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满与阿朱》 分卷阅读1 常满与阿朱 作者:半衫腰 分卷阅读1 《常满与阿朱》作者:半衫腰 文案 常满讨厌那个黑小孩,后来与他做了朋友,再后来爱上了他,那是常满的阿朱。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常满 阿朱 ┃ 配角:淑曼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常怀德先生还未发家时,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常太太为他取名唤作满,取意满足。后来常家发达,常先生认定儿子生来带福运,便把他宠作金宝贝。钱愈发多,日子愈发安逸,常先生身边的漂亮女人也如烟如云,环绕不绝。 常满五岁时,常太太心平气和同常先生协议离婚,分得一笔巨额财产,带着儿子去过潇洒日子。 他们搬去西南住小镇,买了方土地,修起那片唯一一栋双层小洋楼,动静不小,邻居还未见过屋主人,就知道将搬来一家富户。 乔迁入宅那日,常太太开辆黑色轿车,轿车在那时的村镇极稀罕,路旁农人尽把他们望着。常太太开车技术并不如何,路却很窄,没多时,车轮便掉入路旁土沟里。 常满坐在后座,心里很怕,他唤妈妈,常太太掩嘴笑着朝他摆手,“满满以后莫叫我妈妈,叫我姐姐好么,叫阿曼也不错。”常满被她吓呆,憋着泪珠在眼眶里转啊转,淑曼笑得更大声,开了门下车去。 跟在车尾的一众乡下孩子,个个灰扑扑,赤脚缝里全是黑泥。他们凑近玻璃窗前,把那角落里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盯着,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满是新奇。 “是妹妹吗?”两边窗户外全是脑袋,被挤出去了又钻着缝挤进来。“我觉着是个小弟弟。”“胡说!你看她头发恁长的,明明是妹妹。”“他穿的男娃的衣裳。” “你有小鸡/鸡吗?”开口的是个半大男孩,皮肤黑黝黝,长得虎虎壮壮,杵在最跟前,牢牢趴着窗户缝看常满,一次也没被挤出去过。 常满第一眼就最讨厌这人,可他不敢开口说话。他从未见过这么脏的小孩,脸上就如涂了层泥,指甲缝也黑黑的,都伸进车里了! 乡下人热情,见他们遇了麻烦,主动来帮忙。他们赶走车边小孩,协力将这铁皮虫抬了起来,淑曼向他们道谢。 妈妈坐进车里,常满的胆子也跟着回来了,他摇开窗,指着那男孩,高高在上的模样,“猴子!”其他小孩跟着一起笑话,男孩的黑脸是否红了没人看得出来。常满又将门外的大人小人挨个指遍,颇看不起地重复告知:“猴子!你们都是猴子!” 这就是常满了,来的第一天,所有人都认识了他,白嫩好看的小孩,傲慢无礼的小孩,阔太太家的小孩。 淑曼家许多新鲜玩意,大屁股的彩色电视机,四台大音响,一个长方形盒子,淑曼告诉张阿婆,“那叫dvd,满满看动画片用的。”张阿婆听她说了无数遍,还是没记住。 常满有许多玩具,许多零食,常怀德先生每月都不曾忘记差人送来,他依然宠爱这个儿子,尽管他的二太、三太早已为他生下另外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而那个儿子也不过小常满两岁。 常满日子过得很好,他独自坐在院里的弹力床上,摆弄淑曼新为他添置的超人与怪兽,未过片刻便厌弃了。他将怪兽丢到墙外,宣布这场战斗的结束。淑曼坐在屋檐下,用才从朱容妈妈那里学来的平针替常满钩毛衣,她知道常满的心情始终不愉悦,小小年纪就识得愁滋味,“怎么,不喜欢这个,那我替你重新买些?” “阿曼。”常满被淑曼教导月余,已经听话地换了口,他难过地托着脸看自己的妈妈,“我不要玩具。”淑曼抿着红唇笑,“哦?不要玩具?看来满满长大了。”她装傻的模样很地道,常满根本看不出来,很轻易就被骗过。 他认真地同淑曼解释,“为什么我们要到这个地方来?这里让我不开心,我想离开。” 淑曼钩错了针,还将线打了许多结,她缠缠绕绕许久解不开,干脆一剪子剪了,心里才终于舒坦。她捋捋头发,坐到常满身边,“我们来讨生活,不能离开,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那你的常先生呢,他为什么不来?”常满叹了口气,平日里的得意全部不见。淑曼一边将他的超人收进盒子里,一边同他说话,“他可不是我的常先生了,你爸爸早已翘辫子。”“什么是翘辫子?”“就是该去哪去哪,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常满取过盒子,气愤地将里面的超人一并丢到墙外,同怪兽做伴。淑曼看他不想说话,就要起身离开,却被他拽住裙子,她笑骂:“你这小流氓,裙子都要被你扯掉!” “阿曼,我以后都不要玩具了,也不要常先生。”他抱住淑曼,把头埋进她柔软的胸脯里。淑曼难得笑得温柔,将他轻轻搂住。 “我想要小朋友……”常满退出她的怀抱,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淑曼摊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你想要玩具,要多少我就能给多少,但你想要小朋友,就只能靠你自己,我帮不了你。” 常满求而不得,面上立马露出凶相,大力跺脚以示不满,埋头冲回屋里。 淑曼不会怜惜他,这个儿子极有本事,来的第一天就把所有人得罪个遍,任谁也不愿同他相处,自己讨的果子要自己吃。 第2章 第 2 章 “你要不要吃巧克力?”常满将朱容拦在路边,以大发慈悲的姿态分他一粒糖果。 朱容就是车窗外招常满嫌的那个男孩,他家就在隔壁院,家里三个孩子,他是最大那个。 朱容看了眼那粒用金纸包裹的糖球,巧克力,他都不曾听说过,但他还是拒绝了常满,“我不要。” 常满小小年纪就十分好面子,不要便不要,将巧克力丢到地上,狠狠踩上几脚,扬着脑袋离开。 淑曼躲在院墙后,将他那副模样瞧了个彻底,常满常满,并不是叫他长成个自满自大的人。她看常满甩着胖手上二楼,这是小怪兽首战奥特曼失败,藏进洞穴养伤去了。 朱容与镇上的同龄人在水塘边玩闹,吹芦苇芯,下塘凫水,玩的正自在。常满遥控着红色汽车,突突地跑来,他不同众人打招呼,自己与自己玩耍,但未离太远。 这些人也不理睬他,早已在他那受过许多回气,都知道常满是个长得像年画小人般漂亮,脾气却让人讨厌的弟弟。 可他带来的玩具也是真有趣,大家七八岁上下,小孩心性,耐不住好奇,还是主动凑了过去。只朱容依然背着玉芝留在原地,拿芦苇叶编小玩意逗妹妹开心。 “弟弟,你这个车怎么能自己跑?”山宝蹲在地上看那辆小汽车,没敢伸手去摸。赫娃指着小车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常满与阿朱 作者:半衫腰 分卷阅读2 窗惊叫,“里面还有小人呢!” 常满来这许久,还从未被许多人环绕过,他举着遥控很是得意,高傲地对他们说:“这个需要遥控操作,汽车只听它的话。”“那你妈妈开的车也是遥控操作的吗?”“那是阿曼自己开的。” 众人对汽车的爱戴很快超过常满,常满气极了,抢回遥控,“不给你们玩!”他操控汽车横冲直撞,其他人看得也十分开心。 到吃午饭时,一个个全回了家,水塘边只剩朱容两兄妹与无聊的常满。不知觉间,常满抱了汽车站到朱容身后,“你玩汽车吗?”这次还是他主动开口。 朱容摇头,手指灵巧地编着苇叶,背上的玉芝嘬着大拇指悄悄看常满。被拒绝的常满还是准备气愤离开,转身走过两步,听见玉芝欢快地拍着巴掌喊:“好看!” 他没忍住,回了头,看见一只叶子编的漂亮蝴蝶,“我要这个!”这下他不仅回了头,还回了身,霸道的要去拿玉芝手里的绿色蝴蝶。朱容护着妹妹躲开,“这是玉芝要的,不能给你。” 常满生气,瞪视这两兄妹,但他更想要那只蝴蝶,于是他又开口,“我同她换。”他把怀里的汽车递出去,富家小孩一点也无金钱观念,他们只清楚如何耍得开心。 “不要你的。”朱容替妹妹拒绝,玉芝眨巴着眼,脆生生地高声学舌,“要!”“她说要,你说不算,你把蝴蝶给我!”常满强把玩具推进朱容怀里,朱容躲不开,只得说:“我给你再做一只。” 常满想了想,点头答应。 这一只做得很快,常满将它狠丢在地上,“我不要虫子!”“蝴蝶给女娃,你是弟弟,蚱蜢就够了。”“我不管,我不要这个。” 朱容没办法,最后还是做了一只蜻蜓,这下常满得意了。 “你叫什么名字?”常满心情好了才记起询问人家姓名。“我叫朱容,宽容的容,你认识吗?”“我知道!就是脸的那个容!”常满有意向他炫耀自己的学识。 朱容将玉芝往上托,“弟弟,我们回去吧,该吃晌午饭了。”“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常满对此不满,便不顺他意,站在原地不动。 朱容看着这白胖小孩,咧嘴憨笑,“我知道你的名字,常满,心满意足的满。”常满被他乌亮亮的眼睛一盯,开心起来,“你比我头回见你时干净许多,手上也没泥。”常傻子还把这当好话,特意说给朱容听,却看不出他一脸窘迫,悄悄往后挪灰黑的光脚。 朱容背着妹妹往前走,常满看脚边被丢弃的草编虫子,弯腰拾起,很快藏进兜里。 “弟弟,你的汽车。”朱容喊住常满,提醒他忘了玩具。常满把蜻蜓捧在手里,头都不回,“早已是你的!” 蜻蜓与虫被他装进宝贝匣子,连阿曼也不许碰,但这种草编玩意多么廉价,没几日便干萎变形。常满却不丢弃,一直保存许久,成为他最心爱的玩具。 淑曼心中欣慰,常满终于交到自己第一位朋友,他从小是个怕孤独的孩子,却个性蛮横,总叫人恨得牙痒痒,不做仇敌已是万辛,何况朋友。 总归这是件天大的好事。 第3章 第 3 章 “阿曼,下午我同隔壁猪脸出去玩耍。”常满在饭桌上向淑曼打报备。淑曼指责他,“满满,不许这样叫朱容。”“朱容就是猪脸,我没说错。”常满摆出歪理,心急火燎刨饭吃,不肯耽误一点娱乐时间。 淑曼叫他放下筷子,坐正身体,一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严肃模样,“不尊重别人姓名的人最最蠢笨。”“阿曼,我改了就是,你不要这样。”常满最怕淑曼发火与严肃,都不叫他好过,于是立马讨饶。 “你总不长记性,叫我怎么说你。朱容待你真心好,你却各方各面笑话人家,当心他不同你交朋友!”淑曼叫他警省。“是是,以后我再不笑话他,你要叫我竖三指发誓么?”常满腹诽,猪脸平日虽待自己温温吞吞,自己却总好吃好喝把他供着,尽管他并不乐意,但吃下肚的东西哪能还的回来,他受自己莫大恩惠,怎么会不同自己交朋友。 常满要朱容带他去水塘凫水,村镇里的小孩各个水性极好,独独常满学了三年依然是个旱鸭,如今连玉芝与锦瑞都能将他比过。他自然不服,下决心今年必定要学会。 朱容先下了水,沉在水里仰面把常满盯着,常满脱了衣裳先适应水温,于是朱容面前就多了一只白嫩胖脚,却又很快缩回去,常满坐到水塘沿上,这下两只腿都漂在朱容眼跟前。他把常满小腿抱进怀里,牢牢托着足底,让常满立在水里。 “往下些,我把腿全泡进水里!”常满站在高处颇为得意,随意发号施令,叫朱容听自己使唤。 朱容稳稳抱住他,先从小腿移至腿弯,其次大腿,最后停在屁股墩。朱容已憋了许久气,忽冒出水面,还不忘扶稳常满,两人胸膛紧贴。 常满被他惊一跳,看清他一张黑脸,破口喊道:“你若把我丢进水里,我绝不饶你!”“弟弟不怕,我不会丢你下水。” 看日头偏离正中,朱容催常满回家,“我不能总陪你耍,地里还有活要干。”常满没尽兴,却不能独自留下,只能允许。 朱容上岸穿衣,他还趴在沿上泡水,“你比炭圆黑。”“地里忙着收麦,大家都这样。”朱容穿好衣裳,将常满拉出水。 “胡说,我就没黑。”常满拍肚皮,拍胸膛,拍肉胳膊肉腿。朱容弯腰拾他衣裳,替他抖干净,一件件递过去,“弟弟是富家少爷,自然和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两条胳膊两条腿,我跟你们一样的!”常满想到阿曼说的话,以为朱容没把自己当朋友,“我是富家少爷,那你呢,是我仆人还是奴隶!” 朱容当然知道常满这是生了气,“满宝是弟弟,我不是仆人也不是奴隶。”衣服被丢在地上又沾一层土,他连忙拍去。 头回有人把常满叫满宝,他心里偷偷欢喜,也就不再同朱容计较。 回去路上遇见一个长胡子老头,他站路边把常满盯着瞧,朱容将常满护到身后。“好个唇红齿白的小娃娃,面相旺夫哇,以后必过安逸日子。”是个看相算命的老先生。 “你才旺夫,说什么鬼话!”常满气急,指着老头张嘴便骂,捡了块石头还想丢去,把老头吓得狼狈逃窜。 朱容忙阻拦,不慎被石头砸在脑门,鼓起大包,无暇顾及自己,“弟弟,不气不气,他只是把你看成女娃。”常满更气,却不敢再闹,那大包更像长在他心口,把气都堵住。 回到家,淑曼不在,常满自己找来剪刀,将一头黑亮卷发胡乱剪去,朱容看得心疼,却阻止不得,很快头发就被剪完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常满与阿朱 作者:半衫腰 分卷阅读3 ,还是狗啃式。 常满又取来淑曼修眉的小刀,面对镜子要一通刮,却不料下去第一刀就划出条细血痕。“我替你,弟弟,你莫乱来!”朱容看他一下号啕大哭,忙拿开利器。 “你替我……刮干净!”常满终于停止哭泣,坚持将头发处理掉。 朱容拿起小刀,为他剃去细软头发,即便成这样也不扎手,朱容看他逐渐光溜的头顶,心里可惜。 “好了。”他在常满秃头上摸一把,圆圆的光脑袋,活像个小沙弥。 常满挠脖子,“难受,扎!”他又指使朱容,“你去将浴缸里放满水,我要洗澡。”朱容便去了。 水温正合适,常满泡在里面耍水,朱容坐后头替他清理发渣。 “满宝。”朱容唤他。常满看他探头到自己身前,“你做什么?” 朱容向下看,头次见常满脱光衣裳,水塘玩耍时会多条裤头,“你长了小鸡/鸡。”朱容有些失望,当真是个弟弟。常满长得漂亮,白且软,朱容这么几年心里一直觉得他或是个女娃,大人骗他而已,却不想是真的。 常满不懂他心思,光明正大站起身,摸着小鸟给他看,“我当然有,给我看看你的。”朱容不自在,不答应。常满跳出水,强拽他裤腰,语气极横,“我要看,你把裤子脱去。”朱容只好往下拉些。 “不一样!”常满仔细研究。朱容伸手要提裤子,被他阻止,“你干脆脱了,同我一起洗,两人极热闹。” 洗澡而已,要那么热闹做什么。 常满将他扒光,赶鸭子般赶进水里,顺手抓了一把他的小鸟,“真不一样。”“比你大些,却没你白。”朱容同他解释。“要那么大做什么,又没用!”常满自然不服被比过,便极力贬低朱容。 两人泡在一缸里,如鱼儿嬉水,常满家浴缸大,容得他们玩闹,只是水撒了满屋。常满却不怕,拉了朱容做垫背,阿曼不会责怪他。 “我以后不再叫你猪脸。”常满闹得累了,吩咐朱容擦干他身上水珠,躺在床上向朱容宣布,“以后叫你阿朱,你记好我喊阿朱是在喊你。”朱容点头答应。 常满光身子爬进被窝,“我要睡觉,你守一旁,阿曼回来再走,不许偷跑!”若一觉睡到黄昏,最让人不心安,太孤独,常满从小体会过数次。 那个下午朱容何时离开,长大后的常满已无印象,唯一记得的只有他八岁时的光头,从三伏到三九,冬季他一直带着绒帽,因为光头容易冷。 至于鸡/鸡大有没有用,常满在十四岁时才明白。那时十四岁的他与十六岁的朱容做着最后一年好友,常满不再用小朋友来形容他的阿朱。 第4章 第 4 章 “弟弟,再不走就赶不上最后一趟车回家了。”朱容站在常满课桌旁。 常满正与同桌说悄悄话,将那人从桌下递来的东西匆匆藏进书包,两人仿佛在交接什么十分要紧,不能声张的东西。 出了学校常满才记起声讨朱容的过错,“我早同你说过,不要再叫我‘弟弟’,我已有十四周岁。”“我十六周岁有余,你依然比我小,为什么叫不得?”朱容提醒他两人年岁的差距。 常满急于长大,“弟弟”是当年他五岁、六岁、八岁、十岁的年纪,他不想十四岁、十六岁甚至十八岁依旧是个“弟弟”。 “‘弟弟’你个大头鬼呀!”常满跺着脚往前走,想甩掉朱容。 朱容跟上去,低声叫他,“满宝。”果然常满慢了下来。还说不是“弟弟”,从小到大常满生了气,朱容只要这么一喊,他的气就能全消! “成国栋给了你什么?”朱容询问他。常满神秘地告诉他,“好东西。”朱容当然知道那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常满早已算计好,星期六阿曼要同朱容妈妈逛街,女人很麻烦,早晨出门至少傍晚才回家。常满还特意避开朱容,朱容家头两年开了猪场,周六最忙,他会去帮忙,这期间由得常满逍遥自在。 成国栋给他一张碟片,说是能让人快乐的好东西。 常满躲在房间里看,果真是好东西,他跟着情不自禁,赤/条条躺在床上。 朱容推开门所见的就是这副景象,常满手里握着还未结束,连小彩电里也还播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他们都很尴尬。 “你怎能进来?”常满躲进被窝,极为羞愤,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阿姨将钥匙交给我,叫我中午来房间捉你吃饭。”朱容不想听见电视机发出的声音。 常满开始驱赶他,“你先出去!”朱容反倒走进房门,“你不要看这些东西。”“你现在就出门,不要来管我!”常满气急败坏,高声命令他离开。 朱容死盯住藏在被下的常满,声音很低,“你不要看这些让人恶心的东西。” 恶心。 常满破罐破摔,掀翻被子,敞开腿对着朱容继续做他未做完的事。他眼珠赤红,周身冰冷,身体无任何动静,他逼自己直视朱容,他的手很僵硬,甚至在颤抖。 朱容关掉电视机,房间里很安静,他沉默地看着痛苦的常满。常满一直是个漂亮又精致的男孩,高高在上,纯真,傲慢,此时却被锁进牢笼,不得解脱。 “满宝。”朱容靠近常满,轻拿开他手,给他解脱。常满哭起来,呜咽如小兽,“阿朱,你放过我罢。”“满宝,你莫再看那些东西,以后我帮你。”朱容在他耳边说。 常满并不好过,他闭紧眼,心里告诉自己,是静静,是佳慧,是瑜敏,是任何人,总之不是阿朱! 但是常满高/潮了,不是任何人,只有阿朱,他的手掌很粗糙。 十四岁的常满,第一次性,憧憬,迷乱,恐慌,羞耻,痛苦,沦陷,情/欲,高/潮,回忆起时一片黑暗,然后有光出现。 日子平静了许久,除常满与朱容,无人知道发生过一件怎样的事。常满藏起他的尖爪与利刃,开始做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孩,他在朱容面前已没了底气。 “怎么不同朱容出去玩耍?”淑曼起初见他少了以往那般作派还很欣慰,时间一久才发觉不对。 常满快把自己闷坏,他比林妹妹还忧愁,“阿曼,恐怕阿朱不会再同我做朋友,你是不是早有预料?” “告诉我,这些日子你在想这些?”淑曼见他点头,捧腹大笑起来,“瞧你多么有趣,同我说说,你是做了亏心事?”常满对阿曼有了秘密。 “罢,罢,不再逗你,快去找朱容吧,他昨日就约你,说是同学叫去跳舞。”淑曼好心当传话筒,为朱容带话给他。 常满心里踏实几分,将剩余胆量拼拼凑凑,收拾一番出门找朱容。 淑曼看他雄赳赳的模样,笑骂:“多么牛气!” “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常满与阿朱 作者:半衫腰 分卷阅读4 很久没见你如此精神焕发。”闫明攀住常满肩头,十分热情。常满与方志勇后到,挨个向众人打招呼,他最后喊站在眼前的人,“阿朱。” 朱容仔细看他,平静地说:“满宝,你好久没出现,放假怎么找不到你?”常满心虚,“我去别人家做了一段时间客。” 没在门口聊太久,大家就进了歌舞厅,常满年纪最小,身量也最小,被围在中间,方便遮挡以蒙混过关。 迟到的是几位漂亮的女同学,一来便告饶,闫明说:“女生自然有迟来的特权。”女同学笑得花枝乱颤,“溜须拍马!” 没人同常满跳舞,他在班上不讨人喜欢,虽然成绩极好,相貌出众,为人却心高气傲,大胆嚣张。倒是朱容成了今夜的香饽饽,这些女生热情大胆,都主动邀他。 常满在场外看舞池,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此时才惊觉,朱容已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只泥猴。他如今高大,健壮,五官端正,性格温和,是众多女生爱慕的模样。 “满宝,与我跳一支舞可好。”朱容弯腰请他,常满郁郁,没有兴致,“我不跳女步,你自己玩去。” 朱容执起常满手掌,将他带入舞池,“你跳男步。”常满满意几分,将手搭在他后背,倒也还协调,若是女步,他非得垫脚抬手搂朱容肩膀,实在窘迫! 晚上常满和朱容回家,时娟与他们顺路,三人同行,常满一眼看出时娟对朱容有情意。 他心想,时娟多么美丽,身形丰腴,笑声清脆,与朱容站在一起,是一双璧人,倒是他自己太多余,碍人好事。 时娟家还有一里地,朱容去送她。常满在院内徘徊两圈,按耐不住,偷偷跟了去。 常满看见时娟将一封信交给朱容,巧笑倩兮,实在扎眼! “这是什么?”他冲上去抢走那封信,闻到一股桂香。时娟惊慌,“常满你快把它还给我!”“我亲眼见你把他送给阿朱,这已不是你的。”常满不讲道理。 朱容看他要拆信,沉声阻止,“满宝不要胡闹!”常满觉得朱容要翻天,“你真厉害,看你嗓门大的。” 他将信塞回朱容怀里,转身去问时娟,“我不比朱容好?成绩,相貌都高他许多,你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 时娟被他气哭,掩面跑远。 第5章 第 5 章 “满宝,你喜欢时娟?”朱容问常满。常满在气头上,憋了口气藏进水里,打定主意不同她说话。 朱容将他捞起来,替他撇干净脸上的水,继续追问:“时娟把信给我,你很生气,你是不是喜欢时娟?” 常满泼他一身泡澡水,大怒,“我喜欢佳慧,喜欢玉芝,最讨厌时娟。你不高兴吗,我知道你喜欢她,我是不是坏你好事了,看你今晚多么凶!” “我不喜欢时娟。”朱容笑笑,脱了衣裳站进浴缸,“今晚我睡你屋里,明早再回家。”常满站起来将他向外推,“这里没你的地,你快躲远些,少来碍我眼。” 朱容抱着他躺进水里,“满宝,我是生你的气,我以为你喜欢时娟。”“我凭什么不能喜欢时娟,就许她给你递情书?我以后也写信,一日一封,全部交给她!”常满被他气得快七窍生烟。 “你还太小。”朱容轻拍他后背,叹了口气。常满站起来,浑身淌水,“我已经长大,再过两年就是个男人,你凭什么说我小?” 朱容看他细长洁白的身躯,不如幼时那般圆滚滚,默默转开眼,“那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时娟,为何又要生气?” 常满自己也不知道,他一门心思不愿见到朱容陪伴其他人。他从五岁起与朱容形影不离,如今已有九个年头,朱容早已是他一个人的阿朱。 “你摸了我,还说以后都找你,而我碰也未碰过你,多不公平。你以后若与时娟在一起,那我岂不亏大,还是说你那些话都是在耍我!”常满心里乱,信口胡言一通。 朱容僵着脸站起身,质问:“你是在意这个?”常满后退几步,向他肯定。“只是因为这样?”朱容不许他后退,跨到他跟前,低头再问。 “是是是!不然为什么,你说给我听!”常满逃不开就开始耍横,一脚踢在朱容腿腕上。 朱容拉下脸,那么宽和一个人都被他气坏。“那我不叫你吃亏,全部还给你!”朱容将常满一把抱起,光脚走出浴室,连水也不擦,把他丢到床上,好在床垫够软,否则有常满受的。 他当着常满的面,用手在下身揉几下,待硬起,俯身压到常满身上,“我如何对你你便如何对我,给你公平。” 常满不曾见过他这样凶悍,怯怯地喊:“阿朱……”常满就是一只纸老虎。 朱容心软,这样就原谅他,无奈地说:“满宝你什么都不懂。”他把常满抱进怀里。 “阿朱,”常满得到饶恕,立时笑起来,“你凭什么生气。”朱容懒得同他计较。 常满察言观色本事极强,看他宽了心,手脚就开始不老实,他当然要把吃了的亏全部讨回来。 从那晚开始,常满色心难改,所有脸皮都不要,逮着机会就去缠朱容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朱容一面痛苦地承受良心的谴责,一面心甘情愿地在这段看不见希望的爱欲里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至于常满,他什么也不想,只知道朱容依然是他一人的阿朱,他把一切当做理所当然,阿朱的疼爱和阿朱的包容。 他们躲在门后尝试接吻,到了夜晚欲/望纠缠,常满从不考虑对错,不考虑将来,顺风顺水的日子过多了,让他忘记凡事都会有变故,将来也可能变成他一个人的将来,阿朱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常满十四岁的那个冬天,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在南方是十分难得的。朱容在清晨把他从美梦中叫起,让他看窗外的大雪,如纷纷扬扬的白鹅毛。 常满一直记得当时的感受。房间里很温暖,阿朱从屋外带来一身寒气,他将常满裹着被子抱紧,两人在窗前很有情意地湿吻,阿曼明明就在楼下扫雪! 多么刺激! 那个吻之后阿朱对他说了一句话,常满后来已经记不得了,但很清楚自己骂了他,“你这猪脑,莫不是猪养多了也变成了猪!”阿朱当时很沉默,最后只说了句,“满宝,你不要瞧不起猪,也不要瞧不起我,你得承认,我一直比你聪明几分。”说完他就走了,没有给常满后悔的机会。 那天常满在屋里睡了很久很久,一直到黄昏,到他开始害怕起来,才鼓起勇气去找阿朱道歉,但是阿朱已经不见了,他离开了。 淑曼告诉常满,“朱容他们家早就准备移居,今天已经搬离,他站在楼下等你,你始终不出面,我以为你知晓。” 常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常满与阿朱 作者:半衫腰 分卷阅读5 满头回发现自己愚笨,朱容家陆陆续续搬走许多东西,他始终不曾察觉,等到当头一棒,他才从梦中醒来。 朱容一家搬去上海,离常满很远的地方。 十四岁很快就过去,常满的凡事举动少了朱容约束,逐渐变得放肆大胆,连一贯引以为傲的学习也被荒废,浑浑噩噩混过高中,没参加高考。 他成了那方土地又坏又横的土霸王,淑曼鲜少管他,只要不是更出格的行为,就由着他去了。 一辈子能有多长,常满若活到六十岁,那朱容便陪他过了六分之一的人生,然后又缺席了六分之一的人生。 时间过得多么快,常满已有二十四岁,成了十四岁时心心念念期盼成为的大人。他想不通那时自己为何总想长大,日子分明怎么过都是过。常满从来不必打拼生活,常先生的钱多年来没间断过,淑曼又将他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他一直过得很好,安逸踏实。 常满开车载美琳回家,院门外停着一辆没见过的车,他当是淑曼换了新车,吹了声口哨,攀着美琳肩头往屋里走,“阿曼何时换了这样一辆低调的好车。” 家里有客人,淑曼在厨房沏茶,她探头望出来,欣喜地叫常满,“满满,快去看谁来了。” 客人从沙发里站起来,常满看见他修得细致的短发,宽阔健硕的肩背将身上正装撑得很得体,那人回过身,声音低沉悦耳,“常满,好久不见。” 常满顿足,美琳回头看他一眼,“满宝?”常满瞬间收神,走过去笑着打招呼,“是朱容?” 第6章 第 6 章 朱容面色柔和,伸出手与他行见面礼,“是,你还记得。”常满与他握手,“当然记得,我们做了十年邻居。”他大声笑,又请朱容落座。 美琳自然地坐在常满身边,两人一张单人沙发,好在不打挤。 淑曼正好把茶端上来,她仔细打量朱容,很欣慰,“朱容成熟许多,是个稳重的大人了,之前分明还是小少年。”常满取了块曲奇递给美琳,说道:“阿曼,你忘记你有十年不见朱容吗?他如今已有二十六。” “十年,竟有这么久!”淑曼摸摸脸颊,“你们正当时,我却要老了。”朱容放下茶杯,笑了笑,“阿姨还年轻,一直都很美。”淑曼听他宽慰,还有几分羞涩。 她握住朱容的手,关切地问他,“朱容成家了吗?”女人到了这个年纪总想当红娘。 “还没有,忙着工作,不着急。”朱容老实交代,有些无奈。淑曼可比他急,“哎呀,那你有稳定的交往吗?” 常满从茶杯里抬头看淑曼,又去看一旁的朱容,两人视线相交,他连忙转开,然后听见朱容说“还没有”。 “那可不好,你看满满都恋爱了,朱容你也该上些心思。”淑曼当然不必着急自己儿子,常满谈过很多次恋爱,她从不打压他的早恋。 常满听见淑曼这样说,心里忽然局促,忙开口,“阿曼,午饭准备得如何。” 淑曼这才想起,“险些忘记!朱容留下吃饭,马上准备好。”朱容笑着答应,让她不要着急。 美琳跟着去厨房帮忙,常满与朱容留在客厅寒暄。 “不知觉你已有十年没回来。”常满伸手替朱容斟茶,朱容低头看他拿茶壶的手,默了片刻,淡淡地应道:“是。” 常满收回手,笑着问他:“这次回来是打算故地重游,还是常驻?”“回来拜访旧友,明日离开。” “这么仓促?”常满有些惊讶。 朱容举起茶杯,浅浅饮一口,叹气,“公司事情太多,得两日闲已经不错。约了些以前的同学,咱们今晚出去聚一聚吧。”常满心不在焉地点头。 午饭过后,朱容有事要去市里,常满将他送走后,回到房间一头倒在床上,才发觉后背一身冷汗。 说不上再见面是什么感受,他后知后觉感到头脑发昏。常满把自己关在屋里,沉沉睡了一下午,做了个很长很混乱的梦。 先是梦到八岁时,朱容把他带去水塘,他莫名学会了凫水,玩得很自在,回过神时发现朱容不见踪影,他拼命唤:“阿朱!阿朱!” 朱容在水里喊救命,他心慌地游到水底,漆黑一片,没找到人。 他哭着哭着醒过来,正躺在浴缸里,十六岁的朱容在一旁冲澡。“阿朱,我以为你不见了!”常满从浴缸里爬起来,将他抱住,还心有余悸。 两人浑身赤/裸,常满感觉闷热,朱容正拿手抚摸他,“满宝,我要走了。”常满亲吻他的嘴唇,心里忽然难过起来,朱容离开就不会回来了,“你不要走,你留下来。”他很绝望,热烈地抱紧他,四肢相缠。 一片混乱过后,他们都很痛快。常满忽然看不清朱容,他费力地睁眼,却无论如何睁不开,“阿朱,阿朱,你不要走!”朱容把他抱在怀里,笑话他,“我往哪走,你在胡说什么。” 常满抓住他的手掌,感觉很熟悉,好像才牵过,宽厚温暖,又充满力道。 窗外开始下雪,朱容将他抱起来看,“满宝……我……你,想……”常满什么也听不清,他很着急,“你说大声点,我什么也听不清!”朱容却继续说着,“……离开,你不要……我们……” “你再说一次,重新说一次!” 常满发觉眼前黑暗,他掉进一个漩涡,愈发深陷,他挣扎,却动弹不得。 他好像看见五岁的常满,躺在地上,窗外正黄昏,身边无任何人陪伴,他独自哭了许久。 头很晕沉,他渐渐忘记一些重要的东西,浑身无力,然后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手机铃声响了许久,常满睁开眼,发觉天已经黑了,他拿起手机看,一串不认识的电话号码。他按按太阳穴,将电话接通,“喂?” “常满,你怎么了,这么久才接电话?”朱容声音有些急促。 屋内一片漆黑,常满点燃一支烟,“睡得太沉。”电话里沉寂片刻,“我们在荣华酒店聚餐,你现在来吗?” “好。”常满挂掉电话,等那只烟烧尽才打开灯。 常满到酒店时,已过二十三点,包间里只剩朱容一人。他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听见常满开门时站起身,“我告诉他们你不会来。” 常满不愿与他独处,站在门口没往里走。朱容走过去,伸手替他关上门,他低头告诉常满,“我想与你谈谈。”“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我请你喝酒。”常满拍拍他肩膀,转身要往外走。 “满宝。” 常满僵住,手足不知如何安放。 朱容手掌搭上他的肩,轻声问:“如今我能否这样叫你?”常满回头客套地笑,“我们有十年不见,旧时那些称呼就不必了。” 朱容点头,自觉拿开手,回身取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常满与阿朱 作者:半衫腰 分卷阅读6 了西装外套,“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他走到常满身边,打开了门,请常满先走。 从始至终表现得无谓而得体。 常满生起气来,“我要回家去了,不想与你再谈!”这个人如何做到如此平心静气,天知道他再见到朱容时难受得要发疯! “你一点也没变,满宝。”朱容目光炯炯地盯着常满,语气里带点笑意。 后来他们没去喝酒,也没换个地方聊天,朱容将常满送回家,第二天早晨又回了上海。 常满甚至觉得这一切根本就是他的幻想,如果不是朱容每日一通电话的话。 他看着电话薄里出现的“阿朱”,心中焦虑,又有点欢喜。朱容不联系他时,他抓耳挠腮,大发脾气;联系的勤了,又觉得朱容毫无羞耻心,浑不在意他们年少不懂事时的任性妄为。 第7章 第 7 章 常满很快又见到朱容,距上次见面不足一月,他原以为再见面又得十年。 “这次又来做什么?”常满与他说话早没之前那般疏离。 朱容将带来的礼物递给他,揉揉鼻尖,“你以为呢?”常满翻白眼,不予理会,迫不及待拆开礼物盒。 是个钱夹。 常满直接说出真实想法,“没意思。”但还是十分给面子地将旧钱夹里的东西换进去,这时他才看见里面装的照片。 中规中矩,一本正经,是张朱容的红底寸照。 常满清清嗓子,“以后我是它的主人,应当装我的照片才是!”他匆忙取来相册,找了同样红底的寸照放进去,却未取出朱容那张。 两人心照不宣。 “满宝!”美琳在楼下叫常满,常满站阳台上望下去,“我同阿姨逛街去,阿姨叫你们自便。”“是,你们去吧。”常满看他们开车离开。 朱容走到他身边,“你与你女友感情很好。”常满不回头,他知道朱容在看他,“我们感情很好,阿曼同样很喜欢美琳。” 朱容沉默良久,常满又说:“阿曼希望年底前我能与美琳结婚。” “到时别忘记递我一张请帖。”朱容笑着打趣他。常满抬头瞪他,“必然不能忘记,请你一定包个大红包!” 朱容点头,向他保证道:“那是自然。”朱容看他气冲冲进屋的背影,眼底尽是愉悦。 “今晚不住酒店,希望你能为我准备一个房间。”朱容假作不知常满的气愤,转开话题同他说话。 常满不想看见他,便随意打发,“阿曼将客房收拾的很整洁,你可随便挑一个住。”他拿了车钥匙要出门。 “你去哪里?”朱容问他。常满将钥匙上下抛飞,“喝酒去,你自便。”朱容匆忙跟上,问他:“这是你的待客之道?” “你不请自来!”常满回头指责他。 “是,是我心急难耐,希望见到你。” 常满被他甜言蜜语惊呆,心中极为别扭,“你变化真大,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朱容叹气,“我是实话实说,绝无半分假意。” 与常满喝酒的人朱容也认识,就是以前镇上的山宝,前些年去大都市打工,挣了不少钱,回来娶了老婆,今年又添了儿子,生活十分美满。 常满与山宝喝了不少酒,朱容明天的飞机,只能在一旁做个陪客。 将山宝送回家时,他妻子还替他留着灯,朱容站在车旁看他被妻子迎进屋。常满在车里扬声喊起来,“阿朱!阿朱!”他立马坐进去,安抚这个醉汉,片刻车子启动,他们也回家去。 朱容睡到半夜时,听见房门被推开,他坐起身看,打开壁灯,“满宝?”“嘘――”常满叫他噤声,然后坐到他身旁,撩开被角,钻了进去。 “阿朱,”他背对朱容躺好,语气极为严肃,“你把灯关掉,我有话问你。” 朱容看他露在被子外的后脑,顺从地关了灯光,房间里一片黑暗。 常满频繁翻身,说是有话要问,却始终不开口。朱容躺下去,中间隔开一臂宽,“是酒没醒,还是夜里梦游?”同一个梦游的醉汉说话,不必指望回答。 常满没醉酒,没梦游,他的声音还十分清明,“你当年离开,为什么不同我早说明白?”十年,他需要一个能让他满意的答复,否则他以为是自己犯了罪大恶极的错,叫朱容走时连道别也没有。 “若是怪我当初骂你猪脑,那么我向你道歉,我从不认为你蠢笨,你知道我说话惯来不太好听。”常满十分真诚,“你很有本事,如今已是大公司老板,希望你不要再与我计较。” 朱容呵笑一声,淡漠地问他:“你以为你骂我一句猪脑,我离开你十年当做报复?”常满不敢否认。 沉默中灭亡。 “睡吧,常满,我同你已无话可说。”朱容冷冷地下床,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乘夜离开。 常满躲在被中饮泣,他早已不像幼年那般哭嚎。成年人的眼泪不再值钱,否则每个人都能哭出一磅不止的泪水。 朱容这一次向他郑重告别,然后关上门离开。 常满坐起来,悄悄从窗户向外看,朱容拉开院门走了出去,夜里毫无声息。常满这次不敢再等他回来求和,慌里慌张下楼去追。 车灯刺眼,常满大张手臂决不后退,朱容熄了火,打开车门下去,缄默地看着他。 “我以为……”常满走近朱容,将他牢牢抱住,朱容没拒绝,也不回应。常满很绝望,一切都要到此为止,“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为什么是你以为,为什么是你自作多情,难道不该是我?”朱容哀莫大于心死,“我当初要多自恋才会认为你或许对我也有感情。我向你表露真心,替我们规划未来,你一句猪脑就将我全盘否认。” 常满抓紧他,急切地解释,“我不知道,真的,我以前不懂感情,阿朱,你不要怪我。”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攀住朱容,垫脚去吻,十年前默契的两具身体,只剩他一个人如跳梁小丑。 “阿朱,我爱你,我爱你……”常满的眼泪将吻染得咸涩,“我那时很害怕,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活下去,我当时才十四岁,你不能要求我想明白所有问题!” 十年前,朱容告诉常满,他爱他,想带他离开,去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一辈子。十四岁的常满不知道一辈子能有多久,他的人生到那时为止只有阿曼与阿朱,他的生活实在太舒适,他不愿吃苦,不敢面对茫然无知的未来。所以他选择逃避,还想拉着朱容一起逃,朱容不肯陪他,于是他就选择了遗忘。 朱容苦笑着叹息,“常满,如今你二十四岁,与十四岁时依然一般无二,不是你想不明白,分明是你根本不愿意想。” “是!我就是懦弱,就是胆小!十四岁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常满与阿朱 作者:半衫腰 分卷阅读7 时,我希望阿曼替我遮风挡雨,二十四岁时,我依然希望阿曼替我遮风挡雨。”常满十分委屈地哭喊。 他空有一副躯体随着年月长大,思想与灵魂一点不曾变过。 被他这么一闹,朱容怎么还狠的下心,“那你愿不愿意换个人替你遮风挡雨,你妈妈不会陪你一辈子,但我可以。”他将常满泪水抹去,弯着眉眼无奈地笑,语气里十分宠爱。 很神奇,和以前没离开时一样,温柔又多情,常满懵懂地看他。一年不见的友人再见面都会生疏许多,何况他们相隔十年。 朱容有力的臂膀将他箍进怀里,认真地询问:“满宝,你愿不愿意?” 朱容从来不要求常满步步紧随,他只需要常满能迈出一步,那么剩下的路他心甘情愿背着常满一起走。 第8章 第 8 章 “常满,你长得这样好看,以后老婆可不好找。”班里男生同常满说笑,常满这人虽然脾气不好,模样却是一顶一。 常满颇不屑地告知众人,“我以后只娶像我家阿曼那样阔太太家的女孩,不必打拼,只过好日子。” 众人哈哈大笑,全当玩笑话听听,只有坐在角落的朱容知道,常满是认真想过才说出口。 朱容不想常满娶富太太家的女儿,所以他让自己成为一个有本事的人,赚足够多的钱,能叫他的满宝一直过好日子,即使在身无分文,甚至扯一身烂账的窘迫境地,也从未想过放弃。 绝处逢生。 常满抬头看他,实在不敢相信,“阿朱,你是不是很爱我,我好像正在做梦。” 朱容与他接吻,他们都很热情。 “我愿意!愿意愿意!”常满大喜,跳到朱容身上,被他双手抱稳,“阿朱你不许后悔!我只有臭皮囊,收走概不退还!” 他低头亲朱容满脸,欢喜地在夜晚吵闹,朱容只得掩住他嘴唇,将他抱回房间。 他们躲在浴室里深吻,互相安抚,喘息,纠缠。 常满很累,贴在朱容肩头休憩,“阿朱,”他笑得有几分狡黠,“我们这样是不是偷/情……” 朱容尚按在他后背上的手一顿,愕然想起常满还有一位“希望在年前结婚的”女友,他头疼地闭眼,叹道:“满宝,明天我就回上海。”色令智昏。 “你想跑!”常满泄愤地在他肩上咬一口。 朱容笑着摇头,“希望你将情侣的位置腾给我。” 好吧。常满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于是选择招供,“美琳与我是朋友,我们交往各取所需,阿曼不能总催我。” 朱容摸他头顶,沉吟不语。 美琳喜欢常满,藏得不深,常满却在分手时才知道,他很为难,又不得不坚持。 “你一点也不好,我当然能开始下一段更好的感情!”美琳哭着对常满笑。 常满祝福她,“美琳,你要幸福。” 常满确实一点也不好,他自己也这样觉得,但好在他很幸运,遇到很好的朱容。美琳也很好,她会遇到更好的人宠她爱她,如珍如宝。 淑曼知道自己失去儿媳,很惋惜,她不想看见常满,常满却总在她眼前转,“你想说什么?”淑曼问他。 常满战战兢兢,他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你想与我谈朱容?”淑曼在烤饼干,抽空替他开话头。 常满很惊讶,问道:“阿曼,你怎么知道?”他讨好地帮淑曼铺油纸。淑曼拍开他的手,“拿开些,手不洗净!” “前晚你嗓门多大,听不见才难。”淑曼表现平静,语气毫无起伏。 常满心里一惊,隐晦地问:“你听见了什么?”淑曼冷笑着看他,常满倒吸凉气,“阿曼,你生气吗,是不是不同意?” “我做十年心理准备,接受你爱上一名男性,那时你不过十四周岁,多可笑,我只用一秒接受你早恋。”淑曼摘下围裙,走到客厅坐下,常满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他向淑曼解释,“这十年我一直很安分,你知道我与他从无联系,你白做那么久心理准备。”他说完才惊觉,“阿曼,你十年前就知道我与阿朱在一起?” “呵,少男怀春!”淑曼有些讽刺,“你恐怕不知,你十七生日时,朱容曾回来看你,那时他刚结束高考,之后每年他更是从未缺席。” 常满难以置信,他抓住淑曼手臂追问:“阿曼,你是不是骗我,他回来为什么不找我?”淑曼无奈地回答他,“不难猜,那时你恐怕忙着儿女情长。” “满满,我不是个聪明女人,否则当初不会由丈夫在外风流多年才提出离婚,我带你离开也是希望你能好过。”她见常满十分失意,温和地拥抱他,“我将老了,的确无力为你遮风挡雨,我从不图你能有大出息,一生平安顺遂已是最难得。朱容专情,待你又极好,我应当向他鞠躬感恩才是。” 常满亲吻淑曼的脸颊,“阿曼,以后我替你遮风挡雨。”淑曼笑起来,“不必,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却不能。女人日子要自己过,绝不依附靠不住的男人!” 常满赖着她,“我如何靠不住?”“如今你心里第一位可排不上我!”淑曼戏谑。 等到第二天,常满一早就乘飞机去上海找朱容,到他公司,常满才不得不通知朱容,他被前台拦在楼下。 朱容匆忙下来接他,“满宝,你怎么来了,不提前告诉我?”朱容很惊喜,一向平淡的面上笑意明显。 常满趾高气扬地从前台接待面前走过,先朱容一步走进电梯,“怎么,我不能来?”朱容轻笑一声,“当然能。” 常满被他笑得心动,在监控看不见的角落悄悄勾住他手指。 进了办公室,常满心急火燎将朱容压在门上亲吻,朱容心中惊讶,却不拒绝,将他的爱/欲全部接收。 常满动情地抚摸朱容,大胆地向他坦陈,“阿朱,我想与你做/爱,现在!”朱容理智尚存,吻上常满的眼皮,“满宝,我在工作,不能与你胡来。” 常满不想就这样放弃,却也不再坚持,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阿朱,阿曼说你每年都回来看我,告诉我事实。”常满坐在朱容腿上,是特等席,多得意。 朱容默认。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我说清楚,我有十年未见你!”常满有些埋怨,“我多想早早见你。” “你十七岁时,我离开三年不到回来,见到你与女生在街上接吻。”朱容告诉常满,“十八岁时,换了一位女友;十九岁和二十岁时,与新结交的朋友在一起;二十一岁时,你一整天不曾出现,应该出了远门;二十二到二十四岁时,你始终忙着恋爱。我若出现,总是不合时宜。” 朱容心平气和地讲述这些年所见常满的风流,常满听得坐立难安。 “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常满与阿朱 作者:半衫腰 分卷阅读8 我也希望自己能有一番作为,待稳定再来找你,免得叫你吃苦,我那时没有能力为你的人生负责。” 第9章 第 9 章 朱容这些话令常满感动而怨愤,“你以什么立场为我的人生负责,未免考虑太多!”他站起身,不与朱容接近,“十年,你不担心我早早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你回来也找不见我?” 朱容漆黑的眼珠直直盯紧面前的常满,眼内深沉无波,“我每年都寄礼物给你。” 常满皱眉,想起家里已攒满整盒的草编蜻蜓,忽然明白,愤愤地叫嚷:“那个破玩意一年不曾缺席,你是提醒我不要把你忘了,始终记得你!” “是。”朱容淡淡地笑,点头直接承认。 常满一屁股跨坐在他腿上,在他肩上啃咬泄愤,“可恨的男人!”等心中平静下来,他又抱着朱容温情地亲吻,“我当然不能忘记你,我们曾经多么亲密,你说走就走。我一直很难过,我与女生恋爱,希望忘记你,也希望你能知道,叫你伤心、气愤、后悔!” 他与朱容唇舌交缠,眼中盈满泪水,“可我知道了你每年都回来看我,伤心、气愤、后悔的人却成了我。” “满宝,我想与你在一起,不得不这样做,我们之间存在太多问题,总要有人去解决,我不愿你受委屈。”朱容轻轻摩挲常满雪白的脖颈,“可是我做得不好,让你难过这么久。” 朱容对常满全心全意,常满曾经的年少无知却使他心中惶惑,所以他离开常满让他去享受潇洒日子。朱容不做那片障目叶,他要叫常满将所有繁华热闹看清,心中依然放不下那个阿朱。 朱容极其自私,尽数针对常满。常满与美丽女孩交往、接吻时,天知道他有多不好过,好在最终常满心中仍有他一席之地。否则他不知道他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如何的代价,他一定无法承受后果! 常满肩上出现点点红痕,他被朱容吻得意乱情迷,颤身低喊:“阿朱……”朱容低笑,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这样一件宽松轻薄的衣裳。 “是!”常满紧合双眼,脸颊赤红,“我特意来勾/引你!”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如此有底气。 “知不知道我要对你做什么,明明什么也不懂。”朱容替他整理好仪容,将他抱进休息室。 常满双腿锢住他的腰身不松,“我要与你做/爱,我什么都知道,你不要害羞。”朱容失笑,安抚道:“满宝,不要胡闹,你先休息,今晚我带你回家。”说最后一句话时贴在常满耳边,充满蛊惑,别有深意。 常满决定先放过他,于是利落地藏进被窝里。 真到了晚上他们什么也没做,常满睡得太香,连下车都由朱容抱着一路回到房间,谁叫他昨夜心绪难平,一宿没合眼。 天还未亮,常满被尿憋醒,眼还未张开就匆匆下床要去卫生间,一头磕在墙上了才记起这里不是他家。 朱容在他翻身时就转醒,他见常满磕得不轻,匆匆走过去查看,“有点红,我替你揉一揉。”常满没功夫体谅他的温柔,弯着腰奔进旁边的卫生间。 朱容无奈地靠在门边等他放水,常满羞窘,“看什么看,不许看!” “我什么也见不着。”朱容一点避开的意思也没有,还直接脱了内裤,从他身边走进玻璃隔间,“我们一起洗澡。” 常满看着眼前隔层磨砂玻璃的肉体,心痒难耐,小解完不提裤子,反倒跟着他脱下,进了浴室。 “你什么时候去工作?”常满看着朱容下身不转眼,他从不掩饰自己对性的热情与好奇,甚至迫切地想要尝试,不再止于表面。 朱容将水温调得正合适,伸手将常满拉到跟前,“昨天早已安排好,今天休息一日,可还和你心意?”语气里尽是调笑。 简直不能更好! “我不要冲澡,你将浴缸中放满水。”常满雀跃,拉开门便冲了出去,高喊着嘱咐,“我去准备,你不许出来!”说完就瞧不见影。 朱容低头淡淡地笑,转身去给浴缸放水。 常满收拾得久,朱容在浴缸里都要泡出褶。 “阿朱……”常满躲在门后,浑身湿漉漉,探头将朱容望着。 朱容抬头看忽然羞怯的常满,走过去将他揽进来。常满抓住他手臂,声音如蚊,“光是做准备就十分不好受……”他在另一间浴室里将自己里里外外清洗干净,还未开头就想打退堂鼓,那滋味实在不好说。 朱容见他面色红白异样,心疼道:“那就算了,我们不必那样做。” “你明知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常满仰头吻他下巴,不知觉贴得极近,“阿朱,你对我好些……”他握住朱容手掌轻轻放在自己后腰。 白日宣淫。 朱容倒是痛快了,常满趴在软枕上,半点精神也无,蔫蔫开口抱怨,“一点也不舒服,都是骗人的!”朱容守在一旁尽心服侍,怎么安抚都是错。 常满不过说说而已,若真是感觉糟糕,那他做/爱时也不必表现得那般放浪。 朱容轻柔地替他揉捏腰背,常满眯着眼感受,慵懒地喃喃细语,“阿朱,你我如今是不是最最亲密的人了?” “从始至终,满宝。”朱容在他肩头覆下一吻。 “我当然知道,不然还能有谁!”常满此刻十分满足,得意地补充道:“阿曼与我是最最亲近的人。” 常满依然是他十四岁时快乐的模样,在朱容面前总像个孩子,谁叫阿朱宠爱他。现已二十四岁,常满自然不是一点长进也无,他不再嚣张跋扈,容易快乐满足,他一辈子重要的人不多,只有阿曼与阿朱,如今都被他刻在心尖上。 常满确实是个生来带福运的人,一辈子无大风浪,有幸遇见最最爱的人,日子怎么过都圆满充实。 人人生来都带福运,不求太多,平安顺遂最容易不过,最难得不过。 分卷阅读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