确实身家清白,怕是现在已经是刑室的座上宾了。” 纪嘉许回过味来,这些怕是和那天拜托他们的人一伙儿的,他有些生气,自己好心好意帮他们,非但没一句谢,还要被骂多管闲事,换谁谁不生气。 所以纪嘉许在跟纪纫秋转述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奇差。他问纪纫秋,“你说咱们是不是好心被当驴肝肺了?” 纪纫秋明显没有在意这件事,而是问他,“你刚才说他们说过咱爹对他们有恩?” “是啊……对啊,咱爹怎么会认识他们?还有恩?”纪嘉许也奇怪。 “看来我们真的是对爹了解太少了。我去问娘,看看她知道实情吗。” 结果纪大太太表示自己并不知道,但是原来的章成应该知道,因为纪廉英不管干啥都会带着他。 “那明天我去趟牢饭,问问他。”纪嘉许说道。 于是纪嘉许上职后就打探章成被关押在哪,结果一查发现,被调走了,调到了武汉的一个监牢。纪嘉许诧异极了,章成是在杭州犯的事,怎么着也没有理由调到武汉啊。纪嘉许就这样带着满肚子疑惑上工。 孔漾轻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问他怎么回事,纪嘉许觉得这个可以不用遮掩,便解释道自己有关纪廉英的一个旧物想问章成,却发现他被调走了。 孔漾轻回道,“这个我知道,好像是武汉那边的什么大官亲自下的调函,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问警长。” 纪嘉许便用同样的说法套来了信息,不过和孔漾轻说的并无差别,说是武汉政府的高层下的调函,具体是谁需要保密。纪嘉许疑窦渐生,觉得事情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究竟是谁要调走章成?章成一个小小的管家有什么用处需要一个政府高层亲自下令? 纪纫秋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自己之前太过轻信别人,章成的那番说辞一定是假的,而自己猜测的洋商人夺工厂的阴谋也可能靠不住。 纪纫秋心里藏着事,就显得心事重重起来,裴景平下职回家就看见她坐在窗边发呆。 “这是怎么了?”裴景平将她的衣服拢了拢温柔问道。 “景平,我觉得好难过。我爹好像很不信任我和嘉许。” “怎么了?”裴景平立马转到她面前,直视他。 纪纫秋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裴景平便立马想到对策,“你姨夫不是在武汉政府吗,请他帮忙查一下好了啊。别难过了,爹不告诉你肯定是有理由的,只要调查清楚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那你陪我去吧?”纪纫秋撒娇道。 “好啊。”裴景平当然同意。 ☆、杀人 两人寻了个工作上的由头就去往武汉。纪纫秋借着拜访之名找到了自己的姨夫,表示想寻章成问一问纪廉英一件珍贵字画的去向。张参谋次长听完后,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我派人去问问,你们明日再来寻我。” 到了约定的时间,他们却看到张远澄等候在那里。“秋儿表妹,父亲去参加会议了,命我在这里接待你和表妹夫。” “姨夫这么忙还来打扰他,真不好意思。”纪纫秋客气地说道。 “没事,父亲和我说了你们管家被调走的事。其实不瞒你们,现在我党正在大规模清共,章成是被怀疑的人员之一,而且涉及到我们这一个□□组织,所以想调来审问审问。可惜,在来的路上畏罪自杀了。”张远澄摇摇头,似乎颇为惋惜。 “是、吗?”纪纫秋哑了言,隐隐觉得蹊跷,却又无法反驳。 “为什么要清共?之前不是两党合作的很好吗?”纪纫秋又问。 “秋儿表妹,这个属于政治上的策略,就不能与你多说了。来来,昨天不知道你们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31 来了,今天自然是要为你们接风的。”张远澄露出笑容,终于显得不那么严肃。 吃的差不多时,张远澄邀请他们去参加两天之后的一个舞会,据说武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很是热闹。纪纫秋一听舞会,就想到上次和陆弘谦一起去的舞会,记忆不是很美好,所以不想去。但是架不住裴景平想去结识一些武汉的商贾,便应允了。 这两日,两人在武汉好生约会了一把。吃小食,听戏剧,看电影,好不惬意。一转眼就来到了舞会当日。 纪纫秋与裴景平来到茂祥大酒店的二楼大厅,这是舞会的举办地。来参加舞会的果然都是各行精英,裴景平很高兴,很快就和一个做娱乐行业的人聊了起来。 纪纫秋也很快看到了张宛之,她上前攀谈起来。聊了一会儿,见门口走进来一拨人,其中一个有点眼熟,不过她一时也没想起来见没见过,便不管他,继续聊天。 舞会正式开始,纪纫秋和裴景平跳了一支舞便坐下了,毕竟纪纫秋的舞技完全没有长进。张宛之过来找纪纫秋聊天,裴景平便一个人坐在原地。 张宛之和纪纫秋说的正高兴,有侍应生给二人端来了果汁,两人接过喝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侍应生跑来问她们,“请问你们哪位是纪小姐?” “是我,怎么了?”纪纫秋疑惑开口。 “哦,有位裴公子让我告诉您,他的衣服不小心被酒弄湿了,他去上面1008号房间清理,想让你回去帮忙。”侍应生说道。 纪纫秋往大厅里一看,果然没有看见裴景平,她便对张宛之笑笑。张宛之也回以一个“我懂的”的笑容,并催她“快去吧。” 穿过大厅就是上楼的电梯,她上去寻到1008号房间就敲门。门打开后,里面快速地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得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与此同时,一个火热的吻准确地印在她的嘴唇上。 “啪!”纪纫秋使出浑身的力气冲那人扇了一巴掌,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这个人不是裴景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似乎变得软绵绵的,头也开始晕起来。她此刻的理智还在,立马吼道:“我是兴业银行行长的儿媳!还不放开!” 小池哲也愣了一愣,不过马上笑道,“管你是谁。既然进了这个门,自然是先一起快活快活!”今天来舞会之前就有想讨好他的人说要送他一个绝色美人,让他到时候只管在这个房间等。他以为会是个少女,没想到竟是□□,不过都一样,□□还更刺激。想到这,他就把人环腰抱住,直往脖子那凑。 纪纫秋没想到自报家门了还有人敢碰她,她到底力小,一时间竟让对方亲了个正着,羞的就也落泪,到底忍住了。想了想,她换了个说法,“没想到郎君竟是这样一个不讲究的人,做那事之前不应该先沐浴吗?” 小池哲也心想这美人儿还挺爱干净,不过嘴上应道,“已经洗过了。”边说手上动作仍不停,竟是要将人扔上床。 纪纫秋用整个身子往后使劲才避免了被拉上床,她想到她一进来那人只顾抱她,应该没有反锁门,现在离门不过几步距离,她一定要趁昏迷前逃出去。 想到这,她突然头向前,往那人下巴上就是一口,这一口使出了十分的力气,让那人痛呼一声就松开了手,她趁机拉开了门就要冲出去。 小池哲也气的也顾不上疼,赶紧去拉人。纪纫秋大呼大叫,直喊“救命“,不过不知道是你说大家都去参加舞会的原因,竟是没有一人出现。 纪纫秋已经头重脚轻了,她半个身子被拉进房内,只有一个手掌扒住门槛不放。为了保持清醒,她狠心咬破下嘴唇,钻心的疼让她整个人清醒不少。此时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找对策,她改口说道,“你知道武汉政府的张一挺参谋次长吗?那是我姨夫。你要是今天动了我,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池哲也没想到今天竟然碰到一个硬骨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啃。但是他联想到了今天安排这事的人说这是武汉政府一个高级官员送他的礼物,那他还犹豫什么,自然有人会善后。想到这,他的笑容都猥琐起来。 纪纫秋见对方不为所动,简直要绝望了。正在此时,她猛然想起来自己今天的发饰是一枚银簪,银簪尾部锋利,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突然松了手。 因为惯性,她和小池哲也同时摔倒在地,还不等小池哲也起身,就觉得颈部一阵刺痛,然后他意识到了什么,“你、你”,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纪纫秋这才看清了对方的样貌,也看见了他狰狞的表情,和流淌的鲜血。她为了不让对方有反抗的能力,选择了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脖子,虽然她故意往上偏了一点,避开了大动脉,但似乎她估算错误了。不过,那又怎样,她不后悔。 纪纫秋终于不再抵抗那股晕厥之感,整个人缓缓倒下。 当张远澄和裴景平来到1008号房间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的画面。一个鲜血淋漓的男人仰面朝天躺着地毯上,纪纫秋整个人窝在墙角,不知生死。 “阿秋!”裴景平连滚带爬地跑到纪纫秋的身边,把她掰过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鼻息,确认人还活着后心才放回原处。只是为何昏迷,裴景平不知,他轻轻地拍纪纫秋的脸,唤道,“阿秋!阿秋!” “表妹夫。”张远澄神色凝重地叫了他一声,“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带着表妹快快回杭州吧。” “那……这里?”裴景平望着明显不太乐观的男子,实在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而他又应该怎么办。 “我来处理。你快带表妹离开,舞会快结束了,等会儿快有人回房了。”张远澄往门口看了一眼,催促道。 “哦。”裴景平这便抱起纪纫秋要走,又突然问道,“我们走了,你会不会有麻烦?” 张远澄似乎笑了一下,只道,“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裴景平想起张家父子三人均在国民政府上职,尤其张一挺与张远澄,两人都是身居要职,这种事只要他想瞒,是一定能瞒过的。于是他不再停留,抱紧纪纫秋往外走去。 纪纫秋醒来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此时的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宾馆的床上,手上也是干干净净,哪有半点血迹。她怔忪了一会儿,笑着和裴景平说,“景平,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我竟然敢杀人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裴景平表情很是奇怪,只叫她别胡想,多休息。纪纫秋的笑容便渐渐消失了,她的声音迷离又梦幻,“我是真的杀人了对不对?” 裴景平不语,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纪纫秋想了几秒,问他,“为什么我会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32 在宾馆?不是应该被抓进大牢吗?” “你别担心,二表哥去处理了,一定没事的。”裴景平安慰道。 “二表哥?”纪纫秋想到张远澄的热情邀约,和今晚的蹊跷,总觉得有人故意设局。“景平,你觉得我二表哥人怎么样?” “二表哥处事稳重,为人仗义,是难得的谦谦君子。你为何问这个?” “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多了。”纪纫秋又问,“我那时没在大厅看见你,你去哪了?” “有人把酒洒在我的靴子上,我去找水擦拭了一下。你怎么会上楼?怎么去的那个房间?他……没把你怎样吧?”裴景平追问道,显然这些疑惑憋在肚子里几个时辰了。 纪纫秋向来对裴景平很坦诚,所以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包括被亲了脖子。裴景平听完后的表情很微妙,过了一会儿笑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纪纫秋想找他分析一下这件事,裴景平却好似不愿多谈,只劝她刚刚经历了这样一件事,该多休息才是。 第二天裴景平就说该去工作了带着纪纫秋回了杭州。 等裴景平去了银行,纪纫秋就出门去寻纪嘉许。 ☆、解谜 纪嘉许正在大街上巡逻,遇着纪纫秋,还以为她查到了什么,连忙和一起巡逻的同僚打声招呼,两人就去了附近的茶楼。 “查到什么了?”纪嘉许小声问道。 “什么都没查到。”纪纫秋回答。 “啊?不可能吧?” 纪纫秋便又把事情阐述一遍。当听到纪纫秋差点被非礼时,纪嘉许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连骂了三声“王八蛋“。纪纫秋忙让他坐下,先把事情听完。 “这肯定是有预谋的呀!不然那个酒店伙计哪知道你姓什么,妹夫又姓什么。”纪嘉许还在咬牙切齿。 “你觉得这事是谁做的?”纪纫秋问。 “当然是把章成调走又把他弄死的人!”纪嘉许一针见血。 “是的,我就想不通,父亲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要故意陷害我,不让我继续调查。又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利将一个死刑犯捏于手掌?”纪纫秋面色憔悴,眼底有遮不住的黑眼圈。 “你刚刚说是张远澄让你们去参加舞会的,结果他却后面才来,而且一来就帮你处理杀人的事?”纪嘉许突然安静下来,一脸认真, “是的,景平说他发现我不见后正要寻找就碰见了二表哥,而且他还让表姐不要跟上来。”纪纫秋越说眼睛睁得越大。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个最不愿看见的事实,张远澄肯定和纪纫秋差点被侮辱有关,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呢?如果她被侮辱,一定没有心思再去查父亲和章成的事。而他看见人死后主动帮忙善后,很有可能是为了不暴露自己。这样一想,事情就通顺许多。 如果按照这个推测,那张远澄一定认识杀死章成的人,而且此人应该与他关系匪浅,他要帮着那人这样隐瞒。 两人越分析越觉得靠谱,可是现在章成死了,羞辱她的人死了,真正的死无对证,接下来该怎么查,两人也吃不准,一时间两人又沉默下来。 等到晚上回到裴家,纪纫秋将白日与纪嘉许的分析与裴景平一说,裴景平立刻转头厌弃道,“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你觉得很光荣吗?恨不得大家都知道吗?” 纪纫秋没料到裴景平的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愣愣地问,“景平,你怎么了?”她还以为裴景平今天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所以出言恶劣。 裴景平也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对,不过他一想到纪纫秋曾被别的男子亲吻抚摸,还有可能有纪纫秋没有告诉他的亲密接触,他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他压下那股不自在,温声说道,“我是怕你想起来心里难受、所以以后这件事咱们不要再说了,好吗?” 纪纫秋觉得自己并不因为差点被侮辱特别难受,相反她因为自己至亲的表哥有可能是陷害自己的人这一点使得自己更难受,但是这样显得自己太过轻浮,所以只好用微笑来掩饰。 等过了几日,纪嘉许就神秘兮兮地和他说自己和那拨人联系上了。 “哪拨人?”纪纫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是那天把我抓走的那拨人呀!”纪嘉许给了她一个“你怎么也变笨了”的眼神。 “他们找的你?”纪纫秋又问。 “没有,他们怎么会找我。是我偷偷查到的。”然后纪嘉许就把他怎么发现那拨人的踪迹详细叙述了一遍。 原来因为那个领头的人说纪嘉许是对他们有恩的纪廉英的公子,所以在送他回来的路上只绑住了他的眼睛,没有捆手脚。所以纪嘉许一被放下,就立马摘掉眼罩,找了辆黄包车跟着,虽然因为动力相差太大,最后跟丢了。但他早已看清那辆福特轿车的全貌,最近这几天他都在逐一排查那一片的福特轿车,终于让他找出端倪来。 那天有一辆放在福特汽车服务工厂维修的福特汽车被维修工人开出去过,而且型号刚好载他的那辆对上了。后来他去那个维修工厂,发现那个维修工总是不经意地往有他的方向偷瞄,再一说话,纪嘉许几乎有八成把握这个维修工就是那天拍他脑袋的那个人。 接下来的跟踪就比较困难了,对方不知道是发现有人跟踪还是本身就很警惕,一直没有跟其他人接触。这让纪嘉许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猜测错误了。直到他自己换了个思维想,才觉得应该是自己想茬了,如果他们真是□□,现在行事又如此偷偷摸摸,必定属于什么地下组织,那他们的接触必然不会如他所想的那样明显。 他想到了那盆青萝,然后再回想那个维修工这几天遇到的看似很平常的人,或者根本没有正面遇到的人。菜场的妇人,油条店的老板,路过的站在门口的书店伙计,街头下棋的老人,这些他忽略过的人,他都一一观察起来。每个人都费了他一点神,终于让他发现油条店老板热情邀请维修工坐下时低头了几秒,而这几秒可以说一句十来字的语句而不被人怀疑。 虽然只是猜测,但他又跟踪起油条店老板来。这一跟踪,他又被一麻袋带走了。 “所以油条店老板也是里面的一员?”纪纫秋听的入神,见纪嘉许停了下来,忙不迭地问道。 “嗯,是,那个领头人也在场。我问他咱爹到底帮他们什么了。”纪嘉许停了一停,见纪纫秋的眼珠都要凸出来似的,便笑道,“你猜怎么着?那个老狐狸说我要是能查出他是谁,就告诉我!” “好过分!”纪纫秋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恼怒道。 “你也别急,等我把他找出来,就知道真相了!”纪嘉许说的口渴,赶紧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有什么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33 计划吗?“纪纫秋问。 “我想好了,大不了不干巡警了,我天天盯着那个大胖子。哦,我是说那个油条店老板。不信找不出那个人!”纪纫秋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纪纫秋把头转回来,喝自己的茶,不是不愿接话,实在是不知他怎么说出这样一个完全不是计划的计划。 接下来的日子纪纫秋每每问纪嘉许找人的进展,纪嘉许都是一副“不愿多谈”的表情,纪纫秋便作罢。渐渐的纪纫秋也没有精力想这件事了,因为裴景平最近回家回的越来越晚,应酬也越来越多。 她不经有些不安,终于在一次他又晚归后,带着傅瑶华去他常去的酒馆找他。裴景平果然在那,不过他不是在应酬,而是一个人在喝酒。 “景平。”纪纫秋气息有些不稳。凭她的感觉,裴景平这是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 裴景平看了她一眼,唤了她一声,“阿秋。”,目光好似有万般柔情,却又看的人心惊。 纪纫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走过去将包厢里门合上,并自发间拔下一根鎏金银簪,抵上了自己的喉间。 “景平,是不是当日我若一死了之,你便心无芥蒂了。”纪纫秋吐字清晰,语调沉重,生生把傅瑶华吓的倒吸一口气。她完全不知道二人发生了什么,怎么纪纫秋就忽然要自尽了。 “阿秋,你别乱来。”傅瑶华干巴巴地说道。 裴景平这时吓得酒醒了大半,他结结巴巴地,“阿秋,你、你快、快放下。” 纪纫秋笑笑,“放下干嘛?让你继续为这件事暗自神伤吗?又或者我整日以泪洗面你会觉得内心舒服些?” 裴景平完全不知道纪纫秋还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他被问的哑口无言。 纪纫秋又说道,“这些我都不愿。既然生亦无法解决这事, 那就死好了。“ 她说的轻飘飘,同时手里的簪子像那日刺进小池哲也脖子里一样,也在慢慢刺进自己的咽喉。 “阿秋你疯啦!景平你还在干什么!快点说些什么让她停下来呀!“傅瑶华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两人究竟因为什么事闹成这样。 裴景平看到纪纫秋的血已经滴出来,才幡然醒悟,他猛地冲上去夺下簪子,抱紧纪纫秋,哭道,“对不起!阿秋!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死好不好?你要死了我该怎么办?” 与死亡相比,他纠结她有没有被非礼,显得那样可笑,映衬的他如此愚蠢,这回他是真悟了。 纪纫秋看着裴景平的眼泪,默默地任由他抱着,不再有动作。 傅瑶华赶紧用自己的手帕将纪纫秋的伤口捂住,随后让裴景平去结账。自己假装扶着纪纫秋,实际上紧紧拽着的将她带下楼,临走还不忘把银簪塞到自己的包包里。 纪纫秋的伤口找了个医馆简单包扎,然后三人悄悄地回了纪府。虽然对于此事必须隐瞒,但伤口却是一眼就能看到的。纪纫秋悄悄地告诉妙芙,并和她串好供,免得被人问起,她这个丫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果然隔天裴夫人就问纪纫秋,“你脖子那怎么了?” “昨天被一个虫子咬了,起了水泡,我一时大意,竟用手抓破了,怕感染便包了起来。” “哦。”裴夫人皱眉,还有这么可怕的虫子吗?回头得让仆人洒点驱虫的药水了。 这事就这么揭过,裴景平态度果然回到以前,热情又温暖,让纪纫秋甚感欣慰。 这事放下了,纪纫秋就想起来好像好久没有过问纪嘉许找人的事了,她还等着知道结果呢,于是又去寻纪嘉许。 纪嘉许这次和上次不太一样,上次说这事是意气风发的,现在却很沉稳,只告诉纪纫秋原来纪廉英一直在暗中经济上扶持□□,所以纪廉英死后他们也进行了一番调查,确认是国民政府内部官员买通的章成切断这条“共产主义”的经济纽带。至于他们之前怎么联系的,又是谁是幕后黑手,他们还没查出来,自己组织就遭遇了抓捕、暗杀,就把调查事项搁浅了。 纪纫秋很失望,原以为纪嘉许会给自己一个清晰的答案,没想到也是如此模糊。她又与他话了一会儿家常,便自己离开了。 纪嘉许看着纪纫秋的背影,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抱歉”。他对纪纫秋是有所隐瞒的,事情的真相他知道,但他不想让纪纫秋知道。因为,过于残酷。 原来纪嘉许听了那个领头人的话后,并不像他和纪纫秋说的那样死缠烂打,而是来了一出“请君入瓮”。他知道领头人既然提出要求,必然最近一段时间不会与其他人接触,或者接触的方法很隐晦,他不一定想得到。所以他就挑认识的下手,直接将油条店老板给抓了,并告诉修理工,领头人不自己出现,他就一直关着他。理由嘛,打人、食品不卫生等等,随便找一个就是了。 领头人撑了四天,见他没有一点放人的意思,便只能出现了。那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看第一眼就不会记住的那种,只有在他认真讲话时,眼里露出睿智的光芒。 当然,他一出现就是抱怨纪少爷耍赖。纪嘉许耸肩回答,“无所谓,只要目的达成就行。” 男子抽了会儿烟,才遵循诺言告诉纪嘉许。他们是□□,不过不是明面上做事的,他们更像个钉子,扎在看不见的地方,撑起一个组织。男子叫潘顺,油条店老板纪嘉许已经知道了是于安达,绰号达子,修理工小葛,还有一个绰号是地龙的。 关于纪廉英的调查,他们也很费了一番功夫,确定是张远澄为了当上即将设立的“党务调查科”科长,而进行的政绩活动。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纪廉英一直源源不断为□□提供经济支持,已经不得而知了。张远澄为了不引起□□的注意,也许也是为了自己不被扣上谋害至亲的帽子,他找来了章成。当然,他们的姨夫张参谋次长也知情。 纪嘉许当时如五雷轰顶,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科长,张远澄就能拿自己的至亲开刀。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叫嚣,他想去杀了张远澄,但被潘顺制止了。 潘顺和他说了很多道理,他已经忘了。但他说的“已经有无数个纪廉英倒下,你要为了一个牺牲自己,还是去救那些千千万万还没有倒下的”?,这一句刺进了纪嘉许的心脏。 纪嘉许申请参加中国□□,得到了潘顺的首批,接下来层层上报。因为他在国民政府下属机构警察局工作的特殊性,他最后也成为了一名“暗者”,隶属于□□中央下的“特务工作处”,与潘顺他们成了同僚。 ☆、怀孕 一年后。 纪纫秋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来找陆家找陆妮。陆妮已经大好,只是性格变得沉闷了许多。 “阿秋姐。”陆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34 妮走过来扶着她。 “不用。”纪纫秋笑眯眯的。现在因为有孕,裴家上下对她很是重视,连裴夫人都日日对她嘘寒问暖。日子过得舒心,连带着纪纫秋的脸都圆润了不少,看起来亲切多了。 “你娘呢?”纪纫秋问。 “出去串门了。”陆妮淡淡的,她现在已经不爱出门,有时四五天都不离开家。 纪纫秋便笑笑和她说自己的小买卖。自从去年尝试了一次卖小孩鞋的甜头,她现在组织了一部分绣娘专门做小娃娃的软底鞋,虽然没太大赚头,但养纪家几个主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陆妮安静地听着,她现在在看书,准备出国留学,所以浑身多了许多书卷气。 “我二哥最近来了吗?我感觉他很忙似的,每次去家里都寻不到他人。”纪纫秋随意翻翻桌上的书本,一边坐下一边问陆妮。 “嗯,来了,前天儿来的。说怕我出去丢了自己,要帮我补英文。”陆妮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又瞬间消失。 “那不是挺好吗?我二哥的英文确实不错的。”说到这,前面院长响起一阵开门声,陆家是一个二进的小院落,所以前面大门口的动静后院听得很清楚。 “妙芙,你去看看是不是陆夫人回来了?”纪纫秋吩咐道。 “诶。”妙芙一溜烟地跑出屋,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妙芙回来的时候一脸发怵的表情,纪纫秋忙问,“怎么了?” “小姐,是陆公子。”妙芙一脸纠结地说道,“他和几个军官在前院准备杀羊、说要吃烤全羊。”显然她刚刚是被他们要杀羊的模样吓着了。 纪纫秋肚子里怀着孩子,看不得这个,所以立刻就想走。但又怕一出去就正撞到他们下刀,所以有点犹豫。陆妮看出来了,马上说,“阿秋姐,我送你出去。我走前面。”要是他们已经下手了,她就挡住纪纫秋,不让她看。 到了前院,陆妮看他们还在聊天,羊被拴在一边的树上,她马上叫道,“阿秋姐,快出来吧。” 陆弘谦正和一个人吞云吐雾,就听到陆妮这一声。他抬眼看去,就看到纪纫秋挺着个大肚子走了出来,她的丫鬟在一边扶着她。她胖了,脸色却更好了,像是急于离开,她的步伐很快。 张副官也认出了她,他惊讶开口,“纪小姐。”也难怪他会惊讶,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陆家看到纪纫秋。 纪纫秋不得不停下来,同张副官打了声招呼,视线转到陆弘谦身上,她未语先笑,“陆旅长。” “嗯。”陆弘谦沉声应道。 见陆弘谦没有交谈的意思,纪纫秋便离开了。等她走远了,陆弘谦才像回过神来似的,继续和同僚们聊接下来的烤羊事项。 纪嘉许最近被指派了一个任务。去年6月,田中首相上书天皇一个奏章,里面有对中国不利的计划。今年6月,已加入日本籍的爱国人士蔡先生秘密获得此情报送往国内,目前只有南京、武汉部分高级官员知道此消息。因为纪纫秋是武汉国民政府参谋本部的参谋次长夫人的外甥女,所以组织上希望纪嘉许利用亲戚身份,武汉那边再派人协助,一同找出此情报。 当然,组织上也表示此举有风险,如纪嘉许有困难可以上报,组织再想办法。 纪嘉许有些担忧,毕竟纪纫秋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贸然利用她,又担心她的安全。潘顺则告诉他,组织已经对纪纫秋进行了调查,对于此事,可以如实相告,当然对于潘顺他们的存在,还是要予以保密。 纪嘉许思考很久,觉得以妹妹的性格必定会同意的,他只需要借她与张夫人的关系混入张府,具体的行动都是他来负责,这样一想,心里负担没有了,纪嘉许便找了个时机同纪纫秋说了此事。 纪纫秋果然立刻答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是纪廉英从小灌输给他们兄妹的。如果说现在的纪嘉许胸怀天下,那纪纫秋便有一颗小小的爱国心。 要出门,裴家必然要问理由,这个纪纫秋一早就想好了,只说要去武汉寻找一位汉绣高手,给要做的小鞋子描一个失传的花样子。裴景平立刻就要跟去,她笑着解释纪嘉许会跟去,裴景平才略略放心。 裴夫人很不高兴,说道,“阿秋啊,你的身子能折腾,我的孙子可不能折腾。你经常往纪家跑就算了,现在还要跑到武汉去,你是不是故意折腾我孙子呢!” 纪纫秋最不喜裴夫人左一个孙子,右一个孙子的,新时代都这么久了,还重男轻女,她老是恶意地想,最好这胎生下来是个女孩,到时裴夫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不过现在她不想顶嘴,只笑笑,“娘,我的孩子我当然心疼了。我是去找人,又不是做苦力,累不着的。” 裴夫人没有办法了,只看看裴景平。裴景平一副我也没办法的表情,倒是傅瑶华立刻挽上裴夫人的手臂,“娘,你昨天和我说的珍珠糯米丸子是怎么做的?我昨天晚上回去想了一夜呢。” 纪纫秋看着她们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果然不讨喜,都一年多了,自己也没得到裴夫人的半句“好”,反观傅瑶华,就跟裴夫人生的似的。 纪嘉许这边也遇到了一点阻碍,孔漾轻可能是做警察做久了,对于他的说辞抱着一种很怀疑的态度。 “偌大的杭州城难道没有你妹妹要找的绣娘,非要跑到武汉去找,而且你妹夫不跟去,反而你请假去,我怎么都觉得你们兄妹有什么事瞒着大家呢。”孔漾轻紧紧地盯着纪嘉许的眼睛,试图看透他。 纪嘉许心里惊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他立刻前倾,离孔漾轻的脸越来越近,嘴里不疾不徐地说着,“我工作累了,想休息一下。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 孔漾轻看着纪嘉许放大的俊脸像一个大面饼,竟然有些不自在,她连忙后退,说道,“你们兄妹同行,我去干嘛!不说了,我整理案卷去了。” 到了武汉,纪嘉许先去宾馆开了两间房,然后才去拜访张夫人。到了张府,张夫人果然骂道,“我们张家这么大的地方都是摆设不成?你们心里根本就没我这个姨母!去去去,睡你们的宾馆去吧!” 纪纫秋赶紧哄了两句,然后便故意说,“我们不是怕天天进出,要是晚了早了打扰您吗?” “我七老八十了吗怕你们打扰?”张夫人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可是我都已经定好房间了。”纪嘉许接过话头。 “让远清去退,你们今天就别走来走去了。尤其是秋儿,也不怕累着。“张夫人刀子嘴豆腐心,立刻就败下走来。 “那就麻烦姨母了。”纪纫秋说道。 “和我客气个屁!”张夫人一句话让纪纫秋差点笑出声,姨母还是这样直来直去,惹人喜欢。转念她又想到了张远澄,笑容立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35 马垮了下来,她倒要好好观察观察自己这个二表哥。 纪嘉许对于张家的地形还是颇为熟悉的,他打算先从张家下手,要是张府没找到,再考虑张一挺的办公室。当然,据其他同志调查到的,这个情报应该是印刷成册发放给高级官员的。办公室毕竟人多眼杂,张一挺放在那的可能性较小,这也是为什么组织上不派人潜入政府机关,而让纪嘉许作为亲属渗透到内宅的考虑因素。 纪嘉许并没有在刚入住的第一天就动手,而是先观察张家人的日常起居。张夫人是一天都在张府的,她喜欢叫街坊四邻一起在张家打麻将,还有柳春娇也是赋闲在家,当然一般下午她都会出门购物或者做美容。 大少爷远在广州可以不计,其余张家三父子都供职于武汉国民政府,张一挺和张远澄白天都不会回来,只有张远清是个闲职,随时有可能回家,是个变数。剩下的仆人规律还没摸清,纪嘉许决定再观察一天。 到了晚上,纪家主子基本都回来了。张远澄看到纪纫秋时,眼神微动,这一切被柳春娇看在眼里,不禁暗暗咬碎了一口牙,自己的丈夫果然还惦记着那个贱人。纪纫秋还真是阴魂不散,挺着个大肚子还要来勾引人,那就别怪自己出手收拾她了。 纪纫秋完全不知道柳春娇所想,她只是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在一切未被证实之前,她不能怎样。 ☆、情报 纪嘉许比纪纫秋还要难受,毕竟他比纪纫秋更知道张远澄是怎样的一个人。那人杀了自己的父亲,谋害了自己的妹妹,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的,不过不是现在。 看到纪嘉许直勾勾盯着张远澄,眼里恨意满满,纪纫秋赶忙轻碰了他一下,以免纪嘉许按耐不住性子,坏了计划。 过了两日,时机成熟,纪嘉许决定在当日午饭过后大家都歇息,连仆人都懈怠的时候潜入书房。由纪纫秋在外面放风。 纪嘉许在书房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类似的文件,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一开始就想错了,这类文件看完就被毁掉了。他来到门口,同纪纫秋交换了个眼神,纪纫秋则示意他出来,她进去找找。 角色调换,纪纫秋没有看案桌,书架这些地方,想必纪嘉许已经搜罗了一圈。她往其他的地方望去,花瓶,玉器,书画。画?纪纫秋慢慢走上前细看,她记得很多年以前这里是没有这样一幅画的。 纪纫秋对字画没有研究,一眼看不出什么,她只是将画拿下来,想看看有什么不对。这幅猛虎出山图的背后很平整,应该没有藏着什么,就在她准备把画挂回去时,猛然觉得画框侧面的螺丝也太大了些。 秉承着怀疑的态度,她和纪嘉许找到了工具将其打开,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螺丝,而是一个很长的凹槽,直通到底,足够塞十几页纸张。当然它也确实塞了,正是纪嘉许要找的《田中奏折》的中译本。 纪嘉许和纪纫秋没有想到,这个中译本的获得,使得□□方面游说南京的爱国将军将其公布于《时事日报》,揭露了日本妄图侵略中国,扩张亚洲领土的罪行。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两人只觉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此事公之于众。纪嘉许用自己在美利坚买的莱卡相机拿出,逐页的拍摄,最后再小心翼翼地将原件放回原处。 等到了晚上,两人正在纪纫秋所住房间商量回程事宜,就听见敲门声。 纪纫秋开了门,门口站的是张远澄。 “秋儿表妹。”张远澄对于纪家兄妹此行很是警惕,派人跟踪了他们四天,发现他们只有前两天上街去找了下所谓的绣娘,其他时间则一直呆在自己家,这让他很是不解。如果二人还是为了纪廉英之死而来,那不应该什么动作也无,只呆在府内啊。既然想不明白,他便想来会一会这个表妹。 “二表哥有什么事吗?”纪纫秋眼里的痛恨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从容。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上次一别匆匆,有些事没有和你说清楚。表妹还记得上次你刺的那个人吗?”张远澄脸上泛着亲切的笑容,让纪纫秋恍惚觉得他还是那个陪她疯闹,替她和张远清背黑锅的好表哥。 “记得。还欠表哥一句谢呢,处理这件事费了表哥不少力气吧?”纪纫秋也笑,不就是假笑吗,谁不会。 “倒是还好,那人并没有死,看在我的面子上他表示不追究了。只是你这一来,要是碰上了岂不坏事?究竟是什么样的绣娘,需要表妹挺着肚子也要来一趟呢?”张远澄故意说到纪纫秋的伤心事,希望纪纫秋能因此乱了方寸。 不过他明显低估了纪纫秋的自我修复能力,她仍然是招牌式温婉笑容,“竟然没有死,可真是便宜他了!表哥事业成功,哪知道我们小本生意的,每一个小细节都要亲力亲为的苦心呢。” 张远澄笑容挂不住了,倒是不知道这个表妹如此伶牙俐齿,“秋儿表妹真的没有因为别的事来武汉?我在武汉认识的人多,倒是可以帮上一帮。” “二表哥认识这么多人,倒不如好好帮我查查茂祥酒店,那些侍应生怎么认识的我,又怎么认识的你妹夫,又是睡预谋的此事,希望睿智的表哥能帮我查个水落石出。” 张远澄早知道他们会怀疑,搬出一早想好的说辞,“早就调查过了。本来要上去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她本是自愿的,结果事到临头反悔了,在舞会搜罗了一圈找出了你这个替罪羊。名字名单上都有,你们是新来的,好查的很。哎!那女人我已经暗暗惩罚过她了。也怪我,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就不留你们了。” 纪纫秋看着张远澄的嘴一张一合,谎言就像信手拈来,笑了,“原来如此。二表哥还有什么事吗?已经很晚了。”她是一刻也不想和这种虚伪的人说话了。 “是有点晚了,那表妹早点休息。”话题就此结束。 纪嘉许在屋内气的牙痒,他差点就想把张远澄为了自己升职暗害纪廉英的事拿出来质问他,想到自己没有证据,便只能忍着。 同样气的牙痒的还有柳春娇,她就说张远澄大晚上不睡觉出门干什么,原来是找纪纫秋那个贱蹄子了。两人说了那么久的话,都是笑盈盈的,一定有奸情。可恨的纪纫秋,大着肚子勾引别人丈夫!不行,她不让自己好过,自己也不让她好过。想到这,柳春娇不禁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又是一天来到,纪纫秋接到裴景平的电话,说傅瑶华也查出有孕一月有余,家里马上要添两个新成员,裴家上下喜庆的不行,让她赶紧回去。既然任务也已完成,再呆下去只会夜长梦多,纪纫秋便决定去购置些特产,第二日一早赶回杭州城。 柳春娇知道纪纫秋马上要回去的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36 事,不喜反怒,勾搭了自己的丈夫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她一定会让纪纫秋付出代价的。 等到下午纪纫秋回府时,柳春娇便热情去迎接,嘴上说着,“秋儿表妹,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刚说完,又是语调一变,“啊!老鼠!”然后一个急转弯硬是把纪纫秋撞倒在地。“啊!”这回是纪纫秋的声音,“痛!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纪嘉许在一边都呆住了,直到柳春娇的声音响起,“天哪,秋儿表妹你怎么样?啊!血!好多血!” “让开!”纪嘉许一把推开柳春娇,抱起纪纫秋,他的声音是抖着的,“妹妹!没事的!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没事的!” 纪纫秋已经疼得想要别人给自己来一刀,可本能让她连连喊着,“救我的孩子!哥!救救我的孩子!” 看看纪嘉许抱着纪纫秋冲出去的样子,柳春娇恨不得仰天大笑。纪纫秋,你活该!不过现在还不能笑,她得装做悲痛的样子,而且越悲痛越好。 “娘!娘!”她尖叫着冲进了张夫人的房间。 ☆、流产 裴景平赶到纪纫秋所在医院时,孩子已经处理掉了,他连自己的亲骨肉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纪纫秋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 “阿秋。”他颤抖着声音轻唤了一声。 纪纫秋没有动,倒是张夫人立马从床边站了起来。她尴尬地开口,“对不起!景平!都怪我那儿媳。你说一只老鼠至于那么激动吗?现在……哎!真的对不住了。” 裴景平压根没有听见张夫人说了什么,他满眼都是纪纫秋苍白的脸,和死水一般的眸。 “秋儿表妹!我对不起你呀!”伴随着门被撞开的声音,柳春娇的声音也传了进来,“你二表哥说要打死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为了躲老鼠把你弄流产,把你弄得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了!我错了!呜呜……” 纪纫秋本来毫无反应,突然听到柳春娇的最后几句,猛然出声,“出去!你给我出去!” 柳春娇听到纪纫秋的声音嘶哑又尖利,像一只被阉割的公鸡,她差点就想笑起来。你不是一直温婉可人吗,现在原形毕露了吧?让你的丈夫听到你不能再生育的消息,看他以后还要不要你! 她恶毒地想着,嘴上却是弱弱地博取同情,“好,我知道秋儿表妹现在不想见到我,我走就是了。”说着哭着跑了出去。 裴景平本来想问问不能生育的事,但是看到纪纫秋的脸色,还是先安抚她吧。他上前握住纪纫秋的手,温声细语地,“阿秋,不要胡思乱想了,先把身体养好。孩子以后会有的!” “不会再有了,医生说我伤到了子宫,以后做不了母亲了。”纪纫秋的声音没有温度,就像她的心情一样。 “不会的!这个医生说不行说明他医术不精,我们去请别的医生。不然我带你去国外治疗,听说国外的医术先进许多。”裴景平激动起来。 “不用了。我累了,想睡一会儿。”纪纫秋闭上了眼睛。 裴景平便出去想要找医生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就见张夫人在对着纪嘉许恳请式的说话。他走上前听了一下,竟然是纪嘉许要去找柳春娇算帐,张夫人再苦苦哀求。 “承允,算了吧,她也不是故意的。”裴景平跟着劝道。 没想到纪嘉许听到这话反而是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这说的是人话吗?那可是你的孩子!你的女人还躺在病床上,你竟然要我放过罪魁祸首!” 裴景平被纪嘉许的眼神唬了一跳,声音小了一点,“可是她确实不是故意的啊,你让我怎样?杀了她?” “谁说她不是故意的!我说她就是故意的!大白天哪来的老鼠!就算有,就那么巧撞到了阿秋的身上?”纪嘉许仍然一脸愤怒。 张夫人没办法,只能替柳春娇辩解,“春娇那孩子我知道,就是爱玩了点,心眼绝对不坏!这事肯定是意外!过几天我亲自去你家道歉!” “姨母!道歉都要代劳,她长嘴干嘛?我要她给阿秋跪着道歉!连同我那已经成型的小侄儿!” “好好好!”眼见纪嘉许退了一步,张夫人赶忙答应。 “道歉?我不去!”柳春娇乍一听就不依了,凭什么她要去道歉,她又不是“故意”的。 “你不去也得去!”张夫人语调阴沉,“不然你就是不想当我们张家的儿媳了!” 这就是威胁了,柳春娇只能答应。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也不是坏事啊,目前纪纫秋不能生育的消息只有裴景平知道,裴景平爹娘还不知道。这样的好消息,她可得亲自上门告知了。想到这,她立刻变了脸色,“娘,我去。等秋儿表妹一回杭州,我就上门道歉!娘,你别生气了!” 果然等到纪纫秋在医院躺了十天被医生宣告可以回家静养后,柳春娇也买了去杭州的票。 纪纫秋还没到家喘口气,正被裴家众人围着询问事情始末,柳春娇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就上门“道歉”来了。 当然说辞里面“无意”说出了纪纫秋不能再孕的消息,把裴家一干人惊得当时就愣住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裴夫人当场就逼近柳春娇,希望她否认刚刚说的话。 “我说秋儿表妹以后不能做母亲了,都是我害的,我愿意赔偿。秋儿表妹,你看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柳春娇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裴云阁的暗暗深吸一口气,对裴景平大声道,“让你媳妇的表嫂这样跪着成何体统!还不把人请出去坐着!” “哦,好。”裴景平此时也恨死了这个柳春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要不是纪纫秋的表嫂,他真的要怀疑就像纪嘉许说的,她是故意的了。 纪纫秋本来就情绪不稳定,此时更是不好。在一旁抹眼泪的妙芙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纪纫秋,都怪自己,小姐不让自己去就不去了吗,要是自己跟去,那个柳春娇倒过来的时候她还能挡一挡,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等到夜深,裴夫人在房里同裴云阁闲话此事。“你说二儿媳妇现在这样,以后咱景平可怎么办哪?真让他没有一儿半女的?不如给他纳个妾把?” 裴云阁斥责,“胡说什么!妻子才流产没几天,就纳妾,那不是寒了她的心吗?再说了,怎么就没有孩子了,等景容生老二的时候,过继给景平不就行了!” “那也不如亲生的来的好啊,咱儿子又不是不能生!”裴夫人不满道。 “景平这么大了,难道他不会自己想办法吗,需要你来操心?”裴云阁打着哈欠,“我不管你了,我可先睡了。” “哼!睡睡睡!我可不困!”裴夫人翻了个白眼,随后套上外套出了房间门。 她敲开丫鬟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37 睡的房间,喊道,“玉珍,起来,陪我去院里走走!” “哎,来了。”玉珍连忙胡乱裹好衣服起来,随裴夫人去了前院。 “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玉珍小声问道。 “还不是因为纪纫秋!你说这么大个人了,怀个孕都能把孩子弄没了。还把自己弄得再也不能生了。你说、你说我们还要她有什么用?”裴夫人又是皱眉,又是叹气的。 “那不如到时找个理由把她休了?”玉珍的声音又小了一号,生怕被人听见。 “不行,老爷不会同意的。”裴夫人恼怒道。这个裴云阁,不为自己儿子考虑,反倒去帮一个外人,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玉珍也陷入了沉思,好像有什么困难似的,她的眉头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蚂蚁。突然她眼前一亮,说道,“不如我们找个人怀上二公子的孩子,到时再抱养给二少奶奶,她自己不能生,一定会好好待这个孩子的。夫人,你说这个主意是不是挺好的?” 裴夫人发了一会儿呆,仔细考虑了一下,发现这个主意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该找谁来怀这个孩子呢,一定要相貌端正,她可不想自己的孙子生的歪瓜裂枣的;还得家世清白,这样的人家才好拿捏,不会惹出麻烦。不行,这事她得好好想想。 “玉珍,你说”裴夫人本来是想问玉珍有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人选,却突然看到月光下玉珍细嫩的皮肤,她脑子一转,还想什么,眼前这个不就是顶好的人选吗。她是自小跟着她娘在裴家长大的,家世清白;相貌吗,曾经有老爷生意上的伙伴想讨去做了自己的姨太太,只是老爷没答应才作罢,虽然没成,可那人不就是看上玉珍的样貌吗。 ☆、爬床 想到这,裴夫人笑的暧昧,“玉珍啊,你说二公子长得俊不俊啊?” 玉珍大概猜到了裴夫人接下来的话,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其实真论相貌,无疑大公子是最好的,但是大公子一直冷冰冰的,不如二公子看着和煦,所以其实这样来说,还是二公子好看些。 见到玉珍的脸红了,裴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拉住玉珍的手,“瞧瞧这手,多嫩啊,完全不像一个丫鬟的手,景平要是握上,也一定爱不释手。” 玉珍本来害羞地低下了头,听到此话悄悄地抬了起来,裴夫人趁热打铁,“放心,只要你生下孩子,我就给你在城郊买个院子,到时你就是院子里的女主人。你说好不好啊?玉珍。” 玉珍本来的提议是不包括自己的,可是被裴夫人这样一说,有些心动,自己的院子,那她不就和裴夫人一样,变成主子了,到时想使唤谁就使唤谁。而且,二公子,真的挺好看的。 裴夫人笑眯眯的,也不着急,她知道玉珍一定会同意的,毕竟自己的儿子那么优秀。果然,玉珍只是想了一会儿,就点了点头。 第二天,纪纫秋就同裴夫人说道想回纪家住几日,免得纪夫人担心。要是平常裴夫人一定是不同意的,把裴家当什么了,想回娘家就回娘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虐待她了呢,老往娘家跑。不过现在嘛,回去了更好,这样计划实施得会更顺利。 “好啊,你自己注意身体,有什么想拿的派妙芙回来就行,自己就不要跑来跑去了,累的慌。”裴夫人慈祥地笑着。 这比孕期对自己的态度还好,纪纫秋有些疑惑,不过想想可能是自己刚刚流产,毕竟是个母亲,应该对自己颇为同情,有此态度也不奇怪。纪纫秋不疑有他,安心回纪府休养了。 裴夫人见人走了,高兴得不行,当天就托人去寻了一味迷药回来。 到了夜间,裴云阁都躺床上了,裴夫人突然和他说担心儿子心里不舒坦,去看看。 裴景平确实心里不舒坦,任谁自己的亲骨肉突然没了,总要伤心一段时间的。这时又见自己的母亲拿着一壶酒,小心小意地说着,“景平啊,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为娘也是!我的孙子,听说已经成型了吧?哎!是我没福分,做不了他的祖母!来!咱娘俩喝一个!” 裴景平本来不想喝,可看娘都喝了,也只能陪着。越喝越觉得痛快,越喝越多,多了,人也就晕了。 裴夫人赶紧让玉珍进来,悄悄嘱咐她,“等完事后,记得躺床上脚伸直了躺一会儿,这样更容易有孕。等会儿把现场清理干净了,别让景平发现,过几天再来一次,怀上的机会才更大。听到没?” “嗯!”玉珍的脸已经像火烧一样,她只想裴夫人赶紧走,让她和二公子单独呆着。好在裴夫人交代完会就出去了,还不忘把门关上。 玉珍看着已经晕乎乎的裴景平,不禁用手细细描绘他的脸庞。“阿秋!”裴景平一声唤,玉珍已经坐在了他的怀里。 玉珍心里有点不痛快,不过她很快就抛之脑后,她开始小心地脱下裴景平的衣服,并且细声说道,“景平,我是阿秋啊。啊!” 裴夫人在门口听着动静,嘴角不禁慢慢上扬。 第二天裴景平起床后总觉得不对劲,自己好像做了个春梦,像真的一样,可是纪纫秋已经回纪家了呀。他带着些许疑惑去询问裴夫人自己有没有酒后失德,裴夫人则笑着说,“还说呢,喝醉了吐了,吐得可厉害了,我让人清理掉你就睡着了。怎么?不舒服?” “没有。”裴景平笑笑,然后去银行了。 玉珍躲在走廊一角看着裴景平,想到自己成了他的女人,不禁高兴的想和其他仆人分享,不过她知道不是时候。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希望自己能够争点气。 却说纪纫秋在纪府住的舒适,一点也不想回裴家,裴景平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催她,偶尔还会和她一起留宿纪家。难得的是裴夫人也不管她,好像任她在纪家住多久都无所谓。 纪纫秋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难受,天天和那些绣娘一起绣着小鞋。纪嘉许的任务完成了,潘顺他们听说了纪纫秋的事情后,很是同情,尤其是还因为帮助他们才会受此一难,他们让纪嘉许邀请纪纫秋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纪纫秋拒绝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做其他,她需要休息。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有人趁她休息的时候把她的生活搅乱了。裴夫人怕上次一击不成,又挑了个玉珍易孕的日子,在纪嘉许的夜宵里下药。然而这次不知道是药效不够还是怎样,纪嘉许在完事后玉珍还躺他怀里温存时就逐渐清醒过来。 他看着怀里不算陌生的女子,只觉得五雷轰顶。“滚出去!”他大吼。 “二公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玉珍哭喊道。 裴景平气的一时说不上话来,这番动静终于是把其他人吸引了过来。裴云阁一推门,立刻暴怒,“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38 衣服穿上!” ☆、打发 等二人衣服穿好,裴云阁开始训话。 “说吧,你俩怎么回事。” 当听到玉珍哭着说出裴夫人也有份参与时,裴家众人均一脸震惊地望着裴夫人。裴夫人难得有些窘迫 ,她抬高了声音说道,“我也是为了景平好啊!阿秋生不出孩子,那就让别人生啊。” “你!”裴云阁生气又无奈,“你糊涂啊!” 裴景容也是一脸的不认同,“娘,你怎么不想想弟妹知道这件事,这个家里还能安生吗?” “知道就知道,我那是为了她好!不然她真想一辈子不要孩子啊。”裴夫人不觉得自己错了。 “爹,这事一定不能让阿秋知道。她的性子太倔强,要是知道,一定不会忍的。”裴景平现在只希望赶紧将玉珍处理掉,他不希望纪纫秋回来的时候听到这个龌蹉的消息。 “福媛,找个地方把玉珍打发了吧。”这是宅内的事,裴云阁只能交给裴夫人处理。 “不!老爷!我已经是二公子的人了。你是要逼死我啊!”玉珍知道,要是现在不争取,被打发后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什么死不死的。我会给你找个好工作的,你只要安心去就是了。我们裴家不是苛待下人的人!”裴云阁气的把茶盖重重地扣在茶碗上。 “不!不!我已经是二公子的人了,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你们这分明就是不给我活路!二公子,你看在我们已经有肌肤之亲的份上,饶了我吧。我给你做妾好不好?二少奶奶那么宽厚的一个人,一定会同意的。夫人,你快帮帮我!你答应会给我置一个院子的,你不能言而无信啊。”玉珍哭得可怜,一把拽住了裴景平的裤脚。 裴景平皱眉,很想一脚把她踢开,想到毕竟是个女子,还是用力把自己的裤脚扯开。裴夫人则想到,毕竟已经受宠两次,万一要是怀上了,这样卖出去了岂不可惜,于是她过去轻轻锤裴云阁的肩膀,“老爷消消气,我知道我太莽撞了些,可我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咱儿子好啊。这事闹出去也不好看,别人一问为什么卖丫鬟,我们怎么说,总不能直接说是不是。这样,我们乡下不还有一个小院么,把玉珍弄过去看院子,让阿叔看着她,不让她乱跑,你看成不成?” “不行!”裴景平上前一步,“娘,我再也不想看见这个女人了。” “你一年都不去乡下,玉珍去那了,你上哪看去。再说了,你要是把这丫鬟卖了,你媳妇回来想起了问你,你怎么说。”裴夫人说到纪纫秋,让裴景平一下没了声音。 裴云阁现在是巴不得这个丫鬟赶紧走,既然裴景平也没意见,那就这样决定了。裴景容总觉得他们疏忽了什么,但一时竟想不起来。等过了几天,他看着傅瑶华亲摸肚子的动作,才想起,他们竟然没有给那丫鬟来碗避孕汤,不过就一晚,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怀上吧,反正人已经到乡下去了,再想也没用了,便作罢。 又过了几日,纪纫秋回来了。 这么多天,裴景平是对她越来越好了,每天都去纪家陪她说话,偶尔送她个小礼物,都是时下流行的护肤品,旗袍什么的,还约她去看了几次电影,让她恍惚回到了结婚前。纪纫秋知道,裴景平一定是怕她多疑,怕她怀疑他会因为她不能再育而抛弃她,所以加倍的对她好,让她安心。这些她都知道,所以在纪家呆得差不多了,她就回裴家了。 府里还和之前差不多,就是裴夫人天天不见人影,不在她面前晃荡了。傅瑶华倒是经常跑来找她聊天,语气温和透着一点小心翼翼,她暗自笑笑,估计大家都怕她走不出这个坎儿,才会如此呢。 纪纫秋还是喜欢和陆妮聊天,陆妮性格较前段时间又开朗了不少,说话也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而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阿秋姐,你和纪嘉许说说,不要再给我送试题了,上面全都是英文,看得我脑袋疼。”陆妮像是回想起上什么,恶寒地摇了摇头。 “可是你不是要出国留学吗,不学英文怎么成。”纪纫秋好笑道。 “我决定了,不去英国了,我要去日本,那里都是日本,好多和咱们国家的一样,肯定容易学点。”陆妮的语调透着愉悦,像回到了一年前。 纪纫秋感慨,也不枉费纪嘉许这么久以来,隔三差五的来同陆妮开玩笑,生怕她从此不再清醒,看来效果还是挺好的。 “那你自己同我二哥说吧,我可不说。” “我早和他说过了,他说英文通天下,去了日本也用得上,非要我学不可。你看,这是前几天他让我抄的英文段落,没把我抄晕也是我厉害了。”陆妮抱怨道。 纪纫秋看着越来越开朗的陆妮,心里很是温暖,希望这么好的陆妮不要再受伤害,岁月一直这么安静下去。 “哎,阿秋姐,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走神了?我问你我这个字写得好不好?”陆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纫秋忙答道,“好,挺好的。二哥看了肯定要夸你。” “他才不会夸我呢,只会挖苦我。”陆妮扁嘴。 陆妮猜的没错,纪嘉许看到后第一句话不是夸奖,而是,“得亏我知道是你写的,不然我真以为是蚂蚁在上面爬呢,乱七八糟的。” 陆妮呛声道,“我都说了我要去日本,有本事你教我日文啊。” “那我过几日带两本日文书来,咱们日文、英文一块学。”纪嘉许咧嘴笑道。 陆妮无语。 ☆、和离 纪纫秋是在三个月之后发现玉珍的事的。那玉珍也是个有本事的,去了乡下庄子上一个多月就发现自己怀上了,她暗自窃喜,但头三个月胎儿不稳她也是听说过的,所以就一直等待。 等到三个月一过,玉珍就决定行动了。她先是哄骗负责看着她的黄叔自己的娘身体不好,已经几个月不知道她的消息了,很担心,求黄叔让她去见一次自己的娘,他陪着都行。 黄叔被她的孝心感动,陪她回了家,又守着她回了庄子,觉得这没什么便没有和裴夫人说。殊不知玉珍让她的老子娘去裴家递消息,告诉裴夫人和纪纫秋自己有孕的消息。 纪纫秋看着手中这张字迹不算工整的纸条,只觉得可笑至极。自己的丈夫在他们痛失骨肉的当口立马就同别人苟且,还怀上了,这难道不可笑吗? 妙芙见她神色不对,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把我的琴搬过来。”纪纫面无表情,看着怪吓人的,妙芙不敢怠慢,赶紧去屋里搬琴。 裴夫人收到消息正高兴呢,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琴声,悲扬哀切,竟让她有种不忍的情绪。不过也只是一瞬,她现在只想把玉珍接到身边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39 来好好养着,庄子上那地方什么都有,伤着她孙子该怎么办。 想到这个,裴夫人就立刻派人去接玉珍,完全把纪纫秋忘记了。 裴景平本来今天谈成了一笔生意正高兴呢,回到府里就看到裴夫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把他拉到一旁说玉珍的事儿。 “什么?”裴景平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就一次,一次就能怀上?我不相信。” 裴夫人由不得他不信,按住他的手说,“那次是玉珍最易有孕的日子,怀上很正常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接玉珍回府了,你好好跟阿秋说说。” “娘!”裴景平大吼一声,“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什么干什么?你要有儿子了你不高兴啊?”裴夫人一脸坦荡。 “高兴个屁!”裴景平气死了,拂开裴夫人的手,就进去见纪纫秋。他总觉得有些心跳有些快,不看到她不安心。 “阿秋!”裴景平一推门,就见纪纫秋坐在桌前轻轻抚摸着她带来的那把古琴。 “你回来啦。”纪纫秋语调还是淡淡的,裴景平却任是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景平,你说我这琴怎么样?漂不漂亮?”纪纫秋问。 裴景平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个,只瞥了一眼就说,“漂亮。怎么了?” “你知道吗?再漂亮的东西如果不是自己的了,那还留着干什么!”纪纫秋说完突然将古琴往地上一砸,把裴景平唬了一跳。 “阿秋!”裴景平悲声唤道,他知道她一定知道了,“你听我说,这事我并不知情,我是被下了药。” 裴景平冲上去想要抱住纪纫秋,被她躲开了。 “一句不知情你就要否定和你有过夫妻之恩的女子,否定她为你怀的孩子吗?景平,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娘说了,只要玉珍生下孩子,就把他抱给你养,到时我会给玉珍一笔钱让她过好日子的。”裴景平连忙说。 “给我养吗?”纪纫秋笑笑,“可是我不愿。” “那你要如何,我全都做。阿秋,你原谅我吧。”裴景平死死拉住纪纫秋的衣袖。 “我要什么?景平,我要同你和离。”纪纫秋崭钉截铁说道。 “不!我不同意!”裴景平失声尖叫。 “我同意。”裴夫人推门进来。 “娘!”裴景平一脸的不可置信。 裴夫人不管他,继续说,“和离可以,不过你要说是自己不能生育自愿离开我们裴家的。” “娘!你在说些什么啊!”裴景平简直怀疑这还是裴夫人吗,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我不呢?”纪纫秋的声音传来。 裴夫人哈哈一笑,“那就不和离,我们纳妾!过几天我就让人把玉珍抬进府,做姨娘!” “好!真是好的很!”纪纫秋气极反笑,“裴景平,你娘说要纳妾,你怎么说?” “我当然不会同意啊,阿秋,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人。”裴景平赶紧表忠心。 “不行!你要是不纳妾我就死给你看。”裴夫人豁出去了,为了孙子,这点痛算什么,说着就要找东西来自残。 裴景平赶紧放开纪纫秋,转身去拉住裴夫人,嘴上无奈,“娘,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逼我纳妾,我完全对她没有感情,这不是害了人家嘛。” “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孙子,你要是不把玉珍纳了,她要是把我的孙子弄掉可怎么办?”裴夫人据理力争。 “那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出生,弄掉最好。”裴景平怒道。 “你敢说这种话。你是不是要把你娘气死才高兴啊。啊?给我一把刀!快!给我个痛快,也不用你俩看我碍眼了。老天爷啊,我的命好苦啊”裴夫人哭天抢地的,裴景平忙收敛脾气在一边好言相劝。 纪纫秋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着这一切,觉得可笑至极。她默默打开房门,冲听到动静守在外面的妙芙喊道,“收拾东西,我们回家。这里——再也不来了。” 妙芙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的,姑爷不仅睡了别的女人,还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姑爷的娘还要逼走小姐,这里已经不是小姐的家了,她们要回她们真正的家。 纪纫秋回家不过几日,听说玉珍就登堂入室,以二少奶奶自居了。妙芙听阿滨说了此事后,立刻就告诉纪纫秋,没想到小姐的态度却极其冷淡,好像真的和她没有关系似的。妙芙便不再打听裴家的事。 裴景平每日都来纪府,均被拒之门外,有一次还被下职回来的纪嘉许看到,拿着扫帚就赶人。渐渐的他便不再来了,最后裴家便将裴景平和纪纫秋二人离婚的消息登了报。二人的姻缘就此结束。 ☆、渗透 陆弘谦正忙着批阅文件,就见张副官手里拿着什么敲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陆弘谦随意回道。 “旅长。”张副官神神秘秘地,“你看看这个。” “什么啊?”陆弘谦皱眉。 “你看了就知道了。”张副官憨厚一笑。 陆弘谦便拿过报纸一看,上面登的竟然是纪纫秋和裴景平的离婚声明。他猛然一惊,他们竟然离婚了?他们不是很恩爱吗? “怎么样,旅长?”张副官悄悄探头过来问道。 “什么怎么样?给我看这么无聊的东西,是不是皮痒了?去操练室练一个时辰!”陆弘谦眼里一个飞刀甩给张副官。 “啊?哦,好吧。”张副官无语,看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陆弘谦看着张副官一脸委屈的样子,嘴角微翘,不禁觉得手中的报纸都亲切起来。 而报纸上的主人公纪纫秋现在完全是一种非正常的状态,倒不是有什么不正常行为,就是太正常了。每天和绣娘说说笑笑,偶尔出门去和店铺老板谈鞋子的事,还和纪大太太和二太太讨论吃食、衣裳等琐事,完全一副我很自在的模样。纪嘉许却看得很心疼,这明显就是在故意掩饰伤痛,为了不让他们担心。 于是纪嘉许逮着机会拦住了纪纫秋,“妹妹,你这样让我们很担心啊。” “担心什么?”纪纫秋笑笑,“难道我要每天以泪洗面你们才放心?” “也不是。”纪嘉许挠头,“只是总觉得你在强颜欢笑。” 纪纫秋顺势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认真道,“其实要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难过有什么用呢?一切不还得往前看吗?只能说我和裴景平有缘无分,从我们的婚姻是章成设局换来的,这一切就早已注定。” 纪嘉许听到章成的名字就咬牙切齿,“章成那个家伙,要不是已经死了,我非得把他找出来扒了他的皮!”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他杀了爹,现在他又自杀了,爹也算沉冤得雪了。”纪纫秋说道。 “哪里就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40 沉冤得雪了,那个张远澄不是还逍遥自在呢嘛!”纪嘉许愤愤不平道。 纪纫秋听完一愣,然后立刻问道,“这个又关张远澄什么事?二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忙着我?” 纪嘉许有点尴尬,不过他觉得纪纫秋确实有知道实情的权利。于是他把张远澄为了当“党务调查科”的科长便将亲共的自己的亲姨夫,也就是他们的父亲纪廉英杀害,并谋夺他们家工厂作为他私下的产业的事情告诉了纪纫秋。 纪纫秋听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懵懂问道,“可是侵吞我们工厂的不是洋人吗?” “洋人个屁!我托人打听过了,他们每隔一个月就要把所赚的利润汇给武汉一个姓古的家伙,那个姓古的我也查过了,就是张远澄的一个小跟班。” 这都是纪嘉许在潘顺他们告诉自己这件事后慢慢调查到的,他知道后当时就带了一把匕首坐上了去武汉的车。不过在车发动前就下来了,他不能就这样简单地让张远澄死了,还得把自己搭上,他得想个好法子。当然,到现在都还没想出。 纪纫秋现在脑子全乱了,如果张远澄只是陷害了她,她还只是恼恨他。现在,她对这个表哥已经有了滔天的恨意,她和纪嘉许想的一样,她不能轻易地放过他。这事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连续想了两个晚上,纪纫秋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当纪嘉许得知纪纫秋的计划时,直呼“你疯啦!这是要死人的!”,但纪纫秋却不为所动,她坚持要去做,只让纪嘉许支持她,在适当的时候帮帮她。纪嘉许不同意,无论纪纫秋怎么说都不同意。他劝了纪纫秋一晚,见纪纫秋一直沉默,只能先回屋,等第二天再议。结果等他第二天下职回来,纪大夫人便告诉他,纪纫秋说要去武汉散散心,她怕纪纫秋郁结在心,散心总比在家窝着憋闷好,便同意了。纪嘉许无奈,知道拗不过自己这个妹妹,只能静观其变。 就这样,纪纫秋又住进了武汉张家,这回连理由都不找,就说和离后心情不佳,来姨母这散散心。张夫人当然很高兴,但是张远澄和柳春娇可不这么想,前者觉得纪纫秋肯定有什么目的,难道还是对于章成的死耿耿于怀?后者就简单多了,认定纪纫秋就是来和她抢丈夫的。 纪纫秋才不会去在意柳春娇怒火冲天的眼神,她来武汉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搞垮张远澄。柳春娇的账,先不和她算。 接下来她真像散心似的,努力参加各种舞会,茶话会,当然都是同张宛之在一起。两姐妹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然后两人会说一些自己的小秘密,纪纫秋便借机将小池哲也试图轻薄她的事说了,当然结局变成张远澄及时赶到制止此事。她感叹,“也不知道是谁,连二表哥都不敢动他!” “你说的那个人长什么样?你说说,看我认不认识。”张宛之涂着指甲问道。 “长方脸,个儿不高,人中留一点胡子,眼角有一颗痣。”纪纫秋对于小池哲也的长相记得很清楚,说来也是毫不费力。 张宛之觉得印象里模模糊糊有这个人的影子,只是不太清晰,她想了想,又问,“没有别的特征了吗?” 纪纫秋也陷入了回忆,她也觉得自己在那之前也见过这个人,只是一直想不起来,“还有的话,国语说的特别好算吗”真不怪她想到这个,因为在武汉生活久了,有些时候是有一些口音的,但是那个人却完全听不出来。 张宛之却一下想到了,“我想到了,是那个日本人!” “日本人?”这倒完全出乎纪纫秋的意料,毕竟那人的国语比自己都要好。 “是的,肯定没记错。他好像是日本派到这边搞宣传的,成天就是拍拍照,也不见干别的正事。不过,我听你姐夫说,”张宛之的声音小了下来,“这种人明面上是宣传,实际上肯定是搞情报送回国的。他国语那么好,是因为十多岁就来我们这了,之前南京、广州、北平都呆过,这才没有口音的。” “那他叫什么名字呢?”纪纫秋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然我问问你姐夫?” “不用了,表姐。”纪纫秋装作不好意思,“这事不光彩,就别多让一个人知道了,名字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 “那行吧,快来帮我看看我这指甲涂得漂不漂亮。”张宛之笑道。 ☆、报复 不从张宛之那打听那人的名字,但不妨碍她从张远清嘴里知道了。 “你打听他干什么?”张远清一边雕着手里的木鸟一边问道。 “还能干什么?我婚也离了,不得在事业上上上心啊,上次找的绣娘说要辞工,我得再找一个。他天天拍来拍去的,肯定知道哪里绣娘多啊。”纪纫秋说的随意,倒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什么花样子非得汉绣啊,你在杭州随便找一个绣娘不就行了?”张远清无语。 “那你雕这木鸟为什么要去选上好的木料,不去路边随便捡个木材来雕呢?”纪纫秋笑。 “好吧,说不过你,那人叫小池哲也,不过他有一段时间没出来,听说生病了,最近才看到他出来活动,应该是病好了。不过我提醒你啊,那个人有点好色,你最好不要去找他。” 怕的就是他不好色呢,纪纫秋心想。不过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所以她又打听到了那人的住址,心里有谱后便离开了。 次日她一出张府,就觉得不对劲,总有被人窥视的感觉。她怀疑是张远澄派来跟踪她的人,不过让他知道也无所谓。想到这,纪纫秋便继续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她今天约了张宛之喝咖啡,当然挑选的地方是小池哲也家附近的咖啡馆,至于能不能碰上,就靠运气了。显然她那天运气不太好,不过不要紧,她有的是时间。接下来的时间,她每天都去小池哲也家附近转悠,终于在几天后在他家的巷子口撞到了。 “抱歉,美丽的小姐。”小池哲也文质彬彬地说道。当然几秒后他就收回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看清了纪纫秋的样貌,“是你!” 看着被惊的后退一步的小池哲也,纪纫秋也适时地表现了她的惊恐。“啊!你没死!我二表哥明明说把你杀了的!你怎么会没死!” 小池哲也有些懵,她二表哥说把他杀了?张远澄不是和他说送礼的人弄错了,把他表妹弄上来了,让他原谅,还给了他一大笔医疗费吗?可是张远澄为什么要和他表妹说把自己杀了呢,只是为了安抚她吗 小池哲也一时间想不明白,不过美人看到他如此惊恐,未免太扫兴,他只好上前露出一个最帅的笑容,“小姐,你弄错了,其实那天是一个误会。那天我是和别人约好的,你一上来又喊又叫的,我还以为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41 是故意的,你好这口呢,就配合一下。没想到小姐那么凶悍,可怜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小姐,你说你是不是该赔偿我啊?” 纪纫秋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仍然弱弱地,“是、是吗?我不相信,你敢不敢跟我二表哥对质?” “当然啦。”小池哲也笑道。还真是单纯,竟然相信对质时两人就能说真话。不过单纯也好,好骗。看着纪纫秋哭得楚楚动人的样子,小池哲也觉得心里跟猫抓一样,挠得他难受。 “那过几日我带我二表哥来找你。”纪纫秋说道。 “好呀。”小池哲也乐意至极,到时和张远澄说一下,哄得他这个表妹跟了自己,岂不快哉! 纪纫秋为什么要等几日呢,原来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办成,只有这事办成了,最后的结局才能达到预期。 这天,纪纫秋上政府大楼找张远澄去了。张远澄初看到她有点惊讶,开口问道,“表妹怎么来了?” “二表哥,你当时是不是和我说上次在茂祥酒店是个误会?”纪纫秋板着一张脸。 “对呀。”张远澄真是服了这个表妹了,怎么老纠结着这事,早知道当时就把人弄死算了。 “可是我今天在街上碰见那个人了,他说整件事情都是你安排的,他也是受害者。”纪纫秋直勾勾地看着张远澄。 张远澄飞快地在脑子里回想起来,当时不是和那个日本小记者解释过了吗,怎么现在反咬自己一口呢?还是纪纫秋根本就在撒谎,是在诈他? “胡说八道!秋儿表妹,你是不是听错了?”张远澄像哄小孩一样。 “二表哥,你当我还是三岁吗?听没听错我会不知道?今天咱们就去找他当面说清楚,不然我就把这事和姨母说,让她来判断。”纪纫秋知道张远澄虽然人品不好,但有个优点就是孝顺,搬出张夫人他一定会妥协的。 果然,张远澄妥协了,反正对质他不在怕的。 “那表哥你要出门要不要和别人说一下?” 张远澄回头看看这个事多的小妹,只发出一个鼻音,“不用。”明显是不耐烦了。 快到办公室门口了,纪纫秋又叫道,“我的手帕。” 张远澄回头,果然看到沙发上有一个白色的帕子,便翻了个白眼等待。 纪纫秋当然不是为了拿手帕,她悄悄地将一张纸塞进了他的抽屉,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 “现在是去哪里?”张远澄问。 “当然是去事发地才能讲清楚啊。”纪纫秋坐上了张远澄的车。 到了茂祥酒店,纪纫秋又去了趟卫生间,这才和张远澄敲响了1008号房间的房门。 “嘿,张科长。纪小姐。”小池哲也打着招呼。 “小池君。”张远澄也笑着打了声招呼。气氛正好,张远澄觉得纪纫秋真傻,竟然诈他过来,是不是想看下他会不会心虚。可惜让她失望了。 不过纪纫秋一点儿也不失望,她今天的目的很简单,要他脱层皮! 纪纫秋火速掏出在卫生间拿的匕首冲小池哲也的肺部就是一刀,然后趁张远澄怔愣的功夫就想将刀塞到张远澄手里朝自己来一刀。张远澄在小池哲也被刺时就反应过来了,只是被纪纫秋的行为所惊,才会有所延迟,毕竟是有从政几年的经历,他立马想到纪纫秋这是要陷害他。不过好在自己的手没有碰到刀。 看着闪躲并不断后退的张远澄,纪纫秋冷笑,“二表哥,还记得章成吗?他被调走之前可是给了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张远澄脱口而出。 “那就是你害死我爹的罪证,你这个杀人犯!”纪纫秋在尖叫的时候立刻冲了过去,张远澄惊得用力一推,纪纫秋双手握着的匕首立刻刺进腹部,而此时在窗外观察他们一举一动的人也给出了暗号。酒店走廊里有声音传来,“屋里的人怎么了?怎么大喊大叫的?” “王八蛋!”张远澄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耍的一天,他眼睁睁看着进来的酒店侍应生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一切,然后用更惊恐的眼神望着他。他仔细看着不断流血的纪纫秋,终于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要戴手套了,还真是不留痕迹呢。 “杀人啦!杀人啦!”随着侍应生惊天的吼叫,酒店的客人都被召了过来,张远澄这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了,警察不抓他都不行! “你说这男的为什么杀他俩?”人群中有人讨论。 “肯定是女的找的姘头,被夫家抓到了呗!”有人啧啧称奇。 “我看是两人同时看上那女的,让那女的选,没选中的恼羞成怒了。”有人另辟蹊径。 在大家看着热闹的时候,陆弘谦在人群中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才没让自己冲进去。张副官简直不敢看旅长的表情,谁想到纪小姐跑武汉来是伤害自己的,早知道是这样,不知道旅长会不会阻止。 “我说过了,人不是我杀的!是我表妹杀的。”屋内,张远澄还在解释道。 “你就吹吧,我干警察这么久了,这姑娘躺这姿势明显就是被人推过来的,你看这地上被带动的东西,当时就你在那,难道你要说是她自己滑过来的?”有老警察不屑道。 “是她陷害我,先杀的小池哲也,再把自己弄伤来陷害我的。”张远澄纳闷,纪纫秋有这么大力吗,怎么一刀就毙了小池哲也的命。 其实他不知道,纪纫秋查了许久的医学资料,发现一刀刺进肺部能让一个人被刺后发不出声,且窒息而亡。所以她天天拿着一支笔对着自己的肺部模拟刺入过程,才可以在当时毫不犹豫。 老警察简直是蔑视张远澄了、被抓现行了还不敢承认,没种。“那你说她为什么要陷害你?总要有个原因吧?” “这……”张远澄一时语塞。 “说不出来了吧?我就知道。带走!”老警察吼道。 “你们不能带走我!我是党务调查科科长,我爹是参谋次长,你们没权利抓我!”张远澄大声道。 架住他的警察有些迟疑,纷纷看向老警察。 “看什么?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何况一个科长!带走带走。”老刑警往人群方向看了一眼,扬眉说道。 “好!”人群发出一声喝彩,老警察的头扬得更高了。 ☆、反转 纪纫秋又一次进了医院,纪嘉兴本来早就在武汉,特意等到第二日才现身。好在纪纫秋昨天一直在昏迷,躲过了张家人的询问。等他到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站着一个人,修长挺拔,往脸上一看,是陆弘谦。 “陆旅长怎么来了?”纪嘉许先开的口。 “你们把这事闹这么大,有没有想过后果?”陆弘谦不答反问。 “我们闹什么事了?明明是我妹妹被张远澄刺伤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纪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42 嘉许皱眉道。 陆弘谦冷笑,压低了声音,“究竟怎么回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以为凭你们那点手段就能甩掉张远澄的队员,要不是我派人拦着,你们在酒店对面监视的时候就被抓了!还能让这出戏唱下去?” 纪嘉许不服,虽然他们计划不够缜密,但至少张远澄已经被抓了,到时碍于舆论压力,再加上他们放在张远澄办公室的助攻信件,相信张远澄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了。 陆弘谦看着纪嘉许的表情就觉得好笑,还是太年轻,气傲。 “你们等着看吧,张远澄绝对不会乖乖呆牢里的。”陆弘谦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等到纪纫秋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张远澄有没有被关押起来。纪嘉许表示已经被关了,不过有可能会“内部解决”,现在就希望他们千辛万苦天天倒腾政府大楼和张府的垃圾来模仿张远澄的字迹写出来的亲共信件能被发现,这样国民党内部必不会容他。 不过很快纪嘉许就发现苗头不对,武汉的同志调查发现张远澄早已被秘密放回张府,只明面上还显示人在大牢。而武汉的报社开始报道纪纫秋因为被张远澄妻子撞流产故意陷害张远澄的事,而那天死的日本人则是纪纫秋的姘头,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那天是去抓奸结果被自己的情人误杀的。 相比于张远澄暗杀两人的版本,这个版本更加香艳,更被大众所接受。而那封信件虽然是张远澄的字迹,但在张参谋次长极力保证,甚至不惜以自己的乌纱帽来赌自己儿子没有亲共想法后,上层管理也就重拿轻放了。 纪嘉许这才有些慌神,他看着纪纫秋因为伤口疼痛而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纪纫秋这件事。“不可能!人证物证据在,他们就想这样不了了之,我不同意!咳咳。”因为太过激动,纪纫秋扯到了伤口,疼得脸都变形了。 “你要干什么!再去拼一次命吗?”一个冷冽的男声响起,陆弘谦走了进来。 “陆旅长?”纪纫秋疑惑,她并不知道自己昏迷时候他就来过的事。 “我想你估计忘了我叫什么名字吧。”陆弘谦自嘲道。 “额”纪纫秋竟无言以对。 “听好了,我叫陆弘谦。”陆弘谦直视纪纫秋,让她本来惨白的脸竟然有些微热起来。 “我说过,你们这件事漏洞百出。”陆弘谦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开始谈话。 纪嘉许看不惯他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鄙视道,“陆旅长有何高见?” “第一,你们低估了张一挺的影响力。第二,你们做事考虑不够仔细,没有善后的能力,就像你们差点被跟踪都不知道。第三,你们没有完全准备,计划应该有一还有二,计划一失败了还可以采用另一计划。现在看来,你们没有第二个计划。” 纪嘉许虽然知道他分析的对,但嘴上却不显,“说谁都会说,那你有第二个计划吗?” “那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害你们的表格.”这句话陆弘谦是对着纪纫秋说的。 纪纫秋紧紧盯着陆弘谦,反问道,“那你先说为什么要帮我们。” “不是你们,是你。”陆弘谦淡淡的笑了。 纪嘉许心里一紧,得,又来了一只觊觎妹妹这只小羊的大灰狼了。他看着纪纫秋,见对方点点头,便把张远澄让小池哲也非礼纪纫秋的事说了。纪廉英的事他没有说,毕竟纪廉英是对他们党有功的,而陆弘谦却是国民党,谁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张远澄那事做的对呢。 “确实该死。”陆弘谦听完后总结道。他不知道纪纫秋曾面对这样一个绝境,怪不得她杀那个日本人时毫不犹豫,真的是干得漂亮。只是主谋未杀,何以安睡,这个人,管他是谁的表哥,他都杀定了。 “这事你们不用管了,我自会处理。还有,叫你那些朋友最近少出门,万一有张远澄的队友发现到了,现在一抓你们就直接不用回杭州了。”陆弘谦不管那些是什么人,只是纪嘉许的朋友,还是其他党派人士,他都好言劝道。 “不行!你要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纪纫秋连门说道。 这个操心的姑娘,陆弘谦无奈,有人帮忙,自己不用插手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要弄个明明白白。 “你放心,我不像你们那么莽撞,我喜欢借刀杀人。”陆弘谦露出阴狠的笑容。 “那你要借用谁的双手?”纪嘉许开口。 “你们忘了,这件事的主角除了你和张远澄,不还有一个呢吗?”陆弘谦像是不经意地提起。 是的,还有一个,一个死人。他们只想到死无对证,但是也忘了死人是最好做文章的。只是陆弘谦究竟准备怎么做呢,计划又会成功吗?纪纫秋又打算再问,却见陆弘谦突然走了过来,把她的被子一提,不带感情地说道,“休息!” 纪嘉许去送陆弘谦,想要说什么,又像说不出口,最后只动了动嘴皮,却听陆弘谦开口,“不用谢,我会搞定。”说完后就扬长而去。 纪嘉许回来后,纪纫秋就受到了一系列的询问,“你和陆弘谦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咱们的事的?、”你信他吗?“等。纪纫秋只好无奈地回答道,“他刚才的说法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还挺可信的。” 纪嘉许不了解陆弘谦,只能勉强相信纪纫秋的眼光,静观其变。 ☆、上钩 陆弘谦一离开医院,就立刻赶回杭州。这件事想要成功,他还需要借别人之口。 很快,陆弘谦就和同僚约了一次篝火晚会,陆弘谦特意强调了可以带女伴来。为免特别,陆弘谦特意求了陆妮陪同。聚会上,大家都在热络地聊天,有一冯姓团长带来的女伴巧笑倩兮,千娇百媚,一直为其他同僚所羡慕。 这个女子是个越剧演员,艺名沈梦霜,是冯团长的红颜知己。据说冯团长曾见她被流氓欺负,挺身而出,沈梦霜大为感动,遂一直跟着他出席各种私人场合,却没有名份,对外只说是知己。 陆弘谦为什么会特意强调要带女伴呢,为的就是此女子。之前他们部队内部有重要情报被日本方面获取,高层领导怀疑是内鬼,他特意没用部队里的人,而是找了吴延庆调查,最后所有线索都到沈梦霜接触了两个日本人后终止了。所以陆弘谦才会想到这个疑似的“日本间谍”。 于是陆弘谦假借喝多了和大家高谈阔论起来,开始还是一些不着调的话,渐渐的他把话题引入到自己去杭州遇到的那个杀人案,并“无意间”透露一些细节,表明报纸上都是假的,实际上张远澄是奉命刺杀的,因为小池哲也拿到了他们的机密文件,纪纫秋只是党部想拿来当替罪羊的人而已。 当然,陆弘谦说的较为模糊,说一半留一半,只是关键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43 信息抛出去了,便立刻换了话题。全程沈梦霜都一副你们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就是来陪冯团长的表情,陆弘谦不着急,上不上钩要过几天才知道。 耐心等待了几天,陆弘谦派到武汉打探的人便回秉他,日本方面已经给武汉政府施加压力了,说小池哲也是他们宣传方面的人才,此事不能作罢,要求处决张远澄。 听完后,陆弘谦往沙发上一靠,问:“那个东西准备怎么样了?” 张副官毕恭毕敬道,“已经准备好了,只待过几日便让他们在小池哲也家找到这份重要情报。” 当然,情报是真的,不过早已是旧情报,而且他们找到的是有所损坏的。这只是让日本人知道张远澄奉命刺杀的事是真的的一种手段。到时日本方面觉得受到了挑衅,一定会将处决张远澄的事追究到底的,这就是他要的。 当陆弘谦坐在病房里慢悠悠地向纪纫秋述说此事时,纪嘉许的内心是喜忧参半的。喜的是陆弘谦真的解决了此事,忧的则是这样一个男子对纪纫秋有意,纪纫秋怕是插翅难逃了。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按照陆弘谦想象的那样发展,日本方面要求武汉政府交出张远澄让他们处理,张一挺终于慌了。因为张夫人在事情发生后被第一次允许来看纪纫秋。 “秋儿。”张夫人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泪眼婆娑,“你和姨母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阿澄一直说是你害的他?啊?” 看着从小疼爱自己的姨母,纪纫秋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爹也曾对自己如此疼爱,却无辜枉死,她就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忍,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姨母,我那天只是看到表哥,一时好奇就跟着,听到呼救声冲进去就看到表哥,看到表哥他杀了人。” 肩上被猛力一推,张夫人吼道,“你胡说!秋儿你肯定是看错了。” 接着张夫人又刻意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秋儿,你帮帮姨母好不好,你就跟他们说是你不小心刺到那个人的。你放心,我到时让你姨夫想办法,你只要在牢里呆几天就能回家了。我求你了,秋儿。秋儿!” “姨母!”拎着生活用品进来的纪嘉许大叫一声,“你这是干什么!” 张夫人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拼命地晃着纪纫秋的肩膀,而对方因为体虚已经被她晃得脸色泛青了。 “对不起。”张夫人突然像被抽去力气,“我知道,阿澄肯定说了谎,我感觉得到,可是、可是他是我的儿子啊,我怎么能让他就这样去坐牢呢?秋儿,你也别怪姨母,等你有了孩……哎,我说这个干什么。你好好休息,姨母先走了。” “姨母。”纪纫秋突然唤了声,等张夫人回头,她才艰难开口,“你保重。” “哎。”张夫人叹口气,走了。只余纪纫秋和纪嘉许两人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是看张夫人没有达成目的,没多久柳春娇就进来了。她一进来,就噼里啪啦地骂开了,“纪纫秋!你什么意思!你是爱而不得就生恨了?我告诉你,你这样只会让他恨你!你要是不去和大家说清楚你陷害阿澄的事,我就把你那点龌龊心思告诉所有人!” 纪纫秋被说懵了,她什么龌龊心思?还有,爱而不得又是怎么回事? “你在胡说什么!”纪嘉许也是大大的不解。 “胡说?她勾引阿澄失败的事没和你说吧?”柳春娇一脸血妒意。 纪纫秋这下终于明白过来,同时立刻想到了这恐怕就是柳春娇故意撞倒她的原因。 “你是不是有妄想症?”纪纫秋终于开了口。 “什么妄想症?你别转移话题!我告诉你,你最好登报声明是你杀的那个日本人,不然我就要把你勾引阿澄未遂的事宣扬出去了!”柳春娇皱眉,一脸的愤怒。 要不是身上还痛着,纪纫秋都想站起来仔细看看柳春娇,看看她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她以为张远澄是什么风流人物,女的都要喜欢他,还因爱生恨,怕是话本子看的太多了吧。 “柳春娇,上次的事没和你算帐是看在姨母的份上,你现在还敢再来撒野,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纪嘉许把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横眉怒视道。 提到那件事,柳春娇多少有些心虚,毕竟确实是她故意害得纪纫秋不能生育的,不过一想到纪纫秋干的那些事,她又立马挺直了腰板吼道,“那是我不小心撞的,还能赖我不成。这事可不一样,明显纪纫秋就是故意的。” 纪纫秋已经懒得和她浪费口舌,直接逐客,“出去,我不想和你说话。” “你!”柳春娇气极,走上前就想给纪纫秋一巴掌,“别给脸不要脸。” 纪嘉兴在一边盯着柳春娇,就是怕她乱来,现在见她有动作立刻上前反手就将她推倒在地。“你再乱来,休怪我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柳春娇蹭地站起来,将脑袋往纪嘉许面前一伸,“有本事你们把我也杀了呀,来啊,我不怕。” 纪嘉许没见过这种无赖法,一时竟说不出话,还是纪纫秋给他解围,“把她推出去好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这下他才如蒙大赦,不顾柳春娇的骂骂咧咧,把人给推了出去,并关上了病房门。 柳春娇站在门口骂了一会儿,被路过的医生呵斥了一番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了。 ☆、落定 后来的事是陆弘谦转述的,据他说有很多记者想要从纪纫秋口中撬开“事实”,都被陆弘谦的属下打发了。张远澄已经被抓进大牢,择日将交给日本方面处理。期间还有一个插曲,张一挺本来想要张远清代替张远澄入狱,毕竟他俩长得几乎一样,而张远澄比张远清更有政治抱负和才能,但是这事被陆弘谦的探子一发现苗头就秘密告诉了张夫人,这才阻止了这一行为。 纪纫秋听完后震惊不已,希望张远清不知道这事,不然那该多么的伤心啊。既然大局已定,到时不管张远澄是坐牢还是处决,下场都不会太好,那么他们也可以准备转院的事情了。 在回到杭州后,纪纫秋天天都可以见到陆弘谦,这让她觉得以前的自己是真傻,那时候的陆弘谦明明已经表现出来了,她却还以为是自己会错意了。现在的陆弘谦却像害怕她不知道他的情意一样,天天的往医院跑,连纪夫人都发觉了,有一天趁只有她俩的时候问她,“阿秋,那个陆旅长是不是属意你啊?” “娘,你怎么这么说?”纪纫秋不敢跟纪夫人撒谎,只好反问道。 纪大太太仔细看着她,露出和蔼的笑容,“当然是他天天往这儿跑啊,而且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我怎么没发现。”纪纫秋单单的说道。 “傻丫头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44 ,他看你的时候眼里只有你,这不是有情是什么。”纪大太太点了点纪纫秋的额头。 “反正我没发现。”纪纫秋难得嘴硬道。其实她心里已经可以确定陆弘谦对她是有情的,只是这个情意能维持多久,又能抵挡住多少压力、诱惑,她完全没有信心,而且自己现在还对裴景平抱有一点幻想,她不能害了陆弘谦。 纪大太太看着纪纫秋发呆的样子,猜测她还没有忘记裴景平。也对,和离才半年,哪有那么容易忘,不过,自己要让她让清事实。 “阿秋啊,娘和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太激动。就是、”纪大太太停顿了一会儿,见纪纫秋专注地盯着她,才继续说道,“你去武汉的那段时间,裴景平已经娶了玉珍为妻,因为医生说她肚子里是个男胎。娘一直没和你说也是怕你难过,你也想开”纪大太太禁了声,因为她感觉得到纪纫秋的悲伤正在一点点凝聚,她还是不要再出声的好。 陆弘谦今天来看纪纫秋,发现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怎么了?”陆弘谦问。 “你都没事干的吗,天天跑我这儿?”纪纫秋的语气不善。 “看你不是事吗?”陆弘谦完全不受影响,自顾自坐下,并递上一块西式蛋糕,那是自己刚刚顺手买的。 纪纫秋想,这个陆弘谦为什么就不能正常对话呢,每次都和自己想象的回答不一样。她只好直接说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 陆弘谦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说不然我废这么大劲儿天天往这跑是干嘛。 纪纫秋气馁,叹口气继续说,“我们不合适。” “哦?怎么不合适,说来听听。”陆弘谦换了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 要不是场合不对,自己心里还因为纪夫人的那番话心情欠佳,纪纫秋真的很想把人请出去,眼不见为净。 “我对你无意,所以不合适。”这话说的就很直白了,要是换做别人,肯定就君子地不再打扰,但显然陆弘谦不是“别人”。因为陆弘谦听完后只是点点头,说,“哦,我知道了。快吃蛋糕吧。” 什么叫知道了?纪纫秋简直抓狂,她只好又问道,“那你的态度是什么?” “既然你觉得我们不合适是因为你对我无意,那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因为我对你有意。”陆弘谦拿出一个塑料小叉子,递给纪纫秋,随口回答道。 纪纫秋已经被陆弘谦打败,完全不想理他,蛋糕也不吃,就说自己累了,想要休息。陆弘谦就起身将蛋糕放在一边的小柜上,打了个招呼出去了,走时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本来休息只是纪纫秋找的一个不和陆弘谦说话的借口,她本以为心情受到影响,自己肯定会睡不着,没想到陆弘谦一走,自己就慢慢睡着,一觉就睡到了夕阳都出现在了天空。 一醒来就想如厕,纪纫秋慢慢地起身,穿了拖鞋,就一步一步地往外走。结果一打开病房门,就看见陆弘谦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低垂着头,正用拇指和食指揉搓着眉间。听到动静后他抬头,“怎么?要如厕?” 纪纫秋本来还有些觉得对不住他的心思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觉得尴尬。陆弘谦看她的表情有些不对,便笑道,“张卯,去找个女护士来。” 纪纫秋第一反应是原来张副官叫张卯啊,随后才想起来他们应该是帮自己去叫的护士,连忙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怎么?你想我扶你去?”陆弘谦立马接话,换来纪纫秋一个白眼,他反倒很高兴,因为比起看到一个郁郁寡欢的她,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鲜活的,比以前更坚韧的纪纫秋。 等纪纫秋出院的那天,事情终于有了结果,他们到底还是小瞧了张一挺,他在日本方面来抓张远澄的时候偷偷将人送出国了。虽然张一挺因此连降两级,但是到底保住了张远澄,只要他不回国,应该可以一直逍遥自在。纪纫秋很不满意这个结果,但想到柳春娇至此要和张远澄两地相隔,心里又舒服一些,也许这就是命吧。 ☆、突审 纪纫秋回家呆着还没几天,就又发生了一件事。纪嘉许在上职一天后没回家,这让纪纫秋很担心,因为他已经有过一次失踪的经历,她害怕这次他也是被人抓了,甚至比那更严重。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纪嘉许所在的公安局找他。 刚一进去,纪纫秋就看见了孔漾轻,她赶紧唤道,“漾轻。” 孔漾轻看到她脸色微变,眨了一下双眼就浅笑着开口,“纫秋。”两人已有许久未见,竟然有些生疏。 纪纫秋心里着急,直接问道,“我二哥有没有上职?” 孔漾轻的笑容一变,缓缓开口,“纪嘉许他在接受内部调查,估计要过几天才能回去了。” “内部调查?调查什么?”纪纫秋一惊。 “具体的要等调查出来后才能知道,现在我也不是很清楚。”孔漾轻含糊说道。 “好吧,只要人安全我就放心了。”纪纫秋故作轻松,但心里却很不安,因为她知道纪嘉许经不起调查。 回去后思来想去纪纫秋都不放心,她想打探一下纪嘉许的情况,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后发现好像只能去找陆弘谦。 对于纪嘉许的担心战胜了心里的那一点点别扭,纪纫秋这次带上了妙芙,这样陆弘谦应该就不会突然语出惊人了吧。 事实证明陆弘谦以往的冷傲都是装出来的,现在的他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次一看见她,他张嘴就是,“想我了?”主要那个表情一本正经,好像他说的是事实一样。 纪纫秋做了个深呼吸,换上得体的笑容说道,“陆旅长,我有事请你帮忙。” 陆弘谦看着纪纫秋假正经的样子就觉得很有意思,他不动声色道,“什么事啊,纪小姐?” “我二哥,纪嘉许昨天没回家,我听他同僚说他在接受内部调查,我有些担心,所以想请陆旅长帮我打探一下情况。” 陆弘谦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门口冲外面叫了一声,“张卯,把这个小姑娘带下去喝口茶。”指的是妙芙。 妙芙连忙拒绝,“我不渴,陆旅长。” 陆弘谦带有压迫性的眼神望过来,妙芙有些不知所措,这时有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女人缺水就不水灵了,来,咱们去喝茶。” 直到张副官贴心的带上门,陆弘谦才开口,“纪嘉许的事我为什么要帮忙?” 这话说的没错,纪纫秋想想有理,转身就准备走。 陆弘谦简直是有些咬牙切齿了,她就不能服软一次吗,她之前面对裴景平的时候不是很柔顺吗。想到裴景平,陆弘谦就气往上涌,他故意说道,“如果你答应和我约会一次,我就去查一下。” 纪纫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45 秋停下脚步思考了一番,觉得这个买卖划算,就同意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打个电话。“陆弘谦说道。 等了一会儿,纪纫秋就见陆弘谦面色凝重地从走廊里走了过来,她赶紧迎上去,“怎么样了?” “进去说。”陆弘谦拉着纪纫秋的手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你二哥是被人举报了,他在武汉叫来帮忙的人被怀疑了,上面正突审他呢,现在就看他自己撑不撑得住了。”陆弘谦把刚刚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纪纫秋。 “是谁举报的他?”纪纫秋问道。 陆弘谦盯着她,“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的。” 纪纫秋微愣,不过马上说道,“不,我想知道。” “也是一个警察,好像你们关系还不错?她叫孔漾轻。”陆弘谦语带嘲讽。 “漾轻?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武汉的事情?”纪纫秋一脸的不可置信。 “唔,好像是跟踪你二哥去的吧。”陆弘谦说。 纪纫秋真的没有想到孔漾轻会干出这样的事,明明他们的关系那么好。 看着纪纫秋受打击的模样,陆弘谦安慰道,“官家小姐想要证明自己不是靠父辈进的警局,做这样的事不奇怪。” 这个安慰一点也不让人心情变好,纪纫秋直接忽略掉,继续问,“你有办法解决吗?” 这话倒是让陆弘谦心里一喜,这不是挺需要自己的么,他正了正神色开口,“本来他们的事我不该管,你也知道,立场不同,不过我始终认为全国上下都是一派的。所以,有办法解决。” 按照陆弘谦的性格,他才懒得废话连篇,但为了让纪纫秋有那么一丝丝地愧疚,他不介意再多说点。如果这招没用的话,他想副官的位置该换个人当当了。 好在纪纫秋还是挺世俗的,她理解陆弘谦的不易,便说道,“如果不会影响到你,就希望你能帮这个忙,如果有影响,那我也会另想办法。” “那就不影响。”陆弘谦回答,“不过约会次数要增多一次。” 纪纫秋主仆二人出来的时候,脸都比之前红润了不少。纪纫秋是被陆弘谦的无赖气的,而妙芙明显是害羞。 过了一会儿,纪纫秋问妙芙,“你和张副官喝茶的时候都在聊什么?” 妙芙羞答答地回答,“张公子他、他在给我看手相。” 纪纫秋看着妙芙的害羞的样子连连摇头,这个傻姑娘估计被人卖了还会替别人数钱。不过,自己又比她好得了多少呢,想到允诺的两次约会就头疼。 陆弘谦的办事效率很高,他偷梁换柱的把纪嘉许在武汉见的人变成了自己的人,表明纪嘉许是私下帮他的忙,因为孔漾轻是偷偷跟去的,对于具体参与的人物没有记得很清楚,他只需找出相似的面孔,再加上自己极力的保证,事情很快得以解决。 ☆、踏青 事情办成了,陆弘谦就开始找纪纫秋讨要约会的报酬,他是这么做的。找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来到纪府,问纪纫秋,“你说咱们是去郊游还是野营?” 这完全没有其他选项的模样,让纪纫秋很是无奈,不过现在这个天气很是凉爽,出去走走还是挺好的。 两人乘车前往西湖附近一座景色秀丽的小山上,说是小山,爬到顶峰约摸也要半个时辰,当然这是相对于陆弘谦。纪纫秋大病初愈,爬不了多久就气喘吁吁,她开口,“陆弘谦,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好啊,再走一点有个凉亭,我们去那歇一会儿吧。来,我拉你。”陆弘谦伸出手。 纪纫秋确实也累了,就没有矫情,把手放在陆弘谦的手中。 等到了凉亭,陆弘谦就把一直背着的斜挎包卸了下来,并从里面拿出了水、蛋糕、饼干、桔子、蜜饯还有糖。纪纫秋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陆弘谦穿一身风衣本来很帅气,但背了一个极简朴的布包,又显得格外搞笑,她早上看见的时候就觉得诧异,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小时候我娘就是这样,装一袋子零食带我和妮儿来山上,我俩在一边边吃边玩,她就在一边摘茶叶,挖山笋、有时还弄点野果给我们当零嘴。很小的时候我爹赌博被人打死了,我娘就艰难地带着我们谋生,我长到十四岁就去参军,一路从小兵升到旅长。每当遇到不顺心的时候,我就一个人来这坐坐,静静心又继续往前走。”陆弘谦说到这,停了下来。 纪纫秋听完后是长久的沉默,直陆弘谦忍不住先开口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为什么你要和我说这么多?”纪纫秋问道。 “我就说张卯这个人不靠谱,他说我喜欢你就应该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让你了解我。”陆弘谦有些不高兴,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早知道纪纫秋听完没什么反应就不说的。 “张卯是不是还教你看手相?”纪纫秋突然想起这茬,脱口而出道。 “没有。”陆弘谦没好气道,“我们继续走吧。” 纪纫秋有些好笑,最近几个月陆弘谦的所作所为真是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突然问,“我不能再孕了你介意吗?” “无所谓,你喜欢小孩就领养一个,不喜欢就我们两过。人的一生又不是只有生孩子一件事可做,少做一件又怎样。”陆弘谦完全没有在怕的,对于他来说,喜欢的只是纪纫秋这个人,附带的孩子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是还有陆夫人。”纪纫秋今天像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非要问个清清楚楚不可。 “我娘更不会介意,她说过怎么把我们养大是她的事,长大之后怎么个活法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 纪纫秋才知道还有这种活法,完全打破常规,只按照自己心意的活法,她有一点点的感动。不过感动不是爱,这个她还能分清,不过就冲这一点点的感动,她就愿意和陆弘谦再多相处几次。 “好吧,我知道了,咱们继续走吧,不然天黑都爬不到山顶。”纪纫秋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陆弘谦心里那一点点的躁动都消失了,只余平静。 两人又在山顶看了会儿风景,陆弘谦陆续说了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比如为了解馋做茶饼,为了长高一口气吃三个大馒头,为了参军故意考差。 “等等。”纪纫秋打断道,“你这样你娘不会发现吗?” “当然发现了,她多了解自己的儿子啊,知道阻止不了,就由着我去了,反正最后能不能坚持还是靠我自己。”陆弘谦说。 “那你为什么要参军呢?”纪纫秋问。 陆弘谦笑了起来,多少带点自嘲,“起初只是因为参了军,家里就少一个人的开支,我娘可以轻松点。后来则是为了和那些世家公子较劲,一定要混得职位比他们高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46 ,才能不被看不起。现在嘛,你看这个天,像不像马上要黑了?” 纪纫秋意识到陆弘谦说的天黑是什么意思,如今国家四分五裂,《田中奏折》的被曝光,更预示了一场大风暴的到来。想到这,她突然觉得以前纠结的那些都没有意义了,既然黑暗马上就要来临,何不珍惜当下呢? 下山的时候,陆弘谦觉得纪纫秋的态度变得温和不少,会主动和他聊起一些自己读书时的趣事。说到自己上课睡觉被夫子打手心,自己偷偷把巴豆放倒夫子的茶碗里时,纪纫秋忍不住笑了,这一笑只觉得玉面芙蓉,风姿绰约,让陆弘谦不禁凑上去,亲吻了她的面颊。 “陆弘谦。”纪纫秋有些羞恼,“你太讨厌了,你,你,你走前面,不能回头。” “那样我就护不了你了。”陆弘谦无奈。 “我会慢慢走的,不会摔倒,你快走前面呀。”纪纫秋催促道。她觉得陆弘谦怎么和裴景平完全不同,裴景平就完全不会做如此不君子的事情。想到裴景平,纪纫秋就有些气闷,然后没注意脚下,崴了。 “哎。”陆弘谦看着脚肿了也不喊疼的纪纫秋,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我背你。”陆弘谦背对着纪纫秋蹲下说道。 “还是扶着好一点,背着重力叠加在一起容易……哎,哎。”纪纫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拦腰抱起,她惊慌地开口,“这样太危险了,很容易摔跤的。” “你要是废话不那么多,我都已经背你走了一里了。”陆弘谦回答道。 纪纫秋心里一惊,自己也变成啰嗦的女子了吗,自己一向都很克制的,话语多少恰到好处,但是和陆弘谦呆一块儿,怎么就能说这么多呢,她暗恨自己的不争气,决定不再主动说话。 陆弘谦走了一会儿听见背后没有动静,有些好笑,随后找了个话题开口,“你二哥是不是就是那个经常来找妮儿的男人?” 纪纫秋惊讶反问,“你都不知道?他去这么多次你们都没碰过面?” “没有,我不想碰着自然没碰见过。”陆弘谦淡淡道。 纪纫秋本来想问问为什么不想碰见纪嘉许,但她自己思考了一下,这不外乎是疼爱的妹妹和一个男子关系过近,身为哥哥的故意不见这个男子,就可以当做没有这个男子的话本子一样的桥段,想想就好笑。不过她不会问他,这反而是他可爱的一面,她自己知道就好。 又过了一会儿,纪纫秋问陆弘谦,“你累不累,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我不累。”陆弘谦语气平常,看起来似乎真不累。 “哦。”纪纫秋没有多想,她想军人果然不一样,体力很充沛,直到她在山脚下被放下来时,无意看到了陆弘谦轻微颤抖的双腿,她知道,原来还是累的。 回到纪府,纪大太太对于纪纫秋崴脚的事情很淡定,让大夫上了药之后就一直挽留陆弘谦吃晚膳。陆弘谦倒没有借故留下,他表示没有和陆夫人交代,她肯定在家等他一同用膳,现在陆妮去了日本,他不回去就没人陪她了,纪大太太这才放行。 然后到晚间,纪大太太就钻进了纪纫秋的帏帐。“今天出去感觉怎么样?” 纪纫秋也没害羞,大概说了一些两人的聊天内容,省去了陆弘谦偷亲她的那段,并问道,“娘,你觉得陆弘谦是个怎样的人,他说的可不可靠?” 纪大太太一辈子温柔,对人都是往好了想,便说道,“我觉得不错,是个好孩子。不过我说了不算,你的感觉才最重要。要是感觉好,咱就处处看,处的不如意了就散。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喜欢的很难,要是都要等很喜欢了才去在一起,那会错过很多好姻缘。” 纪纫秋点点头,觉得娘亲看得比她要透,遂决定试试看,要是过段时间没有感觉了再说清楚也不晚。 ☆、试试 等到陆弘谦来看她时,纪纫秋便让他进了自己的小屋。陆弘谦简单环视一圈,在她的小床边坐下,并把耳朵伸了过去,“帮我掏下耳朵,好痒。”说完就整个人侧身躺在纪纫秋的腿上,热热的气息贴着她,让她瞬间面色通红。 纪纫秋没想到陆弘谦是那种你走一步,他走九十九步的人,她这才刚决定试试,他就直接当上了男主角,不过这个角度看他的侧脸,真的很英俊呢。 “妙芙,拿个掏耳朵的小耙子来。”纪纫秋冲外面喊了一嗓子,妙芙便应声去寻了来。等她进来猛然看见小姐的身上躺了一个人,吓得差点没摔一跤,不过她对于陆弘谦心里一直发怵,赶紧咽了咽口水将小耙子递过去,人就飞快地出了门。 纪纫秋看着妙芙一系列的动作,有些好笑,不过这怀里还躺着一个人呢,纪纫秋便赶忙细心为陆弘谦掏起耳朵来。因为屋里光线较暗,纪纫秋只能动作轻柔地做着掏耳朵的动作,同时身子下倾,几缕发丝就无意地拂在陆弘谦的脸上。 陆弘谦正闭眼享受着眼前的美好,就听纪纫秋问他,“对了,还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呢。” 这倒是真的,两人认识几年,之前交集较少,最近虽然频繁见面,但竟未曾聊过这个话题,所以纪纫秋不知道是正常的。 “三十一了,比你大十一岁,是不是很老了?”陆弘谦闷闷地说道。 纪纫秋唬了一跳,竟然不知道陆弘谦这样大了,看他的身材样貌最多也就二十七八,想不到已过三十了,她初认识他的时候还在想这么年轻就能当上旅长该是多有能耐啊,不过三十一好像也挺年轻。想完这些,纪纫秋才开口,“不大,不过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 陆弘谦想,关心他了,好事,便认真回答,“之前倒是有过一段婚姻,是自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只不过后来嫌我家里穷,看我只是个大兵头子,便跑了跟一个富商做小妾了。” “你还结过婚?”纪纫秋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事这么不了解,耳朵也不掏了,拍拍人,“掏好了,起来吧。” “怎么了?”陆弘谦不解。 “没什么。”纪纫秋面色如常,却让陆弘谦听出一丝不对劲来。 陆弘谦的嘴角都翘起来了,把人往怀里一抱,说道,“你不会以为你是我的初恋吧?傻丫头,我都三十一了,要是没有过女人,你敢跟我吗?” 纪纫秋真是恼死了,刚决定和陆弘谦试试,他就又是躺又是抱的,这也太快了,给她的缓冲期都没有,好在自己不是特别排斥,就先挣脱了他的怀抱,认真说道,“我不是说你不能有女人,我还嫁过人呢。我只是突然觉得咱们都对彼此有诸多的不了解,这让我有些……” “有些什么?”陆弘谦打断道,“觉得不合适?还是觉得我对你的喜欢不够纯粹?纫秋,你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我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47 也是,现在我只想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过一生,如果一直畏畏缩缩,想这想那的,那还怎么往前走?” 说到这,陆弘谦伸出手扶起纪纫秋,并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文三路开了一家很好吃的烤鸭,咱们去尝尝。” 纪纫秋就这样被扶着出了门,等满嘴鲜香的烤鸭下肚,她就觉得陆弘谦说的很有道理,有时候想太多反而是坏事。 再接下来,陆弘谦就日日往纪府跑,偶尔碰到公务繁忙不能脱身的时候,就让张卯过来说一声。这时候就是妙芙最高兴的时候,她往往可以得到张卯带来的一些西洋小玩意儿,然后两人在纪府的院子里嘀嘀咕咕说上好一会儿的话。等妙芙回了纪纫秋的小院,就会听到纪纫秋慵懒的声音传来,“妙芙看手相回来啦?”然后每次以妙芙的面红耳赤告终。 再到后来,纪纫秋与陆弘谦开始手牵手来去时,妙芙也终于可以反击她,“小姐,陆长官是不是也给你看手相呢?”这时纪纫秋倒不会脸红,只是学着陆弘谦冷冷地威胁,“你是不是不想见张卯了?”妙芙便会灰溜溜地住口。 陆弘谦也很快带着纪纫秋去见了陆夫人。陆夫人倒是一听就笑得合不拢嘴,当下就寻出一块成色上好的玉镯往纪纫秋手腕上带,并表示这是自己的母亲传下来的,只传儿媳。纪纫秋羞涩地接过了,没有拒绝。这下换陆弘谦笑得合不拢嘴了。 陆夫人又询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她好提前准备。纪纫秋见陆夫人并不是自己做主,而是询问他们的意见,心里好感渐深,果然像陆弘谦说的那样,他娘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人了。她便不扭捏,把自己想再相处一段时间的想法说了出来,陆夫人也大方表示理解。 就在纪纫秋与陆弘谦出双入对的同时,纪嘉许却在秘密干一件大事。他们杭州的地下党员奉命设法营救前省委书记罗学瓒(此时化名杨子华),和另两名同志。 他们经过一番勘查,确认了三名同志的位置,初步敲定了营救计划。届时纪嘉许依靠警察身份先潜伏进罗学瓒他们所关押的牢房,小葛和达子冒充送粮伙计实施营救,潘顺和地龙负责外围接应,以及必要时吸引火力。 ☆、营救 等到实行计划的这天,纪嘉许假借送犯人的机会很顺利就进入了专门看押“政治犯”的大牢。地形是早就研究好的,狱警的钥匙他也早就在之前请他们喝酒时用印泥留了模型配好了,现在只等达子他们进来。 送粮的伙计其中有一个比较胖,而他们中没有一个有这种体型的。纪嘉许便想到在美利坚时看过一种表演,一个胖子可以瞬间变成瘦子,这都得益于特效化妆,他为此查了很多资料,发现目前国内没有这种技术,他只能找了一些橡胶,又用颜料上色成肤色,勉强把达子的脸弄胖了一点,再粘点胡须,竟然有些相似,至于身上,里面穿厚些便看不太出来了。 因为几天就要送一次粮,所以盘查并不严格,达子他们很快就顺利进来。沿着预先计划好的路线,达子他们顺利来到监牢门口,狱警已经被纪嘉许迷倒。而要解救的三人也被纪嘉许以审问的名义带了出来。 一见到人,达子立马上前,“罗同志,张同志,程同志,我们是奉命来解救你们的,请跟来。” 达子两人走在前,三位同志走在中间,纪嘉许断后。这监牢的巡逻情况他们都是清楚的,走的都是避免碰到狱警的路线,眼看就要到了送粮车前,警报声响起,他们暴露了。 “在那边。”马上有人发现了他们,并且冲这边开了一枪。 随着枪响,达子他们带着张、程二人往前逃窜,罗学瓒和纪嘉许被枪声阻断了前进的步伐。 “快跑。”纪嘉许拉着罗学瓒就往另一侧跑去,但是跑到通道里便听见有声音传来,“快,快,不能让他们跑了!” 纪嘉许连忙把罗学瓒拉进一个仓库,伺机而动。 而另一边达子他们成功跑上了车,但因为有追兵,小葛只能不断地向后面扫射。达子吼道,“他们来了吗?” “没有。”小葛回应,手上动作不停。 眼看追兵就要把车团团围住,达子立刻下了决定。“先把两个同志送出去再回来救他们!” 他们营救的都是党内的拥有丰富知识经验的尖刀力量,此时保住他们的生命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达子想到这,油门踩得更深了,好在这时接应他们的潘顺感觉到了监牢里的骚乱,在围墙一侧用炮弹开了个口,炮声把一部分追兵吸引了过去,达子乘机突围。 大门被放了带刺的路障,车子过不去,达子只能往潘顺他们炸开的口子突围,看着面前向他们扫射的士兵,达子吼道,“快掩护我!” “是。”小葛应道。战争进入激烈交战阶段,达子觉得每一款他都和死神擦肩而过,不断的有子弹在他身边跳跃,终于一个横冲,他冲了出去。 “妈的!老子终于出来了。小葛,厉害啊,你看看张同志他们怎么样。小葛?”达子边说着边望向一直没有回应的小葛,发现他浑身都是血,人已经靠在车门那,眼神在渐渐失去光泽。 “小同志,坚持住啊。”被营救的张同志用双手紧紧捂住小葛的伤口,但血还是不停地在流。 “王八蛋!”达子猛拍了一下方向盘,看着后视镜里跟着的那两警车,突然一个倒退,后面的车赶紧连打方向盘,然后撞上了路桩,达子趁这个空档加速逃跑了。 达子他们勉强脱险,而纪嘉许这边的情况却不容乐观。眼看大批混乱的脚步声逼近仓库,纪嘉许拿出一把枪递给罗学瓒,“罗先生,等下要是万一我不能保护你了,你就用这个防身,只要活着,我们的同志还会来救你的。” “不,我不希望你们来救我。”罗学瓒叹道,“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就算失去生命也不可惜,而你们的使命却还刚刚开始,不应该为救我而不能履行。” 纪嘉许微笑,“罗先生千万别这么说,你还大有可为呢。”说完他又死死地盯住门的方向。 “等下我负责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诱导他们进入仓库,到时你躲在那边的油桶后面,伺机逃出门外。”纪嘉许很快想了一个办法。 “我觉得这个方法不好。”罗学瓒说道。 “怎么不好了?算了,不好也要这样办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想别的办法了。”门口已经有声音响起,要不了几秒他们就会破门而入。 “不,我有好办法。”罗学瓒说完后,纪嘉许就感觉自己肩膀上一痛,然后才仿佛听见一阵枪响。 罗学瓒一手环住纪嘉许的肩膀,一手拿着枪指着他的脑袋,小声说了句“对不住了,小同志。”,然后就冲外面大吼,“你们不要乱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48 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人!” 这时冲进仓库的狱警们才看清罗学瓒挟持着一个警察,他们基本都认识,是城西分局的纪嘉许,经常来往,和他们很熟。其中一个狱警马上开口,“你不要乱来,杀了他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至少有个人陪我下黄泉,我也不寂寞了。”罗学瓒笑得很开心,“给我一辆车,你们不许跟着,等我到半路,我就把他扔下车。” “好,好。”一个分队的队长立马答应道,并高声吩咐另一名狱警去开一辆车来。 “车来了,杨先生。”之前那个小队长笑道。 “你们退后!”罗学瓒吼道,同时把枪用力一顶。 “别乱来,我们退后就是了。”小队长马上说道,并带着众人往后退。 罗学瓒便推着纪嘉许往院长里走去,纪嘉许用尽力气不肯动脚,因为他知道一出去罗学瓒面临的是什么,罗学瓒也知道。他这是在挽救自己的生命啊,纪嘉许心里一痛。 但是再用力还是没有抵过一步一步朝着院长里走的步伐,等他们走到院子里,虽然罗学瓒整个人已经和纪嘉许完全贴合地躲在一起,这样前面是几乎看不见罗学瓒的。但是在走到车子面前,罗学瓒开车门的一瞬间,他的头倾斜了一点儿,也就是这一点,让狙击手一枪崩进了脑袋。 罗学瓒倒下了,似乎嘴角还残留着微笑,他也许在想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再去麻烦别人来解救自己,他已经自我救赎了。 纪嘉许呆呆地看着罗学瓒的尸身,暗垂眼眸,将眼里的水润压下,然后装出一副吓傻了又强撑着的模样对来关心他的人说,“什么玩意儿啊,痛死小爷我了!快叫狱医!” 大家这才注意到纪嘉许被子弹打得血肉模糊的肩膀,赶忙去叫医生。后来有怀疑者也曾问他,为什么罗学瓒会挟持他,纪嘉许直接把还缠着纱布的肩膀往那人面前一伸,“那小爷和你换一下!当时就该让你被抓的,小爷又不是在那当差的,连工伤都不算,妈的!”那人观他表情,满脸的悔恨,怕是真希望那天自己没有去那送人吧,便信了,不再多问。 ☆、同心 因此一事,纪嘉许更加发奋图强,很少玩乐,很快获得吴延庆的赏识,升任队长。而孔漾轻却因为父亲给她在广州寻了一个差事,又因纪嘉许对她的态度越发冷淡,于是决定前往广州。临行前,她找到纪嘉许,问他,“你想不想我留下?” 这话对于一向冷傲的孔漾轻来说,几乎算是明示他了,但纪嘉许装作不懂。 “我怕你父亲不答应,哈哈。去广州挺好的,你父亲就在那,有个照应。”纪嘉许倚靠在栏杆上,神色轻松。 “你是不是在介意我上次举报你?”孔漾轻问。 “嗯?”纪嘉许疑惑。 孔漾轻也学他将双手搭在栏杆上,身子前倾,“其实我只是怕你走错路,等到不可挽回的时候就太晚了。如果当时我真的没有猜错,我也会让我父亲保你出来,到时给你另外找个工作。” 没想到孔漾轻竟是起了这样的心思,虽说出发点是好的,但这却不是他想要的,从他加入□□的那一刻,两人就注定没有了可能。想到自己初见她时,她那像梅花一样冷冽绝美的样子,他就有点小小的失落,可惜了这么个美人,注定不是他的。 他收回思绪,开口道,“我没有做错事,问心无愧,所以你不用再解释了,我早忘记了。倒是你,出发的时候行李太多可以找我,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孔漾轻眼睛发直,紧紧盯着纪嘉许,终于慢慢地浮现了一个笑容,“那就祝你前程似锦了,纪公子。” 纪嘉许倒是笑得真诚,“你也要努力啊,孔小姐。” 直到多年后,两人作为两党的代表参加一个会议,孔漾轻才知道,有时候一个选择,就是一辈子。当然,这都是后话。 纪嘉许忙于事业,可把纪二太太急坏了,眼看纪纫秋都要二婚了,纪嘉许连个心仪的姑娘都没有,她能不着急嘛。于是她堵在纪嘉许下班回家的路上,拧着他的耳朵就通知他,“明天我约了郑夫人打叶子牌,到时郑家二小姐也会一起来,你明天不许去上职,知不知道?” “我只知道娘你快把我的耳朵揪烂了,快放手啊。”纪嘉许大吼大叫的。 “停停停,那么大声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纪家杀猪呢。”自从破产后,纪家两个太太都穿着朴素起来,纪二太太爱美,首饰当了便在头上插各个时节的花做头饰,此时正逢春,她头顶一朵粉色无名花朵,面容姣好,此时在巷子里说着话,已经有几家邻居的管家下人的驻足观看。纪嘉许为了自己老娘的名声着想,赶紧答应,“好好好,娘,咱赶紧回府里说吧。” 回到府里,纪二太太就是一阵嘱咐,郑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书,郑小姐喜欢哪种颜色,郑小姐喜欢的菜等等,就差没把郑小姐的八字告诉纪嘉许了。 纪嘉许苦瓜脸地望着纪大太太,“大妈,我能不能不去见那个郑小姐?” 纪大太太感受到纪二太太喷火的眼神,只好温柔劝道,“承允,你也老大不小了,去见见也挺好的。” 纪嘉许迫于形势,只好告假一天。 到了第二日,郑二小姐果然陪着郑夫人来了。郑二小姐长得清丽雅致,相貌上倒与纪嘉许很是般配,只是纪嘉许陪她逛纪府时,她的态度很是傲慢。 郑二小姐指着本来别有洞天的纪家花园,语带嫌弃,“这儿多久没有打理了,草都长这么高了,会不会虫子很多啊。”说完还下意识地往身上张望,好像怕突然有只虫子飞出来似的。 纪嘉许的性格比几年前沉稳而不少,想到是自己娘亲请的客人,还是留一点面子好了,便回道,“纪家下人少,确实很少打理,那我们往回走吧。” 谁料郑二小姐得寸进尺,嚷嚷着,“她们打叶子牌,我去凑热闹干嘛,不如你陪我出去逛逛吧。正好我看上一条洋裙,可漂亮了,你帮我看看?” 看了之后呢,难道还让女士掏钱不成,纪嘉许想到这就觉得别扭,正要回绝就看见走廊上走来一人,正是陆弘谦。 此时的陆弘谦一身戎装,五官深邃立体,身形挺拔如松柏,大阔步往前,显得邪魅性感,郑二小姐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她捅捅纪嘉许,问:“这是谁。” 纪嘉许以为她只是乍然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本能地问一问,便说道,“陆弘谦,应该是我未来的妹夫。” “他是干什么的?”郑二小姐自动忽略了他后面的话。 “在第五军当旅长。你问这个干什么?”纪嘉许才察觉出一点不对劲的味道来。 “你别管。”说完这句,郑二小姐就疾步往走廊走去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49 ,到后来几乎是小跑了。 眼看陆弘谦要消失在自己面前,她赶紧往地上一歪,并大声叫道,“陆长官,救救我。” 陆弘谦最近比较忙,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纪纫秋了,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来纪府,正急急地往纪纫秋的小院子里赶,就听到后面有人唤他。本不欲理,却听声音有变大的趋势,只能转身,就看见一个娇丽女子半躺在地上,一手捂着脚踝,正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陆弘谦要不是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人,看那表情还以为自己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暗叹一声好演技,就要开口,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郑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们纪家的路打扫得太干净了,竟让你滑了一跤。妙芙,还不去把郑二小姐扶起来!” “好勒。”妙芙脆声应道。 “不用了,我自己会起来。”郑二小姐嘟着嘴,泪眼汪汪地看着陆弘谦,见对方一直不看自己,才不甘心地站了起来。 纪嘉许已经跟了进来,忙说道,“郑二小姐是不是迷路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郑夫人。“ 郑二小姐不领情,还盯着陆弘谦,“陆长官,我的表哥也在第五军当差,他叫于苏,你有没有印象啊?” 陆弘谦没开口,看看纪纫秋。 纪纫秋果然不负所望,走过来拉着陆弘谦的手,对郑二小姐笑得温柔,“我未婚夫记性一向不太好,今天见到的人明天就不一定记到了,所以如果明天他见到你却不认识了,你可别见怪哦,郑二小姐。对了,我和陆郎约了要去试衣服,就先走了,郑二小姐玩的愉快些哦。” 陆郎?陆弘谦憋的难受,他实在是太想笑了,不过不想毁了纪纫秋营造的气氛,他使劲忍着。等转过身后,他的脸上就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过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的笑容瞬间消失。 “陆长官,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牛排啊。” 陆弘谦无语,回道,“牛肉塞牙。” 郑二小姐看陆弘谦说完立马转头去和纪纫秋有说有笑就生气,还想再战,就被纪嘉许一个大吼,“郑二小姐!”吓了一跳。 “干嘛?”郑二小姐一脸的不耐烦,如果换做以前的纪家,她肯定巴不得嫁进纪府,但是现在,纪嘉许的条件完全配不上自己,所以她根本没有好脸色。 纪嘉许的耐心也用光了,他看着因为张卯没来而暗自神伤的妙芙,开口吩咐,“妙芙,把郑二小姐送到郑夫人旁边,我还有事,出门一趟,二太太问起,你就如实说。” “哦。“妙芙是个直肠子,纪嘉许让她把人送回,她就一直做着“请”的姿势,当郑二小姐想去追上陆弘谦的步伐时,妙芙就直愣愣挡在前面。 “狗奴才!”郑二小姐愤然道,脚一跺,终于是返回去找郑夫人了。 而出门的两人对于这一切毫不知情,只慢慢地说着话。 “刚刚那个郑二小姐长得好不好看?”纪纫秋垂着头,余光却看着陆弘谦。 陆弘谦好歹也久经沙场,岂是这样没有眼力劲的,他赶紧回答,“郑二小姐是谁?哦,你说刚刚那个穿的和孔雀一样?那身衣服倒是挺丑的,就不知道长的怎么样。” 纪纫秋噗嗤一声笑了,郑二小姐精心装扮的墨绿旗袍,衬得她肌肤白皙微瑕,现在却成了陆弘谦口中的绿孔雀,也不知道如果郑二小姐知道了是什么心情。 “我觉得你前几天的提议我要重新考虑考虑了。”纪纫秋突然说道。 那是求婚的提议,纪纫秋本来说要再等等,毕竟距离她上一次婚姻没过多久。可是今天郑二小姐闹这一出,却让纪纫秋下定了嫁他的决心,陆弘谦真的要感谢那个无脑女人。 “太好了。”陆弘谦一高兴,直接把纪纫秋往上举,把纪纫秋吓了一跳。 “快放我下来!陆弘谦。”纪纫秋双脚离地三十公分,身子极度不自在,不料陆弘谦完全不听,还顺势转了个圈。 “陆弘谦!哎呀,快放我下来。”纪纫秋的声音软了下来,陆弘谦果然停了下来,还不等她喘口气,嘴上就是一热。 一个缠绵的,温柔的法式热吻,灼热的气息把纪纫秋烧得软绵绵的,整个人就半倚在了陆弘谦的身上。 好在他们身在纪家旁边的小巷里,小巷幽静,人烟稀少,两人忘情地亲吻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辆黑色小汽车停在那里已经许久。 裴景平已经有近一年没有见过纪纫秋,这一年来裴夫人和玉珍都用孩子威胁他不要去找她,他不理就会变本加厉地以死相逼。他迫于压力,一直没有机会来看一眼纪纫秋过得怎么样。现在,孩子已经出生,果然是个男孩,裴夫人和玉珍天天逗着孩子,他终于找到机会来看纪纫秋。 刚来的时候他就看着纪纫秋经常和陆弘谦出双入对,他还不信,不断暗示自己是自己想差了,也许他们只是有事才在一起的,就这样催眠了自己好久,直到今天看到这一幕,他才知道自己真的在自欺欺人。 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烫得他胸口疼,裴景平想要下车,想要臭骂他们,甚至想要去和陆弘谦打一架。手放到车门上时,阿滨的一席话让他心凉了半截。 “二公子,你不会要下去吧?二少奶奶已经和你和离了呀,你现在去不太好吧。” 是啊,他们早在一年前已经和离,现在他们毫无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们呢。裴景平颓然地跌回座位,目光游离地看着已经分开的两人,半晌开口:“阿滨,我们走吧。” 后来的事裴景平都是听说的,听说陆弘谦举办了一场不大却特别奇特的婚礼。婚礼上有一百多种西式糕点,整个婚礼现场都弥漫着浓郁的甜香,最特别的是新郎新娘是坐在热气球上宣的誓。这样特别的婚礼,她应该不会再记得和自己的那次了吧。 ☆、结局 两人婚后没几个月,日寇就在沈阳发动事变,强占东北,自此之后,陆弘谦开始忙碌起来。 陆弘谦很少回家,纪纫秋就照顾好陆夫人,顾好纪大太太,偶尔再去她开的专门卖小孩子鞋的店铺里转转,日子倒也自在。只是现在国人信奉新鲜的外来的东西,她们也学着卖进口的小皮鞋,运动鞋,生意还不错就是成本太高,利润被压得极低,纪纫秋就琢磨着找个什么法子把生意做好一点。 这天,她和傅瑶华逛着公园玩,提到了这事。傅瑶华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你家之前开过丝厂,有些经营的经验,你不如试试开个鞋厂,节约成本?” 纪纫秋有些心动,不过还是觉得此事要好好同他们商量一下,便把这事放在心上,和傅瑶华话起了家常。 “我家可儿最近特别黏她爹,都和我不亲了,上次睡着了,我想从她爹手里抱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风烟十里 作者:觉浅空空 分卷阅读50 过来放床上去,她哇哇大哭,好像我打了他似的,气死我了。”傅瑶华惯例抱怨她的小淘气包。 纪纫秋在一旁边听边笑,也不出声,因为她知道傅瑶华马上又要夸上小可儿的。 “不过我可儿真能吃啊,现在比别人家小孩胖了一圈,你是没看她那腿,跟藕一样一节一节的。”傅瑶华继续眉飞色舞,她知道纪纫秋不爱听裴家其他人的事,所以她只挑自己女儿逗趣的事说。 纪纫秋每次喝傅瑶华出来都觉得心情舒畅,主要傅瑶华和陆妮一样,开朗活泼,而傅瑶华不仅如此,内心还很细腻,光找让人愉悦的话题聊。想到陆妮,纪纫秋就有些遗憾,要是陆妮在就好了,她的点子多,应该可以给到很多建议。 不过陆妮不在,她也许可以找些人来设计新颖的鞋子。想法一旦形成,就在脑子里发酵,越胀越大,不可忽视。纪纫秋和陆弘谦商量此事,得到了支持,陆旅长原话,“好啊,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就是不要太忙了,要抽空陪我。” 话说得霸道又温柔,纪纫秋内心一片柔软,直应好。 经过两个月的筹备,纪纫秋的纪氏鞋厂开张了。这两个月来,纪纫秋日日往外面跑,从设备的订购,厂房的租赁,员工的召集,原料的采购等等都是纪纫秋亲手把关的。包括鞋子的样式,她征集了几个设计师的创意,将西洋流行的运动类鞋子和中国的传统元素相结合,生产了第一批“纪氏鞋”。 鞋子生产出来后,纪纫秋带着妙芙亲自去上海、南京等各大百货商场铺货,先免费放样鞋,有人购买立刻安排当地仓库送货上门,再来签订合同。“纪氏鞋”款式新颖,质量过关,纪纫秋也秉承精诚合作的精神,价格公道,很快就有了一定市场。 当然遇到恶霸想要找麻烦,纪纫秋只需要抬出陆弘谦的大名,事情也就迎刃而解。而原来的纪云丝厂,因为没有张远澄的照拂,加上几个管理者互相竞争,很快经营不善,被纪纫秋花大价钱买下,终于也算是完成父亲遗愿。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日本向上海第十九路军发起了进攻,战事激烈,陆弘谦所在旅被借调增援。因为战事,纪纫秋当月的鞋子订单稀少,库存积压,但纪纫秋已经顾不上此事,她瞒着陆弘谦前往战区寻他。 她知道此时自己不露面才是最好,因而她只是在离陆弘谦最近的地方停下,正要寻一处落脚,却被一个□□震得当场趴下。 “小姐!”妙芙急道。 “我没事,你还好吗?”纪纫秋慢慢爬起来,看向四周惊慌失措的人群。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我们回去吧。”纪纫秋突然说道。 “啊?小姐,不去找姑爷啦?”妙芙一脸的焦急,她也有点担心张卯。 纪纫秋望着远处弥漫在硝烟中的人们,开口说道,“本就是不该来的,是我太天真了,差点陆弘谦添了麻烦。我们回去吧。” “哦,好的,小姐。”妙芙小声应道。 好在没有担心太久,这一场战役就结束了,陆弘谦他们安全地回到杭州。 纪纫秋经此一事,开始在做实业的同时做起了慈善,她捐助孤儿院,因为她觉得此后会有许多孤苦伶仃的孩子,虽然她不希望如此。她在赚了一点钱后,开始筹集药品,尤其是一些治疗伤口的伤药和抗生素等,她囤起了粮食,以备不时之需。事实证明,这些日后都起了大作用。不管是哪个党派,只要是抗日部队,纪纫秋都尽自己所能给予帮助。 当然私心里她也希望上天能看在她帮助他人的份上,让陆弘谦能够好好的,每一次战役都好好的。 到了日军全面侵华后,陆妮终于回国了。 一回来,她就投入革命,帮助国民党进行翻译工作,后来发现□□的环境更适合她,她又转入□□,直到纪嘉许几年后从地下转向地面,两人才意识到他们革命意志如此统一,便越发亲近起来。 等到国内形势明朗起来时,纪纫秋终于意外怀上宝宝,陆弘谦取名崛起。而纪嘉许也与陆妮好事将近,本来两人因着纪纫秋和陆弘谦的关系,一直担心得没有公开,在被纪纫秋意外撞破两人拥抱后才说明情况,却难得陆夫人与纪大太太都开明,觉得“人生但求自己问心无愧,何管他人信口雌黄”。 纪嘉许便与陆妮确立了恋爱关系。 新中国成立后,纪纫秋把产业变卖后捐给慈善基金会,两人带上陆夫人与小公子远赴台湾生活。而纪嘉许与陆妮留在内地,继续为祖国建设做贡献。 分卷阅读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