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炼羽裳》 第一回 玄冥之门 泰山琼宇殿,万丈云涛涌动,白云如滔天白浪,不时拍打着金殿。泰山东南角,正对玄冥之门。 东岳帝君,端坐云端,双眉紧蹙,他正掐指计算着时辰,心中思绪不宁。果然不多时,玄冥之门中,一道紫气欲要冲出,是要划破结界,怨气冲天。白云骤变,顿时乌云密布。 东岳帝君,凝神静气,施循天咒,双手指出两道金光,那金光将那紫气打的顿时时支离破碎,如一道烟花撞落地面。玄冥之门,渐渐暗淡在云波里。一时间浊浪排空,泰山之顶,又依然云波缭绕。东岳帝君转身对随伺仙童道: “快去把大殿下请来。”,随伺领命,立即化作一道白光而去,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一个白衣少年翩然而至。 只见这少年生得面若桃花,眉宇间英气勃勃,身着白锦缎占花长袍,外套一件透明撒金开襟长衫,腰间系一块天山万年寒冰玉佩。 一头乌发,只用一根雪白的玉簪别住,行动间,顾盼生辉,含笑间眉目生情。 这少年进了琼宇大殿,见四下空无一人,便问随伺道: “师傅呢,为何不见?” 随伺欠身答道:“大殿下需稍稍坐会儿子,师傅刚从外头回来,许是换衣裳去了,应该即刻就来。” 话音未落,只见东岳帝君,换了家常的便服,手中握着那把乾坤正源羽扇,笑着说: “殿下已过束发之年,为何性子还是这般急躁?” 少年立即起身,抱手行礼道“师傅”。 这来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帝长子,玄昊。 玄昊自束发以来,便拜在东岳帝君门下为徒,既学参禅论道,也练灵力修为。虽说这玄昊并不十分得天帝之喜爱,但他自幼聪明伶俐,思虑单纯,倒也颇合了东岳帝君的意,帝君自收他为徒以来,便悉心教导。 这东岳帝君想着自己以前从未收过徒弟,既与玄昊十分投缘,便欲将平生所能,悉数传授于他。这个玄昊如今修为灵力,都日渐大增,只是一直被拘在天上,帝君觉得是时候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了。 “师傅急招徒儿,不知是何要事?” 东岳帝君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觉得颇为有趣,他摇摇扇子接着说: “为师奉诏,守护玄冥之门,已有数千年,均平安无事,可近月来这玄冥之门内似乎有异动。” 玄昊听后大惊道:“师傅,这玄冥之门,是父帝当年亲自封印,命师傅万年在此守候,不能放出魔界一物,如今为何会有异动?” 东岳帝君指着水月铜镜说:“你来看这是哪里?” 玄昊向铜镜望去,只见镜中仙雾缭绕,一座仙山若隐若现。“师傅,这是什么地方?” “此乃天姥山,为师查验数月,这天姥山上似乎有一股异常之灵力,虽极其微弱犹如一股游丝,似有似无。但每次只要出现,那玄冥之门,便异动非常。 “师傅的意思是天姥山上有吸引玄冥之门的灵力。” 东岳帝君转过头去,双手背后仰天叹道:“只怕是魔界尚有余孽未除啊!” 玄昊看着师傅的背影,他知道玄冥之门,对师傅意味着什么。师傅曾发过上神之誓,要万年守护玄冥之门,永世隔离魔界,之保天界太平。 “殿下”,玄昊正不知如何回答,东岳帝君突然转身望着他,眼里满是希冀的期许。 帝君正色道:“殿下可否替为师去天姥山一查究竟?” 玄昊立即跪下双手抱拳道:“玄昊愿为师傅排忧。” 东岳帝君忙将他扶起来道:“殿下请起,那天姥山不比别处,虽不在天上,但那黎云老母,连天帝也要让她三分,天姥山清玑阁主婉华,是她的座下三弟子,那清玑阁虽只收女弟子,但徒弟们全是天界贵胄豪门大族家的女儿。你若是去探知虚实,恐怕得要花一番心思才进得去。” 玄昊撇嘴轻笑道:“去个天姥山有何难?待徒儿运用变化之术混进去可好,师傅且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说罢就要行礼,帝君摇头拦住他道:“殿下切莫小看了那天姥山,清玑阁阁主法力高强,不在为师之下,你用变化之法,岂不被她一眼看穿?” “啊!原来如此厉害,那师傅可有什么好法子?”东岳帝君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盒,他打开药盒,里面有大大小小各色金丹。 “这是药王秘制——易坤丹。服下之后,可将你的真身转化为女儿身,任谁也查验不出。这小的可用于一天的变化,这大的可维持一月。但须记住,每当月圆之夜,你都会变回真身,八个时辰后方可服下第二颗。” 玄昊一听,顿时差点吓晕过去,“师傅这是搞什么?居然让我变女人,我是直男,直男。” 他一边想着,一边全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抗拒,但师傅之命又不好驳回,只得涨红了脸支吾道: “师傅,徒儿这……,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父帝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怪罪儿臣。” 帝君坏笑道“殿下放心,玄冥之门一事为师已告知天帝,天帝让殿下协理此事,为师亦会派人从旁协助于你。” 玄昊一脸愁云,顿时失了主意,心里腹诽:“难道父帝也知道师傅要把我变成一个女的吗?” 帝君把药盒递到玄昊手中,突然双眼一亮道:“为师还真期待殿下女儿身的模样呢?” 玄昊吓得心里一沉,暗暗叫苦道:“师傅你…….不要啊,我不要………。” 第二回 赤珠试药 天界不分四季,常年繁花盛开,倒不如仙山,四季分明。 天姥山梨花初开时节,漫山遍野雪白一片,山风吹动花瓣四处飘散,如同下了雪花雨一般。 每年当第一朵梨花落在清玑阁的庭院里时,便是天姥山清玑阁新一轮女弟子入阁之时。 今年清玑阁在一百多个天界豪门少女中,只选择了十个新弟子,其中包括紫薇帝君的独生女儿玉若仙子,广目天王的小女儿落落天仙子,北海海神之妹瑶珠仙子。当然还有众人都未曾听说过的,东岳帝君的侄女金虹仙子。 清姬阁主婉华,正在查看新进弟子名单,看到这金虹仙子,便问掌事大弟子临绮: “这金虹氏乃是东岳帝君的姓,可我没有听说过东岳帝君有个女儿。” 临绮忙禀道:“师傅有所不知,这金虹仙子乃是东岳帝君胞弟的私生女,一直养在瀛州,近日其母陨身,帝君怜其父母双亡,便接往琼宇殿亲自抚养。面试时弟子观其形容样貌,倒颇有些帝君的影子。” 婉华上仙听后叹气道:“我竟不知那金虹川,生前那般木纳无趣,刻板守旧,居然还有这般风流债?罢了,那孩子也是可怜,我与金虹川有旧,即是他的女儿,定当好生照料。”临绮自是领命。 话说那日玄昊领了的东岳帝君的命,踟蹰不知如何? 作为天帝的大儿子,他从未被天帝正眼瞧过,每年能见天帝的日子,也只有生辰节日里。别说被委派任务,就连寒暄也没有几句。 而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尚昊,却深得天地之欢心,风光无限。 更加上他的生母裕贞贵妃,母族为北海神族,这北海神族为创始元灵四弟子陆亚之后。北海神族,主修空灵之术,历代居于北海,在天界颇有威望,算是一等豪门大族,裕贞贵妃有意扶持尚昊为太子,近年来更是野心勃勃,朝野皆知。 玄昊走边想,垂头丧气,一不留神,只觉撞到一个人的身上,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大公主是赤珠。 赤珠是天帝的长公主,生母是天帝侧妃俪姬,玄昊从小由俪姬娘娘抚养,与长公主一起长大,在这后宫中,两人感情最是要好。 赤珠双手叉腰,佯怒道:“大胆,竟敢冲撞本公主。” 玄昊抬头一看是赤珠,方回神道:“长姐,你吓死我了。” 赤珠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笑道:“大殿下是被人夺了魂魄吗?怎的这般臊眉耷眼?” “罢了,你不必知道。”玄昊摆手要走,赤珠忙用手将他拉住,悄悄在他耳边说: “可是为易坤丹之事?”玄昊一听,忙用手捂住她的嘴轻声道 “姑奶奶,你可小声点儿,你怎知此事?” 赤珠挣脱开他,跳到一边说:”无妨,我刚才已经把身边的丫头小厮都打发了,这里没人。” 然后又忍不住咯咯坏笑起来,边笑边将他拉入偏殿中,上下左右探视一番,遂关好门窗道: “我师傅说,这药是天界禁药,虽是天帝特批,但尚无任何人试用过,副作用尚且不明,所以师傅命我随时观察,协助你呀。” “什么,没人用过,副作用,你们………药王怎可这般草率?” “非也,非也”,赤珠晃动着一根手指,在玄昊面前笑道: “我师傅是何人?你不必害怕,你长姐我亲自帮你试药,放心,放心。” 说着,一把夺过玄昊手中的药盒,打开取出一颗最大的,她拿起一颗便要塞到玄昊嘴里,玄昊下意识抗拒,转身想逃被赤珠一把抓住,她呵斥道: “这是你眼下能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你唯一在父的面前表现的机会,你真的不要吗?” 玄昊抱头求饶,撒娇似的摇着赤珠的胳膊道: “长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想变成女人。” “没有”趁他说话的当口,赤珠一弹,便将那药丸弹入玄昊口中。玄昊立即狂咳嗽不止,想把那药丸呕出来,无奈药丸已滑入肚中,赤珠理了理头发,一副大功告成的表情。 “好了,现在就让长姐看看,小昊昊会变成什么个样子?好期待呀!”玄昊鼓着腮,涨红着脸,无奈地摊在地上。 “我的脸,我的脸,玄昊摸着自己的脸,只见他满脸紫胀,大汗淋漓,我开始变了吗?赤珠用手抬起他的脸,仔细瞧了瞧说道: “哪有这么快,至少还要四五个时辰才会起效,你的寝宫现下也是回不去了,你先回我那儿睡一觉,明日一早应该就可以好了。” “啊!那我会变成什么样,会变丑吗?” “这个嘛!还真不好说,师傅只说,这药可以变换性别,并不知容貌会如何改变,哎哟!不管这些,快走,快走。” 赤珠边说着边拖着玄昊就走,玄昊只管趴在地上,双手捶地,恨不得立刻就去死。 第三回 师姐之争 赤珠的凌宇宫,位于天宫的东南角,可以观日出云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地洒在玄昊的脸上。 这是一张无与伦比的脸,柔和的线条,细长的眉毛,浓密的睫毛,挺而微翘的鼻梁,丰润的嘴唇,这五官与男儿身时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更朗润柔和些罢了,阳光划过他的眼睑,玄昊猛的睁开眼,他先是失忆了一阵儿,然后看见凌宇宫里爬满阳光的金色窗格子,方回过神来。 他迅速爬下榻来,站在镜前仔细端详镜中的脸,这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原来变成女子便是这个样子,他一时拿捏不好自己的心情是惊还是喜? 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赤珠正站在他身后,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玄昊在镜中看见她,吓了一大跳,大叫一声竟发出一声脆生生的 “哎呦” 赤珠摇着他的肩道: “绝了,绝了,师傅这药,现在你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女儿了,没想到你这女儿模样竟这般好看,我看比男儿时更好看呢。” “长姐”只说了一声,玄昊又一次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赤珠看他的样子,便拍手哈哈大笑。 玄昊穿好了赤珠为他准备的女装,怎么穿怎么别扭,赤珠道: “你看,这身材线条,连胸都发育的这么好。”玄昊立即涨红了脸,双手捂胸作哭状道: “什么劳什子?还要带着这两坨肉走路。” 赤珠一巴掌拍到他头上骂道:“胡说什么?这样才是真正的女子啊,师傅说现在任谁也辨你不出了。” 说完边点头边笑,玄昊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摊开,双手叉在大腿上。赤珠看了立即摇头道: “不行,不行,你现在不可以这样坐,来,起来,长姐教你如何像女子一样走路。” 玄昊只好勉强打起精神来走了几步。 赤珠道:”女子走路,切记莫要动作幅度过大,《洛神赋》中形容洛神走路: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玄昊万念俱灰,抱怨道: “长姐,你放过我吧,我真的走不来。” 话说玄昊几日后便以金虹仙子的身份,顺利通过了清玑阁的面试。又过了几日,便收拾行李与另外九个新晋女弟子一行人,从天姥山偏门进入,一路爬云梯,穿游廊,过花厅,越桥跨溪,方才来到清玑阁正殿。 这清玑阁虽不比天宫那般富丽辉煌,却也是汉白玉铺地,五色琉璃做出的穹顶,青色大理石做的柱子,显得格外素朴雅致。 不一会儿来了一位年长的仙子道:“掌事师姐请大家,到漱芳偏厅议事。” 于是一行人又被带往漱芳偏厅,玄昊悄悄地问前面引路的仙子道: “现在是要去见阁主吗?”仙子笑答道: “你们刚入阁,哪里就能见到阁主了,现下是去见掌事师姐,她会安排教养师姐来带你们的。” “原来竟这般复杂,玄昊心里嘀咕,这么大的清玑阁,要从哪里下手去查呢?” 玄昊心下正想着,一行人已来到漱芳偏厅。抬头看见一位衣着素净,面容姣好的仙子坐在当中,旁边还站着两位年纪较长的仙子。 来接引的仙子施礼道:“掌事师姐,她们都到了。” 只见这掌事师姐也不站起来,只坐着轻轻点点头道: “你们都到齐了,今后你们就跟着各自的教养师姐,她们负责你们第一年的所有课业,你们需在这一年里与你们的教养师姐同吃同住,认真习课,一年后考察合格,方才由师傅亲自教习。” 话毕,旁边一位仙子拿出一叠花笺念道:“落落,教养师姐云因。瑶珠,教养师姐忆慈。金虹,教养师姐林轻唤。玉若,教养师姐云羽裳。” 那紫薇帝君的女儿玉若,从小仗着紫薇帝君的宠爱,骄横跋扈。不知在哪里打听到教养师姐们的底细,她一听到自己的教养师姐的名字,便立即大吼一声: “我不要云羽裳做我的教养师姐,掌事师姐望着她,只见那玉若削肩膀窄面,颧骨微凸,长相刻薄,此时她正杏眼圆睁,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便站起来问道: “为何?”玉若撇嘴道: “云羽裳在清玑阁多年,从未做过教养师姐,为何这次就偏偏是我?” 临绮干咳一声望了一眼旁边的人道: “这羽裳虽未做过教养师姐,那是她从前年纪尚小,如今她也大了,倒是可以胜任了。” “胜任什么?我听说云羽裳性子最冷,从不爱与人往来,何况她不过是太虚真人的外甥女,不知是如何混进的清玑阁?如今竟这般做大,听说这百余年来,竟无一人愿让她做教养师姐。” 这人一股脑的说了这么多话,且语速极快,让人来不及辩驳。大家回眸一看,原来是瑶珠。 瑶珠是北海海神的妹妹,倒是长得白净圆润,只是这嘴皮子太吓人。玉若一听,更是不依不饶: “掌事师姐,那太虚真人只不过是个管凡人梦境的虚官,云羽裳仗着他也能目中无人?我绝不让这种人做我的教养师姐。” 说罢便把花笺扔在地上,临绮看看左右,那两人正双双同时转过脸去。临绮虽是掌事师姐,但也知道紫微帝君的脾气,素来只是一味溺爱玉若,正在两难之时,只见一人上前拱手道: “掌事师姐莫要为难,我愿和她换教养师姐。 第四回 育芳初见 玉若见金虹站出来主动要求替换教养师姐,便转过来瞟了一眼玄昊道: “是你,你就是那个在瀛洲长大的金虹氏?”玄昊并不理睬她,临绮道: “金虹仙子,你果然要换。”玄昊道: “我只听名字,觉得应该和羽裳师姐十分投契.” “和她投契”玉若发出一声冷笑道: “掌事师姐,那就换了吧!”临绮看玉若心意已决,只好点头答应。 其实玄昊已分好的教养师姐,不必去趟玉若的浑水,可是当他听到云羽裳最是性子冷淡时便即来到了兴趣, “性子冷淡,从未当过教养师姐,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不怎么管我呢?反正我到这里来也不是来学插花茶艺的,她越发不管我,我就越发自由,想查什么就查什么,不必去管什么考核,莫非还想让我变一年女人不成?还是快快完成师傅交代的差事要紧。” 想到这里,玄昊不禁心里有一点小激动,刚才那些话就冲口而出了。 玄昊接过写着云羽裳的花笺,玉若假惺惺的说了一句: “多谢了,金虹仙子,。” 玄昊回礼道:“客气,客气。” 心底暗骂道:“这个女人为何如此讨厌,话里话外都是傲慢,以后不知是谁倒了霉会娶到她。” 半炷香的功夫,人员已安排妥当,刚才接引的仙子大道: “大家都拿好各自的行李,随我去育芳楼。” 一行人又逶迤出了漱芳偏厅,只见周围奇花异草,芬芳满怀,玄昊听得队伍里有人低声道: “那云羽裳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做玉若仙子的教养师姐。” “可不是,就她那出生按说进清玑阁的资格也没有。” “唉,你们听说了吗,那金虹是私生女,听说从前一直养在瀛洲蛮荒之地。” “难怪鄙俗不堪,连个走路的样子都没有,半点没有女儿家的姿态” “自然她和那云羽裳极配。” 玄昊听着,真是惊出一身冷汗啦!难怪都说这世上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一个个大家闺秀看上去柔柔弱弱,怕是这攻击力能打死一只老虎。玄昊寻思着自己这是掉进了另一个世界呀!另一个自己完全不懂,不知,不知如何是好的世界里。 育芳楼是新进弟子的教养师姐们住的地方,修在一条小溪旁的空地上,是一幢木结构的两层小楼,虽没有飞檐斗拱,勾心斗角,却平实得可爱。 玄昊看过了天宫里的各式华丽建筑,对于清玑阁的这种几近凡人风格的平实,倒颇感新鲜有趣。 各房的门前写着教养师姐的名字,且各房的教养师姐都已经在门口接应,只是不见有人来接玄昊,接引师姐指着二楼最南边的房间道: “云羽裳就住在那里,你自己去吧。” 玄昊背着行李,拿着花笺寻到二楼,看见各房都大门敞开,师姐们或在帮忙放行李,或在搬凳子,或在倒茶水,只有一扇门关着,玄昊看看门口的牌子,没错,就写着“云羽裳”三个字。 他扶着耳朵在门上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又用手轻轻敲了两下,还是没有动静, “莫非屋里没人”玄昊见门没锁,便轻轻把门推开,只见一位年轻的仙子正坐在桌旁打盹。 她右手托腮,左手拿着一本书,想必是看书时睡着了,睫毛随呼吸上下跳动,玄昊蹑手蹑脚近前打量,只见这仙子通身着碧色丝罗纱裙,身上去没有半点配饰,连头发也未梳任何样式,只将前面额发往后梳了一个小髻,用一根翠绿的玉簪别住,其余头发长过腰际,如瀑布一般披挂在身上,映衬得这仙子的肌肤洁白胜雪。玄昊看的不禁忘了情,腹诽道: “这凡人看见美女,都形容貌若天仙,可这天仙如此貌美,该如何形容。” 正想得美滋美味,突然这仙子醒了,看见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于是两人便都 “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惊魂之后,玄昊忙爬起来行礼道: “师姐,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的清修,我是今天被派到你屋里来的师妹。” 云羽裳整理了一下头发,站起来惊讶地看着玄昊道: “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谁?” “这声音实在是配得上这标志的长相。”玄昊一边想着,口中却答道: “我是今天派到这里来的师妹,从今天起仙子便是我的教养师姐了。” 云羽裳惊得双眼发出了异样的光,她仔细打量了玄昊一番大道: “这一百多年,每次派教养师姐,总没有一个人愿到我房里来,我以为今日也一样,不曾想今日你偏来了。” 玄昊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心想: “幸好今儿换了个人,以后天天和这样的美人同吃同住,真真是乐事一件啦!” “难道你就是紫微帝君的女儿玉若?” 云羽裳把头歪向一边,竟做了一个佯装无知的表情,玄昊被她的娇态一震竟一时语塞,只觉脸红心跳,他生怕自己失了态,便垂下眼脸不去看她,深呼一口气道: “我不是玉若,我是金虹。” “金虹,哦,从东瀛州来的那个?” “正是,今天我临时与玉若仙子换了教养师姐。”玄昊低着头道。 “换,大概是她不乐意我来做她的教养师姐吧!”玄昊觉得这个话题敏感,便低头不语。 云羽裳笑道:“这倒奇了,百年来我都不曾当过教养师姐,如今你来了,我可要好好学学。” 玄昊听了她的话,心下想道: “师姐,你可千万别好好学,你就别管我就行了。”口里却道: “多谢师姐。” 第五回 同榻而眠 话说赤珠自从送走了玄昊,日日里在宫中无聊,想着玄昊去仙山办如此刺激有趣的差事,而自己却只能天天被拘在天宫之中,身后随侍一大群人,整天乌泱泱的跟着,行动不得自由。 每次出门,必想尽办法才能甩掉随侍人等,想想恨不能让帝君派自己去仙山办差,何必让玄昊吃了丹药变成女人去,自己不就是现成的女儿身吗? 但转念一想那清矶阁虽是天界豪门送女儿去镀金的地方,但自己贵为天家公主,若是真去了,怕是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更何况这摆明着是帝君想让玄昊在父帝面前立功,自己又何必去夺了玄昊的好事,想想更觉无趣,便想去俪妃宫中转转。 凌宇宫与俪妃的辰梓宫只隔了一个游廊,赤珠摒退左右,只身出了凌宇宫。 连接两座宫殿的抄手游廊,墙都被漆成了白色,四周只种了湘妃竹,阳光照在粉墙上,竹影绰绰,似在山水画中游一般。 赤珠正是喜欢这游廊,才向天帝求了这凌宇宫。 这游廊不似天宫中旁的地方只是一味的金碧辉煌,却像是人间的江南园林,是这天宫中难得的清幽之地。 远远的赤珠看见七八个小厮于与小仙待在游廊中嬉闹,赤珠一眼认出他们都是俪妃与天帝的随侍仙官。 正在纳闷,这些人一看见赤珠,立即停了打闹,吓得的站在原地垂手而立。 赤珠问道:“母妃父帝在哪儿?为何你们在一处打闹,你们是要反了天吗?” 一群人立即吓得跪了下去,一个大些的仙伺回道:“天帝来了,娘娘让我们远远伺候着。” “父帝来了” “正是,娘娘差我们在这里候着,不许放任何人到内殿里去。” “连我也不许”赤珠疑惑道。 “长公主莫要为难小的们,若长公主非要去,娘娘怪罪下来,必要揭了小的们的皮。” 赤珠见碰了壁,只好转身往回走,心下狐疑道: “你们不让我去,我偏去。” 于是闪进竹林,施了一个隐身咒便大摇大摆走进内殿里。 内殿里空无一人,赤珠想到:“咦!母妃父帝都不在,莫非在寝殿?” 于是又去寝殿查看,仍然并无一人, “怎么回事?大家在玩躲猫猫吗?原来母妃与父帝竟这般有趣?” 赤珠想着正四处找寻,突然听到寝殿内有人说话,她隔着门仿佛听到是父帝的声音 “辛苦你了,难为你每年都想着。” 只听母妃的声音“陛下,这都是灵儿该做的。” 父帝又道:“你这里可有进展。” 只听母妃叹气道:“没有。” 赤珠心想这两人在说什么?怎么像是在说暗语一般。 刚才我不是到寝殿看过并无一人,母妃父帝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寝殿里有密室? 想着她就想捅开纱窗一看究竟。一时间竟忘了凝气,只听得屋内天帝大喝一声道: “谁?谁在外面。” 吓得赤珠立即化作一道赤烟落荒而逃。 这边天帝和俪妃妃打开门查验一番,见四下并无一人,方才松了口气。天帝道: “爱妃定要小心仔细些,莫叫人拿住把柄才好。”俪妃忙点头答是。 这边玄昊见天色已晚,而云羽裳似乎并没有要吃饭的意思便问道: “师姐不吃晚饭吗?”云羽裳懒懒的歪在榻上,用一根丝手帕盖住脸小憩,听玄昊问起便答道: “吃饭对于神仙而言并不重要,但若不吃饭,便少了口福之欲,那做神仙还有什么意思,正好现在你来了,以后做饭的事情就交给你吧,也省得我日日喝露珠,味觉都快没了。” 玄昊一听,肠子都快悔青了,心想:“做为天庭大殿下,自己何曾受过别人的指派,如今竟沦落到做饭的地步。” “师姐,金虹也不会做饭。”玄昊低声道。 “不会做?罢了,想必你在家时也是娇惯着养的,做饭日后再学吧,今天天色已晚,还是早早歇下吧。” 说罢便翻身起来开始脱衣服。玄昊吓了一跳,立即背过身道: “你,你要做什么?” 云羽裳看着她笑道:“脱衣服呀,换衣服就寝啦!” “这间屋里就一张榻,我要睡哪里?”玄昊不由得红了脸,虽然他刚一进屋就发现房中只有一张卧榻,但真要与一个陌生的女子同榻而眠,他心里这道坎还是要再翻一翻。 云羽裳指着那榻道:“这榻如此之大,只怕三个你也睡得下去,难道还不够你睡?” 说着便解去了身上的纱裙,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背,玄昊只觉得从腰际窜上一团热火,热腾腾地烧将起来。 云羽裳又褪下纱裙下的打底的中裤,玄昊吓得立即闭上了眼,双手合十,嘴里胡乱念着各种咒语:“波若波罗密,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然后夺门而逃。云羽裳一头雾水,拿起寝衣来自语道:“这孩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毛病?” 第六回 春心萌动 玄昊夺门而出,他自知自己此时一定狼狈不堪,便一路向泻玉溪边跑去。 他感觉胸口肿胀,似有一口长气未吐,脸颊发热,如有千万只蚂蚁从脖子上慢慢爬过他的脸,酥麻滚烫。 此时的天姥山上,百万朵梨花一齐开放,夜风带着漫天的梨花花瓣,与阵阵甜香向他袭来。 玄昊觉得自己撞进了一场花雨之中,眼前一阵眩晕,他跑到溪边,跪下把脸埋进溪水里,顿时一股冰冷的凉气冲入脑中,终于将那万千只蚁虫一扫而尽,但胸中又好似有千万只鼓槌,一股脑儿在心里邦邦的敲个不停。 玄昊慢慢缓过神来,心中不解自己为何会这般?不过是见她脱了衣裳,为何竟似练功时走火入魔一般?身子完全不受控制。 他越想越懊恼,便盘腿坐下,气运丹田,双眼紧闭,口中默念清心诀,可还未将气运顺,眼前竟又浮现出云羽裳雪白的肩背。 玄昊立即蹦将起来,然后抓耳挠腮自语道: “为何?这到底是为何?我堂堂天庭大殿下,为何今日竟这般狼狈?” 但又转念一想,师傅给的这差事儿,本来就很狼狈,变成女人,以后就是死也不准任何人说出去。 玄昊又是懊恼,又是惊慌,但这惊慌中又浮现出一丝丝的小甜蜜,待他静下来,又试图去品一品那小甜蜜,便不自觉地对着漫天的梨花傻笑起来, 玄昊正想的入港,只听得有一丝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玄浩猛的被吓了一跳,四下望去,也未见有人,心想: “我天界仙山,莫非有鬼魅混入。” 遂飞身而起,唤出龙渊宝剑,大喝一声道: “谁?是谁在哭?“只见月影下一个战战兢兢的瘦小身影,从一棵梨花树下慢慢走出来,玄昊定睛一看,原来是落落仙子,他立即收了龙渊上前问道: “落落仙子,你为何一人在此哭泣?” 只见那落落,哭得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儿似的,半天才哽咽道: “我想家,想娘了。” “可是你的教养师姐对你不好?”玄昊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从前我未曾离开过我娘。”说着又呜呜的哭起来, 玄昊见落落年纪尚小,猛然离了家不习惯也是有的,便安慰道: “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神仙也是要长大的嘛。” 不知怎地,那落落听了这话,不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哇”的一声,哭的更欢了。 玄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落落边哭边一头扑到他的怀里,只是将脸上的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往他的衣裙上蹭。 玄昊本想将她推开,无奈落落只是一股脑儿地粘在他的怀里,玄昊手足无措,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好,但见她这可怜见的小模样,只好将手腾出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又柔声劝慰她许久,这才让落落渐渐平复。 一阵慌乱之后,突然安静下来,玄昊竟发现落落已经睡着了。 他真是又气又恼又无奈,只好将她抱起,可是刚才上手,他发现自己竟根本抱不动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只是女儿之身,连落落这样的小不点儿都抱不动了,只好施了个仙法,念了力拔千钧咒,方才将落落抱回了育芳楼。 安置好了落落,玄昊回到羽裳房中,推开门只见云羽裳将被褥盖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 一颗小夜明珠发出微弱的光,想必是给玄昊留的灯,玄昊轻声走过,忍不住又回头看看云羽裳, 只见她已然睡熟,似乎正在做着美梦,两道柳叶弯眉轻微移动,嘴角稍稍翘起,嘴唇微皱,唇边似绽了两朵梨花。 玄昊不仅又看得脸红心跳,即刻回到桌边坐下,闭上眼又默念了一遍清心诀,他心下寻思道: “这云师姐莫是会什么妖法,刚才在泻玉溪边,把洛洛抱在怀里这么许久,她也是个女子,为何我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而云师姐,我只是看了她一眼,为何又这般灼热难受?” 想着他对便自己说:“不行,今晚我要练功修行,看我如今的反应,怕是修为不够,容易移了心性。”一边想着他一边提神运气,准备练功,只是未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坐在桌旁,昏昏睡去了。 此时,泰山琼宇宫中。东岳帝君正与药王仙君下棋,帝军一路攻伐杀戮,竟将药王团团围住,药王一看终是无路可逃,便将手中棋子放入盒中笑道: “帝君今日为何杀伐之气这般重,竟不给小仙留活路了。” 帝君抚摸着手中棋子道: “仙君心思纯净,不曾留过后招,难免腹背受敌。” 帝君掷下最后一颗棋子道: “这般你便退无可退了。” 药王拱手道:“帝君布局精妙得很,小仙今日受教了。” 帝君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乾坤正源羽扇道: “今日云霄殿上之事,仙君怎么看?” “可是翊圣真君参奏北海,私囤积甲兵之事。”药王仙君答道。 帝君眉头紧锁,摇扇道: “这新晋北海海神,竟比他那纵欲而死的爹,更有野心和手段。当今天帝懦弱,明知北海与贵妃暗中勾结拥兵自重,却一味隐忍。” 药王也站起来与帝君并肩而立,只见这泰山云海,暗涛涌动,滚滚如千堆雪,又好似惊涛拍岸,诡谲难测。 药王道:“五千年前,魔界赤炼,一举夺取我天界仙山仙州数十座,天界震动,天庭竟无将可挡,无计可施。只好重用外戚,借北海之力,方将赤炼魔族尽数驱赶于这玄冥之门以外,可不曾想这外戚之患,竟猛于魔也。” 帝君道:“正是如此,如今这北海海神是那裕贞贵妃的亲侄子,贵妃未出阁之时,曾亲自教养,情同母子。如今北海已然成了二殿下立处储最大的依傍,而玄昊虽为长子,但刚出生时,生母便被废黜,而他又不得先帝之喜爱,真是无半点胜算可言。” 药王听闻此言,便摇头道:“非也,非也,众人皆知天帝陛下倚重东岳帝君,否则不会将这玄冥之门交由帝君看守,却偏偏把一个不得宠的大殿下指给帝君做徒弟,其中大有深意,也未为可知。” 帝君摇头道:“我虽位列上神,却并无半点实权,不过是泰山上一个看门的,何来倚重一说。罢了,仙君,不如我们再下一盘如何?” 药王笑答道:“如此甚好。” 第七回 定位之战1 只见云羽裳扭头故作神秘道:“定是你意想不到的结果,等会子到了育英书院,一看座儿你不是便知道了吗?” 玄昊笑道:“师姐定是第一。” “你如何知道?”羽裳轻轻笑道,嘴边泛起两个浅浅的梨涡, 玄昊不免又看得恍了神,差点掉进那梨涡之中,心中一阵悸动,脸红低语道: “我就是知道。” 便不敢再去看她。 两人说笑着来到书院门口,只见青瓦粉墙,大红的门檐,蜿蜒曲折的游廊,全都淹没在浓翠的竹海之中,小径中云雾浅浅,绕脚随行,玄昊拍手道: “好一个神仙福地!” 两人沿小径深处一路行来,只见亭台楼阁,千竿翠竹都掩映在云雾之中。 复行不到数百步,豁然开朗,眼前一大片开阔之地,只见芳草萋萋,落英缤纷。 正前方一座大殿,映入玄昊眼中,这大殿门上挂着一副匾额写着“育英福地”四个大字。 进到殿中,东西各放十张小几,十张竹席,只见教养师姐们都已入席坐好,只剩上首一席无人,云羽裳对玄昊耳语道: “在这里等着。”便径直走了过去,牵了牵裙摆,飘然落座。 玄昊心想:“云师姐果然是首座,厉害了,厉害了。” 新晋弟子们站在一旁,落落一眼便看见了玄昊,立即向他飞奔过来,一头撞到他怀里道: “金虹仙子你来了。” 玄昊避闪不及,便被她一把抱住,玄昊心里苦道: “我俩何时这般熟络,为何每次见面,这落落仙子都是又搂又抱。” 落落开心道:“昨晚谢谢你。” 玄昊对他挤了个眼尴尬道:“无妨,无妨。” 落落忽又瞪眼拍手道:“你还未曾抽签吧。” 玄昊不知便问:“何签?” 落落飞一般拉他到一位管事师姐那儿,从筒中取出一支竹签, “快看看,是什么?” 落落迫不及待的抢去,只见竹签上写着两个字“水丁”玄昊不解,问道: “这是何意?”落落嘟嘴道: “我也不知,只是我抽到的是‘云乙’,她们有的抽到的是水,有的抽到的是云,大家皆不知是何意。” 正说着,只见掌事师姐临绮带着一帮管事师姐,乌泱泱一片从殿外走了进来,这临绮生的柳眉凤眼,不苟言笑,行动处自有一种威严。 众人忙施了礼,临绮当中落座,看新晋弟子都已站齐,立于东南立柱之下,西边教养师姐们也各自入座,整齐有序。 便笑道:“今年新上来的师妹们,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只是我清玑阁的规矩,想必师姐们也跟你们说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旁边的人正要宣读规则,临绮突然想起早晨师傅交待之事,便叫住那人道: “对了,还有一事,云儿你过来。”下面一干人等见掌事师姐突然这般,眼睛便齐刷刷地望向云羽裳,临绮边说边从袖中拿出一个镶金雕花祖母绿的小罐子道: “这是今年新制的梨花膏,统共才两罐,师傅让我给你带一罐,说只有你这梨涡美人,才配得上这梨花膏。” 云羽裳忙起身,上前双手接住道:“多谢师傅。” 一时间大殿里竟鸦雀无声,众人皆面面相觑,玉若与摇珠,相互对看一眼,两人皆像是被人打了几十个耳光一般,面红耳赤,怒火难遏。 玄昊一面大惊,一面又心中得意道:“原来云师姐来头竟这般大,不仅坐首座,还得师傅亲自赐膏,掌事师姐又在此时大张旗鼓搞偏心,这意图是不是太明显?” 不由得心里开起花来,一朵一朵,从上飘到下,从里开到外。心里思忖着: “还好本殿下有眼光,以后在清玑阁是没人再敢给我脸色看啦。” 正在得意,只听得人说:“抽得‘水’字签的人,第一场对战抽得‘云’字签的人,水甲对云甲,水乙对云乙,依次类推。 玄昊正要去找‘云丁’是谁,只听得掌事师姐道: “定位选座,只是相互切磋,大家点到为止,每人只以柳条枝为兵器,不可伤人。” 众人允诺,便每人分得一根柳枝。只见瑶珠与上官云熙已走至大殿当中,上官施礼道: “得罪了。” 瑶珠瞪眼还礼道:“仙子有什么招,可都尽管使出来。” 说罢,挥起柳条向上官飞去,一时间平地起了千层浪,水汽蒸腾,浊浪翻滚,忽然那浪又变化为万千点水滴,随着柳条向上官奔去,上官全无招架之力,只能翻滚用灵力护住身体,却只能拖住瞬间。 霎时那水滴纷纷变成冰刀,寒光闪闪,磨刀霍霍,唰唰唰将上官的灵力罩刺成了筛子。 只听得上官 “哇”的一声,灵力罩碎开,人便倒在了地上。 瑶珠收柳条,那千层浪便化作无数细小水流,从四面八方汇入瑶珠掌中,便即刻风平浪静。 “北海凌波掌,果然名不虚传。” 临绮称赞道: “这一局摇珠胜。” 瑶珠急急施了个礼,轻蔑地对上官云熙道: “承让了。” 上官云熙爬起来,恼怒地将柳条折成两半,然后哭着转头跑下去了。 玄昊看了这第一场,心想: “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的功夫,不知一会儿是谁和我打?我还真有点儿下不去手。” 第 八回 定位之战 2 落落见了瑶珠这架势,连连对玄昊叫苦道: “昔日在家中,爹爹怕我幸苦,并不十分教授我仙法,只让我多习养生之术,她们都这么厉害,我一定谁都打不过。” 说着便往后退,玄昊拉住她道: “这有什么要紧,一会儿你若是打不赢,便念个锁身咒,让她动弹不得,然后再………,嘿嘿嘿把她放倒。” 落落一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两眼直发光道: “还有这种东西,快教教我。”玄昊低头念与她听, “记住了吗,前面两句锁手,后面两句锁腿,一起念可锁全身。” 落落独自练了数遍道: “嗯。记住了。 第二场是落落对战蓬莱阁主之女蓼汀, 落落只是抓住玄昊的手不放,玄昊一把把她推上前去,落落打手势道: “姐姐救我。“玄昊也打手势道:“记得用锁身咒。” 落落只好点头,上前摆了个架势道:“仙子可曾认真研习过仙法。” 那蓼汀看上去年龄也不大,似乎刚过及笄之年,她也把柳条枝拿起摆了个架势道: “未曾十分认真研习过。” 落落一听大喜:“我也未曾。” 两人摆着架势,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掌事师姐催道:“你二人为何还不动手,倒站在中间说嘴。” 众人见她二人这般,皆掩口偷笑。 唯有玄昊,站在前排哈哈大笑。 云羽裳偷偷观她形状,倒觉她十分率真可爱。 落落与那蓼汀过了数招,两人皆无多少灵力修为,只靠招式互攻。 落落见蓼汀连连后退,便飞身上去想要一掌将她拿下,未知蓼汀等她飞身下来之时,转身用柳条将她打翻在地,落落眼看蓼汀就要进前再补一掌,那自己必输无疑。 便忙默念了一遍锁身咒,蓼汀挥起的掌手立刻不能动弹,接着脚也不能动弹,她瞪大眼整个人如冰块一般。 落落旋即翻身而起,一掌把蓼汀打倒在地。临绮疑惑问道: “落落你为何会使泰山锁身咒?”落落慌神胡诌道: “是我爹爹教的,对,我爹爹。” 临绮道:“广目天王是昔日东华帝君座下,这东华帝君又是这泰山东岳帝君的哥哥,难怪你会这锁身咒。” 落落吓得猛点头称是,心里想道:“这么巧,胡诌都能对上号,真是天助我也。不,不,是金虹姐姐助我也。” 临绮又道:“这一局落落胜。”只听得蓼汀躺在地上大叫道:“还不放开我。”落落忙望着玄昊,玄昊方念了解咒。这才放了蓼汀。 接着“丙”字签二人又战了一场,不过是些仙子们普通的功夫,并无甚特别。 叫到“丁”字签时,只见玄昊和玉若都站了出来,玉若见是玄昊便冷笑道: “不知东瀛洲有何仙家绝学?今日当不吝赐教才是。” 玄昊心想:“果然你要来作死,我便要陪你玩玩。” 便把手中柳条丢掉道:“和你打,这个就不必了。” 玉若被他一激,便飞身跃起,也把柳条一扔,双手发力,只见无数条细沙从她手中流出,遂千条万条扭成一股,带着怨气向玄昊飞奔而来。 几近身前,忽化作一条巨蟒,张嘴吐信,似要将玄昊一口吞下。众人并羽裳都大惊,羽裳将丝帕握在手中撕扯,竟扯出一条大口子来。 但那玄昊并不惊慌,仍立于原地未动,只见他将左手背在身后,用右手只在面前画了个圈,这圈立即化作一道金光挡在他身前。 那沙蟒头触金光便立即分崩离析,场外只听得落落叫道: “好,太好了金虹姐姐。” 玉若未料到玄昊竟这般轻而易举地解了她的碧落沙蟒阵,便闭目运气,双臂挥动,一时间玄昊竟只觉天旋地转,恍惚间又觉得自己掉入无底深渊,转眼又飞入云端,似看见云羽裳雪白的肩背和浅笑的梨涡。 玄昊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东倒西歪,,跌跌撞撞。众人一看,那玉若只是闭眼操控,玄昊已是在做困兽之斗。临绮对羽裳道:“这紫云洲紫微帝君,善习幻术,你那金虹师妹,若是定力不够,怕是招架不住了。”羽裳道:“到底如何只能是看她的造化了。” 玄昊亦知这是玉若的幻术,奋力挣脱,却又见千万鬼魅,张牙舞爪,一齐扑上前来撕咬啃噬他,玄昊只觉浑身疼痒难止。他知道再不挣脱自己定是输了,便大吼一声,用真气冲破幻境,飞身跃出。 又从指间化出一道真气,将玉若打到东廊立柱之下。 众人皆拍手称好,唯有瑶珠失望跺脚。玉若未曾料到玄昊能冲她的幻境,又见众人拍掌,气的双眼似要冒出火来。 玄昊以为自己赢了,待要抬手说话,只见那玉若唤出紫凌剑,只一剑刺将过来。 玄昊不曾想她还要再来,未曾防备,眼看剑已到眼前,心想:“得瑟吧,这回完了。”忽然有人用真气挡了一下,那紫凌剑便: “啪”的一声摔到地上。 玄昊回神一看,那人正是云羽裳。 正要谢她,只见羽裳站起来把紫凌剑唤入手中道: “紫微帝君就是这般教女儿的吗?打不过就要拔剑伤人。” 玉若本又羞又恼,见是云羽裳便冷笑道: “师姐说我便是,我怕你未必够格指摘我父君。” 羽裳看着剑,这剑由紫晶玄铁铸就,幽幽发着紫光,是难得的上品。羽裳自语道: “好剑,可惜了。” 便一招手,那剑已向玉若飞奔而去。 玉若见这剑竟向自己眉心飞来,吓得立即将头偏向一边,剑刚好从她的侧脸飞过,划破了她的耳朵。玉若只感一阵刺痛,用手一摸,竟然是血,她即刻捂着耳朵哭道: “掌事师姐,云羽裳竟真的下很手,定不能绕她。” 临绮见闹成这样便怒道: “玉若仙子,你口口声声说云羽裳下狠手,可是我刚才分明是看见你在对金虹仙子下狠手。” 玉若自知理亏,便不敢十分争辩,只哭道: “可云羽裳她……。” 话音未落只听临绮呵道: “我不管你从前如何,可如今这里是清玑阁,云羽裳是你的师姐,你大呼小叫,竟这般不知规矩轻重。” 那玉若何曾受过这般教训,正欲发作又忌惮这临绮的地位,只好咬牙忍气受着。临绮也不理会于她,只道: “这一场金虹胜。” 旁人倒不要紧,只是那落落一听,便一把抱住玄昊可劲的跳。 玄昊向云羽裳望去,只见她也正望着他微笑。一时间心里一股酥麻的热气蒸腾而起,熏得他眩晕不已。 第九回 受宠迷云 话说那日北海陆挚回到北海碧落水晶宫中,还未进得宫门便听得一阵阵丝乐之声,接着又有女子欢笑之声传来。 陆挚循声而入,见十几个舞姬正在歌舞,那尚昊歪在榻上,头也不曾梳,只穿着寝衣,露腿敞怀,看样子已有七八分醉,怀里搂着一只鲤鱼精说笑,那鲤鱼精见陆挚来了,即刻滚下榻了来,施礼道: “海神。”尚昊望着陆挚笑道: “表哥回来了。”陆挚摆手让歌舞都撤了,鲤鱼精也欲退下,被尚昊一把抱住,心肝宝贝肉地喊着道: “小妖精,才将人撩起了火,便要跑?”那鲤鱼精扭捏着道: “殿下别闹。”尚昊望了陆挚一眼便放手道: “好,一会儿再来收拾你。”陆挚见他这般模样却也并未发火,只是笑道: “殿下在此,可还称心?” 尚昊两只眼睛眯成两条缝,醉眼看着他,歪倒在榻上道: “表哥这里,自由自在,比天宫好上百倍,我自然是称心的。” 陆挚便笑着坐于榻旁,又将那白玉盏斟满,双手递与尚昊道: “殿下喜欢住在北海,只管住着就是了,谁敢说三道四?。” 尚昊一口饮下那盏酒,又歪在榻上道: “母妃定要让你劝我回去,回去又要听她啰嗦,真是烦人。” 陆挚又道:“姑母未曾让你回去,殿下在此,只管住下去,那鲤鱼精可还得殿下的趣儿。” 那尚昊斜眼笑道:“颇为得趣儿,表哥有心了。” 陆挚点头笑道:“虽说这美人儿天宫里多的是,但要论勾魂摄魄,知情得趣,还要数我宫里的这里的妖精们。” 尚昊早已大醉,听到此话,便拍手叫道: “表哥说的极是,这天宫里的仙子仙娥,一个个都寡淡得很,甚是无趣儿。还是表哥宫中小妖,真是个顶个都是尤物啊。” 陆挚又递上一盏酒道: “殿下若是喜欢,前儿我得了只水蛇精,会唱许多体己的新鲜小曲儿,送与殿下如何?” 尚昊一听,遂直起了身子,用胳膊挽住陆挚的肩膀喃喃道: “还是表哥懂我?”说罢又倒在榻上,瘫作一团稀泥。 陆挚见他醉得不省人事,便从嘴角挤出一丝奸笑,遂拂袖而去。 此时天姥山上,已经是掌灯时分,各处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将清玑阁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却说玉若白天在大殿上输给了玄昊,又吃了一顿掌事师姐的教训,回到育芳楼中,气得一头倒在榻上,她的教养师姐林轻唤,素日里是个八面玲珑,最通世故的人。 她心下虽想着今日在大殿之上,这玉若的行径也是丢尽了自己的颜面,心中已然十分不悦。 奈何这玉若是紫薇帝君的独生女,现下人人都知天帝暗弱,唯北海与紫云洲手握兵权,紫微帝君为一方豪强,谁敢不给他几分面子?这玉若既无脑子,又骄横跋扈,真真让人头疼。 当初见她分到自己房中,便知她是个*烦。林轻唤心里想着口中却道: “师妹今日虽然败给了那金虹,好歹也是第二,除了金虹以后她们都得叫你师姐。” 玉若一听这话,便立即翻身大叫道: “那金虹也是可恨,不过我最看不惯那云羽裳轻狂的模样,早晚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林轻唤劝她道:“如若你想继续在清玑阁呆下去,我奉劝你不要动云羽裳。” “为何,为何动她不得?”玉若不解。 “你今日便觉委屈了,你可知当年云羽裳选座之时又如何呢?” “又如何?”林轻唤冷笑道: “那云羽裳自从进了清玑阁,不知怎地,师尊,师傅竟都如同得了个宝,定位之战,竟然是师尊亲自主持。” “师尊,黎云老母?”玉若也一惊道。“自然是,师尊几千年来,闭关修炼, 我清玑阁弟子中,鲜有见过她本尊的。 那一届她老人家居然亲自主持新晋弟子的定位之战,比赛那日云羽裳与云因战至最后,云因不过是用真气将她轻微打伤,师尊与师傅便被吓得不轻,师尊亲自查验伤势,确定羽裳无事后,又命二人皆不许动用真气,只用招式比武,结果云因使不出真气内力,在招式上吃了亏,败了下来,这才让云羽裳占了首座。 玉若听得目瞪口呆道: ”竟然有这等事儿?师尊师傅如此偏心,难怪今日大殿之上掌事师姐会如此了。” 林轻唤望她一眼又冷笑道: “这并不怎样,后来还有更奇怪的,想当初大家都还在师傅座下习课,忽一日忆慈与云羽裳口角,不想二人后竟打了起来,忆慈打不过,就拔了剑。你猜之后怎样?” “怎样?” 林轻唤放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 ”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群影卫,即刻将忆慈打翻在地。” “果真如此。” 玉若觉得这事儿太离奇了。 “自然,后来才知道,那些皆是师傅的影卫。自此之后,众人皆远着她,她也是性子冷淡,自然也不愿意与我们多有来往。” 玉若惊愕良久方说道: “我只听说云羽裳是太虚真人的外甥女,那太虚真人无权无势,是个成日里只知道喝酒的糊涂虫,师尊师傅,为何如此高看于她?难不成她是天帝的私生女?” 林轻唤见她这般口无遮拦,便示意她小声些。 “只怕是那天帝亲自来了,师尊也未必会出来见他。” 林轻唤面露一丝轻蔑道。玉若一听这话,自然心中疑惑重重“这倒是奇了。” 转念又想道今日大殿之辱,便越想越气,一边又恨这云羽裳如此托大,一边又气自己不能立即将她怎样,抬手便将手边的一颗硕大的北海夜明珠扔出了门外, 只听到“乒乒乓乓”珠子滚落楼下的声音,林轻唤见她如此浮躁,也只有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去理会她。 第十回 花芯小虫 那日落落过于兴奋,正欲去羽裳房中寻玄昊,不想被什么东西砸中,仔细一看,竟是一颗如花盆一般大小的夜明珠。 落落欢喜道:“今日我是走了什么运,先是打赢了蓼汀,现在天上又掉下这么大颗珠子。” 便高高兴兴拾起那珠子,起来后一时竟忘了自己要去哪里?傻站半响,又抱着珠子欢欢喜喜回自己房里去了。 却说玄昊赢了首座之位,心中自然欢喜,不过他更欢喜云羽裳最后为他挡了这一剑,他回想今日羽裳于大殿之上教训那玉若,便觉得十分解气。 更别说今日大殿之上,众多仙子,唯有她衣袂飘飘,姿态清雅,一颦一笑皆百媚众生。 玄昊边想边为之绝倒,羽裳见他一人在灯下傻笑,便推他道: “这两日我看你倒是机灵聪慧,可就是时常犯傻,你又在傻笑什么?” 玄昊被她一推方醒了过来,逐红了脸答道: “我正在想今日殿上之事,今日多谢师姐出手相助。” 羽裳浅浅一笑,露出一对梨涡道:“你可知你如今是我的人,我怎会让人欺负于你,要知道我云羽裳的人,可是这般好欺负的?” 说着她便将发簪脱掉,任由一头乌丝挂于腰间,虽说这羽裳平日里并不十分喜施粉黛,却天生肌肤胜雪,眉目清丽,更加上说话时语速款款如银铃作响,唇边一对梨涡总是樣出无限春光。 玄昊见这姿态,心中便似有暖风吹过,总觉得只要她在的地方,就自有暗香盈袖。 又听得她说:“你如今是我的人”便一时又犯起了痴傻,觉得这是世间最动听的一句话。 羽裳见他又是这般犯傻痴笑,便心下想到:“这孩子莫是有何疯魔异症,果真如此,那可真可惜了。” 正要叹气,只见玄昊突然站起痴痴道:“师姐说从此我便是你的人了,此话可当真?” 云雨裳见他的样子十分好笑便逗他道:“这百余年来都未曾有人进过我的门,如今你来了,我自然要将你绑在这儿,让你知道云师姐的厉害。” 玄昊满心欢喜,口中答道:“只要能在师姐这里,你绑我百遍也行。” 羽裳见她竟听不出这是玩话,便掩口笑道:“罢了,罢了,来了个傻子。” 后又补道:“也是,不傻你也不会来这里了。” 一会儿两人皆洗漱毕了,玄昊见羽裳打开师傅给的梨花膏,用小银勺子舀了,匀于手心,只闻得软香扑鼻,羽裳道: “今年的梨花膏,果然比往年好些,金虹你也来用些。”玄昊摇头道: “罢了,我不爱这些膏儿,粉儿的,不过师姐,师傅为何独独赐你梨花膏?掌事师姐为何又偏要在大殿上给你?” 云裳转头望着他,眨眨眼道:“我自来了清玑阁,师尊师傅便待我与旁人不同,对我极好。” “你可知为何?” “师傅说我舅舅与师尊有旧,所以对我格外不同些。” “太虚真人与师尊有旧?我怎的不大信呢?”玄昊狐疑道。 “谁说不是呢,我曾问过舅舅数次,他只说万年前确有些情谊。” “原来太虚竟这般深藏不露。”玄昊心里想着口中又道 “依我看,这并不是普通的情谊,倒像是过命的交情,莫非你舅舅救过师尊或师傅的命?” 羽裳听他这话,不禁用帕子掩面大笑道:“我舅舅?他是醉了倒在园子里,五日五夜都起不来的主儿,去救别人?为何不先救自己?” 玄昊欲再要分辩分辩,羽裳道:“罢了,今儿闹了一天了,歇了吧。” 玄昊最是听不得这“歇了吧”三个字,一听心里便咚咚乱跳,羽裳便要换寝衣,玄昊即刻用锦盒装了夜明珠,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羽裳道:“你灭了灯做什么,黑漆漆的如何换衣裳?” 玄昊胡诌道:“亮着光总是有些小虫钻进来,到处乱飞。” 羽裳道:“胡说,这窗户是轻罗云锦糊的窗格,怎会钻得入小虫。” 玄昊想想又瞎编道:“师姐有所不知,这云锦只能挡住普通小虫,你却不知有一种会隐身带刺的小虫,只长在那梨花的花芯之中,一到夜晚就出来,见光就扑,专咬那些长得好看的仙子,若是被咬了脸,那疱肿的像杏子般大小,数月都散不去呢。” 玄昊说得差点他自己都信了,羽裳听罢半信半疑道: “我在此住了百余年,怎的从未听说过。” 玄昊放好了珠子,眼珠一转便道:“许是你运气好不曾碰上过,我昨儿还看见一只在珠子上飞呢。” “果然如此那还是不点灯的好”羽裳开始摸着黑换了衣裳,玄昊长吐了一口气,便也换了寝衣,心里想着今夜是否要继续坐一夜,只听得羽裳唤他道: “你又呆坐着干什么,快快歇了吧。”玄昊扭头在微光里看见云羽裳躺在榻上,双目微闭,双手放于脸侧,身体微微侧着,一头乌发就如丝绒般覆盖在她身上,她今日穿了天蚕云烟萝织就的寝衣,依稀能看见她身体的曲线轮廓。玄昊忙转身,猛地一头倒在榻上,转身对着墙壁心里默念清心诀,但无论如何念,心头只一阵阵灼热,如有人在心里架了炭火架子,又使劲加炭猛扇,那火力必是下三天三夜的雨也浇它不灭。 玄昊一边念着清心诀,一边觉得一团热滚滚的东西从鼻中涌出,仔细一看,竟然是血,玄昊心中苦道:“师傅,你这差事徒儿怕是还未办成,便热火攻心而死了。” 第十一回 梨花何罪 泰山云涛,天姥梨花,瀛州飞雪,天宫晚霞,被称为天界四大奇景。 天帝东岐此时正站在太辰宫外,面对满天霞光,他慢慢把眼闭上。 就是这样一个金色晚霞的傍晚,他第一次在太辰宫外遇到迷路的她,她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神,至今仍清晰的印在他脑中。 东岐睁开眼,看见漫天红云集结,幻化成她的脸,他满眼是泪,伸手去碰,只见那张美丽的脸突然变成厉鬼大哭道: “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 然后伸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东岐大叫挣扎,皆不得脱,然后“啊”的一声大叫,他从榻上惊了起来。 “陛下又梦魇了?”随侍内官稚羽问道。东岐满头冷汗,稚羽端水进来,服侍他擦洗, “现在是什么时辰?”东岐问“申时,今日陛下午睡睡过了时辰。”稚羽正说着,外头报: “贵妃娘娘来了。”东岐换了衣裳,给稚羽使了个眼色,稚羽逐退下。 只见裕贞已匆匆从殿外走进,东岐拿起一本书,假意看起来, 裕贞施礼道:“陛下。” 东岐堆笑道:“贵妃请起,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事?” 裕贞起身后遂呜呜咽咽拭起泪来,东岐忙道:“贵妃这是何故?” 裕贞假意用手中丝帕抹泪道:“昔日那赤炼魔头攻打天界,满朝文武天神因内斗消耗,竟无一将可挡。亏了我兄长侄子,倾北海之力相助陛下,北海死伤将士堆山填海,方保住天界太平。如今‘狡兔死,走狗烹’连那翊圣小人,也竟敢污蔑北海。陛下千万别寒了北海的心啦!” 东岐这几日在朝堂之上,亦被那北海一事搞得晕头转向,今日见裕贞如此,便知朝上为北海喊冤之人皆是受了裕贞指使。 东岐苦笑道:“贵妃多虑了,天庭对北海的倚重从未变过,此事朝堂之上自有定铎。” 裕贞不依不挠道:“自有定铎,陛下,那翊圣宵小之流,未何至今还在朝堂之上狺狺狂吠,此等专进谗言的小人,陛下应即刻处理了,方能慰忠臣之心啦。” 东岐心中五味杂陈,这翊圣真君是忠心耿耿的老臣,但这几日弹劾翊圣真君的本子已堆积如山,现在裕贞又来施压,看来自己只有弃了他方能平息这场风波。 便对裕贞道:“贵妃以为该将翊圣如何处置?”裕贞忙退步施礼道:“陛下英明,臣妾不敢妄议。”东岐转身捏拳心想道:“又来了,回回便是如此,分明是要本君听你的,此时又要佯作贤良。” 便对裕贞道:“罢了,翊圣亦是老臣,须维持起码的颜面,就让他去守西岳清虚宫吧。” “清虚宫?这清虚宫是西方接引佛的行宫,怕是不好吧。”裕贞颇为惊讶道。 “无妨,翊圣真人原就是如来座下徒孙,就让他去侍奉师祖吧。” “这......陛下三思。”裕贞知那翊圣去了如来那儿,定无再动他的可能,便想极力阻止, 东岐堆笑道:“爱妃身子不好,此等事情不必过于操劳,还是好好将息身子要紧。” 裕贞见他如此说,便只好作罢,方谢恩回去了。 这裕贞贵妃从太辰宫出来,一路怒火难遏,忽见宫墙外一株梨树花开得正茂,那梨花竟如雪团一般,层层叠叠,开得张扬。 便心中骂道:“那贱人都死了几千年,居然还种着她最喜欢的花。” 一时间妒火上冲,难以自制,遂大怒,命左右道:“去,把那棵梨树给我砍了。” 左右吓得连连称“诺”,便领命去了, 却听得旁边有人道:“不知这梨花树怎的得罪了贵妃娘娘,竟要将它砍掉。” 裕贞一看是赤珠,便旋即收拾起表情,堆上笑道: “朝云长公主,多日不见,越发标致了。” 赤珠亦堆笑道:“方才路过这里,见贵妃娘娘对着棵树发怒,莫非那树变成了精,惹恼了娘娘,不如让朝云去替你出气。” 裕贞忙拉了赤珠的手道:“本宫刚才不过被手下之人惹怒,故而罚他们去砍树。” 赤珠心里暗笑口中故意道:“原来如此,只是父帝最爱梨花,那几个砍树的随侍怕是要被揭皮了哦。” 裕贞思之左右不是,亦怪刚才自己太过冲动,现下又不好开口让他们回来。 只听赤珠喊道:“罢了,你们也别去砍树了,罚你们去把凌宇宫冲洗十遍。” 那几个随侍连声称“诺”,又匆匆转往凌宇宫去了。 却说这天帝后宫之中,天后之位空缺几千年,裕贞素日里于后宫之中,常按天后之仪自居,装出一副贤良的模样。 赤珠最不喜裕贞,总是觉得她拿腔作势,心怀鬼胎,今日见她这般,真真十分可笑,便行礼道: “朝云告辞。”裕贞心中极为不快,又不好表现,便道: “公主要去哪里?”赤珠道: “正要去母妃宫中。”裕贞道: “俪妃也该多走动些,本宫也许久未见她了。”赤珠道: “母妃近日身子不爽,待好些了定来给贵妃请安。”裕贞笑道: “告诉俪妃妹妹好生养着,不必过于劳神。” 赤珠答是,便施礼走开了。那裕贞见赤珠背影远去,逐从掌心旋出一道水波,向那棵梨花打去,即刻那树便被打断半截,梨花花瓣随水波流了满地,裕贞恨恨咬牙道:“赤珠。” 第十二回 流云邂逅 赤珠一面走,一面心下想:“这贵妃成日里带着两副面孔见人,真是看着都累的慌。” 便快步绕开太辰宫,朝辰梓宫走去,路过流云轩,只见一位少年坐于轩内,正面对棋盘,独自一人下棋。 赤珠见这人面生的很,便问左右道: “这是何人?” 左右皆答不知,赤珠好奇便上前去看,只见这少年衣着一袭青绿冰丝长袍,敞襟剑袖,腰间只系了一根孔雀翎织成的带子,末端镶以两颗蓝田翡翠。 赤珠摒退左右,轻声走进轩内,这少年正看棋看到入迷,并不成注意到她。 赤珠只见他正用一只手托腮,一只手举着一颗棋子久久未落。 赤珠望了棋盘片刻,便指着棋盘东南角道: “若将此子放于此处,便进可攻,退可守,即保住了前部,又留一条后路。” 那少年抬起头来,见眼前站着一位身着红衣神采飘逸的仙子,便起身行礼道: “敢问仙子是?” 赤珠见这对面少年,面廓舒朗,剑眉长眼,明眸皓齿,不禁心想: “天下竟有这般俊朗的人物,平日里我只道我家玄昊如何?看来这世间钟灵俊秀,竟是我浅见了。” 赤珠见他行礼询问自己,必是不知她的身份,便胡乱答道: “我只是路过的小仙娥,你又是谁?” 这少年见赤珠通身着红翎赤云团花锦缎拖尾长裙,手臂上环一条撒金镶花轻萝纱做的丝带,头戴双头凤白玉镶金雕花步摇,双目炯炯,语气凌厉,嘴角轻扬。一看便不是普通的仙子,又怎会是一个仙娥?便暗笑道: “你要隐藏身份,我又怎会告诉你实话?”便笑答道: “小仙金庭山道行天尊座下弟子韦护。” 赤珠一听金庭山便忙问: “那道行天尊已隐退几千年,听说现在金庭山管事儿的是天尊的首座弟子,名唤孟阳君。” 这少年笑道:“正是。” 赤珠看了这少年一眼亦笑道: “神仙圈子里流行着一句话,‘人间兰陵王,神仙金孟阳。’说的可是这孟阳君?” 这少年竟有些羞涩道: “正是在下的大师兄。” “都说人间的兰陵王俊美无双,不知孟阳君会是何等样的美男子?” 赤珠口里说道心下却想:“金庭山这风水可是专出美男吗?这韦护亦是这般样貌,那孟阳君可还会如何?” 想着竟开始神往起来。只见少年拱手道: “都是谬赞而已,不足为信。” 赤珠玩着手中丝带道: “听说那孟阳君精通音律,抚得一手好琴,连天帝陛下也大为赞赏,常被陛下请到宫中抚琴,只是我倒从未见过。” 那少年道:“若是有缘,自然能相见。” 赤珠一听这话竟红了脸道:“罢了,谁要见他?” 说完便要离开,只听得少年道:“仙子方才那招棋,甚是精妙,不如坐下来切磋切磋。” 赤珠早已忘了去俪妃宫中之事,便坐下和他杀将起来。 两人对弈了半日,并不能分出高下,赤珠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道: “快要掌灯了,我们改日再战吧。”少年一起身行礼道: “还不知仙子芳名。”赤珠随口便道: “赤珠。” 说完自知说漏了嘴,他定知方才自己戏弄于他,心里正慌乱。 这少年一听“赤珠”二字,便知她是天帝的朝云长公主,却也故作不知道: “原来是赤珠仙娥,在下唐突了。” 赤珠心里暗喜道:“果然地仙寡闻,竟不知本公主名讳,还以为我是个小仙娥,真是有趣,日后定要常来逗他玩耍。”便还礼道: “仙上言重了,后会有期。” 说罢转身便去了,这少年见她这般模样,心里笑道: “都说这朝云长公主淘气,今日一见,果然十分有趣。” 却说清玑阁定位选座之后,除了晨间由各自教养师姐领着师妹们,在育英书院上早课之外,其余都有教养师姐,各自安排课业,无非是颂念心法经文,练习插花茶艺,并无甚特别。 那日晚间玄昊流了许多鼻血,一夜未曾睡稳,第二日便头昏脑胀,有气无力。 用过早饭之后羽裳道:“我看你今日气色不大好,今日就只背十篇《广成心经》吧?” 遂将经书递与他。玄昊一看便叫苦道: “师姐,十篇这么多,我就是十日也背不下来呀?”羽裳吃惊道: “当日我学这《广成心经》,三日就将整部全部背完,为何你一日连十篇也背不完?”玄昊一听,心想: “这美女还是学霸,看来我是没法活了。”口中却道: “清玑阁不是天界豪门看中之地吗?为何不传授武力修为,却只枯背这经文?” 羽裳见他这般便解释道: “这《广成心经》乃师尊所撰,内有调息养气之法,学会之后再练修为灵力,可以一当百。” “何为以一挡百?” “就是练一年当别人练百年的修为。” 玄昊一听,便翻书看道: “果真如此厉害?难怪大家都想把女儿送进这里了。”羽裳听了笑道: “你从东瀛来,自然不知其中缘故,这天界豪门又不需要送女儿们去打仗,学这么多武学修为来有何用?” 玄昊想想点头道: “也是,那为何每年清玑阁选弟子,大家都挤破了头?”羽裳忽低声道: “那是因为当今天帝的先天后和天妃俪姬都出自清玑阁,所以现在这天界中有女儿的人家,都想送入清玑阁中,以涨资本。” 玄昊竟不知俪妃娘娘也出自清玑阁,为何从未听她提及过,便答道:“原来如此。” 羽裳又道:“近百年来,这天界豪门相互嫁娶,清玑阁弟子竟是首选,不过是彰显个身份罢了。” 玄昊点头称是,又翻了一遍书赖皮道: “既如此,师姐何必非要我背这么多,不如一天一篇可好?”羽裳正色道: “不管旁人如何,你在我这里,就得按我得规矩来,今日十篇,背不完………”她想要说背不完不许吃饭,想想吃饭不过是吃那枫丹玉露羹,不吃也罢。 于是又想说背不完不许睡觉,但终又不忍。便改口说道: “背不完,便不许出这个门儿。”玄昊一听,心下叫苦不迭道: “不是说她性子最冷不愿管事吗?为何如此较真严厉?” 第十三回 明珠之祸 羽裳说罢,便拿起一本诗集,于玄昊对面坐了,玄昊拿着书挡住脸,只露两只眼角张望,只见她今日穿了珍珠白星云丝堆花长裙,通身素雅。 两腮略施了些胭脂,整张脸竟艳若桃花,一头乌发也被衬得发亮。 玄昊恨不能伸手去摸一摸那头发,只见羽裳不知何时唤出一条乌木的戒尺, “砰” 的敲在玄昊的头上,玄昊冷不丁被打了一下,竟一个趔趄将板凳坐翻, 口里不禁“哎哟”一声。 羽裳想莫非是自己打的太重,问: “打重了吗?”玄昊爬起来故意摸头道: “师姐这是要将我打死,下手竟这般重。”羽裳分辩道: “我并未下重手,许是我从未用过这戒尺,不知力道。” 说着就拿起那乌木戒尺来看,玄昊立即上前一把把尺子夺了过来道: “这劳什子是哪里来的?这般粗重。”羽裳道: “这是那日掌事师姐给的,说是每位教养师姐都有。” 羽裳正要将尺子拿回来,只见玄昊正念咒要将它化掉,羽裳便飞身来抢,玄昊咒还只念了一半见她飞身过来,避犹不及,被羽裳扑倒在地。 霎那间玄昊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一股强大的,名叫幸福的五色气泡向他袭来,他一时间意识全无,只听得心在“咣当,咣当”似要将自己整个撞碎的声音。 羽裳抢过他手中的乌木,见他闭着眼咧着嘴直挺挺躺在地上,便爬起来“砰”的又给他一棒道: “还不快起来?”玄昊眼中的五色气都泡“哗啦啦”碎了一地,见云羽裳气哼哼的样子,自知刚才失态,便一骨碌爬了起来,正欲分辩。 只听得楼下有人吵了起来,玄昊一听便要跑出去瞧,羽裳拦住他道: “少去管旁人的事。” 玄昊只好回来坐下,正要拿书又听到似落落的哭喊之声,又有玉若的叫骂之声,玄昊按耐不住道: “是落落。”羽裳也听到了,便点头示意让玄昊去。 只见楼下落落房门前围了一大堆人,玄昊扒拉进去,只见玉若手里抱着一颗大夜明珠,口里一个劲乱骂,那瑶珠也不时帮腔,落落的教养师姐云因正在与她们理论,落落独自缩在墙角,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玄昊道:“落落,这是怎么了?”落落一见是玄昊,立刻跑来一把抱住他哭道: “金虹姐姐,玉若师姐说我偷了她的夜明珠。” 玉若见玄昊来了,便怪声道: “又来一个凑热闹的,我来问你,这小贼偷了我的珠子,你说该当如何?” 落落摇头哭道:“这珠子是我捡的” “捡的?你到是现就去给我给捡一个回来试试。“瑶珠帮腔道。 那林轻唤明知这颗珠子是那日玉若自己扔出去,被落落捡去了,此时竟也不愿站站出来说出实情。 玄昊道:“你少一口一个小贼的,你说这珠子是你的,可有证据证?” 瑶珠指着那珠子道: “这夜明珠出自我北海,像这么大的珠子向来只供于天帝陛下宫中,或用于北海送各仙山仙洲主座们的贺礼。这整座育芳楼中只有我和玉若能有这么大的珠子,我的还在,那这一颗自然是她的。” 玉若此时忽将落落从玄昊这边拉了出来,“啪”地一巴掌打到落落脸上,骂道: “小门小户眼皮子浅见的小蹄子,见到好东西便往兜里揣,你不也瞧你配不配用么好的珠子?” 落落半边脸颊立即肿了起来,连声求饶。 那玉若哪里肯罢手,还欲再要打。 玄昊早已气得浑身打颤,他说又说不过,骂又骂不来,便伸手溢出一股真气,手一挥那气便如一条狂龙,只将身子一摆就将那玉若抛到门外,摔了个仰面朝天。 众人皆往后退,玉若立即翻身跃起,手中唤出紫凌宝剑,瞪着眼张着嘴向玄昊飞去。 两人已摆好了架势,只听有人大喊一声道: “住手。” 众人回头一看,是临绮和云羽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临绮责道:“玉若为何又要拨剑?玉若红着眼咬牙道: “落落这蹄子偷了我的夜明珠,金虹还帮她动手打人。” 不等临绮开口,云羽裳便接过那珠子道: “你说这珠子是你的?” “自然,这是我前年生辰时父君送与我的礼物。”玉若道。 “这倒奇了,这珠子到像是我的。”羽裳把它拿在手里把玩道。 “你们看,这里面分明写着‘云羽裳’三个字。” 众人惊愕,纷纷上前查看,果见羽裳手中明珠里隐约有“云羽裳”三个字。 玉若擦了擦眼看了又看,冷笑道: “你了何法术把字写了进去?刚才分明没有。” 瑶珠也道:“就是,就凭你,怎会有这么大的珠子?” 玄昊又要气不过,只是要动手,又被落落抱住。 只听临绮道:“这是前些年师傅送与玉若的及笄之礼,怎么?你们是说师傅也不配有这珠子吗?” 玉若二人一听,忙低头拱手道:“不敢。” 羽裳微笑着将珠子递与玉若道:“师妹果然丢了珠子,我便将师傅给我的这颗转送与你可好。” 玉若见她用师傅来压自己,竟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垂首不语。 临绮道:“玉若师妹,即如此便收下吧,若再闹,便要罚你二人去退思崖面壁。” 那玉若只好接了珠子,与瑶珠悻悻地走了。众人一见也一并散了。只留玄昊在房中安抚落落。 临绮随云羽裳到她房中,关上门小声道: “我看那玉若的性子,只怕还要生事,你今儿拿师傅唬住了她,明儿止不住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羽裳浅笑道:“不打紧,下回不是还有是师尊嘛。” 临绮一听,只得摇头笑道:“死丫头,师傅若知,又要念我了。还不去给我沏壶茶来,来你这儿竟连一口茶也吃不上。” 羽裳施礼笑道:“是,是,掌事师姐。” 第十四回 赤珠心事 那日玄昊留在落落房中,见她吓得不轻,平日在家中,想必也是父母兄长的宝贝疙瘩,从不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今儿经这么一吓,她便一直长哭不止。 落落的教养师姐云因好言安抚许久,她仍然抽泣不已,云因只好让玄昊留下陪她,玄昊亦劝慰许久,也不见有效,玄昊道: “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拉着落落来到院中,不由分说唤下一朵白云,把落落往上一扔,旋即自己也跳了上去, “嗖嗖嗖”地破风飞起,落落被吓了一跳,但随后见自己在一会儿云中穿梭,一会儿又越过天姥山万亩花田,时而高入碧落,时而跌入人间。 落落道:“金虹师姐你为何如此会架云,竟比我爹爹还架得好。”玄昊笑道: “你现在可好些了,不伤心了。”落落在云头大叫一声: “让玉若滚去吧。”玄昊亦大叫: “回去便让她滚。”落落大笑道: “让她滚去茅厕里。”玄昊补道: “再把茅厕封了”两人遂在云头拍手哈哈大笑。 赤珠自那日在流云轩遇见韦护之后,终日心神不宁,怅然若失。日日无事便要到流云轩逛几趟,却再未曾再见过韦护,她或坐于轩内发阵呆,或绕太辰宫游廊闲逛,成日里总是恹恹提不起精神。 今日赤珠又在宫中游荡,不知不觉便走到太辰宫外,只见五六个小仙侍在游廊上看鹤舞,赤珠道: “你们为何不在殿内伺候?”一个机灵的小仙侍抢答道: “孟阳君正在为陛下抚琴,陛下让我们退下。” “孟阳君来了” 赤珠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心想道: “那韦护是不是也跟着来了?” 想完三步并作两步朝殿内跑去。 还未进殿只听得丝丝琴音飘来,如同清风吹过十里桃林,又如清泉悬挂高山云端,忽而如仙子款款,忽而如公孙练剑,前一刻还万马奔腾,霎时间又百花盛开。 赤珠听此琴声便立于廊柱之下,沉浸不能自制。 随后琴声止住,尚感余音绕梁,气韵不绝。 赤珠竟忘了情,站着廊上未动,只见一少年迎面走来,赤珠一见便慌了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便转身假装去看鹤舞。那少年早早便看见了赤珠,见她慌乱模样甚是可爱,便又想要逗她一逗,于是只假装未看见她,自顾自往前走。 赤珠见他径直走了过去,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气得只是跺脚。见他越走越远,便鼓了几次气才说道: “韦护仙上。” 那少年停步转头,看着赤珠假装惊讶道: “原来是赤珠仙娥。”赤珠红着脸上前行礼道: “方才在殿中抚琴的可是孟阳君?”那少年点头称是, 赤珠见他冷冷的不似初见那日,亦不知要找什么话题,便有些尴尬道: “不知仙上要哪里去?”那少年道: “在天宫多日,现下需回金庭山了。” “这就要回去了?”赤珠心中一沉,便道: “为何这般匆忙,这天宫景色颇好,为何不多住几日?”那少年道: “山中有要事处理。”赤珠又道: “为何不见孟阳君?”那少年笑道: “仙娥对我师兄甚为关心嘛!”赤珠顿时红脸结舌道: “哪有?我不过刚才听他抚琴,却见你一人出来罢了。” 那少年嘴角泛笑道:“师兄亦有事和陛下商谈,命我先行一步。”赤珠道: “我又没有问他,你不必对我讲。”那少年哭笑不得,便拱手施礼要走。赤珠心里想说: “不如我们再下盘棋”, 或是“今日晚霞甚美,你要与我同赏吗?” 虽腹诽数遍,终开不了口,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去,便转身跺脚道: “赤珠,你不是最灵牙利齿吗,为何今日连句话都将不清楚。” 越想越懊恼,又见有仙鹤上前觅食,一直要来啄她的手,遂吓得撒腿便跑。 赤珠一路跑到太辰宫外,踟蹰不知何往,想想多日未见母妃,便往辰梓宫中去,小仙侍报娘娘正在寝殿念经,便轻声去往寝殿。 赤珠只见寝殿大门紧闭,里面并无声响,便蹑手蹑脚,想要吓母妃一跳,刚推开门缝只见俪妃起身扭动墙上所挂一幅天宫美人图的卷轴,那房中书架竟自动移开,露出里面暗阁,俪妃将手中一物放于暗阁内,便匆匆扭动机关,将暗阁关闭。 赤珠见状,遂闭门躲开,心下想到: “前儿看见父帝母妃忽然从寝殿冒出,我就疑心这屋里有暗阁,果不出我所料。” 正在得意,只听得俪妃已从寝殿出来,赤珠便即刻化作一道赤烟,潜入寝殿之中。 赤珠找到那机关,开了门,只见暗阁内仅有一张几案,供着鲜花水果,中间立着白玉雕刻的牌位,上面写着: “天后婉桃之位”。 赤珠大惊,心想道: “这婉桃不是父帝的废后吗?听说当年背叛天庭与魔界勾结,自裁陨身,父帝连提都不许提,为何母妃却将她的灵位供于寝宫之中?” 正想着好似听到父帝的声音,遂关闭暗格又化作飞蛾停在殿内横梁之上,不一会儿果见天帝与俪妃进来,俪妃道: “陛下今日神思倦怠,可是未曾休息好?”只听天帝叹气道: “近日噩梦连连,都是她在梦中向我索命。”俪妃劝慰道: “陛下,事已过几千年,就释怀吧!”天帝摇头道: “你让我如何释怀,终是我负了她,是我害了她。”俪妃道: “陛下要多保重,何必一味自苦。”天帝起身望着那张画道: “她一定还留有一魄尚在,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到底在哪儿?我苦苦查寻,为何全然寻不到半点踪迹。”俪妃也是一惊道: “姐姐真的还在吗?”天帝摇头道: “她若还在,必是再也不愿与我相见了。” 俪妃见他如此,不知该如何劝解,只是取来一件裘金雀镶凤翎的披风与他披上。赤珠心里想道: “这父帝口中的她是何人?与暗格里的婉桃天后是同一人吗?父帝到底干了什么让人不可原谅?” 一大堆问题在她的脑袋里盘旋,只见此时天帝已半躺在榻上似要睡了,赤珠便摒住呼吸,悄悄从门缝飞走了。 第十五回 春日汤浴 几场春雨之后,天姥山的梨花已是叶茂花疏,漫山遍野的绿,有一种惬意的生机盎然,那绿带着鲜嫩与水灵,摇摇曳曳,层层叠叠包裹着这天姥山,洋溢在清玑阁的每一个角落。 玄昊清晨起床,望见满院繁花落尽,雪白的梨花花瓣铺满庭院小径,只剩浓淡不一的绿色挂于枝头,玄昊心里道:“世人都道天上好,他们竟不知天宫没有四季更替,少了多少变化之美,亘古不变的风景,怎抵得上那些转瞬即逝的感动。” 于是深呼一口气,顿感到一股软糯甜香扑鼻而来,玄昊似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遂又深吸了一口,的确是糕点的味道。便顿感唾液从口中涌起,他回头一看果见落落站在他身后,笑嘻嘻地手里端着一个紫晶云龙文的盘子,而盘子里装着许多个白生生,热腾腾的糕点。 玄昊自上山以来,便日日喝那露水做的枫丹玉露羹,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今儿猛地见了这糕点,一时间竟直咽口水。落落道: “金虹姐姐,这是我用梨花瓣,糯米粉和蜂蜜做的蒸糕,你尝尝。?”玄昊道: “你做的?” “嗯,我在家时最爱做糕点,只是山上没什么材料,你就将就吃些吧!” 玄昊拿起一个,只见那糕如鸽蛋大小,雪白剔透,放入口中,一股清香敲打齿间,再嚼一嚼,香糯弹牙。 “怎样,好吃吗?”落落问道。 玄昊此时已不知这上还有别的味道,一个劲猛点头,一个接一个吃起来。 云羽裳从门外进来看见这般光景便道: “这是落落做的吗?”落落点头道: “云师姐,快来尝一尝。”玄昊嘴里嚼一个,手里拿一个,塞着嘴对羽裳道: “好吃,好吃。”羽裳轻轻拿起一个,慢慢放于口中,只见她边嚼边眼里绽出光来,然后又拿起一个放入口中,眼里竟泛起了泪花道: “日日都喝那枫丹玉露羹,都记不住这世间的味道了。” 落落见她二人这般便摇头叹道: “这清玑阁的神仙过得也太清苦了些,日后我多做些给你们吃。”两人边吃边答好。 两人将落落的蒸糕吃得精光,便心满意足,与落落坐于门廊之上,一时三人竟都无话,落落忽想起什么便拍手道: “对了,明日要洗汤浴,师姐们可准备好了?”羽裳楞了一下也道: “对哦!明日春洗,晚间要去后山温泉洗浴,待会儿需去采些花瓣来。”玄昊一听洗温泉忙问: “为何要去洗温泉?怎么个洗法?”羽裳道: “每年暮春时节,天气回暖,清玑阁所有弟子都要到温泉洗浴,以助修为。”落落问: “这么多人一起去吗,能装得下吗?”羽裳笑道: “自然不能,育芳楼排的是明日,其他的我也没问。”落落兴奋道: “太好了,我还未曾洗过温泉呢,金虹姐姐你呢?” 玄昊一听顿觉心中慌乱,素日里不过见云羽裳露个肩背,便鼻血长流,若是见一群女子赤身洗浴,那可怎生是好,自己岂不成了登徒浪子,到时万一表现失态,岂不是让人怀疑。便吱吱唔唔道: “我还是不去了” “为何?你不方便吗?”羽裳问。玄昊道: “可不是不方便吗?真是太不方便了。”落落嘟嘴道: “怎么这么巧?蓼汀也不方便,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和金虹姐姐一起呢。”玄昊问: “蓼汀为何也不方便?”落落道: “自然和你一样不方便呀!”玄昊不解,心想: “莫非蓼汀跟我一样,也是男子?”想想绝无这种可能。便道: “她如何和我一样不方便?”落落睁着大眼睛望着她道: “就是那个呀,那个来了。”玄昊越听越一头雾水道: “哪个来了,没有谁来了呀!”羽裳笑着对落落道: “她从东瀛洲来,必定有些不懂我们的话,让我来同她说。” 便对玄昊道:“那个就是你大姨来看你了。”玄昊更加莫名其妙道: “我从不曾有过大姨,她如何能来看我。”羽裳看着她,又看看落落,然后两人相视大笑。 落落笑到肚子都痛了,对着羽裳道: “我肚子都笑痛了,师姐快帮我揉揉。”羽裳边帮落落揉肚子边道: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你是真的不能去吗?”玄昊并不知她们在笑什么,只说道: “自然是不方便的。”羽裳道: “那好,你必要先去报与掌事师姐才行。”玄昊忙点头称是。 话说自从那日赤珠偷听到俪妃的秘密,便如同吃了个枣却被枣核卡在喉中,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整日如坐针毡,便想着玄昊也去了清玑阁多日,不如去看他一看,遂乘了夜色驾云而去。 不久便落于天姥山梨树林中,想那清玑阁也不是轻易进得去的,便施了隐身咒,唤出两只路引小虫,对它们道: “带我去找玄昊” 只见那两只小虫一前一后,一点一点闪着绿光,循清玑阁飞去。 玄昊正于院中梨花树下背那《广成心经》,忽见赤珠的路引飞来,便扔下书,跟随路引而来,果然看见赤珠站在泄玉溪边,便心头一喜道: “长姐,你怎么来了?” 赤珠看见一位着白纱的仙子笑着走了过来,先是愣了一会儿,听她喊长姐方才反应过来笑道: “这位仙子好生标致的模样。”玄昊道: “长姐只知道打趣我,却不知我在这里受了多少罪?”赤珠用手抬起玄昊的脸道: “我看看,嗯,小脸是瘦了。” 玄昊拍开她的手道: “长姐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问你。” “可是帝君交待之事有了进展。”赤珠追问道。玄昊道: “哎呀,师傅交待的事半点眉目也没有,我只来问你,为何我近日总是心悸,心头发热,如有炭火架烤一般,前儿还流了许多鼻血。” “是吗?” 赤珠抓过他的手替他号脉,号完左手又号右手,皱着眉头道: “不会呀,这脉息并无问题,难道是师傅的药副作用来了?” 玄昊一听便跺脚道: “我说什么来着,这药不稳当,你们非要我吃,现在副作用这么大,我怕是即刻就要去了。” 赤珠顺手拍他一掌道: “咋咋呼呼什么呀,大不了服些清火之药。” 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个青花镶碎琉璃的小瓶子道: “这是败火的药,你每日服两粒,应该就无事了。” 玄昊接过瓶子放于袖中道:“最好如此。” 赤珠本想将那日在辰梓宫所见告诉玄昊,但真见到了他,又觉得也许跟他说了,也是徒增他的疑虑,对他的差事并没有半点助益,便不再提起。 玄昊道:“长姐,你可知俪妃娘娘也出自清玑阁吗?”赤珠想了想道: “好像是吧,天宫里大大小小八卦我也都听到过一点,不过母妃自己并未提起过。” “是吧,我也从未听她提过,不过有一件事你绝对没听过。”玄昊附在赤珠的耳朵上说: “父帝的先天后也出自清玑阁。”赤珠一听,惊讶道: “真的?” “自然,我听我的教养师姐说的。”玄昊道。 赤珠突然想到俪妃房中暗阁里的牌位,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她又不敢跟玄昊细讲,只好说道: “你师傅交待之事事关重大,你要仔细查查,只一件事你要记住,十五月圆之夜,你会变回真身,八个时辰之后你方能服药,到时你定要提前回宫,免得暴露。”玄昊道: “知道了,长姐你不是早和我讲过了吗?”赤珠道: “仔细些总是好的,我走了,你也回吧。”说完便要驾云而去,玄昊突然道: “父帝近日可曾问起过我?”赤珠为难道: “这几日我也不曾见到父帝,想来父帝定是挂心你的。”玄昊若有所失道: “长姐慢走。”赤珠拍拍他的肩,遂驾云而去。 第十六回 裕贞之忧 天姥山的梨花已落尽,天宫却依然繁花似锦,裕贞贵妃带着一群随侍向太辰宫走去,远远看见俪妃从太辰宫出来,裕贞道: “俪妃妹妹,多日不见,听朝云公主说妹妹近来身子不爽。” 俪妃见是裕贞便行礼道: “谢姐姐记挂着,已经好多了。” 裕贞见她手里握着白玉雕的对牌,便问道: “妹妹领了对牌,可是要办什么事?”俪妃道: “陛下说今年的春日祭交由赤珠来主办,命我领了对牌,好差人去库房领东西。” 裕贞堆笑道: “也是,春日祭是少男少女的节日,如今朝云长公主已经长大,是该由她来主办才对。” 俪妃点头称是,只见裕贞又道: “为何近日都不曾见到大殿下?”俪妃道: “赤珠说大殿下和帝君去人间游历了。”那裕贞听了便道: “东岳帝君待大殿下是实打实的好。”俪妃笑道: “师傅嘛,自然是好的,说起来我也多日不曾见到二殿下了。” “尚昊在北海清修,他表兄弟二人多日未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讲。”裕贞道。 “二殿下最是乖巧勤奋,难怪陛下最疼他。”俪妃说完又施礼道: “娘娘有事,我就不耽误了,妹妹告辞” 裕贞也施礼道: “妹妹慢走” 裕贞见俪妃渐渐远去,便对身边近侍莫云道: “俪姬一天到晚装病歪歪的样子,看着就叫人烦。”莫云道: “当年她不过是个陪嫁的侍女,要不是有了长公主,怎会有今日?” 裕贞道:“这女人心机深重,当年她是怎么算计陛下才有了赤珠,本宫心里最清楚。” 莫云道;“陛下疼朝云长公主,俪妃这才有了一席之地。” “疼也是女儿,还能怎样?”裕贞冷笑道。 “今年的春日祭给朝云公主办,怕是陛下是想趁此为公主找个好驸马吧。”莫云附耳道。 “哦!这个我到没想到。” “那朝云公主与大殿下都是俪妃抚养,大殿下虽不是俪妃亲生,但与朝云公主最为亲密,若朝云公主得觅一位得势的驸马,那无疑是大殿下的助力呀。”裕贞闻此,便恼道: “当年陛下要将玄昊交与俪姬抚养,我便极力反对,后宫如此多的嫔妃,偏要给她,真是到让她成了最后的赢家。” “娘娘无需过分担忧,好在陛下并不看重大殿下,娘娘也可向陛下推荐驸马人选,好让陛下参详参详。”莫云道。 裕贞想想觉得颇有道理,走了几步又转头道: “为何尚昊还未回来,快派人去北海把他给我抓回来。” 话说尚昊在北海,自从得了那水蛇精,便日日与她缱绻缠绵,不知天上人间。猛的听到贵妃的人已到了碧落水晶宫中,便要去找陆挚,那水蛇精拉住他道: “殿下,海神不在宫中多日,你忘了?” “那怎么办,母妃定是来将我捉回去。”尚昊巴巴望着水蛇道: “我回去无妨,只是舍不得你。” 那水蛇精笑道:“这有何难,殿下只将我带回去便是了。” 尚昊为难道:“母妃是不会许的,妖精不可留在天宫之中。” 水蛇精百般扭捏,黏在尚昊身上道: “殿下偷偷带我上去,让我只在宫中做个婢女,谁会知道,这样我便能日日伴在殿下身边了。” 尚昊最见不得她这娇态,想想便点头称是,就取下头上的金簪,将那水蛇精放了进去,遂和裕贞的人一同回去了。 裕贞贵妃在明玥宫中等了多时,方见有人来报: “殿下回来了。” 裕贞忙道“还不让殿下进来。” 转眼尚昊苦着脸从殿外进来道: “给母妃请安。”裕贞看着他的脸道: “我的儿,怎的几日不见,你竟瘦了这么多。”尚昊不耐烦道: “母妃,儿子安好,不必担心。”裕贞忽正色道: “那日母妃不过说你两句,你就赌气跑到北海去了,这么多日也不见回来,我让陆挚来劝你你都不听,非要本宫派人下来你才肯回?” 尚昊道:“表哥让我在北海修炼修为灵力,日日切磋,竟忘了归期。” “若你在北海真是修炼,我倒不说什么,只是你以为母妃在北海没有眼线,不知道你在那碧落水晶宫中做什么吗?”尚昊一听,吓得不敢再说话。裕贞又道: “尚儿,你可知你舅父因何陨身?正是不知节制,日日欢宴,虽说神仙享乐也无妨,可是架不住日日欢纵,加之他又胡乱吃保养丹药,才导致这么年轻就?????”说着便流下泪来。她又道: “我儿年纪尚小,你表哥宫中妖精,惯是吸人精气的,你虽是神仙,也要少沾染些,下回陆挚来了,我定要揭了他的皮,半点不让你学好,尽弄些妖精勾引你。”尚昊道: “母妃,表哥是让我练功的,是儿子贪玩忘了。”裕贞又道: “现下宫中多变,你父帝迟迟不肯立太子,又把东岳帝君指给玄昊做师傅,近日怕是又要给赤珠寻驸马。” “那又怎样,大哥不得父帝喜爱,平日里父帝连话都难得同他讲,从来都不拿正眼瞧他,有东岳帝君做师傅又如何?” “我的儿,若那赤珠觅得个得力的夫婿,岂不是给玄昊添了帮手,你还不打起精神来,只怕到时候他们俩联手对付你。” 尚昊早已听得不耐烦,想到水蛇精还在簪子里,便想快些回去,遂道: “儿子知道了,儿子今乏了,改日再来给母妃请安。”说罢拱手转身去了。 裕贞见他这般,气不打一处来道: “你???????” 那莫云见状道: “娘娘莫慌,殿下还小,心性未定。” “真不知道他何时能定?” “娘娘倒不如想想,当今这天界之中,最有势力的豪门都有哪些?” “自然是我北海,再者紫云洲可算一个。” “那紫微帝君惧内,不敢纳妾,如今膝下只有一位独生的女儿。” “那紫微帝君的夫人是出了名的妒妇,搞得紫微连个儿子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那如今有儿子又有势力的豪门望族不就只有?????” 裕贞忽望着莫云道: “北海,挚儿。” 莫云点头笑道: “海神到底是自己人,陛下素来疼爱朝云公主,若得了朝云公主,海神到底更有脸面些,也有益于咱们殿下。” “挚儿我自然是放心的,虽说爱带着尚儿胡闹,但到底跟本宫一条心。只是赤珠那丫头倔,本宫向来不喜欢她。” 莫云递上一杯茶道: “此事娘娘还需再好生筹谋筹谋。” 第十七回 误闯汤泉 这日白天,育芳楼充斥着各种欢喜,热闹和嘈杂。落落从这间房串到那间房,问她见到的所有人,自己的浴衣如何,要不要带浴盐,带哪种花的花瓣最好。 她又跑到羽裳房中,两人可劲地讨论是带蔷薇香片,还是茉莉香片敷脸。 总之整个育芳楼在沸腾和喧嚣中渡过了白天,在一片喜悦的焦躁中,夜晚终于到来了。 只见乌泱泱一群人出了门,大家推推搡搡,吵吵闹闹,你说忘了带浴袍,她又说没拿洗头的皂角,谁又踩了谁的脚,谁又撞了谁的腰。 云羽裳对玄昊道: “你果然不去” 玄昊点点头,羽裳笑道: “没事,以后也能去,不过每年的春洗,师傅都在汤里加了些药,可助灵力修为。” “难怪大家这么激动。”玄昊心里想道,口里只说: “好,好,师姐你放心去吧,我只在房中看看书就好。” 羽裳与众人走了,玄昊一人坐在门廊之上,心下想: “这女子的世界可真是奇怪,为何一句’不方便’如此好用, 今日晨间去跟掌事师姐请假,自己只答了一句‘不方便。’师姐就不再问什么,便允了。” 玄昊想这“不方便”怕是女子们的暗语,男子必是不知道的,所以她们只说“不方便”,便可以解决许多问题,自己如今得了这暗语,以后也可时常用一用。 正想着蓼汀从楼下走上来,问道: “师姐为何也没去?” 玄昊道:“不方便。” “哦!” 玄昊果见蓼汀没有再问,心下暗喜道: “果然如此好用。” 两人枯坐着,蓼汀淡淡的,许是没能去成春洗,正在不悦,只是坐着不语,玄昊想道: “不如趁今晚大家都不在,我去山上逛一逛,查看一番师傅交代之事。”想着便起身要走,蓼汀道: “师姐要去哪里?” “出去逛逛,屋里烦闷。” “那我与师姐同去。” 玄昊心里嘀咕: “那可不行,我得一人去看看。”便道: “我一人去吧,你还是留在育芳楼。” “为何?”蓼汀问。 “不方便”玄昊道。 蓼汀一头雾水,正想问个明白,玄昊早已无影无踪了。 玄昊自上山以来,除第一日从山下上来之外,只去了育芳楼与育英书院,其余的地方一律未曾去过。 于是顺着泻玉溪一路上行,只见树木葱郁,偶有仙山灵猴,跳跃其中。各处禅房小径,曲径通幽。玄昊四处逛逛,只听得溪水潺潺,仙鹤声声,并未发现有甚特别之处。 玄昊走到一座山石之处,见藤萝缠绕,似无前路。便坐下歇息,忽听山石后有人声传来,侧耳听,似有人在笑,接着又是一片嘈杂之声。 玄昊疑惑,绕过山石想看个究竟,扒开藤萝,只见山石环绕处有一池清泉,泉水汩汩,热气升腾,一群仙子浸泡其中,几人一处,说笑的亦有,打闹的亦有,闭目练功的亦有,个个都泡得肌肤莹滑,面若红霞。 玄昊知道自己误闯了汤泉之地,吓得脸红紫涨,赶快闭上眼往后退,只听得落落大喊: “金虹姐姐” 玄昊又羞又惊,连汗都吓了下来,落落又唤他道: “金虹姐姐,你怎么来了,你来得正好,快把我的香片递给我。” 玄昊转身想逃,便听见许多人在唤他, “快帮我把按摩的如意拿来。” “帮我递一下我的浴盐。” “师姐,递我一个水勺子可好。” 玄昊左右不是,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摸索着各自需要之物,闭着眼递与她们,只听云羽裳道: “你不是不方便吗?为何又来了。” 那玉若与瑶珠独在池边一处泡,见金虹来了,玉若冷笑道: “东瀛洲处处都是温泉,人家自然不屑咱们这眼小泉。” 瑶珠撇嘴道: “不过是荒僻之地,能有什么好,这里可有师傅的灵药,那东瀛洲不过比玄冥门外好一点罢了,能有什么见识。” 瑶珠说着便突然从池子里站起来,身上只是挂着一层薄薄的纱,玄昊惊恐不迭,被瑶珠一把抓下水来。 玄昊不知她要来这一手,“吧唧”一下,整个人躺着睡进了水里,吓得各位仙子纷纷避开。 玄昊从水中爬起,满头满脸都是水,狼狈不堪。大家忙与他袍子穿上,云羽裳道: “金虹她不方便,你为何拉她下水?”瑶珠道: “不过是这温泉药力十分的好,不想让她错过罢了。” 云羽裳听罢道: “即如此,瑶珠师妹也该再下去些,免得药力不够。” 说罢从掌中生出一股漩涡来,只将那瑶珠猛地拖进水里,任瑶珠百般挣扎,皆无法起身,瑶珠出生北海,最善闭气,但她并未来得及施法,便被拖入水中,加之温泉之中温度又高,其中又有师傅大量的仙药,渐渐竟有些不支。玉若见状道: “云师姐,你莫要欺人太甚。”说罢也要施法。 羽裳将手一挥,那漩涡旋即散开,瑶珠咳嗽着从水中爬起来,比刚才玄昊竟狼狈十倍。羽裳道: “不知是谁欺人太甚?金虹是我的人,你若再动她,我必以牙还牙。” 瑶珠自知不是云羽裳的对手,但也不想就这么失了面子,便逞强道: “凭你,你是什么东西。”说着就要施凌波掌,被玉若拦住道: “今日不可胡来,师傅知道了,不好说。” “我今儿定不饶那云羽裳。”瑶珠忿忿道 “若是问罪,师傅可会帮你,你忘了那日。”玉若道。 瑶珠听闻,只好作罢,气哄哄一屁股坐回水中,羽裳对玄昊道: “我们走。” 落落见她们要走,再看见玉若和瑶珠的样子,怕羽裳一走,这俩会立即吃了自己,便一溜儿和羽裳她们一起走了。 三人都换好了干净的衣裙,只将头发松开晾干,便一同从小径返回,明月已起,照与花径之上,星星点点。如花瓣铺了满路,玄昊想到方才之事,心里又是一阵暖,见羽裳洗罢温泉,肤如凝脂,脸颊红润,便脱口道: “师姐今日真美。”说完自觉口误了,且心又狂跳不止。 落落道: “云师姐自然极美,我若是男子,定想要娶云师姐这样的女子。” 羽裳不好意思起来,便笑骂道: “小丫头,你懂什么,竟在这里胡说。” “我哪里胡说,金虹姐姐你说呀,你说是不是?” 玄昊正在回味刚才落落的话,仿佛说到他的心坎儿上,便道: “那是自然。” 话音未落却被落落从背后一把抱住道: “若金虹姐姐是个男的,我定要嫁给你。” 玄昊一听,吓的半个魂都快没了,落落和羽裳两人又抚掌大笑不止。 第十八回 上金庭山 玄昊见二人大笑,尴尬至极,亏得天黑,没人注意他的表情。只听得羽裳笑道: “她可不就是个男的吗?你看她走路的样子,哪里像个女孩子?见人行礼老是拱手,连行女子礼都不会。” 玄昊一听,汗如雨下,欲要辩解又无从说起。落落道: “金虹姐姐自幼长在瀛洲,那里与我们风俗不同,姐姐自然也不同些,我觉得姐姐这样最好,如男子一样爽直,不像那玉若和瑶珠,整日里装腔作势。” 羽裳听了,笑着戳她的头道: “这丫头竟是胡说,这女子性格像男子般爽直自然无碍,可是金虹言行步态,一举一动皆如男子一般,这以后……” 她本想说以后如何嫁人,可一想自己尚待字闺中,也不好讲这样的话,便道: “以后如何是好?” 玄昊听她言下之意并未看出自己是男子,只道自己言行不似女儿,心里长松了口气,心里暗想: “我本就是男子,如何做得了女儿状,莫非还要本殿下娇滴滴,扭扭捏捏地说话走路,就现在这模样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以后在天宫里还怎么混啦?”边想边露出鄙夷之色。 落落正抬头看他,见他的表情就笑着叫道: “云师姐,金虹姐姐她不愿意。” 玄昊吓了一跳,忙摆手道: “师姐说得极是,极是。”心里却想道: “落落这小丫头片子眼尖得很,以后本殿下早晚要死在她手里。”想想心里就累得慌。羽裳又道: “是你说我讲的‘极是’的,我看《广成心经》也背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课业你暂且放一放,先学一学这女儿的仪态要紧。” 玄昊一听,只觉得今天来这一趟来得简直不要太亏,气得差点连‘本殿下’这三个字都从嘴里蹦出来了。羽裳见他全身上下都写着“不情愿”,便凑上去瞅着他的脸道: “你是不情愿啰?” 玄昊第一次和她的脸挨得如此之近,顿时如有一道金光闪电将他从头劈到脚,从头发丝到手指尖都麻痒难忍。他立即垂下头去道: “师姐这样讲,我自然是情愿的。” 羽裳对着落落一笑,两人便得意地拉着手往前走,玄昊也想去拉羽裳的手,便拖在后面琢磨该伸哪一只手,落落见他在后面磨磨蹭蹭,便一个箭步,伸手一把挽住他的胳膊道: “姐姐在磨蹭什么,快走呀!” 玄昊眼巴巴看着前面羽裳的背影,又低头看看刚刚准备伸出去的右手,再看到被落落挽住的胳膊,心里直流泪道: “就差一点,差一点啊!落落,你这个死小蹄子,怎么哪儿都有你呀!!” 话说那日赤珠在太辰宫与韦护分别之后,又撞见了俪妃与天帝的秘密,成日里忧思烦闷,又不得与人说,差点没憋出病来。 忽得了天帝的命令,说要她主办今年的春日祭,便一时间又欢脱起来。 虽说赤珠早过及笄之年,但每年的春日祭都是由小姑姑静嘉公主主办,去年小姑姑出嫁了,所以春日祭终于轮到她主办了。 说起这春日祭,乃是天界历来的大节,所有未婚大小神仙,不论品级,都可参加。通常举行七日,皆是游花园,听琴,品茶,放河灯,写字,论诗,画画等寻常项目。 有时上清天的老君们呆得无聊,也想和年轻人们热闹热闹,便也会跑来开坛讲法,那便是春日祭里最无聊的活动了。 年轻的小仙们被逼着非去不可,若是老君们只讲一天也就罢了,只怕像大前年的那一位,连开七日的法会,搞得小仙们一日也未曾游玩,整个春日祭就这样苦哈哈地结束了,赤珠想想,便觉得甚是可怕。 赤珠正在翻看前一年的请柬名单,翻了几页便看见“金庭山,孟阳君”,赤珠知道若是仙山仙洲,这请柬向来只发到各主座手中,由主座们自己定参加的名额和数量。 赤珠想着,不知道孟阳君会不会让韦护前来,若是那韦护已有了家室,自然是不能来了。 想想不免焦躁起来,片刻又劝慰自己道: “那韦护看起来这般年轻,自然应该还未婚娶。”转念又一想: “我看平日里孟阳君颇器重他,万一让他留守金庭山协管事务可怎么办?” 她越想越觉不稳妥,便提笔另写了一张请柬专门给韦护。 写罢刚放下心来,想即刻便差人送去,又怕送去之人不认识韦护,或是没交到本人手上,终是不放心的。 便按身边随侍的模样,变化一番,又匆匆拿了请柬,迫不及待赶往金庭山去了。 赤珠驾云在金庭山山门前落下,早有两位门童上前,拱手施礼到: “敢问仙客从何而来?” 赤珠亦拱手道: “我乃朝云长公主随侍仙官,特来送春日祭请柬。” 二位门童忙开了小门,其中一位道: “仙官里面请,主座仙上的大殿在山顶之上,我带您去。” 赤珠道: “这里还有一张是与韦护仙上的,你先带我去找韦护仙上可好。 门童道: “韦护仙上常常与主座议事,现下韦护仙上应和主座在一处。” 赤珠一听,心中暗喜,心想马上就要见到韦护了,心里又如小鹿乱撞,怦怦直跳。走至二门,只见又有人上前接引,那门童道: “这位仙官来替朝云公主送春日祭的请柬,要见主座仙上。” 赤珠忙补道: “还有韦护仙上。” 只见接引之人道: “仙官请随我来。” 门童自下去了,赤珠又跟着这二门子继续往上,踏完几千步石阶,赤珠早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方见已来到大殿门外。 那二门道: “仙官稍后,我去殿内禀报。” 说罢推门进去,片刻即出来道: “主座仙上正与各位管事的说话,主座说仙官将请柬交于我即可,仙官远道而来,可先随我去厢房歇息。” 赤珠将孟阳君的请柬递与他问道: “韦护仙上可在里头?” 二门点头,赤珠遂将韦护的请柬握在手中道: “这个公主吩咐说要亲自交到韦护仙上手中,我就在殿外候着,你可以先走了。” 那二门满脸的疑惑,心想: “从未有春日祭的请柬单独发于韦护仙上,今年为何如此奇怪?”虽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便自行离开了。 赤珠等在殿外,半个时辰都未见有人出来,正在焦躁,忽见大门开了,一行人鱼贯而出,赤珠紧盯着看,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皆不是韦护。眼见大殿内人已都走完,便走伸脚进去,想说去寻一寻韦护。 第十九回 真假韦护 赤珠踏进殿内,见大殿空无一人,便四下张望,忽见一人从里间小屋出来,那人见了赤珠,颇感惊讶,正要询问,赤珠一见是韦护,激动万分,也不顾自己现在已变化成随侍仙官的模样,立即小跑上前叫道: “韦护仙上。” 那人正要说话,赤珠又抢话道: “朝云公主命小仙将春日祭的请柬交于仙上。” 那大殿内的人正是孟阳君,他猛的听这位仙官叫自己“韦护”,先是懵了一下,后又听见“朝云公主”四个字,再看这仙官说话神情,便猜到了大概。遂探了探她的真身,只见这仙官身后一团赤云环绕,于是笑道: “仙官如何知道我是韦护?” 赤珠心想:“我认识你呀”,但又想自己现在是另一个模样,便道: “临行前公主细细告知过了。”说罢将请柬递给了他。 孟阳君心想: “反应还蛮快,让我再逗她一逗。”便又道: “往年都只将请柬送与主座仙上即可,为何今年我却单独有一份?” 赤珠听了,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莫非要说公主很想见你,自与你分别后,便终日茶饭不思,郁郁寡欢,所以请你去,可以多多相见。赤珠想着不觉涨红了脸,连耳朵根都通红,结结巴巴道: “这个小仙只管送请柬,其余的一概不知。” 孟阳君见她模样心里暗笑,又不好表现,便一本正经道: “即如此,回去转告公主,在下一定去。” 赤珠心中欢喜,听他说一定去,必是并未娶亲,便行礼道: “信已带到,小仙告辞。” 孟阳君道:, “仙官远道而来,不如在金庭山逛逛再走。” 赤珠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答道: “可以吗?” 孟阳君笑着点点头,便与赤珠一同从大殿走出。 赤珠用眼睛偷偷瞟他,见他今日与往日不同,似乎更清瘦了些,脸庞也更凌厉了,全身着紫金宽袖长袍,金冠束发,看起来自有一股威严,不似在天宫所见时那般温润。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都是这般好看。”赤珠在心里对他说道。 他二人拾级而下,一路所遇之人,均向他二人行礼。赤珠心里纳闷道: “我竟不知这韦护在金庭山地位这么高,人人都要向他行礼。” 二人行至一眼清泉之处,只见清泉飞溅而下,如环佩叮当作响,泉眼上方正写着“环佩泉”三个字。孟阳君道: “我金庭山环佩泉水,最是延年益寿,滋养肺腑,更有增进灵力的功效,仙官可尝一尝。” 赤珠俯身下去,用手捧起喝了一口,果然甘冽清甜。忽听后面有人喊道: “师兄,原来你在这儿,叫我好找。” 赤珠起身来看,只见走过来一个壮汉,满脸的络腮胡子,鹰鼻豹眼,大概有二三百斤,满身横肉,把赤珠吓了一跳。 孟阳君见来人是他,也吓得不轻,连忙说道: “有天宫仙官在此,师弟莫要大呼小叫。” 那大汉方见有外人,便拱手道: “失礼了,失礼了。” 赤珠连忙还礼。那大汉又道: “方才我听二门的小厮说有人送什么请柬给我,我………” 还未等他说完,孟阳君便给他施了哑咒,只见那大汉张着嘴一直说,却没有半点声音,张牙舞爪地一阵吼。赤珠不知为何,正满脸疑惑,只听得孟阳君道: “我这师弟,痴傻之症又犯了,不必理会他。” 说罢便领着赤珠要走,那大汉赤眉白眼,又比又画,只是拉住孟阳君撕扯不放。 孟阳君无奈,只好对赤珠道: “本想留仙官逛逛,不想我这师弟忽犯了痴傻之症,我只有先行一步了,仙官请自便。” 说罢拉起那大汉就走。 赤珠失落不已,一面怪这大汉讨厌,坏了自己的好事,一面又心中奇怪道: “我以为这金庭山专出美男,不想居然有这般野蛮粗鄙之徒。”又想到刚才韦护被那大汉撕扯的狼狈模样,不竟笑出声来。转身喝了两口水,便驾云回去了。 只说那孟阳君拉着那大汉到一僻静之处,孟阳君见赤珠已驾云飞去,便解了那大汉的哑咒。谁知那大汉竟暴跳如雷,掐着孟阳君的膀子道: “师兄方才为何对我施哑咒,为何说我发了痴傻之症,我看你才发了痴傻之症了。” 孟阳君忙作揖拱手赔罪道: “为兄方才却是脑袋糊涂了,对不住师弟,对不住了。” 那大汉见他如此又叫道: “往后不许对我施哑咒,我最恨不能讲话。” 孟阳君笑道: “再不能够了。” 那大汉又伸手道: “我的请柬呢?” 孟阳君本想说没有什么请柬,但知现下是骗他不过了,只得从袖中取出请柬递与他。 那大汉翻开请柬,只见那撒金花笺上写着“韦护”两个字。那大汉跳脚狂喜道: “果然是给我的,那二门子小厮同我说起,我只当他在消遣我,没想到是真的。师兄,你说这是什么公主给我的?” “朝云长公主。” “对,对,是说是那朝云长公主单独请的我。” “嗯,那仙官是这么说的。” 韦护闻了闻那请柬,先是喜不自胜道,后又疑惑道: “为何长公主要给我单独发张请柬?她又不认识我,这些年春日祭,我怕那些仙子嫌我丑陋,一次也没去过,就连天宫都从未没去过。” 孟阳君此时只恼自己玩得有些过了,不知现下该如何收场,又见韦护这般狂喜,便没了主意,胡乱答道: “许是公主听说你勇武有力,想见一见你。 韦护一听,立即乐开了花,络腮胡也根根飘起来道: “哎哟!这是真的吗?哈哈!我即刻去告诉所有的人,今年我也要去春日祭了,还是公主亲自下的贴。” 边说边风一般跑了。 孟阳君只觉得脑门生疼,找了个石凳坐下,看着山中云雾,抓头顿足,自言自语道: “我起先不过是见她有趣,随便胡说的。如今事情变成这样,春日祭去与不去,到底该如何是好哇!” 第二十回 村庄迷雾 羽裳果然从春洗之后,便只让玄昊学习仪态,每日练习走路姿态,稍有不对,便上戒尺,玄昊叫苦不迭,真恨不得把心一横,跑回天宫算了。 这天一早,刚用过早饭,只见有人通传让玄昊等十个新人立即到育英书院集合。 羽裳问道: “只有传她们吗?没有传我们吗?” “教养师姐们都没传,只传了新进的师妹们。” 羽裳疑惑道: “为何只传你们?” 玄昊觉得此消息来得实在太及时了,终于不用再练习走什么女儿步态了。便对羽裳道: “师姐,我去去就来。”说着一溜烟儿跑了。 到了育英书院,大部分的人都到了,掌事师姐点名,落落和蓼汀还没到,正要打发人去催,只见她二人手牵手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玄昊心中纳闷道: “这女子的友情真是奇怪,前几日还打得不可开交,怎么现在又好得手拉手了?” 只听得临琦道: “师妹们上山已半月有余,今日大家就要替清玑阁下山去办件事?” “下山?”众人一听,纷纷激动不已。 临琦又道: “我天姥山虽是天界仙山,但山下全都是人间的凡人村落,我们平日里受他们的香火,自然要保一方平安。” 大家点头称是,临琦接着说道: “前几日山下几个村子的里长来找师傅,说是近来频频有盗匪洗劫村庄,抢劫财物。希望清玑阁能施以援手。” “有盗匪不是应该由官府管吗?”玄昊道。 “这群盗匪并不是普通的盗匪,似有法术,每次必深夜出现,只抢粮食财物,村民们似被施法,皆不知。第二天起才发现被洗劫一空,官府多次埋伏缉拿,均毫无所获,故来求助于清玑阁。” 玄昊想这必不是一伙普通盗匪,定会隐身法术。 临琦道: “师傅说这是让众位师妹练手的好机会,现在你们立即出发,由金虹和玉若负责,务必生擒这伙盗匪。” 众人领命,即刻就出发。玄昊心想: “这是不是太草率了,没有计划,没有任何准备,甚至没有去和云羽裳说一声,就这么去了?这些女人办点事,为何总是毫无计划可言,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规划,部署,再作战,再………” 正在想着,落落跑上前来道: “金虹姐姐,快走呀,她们都走了。” 玄昊一看,果然一个人影都没了,便对落落道: “这一群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她们想好了具体计划了吗?就哗啦啦往前跑,跑去之后呢?知道盗匪的情况吗?” 落落拉着他道: “什么计划,什么情况,在这里能知道吗?只要到了那儿不就知道了吗?” 玄昊一听,心想原来女子们都是这样想事情的,只好跟着落落一起追赶众人。 一群人到了山下,便由几个里长出来说明了情况,玄昊道: “他们是每晚都来,还是隔三差五地来?是一来抢一个村子,还是几个村子一起抢?” 里长道:“这个没有定数,说不准呢。” 玄昊遂带人勘察了地形道: “这里几个村落虽散居东西不同之地,但都只有北边有一条大路,通到各个村落,那路旁便有一大片竹林,我们可隐藏在竹林当中,一旦有盗匪出没,就可一举击之。” 众人皆说好,只有玉若道: “区区几个小毛贼,也要如此大费周章,等他们来,你们都不必出手,免得碍手碍脚,我一人就把他们擒了。” 大家素来也知道玉若是个不长脑子又狂妄的,都不大理会她,玉若气道: “摇珠,我们走。”说罢拉起摇珠便走,玄昊自知劝不了她,只得随她闹去。 剩下的人于路边竹林处埋伏,夜幕渐渐拉下,村庄内星星点点,烛火摇曳,大家在竹林里静候多时,落落低声道: “金虹姐姐,咱们还要等多久,我好困。”玄昊道: “我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只是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了,你就躲到我后面。” 落落突然兴奋道: “真的要打,太刺激了,我虽法力不济,但对付凡人还是绰绰有余,师姐不必担心我。” 玄昊听了,觉得也对,但心里却总是隐隐不安。 又等至夜深人静,玄昊查点人数,见只有玉若与瑶珠尚未回来,其余皆在竹林之中,心中正在担心,只听的竹叶一片沙沙作响,似有大风吹过。玄昊道: “来了,大家准备。”七人均一跃而起,跃出竹林,却见眼前有浓的化不开的浓雾笼罩下来,顿时每人眼前皆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几个小一点的立刻开始乱叫,玄昊道: “大家不要叫,都聚过来,靠在一起。” 慢慢有人摸索着靠了过来,玄昊使了个飞身咒,想冲出这浓雾,不过飞了许久,停下一看竟还在雾中。玄昊心想,好强的布雾法术,看来果然不是普通的盗匪。 玄昊对落落道: “落落,把你的那串东珠拿来。” 落落道: “什么东珠,我没有东珠。” 玄昊喊道: “就是你平时戴在手上的手串,快递与我。” 落落忙将珠串从手腕上退下来,边喊边摸,递给了玄昊。 玄昊接过东珠,立即施大光明咒,只见那串东珠竟发出一丝佛光,浓雾瞬间消散。七人终于能看见彼此,落落道: “这珠子竟能发光?”玄昊递与她道: “快,我们一起进村子,落落,你跟着我。” 气氛莫名的紧张,落落只好闭嘴跟上。七人一起,玄昊在前,大一点的慕灵儿断后。 四周虽不见人,但大家都能觉出被某种气息所包围,仿佛有几十双眼睛,在暗处窥探,又有几十长嘴,随时要上来撕咬抓扯。玄昊凝神定气,想要破解这隐身咒,忽感一只大手袭来,将他平地抓起,转眼已到半空,众人皆惊叫不已。 玄昊挣扎不得脱,遂唤出龙渊剑,一剑向空中砍去,只见空中霎时血色一片,血花四溅如同下了一阵血雨。玄昊飞身落地,见众师妹吓得惊慌四散,忙喊道: “大家不要慌,不是我的血。” 大家又慢慢聚拢,又听得各处村落里哭声渐起,几处屋舍已是火光冲天,玄昊道: “大家分头进村查看,落落,蓼汀跟我来。” 第二十一回 黑雾之下 玄昊带着两个小的,慌忙跑进一个村子查看,只见村中有两处房舍起火,村中各人奔走哭号,里长正带人救火,看见玄昊,哭诉道: “仙子,往常这盗匪都是只要财物,为何今日竟纵起火来?” 玄昊道:“怕是我等暴露了,方才我不知砍断了什么,许是他们报复,才纵的火。” 里长道:“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其他的师妹也陆续跑过来,报告各处情况大抵相同 ,玄昊正在一筹莫展,众人忽见一团黑雾从天而降,且伴着恶臭,让人无法呼吸,村民们呕吐不止,遂纷纷昏厥过去,玄昊等人连忙闭气,虽能暂抵一时,但终不能长久。 玄昊飞身在黑雾中查看,只觉雾中又有咸腥之气,似是海水幻化而成。又见黑雾当中有黑影被重重包裹,并不似旁边的水雾要随风而动。 玄昊知道那中间的定是布雾之人,便提剑上前,循那黑影刺去,只见黑雾忽裹住一团,收拢如一桶黑漆,玄昊眼前一片漆黑,抓住剑一阵乱砍,慕灵儿见状,亦飞身上前,舞长鞭只往当中乱打,那黑雾化作一对翅膀,又兼两只利爪,直向慕灵儿扑来。玄昊闪身上前,用龙渊剑挡住。 那龙渊宝剑乃上古十大兵器之一,因玄昊修炼尚浅,并不能尽用此剑,此时龙渊剑被咸腥之气包裹不得脱,竟忽然发出巨大的龙吟之声。 那声音并不十分尖锐,只是沉闷低吟,似万丈深渊处有巨石撞破,只要将人五脏碾碎。 那龙吟之声持续不断,大地房屋,山川树木,皆瑟瑟发抖。 玄昊早已被震飞几丈之外,只见那黑雾终被震破,碎成万千黑点,那黑点快速聚拢,凑成四,五个身穿铠甲的黑衣兵士,玄昊等人一拥而上将其团团围住。 玄昊道:“尔等是何方妖孽?” 一个似带头的黑衣人道:“清玑阁的一群小娘们,少多管闲事。” 慕灵儿道:“掌事师姐说了,要生擒,大家要留活口。” 众人一起上,忽见瑶珠与玉若从后山飞出,瑶珠急急飞过来,不等玉若动手,便独自挥剑迅速左劈右砍,切瓜一般将几个兵士全部砍翻。 众人全都傻了眼,慕灵儿上前一一查验,叹气道: “没气了,全死了。” 玄昊对瑶珠愤愤道: “你在做什么?不是让你留活口吗?” 玉若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问瑶珠道: “是呀?你把他们全砍死做什么?” 瑶珠浑身是血,喘着粗气道:“我见情势紧急,只怕你们有不测,一下慌了才…….” 慕灵儿道:“哪里紧急了,方才急的时候你们在哪儿,这会子冒出来乱杀人。” 玄昊道:“罢了,回去再说,快清点人数。” 忽听蓼汀大叫:“落落不见了。” 玄昊四处查找,果然不见落落,众人四下呼喊找寻,只听得竹林处有人大喊: “师姐,救我。” 玄昊与慕灵儿提剑赶到,正见一团黑雾裹挟着落落,落落的腿和身子已被吞没,只剩脑袋还倒挂在外面,慕灵儿一见,吓得连连后退。 玄昊健步冲上前去,将龙渊向那黑雾掷去,那黑雾碎做两坨,玄昊飞身去想要把落落拖出来,那半坨黑雾只拖着落落往竹林更深处去了,玄昊扑了个空,落落绝望尖叫道: “姐姐救我,救我。” 玄昊眼看落落被拖走,心里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和慕灵儿赶上前去,只见黑雾已消散,落落也不见踪影。 其余人等赶到,竹林里只有几丛被拉断的翠竹,并无其他。慕灵儿道: “落落被抓走了。” 蓼汀及几个小的立即惊慌不已,失声痛哭起来。玄昊道: “慕师妹带大家回去,将情况告知掌事师姐,让师傅加派人手,守护村子,我去找落落。” 说罢就要驾云飞去,慕灵儿拉住他道: “你去哪里找?你一个人去不是白白送死,还是回去禀明了师傅,再做打算。” 玄昊挣脱道:“我等不了了,你们立即回去,我找到了落落,不会轻举妄动,必会报与师傅,等待来人。” 说罢驾云飞去,慕灵儿自领了众人回了清玑阁。 回到清玑阁, 慕灵儿将事情原委告知临琦,临琦听后大惊,速告知给阁主婉华。 婉华惊道: “我只道是寻常小妖,遂让新人去历练,怎知竟是我误判了,现下最要紧的是搞清楚他们的身份,才知道去哪里救人。” 临琦道:“回来的人说这群人善布雾和隐遁之术,皆做甲兵打扮。” 婉华道:“这天下会布雾之人众多,可有活口?” 临琦摇头道:“瑶珠冲动,全给杀了。” “全部都杀了。”婉华惊道:“那该从何处查起?” 临琦道:“金虹见落落被抓,一个人追去了。” 婉华道:“金虹是个有胆识的,你亲自去找,多带些人手,一定要把落落救出来。” 临琦领了命即刻挑人安排去了。 这边云羽裳已得知落落被抓,玄昊追去的消息,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见临琦来逃人,便道: “师姐,让我去吧。” 临琦为难道: “小祖宗,你添什么乱,你要受了伤,我没法跟师傅交代。” 羽裳急道:“为何我不能去?师傅为何总怕我受伤?我一定要去。” 临琦一听,忙将她拉进屋内道: “你别乱来,还嫌事儿不够大?现下我带的都是清玑阁一等一的高手,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 羽裳欲要再讲,临琦已抽身离开。 外面人声鼎沸,羽裳见求临琦也是无用,便自取了随身佩剑,趁人不备,化作一阵轻烟从窗外飞走了。 玉若见势对瑶珠道:“那落落回不来更好,金虹自去作死,师傅何苦劳师动众的。” 半晌未见瑶珠作答,玉若见她愣愣的若有所思,又推她道:“ “你怎么了?” 瑶珠似被推醒道:“ 你在说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回来之后就这般心事重重?” “没什么,许是昨晚吓着了。” “你当真是帮她们才将那些黑衣人尽数杀尽?”玉若问道。 瑶珠闪烁道:“那是自然。” 第二十二回 网中美人 玄昊驾云追去,只见天姥山在右,北海在左,他心下想道方才闻到一股咸腥之气,估计往北海去的可能很大,遂降下云头,在滩头小树林查找。每到一处,便放一只路引小虫,吩咐它们但见清玑阁来人,就可照亮指路。 玄昊于林中搜索,忽见地上落叶处似有血迹,取一只路引照亮,只见那路引小虫悬至半空,突然膨胀成灯笼大小,照得小树林顿时光亮一片。玄昊仔细一看,一路上血迹斑斑,遂提剑往前跑去,那路引亦在头顶,一路跟随。 突然“嗖”的一声,路引被打落在地,顿时周遭又暗了下来,昏暗中玄昊见树上吊着一物晃动,定 睛一看,原来是落落被倒吊在树上。 落落双手被反绑着,似被施了哑咒,落落见是玄昊,拼命挣扎,只不得脱。 玄昊知敌人必在附近,只是不知具体几人,便站在原地四顾。 不远处忽然窜出一团黑雾,玄昊拔剑以待,却见那黑雾化成人形,着一袭黑衣趴在地上。那人左手手掌已被砍掉,手腕处汩汩冒着鲜血。 玄昊见他这般,便上前一剑砍掉了绑落落的绳子,将她从树上取了下来。只见落落满眼的惊恐,一个劲的摇头,玄昊想替她解了哑咒,却不知她中的是哪一种,便对那黑衣人道: “妖怪,你快解了她的哑咒,我且饶你不死。” 那黑衣人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竟对玄昊笑道:“美人,我特别想死,想死在你的撒花裙下。” 玄昊于昏暗处见那人长得还是个人样,怎的说话这般放浪无耻,便道: “无耻的妖怪,还敢在这里聒噪。” 说着正要提剑处冲过去,只见那妖怪举起血淋淋的左手,嘴角浮出一丝奸笑。玄昊不解他是何意,只见他那被砍断的左手,竟慢慢又长出一只新的手掌来。 玄昊暗暗吃了一惊,心想道:“这究竟是何种妖怪,复原能力这般强大?” 那妖怪站起来,拍拍手道: “我竟不知清玑阁中还有这样的美人,美人你今日砍断我一只手,要如何还我?不如跟我回去,我们一起过快活几日,我便不追究清玑阁杀我手下弟兄之事。” 玄昊听见一个大男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简直连前几日喝的枫丹玉露羹都要吐出来了,便懒得与他废话,只将龙渊剑唤来,口中默念御剑诀,那剑发出一道金光,旋转着飞奔而去,那妖怪旋即化作一团黑雾,隐遁而去,龙渊剑扑了个空。 转眼又见那妖怪站在树林外沙滩之上笑道: “美人好俊的剑法。” 玄昊一听他叫美人,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冲过去喊道: “该死妖怪,给我闭嘴,不许再叫我美人。” 这次他不再御剑,只一个俯冲,握着龙渊剑呼啸而去,后化作一道金光向那妖怪劈去,只见那妖怪不躲不闪,居然一直在笑,玄昊一剑下去,却是一团沙子。 “是假的?”玄昊心想。 一回头那妖怪正用手提着落落的衣领冷笑,落落浑身颤抖。 玄昊心中只觉不妙。忽见海中有几十个黑衣甲兵越水而出,牵出一张精丝大网,玄昊跃起欲逃出,只见那网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将他网住。 玄昊被网住,龙渊剑无处使力,他只好徒手挣扎,那妖怪提着落落,对旁边的人道: “我本想清玑阁坏了我的事,抓个小徒弟回去替我的弟兄们报仇,不曾想又捉了个如此标致的美人,先都给我带回去。” 玄昊骂道:“无耻的妖怪,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那妖怪听了,不怒反笑道:“美人,你是在天界呆傻了吧,你口口声声叫我妖怪,妖怪嘛,自然是无耻的,一会儿到了洞中,我自会让你明白什么是无耻。” 玄昊恨不能上前一口咬死他,又见落落被一个小妖提着领子,浑身被施了咒,动弹不得,只由得被拖着走。便喊道:“你即抓了我,便放了落落。” 那妖怪指着落落道:“这小不点虽没有二两肉,却可赏给兄弟们尝尝鲜。” 那群甲兵立刻一阵沸腾。 玄昊这才慌了神,心下想道:“自己不该冲动莽撞,该拖住他,等清玑阁的人来了再动手。”边想边懊恼不已。 话说云羽裳出发时,临琦的人尚未出发。 羽裳一出来也与玄昊一样,不知应往哪边走,便想着把落落劫走的人不可能会往天姥山去,便也一路沿海岸找寻。 她见树林中有微弱绿光闪动,走进细看,原来是一只小飞虫,那小虫见是羽裳,便“呼”地飞到半空,膨胀至灯笼大小,将前路照亮。羽裳不知,先是吃了一惊,后见这灯笼欲要带着她走,便笑道:“你是来带路的吗?”那灯笼竟上下晃动。羽裳猜这大概是玄昊的东西,便道:“那金虹在哪儿?你快带我去。” 路引立即前头带路,羽裳见路上四处是血迹,又见树林处有打斗过的痕迹,不由得心里一阵阵发紧。 只见那路引走到沙滩尽头,便突然变小还原,只围着海面打转,羽裳道: “莫非她们被抓到了海里?” 那路引还是只打转乱飞。 羽裳想:“她们必是去了海里,可是我水性最差,不敢下水呀!要不要等师姐们来了再说。” 正在犹豫,又想:“若是师姐来了,定是怕我受伤不让我去,何况落落与金虹现下也不知怎了?” 于是不再去想,把眼一闭,扑通跳入海中。 第二十三回 玄昊初吻 玄昊被网回洞里,那妖怪变了个大铁笼子,把落落关在里面,又放了瞌睡虫去咬她,玄昊叫道: “你要干什么?” “不过是让她睡会,不然一会儿怎么有精神陪我那么多的兄弟玩耍呢?” 玄昊挣扎着骂道: “你们要敢动她,我就把你这王八洞给砸个稀巴烂,扒了你这妖怪的皮,抽了你们这群龟子龟孙的筋。” 妖怪道: “好厉害的小嘴,小的们,把网给我扒开,我要和美人好好说话。” “府君,这小娘们厉害的紧,若将这网松开,只怕拿不住她”。一个甲兵小妖道。 那妖怪俯身将玄昊的脸钳住,阴笑道: “美人,你不听话,来尝一尝本府君的听话口水咒。”说罢一口亲在玄昊的嘴上。 玄昊不曾想他要来这一手,闪避不及,直到那张嘴怵了上来,便一阵恶心喷涌而上,心里哭喊道: “天啦!我居然被一个男人给亲了,我存了几千年的初吻,就这么被这该死的妖怪给毁了。” 那妖怪道: “她中了我的口水咒,只听我的话了,现在把她放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网解开,妖怪对他道: “美人过来。” 玄昊心里抗拒,恨不得一剑捅死他,但身子却作不得主,乖乖跟他去了。 那妖怪想想道: “把这美人带下去洗干净,送到本府君的卧房里来。” 一群侍女推推搡搡,把玄昊拉到水池之中,扒了他的衣裙就开始替他洗起来,玄昊想叫她们都滚开,只是说不出来,想动手将她们打出去,也动不了手。于是苦着脸任由一群侍女替他换洗。 玄昊此时已失了信心,不知师姐们何时才能赶到,心中只一阵阵的害怕,心想: “怎么办?莫非要坐以待毙?今日若被这妖怪羞辱……” 玄昊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望着清玑阁的人赶快找到他。 又说羽裳一路潜到海底,见水草丰茂,珊瑚鲜美,便四出找寻。忽见一涵洞,朱红大门紧闭,上方匾额写道“北冥洞天”。 羽裳想金虹她二人必是被关在这涵洞之中,但自己如今在水下,功力至少减少一半,没办法硬闯,定要想个法子进去才行。 正在想着,忽见一路甲兵过来,羽裳连忙闪至一旁,见这大门打开,那路甲兵似要进入,羽裳立即也化作那甲兵的装束,混到队伍末尾,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一个暗黑的走廊,来到大厅,这一路甲兵并不停留,继续往前走,羽裳闪到一立柱之后,见角落处有一只大铁笼子,近前一看,正是落落在里面。羽裳上前轻轻唤听她,落落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被施了咒,竟是趴着不动。 羽裳想:“看来要先找到金虹再来救落落。” 想着便在洞里挨间找了起来。 这边玄昊洗毕了,侍女们只给他穿上一件露肩薄纱,偏这玄昊变成女人后,身材曲线发育得极好,穿上这薄纱,立现身姿曼妙。 玄昊又被拉到那妖怪的卧房之中,只见那房中轻纱薄幔包裹着一张软榻,一颗夜明珠在一个巨大的贝壳中微微发光。 玄昊见这阵仗,背脊一阵发凉,心想:“师姐们若再不来,自己今日岂不要被这男妖怪给玷污了,这叫本殿下以后还怎么活呀?” 那妖怪自称北冥府君,从帷幔后慢慢走出来,只见他穿了靛青的轻丝寝衣,敞着怀走了过来,双眼迷离道: “美人这样穿来,竟是连那碧落水晶宫中的妖精也失了颜色。” 玄昊想:“碧落水晶宫?怎么这么熟的名字”只是一时想不起。 转念又觉得今日落到如此地步,乃是他此生中最憋屈的时刻,便闭上眼,在心里试了几十种解咒的口诀,然而皆不是。 那北冥府君绕到他身后,一把将他抱住,并用脸贴着他的脖子道: “美人,你在发抖,莫非你还是………”他轻轻笑道。 玄昊运用全身的真气,但只冲到丹田便泻了下去。他闻到那妖怪的气息,恶心到立刻去死的心都有了。 北冥府君放开他,摸着他的脸道: “美人,你方才骂我无耻,我立即就要让你看看妖怪的无耻。”遂又贱笑道: “还有你的无耻” 说罢手一挥道:“到榻上去。” 玄昊心里道:“别去,死都别去。”但身子已坐到了榻上。 北冥笑道:“如何,我这听话口水咒还不错吧,一会儿会更好用哦!” 玄昊满头是汗,心里叫道: “师姐们快来呀,再不来本殿下要被男人给玷污了。” 那北冥猛的将他一把推到,正要动手,只听门外小妖叫嚷道: “府君不好了,清玑阁的娘们寻来了,正在撞门,眼看大门快破了。” 玄昊只见这妖怪脸都快气到抽搐到变形了,他从榻上翻身下来咬牙道: “这群该死的娘们,等我去打发了她们。”说罢又摸着玄昊的脸道: “美人,我去去再来,你乖乖呆在这里” 说罢穿上袍子便出去了。 云羽裳在洞中翻找,均不见玄昊踪影,正在焦急,只见一群小妖簇着一人从房中走出,便猜玄昊在那房中,等那群人走远,便溜进屋内,见玄昊果然躺在榻上,身上只挂着件薄纱。 玄昊见羽裳来了,心头一热,但又羞愧难当,他最不愿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便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羽裳见状,找了件黑袍将他裹住,又见他似乎中了咒,便道: “你可能走?”玄昊只是动眼睛,其他皆不动。 羽裳不知道他中了哪种咒,便也解不开,只将他拖起来,玄昊只觉得脚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腿。 羽裳见小妖们都跑到门口去了,便拖着玄昊到铁笼处,见落落还在昏睡,便一掌将铁笼打开,仔细一瞧,见她中的是瞌睡虫,便施法解了她的咒。 落落醒来,见到羽裳,立即伸手抱住她哭道: “师姐,你可来了。” 羽裳道:“落落,先别伤心,咱们要把金虹拖出去。” 落落问:“金虹姐姐怎么了” “不知她中了什么咒,就这样了,快来拖她走。” 落落便跑过来一起拖玄昊。 却说那北冥府君来到门口,命甲兵排好阵式,道: “把门打开。” 只见临琦带了几十个清玑阁的弟子,也排好了阵仗,提剑以待。 第二十四回 羽裳受伤 临琦道:“北冥府君,你我毗邻而居数万年,从未有过龃龉,今日为何要掳走我清玑阁的人。 北冥道:“清玑阁的人,管闲事管得太宽,居然还砍断我一只手,你说我该不该讨个说法?” 临琦瞟了一眼他的手又道: “北冥府君真身是八爪章鱼,砍掉一只手又如何,不是还有七只吗?” 那北冥生平最恨人说他是八爪章鱼精,立即大火道: “少废话,今儿要你们都有来无回。”说完一挥手,两边的甲兵从洞中跑出来,个个手握长戟,将临琦等人团团围住。 临琦道:“尔等无耻之极,竟然抢劫凡人村庄,还居然厚颜无耻说我清玑阁多管闲事。如今若不将我师妹放出,我必一把火烧了你这章鱼洞。” 那北冥一听,也不多讲,便开始布出一团浓雾,临琦早有准备,拿出婉华给的佛光莲花罩往空中一扔,那莲花罩立即发出万道金光,将那黑雾尽数驱散。 北冥见自己的拿手招式瞬间被化解,便有些慌神,遂又唤出兵器,一把精钢锻造的长戟,径直向临琦飞去。 临琦提剑而起,两人在半空打斗起来,只见火光四溅,云雾翻腾,两人招招式式都不留余地。 临琦与他过了数百招,只觉自己持剑太过吃亏,必不能取胜,便故意卖了个破绽,抽身飞速往回撤,北冥哪里肯放,急追不舍,临琦遂变化成七个,往不同方向飞去,那北冥即刻变出真身触手,将临琦一一抓住,临琦突然反身抽剑,将他的一只触手斩断。 那北冥一阵剧痛,坠下云头。其余甲兵小妖早被清玑阁众弟子打得七零八落,见主帅败落,便四面溃逃。 北冥一见败像已定,便命小妖们撤回洞中,几个小妖等在门口,见势不妙,便要关门。临琦等还未能赶上来,小妖们便合力将大门关上,只是坚守不出。 羽裳正和落落拖着玄昊准备出洞,忽见一群人呼啦啦往洞中跑,然后就把大门给关上了。三人立即找个角落藏起来,羽裳道: “怎么回事,为何门关了?”落落摇头不知。 羽裳探头去看,只见那妖怪折了手臂,正血淋淋地坐在地上喘气。便道: “定是师姐们到了,我得把门打开,让大家进来。” 落落害怕,拉着她不让她去,羽裳道: “你看好金虹,我去去就来。”说罢沿墙角向大门移去。 北冥一日内连失两手,纵然复原能力再强,也是元气大伤,他先是施法止血,然后坐等手臂再长出来。 羽裳趁其不备,绕到门边,见大厅中间坐一群小妖围着北冥,门边仅三四个小妖把守,便用真气,一掌一个,解决了那几个小妖,听师姐们在外面将门撞得山响,便飞身跃起,将门栓拉开。 北冥见有人开门,不等手臂还未长出,便用另一只手将长戟向羽裳扔去,羽裳听得有兵器飞来,侧身躲避,但仍被长戟戳中右肩,此时临琦众人已破门而入,临琦见羽裳被长戟戳中,流血不止,吓得七魂丢了五魄,对云因道: “你去善后,把那八爪鱼给我抓回清玑阁,再找到金虹和落落,我要带羽裳回去找师傅。”云因遂领命而去。 临琦抱起羽裳,见那长戟还戳在她身上,伸手去拔,却是血流不止,羽裳欲自己动手拔除,临琦道:“不可”便抱着她和长戟一同飞回清玑阁。 却说当日婉华得知云羽裳偷偷跑去救人的消息,吓得一时间主意全无,立即到后山黎云老母的闭关处,说有要事要禀。 黎云老母几千年都不曾管事,一听婉华说有要事,便知是云羽裳之事,遂问道: “可是云丫头出事了?” 婉华便将落落被掳,金虹去救,羽裳偷跑之事一一禀明。 婉华道:“师傅,是徒儿办事不利,没看住她。” 黎云老母叹气道:“不是你的错,上天自有命数,是劫数,谁也逃不掉。” 婉华道:“师傅,万一?” “当年是万不得已,亦是于心不忍,若天意如此,又奈若何?”黎云老母道。 婉华劝慰道:“临琦已带人去了,但愿无事。” 两人正在担心,忽有人来报临琦带着云羽裳回来了,婉华道: “云丫头可有受伤?” 来人道:“身中长戟,血流不止。”婉华听闻,吓得连连后退,便道: “快将人带到师尊这里来” 旋即临琦抱着羽裳来到后山,黎云老母与婉华立即上前查看,婉华问: “师傅,这种程度可有碍?”黎云老母放一颗金丹在羽裳口中道: “先治伤,再加一层封印。”婉华点头称是。 又说云因带人绑了北冥,及一众小妖,又四下寻到了落落与玄昊,只见玄昊中咒未解,云因道: “金虹中了何咒,为何还解不开。”落落道: “我也不知道,我一进来就晕过去了,后来就不知道了。” 玄昊瞪着眼想说自己中了那妖怪的臭口水咒,但始终说不出来。云因道: “罢了,先回清玑阁,让师傅来解。” 那北冥此时手已长出,被云因用黄金绳捆住,听见云因说回去让师傅解咒,便哈哈大笑起来,云因怒道: “六爪的妖怪,你笑什么笑?” 北冥道:“这美人中的咒,任谁也解不开?” “你这雕虫小技,怎会难倒我师傅?” “这美人中的是我的口水咒,只有让我再亲她一口,方才能解。” “你这无耻妖怪,竟敢轻薄我清玑阁弟子”云因一气之下将绳子系到最紧,北冥大叫道: “哎呦,松一点,勒死我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我试一试。”说罢北冥道: “美人,到我这里来。” 大家见玄昊起来便向北冥走去。云因见状,从背后一掌将玄昊打晕道: “先带回去再说。” 北冥得意道:“如何?我说的没错吧!” 云因上前“啪”的一巴掌给他打去,骂道: “该死的章鱼精,你敢给她下这般无耻的咒,等回到清玑阁我必弄死你。” 北冥咧着嘴道: “这清玑阁的美人,怎的个个都这般厉害?” 只见云因听到此话,又“啪”给他一巴掌。 第二十五回 私放北冥 玄昊被带回清玑阁中,云因要去找师傅替他解咒,被告知师傅去后山与师尊为云羽裳疗伤了,见玄昊这样,只能将他送回房中让落落照顾,又将那北冥关在退思涯中,只等师傅来处理。 玄昊早听说羽裳受伤,心里着急,想去看看究竟,只是说不出来,又行动不得,万分不自在。 婉华见黎云老母给云羽裳治伤完毕,要再施法再加封印,便主动退了出去。 门外云因早候在外头,见了婉华,便告知擒获北冥,玄昊中咒之事。 婉华听罢,便于她一道来到玄昊房中。 只见玄昊长挺挺睡在榻上,眼睛直转,全身皆不能动。落落正趴在桌上打瞌睡,见云因进来,连忙起身行礼,云因道: “落落,这是师傅。”落落自进了清玑阁从未见过婉华,立即要行大礼,婉华道: “罢了,起来吧,你们此行受惊了,好生歇着吧”落落点头称是。婉华查看了玄昊的情况,便对云因道: “我看金虹是中了那章鱼精的腌臜咒语。”云因道: “那贼厮说他给师妹下的是他的口水咒,只有他的口水能解。弟子闻所未闻,定是那厮胡说。” 婉华摇头道:“那北冥一族,皆善下口水咒,这口水咒与别咒不同,必须唾液接触才能下,所以只有下咒之人的唾液才能解。” 云因吃惊道:“那师傅也不能解?” 婉华摇头。落落一听便哭道: “那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那妖怪再亲姐姐一口,让姐姐再受一次辱吗?” 婉华道:“那到不必,去把那章鱼精的口水取些来,涂些在金虹嘴上,应该可以解了。”云因听罢,立即派人去取北冥的口水,那北冥先是不从,后被强按着头取了少许唾液,婉华将其涂于玄昊唇上,果然咒语立解。 玄昊跳起来第一句话便道:“云师姐可好?” 婉华道:“已无大碍。” 玄昊自知失礼,便行礼道:“师傅。” 婉华道:“现下已无事了,你们都好生歇了罢。”说罢便与云因离开了。 玄昊与落落虽放心不下云羽裳,但亦知她现在仍在后山师尊处,所以不便再去寻她,玄昊又要立即去杀了那差点玷污了他的章鱼精,又被落落死死抱住,说师尊已得知,必要亲自审,不可造次。玄昊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许,便一头载到榻上,生起闷气来。 只说那瑶珠,自昨日回来之后便一直魂不守舍,忧心忡忡。今儿又忽听得说那章鱼精被抓回了清玑阁,现关在退思崖中,便趁天黑之后,换了夜行的衣裳,悄悄潜入退思崖中。 那退思崖乃是一个山洞,立于绝壁之上,仅一条小路可以进去,周围藤蔓包裹,虎啸猿啼,一不小心便会跌入万丈深渊,历来都是关押清玑阁犯错弟子的地方。 瑶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穿过小路,见有两位师姐在洞中看守,两人正坐在火堆前打瞌睡,北冥被黄金绳捆着,又被堵了嘴巴,便如粽子般倒在一旁。 瑶珠放出两只北海水母去咬看守的二人,那两只水母飘过去只对着二人的后颈就是一口,那二人旋即晕了过去。 北冥见二人倒下,又见瑶珠跑来,又惊又喜呜呜要讲话,瑶珠上前取了他口中之物。北冥道: “瑶瑶,真的是你?” 瑶珠见那黄金绳捆的甚紧,便想要替他解开,但她无论怎么解,那绳子的接头处似长在了一块,根本分不开,北冥道: “瑶瑶,你为何在清玑阁?” 瑶珠道:“自从我哥知道咱俩的事后,便把我送到了清玑阁” 北冥道:“难怪我去碧落水晶宫中再未见过你了。” 瑶珠唤出随身佩剑,一边慢慢将绳子锯掉一边道: “府君为何要去抢凡人的村庄,哥哥没有给你供给吗?” 北冥叹气道:“北海这几年一味扩兵,光我北冥甲兵就多了一倍不止,自从你哥发现你我之事,便恼了北冥,即不许你我相见,又断了我部的供给,我不得已,只能去凡人村子里抢点补给。” 瑶珠用剑,终将那黄金绳一点点锯开,那北冥挣脱出来,一把抱住瑶珠道: “瑶瑶,自从与你分别后,我是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瑶珠依偎在他怀里道: “昨日我一见那雾便知是你,你的那几个甲兵是我杀的。” “是你?” “我怕他们被抓住供出你来,便趁乱将他们全杀了,不想牵扯到你,谁知还是让她们把你给找到了。” 北冥道:“难怪,我还在想清玑阁为何不留活口,原来如此。”说完将瑶珠的脸捧在手中道: “瑶瑶,你都瘦了,你可知我日夜都想着你。” 瑶珠见他的样子,心都化了半截,两人一时忘了处境,便柔情蜜语互诉衷肠起来,瑶珠见东方将白,便催道: “府君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北冥仍恋恋不舍,又说了好些软糯的情话,两人又缱绻了一阵,他才方逃出洞去,瑶珠见北冥已安全离开,便给两个看门的师姐的口中放入解水母毒的解药,遂悄悄按原路返回了。 再说婉华处理完玄昊的事,便又匆匆赶回黎云老母处,只见师傅坐在莲台之上,羽裳睡在一旁,伤口均已包扎完毕,只是还未醒来。婉华道: “师傅已经封印好了吗?: “这次虽险,好歹还可以挽回,以后一定要好生看护,不能在有下次。” 婉华道:“如今云丫头一天天大了,主意也大了,要硬关怕是关不住了。” 黎云老母道: “关不住也要关,传我的命令,不许云丫头再出清玑阁一步。再出事,我只拿你来问。“ 婉华道:“师傅,这春日祭就要来了,也不许她去吗?” “糊涂,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什么春日祭,她是普通的女孩吗?不许去,加派人手也不行,就是不准她再出清玑阁就对了。”黎云老母怒道。 婉华忙点头说是。 第二十六回 女子麻烦 第二日清早,有人急报婉华 “师傅,那章鱼精逃走了。” “那章鱼精捆的是黄金绳,怎会轻易逃脱”婉华问道。 “章鱼精定是有帮手,黄金绳似被锯断的。”那人说罢便呈上那节被锯断的绳子。 婉华见那绳子确为利器所断,便递与临琦道: “你怎么看?”临琦看罢问道: “看守的两名师妹呢?” “两人皆说被什么东西给咬了,然后就晕过去了,待醒来时,那章鱼精早跑了。” 临琦对婉华道: “师傅,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清玑阁救人,又没对看守的人下狠手,会不会是我们自己的人做的?” 婉华对临琦道: “此事不宜张扬,只对内说那章鱼精是自己逃走的便是,你暗地里再细查。” 临琦领命,自带人去退思涯中查看。 却说云羽裳在后山养伤已有三四日,仍没有出来的消息,玄昊日日去后山观望,皆不见有人出来。向师姐们打听,只说已经醒了,由师尊亲自照看,不离左右。 育芳楼中人人疑惑,不知为何云羽裳竟得师尊如此照拂,只是大家都不说,唯有那玉若吃味不已,对瑶珠抱怨道: “下山降妖,大家都有去,凭什么云羽裳受点小伤,就在师尊处修养,得师尊亲自看护,肯定师尊还要渡她灵力修为。而我们,连师父的面还没见着呢!” 瑶珠自私放了北冥之后,总是悬心被人发现,心神不宁的,根本没听玉若在讲什么。玉若见她又是如此,便怒道: “你又是怎的了,为何下了一趟山,竟跟丢了魂似的?” 两人正说着,玉若见玄昊走了过来,便故意笑道: “听说你在那妖怪洞中被那妖怪下了口水咒,那口水的滋味可好?”说完便和瑶珠掩口大笑起来。 玄昊一听这话,如身后有一团火熊熊燃烧起来,已燃进五脏六腑。再加上那玉若与瑶珠两人向来伶牙俐齿,他从来都说不过她们,便在路过二人时悄悄念了个锁身咒,将玉若定在那里,瑶珠一见,便对玄昊道: “你竟敢对同门念锁身咒,快把她给我解了。” 玄昊道:“不是我念的,我可不会什么锁身咒,别看着我。” 瑶珠气得将手中的扇子“啪”的扔到他身上,正好打中他的小腹,玄昊并不理会她,径直回了房,只听得瑶珠在外面念各种解咒的口诀,便在心里暗暗发笑。 玄昊回到房中,只觉得小腹微微疼痛,当时也不做理会。到了晚间,只觉疼痛加剧,起身查看,见下身竟流出一滩血来。 玄昊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是刚才被瑶珠给打了,但又觉得那一下不会有如此的威力,便换了衣裙不作理会。 到了第二日,腹部仍隐隐作痛,已经血流不止了,玄昊从未遇到此等事情,心里乱了分寸,怕是那药王的药副作用的关系,想想要是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血流而尽了,难道自己还这么年轻就要陨身了? 玄昊不敢告诉任何人,上完早课便匆匆回了天庭,如箭一般到了凌宇宫。那凌宇宫看门的人不认得他,拦住他道: “来着何人?”玄昊瞪着眼问他道: “你连本殿下也不认识。” “大胆,这里是长公主的宫室,你竟敢自称本殿下。” 玄昊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是金虹的模样,难怪他们不认识,便说道: “我要见朝云长公主,请你去通禀一声。”那小厮道: “你是何人?公主可是你相见就能见的。” 玄昊道:“你只说清玑阁金虹仙子求见,她必会见我的。” 那门童半信半疑,进去传话,不一会儿只见赤珠光着脚,风风火火地跑出来,见到玄昊,大叫道:“你怎么来了?”便一把拉起玄昊就往屋里走。 两人进到内殿,赤珠说道: “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来找你了”玄昊问为何。赤珠又道: “帝君昨儿找我,让我通知你立刻去泰山找他,说有要事找你,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去泰山吧。”说罢拉起玄昊就要走,玄昊一脸的茫然,低声道: “ 长姐,稍微等一等,我有事要问你。” 赤珠见他脸色有异,便道:“对了,你突然从天姥山来,所谓何事?” 玄昊立即苦着脸道:“长姐,你师傅的药为何药力如此的猛?”话还未说完,赤珠抢话道: “师傅的药?我不是给了你清热解毒的药了吗?莫非又流鼻血了?” “这次不是流鼻血了,这次是血流不止,长姐,我怕是随时要陨身而去了。” 瑶珠见他那样,也吓了一跳,立即抓起他的手替他诊脉,不久又道: “从脉相上看应该是无事呀,流血不止,到底是什么地方血流不止?” 玄昊便将自己腹部疼痛,下身流血的情况说了,赤珠一听,立刻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玄昊见状生气道: “长姐,我现在血都快流干了,你还有功夫在那里笑。” 瑶珠笑道:“傻子,你的血流不干。” 于是便附在玄昊耳边,如此这般地给他讲解了一番。玄昊将信将疑道: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女子居然每月都要流血?为何我从未听她们说过。” 赤珠道:“大家自然不会明说,就只说不方便罢了。” 玄昊听到“不方便”三个字,没想到用法竟然是这样的。想起前几日春洗时的种种,终于明白了这“不方便”含义了。 便道:“真的无妨?” 赤珠道:“放心吧,自然无妨。” 然后赤珠带玄昊换了干净的衣裙,又教了他许多女儿家的种种,玄昊道: “原来做女子竟是这样的麻烦,这该死的差事,到底要做到何时?” 赤珠见他烦躁,故意道:“不好说呀,许是等你生了孩子也难说。” 玄昊一听,吓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赤珠道:“对了,快走,快走,咱们快去泰山吧,帝君等着你呢!”说罢拉起玄昊就走。 玄昊道:“长姐,你什么时候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风风火火的,你是公主,能慢点吗?” 赤珠瞪他一眼道:“不行。” 两人驾了云来到泰山之上,见帝君果在琼宇殿外等候,玄昊与赤珠见到帝君,行完礼后,帝君指着玄冥之门道: “这几日,这玄冥之门似有被冲开之势,虽我死守在此,但却感觉那门外的力量正在集结,躁动不安。而天姥山那股吸引玄冥之门的游丝之气,前几日变得格外强大,不知为何昨日到今日又似好了一些。到底这几日天姥山出了何事,大殿下必要给我一一细讲,不能有半点疏漏。” 第二十七回 尚昊之病 玄昊遂将近日天姥山下村庄遇袭,章鱼精被擒,自己被下咒,及云羽裳受伤等所有事情一一讲来,帝君听罢,不解道: “仅仅只是擒获了一只章鱼精?” 玄昊道:“那章鱼精前儿还从退思崖中跑掉了。” 帝君道:“那北冥府君虽未位列仙籍,但在北海已居数万年,偶有不轨之事,但绝不会是影响这玄冥之门的原因。可还有别的事你忘了?” 玄昊想了想道:“师傅,并无其它了。” 帝君道:“这天姥山古怪得很,你此番下去,定要再去探查探查,那山中是否有密室密洞,是否关者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赤珠笑道:“是呀,大殿下可别整日里只惦记你的师姐师妹们,可要记得帝君给你的嘱托才是。” 玄昊白一眼赤珠,对东岳帝君道: “徒儿知道了,徒儿回去定会仔细查验。” 待二人从泰山出来,玄昊道: “长姐不许在师傅处开玩笑浑说,我师傅最是严谨,你这般说,万一师傅真信了,该是如何?” 赤珠“噗哧”笑道:“我就喜欢看东岳老头一脸怀疑的样儿?” 玄昊一听她叫师傅“东岳老头”,吓得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道: “阿弥陀佛,我的姐姐,你可长点心吧,你小声点,别一会儿又连累了我。” 赤珠挽着他的胳膊道:“我几时连累过你?” 玄昊撇开她的手道:“几时?从小到大还少吗?罢了,我要回天姥山了,你自回去吧”说着随手便唤下一朵云,踩上云头就走了。 赤珠大声喊道:“你现下不方便,要注意保暖,不要喝生冷的东西,要多喝些热羹。” 玄昊见她如此大声,周围还有些小仙侍在掩口偷笑,便臊得涨红了脸,像旋风一样的飞走了。 赤珠本还想嘱咐他几句,见他不理自己,便自语道: “哎,真是弟大不由姐呀!”说罢也驾云往天宫飞去。 赤珠驾云落在流云轩内,便想坐于轩内看看晚霞,忽听背后有人道: “多日不见,长姐可好?”赤珠转身一看,是尚昊,便笑道: “听说二弟去北海多日,几时回的? ” 尚昊拱手道:“回来多日了,只是还不得空儿来见长姐。” 赤珠见尚昊瘦了一大圈,脸色发白,眼底发青,走路脚底漂浮,一看便是纵欲之症。 但赤珠与尚昊虽都为天帝所出,只因裕贞贵妃与俪妃不睦,故而两人十分疏远,赤珠见他模样,不便与他直说,便道: “二弟近日可是精神渐短,不思饮食,气喘盗汗?” 尚昊点头道:“正是如此,近来白日里尽是疲乏的很,夜间又盗汗不断,长姐可知为何?” “为何?为何?叫你年纪轻轻不学好,只学你那色鬼的舅父,如今怕连元气都伤了,再这样下去,真是废了。”赤珠心里骂着,嘴上却道: “二弟恐是太过操劳,只要好生休息,自然就会好的。” 尚昊疑惑道:“近日父帝也未曾派我差事,并不十分操劳,可是这精神竟是越来与不济,长姐可否开几剂药给我调理调理?” 赤珠在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心想: “我是叫你夜间不要太过操劳,谁说父帝给你的差事,我看你就是白日里给闲的。”但又碍于脸面,不好戳破他,便说道: “二弟无需服药,只需这一个月内一人去太巳宫独睡即可。” “那太巳宫不是安放历代天帝灵位之地吗,长姐为何要我去那里住一月?” 赤珠心中火道:“为何?为何?你哪里来这么多为何?难道要我说你纵欲过度,现下就不许再碰那些妖精吗?当然要把你弄去太巳宫,你总不能把小妖精们也带进太巳宫吧!我这是保全你的面子,我这个做姐姐的,我好意识跟你直说吗?真是烦死了。” 于是便对尚昊道:“无需多问,就按长姐说的做,一月后定有好转。长姐还有事,先走了。” “长姐慢走。” 尚昊看着赤珠的背影,心想: “赤珠向来疏远自己,只跟那玄昊最好,虽说她是药王的弟子,但让我去太巳宫住一月,这是个什么方子,定是她在消遣自己。” 便叹了口气,不再理睬她刚才的话,一路径直去了明玥宫。 明玥宫中,裕贞贵妃正与北海陆挚讨论春日祭的事情,见尚昊进来,裕贞道: “尚儿来得正好,春日祭时,你带你表哥去赤珠那里逛逛。” 尚昊道:“表哥与长姐素无交往,去那里干什么?”裕贞笑道: “你这孩子,素无交往才要交往呀,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问题?” 尚昊不知他俩是何意,陆挚见今日尚昊的模样,比在北海时还要更瘦了许多,心中已明白了几分,便道: “姑母的意思侄儿明白了,一切全听姑母安排,侄儿还有事,不耽误殿下与姑母说话,侄儿先行告辞了。” 尚昊道:“表哥不去我那坐坐?” 陆挚笑道:“春日祭再来找殿下。” 尚昊只好作罢。 陆挚出了明玥宫,立即化作一道白烟,向尚昊所住的宫宇处飞去。 却说那北海来的水蛇精,自到天宫以来,变化成宫中小侍女,一直呆在尚昊身边,宫中大小管事,只当是尚昊带回的小仙侍。 况那尚昊,但凡是宫中小仙侍,稍有些姿色,便要拉入寝殿侍寝,所以这新来的水蛇精,近日来夜夜侍寝,宫中之人只当二殿下喜爱新欢,更无一人觉有不妥。 今日那水蛇精正在园中看花,忽感受到陆挚的召唤,便立即寻了去,果见陆挚立于一僻静之处,忙上前跪拜道: “阮信见过主上。” 陆挚回身抽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阮信被打了一个趔趄,一跟斗栽到地上,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阮信立刻爬起来跪好,低头用手擦干嘴角的血道:“主上息怒。” 陆挚猛的一脚将她踢倒,并用一只脚使劲踩在她身上,那阮信全无还手之力,任由他践踏,陆挚见她硬撑,更是一掌向她打去,那阮信立刻又吐了一口血。 陆挚见状,方把脚松开,那阮信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跪着抱着陆挚的腿哭道:“主上息怒,阮儿有错,请主上明示。” 第二十八回 第一男神 陆挚用手钳起她的脸道: “我让你跟他到天宫里来,是让你打探消息,作我的眼睛和耳朵,看好尚昊。你呢?居然只顾贪欢,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阮信摇头道:“小的没有,二殿下不理政事,从不和阮儿讲天庭云霄殿内之事。” “他当然不理政事了,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快跟老爷子当年一样了。” 阮信听他如此说,吓得忙跪着趴地不敢起来。陆挚缓了缓语气又道: “从前我派你去伺候老爷子,知道你很有些手段,连上神的精元,你也能尽数吸走,果然没几年老爷子就被你弄死了。”阮信吓得直抖。 “可如今尚昊对我有大用,他的修为不及老爷子丁点,你这样搞下去,他还能撑多久?怕我还未能成事,他就没了,那我拿你来何用?” 阮信忙点头道:“是小的会错了主上的意,小的该死。” 陆挚道:“你是该死,老爷子陨身,你第一个该去陪葬,之所以留着你,是看你还有点用处,可你如今人在天宫,竟连半点事也做不好。” 阮信立即又低头趴下。 “尚昊的事先不讲,我只来问你,为何清玑阁跑去天帝处,告我北海的状这样的事,你都打听不出来?” 阮信道:“小的在这宫中身份卑微,所有的事殿下若不告诉我,我便无从知晓。” “无用的东西。”陆挚骂道:“那北冥的章鱼精,竟蠢到去天姥山的地盘抢劫,被清玑阁抓住又跑了,清玑阁便跑到天帝处,告我北海不治下属之罪,要不是姑母拦着,现下我早被问责了。” 阮信不敢作声,陆挚看她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便道: “指不上用场的东西,我会再安排人上来,你只需控制好尚昊,我自要留着他有用,你若敢再多贪他的精元,我就即刻处置了你。” 阮信忙磕头不跌,陆挚将她的头发一把拧起,看着她的眼睛道: “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儿子在北海,不被哪个爱吃蛇肉的打了去。” 那阮信眼里流下泪来,哽咽道:“主上,阮儿一定听话,不敢再让主上失望,谢主上照顾小儿之恩。” 陆挚将手一放,挥手道:“你知道最好,滚吧!” 阮信又磕了几个头,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陆挚因北冥之事,刚才被裕贞一阵数落,心中怒火未平,便立刻回北海,遍发通缉令,捉拿那北冥章鱼精,誓要将他的爪子悉数砍尽,方能解气。 天姥山后山上养着一丛杜鹃,这几日正是这杜鹃盛开的日子,红艳艳开了一大片,云羽裳伤势大好,从后山被挪至育芳楼中,玄昊自是日夜照顾勤瑾,送汤喂药,不在话下。 但近日婉华以北冥逃跑为名,给天姥山设下双重结界,但凡出入,必要持掌事师姐的手牌,众人出入皆不便,纷纷叫苦连天。 玄昊算算日子,知道十五将至,自己快要变回真身,而如今天姥山设下结界,自己出去不得,若是硬闯,又恐暴露。所以连日来如坐针毡,连云羽裳都瞧出他焦躁不安,只是问他,他又不肯讲。 虽然被了结界,但清玑阁近日因为一则消息炸开了锅,落落和蓼汀跑到羽裳的房中,开心得不得了,玄昊问道: “你俩为何这般狂喜?”落落道: “这么大的消息姐姐们竟不知?”玄昊与羽裳皆摇头。 蓼汀跳起来拍手道: “清玑阁请了一位绝世高手来教弹琴,虽还轮不到新进弟子,但我们也有机会一见,是不是很激动呀!” 玄昊道:“我当什么不得了的事,弹琴的高手,我又不喜弹琴,有何可激动的?” 落落亮着眼睛道:“教弹琴是无所谓,可你们知道这教琴之人是谁吗?” “谁?难不成还是个男的?”玄昊道。 不曾想落落与蓼汀两个一齐跳起来尖叫道:“啊!就是个男的。” 羽裳道:“清玑阁以前也请过男子来教书画或琴技,有何大惊小怪的?” 蓼汀道:“关键是这教琴之人不是别人,是……”她笑着看看落落,然后两人一齐道: “是孟阳君。” “当真?这孟阳君是金庭山掌事,怎会来清玑阁授课?”羽裳也跟着激动起来。 “自然是师傅亲自去请的,说每月亲授四次课,那不是门都要被挤破吗?”蓼汀道。 玄昊见羽裳也如此,心中不禁醋意升腾。只道: “那孟什么君的,教课就教呗,至于嘛,一个个的。” 落落道:“金虹姐姐没听过一句话‘人间兰陵王,神仙金孟阳。’吗?说的就是这孟阳君俊美世无双。” 云羽裳道:“金虹远在瀛洲,没听过也是自然,但这孟阳君的美名,倒是这天界的女神仙们没有不知道的。” “正是,正是,若能在清玑阁见上一面,或许他还能记住我呢?”蓼汀说着抱着落落又跳了起来。 玄昊撇嘴道:“什么俊美世无双,不过是你们没见过世面罢了,这天界的男神们,面容好看的多的是,怎会轮到一个金庭山的掌事?” 羽裳侧目道:“哎呦呦,看来倒是我们没见过世面了,那不如师妹来说说,这天界的男神,何人可比孟阳君呢?” 落落和蓼汀也瞅着他道: “是呀,你倒是说说看,何人可比?” 玄昊见羽裳说到孟阳君的表情,立刻醋坛子打翻了七八个,便道: “我说出一人来,保管叫你们服气。” 羽裳道:“可别是你们瀛洲的什么人,我们都不认识的,也未曾听过说的。” “自然不是,就是这天宫之中,大家都听过的。”玄昊笑道。 “那你快说,快说是谁?”三人一块儿闹起来。 第二十九回 龙阳之癖 玄昊见她三人吵闹,便道:“别吵了,还让我说不?” “让她讲,让她讲。”云羽裳道。三个人遂屏气凝神,只要听玄昊说出那个名字。 玄昊从未在人前说过这样的话,突然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蓼汀不耐烦道:“到底有没有,你快说呀?” 玄昊红了脸道:“自然有,就是当今天帝陛下的大殿下,玄昊。” 说完见三人的表情皆惊讶不已,便得意道: “如何?服气吧!”谁料三人竟同时抚掌大笑,羽裳更是笑得摸着伤口“哎呦”的叫。 玄昊见她模样,气得五脏六腑错了位,落落笑道: “金虹姐姐可是说的那个长公主的跟屁虫?” “长公主的跟屁虫?”玄昊从不知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个外号,气的鼻子都快要冒烟了。 蓼汀擦着眼泪花道:“那大殿下玄昊,只要有长公主的地方必有他,他虽是长得清朗俊秀,男子气十足,可是却是个十足的姐姐跟班,怎么能跟孟阳君比呢?” 玄昊竟不知自己在外人眼中的评价这般的恶劣,觉得今日之羞辱,更胜于当日在北冥洞中。又听羽裳道: “我虽从未见过那大殿下,也听别人提及过,说他人长得极端正,也是通读诗书的。” 玄昊听到此话,稍有些安慰,心想:“还好云师姐对我的印象还不错。” 却又听羽裳话锋一转道:“只是可惜的很。” 玄昊道:“为何可惜的很?” “听说那大殿下有龙阳之癖,不近女色。”说罢三人又对视大笑。 那玄昊听羽裳说完,如一个惊雷在脑中炸开,一时间脑子里如同做了个水陆道场,钵儿,磬儿,鼓儿同时一齐敲响,耳朵里除了“叮叮咣咣”什么也听不见。 落落摇他道:“金虹姐姐你怎么了?” 玄昊回过神来,气急败坏道:“你们到底是听谁在胡说八道,大殿下怎会有龙阳之癖,他……,……”他差一点冲口而出道:“他不知道有多喜欢云羽裳这个女子”。连忙打住。 “他什么他,你怎的不说完”蓼汀道。 玄昊吱吱唔唔道:“反正他绝没有龙阳之癖。” 羽裳见他这样,便笑道:“你怎知道,你跟他很熟吗?” “当然熟了”玄昊冲口而出,心想:“你说我跟我自己熟不熟?”,说完见三人用狐疑的眼光看着他,便又道:“哎呦,我不是先前从瀛洲来,在泰山我二伯父家住了一阵吗?大殿下是我二伯父的徒弟,我自然是见过他几回的。”说完自心虚不已。 落落道:“可天宫里皆传,说天帝的两个儿子,一个不好女色,专好龙阳,一个沉迷女色,连狐仙妖怪都敢碰呢。” 玄昊分辨道:“这世间谣言最可怕,你们千万别信,大殿下绝不是那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传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心叵测要如此诬蔑大殿下。” 羽裳见她脸红耳赤,着急分辩的样子,笑道:“哦!我知道了,原来大殿下是金虹师妹的心上人呢!” 落落与蓼汀一听,兴奋不已,拉着玄昊问个不停: “果真吗?” “大殿下喜欢你吗?” “他真的不是喜欢男人吗?” “你们两个拉过手吗?” 玄昊脑子里一片浆糊,心里想道:“果真不能与女子聊八卦呀!这是什么跟什么嘛!我自己怎么跟自己?哎呀,师傅!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魔怔了呀!” 这眼看春日祭就快到了,赤珠写了春日祭的请柬名单,想请俪妃斟酌斟酌,便穿过游廊往辰梓宫走去。忽见一团黑烟从辰梓宫中窜出,往宫外飞去。 赤珠心里一惊,想:“莫非有刺客?”便也立即化作一团赤烟追了出去。 只见那黑烟飞得极快,赤珠见自己飞不过他,便唤出随身的“落日弓”,搭箭拉弦,“嗖”的一箭向那黑烟射去。 那黑烟立即化为人形,伸手将箭接住。赤珠仔细看那人,中等身材,着夜行衣,以黑纱覆面,身手极其敏捷。 赤珠见那人拿住了箭,却并不与她恋战,只是转身要逃,赤珠哪里肯放,冲上去便要去擒他,那黑衣人只是想脱身逃掉,不肯接招。 赤珠道:“你是何人?为何从我母妃宫中窜出?” 那黑衣人并不答话,平地起一阵旋风,想要强行飞走,赤珠:“想逃,也要本公主答应。” 说完便飞身上去,用弓箭将他死死勒住。 眼看那黑衣人被勒得就要束手,不想他却使出最后的力气,一口气将赤珠震飞,拨去那弓箭,扔到地上,飞身逃了。 赤珠立即爬起来,拾起弓箭,拉开弓,瞄准,“嗖”的一箭,正中那人背部,那黑衣人往前一串,勉强站住,只得强忍住疼痛,身上仍背着箭,斜跨在云头上,歪歪斜斜地飞走了。 赤珠见地上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一看原来是一颗珍珠扣的耳环,看那珠子,倒像是宫中之物。 赤珠心想:“这东西像是从黑那衣人身上掉下来的,难道刚才和自己交手的竟是个女的?” 想毕捡起那颗耳环,便飞快向俪妃宫中跑去。 等进了辰梓宫,赤珠见俪妃在正殿内念经,便道:“母妃这里可有恙” 俪妃看着她道:“有何恙?都挺好的。” 那赤珠仍然心绪未平,喘气道:“方才我见一道黑烟从母妃宫中飞出,我疑心是刺客,便追了出去,不曾想对方是高手,还是让他给跑了。” 俪妃听完吓道:“珠儿可有受伤?” 赤珠摆手道:“我不曾受伤,那贼人受了伤,吃了我一箭,还落下这个。” 说着赤珠将耳环递给俪妃,俪妃拿去夜明珠下细看,然后道:“这是宫里特制的,此人在宫中地位不低。” 赤珠道:“我看着就像是宫中之物,果然,待我禀明父帝,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俪妃道:“你父帝日日在朝堂上伤脑筋,这等小事何必又去烦他。” “这怎么是小事呢?有人都闯到母妃的寝宫里来了。” “你小声些吧,这些年也不知年那边派了多少来,随她去吧。” “母妃是说明玥宫?” “好了,你把这耳环交给我,母妃来查,你快去办春日祭的事吧!”说着俪妃将耳环收了起来。 赤珠疑惑道:“母妃,我看那人的体态十分的眼熟,而且所用的功夫也不像出自北海。” 俪妃道:“人家一定要用北海的功夫让你指认吗?好了,去吧,母妃自会去查的。” 赤珠道:“母妃千万要小心。”俪妃点头答是。 赤珠便出了辰梓宫,一路上总觉心中不安,想想今日之事甚为蹊跷,要再看看那耳环,发现已放在母妃处,于是悻悻地回去了。 第三十回 十五魅影 云羽裳养了多日,又得师尊渡了些修为,感觉身子好了一大半,亦可在育芳楼中四处走动了。 今日便是十五,玄昊从早晨起来便坐立难安,三不五时便要去看看沙漏,眼见黄昏已至,仍然毫无办法,结界不能硬闯,掌事师姐的手牌又没有拿到,想来想去,只能带着药在山上某个隐蔽处躲一夜,八个时辰后再说。 果然到了掌灯时分,羽裳也未见玄昊回来,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人,羽裳便来到落落房中问道: “你有见金虹吗?” 落落正与蓼汀一起试吃她刚做的糕点,见羽裳来了便道: “师姐来得正好,这是我今儿刚做的,你带一盘回去。” 羽裳接过来又问道:“你们看见金虹了吗?” 落落与蓼汀皆摇头,落落道:“金虹姐姐,下午还在呀,还让我把糕给她留着呢。” 羽裳道:“黄昏出门说有事,去去就回,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 蓼汀道:“许是去哪逛去了,金虹师姐这么大的人,没事儿的。” 羽裳想想也是,便端着糕点回房去了。又在房中看了许久的书,仍未见玄昊回来,便再也等不下去了,披了件衣裳,带了颗照亮的夜明珠,便出了清玑阁。 羽裳亦不知玄昊会去哪里,便把平常他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处处都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羽裳心里着急,不知玄昊会去哪里,忽想道那日春洗他未能泡成汤浴,会不会今日一个人跑去泡汤了,想着便不知不觉向汤泉走去。 那去汤泉的小路,白日里走便是绿树成荫,摇曳多姿。到夜间一人走时,则是魅影重重,让人不寒而栗。 羽裳抱着夜明珠,不觉加快了步子。到了那山石后面,藤萝密布,羽裳牵开藤蔓,正想进入,只听得山石后有人道: “这天姥山如今已下了双重结界,姑姑是如何进来却不被发现的?” 只听一个有些衰弱的声音道:“主上说这清玑阁的婉华是个死脑筋,一个结界咒用了几千年都不会变,果然被主上猜中了,进来毫不费力。” “姑姑受伤了?” “不碍事,一点小伤,昨儿被射了一箭。你近日可有进展?” “大殿下亦在清玑阁四下查找,未见有收获,灵儿也私下找寻,并未找到主上要找之人。” 羽裳听那自称灵儿的人声音熟得很,便将夜明珠放在一边,化作蝴蝶摒气飞过山石,停在一株杜鹃花上。 只见说话的一共两人,那个被喊姑姑的,着黑衣黑袍,面带黑纱。另一个正是前几日与玄昊一起降妖的慕灵儿。 羽裳大吃一惊,不曾想这慕灵儿竟还有这样的身份,只听那姑姑道: “大殿下混入清玑阁多时,不知是来查何事,难道也和主上一样?” 羽裳心里嘀咕:“大殿下?哪个大殿下,难道是那天帝的大儿子玄昊?他混进了清玑阁?为什么?在哪里?是谁?” 云羽裳的脑子快要被无数的问题快挤爆了。 又听慕灵儿道:“那大殿下若和主上找的是同一人,那可就麻烦了。” “正是,主上是要她死,而大殿下怕是想让她活,自然不能让他先找到。” 羽裳一听,吓得立刻连呼吸都停了。 慕灵儿道:“这清玑阁等级森严,我等新进弟子,连师傅的面都见不着,平日里又有教养师姐管着,着实不方便。” 那黑衣姑姑道:“主上吩咐了,今年把你弄进来实属不易,如果没有结果,你就留下来慢慢查,反正大殿下不是还在吗?他变成女儿身这样的事都答应做,可见绝不是小事,你在此处留意观察,但凡有动静便可自己先拿主意,后再报与我和住上。” 慕灵儿道:“是。” “那大殿下可知你的身份?” “不知。” “那就好,千万别在他那里露了马脚,要取得他的信任,主上可不想让大殿下出半点差池。” 慕灵儿忙跪下答是。 羽裳听她二人讲话,讲了半日大概明白,那大殿下居然伪装成女人混进了清玑阁。 云羽裳想到这里,心砰砰地跳,想要飞近一点,听听她们口中的大殿下到底是清玑阁里的谁,一时慌乱,便猛扇了几下翅膀。 那姑姑警觉道:“不好,有人。”便循声一股真气将羽裳打落。 羽裳从树上跌落,变回人形,慕灵儿一见,便低声道: “是清玑阁的教养师姐。” 那姑姑对羽裳道:“不管你今日听到了什么,也没用了,你今日必须死。” 羽裳受伤并未痊愈,一时还不能运气,便要想逃,被慕灵儿用长鞭拖住。 羽裳道:“好你个慕灵儿,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奸细。” 慕灵儿笑道:“奸细,云师姐身边的奸细多了,何止我一个?” 羽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还是奸细,你把话说清楚。” 那姑姑道:“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说罢对慕灵儿道: “动手,做干净点,别留下痕迹。” 慕灵儿道:“这云师姐是师傅师尊的心头肉,到时候查起来怕是不好说,不如姑姑给她施个咒,让她自溺水如何?” 羽裳一听,心想莫非今日真的就死在这二人手中,心有不甘,便拼命运气,想要逃脱。 但终究前儿曾被长戟贯穿,伤了全身经络,如今经络还未长好,真气完全上不来,自己现在就如同废人一样,任人宰割。想想只有求救一条路了,便扯开嗓子大吼: “救命啦!救命啦!” 慕灵儿立刻给她施了个哑咒,便由她喊,只是没有半点声音。 那姑姑听了慕灵儿的话,觉得颇有道理,便按住羽裳的头要给她施咒,羽裳知道这按头施咒就是施迷魂之咒,便坚决不从。于是慕灵儿也上前帮忙按住羽裳。 即刻那羽裳便被下了咒,只见她径直往汤浴池边走去,然后只听那姑姑命令道: “跳下去,淹死自己。” 只见云羽裳“扑通”就跳了下去,并将头埋在水中,直挺挺地睡了下去。 第三十一回 玄裳初见 玄昊从清玑阁出来,想寻一无人僻静之处躲藏,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汤泉最好,地处后山,平常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 待到月亮高高升起时,玄昊彻底变回真身,他跑到水中一照,又看见以前熟悉的那个自己,便想: “也好,整天装女人,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样子了,罢了,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再说。”再一看,自己还穿着金虹的女装,便转身变化出一套男装换上,然后照着水道: “果然还是男装顺眼啦” 玄昊自以为妥当,于是就着一块山石,躺在上头呼呼大睡起来。 正在做着美梦,忽听有人大喊救命,听声音熟悉得很,便立即起身查看,远远瞧见云羽裳自己跳到汤池之中,头脸朝下,整个身体趴在水中,玄昊见状心中奇怪道: “云师姐在干什么?是要泡温泉吗?但这是个什么姿势?” 玄昊再看,见羽裳趴在水中一动不动,只觉得不对劲,便飞越过去,一把将她捞起,抱着她飞了岸上。 这边慕灵儿两人在暗处操控,一见玄昊突然冲出来,慕灵儿立刻躲到山石后道: “怎么大殿下来了,还变回了真身。” 那姑姑道:“刚才那人听了太多去,若是让她开口,你就暴露了。” “可眼下大殿下出手,你我皆不是他的对手,何况那云羽裳是他的教养师姐,他如何会善罢甘休。”慕灵儿慌乱道。 “不必慌乱,大殿下一心都在那女子身上,并未发现我们,既然除不去她,就抹掉她的记忆吧。”那姑姑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小虫道: “去吧,咬她的头。” 那小虫名唤“只忘”,和玄昊的“路引”一样,均是宫中豢养,高等级的宫人亦可使用,只见这“只忘”上去,对着羽裳的额头就是一口,玄昊之顾跑着羽裳飞,完全没有注意。 等那“只忘”飞回来,黑衣姑姑对慕灵儿道:“她现下已记不得今晚之事,我们赶紧离开,今晚之事你知我知,若是主上知道你我办事不利,你知道结果的。” 慕灵儿吓得直点头。 这边玄昊抱了羽裳在岸边平躺,见她呼吸微弱,似呛了许多水,心里乱做一团麻,便也顾不得许多,用手去按压她的肚子,即刻羽裳吐出几口水来,便慢慢醒了过来。 玄昊见她醒了,也忘了自己已变回真身,便问道: “你好些了吗?” 云羽裳睁开眼睛,见眼前一张陌生男子的脸,一脸焦急的望着她,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的脸,那一双眼睛里荡漾着款款的柔波,如同深不见底的清潭,若你再望他一眼,便要融化在那柔波之中。 他开口问她: “师姐为何一人独自来到这里,是来泡汤泉吗?” 羽裳见他脸庞如刀刻一般,轮廓精致细腻,嘴角讲话时却露出无限的温柔,羽裳一时竟看得发了呆,根本不知道他在和自己讲话。 玄昊见她没有反应,便喊她道: “师姐,师姐。” 羽裳见这男子竟叫自己师姐,突然醒了,坐起来道: “多谢仙上相救,不知仙上是?为何叫我师姐?” 玄昊这才想起自己已变回真身之事,尴尬不已,胡乱道: “仙子莫怪,我看这清玑阁中都以师姐师妹相称,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仙子,故而叫你师姐。” “原来他是刚来清玑阁之人。”羽裳想到。 “仙子为何深夜在此落水?”玄昊问道。 羽裳一脸的懵道:“是啊!我来找我师妹,为何在此落水了?”她摸着头道:“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玄昊听她讲,原是为了出来找自己才落水的,心里十分愧疚,又不能明讲,见她在瑟瑟发抖,便将外穿的袍子褪下来与她穿上。 见她还是嘴唇发乌,便于山石后升起一堆火来,抱她过去烤干。 羽裳觉得男女间有大防,想要起身里离去,但被玄昊一把抱起,便万分不好意思,低头红脸,一言不敢发。 玄昊将她置于火边,见她满脸通红,便问道: “可是离火太近,烤的过了,要不我将仙子挪一挪。” 羽裳忙拒绝道:“无妨,不用挪了。” 玄昊想起现在自己的模样,于她不过是个陌生人,还是要注意分寸,便也于火堆旁默默坐下。 羽裳见他也默默无语,心想:“此人是谁?为何半夜在此?清玑阁中甚少有男子出入,我见他长得如此丰神俊美,莫非是传言中的孟阳君?” 云羽裳自幼由舅父养大,那太虚真人,是天宫中可有可无的小官,成日里只是饮酒消愁,住在最僻远的五重天里,既不是凡人,离神仙们也极远,她从小也没见过几个神仙,更别提男神了。 后来大一些被师傅接到了清玑阁,这清玑阁中全是女仙子,女神仙,偶有来教学的男神,都是须发都雪白的老神仙,从未见过如此年轻,如此俊朗的男神。心里不禁砰砰乱跳,也不敢开口问他姓名,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他了。 玄昊本想再问问她为何落水之事,见她也不看自己,只是低头看火,这一月里他也知云羽裳于外人面前清高,怕他厌恶自己,也不敢多讲话。 二人枯坐半夜,羽裳困了,便盘坐于地上,用手撑着头渐渐睡去,玄昊见自己变回女身时辰还早,自己如今是男儿之身,留在此处着实不便,便起身要离开,但见羽裳闭眼熟睡,便凑上前去,见她脸颊染了一层红晕,一时心痒难忍,便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嘬了一口,见羽裳并未醒来,便忍不住心中一阵狂喜,手舞足蹈地跑了。 第二日云羽裳醒来,见那堆火已燃成了灰烬,想想昨晚发生的事,自己去找金虹,怎么就无故溺水了,那救自己的人是谁,为何又会在此处,越想越觉得像是一场梦一样。 遂摸了摸身上那人留下的袍子,方知一切都是真的。她脱下身上的袍子,将它折好收起,便独自回了育芳楼。 第三十二回 包藏祸心 云羽裳回到育芳楼已是第二天早晨,回到房中,见房内空空,金虹还未回来,便有些慌了,正想着要不要去报告掌事师姐,忽见慕灵儿端着一盘小点心走了进来。 那慕灵儿昨晚见姑姑虽用“只忘”咬了云羽裳,但不知她是否真的将昨晚之事忘了,遂早晨起来,便做了点心送过来探一探虚实。 羽裳见慕灵儿来了,便起身让她进来,慕灵儿道:“灵儿做了些小点心,送给师姐们尝尝。” 羽裳心想自己与她素无交往,为何今日突然这般殷勤?”便接过来道: “多谢慕师妹。” 慕灵儿道:“为何不见金虹师姐?” “她……她方才出去了。”羽裳撒了个谎,。 慕灵儿见云羽裳的样子,知道她在撒谎。但似乎也确定她已不记得昨晚之事,只是自己昨晚分明看见大殿下变回了真身,不知他到底看见了她和姑姑没有?如今金虹不在,表示大殿下还未回来,那他到底还会变回金虹吗? 慕灵儿有许多疑问,但又无法去追问云羽裳,便寒暄了几句,起身告辞了 羽裳在房中焦躁不安,直至晌午,仍未见金虹回来,便决定要报知掌事师姐了。没想到正要去,见金虹一脸疲惫地推门进来了。 羽裳见她平安回来,长舒了一口气道:“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何整晚不归?” 玄昊从昨晚到今晨都一直在想,回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夜不归宿,于是张口就道: “昨儿我去泻玉溪边透透气,忽然就晕倒了,不知为何,醒来却在后山的一个洞中?” 玄昊说完,心虚不已,不知道羽裳会不会相信自己。 羽裳听完,亦十分惊讶,道: “昨晚我去寻你,不知怎的,竟掉到了汤池之中,而我是怎么进去的,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师姐掉入水中可曾受伤?” “伤到没受,只是碰到了一个人。” 玄昊想听听她对自己的看法,便双眼放出光来,要听她如何讲,只见羽裳红了脸道:“也没谁,以后再告诉你。” 玄昊正在兴头上,听她一说,如同泼了盆凉水,从头凉到脚。 羽裳道:“昨儿必有古怪,我要即刻去告诉掌事师姐。” 玄昊拉着她道:“还是我们自己查一查吧,师傅若是知道你昨晚溺了水,怕是又要下第三重结界了。” 羽裳听罢觉得有道理道:“那还是不惊动师傅的好。” 却说那北冥章鱼精,自那日从清玑阁逃回洞中,见小妖们死的死,逃的逃,洞中几乎已没了甲兵,正在伤心,忽又听得那陆挚下了追杀令,要将他赶尽杀绝,便又仓皇从洞中逃出。 想到茫茫北海,已无自己的栖身之地,而这一切都是拜那陆挚所赐。 想想当年那陆挚发现瑶珠爱上了自己,觉得伤了海神的面子,便非要自己和瑶珠一刀两断。 只是那瑶珠又傻又痴情,主动跑到北冥来让自己白睡不说,还偷了她哥的许多宝贝。 那陆挚便亲自来北冥洞府擒她,把瑶珠抓了回去,又断了北冥部的供给,这才将自己逼得走投无路。 想到此处,北冥便更加怨恨起这陆挚兄妹来,想那瑶珠,本来只是逗她玩玩,没想到她非要死缠烂打跟着自己,搞到无法收场。 至于那陆挚,害得自己有家不能回,犹如丧家之犬,北冥心中怒火难平,发誓道:“既然你不给我活路,那就别怪我不让你活的舒坦”。于是决意要去找那陆挚报仇。 那北冥知道要对付那陆挚,正面交锋,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但他知道陆挚的软肋在哪里。 陆挚才刚继了他爹的上神之位,他爹在时,妻妾成群,终日淫乐,根本不管他与瑶珠,他两人母亲早逝,那瑶珠简直是陆挚一手带大,宝贝得什么似的,是陆挚第一关心之人。 所以,只要控制了瑶珠,对付陆挚就好办多了。北冥想: “他拿走了我的一切,来日我定要让他双倍的还给我。” 于是北冥便潜在天姥山外多日,见这结界极难破,仅只有一个出入口,持手牌者方能出入,遂一直在外静候时机。 一日,终见一小仙子独自一人持手牌出来了,便尾随至一僻静处,一掌将其击昏,取了她的手牌,自往天姥山去了。 “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守结界口的人问。 “我落了点要紧的东西在瑶珠师姐处,突然想起,正要去取,不知她现下在何处?” 那人道:“瑶珠此时应在育芳楼中。”那北冥一听,便四处找寻,看那育芳楼在何处。 北冥寻到了育芳楼前,被一仙子喊住: “小雨,师姐不是让你下山采办胭脂吗,你为何还未出门?” 北冥吓了一跳,忙答道:“有件要紧的东西,要交给瑶珠师姐。” 那仙子道:“瑶珠,方才见她一人在泻玉溪边。” 北冥一听,忙去溪边寻找,果见瑶珠一人独坐于溪边,便上前道: “瑶珠师姐,方才我出去,有人递给我一封信,说是要转交给你。” 瑶珠一看是小雨,便道:“什么信?” 北冥掏出一封信,信上道: “海神前日攻打北冥洞府,为长戟伤中要害,恐不治也。” 瑶珠一看,吓得立即哭了起来,慌忙道: “那送信之人呢?” 北冥道:“就在结界外头。” 瑶珠一听,早已慌了阵脚,便立刻于掌事师姐处,哭着说明,称要回北海看望哥哥,临琦见她这般模样,又素日里大家都惧怕着北海,也没多问,便给了手牌让她自去了。 出了结界,瑶珠忙问:“送信的人在哪里?” 只见那小雨一把将她抱住,不管不顾就往她脸上一阵乱亲,吓得瑶珠大叫: “放肆,小雨你是疯了吗?” 第三十三回 哥哥苦心 只听得小雨咬着她的耳朵说道:“瑶瑶,是我” 瑶珠一看是北冥,又惊又喜道:“府君,怎么会是你。” 那北冥抱着她笑道:“我实在太想你了,所以想见你一面。” 瑶珠见他如此说,便问道:“那哥哥的事是假的?” 北冥道:“你哥哥的事是假的,但他攻打北冥洞天,还发通缉令捉拿我,我现下已无处可去,今日见你一面,怕是永别了。” 瑶珠一听,心都碎成了瓦砾,便道:“哥哥为何要将你赶尽杀绝?我要去找他,我不许他伤害你。”说完便要去找陆挚。 北冥假意将她抱入怀中道:“你兄长恨我如骨,你去找他,他定会将你关在北海,再不许你我相见。” 瑶珠道:“那怎么办呢?哥哥要对付你,岂不是易如反掌。” 北冥笑道:“你哥哥现在要弄死我,是因为你还不是我的人,如果我成了他妹夫,他自然也就罢了。” 瑶珠一听,便红了脸道:“谁要成你的人?” 北冥突然一本正经道:“瑶瑶,跟我走吧,你哥把你送到这清玑阁来,无非是想给你找个他满意的人家,你真的要听他的安排,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吗?” 瑶珠此时已满眼是泪,她一头扎进他怀里道:“府君,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嫁。” 那北冥没想到瑶珠竟这般好骗,才说了这么几句,她就上道了,自己准备了好多感人的台词还没说呢!于是心里十分得意,便对瑶珠道:“瑶瑶,我的洞府也让你哥给毁了,现下居无定所,你跟着我可要吃苦了。” 瑶珠看着他道:“只要能跟府君在一起,吃什么苦我都不怕。” 北冥见她如此,便拉着她道:“那咱们走吧,去一个谁都找不到咱们的地方,去过快活的日子。” 瑶珠的心里此时升起了彩虹,开出了牡丹,放起了烟花,总之,她的梦想实现了,自从她来到清玑阁,无时无刻不被绝望包裹,她日日跟着那骄横又愚蠢的玉若闹事,无非也是太过绝望的缘故。 她总是想像着有一天她的意中人闯入清玑阁将她带走, 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但她日日想,夜夜想,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这一切是这么的不真实,她唤他的名字,他转身回头应她,瑶珠觉得他就像是一阵暖风,吹进了她的心里。 瑶珠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清玑阁,同那北冥在一处偏辟的湖里找了个废弃洞穴,收拾一番便安定下来,那北冥自是对瑶珠百般的哄骗,两人成日在洞中温存缱绻,瑶珠自以为觅得如意郎君,心满意足,管他天上人间,她只要湖中这一片洞天和眼前这个人就够了。 那北冥见把瑶珠骗得死死的,便悄悄让人到北海四处放话,只说瑶珠跟自己私奔了,他料定那陆挚最要面子,若得知此事,必定不会大张旗鼓派兵前来,必是顾及瑶珠面子,只身前来,到时自己设好了局,只等他来。 果然没过多少时日,陆挚便听说瑶珠从清玑阁跑掉,跟那北冥章鱼精私奔的消息,气得顿时从榻上跳起来,对身边的侍卫道:“传我的令,瑶珠仍在清玑阁清修,谁敢再乱嚼舌根子,本神必诛他九族。” 那侍卫道:“要……要……要派人……人……去把他们捉…….捉………捉………回来吗?” 陆挚一听,随手拿起一颗夜明珠向他掷去,骂道:“老子即刻就诛了你的九族。” 那侍卫额头上肿起一个硕大的包道:“是……是……是………”说罢立即爬了出去。 陆挚恨急了那章鱼精,瑶珠于他而言,既是妹妹,更像是女儿,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无论是什么,自己都会给她。 但那北冥章鱼精,分明是个不坏好意,专骗无知少女的登徒浪子,偏偏瑶珠被他骗得五迷三道的,还哭着喊着怪是自己看重门第,不把妹妹的幸福当回事。 陆挚心想这必是那章鱼精撺掇的,北海这些年苦心经营,早已是天界第一豪强,不需要用瑶珠的婚姻去联络别家,若是瑶珠能遇到好人,门第便也无所谓,只是可恨那章鱼精,分明是个无耻之徒,却只是骗得瑶珠团团转,还离间他兄妹二人的感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挚即刻起身,轻衣便服,未带任何随侍,只带一把随身佩剑,便出了北海,一路昭各处管水域的小仙出来问消息,都道二人往鲮幽湖去了,陆挚每次必道:“若敢说出去,必拔了你的舌根子。”众小仙皆叩头道不敢。 陆挚到了这鲮幽湖底,果见有一破败的洞穴,洞外有一副石凳石桌,皆破烂不堪。 观此情景,想到瑶珠竟住在这样的地方,陆挚心中正在难过,见瑶珠拉着那章鱼精的手,从洞中走出,瑶珠见陆挚站在洞外,惊喜不已,便跑过去一把抱住陆挚道:“哥哥,我以为哥哥再也不理珠儿了。” 陆挚抚摸着她的头道:“你如今主意大了,竟一句话都没有就从清玑阁跑了。” 瑶珠道:“哥哥莫气,珠儿知错了。” 那北冥见他二人这般,料定今日陆挚不会将他怎样,便道:“海神远道而来,现坐下吃口茶吧!” 瑶珠便将陆挚拉来坐下,撒娇道:“哥哥定要坐下吃口茶,否则就还是在生珠儿的气呢。” 陆挚最是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坐下,见那北冥急匆匆端茶去了,便问瑶珠道: “他对你好吗?” 瑶珠含笑道:“府君待我极好。” 陆挚摇头道:“冤孽,既如此,也就罢了,你们同我回北海,风风光光把婚事办了。” 瑶珠一听,高兴得扑到陆挚怀里哭道:“哥哥竟不怪我,是珠儿错怪了哥哥。” 陆挚心想道:“这挨千刀的章鱼精,给我来这样的阴损招数,我看在瑶珠的名节上,暂时作罢,以后再不老实,必然狠狠收拾你。” 陆挚又道:“那北冥洞府已经烧了,你们就同我回北海,我选个好的住处给你们,你看看你现在都住的什么地方?” 瑶珠含泪点点头。 那北冥端着一壶茶出来,瑶珠道:“府君,哥哥同意了。” 北冥假意欢喜,便将面前的三个茶杯斟满,道:“多谢海神。”然后将自己杯中的茶饮了, 陆挚不愿理他,瑶珠也拿起杯子来饮了,用手摇他道:“哥哥,你就喝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陆挚看看瑶珠,叹了口气,勉强喝了一口,瑶珠对北冥笑道: “好了,这就好了。” 那北冥只是用茶杯挡住嘴冷笑。 第三十四回 痴心破碎 来到鲮幽湖前,陆挚本想将瑶珠带回北海,然后杀了那章鱼精解气,但见瑶珠住在这般破败的地方,仍然心甘情愿跟着他,知不能轻易杀掉北冥,便忍着气,只好顺了瑶珠的意,毕竟她幸福是最重要的。 兄妹两正聊着,突然瑶珠道: “我的肚子好痛,好痛。” 陆挚欲起身查看,便也觉得腹中绞痛,才站起来便又倒了下去。 北冥见他兄妹二人都开始发作,便冷笑道: “这茶中之毒,名唤‘鲛人泪’,无色无味,食之,一住香的功夫,便灰飞烟灭,为我北冥独有,也就是说只有我,才有解药。” 陆挚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对瑶珠也下狠手,心里又急又气,便立刻封住几处重要穴道,施移形换影术,瞬间将那章鱼精的脖子掐住,吼道: “你快把解药拿出来?” 那北冥嬉笑道:“解药刚刚被我偷偷吃了,没了。”说罢将两只手摊开给陆挚看。 陆挚见瑶珠满嘴是血,便大叫一声,将那章鱼扔到数米以外。 陆挚上前封住瑶珠全身穴道,瑶珠流泪道: “为什么?为什么?” 北冥被摔出了真身,立刻化作一团黑雾,黑雾迅速移动,又化出人形,只见他掏出一张纸扔给陆挚道: “海神只需将这昭告书誊抄一遍,我便将解药给你。” 瑶珠此时穴道已被封住,稍感好些,她见北冥此时作为,恨不得此时只是一场梦,她哭着道: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陆挚接过那纸道:“你写的是什么?你有何要求?且说来听听。” “这昭告书上写着,你自愿将北海八城千岛划入我北冥境地,并计三十万甲兵归入我北冥一族。” 陆挚一听,立即将手上的矫诏撕成粉末,道: “卑鄙,狼子野心,你休要痴心妄想。” 北冥见他如此,便怒道: “狼子野心?大家彼此,彼此。看来你也不愿用江山来换你妹妹的命嘛!” 瑶珠一听,便大哭道:“哥哥,不能答应他。” 北冥恶狠狠道:“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瑶珠流泪道:“哥哥已经答应了我们的事,你为何还要这般?” “谁要跟你一生一世,老子早就烦死你了,你不过是一颗钓鱼的诱饵罢了。”那北冥此时对瑶珠已是不屑一顾。 瑶珠边爬边哭边摇头道:“不是的,你是在和哥哥置气,不是这样的。” 陆挚见瑶珠这般,心如刀绞,长吼一声,霎时湖水翻腾,地动山摇,他满眼通红,如同烧了两团熊熊烈火,伸手唤出赤霄宝剑,顿时周遭一遍赤红。 那北冥不曾想陆挚虽中了毒,但并未很深,竟然能召唤宝剑,功力也未见减,便也要做最后一搏,化作一团黑雾,铺天盖地杀将过来。 陆挚一旦运用真气,那毒便在血脉中游走,他强忍疼痛,将赤霄剑中注入灵力,只见那赤霄剑化作两条赤金火龙,向那黑雾飞去。 那黑雾与金龙上下周旋,这鲮幽湖水卷起滔天巨浪,只见那黑雾冲出湖水,用湖水做了一道百米高的护罩,跟着两条火龙盘旋着飞出水面,只将那湖水搅得飞溅千尺有余,那北冥的水雾护罩瞬间破碎成万千水滴,落入湖中。 那黑雾渐渐不敌,便欲逃走,一条火龙俯冲下来讲他缠住,令一条则口中喷火,对准他便是一顿猛烧。 北冥被打回人形,跌落下来,陆挚收了赤霄,只感腹中阵痛,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那北冥头发衣服皆被烧焦,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陆挚用剑指着他道:“解药呢?再不拿出来,我便一剑砍了你。” 北冥爬起来,哆哆嗦嗦从元灵中吐出解药,递与陆挚。 陆挚大呵道:“可是真的?” 那北冥连忙点头。 陆挚忙与瑶珠服下,接着自己也服下,瑶珠对那北冥道: “你不是对我说要和我找个地方快活过一生嘛!” 北冥见瑶珠眼中擒着泪,慢慢向自己走来,而陆挚正在运气打通筋脉,他知自己仅仅还有眼前的最后一次机会逃脱,一旦陆挚恢复,他定会让自已灰飞烟灭。便对瑶珠道: “方才我是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瑶瑶,我真的是爱你的。” “爱我你还给我下毒?” “那不过是为了让你哥哥给我们更好的生活,不得已施的苦肉计,我不是把解药给你了吗?我怎么真舍得让你死呢?” 瑶珠听他居然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闭上眼,泪流不止。陆挚见瑶珠走了过去,便喊道: “珠儿回来。” 只见那北冥变出一根真身触手,“嗖”地将瑶珠脖子捏住。 陆挚刚要上前,他便将瑶珠往死里勒,只见瑶珠已是满面青紫。吓得大叫道: “你放开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瑶珠此时感觉眼泪都已流尽,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色,她看见哥哥在她眼前大叫,却听不见他的声音,她脖子上缠着冰冷了触手,而身后确是熟悉的体温,她突然笑了,在她紫涨的脸上,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只见她手中唤出一支冰凌长箭,双手往自己腹中一插,脖子上的触手立即松开,她微笑着看着哥哥飞过来,然后使劲将冰凌箭再往后一推,只见那北冥在身后 “啊!”大叫一声。 第三十五回 孟阳琴声 陆挚见瑶珠唤出冰凌箭,便大叫“珠儿,不可。” 然而他眼睁睁看见瑶珠将箭刺入自己的腹中,随后刺进那章鱼精的身体,两人双双跪地串在一起。 陆挚飞过去,一把抱住瑶珠,他此时只觉天地万物都崩塌,山川河流都如同流沙般逝去。 他用脚踹,用手掰,都无法让章鱼精和瑶珠分开,原来瑶珠的冰凌箭世上仅此一支,由北海海底千年寒冰炼制而成,为世上最为阴寒之物,可吞噬上神元灵,或为冰凌箭射中,不论神佛,皆不能将其拔出体内,只等着冰凌箭将其元灵吞噬,遂灰飞烟灭。 陆挚抱着瑶珠大哭,瑶珠此时尚有一息存留,便道:“哥哥” 陆挚泣不成声,只是抱着瑶珠不撒手,瑶珠道: “让他抱着我,我让他永远都只能跟我在一起。” 陆挚边摇头边哭,瑶珠哭道: “求你了,哥哥。” 陆挚便放下瑶珠,将那章鱼精的手拿过来,环住瑶珠。 瑶珠道: “府君可有一刻真心待过我。” 那章鱼精已没了气,垂头搭在瑶珠的肩上,陆挚举剑向北冥一阵乱砍,歇斯底里的大叫道: “你说话,她在问你,你说话呀,回答她呀。” 那北冥被砍得血肉模糊,瑶珠用尽最后一丝气唤他道: “哥哥” 陆挚扔了剑,又抱起她,只见她只有出的气已没了进的气了,陆挚用脸贴着她的脸,她的脸如寒冰一般。 瑶珠用手摸摸他的脸,流泪道: “对......不.......起。”然后咽下这最后一口气。 陆挚只觉天旋地转,从小父神姬妾众多,从不理他兄妹二人,一直都是瑶珠在他身边,两人一起跑遍碧落水晶宫的每个角落,一起分享所有的食物,分享所有的喜悦和忧愁,瑶珠是他在这个冰冷的水底最亲的人,也是唯一能给他温暖的人。 如今他看着瑶珠一点一点在自己面前消失,他将她抱在怀里,不久,她一点也没了,只剩下一只深蓝的冰凌箭。 陆挚拾起那支箭,将它抱在怀中,跪在地上长哭不止。 不久瑶珠殒身的消息便传到了清玑阁中,众人又是惊讶又是惋惜,不知瑶珠为何而去,那玉若失了最好的伙伴,难免伤心失落,形单影只起来。 天姥山的杜鹃花,开的通红一片,育芳楼中,这几日云羽裳伤已大好,正坐在廊上赏杜鹃,见各房的人都兴冲冲的往外跑,羽裳挡住落落道: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人人都往外跑?” 落落兴奋到双眼发光,对羽裳道: “师姐不知道?今日是孟阳君第一次在育英书院授课,整个清玑阁的弟子都去了,金虹姐姐呢?我去叫她。” 说着跑着去找玄昊了。羽裳一听“孟阳君”三个字,突然心里“怦怦”直跳,想到那日汤泉中救自己的人,应该就是这孟阳君吧。 玄昊被落落强拉了来,玄昊见羽裳道: “有什么好看的?真是大惊小怪,云师姐一定是不会去凑热闹的,我们回房去吧。” 谁料羽裳竟道: “别磨蹭了,再晚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玄昊见她面露春色,着急要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便道: “怎么连云师姐你也要去。” 羽裳调皮道: “我为什么不能去?这天界第一男神,谁不想看看。” 落落跳脚道: “快走吧!大家都走光了,我们到了一定找不到位置了” 羽裳拉着落落道: “正是,咱们快走吧!” 说罢两人前头走了,玄昊见云羽裳一提到孟阳君,就一反常态,心中如同打翻了一百个醋缸子,心里酸得连肝儿都跟着酸了,一气之下赌气回房睡觉去了。 羽裳和落落来到育英书院,还未进大殿,便见殿外黑压压坐了一院子的人,落落道: “整个清玑阁的弟子都来了吗?果然是没位置了。” 于是两人找了一个空隙插了进去,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大殿内,羽裳也伸头往里望,只见殿内亦是一片人头,什么也看不见。 羽裳问边上的人道: “这孟阳君可在里头?”那人也摇头不知,不一会儿,只见殿内一阵骚动,落落道: “是来了吗?”旁边的人都面面相觑,谁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一会儿传来一阵琴声,众人皆平静下来,一阵阵琴声如同一只只温暖的手,抚摸过每个人的脸,眼,耳,又如一眼汩汩的汤泉,源源不断流入人们的心中,所有人都沉醉在这乐声之中。 羽裳虽看不见弹琴之人,但这琴声让她无比温暖,如同有两只大手,将她环抱住,她想起那晚救她之人,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嘴,羽裳相信那人一定就是孟阳君,他和这琴声是如此相配,羽裳闭上眼,见孟阳君正穿着当日汤泉相见时的衣服,在云中抚琴,不知不觉竟“咯咯”笑起来。 第三十六回 当时明月 孟阳君的第一次授课,清玑阁中女弟子倾巢出动,搞得预先定好的课程,由于人实在太多,便只上了一半便不上了。云羽裳万分失望,因为离得太远,并未看清那孟阳君的长相,羽裳就被一群人挤出了育英书院。 一路上听到那坐在大殿里的人眉飞色舞地讲着孟阳君是如何的英俊挺拔,如何的气度不凡。 落落叹气道:“哎,都怪咱们去晚了,什么都看不见,下回定要早些去。” 羽裳若有所失,回到育芳楼,见玄昊正歪在榻上睡觉,叫他,他又不应,便随他闹去。 这几日玄昊见羽裳授课皆是懒懒的,也不似先前追着自己要背心法口诀,或是每天训练女儿步态,却每日只是塞本书让他自看,然后就坐在廊下看花发呆。一座就是几个时辰。 要不就是整天整天的,跑去泄玉溪边抚琴,玄昊以前也未见她如此热爱抚琴。 玄昊见羽裳每日话语日渐稀少,便千方百计想多逗他说些话,只是不管同她说什么,她都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玄昊不知其中缘由,亦是终日闷闷不乐。 一日玄昊见三四人围作一团,叽叽喳喳的的吵,玄昊上前一看,原来是平日里专管饮食的师姐青萝,这青萝现下被派到孟阳君处,专门负责照顾孟阳君的饮食起居,这几日正红得发紫,她被几个小师妹团团围住,只听其中一人道: “这是我送给孟阳君的礼物,师姐帮帮忙。”玄昊一听,心想: “这孟阳君到底什么来头,为何清玑阁中的女子个个都跟疯了一般” 想着便做了个鬼脸,自顾自地走了。回到房中,见羽裳不在,到廊上一看,见她正抱着一包东西,急急忙忙往外跑。 原来云羽裳也得知那青萝来了,便想托她办件事,跑去一看,见有这么多的人围着,觉得不太妥当,便躲在一旁,等大家都散去了,便在僻静处截住青萝,红着脸上前招呼道: “师姐这是要去哪里?” 青萝一看是云羽裳,心想:“自己和她认识了几百年,她从未和我主动打过招呼,今儿是刮的什么风,难道她也是……” 正想着只见那云羽裳的脸,红得如同那天上的火烧云一般。 青萝道:“云师妹有什么事吗?” 羽裳思前想后,还是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青萝道: “师姐能帮我把这个交给孟阳君吗?”青萝见她递过来一个团花云锦的的包袱,便笑道: “别人送的都是些小东西,云师妹这么大一包,到底是什么?” 羽裳本就十分的不好意思,听她这么一说,便结结巴巴道: “是……前儿孟阳君落下的,我不过是还给他罢了。”青萝道: “即如此,那我就拿去交给孟阳君处置吧。”羽裳施礼道: “多谢师姐。” 青萝见她这般,心中好笑道:“看你平日里一副清高模样,见了男神,还不是一样。 孟阳君回到房中,见桌上堆满了许多的小东西,手编的扇坠,绣花的荷包,佩剑上的络子,便叫青萝都收起来。 忽见一团花云锦的包袱,见那花绣的格外标致,便问道: “这是何物?也是给我的吗?” 青萝道:“这是育芳楼的云羽裳给我的,说是您前儿落下的。” “我落下的?”孟阳君打开一看,是一件青丝织就的袍子,他心中疑惑,心想自己并未有过这样一件袍子,如何会落在别处呢? 他翻开那袍子,里边竟有一封信,打开一看,是一首小令,用极漂亮的行楷写到 “记得与君初见,两重青纱长衫。汤泉边上曾相救,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孟阳君看得一头雾水,不知缘由,便问青萝道: “你刚才说这是谁给我的?” “云羽裳,育芳楼的教养师姐。” 孟阳君笑道:“这倒有意思,把这袍子收了吧”说着自将那封信放于袖中藏好。 却说清玑阁主婉华得知瑶珠没了的消息,虽不知具体为何缘由,总觉心中不安,想那瑶珠本在清玑阁中学艺,是在清玑阁中被骗走的,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况那北海陆挚,向来是个脸硬心狠之人,还是清玑阁主动去北海走一趟好一些。 婉华命临绮带两个人去北海一趟,将瑶珠的遗物送回北海,交代务必态度真诚,即使被说了几句,也要忍着,确实是清玑阁管理疏忽,由他指摘去,只不许还口。 临绮想前几日玄昊去抓章鱼精,表现勇敢,有胆有识,便带了他和云因向北海去了。 到了碧落水晶宫外,守门小兵前去通报,说是清玑阁来人了,要见海神。 陆挚一听,气得将手中的茶杯捏成粉末道: “我还没去找那婉华算账,她们到自己送上门来了,瑶珠好好在清玑阁中,那天姥山结界重重,怎的就会被骗出来丢了性命?这清玑阁自诩管理森严,自己才放心将瑶珠放在那里,谁知竟如此轻易就让她被人骗走了。”想到这里,他眼里全是燃烧的怒火,便对小兵道: “正愁瑶珠太孤单,我这就给她捎几个师姐过去,去,把她们都带进来。” 临绮带玄昊与云因进来,见陆挚坐在大殿的正中间,不喜不悲,看不出表情。 临绮道:“清玑阁掌事临绮,奉阁主之命,将瑶珠师妹的遗物送还,还请海神节哀。” 陆挚手一挥,自有小兵将东西收了,陆挚道:“多谢阁主,仙子们远道而来,先在别馆休息用饭,住一日再走吧。” 玄昊从小便与陆挚相识,虽不是十分熟悉,但对他也是了解一些的,那瑶珠是他的唯一的亲人,按他的脾气,不问个清玑阁看管不利的罪是不可能的。而现下却如此反常,居然半个字没提瑶珠的事,还如此好心又是吃饭,又是留宿。便觉十分的不对劲。 又有小兵上来领着临绮三人去了,陆挚即刻吩咐左右道: “快去准备。” 左右皆领命而去,陆挚看着瑶珠的遗物含泪道: “珠儿,所有害死你的人,都该死” 第三十七回 麋犊怪兽 玄昊三人被带至别馆之中,只见这别馆似是一个涵洞,里面全以夜明珠照明,又深又长,他们走了许久,也未走到。 玄昊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我看着不似别馆?” 小兵道:“我碧落水晶宫中只这一处别馆,走过这长洞,就到了。” 云因道:“这北海的别馆,怎的像牢房一般?” 临绮观周围的状况,便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三人迈过一座浮桥,只见那领路的小兵也不跟过来,一闪身便不见了,玄昊感觉不妙,便道:“师姐,我们好像进了他们的圈套。” 临绮此时已经明白,三人遂将剑唤在手中握住,突然听得一声巨响,一扇石门落下,将他们堵在洞中。同时洞中所有的夜明珠全部熄灭,顿时洞中漆黑一片。 幸好临绮三人都有经验,十分沉着,临绮道:“你们两靠过来。” 三人便背靠背站在一起,玄昊取出一只路引,那路引立即变成灯笼,悬在半空,照亮一大片。 临绮仔细观察这地方,幽暗潮湿,壁上爬满了青苔。玄昊道:“你们来看,这是什么?” 临绮与云因一看,墙上有巨大的利爪抓刮过的痕迹。玄昊道:“这似乎是什么凶兽抓过的痕迹。” 临绮道:“难道是北海麋犊?” “那是什么东西?”云因问。 “北海麋犊是这北海的一种凶兽,传说又有鱼鳍又有四肢,可在水中游,亦可在地上行走,爪子,牙齿,唾液皆有剧毒,且凶猛无比,一旦被它咬伤,便会中毒不治。” 玄昊道:“那它爱吃什么?他会不会爱吃素呀?” 临绮道:“它就爱吃你这样的漂亮小仙子。” 云因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开玩笑。” 三人正说着,只听见一阵沉闷的吼声,三人立刻紧张起来,只见从漆黑的洞中走出一只巨大的四脚怪兽,这怪兽全身长满了绿毛,一对眼睛发着绿光。 玄昊见这怪物似一栋小楼那么大,全身发着恶臭,便吓得连连往后退,那怪物见他后退,便嘶吼着向他扑了过来,玄昊闪身躲在一块石头之后,那怪兽便一掌将那石头拍碎,玄昊见状,早飞身而起,临绮也与云因飞起,三人一起用剑向那怪物砍去。 谁知那怪物的皮竟如石头一般厚,三剑一齐砍下,那怪物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过身来便来追赶他三人,临绮喊道:“快跑。” 三人同时飞起,临绮对那怪物发出玄空幽冥掌,那真气将这涵洞打得来回晃动,绿毛怪兽却只是跌撞了两下,便又爬了起来。 三人往里撤,飞了一阵见已是洞穴的尽头,玄昊见无路可退,便要和这怪物拼了,临绮还来不及阻止他,只见他提着龙渊剑就飞了过去。 玄昊举剑向绿毛怪刺去,那怪物突然从口中喷出一道又臭又黏的一堆东西,玄昊一下子被埋在里面。 临绮与云因一看,便飞身去那团黏液里去找,被那怪物一掌一个打飞出去。 玄昊在那又臭又黏的东西里挣扎,如游泳般终于露出了头,便一直呕吐不止。 那龙渊宝剑,乃世上最纯粹的,上古之神的元灵锻造而成,所以最受不得一丁点腌臜之气,上次被困于那章鱼精的黑雾之中,便发出龙吟之声,此时掉进这如此恶心之物当中,便连那剑中的元灵也冲将出来。 正在三人都束手无策之时,只见一条白龙冲出,那白龙之大,瞬间将涵洞占去大半。绿毛怪物张牙舞爪地奔过去,白龙张口,从口中喷出一股火来,那绿毛怪立刻惨叫不已,全身被熊熊烈火焚烧。 玄昊本陷在那堆东西里出不来,但那怪物着火之后,那粘液也渐渐消失,最后连他身上的也都没了,呕吐也停了。 不一会儿,见那怪物已灰飞烟灭,白龙遂化作一道白光,钻回到宝剑之中。 云因看得目瞪口呆,问玄昊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条龙是哪里来的?” 玄昊亦是一头雾水道:“这,我也不知道。”随后拿起剑来仔细的看,并未见哪里又什么特别。 临绮道:“金虹,你把剑给我瞧瞧?” 玄昊将剑递给她,临绮看着剑道: “此剑乃是龙渊宝剑。” 玄昊道:“对呀,我这剑就是叫龙渊,可我不知道这里面真的有条龙,更不知如何召唤他。” 临绮疑惑道:“龙渊宝剑乃天界圣物,历来都是天家所有,金虹师妹从瀛洲远道而来,为何会有这龙渊呢?” 玄昊见露了破绽,便吱吱唔唔道:“这把剑是我二伯父的,他说是大殿下放他那里的,大殿下答应借我用几天。” 临绮和云因都同时喊道:“大殿下?” 玄昊吓了一跳,也知自己找的理由实在太烂了,便和稀泥道: “哎呀,你们现在还讨论什么剑,快想办法出去才是真的。” 云因道:“这龙渊剑这么厉害,不如金虹再将那条龙召唤出来,把这洞给砸开如何?” 玄昊道:“我刚才说了嘛,若是知道怎么召唤他出来就好了。” “那可怎么办才好呀?”云因道。 三人正议论着,突然见那路引往地上一栽,便立刻整个洞中漆黑一片。 临绮道:“怎么回事?为何突然黑了?” 玄昊道:“我这小虫本是养在天上的,如今在海里,它自然支持不了多久,便要死掉的。” “你还有吗?”云因十分怕黑。 “没了,就带了一只。”玄昊后悔道。 “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掌事师姐,怎么办?我喘不过气来了。” “云因,云因,撑住......云因.....云因......你说话呀!”临绮喊道。 第三十八回 泻玉花笺 洞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云因听到临绮在唤她,但她只要在黑暗中,便觉呼吸困难,仿佛被人卡住了喉咙一般,根本无法说话。 玄昊道:“掌事师姐,你摸摸这地上?” 临绮摸了摸道:“是沙。” “没错。”玄昊道:“我们有办法出去了。” 临绮道:“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黑暗中只听玄昊道:“我二伯父曾教我借物打力之术,只要这物足够的多,便可将真气注入之内,借它的形,使出更大的力。” 临绮听得似懂非懂,便烦躁道:“怎的说得这般复杂,你只管打出来试试。” 于是玄昊便将真气注入沙中,只听得那沙刮起一阵旋风,“呼呼”朝石门飞去,黑暗中虽看不见,但却知那沙子旋风一定刮得十分的猛烈。 突然听到那团沙子“砰”的向石门撞去,然后那沙子,那石门都没了声音。 临绮听了一会儿,见没了动静,便对玄昊道: “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话音未落,只听得“当”的一声,那石门的中间掉了一块,一道光照了进来。 玄昊大叫道:“成功了,成功了,这是我第一次成功。” 临绮没想到他如此厉害,见阳光进来,便眯着眼,看见云因趴在地上,于是将她拍醒,然后三个人一起冲了出去。 陆挚那边早有小兵跑去报告,说她们将们撞开了。陆挚惊讶道: “这怎么可能,没有人能逃出北海麋犊的洞?” 那小兵道:“主上,我们的人都在洞外候着的,保管让她们都。”那小兵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陆挚一听,气得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指着他骂道: “不长脑子的蠢货,她们要是让麋犊给吃了,我就说是她们私闯我北海禁地,自己找死,清玑阁要怪,我总有说辞,可现在你把甲兵都弄上去,以那临绮的身手,怕是要搅得北海大浪滔天,清玑阁我到是无所谓,只是闹到天庭里去,让别人拿住了我北海的把柄。” 那小兵跪在地上忙点头道:“主上英明,那现下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一群废物,就知道问怎么办。放她们走,不然还能怎么办?”咬牙道:“废物。” 玄昊三人出了涵洞,见洞外空无一人,一路往清玑阁逃,也不见一个甲兵追赶,便飞快地赶回了清玑阁。 玄昊回到房中,见羽裳已经睡熟,遂独自换了衣裳,坐在榻上,想起今日经历之种种,便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想到自己掉到那怪兽的粘液之中,想到被困在黑暗的洞中,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云羽裳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每每到了最绝望之时,首先想到的都是云羽裳。 玄昊见羽裳不知在做什么好梦,连梨涡都笑出来了,便倒在她的身边,让她的头轻轻枕在自己的肩上,便闭上眼慢慢睡去了。 这边临绮回到清玑阁,即刻去见了婉华,将北海之事一一告诉了她,婉华听后气不过道: “这陆挚竟动了这样的心思,真是太过分了,那北海麋犊,穷凶极恶,你们三个人如何斗得过它。” 临绮便将龙渊剑之事说与婉华听了,婉华惊讶道: “大殿下?借?” 临绮道:“弟子以为金虹在说谎,但弟子实在是想不出她为何会有这龙渊剑?” 临绮想了想又道:“莫不是那东岳帝君将金虹许给了大殿下,所以大殿下才会讲宝剑赠与她。” “以东岐的性格,他想依仗东岳帝君,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几千年了,我竟再未见过玄昊一次。”婉华说着,不觉眼角已湿了。 临绮道:“这都是天命,师傅不必太过悲伤。” 婉华道:“稚子可怜哪!罢了,越说越伤心,你去吧,我看金虹这孩子不错,真是她跟了玄昊,我觉得挺好的。” 临绮笑道:“师傅,这八字还没一撇呐,您就这么肯定?” 婉华也笑了,道:“这不是你说的吗?”于是两人又说笑了一回,临绮便自去了。 话说那日孟阳君得了云羽裳的信,便于无人时偷偷拿出来读,想象着写出这样的字,这样的词的人会长成什么样子?自己从未去过天姥山的温泉,她为何会说自己在汤泉救过她呢? 他越想越好奇,终于忍不住便提笔回道: “天姥红消绿减,月落枝头意欢。何言汤泉曾相救。明日黄昏后,泻玉解花笺。” 写罢自以为和她写的上阕对得颇为工整,便十分得意,又读了几遍,觉得不需再改,便叫来青萝道: “你把这封信交给那个给你包袱的人?” 青萝都是见别人写信给他,未见他回过信给别人,便好奇道: “是那个云羽裳吗?” “哦!对,是你说她叫云羽裳的。记得,一定要悄悄给她,莫叫旁人知道。”孟阳君道。 青萝便不好再问,自去育芳楼寻云羽裳。 到了育芳楼,青萝远远见羽裳坐在廊上发呆,见四下无人,便上去将信递与她眼前道: “给你的,收好了。”说完将信扔给她,便走了。 羽裳回过神来,见是青萝,又看见一封信,欢喜得一下子蹦了起来,便将信放在贴身处,四处望,均觉不妥,便奔至泻玉溪边一棵梨树下,轻轻将信掏出,打开信纸,只见通篇用隶书写就,字字蚕头燕尾,飞檐斗拱,想这字倒不似他的琴声那般轻柔,格外有力些。 再仔细读,发现他把自己给他写的小令,补齐了下阕,便不知不觉脸红如同喝醉了一般。 第三十九回 你不是他 羽裳见他约自己明天黄昏后,泻玉溪边见,一时间竟不敢相信,又反复看了好几遍,觉得他确是这个意思,高兴的差点昏了过去。 她将信贴身藏了,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将其炼入自己的一魄之中,然后一路走一路笑,回到育芳楼中,见云因和林倾唤在廊上闲聊,便招呼道: “师妹们可好?” 她二人见云羽裳满面春风,笑语盈盈地跟她们打招呼,惊讶得顿时如石化了一般,羽裳也不管,继续往前,见慕灵儿走过来,便笑道: “慕师妹今日这衣裙颜色甚是好看。”说完也不等人回答,便自顾自走了,慕灵儿惊得下巴都合不上去了,看着云因和林轻唤道: “这是什么情况?是她中邪了还是我中邪了?” 云因道:“我和她一同入的清玑阁,几百年来,今儿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林轻唤和慕灵儿同时点点头。 云羽裳回到房中,见玄昊不在,知道他又被临绮派出去办事了,想着自己在清玑阁无所事事,这金虹才刚来,临绮大小事务都要她来协助。 而自己貌似得师尊师傅万分疼爱,却半点事都不让自己做,整天的怕受伤,怕这怕那,自己简直就是个瓷娃娃。想到这里,羽裳不免又气馁起来。 落落走进来见羽裳发呆,便道: “她们都说今儿师姐心情大好,怎的我看不是呢?” “谁说的?” “外面的师姐们呀!”落落道。 羽裳便笑道,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选选衣裳。于是两人将柜中所有的衣裳都摆在榻上,然后羽裳一件一件试穿,落落惊道: “云师姐,你穿这些衣裳都好漂亮。” 羽裳在那镜中反复的照,终觉无一件可以穿的。竟都不满意,落落道: “师姐为何这般选衣裳,难道是为春日祭准备吗?可是春日祭不是还有半月吗?” 羽裳道:“早些备着不好吗?” 落落点头道:“也是,那我也去收拾收拾我的衣裳,或许还该再做几套,师姐我走了。”说着落落便跑了。 羽裳将衣裳扯得一屋子都是,仍没选出明天要穿什么,玄昊去了人间办差,一两天都回不来,也没人做个参考,便饭也不吃,胡乱睡了。 第二天醒来,便开始盼着黄昏快到,在房中枯坐到午后,就开始梳妆打扮,弄了半日,虽自己仍不十分满意,但也无法了,便趁着最后一点天光,往泻玉溪去了。 孟阳君也早早来到泻玉溪边,见溪水穿林越峡而下,于此处,正有高低两段,溪水冲出乱石浅滩,如珠玉落入下段,竟像泻玉一般,孟阳君心想,难怪此处名叫泻玉溪,这名字还真是恰当。 忽而见远远走来一位穿白色长纱裙的仙子,再近些见她长发及腰,肌肤晶莹,双目灼灼,行动处如清风扶柳,停步间似临水照花。 孟阳君的金庭山上虽女仙子不多,但也是天帝的座上宾,见过那宫中美丽的仙子也是多了,却从未见过今日眼前这般容貌的仙子,便不觉忘了情,呆傻在那里。 羽裳见溪边立着一人,衣带飘飘,英姿挺拔,心想果然是他,不禁心中小鹿乱撞,脸上又似火烧一般。 走近一看,这人虽样貌不凡,气质超群,却并不是当日汤泉中救她之人。心中万分失望,便施礼问道: “请问仙上可是孟阳君?” 孟阳君听她开口说话,竟觉得自己平日里抚琴吹箫,那些被许为“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仙音,如何能比得上她这一开口,如天籁般的嗓音。于是忙回礼道: “正是在下,敢问这位仙子可是你给我写的信。” 羽裳满脸通红,低头道:“信是我写的没错,但好像是我搞错了,仙上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孟阳君素日里都是,天上地下的仙子们追着他跑,那些仙子,一旦见了他,没有一个不是激动万分,要死要活的,今日居然遇见一位如此淡定,不,简直是冷淡的仙子。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得云羽裳又道:“是我莽撞在先,唐突了仙上,既然是仙上不是我要找的人,还请仙上将我的信还给我。”说着便将孟阳君的信拿在手中递与他。 孟阳君此时受到了,他这一生从未受到过的,来自一个女子的打击。眼前的这位女子,竟半点没有被自己的俊朗所吸引,眼前站着的是天界第一男神,她却只看了一眼,便冷若冰霜,要去寻什么人?就算那人曾在汤泉救过你,但第一男神就这么不入你的眼吗? 孟阳君接过信,看着云羽裳,见她眼神清澈,语气冷冽。便道: “仙子给我的信,我并未随身携带。” 羽裳道:“有劳仙上下回让青萝带还给我。” 其实那封信就在孟阳君袖中,他只是不知为何,觉得如果还了这信,怕是日后再无见她的理由。便死活不肯还。又道: “信是仙子写给我的,岂有再要回去的道理,至于我写给仙子的信,也是真心要回信给你,断无收回之理。”说罢又将信递回。 羽裳见他如此说,倒觉得是自己太无道理,自己未搞清状况,突然给人写信,现下弄错了,又这般非要人为难,便只好收了信道: “既如此,那仙上便留着吧,仙上不是羽裳要找之人,今日唐突了仙上,十分抱歉。”说罢施了个礼便要走。 孟阳君见她要走,便想将她拦下,只见她转身就走,便道: “仙子就这般走了?” 羽裳道:“仙上还有事吗?” 孟阳君心里嘀咕道:“多少人想尽一切办法,就只想和本君说上一句话,你可倒好,问我还有事吗? 本君在女子面前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羽裳见他不讲话,便又要走了,只听那孟阳君道: “仙子可否告知那救你之人的模样,许是我可以帮仙子查找。” 羽裳道:“不必了麻烦仙上了,此事还请仙上勿与外人道才好。”说完自顾自走了。 那孟阳君如同被冰块砸中,只觉全身凉了大半截。 第四十回 援手延城 话说玄昊那日得了临绮的令,要与忆慈师姐一同下山去采办春日祭的物品,那忆慈本是瑶珠的教养师姐,现下瑶珠没了,她不免有些落寞,临绮命她下山去逛逛。 玉若听说,也主动说要去,因为瑶珠的关系,最近那玉若也收敛了许多,临绮想也让她去散散心吧。 玄昊又带了小雨和蓼汀,说是去帮忙扛东西,实际也是想让她们一起去逛逛,玄昊本想让羽裳同去,可临绮却说羽裳被师尊下了令,再不许出清玑阁一步,玄昊心中疑惑得很,只是走得急,想着回来再去问清楚。 五个人被要求到凡间不可用仙法,不可露真身,众人皆答是,便换了凡人的装束兴冲冲下山去了。 一路上玉若问忆慈道: “清玑阁属于天界,为何所用之物还需去人间采买,天庭不是有织女坊吗?” 忆慈道:“清玑阁属于仙山,地仙级,织女坊的东西都只能供给师尊,师傅和掌事一级,下面的仙子们的衣物用度,一律是去人间采办的,像清玑阁的东西,一向都是延城府中最好的绣娘们做的,也是顶好的东西。” 玉若道:“原来如此,那我们紫云洲为何不去人间采买?” 忆慈道:“紫云洲与北海都是天界豪门,用度都是天庭特供,自然又与我们不同。” 玉若听闻,面露得意之色,玄昊见状,便向蓼汀,小雨使了个眼色,三人便自顾自往前先走了。 一行人到了延城府城门口,见城门紧闭,城头站满了士兵,忆慈惊讶道: “这是怎么回事,是打仗了吗?以前不这样呀?” 玄昊对着城头喊道:“城里的军士,快开门,我们要进城。” 只见城头上的人也喊道:“姑娘们请回吧,如今你们可进不了城,城里的人能跑的都跑了,你们还进去干什么?” 忆慈一听,知道出事了,便道:“出了什么事?叫你们管事的头儿下来说话。” “你是谁呀?要见我们的头儿?” “清玑阁......”玉若大声道。忆慈见她这般莽撞,便立刻阻止了她,对那人喊道: “你别管,只叫他来。” 那城头上的人都听见玉若喊“清玑阁”三个字,便纷纷从城楼上爬下来,一群人一会儿就黑压压跪倒一片。 玉若好笑道:“你们这群凡人,这是要干什么?” 忆慈早被玉若气得半死,瞪她骂道:“你给我闭嘴。” 那玉若还要犟嘴,被玄昊一把拉了下去。只见那群兵士对着她们又是磕头,又是嘴里不停地咕噜道“仙子救命,仙子救命。”忆慈道: “好了,谁能说说是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管事模样的道:“清玑阁的仙子们,你们可来了。”说罢便开始擦眼泪。 底下的人便又哭成一片。 玄昊道:“别哭了,快说呀!” 那人便道:“就这几日,这延城城中忽然闹鬼,这鬼专抓十岁以下的小娃娃,我的小儿子,前儿也被抓去了。”说罢又哭泣不止。 忆慈众人皆惊,玄昊道:“是什么鬼,你们可见过?” 一个兵士道:“这鬼怪的很,不管白天黑夜,只要是有小孩,不管在街上,还是在屋里,或是大人抱在怀中,只见一堆沙子平地而起,变成一只大手便将孩子拖走,瞬间就不见踪影啦。” “大人无事?”忆慈问。 “大人无事,只要孩子,所以这城中凡有孩子的人家,能逃的都逃了。官府,将军府的兵马都出动了,那鬼来时只是飞沙走石,如地震一般,凡人哪里捉得住,只求仙子们来了,能降服此鬼。”说完众人又是不住的磕头。 忆慈问玄昊道:“师妹怎么看?” 玄昊道:“什么鬼,分明是个会唤沙的,玉若师妹善唤沙之术,可有什么线索?” 玉若一听,立即火道:“听师姐这意思,这鬼是我紫云洲的?” 玄昊忙施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玉若师妹会唤沙术,不知是否还听闻过其他唤沙术的高手?” 玉若哼道:“这世上唤沙之术,无人能出我紫云洲之右,这厮雕虫小技,一会儿进了城,你们不必动手,我自去擒了他来。” 蓼汀撇嘴道:“玉若师姐还是仔细些吧,别忘了前儿擒八爪章鱼的事。” 玉若瞪眼欲要强辩,忆慈怒道:“都少说几句吧,还是进城看了再说。” 兵士们遂七手八脚开了城门,只见城内一片肃杀,明明是仲春时节,街上却空无一人,所有店铺都关门闭户,忆慈道: “城里的人都跑光了吗?” 兵士道:“有孩子的人家,能跑的,都跑了。没孩子的人家或是孩子大些的人家也不敢出门呀?” “那这鬼可还出来吗?”玄昊问道。 “这几日城里人家渐少,那鬼便四处乱串,夜间那沙手指不定就从地下冒出来了。” 玄昊道:“师姐,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等天黑再说。” 忆慈点头,又问道:“可还有客栈可住?” 那兵士道:“有有有,那来福客栈的老板,小女儿被抓去了,便一直没跑,只在城中四处寻找,他家里定有人在的。” 于是一行人来到来福客栈,见大门紧闭,那兵士打门道:“来福,开门,是我。” 只见一矮胖中年男子将门打开,那兵士道: “来福,这是清玑阁的仙子,来擒那厉鬼,今晚就在你家住下可好?” 那来福一听,并屋里跑出来他老婆,一齐跪地磕头道: “求仙子救出小女,求仙子救出小女。” 忆慈见那妇人脸皮肿胀,双眼通红,着实不忍,便将他们扶起道: “你们放心,我们定不会放过他的。” 入住之后,忆慈五人商量一番,部署了对战时的位置,来福老婆送来热滚滚的汤饭,几个人正在用饭,突然桌子“哐当,哐当”剧烈晃荡起来,那来福老婆大叫道: “鬼来了。” 只见桌上的碗“叮叮当当”往下掉,玄昊拍桌道: “饭都不让人吃,看我抓住你不将你给大卸八块。” 说着唤出龙渊剑来,“嗖”地飞了出去。 第四十一回 唤沙对战 玄昊冲出去,果见街上尘土飞扬,房屋店舍皆摇摇欲坠,但并未见他们说的沙手。 只是见地面凸起,有一层沙在表面滚动,玄昊挥剑砍去,见那沙子瞬间消失,然后突然变成一只巨大的沙手,将玄昊一把捏住。 玄昊用真气去,用剑去砍,用仙法想逃,皆无用,那沙手一挥,将他抛出百米高去,又化作如来大掌,向他一掌打去。 忆慈一见,遂飞身而起,将玄昊接住,即刻两人化作两道白光躲闪,方躲过那一掌。 玉若道:“这唤沙之术,你和沙打,是没有用的,要找到那唤沙之人的位置。” 忆慈安排道:“玉若你也使唤沙术,只是引他来战,我和金虹去找,小雨和蓼汀进屋去。” 玉若便盘腿坐下,瞬间两股流沙出从中流出,一时便化成两条巨蟒,那沙手翻腾而起,想要上前擒住那巨蟒,只见那两头巨蟒如箭一般,一前一后,穿过那沙手,瞬间,那沙手化作一团散沙落下。 那地上的沙尘立刻卷土重聚,又化成一条长鞭,向玉若而去,小雨在门缝里看,大叫道:“小心!” 玉若便将沙蟒唤回,那鞭子即刻调头,将那两条沙蟒通通困住,两条巨蟒挣扎不得脱,玉若见状,只好收了碧落沙蟒阵,两条巨蟒华作流沙落到地上。 只见玉若凝神静气,微闭双眼,双手在胸前画圈,那地上流沙突然全部飞于空中,如同在战场上列队一般,井然有序,然后凝聚如鹅卵石大小,忽全部从空中急速俯冲下来,四面八方,全无目的,将街道砸出无数坑洞,那沙鞭便瞬间瓦解。 玉若得意道:“叫你尝尝姑奶奶的乾坤沙雨。” 玄昊与忆慈在暗中观察,见那沙鞭落下之时,一股灵力从街当中的牌坊处串出,忆慈眼急手快,一股真气打去,果见一蒙面黑衣人落了下来 ,玄昊二人赶到,那黑一人一跃而起,玄昊飞剑过去,只见那黑衣人化作一道紫烟,逃走了。 玉若见黑衣人逃掉,便又急又气,责怪玄昊道: “你如何将他放走了,我好不容易才将他的真身打出来。” 玄昊本就垂头丧气,见玉若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着实讨厌。 忆慈道:“如今他逃走了,不知何时会再来,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话说那黑衣人回到藏身的洞中,解下面纱,褪下夜行装束,便是一位容貌非凡的女子。那女子走到一张婴儿摇篮前,轻轻推那摇篮,那摇篮中的孩子并未足月,形容枯槁,不见有气。 只见那女子仍然与他讲话道: “宝宝乖,妈妈马上就会找到一百个幼童的元灵,到时候一同炼化了给你,你的病就好了。”说着又轻轻推那摇篮。 半晌她又对那孩子到“宝宝,今儿妈妈遇到了高手,此人会紫云洲的唤沙之术,莫非她是你父君手下之人,难道是你父君要对付我。” 说到此,她忽然泪流不止,哽咽道:“你父君好狠的心,他不但不救你,还把我关起来,说我疯了,不让我见你。” 她越说越伤心,哭了一回,等平静了一点又道:“宝宝你再等等,还差一个,只差一个了,等妈妈找到了那一个,等你好了,你父君就自会欢喜了,到时候他会来接我们回去的。” 说着便将孩子抱起,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摇晃着孩子。 这边忆慈她们回到客栈,玉若仍然气哼哼的,忆慈问玄昊道: “你可看清那黑衣人的长相?” 玄昊摇头道:“他用黑纱蒙面,未看得真切,不过我见他身量,觉得像是个女人。” 玉若道:“定是个女的,我见那人唤沙,阴柔之气甚重,不像是男子。” 忆慈道:“如今这黑衣人吃了亏,怕是不敢轻易出来,又不知此人是什么来路,我们该如何是好?” 玉若心想:“这黑衣人招式路数皆出自紫云洲,难道真的是我紫云洲的人?可是会是谁呢?为何自己对此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忆慈见大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便让大家各自散去,都自去歇息。到了第二天,果然白天晚上皆无事,第三天亦是如此。忆慈一行人万分焦躁,来福一家亦是惶惶不安。 玄昊干等了两日,便招大家一起商量道: “那黑衣人怕是真的,那日给打怕了,现下龟缩不出,我们可不能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得赶紧想法子呀!” 玉若翻白眼道:“那金虹师姐可有好的法子?” 玄昊道:“那黑衣人不是要抓小孩吗?那我变成小孩,让她抓去,然后看她要做什么,搞不好还能找到她的老巢。” 大家纷纷说好,只有忆慈道:“此法子虽好,但要你一人去冒险,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才好?” 玄昊笑道:“此次出来,我带够了路引,我一路上多放些,你们找到我应该不难吧!” 忆慈道:“金虹的路引是不错,上回去打那北冥洞府,全靠那路引指路了。” 玄昊道:“就这么定了,晚间我就变化成一个小娃娃,忆慈师姐就抱我到街上去,定能将她引出来。” 忆慈也无计可施,只好同意了玄昊的主意。 到了夜间,忆慈变成来福老婆的模样,玄昊变成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蓼汀抱起他道:“师姐变得好可爱呀!小雨,你快来看她的脸。”说着便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小雨跑过来道:“嗯,好可爱。”顺手也捏了一把,玄昊瞪她俩一眼,便要挣脱蓼汀,被忆慈一把夺过来抱在怀中,玄昊心里哭道:“我这堂堂天庭的大殿下,一会儿变女人,一会儿变小孩,还被你们这般折辱,真是让人知道了,简直不要再活了。” 第四十二回 尉迟犹怜 忆慈抱着玄昊变的小女娃,在街上走了几圈,全无动静,忆慈道: “怎么回事?她不上当呢!” 玄昊伏在她耳边道:“全城的人都跑光了,我们这般在大街上招摇,她能不起疑?” 忆慈道:“那怎么办?” “师姐你先回去,放我一人在街上。”玄昊道。 “你自己千万小心,记得放路引。”忆慈放下玄昊道。 玄昊点点头,忆慈独自回了客栈,便与其他人一起观望,只见玄昊独坐在街边,半天并无动静,过了许久,玉若打哈欠道: “我看那人不会来了。”话音未落,只见一只巨大沙手突然从地下伸出,一把就将玄昊抓走了,忆慈等人即刻冲出门去,见那路引已高高悬在半空,忆慈道: “追。” 话说玄昊被那沙手掳去,还不着急变回来,便看那黑衣人要将他带去哪里,只见不一会儿,自己便来到城外的一个山洞外。 那黑衣人抱着玄昊,远远看到一个女子站在洞外,那黑衣人显然吓了一跳,直接就将玄昊扔到地上,然后便要往洞里冲去,只见那洞外女子用手掌中的真气将黑衣人吸出。 那女子道:“你还戴着那劳什子想骗我?你这狐狸精,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那黑衣人扯下脸上的面纱,气的大叫道:“你拿走我儿子的五魄,让他生不能生,死不能死,你到底还要怎样?” 玄昊一看,这黑衣人果然是个女子,而且容貌极美。那与她讲话的女子,年纪稍长,体型富态,颧骨高耸,杏眼薄唇,玄昊总觉得这模样怎么这么熟呢? 只见那年长的女子道:“你那儿子,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是你这个当娘的,无耻之极,勾引别人的丈夫,还妄想取代我,连天都容不下你。”说着就要动手。 “你敢,帝君若知道你害我们母子,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也知道帝君多想要个儿子。” 那女子听了,哈哈大笑道:“帝君?帝君听到了你和你表哥的事,早就知道这孩子并不是他的。” 那黑衣女子如被惊雷劈到一般,疯狂摇头道:“不是的,孩子是帝君的,是你,是你故意放谣言中伤我,又拿走我儿的魂魄,我要和你拼了。” 说着便要去和她拼命,被那女子一掌打在地上,只见她即刻吐了一口鲜血。 黑衣女子自知打不过,便爬过去哭到道:“都是我的错,你都可以冲我来,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儿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说着便跪下长哭起来。 玄昊听她们的对话,心想:“帝君?哪个帝君?不可能是师傅呀,难道是紫微帝君?” 又听那年长的女子道:“贱人,你跟你儿子都要死,我现在就要清理门户。”说罢从掌中打出两道金光,眼见那黑衣女子无力躲闪,玄昊变回女身,拔剑将那金光挡住。 那两人都大惊,那年长的问道:“你是何人?敢管我紫云洲的事?” 玄昊想:“这女子说紫云洲,莫非是玉若的什么人?”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得玉若的声音喊道: “母亲,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忆慈一行人随路引到此,恰看见刚才玄昊救黑衣女子那一幕。玄昊听玉若叫她“母亲”,方知这是紫微帝君的夫人碧霞仙君,便收了剑行礼道: “不知是碧霞仙君,金虹失礼了。” 那碧霞瞟她一眼道:“罢了。” 然后对玉若道:“囡囡,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清玑阁吗?” 玉若便上前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那碧霞一听,便对黑衣女子冷笑道:“尉迟语,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蠢,你难道不知道,就算我不拿走你儿子的五魄,你儿子一样活不了。” “为什么?我不信,他生下来时明明好好的。”尉迟语道。 “好好的?这些年来,帝君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他虽将你金屋藏娇,百般宠着你,但自从知道你怀孕了之后,便动了什么念头?你竟感觉不出吗?”碧霞道。 尉迟语大哭道:“不是的,这是他的孩子呀!为什么?谁说他没有生育,这就是他的儿子呀!” 哭着突然她猛的惊道:“你的意思是帝君要对付这孩子?” 碧霞笑道:“你以为呢?你以为跟你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他真的就如他说的那般爱你,我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不知道替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而他,每次都当缩头乌龟。” 玉若听得似懂非懂,问道:“母亲是在说父君吗?” 那碧霞立即换了幅面孔道:“囡囡你不知道,你父君偷偷在外面养了这女人,偏偏这贱人不知检点,跟外面的野男人生下了孩子,你父君一辈子只当好人,都是让我来收拾烂摊子。” 玉若一听,惊的目瞪口呆,在她心中父君永远都是,最完美的丈夫,最好的父亲,怎么会这样?她一时间还不能接受,便傻愣在那里。 忆慈和玄昊她们,见这是紫云洲的家务事,也不好插手,只站在边上看着。 尉迟语听到碧霞的话,从地上爬起来,大笑大哭道:“你这个骗子,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你让他怀疑我,你冤枉我,就是要害死我的儿子。” 碧霞也疯狂道:“是你太相信男人,我告诉你,不是我骗了你,也不是我要你儿子死,是你爱上的那个男人,是他,是他骗了你,是他不让你活。” 只见那尉迟语疯了一般地冲进洞内,旋即又抱出孩子来,手里提着一个亮晶晶琉璃的瓶子,大叫道: “你们都滚开,我要去救我的儿子,还差一个元灵,我儿子就好了。” 碧霞冷笑道着走到她面前,解开抱孩子的毯子道:“你醒醒吧!他早就活不过来了,你找一千个,一万个元灵也没用,是他,是他亲自给你儿子喂的药。”说完便大笑不止。 “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只见尉迟语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她抱着孩子跪倒在地,泪眼迷离,痛不欲生。 忆慈,玄昊等人观之皆不忍,便纷纷转头不敢去看她,尉迟语将琉璃瓶放在地上绝望道: “你们拿去吧!” 说罢飞身往山石壁上撞去,那石壁瞬间被撞了一个大坑,尉迟语抱着孩子掉落下来,玄昊见她去撞,便飞身去拦,但还是迟了一步,他接住她掉落下来的身体,尉迟语指着那瓶子道: “找人去……救……他们………..” 第四十三回 请君还袍 尉迟语说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玄昊见她头脸破裂,惨不忍睹,便拿出丝帕,将她的脸盖住。不一会儿,她和孩子都灰飞烟灭而去。 忆慈对碧霞道:“仙君处理家务事,我们管不着,只是延城中被她抓去的小孩,尚不知去向,还望仙君施以援手。” 碧霞拿起那琉璃瓶道:“这瓶中装的就是那些孩子的元神,只是提元神容易,但还回去却难,要将这么多的元神还原,这天界出了上清天的老君们,怕只有你们清玑阁的师尊可以办到。” 忆慈一听,便让玄昊带小雨她们去洞中找那些孩子的肉身,果然被发现密密麻麻,摆在洞中的角落里,忆慈命玄昊她们守住洞口,自己即刻驾云回清玑阁请师尊去了。 碧霞和玉若交代了一回,也自回紫云洲去了,玄昊四人便原地待命,等师尊前来。 却说那日羽裳见了孟阳君回来,便更加心事重重,本来她以为,那日在汤泉救她的人是孟阳君,结果是场大误会,那到底救他之人会是谁呢? 羽裳越想知道他是谁,就越是想念那个晚上,她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不问问他,问他是谁,问他为什么会在清玑阁,又是怎么会救了自己。 她在脑子里反复勾画他的样子,觉得孟阳君名声虽盛,但终究难敌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她突然想到那日自己将那袍子给了孟阳君,既然他不是孟阳君,那就该去把那袍子拿回来才是,想到此处,羽裳也不顾天色已晚,竟径直出了育芳楼,去寻那孟阳君去了。 羽裳来到孟阳君临时住的听风雨榭,便也不顾礼数,便“梆梆”敲门,那青萝开门见是羽裳,便吃惊道: “云师妹这是做什么?”说完心想:“这云羽裳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居然连礼数都不顾了,跑到这里来成何体统。” 羽裳道:“孟阳君在吗?我要见他。” 青萝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云羽裳讲出来的,她瞪着眼道:“每日想要见孟阳君的人,怕是要排队排到到山门口,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云羽裳见她将门拦住,定是不想让自己进去,便低头沮丧不已,正要转身回去,只听屋里孟阳君道:“让她进来。” 青萝一听,气得将门一摔,赌气去了。 却说那孟阳君本在榻上歪着,忽听得云羽裳的声音,便从窗外望去,见果然是她。便飞快坐起身来,整理好头发和衣裳,又取下琴来,假装一直在弹琴的样子。又听见青萝不让她进来,心里着急不已,便忍不住开口叫她进来。 羽裳穿过门廊,已听见悠悠的琴声,走进一看,果见孟阳君于窗前操琴,便放轻了脚步,远远站着听琴。 孟阳君知她站在身后,故意不去理她,继续弹琴,心想:“今日借着这良辰美景,定要让你醉倒在本君的琴声之中。” 弹了许久,孟阳君见毫无动静,便起身,见羽裳仍站立在那儿,便心中得意道:“如何,听傻了吧,呵呵呵。” 正在得意,只见羽裳面无表情,施礼道:“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擅闯仙上的府邸。羽裳今日来,只是想让仙上将那袍子还给我。” 孟阳君一听,如同被人劈头盖脸淋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脚,他失望之极道:“你这么晚前来,就是为了来拿袍子?” 羽裳望着他点点头,孟阳君猛的转过头去,脸都快气歪了,但瞬间又转头笑道: “那袍子不是仙子送与我的吗?为何仙子总是喜欢,将送出之物要回呢?” 羽裳红了脸道:“那日我是误会了仙上,以为仙上就是在汤泉救我之人,那袍子本是那人的,既然那人并不是孟阳君,还请仙上将袍子还给我。” 孟阳君自那日见了云羽裳后,便常常在想何时,找何种理由再去找她,今日见她来到这听风雨榭中,自己不知有多欢喜,可是她竟只是来拿一件袍子,语气冷若冰霜,看来她对那袍子的主人,还真是痴心一片,这可怎么办呢? 孟阳君只好进到房中,将那袍子拿出来递给她,羽裳见了那袍子,便终于展颜道: “多谢仙上。” 孟阳君道:“仙子果然要谢我吗?” 羽裳不知他是何意,孟阳君又道:“仙子果真要谢我,能否陪我到院中走走。” 羽裳为难道:“仙上是一番美意,只是天色已晚,孟阳君又是众人的焦点,羽裳在此多有不便,还是先行告辞了。”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孟阳君全无反驳的余地,羽裳转身就出去了,那孟阳君只是尴尬到无地自容,想道:“什么吗?现在你觉得不便,不便你干嘛来呀?” 孟阳君一屁股坐到琴旁边,心想:“没想到万人迷的孟阳君,最近在云羽裳这里连栽了好几个跟头。这叫人情何以堪?” 于是便对着琴弹了起来,那青萝虽不十分通音律,但今日听着,怎么觉得这琴声如此凄苦呢! 孟阳君边弹边想,关于这云羽裳,已经不是小问题了,这是关乎到自己的自尊心的大问题,于是暗暗发誓定要将她拿下。 突然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自语道:“有了。”遂又心花路放,得意洋洋起来。 第四十四回 难以开口 玄昊等人在洞口守候,见忆慈带了师傅与师尊前来,众弟子行过礼后,黎云老母施法将琉璃瓶中元灵唤出,只见那瓶中元灵闪烁如萤火虫般,在洞中飞舞,玄昊与师妹们将洞中小孩一一排好,放在地上。 只听师尊口中念念有词,那几十个元灵漫天飞舞,好似在嬉闹赶集一般,师尊挥手道“去吧!” 那几十个亮点化作几十道白光,纷纷飞入各个小孩的体内,一时间,所有的小孩都醒了,山洞瞬间沸腾起来,有人哭着喊着要叫娘的,有大哭要回家的,还有两个扭在一起打架的。 玄昊将他们两个分开,一问才知道是两个孩子的元灵搞错了,两人看着对方熟悉的脸,互相撕扯起来,玄昊将他们带到师尊处,师尊笑道: “这么多的元灵,难免会出错。”便施法将两个孩子换了回来。 山洞中几十个小孩跑来跑去,打来打去,闹的师尊和师傅赶紧回去了。小雨,蓼汀去延城城中通知丢了孩子的人家。于是半晌之后,只见城中百姓敲锣打鼓,浩浩汤汤来到洞中,各自领回自家孩子,竟一个也没少。 城中百姓烹羊宰牛,酬谢清玑阁众人,当晚百姓们倾城出动,城中通宵达旦庆祝,堪比过节。玄昊一行人不仅采买之物全部备好,还各自买了许多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 玄昊悄悄买了一张白丝底子,绣着扶桑花的帕子,用紫檀的匣子装了,想着回去送给云羽裳。 忆慈等人第二日便要走,延城中百姓便百般挽留,她们只好又盘亘了两日,这才回了清玑阁。 虽才出去了几日,玄昊便觉得像是离开了许久,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云羽裳,刚到了育芳楼,便见一群人围着讲小话,玄昊不知她们在讲什么,见她们哈哈大笑,便凑上前去问道: “什么事?这么好笑?” “金虹师姐回来了,你不在这几日,你云师姐追孟阳君都追到听风雨榭了。” 说罢众人皆大笑不止,玄昊一听,气道:“少胡说,你们都散了吧,一天到晚的嚼舌根子。” 众人见她真怒了,便各自散去。玄昊心中已经吃了一缸子的醋,气哼哼地回了房,见羽裳正在练字,羽裳见她回来,高兴道: “听说这次你们又立了大功,恭喜,恭喜呀!” 玄昊刚才听了那些闲话,心里已不是滋味,忽见几案上放着一张花笺,便拿起道: “这是什么?” 羽裳见了,只是要来抢去,玄昊转身打开一看,原来是孟阳君的回信,玄昊见了,把信一扔,便一 头倒在榻上,羽裳不知为何,问他道: “又是谁惹了你?你看你这脾气,这火真是发得慕名奇妙。” 玄昊歪在榻上道:“你不知道吗,现下外面的人说你说得可难听了。” 羽裳奇怪道:“说我,说我什么?” 玄昊见她一脸无辜的样子,便一咕噜从榻上爬起来道: “她们说你追孟阳君都追到听风雨榭去了。” 玄昊说完,见羽裳突然笑了起来,更气道: “你还笑,你知道大家这样讲,有多难听。” 羽裳道:“嘴长在她们身上,你管她们讲与不讲。” 玄昊追问道:“那你到底去没去?” “自然是去了。”羽裳道。 玄昊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他站起来在房中气冲冲地来回走,羽裳道: “你晃来晃去,我的脑仁都让你晃晕了。” 玄昊没好气道:“你就这么喜欢那孟阳君。”心里想道:“真没想到,你和她们一样肤浅。” 羽裳本早就想将汤泉之事告诉她,免得自己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于是就把那日汤泉之事和认错孟阳君的事都告诉了玄昊。 玄昊一听,这心情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他跳起来拉住羽裳的手道: “所以,你是去找孟阳君还袍子的。” 羽裳见她情绪这般激动,吓得忙连连点头。 玄昊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搞了半天云羽裳一直想着的人,要找的人竟是自己,他真恨不得立刻跑到育芳楼外,告诉所有的人,现在自己已经被幸福的气泡裹满了,自己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羽裳见他傻笑不止,便自语道: “这人傻症又犯了。”便摇醒他道: “金虹,你为何这般高兴?” 玄昊知道自己又表现过头了,便道:“没什么,没什么。” 羽裳道:“你说,那晚汤泉救我之人会是谁?” 玄昊一听这话,那幸福的气泡瞬间全部破碎,他突然好想变回男儿之身,然后把她拥入怀中,告诉她自己叫玄昊,爱慕她许久了,可是现在,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开口,想此处,玄昊又捶胸顿足,垂头丧气起来。 羽裳道见他如此,不解道:“你猜不出便罢了,何必这般?” 玄昊失魂落魄道:“我也不知道是谁?许是哪个天上的男神吧!” 羽裳见她情绪波动不定,便不再与他再讲。 话说孟阳君这日便去找婉华,说自己授课时人太多,想要找个助手。婉华道: “孟阳君乃是一山之掌事,屈尊在清玑阁授课,你想要谁做助手,尽管开口。” 孟阳君假装想了想便道:“云羽裳。” 婉华本有些为难,心想:“怎么偏偏是云丫头?”但碍于刚才自己已经把话说说绝了,只好答应了。 没想到这消息竟像风一样,一下子吹遍了清玑阁,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云羽裳要做孟阳君助手的事了。 落落大清早便风风火火跑到羽裳房中,惊叫道:“云师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四十五回 壁咚孟阳 羽裳这几日正在练《智永千字文》,听落落大叫,吓得笔都掉了,纸上晕了一滩墨,便气道: “落落,你能不能不要大喊大叫的,你看我的字都花了。” 落落跑过来,将她手中的笔抢过来扔掉道: “写什么字呀!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羽裳不解道:“什么怎么做到的?” “就是,就是那个给孟阳君当助手的事呀!”落落道。 羽裳惊讶道:“当助手,给孟阳君?我并不知呀。” “那孟阳君还真是烦人。”玄昊从门外一进来,便冒出这句话来,估计他是听到了消息,一脸的不高兴。 落落道:“金虹姐姐此言差矣! ”说完便一脸神往道 : “给孟阳君当助手耶!我也好想去,只是为什么他会单单选中了云师姐?” “因为你云师姐夜闯听风雨榭。”玄昊揶揄道。 羽裳一听,即刻将抄起戒尺去追打玄昊道: “叫你说嘴,看我不撕烂你这小蹄子的嘴。” 玄昊大叫道:“哎呀,师姐饶命,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三人在房中追打了一通,玩闹一会儿后,三人坐下来,羽裳道: “我又不很通音律,干嘛要我去做那孟阳君的助手,我不想去。” 落落惊道:“云师姐,多好的事呀!你居然不想去。你想想,你可以一直呆在孟阳君身边,同他讲话,想想都好羡慕。”说着便闭上眼做起梦来。 玄昊听说那孟阳君点名要让云羽裳当助手,心中十分吃味,虽然他知道,现在羽裳心里想的人,念的人是自己,但是自己现在无法用真身面对她,心里便万个不安,担心那孟阳君,会花言巧语将羽裳骗了,便对羽裳道: “这么好的机会,师姐不去,不如让我去。” 落落和羽裳都惊讶地望着她,羽裳笑道: “我说那天你这么生气,是为了什么?原来你也免不了俗呀!” 玄昊也笑道:“就当是的吧,反正让我去就对了。” 羽裳笑着望望落落,又望望玄昊,眨巴眨巴眼睛,又点了点头。 那孟阳君自从想出让云羽裳当助手的法子,便自以为是妙计无双,日日盼着授课日快些到来,好不容易挨到了授课前一日,便焚香沐浴,又命人将琴擦拭数遍,方才去安歇了。 第二日他便早早起来,命青萝去通知云羽裳,让她赶快到听风雨榭来做准备。 孟阳君换了新做的衣裳,坐在房中抚琴,想着羽裳来了要怎样和她讲话,心里正美的不行,忽听青萝道: “育英楼的人来了” 孟阳君忙道:“快,请她进来。” 旋即玄昊走了进来,对孟阳君施礼道:“仙上。” 玄昊偷偷用眼瞄他,见他确也仪表堂堂,但也不至于是万人迷吧!想想这些女子,真真可笑,一个个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 孟阳君听见声音,便心里一动,转身一看,见不是羽裳,失望道: “你是谁?我要的助手是云羽裳呀?” 玄昊暗笑道:“哈哈,你很失望吧,让你不安好心,云羽裳也是你叫的,还是让本殿下好好伺候你吧!” 想着又施礼道:“云师姐今日身子不爽,让我来替她一替。” 孟阳君此刻的心情,瞬间如同从天姥山山顶,垂直掉落到北海海底,心都冷缩成了一坨冰。 玄昊见他那样儿,心里暗爽到花儿开了一树又一树,便道:“孟阳君有何吩咐的,尽管让金虹做就是了。” 孟阳君心情全无,指着琴道:“仙子先将琴弦调一调吧!” 玄昊自幼跟着俪妃娘娘学抚琴,虽比不上孟阳君的资质,但也是颇通音律,但此刻孟阳君让他去调弦,他便故意不会,遂将那弦调得梆梆的紧。 孟阳君一看,便气得一把将琴夺过来道:“你既调不来琴弦,那你来做什么?” 玄昊故意道:“孟阳君乃天界第一男神,我不过是仰慕仙上,所以自动请缨过来。” 孟阳君听他这么一说,惊得哑口无言,心想这清玑阁的仙子都这般豪放吗?说话这这般直接,这是闻所未闻。 玄昊又故意眼神迷离道:“金虹仰慕仙上已久,今日得见,若能侍奉仙上左右,真是吾愿已足。” 说着便向孟阳君走去,孟阳君见他如此,忙抽身后退道:“仙子可是有什么误会,我只是说要找个助手而已。” 玄昊将孟阳君逼到墙角,一只手扶住墙壁,一只手按住孟阳君瑟瑟发抖的肩膀,无限妩媚的说道:“金虹如此仰慕仙上,请仙上给我一个机会。”说着便越凑越近,将脸杵在他眼前。 孟阳君面对这突如其来状况,吓得不知所措,便连舌头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 “仙子请自重,仙子不可胡来。” 玄昊心中暗笑道:“什么天界第一男神,看本殿下今儿怎么收拾你。” 想着便将自己的纱衣撩开一个角。 那孟阳君吓的连忙将眼睛闭上,双手抱琴,夺路而逃。 玄昊见他逃跑的样子,心里得意道:“告诉你,云羽裳是我的,我让你受不了自己跑回金庭山去。” 果然到了授课的时间,育英书院照例是黑压压一大片的人头,却迟迟不见孟阳君出来,众人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众人正等到焦躁不安之时,临绮出来道: “孟阳君临时有事,回金庭山去了,今日授课取消。” 底下众人一片哗然,大家纷纷抱怨惋惜,猜测个中缘由,只有玄昊得知,万分得意,悄悄对自己说道: “大殿下,这一仗,干得漂亮!” 第四十六回 玄昊献计 天姥山的杜鹃花也谢了,婉华看着门外一片绿肥红瘦,便道:“现下已是暮春时节,该送花神了,春日祭都都准备好了吗?” 临绮回道:“春日祭定的是十四,只有两日了,一切都准备停当,这是今年参加春日祭的名单,共二十人,新来的都在里头。” 婉华接过名单一看,皱眉道:“把云丫头勾掉,师傅已下过令,不许她再出清玑阁。” 临绮为难道:“可是她是金虹的教养师姐,这她不去,谁带着金虹呢?” 婉华道:“你也是糊涂了,这事儿要捡重的挑,这孰轻孰重,你分辨不来?若云丫头再出了什么岔子,你可知后果许是整个天界都无法挽回,这个时候你还去管金虹做什么?让云因带她不行吗?” 临绮忙答道:“是,弟子明白了,只是还有一事,那孟阳君前儿莫名其妙就不来上课了,今儿差人带信来说,近日金庭山事务繁忙,已辞了授课的事儿了。” “哎!算了,那孟阳君一来,我这清玑阁的弟子们都快疯了,走了也就罢了。”婉华道。 临绮听师傅如此说,便行礼告辞,自去安排了。 话说这日临绮安排,凡要去参加春日祭的人,每人都领了五件各色新丝长裙,一套新制的胭脂水粉,和两套全新的头饰珠花,育芳楼众人都有了,唯有云羽裳没有。 羽裳去找临绮问缘由,被告知师尊说她重伤初愈,不得外出,要留在清玑阁养伤。 羽裳一听,又失望,又伤心,又委屈,回到房中便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玄昊第一次见她这般哭得梨花带雨,心里早没了主意,百般劝解无效,便道: “那春日祭有什么好去的,那天宫一点也不自在,我也不去了,我们在天姥山到处逛逛多好。” 羽裳哭道:“自从我知道孟阳君不是当日救我之人后,便日日只盼着春日祭了,想说在春日祭上能不能寻得见他,可如今我去不了春日祭,你说怎么办?” 玄昊听她这么说,心中自是五味杂陈,一面是欢喜得不得了,原来她竟是如此思念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是女儿身,要怎样与她相见,这事想起来都万念俱灰。 羽裳道:“今儿是十三了,明儿就十四了,我该怎么办呢,你们明儿就走了。” 玄昊听她数日子,才想起明儿十四了,于是不尽心头一阵狂喜,心想:“等到了天宫,已是十五,我不是可以变回真身,整整七天的春日祭,都可以和云羽裳相见。”想着不禁笑出声来。 羽裳气道:“人家都急成这样,你还幸灾乐祸。” 玄昊笑道:“师姐莫慌,你既然想去,师尊下令又如何?自有一万个能出去的法子。” 说罢让羽裳附耳过来,如此这般说了一遍,羽裳逐破涕为笑道: “果然是好计策,不过若师傅知我私跑出去,怎么办呢?” “无妨,反正若她们真发现了,你大概已经找到你想找的人了。” 羽裳双眼放光道:“果然,那是最好了。可是你不去参加春日祭,不觉可惜了?” 玄昊摆手道:“我又没什么人要去寻的,何况我从蛮荒之地来,最受不了天宫的规矩,不去也罢,师姐你放心去吧!” 羽裳一听,感动不已,抱住玄昊道:“金虹,你真好,谢谢你。” 玄昊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袭击得晕头转向,他被羽裳环抱住,她头就靠在自己的肩头,那属于她的特殊的香味,让玄昊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玄昊傻笑不止,正想也伸手将羽裳抱住,只见她突然跳起来,跑去打开了衣柜,又将所有的衣裳都扯了出来,然后挨着试穿起来。 玄昊望着自己刚伸出去的两只胳膊,只恨它们的动作怎么这么迟钝呢? 到了十四那日,一早云羽裳就去见婉华,说要申请一间密室,用来闭关修炼。 婉华道:“云丫头真是长进了,我以为你会闹着要去春日祭,不想竟你还想着精进修为。” 羽裳道:“云儿素日便不喜热闹,趁金虹她们走了,便想闭关修炼几日。” “好哇!云儿长大了,真是越发明理勤奋了,你领了钥匙,随时都可以进去,不会有人打扰到你。” 云羽裳领了钥匙,心中自是欢喜不迭,忙回了育芳楼,将钥匙交给了玄昊。 二人又忙慌慌地互换了模样,玄昊道: “现在你是金虹了,只要你稍加注意,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羽裳道:“这变化之术只能唬住道行尚浅的小仙,若遇到那法力高深的上神,一眼就会被识破的。” 玄昊道:“去春日祭的都是年轻的小仙,哪来的上神,再说若有个把上神,你躲着点儿便是了,不必担心。” 两人正说着,只见外面已催着要走,羽裳还是担心,只见落落开门进来,对着羽裳道: “金虹姐姐,就差你了,快走。”说罢拉起羽裳就走了。 玄昊笑着跟她们挥了挥手,见一行人驾云而去,方去那闭关密室中坐了坐,待到天黑,便偷偷从密室中出来,变成金虹的模样,跑到结界处,见有人在那值守,便故意匆匆跑过去,那人问道: “站住,是何人?” 玄昊央告道:“师姐,我是育芳楼的金虹。” “金虹,是你,你怎么现在还在这里,他们早就走了。” “有点事耽误了,现下去,应该还来得及。” 那人点点头,瞬间又摇头道: “白天我分明见你和大家一起出去了的呀?” 玄昊忽悠道:“怎么可能?我被掌事师姐叫去做事,所以晚了,刚才出来。你是看错了吧!” 那人拼命回忆中...... 玄昊又道:“不如师姐将那照真身的镜子拿出来照一照,看看我是不是金虹。” 那人笑道:“那镜子又大又沉,放在地下室里,搬一次可麻烦了,金虹师妹多次为清玑阁立功,没有不信你的道理,定是我白日里看花了眼。” 说罢便让玄昊出去了。玄昊出了天姥山,即刻化成一道白光,径直往赤珠的凌宇宫飞去。 第四十七回 特殊待遇 玄昊来到凌宇宫中,见赤珠正在查看什么,便屏住气,在她身后悄悄现身,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册子,原来是春日祭的花名册。赤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噌“地拔剑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夜闯我凌宇宫?” 玄昊见赤珠又不认识自己了,生气道:“长姐,你是什么记性,你自己弄个劳什子药来,把我变成这副德行,现在每次都认我不出,你还拔剑?” 赤珠一听,忙收了剑,再仔细一看,果然是玄昊,便陪上笑道:“哎呦!原来是小昊昊,你这模样长姐我不是还没看熟吗?下回定然不会了。”说着便拉玄昊来坐。 玄昊一听她喊“小昊昊”,便更气道:“长姐以后不许再叫我小昊昊?” “为何?我不是一直叫你小昊昊吗?难不成我要叫你大殿下?”赤珠用手戳他脑门道。 玄昊的脑门被她戳得生疼,他揉一揉道:“你可知道,那外面的人说我是姐姐跟屁虫,还说我有龙阳之癖,不喜欢女人。” 赤珠听了,滚到榻上哈哈大笑,玄昊见状,气得抽身就走,赤珠拉住他突然正色道:“是谁说的,告诉我,长姐即刻去割了他们的舌头。” 玄昊道:“那么多人都这么说,你割得完吗?” 赤珠又笑道:“好了,以后我不这么叫了还不行吗?你看你为这么点子事就又生气了。” “这么点子事?”玄昊想了想,又道:“罢了,我来和你说正事,你是故意将春日祭定在十四吗?” 赤珠一听,便立刻得意道:“那是,姐姐我可是时时处处为小昊昊,啊!不,是大殿下你着想呢?” 玄昊道:“怎么个说法?” “你看嘛,春日祭,那么多的年轻仙子,你堂堂天宫里的大殿下不在,那些仙子们还有什么盼头。还有,我故意定在十四,你便有时间到我这里来变回真身,再慢慢在春日祭逛逛,日日做女子也是辛苦,这几日就当是放假了。” 玄昊点头道:“长姐这事儿想得周全。” “那是,姐姐我什么时候不周全了。”赤珠得意道。 “长姐,我还有一事要你帮忙。”玄昊道。 “说”赤珠干脆地说道。 “那清玑阁的二十个人,你都安顿在哪里了?” “自然是天宫里的驿馆了,所有仙山,仙洲的客人都住那里呀,这是老规矩了。” “那驿馆条件简陋,长姐你让她们全部挪到我的凤雎宫中去。” 赤珠摆手道:“不可,不可,没这规矩,何况你为何如此费事?” 玄昊道:“我在清玑阁时,多受她们照拂,如今到了天宫,我不过是尽地主之谊罢了。” “她们又不知金虹就是大殿下,为何要受你的恩惠,住你的宫殿,这说不过去嘛!” 玄昊一看这讲道理怕是不行了,便只有死皮赖脸这一条路了,遂拉住赤珠的胳膊,如搅扭咕噜糖一般,死乞白赖道: “长姐,求你了,这事儿我非要办了不可。” 赤珠只是不松口,玄昊拿出他的磨功来,只是一个劲的“长姐,长姐,长姐,长姐………” 赤珠觉得再不答应他自己便要患耳鸣之症了,只好点头道: “真是怕了你了,好吧!让她们明日便搬到凤雎宫去。” 玄昊一听,便一把抱住赤珠道:“长姐最好了。” 赤珠笑道:“滚开,你不是怕别人说你是姐姐跟屁虫吗?” 玄昊亦红着脸道:“谁说的,看本殿下不拔了她们的舌头。” 赤珠见他这样儿,便拍手大笑起来。 话说云羽裳随清玑阁一行人来到天宫,这里边有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到天宫,纷纷被这天上的景致所吸引,谁也没功夫来关注她。羽裳见这天宫繁花似锦,芳草鲜美,各色宫宇飞檐斗拱,勾心斗角,好不气派,心中也啧啧称奇。 这第一日也无甚特别,不过是安排驿馆,然后夜间于天河处放了一回河灯祈福,便结束了,正式的春日祭要十五才正式开始。 到了十五这日,羽裳同大家一起,早早起床梳洗罢了,正要出门,见一管事姑姑模样的天官,领着一队仙侍进来,她在驿馆里大声宣道:“大殿下吩咐,驿馆条件简陋,请清玑阁所有仙子,春日祭期间,移居凤雎宫。” 驿馆内顿时一片哗然,云因忙上前问道:“敢问仙官,我们与大殿下素无往来,为何会让我们去那凤雎宫居住?” 那姑姑答道:“小仙只是来传话的,其它一律不知,仙子们的东西,我带了随侍来搬,仙子们只管去就是了。” 驿馆中还住了许多别的仙山仙洲来的仙子,清玑阁的二十个人,就这样在大家羡慕嫉妒的眼神中,忐忑地离开了驿馆。 到了凤雎宫中,果然气象不同于驿馆,亭台楼榭,雕花廊柱,大殿厢房,应有尽有,房屋楼宇,不计其数,那姑姑道:“大殿下吩咐了,仙子们来到这里,都请自便,每人一间房,各不相扰,晚上殿下为大家准备了晚宴,现下各位仙子各自找好房间,放好东西,便可去逛春日祭的园子了。” 众人见这阵式,皆惊讶不断,落落对羽裳道: “金虹姐姐,你说这大殿下跟清玑阁有什么渊源吗?为何对我们如此的好?” 羽裳也大惑不解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你们不是说大殿下有龙阳之癖吗?” 蓼汀凑上来道:“金虹师姐,是不是因为你,上次你不是说以前见过大殿下,你还一口咬定大殿下不喜欢男人的。” 羽裳回忆了一下,好像金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便道: “别胡说,倒是曲解了大殿下的一番好意。” 大家遂各自认了房间,觉得比驿馆不要好太多,个个欢喜得很,只是迟迟未见大殿下现身,众人现在对大殿下的期待,如同爬这九重天,已经到了第六,七层了。 大家刚收拾完,准备出宫逛园子去,只见又来了两位年轻一点的女仙官,其中一位道: “大殿下吩咐,诸位仙子多半是第一次来到天宫,今年的春日祭又换了地方,主场设在‘明月清风’园中,离这里十分的远,所以特地派了坐骑来接各位。” 说着只见空中飞来二十几只大鸟,像仙鹤又像老鹰,那仙官道: “这是大殿下豢养的坐骑神鸟,名唤空埆,极其温顺,各位仙子请吧。” 落落见一只空埆落在自己身边,便伸手去抚摸它,只见那鸟立即匍匐下来,将翅膀展开,落落抓住翅膀便骑了上去。 那仙官道:“仙子请抱住它的脖颈处。” 落落忙照做,只见那空埆“轰”地站立而起,遂展翅向白云里飞去了。 第四十八回 二次相逢 落落骑上那空埆,在一片云海中穿梭,她回头一看,只见师姐们都骑了过来,一转眼,就到了“明月清风”园的上空,大鸟们依次降落,引得园中所有参加春日祭的仙子都跑来观看,大家纷纷感叹这清玑阁的排场。 玉若最是享受这种感觉,她对林轻唤道:“师姐,你可知大殿下为何对清玑阁这般?” 林轻唤摇头道:“我从未听说过大殿下与我们清玑阁有往来,而且往年来也没这待遇呀?” 玉若笑道:“那俪妃娘娘与我母亲私交甚好,定是今年我在这里,俪妃娘娘才让大殿下这般照拂清玑阁。” 林轻唤白她一眼心想:“这种话也就你能说出口。”便冷笑道: “正是,我们都沾着你的光儿呢!” 玉若也听不出这话中的意思,更是十分地得意。 清玑阁众人都到齐了,云因道:大家各自逛去吧,两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 于是众人便像小鸟一般散开去了,云羽裳虽在清玑阁中呆了许久,但却是第一次来春日祭,一时间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原来今年的春日祭,除了传统的送花神,猜谜,画画之外,赤珠专门模仿人间的庙会,请了天宫乐坊的戏台班子,每日在园中水榭处搭台唱戏。 又有孟阳君驻场的仙乐会馆,日日都有专场的丝竹乐会。赤珠更在园中设了许多的小摊点,只卖女孩子用的小玩意,羽裳与落落,蓼汀等人日日在清玑阁清修,突然来到这般繁华如人间集市的地方,自是流连忘返,羽裳更是连来找人的事都给忘了。 这办春日祭的园子十分的大,由两个相通的园子组成,一个园子叫“明月”,另一个叫“清风”。羽裳她们正在“清风”园中闲逛,只见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纷纷往“明月”园中跑去,蓼汀拉住一个人问为何,那人道:“长公主,大殿下,二殿下到了。” 别的人都好说,只是清玑阁众人,听了“大殿下”三个字,便欢腾起来,纷纷也跟着跑了过去,只见“明月”园中于水榭处有一戏台,现下戏还未开始,底下已是熙熙攘攘一堆人。 羽裳站在那水池的最边上,看见在众人的簇拥下,有两男一女走到了台上,那女子通身着藕色丝裙,头带凤翎步摇,身披洒金透明红色披风,举手投足都优雅贵气。 再看她身边的两位男子,一位脸色惨白,精神不济,看上去有气无力的。而另一位,羽裳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男子神采奕奕,眼眸深遂,面容俊美,正是她日日思念之人。一时间她心跳加快,不能自己,她对自己道: “镇定,云羽裳,镇定,你要有点出息啊!” 此时赤珠正在台上讲什么,羽裳一律听不见,她眼里盯着玄昊,问旁边的人道: “那台上着白衣的男子是谁?” 只听那人道:“那是天帝的大殿下,长公主的弟弟,玄昊,另一个是二殿下,尚昊。” “原来他就是大殿下。”羽裳心想。 落落和蓼汀也听见了刚才那人的话,落落激动道: “原来他就是大殿下,大殿下这般的人才,我看连孟阳君都被比下去了。” 蓼汀也叫道:“真的,大殿下好帅,我们住在大殿下的宫中,是不是有机会近处看看。” 落落便点头尖叫起来。 羽裳呆傻在那里,她知道他是天庭的大殿下,便觉得自己可能连要想,再和他讲话的机会都没了。 此时玄昊在台上,见底下黑压压的人头,便仔细搜索每个角落,看看云羽裳在哪里,找了半天也未找到,见赤珠讲个不停,便十分无聊,忽见水池边上,站着羽裳,落落和蓼汀三人,便瞬间高兴不已,一个劲往这边看。 落落道:“大殿下是往我们这里看吗?” 蓼汀惊道:“真的,大殿下在对我笑。天啦!” 羽裳的心情跌至了冰点,她想: “若是他只是个普通的男神,或许大家还能说几句话,为何他偏偏是大殿下,他如何会记得我?我又如何能和他说得上话?” 想想这一月自己想见他的心情,突然十分的灰心,便转身就走了。 玄昊见她要走,便急了,也不管赤珠还未讲完,便从台上飞越而过,落到人群之中。人群顿时混乱不堪,赤珠不知他是何故,便停了讲话,那尚昊也不知,便只是看着玄昊要做什么? 玄昊扒开人群喊道:“仙子留步,仙子留步。” 羽裳并不知他喊的仙子就是自己,仍埋着头自顾自地走,突然有人从背后一把将她的手拉住,羽裳回头一看,不由自主地说道:“是你。” 此刻玄昊的脸灿烂得像初升的太阳一般,以后云羽裳无数次想起玄昊的脸,都是此时的模样。 人群中一片沸腾,大家纷纷在议论这女子是谁?四面八方都向云羽裳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落落和蓼汀跳脚道: “金虹师姐,这是什么情况?” 玄昊拉着羽裳问道:“你不认得我了吗?” 羽裳点点头,瞬间又摇摇头,因为她才想起自己今儿是金虹的模样,不知金虹和大殿下什么关系,所以她不知该怎样答。 玄昊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仙子未以真身示人,玄昊却看得清楚,你我在汤泉见过,难道仙子竟忘了。”说完便对她一笑。 羽裳听完吓了一大跳,心想:“果然遇到大神了,一下就被看穿了。”便只好点点头。 玄昊见众人都看着他俩,便突然不好意思起来,遂改用腹语道:“今儿晚宴上见。” 说罢正准备又上去,见赤珠和尚昊也走了下来,玄昊生怕赤珠看见羽裳用了金虹的模样,到时候难得去解释,便跑去拉着赤珠,往另一边去了。 这边落落与蓼汀上来抱住羽裳道:“天啊!你和大殿下什么关系,他这般对清玑阁,可是为了你?” 那玉若也在水榭处看见了玄昊,想起小时候曾偷听母亲与俪妃谈话,两人玩笑似的说起过,等他二人长大后,要将自己许给玄昊,现下她见他这般样貌,简直中意得不得了,想想玄昊这两日的举动,分明是在向自己示好,正在得意,突见玄昊从台上飞下,去拉那金虹,还和她当众交头接耳,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此时另个人也远远看见了刚才这一幕,便对身边的人道:“去查一查,那女子是谁?” 第四十九回 暴露真身 赤珠早无心逛园子,便匆匆应付了众人,一路去了流云轩。她一早便安排了人,带信去给那韦护,让他在未时于流云轩中相见。 那韦护随孟阳君第一次来到这春日祭,兴奋得昨儿一夜都没能入睡,今儿又得了赤珠的信,又是一阵狂喜,想着莫非是今年自己撞了大运,竟得长公主这般青眼有加。 韦护连园子也不逛了,早早便去打听那流云轩的位置,还不到未时,就先去那轩中坐等。筹划一会儿见了公主,该如何应答。 赤珠好不容易甩开一干人等,奔至流云轩中,见早有人等在那里,便在心中偷笑道:“原来你也迫不及待,想早点到。” 正在欢喜,近看确是一莽汉站于轩内,赤珠惊道:“你是谁?为何在此?” 那韦护见赤珠样貌打扮,猜到必是长公主,便心中慌乱,一时竟结巴起来道:“在下……金……金………金………”半天都金不出来。 赤珠气道:“你说呀!金什么?” 那韦护吓得汗如雨下,继续结巴道:“金……庭山……韦护。” 赤珠一听,便从手掌唤出一股真气,一掌将韦护打出流云轩去,大怒道: “胡说,你到底是谁?竟敢冒充韦护仙上。” 韦护被打得莫名其妙,但一掌下去,结巴反而好些了,他爬起来施礼道:“小仙仙上不敢当,但确是金庭山的韦护。” 说罢便拿出一张请柬,赤珠接过一看,果然是自己写给韦护的。赤珠打量那大汉道:“这请柬是我写的,但我认识的韦护却不是你这模样,你们金庭山上可还有叫韦护的吗?长的特别好看的。” 那韦护本是揣着一颗热腾腾的心来的,现下被赤珠问得哇凉哇凉的,便无限委屈道: “金庭山上就我一个韦护,我自幼便生的丑,从未见过好看的韦护。” 赤珠见一个二尺余高的莽汉如此说话,又好气又好笑,便道:“罢了,那你们金庭山上,长得特别好看的男神都有哪些?” 韦护想想道:“我们那里有长得特别好看的男神吗?好像他们都说大师兄长得好看,但我看着他全无半点男子气概。” 赤珠道:“你大师兄,可是那孟阳君?” 韦护憨笑道:“公主也知道我大师兄的名讳。” 赤珠即刻明白了,原来自己见到的人就是孟阳君,他竟一直在骗自己,想到此,赤珠气不过,便立刻变身为一道赤烟,飞走了。 那韦护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还傻愣愣站在流云轩中。 话说自玄昊春日祭突然回到天宫,又如此大张旗鼓地,特殊对待清玑阁众人,早有耳目报与裕贞贵妃,那裕贞对贴身姑姑莫云道: “这玄昊不在天宫这么久,一回来便和清玑阁的人搅在一起,你觉得这两个月,他果然去了人间历练?” 莫云递茶过来道:“那大殿下将清玑阁所有人都挪到凤雎宫中,但小的并未听说他与清玑阁有过往来呀!” 裕贞道:“我只怕他这两个月,根本没去什么人间历练,而是去了清玑阁。” “不太可能吧,我们在清玑阁素有眼线,为何都没有半点消息?”莫云惊道。 裕贞喝下一口茶,又递与莫云道: “我们这位陛下的心思,谁能猜得到呢?若是他让玄昊去的,定是做得让你我觉察不出。” 莫云放好茶杯,担心道:“娘娘的意思,是陛下让大殿下去查清玑阁?” “陛下心思深重,这么多年,一直冷着玄昊,对尚儿疼爱有加,我本以为他是想弥补,当年对我们母子的亏欠,现下看来,若真是他将玄昊派去了清玑阁,那他定是还对那贱人存着念想。” 莫云道:“那婉桃早已灰飞烟灭几千年,就算大殿下去了清玑阁,又能查出什么来,娘娘不必担心。” 裕贞叹气道:“也不知陛下是真对尚儿好,还是假对玄昊不好,这么多年,若是真疼尚儿,为何迟迟不立尚儿为太子,你知道,尚儿一天未立太子,我这心就一天不得安生。” 莫云劝慰道:“陛下优柔寡断,但这些年总是顾着娘娘的心思,疼着二殿下,远着大殿下,也是有的。” “他哪里是顾着我,还不是忌惮着我北海的势力,谁知道他私下跟玄昊说些什么,又让他悄悄干了些什么?”裕贞说罢,便觉十分的不安,又有小的来报: “刚才在春日祭上,大殿下连长公主开园的话都还没讲完,便飞身去拉一位清玑阁的仙子,举止颇为亲密,现下众人都在议论此事。” 那裕贞一听,便道:“接着去探,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得放过。” 那人忙领命去了,莫云道:“这倒是怪了,大殿下竟这般的不稳重?” 裕贞道:“你随我一道,去春日祭看看究竟。” 羽裳刚见了玄昊,见他不但认得自己,还记得那晚汤泉之事,心中激动万分,又有落落,蓼汀问个不停,便寻了个由头,一个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躲在一棵树下,想捋一捋刚才发生的事情。 正要坐下歇歇,忽见迎面过来两个人,前面的那位年纪虽长,却是雍容华贵,细钿华服,一看便是上神级别,后面跟的像是她的侍女。 羽裳来春日祭最怕的就是撞见大神,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便想转身就逃。只听那莫云呵斥道: “哪里来的小仙,这般没有规矩,见到贵妃娘娘也不知行礼吗?” 羽裳一听是贵妃娘娘,忙吓得忙低头施礼道:“清玑阁金虹,拜见贵妃娘娘。” “金虹?东岳帝君的姓?”裕贞问道:“你就是帝君的侄女,金虹川在瀛洲的女儿吗?” 羽裳战战兢兢道:“正是。”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裕贞命令道。 羽裳不敢,便道:“小女丑陋,不敢污了娘娘的眼。” “娘娘叫你抬起头来,你哪里来的废话。”那莫云说着,便强行将羽裳的头拉起来。 裕贞一看道:“这么标致的小脸,还说自己丑陋?”再仔细一看,便震怒道: “混账,你是何人?竟敢在天宫里用法术隐去真身。”说罢一掌向羽裳打去。 第五十回 暗中设计 那裕贞这一掌,只将云羽裳打出一丈远去,羽裳即刻被打回了真身,裕贞怒道: “说,你是谁?为何要隐去真身?” 羽裳吓得不轻,更不知该从何说起,便只是低头不语。裕贞岂可饶她,对莫云道: “给本宫打这个目无尊上的东西,打到她开口为止。” 莫云便唤出一根长鞭,用力一挥,只见那鞭子如长蛇吐信般,向云羽裳飞去,羽裳飞身而起,拔剑将那鞭子当了回去。 裕贞道:“反了你,还敢拔剑。” 羽裳听到,吓得又将剑收了回去,那裕贞便使一招北海凌波掌,这一掌可比瑶珠的掌力强大得多,周遭花木皆瑟瑟发抖,眼看羽裳刚才收了剑,只见这一掌飞来,羽裳避犹不及,她便只好闭了眼等着受这一掌。 此时不知玄昊从何处飞出,用真气罩化解了这北海凌波掌,羽裳见没有动静,睁开一只眼瞧瞧,看见玄昊正站在自己面前。 裕贞惊道:“大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玄昊躬身施礼道:“请贵妃娘娘的安,这位仙子是玄昊的朋友,只因长得太美,故而是我帮她隐去真身,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知犯了忌讳,请娘娘恕罪。” 裕贞一贯爱装贤妻良母,虽心中怒气未消,但在外人面前,都要装出宽以待人的形象,听玄昊这么说,也不便发作下去,便道: “天宫中最忌讳用法术变幻样貌,若人人如此,岂不是要乱套了。” 玄昊忙点头称是,那裕贞道:“即然是大殿下的主意,还请大殿下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拂袖去了,玄昊对云羽裳吐了个舌头道: “好险哪!” 羽裳施礼道:“多谢大殿下,刚才若不是大殿下相救,定是无法收场。” 玄昊看着羽裳,见她楚楚可怜见的,心都化了,正要说话,只见俪妃带了一帮子人前来,俪妃道: “大殿下果然是长大了,回来这么久,竟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玄昊忙施礼道:“玄昊正要去给俪妃娘娘请安呢!” 俪妃用眼睛瞟了一眼云羽裳,便对玄昊道: “今儿赶巧了,我正要去寻你,有个人,要介绍你认识的,你跟我走吧。” 说着便要玄昊跟自己同去,玄昊迅速小声在羽裳耳边道:“晚上见,现在马上回凤雎宫去。” 羽裳忙点点头,俪妃只管拉着玄昊走,玄昊只是回头示意羽裳快走,俪妃见他这般模样,便道: “莫非这位仙子是殿下的心上人?” 玄昊红着脸笑道:“俪妃娘娘别打趣我了” 俪妃拉玄昊到园中,看见玉若,便唤她过来道: “这位是紫云洲,紫微帝君的女儿,玉若。” 玄昊一看俪妃竟来这一招,想逃都来不及了,见那玉若羞羞答答,扭扭捏捏走上前来,玄昊根本不想看她,便随便施了个礼,糊弄一下。俪妃道: “不想玉若都长这么大了,你们两小时候还见过面呢!” 玄昊见玉若红了脸低头拿眼偷瞄自己,便心中十分好笑,想那玉若在清玑阁中整治自己,何等猖狂,为何今日却作小女儿状,真是扭捏作态。 俪妃道:“玉若第一次来春日祭,玄昊你带她四处逛逛。” 玄昊听到此话,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在抗拒,俪妃见状道: “快去。” 玄昊皱着眉,扭着身子,一步一步地挪过去,玉若满心欢喜,对玄昊道: “那水榭台子上演的戏可好了,大殿下可喜欢听戏?” 玄昊心想:“你若知道我就是你最瞧不上的金虹,不知道该做如何表现?”便心中厌烦道:“我最讨厌听戏了。” 玉若见话不投机,便道:“那孟阳君在馆中弹琴,我们去看看。” 玄昊一听孟阳君三个字,气不打一处来,便恨恨道:“仙子自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转身就走,玉若一面气得直跺脚,又不好发作,只有将手中的丝帕撕得粉碎。 那慕灵儿此时也在园中闲逛,忽见那日汤泉中所见的姑姑在她眼前一晃,她便丢了同伴,一人尾随那姑姑而去,两人到了僻静处,那姑姑低声道: “那日在汤泉中未除掉的人今日也在这里。” 慕灵儿道:“不可能吧,那云羽裳被师尊禁足,还在清玑阁中,如何会在这里?” “千真万确,她化作帝君的侄女,也就是大殿下女身的模样混进来的” “什么?”慕灵儿吃惊道。 那姑姑忧心忡忡道:“我怕那只忘虽咬了她,但万一她哪天想起来了,让主上知道你我办事不利,你说会怎样?” 慕灵儿怕道:“以主上的脾气,你我都活不了。” 那姑姑道:“我看殿下和她的关系不一般,我们要尽快下手,免得夜长梦多。” 慕灵儿道:“姑姑莫非要此刻动手?” “她现下正一人在那凤雎宫中,所有的人都到春日祭来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那姑姑回道。 慕灵儿低语道:“那云羽裳功力在我之上,那日我们如此容易擒住她,只因当时她刚受了伤的缘故,今日若我俩强攻,未必是她的对手,万一拿不住,主上若知,你我必死无疑。若是得手,搞这么大的动静,天帝岂会不查,到时候我俩万一被查出来,主上也不会来保我们的。” 那姑姑为难道:“那可如何是好?这女子多留一天,我们都揪着心啦!” 慕灵儿道:“我有个主意,姑姑看可好”说罢便附在她耳边耳语一番。 那姑姑听了点头道:“行吧,只能搏一搏了。” 第五十一回 煜盛迷香 慕灵儿道:“我听说二殿下的了暗疾,要用处子血来滋养,所以现下那煜盛宫中,到处寻找处子,连妖精也不放过,若是将那云羽裳送上去,还是个仙子,你说会如何?“ “此计甚险,只怕不妥。二殿下只要她的身子,又不会要她了的命。” “无甚不妥,我知道那云羽裳,心高气傲,只怕对大殿下存着心呢,若是被二殿下得了手,她绝不会苟活,到时候我们只要送上一把剑,她必会自己了断,只是现下差个内应的人。” 那姑姑见她这般自信,便道:“二殿下宫中的阮信,倒可以用。” “可靠吗?她是姑姑的人还是主上的人?”慕灵儿问。 “那阮信本是陆挚派到二殿下身边的妖精,陆挚拿她儿子威胁她,被我偶然听到,我见她尚有可用,便去北海将她儿子接出,现下她儿子在我手上,她不敢不听我的。” 慕灵儿道:“那好,我去了,姑姑去安排那阮信。”说罢便往凤雎宫去了。 话说赤珠去了仙乐馆,恰碰上孟阳君刚收了琴,赤珠道:“韦护仙上,不知你们金庭山上有几个韦护,为何今儿我又看见一位又粗又丑的莽汉,也自称是韦护仙上?” 孟阳君知是她是来问罪的,便陪着笑道:“仙娥息怒,小仙亦不知天宫中有几位,和仙娥长相一样的仙子,为何今日我看那台上,天帝陛下的长公主,跟仙娥长得一模一样呢?” 赤珠瞪眼气道:“好吧!是我先骗了你,但你也不能将那请柬真送给那丑货,让他……嗯!”赤珠气不过,便耍起性子来。 孟阳君便施礼道:“小仙孟阳,见过长公主殿下。那请柬之事,真是误会一场,并非小仙本意,请公主见谅。” 赤珠见他如此说,便转怒为喜道:“罢了!但这并不代表本公主原谅了你。” “那长公主怎样才能原谅小仙呢?” 赤珠想了想笑道:“你得帮我完成一个愿望,不过今儿我还没想好,你就欠着我一个心愿吧!等我想好了,自会告诉你。” 孟阳君无奈只好答道:“好吧!小仙随时恭候着。” 赤珠心里笑道:“对嘛,这一来二去的才有交集嘛,这样才对呀!” 却说羽裳一人回到凤雎宫中,经过刚才这一吓,不知现下该变成金虹呢?还是就以真身示人,正在为难,忽听门外有人喊道:“金虹师姐” 羽裳即刻变成金虹,出来一见是慕灵儿,羽裳道:“慕师妹为何到此?” 慕灵儿道:“刚刚大殿下差我来,让我带金虹师姐去一个地方,他说他在那里等你。” 羽裳心想:“刚才大殿下分明让我在凤雎宫中等他,为何又要去别处?” 便道:“大殿下何时见你说的?” “大殿下现下正和俪妃娘娘逛园子,不得脱身,况那园子离凤雎宫太远,殿下让你去近些的地方等他。” 羽裳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又想这慕灵儿也没理由骗自己,来开这样的玩笑,便随她去了。 两人穿廊过院,走了许久,方到了一座宫殿前,羽裳见这宫殿正门上方挂着“煜盛宫”三个子,便问道:“这是何地?慕师妹如何知道。” 慕灵儿道:“这是大殿下的别宫,刚刚大殿下告诉我。” 慕灵儿催着羽裳进了那煜盛宫,只见一位妩媚异常的女子上前接引道:“仙子来了,大殿下吩咐了,让仙子到偏殿坐一坐,他即刻就到。” 说罢给慕灵儿使了个眼色,慕灵儿随即就出去了,那阮信引羽裳来偏殿坐下,又端来茶水果品,摆了一桌子。 羽裳心中隐隐不安,但又找不出破绽,见这阮信忙前忙后,突然仔细一看,发现她的真身竟然是个妖精,羽裳想这天宫中,怎会用妖精做侍女,越想越觉得蹊跷,遂那阮信递过来的茶水果品,一律都不沾口。 羽裳见这宫室华丽异常,远远超过了凤雎宫,想若这是大殿下别宫,为何比主宫凤雎宫还要华丽? 又闻到这房中异香扑鼻,不知是在焚何香料?让人头昏不已,羽裳已知不对,便自封了穴道,想要即刻出去,不想这间房竟被下了封印,她只觉头昏目眩,无力解开那封印,便坐下运气,想将那香毒排出,只听得有人道:“二殿下回来了。” 羽裳心中一惊,心想莫非这是二殿下的房间,那慕灵儿为何要将自己骗到这里来? 那尚昊自从日日与那水蛇精在一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后又添了许多症状,那水蛇精便告诉他,他这样子只能以处子之血滋养,方能大好,从此后那阮信便寻些处子小妖送来,唤作“小点心”, 尚昊对各种“小点心” 都颇为满意,身子仿佛果然比往常好了些,遂让那阮信多找些处子来。 今日尚昊在那春日祭上,看着那些清冷的仙子们,便觉无趣的很,于是便早早回到宫中。 那阮信报道:“今日新得了“小点心” 倾国倾城,殿下好好享用。”尚昊一听,即刻眼亮起来,问道:“是何处小妖?” 阮信道:“不是小妖,是位仙子。”那尚昊道:“仙子有什么趣?冷冰冰的,无聊死了。” 阮信推他道:“殿下进去,一瞧便知。” 那羽裳被那所焚的香毒熏得精神恍惚,连元神都守不住了,那变幻之术也失了效,变回了真身,她虽极力控制,但似乎作用并不大。 那尚昊进屋后一看,见羽裳坐在地上,观其姿色,似乎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容貌的女子,便暗自称赞道:“这天下还有这般绝色美人,看来我以前都是白活了。” 说罢便将羽裳从地上扶起道:“仙子别怕,本殿下会好好待你的。”羽裳恍惚中感到有人在脱自己的衣裳,又在同自己讲话,在潜意识知道这非常危险,可是身体已不受控制,她便不住地默念还魂决。 尚昊已*焚身,一把将她扑倒在榻上,羽裳拼命挣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召唤元神,那元神竟奇迹般的回来了,羽裳便用力将尚昊推开,那尚昊被一把推到了榻下,尚昊道: “哎呦,你还挺厉害,中了我的消罗香竟还有力气推我。”说罢爬起来欲再要施暴,羽裳早已从榻上逃了下来,唤出宝剑,持于手上道: “你若现在放了我,我便什么也不说,此事就此打住。” 尚昊心内火急火燎,诡笑道:“笑话,本殿下的”小点心“,从未有人逃出这间屋子过,你好大的口气,不过,本殿下倒是喜欢你这小辣椒的样子。”说罢扑将过去。 第五十二回 毒针之过 羽裳已将元神收回,虽中香毒,好在提前封住了穴位,便提剑向那尚昊砍去,尚昊见势不对,即刻闪身躲去,只见那一剑正好砍到那屋子中间的一张黄花梨的的桌子上,那桌子立刻断成两半。尚昊大叫:“来人哪!来人哪!” 阮信在门外听声不对,便带人冲了进去,见羽裳持剑立于壁下,尚昊对阮信道:“将她拿下,要抓活的,别伤着了脸。” 阮信持双剑,翻飞着向羽裳打去,羽裳见大门封印已开,便不与她恋战,夺门而逃,尚昊骂阮信道:“废物。” 随后便亲自提剑追了上去,追至院中,尚昊用真气将羽裳一掌打落下来,羽裳香毒未消,又新添一新伤,便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来,尚昊见状,以为她就要束手就擒,便上前欲要抓她,只见羽裳突然跃起,劈头盖脸一剑向尚昊砍下来,那阮信见状,变出真身,飞去将羽裳缠住,羽裳连人带剑都“啪”掉落到地上。 尚昊冲上去,用剑架在羽裳的脖子上淫笑道:“我告诉过你,反抗是没有用的。” 羽裳慢慢站起来,看看架在脖子上的剑冷笑道:“你杀了我吧,来,来一剑利索的。” 说着便将眼睛闭上。那尚昊道:“我可舍不得杀你,你看你的脸蛋,那么美,死了太可惜了。” 尚昊用剑比着她命令道:“回房去。” 羽裳边走边看,故意拖慢步子,见阮信快步走到了前面,趁这个当口,羽裳将随身携带的一包敷脸的粉向尚昊撒去,尚昊被那粉迷了眼睛,便一个趔趄,剑也掉了下去。 云羽裳即刻飞身而起,化为一道白烟飞出了煜盛宫,那慕灵儿一直在宫外候着,见阮信迟迟没能出来报信,正在焦急中,忽见一白烟飞出,便知云羽裳逃脱了,顿感大事不妙,便即刻飞身去追。 云羽裳受了伤,不能飞得太远,便寻了一处空地降下来,见四周花木繁茂,想必也是个园子,她突感有人随她而来,转身一看原来是慕灵儿,羽裳气不过,正要找她问个清楚,便道: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到底是何人?” 慕灵儿也不答话,唤出长鞭,一鞭向羽裳飞来,那气浪如排山倒海般,将羽裳打出几米之外,羽裳滚了几圈,快速爬起,重新运气,提剑向慕灵儿冲了过去,那剑气所到之处,花草皆枯。 正在此时,阮信赶到,便将牙齿中的毒针取出,将那毒针用真气向羽裳打去,不想羽裳突然向空中飞起,打算从上方下招,那毒针不偏不倚,刚好打进慕灵儿的心脏之中。 羽裳见慕灵儿中了毒针,僵在那里,她想收剑已来不及,便将剑锋一转,那剑擦着慕灵儿的肩旁下去,将她的手臂划出一条大血口子,一时间血流不止。羽裳提剑落在她旁边,那阮信一看打错了人,正要上前查看,忽听得一阵人语,便即刻变身飞走了。 慕灵儿心中毒针,自知活不了了,便对羽裳道:“金虹就是大………大………” 话未说完,便咽气气了,羽裳俯身问道:“金虹是什么?”只见她已经没了气息。 话说那玄昊刚才离了玉若,正想回凤雎宫找羽裳,就被俪妃拉住,俪妃早看出玄昊的心思,偏不让他去,便硬要他陪自己去逛逛。又命人去叫来玉若,三人一起去那水榭看戏。玉若心中中意玄昊,不时寻着话头要想和他聊聊,玄昊一律三言两语,如棍如棒,直接将她的话头打死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玉若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冷遇,便觉十分无趣,也不再讲话。 三人闷闷的坐了一会儿,玄昊起身告辞,俪妃道:“我也乏了,你们再逛会子,我先回去了。” 玄昊道:“我送娘娘回去吧!” 不想那玉若也跟着说要送俪妃回去,俪妃笑道:“那你们都同我一起走走吧!” 玄昊十二万分地不想去,无奈话已说出口,只好跟着去了,行至沐春园中,玉若忽尖叫道: “杀人了,杀人了。” 玄昊一看,慕灵儿浑身是血躺在那里,而云羽裳则提着剑站在一旁 第五十三回 我相信你 玉若见是云羽裳,又惊又怒道:“云羽裳,你不是被师尊禁足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居然敢杀害同门?” 羽裳这才回过神来,听玉若这么一吼,她吓得忙扔掉剑辩解道: “不是我,我没有杀她。我只是擦伤了她,她是被一个妖精用针打死的。” 俪妃道:“天宫之中哪来的妖精,定是你胡说,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玄昊见羽裳满眼的冤屈,便冲上前拦住那些人道: “谁也不许碰她。” 玉若和俪妃都惊讶不已,俪妃道: “殿下认识她?” “有过一面之缘。”玄昊道。然后他又转身对羽裳道:“我相信你,定不是你做的。” 羽裳满眼含泪,禁不住“哗”地流了下来。俪妃见状,大怒道: “昊儿让开,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是要包庇凶手吗?” 玄昊半寸不让,护着羽裳道:“她绝不是凶手,谁也不许动她。” 玉若不知为何玄昊会突然护着云羽裳,刚刚上午的时候,他不是还和金虹拉拉扯扯的吗?现下为何看起来和云羽裳十分的熟悉,玉若一想到云羽裳和金虹二人简直就是她命中的噩梦,便气道:“大殿下有所不知,这云羽裳素日在清玑阁,就是个冷心冷肺的,她杀了人,一点都不奇怪。” 玄昊气的眼珠子通红,他大叫: “你给我闭嘴,杀人的话岂可胡说。”说着便使真气将那玉若一掌打在地上。 俪妃见他这般,便道: “大殿下疯了,来人,将那妖女拿下。” 此时那慕灵儿的肉身开始消散开去,羽裳哭道: “完了,现下再也说不清了,怎么办?” 玄昊突然转身将她一把抱住,拥入怀中道:“说不清便不说,我知道不是你。” 俪妃吼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将那妖女捉了?” 一群天兵侍卫蜂拥而上,将玄昊二人团团围住,俪妃劝道: “昊儿你出来,这女子是谁?你为何如此?她有没有杀人,到了陛下那里,自然能说清楚。” 玄昊拉着羽裳的手道:“俪娘娘娘,你让这些人都撤了,我自带她去见父帝,把事情说清楚。” 玉若刚莫名挨了一掌,正气不打一处来,又见玄昊将云羽裳抱住,现下又拉住她的手不让人靠近,百般护着那云羽裳,气得脸都绿了,便悄悄化作一道紫烟,飞去找那慕灵儿的父亲元廉星君去了。 俪妃听玄昊如此说,便让兵士们退下,对玄昊道: “好吧,我也随你们一同去见陛下。” 玄昊见兵士们仍在左右,便呵斥道:“还不快滚下去!”那队兵士遂撤出了园子。 玄昊拉着瑟瑟发抖的羽裳,对她道:“走,跟我去见父帝,别怕,有我在。” 羽裳看着他的眼睛,那眼中充满了坚毅和信任,羽裳点点头,三人便一同出了园子,还未走到流云轩,突然从假山背后冲出一队黑衣蒙面人,二话不说,直接向云羽裳砍杀过来,玄昊惊道: “俪娘娘你不是答应我了吗?这又是为何?” 俪妃也惊道:“这些不是我的人。” 玄昊和羽裳一路突围,无奈人却越来愈多,那些黑衣人似乎只要云羽裳的命,一律不和俪妃与玄昊撕打,只是招招都冲云羽裳而去。 玄昊见前路皆被封死,便带着羽裳往后撤,那队人个个法力深厚,见招式并不是天宫中人,玄昊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觉得,是有人非要让云羽裳死,正在无计可施时,他看见下界的门正在关闭中,便与羽裳两人一齐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那群黑衣人追来,大门已经关好,一群人拼命敲打,只是无用,原来这下界之门,每日定时开启,定时关闭,一旦关上,任谁都不能打开。 那为首的气恼道:“快撤。” 等俪妃将人召回,再赶过来,便什么都没看见了。 黑衣人全部变成黑烟撤回煜盛宫中,见尚昊与陆挚坐于大殿之上,那领头的回道: “二殿下,海神,属下无能,让人跑了。” 尚昊惊讶道:“北海最强的影卫,竟然搞不定一个清玑阁的小仙子?” 那黑衣人道:“大殿下一直护着那女子,俪妃也在,我等不好下手。” “玄昊?关他什么事?”尚昊问道。 “大殿下冒死护着那女子,我等不敢下手,让他们逃到下界去了。” 陆挚听到此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脚将说话的人踢翻在地,怒道: “没有用的东西,都给我滚下去。” 那群人遂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尚昊道: “表哥,怎么办呢?如果玄昊将那女子交给父帝,此事让父帝知道了,光我蓄养妖精这一条,我就完了。” 陆挚道:“现下将所有的妖精都撤回北海,让他们找不到证据,还有那玄昊对这女子打的什么主意?莫非他想用这女子来扳倒你?” 尚昊顿足道:“我刚才应该一剑砍了她才对,现下让玄昊带着她跑了,真是后患无穷。” 陆挚道:“二殿下不必太过惊慌,为兄自有办法。” 说罢便命阮信将所有北海来的妖精全部撤走。 陆挚见尚昊仍然忧心忡忡,便道: “走吧,去春日祭逛逛园子。”尚昊道: “表哥还有心情逛园子?” 陆挚点点头便直接出去了,尚昊只好有气无力地跟着他一起去了。 天帝东岐正在大殿看书,只见那元廉星君颤颤巍巍,哭哭啼啼进到殿中,东岐惊道: “星君这是为何?” “小女灵儿,今日为同门所害,已经灰飞烟灭了,请陛下为小女做主呀!”说着那元廉星君大哭不止。 东岐大惊道:“星君慢些讲,把事情的原委讲清楚。” 那元廉星君方将玉若告诉他的话都说与东岐听了。 东岐道:“那清玑阁的云羽裳现在何处?赶快去捉拿了来。” 话音未落,只见俪妃匆匆进来,只见她小声附在东岐耳边,将刚才之事细细说了一遍,东岐站起来道:“玄昊也扯进来了?他们现下人在哪里?” 俪妃道:“有人看见两人到了下界门,然后就不见了,估计躲到下界去了。” 东岐一听,气的两眼发黑,直接倒了下去。 第五十四回 祸及天宫 尚昊与陆挚一路来到“明月清风”园中,陆挚见尚昊哭丧着脸,便对他道: “二殿下不必过分担心,这事从两边看,这大殿下带那女子逃到下界,对你来讲,又未尝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尚昊疑惑道:“怎么讲?” “那玄昊,私带嫌犯下界,若在天帝陛下处,参他个叛逃下界的罪都不为过。”陆挚道。 尚昊道:“果真如此,这可是重罪,只怕到时父帝会护着他。” “陛下这么多年也不曾多看他一眼,此次必不会饶了他,二大殿下放心,我自会安排人到那云霄殿中鼓噪,让陛下不治他的罪都不行。”陆挚道。 尚昊道:“父帝会治他什么罪呢?” 陆挚想想道:“轻则禁足罚奉,重则削去天籍。” 尚昊一听,心中忧虑不已,陆挚见他如此,便道:“自古想成大事者,皆不可优柔寡断,感情用事,二殿下,该下手时必要痛下杀手,莫要错失良机。” 尚昊听他一说,即刻点头道:“表哥说得对。” 二人正说着,尚昊见赤珠与孟阳君在一处说笑,便想起前几日他母妃,让他介绍陆挚与赤珠认识的事。便上前施礼道: “长姐,哦!孟阳君也在。” 赤珠见是尚昊,便笑道:“二弟竟也认识孟阳君?” “在父帝的大殿中,有幸听得孟阳君扶过几回琴。”尚昊说着便将陆挚拉了过来,对赤珠道:“这是我表哥,北海海神陆挚。” 赤珠早注意到尚昊身旁这人,此人虽面廓俊朗,却带着一股阴杀之气,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陆挚拱手施礼道:“朝云公主,时常听二殿下说起,不想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赤珠见他说话间只动嘴唇,面无表情,眼神深不见底,便心想此人绝非善类。 孟阳君见赤珠并不答他的话,便解围道:“小仙孟阳,见过海神。” 陆挚头也不转,礼也不回,只是口中敷衍道:“久仰。” 赤珠见他这般敷衍孟阳君,心中自是气不过,便故意无比亲密地对孟阳君道:“那水榭的戏甚好,不如孟阳君陪我去瞧瞧。” 孟阳君知她是故意如此,便只好微笑着点点头。 尚昊见赤珠故意不给陆挚面子,觉得自己脸上也十分不好看,又知这赤珠和玄昊最好,便冷笑道:“长姐还有心思看戏,大哥今儿闯了大祸,现下带着清玑阁的一个妖女,逃到下界去了。” 陆挚一听尚昊的话,心想:“说你是个草包,你还真是脑子里长草,你提这个,是生怕别人不怀疑到你头上吗?”想要制止他,却又来不及了。 赤珠听了他的话,犹如闷头受了一棍,便怒斥他道: “二弟为何这般胡说?方才玄昊还在这里陪母妃逛园子。” 尚昊突然得意道:“长姐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俪妃娘娘,只怕此事现已传到父帝那里去了。” 陆挚听他越讲越多,便强拉着他道:“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说完示意让尚昊快走。 不想孟阳君却拉着尚昊问道:“那清玑阁的妖女是谁?殿下可知道?” 尚昊大笑道:“说是美貌异常,怕是我大哥的心上人呢!” 陆挚气得脸色铁青,死拽着他走了。 孟阳君心中突然十分不安,便对赤珠道:“长公主,小仙有点事情,要先走一步了。”说罢也不等赤珠作答,自驾云去了。 赤珠听了尚昊的一番话,心里七上八下不知真假,便也速速往太辰宫去了。 话说那天帝东岐,听到玄昊之事便昏了过去,俪妃吓得一时没了主意,只好让人将他挪至太辰宫中,又派人去请药王来诊治,赤珠在廊上碰见俪妃送药王出来,赤珠急急上前问道: “师傅为何在此?” 俪妃道:“珠儿愈发没了规矩,见到师傅都不行礼,这般火急火燎的成何体统?” 赤珠忙行礼道:“师傅,母妃。”然后接着问道: “师傅来太辰宫做什么?” 俪妃遂叹了口气,便将刚才玄昊之事,天帝昏倒之事都说了。赤珠担心道: “父帝可有大碍?” 药王道:“陛下急火攻心,服了药,现下已无大碍,公主放心。” 赤珠遂施礼道:“多谢师傅。”药王亦还礼告辞。 赤珠送药王出去,见裕贞贵妃带着莫云,后面跟了一大帮子人, 乌泱泱按了进来,那裕贞焦急道:“陛下,陛下怎样了?” 俪妃忙上前回道:“陛下现下已大碍,正在寝殿休息。” 那裕贞也不答话,也不理她,径直去往寝殿之中,俪妃只好带着赤珠在后头跟着,一见那东岐,裕贞便扑倒在榻上,拖长了嗓子道: “陛下,陛下,这好端端的,为何就昏倒了呢?” 东岐一听见裕贞的声音,就恨不得即刻躺在榻上装死,见她演得如此夸张,心里如被猫抓了一般,便皱眉道:“爱妃不必如此,快些起来吧!” 早有小仙侍搬来凳子,安于榻边,裕贞便坐了,她整了整东岐的被角,换了个语气道:“陛下,臣妾听闻今日园中有人被杀,大殿下还带着那杀人犯逃下界去了,臣妾真真是吓坏了。” 东岐心想:“这话里话外的,是要来问玄昊的罪呀!”便道: “玄昊是去追那人犯,误闯入了下界门,爱妃莫要听人谣传,玄昊怎会带着那杀人犯逃下界去呢?” 裕贞听东岐的口风竟是如此,心想道:“不知他是顾及天家的颜面,还是有意要包庇玄昊?” 便接着道:“陛下说得是,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那清玑阁上来的人,应一律先抓起来,挨个的审,看看还有没有同犯。” 俪妃听闻,正要开口,东岐便道:“爱妃莫急,清玑阁众人已送回凤雎宫中,无旨不得外出,此外已派人通知了婉华,她应即刻就到,那清玑阁不比别处,岂可轻易抓人。” 裕贞听了东岐的一番话,知他处处都护着玄昊和清玑阁,心中有怨气升腾,便冲口而出道: “只怕陛下还念着清玑阁的旧情吧!” 东岐一听,便气得坐了起来,咬牙道:“爱妃此言何意?” 裕贞自知说错了话,忙站起施礼道:“是臣妾失言了,但陛下未免对那清玑阁的人过分开恩了些。” 东岐道:“死的也是清玑阁的人,按理该交由婉华自己处理。” 裕贞还欲再说,东岐躺下闭眼道:“今儿也乏了,爱妃们都请回吧,赤珠留下。” 第五十五回 相公娘子 裕贞听东岐下了逐客令,只好看了赤珠一眼,自回去了。接着俪妃也拉拉赤珠的手,也跟着出去了,东岐见她们都走了,便坐起来对赤珠道: “珠儿,你对这件事怎么看?你知道玄昊和那清玑阁女子的关系吗?” 赤珠回道:“在清玑阁,云羽裳是玄昊的教养师姐。” 东岐点头道:“难怪,珠儿,你即刻领了我的令,让下界之门重开,然后你自下界去,查查玄昊他们躲在哪里,你务必要将他们劝回来。” “父帝会治他的罪吗?”赤珠问道。 东岐叹了口气道:“这些年,对昊儿,是我亏欠他们母子太多,但这一次他私自跑下界去,你可知有多少人想趁这个空儿除掉他。” 赤珠万万没想到父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么多年来,父帝对玄昊的态度大家都知道,说是厌弃一点都不过分,可是现下父帝这番话,明明是关心他得不得了呀! 赤珠起身道:“父帝放心,我即刻就下界去寻他。” 东岐道:“再带上我最好的一对影卫,你告诉他,一切事回天宫来再说,父帝自会给他做主。” 赤珠突然眼眶湿润了,她知道这几句话,也许是玄昊最想听到的话。遂领了令牌,自去带了影卫,便一刻也敢不停,赶着下界去了。 那裕贞回到宫中,对莫云道: “本宫听今日陛下的口气,定是要护着那玄昊了。” 莫云亦冷笑道:“看来这么多年来,陛下竟是在演戏。” 裕贞气的两腮通红,对莫云道:“我早就说过,陛下心思深重,他这是为了防着北海才如此的呀!现下他一见玄昊出了事,便按捺不住了。” 莫云道:“现下也是个机会,若是大殿下在人间出了点什么事,跟娘娘可没有半点关系。” 裕贞阴笑道:“说得在理,这事得做得漂亮,让刹十方去吧!” “那刹十方是娘娘的第一暗影卫,法力高强,从未失过手,让他去,事必可成。”莫云道。 裕贞恨恨道:“玄昊,本宫必要剔掉你这颗绊脚石。”遂命莫云即刻去安排各项事宜。 却说玄昊带着羽裳闯入下界之门,便想一时也无更好的法子,干脆下界去躲几日,先逃了眼前的追杀要紧,便抱着羽裳跳入了下界之门。 两人下界后也不知要去哪里,羽裳中了香毒,又受了一掌,便不能飞得十分的远,玄昊见那不周山上树木茂盛,极好藏身,便在不周山上落脚,玄昊对羽裳道: “我看我们就在此躲藏一阵子。”羽裳点点头。 玄昊又道:“不过到了人间,若使仙法,必很快就会被发现,所以我们都收了法术,尽量像凡人一样的生活。” 羽裳只觉的胸口疼痛的厉害,便坐于山泉旁,玄昊取些水来,与她喝了。只见沿小路走来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婆婆,那婆婆精神矍铄,手里提着个盛水的陶罐,似要来这山泉取水,突见玄昊与羽裳二人,惊讶道: “二位面生得很,只怕不是这山上之人吧!” 玄昊施礼道:“我两人路过山下,遭遇歹徒,我娘子受了伤,方才逃到这里歇一歇。” 羽裳听玄昊说自己是他娘子,脸一下绯红,便低下头去。 那婆婆道:“这里是三县交界处,歹人众多,我看二位衣着打扮,又生得这般模样,定是那富贵人家的孩子,真是可怜!” 玄昊见那婆婆要去打水,便接过那陶罐,帮她取了一罐水道: “婆婆,我送你回去。” 那婆婆见玄昊气宇不凡,乖巧懂事,又见羽裳受了伤楚楚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道: “不如二位去我那茅屋里歇上一歇,等这娘子好些了你们再走。只是茅草木屋,简陋得很。 ” 玄昊一听,正合了他的意,道:“无妨,无妨。” 便扶起羽裳,跟那婆婆一道去了。 三人行至半山,见有一处村落,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走进村子,有五六处房舍,竹篱茅屋,炊烟袅袅。又有鸡鸣狗叫,村中幼童两三人,四处乱跑。见有生人进来,小孩们即刻围了上来,只见一个小姑娘指着云羽裳道: “蔡婆婆,这位姐姐是谁?长得像天上的仙子一样。” 那婆婆笑道:“二丫头,你可见过天上的仙子长啥样吗?” 二丫头笑道:“我猜和这位姐姐一样。” 玄昊笑道:“二丫头真有眼光,那天上的仙子都不如姐姐呢!” 羽裳听了,便低声道:“大殿下少胡说。” 三人进了屋,玄昊一看,那木房子总共两间,外间有做饭的灶台,还有一张饭桌,里间有一张竹榻,那婆婆道: “二位先坐下歇着,我去做饭。” 玄昊扶羽裳坐了,见那婆婆忙去了,玄昊悄声道: “你可不能再叫我大殿下了,叫别人听了去怎么办?我们的称呼得改改。” 羽裳道:“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玄昊想说又不好说出口,红了脸鼓起勇气道: “你叫我相公,我唤你娘子。” 羽裳一听,便低头不语,玄昊急道: “不是我要占你便宜,实在是现下情况所迫。” 羽裳害羞地点点头,又道:“大……,哦!不,我是说你为何如此帮我?你我一共见过两回,你便救了我两回,这回你竟冒如此风险帮我,你怎知我不是那凶手?” 玄昊心想:“我俩哪里才止见过两回,我们天天在一处呢!” 于是他对羽裳道:“我就是相信你,一定不是你做的。” 羽裳想想今日的遭遇,又感于玄昊这样相信自己,帮自己,不禁泪流满面。玄昊亦不知自己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他只是拼了命的不能让别人伤害她,其他的,他什么都没想。他见羽裳这般伤心难过,便心如刀绞,伸出双手将她抱住,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羽裳靠了一会儿,便突然抬头看着玄昊道:“为何我觉得你这么熟悉,你身上有一种我特别熟悉的味道。” 第五十六回 村庄二日 玄昊听她这么一说,心虚道:“有些人,刚认识没多久,便觉得是认识了许久似的,觉得很亲近,有些人认识了许久,仍然觉得很陌生。” “是吗?可你身上似乎有我师妹的味道。”羽裳道。 玄昊一听,背脊冒出一股冷汗,他尴尬地笑道:“怎么可能?我是男的,你师妹是女的,不可能一样的。” 正在尴尬中,蔡婆婆端出饭食,两人用完饭,那婆婆便定要将里间让与他二人,让玄昊在外间用木板搭了临时的小床,自己睡了。玄昊在清玑阁时日日与羽裳同榻,早就习惯了,并未觉有甚不妥,独羽裳从未与男子独处一房,便坐于榻上不敢睡下去。 玄昊亦坐于榻上,细细问她今日之事,羽裳便将,那慕灵儿骗她到尚昊宫中,及后来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一讲了。玄昊一听,惊得好似被人将他一掌打进了土里,半天都不能动。羽裳见他傻了,心想:“怎的这犯傻的毛病也和金虹一模一样。”便推推他道:“你怎么了?” 玄昊方醒了过来,心里又惊又后怕,想那尚昊,平时虽有些顽劣,没想到竟坏到这般地步,若是他真对羽裳怎样了,那后果真不堪设想。便对羽裳道:“还好你没事。” 羽裳轻声道:“大殿下为何对我如此的好?” 玄昊心里道:“因为我喜欢你。” 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不知怎的,冒了一句: “我就是喜欢打抱不平,看不得别人受委屈。”说完自己又懊悔不已。 羽裳似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句又道:“今夜你睡榻上吧,我坐在椅子上就好。” 玄昊便抢先一步一屁股坐在那椅子上道: “你还有伤,如何能坐在椅子上呢?赶快在榻上睡了吧。” 羽裳见他如此,只好在榻上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羽裳自感伤势好些了,见玄昊睡得正香,便悄悄推门出去,看见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又有袅袅炊烟升起,三两句人声传来,羽裳觉得这人间的烟火气,真是超过了一切天上的美景。 不久太阳高挂,玄昊亦起来,帮婆婆打了水,用完早饭,便和羽裳去山上走走,那不周山上柏树参天,又有许多山泉,小溪,潺潺源源,格外空灵静谧。两人在山间小路慢慢走着,玄昊只是看着她,虽一句话都未讲,却似胜过千言万语。路过一处小溪,玄昊怕羽裳踩滑了,便伸手将她拉住,等过了小溪,羽裳见他仍然还拉着她的手不放,便不禁心跳加速,玄昊见她突然脸红了,便也不好意思,遂也红了脸,低头坏笑。只是两个人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两人走了一阵,见日头渐高了,便回到村里,见村里已摆起了长桌宴,男人们正在杀鸡宰羊,妇女们正在做饭,一见她二人回来了,便一窝蜂围了过来,玄昊二人正不知何事,一位老者道: “村里的人听说蔡婆婆家里来了两个神仙似的外客,都想要来见见,我们这个村子小,甚少有外人来,今儿每家出一点东西,来款待远客,凑个热闹。” 玄昊和羽裳一听,都感动不已,两人被推着坐了上首,那村中的婆子媳妇们,见那玄昊与羽裳的模样,纷纷感叹二人如神仙下凡一般,在这世间也难见到。 随后一村大约有二十几个人,都围坐过来,大家用土碗喝酒,玄昊第一次喝粮食酿的酒,没想到这般的甘冽可口,便也不用人劝,一碗一碗地喝。村民们问及二人家住何处,要去哪里,玄昊只是一通胡说,便将他们糊弄过去了。羽裳也从未如此开心,不由得也喝了几碗。 随后男人们又猜拳打马,女人们便唱起山歌来,羽裳从小孤苦冷清,唯独今日,她觉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一切,忘掉了自己现在是天庭的逃犯,是被追杀的人,她被这人间的温情包裹,听到大家都叫她小娘子,她觉得好像自己和玄昊真成了一对人间的夫妻。 不知不觉到了夜间,大家堆起火堆,继续喝酒唱歌,通宵达旦,直至三更,方才逐渐散去,玄昊大醉,去榻上倒头就睡了,羽裳只好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第二日,玄昊午时才醒,见羽裳正在帮婆婆烧火,便笑道:“我家娘子竟能烧火做饭了?” 羽裳见他打趣自己,便找了根树枝向她扔去,蔡婆婆见了,便笑道: “年轻就是好,我年轻的时候,和我家那口子也好着呢!不过他走得早,女儿们都嫁到山下去了,我这小屋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说完咯咯直笑。 三人一道用了午饭,玄昊又邀羽裳去山间闲逛,羽裳笑而不答,趁他不备,自己先出去了,玄昊从后面赶上,一把拉住她的手大声道:“娘子,一同去吧” 羽裳羞的甩开他的手,低声道:“谁是你的娘子。” 玄昊便硬拉着她的手,向小溪边走去。 玄昊知道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但他太爱这种感觉了,好像他们两人真的只是这凡间的一对小夫妻,每天过着这人间的小日子,所以他决定暂时什么都不想,就这么过一天是一天,反正人间的一天,对于天上来讲,无非是的一个瞬间而已。 恰好玄昊想的,也正是羽裳想的,因此两人尽情享受这人间的欢愉,两人坐在小溪边上,羽裳将头枕在玄昊的肩上,就这样一呆就是一下午。 忽然,二人同时听到不远处,村子里哭喊声一片,继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玄昊的脑子突然“嗡”的一声,有一种非常可怕的假设在他脑子里闪过,羽裳也惊慌不已,两人同时飞身而起,向村子飞去。 第五十七回 怪鸟十方 玄昊羽裳二人还未进村口,只见二丫头躺在路边,羽裳跑去将她抱起,二丫头衣裳皆被烧焦,全身上下到处烧的稀烂,早没了气息,羽裳哭道:“二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玄昊见二丫头死了,心里仿佛有十个人在捶打着,一阵阵的生疼,村中火光一片,玄昊飞入云中,唤来一朵雨云,拉到不周山上空,一阵大雨浇下,大火顿时熄灭了。 羽裳放下二丫头,冲去村子里,只见刚才还热闹欢腾的村庄,刹那间化成一片焦土,村子里二十七口人,无一幸免,全部遇难,每一具尸体都焦黑一团,死相惨状,羽裳想要找蔡婆婆的尸体,但哪里找得到? 玄昊见状,不忍再看,而羽裳此时已泣不成声,口中念道:“是我害死了他们,都是我的错。” 二人将尸体拖到村外,找了一处空地都埋了,玄昊跪在地上发誓道: “我二人来到此处,承蒙各位乡亲照顾,今日大家惨死,玄昊在此立誓,定要手刃了凶手,为乡亲们报仇。” 正说着,忽闻一个声音道: “怕是你没有办法实现这个誓言了,因为你们今日都得死。” 羽裳抬头一看,是一只硕大无比的双头怪鸟,那怪鸟通身黑色羽毛,仅两边翅膀有一缕红色的闪电状羽毛。那鸟嘴又弯又大,好似两把巨大的钩子。只见那怪鸟停在对面的小山坡上,迅速化成一个有两个脑袋的男子。 羽裳被这怪物模样,吓得连连后退,玄昊起来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对了怪物道: “十方鸟?你就是传说中的刹十方?” 那双头怪物异口同声得意道:“正是。” 玄昊此时的愤怒值已达到了顶点,他红着眼道:“这些村民都是你杀的?” 那刹十方冷笑道:“是我杀的,不过他们都是因为你们才死的,所以算不得我杀的。” 玄昊唤出龙渊剑,提剑向刹十方飞去,那刹十方唤出长戟,两人从地上打到树梢,从树梢打到云头,来来回回已过了百招,那刹十方也没有半个破绽,玄昊心想如此也不是办法,便想怎样才能唤出那龙渊剑里的白龙?不过在心中试了各种口诀,皆没有效果。 只见那刹十方摇晃着两个头,提长戟砍杀过来,那戟上的真气,翻起巨大的气浪旋涡,将玄昊吸了进去,玄昊将龙渊剑举起,用内力冲了出去,正好龙渊撞到那长戟之上,顿时火花四溅,四周树木花草,皆烧成焦炭。 玄昊卖了个破绽,飞身回撤,刹十方追来, 玄昊施法做了个灵力袋子,只等那刹十方追过来,自己突然隐去真身,刹十方直接冲进了袋子里。 玄昊念咒将袋子收紧,只见那刹十方在袋中,乱撞乱动,玄昊在袋子上加附上封印,想将那袋子变小。突然那十方鸟变出真身,冲出了灵力袋。只见那双头怪鸟四眼通红,两张口里吐出两团火来,玄昊给自己做了个灵力罩,方将那火挡在外面,羽裳在下面观战,见玄昊渐渐不支,便想要提剑飞身去帮他。 忽闻云中传来一阵琴声,那琴声凄厉惨绝,瞬间大雨倾盆,那火被浇灭了,再看那十方鸟,也成了落汤鸟。 玄昊收了灵力罩,一看孟阳君从云头飞下来,真要说感谢的话,那十方鸟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挥着翅膀飞过来,从玄昊头顶越过,伸出爪子将玄昊抓起,那爪子锋利无比,将玄昊全身抓得鲜血淋漓,羽裳一见,便也飞到半空,汇出一股真气向那十方鸟打去,可那十方鸟巨大无比,这股小小的真气于它而言,如同一股青烟一般。 孟阳君取出随身带着的一根玉箫,吹了起来。那箫声唤得那林中树叶皆沙沙作响,忽听一个长音过后,那些树叶皆如受了指令一般,纷纷飞起,在空中列出队形,只听那箫声忽转至急促,如虎啸猿啼,树叶们霎时变成闪闪发亮的箭头,“嗖 嗖 嗖”地向那十方鸟戳去,一时间戳了千百个血窟窿,十方鸟发出一声划破长空的惨叫,跌落下来。 玄昊连忙挣脱开来,见那双头鸟一边歪着一个头喘着粗气,便用剑指着他道: “说,谁是你的主子?”但十方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玄昊飞身而起,举起龙渊剑,一剑向那十方鸟的心脏刺去,只见那鸟四眼一瞪,便咽气了。玄昊怔怔地对羽裳道: “我为乡亲们报仇了。”羽裳含泪点点头。 孟阳君道:“这刹十方,本为守太巳宫的神鸟,却甘愿被驱使行凶,这幕后之人,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羽裳见孟阳君突然来到,还施援手救了玄昊,便是又惊又喜,上前施礼道:“多谢孟阳君相助。” 孟阳君也还礼,又与玄昊相互施完礼毕,便道: “这十方鸟元神已灭,你们两现下速速同我回金庭山去。” 玄昊见这孟阳君此番相救,虽知他是为了羽裳,但仍从心底感激他,便道: “患难见真情,孟阳兄果然是真君子,只是现下我二人已是众矢之的,若去往金庭山,怕会连累孟阳兄一山的人。” 羽裳听了点头道:“这不周山的村民,收了我俩二日,便有了这灭村之灾,我们断不能去金庭山的。” 孟阳君见他二人执意如此,便道: “也罢,现下你们也无处可去,不如去我人间的一处别馆,那地方偏僻的很,平时我也很少去,只有两名童子在那里守屋子,二位去那里暂避一阵如何。” 玄昊见孟阳君盛情难却,拱手施礼道:“多谢孟阳君。” 于是三人立即出发,为了躲避天界的追杀,三人都换了人间的装束,隐藏起真身气息,化作凡人,仙法一律不用,也不驾云,只靠步行,一路向别馆去了。 三人来到一处集市,孟阳君道:“此处距离别馆还有两天的脚力,不如我们今晚歇下,明日到集市上买三匹马,便走得快些。”玄昊二人皆称是。 于是孟阳君四顾打探,寻得此处最好的客栈,开了三间房住下,玄昊让羽裳住中间,告诉她有事便喊他。 羽裳在惊涛骇浪中度过了一天,一想到不周山村民惨死,便心中自责不已,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忽然一阵异香扑面而来,羽裳清晰的记得这香味,分明是那日在煜盛宫中所闻的香味,羽裳翻身而起,用最快的速度将穴道封住,只见门口有一队黑影闪过,羽裳便知不好,逐用洗脸盆中的水将帕子打湿,捂住口鼻,提剑冲了出去。 第五十八回 树林之战 羽裳见那队黑衣人往玄昊的房间去了,便大叫道: “你们这群贼厮,又偷偷摸摸下毒,真是卑鄙。” 说着便一剑将其中一个黑衣人砍翻。玄昊立即赶了过来,一个黑衣人拉弓搭箭,瞄准云羽裳,只见一只寒光闪闪的箭飞了过来,玄昊飞身前去,用龙渊把那支箭挡了出去,孟阳君也闻声赶到,一看那队黑衣大约有五六个,便以萧为剑,与玄昊羽裳一起,将那几人逼到绝路,那其中一个黑衣人命令道:“撤!” 几人遂化作黑烟飞走了,玄昊欲要追去,被孟阳君拉住道: “大殿下切莫去追,这些黑衣人应该只是前哨,许还有更多未到。” 玄昊道:“孟阳兄说的在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于是三人又连夜赶路,不敢有半点耽搁。三人刚出了集市不到二里地,便是一片绕不过去的大树林子,那树林黑乎乎阴森可怕,玄昊取出一只路引小虫,让它变成灯笼照亮前路。 羽裳一见玄昊也有路引小虫,便惊讶道: “殿下为何会有我师妹的路引?”玄昊忘了这茬,便忙说道: “这天宫中但凡级别高一点的宫人都能用路引,不是只有你师妹一人能用。” 羽裳信以为真,便不再追问,三人随路引进了树林,只听得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孟阳君道: “大家小心,这林子古怪的很。” 玄昊放眼望去,见静悄悄一片,又搜寻了一遍气息,发现四周并无气息,便笑道: “那群黑衣人只会偷鸡摸狗,若是我,便在这林子里设下埋伏,这林子这般大,得藏得住多少人哪!” 话音未落,瞬间只见从林子四面八方涌出无数的黑衣人,这群人个个手持长戟,像是训练有素的兵士。玄昊见状,便立刻闭口不语。 那群人分成好几波,第一波打完退下,第二波再上,玄昊三人背靠着背,各自抵挡一方,然而黑衣人一层又一层地冲上来,怎么砍也砍不完。羽裳对玄昊和孟阳君道: “看来我们今日是逃不出去了,反正他们要杀的人是我,我不想连累了你们两个,你们突围出去吧!” 玄昊听她如此说,便心一横道:“孟阳兄你先走吧!这事儿不该牵扯到你。”然又对羽裳道: “你以为我会扔下你一个人跑掉吗?要死今日你我死在一块儿。” 孟阳君一听,心想:“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忘表白。” 想想自己不能输了阵势,便道:“我孟阳岂是贪生怕死,抛弃朋友之徒,今日定要三人同进同退。” 听完二人的话,羽裳心中一阵的暖,眼看包围圈在缩小,所有的黑衣人都上来了,玄昊一看,至少都有五六十人。而他们三人已经筋疲力尽,眼见新的一轮攻势发起,玄昊准备做最后一搏,忽见从天上射下无数的箭矢,将新上来的黑衣人通通射翻在地。 三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赤珠带着一对人赶到,赤珠善射,只见她挽着落日弓,一次开三箭,箭箭都不虚发,中箭之人,顷刻灰飞烟灭。 那群黑衣人即刻调转枪头,和赤珠带来的影卫打成一坨,玄昊三人见来了援兵,便提起气反抗到底。一时间寒光闪闪,尘土飞扬,周遭树木,皆被染成血红色。 渐渐赤珠占了上风,黑衣人见势不妙,便即刻边打边收拢队伍,赤珠在半空看,见那发号指令的人在中间指挥,便将落日弓拉满,对准那人发了三箭,只见那三支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火光的拖尾,如疾风骤雨一般,向那指挥者飞去。 那黑衣人转身见三支箭恶狠狠地向自己飞来,便用戟挡去两支,第三支箭却从他的手和长戟的缝隙中穿过,不偏不倚,刚好射中他的心脏,他始料未及,瞪着眼张着嘴倒了下去。 黑衣人队伍见主帅没了,一下子乱了阵脚,四处溃散,赤珠下令道:“追,务必抓几个活的。” 影卫们四处散去,去追击那些逃散的黑衣人,赤珠这才从半空降下,见玄昊护着云羽裳已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又见孟阳君也在,心中不由得好生奇怪,四人碰了头,玄昊道: “长姐如何知道我们在此处?” 赤珠怒道:“你小子倒是长了本事,捅了么大的篓子,父帝担心得都晕过去了,他知道你有危险,便将随侍的影卫调给我,让我来救你,并让我给你带句话。” 玄昊听了赤珠的话果然惊道:“父帝吗?你说刚才你带的人都是父帝的影卫?” “你以为呢?那样的高手,不可能会是我宫里的。”赤珠道。 “那父帝说了什么?”玄昊问。 赤珠突然正色,然后清清嗓子,装出当时天帝说话的声音和神情道: “你去告诉玄昊,速速回宫来,有什么事,都有父帝为他主持公道。” 玄昊从懂事开始,从未听父帝叫过他的名字,同他说话的次数更是十个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突然听到赤珠这般说,便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发呆。 赤珠见他又魔怔了一般,便转头问孟阳君道: “不知孟阳君为何在此,莫非你在春日祭园中说的,重要的事便是此事?” 孟阳君施礼道:“云羽裳仙子是孟阳的朋友,孟阳自当援手相助。” 赤珠听他这样讲,突然心里酸溜溜的,猜想不知他和这云羽裳是何等样的朋友,竟这样的冒死相救。 赤珠心中吃了一坛子的闷醋,嘴上却道:“孟阳君真是有情有义呀!” 四人正说着,那对影卫回来了,一人道:“朝阳公主,有十几人突围跑了。” “可有活口?”赤珠问道。 “没有?” “废物,不是让你们留活口吗?” “属下无能,那凡是被抓住的活口,一律咬破牙齿服毒自尽了。” “看来是豢养的死士,他们身上有何信物,或是纹身?”孟阳君问。 那人回道:“没有,一律干干净净,一无所获,一会儿我们再将林中的尸体翻找一遍,看看有没有活口。” 几人说话的当儿,云羽裳身后不远处,正躺着一名黑衣人,刚刚昏死过去,现下清醒过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自己受伤也跑不掉了,便举起长戟,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离他最近的云羽裳,一枪刺了过去。 第五十九回 玄冥迷云 云羽裳正和另外三人讲话,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冰凉的刺痛,然后血从她的嘴里喷出,她看见玄昊惊慌地将她托起,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孟阳君见羽裳被戳了一戟,顿时抢过那人手中的长戟,狠狠给他扎回去,那人瞬间倒地咽气了。玄昊傻傻抱着羽裳,现在他脑子里飞过一百种救她的方法,但瞬间就被她可能会元神俱灭的想法给击垮,他望着赤珠,浑身发抖,绝望道:“救她。” 赤珠即刻上前封住了羽裳的穴道,然后检查伤口,见伤及肺部,便摇头道:“我没有办法,马上去找我师傅。” 孟阳君道:“对,药王定有办法。” 于是玄昊抱着羽裳,同赤珠与孟阳君一同驾云去找药王,那队影卫便自回天宫复命去了。 四人来到药王星君府,药王见玄昊手中抱着一名重伤女子,也不问是谁,也未问他们从何处来,便直接让人接了过去,只留赤珠在房内帮忙,玄昊与孟阳君皆在外守候。 却说此时那煜盛宫中,陆挚与尚昊正左拥右抱,搂着几个小仙侍在喝酒,只见来人报:“海神,他们回来了。” 尚昊摒退左右,见一个黑衣人一上来就跪在地上,陆挚道:“如何了?” 只听那人道:“任务失败了,只回来十一人,其余全都没了。” 陆挚一听,跳起来将手中的酒杯摔成粉碎,大怒道:“八十个死士,竟然都解决不了两个人,我要你们何用?” 那人回道:“那金庭山的孟阳君也和他们在一起,他们还联手杀了刹十方。” “刹十方死了?”尚昊惊讶不已。 “是孟阳君和大殿下联手杀的,我等亲眼所见,后来我们一路跟踪他们,晚上下迷香又被那女子发现了,在林中设伏,眼看就要事成,结果朝阳公主带着一队人来,那队人绝不是普通的天兵,个个法力高深,我等皆不是对手。” 尚昊对陆挚道:“赤珠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卫队?不太可能吧?表哥的死士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呀!” 陆挚挥手让那人下去,然后想了想道: “可不可能都是事实,二殿下觉得他们会逃去哪里?” 尚昊摇摇头道:“不知道,反正不会回天宫吧!” “那可不一定,那得看谁是那队高手的主子?”陆挚道。 尚昊不解他话中的意思,陆挚道: “以后自会见分晓。”尚昊听了,仍是一头雾水。 话说那队影卫也回到天宫之中,那领队的正向天帝报告过程,突见稚羽慌慌忙忙来报: “陛下,东岳帝君派人来报,玄冥之门出事了。” 天帝一听,便对影卫道: “你们全都跟我来。” 说罢连衣服都没换,就直奔泰山而去。 东岳帝君早在泰山琼宇殿外等着接驾,见天帝带着影卫前来,便施礼道: “陛下,昨日那玄冥之门外,集结了大批人马,现下已经冲破了三重封印,所以只好请陛下前来。” 天帝道:“为何突然这般,当初赤炼神灭之时,我将玄冥之门封印,那九重封印可保几万年无虞,为何才过了几千年,玄冥之门就要破了?” 帝君道:“陛下,那赤炼一族定有余孽未清,这才让那门外妖魔感受到召唤,所以频频要破门。” 天帝对帝君道:“几月前帝君派玄昊去清玑阁调查,可有收获。” “本来我一直认为,那召唤玄冥之门的灵力来自清玑阁,然而此番看来,似乎并不是。”帝君不解道。 “不是清玑阁?那是哪里?”天帝追问。 帝君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来自天宫之中。” 天帝大吃一惊道:“莫非我天宫之中有赤炼余孽?” 帝君摇头道:“先前确是来自清玑阁,而这一回,一模一样的灵力,真的来自天宫之中。” 两人正说着,又有人来报:“陛下,帝君,那玄门之门的第四重封印已破了。” 帝君道:“陛下,赶紧加封封印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天帝遂于帝君一道施法,将玄冥之门又追加了封印,只见那门前洪波涌动,门大有裂开之势,但几重封印加上去后,便即刻风平浪静了。 天帝道:“有劳帝君同我一道去趟天宫之中,去查看那股灵力的来源。” 帝君自是领命,遂二人一道驾云回了宫中。 这边玄昊与孟阳君在殿外守候了几个时辰,两人都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从东跺到西,一个从西跺到东。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忽见大门打开,赤珠一脸疲惫地出来,二人都跑上前去,同时问道: “怎样了?” 赤珠白了一眼孟阳君,心想: “玄昊关心她,那是因为云羽裳是他的教养师姐,而她跟你有什么关系,看你火急火燎的样子。” 赤珠便擦了擦额头道: “今日亏得师傅在,现下她已经无性命之忧,不过师傅说不能挪动,只能在这里静养,师傅会亲自照顾她的。” 二人竟同时松了口气,玄昊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 赤珠笑道:“你为何去了人间一趟,便学得像那凡人似的,那西方的佛主,可管得了咱们这边的事儿?” 玄昊摸着脑袋不好意思道:“管他的,是个意思罢了。” 玄昊便要进去瞧瞧,赤珠拦住道:“她还未醒,你们都回吧!明儿再来。春日祭还未完,孟阳君多住几日再走吧。” 玄昊与孟阳君都悻悻的,孟阳君施礼答是,各自只好都回去了。 玄昊回到凤雎宫中,见清玑阁众师妹都在院中,再仔细一看,见师傅与一位年老的老母也在,他猜到那必是黎云老母,便吓了一跳,忙快步上前施礼道: “在下玄昊,给黎云老母,婉华阁主请安。” 黎云老母强忍住心中的情感,走到他面前,将他扶起,再仔细端详了他一阵道: “大殿下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婉华也在一旁仔细打量玄昊,见他已长的如此俊逸挺拔,便是心中无限感慨,又不好表露,遂问道: “听说大殿下与我们清玑阁的云羽裳一同下了界,不知现下云羽裳在哪里?” 玄昊知道师傅师尊都宝贝云羽裳,最怕她受伤,便低声道: “她,她受伤了,现下在药王处。” “可严重?”婉华的声音都在发抖。玄昊吓得忙点点头。 黎云老母一听,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临绮忙上前扶住,老母慌着下令道:“婉华,快,快随我去见药王。” 第六十回 黎云老母 黎云老母带着婉华要去药王星君府,玄昊只得立刻跟了上去,刚到门口,见到赤珠,赤珠调侃他道: “怎么,就这么放心不下,这么快就又来了。” 玄昊瞪她一眼道:“清玑阁的阁主和师尊来了,快告诉药王星君去。” 赤珠忙上前施了礼,便去了,不一会儿,药王出来,边拱手边笑道:“哎呀呀!黎云啦,我几千年未见着你的面,你还是这般的年轻貌美!” 婉华赶紧行了礼,只听得黎云老母道: “老货,少给我扯闲篇,快带我去见云丫头。” 药王笑道:“你看你这人,为何总是这般严肃,你我老朋友几千年未见,要先唠唠家常,那孩子现下已无大碍,你不必惊慌。我你还信不过吗?” 黎云老母也不听他的,边往里走边道: “老药罐子,你还不快带我去,我即刻掀了你这药铺摊子。” 赤珠不知师傅还有这样的一些外号,便掩面偷笑,药王央求道: “有小辈在,你给我留点面子呀!” 黎云老母道:“那还不办正事?” 药王神秘兮兮地将她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只见老母双眉紧锁,对婉华道: “你在外面等我。” 说罢就随药王进去了,玄昊也想跟进去,被婉华叫住,也不许他去。 药王带了黎云进到房中,见羽裳躺在榻上尚未醒来,药王道: “这孩子伤了根本,现下虽性命保住了,但要好好休养,不然……” “老药罐子,说话还是这般吞吞吐吐,不然怎样?快说。” “不然的话,怕有早夭之忧。” 黎云听了,便道:“我即刻就要带她回清玑阁去。” 药王一听吓坏了,立即阻止道: “万万不可,此时若是挪动她,伤口破裂,到时候,连佛主也救不了她。” 黎云为难道:“那该怎么办呢?” 药王突然正色道:“黎云,你老实告诉我,这孩子是谁?为何她身上竟有九重封印。” 黎云老母知道,这羽裳身上封印之事,定会让药王探知,与其让他乱猜,还不如告诉他实情,看来接下来云丫头得在他这里待一阵了,便只好将原委讲与他听了。 药王一听,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指着黎云道: “我说这么天大的事儿,几千年来你就一直瞒着,你,你要我这嘴,我这人心里藏不住事儿。” 黎云恨着他道:“这事儿,今儿你也知道了,若是再有旁的人知道,你可知后果?” 药王苦不堪言道:“我就知道,摊上你清玑阁能有什么好事?好吧,如今我俩在同一条船上,我不说,打死我都不敢说。” 黎云深知他的为人,知他嘴上虽说,心里是最实诚的,见他如此说,便稍放了点心。又上前查看羽裳,见封印已破了好几重,便施法将封印补好。 话说天帝与帝君来到天宫,即没去九霄云殿,也未去太辰宫,帝君一路追着那灵力,刚到了霁云榭,帝君便停了下来,天帝问道: “帝君为何不走了?” 东岳道:“那灵力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半点气息了。” 天帝四顾道:“这霁云榭往西是九霄云殿,往东是百官的府邸,往南是太巳宫,往北最近是太辰宫,帝君,这范围太大了。” 东岳又查找一遍,确是再也探不到那灵力的踪迹,便道: “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罢了,还是先回太辰宫看看。”天帝说罢,二人只好往太辰宫去了。 两人刚到宫门口,稚羽来报: “陛下,元廉星君来了,非要见陛下,在大殿中等陛下多时了。” 天帝知他是为女儿之事前来,心中甚是烦闷,便低声吩咐稚羽道: “你说我还未回来,今儿让他先回吧,帝君你随我去偏殿!” 谁知话音刚落,那元廉星君便跑了出来,颤颤巍巍行礼道: “小仙参见陛下,东岳帝君。” 天帝见躲不过,只好勉强道:“爱卿免礼,爱卿为何事而来?” 只见那元廉星君含泪道:“小仙听人说,那杀害小女灵儿的凶手,今儿受了伤,被大殿下送到药王星君府了,请陛下为小女做主,定要严惩了那凶手。” 天帝和东岳一听玄昊回来了,终于都放下心来,天帝对元廉星君道: “玄昊为了追捕疑凶,亲自下界捉拿,想必已将那疑凶擒获。” 元廉星君气道:“那为何还要将凶手,送至药王处医治,应即刻将她关入万雷天狱之中。” 天帝知他丧女心痛,便不与他计较,想想便对帝君道: “那不如咱们都去药王处看个明白。” 帝君对元廉星君道:“请!” 元廉忙低头拱手道:“不敢,不敢。遂跟着天帝与东岳帝君后面,往药王星君府去了。 黎云老母封印好云羽裳,看她依然未醒,便问道:“何时能醒?” 药王道:“不出明日。” 黎云看着羽裳,心疼道:“这是个可怜的孩子,请药王好好医治她。” 药王笑道:“那是自然,咱们是什么情分。” 黎云嗔道:“你这老药罐子,只会一味说嘴,等你何时配药,药哑了你才好。” 二人正在说笑,只听赤珠在外道: “父帝,帝君,你们怎么来了?” 黎云老母听说天帝来了,便对药王道: “自从婉桃去后,我曾发誓再不见那东岐,现下云丫头的事已处理毕了,我先回去了,你可要保守秘密。” 药王道:“放心去吧。” 黎云老母遂化作一道青烟从后门飞走了。 玄昊见了天帝与帝君,忙施礼道:“父帝,师傅。” 天帝见玄昊毫发无损,便道:“大殿下抓捕疑凶有功,本君自会有赏,现下那疑凶在何处?” 玄昊满头雾水,便道:“父帝,我并未……” 他本想说:“我并未是去抓疑凶,羽裳她也不是凶手。” 话音未落,发现自己被施了哑咒,赤珠冲上来道:“那云羽裳重伤未醒,师傅正在救治。” “杀人者偿命,我女儿无故冤死,凶手应即刻压入万雷天狱,接受审问,怎能逍遥法外?”那元廉星君情绪万分激动,又对天帝道:“陛下,请下令把那云羽裳压入天狱。” 天帝想说问问药王情况再说,谁知这元廉老头如此较真,正在为难,只听一个声音道: “我看你们谁敢动云丫头。” 第六十一回 改写命理 那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黎云老母,原来黎云老母本来已从后门走了,但突然听到元廉星君说要去捉拿云羽裳,便折返回来。 元廉星君见是黎云老母,便又上前哭道:“师尊,灵儿也是清玑阁的弟子,您不能太偏心了。” 黎云道:“慕灵儿是我清玑阁弟子,云羽裳也是,但现下云丫头重伤不能动,也不能自辩,星君不如等她能说话了,再仔细盘问,若果真是她杀害了同门,我必会亲自清理门户。” 元廉星君道:“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抵赖。” 天帝没想到黎云老母也来了,一时竟万分尴尬,他便对元廉道:“这事还是要等她醒了之后,再慢慢审,现下也急不来。” 元廉星君窝了一肚子的火,可恨自己仙阶低微,不敢十分造次,便只好勉强道: “陛下可否给个期限?到底何时能查出真相?” “五日之内。”话音未落,大家都惊讶不已,一看讲话的人竟是玄昊。 其实在不周山的时候,羽裳已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玄昊,所以他知道此事和尚昊,北海都有关系,只要找到了那使毒针的妖精,就能洗脱羽裳的罪名,所以他见那元廉为难天帝,上面的话就冲口而出。 他看见大家此时诧异的表情,顿时自己心中也是后悔不已,心想这句话可说大了。 天帝见玄昊出来表态,以为他信心满满,便道:“如何,元廉星君对大殿下的回答可还满意? 元廉见玄昊这般笃定,便只说了一句话:“那我就等着大殿下的消息了。” 此时玄昊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好讪讪地笑了笑。 黎云见玄昊已化解了此番的危机,便转身要离开,天帝上前追问道:“老母,一别数千年,不知近来可无恙?” 黎云老母连头也不回,更不说一个字,只是驾云而去了。 赤珠与玄昊见父帝这般模样,都大惑不解,赤珠道: “父帝贵为天帝,这老母竟这般不给面子。” 天帝双眉紧锁,低头不语,半晌对赤珠道:“珠儿不许无礼。”遂转身对一直站在边上的婉华道: “阁主可暂时与清玑阁弟子们同住在凤雎宫中,一切用度,自会有专人负责。” 只见婉华也冷冰冰地道了一句:“是。” 天帝见药王故意避而不出,怕是要躲着这元廉星君,便对帝君道: “看来药王还在忙,咱们先回吧!” 帝君道“正是。” 于是大家便各自散去了。 玄昊不想回凤雎宫去,便在外面走走,想刚才既然已经将大话说出去了,就要想从哪里入手,去找羽裳说的那个妖精。 他正满脑袋的浆糊,突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只见那人手中拿的册子洒落了一地。玄昊立即蹲下去捡,只见那人吓得忙打拱行礼道:“是小仙冲撞了大殿下,大殿下恕罪。” 玄昊抬头一看,原来是司命星君,玄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拉住司命道: “司命星君,我正有事儿要找你帮忙。” 司命忙又拱手道:“帮忙不敢,大殿下有事只管吩咐便是了。” 玄昊便见四周无人,便小声道:“你查查, 可有最近不周山整村的村民被屠的记录。” 那司命忙在那一堆册子里查看,一会儿果然翻出记录道:“这里的确有不周山二十七口同时被屠的记录。” 玄昊夺过来一看,指着那条记录道:“星君可否删除这些记录,让他们重新活过来。” 司命为难道:“这个,要看在地府的程序是否走完了,若还在排队,就让阎王将人放了便是,若已经喝了孟婆汤,这记录小仙就再也删不掉了,只能按例安排下一世的命理了。” 玄昊一听,原来竟这般的复杂,便道: “那你去把那阎王给我找来,我让他把人都给放了” 司命道:“大殿下有所不知,地府中的任何人,非陛下召见,不得入这天宫之内。” “阎王也不行吗?” “不行。” 玄昊叹气道:“看来只有本殿下亲自跑一趟地府了,此事你可千万不许说出去。” 司命遂行礼称是。 玄昊也未做停留,一口气从九重天直降到了地府,只见门口站着两个样貌丑陋的小鬼,那小鬼道:“来着何人?这里可是地府,你穿的这般花里胡哨,可是给谁看?” 玄昊心想:“这俩小鬼,真真好笑,自己是骷髅,还不许别人有肉?” 便呵道:“去告诉你们阎王,就说玄昊要见他,叫他即刻出来见我。” 两小鬼自是不知道玄昊是谁,但见他这般气势,便知不是好惹的主儿,赶紧去传话,不一会儿便见阎王带着一群鬼怪奔了出来,见了玄昊,阎王又惊又喜道: “不知道大殿下大驾光临,我这地府蓬荜生辉,真真是我等的……” “好了,好了”玄昊不等他把话讲完便道: “那些不周山的村民,赶快把他们都放了。” 阎王一听,便让左右去查,只听那人回道: “那不周山的村民,今儿已统一过了桥,喝了汤,现下正在等司命星君的命理。” 玄昊听罢,便一脸的失望,阎王见了,便骂那手下道: “混账东西,平日里怎不见你们办事如此勤谨,偏今儿喝了猴子尿了?” 骂完又对玄昊陪笑道:“大殿下,您看,这喝了汤,我就没有办法了。” 玄昊叹了口气道:“罢了,天意不可逆,你们都回吧。” 说着自飞回天上找司命去了,那阎王带着一干人自是拜了又拜,久久不敢进去。 玄昊回道天宫,又去找司命星君,帮不周山的二十七个人都写了最好的命数,这才稍感心安,刚从司命星君府出来,只听见一人在他背后道: “大殿下刚夸下海口,说五日之内找到真相,如今不去查找真相,反跑到这司命星君府帮人该命理?” 第六十二回 阮信探子 玄昊一听这话,吓出一头冷汗,转身一看,确是赤珠变了个声音在讲话,玄昊气道: “长姐,你吓我一跳,方才你为什么给我施哑咒,害我解了半天。” 赤珠也不接他的话,便继续自己的话道: “你为什么要司命帮你改命理,这可是坏规矩的事儿?” 玄昊吓得示意让她小声点,便道:“说来话长,以后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赤珠得意道:“我刚才就一直站在那山石的旁边,你楞是没看见我。” 只听旁边有人笑道:“你们四只眼睛,也没瞧见我。”赤珠一看,原来是孟阳君。 玄昊道:“孟阳君又几时在这里的?” “一直都在。”孟阳君掩口笑道。 玄昊见自己的秘密已不是秘密了,便索性将不周山村民的事儿说与他二人听了,赤珠听了,万分感慨道: “这事办得好,神仙也该有情有义的嘛!” 孟阳君道:“听说大殿下要在五日之内给元廉星君一个说法,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玄昊自是不便将羽裳那日,在尚昊宫中之事都讲与他们听,便只说了有一个女妖精,用毒针打死了慕灵儿的事。 “这天宫中,怎么会有妖精?”孟阳君问道。 赤珠道:“如果真有妖精,定是尚昊宫中的,那肯定是来自北海。” 玄昊道:“长姐聪明,一猜就中,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孟阳君问道:“可知她样貌特征,或是使什么兵器?” 玄昊摇头道:“羽裳只说她样貌美艳,现下羽裳还未醒,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你看你,在父帝面前海口也夸了,现下怎么办吧?”赤珠急道。 玄昊想了想道:“你们说,那妖精若来自北海,那她现下会在哪里?” “自然是躲回北海啰!”赤珠撇着嘴道。 玄昊拍手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下即刻就去北海。”说完拔腿就走,孟阳君道: “大殿下如不弃,孟阳愿一同前往。” 玄昊感于孟阳君在人间的救命之恩,便施礼道: “那就有劳孟阳兄了。” 赤珠见孟阳君要去,便忙慌慌也要一起去,玄昊道: “长姐去自然更好,不过只一样,咱们都不得暴露了身份。” 赤珠笑道:“论变化之术,这天宫中能识破我真身的,除了上清天的几位,怕也只有不到十人。那北海除了陆挚,谁能识破咱们,待我们去抓住那妖精,将那碧落水晶宫打他个稀巴烂才好。” 玄昊与孟阳君一听她这话,都吓坏了,玄昊道: “我的姐姐,您还是别去了,您这是去找人?还是去惹事儿?” 赤珠见他们俩那样儿,大笑道:“无妨,无妨,我开个玩笑罢了。” 话说那阮信自从用毒针杀了慕灵儿,便一直战战兢兢,生怕查到自己头上,后陆挚又下令,命她带煜盛宫中所有的妖精,全部撤回北海,这才稍微放下心去。 临走之时,她想去见见她儿子,便悄悄潜在春日祭的园子里,等了半晌,到了天黑才见那姑姑从园中走过,便悄悄尾随她来到一墙角处,只见那姑姑背对着她道: “今儿我看那慕灵儿的死状,见她脸发紫,嘴唇乌青,嘴角有血,分明是中了你的毒针,我只问你,你为何要杀那慕灵儿?” 阮信辩解道:“不是我要杀她,本是我要杀那个女子,结果不成想误杀了她。” 那姑姑转身道:“哎!只能怪慕灵儿倒霉,做了替死鬼。亏得大殿下带着那清玑阁的女子跑了,不然她咬出你来,咱们都完蛋,你还不快跑?” 只见阮信突然跪下道:“阮信死不足惜,姑姑,我求你让我看看我儿子,我已经半年未见他了。” 那姑姑不耐烦道:“你儿子在我那里好等很,你还是快些找个地方躲着去吧!” 阮信见她要走,便低声哭道:“我见不到我儿子我是不会走的,姑姑,求你了,就一会儿,我就看他一眼,行吗?” 那姑姑为难道:“你以为我敢把你儿子养在天宫中?他现下在人间,寄养在人间的一对夫妻那里,过得比在北海时强多了。” 阮信听了,便站起来追问道:“那姑姑告诉我地方在哪里?我自去看一眼。” 那姑姑想:“莫非她想去人间将孩子接走,那可不行,只有她儿子在我手中,我才能控制住她。” 她一边想着,一边换了个脸色对阮信道: “你执意如此,我便悄悄带你去看一看,不过只一点,看完即刻就走。” 阮信听她松了口,便忙擦了泪,点头道:“那是自然,都听姑姑的。” 两人趁了天黑,也不从下界门走,从另一个隐蔽的通道悄悄下了界,那姑姑带阮信来到一座农家小院,两人都施了隐身法术,走进院中,见一个男子正在屋里修一张木椅子,一个中年女子正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给他喂饭,阮信见那孩子正是自己的儿子,便忍不住要走上前去。 那姑姑拉住她只是摇头,阮信方忍住,只是眼里不停地滚出泪珠子来。 只见那小男孩长得白白胖胖的,吃完一碗,那女子又添了一碗继续喂他,嘴里还道: “小宝真乖,今儿吃了这么多!” 那姑姑便将阮信拖了出来,道:“如何,我跟你说了,你儿子在这里好得很,你自己看到了,我不曾骗你吧!” 阮信含泪道:“多谢姑姑。” 那姑姑便催着阮信快走,阮信恋恋不舍,看了又看,那姑姑道:“你先走,我再去给他们些银两。” 阮信又再三道了谢,方自去了。 那姑姑见她远去,便猜想她现下知道她儿子的藏身之地,必会想办法来将她儿子带走,便转身回到小院中,那对夫妇见了她,便问道:“姑姑怎么来了?” 那姑姑拿出一袋银两道:“你们即刻搬家,带着孩子去姑苏,我自会派人去那里安置你们。” 第六十三回 卧底北海 阮信见了孩子,心中虽万分不舍,无奈孩子还在别人手中,暂时只能罢了。遂带一众小妖回了北海,等她安顿好了众人,再回到那个人间的小院,准备将儿子接回去,才发现早已是人去院空,阮信独自坐在空屋之中,看着满屋的狼藉,痛哭流涕。 玄昊与赤珠,孟阳君三人变换了装束,来到北海,见北海海底街市,竟如同陆地一般,街道边房舍整齐,时常又有整队的甲兵穿街而过。孟阳君见这些甲兵都训练有素,武器装备精良,不禁感叹道: “都道这北海是天界第一豪强,你们看这一对对的甲兵,这都是路过的第几波了?看来北海的屯军早就超过天庭的规制了。” 赤珠道:“北海陆挚,狼子野心,这私屯甲兵一事,在天宫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玄昊道:“长姐,北海这么大,我们要怎样下手去找?” 赤珠笑道:“不妨,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说罢东西四望,看见一个小酒馆,三人便径直进去坐了,赤珠叫了一大堆酒菜道: “我告诉你们,这里的海鲜,可是好吃的很,今儿咱们先大吃一顿。” 玄昊道:“长姐,你也不着急,还有心情在这里吃吃喝喝?” 赤珠神神秘秘道:“不着急,等把我在北海安的的眼线召唤来了,咱们再做打算。” 玄昊和孟阳君一听,她在北海还有眼线?都惊讶不已,玄昊道: “长姐何时在北海埋的眼线?” 赤珠轻声道:“现下天宫中到处都是那陆挚的眼线,还不许我派几个到北海来探探?” 玄昊笑道:“长姐英明。” “公主,那眼线何时来?”孟阳君问道。 赤珠喝了一口酒摇头数道:“1,2,3,来了!” 大家一齐转头望向门口,只见一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长了双细长的三角丹凤眼, 小鼻子,小嘴巴,看上去分外的灵动秀气,穿的是普通青丝的衣裙,并不华丽,只是通身都透着干练。 那女子见了赤珠,便赶快行礼道:“公主,大殿下。”然后看着孟阳君,不知该如何称呼。 赤珠道:“这位是孟阳君。”那女子方又行了礼,赤珠摆手道: “罢了,罢了,非常时期,不必在意那么多的虚礼,快告诉我们,那碧落水晶宫中的情况?” “陆挚将安插在二殿下宫中的妖精都撤了回来,带头的叫阮信。”那女子道。 “阮信,没听说过,你还是速速将我们安排进去才行。”赤珠道。 那女子道:“我得到公主的召唤,便故意将我手里的几个侍女放了假,这里有她们的画像,公主,殿下只需按照她们的样子变化即可。” 玄昊一听,又要变女人,心中苦不堪言。赤珠接过画像一看,气道: “怎么都是这般的丑,你就不能找几个好看点的?” 那女子委屈道:“都是些下层的婢女,实在是没有好看的。” 孟阳君笑道:“无妨,无妨,我们还是快些行动吧!” 于是三人便找一僻静处变化了模样,跟着那女子往碧落水晶宫去了,一路上赤珠对自己的模样嫌弃不已。 到了水晶宫门口,见两排甲兵立于门外,严肃整齐,玄昊心中暗暗感叹,这北海的兵力,从大街到宫中可见一斑,看来陆挚这些年为北海屯兵,实力不容小觑。 那队士兵见了他们四人,便盘问道:“手牌?” 那女子不慌不忙拿出手牌,只听那查看的兵士道: “是阿巧姑娘,你不是今儿休息吗?” 阿巧笑道:“可不是,一天也不得闲,有事儿又得回来,这里有北街老字号的虾仁糕,你拿去跟兄弟们分了。”说着递了包糕给他。 那兵士眉开眼笑道:“还是阿巧姑娘想着兄弟们,姑娘请进。” 于是四人进了碧落水晶宫中,玄昊见这水晶宫果然应了水晶二字,整座宫殿都用琉璃穹顶制成,蓝色的海水在头顶徜徉,宫中有无数硕大的夜明珠,照得这碧落宫中无一处不是光彩闪亮,赤珠低声道: “好家伙,瞧瞧人家这宫殿的气派,天上的九霄云殿都被比下去了。” 阿巧带着赤珠三人穿廊过殿,不知转了多少道门,突然于拐角处撞见一女子走了过来,阿巧见了,忙行礼道:“阮姐姐,许久未见,姐姐可好。” 阮信笑道:“还好,阿巧妹妹这是要去哪里?” “无事,只是刚刚去替主上送了些东西出去,现下正要回去了。”阿巧道。 “那正好,我要一个帮手,和我一道去取主上的一套玉香炉,你挑个仔细的给我。”阮信道。 阿巧看看赤珠他们三个,为难道:“这三个都是粗苯的丫头,我还是回去替姐姐挑个好的过来。” 阮信道:“不必这般麻烦,“我看这个就不错。”说完便指着孟阳君道:“你,跟我走。” 孟阳君有些慌张地看着阿巧,阿巧始料未及,便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自己见机行事。反倒赤珠心里慌张不已,拼命对孟阳君挤眉弄眼,孟阳君竟是没看懂,也不知她是何意,只好跟着阮信走了。 等那阮信走远了,赤珠问阿巧道:“怎么办?孟阳君回来会找不到咱们?” 玄昊满脸得意道:“不会,我刚才偷偷递给他了几个路引小虫,那路引闻了我的气味,会引他来找我们的。” 赤珠赞道:“看不出呀!大殿下心思缜密,有长进,有长进!”说罢伸出手来,也向玄昊要了几只路引。 三人遂又低着头穿过了长廊,正要去往侍女的住的厢房,突听得后面有人大喝一声: “你们三个,给我站住!” 第六十四回 瓮中之鳖 赤珠三人都一惊,互相看了一眼,赤珠心想:“不会这么倒霉,这就让人给识破了?” 阿巧转头一看,原来是管事的姑姑,那管事姑姑对阿巧道: “叫你们仨半天了,喊也喊不应,都耷拉个头跑什么跑?” 阿巧行礼道:“姑姑,对不起,我们没听见。” 阿巧见赤珠跟玄昊动只是站着不动,便示意他们俩也要行礼。赤珠脑门上写着一万个不愿意,但又没有办法,只好曲了曲腿,玄昊却行了个拱手礼,那姑姑见他二人这般,便道: “阿巧姑娘身边的人真有规矩啊?我看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说罢便要伸手去打赤珠,阿巧忙起身拦住道: “她们是刚来的新人,不懂规矩,我自会教管她们,请姑姑息怒。” 赤珠见那姑姑的张狂样儿,恨不得立即将她撕成两半。玄昊将她拉住,免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那姑姑听阿巧语气坚定,便也不好太过,想来这阿巧向来也不是个吃素的,便放下手道: “对了,主上说二殿下即刻就到,你派几个人去将偏殿的寝宫收拾一下,就是二殿下以前来住的地方。” 阿巧领了命,便带着赤珠与玄昊匆匆赶去了偏殿。玄昊问阿巧道: “二殿下经常来北海吗?” “常来,有时一来就好几个月都不走,他最爱北海的妖精,日日都和她们在一处厮混。”阿巧道。 赤珠撇嘴道:“难怪,我看他身子就剩个空架子了,原来都是这北海的妖精给祸害的。” 玄昊问赤珠道:“这妖精怎样祸害他了?” 赤珠看看阿巧,见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便对阿巧道: “我这两个弟弟,一个整天满脑子都是些污秽之事,一个却是天真得什么都不懂,你说怎么办?” 阿巧掩口偷笑,玄昊见赤珠打趣自己,便道:“谁说我什么都不懂?” 赤珠还要再取笑他,只听门外有人传:“二殿下来了。” 阿巧立即让赤珠与玄昊站在自己的后面,三人靠墙而立。只见尚昊穿着一袭冰丝的袍子,跟一架晾衣服的架子似的,晃了进来,一进来便发脾气道: “阮信呢?怎么我来了她也不过来伺候?” 跟着进来的人忙回到:“阮姑娘说是去办事儿去了,已经派人去叫了。” 尚昊气道:“都是因为她,害得我的“小点心”们都撤回了北海,叫我好生无聊。” 说罢便歪在榻上,他环顾了一遍四周,一眼就看见了阿巧,便道:“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阿巧只得向前走了一步,尚昊见阿巧姿色尚可,便来了兴致,爬起来用手指抬起她的脸道: “表哥这水晶宫中,藏着各式的美人,今儿这个,我却没见过。” 阿巧施礼回道:“小的们本是干粗活儿的婢子,殿下自然是见不到的。” 尚昊上前一把抱住阿巧道:“以后有本殿下疼你,你便不必干粗活儿了。” 那阿巧吓得赶紧挣脱开来,尚昊瞪眼道: “怎么?你竟不愿意?不想在北海,还敢有人拒绝我。真是有趣得很。” 玄昊和赤珠立于壁下,见尚昊这般的丑态必现,赤珠真恨不得将他一箭射死,那阿巧见尚昊向自己扑过来,便跪下哭着央求道:“二殿下饶了小的吧!二殿下饶了小的吧!” 尚昊见她这般,便顿时失了兴致道: “你是北海的妖精吗?怎的搞得跟那天宫里的仙子一般,叫人倒胃口,罢了,本殿下不喜欢强人所难,你滚吧!” 阿巧看了赤珠和玄昊一眼,便爬起来转身逃了出去。 尚昊将一套茶具扔到地上道:“真扫兴。” “二殿下因何事扫兴?”只见陆挚笑着走了进来。 尚昊道:“罢了,表哥,阮信呢?” 陆挚道:“我刚派她去取东西了,马上就到,二殿下稍稍忍耐些。” 赤珠见陆挚来了,便极力隐藏真身,生怕被他看穿,索性陆挚并未注意到他俩,只听陆挚道: “二殿下怎么这时候来北海了,我听说玄昊在天帝面前夸下海口,说五日之内要找出真相,你怎么不在天宫中看看那云羽裳的动静?” 尚昊道:“现下阮信回了北海,就算那云羽裳醒了,咬出我来,没有证据,谁会信她?” 赤珠与玄昊一听,即刻明白尚昊口中的阮信便是羽裳说的那妖精,看来她果然是真正的凶手。玄昊有些按捺不住,双手握拳,怒目圆睁,赤珠便掐了他一把,只见陆挚望了他们一眼道: “那既如此,二殿下便在北海住下吧,想玩多久都行。”说着便叫了一队乐舞进来道:“这是新得的一队伶工,甚妙,殿下听听可还入耳?” 尚昊道:“那就留下听听吧!” 陆挚见伶工们已经开始了,便要告辞出去,临走时对赤珠二人道: “你二人还不出去,杵在此处干什么?” 赤珠与玄昊只好低着头跟陆挚出去了。 门外站了一堆陆挚的随侍,赤珠二人不知该怎么办,便站在人群的最后,等他们都走了,他俩便想溜走,只听得有人喊: “你们两个,跟上。” 赤珠痛苦地看了玄昊一眼,两人只好又跟了上去。 一行人出了偏殿,到了一块空地上,只见那陆挚突然转身对左右呵道: “来人,将那两个奸细给我抓起来。” 玄昊与赤珠一下子被团团围住,只见四面八方又冲出许多手持长戟的兵士,赤珠一看,周围亦如铁通一般,连琉璃穹顶上都布满了兵士,他二人现下已是瓮中之鳖了。 第六十四五 杀手之爱 其实刚才陆挚刚进门的时候确实没发现他们两个,但是后来赤珠掐了一把玄昊,这才让陆挚注意到他俩,路挚见这两个低阶的婢女,身后却藏着强大的灵力,遂仔细探了探她们的真身。 这一探不要紧,连陆挚都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背后一团赤云环绕,分明就是赤珠,而另一个则是白龙护体,看来是玄昊了。陆挚想,此二人来我北海,想必是来查那清玑阁丫头的事情,便不动声色,只等他们出了门,便唤人来将他们俩擒了。 赤珠见这阵式,便唤出落日弓来,决定拼死冲出去,玄昊道: “长姐快把弓收好,变回真身,不要抵抗。” 赤珠不干,偏要强行突围,玄昊瞬间变回真身,拉着赤珠道:“长姐,咱们硬闯是闯不出北海的,你没见他有多少兵吗?赶快亮身份。” 赤珠听罢,只得收了弓变出真身道: “大胆陆挚,你要造反吗?” 陆挚算准了他二人死要面子,定不会变出真身,想要强攻出去,到时候虽不能要他们的命,但也可将他们关起来教训教训,他万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亮了身份,又听赤珠这般问,只好答道: “哎呦!不知是朝云公主与大殿下驾到,这真是罪该万死。” 说罢将手一摆,让兵士们都撤了,又招来一人耳语,只见那人领了命,先是为难了一下,遂飞跑而去。随后陆挚便堆上笑道: “公主与大殿下到我北海来,为何要扮成小侍女的模样,害得大家误会一场,若是正大光明的来,陆挚定当洒扫以待,相迎十里。” 玄昊道:“不敢有劳海神,我姐弟二人不过是想跟尚昊开个玩笑,不知竟引起这么大的误会,失礼,失礼。” 陆挚笑道:“请长公主与大殿下移至正殿,我们坐着好好说说话。” 玄昊拉了拉赤珠,二人便只好跟他去了。 话说孟阳君跟着阮信去拿东西,两人拿了香炉正往回走,见那海藻花圃里走出一个青年男子,那男子神情落寞站在那里,只听他喊道:“阮儿。” 阮信见了那男子,先是一愣,然后便将手中的东西塞给孟阳君,立即疯跑过去,然后一把抱住,激动万分道:“他们都说你不在了,我不信,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孟阳君见那男子的神情古怪的很,便去探他的真身,发现是另一个人变化而成,只见那男子一边抱着阮信,一边拿出一把匕首来,正要向阮信的背心窝子捅去,孟阳君立刻打出一股真气,将那匕首打掉在地,阮信见一把匕首掉下来,便推开那男子道:“你不是他,你是谁?” 只见那男子变出真身,阮信大吃一惊道: “穆杵,为何会是你?你我同为主上效命,为何这般?难道是主上?” 穆杵无奈道:“别猜了,我也没有办法,你暴露了,主上留你不得了。” 阮信双眼含泪,大笑着唤出双剑,哭笑道: “你我的宿命都一样,今儿你结果了我,不知明儿谁来料理了你,我今儿定是死在你手上了,但我还有一事放心不下。” 穆杵听了她的话,也动容道:“你说。” 阮信哭道:“我儿子,也是你师兄的儿子,现下在人间,求你代我好好照顾他。” 穆杵点头称:“你放心吧。” 阮信听他应了,遂举剑道:“来吧!” 只见两人都举剑向对方奔去,那穆杵修为深厚,招招毙命,阮信舞双剑虽然招式毫无破绽,但修为灵力差了一大截,十几个回合下来,眼看便要不支了,孟阳君扔掉东西,飞了过来,眼见穆杵一剑砍下,阮信知死期已到,便只好闭眼受死,突然见穆杵将高举的剑一扔,抱头挣扎。 阮信不解,却见那穆杵痛苦不堪,再看跟着自己的小婢女正在闭眼施法。一时竟糊涂起来 那穆杵刚要一剑结果了阮信,想让她少些痛苦地去了,突然眼见的阮信变成了少女时候的模样,她像少时那样,对着他笑,还有师兄,师兄先是对他笑,然后便伸手卡住他的脖子道: “你答应过我,要照顾好他们母子,现在你在干什么?” 穆杵起先也知道自己中了幻术,便要拼命挣脱开去,谁知这幻术强大无比,所有的幻境都无比的摧心戳肺,他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便沉沦下去,只见他大哭道: “师兄,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没有胆量和勇气,才让他们母子这些年来吃了这么多苦。” 阮信在一旁听着,不觉潸然泪下。那穆杵又看见少女时代的阮信,笑盈盈向他走来,一把将他抱住,穆杵道: “阮儿,跟我走吧!师兄给不了你的,我给你。” 阮信听了穆杵在幻境里的话,惊讶不已,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竟不知他存了这个心思。 孟阳君继续闭眼操控,只见那穆杵痛苦不堪,他又看见师兄在他眼前死去,他又亲手将孩子交给了主上,还是他,亲手将阮信送进了老海神的寝殿。于是他在幻境中发起疯来,一直大哭大叫,突然,他举起剑,一剑插进了自己的腹中。阮信上前阻止,哪里来得及,阮信求孟阳君道: “你到底是谁?求你别再施法了,放他一马吧!” 孟阳君收了幻境道:“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他不肯放过他自己,所谓幻术,不过是让他们看见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罢了。” 穆杵清醒过来,见自己给了自己一剑,便苦笑道: “这么多年,只有今天我才看清了自己的心。” 阮信抱着他流泪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穆杵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死,许是我死更好些,阮儿,这么多年我什么都不敢为你做,今儿让我替你死,我愿意。” 阮信摇头哭道:“不是你的错,都不是你的错。” 只见那穆杵想要伸手将阮信脸上的泪珠擦掉,手还未到,便断了气了。 阮信将头埋在他身上哽咽不止,孟阳君拉起她来道: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