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曼陀罗》 分卷阅读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 ? 书名: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家族事业一夜倾倒,为了救母和复仇,他沦为了一个商业巨亨的情人。 几年后,他华丽转身,再度回国,面对仇人,发起宣战,誓要将一切讨回。 他就像是一朵黑色的曼陀罗之花,在爱恨交织的商战之中游走。 可到底谁才是这场战役背后真正的始作俑者。 谁——才是他心中最爱! 精心打造,商业之战,演绎了一场强强对抗中迸发出的爱的火花。 黑色的曼陀罗,代表无间的爱和复仇,也代表不可预知的死亡。 黑色的曼陀罗,凄美而诡异,清丽,妖娆,但却隐藏着剧毒,无解。 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情花。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恩怨情仇 业界精英 商战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清文,萧暮远,道格朗 ┃ 配角:贺云天,于娟,荣世明,李东旭,等 ┃ 其它:复仇,商战 ☆、背叛 ?  宏天大厦—— 最高楼层的会议室中,到处弥漫着火山即将爆发的气息,贺云天将手中握着的资料,毫不犹豫地抛向长长的会议桌,一只手抬起,愤然地指责坐在另一端的那三个人。 “老六,张桥山,乔望,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贺云天——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这样恩将仇报——” 贺云天大声的怒吼着,他一边用手指向早已无话可说的三个人,另一只手紧紧地压住自己的胸口。 会议厅内一片哗然,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不明原因,与坐在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还有一些人虽然早已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却好像无关与已,坐在一边看好戏,或者说是坐山观虎斗,要更加贴切些。 贺云天气得嘴唇发抖,他放下手臂单手支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说道,“我贺云天——自认一辈子没做到——愧对良心的事,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出卖我,为什么要——出卖‘宏天’?” “出卖?”张桥山冷冷地笑着,“我的贺董事长,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些兄弟跟着你这么多年,可一直都是对您恭恭敬敬,不敢有违您的一点意见。大家都知道,这些年‘宏天’的大权一直都是掌握在你的手里,您吃肉,我们却只能跟着喝汤,一辈子小打小闹没什么大出息。” “所以你们就把股权卖给了萧暮远?只为了这么一点点私利,就将‘宏天’二十年的基业拱手让人?”贺云天看着面前的股东们,难道是他眼花了吗? 为什么这些人的嘴脸会变得这么冷漠,而且异常的狰狞、可怕。 “董——董事长,你不要紧吧?” 秘书首先发觉到了贺云天的不对劲,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神情也有些恍惚。 贺云天没有理会秘书的询问,继续用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会议厅里所有的股东们,他要记住这些人的嘴脸,他要看透他们的心。 秘书上前去扶了他一把,倾身在耳边低声地说了一句,“董事长,您先别激动,我马上就去给您取药。” 说完,秘书经他身后悄悄地走了出了会议厅。 “大哥,我——我也不想这样做,你要知道,我现在正缺钱,萧暮远给的钱正好能堵上那个缺口,所以我——” “得了吧老六,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解释什么呀!谁不知道你好赌,前阵子一下子输了好几百万,你家里的那点钱早就让你掏空了,不卖掉股票拿什么抵债,哼!”乔望坐在椅子上,翘着二狼腿,很不以为然地说道。 贺云天有些支持不住了,颓然地跌在椅子里,可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却是十分地清醒,他无力地哼声笑着,然后把眼前的资料又往前推了一下。 “抵债?老六,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好赌,但从来没曾想过,你竟然这么蠢。” “大——大哥,你什么意思?”老六觉出贺云天话里有话,心里七上八下,盯着那些资料,有些发愣。 贺云天轻轻地敲了两下胸口,之后将低垂的眼睛抬了起来。 “老六,你也不动脑子好好想想,你前一脚刚刚输了五百多万,他萧暮远就后脚跟着给你送钱来了,世间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听着贺云天的话,老六直觉得头上开始冒汗,他哆哆嗦嗦地用手抹了把脸,声音颤抖地说道,“大哥,你——你的意思是,这个萧暮远给我下的套子,就等着我往里钻?” “你自己看看,这些照片上面的人,都是谁?”贺云天抖着手指,指着桌子上那些纷飞的纸片。 老六颤颤悠悠地一张张捡起来,看到照片上全部都是萧暮远的秘书跟设赌局的人在一起秘密谈话的合影。 “这——这——”老六慌张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瞪大着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那些照片,愣了一会儿,突然间他又好像受了刺激一样跑到门口,大声喊了一句,“萧暮远,你个王八蛋,你竟然骗我——” 与此同时,会议厅的大门打开了,由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护卫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齐六爷,您这话——从何说起呀?” 人们寻着声音向门口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浅灰色西装,面容冷峻的男人走进了会议厅。 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可当他用一双锐利的双眼看向所有人的时候,整个会议厅内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萧——萧暮——” 老六的声音堵在了嗓子眼里,他想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可一看到那个人的眼睛,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萧暮远没有理他,他径直走到贺云天的跟前,十分有礼地微微倾了个身,“贺董事长,您好!” “萧暮远?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萧暮远哼声笑了笑,“贺董事长真会开玩笑,难道您忘了吗,我现在也是宏天的股东,我——当然是来开会的。” “萧暮远,你还真是砌了台就上灶,一刻也不耽误啊!”张桥山怪声怪气地讥笑。 萧暮远倒是没什么反应,单只手插在裤兜里,然后侧身靠在了会议桌上,慢声回道,“这么说,比起我这个刚刚上了灶的,张爷您的这台冷灶——是不是也该撤了!” “你——”张桥山愣了一下,随即咬着牙说道,“萧暮远,别蹬鼻子上脸,你凭什么赶我走。” “哈哈哈——”萧暮远大笑着,“凭什么?张桥山,你还真拿自各当个爷,你们也不想想,就凭你们手里那点小零碎,值得我萧暮远亲自来这,向贺董事长摊牌吗?” “什么?萧暮远什么意思?” “什么摊牌?” 会议厅里又开始议论纷纷,萧暮远扭了扭脖子,淡笑着看向所有人。 “萧暮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 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云天使尽了全身力气撑着桌子站起来,他的嘴唇已经抖得有些无法控制,豆大的汗从额头上滚下来,顺着脸颊流进领子里。 突然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于是他腾出一只手,使劲地扯了一下领带。 “呦,贺董事长着急了,好,那我萧暮远也就不再跟你打哑迷了。” 抬手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穿着一身浅棕色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手中提着一个公文箱,走进会议厅后,放在了桌子上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堆文件,递给了萧暮远。 萧暮远手里抖着那些文件,轻轻的地撂在了贺云天的面前。 “贺董的眼睛如果不花的话,能看懂这些吧!” “这——这是——” 贺云天拨弄着那些文件,一份一份地捡起来看,不敢相信地抖着手。 “齐六爷,张桥山,乔望,说起来我萧暮远还是要谢谢你们三位,要不是有你们三位在贺董面前做□□,可能——我还不会这么快就收购到了宏天。” “萧暮远,你奶奶的,什么意思?”乔望和张桥山腾地一下从坐椅上站了起来。 但是两人刚刚动了也就这么一下,只见从门外呼啦一下涌进来十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将会议桌前的人通通围住。 “萧暮远,你不要太过份,你什么意思,打算把我们这所有股东全都囚禁吗?” “不敢不敢!”萧暮远笑着摆手,“我萧暮远又不是黑社会,不会做那些违法的事,但是我的人,在我的公司,确实有保护我的权利。你说——是不是呀,贺董?” 贺云天手中的文件纷纷掉落,此时脑中一片空白。 他看着那些股权的转让书,觉得天——就要塌了。 “抱歉,说了这么多,可能大家还是不太清楚,那么我萧某就从现在开始,向大家正式宣布,我萧暮远持有宏天的百分之四十的股分,是宏天目前最大的股东,也就是说,从今天起,我——就是宏天集团的董事长,而贺董——”萧暮远转身轻轻拍了拍贺云天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贺董,您也该退休了,静静地回家,颐养天年去吧!” “你——”贺云天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萧暮远,忽然,他一只手紧紧地按住了心口的地方,憋红了的脸上,一道道青筋绷着,那样子十分痛苦。 “董事长,药——” 秘书从门口跑了进来,可还没等跑到跟前,贺云天眼睛一翻,便斜斜地倒了下去。 “贺董——” “董事长——” 会议厅里乱做一团,大部分人急急地向着贺云天倒下去的地方跑了过来。 张桥山和乔望傻眼了,老六瘫在地上,嘴里一个劲叨咕着,“骗我,骗我,大哥,大哥——” “萧总,贺董好像是心脏病发作了。” 萧暮远抬起手指,在额头上揉了揉,皱着眉,叹了口气,“东旭,打电话叫救护车。” “好的,萧总。” 李东旭拿出电话刚要拨打急救号码,忽然听到贺云天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了一声。 “清——文——” 声音凄惨无比,在宽大的会议厅里久久——回荡着。? ☆、真相 ?  “爸——” 贺清文甩开身上的背包,几个箭步冲进了灵堂,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然而——贺云天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贺清文,他用那双精明的眼睛看着灵堂内那寥寥无几的数人,将最后那轻蔑的一笑留在了人间。 “清文,清文,你终天回来——”于娟听到儿子的哭喊声,从里屋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妈,我回来了。”贺清文抹了一把早已哭得通红的眼睛,站起来拥向自己的母亲。 五年前,贺清文被送到美国去读书,于娟已经有好久没能见到了儿子了,可没想到,母子的重逢,却是在丈夫的灵堂上,想到这,于娟忍不住,再次失声痛哭。 “儿子——啊——你爸没了——” 贺清文紧紧搂着于娟,好让她的身体不再下滑,他强忍着泪水,尽量不让它们从眼眶里流出来,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是于娟唯一的支柱,为了母亲,他不能让自己过分地沉浸在悲伤当中。 他要支撑起这个家—— “妈——妈——你听我说。”贺清文捧起于娟的脸,让她那双恍惚的眼睛尽量地看向自己,“妈,你听着,我们不会倒下的,你还有我,贺家还有我贺清文,我不会让爸就这么白白地走了的!” 于娟听了贺清文的话,那双无神的眼睛终于动了动,她慢慢地收了声,突然抓起他的手,“儿子,不要——妈只有你了,妈求你,别去跟萧暮远斗,萧暮远他是条狼,是条狼——你斗不过他的,斗不过他的——” “妈,你放心吧,我们贺家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倒下的。” 贺清文将于娟搂在怀里,用手轻抚着她的后背,然后他用那双与贺云天极其相似的眼睛扫向空旷的灵堂。 冷清—— 公司的股东,贺云天生前的好友,还有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们,通通都不在。 哼!这就是人性,人在得势的时候朝你点头哈腰,前拥后捧,说着可以两肋插刀,上刀山入火海的义气话。可人一旦失了势,那些人又都只会躲在幕后冷眼旁观,看着你从云端摔在泥土里,谁也不会过来拉一把,生怕会粘上一身烂泥。 什么亲情,友情,原来都只不是挂在脸上那个俗称叫做笑容的装饰罢了。 贺清文叹了一口气,“妈,荣伯伯来过了吗?” “荣世明?”于娟想了一会,轻轻的点点头,“来过,在你爸灵堂摆设的第一天来过。怎么?你想去找他?” 贺清文抿着唇想了想,他不敢肯定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目前唯一能帮他的,也似乎只有他了,毕竟他跟父亲相交了三十年。 “是,我等一下就去拜访他,希望——希望他能看在和爸生前是磕头兄弟的情份上,帮咱们一把。” “可——你毕竟是在孝期,到别人家登门入室,似乎不太好吧!”于娟小心劝阻贺清文。 贺清文扶着于娟的肩说道,“妈,我们没时间了,爸没了,现在公司正处于动荡时期,而萧暮远一天之内会做出多少事情没人能知道,我必须要抓住每一个机会,否则我们就真的完了。” 于娟听从儿子的话,点了点头。 贺清文起身走到贺云天的遗像前,用手轻轻抚着父亲的眉头和眼睛,轻声念道,“爸,你放心吧,妈和贺家就交给我了,儿子为你擦亮眼睛,你就等着瞧吧,等着看有一天儿子如何从萧暮远的手里将宏天给夺回来。” “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了你!”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3 贺清文听了荣世明的话,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跪在了地上。 “清文,你这是做什么?”荣世明惊愕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贺清文,一由地身子往前探了一下。 贺清文低着头,他的脸色煞白,嘴唇被牙咬出了血,成了他此刻身上唯一一处鲜亮的颜色。 “荣伯伯,求求你,想想办法,我爸二十年的心血不能就这么完了。” 他坚定地跪在那,等着荣世明的答复,无论如何他都要奋力一搏,哪怕明知道这个机会小之又小。 这时候荣世明的女儿——荣媛走进门口,看到这个情景,连忙跑了过去。 “清文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跪着,快起来。” 她拽着贺清文的胳膊,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可贺清文却如磐石一样,一动不动。 “爸,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快说句话呀,让清文哥起来。” 荣世明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来拖起贺清文。 “荣伯伯不是不想帮你,而是真的无能为力,你爸爸走得太突然,没来得及将手中的股权转授给你或者任何人,所以你无法继承他的股权。” “那我爸的那部分股权怎么办?” “所有股东商议决定,他的股权公司有权收回,由公司内部处理。” “荣伯伯的意思是,内部股东会将我爸爸的股分全部瓜分,而我们母子一分钱都拿不到?” 贺清文抬起头,看向荣世明的眼神,冷冽如水。 荣世明不由自主地向后撤了一步,因为这双眼睛太像贺云天了,看得他心慌。 “也——也不会一分钱没有,房子车子以及所有属于个人名下的财产,都还是可以继承的。” 贺清文站在那,一动不动,半晌冷冷地笑了出来。 因为要挽回一年前公司的股市下跌,贺云天已经动用了所有来维持股票的行情,包括房子和车子,全部都抵押给了银行。 很好—— 他们贺家此时此刻当真是一无所有了—— 他感到有些眩晕,于是用手掩住了发黑的眼睛。 “清文哥,你怎么了?”荣媛上前扶住了贺清文,转过头瞧向荣世明,“爸,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呀!” 荣世明扫了女儿一眼,“没你的事,不要多问。”他走近贺清文,瞧了一眼他的脸色,“清文,你没什么事吧?” 贺清文摆摆手,“没什么,我没事,难道说,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荣世明摇了摇头,“其他股东都在看着,我这个时候即使有心想做些什么,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其他股东—— 哼!目前宏天最大的股东就是萧暮远,而所谓的其他股东也只不过是他的一言堂罢了! “荣伯伯,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荣世明小心地问道。 贺清文淡去眼角的泪,悠悠地说道,“荣伯伯和我爸相交了三十年,情份自然与其他人不同,你也总是跟我说,当年你们一起联手打天下,吃了那么多苦,排挤了那么困难,从没想过有一天真的能创下宏天,你还说,是我爸爸一直在前方打拼,是他念及你这么多年和他一起共苦,才给了你在宏天的今天。只是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白。”他的眼慢慢地转向荣世明,“在宏天里,你和我爸的股分占了最多,我爸持有百分之三十八,你待有百分之二十六,其他人持有的股分也只不过是零零碎碎,就算他们联合起来,也根本不会有机会坐上我爸位置。但是我要问的是——荣伯伯,就算萧暮远把剩下的小股权全部都收购了,也只不过占了百分之三十六,根本赢不了我爸。但是,据我所知,那天萧暮远拿出来的持有股分竟然是百分之四十,荣伯伯,我想知道,他手中的股分到底是哪来的?” 贺清文的声音冷冷的,让荣世明感到彻彻底底透骨的凉。 他惊恐万分地盯着贺清文,却又狼狈地迅速逃避了他的眼睛,不敢相信,他眼前的这个贺清文,还是那个五年前在机场挤在于娟怀里的那个孩子吗? 不——不——太可怕了! 他以为这件事会伴着贺云天的死一起消淡,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就算他们在背后指责他,那又能怎样? 贺云天死了,那个唯一能真正让他有良心感到倍受煎熬的人已经不在了。 但是——为什么? 贺清文的眼睛,为什么会和贺云天的那么像? 他的目光就像无数把刀子,□□他的胸口,让他痛苦难当。 荣世明惊慌失措地跌坐在沙发上,眼睛发直,荣媛吓坏了,跑过去忙帮他揉抚胸口。 “爸,你们到底这都是怎么了?清文哥,贺伯伯没了,知道你们都很伤心,但是——” “荣伯伯真的伤心吗?” 贺清文走到沙发前,蹲下身来,与他对视,荣世明越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就越要他看得清清楚楚。 “清文,我——我也是无奈啊!” “无奈?哼,为什么,我爸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他身边最信任的人都会做出这样的事,我真想知道,他萧暮远是怎么做到的。” 恐怕一直到最后,贺云天都没想到,真正出卖他的人,并且给了他最致命一击的人,竟会是他最好的朋友。 三十年的友情,到底算什么! “清文,信我的话,不要跟萧暮远斗,你不是他的对手,好好地带着你妈妈去美国生活吧,从新开始,荣伯伯会给你出支一切费用,你——” 贺清文冷冷的眼又扫了过来,他站起身,弹开身上的褶皱,就像是弹开一切令他感到肮脏的恶心的东西。 “不需要了,好好守住你自己的东西吧,别再让你的女儿——有朝一日见到相同的一幕了。” 贺清文没再看一眼荣世明那副令感到厌烦的嘴脸,他在荣世明慌乱的目光中,走出了荣家的大宅。? ☆、困境 ?  “他就是贺清文?” “是的,萧总。” 萧暮远看着照片里那个从荣家大宅里走出来的男孩,一脸的稚嫩,可眼睛里却是透出了别样的坚定神情。 “哼,长得倒是挺俊俏的,可惜了!贺云天精明一世,临走却什么都没给他留下。”想了想,又笑了,“这话倒也不对,贺云天生前抵给银行的那几幢别墅是不是快要到期了?” “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如果他依然无法偿还所欠银行的三千万欠款的话,那这些别墅就全部都要被银行没收。” 萧暮远皱了下眉头,然后用手敲打着桌面,他的目光一直停在照片上,那个孩子有着和贺云天一样的眼神。 “知道贺清文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哼,会不会想着要找我报仇?”萧暮远轻笑。 李东旭推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4 了一下眼镜,同样看了一眼照片上的那个人。 “荣世明说贺清文虽然求过他帮忙,但对于萧总您的态度,倒是并没有显露太多。而且听说等贺云天的孝期一过,他就会带着贺夫人去美国了。” “去美国?” “对,他现在正在美国留学,攻读商业硕士,听说贺清文在商业管理学这方面是个天才,二十二岁就能学出这种成果的人不多。” 萧暮远听了李东旭的话倒是挺讶异,没想到,贺清文竟然这么出色,想了想也对,贺云天的儿子,当然不可能是个庸才。 贺清文—— 没准他未来的这个对手真的会很强大也说不定—— “东旭,给我安排这个星期五和刘行长吃个饭。” “萧总,你是想——” “贺家的那十幢别墅只抵了三千万,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明白了,萧总!”李东旭轻推下眼镜,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贺云天下葬的那一天下着小雨,宾客很少,来了几个公司里的小股东,荣世明只是匆匆地露了一面,老六,张桥山还有乔望他们都没有出现。 而将贺云天真正送到最后的,也只剩下他们两母子。 贺清文带着于娟去了美国,在一条有些拥挤的小巷子里租了一间很小的房子,两母子就这样生活了下来。 很幸运,房东是个中国人,在异国他乡这种同族的情义多少会受点照顾。 贺云天留给他们的钱并没有多少,因为不具备条件,为于娟办的也只是工作签。 没有了生活来源,带来的钱也快要花完了,于是贺清文白天上学,下学后就去一家高级餐厅打工,维持生活。 贺清文本来就是个富家子弟,对于那些高级的东西十分有考究,通常由他建议的菜和酒都很受客人们的称赞,而且人也很受大家喜欢。没过多久,贺清文便由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升格成了领班。 再者,他是个商业管理硕士,对于餐厅的管理自有一套,他提出的意见经常会被部门的经理采纳,一来二去,他很快就又成了经理们跟前的红人。 一转眼,半年过去了,贺清文的生活也开始稳定下来,只有当每次路过那些高耸入云的办公大厦门前时,依然会有些落寞。 曾经,他也在那个最高层的地点站立过,父亲总是扶着他的肩,让他学会俯看,让他学会掌握风云。 可是现在,他却只能仰头望着,举手伸过去,那里是他无法触碰到的天。 贺清文叹着气,低下头,走了过去。 “你是diven?” “道格朗先生?” 贺清文抬起头,看见身旁停在路边的车子窗户慢慢降了下来,一个十分绅士优雅的美国男子从车窗内探出了头。 “哈哈,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你不穿工作服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贺清文十分恭敬地点头回礼,“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您,我也很吃惊。” 道格朗微微笑了笑,“你白天不上班吗?说到这,好像白天的时候我从来没在餐厅见过你。” “我只上晚班,白天一般都在上课。” “哦——”道格朗了然地点点头,“那么你现在要去哪里,坐我的车,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贺清文忙摆手,“谢谢道格朗先生,我的家就是前边,我现在只是要赶回去看看我妈妈,然后就去上班了。” “是这样啊!那就等一下在餐厅见吧,我今天会邀请一些重要的客人,你替我好好安排吧!” “您放心吧,道格朗先生,我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贺清文和道格朗告了别,然后匆忙地往家里赶。 道格朗看着那个正轻快行走着的身影,轻声笑了笑,回头转向身边的助理。 “他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助理维尔将刚刚到手的资料递给了道格朗,一边指给他看,一边说道,“之前记述的那些是他一个月前的资料,大部分已经完备了,我刚得到消息,他母亲有很严重的肾病,这是这几次从医院那里得到的他母亲的诊断书,恐怕过不了多久,他母亲就有可能会住院,更有可能会换肾,到时他会需要一大笔钱。” 道格朗收起了他绅士的笑容,一直低着头细细地看着手中的资料,而他的目光更是时不时地停留在照片上那张阳光俊美的面容上。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人的眼睛,很明亮,笑的时候带着一点羞涩的妩媚,但是有时候,当他呆呆地想着一些事情的时候,眼中又会散发出特别坚定的神情,叫人无法忘记。 方才,他就是因为一时没能忍住,打开车窗叫住了他。 没什么事情,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跟他说说话而且。 道格朗将手中的资料重新递回到维尔手里,吩咐道,“医院那边一定要跟踪好,有任何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的,先生。” 道格朗把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抹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但是,即使那个人飞的再高,飞的再远,也别想从他的手中逃走,因为,他已经撒好了网,只等着这只飞鸟——乖乖地投进他的怀里。 “清文,妈不想住院,这里的费用太贵了,咱们还是回家吧!” “妈,你想太多了,我同学的爸爸是这家医院的主任,找他的关系可以打很多折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安心住几天,我们就回家。” “真的吗?”于娟疑惑的问,虽然她不太相信,但看到贺清文轻松的神情,又不像是假的,于是就不再多说了。 “妈,你自己呆一会儿,我去准备一些住院用的东西,马上就回来。”贺清文轻笑着,拍拍于娟的肩,好让她放轻松。 于娟点点头,“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嗯!”贺清文带着笑意走出了病房。 刚刚关上门,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连忙扶住右手边的墙,倚靠着慢慢蹲了下来。 离崩溃只差分毫,他差一点就要支持不住了。 贺清文将脸埋在双手中,有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流淌出来,他紧咬着嘴唇,哽咽着,不敢发出声音,唯恐于娟在屋内有一点察觉。 于是只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就赶忙站起身,扶着身边的墙壁慢慢地离开了。 不能在这里哭,母亲会听到的—— 他坚强地迈动着颤颤发抖的双腿,一步一步走进了洗漱间里。 昨天晚上他又加班了,一夜没有睡觉。 母亲病了,他白天上课,晚上上班,有时也会自动要求加班,只为了再加一点点收入。 每天依靠打工挣来的钱只够渡日,就算一些客人经常会给他一些小费,但这样的收入也只是杯水车薪。 不够,远远不够。 他一边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5 洗着脸一边回想医生的话。 ——你母亲的肾脏已经完全失去了功能,最好的办法是换肾,如果不换的话,即使能活一段时间,她的病也会令她相当痛苦,腹中存在大量的积水,会挤压其他内脏,到时候所有的内脏都会衰竭,她会在痛苦中死去。 不治就意味着死亡,治就意味着要花很多的钱。 在此之前要等□□,有□□还要找到匹配的肾,最后就是钱—— 大量的钱,做手术用的钱,手术过后各种治疗的费用,无止境的医药费—— 这些对于目前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一个巨大的无底洞。 他还有什么能力? 贺清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么苍白,那么憔悴,可还要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好累,真的好累—— 他趴在洗漱台上,静静地呆了一会儿,直到意识到母亲还在等他,他才稳了稳情绪,从洗漱间里走出来。 他走出医院的大门,抬起头,阳光有些剌眼,他眯缝着红肿的眼睛,朝前方望去。 黑色的轿车让他看着有些眼熟,更何况是限量制的雷克萨斯,就算在美国也没有几个人能开得起这样的车。 “道格朗先生?” 他走过去,车窗又降了下来,道格朗伸出头,冲他笑笑。 “diven?没想到在这也能见到你,虽然这不是个好地方。” 贺清文苦苦地撑起一张笑脸,“是呀,没想到。” “哦,我来医院看望一位朋友,你呢?” “我——”贺清文不知道应不应该把母亲住院的事情告诉给一个外人,但告不告诉又有什么区别吗? 谁会来帮他—— “你好像哭过了,眼睛很红。”道格朗指了指他的眼睛。 贺清文不好意思地侧过头,抿着嘴,默认。 道格朗热情地打了车门,“先上车吧!diven,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我们一起去喝杯东西。” “这——”贺清文有些惊讶,这位道格朗先生平时确实很照顾他,但这样的热情也有些令他感到诧异。 “我很可怕吗?” “没有,没有!”贺清文摇头。 “那就上车吧!我们走。” 贺清文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吧!” 然后上了车。? ☆、撒网 ?  咖啡厅内的情调别致高雅,大厅中央放置着一台三角钢琴,演奏者是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女孩,而一首贝多芬的月光正从她修长的十指中缓缓流出。 道格朗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抬起眼看向贺清文,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闪耀着宝石一样的光芒,充满了笑意。 “这么说你的母亲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我请求过医生,先不要告诉她。” “但又能瞒得了多久,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迟早会让她发觉到这件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 贺清文两手相握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的眼睛低垂着,看着咖啡杯里那浓浓的黑色液体,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很苦! “道格朗先生,很感谢您抽时间来听我事情,我妈妈还在等我,我要回去了,再次谢谢您请我喝咖啡!” 贺清文站起身,朝道格朗礼貌地行了个礼,然后转身打算离开。 “diven——”道格朗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道格朗先生?”贺清文转身。 道格朗提起咖啡杯正在缓缓饮着,他的眼垂向黑黑的液体当中,让贺清文无法看见他眼中流逝过的那一抹光。 “diven,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向别人请求帮助,即使在餐厅工作,我也从来没见过你向任何人刻意地讨好过,你总是很骄傲。” 贺清文愣了一下,他不明白道格朗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道格朗不会毫无理由地跟说这些。 “道格朗先生,我——” “你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吗?” “我——”贺清文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衣角,抿着唇,低低地说了声,“是的。” 道格朗放下咖啡杯,也站了起来,走到贺清文身前。 “diven,我来帮你好吗?” “什么?”贺清文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道格朗先生,您说什么?” “我说我来帮你,不只你的母亲,还有你贺家过去的一切,我帮你——” “过去的一切?”贺清文恍悟,“道格朗先生,你调查过我?为什么?” 道格朗用他那双宝蓝色的眼睛盯着他的脸,目光是那么的柔和。 该是摊牌的时候了,道格朗无需再伪装,他的眼睛里透出痴迷的神情,开始放肆地在贺清文的脸上游移。 他的一只手伸向贺清文的脸,贺清文惊愕住了,甚至忘了要躲开。 他听到道格朗对他说,“diven,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想拥有你,来我的身边吧,只要你答应我,关于你母亲所有的费用,以及你们在美国的生活,我全部都会安排妥当。” 贺清文狠狠地抽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 他慌乱地避开道格朗的手,而他触碰过的地方,此刻就像是被电击过一样,麻木得没有了知觉。 “道格朗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同性恋。” “我也不是!”道格朗看到自己起到的效果,淡淡地优雅地笑了笑。“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好奇,为什么,为什么对你,竟然会让我有比对异性更想要拥抱在怀里的欲望,我甚至已经有些等不及看到你——” “够了——”贺清文倒退了一步,他的吼声引来了咖啡厅里许多人的侧目,他大口地喘着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格朗先生,求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贺清文转身,朝大门口走去,当他身前的自动门打开时,道格朗的声音再度由背后响起。 “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的,我会让维尔每天在餐厅等着你的消息,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就来找我。” “我不会去找你的。”贺清文毫不犹豫地回绝,然后像脱了缰的马一样,跑出了咖啡厅。 “呵呵,是吗?”道格朗用低低的声音嘲弄,然后拿出电话,打给维尔,“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找到最适合的□□,无论花多少钱。” 哼!想要引一只小鸟飞进你的笼子里,当然要在笼子里放上饵料才行。 贺清文,我就等着你飞进来。 “清文,清文——” “妈,你怎么样?”贺清文为于娟拭去额头上的汗,可是刚刚才擦干的额头,没过多久就又会泛起一层薄薄的湿意。 于娟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疼痛令她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剩下唯一的一丁点力气,用来呼喊儿子的名字,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6 只有听到儿子的回应,她的心才会安宁。 “清文,妈——很疼——” “妈,你挺一下,护士才刚刚才给你打过止痛针,等一下就好了。” 贺清文抹着眼泪,一边为于娟擦汗,一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他很怕,很怕一不小心哭出声音。 他不能让于娟为他担心。 昨天医生告诉他,□□已经找到了,现在只等化验的结果,查看是否匹配,如果匹配就可以进行移植手术了,而且越早越好。 止痛药渐渐地发挥了作用,于娟的表情慢慢地柔和了下来。 贺清文坐在病床前看着母亲逐渐安睡过去的面容,心也终于得到了一丝丝平静。 护士轻轻地推开房门,朝贺清文招手。 他知道,结果终于出来了,他紧张无比,跟着护士来到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心里仍是忐忑不安。 “结果出来了,恭喜你,各种数值都相当的匹配,这是相当完美的一颗□□。” 贺清文手里拿着检测结果,颤抖着,他的眼睛花了,里面溢满了泪。 “谢谢,谢谢医生,那我妈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 “根据你母亲目前的情况,最早可以定在一个星期以后,最晚不要超过一个月,因为她的其他内脏已经发现有衰竭的现象,时间不易拖得太长。” “我知道。”贺清文笑得很苦,为成功找到□□而高兴,却为另一事发愁,“请问——这个手术大概需要多少钱?” 医生抬起手托在下颌上思考了一会儿,告诉贺清文,“前期大概需要二十万美元,加上后期治疗的医药费,总共差不多三十万。 三十万,他哪里来的三十万—— “谢谢你,医生!” 贺清文离开了办公室,手里拿着那份化验报告坐在走廊的櫈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道格朗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贺清文很了解这样的人,如果对一件事物过分沉迷,他们就会使尽一切办法,甚至会不择手段。 维尔果然每天都会在餐厅出现,手里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坐在角落里,一边办公一边等待贺清文的答复。 贺清文不走过去,他也不会走过来。 于娟在做手术的前一个星期里还要做术前治疗,透析。 她每天仍然要依靠止痛针来减轻疼痛,每天三支,是最大的量。 方才有个客人又给了一笔小费,钱数不少,却只够支付一支止痛针的金额。 明天——明天又到了医院催缴费用的日子,是最后期限。 贺清文将那笔小费整整齐齐地码在钱包里,然后走向了坐在角落里的维尔。 道格朗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穿着一身西装的贺清文,笔挺,干净。 “这身衣服你穿着挺合适。”道格朗用宝石一般的蓝色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贺清文抿着唇,回他,“谢谢,米兰著名服装设计师手中出来的东西,确实不凡,让您破费了。” 道格朗挑着眉,很玩味地看着他,“就想一直这么站在门外跟我说话吗?” 贺清文低下头,掩下眼睛里的难堪,从道格朗的身前走了过去。 道格朗选了一家离医院不远的酒店,确切地说,就在医院的正前方,甚至可以看到母亲所住病房的那个窗户。 “喜欢这里吗?”道格朗关上门,转身走向吧台,倒了一杯红酒。 贺清文没有转过身去看他,因为害怕道格朗身上那件雪白的浴袍晃瞎他的眼。 一切都是那么赤/裸/裸的,赤/裸/裸的欲望,赤/裸/裸的交易。 道格朗见贺清文没有回应他,也没生气,他端着酒杯,走到房间的窗前拉开了窗帘。 窗子前边摆了一架远程望远镜,他拉着贺清文走到窗子前,指给他看。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你母亲房内的一切,你可以随时观察到你母亲的状况。” 贺清文站在窗子前,有些瑟瑟发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心不在焉,放心,我已经派了人去照顾你的母亲,你今晚只需安心地陪着我就好了。” 道格朗转到贺清文的身后,令贺清文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红酒杯被放置一旁的床头柜上,道格朗伸出手缓缓地褪下了他的外套,然后从背后抱住了他。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diven,你此时此刻竟然就在我怀里。” 贺清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感受道格朗拂过他耳旁的粗喘的气息,然后他的心就像是马上要跳出胸膛一样,令他窒息。 “你——不要这样。” “呵呵,吓坏你了吗?对不起,因为你让我等的太久了。” 道格朗的脸抵的贺清文的后颈上,在上面来回的摩挲,闻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 “道格朗先生,你答应过我——” “没错,我说过让你放心,明天早上,你母亲的手术费以及所欠医院所有的费用,我全部都会为你结清,而且我昨天已经找来了全美国最权威的肾脏移植专家,让他为你母亲亲自主刀,你母亲的手术一定不会有问题。” “昨天?可我昨天还没有答应你。” 道格朗轻声的笑了,他将手伸进贺清文的衬衫里,开始在他细腻紧致的小腹上游移。 贺清文反射性地想躲开,可却相反地与道格朗贴得更紧,道格朗得意的笑意更浓了些,为这样的投怀送抱暗暗窃喜。 “diven,你知道吗,自从你母亲住院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这个房间里等你,在这里,我可以看清你在病房里发生的一切,你的隐忍,你的坚强,还有你的眼泪,我都看在眼里。”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对吗?” 他就在这里看着,看着他是如何变得走投无路,如何从一个男人,变成了一个准备躺在他床上的□□。 道格朗,你就当真那么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肉体吗? 真恶心——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来吧,diven,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道格朗板过贺清文的身体,要他正面对向他。 身后就是床,道格朗轻轻地把贺清文推倒在上面,贺清文紧紧地握住拳头,狠狠地咬着嘴唇。 “不要紧张,我会很温柔地对待你的,我们的第一夜会很美好,diven,你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喜欢你,diven——” 道格朗轻声地唤着贺清文的名字,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却一把撕开了贺清文身上的衬衫,狠狠地吻上了贺清文那如红酒般的唇。? ☆、交易 ?  “妈,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的。” “清文,妈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7 很怕,妈怕进去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贺清文为于娟抹去她脸上的泪,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妈,说什么傻话呢!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于娟伸出手抚上儿子越来越消瘦的脸,一个二十三岁的孩子不该有这样的沧桑,“清文,是妈拖累了你。” 贺清文摇摇头,可还是忍不住让泪流了下来,于娟为他拭去,贺清文握住母亲的手,把头放在了她怀里。 一下子仿佛又变回了几年前的样子,贺清文又变成了那个在上飞机前依然还挂在母亲身上的孩子。 他告诉于娟,他在餐厅遇到了一个公司的总裁,总裁很欣赏他的工作能力,破格让他去公司任职,并提前预支了他三年的薪水。 “妈,我们会好起来的。” 于娟点头,抚着儿子柔软的发,“妈相信你,妈相信你!” 手术室的灯亮了,贺清文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等待着。 维尔走了过来,十分恭敬地站在一旁,“贺先生,先生让我来接你。” 贺清文没有抬头,只低声说了句,“我答应我妈,要在这里等她。” “贺先生放心,我们会在手术做完之前将你送回来的。” 贺清文抬起头,看着手术室的灯,红红的,剌眼。 他叹了口气,站起来,跟着维尔走了。 车子停在了一座高耸的办公大厦门前,贺清文举目,看着眼前这座庞大的建筑物。 他从来没有询问过道格朗的身份,即使是在去酒店的前一刻,他也不曾向维尔打听过,他甚至还不知道格朗的全名。 因为,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他跟着维尔一直到达了大厦的顶层,走进了道格朗的办公室。 “diven,进来。” 维尔轻轻推了一把有些失神的贺清文,然后退出去,关上了大门。 “怎么?很吃惊是吗?” 道格朗走过来,揽过贺清文的腰,让两个人更加贴近。 “不要这样,这里是办公室。” 道格朗哼声笑着,“放心,没人敢那么大胆,私闯我的办公室。”他得意地笑着,在贺清文脸上留下轻轻的一吻,然后很温柔地看着他,“身体好些了吗?对不起,我那天有些失控。” 这样的话让贺清文感到很难堪,因为那个夜晚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恶梦,是他一生的耻辱。 一场肮脏龌龊的金钱交易—— 他微微挣开了道格朗的手,“对不起,我妈妈还在手术室里,我要尽快赶回去,请问,道格朗先生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道格朗有些微怔,但还是很优雅地放开了手,然后走到办公桌那里,从抽屉里取出两件文件。 “没什么很重要的事,只是需要你在这两份文件上签个字。” 道格朗把文件递到了贺清文的手里,同时又递过来一支笔。 一份是任聘书加签约合同,任聘书上标明是公司总裁的助理。 另一份—— 被收养意愿书—— “道格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你只要在这份意愿书上签上你的名字,即时生效,你就是我道格朗·沃*的养子。” “什么?”开什么玩笑,道格朗疯了吗?“不,我不能签。” 贺清文放下两份文件,欲要推门而出。 “diven,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贺清文愣住了,他的手停在门上,却没有施力,他侧过头,目光一点点移向道格朗。 “你说什么?” “我曾经说过,我会帮你,我知道你过去的一切,知道你们贺家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倾倒,变得一无所有的。diven,我知道你的能力,我不会让你永久地只当一个助理,相信我。” “不,我不相信任何人。” “那就学会相信,相信我一次。”他走到桌前,拾起桌子上那份意愿书,递到他面前,“diven,看到我道格朗后面的那个姓氏了吗?难道你还质疑它的强大吗?只要你肯在这上方签上你的名字,整个沃*家族,都将成为你身后强大的后盾。”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我根本没什么利用价值。” 哼!对了,他的身体。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身体可以让一个绅士的男人变得如此疯狂。 那一夜道格朗很享受,当他几次昏迷醒来过后,发现道格朗还缠在他身上。 他们做了一夜,用各种姿势。 道格朗察觉到了贺清文眼中的质疑,可是没有关系。 他有是时间和耐心,可以让这只小鸟渐渐地,心甘情愿地被圈在他的笼子里。 即使他飞,也飞不出他道格朗遮住的这片天空。 “看来,我首先要教会你的就是,如何理解我的话,听着,diven,如果我只为了要贪图那一夜的欢愉,那还不如干脆去找一个□□,相信她们的技术要比你强得多。” “不要说这样的话——”贺清文难堪地别过头。 “看着我diven,用你那双倔强骄傲的眼睛看着我,我告诉你,我道格朗要的,就是这个,即使是身在逆境中,也毫不退缩,不愿堕落的心。” “道格朗——先生——” “站起来,去夺回你本来拥有的一切,我要你成为一个强者,而不是躺在床上的一个木偶。相信我,只有我才能实现你心中的那个理想,我要用我道格朗的这双手,将你送上社会的最顶端,来——” 道格朗拉起贺清文的手,走到落地窗前,在这座大厦的面前——美国纽约,这座直接影响全球经济金融的世界级城市,就在他们眼前,在他们的脚下。 道格朗从他的背后慢慢地拥上来,他握住贺清文的手,把手心打开,贴在落地窗上。 “ 相信我,diven,我可以做你身后的支柱,可以做你头上的那片天,只要你愿意伸出手,那天边的云,就是你的。” 那一刻,贺清文像是猛然间回到了少年时,父亲握着他的手,做着同样的姿势,告诉他。 ——这个世界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你要学会去观察它,控制它。闭上眼,用心——去看这个广阔的世界。相信自己,你的心有多广,你的天,就有多宽。 爸爸——爸爸—— “爸——”贺清文的头抵在落地窗上,失声痛哭。 爸爸,我会做到的,我会做到的,我要让贺家,重振雄风—— 两年后—— 萧暮远坐在宏天大厦最高层的办公室里,李东旭手中拿着资料,正在向他报告。 “萧总,美国那边派到‘盛世’的驻华代表听说明天就要到了。” “哦?”萧暮远扔下手中的笔,然后轻轻揉捻了两下眉头,“除了这个人的名字,难道就真的什么都查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8 不到吗?” 李东旭摇摇头,“盛世这次下的功夫很大,我们根本查不到一点消息。” 萧暮远挑弄着眉,尽量让自己的眼睛得到放松,然后看着桌上堆叠成小山似的文件,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贺云天,他带着这些闲吃饭的老家伙们,到底是怎么使宏天发展成今天这个模式的。” “他就是太自信了,萧总,这种老黄牛是注定要吃亏的。” “是呀!”萧暮远抬起头,看了一眼李东旭,“你最近好像是不是没什么太多事?” 李东旭听了萧暮远的话,额头上忽地冒出一层汗。 “萧总,您现在批的这些文件,都是经过我整理完的才送到您这来的。” 萧暮远挑了一下嘴唇,暗暗地发笑。 “算了,老黄牛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当得的,我萧暮远也当不起这个大罗神仙。那个驻华代表叫什么来着?” “戴维·沃*。” “哦!” 这样家族的领导者大多数都是以继承人的身份加入到企业中来的,没经历过真正的风浪,也不知道商业争斗中的险恶,一个个都是单纯无比,没什么心机的富家少爷,只要小以引诱,带他们多看看新鲜事物,就会对你不加一点防备。 搞不好是盛世那边玩的花样,想吓一吓同界的竞争对手而已。 没什么好怕的—— “对了,萧总,那个赵国忠想约您明天见一面。” “约我?呵呵,这可有意思,他前天刚和盛世的何重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又来约我把酒言欢?” 李东旭推了一下眼镜,分析说道,“估计又是他那块地的事,一手托两家,无非也是想让两家相争,争出个好价钱,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嗯,他这个打算倒是不错,不过——”萧暮远不由扯了下嘴角,“我怀疑他姓赵的到底有没有脑子,那个盛世的何重,可是个比孙猴子还精的主,搞不好,姓赵的这回要吃点闷亏了。” “那明天的约,萧总您还去吗?” 萧暮远起身展了一下胳臂,然后走到窗口前,点燃了一支烟。 “去,当然要去,还要大张旗鼓的去。”抽了一口烟,接着说道,“把消息放出去,最好是让盛世那边提前听到点风声,我要看看何重的反应。”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归来 ?  “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美国纽约飞来本站的ca98*次航班将于北京时间13点15分到达,谢谢!ladies alemen,may i have your&io bsp;from new york ; 13:15,thank you。” 何重带领着盛世的各部门主管,正在机场大厅内等待着美国那方派来的驻华代表。 听说这个代表今年只有二十五岁,但在美国总部那边,据说却是个身份特殊的人。而且因为他的到来,美国总部那边特意交待,总裁已经全权授与他在盛世所有的业务支配权,除非关系到盛世的生存,其余事务一律于此人做出决定。 用一句最通俗的话和最平白的话就是—— 这个人在盛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何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震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那个坐在最高位置上的人这么放心? 何重很玩味—— 飞机迟了将近半个小时,可何重依然不急不徐,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接机出口。 当出口处涌出一大批旅客的同时,何重的电话响了。 “何经理,我们到了。” “维尔先生,我们就在接机口。” “不用了,代表先让你们回去,我们要去其他的地方。” “这——”何重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那些部门主管。 “呵!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何重稳了稳情绪,回道,“没什么问题,只是今天晚上我们为代表举办了一个接风宴会,希望代表能够赏脸。” “那是当然,代表一定会参加,到时再联络。” 嘟——电话那边已是茫音。 何重看着电话,一脸无奈。 哼!第一天就摆这么大架式,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 朝身后的那些人一摆手,“走吧!我们回去。” 各主管面面相觑。 维尔挂上电话,转向车里的另一个人。 “戴文先生,何重他们晚上为您安排了接风宴会,希望您准时参加。” “知道了!” 车飞啸行驶在去往郊区公墓的路上,扬起了道边的红叶。 一路风尘,几年风霜,再回来,什么都变了,物是人非。 两年的蜕变,使他从一个满怀坚定信念却依然有些天真的青年,变成了一个成熟深沉满腹心机的商人。 道格朗很满意,他终于成了他最完美的塑造品。 贺清文站在贺云天的墓前,用手去擦拭已经落满灰尘的相片,然后坐了下来。 “爸,我回来了!” 维尔转身离去,停在了很远的地方。 “爸,我和妈在美国过得很好,你放心吧!我这次回来,也不知道能呆多久,但是在临走之前,有些事我是一定会做到的。” 贺清文靠在石碑上,父亲的相片就在他的脸侧,这个姿势即可以离父亲很近,但也不必看他眼睛。 因为这个时刻,他害怕看到贺云天的眼睛。 “爸,对不起——”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掩去泪水,“我知道,你在天上看着,我知道!你一定会认为我很丢脸,爸——可是我别无选择!我发过誓,我要为贺家夺回一切,不惜任何代价,所以——求你,爸——原谅我!” 他抬起眼,将那滴酸楚的液体收回去。起身,又将父亲的相片用手擦了擦。 “戴文先生,总裁的电话。”维尔走了回来,他把接通了的电话递给贺清文。 “喂——” “喂?diven,再次回国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贺清文淡淡的回应。 “呵呵——倔强的家伙。”道格朗笑了笑,“听维尔说,你去了你父亲的墓地。” “是的,现在就在这里。” “替我鞠个躬,我要谢谢他。” “谢我父亲什么?”贺清文挑眉。 道格朗微微想了想,回道,“谢谢他把你带到了这个世上,然后让你来到我身边。” “哼哼。”贺清文哼笑了两声,“道格朗,你还真无耻,明明是你为我设的圈套。” 电话那边叹了一口气,“diven,这么长时间了,没想到你还在生气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9 ,不过没关系,我会想尽办法弥补的,只要你高兴。” 贺清文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你那边已经是半夜了,怎么还没睡觉?” “身边空空的,睡不着。” 贺清文揉了揉额头,扯着嘴唇说道,“那就再找一个人躺在你身边好了。” 那边平静了一小会儿,就听道格朗低声说,“这也确实是个好办法,我让他做手术变成你的样子,兴许——能治好我的失眠。”紧接着低低地又笑道,“你这个家伙,明明知道,现在除了你谁都不行,曼西昨天嘲笑我,说我得了强迫性戴文依赖症。” 贺清文无语地嘘了口气,“好了,早点睡吧!我还要赶回盛世,我刚才在机场放了何重鸽子,还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态度。” “好,希望你能玩的开心,放心大胆去做吧!” “切——”贺清文冷笑,“好了,挂了,好好照顾我妈。” 贺清文挂上电话,交给维尔。 “找个人专门打理我爸的墓地。” “好的,先生。” “走吧维尔,戏还得演下去,我们不能让观众等太久。” 贺清文叹着气,恢复了那张清冷的面孔。 “什么?”萧暮远看着李东旭手中的请柬竟感觉有些好笑,“你是说,何重今晚为他们的驻华代表接风,也邀请了我们?” “不止是我们,还有其他几家公司和集团的老总,弄得很场面很大。” “哼,这个何重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萧暮远手中转动着钢笔,默默地思考。 “那——萧总,今天晚上和赵国忠的见面是不是要取消呢?” 萧暮远把身体靠在了转椅里,想了一下,指着李东旭手中的请柬说道,“恐怕现在他的手里也应该握着同样一张这样的东西了吧,何重这是一箭数雕啊!” 一来,赵国忠约萧暮远的事已经传到了何重的耳朵里,何重想借这个聚会的机会,让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探取两个人的意向。 二来,告诫赵国忠不要将他何重看轻,也算是给赵国忠一个当头捧喝。 三来,恐怕就是冲着他们那位驻华代表了吧,听说下午何重在机场被那位驻华代表给放了鸽子,何重没能有机会见识到人家的庐山真面目,而他这么声势浩大地摆场面,也是想来振振自己的威。 再者,何重这种人,一向会为自己设上多道挡箭牌护身,而他今晚想把这位驻华代表推出去,一则是要把那位推到风口浪尖上去,替他打前锋,二则,凭着沃*家族的势力狐假虎威。 这样一来,盛世还真是内忧外患一堆,不甚太平啊! 萧暮远感叹地摇了摇头,“看来盛世即将有一场风雨要来临了,就凭着今天下午那位代表跟何重过的这第一招来看,我还真有点小看了这位。” “而且看来我们之前猜的并不对,那位代表的身份之所以这么保密,应该是美国那边封锁了所有消息渠道,连盛世这边也被蒙在鼓里,没人知道具体情况。” 萧暮远点点头,玩味地一笑,“现在,我对这位盛世的驻华代表真是相当好奇,非要如此大费周章,到底会是个什么人物,我真等不及要见识一下了。” “那萧总,我这就去和赵国忠联系一下,顺便探一下,是不是真如您如料的那样,也好让两边心里有个数。” “去吧。” 李东旭走出办公室,萧暮远抬手看看时间,聚会时间定在晚上七点,离现在还有三个小时。 怕是何重从机场回来后临时起意的,邀请得很仓促,也真是难为他了。 也不知道这位戴文·戴文先生会如何接招呢! 看好戏的心情一下变得很高昂。 车子在六点十五分出发,离开始的时间提前十分钟到达了聚会的会场。 何重很会搞气氛,弄得整个会场喜气洋洋,好像在举办一个国际庆典。 萧暮远猜得没错,赵国忠果然来了,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萧暮远的身影,也只是很遥远地摆摆手,并没有立即靠近。 看样子,何重想要的效果是达到了。 萧暮远觉得特别好笑。 会场里到处都是熟悉的面孔,各大公司和集团的老总都很给何重面子,当然也有些是顺势来这里想要与各方拉近关系的。 更不外乎有一些人是跟萧暮远同样的心理,对那位驻华代表的真面目,别样的好奇。 时间快到了,那位代表仍然没有出现,萧暮远趁机也与其他公司的老总谈谈业务上的事。 他举着酒杯,走在这个所谓上流社会的舞台上,谈笑风声,自由穿行。 没有侥幸来的成功,只有不懈的努力。 萧暮远心中十分明白这一点,当年与宏天的那一仗,中间环节哪怕有一个疏漏,都能让他败的粉身碎骨。 贺云天是个很强韧的对手,但却遭遇了跟三国时期的诸葛亮一个下场,事必躬亲,只会让蜀中无大将。 活活累死还是得不到好处,因为人心总是难测,他永远不会知道,好友之所以背叛,竟然是来自于两个字——嫉妒。 一个总活在风头处,高高在上,另一个却只能依存在他的背后,做他的影子,时间长了,人心——就暗了。 呵呵!多讽刺—— “各位安静,何某今天在这里举办这个迎接宴会,想必大家早已知道了事情的原由,那何某就不再多说了,接下来,就请大家给我何某一个面子 ,用掌声来欢迎,我们盛世公司的驻华代表,戴文·沃*先生——” 萧暮远正与一个公司的经里攀谈着,却听到台上的何重举着麦克风在台上卖力地挑气氛。 他举杯,淡笑着转过身来,看到一群人拥着一个身穿黑灰相兼西装的年轻人,走了上来。 追光灯打在他身上,顿时,他成了整个会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他站定,转身,回头,一张清冷却又十分俊美的面容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大家好,我——就是戴文·沃*,盛世的驻华代表。” 啪—— 随着台下的掌声响起,没人注意到,萧暮远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 ☆、无奈 ?  照片一张张地摆在书桌上。 五张照片,全部是两年多以前,贺清文从荣家大宅走出来的那次偷拍到的。 萧暮远一直留着,两年多以来看了无数次,每一眼都是那么的刻骨。 所以,他怎么可能看错,纵使他改了名字。 贺清文—— 戴文·沃*—— 一张还稍显稚嫩的脸与今天看到的那张清冷的脸,在脑海中渐渐的重叠了。 宴会上,何重将贺清文引领到他跟前。 “戴文先生,我来为你引荐,这位就是宏天集团的董事长,萧暮远先生。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0 ” 贺清文微微翘起了嘴角,礼貌地伸出手。 “很高兴见到您,萧董!” 萧暮远握上了那只手,竟然感觉不到贺清文任何一点情感上的波动,他的手很稳,也很凉。 “欢迎您的到来,戴文先生。”萧暮远扯出一抹笑容。 “仿佛萧董看到我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对,萧暮远连忙换上一张更热络的笑脸。 “戴文先生误会了,我只是很惊讶而已,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有为。” “萧董真是谬赞,比起萧董我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客套地攀谈了几句,何重又带着贺清文接着去结交其他人,萧暮远看着那个高挑笔挺的背影,有些恍然。 萧暮远手里举着酒杯,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这个城市满街的霓虹闪烁。 贺清文回来了,让他等了两年多的对手还是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是以这样的身份回来。 究竟贺清文在美国的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身后的办公室大门轻轻地打开了,李东旭走了进来。 “萧总,很晚了,我送您回去吧!” 萧暮远慢慢饮着杯中的酒,重新坐回到书桌前,然后用手抵住额头,目光却洒在了那五张照片上。 “荣世明现在每天都在做什么?” “养养花,种种菜,日子过的挺悠闲。” 哼!萧暮远闭上眼扯着唇轻笑,满是嘲弄的意味。 “跟他说,明天早上我想约他去喝杯茶,地点就在——盛世对面的那间茶楼。” “萧总是想让他再确认一下吗?” 萧暮远将照片一张张地收起来,整齐地码回到抽屉里。 “不,只是想跟他叙叙旧。”他把抽屉关上,关上的那一刹那间,冷峻的面容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无论你是贺清文,还是戴文·沃*—— 萧暮远在这里,欢迎你回来! “谢谢萧董!” 荣世明微微起身,用手端过了萧暮远递过来的茶。 “荣董何必这么客气,怎么说,你也是我的长辈,我来孝敬您是应当的。” “岂敢岂敢!” 荣世明点着头,在萧暮远面前始终正襟危坐。 萧暮远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荣董不用紧张,我今天约您来真的没什么别的用意,您是宏天的元老,可自从我接管了宏天之后,您就闲赋在家,咱们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今天不过是我无事,找您过来闲聊而已。” 荣世明展眉轻叹,“如今的宏天在您的手里日渐庞大,比起之前,已经是越走越稳了,哎——像我这种没能力的老头子,留在家里最好,省得给公司添乱。” “呵呵,荣董真是过谦了。”萧暮远淡笑,将这一章掀了过去,“听说荣媛今年也要大学毕业了,如果学业不太紧的话,可以提前来公司实习一段时间。” 荣世明低着头笑道,“荣媛这个孩子还太小,也不太懂事,去了我怕给您添麻烦。” “荣董这是哪里话,您是公司的董事,这个公司自然有您的一份,将来荣媛必然也会成为其中的一份子,早点来,也好早点接您的班,这都是应该的。” 荣世明低着头,看了眼杯里金色的茶汤,点头轻笑。 “没想到萧董想得这么周到,好吧!我回去跟这孩子商量商量。” 萧暮远提起公道杯,往荣世明的杯里又续了一点茶。 “荣董,其实我今天约你来,还有另外的一件事。” “哦?什么事?” “是关于——贺云天遗孀的事。” 荣世明握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他没喝杯中的那口茶,而是轻轻地重新把杯又放回到了桌子上。 “他们母子到了美国之后就一次没跟您联络吗?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毕竟当年贺董在董事会上突发心脏病,是我没想到的,一直到现在我还心感愧疚。” “萧董,你就不要再说了,当年若不是我,云天他也不会——”荣世明掏出手帕,在眼睛上抹了一把,“这两年我甚至不敢去他的墓地,因为每看一次,晚上回来的时候都会做梦。”抹了下泪,抬起头看到萧暮远沉默不语,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又连忙改口说道,“萧董,您别在意,我只是——” 萧暮远摆摆手说,“没关系。其实当年的事,荣董也是知道的,若不是贺董当年执意大力打压我,想要吞并我的公司,我也不会奋力一搏,做到如此地步。” 荣世明释然地点点头,“我知道,其实在这个商海中,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都想要成为人上人,想成为众人头顶上的那片天,但只有等到身处其中的时候,才会明白此中的无奈。” 萧暮远点头轻笑,重新为荣世明换了杯新茶。 “只是,关于他们母子,我也感到很遗憾,他们去了美国之后,我也试图联络过,可都没下落,后来我联系美国那边的朋友,到清文的学校去寻人,但每次他不是躲着,就是落空,我也没办法。” “您是从小看他长大的长辈,难道连您他都不愿意见?” 说到这,又惹得荣世明用手帕粘了下眼角,“清文他——太聪明,他什么都知道,他怎么可能原谅我,是我害了他。” “荣董,你也不要这样一味地自责,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同的,如果说贺清文真的是一条龙的话,那么即使他现在卧在浅滩里,迟早也会有腾云的一天。” 萧暮远抿着杯中的茶汤,目光落在盛世集团大厦的正门处,看到一辆黑色的林肯稳稳地等在那,一个高挑的背影从车里走了下来。 “荣董,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贺清文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做什么?” 荣世明被萧暮远问得有些发愣,怔愣了一小会儿才将“如果”那两个字慢慢消化,想了一下,叹了口气,“我当然是想弥补,可清文这孩子从小就很倔强,不会受人怜悯,也不会向人低头,只怕我是有心也使不出力呀!” 萧暮远挑了下眉,点点头,往两人的杯中又续了点茶。 上午十点钟,盛世集团驻华公司召开全体会议,由美国总部派来的驻华代表——戴文·沃*,正式上任为公司的行政总监,全权负责盛世驻华公司的一切日常事务,为公司最高领导人。 “喜欢我为你安排的一切吗?” 道格朗的越洋电话每天必达,并且花样百出。 贺清文手里拿着电话,眼睛却盯在墙壁上那台超大的手感触屏电脑显示器,随着手间灵活的操作,盛世近两年来所有的重大事务和相关事业,逐个在页面上显现出来。 他用懒散的语气回答道格朗,“嗯,不错!” 电话那边不以为意,直接转换了话题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1 ,“昨天见到萧暮远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维尔每日会定时向美国那边报告这边的消息,道格朗虽然身在大洋彼岸,却什么都不会错过。 贺清文的手在显示器上只是顿了一下,然后接着操作,“是的,看到了。” “呵呵,反应不错。”道格朗笑道。“这么镇定,是因为两年来一直关注他的结果吗?看来你下的功夫没有白费。那他呢?他看到你是什么反应?我不相信他从来没有调查过你。” “他——掉了手里的酒杯。”贺清文回忆在会场里上台的那一瞬间,他带给萧暮远的震憾,然后轻笑,“他吓坏了。” “哈哈哈,这倒是相当有趣,diven,你变坏了,不过——我倒是越来越喜欢!” 贺清文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两年来他自认已经习惯了道格朗的恶趣味,但是,还是会有些令他毛骨悚然。 “让我来听听,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贺清文手中来回移动着显示器上的各种文件,挑出来几个数据之后,才说道,“何重最近在物色一块地皮,我打算把他买下来。” 这个话题似乎与萧暮远无关,但道格朗仍然十分有耐性地想听他说完。 “这块地远离市区,还有大片林地和河流,所以无法承建商业住宅,也不适合开发别墅。” “那——你准备做什么?”道格朗尧有趣味地继续听下去。 “一个远离市区的渡假圣地,今天下午我准备亲自去进行考察,如果地质可以的话,我还准备修建一个天然养生水吧,和一个高尔夫球场,如何?” “呵呵——,这个听起来不错,怎么?才去了两天,就想起我们在一起打球的日子了?” 贺清文摇摇头,“你还真是个超级自恋的人,恕我直言,你的球打得并不怎么样。” “嘿!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怎么可能把心思放在其他事物上,你真没良心!而且越是在那种无人的地方,我就越想——呵呵,上一次我们做的时候,你叫的真好听,四周都是你的回声,真想重温那次——” “道格朗——”贺清文的手狠狠在拍在显示器上,上面的数据飞速地一下弹开。他微运着气闭上眼,低声地说道,“我现在正在工作。” “呵!可我现在正在后悔,也许我应该自私一点,把你拴在身边,而不是放你回去,记住,我只给了你三年的时间,到时无论你有没有将萧暮远彻底打败,都要遵守规定回到我身边来,三年,这是我的底线。” 贺清文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拳头,抵在额头上,咬着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无需提醒我。” “那么——我可爱的diven,祝你玩得愉快!” 电话里一阵茫音,贺清文却依然还保持着接听的动作,手持电话,贴在耳边。? ☆、作戏 ?     赵国忠耍了个小聪明。 他不敢得罪盛世和宏天,但还想让自己的那块地卖到一个更高的价位,所以他又暗中向外界透露了这块地的信息,引起多家争夺,最后赵国忠巧用借口,启用了竞标的方式。 其实,少数人心里是十分清楚的,这块地早就成了盛世和宏天的盘中餐,其他角色也只不是拼盘里的那道配菜而已。 至于到了最后,无论是盛世或是宏天,谁能胜出,对于其他人来说都无关紧要,两大集团相争的过程才是众人想要看到的真正戏码。 他们才是舞台上的主角,台上的人拼命地演,台下的人报以热烈的掌声,这就足够了。 竞标的那天,各大家集聚汇齐,会场里起先虽然是乱哄哄一片,但声音却都极低,相互之间,只作耳语。 直到盛世和宏天两大领导人相继出现,会场内终于沸腾了。 萧暮远是领先到达的,他一出现在会场内,几个公司的老总便率先热络地迎了上去。 贺清文则是在竞标即将开始的时候才出现的,他的出现,却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 接风宴会上那天,由于灯光和环境的原因,人们也只是惊叹于他的年轻和俊雅的外表,以及做为一个华人进入沃*家族的传奇,可当这个传奇一样的人物今日一露面,人们才发现,原来这个年轻人实则是深沉到了极至。 虽然他依然会面带笑容,姿态优雅,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冷得让人感到彻骨,那么的拒人千里之外。 萧暮远的手再次与他相交,仍然冷袭。 “萧董,我们又见面了。” 是呀,又见面了,两年七百多日,哪一天不是在翻看他的资料,查看他的信息中渡过。 贺清文早已磨拳擦掌,等待多时。 “幸会!如果戴文先生不介意的话,竞标过后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萧某想请您吃个饭,希望戴文先生能够赏脸。” “萧董还真好兴致,我当然不会介意,无论今天是否成败,希望我们今后仍有机会能够合作。” “那是自然。” 话毕各自落座,竞标开始。 显然这场竞标是不过是一场秀,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廖廖数家零散地举了几下牌子,到最后果然就只剩下盛世和宏天。 维尔和李东旭相继举牌报价,并由每次递增的五十万依次改为一百万,一百五十万,两百万,两个人皆像是鳄鱼,只要咬到猎物就不撒口。 唯一笑得合不拢嘴的人就是赵国忠,看到台下如此激烈的战况,就仿佛看到大笔大笔的钱从两个人口袋里蹦出来一样,到最后全部蹦到他的口袋里。 赵国忠想得很美。 竞标会结束了,最终由盛世一举拿下此标,宏天落败。 贺清文走出竞标会议场所的时候,看到萧暮远的车子果然还停在门口,而萧暮远看到贺清文的身影后,微笑着从车上走了出来。 “萧某已在此恭候多时,还请戴文先生给在下一个面子吧!” 贺清文淡淡一笑,“萧董这么有诚意,我怎么好再推辞,你说个地点,我的车跟在后面就是。” 萧暮远的目光扫过维尔,然后点点头,“也好。”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行进了一个十分别致的山庄内,一行人下了车,走进宴厅里。 宴厅的设计非常巧妙,它是采用靠山的优势,利用山壁做为大厅的一道主墙,沿山而建,并且在宴厅内还开发了一块天然的植物带,厅内不仅有天然的树木植物,更有一些鸟鱼在池中和树木中穿梭。在这些植物带中分布着几座小亭,亭内摆设了高档的桌椅,周围挂着围帘,坐在里面落下围帘,这些亭便就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包间。 “没想到萧董的心思如此雅致,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餐厅,在这个地方吃饭一定会别有一翻滋味。” “戴文先生在美国常吃西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2 式的东西,所以萧某就自作主张,想请您尝尝中式的特色,你不介意吧!” “介意。”萧暮远一愣,却见贺清文又玩味的一笑,“萧董总是那么客气,叫我戴文就行了。” “哦!”萧暮远挑眉。 戴文—— 可惜连这也不是你的本名。 贺清文,你的戏演的真好! 萧暮远笑笑,“这样不好,会对您不敬。” 贺清文摊手,表示你随意,反正无论叫什么都只不过是一个代码而已。 各色菜品上了桌,萧暮远端起酒杯,“再次欢迎你,戴文先生。” 贺清文回礼,两人浅饮示意,而后放下酒杯。 “今天还真要多谢萧董高抬贵手,让出了宝地。” 萧暮远轻轻一笑,“贵方实力雄厚,是萧某比不能及,戴文先生如此说还真叫在下惭愧。” “呵呵,萧董何必过谦,贵方的实力,我还是知道的!” 两年来,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宏天的每一步发展,时至今日,宏天在萧暮远的手中扩展成什么样的规模,贺清文心中当然有底。 贺清文执起杯品饮了一口酒。 “戴文先生,国内的酒浓烈,还是慢饮为宜。” 贺清文看了萧暮远一眼,微翘起唇,“是我失礼了,我还未敬过萧董呢!来,萧董,我敬您一杯。” 说着,贺清文举着酒杯,迎向萧暮远。 萧暮远同样举杯回敬。 几句话间,杯中酒已剩下了一半,萧暮远笑道,“没想到您的酒量这么好,在国外也常喝这种烈性酒吗?” 贺清文轻扯着嘴唇,淡淡一笑。 在餐厅的那段日子,作为领班,见到熟客,敬酒的必然的,有时为表诚意,喝上一大杯烈性的伏特加,不加冰,是常有的事。 尽管喝了以后会吐得胃肠像要拧断了似的疼,但小费往往会很可观。 小费,可不是只凭一张巧嘴和一张俊脸就能轻易而得的。 这就是,他在那段为求生存的日子里练就的东西。 贺清文看着满桌的菜,全部都是当地最有名的菜品,他的笑始终挂在脸上,却有些嘲弄。 这个萧暮远明明早就已经知道了他就是贺清文,可为什么还不挑明? 他举起筷子,落在久违了的家乡味道上,吃得很地道,什么菜配什么佐料,根本不用萧暮远来当领路人。 “戴文先生似乎——对国内的事很通晓。” 贺清文落下筷,用餐布点下嘴唇。 “不错,我是近几年才去的美国,萧董难道没觉出我的中文说得很地道吗?” 萧暮远呵呵一笑,“确实相当的地道。” “我想萧董更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会进入到沃*家族吧!” 这才是重点,萧暮远的确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做为美国最庞大的几大家族之一的沃*家族,怎么可以允许一个外人甚至是外族人进入到家族内部,萧暮远百思不得甚解。 贺清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萧暮远将身子往前探了一探,“恕我冒昧,戴文先生愿意跟我分享你的故事吗?” “呵呵,萧董果然很好奇,但——我的故事非常简单,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哦,是这样!”萧暮远挑着眉,微微一笑。 两个人的话题兜兜转转,从国内的经济谈到了美国的经济,然后又重新回到了今天竞标的那块地上。 “我们心里都很明白,我们两人出的价格,早就已经超出了赵国忠底价,只是没想到您对这块地竟然这么执着,这次倒让赵国忠占了大便宜。” 贺清文转动着酒杯,这已经是第二杯。 “其实,有件事,萧董可能比我更清楚吧,所以最后才会放弃。” “哦?戴文先生说来听听。” 贺清文抬起眼,虽无醉意,但因为喝了酒,眼中竟会映着灯光泛起一点迷离的感觉,他看着萧暮远,并没有刻意,眯着眼睛回道。 “赵国忠的这块地还存在着一些问题,萧董不可能不知道。” “这么说,戴文先生也是明知而为,为什么?” 萧暮远看到贺清文的眼睛里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神情,他吸了一口气,将身子又继续往前探了些许。 贺清文笑意更浓,“因为——”他又摇了摇头,“十天以后,你会知道答案的。” 十天以后吗? 萧暮远用手指轻敲桌面,他很想看看贺清文到底会动用什么样的能量,使其变废为宝。 贺清文——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肯卸下伪装,做回自己。 就算你真的恨我入骨,我也想看看,真实的你,到底——是什么模样。 午夜—— 贺清文坐在房间的吧台上,此刻正慢慢地嘬饮着红酒。 幽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消减了白天里的冷袭,使他此时的面部看起来分外的柔和。 其实,这才是他真正的自己吧! 夜晚背后的无力、消沉、颓废! 唯有在看着萧暮远的照片时,才能令他有一丝震奋。 如今,这个令他旋进无底旋涡的原凶,就在他的眼前。 他恨! 他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 萧暮远竟然还想探听他进入到沃*家族的始末—— 哈哈哈—— 恐怕萧暮远这辈子都猜不出,他贺清文到底是拿什么换来的。 他今日的位置,他今日的权力。 对,以他今日的地位,他可以轻易地翻覆像盛世这样任何一家公司或是任何集团。 只要沃*家族的实力依然伫立在世界经济的最顶端,只要道格朗依然对他宠爱,那么像盛世这样的企业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件玩具而已。 对,盛世就是道格朗赐给他的一件小玩具而已。 而他所得到的三年时间,也只不过是道格朗心血来潮地放开了他颈上的套圈,时间一到,他就得乖乖地回去。 三年—— 为了这三年他付出了一生,他将自己卖给了道格朗,一辈子。 哼!也许不会是一辈子,几年以后,当道格朗不再对他迷恋,当他不再拥有年轻的身体,当他的皮肤和□□开始松弛,道格朗就会毫不可惜地将他丢掉,就像对待一只快要老死的狗。 也许他——还不如一条狗。 贺清文伏在吧台上冷冷地笑,迷离的眼睛泛着水光。? ☆、入局 ?    十天过后,赵国忠走进盛世,走到贺清文跟前,在他还没有完全丧失行走能力之前,一屁股跌落在了办公室的沙发里。 “戴文先生,怎么会这样,请你——不要这样做。” 转椅旋了过来,从黑色的皮椅中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赵经理,我并没有做什么,我只是在照章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3 办事。” “这——这只是小问题,我之前已经全部都打通好了,谁知道——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他知道自己的这块地有一些手续问题,但那也只是小问题,而且他已经打通了的关系,所以才可进行拍卖,可谁知道,事情竟然突然翻转。 因为这块地欠缺手续,竞标结果不成立,他不但失去了盛世这个买主,更让这块地成了他目前最烫手的山芋,抛不出更留不得。 赵国忠急得额头暴汗,一边擦拭额头上的汗,一边用余光打探贺清文的神情。 “赵经理,我们都要根据章程,公司才能稳妥发展,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天下,交易更不是儿戏,我既然可以出那个价钱来购买这块地,就已经很好地在说明我的诚意了,但事到如今,您的这块地居然会出现这种问题,那我们也只放弃了。” “戴文先生,请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的,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吗?可我计划不等人,要知道,我所建的项目可是这几年的新兴事业,过了这个风头,还有什么意思。”贺清文故作无奈,“对不起,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再物色其他的地方。” “戴文先生,请你——再给一段时间,再给几天。”赵国忠尽量为自己争取,如今这块地被盛世收购,已是众所周知,留在手里根本不会有人敢买,他想过宏天,想过萧暮远,但问题是,萧暮远似乎根本无意,那么他到最后也只能把希望放在盛世这里了。 赵国忠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他要保持住清醒的头脑,他要在走出盛世之前,猜出贺清文究竟要的是什么。 “戴文先生,说句实在话,我这块地的问题根本不重要,如果顺利的话,我可以在近期之内就把它解决掉。” “可有一老生长谈的词是怎么说来着,时间就是金钱,对吧!赵经理!” 果然就是钱的问题,赵国忠也是渐渐才觉察出,事情并不像他想像的那简单,明明什么都处理好了,为什么还是会在关键时候出错。 何重明明给过他警告,告诉过他眼前的这个人并不简单,只是他没曾想会是如此厉害的一个人物。 仿佛就像是他安排好了每一步,因为已经早就知道了最后的结果将会作废,所以才会一路追价,不计成本,最后将标拍到手中,掌控一切主动权,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这个人真可怕—— 戴文·沃*—— 这么年轻,就有这种城府,真是比萧暮远有过之而不及。 而且——赵国忠看着眼前这个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眼熟,太像一个熟人了,尤其是那双眼睛。 贺清文低眼,目视着正在沉思中的赵国忠,他知道,赵国忠这个人,还算是比较聪明的,他知道继续熬下去,吃亏的总是自己。 拖得越久,亏吃得越多。 贺清文笃定,赵国忠已经快要被熬透了,他已无需再添柴。 “戴文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按照竞标底价的那个价钱,将这块地转让给你。” 贺清文依然低垂着头,他看着桌上的文件,随手翻了一下。 “再少五百万。”赵国忠试探。 贺清文从文件中把眼睛抬起,扫了一下赵国忠,微笑着不说话。 赵国忠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上,咬着牙,下了个狠心。 “八百万,比底价少八百万,戴文先生,不能——不能再少了。”赵国忠狠狠地捏住了手,怕自己下一刻后悔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贺清文这才回道,“赵经理这是在难为我,你让我如何跟公司上下交待?” “请贵方放心,这件事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的,只要戴文先生点头,这块地就是您的。” “好吧!赵经理既然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了,我再不答应,似乎不近人情,我期待着你的好消息,合作愉快!” “愉快!愉快!” 赵国忠将一头闷汗甩掉,可是双腿,却早已无力。 土地的转让合约终于签完了,赵国忠这次亏的很大,但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从此不敢再轻举妄动。 一步步精心设计,一步步稳操胜券,贺清文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他站在山林地的最高处,俯看全局,在心中规划出这里将来的面貌。 这里,将会是他的王国。 可是,还来得及吗? 三年后,他还看得到吗? 也许,只是一个梦而已—— 他对赵国忠说,时间就是金钱。 然,时间对他来说,更是生命,更是他短暂的梦。 他不能浪费一点时间。 发动机的声音在身后熄了火,他听到有人下车后的关门声,然后是簌簌的脚步声。 踏着草丛,走向他。 “这就是你让我看到的答案?” 贺清文轻笑,“萧董觉得这出戏唱的还行吗?” “可以获得多项大奖,出神入化。” “呵呵呵——”贺清文大笑,“萧董,您真是过奖了,我说过,与您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不,这一仗你打得很完美,我不得不服。我一直都在想,你既然早就知道赵国忠那块地有问题,却还要在拍卖会上一路追价,到底是为什么。后来想通了,其实是因为你早知道了结果,你知道竞标的最终结果会作废。赵国忠那块地的问题其实早就可以解决,是你——”萧暮远一步步靠近他,“是你找人刻意拖延,然后在拍卖过后再将此事放大,不仅让他背负法律责任,还要对此向盛世做出赔偿,是你在背后操控了整件事情,赵国忠只不过是只跳梁小丑,给你这个主角做了垫脚石而已。” 贺清文目视远处,莞尔一笑,“萧董分析得倒很透彻,本期的最佳导演奖颁给你,我看最合适。” “你——让我很吃惊。” “哦?请问您吃惊的是什么?是这种作法,这种手段,还是这些手段竟出于我之手。” 萧暮远上前一步,与他并肩,“我吃惊的是,没想到你竟——如此强大。” “哼!”贺清文冷哼,“是吗?我强大?” 贺清文转过身来,与萧暮远对视,以往清冷的面容突然换了另一副模样。 “萧暮远,我也想问问你,当你看到我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惊讶,这个人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站在与你并肩的一个高台上,而不是在哪个巷口哪条街道上,向行人摇尾乞怜?你是不是很失望?” 萧暮远没有任何慌张的表露,他用平静的目光打量着贺清文。 两年间,他曾在几百个夜里,盯着照片上那张率真俊美的脸,盯到天色发白。 他甚至想像过,当这张脸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会用自己的这双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4 手,亲自牵领着他迈进宏天的大门,让宏天再次成为庇护他的港湾。 呵呵,想想真是可笑,那个对手曾经险些吞并他的公司,让他变得一无所有,而当他终于反败为胜,夺得一切之后,他居然会起了怜悯之心,想要去保护这个人的儿子。 看来料错的人是他,萧暮远在心中暗叹。 真正的野兽在受了伤之后,只需短暂地舔舐自己的伤口,在那之后,它只会变得更加凶猛、更加疯狂。 而这张他看了两年多的脸,直到此时此刻,才算看得真切。 “为什么——会变成戴文·沃*?” “你无需知道,你也没有资格知道。” 贺清文挑着眉,冷眼看着萧暮远。 两年多来,他一直在关注这个男人的所有动向,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会成为贺清文研究的课题,他无时无刻不在分析萧暮远的思维,他要了解萧暮远每一个举动背后的意图,他要做到掌握这个男人的每一个想法,甚至每一个眼神,只有这样,他才能打败他,然后将他从最高处的云端,狠狠地拽下来。 “萧暮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我们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你认为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我因此而重生,萧暮远,你不觉得你问的这句话很可笑吗?” 是的,真可笑! 这个人的父亲在他的面前倒下,他一挥手,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他们都只是商海里荡的船,没有方向,只有前行,而面对所有的障碍,没有绕行,只有破坏。 贺清文的眼冷得像冰,目光更如千万把刀子,射向萧暮远。 可萧暮远却是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他们脚下的那一片绿林。 他指那边一方,对贺清文说道,“我不知道你打算在这里做什么,但是这里,却是你人生的一个新的开始。贺清文,宏天的传奇永远只属于它的开创者,永远属于你的父亲,如果,你真的要通过毁掉宏天来打败我,那么我也会很大方地向你敞开宏天的大门,欢迎你的到来。” 山风簌簌吹过,吹起了他们的衣襟,吹痛了他们的脸。 当年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未愈,仍在流血。 拼杀中,奋力刺向敌人的同时,有谁还可以做到全身而退。 没有人能做到,他们早就已经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都是何必—— 萧暮远转身,离去。? ☆、欲望 ?  “green dream”工程正式启动,奠基仪式那天,萧暮远去了现场,他站在远处,看着附有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展示图前一身庄重的贺清文。 “green dream,绿色梦想,成就你再次回归自然的梦——” 十分钟的精彩讲演为他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包围他的记者更是重重叠叠,里外三层。 “戴文·沃*先生,请问盛世这次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高投资慢收益的项目?” “我方才说过,盛世此次创建这个渡假村的目的,并不是一种商业化行为,而是一种半公益的行为,至于盛世为什么要这样做,主要就是要为大家在忙碌超压的生活空余,提供一个能让心身都得到安怡的自然天堂,既然要让所有人都能心身安怡,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用金钱来做为大家进入这个国度的阻碍呢?一个企业的成功有时候并不是非要用金钱来衡量的,只要你们记得,你们的快乐来自盛世,来自green dream,那么,我们就是成功的,盛世——也将成为人们心目中的永恒。” 哗哗哗—— 掌声再起。 “戴文先生,听说您的对手宏天集团,前段时间同样也在做有关渡假村的计划,而您却提前一步强占了商机,难道是要与宏天公然开战吗?” “呵呵!这位记者,首先我要说的是,在这个商业大潮中,有同样想法和做法的企业之间,并不存在绝对的对立关系,有的时候也会是一种互动互利的依存,盛世和宏天作为本市乃至本省的龙头企业,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共同发展,时至今日实力相当,难分伯仲,我想两家若是做朋友,更甚做对手,我说的对不对呢?萧董?” 贺清文冲着镜头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萧暮远则站在远处轻轻地拍着手。 “没想到贺清文竟然这么会做戏,还真是会收买人心。”李东旭站在萧暮远的身边说道。 “人生在世,有谁不是时时刻刻在做戏,做给别人看,也做给自己看,贺清文恐怕是连自己都在骗。” 李东旭听了萧暮远的话,一时间不解,有些错愕。 萧暮远淡淡地轻笑,一挥手,“走吧!戏已落幕,接下来是演员卸妆的时间,不要去看,这是一种尊重。” 说完转身走向车子,李东旭跟在身后。 车子发动的前一刻,李东旭从前排副驾驶又转过头来,“萧总,荣世明的车子也走了。” 萧暮远闭上眼,点了点头。 午后的天有些阴霾,沥沥地下着小雨。 贺清文来到了贺云天的墓地,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蹲在那里。 “荣伯伯,好久不见!” 荣世明端着酒的手抖了一下,荡出的酒洒在了墓地的石板上。 他抬起眼,看向贺清文。 “清文,我——来看看你爸爸。” 贺清文走到贺云天的墓前,同样蹲下身来,用手抹去了落在石板上的酒。 “谢谢荣伯伯,您还记得我爸爸。” “清文——”荣世明欲言又止,踌躇了片刻,将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酒。 “没想到荣伯伯还记得我爸最爱喝的就是这种酒。”贺清文拿起酒瓶,用眼细细看着上面的年份,“以前,因为爸爱喝酒,我妈老是跟他生气,妈总说,他对酒比对我们母子还要亲。可我知道,我爸从来不独自喝酒,他只跟他的朋友喝,跟兄弟喝,他其实真正亲的不是酒,而是兄弟——” “清文,不要——再说了!”荣世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滴泪顺着脸颊划落。 贺清文调转过身,挨着贺云天的石碑坐下来。 “荣伯伯,你说,人——为什么总是要在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懂得后悔?后悔做错了选择,后悔说错了话,后悔太轻信他人,后悔付出得太多——”他举起了荣世明摆在贺云天石碑前的那杯酒,倒入口中。 辛辣,入喉的一瞬间让贺清文险些呛出了泪,他忍着,将这一杯辛酸,咽下去。 风起,红叶落飘,扬扬洒洒。 石碑上,那张黑白色的旧照片上,一个永远沉默了的强者,在冥冥中看尽一切。 荣世明捂住眼睛,可却怎么也挡不住透明的液体从指缝中流出。 他呜咽地哭泣,抽涕,无力地抖动肩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5 膀,到最后,双膝触地,俯在石碑前,失声痛哭。 “云天——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 贺清文扯动着嘴角,哼笑,冷笑。 他拿起那瓶酒,一杯接着一杯,倒满,喝下。 任凭荣世明哭得撕心裂肺,都不去看一眼。 人世间的真真假假,他早已分不清了,不如——就全当做是一场戏吧! “是的,总裁,我知道了。”维尔将电话转交给已有些醉意了的贺清文,“戴文先生,总裁的电话。” 贺清文迷离着眼睛,半睁着,接过来,冲着可视电话里屏幕那边的人微微一笑。 “道格朗——” “diven,又喝醉了吗?我说过,不要喝太多的酒,那样对身体不好。”道格朗依旧保持他的温柔如水,在电话那端轻声哄劝。 贺清文哼笑了两声,“你这个浑蛋,真虚伪。” “嗯?为什么这样说?”道格朗很玩味地笑了一下。 看得出,贺清文是真的喝多了,连屏幕都是摇摇晃晃的。 贺清文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扯松开脖子上的领带,走进卧室,然后把自己扔在床上。 他冲着屏幕眯着眼睛说道,“你不是说过——你最喜欢看我——喝醉时的样子吗?” “呵呵呵,的确,你喝醉时候的样子真的很诱人,就像现在这样。” 道格朗的视线在贺清文的脸上来回的游移,从他的嘴唇转而又移到解了两个扣子的领口那里。 贺清文躺在床上,衬衫扭就着,露出了细腻白皙的脖子和半个肩头,又因酒的关系,肌肤变得有些粉红,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道格朗在屏幕上用手指轻轻地抚着,却又因无法实际地接触,感到万分地饥渴难耐。 “diven,我现在真想一口把你给吃下去。” 贺清文扭过头,淡淡一笑,回道,“每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会变得像一头狼,生生地要把我撕碎——” “你让我无法自控,diven,每当看到你这副模样的时候,我都会想要把你吃进肚子里,让你只是我的,这辈子——都只是我的。” 刚开始,道格朗也曾以为自己对贺清文的感觉也许只是种新鲜,等到新鲜感一过,就不会再这么执着。 可是令他自己没想到的是,这两年来,他对贺清文的喜欢却洽洽相反的正在与日俱增,因为即使在工作中,他发觉自己也无时无刻地不在想着贺清文。 想着他的味道,想着触摸他的感觉,想着他呆在他身边时的那种安逸。 就算两个人呆在一起不做/爱,只要贺清文呆在他身边,他也会感到满足。 他早就已经离不开贺清文了—— 贺清文从屏幕里看到道格朗的眼中充满了欲/望,他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想看他□□时的样子—— 贺清文冷哼笑着,对他说道,“当我老老垂矣,鹤发鸡皮的时候,你还会这么想吗?那个时候只会令你作呕吧,道格朗?” “傻瓜,到那时,我也会老的不成样子,不要忘了,我比你大十岁,会比你更快地老去,所以你不用怕,宝贝!” 贺清文在床上翻了个身,“你的意思是,到那时你还会要我?然后两个满嘴没牙,一身桔皮皱褶的老家伙在床上抱在一起打滚?” “呵呵呵,diven,我真高兴你变得大胆和幽默了,而且,你已经开始在幻想我们两个的老年生活了,我真的很高兴。”道格朗在电话那边笑得很开怀。 刚刚喝的酒有些烈,贺清文抵住额头,轻揉开始暗暗发疼的太阳穴。 他叹道,“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不是爱,走不了那么远,道格朗,你是知道的。” “diven,什么是爱?你能告诉我吗?”道格朗问道。 贺清文放下手,把头靠在床头上,他睁开眼,看向白色的房顶。 爱——是什么? “爱——是相互扶持,是相互依赖,是长长久久的牵绊和眷恋,没有交易,没有心机,只有单纯。” 就像他的父亲和母亲,可以同甘共苦,可以相儒以沫。 道格朗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diven,在这个世间中,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爱也是要有条件的,就如同我喜欢你,会选择你,是因为你吸引我,你的身体能够满足我的□□,满足了这些条件,我们才会在一起,所以——我爱你!” 最后三个字,道格朗说得很轻柔,也是对贺清文的告白。 贺清文在听到道格朗说的那三个字之后,怔了一下,“道格朗,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diven。” 贺清文冷哼,“你开什么玩笑,道格朗,我只不过是你——” 是你的一个玩物而已—— 贺清文没有说出口,想到这里,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diven,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我是真的很爱你。”道格朗的表情十分认真。 贺清文却不以为然,“道格朗,为什么你总是如此假惺惺,我们一直都只是在各取所需,各取所需而已!我们——什么也不是。” 即使他成了道格朗的养子,即使沃*家族的光环再怎么闪耀,他也只不过是道格朗压在身底下的一个玩物。 一个躺在道格朗床上,任他所取的发泄物—— 这就是,他贺清文在道格朗眼里的价值。? ☆、打赌 ?  电话那端的道格朗许久没有说话,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冷漠和深沉。 道格朗在生气,同时也在思考。 “diven,你一直都在用这种方式来激怒我,好让我讨厌你,你的这些心思,我更清楚。” “那又怎样?” “diven,我不想和你吵架。” 贺清文苦笑,“我没有吵架,我不是女人,不会欲拒还迎,对,为什么你不去找个女人,偏偏非要与我纠缠不清?” “找女人?diven,你希望我找个女人吗?”道格朗的声音有些变调。 “对,甚少这样才正常,去吧,道格朗,去找一个女人,过正常的生活。” 贺清文以为道格朗会发怒,没想到他却大笑,“diven,我可以将你的这些话意解成抱怨吗?你在跟我闹别扭吗?我真高兴,这说明,你开始在意我了。” “你在说什么?”贺清文皱眉,头越来越疼。 道格朗挑着眉,问他,“diven,知道为什么人总是向往着站立在最顶端吗?因为当你站在最顶端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都无人敢质疑,无论对错,只要你承担得起后果。” “承担得起后果?”贺清文怒道,“所以,你毫不隐瞒地告知你家族里所有人,我是怎样成了你的养子,怎么上了你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6 的床吗?道格朗,你究竟是太无耻还是太疯狂?” “没错,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道格朗冷冷地回他,宝蓝色眼中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diven,我之所以为你冠上沃*家族的姓氏,就是要你即使死了,也要埋进我沃*家的坟地,做我道格朗身边的一只鬼——” “道格朗,你就是一个疯子。” 贺清文怒吼,他将领带使劲地从脖子上拽了下来,扔到一边,衬衫敞开着,露出的了白皙透粉的胸膛。 道格朗盯着电话屏幕上那副诱/人的身躯,滚动着喉咙,片刻后声音轻轻地又传了过来。 “是,我是疯了,一直在为你做着疯狂的事,现在,我还想做一件更疯狂的事,把衣服脱掉——” “你说什么?”贺清文微愕。 “我说,把衣服脱掉,然后躺到床上去,我要看着你做——” “道格朗,你这个变态——” 贺清文狠狠地将电话砸在墙上,各种细小的零件飞得满天满地。 他无力地蹲在地上,喘息着。 “疯子,疯子——” ******* 萧暮远独自开着车,行驶在去往a区的路上,一路上,他与李东旭一直都在通话。 “萧总,‘吉远’公司刚刚进了一大批电子产品,他们把这批货的销售价格压得极低,这几天又在搞赠品活动,这对我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看来贺清文是太想急于将我击败,已经不再顾及宏天这艘船了。” 最近盛世的动作很大,数次打压宏天旗下几个公司与之的相同业务,抢单也抢得厉害,险些让那几家公司的经理招架不住,他们因此事已开过了数个会议。 贺清文的复仇之心被唤醒了,每一次冲杀,都在拼尽全力。 萧暮远只能无奈地应战。 “萧总,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要不要我们也把商品的价格调低?” “不需要,如果我们刻意与他们对战,只会使我们处于被动,目前我们先不要动。” “可是——若是让他们再这么继续打压下去的话,我们的损失会越来越大的,萧总——”,李东旭欲语还休。 “东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萧暮远淡笑,“放心,贺清文再凶猛也只不过是只小雏鹰,斗不过我这只大雕,不要被他的气焰吓倒。” “可是——我们现在的流动资金大部分都压在新建的那个度假村的项目上,如果‘松杨’电子那一块货品再被积压,我们的资金周转不灵,到时很容易会被困死的。” 萧暮远沉默了一会儿,“再坚持一段时间,贺清文的做法看似猛烈,但是火若是烧得太旺的话,柴很快就会烧完的,相信我,贺清文坚持不了多久,他的这种做法,只适合打短战。” 这个贺清文真的很急,急不可耐地想要将他置于死地,但这种攻式却也只是在短期内有效,如果短期内他不能将宏天战败的话,那么盛世本身也会相当危险。 毕竟盛世的对手不只宏天一个,关键时刻避免不了是一场混战。 所以急,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这个贺清文到底在急什么? 萧暮远叹了口气,简短地又对李东旭交待了一些事情,挂上电话,极速开往a区的别墅区。 车子停在别墅群的远处,萧暮远没有再往前走,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停留在了贺家原宅的别墅前。 那人倚靠在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跑车上,一身雪白,在阳光的照耀下,明晃慑人。 也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到底有多久,只是用目光注视着那幢房子,一动不动。 萧暮远慢慢地将车子向前开了一小段距离,在这个方位,刚刚好能看到那人的脸,那人的神情。 落寞而忧伤的眼神。 萧暮远下车,走了过去。 “不知戴文先生驾临此地,有失远迎,有什么需要萧某为您做的吗?” 贺清文微怔,侧过头来,看向萧暮远。 “萧董,您怎么会来这?”想了想,不免失笑。 贺家的那十幢别墅加上原宅,现在全部都萧暮远名下,他当然有理由来看自己的房子,而他这么问倒显得多此一举了。 低垂眼睑,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又抬起头,目光迎向萧暮远。 “只不过来这里感怀旧物而已,对不起,是我冒失了。” 萧暮远走近贺清文,打量他俊雅的脸,还有他清亮的眸子,轻轻笑了笑。 “既然是来感怀旧物,那么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一声贺公子,而不是戴文先生,您说呢?” 贺清文微微皱了下眉,抿着唇回道,“不过是个代号而已,随萧董怎么称呼都可以。”抬起眼有些别扭地看了一眼四周,“对不起,萧董,我还有事,失陪了!” 他转身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离去,萧暮远却一把拉住了车门,说道,“贺公子何必着急,难道——就不想进去看一看吗?” 这句话显然有些打动贺清文,他蓦然地抬起头看向萧暮远,但很快地又恢复了平静。 “不必了,我对参观别人的家没兴趣。” “别人的家?”萧暮远笑道,“贺清文,如果我说我从未动过屋子里的一样东西,你会信吗?” 贺清文的手倏然地攥紧,即使再努力地想要维持脸上的表情,可他的目光仍不自觉地朝那幢房子瞥了过去。 “怎么样,有兴趣吗?”萧暮远展开手,邀请他。 贺清文却冷冷地暗笑,萧暮远,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让我再亲眼看看我们贺家曾经拥有的一切,让我再一次感受切肤之痛吗? 萧暮远,你真狠! 他轻嘘口气,回道,“真的不必了,谢谢萧董的盛情,如果想看的话,等它变成我的东西之后,我会慢慢的好好看一看。” “贺清文!”萧暮远再次叫住了他,他俯在车门前,低下身来朝坐在车里的人看去,“贺清文,我们来赌一把,怎么样?” “赌什么?”贺清文挑眉,不知道萧暮远又想玩什么花样。 萧暮远把目光放在那幢别墅上,指着它说,“以这个月底为限,‘吉远’的销量如果依然盖过‘松扬’,那么这把钥匙,我将自动奉上。”萧暮远从上衣里怀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贺清文看。 贺清文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钥匙,他眯着眼睛打量萧暮远和他的手,扯唇浅笑,“萧暮远,你可真会玩把戏!” “我更会钓鱼,要不要我们哪天比试一下?”萧暮远把玩着手中的钥匙,笑看贺清文。 贺清文扭过头,伸手发动了车子。 “萧暮远,无论你想玩什么,我贺清文都会奉陪。好,就按你说的,我们一言为定,到时你不要后悔。” “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7 当然,我萧暮远从来说一不二。” “好,以月底为限是吗?”贺清文指指那幢别墅,“把我的房子收拾干净,下个月我会搬进来的。” “好,我拭目以待!” 萧暮远关上车门,看着贺清文驾车而去。 贺家的十幢别墅加上一套原宅,萧暮远两年多以前从银行那里收了回来。 这套原宅他虽然从来没来过,但会定期叫人打扫,所以里面还是跟原来一样,只是没了人住,会显得极为冷清。 萧暮远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就是贺清文的家,雍容大气,但却不奢华,很温馨。 当年他们两母子走的时候带走的东西并不多,除了极为重要的必需品,其他的东西似乎都没带走。 萧暮远在一楼的大厅里转了一圈,发现在落地窗前摆了一架钢琴,他走过去,在钢琴上轻轻敲打出几个音。 虽然这架钢琴被放置了很久,但凭借这几个音色,便能感觉出这架钢琴的品质相当的好。 萧暮远突然来了兴致,坐在钢琴前,弹了几下。 可惜他不懂弹奏,弹的那几下实在不能成曲,他自嘲一笑,抬眼,却看见钢琴上摆了个奖杯。 xx年xx省钢琴比赛少年组第三名,贺清文。 萧暮远莞然一笑,显然他好像又发现了一个秘密。 xx年,算算那个时候贺清文应该只有十四岁。 十四岁的贺清文坐在钢琴前会是什么样子呢! 原来,他知道的,还是太少。? ☆、探试 ?  “萧总,这是这半个月‘吉远’的销售量,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们‘松扬’。” “超过了多少?” “三倍,是‘松扬’的三倍。”李东旭回话,声音有些低沉。 “嗯,不错。”萧暮远哼笑,把报告单轻轻一合,不再去看。 “萧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萧暮远用手指轻敲桌面,想了一会儿,将李东旭招了过来,“东旭,我要你现在去办三件事,第一件,去做市场调查,查看‘吉远’电子的售后使用情况。第二件,龚断‘吉远’的原配件进出渠道,‘吉远’的销售量这么大,我估计家底也快干了,他们很快又会进货。第三件——”萧暮远笑了笑,“将贺家那套原宅的手续准备一下,恐怕要换主了。” “什么?”李东旭愣了一下,“萧总,你不是说那套原宅无论如何都要保留的吗?” 萧暮远呵呵笑道,“对不起,是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物归原主。” “您要还给贺清文,为什么?”李东旭不解,推了推眼镜。 萧暮远点了一支烟,靠在椅背上,悠闲地吐雾,“没办法,打赌输掉了。” 贺清文太想打败他了,太过急于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过多频繁地消耗盛世的人力资力,这无疑是在杀鸡取卵,照此下去,宏天也许会在两三年内被盛世压制得无法翻身,但这种做法也会加速盛世的衰败。 贺清文真的不在乎吗? 就算盛世不过是他的复仇工具,那么沃*家族会允许他再这么胡闹下去吗? 萧暮远的目光在缭绕的烟雾中迷离,他的脑子在不停地思索,思索所有跟贺清文有关的事情。 “萧总,还有一件事。”李东旭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拧了下眉,“什么事?” “是有关荣小姐。” “荣媛?” “对,从今天开始,他要来宏天上班了,不知道该任什么职务?” 哦!对了,他答应过荣世明,要让荣媛提早来宏天实习的。 想了想,问道,“她来了吗?” 李东旭点点头,“是的,她十五分钟以前刚刚到。” “哦,那马上把她请过来,我们可不慢待了这位大小姐。” “是,我知道了。”李东旭点头,从办公室里退了出去。 五分钟后,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敲响。 “进来!” 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二十刚出头的靓丽女孩。 “萧董好!” 荣媛向萧暮远打招呼,态度却是不冷不热。 萧暮远和贺家的恩恩怨怨荣媛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对萧暮远多多少少有些厌恶,更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瓜葛。 但是怎奈父亲软硬兼施,非要逼着她来宏天上班,还一再告诫不许对萧暮远失礼,这才勉为其难来跟萧暮远碰面,不对着他臭着一张脸就已经不错了。 萧暮远看到她,十分有礼地一笑,“荣小姐快请坐,想喝点什么?我让秘书去给你倒。” “不用了,谢谢。”荣媛嘟着嘴,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 萧暮远笑笑,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吩咐为荣媛倒了一杯果汁送了进来。 “荣董这阵子好吗?已经有些时候没看到他了。” 荣媛悻悻地说道,“还好,还是老样子,没事就种种菜,少露脸,免得碍人眼。” 萧暮远明白荣媛这句话是意有所指,也不在意。 “荣小姐喜欢在宏天上班吗?” 荣媛摊了摊手,“喜不喜欢都无所谓呀,反正我只是为了让我爸爸高兴。” 萧暮远玩味的皱了下眉,心想这个荣媛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主。 早就听闻贺荣两家的交情甚深,两家也早就有意结亲,虽然因为当年的事,贺清文与荣家断绝了来往,但似乎两家小辈儿时的情谊却一点未减,至少看样子荣媛的心里还是向着贺清文的。 “我听说荣小姐在学校学的是平面设计,不如来宏天的宣传部做宣传设计工作怎么样?” 荣媛撇了下嘴,“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好了,不过如果做的不好,你可不能怪我哦!” “我相信荣小姐的能力。” “呵呵——你还挺有自信,就不怕我来宏天捣乱?”荣媛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 萧暮远挑眉,心想,这小丫头果然是想为贺清文打抱不平,不由淡笑。 “哦?荣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荣媛皱了下鼻,斜眸望向萧暮远,一副不屑的样子。 “本来我还不想答应爸爸来宏天上班的,不过后来我想了想,我来这也好,正好可以做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萧暮远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故作感兴趣的姿态。 荣媛也故作神秘地瞥了下眼,那意思挑明了,就是——我不告诉你。 萧暮远看着荣媛的眼神,倒也能猜出几分。 这小丫头该不会是想来宏天做贺清文的卧底吧! 帮贺清文打探宏天的动静,顺便来监视他萧暮远的一举一动。 萧暮远这样想着,为自己有一些意想天开而自嘲。 荣媛觉得这样的谈话很无趣,也觉着面对萧暮远那张狐狸脸她更要加十二分的小心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8 ,所以坐在这里特别不自在。 她用手摊了摊裙子的下摆,眼睛一个劲地朝着办公室的门口看过去,希望这个谈话能马上结束。 萧暮远瞧出了荣媛的心思,也明白若想对付这样的小女孩,越是严厉反弹就地越厉害,倒不如让她放手去做,任她再胡闹也破不了太大的格子。 他取出抽屉里的一张任命书,在荣媛的职位上写了几笔,又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打电话给李东旭。 李东旭走进办公室,萧暮远把任命书交给了李东旭。 “萧总,这未免——” 萧暮远笑了笑,“荣小姐的专业我很信得过,我相信她能把我们渡假村的广告设计得很好。” 荣媛听到萧暮远这么说,突然愣住了。 “萧暮——不、不,是萧董,您是什么意思?” 萧暮远站起来,很大方地展开手,对她说道,“荣小姐不必惊讶,你在学校所取得的成绩我已经有所了解了,还有你在学校时的参赛作品,我都看过,我觉得你的创作很新颖,很能抓住人们的视角感觉,所以我说我对你是有信心的,我没有奉承的意思,我说的是真话。” “可——可是,这么大一个项目,你就那么放心让我去做?” 荣媛有些不敢相信,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萧暮远。 这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她明明告诉过他,她会捣乱的。 萧暮远的神色倒是满脸轻松,“没什么不放心的,只要你能拿出你专业的态度,真诚地来面对这份工作,我相信你有绝对的能力能完成,除非——” “除非什么?” 荣媛等着他的下话,用她那双亮眼瞟着萧暮远,就等着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好借机推了这差事。 萧暮远呵呵一笑,“除非荣小姐是对自己没信心,设计出来的东西只能做垃圾,否则,我觉得依荣小姐的才能,一定会让我们耳目一新的。” “垃圾?”荣媛的眼睛瞪得老大,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冲着萧暮远扬起下巴,“好,这个广告就交给我,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专业,什么才叫完美!” “好,有劳荣小姐了,另外,我会在明天的早会上正式宣布荣小姐为宣传部副部长,而且还会给你配备一支专业的设计队伍,由你亲自带领,一同来设计出宏天渡假圣地的未来蓝图,这么安排,荣小姐满意吗?” 荣媛才不会对职务感兴趣,她只觉得萧暮远分明是在向她挑战,而她也要迎接这份挑战,她要让萧暮远看看,她荣媛可不是个无能的小女人。 “满意,谢谢萧董!”她挑眉迎向萧暮远浅笑的目光,“萧董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祝荣小姐在宏天工作愉快,东旭,替我送送荣小姐。” 李东旭点头应下,送走了荣媛,转身又走了回来。 “萧总,我们目前正在全力打造渡假村这个项目,盛世的‘green dream’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冲击了,而这个时候你又让荣媛来作这个设计,会不会——” “你是怕荣媛把我们的设计透漏给贺清文?还是怕贺清文利用荣媛在宏天做些什么?” “萧总,既然你已经知道,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创造这个机会?”萧暮远双手环胸,一副释然的样子。 他点了一支烟,走到窗前。 “东旭,我觉得贺清文虽然在商场里的手段很狠辣,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他这种人不会轻易向别人低头,更不会做伤害身边人的事,据说他和荣媛从小的感情很好,他不会做利用荣媛的事。” “那如果荣媛主动帮助贺清文呢,这种可能性也极大。”李东旭很担心。 萧暮远呵呵笑道,“荣媛很单纯,她在宏天做事,在我的眼下做事,依贺清文的思维,荣媛拿给他的东西,他就不会怀疑吗?他更怕的是我在后面搞鬼,给他设个局中局吧!” 李东旭也笑了,“所以萧总才放手让荣媛去做?也是想赌一把,贺清文会不会顾及到荣媛?” 萧暮远点头。 没错,他仍想赌一把,赌一赌—— 贺清文到底会做到哪一步。 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变幻 ?  冷冷的夜,风从海面吹来,显得无人的岸边更加萧索。 穿过这片海面,在满天繁星的指引下,乘着快艇,远离了城市灿烂耀眼的霓虹。 黑色的燕尾服与暗黑融合在了一起,那人站在快艇的前端,遥望向海中央灯火通明高耸而庞大的客轮。 盛世在三天前发来了邀请函,准备今夜在海中的这艘客轮上举办创业三十年的庆典,邀请社会上层及各业商家名流。 萧暮远同样接到了盛世的邀请函,且是贺清文亲笔。 他登上客轮,走进了宴会厅。 当这个素有暗夜之王美称的男人,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时,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连同挂在他手臂里的那位俏佳人,同样也受到了大家灼热的目光。 他如夜魅般穿梭在人群中,点头向那些对他微笑的人示意。 身旁的俏佳人,小心地提着罗裙,跟着萧暮远的步伐,一步步走进宴会厅。 脚上行走的速度虽然放得很慢,可她的眼睛自从进了大厅之后,便一直不停地快速在厅中每个人群中来回流移,寻找。 萧暮远没有看她,却也清楚地知道她在做什么。 “不要着急,他就在这里,早晚会出现的。” 俏佳人抿着唇,收回了目光。 “萧董,谢谢你今夜能带我来。” 荣媛起先对萧暮远有些厌恶,但经过数次接触,她觉得私下的萧暮远也算不上是个坏人。 尤其是这次,她知道了贺清文给萧暮远发过请柬,于是就瞒着荣世明,去求萧暮远,求他带她来找贺清文,没想到萧暮远一口就答应了。 萧暮远笑了笑,“荣小姐相求,又是萧某力所能及之事,当然乐于成人之美。” 荣媛感激地点头,“只是这件事千万不要让我爸爸知道,他——不想让我见到清文哥。” “你爸爸是在保护你。”萧暮远淡笑。 荣媛抿唇回道,“清文哥不会伤害我,他小时候最疼我。” “可人——有时候是会变的。” “清文哥不会!”荣媛有些激动,他冲着萧暮远瞪大眼睛,想要替贺清文反驳,可一想他还欠了萧暮远一个人情,立马又软下口气,“清文哥不会是那样的人,他一直都是个特别温柔的人,无论对谁,都很友善和气。” 萧暮远倏然一笑,“可对敌人,他却从不心慈手软。” 她看了一眼萧暮远,黯然地又垂下眼目。 “清文哥这两年一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9 定很苦!” 荣媛虽然还不太清楚这里面的事,贺清文似乎很恨她的爸爸,也与她家断了联系,可是——她还是想找回当年那个背着她在花丛里奔跑的清文哥,找回少年时那段最真挚的感情。 所以她心里很急,很想见贺清文一面,自从贺清文回国,她都只是在电视上见过,还没见过他本人呢! 她的眼睛继续扫过宴会厅里的各各角落,萧暮远只是笑笑,没有再去阻止她。 他只需耐心地等待。 片刻之后,何重出现在台上,他手中拿着麦克风,照往常一样,做起了司仪。 惯常的开场白,讲述盛世三十年来经历的风风雨雨,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同行各界好友的支持。 前十五分钟成了他何重一个人的表演秀,他也确实有这个口才,站在萧暮远身侧的一位仁兄,听得颇津津有味,偶尔应和。 荣媛早就已经不耐烦了,巴不得何重快点下去,她要见的是贺清文,其他人全都是碍眼垃圾。 当掌声响起数次过后,何重终于聪明的懂得退位了,但却一直没看到贺清文的身影。 他会在哪? 在这个盛大的日子里,放任何重表演个人秀,却不露一面。 贺清文究竟是又想玩花样,还是对盛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人们私下交耳,各别的人在厅内开始寻找贺清文的身影。 萧暮远也忍不住开始四周环望,却听到身边有人轻轻叫了一声,“清文哥——” 只见荣媛提起裙子,向后边追了过去。 他轻皱了下眉,随着荣媛追了过去。 穿过一条走廊,在走廊的另一端,萧暮远看到荣媛扑进了那个白色身影的怀里,远远地可以听到她的呼声。 “清文哥,不要走!” “小媛——”贺清文抱着荣媛,轻轻抚着她的背,“你怎么在这?” 荣媛在他的怀中轻泣,“清文哥,我很想你!” 贺清文叹了一口气,抬起眼,看到从走廊那端走过的萧暮远。 他挑眉,慢慢放开了搂着荣媛的手。 荣媛抹了下眼睛,“对不起清文哥,我没有请柬,只好找他带我进来了。不过,我跟他可不是一伙的。” 看到萧暮远走过来,荣媛就像躲开瘟疫一样,急忙闪到贺清文身后。 萧暮远有些尴尬,苦笑道,“荣小姐,这么快就过河拆桥,真是让萧某在戴文先生面前一点脸面都不剩了。” 荣媛嘟了嘟嘴,紧紧地抓着贺清文的胳膊,回道,“对不起,萧董,谢谢你来带我找清文哥,不过这个人情我以后会还的,我不会欠你的。” 萧暮远摊摊手,无奈道,“无妨,只要荣小姐满意,萧某也不会介意做这么美丽小姐的一块踏脚石,这是萧某的荣兴。”他转过头再看贺清文。 贺清文轻笑着,摘下白色的手套。 “萧董好大度,既然不介意做别人的垫脚石,那也不妨再为盛世再加几块砖吧!” “呵呵,萧某以为,为盛世加的砖已经够多了。” 贺清文扯了下唇轻笑,转身带着荣媛又继续往后走。 “戴文先生这是要去哪?今夜可是盛世创业三十年的庆典,你不会准备丢下一厅的客人,独自去甲板上吹风吧!” “是又怎样?” 贺清文的脚步没停,荣媛拽着他的胳膊跟着一路小跑。 萧暮远不喜欢被无视,跟在两人的身后,慢慢随着走了出来。 果然是来甲板上吹风的,没想到萧暮远猜对了。 贺清文脱下白色的外套,披在荣媛身上,一副新好哥哥的模样,抚了抚她的头发。 “你爸爸知道你来吗?” 荣媛摇摇头,吸了下鼻子,“清文哥,我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很想你,你回国后都没来看过我。” 贺清文叹了一口气,将外套又好好地为她拢上,什么都没有说。 这一刻,对着荣媛温柔,眼中透出关爱神情的贺清文,应该是放下面具的吧! 萧暮远看着竟有一些羡慕—— 贺清文走在栏杆前,风吹过来,掀起了他的发,露出了一双平静而淡然的眼睛。 他的目光投在暗黑的海天浑然中,是没有目标的凝望。 萧暮远迎着风,跟了上去。 “戴文先生好雅的兴致啊!不过现在看海似乎时间不太对!” “本人好像并没有邀请萧董一起看海。” “是吗?”萧暮远从怀中掏出请柬,“可我这有戴文先生亲笔写的请柬,那这算不算邀请?” 贺清文斜目看了一眼那张请柬,哼笑,“萧董,请柬上注明是请你参加盛世的三十年庆典,而并不是在这里吹海风。” “哦——”萧暮远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邀请我的那位是戴文·沃*,站在这里吹海风的却是贺清文,对不对?” “随您怎么理解吧!喜欢在大厅里逢迎或是喜欢在甲板上吹风,这都是您的自由。” “那么请问,我现在该如何称呼您?站在我眼前的究竟是盛世的戴文·沃*,还是贺家的贺清文?” 贺清文侧目,“萧董就这么在意我的身份吗?不管我是谁,叫什么,你记住,我是你的对手,就足够了。” “可俗话说得好,只有知已知彼才方能百战百胜,对战之前,我当然要搞清楚我的对手是谁。” 贺清文淡笑,“那么,我——是谁?” 萧暮远很淡定地同贺清文一样,看向漆黑的海面,他似乎在犹豫,该不该直言不讳。 很显然,贺清文在美国那两年的一切消息被人十分严密地封锁了起来,他派人到美国查了许久,却也只能查到一丝风影,但就只是这些风影,便已经足够令他感觉到万分震惊了。 他嘘出一口长气,说道,“真是让我没想到,盛世的行政总裁,戴文·沃*先生竟然会是沃*家族第三代掌门道格朗·沃*的养子。” 贺清文蓦然扭过头,淡雅的面孔瞬间失去了从容的平静,惊愕地看着他。 “戴文先生为什么是这种表情?”萧暮远双手环胸,玩味地看着贺清文,“应该吃惊和害怕的人是我才对,且不论你背后的实力之大,想必跟在这位当家人的身边你也定学会了不少,难怪你的手段也会如此高杆,每一步棋都能走得精准决狠,走到今天,直不知道到底是谁之福,谁之祸。” 贺清文拧着眉,抓住栏杆的手越发泛白,他努力不让自己失控,听萧暮远继续说下去。 萧暮远则侧过身,依在栏杆上。 海上的风很大,也很冷,萧暮远穿着外套都觉凉得彻骨,更何况贺清文只穿着一件衬衫。 萧暮远看到贺清文握着栏杆的手已冻的泛白,连脸色都很苍白。 可他却一直站着没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0 有动,连个蜷缩的动作都没有。 他一直在盯着他,脸上是冷冷的神情,而那双眼中透出来的,竟会有一丝伤感。 贺清文的眼睛很漂亮,当他用这种神情注视着某人时,那眼中总会浮出一层水光,即倔强又会让人觉得委屈。 萧暮远突然起了个心思,他转过身,将后背全部倚靠在栏杆上。 然后——猛地抓起贺清文的手。 “萧暮远,你要做什么?” 贺清文没想到萧暮远会有这种举动,吓了一跳。 萧暮远斜眸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按住贺清文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贺清文,我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只要你的手稍稍一使力,我必将粉身碎骨。” 他的身后就是栏杆,栏杆外侧就是大海,而若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即使不被淹死,掉在海面上那一刹那的冲击力,也会与掉在地面上无疑。 贺清文眯着眼睛,盯着萧暮远那几分认真的脸。 萧暮远就真的不怕死吗? “萧暮远,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他想要把手抽回来,可是萧暮远却抓的很紧。 “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你——” 萧暮远抬起头,用他深邃的眼眸望着贺清文。 没错,只要贺清文的手向前一推,那他很有可能就会顺着栏杆翻下去。 只要那么一推——? ☆、纵容 ?  贺清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挨着萧暮远的胸膛,感受着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温度,使得他的手心竟起了一层汗。 萧暮远的无愄,没来由地让他感到恐惧。 贺清文的心不由地轻颤了一下。 他使劲猛地一把将手从萧暮远的禁锢中抽了出来,停要半空中握成了拳,在他还没有失控前,重新抓在栏杆上。 萧暮远的手中落了空,他低头轻笑,“怎么?放弃了?” 贺清文拧着眉,咬着下唇说道,“萧暮远,你以为死——能抹煞一切吗?我告诉你,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痛苦地活着!” 他转身,离开了栏杆。 萧暮远低低地冷笑了两声,侧目回望。 他的身后就是漆黑的大海,船身近处的海面上映着灿烂的灯光,白亮却斑驳,什么都看不见,只闻风吹过海面,船行浪起的水流声,哗哗作响。 那个高度—— 呵呵—— 萧暮远一回头的刹那竟有些犯晕,他轻笑,为自己的胆大和劫后余生默默感恩。 他嘘出一口气,向着身后走远了的白色身影喊道,“贺清文,放弃了这次机会,就没有下次了。” “萧暮远,商场之战,商场上见分晓,我贺清文不做手上粘血的事,你也不用试图激怒我,我们之间还有一个赌约,你不记得了吗?” “我当然记得,我说过,如果你赢了,我就会把原宅还给你。” “那就去做你该做的事,记得,我希望我的屋子里,不会出现跟你萧暮远有关的任何东西。” 贺清文没再理他,径直向船仓走去。 “清文哥——”荣媛看到贺清文往仓里走去,于是紧追了两小步。 贺清文站定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小媛,你真的不该来,我等一下会找人送你回去。” “不,我不走,清文哥,我想在你身边多呆一会儿。” 贺清文拧着眉,“那又有什么意义,宴席总是会散的,我们还是要各走各路。” “清文哥,我——”荣媛走到贺清文面前,看着贺清文变得十分冷漠的面孔,“清文哥,我不知道这两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戴维·沃*,我只知道,你一定过得很苦,你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来都没想向任何人低头。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找你,没有你消息的日子里,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很想你,清文哥,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多留一会儿,哪怕远远地看着你也好,清文哥——”荣媛的泪如雨下,她的眼就像是挡不住的闸门,一决堤,便不可收拾。 贺清文叹着气,为她抹去泪水,抚着她的头。 “傻丫头,哥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荣媛不住地点头,声音哽咽。 对着荣媛,贺清文实在没办法让自己的心变得硬起来,他只能轻声劝道,“听话,若是让你爸爸知道你来找我,他会怪你的。” 荣媛听了贺清文的话,也感到有些为难,可仍强硬着说,“不怕,我不怕。” 此时,萧暮远走近了两人,莞然笑道,“放心吧,萧某人好人做到底,人是我带来的,等一下自然是我负责再把人送回去,荣董那里由我去说。” 荣媛睁大着眼,冲着萧暮远惊叫,“真的吗,谢谢你,萧董!” “看来,萧某人今晚是注定要当够荣小姐的垫脚石了,只是荣小姐这次不要将萧某抛弃得太快才好啊!” 听萧暮远这么说,荣媛马上破涕而笑,一脸的不好意思。 “萧董,真对不起!我方才——” “呵呵,罢了罢了,萧某可见不得美人落泪。”萧暮远笑笑,冲着贺清文一点头,“如此,您可就放心了?” 贺清文用淡漠的眸子冷冷地朝他一瞥。 “随你——” 说完,走进船仓。 萧暮远目视那抹白色的影子消失在仓门口处,轻叹—— 贺清文—— 其实,你的心——还是不够狠! 夜已深了。 道格朗坐在电脑屏幕前边,看着那边身穿白色浴袍的贺清文,他刚刚洗完澡,头上还带着水滴。 道格朗似乎能闻到,贺清文浴后的清新气息飘满了整个房间。 看着这样的贺清文,他有些陶醉。 贺清文将四周的灯光调到最幽暗的颜色,然后走到房间里的酒吧台那边,倒了杯酒,再端着酒杯回到了电脑前。 “道格朗,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说吧,亲爱的,我会给你一切你想知道的答案。” “为什么萧暮远会知道我是你的养子。” 道格朗的表情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回道,“亲爱的,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不要生气好吗?” 贺清文并没有激动,只是轻轻摇晃着酒杯,品了一口。 “你答应过我,不会让外界的人知道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没错,宝贝儿,这是我的疏忽。” 贺清文看着道格朗一脸事不关已的样子,挑眉。 “道格朗,告诉我这件事与你无关。” “怎么?你怀疑我是我故意透露出去的吗?” “这种事,你做的出来。” 道格朗轻轻地笑了出来,“对,我做得出来,只不过不会做的这么明显,然后让你来恨我,给我点时间,我会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1 查清楚的。” 贺清文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他慢慢品着杯中的酒,目光很淡然地盯着房间的某处。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 贺清文放下酒杯,回答他,“还记得我跟萧暮远打的那个赌吗?” “当然!”道格朗笑道,“怎么了,你担心?” 贺清文摇摇头,“不,只是时间快到了,而且我赢了,但是——萧暮远垄断了‘吉远’的所有原配件的渠道,包括所有的售后。” 道格朗依然淡笑,“需要我的帮助吗?”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贺清文斜眸冷哼道。 “当然不是,我的宝贝儿,我很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我不希望你太累,我只希望你开心。” “开心——呵呵!”贺清文笑了笑,太遥远的词,他已经差不多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了,“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道格朗微微浅笑,顿了顿,故作神秘地回道,“亲爱的,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相信你看后一定会很开心。” 他点了点手指,示意贺清文等一下,几秒钟过后,屏幕切换,画面上出现了一座宅院,一个高贵的妇人被两侧的人搀扶着,坐在电脑前。 贺清文愣了一下,“妈?” 于娟的样子很怡然,微笑着冲镜头摆摆手。 “儿子,还好吗?” 贺清文释然而笑,“妈,我很好,你身体怎么样?” “我很好,你放心,道格朗先生一直都在派人照顾我,还给我换了新的住处。” “是吗!”贺清文很欣慰,看着母亲很健康很开心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变得特别愉悦。 “儿子呀,道格朗先生跟我说,你在国内的工作做的很好,所以就把这座宅子送给了我们。” “只要妈住的开心就好。” 说到这,于娟又有些担忧,“儿子,如果辛苦的话,就不要太勉强,妈不想你太累。” “妈,你放心,我一点都不辛苦,我很开心,真的!”贺清文忙摇头。 于娟叹了口气,“你这个孩子呀,总是把苦水往自己肚子咽,一直是这样。”连连叹了几口气,又说道,“儿子,是妈拖累了你。” “妈——不要老是说这样的话。”贺清文轻声劝慰于娟,想了想,笑道,“妈,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房子,就快回来了。” “真的吗?”于娟听了一脸兴奋,“清文,是真的吗?” 贺清文重重地点头,“是真的,妈,你高兴吗?” “高兴高兴!”于娟用手轻轻拭了下眼睛,想起当年走的时候,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带出来,也不知道都还在不在,想到这不禁又是一声叹息,“儿子,妈想过了,实际上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以前的东西妈觉得真的不重要,没有必要太牵挂过去的事,还有那个萧——” 于娟话说到一半,不知道该如何再劝下去,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只要是他认定的事,他是绝不会放手的。 那个萧暮远,清文能斗的过吗? 于娟隐隐地担心,看着屏幕那边儿子的脸,伸过手去,真想好好地抚摸一下。 三个月了,清文走了快三个月了,她却觉得像是三年。 “儿子,不要太计较过去的是是非非,妈只希望你平安。” “我知道,妈!放心吧!我会尽快做完这边的事,然后赶回去陪着你,永远地陪着你。” 于娟点点头,眼睛中闪着莹莹的泪光。 屏幕左上角的视频窗口仍然打开着,道格朗还保持着通话,贺清文知道他一直都在等着他,多久都会等。 但是他要有自知,于是跟于娟又聊了几句,得知她的病情并没有反复,一切安好,这就足够了。 贺清文关了与于娟的通话,又重新切换到与道格朗的通话中。 “宝贝儿,这回开心了吗?” 贺清文露出淡淡的笑容,很真挚地道了句,“谢谢你,道格朗!真的谢谢你!” 道格朗提了一口气,“不要跟我这么客气,宝贝儿,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是的,道格朗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满足他想要的,两年来,一直都在很低姿态地去尽量讨好他。 他贺清文到底有什么,能让一个伫立在顶端的男人,做到如此地步,一味地纵容他,放任他。 连他自己都认为不值得。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这种交易关系,也许,他有一天真的会爱上他。 也许吧! 贺清文站起身,端着手提电脑走到床边,然后把它放在床上。 他把两只手放在浴袍的束带上,攥了又攥。 虽然这种事,道格朗曾经逼迫他做过,而且让他觉得相当难堪。 但是今天,他却突然来了勇气,心甘情愿想要为道格朗做这种事。 连他自己都觉得疯狂—— “diven——”道格朗看着贺清文的动作,隐约感觉出他将要做什么。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有点急促,宝蓝色的眼睛也变得阴鸷发黑。 贺清文缓缓地褪去浴袍,展露出了浴后微微泛着粉色的躯/体,爬上床,面朝向道格朗。 那端的道格朗手双手紧紧地握住了电脑屏幕,粗重的鼻息声传了过来。 “diven,你——你真美!” 贺清文咬紧了下唇,闭上眼,然后将手伸向了自己的下/身——? ☆、回家 ?  李东旭拿来了几张很有趣的照片,放在萧暮远的桌子上。 萧暮远拿起来,不禁一笑。 “盛世的后院要起火了,不知道贺清文该怎么处理。” 照片上,何重与赵国忠,还有几个曾经与贺清文交过手的人同坐一桌,附耳攀谈。 萧暮远手中抖着这几张照片,另一只手中却拿着更有趣的东西。 贺家原宅的房屋转让协议书。 他把两只手同时举了起来,朝李东旭失笑。 “东旭,这可让我如何是好?不知道贺清文看见这两份大礼,是该哭还是该笑。” “那就——让他先哭后笑吧,我姐姐通常是这么哄孩子的,呃——挺管用的。”李东旭推推眼镜,态度十分严谨地说道。 “哄孩子?”萧暮远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也很正经地想了想,“没准,用你姐姐的方法也不错。” 今天他与贺清文约定好在贺家原宅碰面。 萧暮远比贺清文要来得早,他坐在大厅的沙发里,手里拿着房屋转让协议书。 他应该表现得更懊恼一点才对,毕竟他赌输了,这场赌让他损失了一幢别墅和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价值八百万。 但是,他一点没有。 一点都不气愤,一点都不后悔,他甚至有些期待。 他想看看贺清文在拿到钥匙的一瞬间是什么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2 表情,会不会很开心? 就像是他惹恼了一个孩子,然后他再想方设法拿糖果去哄这个孩子开心。 他想看到这个孩子笑—— 突然想起了早晨李东旭跟他说过哄孩子的那件事,举头环看了一下这间房子。 蓦然失笑。 这个糖果未免也太大了点。 落地窗前依然摆着那架钢琴,黑色的三角钢琴。 萧暮远用手从钢琴的一侧缓缓地摸到另一侧,黑白相间的键子就像一节节的阶梯,在他的手指中按下弹起,奏出不成曲却又极为美妙的音律。 贺清文坐在这里弹琴,会是什么样子? 萧暮远开始想像。 他将身子倚靠在钢琴上,眼睛望向落地窗。 他在等,等贺清文的到来。 黑色的兰博基尼停在了别墅院前,一身白色的贺清文从车上走了下来。 淡漠而优雅—— 大门没有关,贺清文直接走了进来,看到了钢琴旁边站着的萧暮远。 “对不起,萧董,让您久等了。” 萧暮远微微点头回应,“不急!”他将上衣内怀里的照片拽出了一个角,顿了一下,随即又放了回去。 贺清文没有注意他的举动,他的眼睛从一进屋开始,便不停地游移。 “没想到萧董这么信守诚诺。” “我说过,我一直讲信誉。”萧暮远摊手,拿起房屋转让协议书,走到贺清文跟前,递了过去。 贺清文接过来,却没有马上看。 他的眼睛展放向大厅,用十分怀念和留恋的目光看着他眼前的一切。 萧暮远没有说谎,屋子里的东西确实没有变,一件都没有缺少,还是临走时的样子。 桌子上摆着妈妈最喜欢的茶具,柜子上摆的是爸爸古董花瓶,还有油画。 还有—— 他的眼睛落在了那架钢琴上。 这架钢琴是贺云天当年特地从欧洲为他定制的纯手工钢琴,全世界限量,只有三架。 贺清文从萧暮远的身前走过去,走到了钢琴前,用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快速地划过。 果然是不同的—— 萧暮远暗暗地笑着,同样是一样的作法,听着——却是天壤之别。 贺清文也似乎有些心血来潮,不停地用手抚摸着琴键。 “贺公子不如来弹奏一曲吧!就当作是为庆祝,如何?” 贺清文轻笑,“萧董不在意?” 萧暮远挑眉一笑,“萧某还承受得住。” 贺清文莞尔,静静地坐在了钢琴前。 他抬手,慢慢放在了钢琴键上。 钢琴响起,一声清脆的键音从他修长的指尖中,流淌了出来。 他缓缓地抬头,在一段前奏过后,开口轻轻吟唱。 “秋意浓,离人心上秋意浓,一杯酒,情绪万种,离别多,叶落的季节离别多,握住你的手,放在心头,我要你记得,无言的诚诺——” 贺清文闭着眼,起调的声音很轻,很柔! 萧暮远聆听着,将呼吸刻意地放得很平稳。 似乎真的看到了秋日里满天飞舞着红叶,看到了贺清文独自走在落叶飘飘的石棉小路上,黯然神伤。 他看着贺清文仰着头的侧脸,神情是那样的忧郁。 然而,就是因为他的忧伤,却又更添了他的风情。 风情—— 是的,眼前正在弹着钢琴的贺清文,美极了—— 日光洒落在他的身上,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他闭目沉浸在琴声里的姿态,就像一个刚刚从战场上杀虐归来后的魔鬼,一转身变成了个温文高贵的落凡天使。 有人说藩多拉的眼睛不能睁开,一旦睁开——便是毁灭。 贺清文——就是那个藩多拉。 他的眼睁开了—— 萧暮远的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 “啊——不怕相思苦,只怕你伤痛,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啊——不怕我孤独,只怕你寂寞,无处说离愁——” 当他还在曲中回味,贺清文的手已然收回,整曲结束。 萧暮远站在钢琴前,一动未动,他的目光犹如盯在贺清文身上一般,直至贺清文转眸。 “萧董?” 萧暮远听到贺清文的轻唤,回神。 “呃——果然很美!”萧暮远别开眼,沿着钢琴走到落地窗前。 日落西斜,硕大的落地窗上,萧暮远看到里面的反影,贺清文离开了钢琴,走上二楼。 要不要跟上去? 萧暮远问自己。 一只手举至身前,用力地握紧,看到那个反射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他的心竟有一丝空廖廖的感觉。 他的脚步在原地踌躇,当听到卧室门打开的那一瞬,脚迈了出去。 跟着贺清文来到了二楼,停在了主卧室门口,这里是贺云天夫妇的房间。 贺清文的目光洒落在房间的每一处,用手深情地触摸在上面。 萧暮远从来没有进入过二楼的每一个房间,即使上一次也没有,他不喜好窥探他人的生活,也或者说是一种尊重。 尊重逝去的人,也尊重活着的人。 此时,他默默地跟在贺清文的身后,听着他浅浅的叹息,看他落寞无依的眼神。 他唯独想看清的,只有这个人而已。 贺清文并没有驱赶他,任萧暮远跟有他身后,似乎,就在要做给他看。 让他看,他曾经夺走的,贺家的一切。 “为什么?”贺清文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萧暮远,“这幢房子已经是你的了,为什么还要保留着这些?” 萧暮远轻笑,“谁知道呢!也许是觉得,即使改变了,可还是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不如不变,让他保留原有的样子。” “你是想到终会有这么一天吗?”贺清文没有嘲笑,一点嘲笑的意味都没有,因为世事无常。 他懂,这是最浅的人生道理。 谁都想不到,今日的赢可否会奠定今后不败的路,什么事都有没永久。 三年后,自己也许仍是会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他的眼落在墙上,墙上挂着一个硕大相框,用布覆盖着。 那是一张他幼年时的全家福,母亲最喜欢的一张全家福。 那是他七岁那年照的。 那一年父亲的事业刚刚起步不久,全家人的日子过得很艰辛。 但是因为前边有目标,有希望,所以即使再艰辛,再辛苦,父亲的心仍是坚定不移。 在贺清文的心里,贺云天就像一座山,永远都不会倒的山。 但是,这座山却是在他毫无预测的前提下,永远的消失了。 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 “爸爸,我们——回家了!” 贺清文轻轻地掀开了布帘的一角,布帘缓缓地滑落下来。 一对年轻夫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3 妇坐在两张椅子上,两人中间站着一个俊秀的小男孩,天真,纯净,美丽的双目中透着最甜美的笑意,幸福无比。 照片中那个男孩眼中的笑意犹如一道睛天霹雳,剧烈地划过萧暮远的头顶上空,震得他不得动弹。 萧暮远霍然地望向贺清文—— 怎么会—— 萧暮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就是一个钉子,注视着照片上的那个男孩,每看一眼,都像是被锤子重重地敲过一样,无法拨出。 那张脸,那么温暖的笑意,就像一个小小的太阳,曾经是那么的耀眼,照亮过他晦暗的心。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张稚嫩的笑脸—— 贺清文—— 你竟然那么璀璨地出现过在他的生命里,竟然是你—— 萧暮远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靠在门上,发出啪的一声。 贺清文猛然回头,发现萧暮远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也有些恍惚。 “你怎么了?”贺清文走近萧暮远。 萧暮远捂住眼睛,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也许就能平静下来。 他低垂着眼,看到贺清文的鞋子停在了他跟前。 “萧暮远,你怎么了?” 萧暮远缓缓抬头,那双曾经最暖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了冷漠和犀利。 萧暮远,你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有些狼狈地逃开了贺清文注视的目光,别过头,摆摆手。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累?”贺清文轻轻地哼笑了声,“原来萧董也有累的时候。” 他伸出手,扶住了萧暮远的胳膊。 萧暮远有些怔愣,看着贺清文那只白皙的手。 就是这只手,当年做过同样的动作。 当年——? ☆、回忆 ?  “东旭,我要你尽快给我查清,十八年前,所有跟贺家有密切来往的人。” “可是,萧总那么久——” “尽快,东旭,我不想再说一遍。” “好的。”李东旭无奈地应下,挂上电话,额头开始作痛。 萧暮远开着车,一路飞快的行驶,驶向无人的海边。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么巧? 萧暮远真的很高兴,心却也似撕裂般的痛。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不堪回首。 萧暮远将车子停在海边,坐在车里,听着海浪哗哗拍打礁石的水声。 ———————— 萧山举起一根粗粗的藤条,毫不留情地鞭打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孩子。 “我让你偷,我让你偷,你这个小杂种。” 跪在地上的那个孩子被鞭打得浑身是伤,却是咬着牙,倔强地仍不叫不喊。 他双手俯地,痛得早已汗透衣衫,而那根藤条仿佛就像是活的一样,不断地落在身上,专门落在伤势最重的地方。 “你他奶奶的,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妈的,还敢偷老子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萧山叫骂着,打得手腕都有些酸痛,可心里还是不解气,好像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他身一样。 没错,实际上,他的作用就是萧山的撒气筒。 萧山把他从孤儿院里领回来,只是要他做一个活的发泄物。 只要不顺,只要萧山心情不好,不管什么理由。 哼,不对,即使没有理由,萧山也会毫不留情地拿起藤条往他身上狠狠地抽下去,只要他高兴。 直到那个孩子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萧山才甩开了藤条,气喘嘘嘘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呸——三天不给你饭吃,看你还敢不敢偷。”说完,他拿起衣服抖了抖,走出屋去。 一月的天,屋子里冷冷的,什么取暖的设施都没有,那个孩子过了很久才从地上一点点地匍匐到了床边。 他想爬起来,但是身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而且每动一下,都会扯到后背上的皮肉,后背很疼,疼得刺骨。 他伸出手,摸索到了床上散乱的被子,于是拼尽全力地想要拽下来。 地上太冷了,他需要可以取暖的东西,任何东西。 他拽住了被子的一角,然后利用身体的重力,让被子一点点地滑落下来。 最后一丝力气全部用尽,几乎每一口喘息都在耗费他的能量和热量。 被子掉下来,他已无力再爬上去。 黑了,天黑了。 还是——他已经死了? 好冷—— 他勉强地动了一下胳膊,又酸又痛。 那就证明他还活着。 活着,像狗一样活着。 寒冷的天,使他身上的热量正在急剧下降,他的眼皮不住地抖动,每抖动一次,都促使他忍不住合上眼睛。 不行,他不能睡着,他要等梁叔回来,回来救他。 不管怎样他都要坚持下去,他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梁叔终于回来,他悄悄打开屋子的门,小心地不让门发出一点声响。 可当他发现那孩子竟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又猛然吃了一惊,匆匆关上门,连人带被一起抱上了床。 这哪里是床,分明就是两块木板拼凑成的台子而已,将人放在上面的时候,那木板都硬得硌手。 “小远,小远——” 梁叔轻轻叫着孩子的名字,用手抚上他的头。 热得烫手。 孩子感觉到有人在抱他,有人在叫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梁叔——” “好孩子,别说话,梁叔给你拿了些吃的。”梁叔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点心,放到他嘴边。 孩子很想吃,因为他饿,但是恐怕他现在连咽下去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目光斜斜地盯着那些点心,吞了口粘粘的口水,好腥,好像是血。 “梁叔,我想喝口水。” “好,好,梁叔去给你取水,你等一下,千万别睡。” 梁叔放下孩子,小心翼翼地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不久,他拿来了水,吃的,还有药。 孩子喝了点水,缓过劲来,趴在床上抓□□心开始狼吞虎咽。 梁叔看了,抹了两把泪。 他给孩子的后背上了药,又给他吃了退烧的药,然后用被子将他裹起来。 “小远,这几天老爷心情不好,你就尽量别让他看见你,躲着他,就会少挨些打。”梁叔温柔地劝告,抚着孩子的额头,看着这个孩子因为被长期折磨而消瘦的脸。 他捏了捏孩子的肩膀,也全是骨头,太瘦了。 “梁叔,我——没偷,我只是饿了,想去厨房,拿个馒头——” 孩子有气无力地为自己申辩,倔强地将刚刚泛出来的泪花,又含了回去。 “梁叔知道,知道小远是个好孩子,哎——苦了你了。”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4 梁叔哀哀叹气,为这个孩子不幸的命运而感到悲哀。 早知道如此,他何苦要把这个孩子从孤儿院里带回来,为什么当初没在半路上就把他放走—— 梁叔后悔,造孽呀! 孩子的伤好的很快,五天以后可以下床走动了。 萧山果真三天没给他饭吃,确切一点地说,萧山也只在想要撒气的时候才会记起他,他从来就没在乎过,这个孩子到底有没有饭吃,自那天他从房间里走出去之后,就早已经将这个孩子的事,抛到脑后去了。 事实上,除了每天跟着宅子里的工人一起吃的三餐之外,这个被领养的孩子从来都没有得到真正的照顾。 若不是有梁叔偷偷帮助他,恐怕他的小命早就没了。 “小远,今天前边有客人要来,你就呆在后院里,千万不要出去。” “嗯,我知道了,梁叔,你放心吧,我就呆在屋子里,哪也不去。”孩子点点头。 梁叔放心地笑了笑,摸摸孩子的头,掩上门走了。 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通过窄窄的窗户,洒在了地上。 孩子想到自己的被子好长时间没有晒过了,又潮又硬,正好今天可以晒一下。 他把被子折了几下,抱着走出了屋子。 反正也不会离屋子太远,他放心大胆地走到栏杆前边,把被子搭上去,然后贪婪起这样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懒洋洋地靠在树上。 阳光暖暖的,让他感觉很舒服,也让他长久以来压抑的心得到了一点点的舒缓。 他闭上眼睛,嘴角上露出一丝微笑。 突然间,有一个东西滚到了脚下,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只小皮球。 小皮球?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孩子蹲下身,捡起来看。 这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树后面跑了过来。 那个小孩看到他,刚开始还有些怕,站在离他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却一直在用一双很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孩子拿起小皮球递了过去。 “是你的吗?” 小孩抿着粉粉的嘴唇,一点点蹭到他跟前,点点头,用稚嫩的声音回道,“嗯,谢谢你!” 小孩接过皮球却没有立即走开,相反地,也蹲了下来,看着他。 孩子有些愣,问那小孩,“你怎么还不走?” 小孩还是抿着嘴唇,半晌才喃喃地回道,“你不开心?” 孩子更愣了,“关你什么事?” 小孩圆圆的眼睛转了两圈,把手上的皮球又递了过去。 “给,这个送给你。” 孩子看着那个小皮球,有些错愕,他慢慢地把手伸了过去,又马上收了回来。 他的屋子里不能出现这种东西,萧山看到了,又会打他,说他是偷的,而且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太过奢侈,也太无用。 能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解饿。 “你不喜欢吗?”小孩眨着眼睛问道。 孩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那你喜欢什么?” 孩子突然笑了笑,这个小孩真有趣,好像非要满足他不可,他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看着他身上穿着的小洋装,再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 真是天地之差,云和泥的区别。 老天爷真不公平! 于是他兴起了捉弄和报复的心理,既然是个小少爷,身上也会有些钱。 他笑笑,“你有钱吗?” 小孩嘟起小嘴,低下了头。 “没有吗?你的衣服倒是挺不错的,脱下来给我呀!” 孩子以为这样就会吓跑小孩,也许还会哭。 孩子等着,等着蹲在他身前的小孩,哭着跑开。 可是,那个小孩突然抬起头冲他非常高兴地笑了起来。 “我有办法了,你等等我!” 说着,站起来,急急忙忙向院子前边跑去。 孩子有些慌张,这个小孩该不会跑去告状了吧! 看来今天又免不了一顿打,孩子呆呆地站在了原地,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 他举起头,享受最后的一抹阳光。 可就在小孩跑开后的不多时,又跑了回来。 小孩带着一脸的笑意,像小只快乐的小鸟飞了过来。 “喂,我回来了。”小孩跑到他跟前,伸出带了些泥的手掌,手心里握着五枚硬币。“我把小皮球卖给隔壁的南南了,他早就想要我的小皮球了,你看,我卖了五块钱。” 孩子十分震惊地盯着小孩手里的钱,还有手心上的泥。 “怎么搞的?你摔跤了?” 小孩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抓过孩子的胳膊,把手里钱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给你,这样你开心了吗?” 孩子有些想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一只小手紧紧地握着他骨瘦如柴的胳膊,紧紧地,充满了力量。 可是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孩,他不知道他叫什么,是什么人家的孩子。 他只记得那双明亮的眼睛,那抹明媚的笑,还有那只小手。 是如何给了他无比的力量,温暖了他的心。 萧暮远蹲在一座墓碑前,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梁叔,我终于找到他了——? ☆、羁绊 ?  原来是这样—— 萧暮远合上李东旭查到的十八年前资料,沉默了许久。 “那个何重最近又有什么动静吗?” “最近,他和张乔山还有乔望也接触了几回。” “也就是说,这个何重早就知道了贺清文的身份,并且一直站在一旁看好戏?” “大概是这样。” 萧暮远走到窗前,悠悠叹气。 听说张桥山和乔望,还有齐六这些人最近的生意全部都连连受挫,只差一点点就要被盛世逼死了。 当年,他们出卖贺云天,将股权全部卖给了萧暮远,失去了在宏天控股的资格,同时也失去了宏天这顶巨大的□□。 今天,他们有此一遭,也是罪有应得。 贺清文把这些账都记得相当清楚,他会一个个讨回来。 只是,这样也会令自己树立更多的敌人,这些人里,哪一个是善茬。 “多派些人,给我盯住何重,不管他有什么举动,立即通知我。” 这些人里,最不是善类的人,就是他。 贺清文的到来,让他失去了对盛世的掌控权,以他的性格,他对贺清文的恨,可不只是一点点。 萧暮远抽着烟,让思绪再度飘远。 还有什么是他能做的,还有什么? 办公室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敲响,将萧暮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进来——” 李东旭刚刚把门打开一条缝,荣媛便推门而入。 “萧董——” “荣小姐?有什么事吗?”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5 荣媛将手中的图愤愤地摔在萧暮远的桌上,“为什么要修改我的设计?” 萧暮远拾起桌上的几张图,仔细地看了看,倒是颇为满意。 “荣小姐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这不是我原先设计的图。”荣媛用手指重重地戳在那几处改动过的地方。 “只是稍微修饰了一下,并没有破坏整体的美感,荣小姐不必太过紧张。” “可这不是我的图,萧暮远,你说过交给我全权负责,如今还怎么说?” 萧暮远摊摊手,“不错,我是说过,可这也只是为了宣传需要,一般由设计部出图,宣传部加以修改,这是常规。” “可在我这里并不需要这样的常规,我说过,我会让你们看到什么专业,如果萧董不能给我这样的权力,那么何须让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萧暮远哑言失笑了,这个小丫头平常看着天真,没想到在工作上这么执着较真。 不过,倒让他看到了想要的结果—— 萧暮远点点头,“这样,荣小姐,这张图也只不过是个初样,还没有最终定下来,星期四部门会议上,我们会用你的原设计和这张修改过的做比较,届时各部门投票再做定夺,你看如何?要知道,我虽为董事长,但也要征求下面的意见,这样才服众,你说呢?” “好啊!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荣媛挑着眉,一副迎接挑战的样子。 萧暮远笑着点头,“很好!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件事,相信你听了一定很高兴。” “嗯?”荣媛目光不屑地瞧了他一眼,心想在你这能听见什么好事。 “你的清文哥回家了,我指的是——贺家的原宅。” “真的?”荣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萧暮远。 “是真的。”萧暮远笑着点头,“这样,你就可能时常偷偷地去看他了。” “可是,那幢别墅不是早被你这个家伙——”荣媛心急嘴快,猛地捂住嘴,半晌不好意思地瞄了眼萧暮远,见他根本没介意,才接着往下说,“不是在您的名下吗?怎么会?” 萧暮远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哎,没办法,你的清文哥太厉害了。”他耸耸肩。 荣媛的喜悦之情可是一点都藏不住,立刻展现在了脸上。 那副样子简直就是在说,看吧!萧暮远,你也有今天。 萧暮远在心里已经偷笑得快要得内伤了,还不好表现太明显。 “什么时候想去的话,可以叫上东旭带你去,打个掩护,以免被你爸爸发现。” 荣媛回过头,看到李东旭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不过还要装作十分愿意的面孔,冲着荣媛好一顿苦笑。 “好吧,先谢谢您!”荣媛抿着唇,笑盈盈地,低下头看到那几张图时,却又变回了一张严肃的脸,“但是我绝不会妥协。” “啊?”萧暮远听着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荣媛又用手戳了戳广告设计图,“我会坚持我的原则。” 萧暮远倏然摆手,笑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两回事。” 荣媛像一只战斗中的小母鸡,一脸凛然地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李东旭松了一口气,荣家小姐可真是个难伺候的姑奶奶。 “怎么样,我说没错吧,东旭?” 李东旭点点头,“萧董果然想得周到,会用这招来试探荣媛的态度。” “我说过,无论是贺清文还是荣媛,他们做事都会有自己的原则,荣媛这个小丫头可是比他爸爸有职业操守多了。” “那真的要让荣媛去看贺清文吗?只怕是再有道德的操守,恐怕也难抵挡这么多年的感情吧!我怕——” 如果,荣媛真的把宏天的机密告诉给了贺清文,会怎样? 萧暮远不是没想过,即使口头上再怎么笃定,心里也会有这方面顾虑。 没有人是神,都做不到心如铁石,总会有一块柔软的地方,一旦被触摸,便会立即沦陷。 萧暮远摸向自己的胸口。 那块柔软的地方一直被冷静的外壳包裹着,可是只是被那只手轻轻的踫了一下,那层外壳便不堪一击地碎掉了。 萧暮远满脑子都是贺清文的手,扶住他那一瞬间的情景。 和当年的小手一样的暖。 一样的有力。 “东旭,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深深地伤害了一个你最想保护的人,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那样的话,要先让他原谅自己,再做补偿吧!” “补偿?怎么补偿?”萧暮远轻问。 李东旭想了想,回道,“大概,做一些让他高兴的事,尽量让他开心,这样吧!” 让他开心—— 给你,这样你开心了吗? 那个稚嫩的童音不停在耳边回响。 原来—— 冥冥中注定了这样的羁绊,总有一天,他也要对他说。 贺清文,这样你开心了吗? “戴文先生,一切都收拾好了,您早点休息吧!” 维尔将一切安顿好,报告给贺清文,然后退出了房门。 贺清文坐在床上,十分平静地环视着屋子里的一切。 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让他恍惚地以为,父亲还在外面应酬,母亲还在麻友家里摸四圈,而他也只是刚刚从同学家回来。 他再次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只有不断的摸,才会让他有真实感,而不像是在作梦。 回来了,回家了—— 可是,谁都不在了,物是人非—— 他走下一楼的大厅,把灯全部打开,让每一处都变得通亮。 他看向厨房,好像妈妈端着刚刚烤好的蛋糕,一路小跑出来。 文文,快来尝尝,妈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提子蛋糕—— 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回过头来冲他招手—— 贺清文打开电视,让屋子里有声响,否则太静了,会让人心慌。 他拿着电视遥控器,坐在沙发上,坐在每次爸爸坐的位置上。 “爸,你开心吗?”贺清文喃喃自语。 他侧过头,似乎看到爸爸在朝他笑。 他红着眼睛,用手捂住了脸。 “爸,张桥山和乔望他们的公司就快要被我收购了,齐六早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想做得太绝情,必竟——他很后悔。” 贺清文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 头顶上的灯太亮,亮得有些刺眼,眼里又起了一层水雾。 转而他又破涕而笑,抹了一把泪。 “爸,你看,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我干嘛要哭呢?我应该很开心才对!” 眨了一下红红的眼睛,呼出一口气。 “来,爸,我们喝一杯吧,庆祝一下!” 他走到酒柜那里,取出一瓶酒,倒在两个杯子里,重新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6 坐回到沙发上。 “爸,你看,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酒,是你最喜欢喝的那个年份。” 他把两个杯子放在一起,撞了一下,然后喝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杯。 “爸,荣世明不再管宏天的事了,可他是当年的罪魁祸首,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放过他?还有——还有媛媛,毕竟媛媛是无辜的,我该怎么办?” 电视里的剧目正在上演一部励志的复仇大剧,他看了几眼,特想笑。 是的,他也一直在作戏,作给所有人看,作给自己看。 可现实毕竟不可能按照你所设定的剧本而走,很多事,都未知,难以做出抉择。 人非圣贤,人有七情六欲,人有回忆,人有总是扯不断的东西—— 它们叫做——羁绊。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他端起另一杯酒,走到落地窗那里,坐在钢琴前,用手轻轻地划过所有的琴键。 温婉的曲调从指尖上流淌而出,他垂眸,让所有的情感在音乐里爆发出来。 别墅外,远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车。 车里的人正仰面而坐,打开车窗,让烟雾从车子里飘散出来。 那个被满屋灯光照得通明的宅子,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为明晃,映得四周也亮了起来。 当他看到屋子里的那个人又坐在钢琴前时,他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时间让所有的一切都改变得太多,也摧毁了太多的东西。 他不知道是否还来及,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找回最初的——那一抹微笑。? ☆、迷恋 ?  “吉远”和“松扬”那一战,虽然按萧暮远所定以月底为限,贺清文赢了,但实则上“吉远”到了后期因被萧暮远垄断的原配件的进出渠道,而断了市场。 “吉远”风光一现,“松扬”却是步步稳健,不久,便又重新占领了市场。 然而,贺清文却又想出了另一个办法,他采用了oem模式,先是找到了其他一些小品牌,入股并加以贴牌销售,而后又改用了obm模式,引进了美国最新电子开发流水设备,从最小的原配件做起。 “吉远”改了名字,摇身一变,成了电子市场上的一个新兴品牌,不只销售成品,更以制造原配件为主,负责加工其他品牌的电子原件。 “吉远”奇迹般地起死回生。 贺清文站在办公室里的大屏幕前,看着那些数据,很平静地笑着。 下午他又去了“green dream”项目基地,成片的绿林中心开拓出了一大片空地,用来修建渡假村的天然养生水吧,并且已有了最初的雏形。 一切发展的都很顺利,贺清文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似乎这种喜悦又与击退萧暮远没什么太大关系,这种喜悦是来自那种看到自己付之后取得成果的满足。 就像你亲手栽了一棵树,每天看着这棵树日益长大,你会很期待它有朝一日变成一棵参天大树,也许这棵大树最终只是用来乘凉,但看着它成长你就会觉得成功。 不是盛世,只是他贺清文的成功。 从项目基地回来,没再回公司,而是转回到了别墅群。 车子刚刚转到家门口,便看到一辆耀眼惹火的大红色跑车,停在了那里。 贺清文眯起眼,瞧向那辆车,也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便从猜测转变成了肯定。 长长叹出一口气,心情再度低落。 真是甩不掉的恶梦—— 贺清文想要装做没看见,径直开过去,谁料大红色跑车比他先动一步,以一个完美的弧度绕行,切到了车前边。 几乎就在快要相撞的那一瞬间,贺清文踩住了刹车。 “该死——”他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心里暗暗地骂道。 无奈,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此时,红色跑车的门也打开了,从里面走下一位身材惹火的红衣女郎。 金发蓝眼,一张立面感观极强的美丽脸庞抬了起来,活生生就是道格朗那张面孔的翻板。 “你来做什么?” “到日本公办,顺便——来看看我哥哥的宝贝儿。” 贺清文的态度不佳,她的语气也是不冷不热。 贺清文没有理她,绕开红色的车子,走向别墅大门。 “不请我进去吗?diven?”她半靠在车上,用极为慵懒的声音问道。 贺清文打开门,走了进去。 门没有关,红衣女郎微翘着嘴唇,露出极为妩媚的一笑,然后起身也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她随手带上门,在大厅里四处环望。 “你的家不错diven,但是比起我哥哥的庄园还是差了许多。” 贺清文一边走进厨房,一边用手松开领带,跟这位大小姐呆在一起,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以对。 “diven,有咖啡吗?可不可以给我倒一杯。” 她跟着贺清文走进厨房,趴在吧台上。 贺清文皱了皱眉头,吁着长气,打开咖啡机,往里面加了两匙咖啡豆。 红衣女郎笑笑,继续趴在吧台上等着。 “曼西小姐,你哥哥知道你来我这吗?” “呵呵,你问这话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你自己?” 贺清文用眼睛扫了她一下。 曼西呵呵笑了两声,“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真的!” 她挺了一下身,用手拨动着波浪卷发,然后从包里取一支烟,点上。 她坐在吧台前的櫈子上,透过烟雾看着贺清文。 贺清文低着眸,从侧面看,他的睫毛长而密,眼中显出一丝浅微的忧郁,让人好奇,想探究他的神秘。 从哥哥第一次带他进入到家族,他们见面的那天起,她才偶然间发觉,原来东方人的美是带着这种特色的。 难怪哥哥会这么迷恋他,迷恋到无法自拔。 咖啡煮好了,贺清文递了过去。 “谢谢!” 她接过咖啡,细细品饮。 “喝完了咖啡,就请曼西小姐快点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曼西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对于贺清文的驱客令并没有理睬。 贺清文也早已经习惯了她这种自我的霸道,根本没有指望过因他的一句话,就此走人。 曼西依然我行我素在大厅里游逛,贺清文已然上了二楼,打算去换套舒服的衣服。 他找出一套家居服,走到卧室里准备换上,刚刚脱下上衣,曼西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难怪我哥哥那么迷恋你的身体,确实不错——” 贺清文被吓了一跳,蓦然转过身,看到曼西就站在他身后,正露出一脸玩味的笑。 同时她的手正抚上他的胸膛,在上面大肆地游移。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7 “曼西——”贺清文猛然抓住她的手,愤怒地看着她。“你不要太过份!” 贺清文甩开了她的手,捞起要换的衣服,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曼西发出一连串冷森怪异的笑声,令贺清文听着头皮发麻。 真是一对亲兄妹,同样的疯狂,同样的变态,让人受不了。 贺清文捂住耳朵,几乎要低吼出来。 等到他换完了衣服,再度从房间里出来时,曼西又回到了客厅。 她坐在钢琴前,用手随意地拨弄琴键。 “请你快走,若是被你哥哥知道——” “你怕什么?diven,就算我哥哥知道了又怎样?他从来都不会对你怎样,他舍不得——” 钢琴键子在她手中拨动着,制造着令人心烦的噪音,贺清文走过去,按住她的手。 “够了,曼西,请你不要再胡闹。” “我没有胡闹,为什么老是躲着我,diven,为什么哥哥可以喜欢你,而我就不可以?” 贺清文咬紧了唇,“不要以为你哥哥什么都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她吼道,“从小就是这样,我们两兄妹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心灵相通,不管是讨厌的或是喜欢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他早就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曼西反手拽住贺清文的胳膊,“diven,从哥哥带你来见我的第一天起,我们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是他在向我宣战,他在告诉我,你是他的所有品,我没有机会。但是我要告诉你,他想要把你拥有到死,也只是在痴人说梦。” 贺清文愣然,随即眯着眼睛,望着那张与道格朗极为相似的脸。 “我并没有打算和你哥哥一起老死,你真是多虑了。” “哈哈哈——”曼西一阵大笑,“diven,说出这句话来连你自己都无法说服,难道你还不了解哥哥吗?” 贺清文拧紧了眉头,想到了道格朗的那句话,心慌乱得无力。 道格朗说过,即使他死了,也要埋进沃*家的坟地,做他道格朗身边的一只鬼。 他没有开玩笑—— “曼西,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几年以后,人的想法就会改变,到时你哥哥他——” “可他是个疯子——”曼西再次吼出来,“他不会放弃你,不会——” 曼西奋力地将双手拍在琴键,拍出震人心神的响音。 贺清文骇然地倒退了一步,看到曼西的双眼中冒出灼人的利光。 “看来,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diven,我哥哥爱你爱到——” 突然间曼西眼神又失去了前一刻的光彩,颓然地跌落回到座位上。 她冷冷地笑,笑看贺清文。 两个人就这样无言僵持着,对视了许久。 过了片刻,曼西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抬起手,流畅地在钢琴上弹奏出一段音,很清雅,很优美。 她用很平静的口吻,向贺清文说道,“沃*家族是个很注重血统的家族,哥哥做为我父亲的接班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认定了,不管叔辈们如何出色,沃*家的掌舵人就只能是本家一系,这一点你是清楚的。”她停下手,微仰起头,叹道,“可是,这一切都要在有继承人的条件下,才能成为不变的定律。就在一个月以前,家族里的叔叔们已经向哥哥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他在四十岁之前还没有继承人的话,那么他将失去——继续执掌沃*家族的一切权力。” 她转过头,眼中竟看不出一丝波动。 贺清文望着她的眼,突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踉跄地后撤了一下。 曼西红色的嘴唇微微勾拢,走近贺清文。 “听到这个消息,你是怎么想的,diven?你会怎么做?” 她用手指在他细腻的脸上轻轻的划过,贺清文躲得有些狼狈。 “那是你哥哥的事,为什么要来跟我说?” “可你知道我哥哥这段时间是怎么渡过的吗?就算你不在他身边,他仍然始终是一个人,在漫长的夜里,在一个贴满你照片的房间里,靠自己的这双手去发泄——” “不要说了,曼西——”贺清文的身子有些颤抖,他突然觉得冷,用双臂环上自己的身体。 “你觉得恶心?”曼西冷笑,“diven,我知道,你不爱哥哥,更不可能来爱我,我早就放弃了,你是哥哥的,可就算你不爱他,看在这些年他为你做的那些事的份上,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也为他去做点什么?” “你要我怎么做?曼西,我能做什么?让我亲自把你哥哥送到一个女人的床上去?” 贺清文嘲讽地低笑,她未免太高看他了,如果他真的能左右道格朗对他的爱,那么今天他早就已经脱离了道格朗的控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随地被人监视,被人窥探。 就算维尔不在,他的身后仍会有一百只眼睛在注视着他的一切,掌握他的行踪。 这就是道格朗为他撒下的网,一个逃不出去的天网。 曼西无言地看着他,笑了一下,慢慢走到门口。 “diven,我为哥哥而感到伤心,感到伤心。哥哥,原来你抱着的,是一颗永远都暖不了的心,永远——都是冰冷的!” 夜色中,那辆红色刺眼的车,如风而去。 贺清文站在窗前,望着窗中的倒影,却是怎么也找不到——自己。? ☆、赌徒 ?  手边的电话一直在嗡嗡作响,红色的小灯闪烁不停。 贺清文注视着显示上的来电号码,屈着手指不动,任它一边一边地打过来。 道格朗,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弃?让你不这么执着? 连曼西都明白,你抱着的,是一颗永远都暖不了的心,这颗心永远都是冰冷的。 可为什么? 你难道没有意识到,你的付出,根本就不值得吗? 电话在响了二十几遍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不久,维尔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维尔走了进来,他拿出电话。 “戴文先生,总裁希望你能听一下他的电话录音。” 维尔恭恭敬敬地把电话递给贺清文,然后退出房间。 电话放在那,他无奈地叹气,刷开屏幕,然后点了一下播放。 录音的前十几秒是无声的,只能听到道格朗欲言又止的喘息声,十几秒过后,道格朗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diven,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贺清文愣了一下,他翻手打开日历表。 没错,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无力地向椅背上跌靠过去,用手扶住额头。 半晌,再度拿起电话,拨往美国。 “sorry,you dial telephone is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8 power off——” 贺清文的眉头微微皱着,又拨打了一次,是同样的女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贺清文放下电话,仰起头,望着白色的屋顶。 他本应该不在意的,可是,为什么自从昨晚曼西走后,他的心就一直不安。 半个夜晚辗转难眠,让他的脑子此刻一片浑沌,甚至无论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维尔,我要出去一趟。”贺清文接通了维尔办公室的座机。 他要出去透个气,如果再呆在办公室里,他会疯掉。 “戴文先生,需要我的陪同吗?” “不,不需要,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的,先生!” 贺清文挂了电话,拿起外套走出盛世大厦。 他开着车,满大街环绕,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开往哪里。 哪里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哪里? 他飞车驶向海边,看到怒浪拍打着礁石,却无端想起了更多的事。 于是,他没有停下来,沿着海线公路一直驰向城市的另一端。 大概开了一个小时,他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一点点的放松,不再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仍然是漫无目的地行驶,直至他看到一座大厦,眼不由一亮。 宏天大厦—— 居然不由自主地开到了这里。 大厦的对面是一条绿荫街道,贺清文在那里把车停了下来。 宏天大厦的玻璃外墙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灼光。 贺清文眯起眼睛,将目光落在大夏的最顶层,也就是董事长的办公室。 萧暮远,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 当你坐在前一任董事长贺云天的办公室里办公的时候,你又会想什么? 这原本是贺家的一切,你一挥手全部夺走,然后将他贺清文抛向了无底的深渊。 永世不得翻身—— 萧暮远,你可知,你夺走的并不仅仅是贺家的所有,还有让他贺清文一生都无法重新拾起的自尊。 无论道格朗给他再多的东西,他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只有—— 这一身洗不净的屈辱。 萧暮远,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贺清文恨意满怀,望着顶层的眼睛被大厦反射的光灼得刺痛。 他猛地闭上眼,满目却尽是大厦的暗影。 于是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想让自己的眼得到一些缓解。 铛铛铛—— 听到有人敲打车窗的响动,贺清文反射性地抬头,可在眼睛未得到修复视力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瞧见这个人的轮廓。 谁?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人,片刻过后才看清,正是那张连在梦里都能恨得咬牙切齿的脸。 “萧暮远?” 贺清文放下车窗,瞧见萧暮远双手拄在车门上,微微地笑看着他。 “又是来这感怀旧物吗?贺公子?” 竟然又被这个家伙看到了他的窘态,贺清文的眉头深锁。 “萧暮远,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呵呵呵,应该说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的车正好路过这,看到您趴在这里——呃,休息!” 萧暮远注视着贺清文那双红红的眼睛,有些心疼,可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将那一口气叹在肚子里。 贺清文自嘲的扯了扯唇角,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张脸。 为什么每一次相遇,都会令他陷入难堪。 令他狼狈地想要立即逃避。 他发动了车子,目视前方。 “对不起,萧董,请你离开一点,我要走了。” “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一杯吧!”萧暮远挽留他。 贺清文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摊手耸了下肩,“对不起,我今天开了车,改天吧!” “那就喝杯咖啡,总可以吧?”萧暮远趴在车门上,一点要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萧董很闲吗?” 萧暮远满脸带笑,继续邀请,“请您赏个脸!” 贺清文呼出一口气,想不通萧暮远为何要这般死缠烂打。 而且,他很怕看到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笑。 这让他想起了道格朗,无论他怎么拒绝,怎么无礼,他永远看不道格朗对他发怒的样子。 那个人永远都只会对他笑。 看来今天若是不答应萧暮远,他是铁定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了。 贺清文转过头,挑起眉,“好,请萧董带路吧!” 萧暮远面露欣喜,指着大厦的右手方,“前边的blue style不错,我们就去那里。” 贺清文微微点下头,表示同意。 萧暮远走回到自己的车上,然后把车子拐到贺清文的车子前方,在前边引领着,朝他指的那个方向开过去。 哼!这么有信心,不怕放他鸽子吗? 贺清文暗暗发笑,心里这么想着,可还是跟在了萧暮远的车子后面,一同开向那间“蓝色格调”咖啡厅。 两人来到咖啡厅,萧暮远点了杯碳烧,贺清文点了杯卡布奇诺,然后两个人坐在那里面面相对。 咖啡厅里清静闲雅,钢琴曲悠悠传来。 两个人坐着不说话,倒是煞有其味地听着那钢琴曲,各自想着心事。 一曲听完,萧暮远先打破了宁静。 “还是听你弹得舒服。” 贺清文微微回眸,倒是挑衅似地说了一句,“还要再打个赌吗?” 萧暮远一愣,看来贺清文玩得并不过瘾,还想再来一局。 “贺公子这次想赌什么?” 贺清文懒懒地轻笑,“就赌——那幢大厦怎么样?” 萧暮远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宏天大厦?” “萧董敢吗?” 萧暮远端起咖啡,浅浅地嘬了一口。 炭烧不加糖,滋味很苦。 萧暮远略略皱了下眉。 “怎么?萧董没这个胆?” 贺清文玩味的笑,是嘲笑,是挑衅。 萧暮远将身子微微向后,靠在了沙发上,用手指摸摸鼻梁。 “萧某还真是确实没这个胆。” “哦?”贺清文挑眉扬目,“这倒不像是萧董能说出来的话,我一直以为您无所谓惧。” “呵呵呵,贺公子高赞,萧某不是赌徒,一向对没有把握的事避而远之,所以这个赌,萧某还真的不能接。 贺清文收起笑意,同样靠在沙发上,看向萧暮远。 “萧暮远,我一直想问问你,当你踏着我父亲的尸体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会觉得赢得了一切吗?” “不,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那你在想什么?” 萧暮远悠悠一叹,“我在想你的父亲,贺云天,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贺清文倏然一愣。 萧暮远的表情很认真,他没有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9 说笑的意思,没有嘲笑的意味。 “你的父亲徒手拓疆,用二十年的时间将一个小工厂发展成为今天全省著名的企业龙头。这是一个奇迹,无人可以替代,无法磨灭的奇迹。不管你信不信,我萧暮远从心底里敬佩你的父亲,这是真心话。” 贺清文的眉头束紧,拿着杯子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萧暮远,这些话现在说出来,你觉得能为你掠夺的行为减轻些什么,负罪感吗?萧暮远,别忘了,现在坐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谁,是谁的儿子。” “贺清文,我并不是为自己开脱什么,我只想说,你父亲当年之所以失掉宏天,也并非是我萧暮远一人之为,一已之错。” 嘭—— 贺清文撂下手中的杯子,溢出的咖啡洒落了一桌。 他的目光带着满腔的怒意,投向萧暮远,灼意燃燃,恨不透将他烧成灰烬。 咖啡厅的侍者走了过来,用抹布快速地清理了一下桌面,然后撤离了这张桌子。 就在侍者挡住两人视线的那一瞬间,贺清文闭上眼,暗悔自己的失态。 他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睁开眼,用恢复了冷静的目光,再次注视萧暮远。 萧暮远说的没错,当年单凭他一人,又怎么会轻易让父亲失去宏天,失去一切。 荣世明,张桥山,乔望,齐六,他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功不可没—— “我的父亲到底做错了什么?萧暮远,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萧暮远将双手合拳,抵在额头上。 思绪—— 回到当年。? ☆、自保 ?  “贺清文,你我都清楚,‘吉远’和‘松扬’那一战,实际上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如果不是以月底为限的话,你根本赢不了我。” 贺清文扬眉,“不错,我承认,那一战,确实是我输了。” 萧暮远轻笑,问道,“知道为什么遭到你那么恶劣的打压,我仍然还能沉得住气吗?” “萧董高杆,贺清文心服口服。” 萧暮远摇头,“贺清文,看到你这样的手法,让我想起五年前的自己。” “五年前?” “五年前,我用同样的作法跟你的父亲交过手,而今日,我用你父亲的作法赢了他的儿子,贺清文,我们在重复历史,只是双方交换了位置,调转了结局。” 贺清文一怔。 萧暮远用平静的目光看着贺清文,看着那双与贺云天极为相似,却又充满疑惑的眼睛。 “宏天一直想要扩张,独大,想要成为电子行业中的龙头,在你父亲不断想要吞并同类行业的当口,‘松扬’的反击只为自保,我萧暮远之后的所做所为,也只是为了不被吞噬。” 贺清文没有说话,他轻咬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瞧着萧暮远,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吐出每一个字。 “贺清文,你问我,我是怎么做到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做法很卑鄙,没错,连我自己都觉得卑鄙,但是只要能赢,只要能保桩松扬’上下一千余人的心血,那么,我萧暮远宁做小人。” 说出这些话,就好像那块长久以来压在他心口上的石头也轻了许多,萧暮远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贺清文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沙发的扶手,指节泛白,他不知道他该不该相信萧暮远的这些话,可是相信怎样,不信又怎样? 到底能改变什么? 他哼笑,“萧暮远,你的意思是,我贺家有今日的下场,全是我父亲当年咎由自取的结果?自保?呵呵,这个词用的真好!” 真好! 贺清文冷冷地笑,笑得眼中竟起了些雾花。 为什么?为什么萧暮远一夜之间让他贺家一无所有,他却依然能表现如此的坦然,说得自己像是被逼无奈。 那么自己这两年来到底在做什么? “贺清文,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萧暮远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更恨我站在了本该由你站在的位置上,可是你知道吗?宏天大厦的位置太高了,他可以俯瞰全局,一览众山小,却独独看不清这座大厦角落里的蝼蚁。张桥山,乔望,对你父亲的独揽大权早已记恨已久,齐六更是个好赌没有立场的人,有这些人在你父亲身边,有些事迟早都会发生的。” “那么荣世明呢?”贺清文抬眼,“萧暮远,我真的很佩服你,也一直想问你,荣世明与我爸爸相交三十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让他背叛我爸爸的?” 他心中充满疑问,他的眼中期许着萧暮远给他答案,他想了这些年,就是怎么也想不通。 “荣世明——”萧暮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用手指敲打眉心。 荣世明的心思,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说清楚,他当初找上自己的时候,萧暮远相当吃惊。 也许只能说,荣世明当时的心——入了魔。 长久以来,人们只记得贺云天,是宏天的创始人,宏天的天。 而他跟着贺云天在宏天那么多年,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的配角。 一个人太光芒,太刺眼,另一个太灰暗,太渺小。 一个人总是身处在别人的影子里,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只不过是想让那个强大如神的男人变得平凡一些,让他们变得平等一些。 自己无法飞上去,就把那个人拉下来。 于是,荣世明在最关键的时刻,找上了他萧暮远,鬼使神差地在贺云天最要害的部位上,给了重重的一击。 贺云天倒下了,就在他死去的那一刻,荣世明才猛然惊醒。 然,后悔已是无用—— 荣世明将永世遭到良心的谴责。 “萧暮远?”贺清文见他许久没有说话,提声问道。 萧暮远顿了一下,知道自己走了神。 “哦,对不起!呃,关于荣世明,我想——有些事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背叛与否,只有他自己能说得清。” 贺清文的表情愕然,而萧暮远的神色也略微有些复杂。 “萧董是想为荣世明开脱?” 萧暮远一愣,哼哼笑道,“非也非也,萧某尚且自身难保,何来能力袒护他人,在贺公子心中,我萧暮远和荣世明可是同样的罪大恶极之徒,不死不足以平贺公子之恨!” “有时候死——未免不是一种痛快的解脱。” 萧暮远挑了一下眉,“贺公子的意思是,想让萧某生不如死?” 贺清文轻翘起嘴唇,微微冷笑,“从云端跌到泥里,失去一切的滋味,萧董怕是没尝过吧!” 萧暮远握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突然收紧,指节渐渐泛起了白意。 他盯着贺清文的脸,恍惚看到那张稚嫩的脸带着笑意与之重叠。 给你,这样你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30 开心了吗? 贺清文,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今天他萧暮远所有的一切,本来就全部都是你给予的。 那五枚硬币,还有那只粘了泥的小手,才是他萧暮远今生最大的财富。 呵呵,除了这些,他本就一无所有。 萧暮远捻着手心里沁出来的汗,沉吟了一会儿。 “贺公子倒是很会打蛇,懂得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你之所以单单打击‘松扬’电子,也是因为它至今仍然只是我名下的全资子公司,‘松扬’一倒,萧某也将大逝已去,只是届时宏天又将落入谁手,不知贺公子——想过吗?” 钢琴声再起,悠扬轻柔。 萧暮远默默的垂眼,躲避了贺清文那一瞬间错愕。 仇恨啊!让人蒙蔽了双眼,他想要摧毁,就会不顾一切。 无论那个地方曾留下过你多少欢笑,那片森林,仍然会被红莲之火,燃烧殆尽—— 黑色的兰博基尼的黑夜的林道中行驶,贺清文开着车,脑子里有一种冲动。 他想要冲出道两旁的林树带,不管前面将会冲向哪里。 空地,或是悬崖。 ——贺清文,即使我萧暮远倒下了,宏天到时又会是谁的天下?是会被盛世吞噬,亦会成为沃*家在中国的又一分支,还是会被宏天各级股东分而食之,总之,它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吗? 贺清文疯狂地踩着油门,拨动方向盘,车子在几个相临的s弯道上快速甩尾,车轮与地面磨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萧暮远,你去死——” 贺清文怒吼着,冲上山顶。 刹车印拖得老长,在离悬崖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萧暮远,你就是个混蛋——混蛋——” 嘶吼声响彻山间,惊飞了林中的鸟。 他把头扣在方向盘上,大力地喘气。 心中的郁闷难解,就像是无数把刀子不停地绞动着他的胸口,疼得透不过气。 舒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心不再那么疼了,于是打开车窗,让冷风吹进来,吹熄他的心火,吹醒他的混沌。 万籁俱寂的林夜,贺清文靠在车里,任思绪空空的,不去想任何事。 不去想,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 剪不断,理还乱,伤痕累累,身心疲惫。 风吹乱了他的发,遮住了眼睛。 贺清文抬起头,满眼都是红绿交错的繁华。 山下的城市,霓虹闪烁。 可哪里,才是他真正的去处,哪里又是他的归处? 在山顶的冷风中,站了大半夜,没有找到他要的答案,倒是让他冷静了许多。 重新坐回到车上,发动车子,转回到山下。 他打电话给维尔,问了明天的工作安排。 明天早上九点钟有一个会议,是关于对新收购公司的重组问题。 “戴文先生,这次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了何重,我们是否要把他的权力收回来一些。” “我倒是觉得给的还不够。”贺清文淡淡地嘘出口气,“维尔,让他去做,给他放宽权限,你只要盯紧即可,他有任何动作立刻告诉我。” “是的,先生,只是怕他的圈子越来越大,到那时不好阻止。” “维尔,只要我们的网子够结实,我不怕他的鱼是够多还是够大,我要的是,一网打尽。” “我明白,先生!”维尔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问了句,“戴文先生,您接下来——是不是要回贺家原宅?” 除了那,他还能去哪? 贺清文呼出一口闷闷的气,回道,“没错,怎么?道格朗来过电话了吗?” “哦,那倒没有。” 那就是要等道格朗询问的时候,能准确地说清他的行踪。 贺清文毫不奇怪维尔会问他这些问题。 “维尔,我今天有些累了,有些事明天再说吧!” “好的,先生,祝您晚安!” 维尔适时地挂上电话,进退得宜。 车子再开了不多时,转几个弯,终于进入到别墅区里。 他停下车,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了房门。 打开玄关灯,换下鞋子,由于玄关是一条较长的过廊,以至,让他忽视了屋子里那一点微弱的亮光。 直到他抬脚迈进客厅,猛然间发现沙发上的竟然坐了个人,才大惊叫道。 “谁——”? ☆、愿望 ?  “谁?” 贺清文定住脚,没再敢向前行走半步,他在等那个人有所动作,他在等那个人转头。 沙发里的人终于站了起来,转过身来看他。 贺清文猛地屏住了呼吸,有些大惊失色地慌张。 还没等贺清文发出任何声音,下一刻那人绕过沙发,快速一步上前,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 火热的唇狠狠地压上贺清文那两片冰冷的粉唇,那人用他的舌顶开了贺清文紧闭的唇齿,趁机一路掠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饥/渴得太久,那种贪婪的姿态,简直像是要将贺清文活生生整个吞下,他的舌就犹如一条会动的火龙,在贺清文的口腔里肆意的席卷,狂臊而霸道。 他疯狂的索取,与不住后退的舌纠缠,即使得不到回应,也不肯放过那张嘴里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滴津液。 贺清文一面施力推搡着,一面使劲扭着头,可无论他怎么挣扎,仍然挣不开,那双手紧紧地禁锢着他的腰身和头部,不容一点点的缝隙。 显然那人没有意识到,他侵略式的深吻已经开始在剥夺贺清文呼吸的权力,而贺清文此时感觉自己的肺憋得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于是他拼命地捶打那人的后背,直到那人稍稍有了些痛意。 就在他微微倾身躲闪的空当,贺清文奋起全身力气,猛地一把将那人推倒在了沙发上。 “道格朗,你疯了——”贺清文大力喘着气,他有些缺氧,眼前一黑,自己也跌坐在了地上。 道格朗从沙发上翻身坐了起来,“diven——”他伸过手来,打算把贺清文扶起来。 “走开——”贺清文一把扫开道格朗的手,生怕他再次失控。 “好,好,我不碰你!”道格朗举起双手,然后顺势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贺清文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而后扶着沙发的扶手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 “今天是你的生日,diven!” “你说什么?”贺清文一愣,“你的意思是,你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绕了大半个地球,只是为了来给我过生日?” 难怪他的手机会关机,原来是在飞机上,算算时间,道格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洽好应该是在中转站里。 他惊讶地盯着道格朗,转眸又被茶几上的一支小小的烛光吸引了过去。 他——竟然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31 还买了生日蛋糕? 道格朗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满意地挑眉展笑,“刚刚才十一点,我们还得是时间来庆祝你的生日,diven,过来许愿吹蜡烛。” 呵呵!许愿,他又不是小女孩。 贺清文迟疑了一下,却看到道格朗竟用满目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好吧!就看在他绕了大半个地球,来为他过生日的份上。 他皱了下眉——这个疯子! 贺清文走到蛋糕前,坐在沙发上。 “diven,闭上眼睛!” 贺清文倏然失笑,好像真的一样。 他闭上眼睛,许愿。 许愿—— ——文文,过来许个愿! ——妈,你别闹了,人家又不是小孩! ——听话,快来许个愿,生日的时候许愿是最灵的,老头子,你也过来! 贺云天特别无奈地放下报纸,也走了过来。 ——真是,你们女人家就爱这些虚渺的东西。 贺云天苦笑摇头,嘴里说着反驳的话,但还是听命地站在了放着蛋糕的桌子前。 ——喂,儿子,快听你妈的话,赶紧许个愿,老爸的腰可不能站的时间太长。 ——啊?你腰又犯病了?快让我瞧瞧! 于娟连忙朝贺云天走了进去,掀开他的上衣后襟。 此时只见贺云天一个劲地冲贺清文使眼色,那意思就是,行了,成全你妈吧,否则她轻易不会放过咱们爷俩儿! 贺清文偷偷地笑,清了清嗓子。 ——第一个愿望,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快快乐乐,幸福无边。第二个愿望,希望爸爸妈妈永远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第三个愿望—— ——等一下,儿子,人家说第三个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哎哟!妈,你事可真多!好吧,第三个愿望—— 贺清文闭着眼,却似乎能看得到烛火荧荧的跳动,虽然那抹光亮最后被湿了的眼模糊了,可他真的能看清,那些蜡烛一直燃烧到了最后,至今还在亮着。 他轻轻地念叨着,“第一个愿望,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快快乐乐,幸福无边。第二个愿望,希望爸爸妈妈永远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第三个愿望,第三个——” “diven!” 道格朗的声音飘了过来,贺清文睁开眼,转过头,道格朗的手已然向他伸了过来,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将他搂进了怀里。 “道格朗,你真是个疯子!”贺清文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眼睛望着白茫茫的屋顶。 道格朗呵呵地笑了两声,“对,我是疯子,但你却是我的药,把我治好吧,diven!” “可是,谁来治好我?” 道格朗拍拍他的后背,轻声说道,“有我在,有我在,diven!” 他把嘴蹭向贺清文的侧颈,用舌头在上面来来回回打着圈,又用舌尖勾住他的耳垂,一点一点地含进嘴里。 他知道贺清文的敏感带在哪里,感觉到贺清文的身子轻轻地颤抖了两下,于是更加卖力地吸/吮。 两个人几个月来一直都过着独身的生活,所以道格朗此时此刻的挑/逗无疑是在贺清文身上点起了一把火。 随着道格朗的吻越来越火热,贺清文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他的呼吸有些不稳,慢慢也对道格朗做起了回应。 “道格朗——” 贺清文斜着眼眸,用迷离地眼神看着他,道格朗的眼睛已经由宝蓝变成了深蓝。 他知道,道格朗正在努力地克制,否则照以往,此时的道格朗早已在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衣服,开始侵略他。 道格朗就像一只饿狼,永远都喂不饱的狼。 “diven,我想你,我爱你,我想你——我要你——” 道格朗急速地喘息,捧着贺清文的脸,大肆侵袭。 当他的手胡乱地掀扯着贺清文的衣服时,贺清文亦用最后一丝理智按住了道格朗的手。 “道格朗,今天——是我的生日!” 道格朗呼着气,“我知道,diven,放心,我会很温柔的!”说着,急不可乃地继续他的动作。 贺清文叹了口气,无奈地放开手,闭上眼,“骗子!” 地面上到处扬着两人的衣服,真皮沙发上洒着两人欢/愉的汗水,随着两人身体的扭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空寂的大厅里,这种声音犹为清晰。贺清文喘/息着,任道格朗一次次袭过来,并随着这种摩/擦的快/感,冲上了巅/峰。 晨光洒落进窗,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映成了一条光影。 贺清文睁开眼,除了眼皮,似乎哪里都不能动,连手指都是酸痛的。 真是疲惫不堪的一夜—— 道格朗依然还是要命的狂野,力道一丝不减,毫无节制地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搅得他昏天黑地。 第一次昏过去再醒来时,他发现他们从客厅的沙发上转移到了卧室的床上,做完之后他们到浴室里洗澡,又在浴室做了一次,之后回到卧室,却并没有停止。 道格朗的体力似乎总也用不完一样,而贺清文每次到了最后就再也没有力气挣扎抗拒了,只能像一只任凭处置待宰的羔羊,任道格朗这头恶狼嘶咬,撕碎。 贺清文抬了一下还有些知觉的胳膊,却被身上的那个人挡了回去。 他轻喘着气,斜眸瞧了瞧那个人。 当道格朗闭上眼,睡着的时候,像个无害的婴儿。 贺清文轻轻的推起他,却因为手臂的酸麻,致使道格朗翻了一半的身,又重新翻了回来。 道格朗的手脚动了动,收得更加紧了些。 贺清文叹气,“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醒得比我还要早。” 道格朗不答话,双手攀上他的颈子,唇边露出一抹微笑。 “喂!我今天还要开会,我不能迟到。” “叫维尔取消。” “道格朗,你开什么玩笑!快点放我起来。” 贺清文用力地推他,但是在比力气上这件事上,他似乎从来没有赢过道格朗,也不知道他的体格为什么会那么好,身上的肌肉块堪比健美先生。 “道格朗——” 趴在他身上的道格朗懒洋洋地哼了一声,无奈地皱了下眉头,最后还是在贺清文将要爆发的时候,不情愿地翻开了身。 手脚终于解了束缚,贺清文用酸酸的手臂支起了他那副快要散架的身体,每动一下,都要缓解半天。 道格朗也没再睡,他侧躺在贺清文的身后,用一只手托起头,静静地看着贺清文。 看着贺清文的动作,抿着唇偷笑。 贺清文听出了身后的动静,也猜得出道格朗的表情,所以尽量地让自己的表情放轻松,可是,后身带来的痛楚让他每一次挪动,都会使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32 后腰及臀上的肌肉收缩一下,这要比什么表情,什么语言都更能明晃晃地告知道格朗,他目前的状态。 道格朗终于忍不住了,腾地一下坐起来,捞起了贺清文的腰身。 “喂,你做什么?” 道格朗将贺清文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亲爱的,照你目前的走法,恐怕太阳落山之前也走不到浴室门口了,还是让为夫的来帮你吧!” “神经病,这样太难看了,快放我下来。” 道格朗哈哈笑了几声,“别急,到了浴缸那里,我自然会放你下来的。” 不由分说,道格朗几步已经走进了卧房里的浴室间,打开水龙头,为贺清文冲洗。 “我自己来。” 道格朗移开了手,让贺清文的手落了个空。 贺清文没有再抢,这是道格朗的另一个恶趣味,给他洗澡,是两个人事后道格朗最喜欢的娱乐项目。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让维尔送你去机场。” 道格朗一愣,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快就想赶我走!” “你已经够胡闹的了,只单单为了一个生日,坐着飞机绕了地球半个圈。” 道格朗淡笑着,不出声。 “对了,维尔,是他给你的钥匙,他竟然不告诉我。”当然,维尔是道格朗的人,不对他说也在情理之中。 道格朗一边拿着水龙头认真地冲洗着贺清文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一边贴近他的身体。 贺清文似乎能够感应到道格朗的某些/部位又起了变化,有些惊慌。 “道格朗,我还要上班。” 道格朗却是坏坏的笑道,“上班去做什么?让所有下属去看他们的总裁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的样子?”他呵呵地笑着,继续挑/逗。 贺清文的额头已经快要暴出青筋了,却是只能紧紧地咬着下唇。 因为道格朗说得对,以他今天的状态,去公司也只能让所有人都来看他的笑话,还倒不如留在家里。 道格朗见他不语,垂着眸,在他脖子上留了一吻,看到自己在上面布满青紫色的杰作,不由地坏心眼再次作祟。 “乖,听话,今天留在家里陪我,我会给维尔打电话,告诉他会议取消。” 贺清文紧握着拳,无奈地点头。? ☆、时间 ?  已经两天没去公司了,确切地说,贺清文已经有两天没走出别墅的大门了。 道格朗禁/欲得太久,他把贺清文绑在床上缠了两天两夜,没日没夜的折腾,通常都是累了睡,醒了再做,似乎是要把这几月来没做的爱,全部都补回来。 贺清文一下子好像回到了刚刚住进道格朗家里的那段时间,只需穿着睡衣睡袍在家中行走,然后等道格朗不定时回家的宠/幸。 他合着睡衣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公司的资料。 此时道格朗从卧房门外走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摆着两份维尔从餐厅订来的美餐。 “亲爱的,吃饭了!”道格朗把餐盘摆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随手又抽走了贺清文手里的资料册。 “喂!还给我!”贺清文伸出手去抢,那份资料很重要,他才看了一半。 道格朗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些事交给维尔去做,你这段期间只负责陪着我。” 贺清文气弱,抿着唇不再说话,道格朗见他皱着眉,知道他心里不舒坦,想了想坐在床边。 “diven,不要这样,我只是希望我们两个人的相处时间能多一些,我知道这两天我的确过份了些,可是,你要理解我,你知道的,我不能一天没有你,这段时间我想你几乎发了疯,diven,我真的很想你每时每刻都能在我身边,呆在我身边,让我看到你就好!”道格朗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彼此的温度。 贺清文望着道格朗的眼神,是那样的痴迷沉醉,他不明白。 “道格朗,你难道不会腻吗?” “什么?”道格朗微笑轻问。 “我们的关系。”贺清文叹息着,慢慢抽回他的手,“即使是情侣间,也会有彼此厌倦的一天,而你对我——” 他们从来都只是交易,道格朗提供给他复仇的资源,贺清文提供道格朗想要的肉/体,而且他向来无礼,也对道格朗缺乏足够的热情和耐心。 贺清文扭动着手指,不知道这些话应该怎么用最平淡的字眼说出来。 道格朗盯着他充满疑问的眼,又往前探了一下身体,用手勾起他的下巴,让彼此的目光相对。 “看着我,宝贝儿,当你问出这些话时,我真不知道是应该理解成为,你在猜测你在我心中的份量,还是真的过于急切地想了逃离我。难道长久以来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还让你这么看不清你在我心目的地位吗?我当然不会厌倦你,永远不会!” “可是,我能给你带来什么?除了性/欲上的满足,我还有什么价值,我说过,你应该去找一个女人,你应该——” “diven!”道格朗低声制止了他,然后伸手拉起他,“我们去吃饭,美食还是要趁热吃。” 他在避开这个话题,贺清文知道他不想再谈下去,虽然他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但并不代表道格朗不会生气。 一旦他发怒,他会让那些惹火他的人生不如死,贺清文看过,震憾惊心。 当然他并不担心道格朗会对他怎样,因为相处两年多以来,无论他怎么做,道格朗从来都不会对他说一句重话,他甚至触摸不到这个人的底线,除非是关于他的。 道格朗让贺清文坐在床边上,自己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亲力亲唯地摆好了餐盘和餐具,像一个过分宠溺妻子的丈夫,但这其中的幸福感,似乎也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得到了。 “嗯,这份鱼做得不错,维尔很会挑口味,亲爱的,你也尝尝。”道格朗切了一小块鱼肉放到贺清文嘴边。 贺清文皱了下眉,略有些无奈地张开了嘴,嘴里嚼着鱼肉,却是品不过应有的滋味。 这一次他们兄妹一前一后地来到国内找他,绝非偶然,而且道格朗也不只是单单跑过来给他过生日这么简单,一定是的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事。 他想起了曼西那一天告诉他,有关沃*家族给道格朗下的最后通碟的那件事,而道格朗不远千里迢迢过来找他,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似乎又没有,也对,他能做什么,能给道格朗生个孩子? 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家族要求道格朗在四十岁之前生育一个继承人,那么至少也要他在三十九之前就让一个女人怀上他的孩子,这样一算他们俩人的时间,只剩下了不足四年的时间,而道格朗同时又放走了他三年,所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33 以,道格朗是想在仅剩下的这段空闲里,赶在那个最后期限到来之前,腾出时间来榨干他身上仅有的这一点价值吧! 这么想,倒是行的通。 他下了决定吗? 这样才对,道格朗怎么可能是为了他放弃家族的最高权力,即使不为那份权力,一个快要四十岁的男人也总该要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吧! 有妻子有孩子才是完整的。 而他们是异常的,背道人伦的,那样的家族怎么能允许他这种人的存在。 其实,贺清文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他早就已经想到,没准,不久的将来他又将变得一无所有,所以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贺清文低着头,机械性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一顿美味的午餐就在食不知味中草草结束。 “diven,今天的天气真好,我们出去走走吧!”道格朗拉开房间里的窗帘,让阳光洒进来。 贺清文反射性地抬臂遮住,扭过头,没有让那束光刺激到他适应了暗处的眼膜。 道格朗来到他的身前,弯下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们找一个很宁静的湖边坐坐,你说怎么样?” “好!” 当然要说好,至少道格朗还懂得征求他的意见,而不是强迫性地要他屈从。 道格朗开着车,按照维尔提供的路线和地点,自行带着贺清文行驶去了郊区,一路上车速飞驰得很快,却是相当平稳。 而且道格朗的心情看起来不坏,嘴角上的时常带着微微的笑意,贺清文坐在副驾驶上,不时用余光侧望着他。 “在看什么?”道格朗目视前方,却能感觉到贺清文的视线。 “没看什么,你很高兴?” “当然!”道格朗呵呵一笑,抓起贺清文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下。 “喂!你专心开车!”贺清文惊叫,倏地抽回手,却因动作过猛而扯到了下/身感到不适,他皱着眉,咧着唇吸了口冷气。 道格朗用余光扫了一眼,坏坏地大笑。 不得不说,道格朗天生就是个掌舵者,他的预知能力和方向感真是超强,竟然没有走差一条路,这片幽静的小湖甚至连从小生长在这里的贺清文都没来过。 目的地到了,道格朗率先下了车,绕到另一边,为贺清文打开车门,绝对的绅士风度。 “你用不着这样,我自己能走,道格朗,放我下来。” 道格朗强硬地把贺清文抱在怀里,如珍至宝。 “别动宝贝儿,我就是喜欢这样抱着你,再说,到湖边还有一段路,照你的速度,我们天黑之前也到不了。” “道格朗你——”贺清文咬着牙,一脸的嗔怒,气恼他这个嘲笑者似乎忘了,谁才是罪魁祸首。 道格朗爽朗地大笑,不以为然,用脚踹上那扇昂贵的车门,抱着贺清文走向花丛后面的小湖。 他把贺清文稳稳地放在草坪上,让他坐在上面,然后自己走到了湖岸旁,沿着水边踱步。 走了没几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片,撇向湖心,石片在湖面上跳跃了五六下之后,消失在了宁静的水里。 道格朗优雅地转身,朝贺清文摊开双手,挑着眉,那样子就像一个表演者,在做完他的表演后,向他的观众讨要掌声。 贺清文瞥了一眼,淡淡地扭过头去。 道格朗不在意,慢慢地走回到他的身边,也挨着他的身旁坐了下来,顺势躺在了贺清文怀里。 他望着明朗的天,喃喃说道,“diven,这样真好!没有烦恼的公事,没有外人的打扰,就我们两个人,静静地呆着。”道格朗欣然地微笑,表示他此刻是多么的心满意足。 听着他的轻喃,倒是让贺清文也从心里感受到了这份难得的安然,想来想去,那句“你究竟什么时候回去?”没有说出来,终是有些不忍,以免坏了气氛。 两人一坐一卧,静而无言,只是感受着和煦的风,花草的香,鸟虫的鸣叫,湖鱼的戏水,这是一派多美的图画啊! 贺清文仰着头,举目远眺,水天一线之处,那似有似无的尽头。 “diven!”许久,道格朗轻轻唤了声贺清文的名字。 贺清文哼了一声作为回应,目光不动地继续看着远处。 道格朗枕在贺清文腿上的头动了动,转过来,扬起眼眸看着贺清文。 “跟我回去吧,diven!” 贺清文愕了下,低下头来瞧看道格朗,“你说什么?” “跟我回去,跟我回美国!”道格朗坐起来,握住他的肩膀。 贺清文愣愣地看着他,摇头,“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道格朗,你答应过我的,给我三年时间。” “是的,我答应过,但是我后悔了,因为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道格朗皱着眉,神情忧郁地望着贺清文的眼睛。 贺清文扭过头,“道格朗,我发过誓,我要为贺家讨回一切。” “我说过,有我在这些事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我——” “不——”贺清文呵止,“道格朗,我说过我要亲手做到这一切,你若是插手,就会变得毫无意义。”贺清文的眼神很坚定,看不出有一丝动摇。 道格朗对着这双眼睛,看到里面的那道强韧的,绝不屈服的眼神,慢慢地静默下来。 是他一手造就了他,是他一手成就了今日的贺清文,可怎么,怎么会觉得,他越来越抓不住他。 贺清文只是短短离开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但是,为什么他竟会有一种心被剥离了的感觉。 究竟为什么?? ☆、彼此 ?  “diven!”道格朗握着他肩膀的手渐渐收紧,眼神也变化得越加深沉。 贺清文感觉到有些吃痛,皱着眉,却并不去阻止,因为他想让道格朗发泄出来,也想让这种痛感使他更加地清醒。 “回去吧,道格朗,我们同样都有太多的事要做,我有我的宿命,而你,也有你应担负的使命。” “使命?”道格朗眯起眼睛,从贺清文的话语跟眼神中寻找到蛛丝马迹,“我就觉得你最近很奇怪,无缘无故地不接我的电话,还有你的态度。” 贺清文轻轻拧动了一下身子,让道格朗的手稍稍松开了一些,“我的态度怎么了,不一直是这样的吗?”他抬起淡漠的眼,瞥了一下。 道格朗就势捏住他的下巴,让贺清文对视他的眼。 “不,你的态度不对,你最近——有些太顺从。” 贺清文微愣,转而哼声笑道,“怎么?顺从一些不好吗?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样的结果吗?还是,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征服的过程,一旦达到目的就没了趣味,是吗?” 道格朗不作声,一直盯着他,以便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慌乱。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34 他捏着他的下颌一点点地凑近自己,然后吻上那两片冰冷的唇。 他不停地吸/吮,不停地用舌撬开贺清文紧闭的唇齿,侵略直入,席卷着口腔里的每一处,一直吻到两个人的欲/望被点燃。 贺清文惊恐地推开他,“不要,道格朗,不要在这里。” “那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道格朗顿了顿,接着问,“我知道曼西来找过你,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道格朗的眼中散发出犀利的光,似一把刀子,能够直接剖开人的心脏。 贺清文被问得险些慌了神,他知道无论什么事都瞒不过道格朗,而他却总是自以为是,总是以为自己装得不错,但实际上在道格朗的眼中,都只不过是些小把戏,他在他的面前简直就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样,赤/裸/祼得透明。 他摇头,慌说,“没什么,她只是来我这胡闹了一下就走了,她一直是这样,你知道的。” 道格朗点头,哼哼地笑了两声,下一刻,猛然伸过手来,拉起贺清文的领子开始撕扯。 “道格朗,你做什么?松手,松手——” 贺清文挣扎着去推道格朗的手,使出全身的力量去拉扯他的手腕,早已顾不及身下的刺痛。 道格朗一次次的挥开,最后将他推倒在地,抓起他的两个手腕同时禁锢在头顶上方,然后用身体压住了他。 “diven,我们好久没有在野外做这种事了,我很怀念!”道格朗阴阴地笑着,眼睛变成了蓝黑色。 贺清文只觉得天旋地转,本来在力气上从来没有赢过道格朗,再加他此刻身下传来的一阵阵的抽痛,早就已经虚脱得无力挣扎了。 他大口地喘着气,用最后的力气请求,“道格朗求求你,放过我!” “不,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你,我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谁来阻止,都别想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可我究竟算什么?”贺清文怒吼,他的胸膛随着他大声的呼喊而剧烈地起伏,双眼中充满了怒火,不甘还有委屈,“我贺清文究竟是你道格朗·沃*的什么东西,不要假惺惺地像欺骗所有人那样,说我是你的养子,我不是!我只是——我只是被你压在身底下的一个婊/子,一个男/妓!” 道格朗的浓眉收得紧紧的,他任贺清文朝他嘶吼,朝他发怒,朝他谩骂,似乎这样才痛快,只有这样才能让彼此了解内心深处的痛,他们互相伤害,互相撕开对方的伤口,然后再为对方治愈,疗伤。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已经再清楚不过对方的要害,并且重重地给上一击。 “不——你不是,你不是!”道格朗俯下身,将他搂入怀,“你是我的爱人,是我道格朗今生最爱的人,就让那些世俗通通都见鬼去吧,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 道格朗紧紧地拥抱着他,生怕一松手这个人就会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他无法承受。 贺清文木然地盯着道格朗肩膀上方的天空,远远的淡蓝色,是那么的干净,透澈。 如果有一天,他能融入到这样的颜色中,那该有多好啊! 他闭上眼,叹了一口气,“道格朗,我知道我无权对你说这些,虽然我进入了你的家族,可那些都与我无关,我依然只做我的贺清文。但是我只是想劝你,不要轻易去动摇家族最根本的东西,这种世袭权力虽然有他的弊端,但是对于像沃*这么庞大的家族来说,却是休止内战的最好方法。” 越是过于庞大的东西,其遭到破坏时的影响力就会越大,这已经不是道格朗一个人的事了,他关系到更多人的命运。 “道格朗,找一个女人结婚吧!然后生一个孩子,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完整,让自己体会到一个真正做父亲的快乐,好好地爱他,让他变成世上最幸福的天使。” 道格朗的身体在颤抖,他只有不住地收紧双臂,才能表现得不那么明显,他不停地更换手臂上下的位置,不停地摇晃,像是在安慰的贺清文,实则是在哄劝他自己。 “曼西跟你说了那件事,我知道了,不用担心diven,我有办法,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想要一个孩子并不是大问题。” “什么办法?你是说试管婴儿?道格朗,你真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像一个试验品一样,看他从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长大吗?” 道格朗的眉头轻皱,盯着贺清文的眼睛,无论经历过什么,他的眼睛依然还是那么的干净清澈,透着善良和慈悲。 “可是,除此之外我又能怎样,想让我像对待你那样对待其他人,我做不到,连碰一下都觉得脏,所以不要指望我能够妥协。” 贺清文咬着唇,轻轻叹道,“道格朗,你想过吗?那样的孩子自成形开始就没有与亲人相连的感受,当他长大懂事后意识自己只不是父亲因一已之私而被造出来的工具时,他会恨你!而且那样的孩子在沃*这样一个大家族里也会被耻笑,你百年之后他依然不会被家族所重视,沃*家仍没有他可以立足的地方,你会害了他一生。”想了想,不由地哼笑,“道格朗,没准他们连新娘的候选人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道格朗蓦然抬头,让贺清文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看吧,道格朗,你也有无奈的时候,你也有无法掌握的事情,当你以为站在顶端可以无所不能的时候,实则真正被困的人是你自己。 贺清文抬起手,抚上道格朗的眉头,为他展开,“真是抱歉,我无法用我们所剩不多的时间来陪你,因为我要做的事,是我活在这个世间最大的意义,我不能放弃。” 道格朗拢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放在嘴里亲吻。 “diven,为什么我们遇到的那么迟,为什么让我等了你那么久。” 贺清文听了道格朗的这句话倏然一笑,突然想起了古代的一首诗,他轻声地用英文把他翻译了过来,念给道格朗听。 “i ;not when you were born,you were old when i ;bor i ;late born,i&hat you were early born。”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道格朗很用心地倾听,纵使他对于中国的文学只是一知半解,还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境,但从贺清文嘴里说出来的话,他觉得什么都是美的。 “diven,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生日那天许的第三个愿望?” “愿望——”他轻笑,“那些都是假的,你竟然当真!”他的愿望从来没有成过真,无论是什么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35 ,都变成了幻灭。 道格朗却捧起了他的双手,郑重地说道,“无论你的前两个愿望是什么,即使破灭了也不要紧,第三个愿望让我来为你完成。” 贺清文轻吐着气息,仰望遥远的天际,一群飞鸟,展翅而去。 “第三个愿望——希望我们都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我们?”道格朗惊愕,贺清文的愿望里竟然会有他。 “我们,道格朗,是我们,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无论你的初衷是什么,这么长时间,你的付出早已远远超出我所能给予的,我欠你太多,谢谢!” 不能爱,不代表不会有情,他与道格朗之间早就已经拥有了扯不断的关系,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情感上的。 不管将来如何,他们出现过在彼此的生命中,他给过道格朗快乐,道格朗给予了他一个机会。 道格朗让他重新站在仇人面前,笔直得站着,那叫尊严。 道格朗听到贺清文这样说,一下子又把他搂进怀里,比先前搂得更紧,险些让他透不过气来。 “diven,听你这样说,我幸福得几乎发疯,够了,我有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他狂喜不已,心中暗暗计划着往后的事情,他眯着眼睛,将那些家族的分派一个一个在脑中理清。 没有人可以左右他,没有人可以夺走他的一切,他永远都是沃*家族站在最顶端上的那个男人。 没有人可以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不安 ?  李东旭向萧暮远报告完工作,正要收拾资料走出去,却听见萧暮远及时叫住了他。 “什么事,萧总?”他走回来,用手推了一下眼镜。 萧暮远用手指摸了一下鼻梁,问道,“听说贺清文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去盛世了,怎么回事?” “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他的助理倒是每天都出现在公司。” “那个叫维尔的?” 李东旭点头,“他的时间倒是挺有规律,正点上下班,但平时也会经常出去,不知道去了哪?” 自那天他们在咖啡厅分手后,贺清文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出现了,他在做什么呢? 会不会是哪些话刺激到了他?但是贺清文又不是那么软弱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一些话而郁郁不起呢! 萧暮远胡乱想着,有些心绪不宁。 会不会是何重? 萧暮远蹙眉低着头想了想,“何重最近在忙什么?” “贺清文似乎把管理收购公司的事全部交给了他,这家伙最近很忙。” “怎么会这样!”萧暮远握紧拳头,重重地在桌子上抵了一下。 他心中有些暗悔为什么没能把何重的事跟贺清文说出来,明明有那么几次机会的,可他却错过了,他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想,如果他说出来,就会让贺清文以为他在挑弄是非?毕竟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电脑合成几分钟就可以做到。 可是也许就是因为他的怯懦,而让贺清文陷入困境。 但是看样子这个何重最近还算老实,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盛世那边又太过宁静了,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这么说,贺清文这几日没了消息倒是与何重没什么关系。 萧暮远心里这样想着,略略安了神,只是——仍有些担心,真想亲眼鉴定一下,他到底安不安全。 李东旭看着萧暮远有些恍神,也不敢多言,只站在身边静静地等着,听他随时吩咐。 萧暮远有些坐立不安,扬起手来想叫李东旭去做些事情,却又觉不妥,于是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着开始沉思。 想来想去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挥手叫来李东旭,“荣媛在做什么?” “荣小姐?去了渡假村项目现场,说是要找些灵感。怎么?需要我叫她回来吗?” “不!”萧暮远阻止,走回桌前摸到了车钥匙,“我去接她办些事。”然后拿起车钥匙走向办公室的门。 “萧总,那下午的会议怎么办?” 萧暮远扬了扬手,“改在明天早上!”说完,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萧暮远驾着车很快到达了那个渡假村的施工现场,并在指挥基地找到了荣媛。 “萧董?您怎么来了?” 荣媛抱着笔记本电脑正打算离开,看到萧暮远不由地吃了一惊,而那些工作人员看到他,也纷纷迎了过来。 萧暮远见到这个场面略有些头疼,因为他没想久留,于是急切地拽了一下荣媛的胳膊,让她离得自己近些。 荣媛有些愣神,那些工作人员倒是有不少会看脸色的,见到这种情景,多数又都退了回去。 萧暮远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直接了当地对荣媛说,“荣小姐可否赏脸让萧某请你吃个饭?” “吃饭?”荣媛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快到中午了,于是纳纳地说,“好吧!”心里却在想,萧暮远又打什么主意,无缘无故请她吃的什么饭。 荣媛坐上车,跟着萧暮远一路通往市区。 “荣小姐喜欢吃什么?” “随意,萧董请客,我哪有挑嘴的份。” 萧暮远呵呵笑了两声,“荣小姐这么说,好像我萧某很唯我独尊一样,我就有那么不近人情吗?” 荣媛撇撇嘴,“我并没那个意思,萧董误会了,我只是惊奇您怎么突然想请我吃饭。” 萧暮远瞟了一下那姑娘的眼神,明显的意思就是,你想向我打听清文的事,没门! 不由心中暗笑,看来在荣媛眼中,他早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坏人。 萧暮远不再自讨没趣,带着满脸微微的浅笑,开着车,带着荣媛来到了离贺家原宅不远的一家餐厅。 “萧董为什么会选这里?” “这里的菜品不错,我经常来,荣小姐呢?” 荣媛盯着窗外的道路若有所思,显然也怀着心事。 萧暮远不再问,因为荣大小姐会按自己的戏路走下去。 他们选了一个靠窗边的座位,视野宽阔,没准,还能遇上想遇的人也说不定。 菜品上齐,萧暮远有礼地举杯先敬了一下荣媛,然后两人才边吃边聊。 “看样子,荣小姐也经常来这家吃饭,你对这家的特色还蛮清楚的。” 荣媛点了点头,“以前经常来贺伯伯家,对这一带相对比较熟悉。”荣媛直言不讳,对于提到贺家她总是毫无顾及。 萧暮远笑笑,“哦?如此说来萧某倒是惭愧了,还以为自己的口味独特,想带荣小姐来尝尝鲜呢!” 荣媛扯了下嘴角,一双大眼睛转了两圈,“萧董就不要卖关子,想知道些什么?” 萧暮远故意装做愣了一下,“荣小姐为什么要这样问呢?我并不想打听什么。” 荣媛却不信,一副我不上你当的模样,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36 一口一口吃着盘中的午餐。 萧暮远心想他确实没想问什么,他只不过是想为接下来的事寻个理由而已,而荣媛也会相当乐见于成。 因为他们有个共同的心思,也只有彼此能帮得了对方。 他抬眼寻了遍餐厅,又朝窗外看了看,不知不觉充满了期待。 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有个神奇的偶遇,亦或者在窗口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当然,也不排除扑空的可能性。 萧暮远想了许多,午餐吃得食不知味,一门心思全部都放在了下一步计划上。 大概荣媛也有着和他同样的心思,注意力完全不在与萧暮远共进午餐这件事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眼看着进餐就要结束,他们的话语仍是寥寥几句。 萧暮远此时也觉着熬得差不多了,挥挥手招过来侍者要求埋单。 荣媛的眼中略显出一丝失望,显然她并不期待这顿饭这么快结束,但是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理由。 两人坐上了车,萧暮远看了她一眼,“荣小姐怎么不太高兴?” 荣媛嘟了嘟嘴,眼睛瞟向贺家原宅的方向,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萧暮远趁热打铁,直接挑明,“再往那边就是贺家原宅了,你的清文哥现住在那里,你不想去看看吗?” 荣媛听到萧暮远这么说,明显地心动了,瞪大了眼睛瞧向原宅的方向更加一动不动,恨不得立马飞过去,可他又担心萧暮远有什么目的,左右为难不敢轻易说话,只是很紧张地攥着小拳头,抵在窗前。 萧暮远看透了她的心思,也只需再加一点油而已,“机会难得哦,说不定还能跟他喝一下午的茶呢!” 荣媛猛地转过头,抿着唇问道,“萧董可以陪我过去吗?” 萧暮远故意挑眉,“荣小姐不会又让萧某当过桥板吧?” 荣媛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欲哭不哭的样子让萧暮远多少有些愧疚,明明他的心也早就飞上去了,他竟然还在这里欺负小女孩。 哎——连自己都觉得可恶。 “好,好!萧某投降了,好人做到底,只要荣小姐满意,萧某做了过桥板又如何!” “谢谢萧董!” 真是一张六月天的脸,说变就变。 萧暮远暗暗发笑,开动车子,飞驰开了出去。 绕到别墅群的时候,萧暮远特意将车子停在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他先是看似随意地注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确实没什么异常,这才一点点靠近。 荣媛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车子刚刚停稳,她就开门冲了出去。 她跑到别墅门前,按下了门铃。 叮咚—— 她又接着按了两下,半天也没有人出来开门。 果真没在家吗? 萧暮远的心不免也有些黯然,本来确实也没想过有十成的把握,但看不到人,难免也会不安。 那他会在哪? 出远门了吗?还是回美国了? 一想到这些可能性就不由地慌乱,那是不是代表着这段期间他都会消失? 荣媛失望地走了回来,无精打采地坐回到车上。 “没关系,也许再等一下他就回来了。”萧暮远安慰荣媛,同时也在试图宽慰自己。 荣媛不说话,摇了摇头。 萧暮远想了想,又说,“那他平常都喜欢去什么地方?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荣媛抬起头,想了又想,又摇摇头,“清文哥变了好多,我根本不知道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又喜欢什么,我就快不了解他了,不,应该说,至从他从美国回来,他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我真怕!”荣媛说着,身体竟然有些发抖。 她早就应该意识到,那个人已经不再是当年疼她爱她的清文哥了,她只是一直在骗自己,告诉自己,清文哥没有变。 但实际上,一切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两人在车里正想着,忽然从别墅群的入口处驶进一辆黑色的跑车,萧暮远锐利的目光一闪,捕捉到了这抹黑影。 他心里很兴奋,甚至有些激动,他看到那抹黑影从入口开向贺家的别墅门前,稳稳地停在了那里。 他捻了捻手心里的汗,打开车门,可就在他下车的前一刻,他却猛然发现从驾驶座上下来的人,竟然不是脑海中的那个人。 而是一个具有绅士风度,贵气十足的金发男人。 萧暮远看到那个男人走向车子的另一端,亲自打开了车门,握着那个人的手,将那人迎了下来。? ☆、位置 ?  “清文哥——” 不待萧暮远反应过来,荣媛已经冲了出去,可当她看到走下车的竟然是另外一个人时,不免也吃了一惊。 这个人是谁? 她愣愣地看着两人,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目光倏地落在两人相握的手间。 “媛媛?”贺清文没想到荣媛会出现在这里,表情十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荣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有些木然,她听到贺清文的问话,这才一点一点反应过来。 “清文哥,我——我路过这里,所以来看看你——” 她的目光转向道格朗,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外国男人。 贺清文有所领悟,于是慌忙抽出被道格朗握住的手。 道格朗的手突然间落了空,他用余光瞄了下贺清文的表情,扬了下眉,虽然有些不满意,但还是带着很优雅从容的微笑,走向了荣媛。 “让我来猜猜,这位美丽端庄的小姐——是谁!”他微微地淡笑,姿态就像一个落凡的天神,充满光环。 荣媛稍稍后撤了一步,此时贺清文也跟着走了过来。 “清文哥,这位是——” “请容我自已介绍一下,我是diven的——” “道格朗——”贺清文喝声止住,然后瞧向荣媛,“媛媛,回去吧,不要轻易出现在这里。” 荣媛皱眉抿唇,倔强地回道,“我不怕我爸爸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 “不,并不止是你爸爸。”贺清文轻声叹气,抚过她的头,“你现在在宏天上班,很多事要格外小心——” 荣媛抬起头,刚想要告诉他,就是萧暮远带她来的,这时候,身后的车门声响动,萧暮远关上车门走了过来。 很显然,萧暮远并没有做好遇到这种情形的准备,他边朝那几人走去,边蹙起了眉头,眼睛越过贺清文,落在了道格朗身上。 这个男人,虽然披着显贵高华的外衣,一副十足的贵族妆容,可身上散发出来的却是带着嗜血的狂野。 萧暮远摸着自己的鼻子,似乎都能闻的到,那个男人站着的地方,即使是空气中也夹带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这个人就是沃*家族的第三代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37 当家——道格朗·沃*? 贺清文的养父? 养父—— 萧暮远边走着边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他的心不停地翻涌,越是靠前感觉越是如临地狱。 “萧暮远?”贺清文蓦然地移过头去看他,即吃惊又很愤然,“萧暮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某只是又做了一回好人而已,没什么意思。”萧暮远看似随意地摊了摊手。 贺清文拉过荣媛至他身后,“萧暮远,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恩怨最好不要连累其他人。” “贺公子多虑了,我和荣小姐真的只是路过,不信你可以问问荣小姐,萧某有没有要求她做什么。” 贺清文回过头,见荣媛摇了摇头,这才有些释然。 身后的道格朗倒是很玩味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出戏码,他把眼光放在萧暮远的身上。 有一段时间他相当嫉妒这个男人,因为那段时间里贺清文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专注研究这个男人的事情上,书房里也到处摆满了有关这个男人的照片和资料,他甚至有几次在恍惚中误以为这个男人并不是贺清文的仇人,而是他以前的恋人。 这种恍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个男人却实实在在地影响了贺清文的一生,占据了他的生命,占满了他心。 道格朗很想把这个人从贺清文的心里拨出来,不管是不是因为恨,只有把他拨出来,贺清文的心才能留出一块地方,属于他道格朗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甘愿舍出三年时间,并且不惜一切代价,让贺清文亲自动手,把这个人从他的心里,永远的清理掉。 “diven,不要让客人在家门外站得太久,这样不礼貌。”道格朗说着,走向萧暮远,伸出手,用微微带着斜音的中文说道,“萧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萧暮远迎了上去,也伸出手,与之相握,相握的那一瞬间,萧暮远的真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就像一头恶狼,独占欲极强,而被他盯上的人或者事物,一旦被认定就休想摆脱他的控制,而他也绝对不会容许他人窥视他的猎物,还有地盘。 他们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各自将手收了回来。 “萧某如没猜错,您就是沃*家族第三代的当家人,道格朗·沃*先生。” 道格朗听到萧暮远用一口很流利的英文回他,于是扬扬眉轻笑道,“萧先生猜得不错。” 萧暮远点头,“能见到阁下,是萧某的荣幸。” “哪里哪里!” 两个人一来一回地还在客套,贺清文却早已拉着荣媛走进了别墅的前院,将那两个人抛到了身后。 道格朗先入为主当起了半个主人,抬起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指向别墅的大门,“萧先生请进。” “谢谢!” 再次走进贺家原宅自己竟成了客,萧暮远不得不说,果真是事事难料,天意弄人。 他被请进客厅,道格朗则是很熟络地走进厨房,去冲泡咖啡,然后贺清文也走了进去。 “这些事让我来做。”贺清文接过了道格朗手中的勺子。 “没关系!” “不,别人会看着很奇怪,堂堂沃*家族的当家人,怎么可以干起端茶倒水的活计。”贺清文打开咖啡机。 道格朗只好让到了一旁,轻扬了下眉说道,“你不喜欢维尔安排的佣人,那就只好由我来做喽!”他装无奈,且有些无赖。 贺清文叹了口气,“并不是不喜欢,只是——” “只是会打扰到我们,是吗?”道格朗凑了过来,阴阴地坏笑。 “你——”贺清文回头望了一眼客厅里萧暮远和荣媛,发现萧暮远只是低着头想事情,并没有向这边看过来,于是压低着声音对道格朗说道,“你不要这个样子,他们会看到,你当萧暮远是瞎子吗?” “看到又怎样,呵呵呵!包括方才那个小姑娘,大概都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还需要装什么?” “道格朗,你是故意的。”贺清文有些气愤,勺子掉在地上,发出当啷的响声。 道格朗用手指挡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亲爱的,不要太慌张,猜测并不能代表什么,往往有些时候,你越是想掩盖就越会引人想要挖掘,放松些。”他轻轻拍了拍贺清文的肩膀,走出厨房。 屋子里太静了,静到有任何一点轻微的动静都能被人轻易察觉,厨房里传来的调笑声,还有衣服的摩/擦声,对于萧暮远来说都是那么的刺耳。 他用余光瞟向厨房,道格朗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独占性,就像是一种大刺刺的宣告。 而荣媛也似乎忍到了极限,自从进到屋子里以来,她一直都在发抖,手指紧紧地握着衣服的襟角,咬着唇不说话,她垂着头,不敢用目光去偷窥厨房里发生的事情,她不愿看,也不想看。 她把眼泪含在眼眶里,用长发遮住侧脸,生怕一不小心让泪落下来的时候,被他人看到。 道格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很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向眼前的这两个人宣布,他在这里有具着独特的位置。 而独特到什么程度,任你们去猜测。 “荣小姐,你怎么了?”道格朗见荣媛的面色不好,露出温文的微笑倾问。 荣媛的手顿了一下,萧暮远看到她的手指已经将衣襟捏得不成样子,于是微微皱了下眉,替她向道格朗回道,“荣小姐来的时候身体有些不舒服,是我的疏忽,应该带她先去看医生的。” 道格朗轻轻地点了下头,“那荣小姐要不要去楼上的房间躺一下?” 荣媛睁大着眼睛缓缓摇头,摇得幅度不敢太大,怕泪掉下来。 “我想荣小姐还是去休息一下吧,否则diven会责怪我的,这样,我现在打个电话叫医生过来。” 道格朗正要拿起电话想要拨出去,荣媛却突然说道,“道格朗先生,我想问您一件事。” 萧暮远听到这,倏地坐直了身体,心里暗道:荣媛,要忍住,否则你的清文哥将如何自处。 “哦?”道格朗惊叹地挑了挑眉,回头看向厨房,见贺清文还没有出来,于是放下电话,倾身朝向荣媛,“荣小姐想知道什么事?” 荣媛呼出一口气,稳了稳情绪,“道格朗先生,我只是想知道,清文哥这两年一直——在被道格朗先生照顾吗?” 道格朗淡淡微笑,“不错,但并不是我照顾他,而是他照顾我。” “他照顾——你?”荣媛有些诧异。 道格朗点头,“没错,是他照顾我,他一直在照顾我的——生活。”他微笑。 最后那一抹笑很玩味,也有些点邪恶。 荣媛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 “荣小姐?” 萧暮远及时地起身,走过去扶住了她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38 ,很抱歉地说,“真是对不起,道格朗先生,荣小姐恐怕身体状况真的不太好,我要带她去看看医生。” “媛媛,你怎么了?”贺清文端着两杯咖啡正巧走出来,看到荣媛满脸苍白的样子,吃了一惊。 荣媛的眼泪簌地一下滑落了下来,她没有看向贺清文,也没有答他的话,而是顺着萧暮远的手力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贺清文看向道格朗,眼睛充满疑问和责怪,道格朗却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真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她不舒服还要来看你,是我没有阻止,我现在就带她走。”萧暮远微微欠着头,向两人告辞,目光扫向贺清文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也似被针扎了一下。 “萧暮远,你——”贺清文想要阻止,却看到荣媛的肩抖动得更加厉害,于是他无力地收了声,第一次用请求的口气对萧暮远说道,“替我照顾她。” 萧暮远点点头,用犀利的眼神扫过道格朗,再看向贺清文,“对不起,我先告辞了!” 贺清文将两人送出门口,看着两人上了车。 “diven!”道格朗走到他身后,轻轻搂住了他。 “走开!” 道格朗微微一愣,低声说道,“diven,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贺清文猛然回过身,一把将道格朗推离了自己。 “diven——” 道格朗很想跟他解释,但是贺清文却没有给他机会,飞奔上了楼。 道格朗盯着那个空荡荡的楼梯,无奈地叹气。 ? ☆、代价 ?  “好了,好了!让我们先离开的这里,否则你的清文哥会看到的。”萧暮远轻轻地拍着荣媛的后背,轻哄着她。 荣媛的双手无法自控地攥着萧暮远的衣领,浑身都在颤抖,却依然不敢发出声音。 萧暮远无奈地叹气,他从来不会做这种哄人的事,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孩子,这令他感到更加棘手,只不过照荣媛再这么拽下去,他萧暮远也极有被勒死的可能。 半晌,才听到荣媛在他也怀里发出莹莹的低泣起,萧暮远更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也只好继续贡献他的胸膛。 哎——哭吧,哭吧!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好好地伤心一把,也许胸口就不会这么闷了。 “我不——相信,清文哥他——” 荣媛哭得泣不成声,她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她只知道,她不相信事情会是她看到的那样。 她不相信—— “也许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荣小姐!荣媛!”萧暮远叫她的名字,将她扶正,看到本是靓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他叹气劝道,“他们的关系也许只是很好,你不用太在意。” 荣媛轻轻地抽泣,她用双眼在萧暮远的脸上寻找着可以信赖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他们——”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吗? 荣媛无法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没有办法将这几个字说出口,连想一下都会心痛。 “贺清文在回国之前一直在道格朗身边作助理,助理当然是要每天跟随,关系自然会很亲近的。”萧暮远向荣媛解释。 荣媛的眼睛转了两下,想了想,“你的意思是,那个黄毛说清文哥一直在照顾他,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黄毛—— 萧暮远在心里暗暗偷笑了下,被这个小丫头归为敌类,确实是件挺可悲的事。 那她在背后又是怎么称呼他的呢?萧暮远差点问出来。 荣媛慢慢坐正了身体,然后由萧暮远怀里撤了出来,想来想去照萧暮远的说法倒也行得通。 情绪缓缓稳定了下来,她抹了下脸,突然看到萧暮远的前衣襟湿了一大片,而这全是她的杰作。 “对——对不起,萧董,我会负责洗干净的。” 萧暮远低下头,看到自己的狼狈也挺无奈。 “没关系,没关系,这点小事我会让佣人去做的,只要荣小姐不要再水漫金山,一件衣服无所谓。” 荣媛听到萧暮远这样一说,破泣而笑,“萧董,我发现,嗯——你这个人倒也不坏。” “不坏?”萧暮远故露惊讶,“原来萧某在荣小姐心里一直是个坏人。” 荣媛忙迭摆手,说道,“不是的,萧董误会了,我只是一直以为,一直以为——”荣媛咬着自己的小指甲,抬眼朝天望望,想找出一个比较妥当的词。 “算了算了,萧某明白了!呵呵呵!”萧暮远笑着摆手,可不敢再与她深讨下去。 见荣媛情绪缓合了许多,萧暮远这才发动车子,远远地朝别墅望了一眼。 二楼的窗前白影恍动,贺清文站在那里也同样朝他与荣媛的方向看过来。 贺清文,你在看什么呢? 你是不是也在害怕,害怕失去,那些曾经最宝贵的东西。 因为造物者是公平的,当他赋予你一样东西的时候,同样也会夺走你另一样最宝贵的东西。 这就是我们统称的代价—— 可是,我们还能有什么?还有什么是值得我们用最宝贵的东西去换。 如果可以,那么他萧暮远,宁愿用所有,让时光重来一次。 重来一次,给命运一个回转的机会,让什么都能重新开始。 哪怕他没了所有,又能何妨! 将荣媛送回到荣宅的不远处,两人告了别,萧暮远目送荣媛走进家门,然后驾着车驶回市内。 没有回公司,也没回家里,这么多年来他的生活似乎除了工作,好像就没了其他的乐趣。 活了三十年,值得回忆的东西真的太少,太少! 心里很压抑,想找个地方疏解,或者干脆让一些痛来抵制,让他暂时忘却。 于是在市里开着车,转了一个多钟头,最终,还是决定去了那个地方。 依近海边的山顶上,建着一座宅院,远远地便可以看到那幢白色的房子。 大概有两个月时间没来了,他最近太忙,忙到无睱顾及,也许,也是刻意地想要去忘记。 车子驶进院落,管家和几个佣人迎了出来。 “少爷,您来了!” 萧暮远下了车,朝管家点点头,“她最近这段期间怎么样?” 管家刘忠朝后院瞧了一眼,这才转过头来答话,“夫人她最近到是挺安静的,有时候一个人静静地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天。” 萧暮远又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刘叔!” “少爷这是哪里的话!” 刘忠恭恭敬敬地回应,然后随着萧暮远走进了后院。 这是一个一边靠山,另一边临海的院落,院的四周种满了花草,中央还有一个望海的凉亭。 这个地方非常美,美得像个世外祧园,更非常适合养病。 萧暮远从刘忠的手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39 中接过一件厚厚的外套,然后走向了坐在凉亭里的那个女人。 他走近她,把外套披在她身上,随后静静地坐在了她的身旁,顺着她的目光同样看向大海。 “静姨,在看什么?” 那个女人很平静地望着海面,没有答他,依然一动不动,但是嘴边却扬起了淡淡地微笑。 萧暮远知道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来了,可她仍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走出来,也不愿意说话。 八年了,他做了很多努力,但也只能做到如此,目前的她已经是最好的状态。 就这样静静的呆着,不哭不闹。 萧暮远把罗静的手握在手里,揉搓着为她取暖。 海边的风很大,她的手冰得很快,于是萧暮远干脆脱下外套,把她的手跟膝盖一起包裹在里面,这才坐下来继续陪着她。 过了不久,罗静慢慢地把头转了过来,看向萧暮远。 “扬扬回来了吗?” 萧暮远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说道,“扬扬——要等放假的时候才能回来,你不要着急,不久就可以见到他。” “哦!”罗静点点头,“扬扬昨天打来电话,说他就快回来了。” “所以你就在这里等他?” 罗静抿着嘴点头,眼睛继续注视着那片海,好像下一刻就能看到她的孩子坐着轮船从海面上出现一样,一直等着。 萧暮远看着这样的罗静,紧紧地皱着眉头,心里的些痛。 她早已不是十几年前那个风风火火的女人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因丧子之痛而疯掉的母亲。 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就已经随风而去。 萧暮远十四岁那年,萧山娶了这个女人。 罗静的手腕很独到,哄得萧山团团转,不仅让她堂堂正正做了萧家的女主人,就连她带进来的孩子,也得到了得天独厚的待遇。 可惜好景不长,她与萧山只生活了两年,萧山便在一场车祸中丧生。 接下来就是财产继承的问题,因为萧山没有遗嘱,所以萧家的其他亲属争作一团。 可是显然他们忘了一个人,一个虽然与萧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在法律上仍有继承权的一个人。 他的养子,萧暮远。 罗静很有头脑,她适时地推出了十六岁的萧暮远,并且以其养母的身份做了他的监护人。 一切合理合法,顺其自然。 罗静利用萧暮远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一开始还很善待他,因为她的孩子还小,她还需要萧暮远做为她的支柱,在萧家这个狼窝里继续生存下去。 但是一年一年过去,当她意识到这只小鹰的羽翼正在逐渐丰满起来,已经慢慢脱离她的掌握时,她就有些害怕了。 她害怕萧暮远夺走她辛辛苦苦赢来的一切,于是,便有了一场场的阴谋算计。 萧暮远应该是很庆幸的,因为是这个女人成就了她,如果不是她一手将他托起,那么他在萧家活得永远只能像一条狗,也永远不会拥有今天的成就。 即使她后来的手段很毒辣,几次三翻想要打压他,控制他,甚至想要置他于死地,但是,就是因为那一次,她也因此而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那场为萧暮远而准备的车祸,那辆冲出悬崖的车子,她怎么也想不到,坐在里面的竟然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的扬扬—— 她亲眼看着车子从山顶上冲了出去,撞在山壁上的时候,爆出轰天的火花。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扬扬跟这个她一心想要除掉的障碍,关系到底是多么的亲近,亲近得就像是亲兄弟。 如果她早早地注意到,便不会那么恐惧,也就不会发生今后的一切。 如果她早早地注意到,就好了—— “好了,静姨,我们进屋吧!外边的风太大了!” 罗静的表情很失望,因为她的扬扬没有回来。 他说过,他放了学就会回来的。 罗静嘟着嘴,垂着头慢慢地站起来。 萧暮远扶着她,为她把衣服收紧,又用手理了理被风吹散的满头乱发。 “那扬扬明天会回来吗?”她像一个小孩子,撅着嘴,缠着萧暮远,非要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可。 萧暮远笑了笑,点点头,“会的,会的!对了,我给扬扬买了他最喜欢吃的菠萝饼,我们一起进去等他回来吃,好不好?” 罗静很高兴,直拍手,“好啊,好啊!有扬扬最喜欢吃的菠萝饼,那我们快走,我们快去等他。” 她迫不及待地拉起萧暮远的手往屋子里跑,萧暮远也只好顺着她。 他只能做到这些了,如果能让她快乐! ——扬扬长大以后,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跟暮远哥哥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然后呢? ——然后,让我妈妈做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老太婆!哈哈哈! 萧暮远回头望向天际,扬扬,暮远哥哥只能为你做到这些了—— ? ☆、尊严 ?  临近午夜,道格朗依然还在卧房的门前徘徊,贺清文始终不肯开门,无论道格朗怎样解释,都得不到回应。 “diven,开门好吗!我明天早上就要坐飞机回美国了,你不能把我关在门外不理我。” 屋里仍然很静,道格朗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听屋里的动静,但不知是门的隔音太好还是贺清文真的毫无所动,竟然什么都听不见。 “diven,你睡着了吗?” 道格朗低着头,看到了门下方从缝隙里透出来的暖光,知道贺清文醒着。 他唉着气,用拳头在墙上重重地敲了两下。 屋里的贺清文此时开着床头灯,正在看资料,对于门外道格朗的道歉和无赖的讨饶根本置之不理。 他不喜欢道格朗总是自作主张地为他决定某些事,并且不经过他的允许为他安排一切。 还有让他最最心烦的就是,道格朗无时无刻地到处宣布自己的占有权,不管对方是谁,他非要向所有人不同程度地明示或者暗示,贺清文是他道格朗的人,情人! 这跟一只小狗戴上了主人的名牌有什么不同,贺清文很厌烦他的这种作法,十分讨厌。 道格朗在门外刚开始一直重重地敲门,到后来反而静悄了,声音也越来越低,再到后来,说出的话也越来越像是在跟他聊天,纵使他一句都没回应过他,可道格朗还在自说自话。 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道格朗大概是回到其他房间里去吧! 也对,毕竟连敲带闹地在门外站了一整个晚上,是该累了。 人都是有底线的。 贺清文放下手中的资料,悄悄地来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确实连个呼吸的声音也没有。 走了吗?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40 贺清文轻轻地打开门锁,将门打开一条缝,走廊里的灯光溢了进来。 他打开门,看到走廊里空空如野。 道格朗真的走了! 于是贺清文又重新退回到了房间里,关上门,重新坐在床边看资料,只看了几眼,便又合上了。 呆呆地在床边坐了一小会儿之后,他走进浴室间,打开了水笼头,听着那些哗哗的水声,他才觉得空间没那么静。 他一直很怕屋子里太过寂静,这种静让他有种无依感,就像身处在隔世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飘飘荡荡。 贺清文站在沐浴前,缓缓地,一件一件褪去了身上的衣服。 他褪下上衣,低下头,刚好看到了胸口上的一块青青的印子,再看向身体的其他地方,同样也是,青紫交加。 这是这些天道格朗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他用手轻轻按压着那些发紫的地方,有些地方还留着浅浅的牙印。 哼!真像只野兽,无论怎么做,都好像填不满他无底洞一样的欲/望。 还有—— 还有当他吞下那些白浊时那种如醉的表情,真是—— 贺清文想到这,忽然觉得浑身发热,脸部也起了臊感。 这是怎么了,怎么只是相处了这几天,身上的那些敏感就会轻易地再度被挑起,就连思想,都会趁虚而入。 他慌乱地褪下了身上最后一件衣服,准备走到沐浴里。 此时热气已在浴室里飘散开来,随着雾气的蒸腾,他只恍惚地发觉到浴室的镜子里,竟有个人影闪动了一下。 于是他猛地回过头,却看到道格朗已然从打开的窗子那里,跳了进来。 “你这个混蛋,这里是二楼。” 夜风吹着窗帘鼓鼓飘动,道格朗站在窗子前,用手顺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随即毫无惊色地朝浴室走了过来。 “哦,幸亏这里只是二楼,依我这个年纪,做这种事确实感到很吃力。”他喘了口气,笑盈盈地走向贺清文。 贺清文随手抓起了浴衣披在身上,推开道格朗伸过来的手,跑到窗子前,探身出去。 窗子下面是平滑的墙面,根本连个踏脚的地方都有,那么唯一能通向这个窗子的,就只有隔壁的阳台。 贺清文倏地侧过头去,果然,从隔壁的阳台到这个窗子间有一个小小的踏台,但是宽度只有巴掌那么大,想要过来,只能像壁虎一样,贴在上面一点一点地蹭过来。 这简直是—— “diven,外边的风很大,小心着凉。”道格朗走过来,俯下身,用双臂把贺清文圈在怀里。 贺清文浑身哆嗦着,真想此刻一拳挥过去,打醒这个疯狂的男人。 他挣开了道格朗的拥抱,重新返回到浴室那边,道格朗眼急手快,这次终于赶在贺清文关门之前,挤了进去。 “你出去!”贺清文用力地推他。 道格朗却反抓起了他的双手,说道,“我才不会走。” “你真是个无耻的——无赖。” “错了。”道格朗哼哼地笑道,“你应该说我是个不要命的,无耻的无赖。” “赶快,滚回你的美国去!”贺清文咬着牙,目光狠狠地瞪着他。 道格朗却只是笑,一点点地贴近他。 浴室里的水加上雾气不断打湿着两人的衣服,贺清文的身上只是随意地披着一件浴袍,现在也被浇得湿淋淋的。 道格朗握着贺清文的双臂,顺势沿着他的肩膀把浴衣扒了下来。 “我是要回美国去,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把我喂饱。”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做?还是留着你的种,用到你该用的地方去!不要浪费在我这里。”贺清文拨开他的手。 道格朗愣了一下,皱眉,“你让我用到哪里去?” “你的新娘啊?他们不是为你准备好了吗?”贺清文冷哼,“还是回去做你的种马吧!” 道格朗又一把他抓了过来,“我说过,孩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要给我时间,diven。” “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道格朗,你不要误会。” “你是什么意思diven?”道格朗看着他。 “我认为那天在湖边,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道格朗。” 道格朗边回忆边眯着眼睛看着贺清文的表情,他的表情虽然淡漠,但眼神中微微的仍透着一些荡漾。 “我想误会的人是你,diven,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 贺清文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着他,难道他理解错了吗?可当时道格朗并没有反驳什么。 “diven,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用那样的方式将我推一个女人之后,我就会放你离开吧!” “可你那天——”贺清文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又拼命地挣动,“道格朗,你这个骗子,骗子!” “你才是个骗子,diven,你这个小骗子,难怪你这几天这么奇怪,前几天在湖边又说了那些奇怪的话,我还以为你接受了我,原来你打算的竟是要离开我。” 道格朗握住贺清文光滑的肩膀,一点一点地收紧,眼神也开始变得阴鸷。 贺清文有些慌乱失措,被道格朗握住的肩膀有一种要被捏碎的感觉,他咬着唇,忍住了痛。 蓬头的水哗哗流淌,道格朗把贺清文推进了水里,自己除掉了身上衣服,加入到浴中。 “diven,我真应该好好惩罚你,你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道格朗,你才不可理喻,为了保住你在沃*家族的权力,我自动离去不是更成全你吗?” “成全?谁允许你这样做?曼西?”道格朗的眼睛暗下来。 贺清文摇头,“不——没人。” “那你凭什么自作主张?”道格朗低吼。 贺清文抬起头,“可到那时我对你还有什么意义,我继续留下只会成为整个沃*家族以及所有人的笑柄!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会怎么看我,他们每一个人都会说,我贺清文——就是一个死赖在你床上不知廉耻的男/妓。”贺清文吼叫着,捶打着。 道格朗拢起他的手,“谁敢!有我在没人敢这么说你。” “可他们心里会这样想,你阻止不了。”贺清文紧紧地皱起眉,心酸的感觉冲上了眼睛,有些模糊,他提了一口气,轻声哀求,“放我走吧!道格朗,三年以后你可以拿走一切,你可以把我打回原形,我依然会谢谢你。” 道格朗突然用手捧住了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道,“diven,我告诉你,你最好打消这样的念头,即使我真的结了婚,你也休想离开,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会拉你的手一起走进坟墓。” 贺清文眼大了眼睛,“道格朗,你真是个魔鬼!你丧心病狂!” “对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41 ,我就是个魔鬼!我就是要带着你一起下地狱!” 贺清文推动道格朗的身体想要冲出去,道格朗却是猛地一把把贺清文拽了回来,双手扣过他的两个手腕,欺身将他压在了浴室的墙上,强行吻上去。 贺清文摇摆着头,想要躲避这样的强行索求,道格朗只好腾出一只手来捏住他的下颌,用双唇堵住他的叫喊,火热的舌在里面四处探求它的渴望,它努力地纠缠,努力地挑/逗,它迫切地想要得到同样热切的回应,但是,除了冰冷,得到的却只有愤怒。 啪—— 浴室里响起了清脆的回响。 道格朗歪歪地斜侧着头,目光有些错愕,有些不敢相信。 贺清文的手还在半空中扬着,横在身前,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是情绪发/泄出来之后不可抑制的激动。 “道格朗,我已经一无所有,你还想怎样?”贺清文急急地喘着气,声音微抖。 道格朗微微回神,用舌尖轻轻舔舐了下嘴角,让淡淡的血腥味进入到口中,那种冷冷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下一刻将要做什么。 贺清文的眼睛里含着水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沐浴的关系,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暖暖的液体,到底是不是泪。 他的眼睛微红,恨恨地望着道格朗。 他可以强迫他做那些事情,可以忍受他每一次带给他来的痛楚,但是他只是希望,道格朗能留给他一些尊严,他只剩下这些了。 “道格朗,到底怎样你才能放我自由?” “不可能,永远都别想。” “道格朗,我恨你!” “无所谓,只要你在我身边。” 道格朗冷笑着,将贺清文压在了怀里。 ? ☆、外壳 ?  “ this is the final b bsp;fers&ing on flight bsp;for new york,will passehis flight go&ely to gate 15,thank you。乘坐ca98*次航班前往纽约的旅客,这是登机的最后广播,请该航班的旅客马上到十五号门登机,谢谢。” 国际航班的候机室里响起登机的最后一次广播,维尔无奈地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来催促道格朗登机。 “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您看是不是——” 道格朗低低地叹着气,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身边的贺清文,“diven,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你可不可以跟我说一句话。” 贺清文没有理他,轻轻地皱着眉,将头扭到另一边。 没有得到回应,道格朗的脸色变得有些煞白。 “diven!”道格朗拽过贺清文的手,贺清文却是将手合成拳,转拧着,硬是拽了回来。 道格朗被拒绝了,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关节嘎吧嘎吧地作响,令维尔看着十分心惊胆颤。 今天早晨他看到了道格朗脸上竟然多出五道红肿的指印,已经吃惊不小。 “先生——”他小心地提醒劝慰,生怕两人在机场里别扭起来,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僵持着,最后道格朗叹出一口长气,站了起来,对着他的后背,说道,“我先回去了,另外,为了方便照顾你的母亲,我已经派人把你母亲接到了我的庄园,我只想告诉你这些。” 贺清文蓦然回头,盯着道格朗,嘴唇抖动着,喉咙滚动,想说什么,却又倔强地咬着唇,把那些话吞了回去。 见到贺清文终于肯直视他,道格朗露出满意的浅笑,俯下身靠近他。 “终于肯看我一眼了吗?你这倔强的小家伙。”道格朗用手指勾了一下贺清文的下巴,随后低下头,想要在他的唇上吻一下。 可贺清文却像是被针刺到一样,猛地往后一缩,慌忙地避开了他。 道格朗勾着唇笑了笑,不以为意。 “维尔,照顾好dvien,不要出任何差错。” “是,先生!”维尔微低下头做出回应,眼睛瞟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贺清文。 道格朗整理了下衣服,最后再看了一眼贺清文,纵然万分不舍,可还是要走。 真的不能逼得太紧,放一放,让两个人缓一段时间,也许也是件好事。 “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的diven!”道格朗扬扬手,终于走进了登机门。 就在道格朗的身影消失在机舱门里的下一刻,贺清文再也无法顾及他人的目光,像只被困了已久的野马,终于挣脱掉缰绳一样冲了出去。 “戴文先生。”维尔回过头,发觉到贺清文的异常,赶忙招来其他随行的保镖,一起追了过去,“戴文先生,你要去哪里?” 贺清文一口气跑出了机场,跑到自己的车子前,打开车门,发动,踩下油门,飞驰了出去。 “该死!”维尔看着逐渐变小的黑点,即惊慌又懊恼。 必须要在总裁打电话过来之前把贺清文找回来,必须! 他指挥跟在身后的几名保镖分别上了各自的车子,交待一定要赶在总裁下飞机之前找到人,否则他们全部都会完蛋。 “快,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人给我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于是人们看到飞机场门前一排黑色的轿车,全部以最快的速度开向公路。 逃——用最快的速度逃—— 现在贺清文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字。 他不停地换着速度档,快点,再快点!哪怕下一刻撞得粉身碎骨,他也要离开。 离开这些人的视线,离开这个难以叫他喘息的牢笼。 他要呼吸,他要空气,他要自由—— 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去撕扯着脖子上的领带,然后打开车窗将它抛了出去。 车子在沿海的道路上飞奔,他不断地加速,脑子里完全没有刹车的概念。 他的眼前是一片蓝蓝的大海,一望无际,让人心空空的,多好! 车子最终在一块无人的空地上急速转弯,冲进了海岸边的沙滩里。 停下来了,终于停下来了—— 他的双臂无力地从方向盘上垂下,把脚从油门上撤了下来。 就在方才,他真想一下子冲进海里,冲进去,把一切都带走。 海边的风带着彼岸的寒冷吹过,白色的浪花里卷带着脆弱的生命冲击上岸。 贺清文走在海边,低着头,看着正要重新爬回到水里的小小的寄居蟹,伸手捡了起来。 原来世界上竟还有这么多生命没有自己的家,一生只靠依存在别人的壳里。 每一次长大,都要换一个壳,没有了壳,就会被吃掉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42 。 呵呵,他贺清文与这只寄居蟹有什么区别。 明明软弱无比,却非要包着这层不属于自己的壳,最后被束缚的竟是自己。 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他蹲身来,放下那只蟹,目送着它簌簌地爬回进海里,看着它重新被浪花卷进去。 同样的身不由已,无法确定下一刻,又将被带到哪里。 也许这就是命运—— 他的命运—— 哦—— 真是糟糕! 萧暮远揉揉他发酸的手臂,脸上的表情皱成一团。 从昨夜开始,罗静始终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夜里只要他稍动一下,罗静都会醒过来,睡不安稳,结果他只能在罗静的床边趴着,渡过了这一夜。 因为把昨天下午的会议改在了今天早上,所以萧暮远一大早便匆匆忙忙地从海边的宅院开了车出来,他一边打电话给李东旭,一边驾着车开往市区。 车子顺着海边的公路行驶,天高海阔,心情畅然。 因为离开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车速开得并不快,而沿岸的海滩人际稀少,一片空旷,路过岸边时,所有的一切在视线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一辆黑色的跑车斜身停在沙滩,刚开始他还并没有太注意,只不过那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太过显眼,在这座城市里,那样的车又实在数量有限。 于是他放慢了速度,想要再一次确认,看看自己的眼睛到底有没有欺骗他。 最终他停下了车,快速解下安全带,跑到了那辆车子跟前。 发现车子的前轮已经斜□□了沙堆里,车前身陷入大半,根本无法开动。 车门是打开的,里面没有人。 贺清文,贺清文—— 萧暮远的目光快速扫向四周,寻找那人的身影,然后就在前方百米的海边,终于看到了蹲坐着,蜷成一团的贺清文。 他跑过去,在离那个人几步之遥的地方放慢了脚步,最后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贺清文,你这是怎么了?” 萧暮远低声轻问,发现贺清文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反应并不大,甚至还有些木然。 他担心,唯恐贺清文是因为车子冲出道路而惊吓过度,也担心他的身上带了伤。 于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下来,看到他的身上整洁干净,看样子并没有带伤,只是一双眼睛仍然静静地盯着沙滩。 为什么这种表情?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低下头,看到海水浸过贺清文的鞋子,连裤子的末端都已经湿了,而他却一动不动。 “贺清文——” 此时贺清文才抬起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萧暮远,我今天有些累,不想跟你争执。” 萧暮远有些惊讶,贺清文昨日对着他还是剑拔弩张的架式,今天却平静淡然得像路人甲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暮远举头遥望,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影子,更没有道格朗。 “不用看了,这里只有我。” 贺清文双臂环着膝盖,头枕在上面,用斜眸看着萧暮远,看得萧暮远有一丝愕然。 还是——第一次看到贺清文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像个迷路的孩子,彷徨,无助,低低的示弱,让自己看起来急需要有一个人来安慰。 萧暮远刹那间有一种冲动,想把贺清文的头拢在他的怀里,然后轻轻地抚摸他柔软的发,拍着他的后背,给予他力量,也让自己得到安宁。 然而他举到半路的手,却在一声手机铃声响起来以后生生地落了下来。 显然也是因为这个电话才没让他太过尴尬,否则他还真不确定,贺清文会不会在下一秒,一巴掌打过来。 他看了眼电话,是李东旭打来的,于是他转过身去,小声接起。 “萧总,会议在半个小时以后开始,请问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呃!东旭,告诉各部门经理我今天临时有点事,你先代我主持一下。” “什——什么?萧总,我主持?” 萧暮远用手捂住嘴,又小声应道,“对,有什么事等我回到公司以后再说,今天先这样。” “啊?”李东旭还没有反应过来,萧暮远已经挂上了电话。 萧暮远挂上电话,再回过头时,发觉贺清文已然站起来,慢慢走向了车子,然后他也追了过去。 贺清文低下头,看着陷进沙子里的车,微微皱着眉。 真是一时冲动,什么都要不得。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车子根本开不出来,只能等拖车了。 但是他又不能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因为维尔很快就会找过来,这四周连个遮挡物都没有,岂不是干等着让人来抓! 他侧过头瞧了瞧萧暮远,轻挑了下眉,“萧董,请问——我能搭个便车吗?” 萧暮远愣了一下,“哦,当然!贺公子想去哪?萧某可以甘当司机。” “真的?” 萧暮远淡笑,“当然!” “好,那就送我去——地狱!” ? ☆、逝去 ?  “什么?”萧暮远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听着贺清文说的那句简直就像是在演剧本。 贺清文微翘起嘴角,带着一抹苦中作乐的嘲笑。 “怎么?萧董不敢吗?” 萧暮远扬扬眉,轻轻回笑,“有贺公子同行,萧某愿意奉陪。” 贺清文莞然一笑,回身将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扔进车里,随手关上了车门,然后走向公路。 萧暮远跟在贺清文身后,看着贺清文走到自己的车前,于是他赶忙用钥匙开了锁,让贺清文打开车门,自动坐在了副驾驶上。 “不需要打个电话叫拖车吗?” 贺清文的神情依然无力,摇摇头,“不需要,会有人来处理的。” 维尔一定会派人找到这里来,也会发现他的车子,到时所有人肯定又会慌乱成一团吧! 也许是良心骤起,此时心里居然在为维尔叫屈,自从他跟在自己身边,就一直很头疼,让他夹在自己和道格朗中间,恐怕是世间最难办的差事了吧! 贺清文用余光看到萧暮远发动了车子,慢慢地驶上了公路。 想想真可笑,因为任谁都想不到,为了躲避下属,他此时竟会跟自己的仇人呆在一起。 就连自己也没想到,今生的仇敌,在最无奈的情况下竟然做起了自己的避风港。 不知不觉唇边扯起了一抹微笑,无奈自嘲。 萧暮远开着车,心里却似百张小鼓在捶打,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然开始冒汗。 他不住斜眸看着贺清文,发现他只是用单只手抵着脸颊,目光不动地发呆。 于是清了清嗓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贺清文回过神,看了一眼窗外,“随便吧!萧董想去哪里就去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43 哪里。” “你——就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贺清文抬起头,想了想忽笑,“萧董去过我爸爸的墓地吗?” 萧暮远微愕了一下,“你想去墓地?” “萧董敢去吗?面对我的父亲,您有那个胆量吗?” 萧暮远倒是笑了笑,想告诉他,实际上,他每年都会去,就在贺云天忌日那天,而转眼今年又快到了。 一恍眼三年已过,每个人都已脱胎换骨。 往日事,究竟谁是谁非,都已成过往云烟,放不下的化成了仇恨,却是伤人伤己。 “好,我们现在就去。”萧暮远点点头,应允了贺清文。 贺清文还在笑着,突然听到萧暮远这样回答,愣了一下。 “你是说真的,你真的敢去?” “萧某就连地狱都敢陪同,墓地又算什么!” 他轻笑,坦然。 贺清文的思绪回转,又轻声打断了他,“不,不用去,我只是——随便说说。” 现在不能去,维尔会派人在那里等他,他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贺清文暗暗地想着,面露犹疑,慢慢地又转回身去。 今天的贺清文很奇怪,这大概是萧暮远与他相处以来,贺清文显现出来的最柔和的一面。 柔和得略显脆弱,像个婴儿。 “既然没有目标,不如——我们今天就去郊外走走,换换心情怎么样?”萧暮远提议。 贺清文的眼睛瞟了过来,“萧董很闲吗?” “不,很忙!”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打扰了,在前边找一个路口把我放下来就行。” “呵呵,萧某的意思是,我现在正忙着陪贺公子满街游车,已经分身乏术,这样你还要走吗?” 萧暮远幽幽一笑,贺清文有些愕然。 在美国的那段期间,他每天都在研究萧暮远,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几乎为之疯狂,可研究了那么久,为何本人在跟前时,他竟看不透了。 商场外的萧暮远,到底是什么样的? 萧暮远见贺清文不语,知道他并没有反对,所以自行决定,将车子开往红叶山。 正值十月天,红叶山满山的枫叶远远望去就像连绵不断的火,烧遍了整座山头。 萧暮远将车停放在山脚下,等车稳住,开门先行下了车,看到贺清文也正要下来,出声止住了他。 “你先等一下,先不要下来。” “嗯?”贺清文欲要起身,听到萧暮远这样一说,又重新坐回到了车里。 他要做什么? 贺清文从后面的玻璃看到萧暮远打开了后备箱,似乎在找什么。 看了两眼后扭回头,继续等着。 等待间,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两只脚都是湿淋淋的,这才想起来,刚刚在海边他只顾着看那只寄居蟹,被海水泡了鞋都没发觉。 他抬了下脚,垫子上早已是水汪汪的一片。 这可怎么好? 等一下要怎么走上山? 而萧暮远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也一定会在心里发笑吧! 他皱着眉,暗暗吁出一口气。 这时,一个纸兜出现在他眼前,贺清文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看到萧暮远就站在他身前。 “先换上吧!”他把兜子里的一个盒子提了出来,然后打开盖子,“放心,是新的,我一次都没穿过,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萧暮远从盒子里拿出来一双崭新的白色休闲鞋,递给了贺清文。 贺清文看着那双鞋,不知该不该接过来,于是他抬头再去望了一眼萧暮远。 那个人站在车门外,一直保持着这一个动作,表情轻松随意,态度相当的诚恳。 “谢谢!”他接过了那双鞋。 “等一下,还有这个。”萧暮远直接将整个袋子交给他,“里面还有一套休闲服,你也一起换上吧!当然,也是新的,我比你高一些,但尺码应该没问题。” 贺清文皱了下眉,看着那个袋子,轻轻地回道,“不用了,谢谢!” “还是换上吧,呃——你的裤子也湿了。”萧暮远指着他裤脚。 还有比这更尴尬,更能让他觉得狼狈的吗? 贺清文的手攥着纸兜的边缘,狠狠地捏着。 “你在车里换,我在路旁等着你,呃——不用着急!”萧暮远转过身,走向路边。 站在不远的路旁,萧暮远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点上。 路边的红叶落落洒洒,让人不觉间,兴起了淡淡的忧伤。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来这里? 萧暮远自问。 他拾起了一片红叶,捏在手里把玩,然后吸了一口烟,轻轻地吐出了一抹烟雾。 随即回眸,却猛然看到,车子里的那个人正在缓缓地脱去上衣,衬衫滑落时,露出了半截光滑的肩膀。 萧暮远的手顿时微微抖了一下,立在上面的烟灰掉落在了地上。 他马上把目光移向别处,提起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以便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可是脑子里闪过的,竟然全都是那个背影,于是他不断地吸着那支烟,直至烟身全部化为灰烬。 片刻后贺清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走吧!” 萧暮远捻着手指,回过身的时候还有些略微的紧张。 转过身,他看到面前站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贺清文。 一身白色,淡雅高洁,最是适合他不过。 虽然不是刻意为他而准备的,但这一身打扮意外地与贺清文更加契合,连萧暮远都觉得,太过巧合。 “还合适吗?” 贺清文低下头,“鞋微微大了点,不过不碍事。谢谢萧董,衣服我会洗干净后还给你的。” “一套衣服而已,不用客气。” 贺清文看到他手中的叶子,微微挑了下眉,像是在感叹,“这个时节的枫叶是最红的,可等到风一冷,就全部都会落光了,灿烂一季,不过如此。” 萧暮远笑笑,将手中的叶子扬了出去,“的确,不过如此。” 两人行走在飘满红叶的小路上,贺清文一直低着头,很少言语。 萧暮远也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在身边跟随。 其实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心里百句话想问,竟又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能说什么,说过去吗?说他们十八前的那一次相遇? 太久远了,那件事对于萧暮远来说是一生的至宝,但是对于贺清文来说,恐怕连回忆都寻不着痕迹。 在贺清文的回忆里只有他萧暮远对他贺家的迫害,除了仇恨什么都没有。 而现在,他们是商场上的仇敌,话题一开,难免会针锋相对,火焰四起。 聊什么? 聊美国?聊那几年他过的怎样?还是聊他和道格朗? 聊他为什么会成为道格朗养子?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44 而且道格朗对他表现出来的占有欲为什么会那么强烈? 这些话他无法说出口,他无法问。 说了就势必要扒开伤口,要对立,要伤害彼此。 贺清文会痛,自己更痛。 倒不如像现在这样,两人静静地走在一条路上,观山观景,相对无言,却是格外悠然。 他注视着贺清文的背影,那一身白色的背影是如此的落寞,忧郁,但是在这片浓浓的红色中,却显得更加飘然—— 于是萧暮远放慢了脚步,让贺清文自己独自前行,然后悄悄地拿出手机,对准了树下的那抹白色。 咔—— 手机里留下的是那身白影展开双臂,微微仰起头时的样子。 真美—— 萧暮远默默地微笑,将照片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来。 贺清文,你也许早已不记得十八年前,那个满身伤痕的孩子了,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忘记,那个转身离去的小小背影,那么清淅地,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脑海里,犹如昨日。 昨日——已逝,无法回头。 然——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 ☆、选择 ?  两个人顺着林间的小路一直走到山脚下,贺清文停住脚步,抬头望了望满山的红叶。 “要进山了,萧暮远,你还敢再进去吗?” “为什么不敢?”萧暮远轻轻笑道。 贺清文斜目而视,似有调笑的意味,“这里枝繁叶茂,人迹稀少,风景虽美,却也是个让人消失的好地方。” “你的意思是——”萧暮远忽然笑了,“确实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怎么?贺公子想一剑免恩仇,给萧某个痛快?” 贺清文轻笑不答,继续朝前走去,萧暮远挑了下眉,随步跟了上去。 “看来你真的不怕。” “萧某记得贺公子曾说过,商场之事,商场上见分晓,不会做这种事。” “哦?”贺清文倒是惊讶了下,“这样的话你记得还真是真切,但是,你就不怕我改变主意吗?” 萧暮远摇摇头,“你不会。”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笃定?”贺清文侧过头,“我可是恨你入骨。” 他目视着萧暮远,想看到他的表情变化,但是,萧暮远却还是一派轻松,脸带笑意。 “你不会,因为在你的心中——贺云天,你的父亲比我重要。” “你这是什么意思?”贺清文愣住。 萧暮远用手摸了一下鼻梁,微思回道,“因为你知道,我死,宏天将会群龙无首,你收不回宏天,宏天只能会被各级股东分而食之,届时你父亲的心血将彻底毁于一旦。” “萧暮远,你有时可真是冷静得——让人觉得可恶!” 贺清文朝萧暮远瞟了一下眼,有些气愤地加快了脚步。 萧暮远赫然失笑,这个人,还真是说变就变。 低头想想,也许自己应该把话说得更柔和些才对。 说你贺清文心地善良,不会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 也或者可以说,你能力强大,会终有一天让我臣服在你脚底下。 总之,哪一类都比这种大实话让人听着舒服。 萧暮远咂咂嘴,暗暗教训自己真是不懂得讨人欢心。 嘴巴太毒,确实不是件好事。 两人没有沿着山上修成的石板路,而是顺着山间的小路一直往上走,相对比较爬得虽然有些难,但却更有趣味,更有回归的感觉。 实际上贺清文小时候经常来这里,那个时候山上还没有现成有石板路,想要爬上去,必须要由自己踩出一条道来。 有一次,贺荣两家一起来红叶山游玩,大人们在山脚下喝酒聊天,他就带着荣媛往山里跑,走的也是这种小道。 荣媛跟着他满山游玩,最后快天黑了想下山的时候才发现迷了路,找不到来时的小道,感觉越走越远,当时两人都很小,荣媛吓得直哭,又崴了脚,他没有办法,只好背着荣媛硬着头皮寻找下山的路。 走着走着,天黑了,除了天上的月亮,山里一点亮光都没有。 他当时也很害怕,害怕真的像书里写的那样,山里出现大灰狼,出现妖魔鬼怪,但为了荣媛,还是要硬撑下去。 两人在山里跌了许多跤,摔得满身是伤,最后终于连滚带爬地下了山。他背着早已睡得死死的荣媛从山下走了近两个小时才找到两家的大人。 他看到山下停了整整十辆警车,满路边的警察,两家的父亲急得团团转,两个母亲抱着哭成一团,他出现的时候,这些人都傻了。 自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两家人再也不敢带着两个孩子来这里玩,慢慢地,贺清文对那些山间小道的记忆就一点点地淡忘了。 再一次重临,不知道还能不能想得起来。 贺清文站在两条分叉小路上,慢慢开始回忆,到底应该走哪一条。 萧暮远则站在他的身后,安静地等着。 “真是该死!”贺清文低声咒道,因为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记忆太遥远了。 萧暮远从旁边的地上找来一长一短两截树枝,伸向贺清文,“不如赌一下吧!” 贺清文瞧瞧萧暮远,“万一走错的话,很容易迷路的。” 萧暮远挑眉,“要不然能怎样,总要选一条。”说完,又向前递了递。 “为什么要我选择?” “这样不好吗?来吧,长的是左边,短的是右边。” 贺清文皱了下眉,从萧暮远的手中抽出一支。 “左边。”贺清文拿着长树枝看向左边的小路。 “那我们就走左边。”萧暮远先走了过去。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选错?” “我为什么不相信你?”萧暮远淡淡地笑,回看身后的贺清文,伸出手,“来吧,关键是要信你自己。” 贺清文看着萧暮远,又看了看他的手,扬了下眉,“没错!” 贺清文擦着萧暮远的身前,走过去,一副信心满满坚定的样子。 萧暮远收回了伸在半空尴尬的那只手,一脸自嘲。 活该!真是自找没趣! 两人顺着小路一直前行,远远地看到山顶上有一座小亭,亭边有一棵高大的老枫树,据说已有几百年寿命。 而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红枫亭。 山间的小路横竖交错,每一次选路萧暮远都会用同样的做法,两次过后贺清文与他之间倒形成了一种的默契。 “萧暮远,有一件事我要谢谢你。” “贺公子,好客气!为什么要谢我?”萧暮远迈上一个土台,朝贺清文伸出手。 贺清文想了想,把手递了过去,借着萧暮远的力跳了上去。 “是关于昨天,媛媛她——还好吧!” “应该吧!你可以亲自问一问她。” “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45 算了!”贺清文摇头,随手捏来路边的一片树叶,在手里捻动。 “因为荣世明?”萧暮远猜测。 贺清文提起一口气,没有作声。 “贺清文,既然这么放心不下,为什么就不能看开一些东西,非要让自己也痛苦?” 贺清文听了萧暮远的话,侧过头来看他,“看开?萧暮远,你说得可真轻松!你凭什么就能这么坦然?”停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萧暮远猜得出,下一句应该是——你这个杀人凶手。 呵呵!他的确是最没资格来当这个说客的。 山间的路无论怎么窄,它是有形的,你可以看得清方向,而人心里的路再宽,也是无形的,一不小心就会使人变得迷茫,若是有东西挡在那,那就更加看不清了。 贺清文现在就是一个迷路的小孩。 又走到了分叉路,萧暮远第五次举起手中的树枝,递给贺清文。 这次贺清文却停住了手,摇摇头,“不用再选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在第三次的时候就已经选错了。” 萧暮远回过头瞧了瞧山下,又去看了一眼还在远处的红枫亭。 “你怎么知道?” 贺清文朝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我记得小时候通往那座亭子的路上应该能看到一块的很大的青石,结果我走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看到。” “那我们就回去,从头走好了。”萧暮远返身往下走。 “萧暮远!”贺清文突然叫住了他。 萧暮远回头,“怎么了?” “你知道上山的路,对不对?” 萧暮远怔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我在选择走第三个路口的时候,你明明有一丝犹豫,你明明是知道上山的路的,你知道我选错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决定权在你手里,贺清文。”萧暮远轻声吐气,说道,“而我现在只是一个跟随者。” “萧暮远,你安的什么心?”贺清文蹙了一下眉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暮远凝望着山下的路,缓缓的叹着气,“为什么我每做一件事,你都会有疑问,我就那么不可信吗?”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萧暮远在贺清文的心中,怕是永久也洗不掉阴险狡诈的印记了。 贺清文轻咬着嘴唇,依然有些气愤。 “没错,不可信,我谁都不相信,萧暮远,你告诉我,在这个世间我还能相信谁?” 贺清文气冲冲地往下走,与萧暮远擦而过的时候刻意避了一步,而他的另一侧就是滑坡,正当他越过萧暮远走下山时,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他一脚踩在了临边一块松动的石头上,石头顿时滑落坡底。 “贺清文——” 眼见着白色的衣襟向侧面飞扬了出去,萧暮远大叫了一声,不加思索,猛地一个挺身,环身抱住了贺清文,萧暮远用他的一只手掌尽量地护住了贺清文的头,另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将贺清文整个人裹在了怀里,然后两人顺着滑坡一起滚了下去。 两人相缠着,一路向下滚动,在过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后,终于卡在了滑坡的一棵枫树上。 萧暮远的背部抵着树干,双手紧紧搂着贺清文,他把贺清文的头部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护着他头部的手,却被山坡上的碎石锋利的棱角划出了数道血口。 两人急嘘地喘着气,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从惊魂未定中缓了过来。 “萧暮远——”贺清文想从他的怀中把头抬起来,可是萧暮远手中的力道却一直没有放松,于是他轻唤了一声萧暮远的名字。 萧暮远粗粗地喘着气,一点一点的放开了贺清文的头。 “你还好吧!”他看着贺清文安然无恙的脸,急切问道。 “我——没事,你怎么了?”贺清文看到萧暮远动了一下身体后,拧紧了眉头,“萧暮远,你怎么了?” “没什么!”萧暮远扯动嘴角,表情有点痛苦。 于是贺清文轻轻地推开了萧暮远的手臂,坐起身来,探身仔细去瞧他的后背。 “啊!萧暮远,你——” ? ☆、从零 ?  萧暮远浅色的外套上一片殷红,贺清文骇然地回头朝身后的土坡上看过去,是一块刚刚冒出土面的石尖,锋利的石尖上还留着一点点红色的血迹。 再转过头,贺清文发愣地看着外套上的那滩血迹,红红的颜色,有些令人感觉眩晕,然后他便像中了魔瘴一样,失神地伸手按了上去。 “呃——”萧暮远皱紧了眉头,闷闷地哼了一声。 贺清文回神,赶忙收回手,低下头,看到萧暮远的额头上已沁出了浓浓的一层汗。 “萧暮远?” 萧暮远微微抬起头,看着有些惊恐的贺清文,看到了他眼里竟透出一丝担忧的神情。 是他看错了吗?若是没看错的话,见到他受伤,不是应该开心一点才对吗? 可为什么,你会是这种表情? 萧暮远支撑着手臂一点点坐起来,然后抬起手,试图扶着身后的树慢慢站起来,没想到,却在抬起手的瞬间,后背竟像撕裂一般的痛,使他重新跌坐在地上。 “不要乱动——”贺清文此时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他再看了一眼萧暮远的后背,外套上的血越渗越多,上面的血迹比刚才要明显大了许多,不由低低咒了一声。 “该死!”叹了口气,说道,“先不要急着动,你要先止血才行。”说着,便伸手去脱他的外套。 萧暮远痛得满头冒汗,身体有些无力,只能任凭贺清文摆弄。 他微微侧着头,声音低嘘,有些冷嘲地对贺清文说,“不用慌张,这点血还流不死人,其实,我若是死了,你应该更高兴才对。呵呵!” 贺清文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脱下他的外套时刻意使了一点蛮力。 “呃——”萧暮远咬住了牙,没让自己叫出声。 “知道痛,就少说点话,哼!” 知道贺清文生气了,萧暮远却有点想笑。 真是跟小时候一个样,无论眼前的人有多么可恶,可还是见不得他人落难,自己置之不理。 贺清文,这就是你的天性,不管经历了什么,你都无法改变。 贺清文脱去了萧暮远的外套,用力撕开衬衫,看到那一片血肉模糊的地方,有一个血洞,一定是刚刚那块石头的尖棱刺进去造成的。 血慢慢渗了出来,在萧暮远的后背上形成一条血柱。 要想办法止血才行! 贺清文看了看两人身上的衣物,想到自己身上这套是新的,虽然滚下山坡的时候弄脏了外面的,可里面的t恤还是干净的。 没有多想,贺清文脱下了身上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46 那件白色的外套,然后又翻手脱下贴身的t恤。 萧暮远听到身后有面料撕掉的声音,心里在想,贺清文在做什么?于是慢慢地转过头去,谁料到—— 他看到,贺清文正赤/裸着上身,手中拿着白色的布条,栖身过来正打算给他包扎,好巧不巧,他的脸正对上了那一片雪白柔滑的胸膛。 眼睛不争气地停在那,一动不动,顿时,令他的脑子里,一片茫然。 “转过去,我要给你包扎。”贺清文不满意萧暮远动来动去,扶着他的肩膀,又把他转了过去。 贺清文的身上传来了一股淡淡的皂香味,沁入了萧暮远的鼻中,他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景象,心跳得像一筐乒乓球泼洒在地,嘴里有些发干,而且浑身也开始显现出了臊热的感觉。 贺清文的手从身前绕过,将布条一圈一圈地缠在了他身上。 一来一回间,让他捕捉到了一些异常的东西,出现在贺清文手臂上的,还有令萧暮远无法忽视的,出现在他身体一些部位上的青紫印痕。 萧暮远闭上眼,让心痛,一点点沉淀下来。 贺清文将他的伤口简单地包扎好,然后再把外套分别穿回到两人身上,扶着萧暮远的胳膊一点点站了起来。 “坚持一下走到山底吧!” “谢谢!”萧暮远看着贺清文扶着他的手,又想起了遥远的过去,转而又说道,“呵呵,希望你不会后悔,对敌人过于心慈手软,可不是什么好事。” 贺清文瞧着萧暮远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真想一拳打下去。 但一想到方才若不是萧暮远挺身护住了他,恐怕现在受伤的人就是自己,便攥着拳头忍了下来。 “你说对了,我现在就后悔了,我后悔刚刚没把你从这山上扔下去。萧暮远,你这张嘴,可真让人忍不住想撕烂它。” 萧暮远侧脸朝着贺清文苦笑了两声,喃喃道,“嗯,听你这么一说,是该好好管管。” 两人相互搀扶着,从土坡下面重新走回到了小路上,此时往山下望去,才猛然发现,两人竟走出了这么远。 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再加上萧暮远身上有伤,两人下山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好不容易走到了山下,萧暮远已经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这次换贺清文当了司机。 贺清文扶着萧暮远坐在了副驾驶上,为他系好安全带。 “谢谢!”萧暮远低头,看到了贺清文白皙的手上沾满了他的血,不由轻叹。 贺清文站起身,咬了两下嘴唇,回道,“萧暮远,这次算我欠你的。” “这次?”萧暮远无力地抬头,闭眸轻笑,“我一直以为,欠债的人是我。” “不,我们的恩怨和这次你救了我,这是两码事。”贺清文回身,关上车门,走到了另一边。 贺清文坐上车,萧暮远的目光转了过来。 “呵呵!没想到,你算得还这么清楚。”闭眼哼笑了两声,“算了,这点小事,贺公子就不必挂怀了。” 真是蹬鼻子上脸—— 贺清文斜眸瞟了萧暮远一眼。“萧暮远,你还挺大方。其实,你就从来没想到过让我消失吗?就在刚才,你也同样失去了一次机会,萧暮远,我若消失了,你岂不是更能彻底安心吗?” “哦?这么说,真正后悔的人应该是我?呵呵,年龄大了,反应慢了,真是——”萧暮远自嘲地摇了摇头,闭上眼,不再说话。 贺清文轻轻皱眉,看了萧暮远一眼,然后发动车子,开向离此地最近的医院。 一路上,萧暮远昏昏沉沉,疼痛和疲乏让他几度睡了过去,贺清文为了避免他昏迷,三五不时地喊着他的名字,每一次醒来萧暮远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有一丝慌张,但是,当他看到坐在一旁的贺清文之后,又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萧暮远,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到医院了。” 萧暮远勉强地撑起眼眸,看着贺清文,惨白的嘴唇微微翘了一下。 这样真好,从来没想过他与贺清文还能有这样的一天,不再冷言相对,不再愤恨交加,只要清清淡淡,平心静气地说上几句话,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美好。 他甚至不希望贺清文把车子开的这么快,不希望那么快就到了医院,更不希望一觉睡去,醒来后见不到他。 这样的机会不多,再见——怕又是战场。 “贺清文,我真的没有骗你。” “你说什么?”他侧过一下头,看了一眼正在低声说话的萧暮远,“你指的是什么?” “在山上,如果你发现走错了路,不管走出多远,仍然可以回头,只要你想——” “萧暮远,你究竟想说什么?”贺清文此时把注意力专心放在驾驶上,并没有刻意去揣测萧暮远话里的意思。 萧暮远努力挑动着眼皮,尽量不让自己的神智变得恍惚。 他用舌尖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那几个字在口中环环绕绕。 他想说——贺清文,回来! 让一切回到零点,让他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相遇,相识,相知,相—— 那真是一个梦—— 一个很好的梦—— 萧暮远的眼皮抖动了两下,终于耐不住昏沉的睡意,合上了眼睛。  再度醒来,萧暮远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屋顶,茫茫然。 窗外,是太阳西下洒下的余晖。 萧暮远的眼睛在屋内环视,寻找。 那个人不在,他走了吗? 也对,留不来做什么?欲杀之而后快的仇人躺在那,不走,还要留下来照顾他吗! 萧暮远静静地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手背上插着针头,萧暮远顺着管子抬头瞧上去,点滴的瓶子里药已见底,护士却还没来。 他扭过头,找到了呼叫按纽的地方,于是试着抬起了胳膊。 呃—— 不小心撕动了伤口,真是疼的要命! 萧暮远痛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头上冒起一层薄汗。 “你又乱动什么?” 门口传来呵斥声,听到那声音,萧暮远心头一愕,随即五官展了开来。 “一醒过来就不安分,早知道就让医生把麻醉剂的药量加大一些,省得让人操心。” 贺清文走到他床边,放下手中的两个袋子,伸手按下那个呼叫的按纽。 萧暮远抬眼看他,心里有丝慌张。 他看着贺清文从床的对面搬来一椅子,坐在他跟前,看着他打开了袋子,从里面拿出来两个打包饭盒。 然后,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还没走?” ? ☆、守护 ?  贺清文啪地一声把饭盒撂在了桌子上,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萧暮远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的病房门前,然后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47 狠狠地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萧暮远,你怎么不去死!”萧暮远低声咒骂着自己,又狠狠地捶了一下病床。 后背的伤撕扯着,他却再没有心思顾及,痛就痛吧! 活该! 他抬眼看着头上的吊瓶,气愤地伸手把手背上的针拔了下来,甩在了一边,随即侧着身子慢慢坐起来。 此时病房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小护士。 “你怎么坐起来了?先生,你现在还不可以动,否则伤口会裂开的。” 小护士走上前,阻止正要从床上走下来的萧暮远。 “我要出院。” 小护士愣了一下,赶紧摇头,回道,“那可不行,你刚刚做完缝合手术,最少也要留院观察三天。” 萧暮远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三天—— 他哪还有什么心思住上三天,他的心现在就已经飞出去了。 “麻烦你替我找一下医生,告诉他,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等不了也要等,你是我们的病人,我们要对你负责,这位先生,请你躺回到床上去。”小护士的口气很强硬,一副绝不妥协的样子。 萧暮远看向小护士,真是被她认真的劲头彻底地给打败了,他有些哭笑不得。 “护士小姐,我发誓,我出院以后出现任何事情,都不会连累到贵院方,这样好不好?” 小护士却仍然摇头,“不可以——” 萧暮远软磨硬泡了好半晌,小护士却是雷打不动,搞得萧暮远只剩下坐在床上直叹气的份。 他的眼睛盯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脑子里闪过的全是贺清文走出去时背影。 失望地用手捂住了眼睛,低下头,哀戚戚地自叹,真是自作孽,能怪谁! 咔! 房门再度打开,萧暮远猛抬起头,看到贺清文走了进来。 贺清文看了两人一眼,先是一愣,转而又是一脸嫌恶的表情。 “怎么回事?” 小护士看到贺清文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忙说,“您还是劝劝他吧!这位先生要求出院,可是他才刚刚动完缝合手术,医生说过,不能动的。” 贺清文的目光瞟向了萧暮远,然后萧暮远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露出一副‘我不是有意的’的表情,很狼狈地避开了贺清文的眼睛。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劝他的,谢谢!” 贺清文微微向小护士点了一下头,小护士这才放心,扶着萧暮远重新躺回到床上。 紧接着小护士为萧暮远测了体温,做了术后的反应记录,留下了术后的口服药,又交待了术后的注意事项,这才摘下空了的药瓶,从房间里撤了出去。 “萧暮远,看来你的精神很好,我费尽力气送你来医院,显然是多此一举。” 萧暮远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苦苦地扯出一抹笑意,表示‘我错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贺清文不满地瞥了萧暮远两眼,走到桌子前,打开其中一个打包的饭盒盖子,然后把手中刚刚买来的汤匙插/在里面。 “快点吃饭,医生说你术后只能吃一些清淡的东西,我给你买了粥。”贺清文把饭菜又往萧暮远那边推送了一下,随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萧暮远侧着头,看到那个饭盒时正冒着热气的白粥,先是有些惊愕,接着心里油然升起了一股暖意,他忍住心中的喜悦之感,没有露出太多表情。 原来,贺清文刚才只的突然发现忘记了买汤匙而已,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他没有丢下自己。 萧暮远在心中暗暗窃喜,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小误会。 他低下头,目视着面前的那碗白粥,竟然忽然觉得这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喂,快吃,再不吃就凉了。”贺清文用手敲了敲桌面。 萧暮远很听话地往前挪动了一下,抬起手时,刻意表现出一副很痛的样子。 “喂,你不会自己连饭都吃不了了吧?”贺清文怀疑地看着他。 “没关系,应该可以的。”萧暮远摇摇头,继续很卖力的演戏,每往前动一下,他的脸就会抽动一下,还故意发出抽气的声音。 “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真是倒霉!”贺清文端起那碗粥,舀出一匙,递到萧暮远嘴边,“嫌热的话就自己吹吹,这点可以做到吧?” “当然当然!”萧暮远忙赔笑脸,冲着汤匙吹了两口气,然后慢慢来吞下那匙白粥。 他一口一口吃着粥,心里早就已经美上了天,也许一辈子只就这么一次机会,他当然要好好把握。 回忆!今天之后,这一切就又都变成了回忆,美好,却也短暂。 白粥慢慢见了底,胃里满了,心也满了。 萧暮远笑了笑,“照顾病人,你好像挺有经验?” 贺清文顿了一下,随即表情变得有些沉重,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萧暮远不知道自己又闯了什么祸,心里一惊,手足无措忙抓住了贺清文的胳膊,生怕他下一刻真的跑出去,再也不回来。 “你干什么?”贺清文盯着萧暮远的手,那只手上布满了伤痕。 萧暮远悻悻地松开了手,大脑转动,忙说,“对不起,可能是麻药的药力还没过,有些——晕。” “哦!”贺清文点点头,仔细瞧了瞧萧暮远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状态不是很好,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想了想问道,“萧暮远,你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萧暮远愣住,“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到你的后背上有很多伤痕,而且这个伤痕看样子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伤痕—— 萧暮远抬起头,思绪一下子跳跃到了很多年以前,那是一段差不多被他封存了的过往,充满黑暗,不刻意去想,它就会静静地沉睡。 他默默不语,沉寂了片刻。 忽而,转颜轻笑,“很久以前的事了,小时候的事。”他挑动了下眉,想毫不在意地把这篇翻过去。 没什么可说的,许多事真的不想再提起,唯独—— 唯独那张笑脸。 他静静地瞧看着贺清文的面孔,那是唯一值得他回忆的东西,始终铭刻在他的心里。 “萧暮远,看样子,我的确漏了很多东西。” 贺清文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拄住脸颊,若有所思。 他在想,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始终把注意力放在萧暮远近些年来在商场上的每个举动,而忽略了他私下里的一切,他突然发觉他对生活中的萧暮远以及他以前的事,竟一无所知。 并不是想窥探他的隐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眼前的萧暮远,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他已经有些不认识了。 贺清文呆呆地坐着,萧暮远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看他沉思的模样,看他思索时,脸上每一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48 个一闪而过的小表情。 “忙了一天,你也累了,不如——躺下来休息休息吧!”萧暮远看到贺清文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疲惫,于是指着旁边的另一张床说道。 贺清文回过神,眨了下干涩的眼睛,顺着萧暮远指的方向看过去。 昨天晚上被道格朗缠了一夜,几乎整晚没有合过眼,而今天只是去了趟红叶山,没想到,又发生了这种意外。 心身早就疲惫,只是一直都在硬撑着,一看到床,疲乏和睏意便立即袭了上来。 他想了一下走过去,轻轻的躺在白色的床上,打了个哈欠说道,“萧暮远,我想我今天一定是疯了。”他斜着眸,倦倦地看了萧暮远一眼。 “嗯!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呵呵!萧暮远,等我睡着了,你还有一次机会,这次——不要错过了。” “嗯,不会了,不会再错过的!” 萧暮远浅笑着,看着贺清文渐渐地合上双眼,长而密实的睫毛抖动着,不一会儿,便听见了贺清文均匀的呼吸声。 他悄悄地走下床,抱来被子,轻轻地盖在了贺清文的身上。 萧暮远坐在床边,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贺清文,他看着他平静地入睡,看着他胸口处微微地起伏,看着他如婴儿一般纯净无邪的睡颜。 真希望,时间能够在这一刻停止,永远不要再前行,那样该有多好!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用手背柔柔地在贺清文的脸上来回摩挲着,不敢使一点力,手指扫过那两片浅粉色的嘴唇,就像是在轻抚的娇嫩的花瓣。 贺清文,我又何偿不是也选择了错误的道路,与你擦肩而过,却只能苦叹命运的捉弄。 我们都错过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也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事到如今,还有谁能分得清,到底谁才是这场战役的始作俑者。 谁胜?谁败?又有何意义? 历史无法改变,逝去的终究消失在了命运的齿轮里。 真的对不起!你的父亲,我无法再还给你,这是我的罪! 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赎罪。 用我萧暮远一生的努力去偿还,保住宏天,保住你父亲一生的心血,保住你的梦,即使你恨我。 贺清文,我只要你开心!? ☆、轨迹 ?  仿佛意识到了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一样,贺清文在睡梦中猛然惊醒。 他睁开眼,看到头顶上的一片白色,病房里亮着橙色的灯光,幽幽暗暗。 侧过头,目寻着灯光的来源,发现是来自萧暮远的床头,而萧暮远此时正倚靠在床头上,手里捧着一本不知道什么名字的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萧暮远听见旁边的床上有响动,目光移了过来。 “你醒了?” “嗯,醒了。”贺清文想抬起手,发现身上多了条被子,于是顺着被子把胳膊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揉了两下眼睛,“我睡了多长时间?” “十个小时。” “十个小时?”贺清文有些惊讶,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只感觉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过去了那么长时间,睡得这么沉。 而且是在萧暮远的身边!毫无防备! “你可以接着睡,现在是凌晨三点,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萧暮远放下手中的书,侧过身来看着他。 贺清文无声地躺在床上呆了一小会儿,想了想,还是从床上坐起了身。 “怎么?不想睡了?还是怕我——做什么?”萧暮远尧有趣味的望着从床上走下来的贺清文。 贺清文斜着眸瞟了萧暮远一眼,淡淡地“切——”了一声,然后走进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挂着水珠,人也明显精神了许多。 “萧暮远,我该走了!” “现在?”萧暮远有些愣,指了一下窗外,“天还没亮,还是再等等吧!” “不!”贺清文摇了摇头。 萧暮远还想继续挽留,看到贺清文整理衣服,一副坚决要走的样子,又不知该怎么说。 他轻声地呵呵笑道,“也对,家里——有人在等着吧!” 贺清文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那个道格朗似乎对你——” “萧暮远,这不关你的事。”贺清文眼中微微泛起了怒意,有些发红,瞪着萧暮远。 萧暮远抬起头,与贺清文的眼睛对视,不知怎地,他感觉如果再继续说下去,没准下一刻他就会哭出来。 “贺清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海边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为什么好端端的,车子会冲出公路。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那?为什么——” “萧暮远,你真的很烦!”贺清文咬着牙,甩开头走向房门口。 可也只是刚刚把手握在门把手上,开启了一条缝隙,身后的那个人就一步跃了上来,把门重重地又推了回去。 “萧暮远,你究竟想怎么样?”贺清文转过身,面朝着萧暮远。 由于刚才起身太猛,扯到了伤口,萧暮远咬着牙,忍住痛意,缓了一小会儿,才抬起眼,看着贺清文。 “我不能让你就这样走掉。” “你有什么权力管我?萧暮远,难道连你也想来干涉我的自由吗?” “不,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 贺清文冷哼,“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萧暮远,不要以为你这次救了我,我们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消,你欠我的,即使让你粉身碎骨,你也还不清。” 萧暮远皱着眉头,低眸轻喃,“我知道,我知道。” “那就把手松开,让我离开这里。”贺清文冷冷地施令,等着萧暮远的动作。 萧暮远无言了,他的确没有任何权力阻止贺清文,无论他做什么,他选择谁。 原来真是自己异想天开,一厢情愿。 他慢慢地撤回了手,慢慢地后退了一步,让给贺清文一方自由活动的天地。 贺清文转过身,一把拉开了房门。 “贺清文,我还有一句话。”萧暮远突然想起了什么,及时叫住了他,然后急急地说道,“小心你身边的人。” 房门前的那个人,迈出房门的脚微微停了一下,他侧过头,微微回眸,眼波流转间,似已将一些事捋了个清楚。 悠悠地叹出一口气,“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医院走廊尽头,萧暮远目视着那个人消失的地方,久久才回眸。 贺清文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悠悠地嘘了口气,回头将目光转向了那间还亮着灯的病房窗口。 萧暮远!再见! 也许应该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这一天里,又给了我力量,让我再次找回自己。 明天,我们又将重新投身到商海的战场,又将站在银河的两岸。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49 也许,我们的对立已经无关恩怨,更多的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路。 原在不同轨迹上行驶的船,相遇在一条线上的时候,便只剩毁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这就是我们的命—— 而我已无法回头—— 他仰望着那个亮处,一直看着,也一直在等待。 等待属于他的轨迹—— 此时由远处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急速行驶,刹时稳稳地停在了他的身后。 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 一辆接着一辆,十分有秩地排在了医院的门前,整整二十辆,声势浩大,犹如总统驾临。 贺清文没有回头,依然平静地站在医院门前,任由这些车辆的灯光将医院门前照得如白昼,他没有一丝慌张,不带片点的惊讶,似乎这种结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维尔从第二辆车子里地走下来,走向贺清文,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他的身后,然后从另一个人手中接过一件外套,披在了他身上,说道,“戴文先生,请上车吧!” 贺清文收回了看着那个窗口的视线,轻轻地说了一句,“辛苦你了,维尔!” 维尔低着头,没有作声。 呵呵!这就是他的命运! 逃离——在道格朗的眼中只不过是两个人在无聊时,一场微不足道的躲藏游戏而已,他逃不开,他早知道。 他只不过是——想要一点空气,自由的空气! 他返身,毫不犹豫地坐上了车子,决然,离去。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张桥山和乔望的公司宣布破产,被盛世公司收购。 齐六的公司因为涉及到负债,暂时观望,也可称之,任由自生自灭。 贺清文没有做的太绝,给了齐六一个机会,是否能够把握得好,还要看他自己。 这期间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中一件,由公司上层决定,何重的部门总负责人职务被一革到底。 原因是泄漏公司机密。 从一开始他秘密与张桥山等人私下接触的照片,一直到他在执行收购任务时占用公司资金,中饱私囊的所有材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遗漏。贺清文在股东会议上,将这些证据全部摆在了桌面上。 何重在会议上为自己力争,狡辩,疯狂地咒骂,贺清文却一直很平静地用手指敲打桌面,直到会议结束,都未曾瞥过他一眼。 戏演到这,已经落幕。 前一刻还风光无限,下一刻落魄得犹如刍狗。 一个会议,两个小时之内,何重从天上掉到了泥里,跌得惨痛。 还有另外一件就是,在一个深夜凌晨,贺清文接到曼西打来的电话,告诉了他一件事。 道格朗那幢空闲的别墅里,住进去了一个女人。 贺清文无声,听着曼西在电话的那端自说自话,戏弄和嘲讽。 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道格朗则是与往常无恙,每日通话,却对此事绝口不提。 他不说,贺清文自然也不会问。 这事与他无关,与他毫无关系。 他不是道格朗的什么人,什么都不是—— “戴文先生,戴文先生——” 维尔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贺清文的胳膊,贺清文这才缓过神来。 “什么事?” “东西都已经准备齐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哦!”贺清文点点头,回应了维尔。 车子开在去往墓地的路上,贺清文望着车窗外,冷清,萧索。 今天是贺云天的忌日—— 三年,他已经走了三年。 变成了茫茫人海中,被慢慢淡忘了的一个灵魂。 墓地清冷得荒芜,一排排一座座,可那些黑白照片上的表情,却永远都保持着笑容。 死亡——何尝不也是种解脱。 维尔让人将所有祭拜的东西全部都摆放好,然后领着其他人,静静地退回到远处去。 贺清文蹲在贺云天的墓碑前,久久不语,只是看着烛火烧尽,青烟缭绕间,带走的是一声叹息。 “爸,我好累!以前,我总是埋怨你,忽视妈,忽视这个家,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其实,真正被忽视了的人,是你!为什么这么累,你却从来都不说,一个人扛着。” 他轻轻地叹气,为贺云天倒上一杯酒,“爸,喝吧!只不过,也许会寂寞一些,因为你的那些兄弟们,再也没有一个能陪你一起醉了。” 风起,叶落,人走,茶凉。 贺清文用手指沾着杯中的酒,在墓碑的石板上,写下了几个人名字。 张乔山,乔望,齐六,荣世明,萧暮—— 最后一个人名字还未写全,贺清文想了想,从石板上,轻轻擦了下去。 他的眼睛落在那四人的名字上,然后分别在上面打了个叉,可当他的手指刚刚点在最后一个名字上时,身后有个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清文。” ? ☆、报应 ?  贺清文没有回头,那个人提步上前,走了过来。 同样是一瓶陈年的酒,放在了石板上。 “荣伯伯有心了,难得,你还记得今天。” 荣世明的手顿了一下,他低下头,看到了石板上的名字,也看到了前三个名字上面明显显被消除了的记号。 自从上一次在墓地相遇,几个月不见,荣世明似乎又苍老了许多,银白色的发丝占满了头顶的一半,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今天是你爸爸的忌日,我来看看。” 他把酒瓶和酒杯摆好,静静地蹲在一旁,不发一语。 贺清文则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撤向了一旁。 “需要我避一下吗?有什么话要跟我爸爸单独说的吗?” “清文,我——”荣世明语塞,看了眼贺清文,又迅速避开了他的眼睛,“清文,我知道,你恨我——” 贺清文冷哼了声,目光瞥向另一方。 荣世明用手紧紧地拽住了衣角,双臂都是在抖动。 “对不起!”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爸,还能再活过来吗?” 荣世明低下了头,打开酒瓶的盖子,往杯子里倒满了酒,眼泪掉落下来,落在了酒杯里,水面晃动了一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云天,是我对不起你,我当年真的是一时糊涂,我没想到,你竟然——” “一时糊涂——” 贺清文一步跃了过去,拽着荣世明的胳膊又往贺云天的墓碑前边,猛地凑了过去。 “荣世明,你好好看看我爸爸,好好看看我爸爸——”贺清文低声吼叫着,眼睛红得可怕,他指着墓碑大叫道,“你是一时糊涂,可我爸却永远躺在了这,永远——” 贺清文激动地大口喘着气,目不转睛在盯着荣世明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50 ,盯得荣世明全身发寒。 “清文,你听我说——” 贺清文甩开了他的胳膊,嫌恶地撤了一步,“你说什么,还要说什么?不要再跟我说你是迫于无奈,收起你那个令人作呕的烂借口,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不相信!” “不,清文,你听我说,我没有奢望能求得你的原谅,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我愿意,但是请你看在媛媛这个孩子这么多年一直想念你的份上,放过她!我只求你放过她!”荣世明颤抖着双手,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贺清文猛地抬头,眯着眼睛,“媛媛,荣世明,原来你还记得你的女儿,现在害怕遭到报应了吗?为什么当初没有想到这一点?” 荣世明慌神,抖着手,站在贺清文面前,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颤颤地说,“对!报应!报应!清文,我现在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爸爸,我每天都活在恶梦里,我吃不下,睡不安,每天都在遭受着良心的谴责,这就是我的报应!” “你以为,这样够吗?”贺清文冷冷地笑着,走到墓碑前,指着贺云天的照片说道,“荣世明,你过来看看,连我爸都在嘲笑你,笑你这个胆小鬼。” 荣世明慢慢移动目光,看着贺云天的照片,待他到那双眼睛时,猛地抽了一口气。 他捂住胸口后撤了一步,“云天,云天,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为什么?”他痛苦地紧紧地抓着胸口,不停地抽泣。 为什么?我跟在你身边呆了一辈子,到头来,即使你死了,还要受你的掌控,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我爸爸?”贺清文的声音冷冷地飘了过来。“我一直不明白,荣世明,告诉我答案。” 荣世明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他不住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咬着唇,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猛摇着头,一味地叫喊,几乎接近疯癲。 贺清文仰望着天,闭上眼,悠悠叹气,满耳都是荣世明吵杂的声音,他用手捂住耳朵,低声轻喃,“够了,够了——” 真的够了,他再也不想听这些无意义的自责,再也不想看到这些人做戏的样子。 荣世明踉跄地前行,噗通一声,跪在了墓碑前。 “贺云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你——” 贺清文怔住,目光悠悠转向跪在地上的那个人,红红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荣世明,你说什么——” 荣世明突然暴笑出声,脸上的笑意与泪水交加,让人觉得怪异。 他哈哈大笑着,大声叫道,“没错,我恨你,贺云天,一直以来我都在嫉妒你,我嫉妒你,为什么每个人都只看的到你,贺云天,贺云天,宏天的天,哈哈哈——” 他疯狂的大笑,一声接着一声,撕声力竭,让人以为他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笑了一会儿,俯在地上,他嘘喘着气,喃喃低声,继续说道,“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荣世明这二十年来,在宏天到底算什么?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我荣世明就一定要活在你的天下里,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宏天没有贺云天将会是个样子,什么样子——” 无力地低喘着,荣世明渐渐地趴在了地上,目光呆滞。 “就因为这个原因?”贺清文摇头,缓缓摇头,“荣世明,就是因为这个,你就亲手将这个与你同甘共苦了三十年的兄弟送进了坟墓里?” 贺清文指着贺云天的墓碑,咬牙切齿地望着荣世明。 天哪!爸,你看看吧!睁开眼看看,这就是你用一生的心血换来的吗? 这个人就是你一直视如己命的兄弟吗? 贺清文浑身战栗,怒不可止,他倏地走到墓碑前,将那瓶荣世明拿来的酒狠狠在摔在了地上。 酒液四溅,醉人的酒香飘满四周,让人不禁觉得,也许这就是酒醉过后的一场梦而已。 “荣世明,你凭什么恨我爸,当你抱着妻子女儿合家欢乐的时候,我爸又在哪里?我告诉你,他在宏天里给你们当牛做马,他为了你们这些人,把自己的一生的时间都留在了那,即使那一年我妈从楼梯上跌下来住进医院,他也没有照顾过一天,从小到大,没有参加过一次我的家长会,没有出席过一次我的毕业典礼,为了你们,他没有尽到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他让妻子埋怨,让儿子不解,却全是为了你们,可到头来,到头来得到的竟是这种下场。荣世明,你觉得可笑吗?” 荣世明没有再说一句话,贺清文的那些话像一片削铁如泥的薄刃,在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 他知道,这些事他通通都知道,他与贺云天相交了三十年,他们是知己,他们是兄弟,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体里出现了另一个自己,每天都在嘲笑他。 看吧!荣世明,你就是不如贺云天,他是天,你是泥! 魔鬼!魔鬼! 荣世明反抗过,挣扎过,可最终还是让那个人操纵了自己的心。 他颤抖着双手,拨通了萧暮远的电话,他亲手递送上了那份股份转让书。 贺云天,请你从云上走下来! 谁料到,那个人竟再也没有醒过来。 贺云天用他的离去报复了他,让他永世难安。 冷风吹起片片的叶,吹干了地上的酒。 两个人无言,静静地坐守在贺云天的墓前,许久,直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由下方轻轻传来。 “我——来晚了吗?” 贺清文愣住,缓缓回头。 风中,那个人一身黑衣,冷峻,卓然而立。 他手捧着一束黄白相配的菊花,单膝跪在了墓前,恭恭敬敬地奉上。 “萧暮远,你怎么——” “怎么,我不可以来吗?”他轻笑,坦然。 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场面,逝去者的儿子,背叛了的兄弟和一个商场上的对手。 萧暮远没有多言,面朝着贺清文,坐了下来。 荣世明早已有些神情恍惚,他只是淡淡地瞄了萧暮远一眼,没有太多的表情,转而又对着墓碑发呆。 “很惊讶吗?” 贺清文轻轻摇头,他不明白,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这种事对于萧暮远这个人来说,又似乎很合逻辑,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他总是给他意外—— “你的伤——” “好了!” 贺清文看到他的双臂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萧暮远看了一眼荣世明,他那副样子明显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怔怔愣愣的,让人见了有些于心不忍。 “是不是应该先派人把他送回去?” 贺清文侧目瞧了他一眼,叹出长长一口气,点头。 刚想打电话,萧暮远已然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51 将电话拨了出去,让李东旭派了车子过来。 “萧暮远,你到底有多少个面?” “嗯?”萧暮远不解地盯着贺清文看,“我吗?” “没错,是你,我一直以为我早就已经很了解你了,可是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却总是多变?” 萧暮远煞有其事地望着天想了想,“可我觉得,我就是我,从来就只有一面,反倒是你,贺清文。”他微笑,“多变的人是你,你戴了太多张面具。” 贺清文挑眉,点头。 是呀!戴了一张又一张的面具去演戏。 “累吗?” 贺清文扯唇轻笑,笑而不答。 萧暮远回头望着贺云天的墓碑,同样的微笑,轻蔑,玩味。 “那就——卸妆吧!” ? ☆、束缚 ?  李东旭带人开着车送走了荣世明,贺云天的墓前只剩下了萧暮远和贺清文两个人。 维尔站在远处向贺清文打了个手势询问,贺清文摆手,让所有人又都撤了回去。 “你的属下们还真是尽忠职守,一个个都高度戒备着,方才看到我进来,全部都欲欲跃势,随时准备把我按倒在地上。” “你在他们眼里是个危险人物。”贺清文哼哼笑道,然后凑近他的肩膀,轻声说道,“看到了吗?维尔身后站的那六个人?” 萧暮远顺着贺清文的指示看过去,维尔的身后确实站了六个身材高大的保镖,看站姿和身形便可以断定,这六个人一定不简单。 “看到了。”萧暮远点点头,“都是身藏不露的高手。” 贺清文轻哼一声,“全部都是国际特种兵出身。” 萧暮远微微愣了一下,侧目看了贺清文一眼,“看来我的处境很危险。” “没错,你只要有一个过激的动作,他们立刻就会冲上来。” 萧暮远听后,举起双手,向后撤了两步。 “你做什么?” “与你保持安全距离。” 贺清文瞥了他一眼,哼着气,重新转过身去,面朝着贺云天的墓碑坐了下来。 萧暮远害怕玩笑开过了头,又惹得他不高兴,于是慢慢凑了过去,也坐在了离他一步远的地方。 “拜都拜完了,怎么还不走?” “不想走,这里安静。” 贺清文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眨了下眼回道,“可我爸不想看见你。” “你怎么知道?” 贺清文被问得有些想笑,“萧暮远,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萧暮远呵呵笑了几声,表示毫不在意,然后瞧见了石板上有杯酒,于是倾身端了过来。 “嗯,好酒!”咕嘟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萧暮远,那是我爸的酒。”贺清文有些气愤,上前一把把酒杯夺了下来,看着干干净净的杯底,拧着眉说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陈酒辛辣,萧暮远滚动着还有些火撩似的喉咙,眼睛里差点闪下泪,咽了半天唾沫,才回道,“这酒,真——真够劲!” “活该!”贺清文瞧着萧暮远的窘样子,抿着唇,偷偷地心里暗笑。 瑟瑟的寒风吹过,让墓地无端显得倍加冷森, 萧暮远看到贺清文拿着那个透明的玻璃酒杯攥在手里把玩,低着头,不发一语,很平静。 他也没再赶他走,两个人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相对无言,却更胜万语。 盛世的重大变故他早已有所耳闻,没想到的是,贺清文对此事的警觉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敏锐。 何重这次跌的很惨,几乎是永世不得翻身。 贺清文一掌将他打进了十八层地狱,但是到了最后,还是过于心慈手软,萧暮远不禁有些担心。 “听说,你并没有将何重法办。” 贺清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吁出一口气,“不值得。” 萧暮远皱了下眉,“为什么不值得,什么叫不值得?” 贺清文转过头来,看着萧暮远,扯唇轻笑,“不值得让他的罪脏了我的手。” “贺清文,这不是该清高的时候。” 贺清文倏地蹙起眉,“萧暮远,你什么意思?” 糟了,他又说错话了,但却是大实话。 萧暮远习惯性用手摸了下鼻梁,沉淀了下思路。 “呃!我的意思是,何重这个人,还是小心为妙!” 贺清文瞥了下眼睛,“谢谢!”说完又扭过头,冷冷地说,“盛世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萧暮远只剩下苦笑,好吧!算他没事喜欢找骂,贺清文说什么,他都觉得痛快。 “为什么来这?” 贺清文把酒杯重新放置到石板上,叙上了一杯酒。 “你是指,祭拜你爸爸?”萧暮远对他的问题有些模糊。 贺清文点头,“你应该来吗?出于什么心?人死了,还要来以胜利者的姿态,跑到人家坟墓前来嘲讽,有意思吗?” 好吧!似乎像是审判开始,贺清文是法官,他萧暮远是罪人。 而他百口莫辨,因为早已定罪,死刑,亦或是死缓。 “我——从来都没有怀着那样的心思来祭奠你爸爸,我说过,我很尊重他。” “从来?萧暮远,你来过很多次吗?”贺清文有些吃惊。 萧暮远很不自然地笑笑,“呵呵,也不是很多次,但至少会一年来一次。” 贺清文将目光慢慢地移向了墓碑,又看了看萧暮远。 “不信吗?” 贺清文摇摇头,“我信,你没理由撒谎。” 贺清文的语气很平静,很淡定,好像面前坐着的并不是他的对手,并不是那个将他贺家推向绝境的罪魁祸首,而是——他们父子的一个多年老友,比荣世明更加亲近,真加真实。 天气凉了,地上更凉,萧暮远哆嗦了几下,站起身来。 贺清文还在地上坐着,一点也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嘿,地上很凉,坐久了会生病的。” 贺清文侧仰着头,阳光正好从萧暮远的身后射过来,刺目,他用手挡住了眼睛,有些眩晕。 身上似乎有一件东西搭了上来,他怔愣着回头,发现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外套的肩上还有一只手,手上留着浅粉色的疤痕印记。 “后背的伤,还会痛吗?” “偶尔!” “哦!”贺清文点点头,“也是,硬生生刺了个肉窟窿,没那快好。” “嗯!还有某个没良心的,自从那天从医院走了出后,一个多月没再露面。” “你是说我吗?” 萧暮远呵呵地笑,还能有谁! 他没说出口,生怕得罪了这位祖宗。 贺清文揉搓了一下自己的手,这才感觉出指尖是凉的,手有点麻,他眼盯着石板上的酒杯,手伸了过去。 “慢点——”萧暮远扶住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52 了他的手,“真的很辣。” 贺清文点头,“我知道!” 闭上眼,同是一饮而尽,苦痛一起咽下。 贺清文呵呵笑了几声,再睁开眼时,眼中带了些水气,很迷蒙。 萧暮远蹲在他身旁,看着这个别样的贺清文。 这算是第二次在一起喝酒了吧! 记得第一次还是在他刚从美国回来不久,赵国忠那块地皮的竞标会过后。 当时,贺清文也是这样一杯一杯地干,明明很苦,很难咽下,他却每一次都能忍住,那种刺喉的灼感。 “可以告诉我一些事吗?”萧暮远低垂下眼眸,两手相互揉搓着手指。 贺清文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嗯,你问。” 萧暮远将两手攥紧,两手的手指被捏得泛起了白意,顿了好半天,等得贺清文直叹气。 “我想知道,你在美国那段期间——的生活,当然,你完全有权力可以不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萧暮远突然感觉到身前的人站了起来,他猛地抬头,发现贺清文已然站得很笔直。 他拽下身后披的那件黑色外套,递还给了萧暮远,然后,慢慢地往下走。 果然还是不该问,萧暮远有些后悔。 贺清文在前边走了几步,到了一个缓台,停了下来,此时,萧暮远也由身后追了上来。 留在远处的维尔和那些保镖看到贺清文逐渐走向他们,于是往前动了动,但是贺清文一旦停下脚步,他们又止步不前,一切行动都要摸清他的意图。 贺清文冲着萧暮远挑了一下眉,展开手示意给他看,“看到了吧,萧暮远,这就是我的生活,锦衣玉食,前簇后拥,与皇帝无异,我过的很好!” 萧暮远愣了一下,他知道,这根本不是答案,贺清文在回避。 “可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束缚。”萧暮远随口吐出,下一刻看到了贺清文脸上明显的变化。 贺清文黯去了眼中的炯光,有些愕然,有些微嗔,他收回手,垂落在身侧。 显然他猜中了,萧暮远一边懊悔自己的心直口快,一边在嘴里暗暗咬着自己的毒舌, 能说对不起吗?萧暮远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十几个耳刮子。 贺清文却一反常态,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他努努嘴,没有接他的话。 又继续往前走,离公墓坡梯的尽头也越来越近,维尔和那些人已经主动迎了过来。 他瞧了瞧萧暮远,然后很恭敬地朝向贺清文,“戴维先生!” 贺清文垂眸微点下颌,指示维尔可以起程回去了。 维尔点头回应,一招手,前排的那些人已经先行上了车,向路中行去。 而原先站在维尔身后的那六个人,分别自然形成了三组,两两一组分成三车,相继停在了车龙的最中间。 自从上次他从飞机场逃离以后,维尔就又加派了人手,以防各种突发情况。 追逐——只是道格朗和贺清文之间的游戏,他们这些人可是完全伤不起。 “萧暮远,我实在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你令我很吃惊,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总之还算是有心。如果我爸爸还活着,没准还真能跟你坐在一起,一起喝下那瓶酒。”贺清文轻轻笑了笑,“也许是天意弄人吧!萧暮远,你这个人,做为敌人,似乎还真的有点可惜!” “谢谢——夸奖!” 贺清文扬扬手,走下阶梯,进入车门前,朝着萧暮远别意地——回眸一笑。 ? ☆、牢笼 ?  萧暮远在之后的几天里一直都在回忆那个笑容,那个人嘴角微微上翘的样子。 淡然,神秘,却又极为的——魅惑! 对,就是魅惑! 这个词让萧暮远品味了几天几夜才忽然从脑海里腾地一下,窜了出来。 萧暮远的脸上霎时露出一抹惊喜的神情,为自己的发现而在心里悄悄地雀跃着。 一阵激动,手上签字的速度行如流水,刷刷地甩得极快。 “萧总,荣媛今天上午将手中的工作暂时移交给了宣传部。” 萧暮远抬起头看了李东旭一眼,然后点点头。 “荣世明的病挺严重?” “自从那天从墓地回来他就一病不起,听说是精神上受了很大的打击。” 萧暮远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继续低头签头。 “盛世那边这几天有什么动静?” “我听说,贺清文把新收购的那几家公司重组进了盛世,张桥山和乔望的公司被拆得七零八碎,早就没了原来的样子。” “嗯!是个一劳永逸的作法,而且取利弃弊,有益扩展公司的实力。” “那——我们最近是不是也应该注意一下?”李东旭推了下眼镜,询问提醒。 萧暮远抬起头挑了一下眉,“你是怕贺清文下一步会对宏天有所行动?” 李东旭点点头,一脸忧色,“不得不防啊!” 萧暮远想了想,微笑着摇头,“放心,他暂时还不会对宏天有什么行动。” 李东旭还想说什么,可看到萧暮远一脸的笃定神情,于是把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萧暮远签完字,把文件递给李东旭。 李东旭接到手里,随手哗啦一翻,顿时有些傻眼。 “萧——萧总——” “啊?什么事?”萧暮远刚要点燃手里的烟,一听到李东旭叫他,抬起头。 李东旭看着那些文件,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 他随手翻开一页,又将文件递了回去。 萧暮远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待他接过来仔细一看,连手里的烟都落在了地上。 整整二十几页的签字里,竟然一多半签的都是那个人的名字——贺清文。 萧暮远一边翻看一边吸气,头顶上方已经盖了一层黑雾。 “怎么会这样。”他小声地嘀咕着,用手揉弄着头发。 李东旭无语地站在一旁充当雕像,心里却默默地想起了昨天萧暮远走神时的情景。 昨天下午的部门会议上,从头到尾他始终一只手支着下巴,表情凝重,拧眉不语,所有人都以为公司出了什么事,他又在盘算什么,没人敢在他这种状态下出一点纰漏,一个个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应对,整个会议下来不少人的腿都是软的,可只有李东旭知道,他那种一动不动,注心之至的神情,根本就是在发呆。 “萧总,我再去重新做一份好了!” 萧暮远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好!”然后把文件递了回去,“这份处理掉吧!” “知道了!” 李东旭夹着被签毁了的文件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用粉碎机将那些文件全部处理掉。 十分钟以后,李东旭拿着重新做好的文件又回到了办公室,这回再签字,他紧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53 紧地盯住了萧暮远手中的笔,恨不得把他手底下的文件盯出个窟窿。 萧暮远的笔一停,李东旭终于长嘘出一口气。 看到萧暮远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他掏出兜里的打火机,划着,递了过去。 把想说的话搁在嘴里绕了一圈,说道,“萧总,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萧暮远抬头瞄了他一眼,抽了口烟,咂咂嘴说,“确实——有点。” 李东旭无奈地在心里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萧暮远拿烟嘴碰碰嘴,迟疑了一小会儿,清了清嗓子,瞅着李东旭,问道,“呃,东旭,问你个问题,如果你想让一个对你怀有敌意的人,成为你的朋友,你首先会从哪方面入手?” 萧暮远抬起头,看着李东旭的眼睛里似乎有些异样,那种求知欲,绝不亚于一个小孩子期昐他最喜欢的糖果。 李东旭的脸上保持着淡笑,心里的表情却已转了百十来个遍。 萧总,您这句话未免问得也太露骨了点,那个人明明说的就是贺清文吧! 想让贺清文变成朋友,不得不说,您确实勇气可佳,不过,也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 而且,您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心里叹气加摇头,萧暮远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想法,实在是令李东旭佩服不已! 他推了下眼镜,清清喉咙,回道,“萧总,朋友也分很多种的,你指的是哪一种,哪种层次?是点头之交还是侃侃而谈?” “层次?”萧暮远听李东旭这么一问,发现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咂咂嘴,回道,“至少能平心静气,做在一起聊天,这样不算太难吧?” 可您指的这个人是贺清文,真的能平心静气吗? 最好的办法,只能是让他失忆了! 李东旭心里想着,嘴上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举着头想了小片刻,尽量回忆,把上学时候那点交友的经验全部都刨了出来,最后总结说道,“要想做朋友的话,最好是要先找出两人的共同爱好,建立共同语言,这样才能增进两个人的交集吧!” “共同爱好——”萧暮远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呢?” “然后——尽量做些对对方有益的事,让对方改观,也许这样,两个人慢慢就可以和解了!” 萧暮远听了李东旭的话,有点领悟似的点了点头,“就这样?” “呃——就这样!” 这不是很平常的交友方法吗?萧暮远却虚心得像个小学生,而李东旭认真得像个大学教授。 但——是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吗?李东旭看着萧暮远的表情怎么怪怪的。 难道说是他没有领悟到萧暮远的精神?理解错误? 萧暮远默默无声地靠回到椅背里,继续抽他的烟,玩他的沉思,手里的烟雾笔直而上,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了一柱烟灰。 李东旭还一直在等他的下话。 第二支烟燃起,坐在办公桌里的人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终于特不自然地扭过头,“东旭,去帮我办件事。” “萧总您吩咐就是!” 萧暮远朝他勾勾手指,李东旭凑了过去。 贺清文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个人即惊讶又无奈,叹了一口气。 “赶快进来吧!” 门外的人只是低着头,不停地揉搓着有些冻僵了的手,咬着惨白的唇,听到贺清文又催促了几声,这才缓缓地走进了屋子里。 “为什么不早点敲门,你在外面到底站了多长时间?” 贺清文有些惊慌,马上走进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出来,递到荣媛的手里,然后拉着她坐在沙发上。 “傻丫头,这么冷的天,要是冻出病来可怎么办?” 荣媛浑身抖动着,身上冷,心上更冷。 她一直垂着眸,不说话,睫毛微抖,一颗硕大的泪珠,直线垂落到了手背上,形成了一滩水。 “媛媛!”贺清文半蹲在沙发前,用手抹擦她的脸颊,倏然发现她脸上的温度不对,“媛媛,你发烧了!” 贺清文用手背和脸分别试了一下她的额头,滚热得吓人。 “不行,你要马上去医院!” 他说着,赶忙起身,想要走到门厅那里去摘下外套,一个紧紧的拥抱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清文哥,别走!”身后的声音嘤嘤抽泣着,哽咽着几乎让人听不清。 贺清文仰着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媛媛,听话!” 身后的小脑袋狠狠地摇晃着,拒绝与贺清文分开,哪怕是一刻,也不行。 “媛媛!”贺清文想掰开她的手,好让自己转身,可那双平时看似无力的秀手,此时却充满了力量。 贺清文终是没能忍心。 “好,我不走,媛媛,哥带你上楼,你冲个热水澡好吗?”贺清文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乖,冲个澡,吃点药,安心地睡一觉,明天病就好了!” “你不要——离开我,清文哥!” “我不离开——” “真的?” “嗯,真的!”贺清文点头。 荣媛松开了抱着贺清文的手,让贺清文在她的身前转了过来。 早已泪洒满颊,荣媛不停地呜咽,贺清文禁不住,也让泪湿了眼眶。 冤孽—— 他搂过荣媛发抖的身躯,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从小就爱撒娇,真是长不大!” 不说还好,此话一出,荣媛的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她哇哇大哭,扑在贺清文的怀里,鼻涕眼泪毫不留情地往贺清文的身上抹。 “对,我就是——长不大,我不想长大——,我要我的清文哥回来,你回来——清文哥——清文哥——” 小小的粉拳不住地敲打着贺清文的胸膛,贺清文闭着眼,承受着来自心灵的那些痛楚。 媛媛,哥何尝不想回去,回去—— 可是,哥已经回不去了! 永远都回不去了! 他睁开眼,四面的围墙就像是一个牢笼,他挣不脱,也逃不离。 原来,真正的牢,不是笼子,而是自己的心。 ? ☆、奢望 ?  浓浓的雾气从浴室里散了开来,贺清文背对着浴室的门,坐在地上。 “清文哥?” “我在!” “哦!”浴室里继续传来淋水的声音。 贺清文沉沉地叹气,用手捏着眉心。 张桥山、乔望、齐六,他们这些人都已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他的复仇告一段落,照理说他应该松一口气。 可为什么?他却没有理应雀跃的心情,却只感觉到很累,很累,累得他竟有些茫然,不知下一步该走向哪里。 还有——荣世明,这个人应该怎么办? 贺清文将头抵在浴室的门上,心里不住地徘徊。 因为在面对那个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54 令他咬牙切齿的仇人时,他的脑子里却总是出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浴室里的那个人,他无法忽视。 荣媛是无辜的! 他始终无法做到,用自己的这双手,亲自将那个清纯的孩子推进永远无法翻身的深渊里,让她遭到和自己一样的境遇。 清文哥,清文哥—— 每一声,每一句,都在敲击着他的心灵,那个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荣世明——你究竟是应该感谢我爸的在天之灵,还是应该感谢你的女儿。 想不到,你罪孽深重,却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庇护。 哼—— 浴室里的水流声停止了,贺清文扯过预备在一旁的毯子,展开,准备在荣媛出来的那个时候为她围上。 浴室的门,缓缓地打开了,雾气缭绕间,荣媛走了出来。 却是—— “媛媛!”贺清文举着毯子,猛地将头撇向另一边,“赶快——把衣服穿上!” 站在浴室门口的荣媛赤/裸着曼妙的胴体,一步一步走向贺清文。 “清文哥,你看看我!” 贺清文别无选择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用毯子遮住自己的眼睛。 “胡闹,媛媛!” “我没胡闹,清文哥!”荣媛急急地跑过去,伸手去扯贺清文挡在眼前的毯子。 “媛媛,你不是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任性!” “对,我不是小孩了,我长大了,清文哥,你看看我!”荣媛忍住泪水,毫不动摇地走向贺清文,“哥,你把头转过来,我就是要让你看看,这副身体长大了,它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了!哥!” “把衣服穿上——” “不——” “媛媛!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贺清文低低地吼着,左右躲避着目光。 荣媛什么都不管,无论贺清文说什么,怎么躲避,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清文哥,我要你抱着我——” 也不知是哪来的蛮力,她一把扯下毯子,拼命地,挤进了贺清文的怀里。 贺清文被撞得大大地后退了一步,他无奈地仰起头,看向白色的屋顶,高高地举起了双手。 “清文哥,抱我,像对待一个女人那样抱我!” 贺清文闭上眼,“媛媛,我是你哥!” “可我从来都不想当你的妹妹!” 她紧紧地搂住贺清文的腰身,拼命地贴上去,用她成熟了的女人的身体卖力地挑/逗,勾/引,可这对于贺清文来说却是一种无比的折磨,他真真切切地能够感受到,与他只有一件衣衫之隔的,是一具凹凸有致的傲人身躯。 “够了,媛媛,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 “媛媛!停下来。” 贺清文咬着牙劝说她,□□媛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抬起头,捧着贺清文的脸,想要奉上自己的唇。 贺清文忍无可忍,终于朝她怒吼,“荣媛——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他握住了荣媛的肩,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荣媛跌坐在地上,贺清文趁这个时候,立刻转身捡起地上的毯子,背着身朝她撇了过去。 “把它披上,否则——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清文——哥?”荣媛呆然地看着贺清文,那个高挑笔挺的后背却是那么的决然,“哥,你真的——不想再理我了吗?” 贺清文背对着她,闭上眼,将泪水关在里面,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他十指紧握成拳,指甲刺着手心,让所有的疼痛都归集在身体上。 身上痛,总要好过心上痛。 那么锥心的痛楚,他无法承受!承受,他就会疯掉! 没有得到回应,荣媛认命地缓缓站起身,捡起那张毯子披在身上,然后慢慢地转身走回了浴室。 嘭—— 浴室的关门声由背后传来,贺清文睁开眼,深深在吸了一口气。 片刻过后,浴室的门再度打开,荣媛穿着来时的衣服走了出来。 “对不起!清文哥,打扰你了!” 贺清文试探地回过头,看到荣媛一身穿戴整齐地走向门口,有些怔愣。 “你干什么去?” “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我——我要回去了!” 荣媛扭着头,不再看贺清文一眼,伸手去握住卧室的门把手。 “等一下——”贺清文三两步赶上,拧过荣媛的肩。 果然,一张清妍的面孔上,布满了泪水,红肿的眼睛告知着,方才在浴室里,穿衣的片刻间,她哭得到底有多么狼狈。 “媛媛,你怎么这么傻?你明知道我——” 贺清文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他的过往是那么的难以启齿,那么的难堪,甚至比刚刚荣媛所做的事情还要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劝说别人,就连他今天所取得的一切都是来自一场肮脏的交易,还有他的这双手—— 他的这双手怎么可以触碰荣媛,她是如水般的纯净,而他却是那么脏! 贺清文像被电触到一样,猛地收回了手,慌乱,手足无措。 “哥?” 现在连求个安慰的拥抱,都成了一种奢望吗? 荣媛看着贺清文撤回的双手,苦苦地笑着。 果然什么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哥,我——” 荣媛跌跌地向前迈了一步,忽然视线变得异常模糊,头一沉,斜斜地躺在了地上。 “媛媛——”贺清文惊得猛然回神,扶起荣媛的上身,“媛媛,你怎么了,你醒醒!” 他用脸贴上荣媛的额头,感觉比之前的热度又高出了几分。 “该死!”贺清文咬着牙,自责为什么之前没有坚持自己的立场,把荣媛送到医院去。 他抱起荣媛,一脚踢开了房门,扬门而去。 荣媛在医院里昏昏沉沉睡了一夜,等她终于有了意识,想要睁开眼时,发现眼皮沉重得恨不得用手去把它撑开。 她轻轻晃着头,想把这种沉重感甩出去。 “媛媛,媛媛——”贺清文在她耳边轻轻呼唤,“媛媛,你醒了吗?” 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荣媛的眼皮微微颤抖了两下。 似乎拼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才把眼睛打开的一条缝。 一束白光射来,迫使她又闭上了眼睛。 贺清文急忙跑到窗前,大力拉上厚厚的窗帘,这才回到床前。 “好了,没有光了,媛媛,睁开眼睛吧!” 闻声,她睁开眼,一个人影落在眼中。 “清文——”她只吐出两个字,发现嗓子干得像是被沙漠里的太阳暴晒过一样,每说一个字,都是撕裂般的痛。 她拧着眉,努力忍着疼痛,朝贺清文望去。 真好,清文哥没有不理她,他还在她身边。 “先不要着急说话,你昨天晚上烧了一夜,才刚刚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55 退烧,喉咙肿了是正常的。”贺清文由身边的柜子上取来一杯水,用汤匙舀出一勺,轻轻吹一两下,递到荣媛的嘴边,“来,先喝点水!” 贺清文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唱催眠曲,荣媛紧紧咬着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两下,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怎么了?”贺清文忙迭放下手中的杯子,拿来手巾为她擦泪,荣媛趁机抓住了他的手。 贺清文怔愣了下,不再动,低低地叹气。 荣媛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手指尖上传来丝丝的凉意,让人莫明地想要去温暖它。 她一边摩挲着贺清文的手背,一边静静地看着他,眼睛不离片刻,害怕一闭上眼,贺清文就会从眼前消失掉。 “媛媛——”贺清文顿了一下,吸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你还太小,还不太明白,人这一生的路有时——并由不得自己选择,而且,你今后的路还很长,你的世界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你会你的生活——” “不——”荣媛摇着头,从嘶哑的嗓子里挤出一个字,疼痛无比,苦不堪言。 贺清文叹着气,用手抚摸她的脸颊,感觉相比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似乎瘦了好多。 不该,不该让她承受得太多。 他的仇恨,原本不想牵连到太多的人,冤有头,债有主,各应有各的报应。 但是,似乎是他太天真! 他伤到了本不想伤到的人,更连累了他在乎的人。 怎么办?他不止一次问自己。 放弃复仇?那他出卖自己的意义何在?他失去的,又怎样才能找回来? 他抽回手,抽回自己的心。 拿起水杯,继续之前的动作。 “媛媛,让自己好起来,坚强起来,不为我,为了你爸爸。” 荣媛怔怔地望着贺清文,望着他手里的水杯。 这个世界,因透过杯中的水而变得扭曲。 那她的世界,又将会是怎样? ? ☆、难题 ?  贺清文照顾荣媛吃了药,又陪着她说了很多话,直到药力起效,荣媛才再次睡去。 娇美的病容上,泪痕依在。 贺清文坐在床边,已是不忍再看。 他轻轻地走出病房,关上房门。 维尔看见贺清文走出来,马上迎了过去。 “先生!” “嘘!”贺清文示意他小声。 维尔透过门上的小窗向里面瞄了眼,“先生,照顾荣小姐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 “嗯!”贺清文点点头。 维尔看见贺清文还在不放心地继续朝病房里面看去,轻声劝道,“戴文先生,你已经一夜没有阖眼了,要不要到其他房间先休息一下?” 他摆摆手,“等一下再说吧!” 透过门上的小窗,又看了一会儿,见荣媛睡得很稳,这才撤到一旁。 用手按了按眉心,只觉得头有些昏沉的,但还不想睡。 “还有一件事,需要办一下。” 贺清文一想到这件事,就感觉到无力。 荣媛在临睡前求他帮忙瞒住她爸爸,显然又给他出了个难题。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冲维尔说道,“找人通知荣小姐的家里,最好就说——” 贺清文皱着眉,为不知道怎么措辞而感到苦恼。 听说荣世明自那日从墓地回去,就一直病着,倘若是让他知道荣媛住进了医院,病情肯定又会加重。 荣世明,他并不关心,他唯一担心的,是荣媛。 因为荣世明一旦倒下,荣媛便会无依无靠,所以为了荣媛,他对荣世明反倒不能赶尽杀绝。 维尔一直站在他的身旁等候,见他愁眉不展,也只能提醒,“先生,只怕我们的人并不合适。” 没错,不能由他的人去说,荣世明现在的神经很脆弱,贺清文对于他来说,是只洪水猛兽。 他只会怀疑是贺清文扣留了荣媛,或是对荣媛不利。 贺清文轻轻叹气。 怎么办?怎么说?由谁去说? “或许可以找人扮成荣小姐的同事。” “同事?”贺清文想了想。 思绪飞转,猛然间,他想起了一个人。 对,没错,这个人最合适。 贺清文想着,淡淡笑了笑。 ****** 萧暮远抬起头,不敢相信地望着李东旭。 “你说什么?” 李东旭捂住电话,声音小得几乎只能看见是他的嘴唇在动。 “萧总——是贺清文的电话——” 萧暮远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如本尊站在跟前一般,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他清了清嗓音,从李东旭的手中接过电话,并且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喂,我是萧暮远!” “您好,萧董!” “贺公子?呵呵!”萧暮远假装惊讶了一下,“萧某可是在作梦?” “怎么?很意外?” 萧暮远轻笑,“确实有点!”顿了一下,续道,“不知有何事需要萧某为贺公子效劳?” 电话那端的贺清文缓声顿住,然后轻轻笑了两声,慵懒的声调,显得格外的磁性和诱人。 萧暮远听着,提了一口气,本来就失去正常跳动频率的心,此刻更不由控制地加速,咚咚作响。 贺清文没有作声,萧暮远也停止了踱步,让四下保持着异常的安静。 两边沉寂了一小会儿,电话那边又接着说道,“萧暮远,我开门见山,今天确实有事相求!” 萧暮远有些吃惊,没想到贺清文竟真的有事求他,更令他惊讶的是,他居然还会如此的低姿态。 想了想措辞,回道,“贺公子何必这么客气,有事您尽管吩咐就是!”萧暮远笑了笑,心里却有点紧张。 电话里听到贺清文嘘了口气,说道,“吩咐可不敢当!”想了想又接道,“荣媛病了,现在人在医院。” “什么?”萧暮远身体骤然站直。 “昨晚她来找我——发高烧昏睡了一夜,刚刚才醒过来。”贺清文尽量简短叙说,只告诉了萧暮远,荣媛目前的状况。 萧暮远轻轻叹气,为荣媛的痴傻! 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即使自己处在荣媛和贺清文之间,永远只是被当做一块过桥板,大概也会甘之若饴! 当然,被选做当成过桥板,还得要人家瞧得起你,理应感激涕零才是。 还敢有抱怨? 萧暮远在电话这边苦笑出声,却让贺清文听出了异味。 “怎么?萧董不愿意帮忙?” “啊!不,不是!”萧暮远连忙解释,“贺公子难得张口有求于萧某,我萧暮远怎么可能推辞,感到荣幸还来不及。” “呵!萧暮远,还能再虚伪点吗?”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56 萧暮远扶住额头,“贺清文,我说的是真心话!” 贺清文却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话归正题,他嘘出一口长气,说道,“荣媛会住院观察两日,麻烦你——想办法替荣媛瞒住两天。” “瞒住谁?荣世明?”萧暮远愣然。 “萧暮远,你这是明知故问吗?” 萧暮远挠了挠后脑——这个好人,确实难做! 为什么他总会遇上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更令他惊奇的是,什么时候这复仇的修罗成了善心的菩萨,在乎起荣世明的心情了? “萧暮远?” “呃——在听!” 电话那端顿了一顿,接道,“我是为了荣媛。” 萧暮远淡淡一笑,“猜到了!” “可否愿意帮我?” “当然,义不容辞!” 真是说得轻松,萧暮远挂上电话,才感觉到这件事当真比想像中,还要棘手的多。 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荣媛在外呆上两天,还可以让荣世明不闻不问? 贺清文居然给他丢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他把眼睛飘向站在一旁的李东旭,李东旭顿时浑身打了个冷颤。 萧暮远朝他勾了勾手指。 ****** 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响动,贺清文立即从梦中惊醒。 他翻身由床上坐了起,正要落地,维尔打开门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 维尔朝隔壁病房的方向瞧一眼。 “媛媛?她怎么了?”贺清文接着问。 维尔本来想瞒着,但又不敢对贺清文撒谎。 低着头,说道,“荣小姐醒了之后发现您不在,从床上翻下来,撞倒了药瓶。” 贺清文听后慌忙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上,一个剑步跑了出去。 “媛媛!” 他跑进荣媛的病房,发现两个护理人员正搀扶着她,劝她躺回到床上去。 荣媛也不说话,拼命地摇头,想要往门外走,一听到贺清文的声音,立刻就停止了挣扎。 “清——”荣媛从肿痛的嗓子里挤出一个字,疼得泪当即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快回到床上去!”半强迫半推扶着,将荣媛送回到床上去。 贺清文为荣媛盖好了被子,再挪动脚步,猛然觉得脚心传来刺肉的痛。 “戴文先生!”维尔拎着贺清文的鞋子刚刚从门口走进来,便看到贺清文倚靠在柜子上,慢慢地抬起了脚。 鲜红的血染红了白色的棉袜,看得维尔顿时慌了手脚。 “医生——”他一边朝房门外边喊,一连抬手招来守在门外的人,“快去找医生过来,戴文先生受伤了。” 那人听了片刻也没敢耽误,转身朝直廊尽头的医疗室跑过去。 维尔回到房里,看到荣媛也挣着起身要看看贺清文的伤势,贺清文和两个护理人员正忙着把她重新推回到床上去,一时间,病房里乱哄哄的。 维尔刚要走上前,突然感觉到身后的门又被打开了,可医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他回头,看到萧暮远手里拿着一大束鲜花正伫立在门口,见到病房里的状况,猛然怔住了。 “呃——打扰了!” “萧暮远?你怎么来了?” 屋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一时间全部停住了动作。 萧暮远微笑着朝贺清文晃了晃手里的鲜花,一低头却看到了贺清文抬起的白色棉袜上,一片血色,红得刺眼,让人揪心。 不加一点时间考虑,他大步走过去,顺手将那一大束鲜花塞在维尔的手里,然后二话不说,左手搂着贺清文的腰,右手抬住他的腿,轻轻那么一荡,就把贺清文荡上了荣媛的病床。 下一刻,萧暮远蹲下身,伸手捧住了贺清文受伤的那只脚。 “怎么这么不小心?” 萧暮远看到那片染红了的白袜子上,插/进了一块破掉的玻璃碎片,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流,不由地心疼,眉瞬间皱成了一团。 脚被萧暮远捧在手里,这种姿态太过暧昧,让贺清文突然尴尬得满脸绯红。 “萧暮远,你——” 他反射性地想把脚抽回来,没想到脚踝却被萧暮远的手紧紧地扣住了。 两人一拉一扯,来回了两三遍,萧暮远的手劲却丝毫没有放松。 “萧暮远,你松手——” 萧暮远抬起头,挑了一下眉,“受伤的人不能乱动,这好像是你说的。” 贺清文倒是有些哑言了,想起了上次萧暮远受伤时,他仿佛做过同样的事,说过同样的话,如今又被萧暮远用同样的话来说教,这算不算是用自己的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暮远,难道我跟你是相互犯冲吗?为什么每次碰到你,我都会这么倒霉?” 萧暮远呵呵笑了两声,“贺公子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上一次受伤的人明明是我。” “没错,可上一次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从山上滚下去。” 话题有些变得针锋相对,空气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萧暮远叹了一口气,自嘲一笑,“看来,萧某真的是,罪有应得!” ? ☆、心思 ?  被无视了半天,一个怀抱大花束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站在萧暮远的身后,清了清嗓子。 “戴文先生,医生来了。”维尔透过花束,斜眸瞄了萧暮远一眼。 萧暮远侧过身,撤到了一边,为出现在门口的医护人员让出了一条路,手里却依然握着贺清文的脚踝不撒手。 那医生低头瞧了一眼贺清文血红血红的袜子,然后蹲下身,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处置剪,沿着袜筒一条一条地剪下来。 血渗得很快,顺着脚掌嘀嗒嘀嗒流到了地板上,红色的液体把贺清文嫩白的脚掌染得像一块天然血玉,萧暮远把它捧在手里,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医生扶住贺清文的脚,拿出镊子,而后扫了萧暮远一眼,“扶住他的脚,别让他乱动。” “嗯,知道了。”他认真地点点头。 玻璃碎片拨出来的时候很疼,萧暮远感觉到贺清文的腿在不由自主地向后收缩,由是他加紧了手上的力道。 “唔——” 萧暮远听到贺清文猛地抽了一口气,于是仰起头,注视着他。 他看到贺清文轻咬着下唇,粉色的唇瓣上被牙咬出了浅浅的牙印,而他眉头轻皱,面露隐忍的样子,更是让人心中微微荡漾,泛起了涟漪。 萧暮远不由地,看得有些发愣。 坐在床上的贺清文低头扫了他一眼,又默默地把头转了过去。 医生处置好了贺清文的脚伤,提着药箱走了。 萧暮远站起身,想把贺清文扶到病房里的另一张床上去,谁想到刚刚伸出手,他的眼前刷地一下,便出现了一大片花海。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57 他用手揉了揉被花瓣刺激得发痒的鼻子,然后把花束从眼前挪开,看到维尔已经毕恭毕敬地扶起了贺清文,那姿态就像一个信徒侍奉着他所信仰的神。 而贺清文理所当然地,高高在上。 萧暮远自嘲地笑了一下,决定做一个识趣的人,他抱着花转向床上的另一个人,冲着荣媛微微一笑,“祝你早日恢复健康!” 花束几经转手,终于送到了正主的手里。 荣媛有些错愕地接过了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萧暮远皱了下眉,“这么严重?” “所以,我才找你来帮忙。”贺清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哦!原来是这样!”萧暮远挑了下眉,了悟。 贺清文坐在对面的床上,看着缠满白色绷带的那只脚,皱了下眉头,然后看了一眼维尔。 维尔也同样注视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依然静静地站在一旁。 贺清文微思了片刻,这才接着看向萧暮远,“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找来,我记得,我并没有告诉你是哪家医院。” “呵呵,萧某还不至于不会思考,我已经让东旭查过了。”萧暮远左右瞅瞅,自行坐在贺清文的那张床上。 贺清文撑住床边,下意识地往另一边让了让。 “好,萧董您是再世诸葛,神机妙算,我贺清文不敢质否,只是不知在下求的那件事,您是否已经办妥?” 萧暮远双臂环胸,笑笑回道,“就知道你不放心,所以萧某才特意赶过来,亲自向你交差。” “哦?这么快?” “贺公子下的令萧某岂敢拖延,我可是见令即行,一刻也没敢耽误。” 贺清文点点头,真心实意地回了句,“谢谢!” 有这么一句就够了,萧暮远很满足。 然后看向荣媛,“我让东旭去你家取来了你的手提电脑,还告诉你爸爸,我要去日本洽谈一项业务,对方希望看到一个新颖的广告设计理念,所以临时决定把你带走,两天后回来,请他放心。” 荣媛感激地朝萧暮远连连点头,又笑了笑,勉强地吐出了一个“谢”字。 “真没想到,你与荣世明的关系竟然变得这么密切,媛媛跟你在一起,他居然可以这么放心。” 贺清文的语气明显不对,萧暮远倒是有些愣然。 只不过是小片刻,他便从贺清文的眼睛中查觉到了他的意指。 说来,荣世明的那几分心思萧暮远倒也能摸得透,自从萧暮远接手宏天之后,荣世明便激流涌退,不再过问宏天的任何事宜,为的就是明哲保,削除萧暮远对他的顾虑。 而荣媛若是与萧暮远走的近些,也自然有些好处。 萧暮远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宏天集团董事长的宝座,是个商业俊材,荣媛俊秀大方,又是个望门名媛,私下里接触多了,本就惹人猜疑,集团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又传出了两人有暧昧关系的流言。 这对于荣世明来说倒也算是件好事。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只是不知道,萧暮远的这大树——他荣世明到底能不能靠得上。 可惜呀!荣世明打得精巧的小算盘,萧暮远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怎么?萧某看着就那么像衣冠禽兽吗?荣世明会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句话说到了贺清文的痒处,他眯起眼睛,打量他,“难道萧董是现世的柳下惠,当真就能做到洁身自好吗?” “可我萧暮远也不至于这么无德,无论对方是谁,都会欲罢不能吧!”萧暮远苦笑。 贺清文挑眉,凑到跟前,“萧董就真能做到美色当前不为所动吗?果真想做个当世真君子不成?” “呃!太过高洁,萧某怕也难成!” 君子坐怀不乱,贺清文挨着他离的这么近,心里早就已经乱得如一江春水。 所以,当然做不成。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话题上兜转,萧暮远都觉得气氛,已然有些不对了。 “萧暮远,荣媛太单纯!我不希望你为了某些目的而去利用这一点。” “呵呵!”萧暮远低下头,无奈地笑,“我会有什么目的?” 贺清文直视着他,“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若是敢对她打一丁点儿的主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前一刻还和风旭日,这一刻便电闪雷鸣。 被牵扯进话题的荣媛,已然不知所措,瞪着一双大眼睛,几次欲要说些什么,怎奈嗓子就是说不出话来。 无法,她只能继续安静地当她的听众。 萧暮远的笑容依然不减,眼睛落在贺清文薄而粉嫩的嘴唇上,淡笑,“我不会——” “什么?”贺清文一时不解。 “我不会利用荣媛做任何事情。”萧暮远意味深长地对他莞尔一笑,眼波流动,似乎又在向贺清文透露着什么。 两人对视了少许,贺清文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把身体坐正了回来。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萧暮远突然有些玩心乍起,他很想看看,如果他真的对荣媛做了什么,贺清文会怎么“不放过他”。 他调过头,冲着荣媛笑了笑,“荣小姐,请不要介意,其实令尊的意思,我倒也猜出几分,我不否认你的美丽和吸引力,只是,萧某觉得,来日方长,你我,也不急在这一时。 什么? 听了萧暮远的话,荣媛有一种被雷到的感觉。 他为什么会说这种,含含糊糊,暧昧不清的话? 她惊恐万分地看向贺清文,看他的反应。 贺清文面无表情地看了萧暮远一会儿,可一只被捏得泛白的拳头,却将他的心思透露得一清二楚。 “萧董贵人事忙,谢谢你前来探望媛媛的病,我,也就不敢再多留您了,维尔,送客吧!” “贺公子这是在给萧某下逐客令。” 心知肚明的萧暮远依然稳稳地坐在病床上,只是轻笑地挑了一下眉,无动于衷。 贺清文注视了他一会儿,忽尔露出一抹蔑笑,“萧董是聪明人,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明为好!” 萧暮远却是摇了摇头,回道,“可萧某受人之托,此时,确实不能走。” “受人之托?” “是荣小姐的父亲!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荣小姐。” “萧暮远,你真是——”贺清文隐气难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却忘了脚下刚刚受了伤。 脚掌踩在地面上触到了伤口,引来钻心的痛。 贺清文疼的大叫了一声,斜斜地朝着荣媛的床边栽了过去。 所有人还在怔愣着,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此时的萧暮远离着他最近,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人扑到床边当起了人肉垫,另一个毫无预兆地自动投了怀,送了抱。 身体惯性地向后冲到了床边沿,床脚擦着地面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58 ,发出刺耳的移动声响。 萧暮远将贺清文再次拥了个满怀。 可那样的冲击力对于萧暮远来说,即算是一种艳福,也伴随着代价。 后背狠狠地顶上了床的边缘,撞在了上次受伤的地方。 萧暮远咬着牙,低低地吭了一声,额头上忽地一下起了一层汗。 贺清文还没来得及尴尬,就已经觉出不好。 他从萧暮远的怀里抬起头,果然看到萧暮远一脸的煞白。 “萧暮远?” 两人离得太近,贺清文的嘴唇几乎是贴着萧暮远的下巴一扫而过,而萧暮远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近颜,身上趴着的那个人就已经被几个从门口冲进来的人,手忙脚乱地扶了起来。 “戴文先生,你没事吧!” “戴文先生——” 几个人将贺清文团团围住,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细细检查了个遍。 “好了,我没事。” 贺清文冷冷地回答,躲开其中两个人的手。 他的目光瞟向还躺在地上的萧暮远,眼睛里,满是说不清的复杂神情。 ? ☆、讨好 ?  “维尔,扶萧董起来。”贺清文别开眼,避开那灼人的目光。 维尔听从命令,走到萧暮远跟前,扶着他坐到了床上。 “你没事吧!”贺清文见他仍是一脸惨白,倒不像是装的,突然,似乎也猛想起了什么。“是不是你上次——” 萧暮远瞄了他一眼,扯着唇,勉强笑了一下。 “维尔,叫医生。” “不必了!”萧暮远抬起手,摆了摆。 忍了一会儿,慢慢地不再那么疼了,萧暮远抬手,拭去了满头上的汗。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好?” 萧暮远试着动了动肩膀,还好,疼痛已经消散了不少。 好汉还要装下去,英雄还得继续撑着脸面,萧暮远僵着满脸笑意,朝贺清文说道,“放心吧,我还挺得住。” 贺清文见他笑得一脸僵硬,也没再说什么,有时男人的面子胜过一切,这一点,他清楚得很。 “不如——换个房间吧!”维尔低下身来,向贺清文请求。 “呃?为什么?”贺清文不解地看着维尔。 维尔瞧着一屋子的伤患,微微皱了下眉,想了想,回道,“这个屋子的风水不好。” 维尔一语即出,萧暮远忽然忍不住乐了出来。 一个老外跟中国人讲风水,确实让任何人都出乎意料之外。 萧暮远举手向他致歉,“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然后看向贺清文,“不如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去寺庙里烧烧香,拜拜佛,去去咱们俩身上的晦气,怕不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若要是真的犯冲,也可以立即找个大师给破破。” “你信这个?”贺清文好奇地看着他。 “倒也不是,只不过咱们两个在一起时确实诸事不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贺清文挑了挑眉,却煞有其味地盯着他看了一眼,说道,“诸事不顺?萧董说的可真轻巧!”随即他冷哼了一声,“你我的命,似乎本来就应该如此吧!” 相生相克,天煞孤星! 说不清,道不明,也许这就是前世的冤孽,要他们今生今世,算个清清楚楚。 荣媛看着他们,贺清文和萧暮远,这两个在商场上举足轻重的强者,话语间,时时刀光剑影,针锋相对。 可也像一对老友,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 莫要说她现在失了声,即使现在能说得出话,恐怕她也无法插言。 她已经被排挤在了贺清文的世界之外,无论曾经两人有多么亲近,那也只是曾经。 曾经的情份在贺清文心中的份量还能有几分? 仇恨早已占满了他的心,在贺清文的心中,所有背叛过他的父亲的人,包括她的父亲,还有萧暮远,都要比她荣媛的位置要靠前得多。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会痛得如针刺过一样。 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些羡慕萧暮远,真的很羡慕! 贺清文一方面要照顾荣媛,另一方面因为脚伤行动不便,干脆也住进了医院。 而接下来的两天里,萧暮远必定每天都会到医院报到。 “萧暮远,宏天集团目前没什么事可做吗?” “当然不是,光是与贵公司的‘green dream’抢占市场,就已经够我焦头烂额的了。” “哦?”贺清文挑眉,“那你——” “我的宣传策划部部长现在卧病在床,我来探病没什么不对。” 宣传策划部部长?荣媛用手指了指自己,向萧暮远投去疑问的目光。 萧暮远笑着朝她点点头,“没错,昨天我向人事部发出的通知,等你爸爸的病稍稍好一点,你就正式走马上任吧!” 贺清文倏地一笑,“萧暮远,你这是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收买人心哪!” “收买人心?”萧暮远一脸的诧异,俯下身,悄声问他,“你到底是信不过荣小姐的能力,还是信不过她的为人?”萧暮远轻轻笑了笑,低头瞧了瞧他的脚。“当然,我也是来探望贺公子的,你脚受了伤,我来慰问,不应该吗?” 贺清文一愣,挑眉不语。 萧暮远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无奈地蹙了下眉头。 等一下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不得不走了。 “下午还有个会,我先走了。” “萧董慢走,不送!” 呵呵,还真是迫不及待,他就那么讨人厌吗? 萧暮远浅浅地叹气,穿上了外套,用手抚平衣服的时候,发觉里怀里有一样东西。 他拿出来一瞧,失笑。 一定是昨晚罗静偷偷放进去的。 他看着手里的那个东西,想起了很长时间以前跟李东旭说过的那个话题。 突然,很想用这个方法试一试。 清了下嗓子,把东西悄悄地放在了贺清文身旁的那个桌子上。 “给——” 贺清文起先并没有注意到萧暮远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是什么,等他看清时,竟有些失笑,不解,还有些诧异。 这个萧暮远—— 他抬起头,看到萧暮远的背影已然消失在了病房门外。 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两枚糖果,笑了笑! 冬季的星空总是离地面特别的遥远,但是却更加清明。 北风呼呼地吹,吹起了沙粒与尘埃,敲打着玻璃。 人们有个习惯,就是当自己的心情忽明忽暗又找不出原因的时候,都喜欢把它归结是天气的关系。 所以风——即可以吹掉阴霾,也可以带来漫天不见的迷雾。 “清文,你在听吗?” 贺清文从微愣中回神,忙回答,“我在听,妈!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59 ” 于娟顿了顿,叹了口气。 “媛媛怎么样了?” 窗镜上反影里,靠在床头的荣媛手里正端着一本萧暮远拿来的新资料看得津津有味。 “她——好多了,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唉——”于娟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冤孽呀,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种事,你和媛媛现在——” “妈——”贺清文低声制止了于娟,“妈,不要再说了。” “清文,实际上,你完全可以不用去理会荣世明的所做所为,媛媛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个好孩子,如果你能够接受她,妈妈觉得你们可以——” “妈——”贺清文略略提高了一些声音,闭上眼,用手捏住了眉心。 再睁开眼时,看到窗影里的荣媛正抬头有些错愕地望着他,她不知道他们谈论的话题,但她的眼神却充满了疑问和不安。 “妈,有些事,是回不去的,而且——至始至终我从来就没有过那种想法。” 于娟察觉出了儿子的抵触,不再探讨下去,有些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会嫌太过无趣。 “妈知道了,你长大了,自己的事自己作主吧!”然后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儿子,听道格朗先生说,你下个月回来,是真的吗?” 贺清文点点头,“嗯,会回去的,妈!” 是的,他应答了道格朗,会回去陪他一起过圣诞。 于娟听了,话语间透出易察的喜悦,“那真是太好了,儿子,妈妈很想你,真想快点看到你!” “呵呵,妈,我也想你,都有半年没吃到你做的菜了。” “错了,儿子。” “嗯?”贺清文微微一愣,“什么错了?” “儿子,不是半年——而是二百三十三天,你已经走了二百三十三天了!” 于娟的声音很平静,贺清文的心却腾地一下,像是搅乱了的一锅粥。 贺清文的眼眶一下子模糊了,手里紧紧地攥住了窗帘的边缘,揉捏着,就像是努力地拼凑着被撕裂了的心。 “妈——对不起,我一定会尽快赶回去的,我一定会多抽时间陪你的!妈!” 他清了下嗓子,轻轻地哽咽了一下,把淡淡的哀伤掩视在不经意中。 “好了,不说了,照顾好自己,你平安无事,妈妈在这边才能安心!” 贺清文拧动着缠满绷带的脚,下意识地往上抬了抬。 “我会的,有维尔他们在,您就放心吧!” 挂断了与于娟的通话,贺清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荣媛不时地用余光瞧看着他,资料半天没有翻动一页。 “伯母,好吗?”她已经能开口说话,只不过声音还有些沙哑。 贺清文微笑点头,“她很好!” 荣媛没再说什么,继续低头看资料。 不能再期待什么了,她告诉自己。 至少现在这样很好,清文哥在她身边,不管是以什么身份。 只要能看得到他,就很好! 于娟挂上电话,站在客厅窗前,身旁的女佣悄声报告。 “夫人,总裁来探望您了!” 虽然同住在一个庄园,但并不是经常能够见到面,因为道格朗很忙,但是她知道,一旦他有时间,就一定会抽出时间来探望她。 这个道格朗,对她太过关心—— 于娟很平静地回道,“快请他进来!” 女佣微微欠身然后退出了客厅,少许,道格朗走了进来。 “伯母!”他微微欠身,用还有些生硬的中文向于娟问好。 伯母! 身为总裁的道格朗一直都是这么称呼她。 是伯母,而不是贺夫人。 于娟端详着他,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那么的华贵雍容,他的身上拥有着沃*家族几代当家人沉淀下来的气质,这种气质与生俱来,无论身处在何时何地,他永远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他是王者,无庸置疑! ? ☆、迷惑 ?  荣媛出院了,为了使这出剧完美地落幕,萧暮远亲自送她回到荣宅。 荣世明虽病着,可还是勉强走出了卧室,对于萧暮远的到来,他显现出了无比的激动。 萧暮远没有做长时间的停留,一方面为了荣世明的身体着想,另一方面他还要马上向留在荣宅外的贺清文复命,于是只一杯茶的功夫,他便已从荣宅里走了出来。 “开车。” 司机听从萧暮远的命令,缓缓地驶离了荣宅。 坐在身旁的人,一直都目视着车窗外。 可窗影上的那双眼睛,对于车窗外的景象却并没有落着点。 他始终低垂着眼,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无意义地任思绪飘远。 “萧暮远,谢谢你!”贺清文没有回头看他,声音轻轻地从嘴里飘了出来。 如果不是刻意地提了一下他的名字,萧暮远还以为贺清文是在自言自语。 他有点怔愣,在意识到贺清文是在向他道谢,一时间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低头搓了搓手掌,掩视自己的慌乱。 “没什么,不过是件小事,倒是你,这两天即要照顾荣小姐,还要处理公司的业务,一定没有休息好。” “还好。” 萧暮远摸摸鼻梁,想让话题继续下去,说什么都好。 自认一向对自己的能言善辩很有信心,但是一旦碰上贺清文,他的大脑就会全面当机。 “呃!你的脚,一定要注意,不要沾水,每天换药,还有——” 贺清文转过头,与他的目光对视。 四目相接,萧暮远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 “萧暮远——为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 贺清文往前移动了一下,与他挨得更近了些。 “自从我回国之后,每一次较量,你从未主动出击过,你一直都是在退守,为什么?” 萧暮远双手环胸,轻笑,“那你想要对付的,到底是宏天?还是我萧暮远?” 贺清文皱眉。 宏天—— 萧暮远—— 早就已经合为了一体—— “贺清文,其实至今为止,你对宏天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对我萧暮远的一种不甘心而已,你从未想过要真正地打压宏天,这一点,我知道!” “所以你至始至终一直都是在看我一个人演独角戏,从来没想过要参与到其中?”贺清文嘲讽地一笑,“看来,我贺清文才是天下第一大白痴!一直以为把你看得清清楚楚,没想到——呵!” 他呵呵地冷笑,眼神流转,神情婉媚。 萧暮远很想解释,慌不则乱地伸出手,板过了贺清文想要转过去的肩膀。 “贺清文,我——” 他的眼睛飘落在那张粉色的薄唇上,滚动了下喉咙。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60 那张唇,他曾无数次想过,想要触碰,想要感受他的温度—— 没错,他想要—— 萧暮远的呼吸有些急促,此刻,他的心中像是燃起了一团火,手不自觉地从贺清文的肩膀外侧一路滑升,捧上了他的侧颈。 贺清文察觉到萧暮远的眼睛神不对,也有些心慌。 “萧暮远——萧暮远?” 贺清文提高了声线,拽回了他一丝清明。 “对——对不起——” 萧暮远倏然松开了手,撤离了贺清文的身前,他生怕再次失控,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自已的膝前。 “停车。”他低喃。 “萧董?” “停车——” 车还没有停稳,萧暮远已然打开了车门,随着紧急刹车的擦地声尖锐地响起,人已经抬脚迈出车身。 砰—— 一道车门,将两人隔离。 萧暮远站在车外,急速地掏出了里怀的香烟,取出一支,点燃,重重地连吸了两口。 冷静,他需要冷静。 不可以做令贺清文厌恶的事,不可以—— 他不可以再走错,再错,一切——就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 他走到司机的窗前,敲了两下,车窗放了下来。 “萧董?” “贺公子的下属就在前边,你送他过去。” “那萧董你——” “等一下再回来接我。” 司机点点头回应,发动了车子。 萧暮远回头,眼神复杂地瞟向后位的车窗。 可是他看不清,漆黑的车窗将那个人的身影藏在了里面,看不清他的动作,更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一定会认为他很龌龊吧? 他竟然对他,会有那种想法—— 可是,贺清文,你却从来都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毋须做,就可以轻易让萧暮远臣服。 贺清文——你已经是他心中的魔! 车身缓缓开动,贺清文怔忡地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镜难平。 方才那一瞬间,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摸了摸萧暮远刚刚触碰过的地方。 那个地方隐隐地,还有些发烫。 并且,似野火般地燎原—— 贺清文猛地收回了手,倒吸了口冷气。 ***** 再次见面,是在十天后的一个宴会上。 两个人各自游走在不同的圈中,谈笑风声。 贺清文依旧一身的白色,高贵,优雅。 挂灯高高地垂挂着,投下耀眼的光,光线照在他身上,映出淡淡的金色。 这个人无论在何处,都是那么明眼照人。 萧暮远摇晃着红酒杯,透过人群注视着那个人。 他发觉自己的行为很像是一个偷窥者,目光跟随着那人的脚步移动,从一个人群更换到另一个人群中,不断地看过去,不断地凝视,而等那人的视线扫向这边时,又连忙瞥向别处。 高脚杯在他眼前碰撞,激起红色的液体。 他回过神,心不在焉地与他谈论的人告了别。 宴会就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缩角,有人在这里崛起,有人在这里失势,今日为友,明日为敌,联盟或是分道扬镳,一句话即定,事事变幻无常,机会稍纵即逝。 而且,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懂得从容面对的。 萧暮远刚一转身,便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紧接着人群里有人低低地吼了一声。 “贺清文,我看你能狂妄到几时,你只不过是沃*家养的一条狗,还当真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吗?” 贺清文低首,看着那玫瑰色的液体渗进了雪白的衣服里,迅速晕成了一摊,就像血,刺目。 他不动声色地从上衣的胸袋里掏出手帕,将多余的红酒吸了进去。 那个前一刻还对着贺清文毕恭毕敬,后一刻就迫不及待变脸的发动者,手里拿着空空的酒杯,还在做着泼扬的动作。 他怒视着贺清文,等待着贺清文的还击。 可贺清文却对他不屑一顾,他朝着不远处的一个侍者招招手,然后将手帕放进侍者手中的托盘里。 轻叹,“买卖不成仁义在,王总,你这是做什么?” 宴会的组织者赶了过来,两边劝慰。 贺清文的淡漠与那人的激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人以为会让贺清文狼狈地逃开,但雪白上的红色太刺眼了,反倒成了他缺乏教养的罪过,劝慰渐渐地转成了一边倒。 贺清文冷笑着回应,转身走向了大堂深处。 议论声四起,他的步伐却依然笔直轻缓,典雅从容。 萧暮远跟了过去,在洗手间里找到了他。 “何必处处树敌,你这样做,觉得很有趣吗?” 贺清文从镜子里回视他,瞥了他一眼。 “人应该懂得适可而止,他太贪心,就别怪我无情。” “有些事避不可免,心知肚明即可,非要戳人伤疤,不怕断了后路吗?” 贺清文冷哼,“萧暮远,你何时变得这么畏首畏尾?” 萧暮远靠在门上,无奈一笑,“我只是在考虑大局。”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任性妄为?” “不,你相当出色,比我——要强上百倍!” 贺清文嘴边扯出一抹笑意,五味杂尘。 衣服脏了,再留下来,只怕就真的会被当成笑柄。 贺清文站在镜子前,深吸一口气。 突然觉得,今晚并没有尽兴,他的心情依然很好。 “离开这,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 萧暮远微愣,没想到贺清文会向他提出邀请。 于是他立马站直了身体,确认贺清文是当真之后,赶紧回了句,“好!” 贺清文走出洗手间,左右看看,然后朝萧暮远使了个眼色。 “走后门。” 看来他是要刻意避开维尔他们,只是后门当真就保险吗? 也许,贺清文只是在享受这种逃离的乐趣,因为他知道,他身上这条线的另一端,始终都攥在道格朗的手里。 此时此刻,他只不过是在跟道格朗玩游戏而已,而萧暮远只是一个陪同者,游戏结果如何,跟他毫无关系。 萧暮远顿时觉得自己的踏脚板段数再度升级了。 他们由后门走出了宴会大堂,行经一条小路上了大道,招手叫来计程车。 上了车,贺清文仍然抑制不住,脸上露出兴奋的笑。 逃跑成功了,所以很开心? 真像一个小孩子! “想去哪?” “酒吧,任意一间,只要能喝酒。” “看来脚伤无碍了!” 贺清文朝上抬了抬脚,“大概吧!”他挑挑眉,接着说道,“萧暮远,今晚,敢与我一醉方休吗?” 街灯明明灭灭,映在贺清文的脸,五光十色,分外妖娆。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61 萧暮远一时恍惚,道,“奉陪到底。” ? ☆、放纵 ?  夜总会里喧嚣一片,各色的男男女女归集在不同的角落里,喝酒,游戏。 “这里是魅夜之都,这里是放纵的绝佳去处,这里可以让你飞上云霄,也可以让你醉生梦死——e on baby,跟我一起来,享受这个充满激情的夜晚——e on!” 潮流的dj响彻大厅,随着喊麦声起,大家一起附和。 会场的中央是一个领舞台,舞台上的领舞者身穿紧身的黑色皮质胸罩和短裤,长长的美腿上套着蜘蛛网状的黑色丝袜。 她随着节奏,舞动着曼妙的身躯,一只手扶住台中竖起的钢管,不停地摆动着她傲身的臀部,而那胸前被拢起的高山,随着每一次的扭动,更像是要在下一刻,呼之欲出。 贺清文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虽然没有太过地显露,但还是很明显地看出了他的兴奋。 他用手指在吧台上跟着节奏用力地敲打着,肩膀微微地摇晃。 这种场合,两个人的衣着与之格格不入,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可贺清文却并不在意。 太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记得上一次泡吧还是在几年前上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真好,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也没有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这种地方。” 声音太过吵杂,萧暮远不得不把声音调高。 贺清文太过专注音乐,没听清。 “萧暮远,你说什么?” 萧暮远凑近,在他耳边又说了一遍,“我说,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地方。” 离得太近,萧暮远的气息像根羽毛在骚动着他的耳朵,贺清文不禁缩了一下脖子,慌忙地避开了一点点。 萧暮远看到贺清文的反应,也不由地愣了一下,他的眼睛扫过那白色透粉的耳垂,发现绯红的颜色正逐渐爬上他白皙的侧颈,于是稍稍向后撤了一步。 贺清文清了清嗓子,扭过头去,缓解了下气氛的尴尬。 萧暮远随即打了个响指,酒保走过来,继续为他们添酒。 “你经常这样做吗?我是指——避开你的下属。” 贺清文微微发愣地盯着萧暮远看了一眼,然后笑着摇摇头。 “我才不会那么无聊——” 上次在机场是一种发泄行为,这次只不过是突然想要放松一下而已。 维尔会找到他的,他的嗅觉比狗还灵。 贺清文喝着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萧暮远举起杯,瞧了他一眼。 酒保再来为他倒酒,贺清文刚刚举起杯,一只手按了过来。 “你这样喝,很容易醉的。” 贺清文斜着眼睛,哼笑,“萧暮远,我不是说过,今晚我要一醉方休吗?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萧暮远微微顿了一下,贺清文是认真的。 “你想在这个地方买醉?” “这个地方怎么了?”贺清文放下酒杯,用眼扫了一下喧闹的会场。 与之前离开的宴会不同,那里是光明,这里是黑暗,充斥着欲/望和放纵,角落里进行着各色的交易,充满着堕落的味道。 “想喝醉,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萧暮远开始有些后悔带他来这儿,于是伸手去拽他的胳膊,想把他带走,却被贺清文一把打掉。 “我是叫你来陪我的,不喜欢的话,你可以随时走。” 贺清文执拗着,不肯离开,萧暮远也只好继续留下来。 他叹了口气,眼睛冷冷地扫向身后的那一桌子人。 像贺清文这种即高雅却又浑身散发着诱惑的尤物,是很容易招来狩猎者,成为他人眼中的猎物的。 而贺清文又太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他总是毫不掩视自己的魅力,将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引人垂涎。 附近的几桌人里,早就已经有人向这边投来了猥琐的目光,并且看那些人的衣着打扮,哪一个都不是善类。  他侧过身,向贺清文身边靠了靠,想要挡住那些如狼似虎的视线,可当他再回过头时,却看到一抹白影划了出去。 贺清文脱下白色的西服外套,随着人流,涌下了舞池。 “贺清文——” 呼声消散在狂暴的音乐当中,萧暮远的手捞了个空。 舞池里,红男绿女激情涌动,而那一身雪白的颜色在五彩闪耀的灯光下,又是尤为的招人眼目。 贺清文松开了领带,白色金边的衬衫松散在裤子的外侧,一反之前的高雅,让人觉得他此刻放荡不羁,又有些颓废。 他跟着节拍扭动身躯,双手高高举动头顶,像游蛇一样左右舞摆,那样子——慵懒且媚味。 萧暮远将身子向后倾斜,倚靠在吧台上,眯着眼睛看过去。 谁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谁能? 旋转的闪灯让人迷惑,如梦似幻。 贺清文就如一颗明珠,在浑沌中,光芒——似野地绽放。 萧暮远握着杯的手,收紧,放开,再收紧,再放开。 呼吸有些困难,于是他也扯下了领带,举起杯,猛地灌了一口。 捂住眼,嘲笑自己。 何必呢,原来放不开只有他自己。 算了,贺清文,今夜就让你如愿地尽情放纵吧! 尽情释放你的美! 毕竟,他能看到的机会并不多。 抬看再次扫向池中,人影晃动,却不见了那人身影。 “贺清文?” 萧暮远不由地一愣,倏地站直了身体,四外张望。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往人群中走去。 穿过三三两两团簇的人墙,他一面寻找那抹白色,一面伸手勾过来路过的侍者。 “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正装的男孩?” 侍者摇摇头,走开。 “贺清文——” 他大声地呼喊,震耳的音乐却将这一声声急切的声音掩埋。 贺清文,你在哪? 难道是那个维尔找来了? 不可能这么快。 突然,如梦初醒,顿然了悟。 他冲破人群,转回到方才的吧台前。 临桌的那些人不知道何时也没了踪影。 不好! 他大力地拍着吧台叫来酒保。 “之前坐在那张桌子的客人呢?” 酒保扫了他一眼,摇摇头。 萧暮远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脖领,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小沓票子,甩了过去。 “给我好好地想!” 萧暮远咬着牙,阴鸷的双目露出凶光,那酒保刚开始并没有太在意这个沉静的男人,此时看到他发了疯像是要吃人的模样,当时吓得吞了口口水。 他快速地回忆了一下,哆哆嗦嗦地抬起手,大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62 概地指了一下方向。 萧暮远顺着那个方向转过头,撒开手,疯野似地跑了过去。 *** 贺清文一步一步地向后撤,撤到洗手间最里侧的墙壁上,将后背紧紧地贴在上面。 “你们要干什么?” 他将手握成拳放在身侧,准备随时出击。 “嘿!小美人,别紧张,不用害怕,哥哥们只是想陪你玩玩。” 其中一个把头发染成红色的男人,冲着贺清文伸出了恶爪。 “滚开,别碰我!” 贺清文用力地把那人的手摚了回去,脸上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 “害什么臊嘛!哥哥们会很温柔地,来,宝贝,让哥哥先亲一下。” 四个男人,其中一个留下把住门口,另外两个露出阴阴的令人作呕的笑意,也朝贺清文靠了过来。 “滚——”贺清文用力地推开其中一个男人,甩着胳膊愤然地冲向门口。 可是还没跑出两步就又硬生地被三个男人同时拽了回来,狠狠地按回到了墙上。 “还挺泼辣!呵呵!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这个小骚/货,一看就是让人玩弄过的,啧啧!这股子媚劲,真让人受不了!” 脸上划着一条刀疤的男人一把掐住了贺清文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去撕扯他的衬衫,铂金质的扣子被拽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贺清文被捏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双手又被另两人死死地按着,想动根手指都很难。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刀疤男用粗糙的手掌在他的身上来回地,大力地揉捏抚摸,玩弄他胸前的粉凸。 觉得恶心,想吐! “放——放开——” 男人的身体抵住了他的下/身,腿根本无处使力,他只能拼命地扭动,可每一次挣扎换来的却是身后墙壁冷硬的碰撞。 “乖,宝贝,别动,我会让你舒服的,呵呵!你看你刚才在舞池里跳得多卖力,惹得老子当场差点就喷了。” 刀疤男阴笑着,一边用湿漉漉的舌头□□了下他的粉凸,一边用力地扯掉贺清文的腰带。 贺清文挣扎得更加厉害,他把腰使劲挺/起,想借用惯力让自己的胳膊使上力气,但无用,过份的挣扎只会让自己的体力透支。 他粗喘着气,喉咙被紧紧地捏着,严重的缺氧几度差点让他昏过去。 “老大,我看——不如给他用点那个,你也省点力气。” 另一个三角眼男人猥琐地笑着,朝刀疤男眨了下眼睛。 “你说,那个?”刀疤男扯动着嘴角,阴冷地笑了声,“没错,给他用点那个,让他好好服侍服侍老子!” 他一打响指,守在洗手间门口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盒,抛了过来。 “宝贝,知道这是什么吗?”贺清文睁大着双眼,看着他单手从药盒里倒出来两粒黑色的药丸。 贺清文又挣动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汗顺着脸颊,唰地流了下来。 “这个可是个宝贝!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blabsp;datura,黑色曼陀罗,可以让人制幻,当然——更能让你飞上云端!哈哈哈!” 黑色的药丸被刀疤男用两只手指捏着递向他的嘴边。 贺清文猛地撇过头,“不——” ? ☆、萌生 ?  贺清文别着头,紧紧地抿着嘴唇,尽量不让那两粒药丸被塞进嘴里。 而刀疤男似乎也在享受这种慢慢折磨他的乐趣,将手上的力度一点点地加大。 贺清文的下颌被捏得发痛,他感觉那两粒黑色的药丸就顶在他的牙床上,于是他闭上眼,死死地咬着牙关。 他听见所有人都在嘻笑,那种狞笑令人心惊,更令他觉得万分地恶心。 怎么办?难道他真的要在这里,被这些人,压在身下,玩弄,侮辱? 那他宁可死,也不想遭到这样的屈辱。 守门的那个男人也开始有些蠢蠢欲动,早就已经急不可耐地想到加入到其中。 他低下头确认了一眼门锁,然后走向其他人。 只是,刚走了两三步,便听见洗手间的门,发出了“砰”的一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刀疤男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手中的药丸不小心滚落到地上,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然后冲着守门的那个人使了个眼色,于是守在门口的男人又重新走了回去。 不曾想到,他的手刚刚触到门把手,便被一个巨大的冲击力给弹了回来,门板直接撞上了他的脸部,整个人被撞飞到了门后,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涌了出来,他抹了一把,糊得满脸是血。 所有人都向门外看去。 门口外,站着一个怒气冲冲,大口喘着气的男人,那种蔑人的骇然气势,就犹如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 他的目光冷冷环扫着洗手间,看到了贴在墙壁上已经半/裸着的贺清文,即惊又怒,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那个刀疤男的身上。 “放开——你的脏手。” 刀疤男一愣,“呵呵,你这是要英雄救美?怎么?守了一晚上没吃到嘴,现在来跟老子抢人?识相点就先滚出去,等会还兴许能让你也吃点残羹剩饭,滚!” 刀疤男恶狠狠地驱逐,那个男人却不为所动,继续一步一步地往里走着。 “萧——”贺清文惊愕地瞧着萧暮远,看着他毫无畏惧地走向他们。 像个救世主! “妈的,你听不见吗?我们老大让你滚,快滚出去,别来坏了我们的好事。”那个红头发男人放开了贺清文的一只的手,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 一只手得到了解脱,贺清文立即挣动起来,握紧了拳头朝刀疤男的脸上揍了过去。 只可惜刀疤男只是侧过头,躲过了贺清文的袭击,回手往他的肚子上揍了一下,打得他差点吐出酸水。 这一下激怒了萧暮远,他抬起脚便冲上前去。 那个红头发男人见他冲上来,拿着尖刀朝着他刺了过来,萧暮远侧身闪到了那人外侧,顺势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绕到了那人的后颈处,手间使力把他的头按了下来,同时膝盖猛地向上一顶,顿时撞得他头昏脑胀,鼻血直流。 先前被撞倒在地,满脸是血的家伙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朝着萧暮远扑了过去,可还没到身前,就已经被萧暮远回身凌空一脚,直接踹飞了出去,撞在杂物堆里,盆盆罐罐落了一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妈的,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刀疤男眼见自己的两个手下全都不是萧暮远的对手,也顾不得贺清文了,两人撒手放开了他,一人拿出一把刀,全奔着萧暮远而来。 萧暮远左躲右闪地避开两人刺来的前几刀,然后随手拿来了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63 洗手台上的玻璃花瓶,抛向两个人,正巧砸三角眼男人头上,砸得他额头开了花。 剩下刀疤男一个人,他吃惊地盯着萧暮远,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叫嚣了一声,然后开始疯狂地乱刺。 刀尖几度划破了萧暮远的外套,险险地擦过衬衫,在这种情况下,萧暮远也只能一味的闪躲。 趁着空挡,他一把拽过贺清文,把他推向门外,“快走!” 贺清文被推得怔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向他。 洗手间里一片狼藉,满地的杂物,萧暮远一不小心踩在了一个盒子上,身子趔趄了下,还没来得及站稳,他身后的刀疤男就追了上来,朝他举起了刀。 “小心——” 眼看着那刀就要落下,贺清文惊叫了声。 萧暮远一回身,险险地抓住了刀疤男的手腕,然后两个人跌倒在地。 刀疤男使劲地向下压着刀,刺向他的眼睛。 “看你这回还往哪跑!”刀疤男占了优势,恶狠狠地眦着牙。 刀尖离他的眼睛越来越近,只剩两三寸的距离,此时,倒在地上另外的那三个人,已经缓过劲来,恍恍荡荡地边骂着边爬了起来。 萧暮远咬着牙,额头开始冒汗,眼见形势逆转,大叫着,“贺清文——快走!” “不,要走——要走一起走。” 贺清文捂着激烈跳动的胸口,重新冲进洗手间,照着刀疤男的头部,一脚踹了过去,那刀疤男慌不则乱地用胳膊挡住了头,萧暮远便趁这个时候用膝盖一下把他顶翻在地。 “快跑——” 萧暮远一个打挺,翻身跳起来,拉着贺清文跑出了洗手间。 “妈的,别让他们跑喽,给我追——” 四个人摇摇晃晃地在后面追赶,萧暮远则带着贺清文冲出了夜总会的后门,快速地跑进了长长的后巷。 后巷里没有路灯,两个人只有一味地朝前奔跑。 四周空旷,可以清晰地听到后边那四个人追逐的脚步声和谩骂声。 “狗娘养的,给老子站住——” 贺清文的手被萧暮远紧紧地握着,一路冲刺,几度险些被地上的障碍物绊倒,可每次萧暮远总是会慢下脚步,重新扶着他再度跑起来。 他们大口地喘气,狂奔,直到看见路灯的光亮,大路出现在眼前。 这时候,萧暮远的眼前突然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然后拉着贺清文朝路边跑过去。 紧跟其后的那四个人追出了巷口,刚想继续追下去,猛然间停下了脚步,显然他们也看到了路边的那辆警车。 “老大,不好,有警察。” 当下他们个个一身狼狈满身是血,身上还带着禁药,也不敢太过张扬,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越跑越远,没法再追下去。 “呸——算你们走运。”刀疤男跺了下脚,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一摆手,领着三个人悄悄地退回了后巷。 贺清文回头,见那四个人的身影又重新回到了巷子里,赶忙拽着萧暮远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怎么了?”萧暮远不明的问他。 贺清文摇摇头,拽着他继续往另一边走。 两个人直到躲进了一个离警车不远的拐角处,才停下了脚步,因为跑得太过急促,心脏跳动得很厉害,两个人将身体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半响过后,才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心跳。 萧暮远挡在贺清文的身前,又朝着路口望了一眼,确定安全后,稍稍放下了心。 “为什么不让我报警?” 贺清文抿着唇,不说话,因为方才跑得太剧烈,脸上泛起了红潮。 他仰起头,瞥了萧暮远一眼。 他当然不能报警,报了警就势必会引起注意,维尔会找到他,知道发生的一切。 然后道格朗就会知道,再然后——道格朗会因为这件事逼迫他回到美国去,并且——永远阻止他回来。 贺清文不说,萧暮远看他的表情也隐隐地猜到了几分,于是并没有追问。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去哪?”贺清文稳了稳心绪,问萧暮远。 萧暮远低下头,看着被他圈在身前的贺清文,他此刻皱着眉,显然有些无助。 还是第一次看到贺清文这种表情,有些茫然,不再高傲。 让人想好好地保护! 萧暮远脱下外套,披在了贺清文因汗热退下而冻得微微发抖的身上。 他紧了紧外套的领口,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回去!” 贺清文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衬衫大敞,扣子被刚才那个刀疤男撕扯得已经全部没了踪影。 这种状态,确实不能出现在维尔面前。 他抬头望向萧暮远,用眼神向他求助。 这样的眼神——真是,差点要的萧暮远的命。 萧暮远的心脏停跳了一拍,连忙别开眼。 “算了,还是我自己解决吧!今晚——已经够给你添麻烦了!” 贺清文看到萧暮远的反应,叹了口气。 萧暮远猛地转回头,皱着眉,盯着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全怪我任性,若是早听你的话,就不会——” “贺清文——” 萧暮远收起扶在墙上的双手,突然收拢成拳,粗粗地喘着气,盯着那两瓣粉嫩,眼睛一动不动。 又是这种眼神—— 贺清文有些怔愣地打量着他,并且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随着萧暮远眼神的变幻,而瞬间加快了速度。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种眼神,他在道格朗的脸上,曾经看到过无数次—— 只是,怎么可能? 萧暮远对他—— 与萧暮远每一次相处时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这才惊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萌生—— 又是什么,在撩拨他的心弦,让他此刻的心跳,凌乱得如无节奏的鼓点? “萧暮远?” 他轻轻地低喃,唤出了萧暮远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几乎轻淡得无声,觉得自己的嘴唇,只是动了那么一下而已。 拐角里的光线忽明忽暗,他看到——萧暮远的脸,俯了下来。 ? ☆、迷茫 ?  贺清文的手臂,甚至全身都在颤抖。 他眼神闪烁,心乱如麻,不知道,下一刻迎来的将会是什么。 只是,无论是什么,他早已无力闪躲。 萧暮远的鼻息离他越来越近,已然能够感受到两人皮肤挨近时,散发出来的那种似有似无的温度。 奔跑过后的口中尤为干渴,贺清文的唇舌就像是一团火,迫切地需要雨露来将它熄灭。 于是他轻轻地滚动了一下喉咙,微微地张开了嘴,只不过,是想用舌尖来湿润一下发干的嘴唇,然而——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64 有人——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似狂风暴雨般袭来,那吻,来得火热且突然,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终于扑向了它等待多时的猎物。 萧暮远一只手勒紧了贺清文的腰,一只手抵住了他的头,将他紧紧地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太迫切地想要与怀里那人的唇舌纠缠,想要品尝他的味道,他的吻,几近粗鲁。 就像是要将贺清文,整个人——都吞下去。 没有挑逗,只有侵掠,萧暮远长驱直入,用舌勾拢住了贺清文慌乱后退的舌尖,绞得他发疼,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啊——唔——啊!” 如此诱惑人的声音如何能让人把持得住? 于是,萧暮远心中的的那团火变成了洪水,猛兽。 挡不住—— 理智,全无—— “贺清文,贺清文——”萧暮远喘息着,低呼贺清文的名字。 他的舌从他的口腔辗转到唇边,开始用力地吸/吮,用牙齿啄啃,纠缠带着微虐,然后沿着细腻光洁的下巴一路轻吮,到他的耳边,到他的脖颈。 骚动的手,开始不安份地顺着贺清文身上松散了的衬衫下摆,一路滑进他的上衣里侧,抚/弄着他柔滑的后背,纤细的腰,肌肤的触感冲击着欲/望,似火燎原。 贺清文半眯着双眼,已由初时的惊愕变成了茫然。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在做什么? 为什么任由萧暮远这样妄为的索取?为什么不推开他? 此时,他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运作,只能借由路边的灯光看清萧暮远脸上的表情。 他紧紧皱着眉,阴鸷的眼神中透着痴迷。 那是一种势不可挡的沉沦。 沉沦—— 他也要这样沉沦吗? 忽然—— 突起的电话铃声一下子打破了四周原有的寂静,贺清文被惊醒,一把推开了萧暮远。 他重重地跌靠在墙壁上,急急地喘气,心跳狂乱不止,电话铃声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催促,让他竟然会有一种被人捉/奸当场的错乱感。 他这是怎么了?竟然会跟萧暮远做出这种事? 萧暮远被贺清文推开,惯性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恍然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控,于是咬着牙,徒手狠狠地朝身后的墙壁砸了过去。 “该死!该死——” 贺清文一定会恨死他的,他本就是那么地厌恶他,完了,这下全完了—— 电话铃声一直没有断,越是响,他越是心烦,也更让他狂躁不安,他在原地不停地踱步,真想把这该死的电话掏出来,摔得粉碎,可它现在在贺清文的身上,在那件外套的里怀里。 贺清文终于也察觉到了电话的所在,他看着来回走动的萧暮远,想了想,还是默默地摘下外套,递了过去。 萧暮远怔愣了一下,看到贺清文抓着衣领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不知道因为怕,还是因为怒,因为贺清文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于是他忍住了怒气,接过贺清文手中的外套,从里怀里掏出电话,却没有急着接听,而是重新将外套披在了贺清文的身上,拢紧。 他喉咙滚动,咽了口口水。 “对不起——” 贺清文却一直低垂着头,将一脸的红潮掩饰了过去。 萧暮远拿起电话,看清了来电人的名字,真想把这个人狠狠地臭骂一顿,但是,他还是努力让自己忍了下来,因为李东旭此时来电话,一定有事。 “什么事?” 还是有些掩饰不了怒气,那一声低吼吓得李东旭顿时忘记了要报告的事情。 怎么回事? 李东旭在电话的另一端抹了把汗。 “萧——萧总,呃,对了,那个叫维尔的打了电话过来。” “维尔?” 萧暮远愣住了,回头看了一眼贺清文。 贺清文听到这两个字,也猛地将头扭了过来。 “他说了什么?”萧暮远声音低沉地问道。 “他说,他正在处理一些事情,请戴文先生不要动,他会马上赶到你们现在的地方去接他。” “你说什么?” 萧暮远大吃了一惊,快步走出拐巷,朝左右急切地望了望,可是却并没有发现长长的车队,或者是特别的人。 难道这个家伙长了天眼? 而且他知道贺清文跟他在一起,还特意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来,他是什么意思? 贺清文跟着萧暮远走出了拐巷,站在了亮处。 “怎么了?” 看到萧暮远的反应,他也起了疑,这个维尔到底做了什么? 萧暮远转过头,盯住了贺清文,然后又迅速地将他推回到了巷子里。 “维尔知道你的位置,他马上就会过来找你。” “怎么可能?”贺清文不由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暮远。 少许,他突然低下头打量自己的全身上下,然后,疯了似的开始解下身上的腰带,脱下鞋子,手表—— “贺清文,住手,住手——冷静!” 萧暮远上前扼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疯狂行为。 “放开我——萧暮远,放开我的手,放开我,我要把这些东西全部丢掉,丢掉——” 贺清文大声地叫喊,歇斯底里地挣扎。 “这些东西里不一定就藏着追踪器,你先冷静一下。”萧暮远扶住他的肩膀,尽量稳住他的情绪,不让他太过激动。 他心疼地看着贺清文,看着他无助痛苦的神情,真想再一次把拢进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站在贺清文身后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他们本是敌对的身份,如今却是变成了说不清的尴尬。 萧暮远的手握着贺清文的肩膀,轻了又紧,紧了又松,想要给予他一丝安慰,却也深知自己根本就不够格。 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凶。 是他,毁了贺清文,亲手将他推进了无底的深渊。 他是罪魁祸首,永远不可饶恕! 身后行来长长的车队,车灯照亮了整条路。 维尔从一片茫白的灯光中走了出来,停在了两个人的身前。 “戴文先生,请您上车。” 维尔见到衣衫不整的贺清文,却丝毫没有惊讶,显然,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什么。 贺清文握紧了双拳,咬着牙,从萧暮远的身后走了出来。 一反前一刻的无助跟愤怒,他现在,反而把腰身挺得更加笔直。 因为贺清文是骄傲的,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的狼狈。 你们不配—— “这次的速度很快,维尔。”贺清文冷冷地发笑,高高在上,说的话就像他们刚才只不过是在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维尔恭恭敬敬地欠了下身,回道,“对不起,我赶到夜总会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65 时,还是迟了一步,让您受惊了!” 贺清文的手指攥得关节发白,脸上却极力地装着淡漠的表情。 “没关系,萧董跟我在一起,他的身手不错。” 维尔随即走向萧暮远,朝他躬身行了个礼,“十分感谢萧董对戴文先生的照顾,我代表总裁向您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萧暮远用手拢了一下微微凌乱的头发,轻扯出一抹笑意,“不客气。” 他的目光瞟向站在他身前的贺清文,然而看到的,却只是他的背影。 维尔此时重新转回到贺清文的跟前,朝着身后的车辆打了两下响指。 几辆车的车门应声而开,一群人呼呼拉拉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有保镖,似乎还有其他人,像是被捆绑着,从地上一路被拖了过来。 若不是还能清晰地辨认出那几个的衣服和其中一个人的红头发,贺清文还真的就差一点没认出来先前极其嚣张的这四个人。 这才几分钟的事,这四个人就被打得恐怕连他们亲生的妈都认不出来了。 维尔的办事效率确实够快! “这四个人,戴文先生想怎么处置?” 贺清文目视着地上的这四个人,真想笑! 风水轮流转,报应,似乎来得太快了点! 他扯动着嘴角,别过头,就像蔑视一堆垃圾,语气更像是随随便便点了一道菜。 “哪不老实,就废了哪里吧!” 维尔点头回应,“知道了,戴文先生。”紧接着,他一挥手,十几个保镖又重新拽起了那四个人。 那四个人嘴里堵着东西,无法说话,此时再看着贺清文,就像是看见了地狱里的魔鬼,个个惊恐万分。 天哪,他们到底招惹的是什么人? 他们极力扭动着身躯,想做最后的挣扎,可惜无用,他们只能被几个保镖一路拖着,再度被拖进了黑暗的巷口。 路边的警车早已不知去向,因为贺清文清楚地看到,车队开过来的时候,警车里的人朝车队摆了摆手,然后驶离了路口。 原来,一切早就被维尔掌握在了手中。 不,应该说是道格朗的手中。 黑暗的巷子里传来了那四个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萧暮远站在贺清文的身侧,却见他的眉头只是微微地动了下,便再无表情。 于是,萧暮远迷茫了! 贺清文,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 ☆、交集 ?  处理完了那四个人,保镖纷纷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走到贺清文的身前,几人一列,然后自动分成两列,将贺清文护在了中间。 贺清文仰着头,闭上了眼。 真是,讽刺啊! 他只是一个囚犯而已,凭什么这么耀武扬威! 透出人墙,他看到萧暮远正朝他这边看着,神情凝重。 贺清文扯出了一抹苦笑。 “戴文先生!” 维尔一直站在他身边等待着,等待着他,重新返回牢笼。 “维尔,派辆车送萧董回去。” “知道了,戴文先生!” 无论贺清文做什么,出现什么状况,维尔始终是毕恭毕敬。 贺清文笑了笑,侧过头,看向维尔,“维尔,在我身上放置追踪器这件事,我想,道格朗应该没有给你授权。” 维尔低着头,神情微微一怔。 默认—— “维尔,我知道,你跟在我身边的确很辛苦,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但是,无论道格朗怎样对待我,那是我们之间的事,对于其他人,他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来侵犯我的尊严,和我的隐私,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维尔没有说话,汗意却已在额头生起,跟在这个人身边已经两年有余,贺清文让他看到了他在道格朗身上产生的各种奇迹。 他看到了高高在上的道格朗是怎样对他唯命是从,怎样把他捧上了天,怎样为他做着各种疯狂的事。 他无法否认这个人的魅力,但是,他更认为,那种魅力应该叫做魔咒才对。 对,看似圣洁的贺清文其实是个魔鬼,一个让人能产生迷幻,无法自拨的魔鬼。 他会编织一张叫做□□的大网,落入网中的人,没有人能逃脱。 “维尔,你是一个十分忠诚的追随者,对于道格朗,你可以做到永不背叛,这点我深信不疑,可是——”贺清文哼哼笑了两声,“对于你的失职,你觉得道格朗能轻易放过对你的惩罚吗?或许,你并不怕惩罚,那你到底怕的是什么?”贺清文挨近维尔,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不信任,你——害怕道格朗对你失去信任,我,说得没错吧!” 维尔的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十二月的天,寒意彻骨,可为什么,贺清文短短的几句话却能让他觉得冷热相加,犹如身在冰火中洗礼。 看到维尔的反应,贺清文满意地笑了。 维尔是个聪明人,他当然能够明白他这几句话中的含义。 或者更恰当地说,应该是威胁。 从他上一次脚受伤的事件中就可以看出,维尔对于他在这边的情况,并没有完完全全地报告给道格朗,这就说明,维尔并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他怎么能够允许自己在道格朗的心中失去份量,即使是心腹,也不能失去一分应有的份量。 所以,这次的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维尔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贺清文不必担心什么! 他叹了口气,坐上了车。 片刻后,车子发动了。 萧暮远,就站在他所在的车身后,不必回头,也能猜得出,他看着他离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刻意没有还给他,因为上面残留着他的味道,一股温暖的味道。 贺清文不再说话,他的唇齿间,还留存着他的气息,有股淡淡的烟草香。 纠缠后的唇舌微微地泛着麻木,提醒他,那个时候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但是,无论是不是梦,都应该就此打住,他们俩个人,本就是不能并生的存在,更何况,还产生了那种欲/望。 那样的欲/望,是罪恶,天人不依。 “维尔!” “戴文先生!” “定机票,三天后,我们回美国!” 维尔一愣,原本是打算赶在圣诞节之前回去的,没想到提前了这么多天。 不过,也好! 回到美国去,这样大家都能松一口气。 车子越走越远,萧暮远站在原地,让寒冷肆意地侵袭着他。 维尔听从贺清文的吩咐,派了一辆车停在他的身边,可是萧暮远却是笑了笑,转过身摆了摆手。 “不必了,我想走走——” 寒风吹袭着他,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怀里的温度还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66 没散去,此时此刻,他更需要的,是冷静。 ——萧暮远,今晚,敢与我一醉方休吗? 贺清文不知道,其实就在那一瞬间,他——已经醉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扬扬生日快乐——” 萧暮远唱完生日歌的同时,钢琴弹奏的音乐声也哑然停止。 虽然这首歌的弹奏是钢琴里的初级,但是,要用他的手指来完成,显然也是项很大的工程。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如临大赦,然后用还满有自信的笑容面向罗静。 “静姨,好听吗?” 罗静却撇着嘴,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地回了句,“真难听!” 萧暮远顿时觉得一盆凉水浇了过来。 的确—— 连他自己都纳闷,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想通过学习钢琴来跟贺清文拉近关系。 并且,还妄想终有一天能跟贺清文同坐在一架钢琴上,共奏一曲,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这种想法,真是可笑至极! 为什么同样的十根手指,贺清文放在钢琴键上时,一个个就像舞动跳跃的精灵,而他的,却像是一个半身不邃兼伴帕金森的患者? 呵!果然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就连请来的钢琴老师都快要向他趴地求饶了。 看来,这个梦想,是彻底地破灭了! 他轻轻地盖上钢琴盖子,把这段应有的美好,留在了无尽的想像中。 然后重新回坐到罗静身边,同罗静一起,看着桌子上的生日蛋糕。 二十根蜡烛,二十点烛火,莹莹闪烁。 今天是扬扬的生日,同样,也是他的忌日。 若他还活着,今天正好满二十岁。 二十岁,应该的美好人生的刚刚开始,而扬扬,却永远也无法再醒过来。 “扬扬怎么还不回来,我都有点睏了。”罗静打了个哈欠,眼睛还不望盯着那块生日蛋糕,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睏了就去睡吧!没准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扬扬就回来了。” 萧暮远轻声劝着,像极一个超有耐心的男阿姨。 罗静嘟着嘴,摇摇头,“不要,蜡烛还没吹呢!” “那我们就先把蜡烛吹熄了,好不好?” “可是,扬扬还没回来呀,怎么可以吹蜡烛。”罗静摇晃着整个上身,不肯听劝。 萧暮远无奈了,只好妥协,“好吧,好吧,我们一起等!等扬扬回来,一起吹蜡烛。” 罗静点点头,安静了下来,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蛋糕,眼皮却不听使唤地开始打架。 再等一会儿,自己就会睡着了吧。 萧暮远尽量让自己保持安静,不去打扰。 其实,萧暮远觉得自己同样是个罪人,虽然那场车祸是罗静一手造成的,但,却也是因他而起。 两者相争,总有牺牲,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会是他们两人生命里共同最亲最爱的人。 这无非,是上天给予他们最严厉的惩罚。 所以,萧暮远觉得罗静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一种幸福。 忘记也好,逃避也好,总之,与其痛苦地活在当下,还倒不如让自己沉浸在一个梦里。 然后,永远不醒。 萧暮远看着罗静,很羡慕! 李东旭站在门口轻轻地扣了一下门,萧暮远闻声抬起头,然后站起身走了过去。 “什么事?” “萧总,何重不见了。” “什么?”萧暮远皱了一下眉头。 自从何重被贺清□□职赶出了盛世之后,就一直与张桥山那些人频频接触,萧暮远担心,何重不会善罢甘休,总有一天会对贺清文实施报复。 此时,何重突然消失,是否,是要有所行动了? 而何重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 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是派去的人暴露了?” 李东旭摇摇头,“不会是我们的人。” 萧暮远用手摸着鼻梁,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重在跟我们捉迷藏。” 何重大概早就已经想到了,贺清文不会对他不提防,只是萧暮远也一直没有搞清楚,贺清文为什么明明知道何重的所做所为,却始终按发不动,他到底在等什么? “贺清文的人有什么行动?” “何重消失后,这个维尔似乎也撤去了追踪,而且——” 李东旭顿了一下,看了看萧暮远,欲说难言。 “怎么了?”萧暮远觉出了不对。 “萧总——”李东旭缓了一下口气,沉吟片刻后说道,“贺清文刚刚——坐飞机回美国了。” 萧暮远猛地抬头,眉头隐隐地动了一下,他目不转睛地盯瞧着李东旭,片刻过后,似乎才把李东旭的话完完全全地消化掉。 “回去了——”他低低地轻喃,手放在身上,上上下下的寻找,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然后才意识到香烟并不在身上,而在放在外套的兜子里。 没有预兆,没有告别,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 贺清文走得竟然这么决绝—— 或者说,他萧暮远在贺清文的心里,也许真的就根本不值一提,被隔离在了他的圈外,永远也走不进他的世界里。 “萧总?”李东旭试着轻轻唤了他一声。 “呃?”萧暮远愣了一下,“嗯,没事,那就先这样吧,让人继续追察何重的下落,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李东旭点点头,“那,萧总,我就先走了。” “好!” 李东旭离开了,萧暮远站在门口,还在思绪。 也许他一开始就错了。 贺清文是为了复仇而归,心里只要依然还恨着他,那么就会选择留下来。 而他,却一直做着背道而驰的事情,他想化解他与贺清文之间的仇恨,想化开这个结,想要与他平和相对。 以为无恨了,可以更近了,实则,两人只会越走越远。 无论结果怎么,他与贺清文之间,永远都会隔着一条不能跨越的河。 这是命数,注定无法有所交集。 他回转过头,看到罗静趴在沙发上,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于是,悄悄地走回到了客厅里。 多么可笑的一种羁绊,这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千丝万缕复杂不明,甚至有过杀身之仇的女人,现如今,倒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是呀!再怎么支离破碎,可还是一个家。 除此之外,他萧暮远——什么都没有。 ? ☆、重逢 ?  纽约的肯尼迪机场辉煌依旧,人潮不息。 贺清文的出现惹来众多的瞩目,刚刚步下飞机,便已经有十数个人环环围了上来。 “戴文先生,欢迎回来!” “戴文先生幸苦了!”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67 “一路旅途劳顿,戴文先生——”  “欢迎少爷回来!” 此时走上来一个身着执事服的中年男人,向贺清文深深鞠了一躬。 贺清文朝这个男人,微微欠首点了点头,“麻烦你了,霍德” 他是庄园的管家,霍德·沃*,一个被冠了沃*姓氏的特殊存在。 他与别人不同,他称呼贺清文为少爷,在整座庄园里,也只有霍德一个人这样称呼他,因为他是沃*家的老一辈,贺清文的身份又是道格朗的养子,所以这个人的态度可以直接影响到贺清文在庄园中的地位。 道格朗考虑得很周到。 霍德向贺清文打完招呼,稍稍后撤了一步,跟在他身侧,准备随时听候他的吩咐。 走出机场,上了车,维尔改坐在副驾驶,霍德同贺清文坐在后面。 加长的凯迪拉克行进在去往庄园的路上,护卫的车队几乎占满了整条街。 明明告诉过道格朗不要把迎接搞得这么声势浩大,可他却偏偏喜欢与之相邹。 早知如此,还不如听从他的意见,让沃*家的私人飞机来接,倒比目前的情况要好得多。 这个浑蛋,非要让他惹起众多瞩目不可吗! “道格朗在哪里?” 没有看到道格朗发了疯似地出现在机场,贺清文反倒有些意外。 而对于贺清文直呼道格朗的大名,每个人也都似乎早已不见怪。 “老爷在庄园,不过他交待过,先送您去见您的母亲,也可以晚饭过后再回去见他。” “哦?” 对于他来说,这种情况,显然有些不太正常。 道格朗在玩什么把戏? 车子从庄园的南门进入,穿过严密的保安区,驶向庄园的花园区。 这里的环境是整座庄园里最好的,也很清静,道格朗将于娟安排在这里,并且给予了最上等的照顾。 实际上,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贺清文都应该感谢道格朗,如果—— 如果他们俩个,不是以那种方式开始的话,也许,每个人都会好过一点。 没有强迫,没有屈辱,他的心也会比现在更轻松。 车子在一幢独立的小楼前停下,随着砰砰的车门关闭声响起,站在客厅里的人,身影也随之晃动。 贺清文走至门口,那人也跟着相应而出。 “妈——”贺清文走上前去,将于娟紧紧地搂在怀里,“妈,我回来了!” “儿子!”于娟抑制不住激动,将头埋在贺清文的臂膀里。 犹记得几年前,做这个动作的人,还是个未长成的小鬼,今日,却是角色互换。 于娟倚拥着儿子,紧紧地抱着,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生命的全部,是她的山。 没有他,她活在这个世上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两母子相拥着,即不需要倾诉,也不需要眼泪,长久的等待,所期待的,也只不过是能够亲眼看到彼此的安好。 姿体语言胜过一切,全在无言中。 许久,两人互扶着对方的肩膀分开了,于娟握起了贺清文的手,走进客厅里。 厅内的摆设无比奢华,各色物品应有尽有。 看来道格朗真的很用心。 于娟拉着贺清文的手走到厅里的最里侧,这里靠近火炉,是屋子里最温暖的地方。 炉子里升起红通通的火焰,映着人满面红光。 于娟笑着,摸了摸贺清文的脸,“嗯,好像没什么变化。” 贺清文笑道,“妈,我才走了半年多,能有什么变化。” “半年多就不会变吗?你小时候可是经常走的时候一个样子,回来的时候又是一个样子,那时候变化可真快呀!” 贺清文呵呵地笑了两声,“妈,你都说那是小时候,过了二十岁之后,我的样子就没变过了。” “怎么没变过,变化——很大的。” 于娟还记得他们刚刚来到美国时的情形,贺清文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变了,变得成熟,变得不再爱笑了。 他曾经是个那么爱笑的孩子,而他的笑容,是世间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于娟握住贺清文的手,细细地摩挲着他的手掌心。 这个孩子的手,细腻修长,十指尖尖,简直比女人的手还要漂亮,即使做母亲的,从小看到大,依然还是看不够。 她最喜欢看到这双手,在黑白交错的钢琴键上飞舞着,敲打着,也只有在那个片刻间,她才能看到儿子脸上,最美的神情。 “儿子,妈妈很久没听你弹琴了,为妈妈弹奏一曲,好不好?” 贺清文却故意苦着一张脸,说道,“虽然肚子很饿,没什么力气,不过,好吧!只要妈你高兴!” 于娟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儿子是在撒娇,顿时笑着轻轻捶了他一下,“你呀——好了,好了,还是先吃饭吧!” “嗯,好久没吃到妈做的菜了,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都是你爱吃的,你个馋猫——” 两母子嘻笑着,走进了餐厅。 饭桌上,你来我往,两母子边吃边聊,虽然饭桌上只有他们两人,可这座庄园的小楼里,似乎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冬天,似乎也不再那么寒冷了! ***** 庄园的正宅处于整座庄园的最中心,是传统的欧式城堡型建筑。 夜晚,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仿如白昼,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幢白色的天堂圣殿,坐落在世外间。 道格朗一整晚都站在落地窗前,在这里,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正宅大门前发生的任何事。 已经八点整了。 他掏出上衣兜里的怀表,打开看了一眼,再迅速地盖上盖子,然后又开始在落地窗前来来回回不停地踱步。 “怎么这么久?”他小声地念叨着,双手环抱在胸前,不住地向落地窗外张望。 坐在沙发上的曼西显然比他镇定多了,她漫不经心地一边吸着烟,一边修理她红色的指甲,时不时地对道格朗的行为发出嘲笑。 “我说哥哥,冷静一点,你这个样子只能让diven把你克得更加死死的,你看他现在,都已经快要爬到你头上去了!” 道格朗没有理她,任她自说自话。 曼西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无视,不管他想不想听,只要她高兴,就会一直说个不停。 “想让他早点回来,就干脆打个电话吧,何苦让自己一晚上都这么心神不宁的。”她瞥了道格朗一眼,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这个人哪,想当情圣,成全他们母子久别重逢后一家团圆,人家——可不见得领你的这个情,说不定,这个时候早就把你忘到天边去了。” 她再看了一眼道格朗的反应,发觉他紧皱着眉头已经显露出不耐烦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戳到了他的痒处,于是暗自在心里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68 发笑。 沃*家的当家,道格朗·沃*先生,这个可以轻易使美国经济动荡的男人,在商海浪潮中所向披靡,人神无惧,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在乎的,却是自己在那个人心中的位置。 “好了,我的哥哥,还是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吧,我都说过,是你太纵着他了——” “够了,曼西——”道格朗低低地吼了一声,眼睛阴狠地扫向了她,蓝色的眼眸也渐变成了黑蓝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心思,你平时在外而再怎么任性胡闹我都不会管你,但是,diven——你最好想清楚动他的后果。” 曼西看到道格朗这么激烈的反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哥哥——”她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有些接不上气,“我亲爱的哥哥,看看你的样子,看看!就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让自己失常到这种地步!”她慢慢收起笑意,冷哼道,“我可是你的亲妹妹,难道跟你的宝贝相比,还不如他的一根头发重要?你可真让我伤心!” “我最后说一次,不要拿diven跟你在外面那些胡搞的贱种相提并论。” “对,你的diven高贵无比,可那又怎样?两年来你无数次将他压在床上,做尽各种事,可到头来你又得到了什么?哼!”曼西站起身,将快要燃尽的烟头按在了刚刚坐过的沙发靠背上,像发泄一般,在上面狠狠地拧着,闻着真皮被烫以后的烧焦味,享受着这种施虐的快/感。 道格朗看着她发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但是她的话,却像根针一样,句句都戳中他的心窝。 “真希望你能早点醒过来,我的哥哥!你也看到了,我把你别墅里住进女人的事告诉了他,但他的反应呢?”她把粘上了烟灰的红色皮鞋脱下来,踢到一边,咬着牙说道,“他根本就不在乎——” “曼西,我再一次警告你,这是我跟diven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 “可是,哥哥——” 曼西光着脚走向道格朗,想要继续与他唇腔舌战,此时,一束强烈刺眼的光射了过来,落地窗前顿时白茫一片。 道格朗一转身,毫不迟疑地跑了出去。 ? ☆、肮脏 ?  车子在正宅的大门口前停了下来,霍德先行下车为贺清文打开车门。 贺清文从车子上走下来,一身白色在燿眼的灯光下犹显得格外雪亮。 还是回来了,回来面对这个牢笼,面对道格朗。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对霍德吩咐了一句,“告诉道格朗,我很累,先回房间了。” 霍德微微地朝他欠了一下首,刚想回应,却被“哐当”的一声切断了他想说的话。 众人被这突来的响动惊得一愕,纷纷回头。 正宅的大门被人粗鲁地推开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人们看到道格朗粗喘着气,用他向来阴鸷的目光迅速在车辆间寻找。 然后目光一聚,找到了他的目标。 “老爷——” “总裁——” 所有人都垂首向他行礼,听候吩咐,当他们再度抬头时,发现道格朗已经快速地走到了那抹白色身影的身前,紧接着,伴随着一声低呼,那白色的身影一晃,便被那个疯狂的男人,扛在了肩上,并且被他急不可待地扛进了大宅里。 所有站在门外的人,面面相觑,相对挑挑眉,耸耸肩,然后,各自离去。 “道格朗,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快点放我下来!” 贺清文倒挂在道格朗的肩上,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他努力地想要挣脱开,却总是找不到着力点。 于是他只能一手推着道格朗的后背让自己尽量面朝上,一手握成拳头,不敢太用力地锤打他的后背。 “你听不见吗?喂!浑蛋!” “亲爱的,省点力气,等一下有你叫喊的时候。” 道格朗呵呵笑道,兴奋不已,也不管宅子里的下人们露出怎样诧异的目光,扛着贺清文从一楼一气跑到了三楼,然后走到走廊的尽头,一脚踹开了卧室的大门。 贺清文只觉得地面和屋顶在瞬间交换了位置,紧接着后背便接触到松软的床垫,身子弹跃了一下之后再度躺回到了床上。 眩晕感还在,徒然感觉身上的重量又加重了许多,压得贺清文差点喘不上气来。 他急急地喘了口气,轻咳了一声,睁开眼,正好看到道格朗那张脸,近在咫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又——发什么疯?”贺清文微嗔,支起手臂挡住头顶上方射下来那刺眼的灯光。 道格朗趴在他身上,几乎脸贴着脸,粗重的喘息拂在贺清文的脸上,带着淡淡红酒的味道,而他的眼睛也变得越发的深沉。 “diven——”他痴痴地叫了贺清文一声,声音温柔至极。 “真受不了你!” 受不了道格朗那灼热的目光,贺清文下意识地把眼睛别到一边。 然而道格朗却哈哈狂笑了几声,支起了上身,改为压坐在贺清文的身上,然后开始伸手解开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和扣子。 他现在全身都是火热的,他在沸腾,他在燃烧—— “等——等一下!” 贺清文看到道格朗又开始陷入了疯狂的状态,连忙支起上身想要阻止他。 可道格朗的速度更快,他低下身,用唇,堵住了贺清文的声音。 两瓣浅粉色的薄唇被火热的唇舌包裹着,被道格朗用力地吸吮,啃咬,用牙齿不停地扯/弄。 少许过后,贺清文觉得嘴唇被他肆虐的有些发麻,充血,胀得已经有些木然,所以他只能微张开嘴,来缓解这种麻痹的感觉。 道格朗侵略够了他的嘴唇,趁着这个时候继续向里深探,他用舌撬开贺清文紧闭的牙齿,然后一路侵进了口腔里,激情地在里面横扫,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舌与舌纠缠着,口腔受到了感官的刺激,产生更多的津液,而从两张嘴里发出的啧啧水声,在这个宽大寂静的房间里更是显得犹为淫/溺,刺耳。 溢出的津液顺着嘴角流下来,形成了一条浅浅地水印。 贺清文有些被呛到,他呻/吟了声,然后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推道格朗的脸。 “别动——宝贝!”道格朗抓起他反抗的手,向上一拧,压在了他的头顶上方。 “咳咳——”贺清文咽了口唾液,喘息道,“放开我——”他借着这个说话的空档扭动了一下身子,却反倒让道格朗钻了空子。 道格朗趁机用膝盖顶起了他的一条腿,然后扭动自己的下半身,拼命地挤进了他想要合并的两腿之间。 那个傲然的硬/物在叫嚣,即使隔着两层裤子,贺清文也能清晰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69 地感觉到,那根血脉充胀的硬筋正在笔直地挺/立着,准备随时发起进攻。 贺清文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你就不能等一等吗?我坐了两天的飞机,回来之后还没洗过澡!身上脏死了!” “都怪你不好,这么晚才回来!” 贺清文一愣,“不是你让我吃完晚饭再回来的吗?”随即眯起眼睛,怒道,“你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没错,我是答应过,可是——你慢死了!我要惩罚你!”道格朗粗粗地喘着气,满眼显现的尽是贪婪的欲/望。 贺清文带着满眼的怒气瞪着他,想把被扣住的双手向外使劲给拽出来,但是道格朗的力气太大了,他的手腕被攥着紧紧的,越是想要用力挣脱,手就越是被拧得几近要被折断了一样。 贺清文痛得低哼了一声,而这样的声音就像是一种引诱,道格朗的眼睛一沉,脸立即又贴过来。 目标是他的嘴,但贺清文奋力地摇晃着脑袋,让道格朗难以捕捉,于是道格朗也不管嘴下到底是脸上的哪个部位,也跟着胡乱地亲吻下来。 只不过,始终捕捉不到想要的,道格朗被欲/火撩得有些失了控,下身不由自主地律动起来,狠狠地顶了他一下。 “唔——”猛然被一股不小冲击力撞了一下,贺清文忍不住闷哼。 就在此时—— 门口传来一声轻咳,接着,就是一阵用指关节轻扣门板的声音。 道格朗猛地回头,发现曼西双手抱着臂,一派悠然姿态地站在门口。 “我说哥哥,您做这种事的时候都不关门的吗?您可真大胆!”她挑着眉,一副期待好戏上演的神情。 “你怎么还在这里?给我滚出去,滚——” 道格朗从贺清文身上支起了上身,目露阴狠地朝她吼骂。 曼西却不以为意,不怕死地朝贺清文摆摆手,“diven?你还活着吗?呵呵呵——”她捂着嘴,发出一阵怪笑,声音在空荡荡的卧室里回响,听着叫人感觉到诡异。 道格朗愤怒至极,翻身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三两步跑到曼西跟前,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嘿,我还没跟diven好好打个招呼呢!”曼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被道格朗一路强行拽到了楼下,然后被道格朗一脚踢了出去。 “来人——” “老爷——”霍德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 道格朗盯着曼西,声音冷冷地说道,“从现在开始,半年之内,不许让她跨进我的庄园一步,不要让她的脏脚,踩在我的地面上!” 霍德怔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回应道,“是的,老爷!” “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可是你亲妹妹,你这个浑蛋——”曼西尖叫,对着道格朗转身走里大门的背影,咆哮怒吼,“道格朗,你这个浑蛋!” 虽然还没搞清楚这两兄妹到底又因为什么翻了脸,但无论什么原因,道格朗的命令永远都是第一位,并且会马上执行。 道格朗的身影在楼梯那里再度消失,霍德看向曼西,然后向她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只不过这个邀请,是请她离开。 “曼西小姐!” 曼西呼呼地喘着气,朝霍德咬了一下牙,“切——”愤怒地打掉他的手,然后向外走去。 “曼西小姐,等等——” “还有什么事?”曼西气愤地回头。 这时霍德打了个响指,一个女佣走了出来。 “去客厅里,把曼西小姐的鞋子拿回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打扰到老爷!” “是!”女佣拂身退进了宅里。 听到霍德的话,曼西才觉察到脚下凉嗖嗖的,她一低头,看到自己还光着脚,这才想起刚刚她把鞋脱在了客厅里。 十二月的天,光着脚站在地面上,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曼西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朝着道格朗卧室的那扇落地窗看了过去。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把自己的亲妹妹像丢垃圾一样甩了出来,道格朗,你就是这样当哥哥的吗? 呵呵,或许他们天生就是敌人,因为他们兄妹太像了,都是个占有欲超强的怪物。 性格相同,喜好相同,所以道格朗深深地知道,她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个怎样的困扰。 “哼!我的脚脏——那么你的呢?我的哥哥!” 整个沃*家的人,有哪一个是干净的,从内心到身体,里里外外,全部都——肮脏透顶。 所以,你才爱上了那个干干净净的灵魂,贺清文——一个从天堂堕落下来的天使。 但是,请你不要忘了,我的哥哥,在地狱呆的久了,纯净——也是会被玷污的! 哼! “曼西小姐!” 曼西听到霍德的轻唤,低下头,看到霍德低下身,正蹲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拿着她刺目的红色皮鞋,另一只手触到了她的后脚跟。 “曼西小姐,请保重自己的身体,老爷,是不会真生您的气的!” 曼西的眉头轻动,顺着霍德手上的意,把脚伸进了自己的鞋里。 “霍德,你在沃*家多少年了?” “从八岁开始,一直在这里,三十五年了。”霍德站起来,躬着身,低着头,并没有看向曼西。 曼西向前走了一步,挨着霍德,伸出手,将他长久以来一直梳成的背发,拢了下来。 “曼西小姐?”霍德受惊地后退了一步。 曼西却笑了,看着他现在样子,说道,“这样看起来,年轻多了!”摆摆手,转过身,“再见!霍德!” “再见!曼西——小姐!” ? ☆、改变 ?  道格朗回到卧室里时,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一片褶皱,证明方才他们的确在上面缠绵过。 但是,贺清文没有走,道格朗能感觉得到,他的气息。 转而闻听,浴室里传来了淋漓的水声,道格朗看见一条月色金丝领带躺在浴室门口。 于是他同样走到浴室门前,开始宽衣解带。 衣衫散落了一地,他赤/裸着,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水淋喷洒,刚刚才见了点热气,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升起水雾,贺清文背对着浴室的门口,赤条条的身躯被推门而入的道格朗看得一览无遗。 他走过去,将贺清文从身后抱住,嘴唇贴在他的后颈上,一路轻吻到他的蝴蝶骨。 贺清文叹着气,“再等一下,我——还没洗好!” 道格朗轻哼了声,回应他,双手开始在贺清文身上游走,顺着他皮肤的肌理,合着水慢慢为他擦洗。 他的手轻轻地揉擦着贺清文的胸前,感受着他皮肤的细腻跟柔滑。 身贴着身,道格朗坚/挺的硬物紧紧地挨着贺清文的后身,可他却极力地克制着欲/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70 望,一直在隐忍,忍受着那种发泄不出的胀痛,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迫不及待地闯进去,这令贺清文感到有些诧异。 “道格朗——”贺清文轻唤他。 道格朗将脸贴上了他的后颈,闭上眼,用他舌尖和吻轻虐贺清文身上那些敏感的地带,他刻意地把鼻息加重,带着撩拨和挑/逗的意味。 “diven,为什么提前回来?出了什么事吗?” 贺清文微微一怔,摇头,“没有,怎么?你不希望我早点回来吗?” 道格朗轻轻地舔/弄了下他的耳垂,“希望,只不过——觉得有些奇怪。” 贺清文顿了一下,拽开他的手,瞥了他一眼,然后迈进了已放好了热水的浴缸里。 “diven!”道格朗也跟着迈进去,用手支起他的下颌,轻笑地问道,“生气了?” “道格朗,你的疑神疑鬼让我感到厌烦!”贺清文拧着眉,拍掉道格朗的手。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并没有别的意思。” 贺清文咬着唇,把头别了过去。 道格朗呵呵轻笑着,拉起贺清文的手,与之十指交叉,拽着他一起坐在浴缸里。 两个人坐在水中,道格朗的手,开始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身上游走,他顺着他的后腰,将手划向他胸前,碰到胸前那两点凸起,揉弄了一下,分明地,也感觉到了它的变化,于是在生理的挑唆下,道格朗的下/身胀得更加厉害,并且轻颤,抽动。 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这副身体在禁/欲了几个月的状态下,任何随意的触碰都会引起生理上的反应。 贺清文咬着嘴唇,忍耐着道格朗用他的手,握住他渐渐勃/起的部位,上下套/弄所带来的感官刺激。 “啊——唔——”他忍不住呻/吟出声,点燃了道格朗已经忍耐到极限的欲/火。 道格朗扶着他,让他跨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拧着眉,表情痛苦地说道,“对不起宝贝,我忍不住了,我——要进去了!” 浴室里浓雾已起,贺清文的眼睛里已透出了迷离的水光,只不过,他不想让道格朗看到,自己对这种欲/望同样的渴求,所以闭上眼,咬着唇将身体微微地抬了起来。 浴室里传来水流拂动的声音,不久便是一阵阵的急喘,轻哼。 空荡寂静的空间里是各种声音清晰的回响,像是肉与灵的碰撞,像是野兽冲出牢笼的撕吼,叫嚣着,挣扎着,发泄着—— 雾中,已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汗,哪些又是激/情了一次又一次所迸发出来的液体。 道格朗一次又一次地更换着不同的体/位,一次又一次地进入那个紧致得令他飞上云端的地方。 他的硕大和惊人的体力,总是能轻易搅得贺清文天翻地覆,同时禁/欲了几个月,即便已经极力地想要控制,生怕给贺清文的身体造成负担,可每一次都是过后才发现自己的自制力有限,几度差点让贺清文晕厥过去。 他不想伤害他,他只是想拥抱他,想让贺清文与他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终于他咬着牙,忍住了再一次想要的念头,抱起了躺在水中的贺清文。 “对不起,diven!”他亲吻着已经昏昏欲睡过去的贺清文,轻吻着他被蹂/躏得红得像血一样的嘴唇。 他把他抱离了浴缸,用浴衣包裏着,送回到了卧室,然后与他一起躺在床上。 “diven,我真开心,我每天都在盼望着,盼望你能尽快回到我身边,让我触摸你,吻着你,让我感受到你真实的存在,也只有将你搂在怀里的这一刻,我才能真正体会到拥有你的幸福和快乐。”他搂过他的头,将他圈在怀中,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贺清文紧闭的双眼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他抬起沉重的眼皮,把眼睛打开了一条细缝,看到的,是道格朗那副结实的胸膛。 然后他把头向里面靠了靠,紧挨着道格朗,再次睁上眼睛。 道格朗没有放过这个细微的动作,他几乎欣喜若狂,搂着贺清文的手骤然收紧,满面喜色地呵呵轻笑。 “睡吧,宝贝!从明天起,我会努力改变我自己的,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低下头,看到贺清文安然地闭着眼,并传来了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于是,抬手关闭了床头灯。 一夜无梦,从花香和窗外的鸟鸣声中醒来。 贺清文的睡姿这一夜几乎都没有变过,但醒来时发现身边却是意外地空空如野。 道格朗没有像往常那样,霸着他的身体不肯放手,一大早便没有踪影。 贺清文支着胳膊用力地撑起上身,除了腰间有一种似乎被折断的感觉之外,身上的酸痛感倒没那么强烈。 他扶着腰一步一步地蹭到洗漱间,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站在洗漱台前时,双腿还在不停地颤抖。 还好!他从镜子里看到除了锁骨那里有两块发紫的吻痕,还有一个浅浅的牙印之外,身上就没有了多余的痕迹。 这都有点不像道格朗的作风了! 还是—— 对啊!别墅里还住着另一个女人,就算他不在,道格朗也有地方去排解他的欲/望。 他终于——想通了吗? 找一个女人,生一个孩子? 可为什么?不把那个女人接到庄园里来?那样岂不是更方便! 还有昨晚—— 道格朗问他为什么会提前回来,他无法回答。 是呀,他为什么提前回来,回来躲避什么? 近乎慌乱地逃了回来,究竟是要躲避什么? 水龙头大开,水哗哗地流淌着,贺清文默默地看着那些水注满了洗面盆,关上水龙头,一头扎了进去。 他闭上眼,感觉到水溢过了脸,水的压力迫使他暂时停止呼吸,大脑在这个时候便就是一片空白。 浮浮沉沉,就像是在一片浑沌中,无知,无觉,无感。 “diven——” 一声急吼的同时,一只手将他从洗面盆里捞了出来,让他跌倒在地上,湿淋淋的头发甩成一条美丽的弧线,扬洒着,水滴溅了那人一身。 “diven,你在做什么?” 道格朗惊恐万分地盯着贺清文,双手捂住了他微微发愣的脸,然后猛地一把抱住了他的头,塞在自己怀里。 “咳——咳——道格朗,你——松手,我没事!” “diven,如果你恨我气我,尽可以打我骂我,但是绝不可以伤害你自己,答应我——” 贺清文推着他,从他怀里把头抬了起来,瞧他一脸慌张的样子,又错愕又好笑。 道格朗拧紧了眉,一派正颜,贺清文终于忍不住,噗地一声乐了出来。 这个家伙以为他的做什么? 用洗面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71 盆把自己淹死? 他用手抹掉脸上的水,顺便抹去自己的笑意。 “对,你说得对,都是你的错,是你颠覆了我的世界,让我人生变得一团糟。” 他抬手把住水池的边缘,想要借力从地上站起来,怎奈他的腰根本使不上力,腿也颤抖得厉害。 道格朗轻叹了口气,托起他的两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倔强的家伙!” 贺清文任他抱着,也不做挣扎,回到床上,掀起被,自行钻了进去。 接下来,按照以往,应该是道格朗脱下衣服,同他一起上床,重温昨晚的鱼水之梦,一直做到贺清文两天下不了床。 这是正常的剧情,所以贺清文很自觉,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 但是,道格朗却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替贺清文盖好了被子,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浅浅印下一个吻。 然后便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 贺清文很奇怪—— “道格朗,你——” 贺清文突然一脸绯红,他应该怎么问? 难道要他直接问,道格朗,为什么你还不到床上来? 若是真问出了那样的话来,即使道格朗不疯,他也会疯掉。 到底是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在改变? 他满目的疑问面向道格朗,而道格朗却是用手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睡觉!多睡一会儿!下午,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道格朗呵呵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拍拍他的脸,满目的柔情。 ? ☆、尊贵 ?  一觉醒来,已是过午,贺清文睁开眼时,怔愕了许久,因为在窗帘的遮挡下,屋内暗如晚夜,他以为这一觉让他睡过了头。 贺清文侧头看了一眼台钟,然后抬手,按响了床头边呼叫佣人所用的按铃。 不一会儿,门被扣响,得到贺清文的应允后,门被推开了。 霍德手里捧着一套衣服,领着一个推着餐车的女佣,走了进来。 “少爷!”他微微躬身致礼。 贺清文支着床垫坐了起来,片刻后问道,“他在哪?” “老爷在客厅。” 贺清文点点头,掀开了被子。 “更衣。” “少爷不用着急,老爷让你吃过了午饭之后再去找他。” 霍德将衣服摆在他床边,然后将他扶到床边的榻櫈上,女佣适时地将餐车推送到贺清文跟前,打开所有盖子。 贺清文看了一眼餐车上的午餐,一色的清粥青菜,叹着气,不由地皱了下眉头,但他目前确实只适合吃这些。 霍德让女佣退了下去,而后亲自为贺清文往餐具里加了餐。 “谢谢你,霍德!” “不必客气,少爷!” “霍德,其实——你不必这样叫我,在这座庄园里,你是最清楚我的身份的,何必——” 何必非要让彼此如此尴尬,心不甘情不愿地演着这虚伪的剧目? 在一次次地为他们收拾放纵过后的残局的时候,你心里也一定会产生厌恶吧! 少爷,老爷。 每天这样称呼着,两人做着与之称呼不符的龌龊事,这种养子与养父之间的不伦,是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心态平和欣然接受的! 贺清文低着头,看着碗中那还在冒着热气的清粥,心似放在上面滚煮一般,烫得让人发疼。 “少爷!”霍德走近他身边,递给他一只银勺,“请您不要想得太多,在庄园里没有人会质疑您的身份。” “是吗?”贺清文轻笑。 “是的,少爷,老爷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出现在庄园里,而且您的地位在这座庄园里,也是仅次于老爷的尊贵。” 贺清文紧了紧眉头,霍德的意思很明白,不会出现,也就是也许曾经出现过,但,道格朗让这些人消失了。 他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因为人们总是会有一种惯性,就是杀伐过后的精神灌输会让人在潜意识里生根,无论对错,都会放弃反抗,选择绝对遵从。 他的存在,也必定让整个庄园经历过了一段这样的洗礼。 “尊贵——”贺清文轻轻地搅动着碗里的粥,品味着这两个字,觉得是一种讽刺,他摇摇头,“不,霍德,这里,终将会有比我更配得上这两个字的人,庄园的女主人!” 他想起了闲置的那幢别墅里,住着的女人,道格朗大概是想等她怀了孕,有了孩子,再接进来吧! 这么想便对了,他的目标是孩子,不能生下孩子的女人对他来说没有用处,但是一旦生下了孩子,便就是母凭子贵,那个女人的身份就会一跃飞升,入住庄园。 而到那时,他又是什么? 一个毫无用处的养子?还是一个永远无法抬起头,低人一等的情人? 这两种身份中的无论哪一个,在这个庄园里都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少爷,庄园里不会有女主人。”霍德突然说道。 “什么?” “老爷他已经——” “亲爱的,还没起床吗?” 卧室的门被推开了,道格朗大刺刺地走了进来。 “老爷!”霍德向道格朗行礼。 道格朗呵呵一笑,拍了拍霍德的肩膀,然后打了一个手势,让他退出。 霍德垂着头,退出了卧室。 道格朗看着被贺清文搅成糊状的那碗粥,拧着眉,说道,“不喜欢吃?的确,对你来说味道是清淡了点,但是对你有好处。” 贺清文向来都喜欢食物里带点辣,颜色重一点的东西,看着才有食欲。 “我知道。”贺清文舀了一勺粥,看着那太过清白的颜色,迟迟没有咽下,而且,霍德说的是什么意思—— 道格朗叹了口气,接过他手中的勺子,从碗里舀出一匙,吹了吹,递到贺清文的嘴边。 “吃吧,粥是用鲍鱼和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加在一起煮出来的,只不过最后挑了出去,其实味道很好。” 贺清文抬眼看了看道格朗,又瞧了一眼那的的确确白花花的粥,半信半疑地吃了进去。 味道还可以!至少要比没滋没味的清粥强上许多。 贺清文挑了一下眉,从道格朗手里拿回勺子,用粥和着餐盘里的小菜,一口一口地送进嘴里。 “diven!” 贺清文抑起头,看着站在身前的道格朗,但道格朗却是眯着眼睛把头低了下来。 他的目光扫向贺清文刚刚吃完流食,还闪着水润的红唇,发现昨夜凌虐的肿痕还在,于是忍不住,趁他仰起头的片刻,伸出舌在上面舔了一下。 然后呵呵笑道,“味道真的很好!” 贺清文拧了一下眉,低下头,继续他的午餐。 ******* 熙熙攘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72 攘的纽约第五大道位于曼哈顿的最中心地带,在这个摩天大楼鳞次栉比,人潮涌动的世界闻名的大道上,全美国最大与最华丽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庄严矗立着。 贺清文站在它的前方,仰头看着这幢哥特式的宏伟建筑。 此时,从教堂里传来了优雅的管风琴的声音,童音领唱,天簌回响,音乐牵动着每个人的心,让人仿佛置身在人间天国。 神说,回来吧!迷路的孩子,伸出你的手,我会在前方指引你! 神说,我会原谅你,我的孩子,无论你背负着怎么的罪! 而他,此刻一身白色长衣,白色的狐裘围于颈上,高贵圣洁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来自圣浮里亚的天使。 是的,他就是那个迷路的孩子! 浮沉于红海与地狱之间,却唯独无法回到天堂! 风中,他的衣襟在翻飞飘荡,他的手,被紧紧地握在道格朗的手中,牵引着他,走进了那扇气势恢宏的大门。 教堂里正在举行着一个弥撒仪式,他们走到人数稀少的地方,坐下来,同众人一起安静地感受主的聆讯。 “耶稣基督,我们的救主,为了背负我们的罪孽,是你,为我们披戴荆棘冠冕,是你,被轻视,被讥笑,被辱骂,被鞭打!为我们,被高挂在那十字架上!你是大能的主,却在各个他山上,静默无声,任凭人辱,作了我们代罪的羔羊。” 弥撒进行到了领圣体礼的部分,道格朗拉着贺清文一起走上前。 “道格朗,松手!”贺清文小声对他说。 道格朗却是抿着唇,淡笑,“不用怕,宝贝!” “道格朗,你的主,看到你这样,会哭的!” 道格朗呵呵低笑了两声,“我的主,会包容我的!” 他们走到祭台前,各自领取了一小杯葡萄酒和面饼,然后再次回到座位上。 当然,他们的举动自然而然地引来了侧目,虽说美国属于国际化开放性城市,同性相恋在这里已经再平常不过,但是,这两个人太过耀眼,以致久久惹人流连。 “看你干的好事,道格朗。” 贺清文微嗔,低着头,躲避着那些人好奇的目光。 “是你太美了,diven!”道格朗笑了笑,看向那些人时却是皱起了眉。 那些人的眼睛一直盯在贺清文的身上,就像是在欣赏一副美丽的图画,这让道格朗十分不满。 “看来,我让这些刚刚净化了的灵魂们,又再度变成了魔鬼。”他挑眉,招来身后的维尔,“让约翰神父快点结束。” “是!”维尔欠身回应,然后走向祭台前。 维尔走近仪式台,对一个小神父悄声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个小神父又走到了台上,走到了主教神父身边,俯身耳语。 只见那主教神父点了点头,便让发放圣体的神职人员马上加快了速度。 接下来,仪式进行的很快,主教神父带领信徒做了简述的祈祷,然后便进行到了最后的部分。 “愿主与你们同在。” “也与你的心灵同在。” “愿全能的天主,圣父,圣子,圣神,降福你们。”约翰快速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圣号。 信徒们回应,“阿门!” “弥撒礼成。” “感谢天主。” 随后,唱诗班全体唱礼成咏。 弥撒结束,信徒们井然有序地走出了教堂。 这时候贺清文才松了一口气,出声说道,“道格朗,我记得你并不是一个有神论者。” 道格朗低笑,“没错,我并不喜欢教堂,而且——从来没有来过。” “那你今天带我来这,做什么?”贺清文满是疑问地哼笑道。 道格朗却是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十分神秘地看了贺清文一眼,继续笑。 “嗯!我的确一辈子都没想过来教堂这种地方,但是,似乎——又不得不来一次。” “什么意思?”贺清文根本就猜不透他究竟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一名神职人员从教堂的后厅里走了出来,走到他们身前时,微微一鞠礼。 “阁下,主教大人请你们过去。” “好的,谢谢!” 道格朗站起了身,朝贺清文伸出手。 “走吧,宝贝!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你愿意陪我走一程吗?” ? ☆、誓言 ?  前一刻的教堂里还是颂唱圣歌,福音回响,这一刻却已经静得仿如隔世。 信徒们接受了神的洗礼,纯净得如婴儿般再次回归到了繁华的都市。 他们不停地犯错,不停地赎罪,不停地在三界徘徊。 天堂,地狱,人间,只差一步,只隔一门。 然而,神是永生的,也是孤独的,神圣光辉洒遍天堂的每个角落,照亮人间,却独独照不进你内心的黑暗。 当神站在高高的御座上,俯看人间时,地狱里,却早已人满为患。 所以他要为人们不停地洗礼,不停地为他们洗清罪恶。 但是,他们却依然在不停地轮回,不停地堕落,带着自己最原始的罪。 “神父,我要向你忏悔!” 道格朗低着头,单膝跪在告解亭前,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认真说道。 约翰神父的声音从告解亭里传了出来。 “孩子,你并不是要向我忏悔,而是要向上帝忏悔。” “哦!好的,那我向上帝忏悔!” 贺清文站在他的后侧方,看着他有模有样地姿态,不知道此时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安静地看着他的这出戏演完。 “神父,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道格朗问道。 “请求降福。” “好,呃,请神父降福。” 约翰回道,“愿全能的天主降福你,使你诚心诚意告明你的罪过,并认识天主的仁慈。好了,孩子,你可以告明你的罪了。” 道格朗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要向上帝告罪,我一直都在犯着贪婪的罪,还有欺骗,我一度都在用着卑鄙的手段,妄想囚禁一个纯净的灵魂,那是您的孩子,我圈住了他,让他无法回家。” “每一个人都是上帝的孩子,他们一开始都是带翼的天使,你只不过是害怕孤独,希望他留下来陪你,其实你也可以同他一起回到天国去,上帝会包容每一个人。” “呃,好,好,其实——不只是灵魂,我——还霸/占了他的肉/体,玷/污了他!” “道格朗!”贺清文猛地提了一口气,小声冲他怒喝。“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道格朗转过头向贺清文轻声回道,“我在请求上帝的宽恕!” “神经病!”贺清文瞥了他一眼,愤愤地将脸转向了另一边,然后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连忙捂上了耳朵。 约翰神父在告解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73 亭里沉寂了一会儿,接着道,“也就是说,你还犯了色/欲之罪,我的孩子,当我们的肉/体化为尘土时,灵魂将会回归天国,只要你洗清了灵魂的罪,上帝一样会接纳你,但在这之前你要悔过,摒弃欲/念,不要再犯错。” “啊?” 道格朗懵住了,看了一眼贺清文,见他还在侧着头,但嘴角却是轻轻地抿起,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于是清了清嗓子,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尴尬神情。 “可是,神父,这一点我——恐怕做不到,因为我深深地爱着他,失去他,我将堕入黑暗,永远见不到光明。既然,我也是上帝的孩子,那么他也不希望他的孩子堕入地狱吧!” 小屋子里再次没有了声音,等了十几秒钟过后,才传过来,“那么就请那个被你玷/污了的灵魂原谅你,只有他的宽恕才能赦免你,让你的灵魂得以超脱。” 道格朗笑着轻轻点头,“没错,是这样,我要请求他的原谅!现在——”他站起身来转向贺清文,然后再次单膝跪下,拉起他的手,轻柔地说道,“dvien,原谅我好吗?” 贺清文瞪大着眼睛,错愕了一会儿,“你在做什么?”然后又看了一眼告解亭,里面的神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道格朗,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没有玩任何把戏,我知道,我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我欺骗你,强迫你,我令你痛苦,但是,我爱你的心是真的,diven,我今天要在这里,在神的面前,请求你,请求你宽恕我,接受我!从今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绝对遵从你的意愿,diven,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道格朗握着贺清文的手,握着他的冰冷,长久以来,贺清文的手一直都是没有温度的,像他的心。 而道格朗的手却一直是火热的,像岩浆,他就是要用他的炽热来融化贺清文的心,不管多久。 贺清文盯着他,面对他如此诚恳的一大长篇的忏悔言辞,显然,还没有完全消化掉。 看着道格朗还跪在地上,他错愕地向后退了一步。 “diven?” “道格朗,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 “不——”道格朗不肯放手,他要抓住每一个能让贺清文动摇的时机,不遗余力,他要争取! 贺清文使劲向后拽着自己的手,想从道格朗的束缚中挣出来。 “道格朗,告解,告解,你不是想告解吗?快点回去继续。”贺清文朝告解亭那边使了一个眼色。 道格朗刚想还要再说些什么,贺清文马上又低声说道,“你刚刚不是还说,你会遵从我的意愿吗?” 道格朗微微有些怔愣,随即明了地一笑,起身重新回到告解亭前。 “孩子,你还有什么需要告明的,万能的上帝在聆听。” 这次道格朗却没有跪在那,他想了一下,笑意满面地走到告解亭的侧面,砰砰砰的拍了几下门。 “约翰神父!” “孩子,你只要继续说就可以了。” “约翰叔叔,请你出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约翰听到道格朗这样叫他,只好认命地打开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就不能把告解做完吗?上帝会质疑你的诚意的!” 道格朗却是笑着拍拍约翰的肩膀,“会做完的,现在——请为我做一个见证。” 约翰看着他那张张狂的笑脸,简直全身都在发冷,这个家伙,想干什么? 道格朗返身走到贺清文面前,一把拉过了他的手,拽着他走到约翰跟前。 “你又想干什么?”贺清文低声地叫着。 道格朗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奇怪! 贺清文和约翰两个人已经完全被他搞晕了,皆是一愣。 然后,只见道格朗用手抚弄了一下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郑重其事地握住贺清文的手,单膝触地。 “约翰神父,如果主,真的是万能的,如果你真的可以传达上帝的意识,那么就请你告诉,我面前的这位先生,我道格朗·沃*对他的爱意,究竟是有多么多么的深,乃至可以奉献我的生命!” 道格朗的眼睛闪烁着挚诚而浓烈的光芒,就像一片蔚蓝的大海。 在他的眼中,可以看得到广阔的天与海,同样也可以看得到暗潮,波涛汹涌。 贺清文的身影在他的眼中,他们对视,他们彼此凝望,他们看到的是彼此的眼中,那一圈一圈,无限的轮回,长长久久,转动不息。 道格朗的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紧握轻托,一枚如深海般颜色的宝石,带着教堂里橙色的光辉,出现在他的指尖。 “啊——”贺清文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抽了回来,“道格朗,你要做什么?” 道格朗深情地望着他,“diven,从今以后,无论环境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贱,是健康是疾病,我道格朗都会爱你,尊敬你并且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我向上帝宣誓,并向他保证,我对你的——神圣誓言。” “不——”贺清文摇头,“道格朗,你疯了!” “diven,我是认真的!” “不,不——”贺清文一步一步后退,后退出了告解室的角落,撞到了身后的坐椅,然后踉跄地跌了两步。 “diven——”道格朗欲要上前去扶他,贺清文却抬起手阻止了他。 “道格朗,你不要过来!”贺清文靠在椅子旁,双腿颤抖得有些站不稳,他急急地嘘出两口气,说道,“道格朗,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你知不知道,即使没有那一张纸,在这个地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当做儿戏?这里有神明,他们在听着,在看着,做不到,你就会受到惩罚?” 道格朗一步一步地走向他,神情肃然,“我知道,我当然知道,diven,可你知不知道,那句誓言,我已经练了无数遍,早在心里对你说了无数回,不错,我并不是上帝的跟随者,可我依然信奉他的存在,所以,我就是要让这些神明们都听听,都来听听我道格朗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我要让这里——”道格朗展臂,站在原地转身,面朝那个庄严神圣的十字架,仰着头,大声喝道,“万能的神,你无处不在,所以你可以随时随地睁大眼睛看着我,如果,我道格朗有违今日的誓言,那么——就让我跌入那条可以毁灭灵魂的地狱之河,永,不,超,生!” 圣光普照,地狱之音骤然升起,道格朗狂放大笑,犹如一个站在七天上的魔鬼,与上帝对视着,叫嚣着,而他身后的那片暗影,简直像极了一对,正在缓缓展开的黑色翅膀—— “疯子——”贺清文的眼睛已经瞪到了极限,他摇着头,大叫了一声,猛然转身,慌忙逃窜。 疯了,疯了!道格朗就是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74 个极端的疯子! 贺清文忍着身上还在隐隐做痛的酸楚,不顾一切地跑向教堂大门,夺门而出。 “孩子,你的告解,上帝还没有赦免你的罪——”约翰冲着追过去的道格朗大喊了一声。 道格朗跑到门口,回过头,十分绅士地笑着朝约翰丢了一个飞吻。 “改日吧!谢谢你!亲爱的约翰叔叔!”说完,大笑着,推开了大门。 约翰手里紧紧地握着十字架,被身边的神职人员搀扶着,走了出来。 他满头哗哗地冒着急汗,浑身上下都是冷嗖嗖的。 “上帝啊!上帝!沃*家的小子简直太疯狂了,比他爸爸还要疯狂。”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吩咐身边的人,“快去,快去把汤姆斯神父找来,我要告解,我要告解,上帝!上帝!请宽恕我的罪!阿门!” ? ☆、变化 ?  “砰!”的一声,贺清文前脚刚刚迈出教堂的大门,道格朗就已经追了出来。 “diven!”道格朗速度极快地跑到了贺清文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握住他的肩膀,轻轻地摇晃他,“冷静点,diven!” 贺清文倏然地抬起头,“什么?道格朗,你竟然要我冷静!你不觉得冷静的人应该是你吗?” 他拨开道格朗的手,然后朝车子走去。 站在车边的保镖为他打开车门,贺清文钻了进去,紧接着道格朗从另一边也坐了进来。 “很抱歉,diven,在这之前没有征得你的同意。” “我怎么可能同意。”贺清文惊呼,“道格朗,发疯也要有个限度,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知道,我在向你求婚,我所念的,是天主教最正规的结婚誓言。” 贺清文捂住胸口,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吧!diven,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一时还无法接受,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考虑?”贺清文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以为这是在小孩子过家家吗?不要再胡闹了,道格朗。” “我没有胡闹。”道格朗握住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diven,到目前为止,我唯一不能给你的就是那一纸文书,除此之外,我可以给你一切,包括我刚才在教堂里所发出的誓言,今生今世,也只会对你一个人说,相信我,diven,我是认真的。” 贺清文无奈地长叹,紧皱了眉头,刚想张口再次劝他适可而止,此时,道格朗却翻转着握住他肩膀的手,缓缓地打开手心,移到了贺清文的眼前。 “你看diven,这是我刚刚在教堂里,想要戴在你手上的戒指,喜欢吗?” 方形的蓝宝石被他托在手心里,就像是掬着一滴海水,而那蓝蓝的,忧郁的颜色,让人感觉,它就像是掉落在大海深处的一颗星星,也像极了道格朗的眼睛。 “这是——”贺清文看着道格朗手心里的那枚戒指,心里不由一惊。 没错,道格朗右手的中指上戴着同样一枚镶着一颗硕大蓝宝石的黄金戒指,他的那枚戒指的里侧,刻有沃*家族的姓氏与族徽,是由每代当家人亲自相传,几乎已经成了沃*家族当家继承人身份的象征。 而被他托在手心的那枚戒指,宝石除了比他手上所戴的这枚略小了一圈之外,颜色品质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据说,史上最完美的一颗蓝宝石——海洋的眼泪,曾经被一分为二,后来几经辗转,一半被沃*家以天价拍买,做成了道格朗手上的那一枚,另一半则一直被珍藏在英国某位贵族的家中。 贺清文讶异地盯着道格朗手上的两枚戒指,突然一个猜想,一闪而过。 “道格朗,你——” 是的,他做得出来!他就是这么的——疯狂! “diven!”道格朗托起贺清文的手,低头,在上面吻了一下,然后执起那枚戒指,想要再次套在他的手指上。 蓝色的宝石在他的指尖停留,贺清文却是骤然收拢手指握成了拳。 “不——道格朗,我不能接受。” 道格朗叹气,“diven,难道你就这么恨我吗?无论我用什么方式去弥补,你都不肯原谅我?” “没有!”贺清文垂下了目光,摇摇头,“道格朗,确切地说——我从来都没恨过你。” “真的?”道格朗展眉,惊喜。 贺清文轻轻咬住了唇,低声回道,“是的,道格朗,因为我并没有理由恨你,相反,在我最落魄最无依的时候,是你,出手帮助了我,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而且,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是商人,更加注重的是利益的平等交换,所以你只是拿了你应得的,而我,也确实只有这些,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听完了他的话,道格朗的神情,黯然了下来。 “diven,何必非要说得这么无情,我并不否认我当初的想法,以为是被你的魅力吸引,一时所惑。可你知道吗?就在我拥有你的第一个夜晚之后,我发现根本不够,我无法放手!我曾经说过,我喜欢的,是你的坚韧和不屈的心,当然,我不否认与此同时,我也沉浸于与你在肉/体上的欢愉,但是这种欢愉跟金钱交易所获得的那种发泄根本是两回事。diven,我喜欢你,我爱你,爱你爱到无法自拨,可为什么?为什么到了今时今日,你还不明白?你可以拒绝我,可以向我发脾气,但是你怎么可以,对我的这份真心,视若无睹?” 道格朗松开了贺清文的手,将拿着戒指的那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维尔,送diven回庄园,不许他离开房间一步。”道格朗冷漠地朝前座副驾驶上的维尔发话,然后再也没有看贺清文一眼,转身下了车。 **** 贺清文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庄园正宅的前方。 只是静静地看着——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身上那件白色暖袍在月光的相映下,成了屋子里唯一醒目的颜色。 苍白,无依—— 他又被囚禁了! 这一次,完全是咎由自取! 为什么要故意说出那些话? 明明清楚道格朗最在意的是什么,为什么还要在他的心口上,狠狠地戳上那一刀? 呵呵—— 贺清文在心中冷笑。 独自喝下这杯自己酿成的苦酒。 当真视若无睹吗? 怎么可能——会视若无睹! 差不多三年了——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无论他身处在何地,道格朗的影子总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在地缠绕着他。 是的,他霸道,他自私,他的占有欲极强,他的所做所为令他感到窒息。 而他呢!长久以来,一直都在拼命地挣扎,拼命地想要逃脱,一直都不给予回应。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75 只是,有些东西,是永远斗不过时间的。 时间—— 可以改变一切—— 没错,刚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排斥的,甚至每一次当道格朗抱着他的时候,都会让他忍不住作呕。 他觉得这样很肮脏—— 从身体到内心,不管他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但是,时间让一些东西变化了。 道格朗的炽热,执着,以及疯狂的爱,幻化成了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正在渐渐地融化着——他紧紧关闭着的,那扇心门背后的冰雪。 这种由内向外一点一点产生的变化,终于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心也在受到影响,他已经无法再做到自欺欺人! 真的不在乎吗? 如果真的不在乎,那么在听到道格朗的别墅里住着另一个女人的时候,那一点点的心痛,又是什么? 而就是这一点点的感觉,让他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 道格朗,求你! 求你,不要拿走他的所有,当他在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时候,恳求你,保留下他最后的一样东西吧! 不要——再拿走了! 午夜一点,道格朗还没有回来。 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明明愤怒,却依然面带微笑地将他压在床上,将所有的怒火都化成了与他没完没了的交缠。 真的什么都在变,他已经无法掌控,不知道下一刻会演变成什么样的剧情。 没有等到本该出现的人,没有等到原有的对待。 贺清文枯坐了大半夜,最后,蜷缩在落地窗的角落里,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身心疲惫,一夜沉睡。 倏然醒来,他已在床上。 “道格朗!” 他猛然坐起来,发现床的另一边依然是空的,冷的。 省了一会儿神,捂住脸,重新跌回到枕头上。 “少爷。”卧室的门被叩响,霍德在门外轻声请示,“少爷,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霍德。” 门被打开,霍德从门外走了进来。 “什么时间了,霍德?” “上午十点了,少爷。” 霍德走到窗前,撩开了窗帘,霎时阳光明媚,洒满了整间屋子。 回来两天,赖了两天的床,跟道格朗在一起,他总感觉精疲力尽。 “道格朗,他——回来了吗?” 霍德微微一愣,“老爷,是早上才出去的。” 早上吗?也对,除了他,没人会来房间,而且还将他抱上床。 可是,为什么没有留宿的痕迹? 已经——开始被厌弃了吗? 因为他的拒绝,因为他的不知好歹。 而且,面对像他这样一个极度别扭的人,道格朗对他的耐性,可以说已经是超出了一个正常人的极限。 这样也好,这不就是本来想要的结果吗? 呵呵!真可笑,昨日还誓言旦旦,今日就冷漠如霜。 世界——变得真快呀! 果然,什么都不可信! “少爷,今天想去哪里走走吗?” 贺清文愣住了,“我不是被禁止走出这个房间吗?” “没有,没有这样的命令。”霍德摇头。 “哦!是吗!”贺清文沉沉地嘘出一口气,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兴奋。 走走,他能走去哪里? 哪里,是他的归土? 硕大的庄园没有一块土地是他的,他只是一只寄居在别人壳里的蟹。 没有了壳,他会被吃掉,会被海浪撕碎身体。 他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脆弱! 才发现,他的世界,一直都在道格朗的手心里。 ? ☆、冷淡 ?  “萧总,萧总——” 李东旭连续喊了几声,萧暮远这才反应过来,他瞧了李东旭一眼,然后弹了一下手上快要掉落的烟灰。 “萧总,荣小姐来上班了。” “哦?荣世明的病好些了吗?” 李东旭摇摇头,“还没有,虽然没加重,但也一直不见好转,看样子是在慢慢熬心血。” 萧暮远叹了一口气,“金钱债好还,良心债难还啊!” 荣世明这是在自己惩罚自己,三十年的感情被他一提笔,挥霍得荡然无存,不仅输了全部,还要时时刻刻遭受着良心上的谴责,这种感觉,大概要比被刀凌迟,还要让人痛不欲生吧! 那么他呢?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虽然他与贺家之间不存在背叛关系,但毕竟是他一手摧毁贺清文的生活和未来,即使现在想弥补,似乎都没有那个机会。 因为他们不在一个世界里,他的身边,站着的那个人,不是他萧暮远—— 铛、铛、铛——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萧总!” “荣小姐!”萧暮远看到门口站着的荣媛,微笑相邀,“快进来坐!” 荣媛微微欠了个首,缓步走到沙发那里坐了下来。 “东旭,给荣小姐倒杯咖啡。” “不,不用了,谢谢!”荣媛摆手,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瞧了两眼萧暮远,又连忙低下了头。 李东旭察言观色,一看荣媛的神情就知道,她必定是找萧暮远有话要说,于是,很识时务地及时告了退。 “萧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萧暮远看了看他,点头,“嗯!好,渡假村冬季停工的事宜,你就让下面的经理去办吧!” “是的,萧总!” 李东旭欠首,撤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萧暮远这时转过头来,看向荣媛,“你爸爸的病好些了吗?” 荣媛不答话,只是低垂着眼睛,双手放在膝盖上,交叉地紧紧地握着。 萧暮远叹了口气,从办公桌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坐在荣媛身边的沙发上。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没关系,告诉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 荣媛这才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睛看向萧暮远。 萧暮远看着她,不由地,兴起了一丝疼惜,这才相隔了几日,怎么前一阵还是水灵灵的人,现在看着却像是一朵快要凋零的花! 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眼睛里更是没有了她那个年龄的女孩子应有的神采,简直脆弱得叫人不忍心去触碰。 “其实也不用着急回来上班的,渡假村的宣传工作要等到明年才会正式启动,你可以利用这段空闲期间,在家好好陪陪你爸爸,回去吧,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你看你,多憔悴!你这个样子来上班,会让外人以为我萧暮远虐待员工的。呵呵!”他尽量用让人感觉轻松的话来劝慰荣媛,希望她能放下心理的负担,毕竟是长时间早已习惯被人娇宠的大小姐,突然间让她支起一个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看样子,也不只是因为荣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76 世明生病这一件事才令她至此,是不是—— “清文哥走了吗?”她倏然抬头问他。 “呃——”萧暮远不自然地扭了下头,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才回道,“嗯,应该是。” 荣媛咬着唇,用手拧动着衣角,吸了一口气,“那他——还会不会回来?” 这句话显然问错了人,萧暮远觉得自己就像一棵稻草,被人盲目地抓在了手里,却跟着那人一起沉到了水底。 “似乎——还会回来吧!他没有跟你告别,就说明不会走的时间太长吧!” 荣媛毕竟跟他是不一样的,她是他很重要的人,而他不是,他站在他的圈外,隔着一条线,隔着天崖。 然而,荣媛却是抬了抬泛红的眼睛,无力地看向窗外,轻轻地说道,“没有告别,上一次,也是没有告别——” 走得决然,走得无声无息。 萧暮远不免有些错愕,难道贺清文当真想要放弃以前的生活,放弃所有曾经出现过在生命里的人吗? 恨的,不恨的,统统放弃—— 可是,他以为他走的很洒脱,实则,他带走的东西,相反会更多吧! 荣媛看着窗外的眼睛,转了回来,看到了萧暮远的脸上多了一抹落寞的神情。 看来,她似乎是找对人了。 真奇怪,为什么她会想找他说这些话,明明,他与贺清文之间是敌对的,是不合的,可为什么?当她的心思无处排解,无人倾诉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会是他? 似乎,只有他能理解她的苦,让她的思念成灾得以发泄,不必说什么,不必做什么,两个人只要静静地坐着,便可以抵得过其他人的千万句劝解。 真奇怪—— “萧总!” “嗯?”萧暮远转过头来看向荣媛。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该有多好!你们,也许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 萧暮远怔了一下,莫名地看着荣媛。 “我们?” “你和清文哥,呵呵!”荣媛苦苦地笑了两声。 萧暮远挑着眉,也用苦笑相对,“也许吧,可惜,时光是无法倒退的,再者,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的话,我与贺清文之间,恐怕一生都不会有交集。” 荣媛点点头,“没错,真可惜!你们之间,是那么的有默契。” “默契?”萧暮远再次愣住。 “嗯,你们给人的感觉就像——就像是,一种互补的组合。” 就像是一盘棋,黑白两子间,不停地互围,互攻,或是以退为进,或是攻守兼得,即是争斗,又是弥补对手的每一处忽略。 这种相补相成,环环绕绕,成了一盘永无胜败的棋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萧暮远骇然,没想到他竟然还会与贺清文有这种羁绊! 不知,是该喜,还是该遗憾! 或许,也只是一种无望的期待! 此时,荣媛忽然抓住了萧暮远的手,柔软却又充满了坚定的力量。 她看着萧暮远,一字一字地说道,“把清文哥——带回来!” “什么?”萧暮远错愕,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然而,荣媛的神情让萧暮远突然惊觉,她的认真,她的毅然,让他无法抗拒。 她说,“把清文哥,带回来!” ****** “啊——” 贺清文猛然由梦中惊醒,腾地一下坐起身,看到的却是满室的黑暗。 屋里空空荡荡,沉静得让人心慌,许久,只能闻到一个人的呼吸,是他自己急喘的声音。 他打开灯,满室橙光,这才让心,渐渐地得以了安稳。 侧过头,看向身旁,也已在意料中。 空的,还是空的。 浅浅地叹了口气,他迈下床,走进浴间,用手洗了把脸,然后看着镜中的自己。 眼中布满红丝,是熬夜的证明,因为近几日他总是在黑暗中,睁着眼望向屋顶,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不是失眠,只是一种苦熬的等待。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道格朗消失了五天,不仅是夜里,甚至连白天,都看不到他的身影。 不知道这五天里,他到底有没有回到庄园,还是去了别处。 别处,包括那幢别墅。 当然,就算他回来,庄园里的空屋也很多,他大可去别的房间,不一定非要与他同居一室。 只不过,长久以来,早已成了习惯。 道格朗从来没有把他一个人丢下过,即使回来得很晚,他也一定会回到这里,把他搂在怀里,哪怕只有一小时。 这种习惯随着时间,潜移默化地成了理所当然。 因为理所当然,所以之前完全不在意,此时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在仗着他的爱,恃宠而骄。 这种认知,就像是天与地的转变,从他回到美国以后,亦或者,更早。 那他在等待什么? 等待宣判吧! 放逐?亦或是,永远的囚禁。 即使他不要了,也要呆在这里,不许离开。 这是他的另一种惩罚方式吗? 因为深知比宣判死刑更让人煎熬的,是宣判前的那漫无期限的等待。 如果是这样话,那么他可以等,就当作是,他忤逆内心,以及伤害道格朗的代价吧! 这样想来,倒可以让自己轻松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他如往常一样,早饭后去看望于娟。 “妈!我——”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不由惊愕。 是呀!太过熟悉了,却因为短短几日的分别让彼此有了一点点的陌生感。 “清文,傻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过来,今天道格朗先生给我送来了咱们老家的特产,你看,都是从国内运过来的。” 道格朗坐在于娟对面,只是微微笑道,“伯母喜欢就好!”说话间,视线也只是停留在他与于娟之间,没朝贺清文看去一眼。 贺清文有些愣愣地走了过去,看着那些特产包装上清一水的中国文字,眉宇间,不免动容。 “你看你,回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带过来一些,反倒让道格朗先生记挂。” 看着于娟喜上眉梢的神情,贺清文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伯母,那我就先告辞了,过两天再来看您!” “好,您先忙,我这里就不敢多留了!” 道格朗起身向于娟微微欠身行了个礼,然后便朝门口走了出去。 与贺清文擦肩而过,目光一直看着前方。 ? ☆、撕裂 ?  道格朗离开了,于娟换下了刚刚的热络,吩咐佣人将东西拿到厨房里,然后走到贺清文身旁,拉过他的手。 “儿子,过来!” “妈?”贺清文随着于娟走到壁炉旁。 于娟叹了口气,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77 “儿子,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贺清文一怔,摇头,“哪有!妈,你多心了!” 于娟盯着他的脸,用手抚着他的脸颊,说道,“傻儿子,知道什么叫母子连心吗?你的心情,除了我,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 贺清文同样地握住了于娟的手,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最近你心情不好吗,因为什么?” “儿子整天愁眉苦脸,做妈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可怜天下父母心,等你有了孩子,自然就会知道。” 孩子—— 贺清文苦笑,他这一生,还会有这个机会吗? 道格朗会允许他跟其他女人生孩子? 其实就算他允许,恐怕自己都不会允许,他这么脏,还怎么触碰别人。 “妈!”贺清文离开沙发,蹲坐在于娟的身前,“妈,对不起,这么大了,还让你操心。” “傻瓜,八十岁你也照样是妈的儿子,当妈的永远都会惦记自己的孩子,跟年龄没关系。” “是吗?”贺清文展颜露出笑容,“这么说,你可以长命百岁,活到一百多岁,既然如此,多让你费些心也值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还真打算让我躺进棺材里的时候都闭上不眼睛?” “那就永远都不要闭上眼睛吧,妈,你要永远活着。” 贺清文把头枕在于娟的腿上,再昂贵的高床软枕都没有这里舒服,这里才是他的港湾,才是他累了睏了的时候,真正最能让他安心的地方,心里静静的,什么都不会想。 没有猜来猜去,没有彼此顾虑,没有计较谁付出得多,没有谎言。 他只是想要一个这么单纯的世界! 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于娟抚着他的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儿子,知道妈最为你担心的是什么吗?” “什么?” “不懂得爱自己!” 贺清文抬起头,看向于娟。 “儿子,凡事撑不住的时候就不要强撑,没有人可以一生都做个强者,即使是站在最高处的人,也有他们无能为力的时候,所以有时候放下自己,也是种解脱。而且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太计较的,你就是凡事都太过认真了,所以才会累。今后,你要学会的,就是睁大眼睛择人,闭上眼睛处事,这是为人之学,也是夫妻相处之道,知道吗?” “妈,你怎么——”贺清文听得有些茫然,好似于娟要跟他透露些什么,可又听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于娟却就此打住,不再说什么,用手拢了拢身上的披肩,靠在了沙发里。 ******* “霍德,把我原来的房间收拾一下。” 霍德一愣,“少爷要搬回去吗?” 贺清文坐在沙发上,用眼环看了一下卧室,这是道格朗的卧房,是整座宅园里最豪华的住所。 自从被道格朗第一次强迫留宿之后,就一直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住过。 所以,这几日也就顺其自然地忘记了,成了鸠占鹊巢的贼,让真正的主人流落在外,自己还竟然恬不知耻地,住得那么心安理得。 他提了一口气,“先准备一下吧,也许会用到。” 先准备出来,最起码,如果道格朗真的有一天,将他从他的卧房里驱逐了出来,到那时,也不至于让自己太狼狈。 在此之前,先静观其变吧。 夜晚再次降临了,贺清文本以为这一晚他能一觉睡到天亮,可是没曾想还是在半夜里醒了过来。 这次不是被梦惊醒,而是感觉到了身边有人。 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身边的那个人,浓重的鼻息。 “道格朗?” 黑暗里,贺清文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是这个人却没有动,一直保持着侧身的姿势。 于是贺清文伸手去按床头灯的开关,打算让屋子里亮起来。 “别动!”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贺清文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收了回来。 为什么?是不想看到他? 那为什么还要选择在半夜回来,出现在卧室里? 想到这,才恍悟! 对了,这里是他的房间,主人回自己的卧房不需要理由,而不让他开灯,只是想要忽略他的存在。 今天早上的冷漠态度,已经让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又是何苦呢! 他重新滑进了被里,默默地不再出声,但同时也做好了准备,如果发觉到道格朗稍有厌恶的情绪,那么,他会选择立即离开。 贺清文手里抓着被角,在黑暗中一直睁着眼睛,察看道格朗的动静。 半晌,身边的人动了一下,道格朗翻着身,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于是,贺清文轻轻地撩开了被子,在黑暗中摸索着,一点点走到了房门口。 “你去哪?”随着道格朗的声音传来,卧室里的灯也随之被打开了。 贺清文回身,用手挡了一下不算太刺眼的灯光,看到道格朗已经由床上坐起了身。 依然是白天的那身穿着,连衣服都没有褪下。 果真,连身体上的接触都想要避开了吗? 那么,他就更加没有理由留下来了,还是自己有点自知之明,才不会惹人讨厌。 “你好好休息吧,我——回我自己的房间。” 贺清文轻嘘,伸手,旋转着门锁。 “回来,谁允许你离开的。”道格朗的声音不大,却是透着微微的怒气。 贺清文听了,手也竟然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他咬了下唇,没有答话。 而他的手,一直握着门锁,没有放开。 “听不见吗?回来!” 道格朗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贺清文没来由地慌张了一下,手倏地拧开了门锁。 门被打开了,在寂静的夜里发出轻微的“吱”的一声,可卧室里却是静得可怕。 贺清文有些尴尬,脚不知道应不应该迈出去。 可是,既然已经如此,即使硬着头皮,也不得不走出这扇门了。 他咬了咬牙,抬起脚,迈了出去。 反手,再把门,关上。 身后的门发出了轻轻的,门锁合并的声音,手上的汗,也已沾满了门把。 似乎,可以安然离开了吧? 贺清文轻轻地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站在门前,嘘出一口长气。 左右看看,记得,自己的房间应该是在走廊的另一侧吧! 他抬起脚,试着向那边走过去。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剧响,在整条走廊上回响不绝,贺清文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身后的那扇门,随着这声剧响,已经被摔得粉碎。 他惊慌失措地转身,看到了道格朗赫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眼睛里冒着火,像是要焚烧一切。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喉咙滚动,不自觉地咽下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78 了一口口水。 “道格朗,我——”,他把眼睛瞟向了走廊另一侧卧室的那扇门。 紧接着,余光回扫,道格朗一步窜了上来,死死地拽着贺清文的一只胳膊。 “啊——松手——” 道格朗一只手拽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揽腰横胯,一路将他强硬地拽回了房间。 胳膊被拧着,肩膀上的疼痛像是硬生被拉得错了位一样,疼得贺清文满头冒汗。 他被拖到了床脚边,道格朗根本不管手下抓起的到底是衣服,还是贺清文身体的哪个部位,拎着,便是往床上撇了过去。 贺清文只觉地面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再一省神,两只胳膊一起被拉过了头顶。 “啊——”剧烈的疼痛感再次袭来,那只胳膊看来是真的错了位。 他疼得浑身是汗,下嘴唇已经被牙齿咬出了血,红红的,顺着粉色的嘴唇流了下来。 “道格朗,疼——” 道格朗面对贺清文的叫喊视若无睹,他用领带将贺清文的双手紧紧地绑在了床头上,然后翻身下床,走到了酒柜前,取出一瓶伏特加,打开盖子,猛地灌了一口。 “道格朗,你干什么?” 贺清文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他只感觉道格朗捏着他的下颌,撬开了他的嘴,火热的嘴唇栖了上来,压着他的唇,将口里的酒灌了进来。 “唔——咳咳——”嗓子里是火辣辣的,嘴唇也被酒液灼得刺痛,全身都在痛,像要散了架一样。 疼痛和酒力一波一波地轮番折磨着他,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感觉整个房间都在转。 可就在他即将晕睡过去的时候,紧接着身下又是一阵巨痛。 “啊——” 疼痛拉回了他一丝意识,他看到道格朗正在用力地,毫无节制地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一下一下地挺进了他的最深处。 没有事前的爱抚,没有情意绵绵的情话,那一次次的冲击,让贺清文感觉自己,就要被撕裂了。 叫喊和抽泣代替了以往的呻/吟/娇/喘,除了痛,再无往日的欲/望渴求。 贺清文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躲闪,可每一次都被硬生生地拽回来,重新被刺/入。 最后他无力了,任凭折磨。 只是,在晕过去的前一刻,他听到了道格朗在朝着他撕裂般地叫喊,“交易,看到了吧,这才是你所说的交易,如果你希望我这样对待你,那我就成全你!” ? ☆、伤痕 ?  “少爷,吃点东西吧!” “拿走!” “少爷——” “滚开——”贺清文一掌扫掉了霍德亲自递过来的一碗参汤,各色补料和着汤水一起,洒了满床。 “来人——”霍德连忙击掌,即时,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女佣,“快给少爷收拾干净。” “是!” 两个女佣听了霍德的命令,齐上前来,一个人伸手过来打算扶起贺清文,另一个伸手去掀他正在盖着的被子。 没想到,贺清文却像疯了一样,一边胡乱地扫开两个人的手,一边叫喊,“走开,都走开,滚——”他双手死死地揪着被头,掀盖在头上,大声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两个女佣看着霍德,面露难色,霍德扬扬手,让两个女佣退了出去。 霍德重新走到床前,看着用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贺清文,想了想,说道,“少爷,老爷不想看到你这样。” 贺清文霍地一下,将被拽了下来,目光狠狠地盯着霍德,“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浑蛋!” 看到贺清文的眼中隐忍着泪,霍德皱了下眉,没再说下去。 昨天早上,当他按照日常来到主人卧房门前等候时,才发现大门是敞开的,地上和床上凌乱一片,贺清文的手还被绑在床头上。 他大吃一惊,赶忙跑过去解开了贺清文的手。 这个时候的贺清文还在昏迷,他唤了两声,也没得到回应,随后,他的眼落在了贺清文祼/露在外的脖子和锁骨上,看到上面布满了牙印和干涸的血沫。 虽然,以往道格朗对贺清文在性/爱上难免也会粗暴,但像这么严重的状况却是重来没有出现过,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掀开了被子。 打开一看,不由一惊。 被子下,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看来,老爷当真是被激怒了吗?还是—— 霍德叹了口气,而对贺清文,将想要劝解的话,咽了回去。 因为,痛苦的,又何止是他一个人。 接下来,当他在书房里找到道格朗的时候,看到道格朗衣衫凌乱地睡在地上,手边散落了一地的空酒瓶。 这种情形,也从来未有过。 此时,敲门声响起,霍德走过去,打开了门。 “亨利,麻烦你了。” 家庭医生亨利走了进来,朝霍德点点头,然后一同走向贺清文。 贺清文看到那个划着红色十字的药箱子,不自觉地更加用力地抓紧了被子。 一想到接下来要被这些不相干的人,察看那个被道格朗强行进/入导致破败的私/处,恨不得,当即就寻个地缝钻进去。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令他感到难堪的吗? 道格朗,你竟然这样对他! 亨利一点点走近他,恭恭敬敬地向他鞠了个礼。 “戴文先生,今天好些了吗?” 贺清文咬着还带着伤口的唇,手中握住被角,又往身上提了提。 “戴文先生,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处吗?”亨利微笑着探过身来。 贺清文不由自主地将身体稍稍往后移动了一下,只这一下,却牵扯到了下/身的伤口,引来了撕心裂肺的疼,可他却宁愿咧着嘴让汗湿遍全身,也没有吭出一声。 叫喊没有用,他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无奈。 亨利见贺清文并不想理他,于是又向霍德发出求救了的目光。 霍德只好走到他床边,稍稍向下拽了一下被子,轻声劝道,“少爷,让亨利为您上药吧!这样,您才能好得快些!” “好得快些吗?”贺清文哼哼地笑道,嘴唇被刚才一咬,伤口再度裂开,顺着他粉色的嘴唇滴落在了本就混着汤渍的被子上。 血腥的味道入了口,和着他的苦水一起咽到肚子里。 “霍德,你说,我干嘛要那么快好起来?”他斜着眸,瞟了霍德一眼。 “少爷——”霍德竟然一时间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贺清文摇摇头,“不,不要来给我上药了,反正——”好了又怎样,好了之后再让道格朗来伤害他? 一次次地愈合,然后再一次次地撕裂。 他从来都不知道,道格朗原来对他——也可以这么残忍。 面对贺清文的抗拒治疗,亨利和霍德两个人表示束手无策,贺清文即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79 不听劝导,两个人又不好强行逼迫他,一下子全没了主意。 关键是他们两个,该怎么向道格朗交待? 他可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床上这个人的情况,每一次进食的情况,每一次诊断的情况,每一次用药的情况,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反应,都要报告。 两个人面面相觑,贺清文此时出声,“都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少爷,还是——” “出去——” 亨利朝霍德摊了下手,表示无奈,两个人只好先顺着贺清文的意,走向门口。 可是刚刚走到门口,那个人的身影,便出现了。 “老爷!” 贺清文听闻霍德的称呼,身体猛地一颤,拥着被子蜷起腿,缩在床头的最里边。 道格朗走进来,却并没有急着走身贺清文,而是坐在外间的沙发上,向两个人询问。 “他今天怎么样?” 亨利和霍德两个人对看了一下,只能实话实说。 “少爷今天还没有检查过。” 道格朗皱了下眉,“饭吃过了吗?” 霍德不敢随意说什么,面对道格朗的目光只是摇摇头。 道格朗双手交握,捏了几下,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两个人随着道格朗进了里卧,看到贺清文蜷在被子里,脸色苍白,眼睛一直低垂着,不敢朝门口看过来,那个姿态就像是一只受惊过度的小猫,躲在了角落里。 就连霍德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不免哀戚。 这是何必呢! 道格朗走向他,贺清文又把身子向里缩了缩。 看到满床的污渍,道格朗的眉,皱得更紧。 “怎么回事?” 他转过头,看向霍德。 霍德走上来,回他,“少爷喝汤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 道格朗迷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今天为什么还没有检查?” “这——”亨利看了看道格朗,又看了看贺清文,也低下了头。 道格朗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床上,朝贺清文伸出了手。 贺清文连忙躲了一下。 道格朗一怔,又朝前伸了过去。 无处可躲,贺清文只能低而无力地小声说道,“不要碰我!” 道格朗将手收成了拳,捏紧,然后猛地一起身,探过去,连人带被一起拽离了床头。 “啊——” 贺清文感觉身底下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瞬间疼得他一身冷汗。 这一下脸色更白了,额头的青筋绷起,微微的有些泛着紫,冷汗就顺着那里滑落到脸颊,滑落到嘴上,和着嘴唇上的那抹红,流到了嘴里。 他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以求可以减轻这种痛楚。 然后,他只是恍惚看到了道格朗的身体又朝他身后移了过去,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咬着牙低声叫喊。 “不要——” 道格朗的动作更快,倏地,贺清文便感觉到了身下一凉。 被子被掀开了,贺清文的整个下身,空无一物。 因为趴俯着,让人更加清晰地直视到了后身的状况。 “亨利,检查。” 道格朗按着贺清文的腰,冷冷地发号施令。 “道格朗——你这个浑蛋——浑蛋!” 他拼命地拧着腰,可是根本挣脱不开,而且每动一下,后身都会传来剧痛。 亨利戴上一次性手套,扒开了他的后身为他检查,后身红肿且胀得厉害,但是对比昨天已经有了好转,亨利从药箱里取出药液,为他消毒,上药。 “戴文先生恢复得很好,请老爷放心。” 一连串诊治过后,亨利收拾药箱,撤出了房间。 贺清文还在床上趴着,眼睛无神的盯着床单,疼痛和挣扎消耗了他所剩无几的体力,他无力地趴在那,一动也不动。 “霍德,找人来把床收拾干净。”道格朗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嫌恶地看了一眼被子,冷冷地说道,“脏死了!” 贺清文也不知道从哪里挣来的力气,倏地一下由床上支起了上身,翻转下了床,只是刚刚走了两步,脚上无力,噗通一声,又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少爷!” 霍德跑到贺清文跟前,打算扶起他,却听见道格朗一声利吼。 “让他自己站起来!” 霍德扶着贺清文的肩膀,抬起头,看到道格朗的眼中透着凶狠,明白这个时候劝解不但无用,相反,也只能徒增他的怒气,于是默默地松开了贺清文,退到了一边。 道格朗酝着气,狠狠地说道,“嫌脏是吗?对,你就是身处在这样一个肮脏的地方,我,包括这里所有人,在你眼中全部都是一堆垃圾,甚至比垃圾更恶劣,那么你呢?你又怎样?你纯净,你高傲,你不愿与我这等肮脏的人同床共枕,可是你别忘了,一直以来,是由我这个肮脏透顶的人在供养着你,为你提供一切,包括你的母亲和你的理想。”他哼笑,“复仇?哼哼!没有我,你永远都不可能嬴得了萧暮远。” 他蹲下身,用手捏起贺清文的下颌,看着他已经冒出水雾的眼睛,轻笑,“既然是交易,就应该有自知之明,是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还是像那晚那样,让我毫无怜惜地索取,你——自己选择。” 贺清文恨恨地看着他,咬着牙,“道格朗,我死——都不会成全你!” 道格朗的眼睛阴沉了下来,他放开贺清文的下颌,低沉地说道,“那我就成全你。”拍了拍他的脸,“养好,三天后,我会再来享用——我的东西。” ? ☆、违背 ?  道格朗狠狠地掴门而去,震得屋内声音连连回响,贺清文终于支撑不住,双臂失力,趴在了地上。 霍德急走上前,扶起趴在地上的贺清文。 “少爷,您这又是何苦!” 贺清文抬起头看了霍德一眼,“霍德,给我换房间,我不——想呆在这里。” 这里到处都是道格朗的东西,到处都有他的气味,到处都是他是影子。 他不想呆在这里,一刻都不想呆。 霍德扶着他,面露难色,“少爷,老爷是不会允许的。” 贺清文拧了一下眉,想了想,咬着牙,推开了霍德的手。 “少爷?” 贺清文推开了霍德,扭过身奋力地抓住床边的金属扶手,支着抖动的双腿,一点一点地使劲爬了起来。 “少爷。” 霍德往前移了一步,伸过手去打算扶住他,却被贺清文用目光阻止了。 他微微愣了一下,看到贺清文眼睛里那抹拒人之外而又坚定的神情,想了想,收回了手。 贺清文站了起来,仅仅这一个动作,已经让他大汗淋漓。白色的睡衣稍稍盖过他的臀部,下身空空荡荡,让人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80 清楚地看到他的双腿无力地弯曲着,并且一直都在抖。 他喘了两口气,闭上眼,杵在床边。 “少爷——”霍德看着倔强的贺清文,叹着气说道,“您为什么就不能向老爷低个头?只要你低个头,老爷,是不会真的惩罚你的。” “低头?哼哼!”他看着霍德,无力地发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他懂,只是——那样的话,他会更看不起自己。 忽然间,有些自嘲,“霍德,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应该像一个真正的娼/妇那样,时时刻刻对他唯命是从,每天躺在床上,随时听候他的招唤,等着他来临幸,不拒绝,不反抗,这样他才高兴?” “少爷,老爷从来都没有这样要求过您,老爷一直都是很尊重您的。” “尊重吗?像这样?”贺清文苦笑,“他确实没有那样要求过我,他说过,他要我做一个强者,而不是一个躺在床上的木偶,他说过,他会用他的手来帮我实际我的理想,他的承诺曾经是那么美好,可现在,他却做着与之背道而驰的事,是他违背了自己诺言。” 其实,道格朗没有说错,即使再不想承认,他也永远都无法抹去那个事实。 他的一切,的的确确,都是他用自己的身体向道格朗换来的。可这些事实一旦由道格朗亲口说出来,就犹如千万把刀子戳向了他,让他椎心刺骨地痛,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块肉,被定在了一块毡板上,刨开来,让人挑肥捡瘦。 都已经如此卑微了,为什么他——就不能保留下仅有的那一点东西给他? 道格朗,道格朗! 他紧握着拳,在心里叫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他说得对,我应该自己站起来,只有自己站起来,才能嬴得他人真正的尊重!” 他慢慢移动身体,扶着墙,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少爷!你这是要去哪?” 去哪? 不管走去哪,都是道格朗的天下,他只是,不想呆在有他影子的地方。 他一步步地走,走出卧室的大门,走向那个,他最开始呆过的地方。 ******* “砰——啪——” 霍德刚刚打开书房的门,就听见书房的洗漱间里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老爷!” 他直觉不好,于是赶忙跑了进去。 洗漱间的镜子破碎了,碎片散落了一地,水龙头大开,水流淌在地上,混着血水。 霍德急忙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手帕,走过去,将道格朗的手缠住,可是血很快透过手帕继续向外流着,染红的霍德的手。 “老爷,您等一下,亨利还没走远——” “不必了!”道格朗阻止了他,十分镇定地摘下洗漱间里的白色手巾,把手又缠了一圈。 霍德扶着他回到书房,坐在沙发上,然后拨打了内线电话,叫人送来了急救的药箱。 “霍德。” “是,老爷。”霍德蹲在沙发旁,一边为道格朗包扎伤口,一边听候他的吩咐。 道格朗低着头,用另一只手拿着酒杯,杯中酒已空,只剩下浓浓的挂杯余液,泛着与血一样腥红的颜色。 “他——怎么样?” 霍德顿了一下,回道,“刚刚——回到他之前的卧房,已经睡下了” 道格朗倏地抬头,目光一聚,受伤的那只手不自主地握成了拳。 “老爷!”霍德赶忙劝道,“您先不要激动,让少爷冷静两天吧,也许到时候,他就会想通了。” 道格朗皱了皱眉,没再说话,他慢慢地松开了紧握的那只手,另一只手轻轻摇着空了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他才又抬起头,看向已包扎完毕,站在他身旁等候他吩咐的霍德。 “霍德。” 霍德听到道格朗唤他,又赶忙挨近。 “是,老爷。” 道格朗嘘了口气,才问道,“他今天——是不是真的吓坏了?” “老爷从来没对戴文少爷发过脾气,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贺清文是个极为高傲的人,时时刻刻都像一只仰着头的白孔雀,对于一个一直被呵护在手心里的人,突然间遭受到这等颠覆般的待遇,内心的冲击又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用三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 身上的伤容易愈合,心上的伤难愈。 而最让贺清文受不了的,应该是道格朗对他的那几句轻蔑和侮辱吧。 “老爷!你和戴文少爷——” 霍德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说下去,只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他作为一个管家也不能过分参与,只不过,这两个人若再这么相互折磨下去,除了伤人伤已,是不会有其他结果的。 而且,他太了解道格朗了,此时看着道格朗,外表看似镇定,实则内心深处,一定是像怒潮一般在狂澜着的吧! 他的痛,他的苦,长久以来,被深深地埋藏在了他的冷酷狂野和威严下,不被外人所视。 所有人都以为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但,又有谁——能体会他的孤独。 此时,道格朗抬起眼,转头看向霍德。 宝蓝色的眼眸周围布满红红的血丝,透着满目的疲惫。 “霍德,究竟还要我怎么做,他才能满意?他才能不恨我,接受我?霍德,你知道吗,当我在教堂里,跪在地上向他求婚的时候,我心里到底有多么紧张?没错,我紧张,我从来都没那么紧张过。” “求婚?”霍德一惊,“老爷——” 道格朗却冷冷地笑道,“霍德,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是的,我也觉得,我疯了,无论在心里,还是在众多世人,以及上帝面前,我都想要给他一个最无比尊荣的位置,我要让他光明正大地,站在我道格朗·沃*的旁边,享受所有人的敬仰,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接受,他居然还说,我们只是一场交易——” 虽然这句话贺清文对他说过很多次,每一次他都可以平心静气地面对,心平气和地去化解,可为什么单单这一次,单单这一次他竟无法接受。 因为贺清文变了,道格朗明显地感觉到了贺清文回到美国之后的变化,哪怕只是那么一个细微的小变化,也说明他变了。 而正是这些微妙的小小变化让他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贺清文终于可以忘掉从前的那些不快,两个人重新开始,他以为他看到了阳光,可是—— 呵呵!可是他却给了他地狱,真的是——一脚把他踹进了无底的地狱。 他累了! 道格朗拿起酒瓶,倒了满满地一杯酒,然后举起来,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老爷,您不能再这样喝下去了,老爷——” 霍德极力地劝阻,想要拿下他手中的酒杯,可是道格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81 朗却推开了霍德,拿起了酒瓶,一口接着一口,直到整个酒瓶见底。 砰——地一声,他把空空的酒瓶摔在了地上,砸得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他怒吼,“虽然我无法给他一个合法的身份,但是我可以给他一切,一切!我恨不得,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全部拿来给他,可他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颗心,为什么?” 道格朗红着眼睛大声叫喊,愤怒的吼叫声在书房以及走廊里回荡着,叫人惊憾。 他踉跄地后退,疯了一样扫掉书桌上的所有东西,扫掉一切,他看得碍眼的东西。 “交易,呵呵,交易是吧——”他用手捂住脸,从来都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他用手扯得凌乱不堪,他的声音像是低低的在撕吼,也像是无力妥协,他仰起头,看向房顶,像是思虑过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好吧,diven,如果你非要说这是一场交易的话,那么我,就让你彻彻底底地享受,享受所谓的交易应该享有的待遇吧!” 道格朗冷冷地哼笑,整个房间骤然让人觉得异常的寒冷。 “老爷——”霍德看着他,却也只能哀哀的叹气,无法再劝下去了。 ? ☆、讨回 ?  已经快要临近圣诞了,虽然庄园远离城市的喧嚣,但在这里,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种浓烈的节日气氛。 为了迎接节日的到来,霍德每天都会带领着庄园里的佣人,对庄园上下,里外角落进行着彻底的清扫。 院中央矗立起了一棵硕大的圣诞树,彩灯缠绕,眩目缤纷,为这座庄严而宽广的庄园带来了喜庆的色彩。 贺清文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俯看着窗下的那棵被移栽到院中的松树,看着上面挂着的各类小物,糖果,天使,也不免被这种欢悦的气氛所感染。 &,holy night!all is bsp;is bright,round yin——” 他倚在窗边,合着暖袍,头抵在玻璃窗上,轻轻地哼唱着这首“平安夜”,并用手指在玻璃窗上应着节拍,弹弹点点。 而后他轻轻地笑了笑,微微地扯动了嘴唇上的伤。 吸了一口气,心情又变得有些低落了。 躺了几天,终于可以下床走动,有点想出去,去透透空气,去看看于娟。 已经好几天没去看她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担心,也很想念。 以前不觉得,总觉得母亲有些唠叨,可现如今——他才觉得,那里实际才是他最温暖的天堂。 那才是他的家,不管在什么地方。 他匆匆地换了套宽松的衣裳,慢慢走下楼去,心里还在编排着,要怎么跟于娟说,说他这两天很忙,忙到每天披星戴月,所以才忽略了她。 他大致地想了一路,也终于走到了一楼。 “戴文先生,您不可以出去。” 贺清文兴冲冲地走到门口,此时却突然从门口外面伸出了四条臂膊,然后四个保镖齐刷刷地站了出来,挡在了贺清文的身前。 “你们干什么?”贺清文骤然止步,冷眼看着四个人。 “戴文先生,您不能出去。”得到的是同样冰冷的回答。 “你们——凭什么阻拦我?走开!”贺清文眯着眼睛,又向前走了一步。 但那四个人却纹丝不动,依然挡在贺清文的身前。 “走开!”贺清文低吼了一声,伸出手,打算将四个人推到一边。 哪知四个人根本一动不动,甚至其中一个人只不过用胳膊轻轻摚了一下,贺清文竟耐不过这小小的阻力,身体反倒向后退了一步,身体本来就虚弱无力,这一步差点让他跌倒。 他急急地转了个身,却扯到了还没有全愈的伤口,他咧了下唇,额头上的汗,忽地一下冒了出来。 “戴文先生?”四个人虽然得到命令不让贺清文踏出正宅,但若是真的让他受了伤,四个人心知一定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当他们看到贺清文突然脸色发白时,也不敢怠慢,急忙询问,“戴文先生,您没事吧!” 贺清文没有回应他们,紧紧地咬着牙,侧着脸,斜目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戴文先生,请您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听令行事。”四个人恭恭敬敬地向他鞠着躬致歉,表示无法放行的无奈。 “听令行事?谁的令?道格朗?” 呵!这句话贺清文自觉问得有点可笑,当然是他,在整座庄园里,还能有谁,有这个权力阻止他走出这扇大门。 道格朗,道格朗,你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贺清文仰着头,闭上眼,重重地运出一口气。 道格朗,你当真是要把他彻彻底底在关在这个牢笼里吗?就像是圈养一只鸟? 没错,他就是那只鸟,一直都是那只鸟。 永远也飞不出道格朗的天空,飞不出他设下的网。 他背对着门口,在门厅那里,站了许久。 “戴文先生——”四个人见他不再说话,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面面相觑。 贺清文吸了口气,突然回道,“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 他甩了下手,重新返回了楼梯。 “少爷?少爷您去哪了?” 霍德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跑到半路,碰到了正在往上艰难攀爬的贺清文,他走过去,扶住了他。 “他在哪?”贺清文问道。 “老爷?”  “对,那个浑蛋在哪?”贺清文低吼着向霍德询问。 “老爷——”霍德面露难色,顿了一会儿,说道,“老爷不在庄园。” “给我接通他的电话。” “少爷,有什么事情您还是等老爷回来之后,心平气和地说吧!” 贺清文倏地把头转向霍德,满目的怒气。 霍德看着他,心不由的地惊了一下。 “好吧!少爷,请您先回房间,我会马上为您接通老爷的电话的。” 贺清文紧紧地咬了下嘴唇,看了眼霍德,没再说什么。 反复的上下爬行牵扯到了伤处,此时那里正在隐隐地刺痛,贺清文已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其他,所以暂时忍了心中的那股气,一直走回卧房。 三层楼现在对于他这样的身体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他坐在床上,仰着头,喘着气,几乎要倒下去。 霍德等他休息了小片刻,拿出电话拨通了道格朗的号码,电话接通,霍德简单报备之后,将电话递给了贺清文,然后走出房间。 贺清文接过电话,酝酿了一小会儿,问道,“道格朗,你是什么意思?” 电话的那端静了一会儿,然后听见道格朗沉着气回道,“diven,你在跟谁说话。” 贺清文微微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82 一愣,咬了咬唇,问道,“是你下的命令,让那些人阻止我出门?” 那边想也没想,回道,“不错,是我。” “为什么这么做,你凭什么禁止我出门,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我有什么权力?我当然有权力,diven,别忘了我是谁?”道格朗的声音低低的,冷冷的。 “不错,你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但是——” “错了diven,你一直都在搞错位置,我不只是这座庄园的主人,我还是你的主人,你别忘了,我是你的领养人,是你的侍主。” “道格朗,你——”贺清文咬着牙,扶着床边栏杆的手,已经捏得指节泛白,他一时恍惚,不敢相信这几句话,竟然是从道格朗的嘴里说出来的。 道格朗哼笑,“怎么?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你想否认?你想否认一直以来供养你的我,不是你的主人吗?那我是谁?你的养父?每天把自己的养子抱在怀里,压得天翻地覆的养父?” “道格朗,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贺清文怒吼,拳头紧握,狠狠地敲着床垫。 “可这些话都是你说过的!”道格朗同样厉声吼了回来,“每一字,每一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贺清文被道格朗的怒吼惊得有些发怔,他再一次地,体会到了道格朗对他愤怒。 而他却无言以对,那些话——是他说过的。 现在,道格朗也只不过是在重复那样的字句,令角色互换。 痛的人,换成了他自己。 道格朗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曼西说得对,她说得太对了,diven,是我把你惯坏了,是我一开始就用了错误的方式来对待你,才会让你一直这样肆无忌惮地来伤害我,看来,应该是时候,找准彼此的位置了。想出去是吗?想看你的母亲是吗?那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diven。” “表现?道格朗,你想怎样?” 贺清文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他的脑中急速地闪过了那天晚上的情景。 道格朗毫无理智地扑向他,就像一只野兽,一只疯狂的野兽,要把他撕碎。 而这也是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道格朗给他带来的恐惧。 他无力地倚在床的栏杆上,无法阻止这种恐惧——再次袭来。 道格朗冷冷地哼笑,“diven,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过,我会再来享用我的东西,你,把自己准备好,今晚——我要享用!” “道格朗,你疯了吗?我——” 他现在每一次迈步,每一次稍稍大副度的动作,仍然还会牵扯到那个地方的伤口,根本无法承受那种激烈的欢/爱,更何况还是道格朗那种强壮的身体。 道格朗听出了他的迟疑,轻笑道,“怎么?想拒绝吗?你有权力拒绝吗?diven?” “道格朗,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不可能跟你做那种事情。”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还不明白吗?diven,我只要我想要的,其他的,不关我的事!晚上九点,准时来我的房间。” “道格朗——” 贺清文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想像往常一样,对他吼骂,电话那端却根本没有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嘟嘟地发出了茫音。 通话已断,再奋力地反抗与挣扎也变得毫无意义。 他高高地举起电话,扬起了手,但是却突然间发现,那样做,根本什么都不能改变。 什么都改变不了,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手里紧紧地攥着那部电话,拧着拳,无法发泄。 “少爷!”霍德适时地由门外走了进来,他试探着,从贺清文的手中,将电话取了下来。 贺清文松了开手,抬起眼,向霍德微微地苦笑道,“我居然这么蠢,以为——”他拧了下眉,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看来,他预料的事,提前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惨。 道格朗终于发觉到,自己付出的一切究竟有多么的不值得了,他要开始讨回,讨回所有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流失的一切损失。 可是,他究竟能讨回什么?还是这副身体,还是要做那样的事。 讨回—— 早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欠了谁! ? ☆、破灭 ?  平日里,立在角落里的钟,如果没有特别留意的话,贺清文是不太记得它的样式的,但是今天,他却看得格外仔细。 古铜色的钟陀左右摇摆着,配合着钟盘上那根最细的秒针的嘀嗒声,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一声一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不管是站在哪个角落,或在什么位置,甚至他用厚厚的被子捂住了头,可仍然还是能够听得那么真切。 所以他最后选择不再逃避,而是直接坐在了那座钟前,一直注视着它,看着它的时针指向七的位置,八的位置,然后再看着那根稍长的分针慢慢地,慢慢地,一点点地旋转。 时间就像一把锉刀,不停地磨着他的心,而当这两根指针终于快要变成直角的时候,他的心,反而倒不再那么压抑了。 像一种临刑前的释然,麻木且无愄。 该来的还是会来,他无法改变。 他起身,定在那,又看了一眼钟盘,细细的秒针在进行着最后一圈的轮转,就像是他的脚步,在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渊。 秒针与分针慢慢终于重叠,贺清文闭上眼,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 他拢紧了身上的暖袍,打开房门。 走廊里白色的炽光倏然让他眼睛有些不适,他用手捂了一下,低下头,却猛然发现脚下有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贺清文有些惊讶,他蹲下身,发现白色的盒子上写着“put it on”。 让他穿上?穿上什么? 他打开盒盖,将里面那件,薄薄的,黑色纱质布料抖了开来,顺带着,从里面掉下来一块,带着两根细带的黑色布片。 这是—— 看着手里这件轻薄的透视装,贺清文猛地抽了一口长气,他咬着牙,忍住了心内的翻涌。 他双手颤颤地发抖,将布团攥着,捏着,蜷进手里,真想——狠狠地,把它撕成粉碎。 但他知道,道格朗绝不会轻易让他这么做,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留在盒子底下的,那另外的一排字。 ——diven,如果你还想走出这幢大宅,就最好不要让我失望,穿着它过来,别让我等太久。 贺清文手里攥着那件性感的薄衣,站了起来,朝着空空的盒子,猛地踹了一脚,然后大力地甩上了自己的房门。 ******** 道格朗故意将室内的灯光调成了暖暖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83 的橙色,不刺眼,很柔和,也很暧昧。 他走到音响前,手指落在一排排的金碟上面,眼随手动,最后从里面选了一张,放在了播放器里。 音乐声起,极其性感且慵懒的女声悠扬传出,将卧室内的气氛调制到了最浪漫的效果。 道格朗满意的挑了挑眉,走到吧台前,倒来了一杯红酒,而后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卧室的大门,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就像是最初,两个人的第一夜那样。 贺清文彬彬有礼地来到了他的房间,穿着他从荷兰专门为他定制的礼服。 高挑,清雅,干净。 然后他拥有了他们的初夜,贺清文的隐忍,贺清文的羞涩,贺清文的第一次,全部都交给了他。 那个时候的一切,都令道格朗难以忘怀,那时候的一切,他都觉得美好,因为他只是深深地喜欢,还没有沉沦。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发现自己竟掉落在了贺清文的喜怒哀乐里,被他一点点地牵引,被他的情绪所带动,甚至有时候贺清文的低落,可以直接影响到他整日的心情。 之后他开始在意,开始不停地想讨他的欢心,想让他笑,开心地笑,所以他答应了贺清文的请求,给了他三年时间,让他回去复仇。 而他想要的,也只不过是一颗真心而已,仅此而已。 难道,这样的要求,真的很过分吗? 他仰着头,靠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的时钟表盘上,那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等待,期待—— 按照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道格朗皱了皱眉,站起身,打开了门。 房间的门被他打开,刚想抬脚走出去,却看到门外站着人,那人猛然抬起头,错愕了一下。 道格朗也有些怔愣,随即不悦地说道。 “你迟到了。”他回身,命令,“进来。” 他返身走回到卧室,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见贺清文依然站在门外。 “为什么还不进来?”他问,贺清文却低头不语,道格朗点点头,“你是想让我在走廊上和你做吗?当然,只要你肯,我也不介意。”说着,他再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贺清文双拳紧握,在道格朗还没走到大门之前,突然提起了脚,迈步走进出,然后回手关紧了卧室的门。 道格朗哼笑,回过身,捞起了酒杯,走进了卧室。 他坐在床上,一边解开领带,一边上下打量贺清文的穿着。 “为什么没穿成我要求的样子?哼!也无所谓,看样子,你是想永远被关在这里了。” 贺清文咬着牙,回了他一眼,然后用手将暖袍的衣领紧了紧。 “走廊里还有下人,难道你想让我直接穿成那样,被人看个精光?” 道格朗的手顿了一下,眼神也突然变得有些异样。 他看着贺清文,玩味地笑了笑,“穿在里面了?” 贺清文不答话,只是紧咬着唇,不去看道格朗,更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一只手拢紧领口,另一只手合掩着分开的下摆,生怕一不小心的暴露让他感到难堪。 “怎么不说话了?呵呵,平日里的张狂都跑去哪了?diven。”他丢下手中的领带,走到他跟前,用手捏起他的下颌,在他的脸上寻找往日里那抹骄傲的神情。 贺清文斜过头,躲开了他的手,掩视不住一脸的不耐。 他皱着眉,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地回他,“道格朗,你废话很多,想做什么,就请你快点。” 快点,快点结束,然后给他时间,让自己可以疗伤。 身上的伤和心灵的伤。 道格朗看着他的反应,想了想,忽然一笑。 “不急,diven,我们的美好之夜才刚刚开始,看,我为我们准备了美妙的音乐,还有红酒——”他把酒杯递向贺清文,举到了他的嘴边,“来,喝一点吧,可以缓解你的紧张。” 贺清文别过脸,稍稍后退了一步,“不,不用了。” “可是我喜欢你喝完酒之后的样子,来,喝一点。”道格朗挨近他,又把酒杯举到他跟前。 酒—— 自从前两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一闻到这种酒香的味道,就会感觉头痛,而且作呕。 他想他这段期间都不能再碰酒了。 “不,我——”他忙用手捂住口鼻,躲避这种强烈的气味。 道格朗的手将酒杯捏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松开。 “好,不喝酒的话,我们就来玩别的游戏。” 他后退了几步,坐回到床上,眼睛开始在贺清文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游移。 “是美丽的东西就需要把它展示出来,来,让我看看效果,把外边的衣服脱掉。” 贺清文听了道格朗的话,心头一紧,两只手一起放在了领口上。 “呵呵,怕什么?你的身体还有我没看过的地方吗?我用我的这双手,抚摸的还少吗?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有我能更加了解你的身体吧!” 面对着道格朗的嘲弄,贺清文恨不得现在立即跑到门口去,夺门而出。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没错,他们之间可以彼此赤/裸相对,他们的身体在对方的眼里,早就已经再熟悉不过。 但是现在,并不是单纯赤/条条站在他面前的问题。 而是—— 他居然让他穿成那样给他看,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刻意卖弄风/骚的妓/女,半遮半掩,欲拒还迎,只是为了吸引嫖/客的注意。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让他深深地感到羞耻。 道格朗坐在床上,在幽暗的灯光下注视着贺清文的神情。 他知道,贺清文在挑战着自己的极限。 于是运了一口气,大声吼道,“快点,不要考验我的耐性,脱掉!” 贺清文闭上眼,咬着牙,抓住领口的手一直在微微地颤抖。 似乎,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听到了道格朗的怒吼,也听了自己的心在嘶吼。 破灭——就让自己的自尊,留在天堂里哭泣吧! 他的双手各自抓住领口的两端,就像是撕裂自己的胸膛一样,终于,把它剥了下来。 随即,那首“daughter in the paradise ”突然在房间内轰然响起,开端的那一声轰轰的响雷,也震醒了——惊呆中的道格朗。 他的目光猛然从贺清文的身上移开,然后,又迅速地移了回来,他尽量地平复着自己的心跳,让短而急促的呼吸,慢慢地,找回了它原本的规律。 贺清文站在他面前,一身及地的黑纱薄衣,半透半明,让他本就干净发白的皮肤在幽幽暗光和黑纱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嫩白如雪。 这件衣服几乎是祼的,可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84 以让道格朗清楚地看到他胸前的两点粉蕾和下身的丁字底裤,但是这一身薄到透明的长衫所达到的效果,却比裸着更加耐人寻味。 道格朗第一次发现,原来黑色——似乎更加适合贺清文。 他是那么的性感,那么的妖魅,与之白色所为他带来的圣洁和清傲相比,黑色,则让他显得极为神秘而诱人。 妩媚却不放荡,这一身衣服不但没有让他失去原有的高贵,相反,令他倒像是一个准备用来向魔王献礼的圣体。 他站在那,抖动着被罪恶染黑了的翅膀,一直用那双清明的眼睛注视着天堂。 ? ☆、玩弄 ?  道格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下令,“转过身去。” 贺清文抬起头,怒视了他一眼,没有动。 紧接着,道格朗又用低沉的声音对他说了一遍,“我让你转过去。” 贺清文狠狠地咬着牙,在心里暗骂了他几句,这才将身体慢慢地转了过去。 黑色的薄纱随着他身体的晃动,轻轻摆荡着,贴合着他的皮肤,就像深色的河流轻柔漫过白色的积雪。 而他的身后,由上至下呈现出来的,却是一副由针刺绣而成的一整片黑色藤蔓,交错缠绕,攀爬在他的整个后背上。 贺清文光洁的身体藏在藤蔓里,乍看,像是被那丝丝的藤条依附着,可细瞧,却更像是被那一条条的荆棘束缚着——无法逃脱。 是呀!就像是他们,彼此依附,彼此束缚,彼此挣扎,彼此伤害—— 道格朗轻轻地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像是在欣赏一道美景,良久,才由惊叹逐渐地转变成了情/欲。 贺清文听到了道格朗细微地脚步声,他知道,他就站在他身后,因为他能够感觉到道格朗那炽热的目光,正一波波地朝他袭来。 就像刀,在一点一点地将他剥开。 而这种背对着的姿态,也开始让他有一种背后负敌的紧张感,他不知身后发生的一切,这种未知,让他稍稍感到了有些恐惧。 他不知道下一刻,道格朗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正想着,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贴在了他的后背上,贺清文始料未及,肩膀倏地颤抖了一下。 他紧紧地捏着大腿两侧的轻纱,手心里,沁出了汗。 道格朗的手在他的整个后背上慢慢地游走,像是在沿着藤蔓的枝叶,一路寻找着它最初的根源。 他的手一直向下,由两臂的蝴蝶骨一直滑向后脊,滑向腰身,滑向—— 然后,他的手指,停在了两股之间的那条缝隙上。 贺清文只觉得浑身起了个激灵,猛然吸了一口气,不由地将身体向前挺了挺。 而那根手指,也随着他的身体,向前移了一下。 “diven,你真美!”道格朗从他身后发来了一声感叹,轻柔而低沉,比起前一刻冷冷发令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就像,回到了之前—— 贺清文有些讶异,于是微微地侧过了头,想确定这丝微的变化,但是,随之股间突然传来了针刺一般的痛,让他骤然拉回了这个心思。 “唔——”贺清文挺了一下身子,发出低低地闷哼。 道格朗低低哼笑着,放下了手指上勾起的那根细细的带子。 “怎么了diven?”他的询问里带着邪气,很明显,是明之而为。 贺清文的鼻尖上沁出了一层薄汗,闭上眼,缓了一会儿。 道格朗呵呵地笑了笑,用手扶住他微微颤抖的身子。 “别紧张,diven,我会很温柔地对待你的,我们的这一夜会很美好的!” 贺清文的记忆猛然回到了三年前,在那个医院对面的酒店里,在那个房间,道格朗把他按在床上,对他说,“不要紧张,我会很温柔地对待你的,我们的第一夜会很美好,diven——” 然后,道格朗开始疯野似地撕扯着他的衣服,把那身昂贵的礼服撕成了碎片,他记得他当时吓坏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他翻身,想要跑下床,却被道格朗一把拽了回来,把他整个人翻了过去,随后,道格朗用他自己的身体将他死死地压住,还往他的后身倒着凉凉的液体,用他的手指不停地操/弄—— 贺清文一想到这,浑身突地冒起了一层冷汗,他急转过身,躲开了道格朗的手。 道格朗的手,停在半空,神情十分不满。 “怎么?我现在,连碰你一下都不可以吗?” 贺清文犹惊未除,他的喉咙滚动,用闪烁的眼睛看了一下道格朗,然后迅速垂下。 “不是,我只是——”他把头低下摇了摇,刚说到一半,不想一下子看到了自己下身的那条丁字裤,立即侧过了身,红潮腾地一下布满了脸。 “只是什么?”道格朗追问他,又朝他挨近了一步。 贺清文继而接着后退,撩起宽松的衣袖,稍稍挡在了身前。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道格朗看到了,他的眼睛随之变得阴鸷,眯着眼细细地瞧看着贺清文的脸。 当然,贺清文的那一脸绯红颜色没能逃过他的眼,于是,他又兴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他抓起贺清文挡在身前的那只手,把它高高地举起,并将他的身体扳回,正面朝向了他。 “我说过,我要看,把你的手拿开!” “你——”贺清文慌张地忙用另一只手去挡,可只是动了一下,便被道格朗也攥紧了手腕。 两只手被高高举过头顶,衣袖滑落,露出了两条雪白的胳膊。 那姿态就是一只被钉在架子上,任人宰割的羔羊。 而道格朗也像是在故意戏耍他一样,眼睛紧紧地盯在那里不放。 “嗯,真漂亮!呵呵呵!”他怪怪地笑了两声,才把眼睛顺着那个小小的黑色布块,一点一点地往上移去,看到那两点粉蕾之后,又笑了笑,“嗯!这里也很漂亮!” 最后,他看向他的脸。 “道格朗,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贺清文的脸,被道格朗的目光烧得滚烫,他呼吸不紊急嘘地说道。 “像什么?像个变态?”道格朗笑得更加张狂,他腾出一只手,在贺清文那张发红发烧的脸上拍了拍,“不要急,宝贝!还有更变态的,你等一下。” 他走到音响前,在一排金碟中挑出一张,重新放在了播放器里。 音乐,由一个女人慵懒而性感的呻/吟声开始,紧接着,便是极其副有节奏感一段舞曲,而那销/魂的呻/吟一直穿插在其中。 道格朗走回来,站在他的身后,用手扶着贺清文的腰,随着节拍扭动。 “diven,多好听的音乐,你还不动起来?” “你说什么?”贺清文没有动,身体一直僵硬着。 道格朗呵呵笑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85 道,“跳舞,diven,把你的腰扭起来,跳得——性感一点!” 他的身体贴着贺清文的后背,下/身紧紧地挨着他的臀部。 随着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强烈,道格朗在他身后扭动,摩擦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贺清文已经感觉到了道格朗身体上的变化,而且,正在蠢蠢欲动地,想要挣脱出裤子的束缚。 “diven,动起来,快点!”道格朗粗粗地喘息着,热气喷洒进他的耳朵里。 贺清文的身体骤然变得更加紧绷,一动不动,随之,道格朗把他的身体强硬地扳了过来。 正面朝他顶了过去,然后双手抓住他的臀部不停地揉捏。 “我让你快点动,快点!”他大吼着,手上的力道一下比一下加重。 “道格朗,你真是个变态!”贺清文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地朝他怒吼了出来,奋力地推开了他,甩着袖子,朝门口走去。 “diven?”道格朗沉着脸,叫着他的名字。“diven?” 贺清文没有理他,继续朝门口愤愤地走着。 “diven,如果你再敢往前走一步的话,我现在就让庄园里所有的人全部都站在走廊上,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少爷,到底是怎样一个放/荡的男人。” 贺清文站住,猛地回头。 “哼!”道格朗冷冷地哼了一声,朝他伸出手,“过来。” 贺清文没有向前,也没有后退,他攥紧了拳头,突然,自己开始伸手撕扯着身上的那件衣裳,大叫道,“道格朗,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道格朗却是几步上前阻止了他,他揪着他的手腕,从已经撕出了口子的薄衣上强硬地拽了下来。 “可我还没够,我还没玩够!”他吼道。 贺清文拼尽了几乎全身的力量从他手中夺回了自己的手腕,然后二话不说,直直地奔向了硕大的床,将自己撇了上去。 “要做就快点——”他大喊着,呼吸急喘,眼睛看着白色的屋顶,瞪得锃圆。 他躺在床上,等待—— 就像在等待着屠夫的刀,只不过他更可怜。 刺在他身上的,将是一把钝刀,每一刀都会让他痛不欲生。 死不了,也活得并不舒畅。 快点结束吧,他就快要崩溃了! 道格朗却还没尽兴,他走到床边,伸手去拽他的胳膊,“起来,我说过我还没玩够,我要——” 此时,贺清文却突然坐起了身,靠着惯性一下子将道格朗带倒在床上,然后伸手就去除他的皮带。 道格朗显然被他的举动惊到了,前几秒看着贺清文的手在他的腰带上翻上翻下,竟让他一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一直到贺清文的手,触碰到他已经胀得青筋紧绷的下/身,并且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时,他才明白过来,贺清文的意图。 他的下/身剧烈地颤动了下,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忽然,道格朗抓起了贺清文的手,一下子将他推离了自己。 贺清文踉跄跌倒在床上,然后听见道格朗低沉地说道。 “出去!” 难以置信!贺清文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他皱起眉,用余光扫过道格朗的下/身,那个地方分明就在挺立着,叫嚣着,一副急切地想要得到排解的模样。 可道格朗却让他——出去! 他愣在了床上,没有反应过来,道格朗却在这时,目光凶狠地盯着他,又吼了一句,“我让你出去!” 道格朗猛地翻身将他一把拽离了床铺,拧着他的手腕,直直地冲到门口,将他甩了出去,然后“砰”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贺清文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站在门口足足地愣了几秒钟。 终于,他在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这件已经被撕得零落的衣服时,惊醒了过来,他急忙左右看了看,趁着走廊上没人,仓惶地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浴室里的水哗哗地大开着,道格朗合着衣服站在水里,他将水温已经调到了最低,可欲/望,还是无法得到排解。 “diven!”他口中默默地念着贺清文的名字,闭上眼,一边想,一边把手伸了过去。 ? ☆、侮辱 ?  “嗨——远!我在这里!”杰克手里拿着一大捧花束,兴高采烈地迎向了刚刚出现在出机口的萧暮远。 萧暮远的胳膊上挂了一件外套,看到朝他跑过来的杰克,也十分热络地张开了双臂。 “嘿——杰克!你怎么亲自来了?” 杰克跑过去,和萧暮远紧紧地拥抱了一下,他比萧暮远高出一个头,身材也要比他强壮,久别重逢,这一个拥抱险些把萧暮远勒断了气。 随即分开,杰克又在萧暮远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真有你的,远,为了生意,生意——把你最好的朋友都忘到脑后去了,说吧,我应该怎么罚你!” 萧暮远双手合十,十分诚恳地道歉,“抱歉抱歉!真的是分/身乏术,还请杰克少爷您宽宏大量,放过小人吧!” 杰克很爽朗地大笑着,搂过萧暮远的肩膀,“算了,这次来美国,我一定要把你扣下,多留一段时间,你可别想轻易就给我跑回去。” 萧暮远连连陪笑,“好!好!听凭杰克少爷您的吩咐!” 取回了行李,走出机场,两人坐上车,一路开向了纽约市区。 临近圣诞,市区内大街小巷到处播放着圣诞歌,平安夜,各个店面门前矗立着五颜六色的圣诞树,还有穿着红色衣服的圣诞老人,处处扬洒着欢乐的节日气氛。 杰克一边开着车,一边随着那些欢快的曲调应和着打着口哨,还故意绕到第五大道上,在圣帕特里克大教堂门前驶过。 “快听,远,教堂里传出来的管风曲是最好听的,尤其是欢乐颂,哦——我真是百听不厌!”杰克作出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然后应和着教堂里传来的音乐大声地唱了起来。 杰克家族里的人都是十分虔诚的天主教徒,家里的每个小孩在出生后都要到教堂接受洗礼。不过杰克还好,虽然信仰,但还不至于每顿饭之前都要做通篇的祷告,这让无信仰的萧暮远倒是松了一口气。 随着远离市区最热闹都繁华的地段,节日气氛渐逝,杰克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但他依然显得很兴奋,为了萧暮远的到来而激动不已。 “对了,远,说实话吧,这次来美国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萧暮远很坦然地笑了笑,说道,“果真瞒不了你,哎!这次来美国确实是有事。” “又是生意上的事?” 萧暮远想了想回道,“嗯,也可以这么说,对,是生意上的事。” 杰克摇了摇头,直叹气,“你这个人呀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86 ,永远把工作放在首位,像个超人一样,为什么就不懂得让自己放松放松呢!像我,每天像只快乐的小鸟!哈哈哈——” 萧暮远听了杰克的话,连连苦笑,“亲爱的杰克,你这是在让我嫉妒你有一个好父亲吗?我怎么可能像你一样,当初你学习跆拳道只是为了兴趣,而我可是真正为了防身。” 杰克听到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惊呼道,“对了,远,忘了告诉你,我前几天刚刚升到黑带了,还不赶快恭喜我!快点,快点,说点让我高兴的话。” “是吗!”萧暮远也掩不住喜色,拍了下他的肩膀,“不错呀,杰克,没想到你进步得这么快。” 杰克得意地笑了笑,又连连感叹道,“哎——像我这种无所事事的二世主,总要有个优点才不至于让自己的老子太丢人吧!我家的老爷子——哎——”他连连摇头,连连叹气,“喂,什么时候把你的生意发展到美国来,老爷子可是一直都在期待着跟你的合作,他对你的期望可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要多,前天他听说你要来,已经高兴得两天睡不着觉了,等一下他若是看到你,血压一定又会升高的。” 萧暮远呵呵笑道,想了想才说,“我这次来,也确实想和老爷子好好探讨一下,看看美国,到底能不能容我萧暮远有一席之地。” “真的吗?远?”杰克止不住兴奋地大呼,“我可是一直都在期待着这一天,天啊,太好了,这是你今年带来的最好的消息了,哇!” 杰克满眼都溢着闪烁的光,恨不得马上抛下方向盘,紧紧地拥抱萧暮远,庆贺一下。 两人对视一笑,在一片欢乐的笑声中,车子行进了纽约市内最昂贵的私人别墅区。 ******* 道格朗终于解除了禁令,允许他走出这幢宅子的大门了,只不过无论走到哪,那四个保镖还是一直跟在身后。 贺清文去看望于娟,他们就守在门外,也不进去打扰,更不会离开,而等他走出那幢小楼时,那四个人就像四条尾巴,紧紧地跟着,寸步不离。 “喂!你们——”贺清文骤然止步,回过头看着他们,“难道我在庄园里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四个人对视了一下,恭恭敬敬地回道,“对不起戴文先生,是总裁下的命令,他说只要你走出宅子,我们就必须跟着您,请您原谅,我们也是听命——” “听命行事,对吧。”贺清文无力地望望天,“那好,那就随便你们吧。” 他甩了下手,继续朝前走。 本来想看望完于娟就马上回到正宅的,但一想到那里就像个牢笼,时常让人感到压抑透不过气来,想了想,由半路返身,朝着庄园的大门方向走了过去。 后身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所以贺清文走得很快,正当他快要走到大门时,四个保镖立即由他身后赶了上来,并且挡在了他的身前。 “戴文先生,对不起!” “什么意思?”贺清文挑了下眉,看着他们。 四个人躬着身回道,“对不起,戴文先生,总裁并没有说您可以离开庄园。” 贺清文的双手紧握,站在原地瞪着他们,少许过后,他向前走了一步。 “我偏要出去,看你们谁能阻止我。” “戴文先生!” “让开!” 贺清文每向前走一步,四个人就会倒退一步,但是却没人敢放行,四个人最后排成了一排,身挨身,死死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戴文先生,请不要为难我们,否则——” “否则怎样?道格朗允许你们做到什么程度?把我绑起来?”他眯着眼睛看向他们每个人,见他们神情闪烁,就知道还不至于到那个程度。 就像他对维尔说过的,道格朗无论怎么对他,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其他人对他不敬,甚至在他的身体上造成一丁点的伤害的。 他是不会允许其他人触碰他的。 不管是身体,还是尊严。 贺清文想要走出庄园的大门,四个人极力阻挡。 就在此时,庄园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由门外驶进来一辆加长的黑色劳斯莱斯,经过他们时,停了下来。 “嘿!快让我们看看,这是谁回来了。”车窗缓缓地放了下来,从里面传来一个戏谑的男人的声音。 贺清文闻声看了过去,看见一头棕发从里面冒了出来,他皱了皱眉。 “diven,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被我表哥捉回来了吗?”紧接着,就是一阵刺耳的尖笑。 贺清文看到那张脸,将头撇向了另一边。 “嘿!还是这么不喜欢理人,真是的,表哥到底是怎么调/教你的,太不成体统了。” 贺清文咬了咬下唇,想假装听不见,急转过身,朝园子里面走了回去。 保镖们紧随其后,没想到那辆车也追了过来。 “diven,你给我站住。”车子绕到贺清文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然后车子里的人开门下了车。 “简森,你到底想干什么?”贺清文只好停下脚步,拧着眉,不耐地看向那个人。 简森往前走了两步,四个保镖却伸出了胳膊阻挡在他身前,他哼哼地嘲笑了两下,撇了下嘴。 然后透过四人看向他,看到贺清文微微怒嗔的模样,反倒笑了,“不干什么。”说完,用他那双猥琐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半年多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有味道了,啧啧!怎么?背着我表哥,在外面偷腥了吗?” 贺清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啧啧!别用那种眼光看人,会让我以为——你是在勾引我。” 贺清文咬了下牙,“龌龊!” 简森无赖似地笑了几声,“我再龌龊,有你跟我表哥在床上干的那些事还龌龊?装什么纯洁,diven,说白了,你还不是我表哥养的一只宠物。” 贺清文猛然将手紧紧地握住裤子的两边,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只怕,指甲已经刺进了手心里。 他看着简森脸上那抹轻蔑的笑意,恨不得,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可是,他却只能忍耐,因为他无法反驳。 更无法阻止的了,沃*家的每一个人都这么想。 这个时候,从庄园门外又开进来一辆车。 是道格朗的。 道格朗的车子停在了简森的车身后,随即车门打开,道格朗从里面走了下来。 他瞧了简森一眼,又看了一眼贺清文。 贺清文此时看见他,突然间有一种城墙出现了裂缝的崩塌感,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 于是他强作镇定地瞪了简森一眼,迅速扭转过头,快步地朝着正宅跑了回去。 简森看见道格朗,也马上收回了戏谑的态度,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87 对着他讨好地笑道,“表哥!” 道格朗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简森搓了搓手,说道,“是爸爸让我来找你的,表哥,你也知道,东欧那边的公司最近运行的不太好,所以——” 道格朗抻了抻袖口,一脸的不以为然。 简森见他没有反应,于是又挨着他走近了一步。 “表哥——啊!” 耳边是震耳的“啪”的一声,简森只觉得天旋地转,满眼金星,稍稍醒过神来,才发现被道格朗一巴掌扇出了老远。 “表——表哥——”简森看到道格朗的眼中冒出了火光,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向后滚了两圈,捂着脸,说道,“表——表哥,我错了!” 道格朗走过来,站在他身前,用脚踩在他的胸膛上,问他,“错在哪里?” 简森的眼睛转了转,低低地说了句,“那个——我,我只不过说——” 道格朗不等他说完,又在他的肋骨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你若是再敢侮辱他一个字,我就让你下半辈子坐在轮椅上,永远都别再想玩女人!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简森吓得浑身一哆嗦,看着道格朗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坐回到了车上。 ? ☆、侵占 ?  “gonna make me sa bsp;a riot,make a lot of noise,i dko't ;be&——” 电音颤动,射灯与五色的球型彩灯,集聚在台上的脱衣舞/女身上。 金发舞/女摇动身姿,在钢管上贴附摆臀,卖力地表演。 纽约的地下脱/衣舞馆通常是富家子弟们汇集的地方,他们沉浸在这个地方,大把大把地挥霍金钱,小费一掷千金。 简森刚刚抛了一千美金,塞在了蹲身在他面前,做着下/流动作的那个舞/女的内裤里,然后又朝着向他飞了个媚眼的舞女吹了个口哨。 “宝贝!今天晚上你来陪我。” 舞女向他丢了个飞吻,眨了下眼睛,然后转到另一边去了。 简森色/色的笑着,随手又捞来坐在身边的两个艳女郎,边笑着边朝熟人打招呼。 “海特,明天晚上过来赌一局,把你上回带来的那个小妞也带着,上次玩得很舒服!” 那人探出头来,一摆手,大声叫道,“滚吧,简森,你上次玩的太过份了,搞得她下半夜像个死人,老子可一点没尽兴。” “那就带两个——” “简森,他真他/妈是个色鬼,小心以后死在女人身上。” “哈哈哈,老子乐意。” 简森猥琐地笑着,手放在那两个艳女郎胸上使劲揉了一把。 他带着那两个女人走到吧台前,用手拍了一下铃,叫来了酒保。 “三杯威士忌。” 会场里的气温太高,他解开了衬衫的扣子,然后扭过头来,在两个人脸上各自亲了一下,灯光一晃,他的眼前倏然一亮。 “嘿,嘿,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这不是曼西表姐吗?” 曼西手里支着烟,正朝上吐着烟雾,一听到他的声音,瞥了他一眼。 “简森?”她用她的红色指甲弹了一下烟灰。 “表姐,今天怎么一个人?”简森左右看了看,时常绕在曼西身边的那几个夜店美男,今天全都不在。“一个人不寂寞吗?要不要小弟帮你找几个猛一点的,好好陪陪你。” 他嘿嘿地发笑,放开了那两个女人,走向坐在吧台边上的曼西,曼西正好吐出一口烟,全都喷在了简森的脸上。 “咳咳——”简森闭着眼咳了几声,用手扇开烟雾,再一抬眼,看到曼西已经离开了吧台,“嘿,表姐,这么早就回去,再玩一会嘛!” 他走上前,用手拽住了曼西的胳膊,曼西回过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手,“把你的手拿开。” 简森依然没放手,嘻笑地说道,“干嘛,曼西表姐,咱姐弟俩好长时间没见了,坐下来聊聊天吧!” 曼西朝他轻蔑地哼笑了一下,“又想借钱?哼,简森,东欧那边的公司已经让你败得差不多了吗?” “哪有这种事情。”他稍稍愣了一下,又有些心虚地眨眨眼睛,“嘿嘿,表姐,您不会见死不救吧!” “见死不救?”曼西翻了翻眼睛,用下巴朝那两个女人的方向指了一下,“可我看你活得挺滋润的,还是等你真的要死的时候再说吧!” “曼西表姐——” “我让你放手。” 简森扯动着曼西的胳膊,曼西一推手,正好按在了他的肋骨上,简森立即狼嚎了一声。 曼西被吓了一跳,“你搞什么?” 简森蹲在地上,半天没有起身,那两个女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马上跑得远远的,躲进了人群里。 曼西环抱着胸,低着头,努了下嘴,“少跟我玩把戏,简森。” 简森举起胳膊摆摆手,曼西看他不对劲,这才拉了他一把。 “为了抢女人跟别人大打出手了吗,简森,你还真会丢沃*家的脸。”曼西朝着缓缓站起身来的简森翻了个白眼。 简森一听到曼西这样说,倒是一脸的愤愤,咬着牙说道,“我丢脸?呸,真正让沃*家丢脸的应该是另有其人吧!” “你指的这个人是谁?”曼西听他说这话有些不对头,看了他两眼,细细地问道。 简森朝她瞥了两下,想了想,才嘟囔着回道,“我再丢人也只玩女人,可他呢?却在家里养个男人,哼!” “你是说哥哥?” “还能有谁。”简森不服气地低哼。 曼西吐了一口气,环抱着胸,接着问,“是哥哥打了你?他为什么打你?” 简森知道这俩兄妹一向不和,于是冒着险,接着向曼西抱怨,“还不是因为那个男/妓,呸,什么东西。” 曼西扫了他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吐了一口气,端着手臂,听他谩骂。 “本来就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下贱东西,只知道躺在床上扭腰摆胯,卖屁股的肮脏货,表哥是傻了吗,玩玩也就算了,居然还一直把他当成宝,对了,表姐,我听说,表哥不让你去庄园也是因为他,这个贱/人。” 曼西挑了下眉,又吐出一口烟。 “你去了庄园,骂了他,所以哥哥打了你?” 问到这,简森更气愤,捂着肋骨边抽气边咬着牙说道,“道格朗表哥简直是疯了,我只不过说了他两句,表哥居然差点把我的肋骨踢断,真不知道那个婊/子到底给表哥吃了什么药,表哥也真是丢人,难道他不知道他的所做所为,已经快要让整个沃*家族成为全美洲的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88 笑柄了吗?” “简森——” 简森听到曼西叫他,于是扭过头,看着她,没想到曼西却拿着那半截烟头,直接按在了他的嘴巴上,烫得他嗷嗷直叫。 “曼西,你疯了——” 曼西走近他,揪起他的耳朵,让他抬起头看着她,然后冷冷地说道,“小心你的嘴巴,简森,别以为我哥哥不知道你干的好事。” 简森被曼西烫了嘴,耳朵也被捏在手里,疼得眼泪直流,哇哇大叫,“曼西,表——表姐,快松手!” 谁料曼西手上使劲,又狠狠地将他的耳朵提了一下,邪笑道,“外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嗯?简森?哥哥本来已经向外界封锁了这件事,可还是有人将这件事透了出去,到底是谁做的,你以为哥哥真查不出来吗?要不是看在赫温叔叔的面子上,简森,你认为——你现在会在哪?” 简森听了,吓得立即不再叫了,他直直地看向曼西,看着那张与道格朗极为相似的脸,还有那抹极为相似的神情。 连笑里都带着刀子—— 他真是愚蠢,他怎么忘了,他们是亲兄妹,再不和,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 他居然愚蠢到,找她来抱怨! 曼西哼哼冷笑了一声,“沃*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愚蠢的家伙,你居然连哥哥的禁忌都敢触碰。”她松开他的耳朵,拍着他的脸,说道,“记住那个人的名字,他叫diven,戴文·沃*,下回对他客气点,蠢货!” 然后,曼西像对待一只小狗那样,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拍了拍,这才站起身,转身走开。 简森大口喘着气,敢怒不敢言,等曼西走了老远,他才啐了口唾沫,低声咒骂道,“这一对兄妹全都他妈/的是神经病,疯子,呸!” ******* “为什么不开灯?” 贺清文站在窗前,眼睛一下注视着庄园大门的方向,听到房门开启,立即侧过了头。 随着那一声质问,房间的灯开了,然后再由炽亮转成了暖色。 贺清文捂上眼睛缓了一会儿。 “霍德说你晚饭吃得很少,没有合胃口的吗?” 贺清文回过头,看向来人。 看到道格朗坐在他的床上,随手脱下了外套,丢在沙发上,手上也开始解下领带。 贺清文下意识地往后稍稍撤一步,靠在了玻璃窗上。 道格朗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接着问,“你今天离开庄园是打算想去哪?” 贺清文吸了口气,“没想去哪,只是想,出去走走。” “嗯。”道格朗简单地回应了一下,没有再问。 他慢慢地脱下衬衫,开始一件一件地除去身上的衣物,然后对贺清文说道,“去把水放好,我要洗澡。” 贺清文将拳头攥了一下,咬了下嘴唇,想了想。 “道格朗——” “什么事?”道格朗回过头,挑着眉,看了他一眼。 贺清文想说,道格朗,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回到你的房间去。 可是,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结果会怎样? 整座庄园都是道格朗的,如果他这么说了,连自己都会觉得没有底气。 他凭什么驱赶一个主人离开属于他自己的地方。 所以,他咽下了后半句,没有再说下去。 他无力回驳,无力抗拒,他感觉有些累,不想再争吵。 那他就只能遵从命令,去放水,让他在这个房间里洗澡,然后——自己再离开。 不能驱赶,就只能是由他退让,躲避。 于是,在道格朗的注视下,他快速地从道格朗的身前绕进了浴室,走到浴缸那里,打开了水龙头。 水哗哗地流淌,热气蒸腾,很快,浴室里弥漫起了浓浓的水雾,贺清文一直蹲在浴缸前,看着水满。 浴室的门又被打开了,透过迷雾,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赤/裸着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起身,让开了位置,让道格朗迈进了浴缸,然后转身,打算离开浴室。 “你去哪?” 贺清文定住了脚步,很不自然地拢了一下暖袍的领口。 “你在这里洗吧,我出去了。” 哗啦啦的水声由身后响起,贺清文直觉是道格朗迈出了浴缸。 又要逼他了吗? 他已经厌倦了,厌倦了两个人不断的争执,撕扯,没完没了地吵闹。 这么做到底还有何意义?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没想到—— 一股巨大的,喷洒着的水流,当即,扑面而来。 ? ☆、融化 ?  贺清文急忙闭上眼睛,条件反射地抬起了手臂,挡住了头跟脸,可喷洒出来的水,还是在瞬间就浇遍了他的全身。 水顺着他的头顶,哗哗地往下淌着,他站在那,沉沉地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大声地喊道。 “道格朗——” 道格朗举着还在喷洒的水龙头,沉着脸,朝他挑了下眉,说道,“我还没让你走。” 贺清文低下头瞧了一眼湿淋淋的暖袍,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道格朗,你真是——” 道格朗轻挑了下嘴角,将水龙头撇到了一边,然后从挂杆上摘下了一条毛巾,走了过来,伸手为贺清文擦去头发和脸上的水。 “衣服湿了,脱下来吧。” “不用你管。” 贺清文气愤地大叫着,把毛巾大力的抢了过来,在头发和脸上胡乱擦了一通。 道格朗哼笑了声,没再管他,随即,转过了身。 “过来,给我擦背。” 贺清文正擦着脸,听到道格朗这么一说,倏地扯过毛巾,一甩手,便把它丢在了浴缸里。 道格朗侧过头,看了眼那浴缸里渐渐被水浸透,飘飘浮浮的毛巾,抬脚,迈了进去。 “看来,你还是喜欢被关起来。” 身后无声,道格朗悠然自得地抬起手臂,搭在了浴缸的边缘上,闭上眼,说道,“还不快点过来!” 随即,便听见浴室里传来“啪啪”的两声,贺清文愤然地甩开了脚上的拖鞋,光着脚,蹲在了浴缸旁边。 “毛巾。” “在浴缸里,自己找。” 贺清文吐出长长的一口气,用袖子抹了下眼睛,然后低下头,开始在浴缸里寻找。 目光落在映着暖色灯光的水中,他看到了那块白色金丝绣花毛巾的一角,从道格朗的大腿下面,浮了出来。 “毛巾被你坐在下面了,把它拿给我。” 道格朗依然闭着眼,只是微微挪动了一下腿,说道,“自己拿。” 然后,他展开了他的双腿,让毛巾从他的胯/下露了出来,并且,也让自己那傲人的分/身,完全展现在了贺清文的面前。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虽然贺清文很清楚他的尺寸,但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89 也从未很仔细地正视过他那个地方,于是他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只用余光去注视着那块毛巾。 他的手伸进浴缸里,沿着浴缸的底部向他的胯间摸索,尽量不去触碰道格朗最敏感的部位。 可还是不小心让手指碰到了他的大腿内侧,然后,他感觉道格朗腿上的肌肉,猛地缩了下。 随后听到了道格朗轻微的抽吸声,贺清文抬头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虽闭着眼,但眉间微皱,似乎已经——被挑起了情/欲。 这真是一种折磨,就像是一场挑战极限的拉锯战。 贺清文咬着牙,再不管其他,抓起毛巾的一角猛是往上一扯。 “唰——” 毛巾与水一共被带出了浴缸,甩了两人一脸。 道格朗用手抹去脸上的水,挑着眉看他,“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贺清文再用袖子擦了擦脸,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道格朗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把衣服脱掉。” 贺清文回目,瞪了他一眼。 “把衣服脱掉,进来。”道格朗又说了一遍 贺清文啪地一下,将毛巾又重新丢回到了浴缸里,直视他,“道格朗,难道你每天除了这些,就不会再想点其他事情了吗,我到底成了什么?” 道格朗看着满脸怒气的贺清文,然后捞起了毛巾,重新躺回到浴缸里,自顾自地往自己身上撩着水。 “你说——你是什么?”道格朗回问他,“diven,我给过你机会,我是那诚恳地想给你一个最无比尊荣的身份,但你又是怎么待我的?我的真心被你弃如敝屣,到了今时今日,你倒反过来跟我纠缠这个问题,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贺清文侧头,闭眼,慢慢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沉吟了少许,才说。 “道格朗,我不想争吵。” 道格朗皱了下眉,“diven,我从未跟你争吵过,是你一再地拒绝我。” “那是因为你从未给过我选择的机会。” “选择?” “对!”贺清文朝向他,扬起了头,“道格朗,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机会,你控制着我的一切,你观察我,调查我,逼迫我,你利用你的手段让我走投无路,向你自投罗网,然后你给我姓氏,让我做你的养子,你在你的整个家族中散布着我跟你的真实关系,在我身上,贴上了属于你的标签,道格朗,你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我,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地取得了一番成绩,也都是因为你,而我在别人眼里,也永远都是个依靠着你,以色侍人的——” 宠物,男/妓,婊/子—— 简森的嘲笑声还在回荡,回荡在他的耳边,回荡在他的心里。 并且,这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声音,而是沃*家族里所有人的声音,他们都在嘲笑,都在蔑视。 他们每个人的目光都像是一把剪刀,在看向他的同时,撕烂了他的衣服,刺进了他的胸膛。 而道格朗却非要将他推向这些人,让他站在他们面前,让那些人用这样的目光将他凌迟,撕碎,毁掉他最后一丝尊严。 道格朗不明白,他所谓的无上尊荣,对他来说,却正是迈向地狱的开始。 他们的争论点,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提了一口气,淡淡说道,“道格朗,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是我自己,我是贺清文,贺家的贺清文,想要为贺家夺回一切的贺清文,而不是你的——什么东西。” 纵使复仇让他不得不放弃一切,他也只是想做回自己,否则,还有什么意义。 道格朗盯着他,许久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而后支起了上身,问道,“说完了吗?” 贺清文吸了口气,“道格朗,我——” 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道格朗伸出手臂一把将他搂了过来,然后连人裹着衣服一同按在了浴缸里。 水花四溅,贺清文躺在浴缸里扑腾了一下,随即又被道格朗提手给捞了上来。 “道格朗,咳咳,唔——” 道格朗一手提着他衣服的领子,一手按住了他的后脑,低下头,强硬地吻了上去。 他的舌在他的口腔里辗转,深探,狂扫,然后用拽着脖领的那只手,顺势地将贴在身上那件厚厚的暖袍剥了下来。 里面的内衣贴附在身上,他揪着衣服的一角开始由下向上扯弄,翻卷,手伸进去,揉捏,抚弄他胸前的那两个凸起的粉蕾。 贺清文的身体很快便有了反应,他微微地颤了一下,忍不住呻/吟出声,道格朗的手,便又开始移向了他身体的下方。 他放开了他的唇,贴着他的脸侧,在他的耳垂在侧颈上轻嘬。 “diven,告诉我,你想要吗?” 贺清文眯着眼,看了他一下,咬着嘴唇,边喘息着边用力去推他的手。 “道格朗,够了,不要——不要再玩弄我——我的身体。” 道格朗低下头,亲吻他的粉蕾,喃喃地说道,“diven,你的身体,要比你诚实。” 他太清楚地知道贺清文身上的每一处敏感带,而他的手就像带着魔力一般,每一次,都可以轻易地撩动起他最原始的欲/望。 随着他手间的操弄,贺清文的喘息更加急促了一些。 道格朗微微仰起头,注视着他已经起了水雾迷离的眼睛。 “diven,看看你自己,究竟是多么的虚伪!” 贺清文倏然清醒了过来,用力地推着他,“道格朗,放开你的手。” 他支起胳膊想要将他推离,可道格朗却死死地搂住了他的身体,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你说过,你不恨我,可方才向我满腹抱怨的到底是什么?你说,我们之间只是交易,可你又该死的非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带着你抛头露面,在整个家族中矗立你的身份和地位,在你身上注上属于我的标签,那又怎样?如果我不是真的爱你,又何需要这么做?” 道格朗抱起贺清文的上身,把他按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与他对视。 “diven,你是骄傲的,我喜欢你的骄傲,但是,你的这份骄傲已经开始严重地伤害到了我的尊严,那么,我这么长久以来的付出,在你眼里又究竟算是什么?” 贺清文低垂着眼,侧过了头,不敢,去看道格朗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 此时,他的脑中一乱混乱,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纠结什么。 他只是觉得不甘,不甘心。 为什么?当他失去贺家一切的时候,他受众人奚落。而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却同样要遭人轻贱。 也许,他更应该恨的,是命运,而并不是道格朗。 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才会造成了彼此的伤。 道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90 格朗的手,上下地抚揉着贺清文的腰,然后把脸贴向了他的胸口。 “diven,你才是真正的魔鬼。” 贺清文的身体,几乎就要被这样的温暖给融化了,他不得不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道格朗已经产生了一种依赖,无论是情感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而他真正害怕的,正是这种依赖。 他闭上眼睛,圈住了道格朗的头,喃喃地说道,“道格朗,我承认,是我过分的骄傲伤害了你,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忍受,自己像藤一样活着,我说过,我要站起来,要让我贺家重振往日的风采,我发过誓,我爸爸的在天之灵也同样睁大着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所以,我怎么能够允许自己像个别人的寄生物一样生存,如果真的要那样,我还不如死去!”他仰起头,深深地叹道,“原谅我,道格朗!”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但,却又有什么,仿佛在改变。 道格朗从他的怀中抬起头,眯着眼睛,望着他,少许。 “diven,我们,和好吧” ? ☆、妥协 ?  贺清文低下头,看进他脉脉的眼波中。 他点点头说,“好!” 道格朗欣喜展眉,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真的吗?diven?” 贺清文依然点头,“真的。” 道格朗丝毫不掩视自己愉悦的心情,紧紧地搂住了贺清文的腰,举着头向他索吻。 “diven,我会比以前对你更好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全都会满足你,diven!” 贺清文的指尖轻抖,扶着道格朗的手,突然曲成了拳。 “道格朗——”贺清文咬着下唇,几度想要张口,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可是,他还是克制不住。 他的心在不住地挣扎,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诫他——不可以,这样做,他会发疯。 可另一个声音却又在不停地催促着他——说出来,成全你自己。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不敢看向道格朗,于是,微微地撇过了头。  道格朗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不停闪烁变幻的神情,他微愣,再度将眼睛眯了起来。 他用手支起贺清文的下巴,让他扭转过头。 “diven?” 贺清文轻轻地呼出压抑在他胸口那口气,试徒让自己镇定下来。 然后,他抬起眼睛看向道格朗。 “道格朗,解除——我们的关系吧!” 道格朗的手,骤然一紧,腰间的疼痛让贺清文忍不住低叫出声。 “啊——” “你说什么?”道格朗的眼睛倏然变得深沉,目露阴鸷之光。 贺清文的手则按在道格朗的肩膀上,扭转着身体,想让道格朗松开手上的力道。 他一边稍稍向后撤着身子,一边说道。 “道格朗,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收回我沃*的姓氏,解除我与你养子跟养父关系,让我——让我做回贺清文。” “还有呢?”道格朗的声音更加阴沉。 “还有——”贺清文提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让我搬离庄园,让我和我母亲搬回到原来的那幢房子里,单独生活。” 话音刚落,贺清文只觉得自己霍然离开了水面,道格朗用双手紧紧地捏着他的腰,将他带离了浴缸,并且高高举起。 这种姿态让贺清文有一种随时会被丢出去的感觉,他慌忙地握紧了他的手臂,低声叫喊,想要唤回他的理智。 “道格朗——” 然而,道格朗却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从浴缸里走了出来,走出浴室,走回卧室,来到床前,猛然将他按在了上面。 身体瞬间落在床上,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和眩晕感。 这种强烈的震荡让贺清文的意识短暂地晃动了一下,他用手捂住发晕的额头,急速地睁开眼睛。 幽暗的灯光下,道格朗的身形在他的眼前摇晃,他站在那,用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看着他。 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了过来。 “我真是愚蠢,竟然,被你一次又一次地玩弄在鼓掌之中,可惜,diven,你的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显然是用错了地方。收起你在商场上的那一套,你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是我教给你的,你居然,敢拿来对付我。” “没有,道格朗,我不是——” “不是什么?”道格朗俯下身,挨近他,目光凛冽得像冰,“diven,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学会了这些手段?欲拒还迎,若即若离。然后让我不停地追逐,心甘情愿地为你发狂,为你迷醉,为你倾尽一切,为你众叛亲离。你让我道格朗·沃*变成了你手上的木偶,只要你扯一扯手中的线,我就要按照你的意愿行事,只是因为看到你一个示弱的眼神,我就可以把脚狠狠地踩在简森的胸口上。diven,看到这些,你是不是特别得意?哼!实际上,你已经不必用复仇来证明你的强大了,你征服了我道格朗·沃*,这已经你今生取得的最大的成就,你——成功了,只是——” 他把头沉得更低,几乎,是与贺清文的鼻尖对着鼻尖,他的气息吐在贺清文的嘴唇上,伸出舌,便可以舔/弄上面未拭去的水珠。 道格朗轻触着他抖动的唇,用舌头上面扫过,说道,“你既然征服了我道格朗·沃*,你就得付出代价,你在拿走了我的心的同时,也要付出你的心,否则,就得让你的这副身体永远留在我看得见的地方,这是你说过的,你只有这些,好吧,那样的话,我,也不介意为你打造一条黄金的脚链,一辈子留在我那张昂贵宽大的高床上,你——哪都别想去!” 贺清文被道格朗骇人的气势完全震住了,他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尽可能地让身体的重量努力地向下沉去,虽然他的身体没有被道格朗压制住,但如果这张床可以再柔软一些的话,那么他的身体将会沉得更多。 “道格朗,你这是——又要逼我了吗?” 道格朗挨近他,“说的对!” 他默默地将手伸向了贺清文的身下,摸到了他的底裤,顺着边沿摸索,手上使力,一把撕了开来。 “道格朗,住手。”贺清文惊恐万分地拽住了道格朗的手,拼命地摇着头。 那天晚上,撕心裂肺的痛感还没有在脑海中散去,那种痛苦的滋味还在身体里保有残留。 贺清文心有余悸地想阻止道格朗,却被道格朗一扫,扇开了手。 “哼!害怕了吗?”他勾起他的下巴,邪味的笑道,“那就求我,求我温柔的对待你,来,用你最温柔的语气跟我说两句,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道格朗用他那双深沉而又邪魅的眼睛与贺清文对视,看到贺清文眼中的恐惧,他哼笑出声。 接着,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91 他用大拇指在贺清文微微抖动的双唇上,轻轻地,来回地揉弄,并且用指尖,探进他的嘴里,去触碰他紧紧咬住的牙关。 半晌,才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嘴硬的家伙。” 然后——猛地抬起了他的双腿。 “道格朗——”贺清文忽然慌乱地大叫出声,蹬开了道格朗的手,扭转着身体,迅速地向床的另一端爬了过去。 道格朗十分冷静地看着他,即没有追赶,也没有捕捉,任他惊慌失措地在床上爬行,翻卷起床上的棉被,将自己的下身紧紧地裹在了里面。 “diven。” 他跟了上去,向里一点一点地挪动,移到贺清文的身边,手刚刚放在被上,贺清文便像被针刺到一样,猛地又向里侧缩了一下身体。 “道格朗,你清醒一点——” 听到贺清文的叫喊声,道格朗怔住了,他的手停在棉被上,紧紧地收拢抓了一下,哼笑。 “我很清醒。” 随后,他双手一把抓起被子,大力地抖开,贺清文虽然死死地拽着,可依然斗不过他的力气,三两下撕扯后,被子被道格朗愤然地丢在了地上。 然后,道格朗压在了他的身上,按住他的肩膀,奋力,挺进。 “啊!” 贺清文大叫了一声,支着了后颈,整个身子都躬了起来,他一手按住道格朗的肩膀,使劲地向外推,一手举过头顶支在床头上,支撑自己。 “道格朗,出去!快出去!” 可惜道格朗根本没有理会,他紧紧地掐着贺清文的腰,一下一下,贯穿着,顶着他身体里,那处最能引发起贺清文欲/望的敏感地方。 先开始,贺清文大叫,挣扎,可慢慢地,他的声音便软了下来,变成了一连串的呻/吟。 最后,贺清文投降了,在道格朗一波波的猛烈进攻下,丢盔卸甲。 道格朗说的对,或许,他的身体,真的要比他诚实。 因为,激情扬洒过后,他发现,他的双手紧紧地勾在道格朗的身上,近似贪婪地享受着他的体温和肌肤火热的触感。 虽然他还是不愿意承认,但是,狡辩,却只能使他更加狼狈。 他不出声了,不反抗了,任道格朗带着他洗澡,为他清洗。 之后回到房间,道格朗捡起了地上的被子,将他重新裹在了里面,然后连人带被一起搂在了怀里。 一反之前的凛冽,他唉声叹气地轻拍着贺清文的后背,温柔至极地说道,“diven,你看,我们这样不是挺好吗?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他搂着贺清文的身体轻轻地摇晃,抚过他的头贴近自己的胸口,轻喃。 “我怎么舍得伤害你,diven,你是我的一切,我的一切——” 贺清文累了,他任由道格朗抱着他,配合着道格朗的每一个动作,也是害怕他下一刻再次失控。 还好,道格朗似乎没有再想索取的意思,他只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一直在用手,轻轻地拍着他。 “亲爱的,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不好吗?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离开?不要离开,你可以依然保持你的任性,依然冲我大吼大叫,依然对家族里的每一个人不理不睬,这都不算什么,对我来说,一直都不算什么,只要你高兴,我可以无条件地纵容你,除了离开,除了离开——” 贺清文闭着眼,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心酸,长叹。 就这样,他们相拥而眠。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他们赤/裸的身躯给了彼此温暖,而他们身上的刺,也给了对方极其惨痛的伤。 就像是两只刺猬,在身后拥抱着背对着自己的那一方,永远都是鲜血淋漓。 他们在这样的爱里盘旋,早已经身心疲惫,早已经遍体鳞伤。 想逃离?哼!又有谁,能够做到全身而退。 ? ☆、福音 ?  “愿主与你们同在。” “也与你的心灵同在。” “感谢天主!” 弥撒结束,教堂里传来唱诗班的歌声,让神圣的福音环绕在每个人的心灵。 萧暮远暗暗地嘘出一口气,用余光瞄了杰克一眼,见他还在十指相扣专心致志地祈祷,于是把目光又收了回来。 对于一个无神论者来说,参加这样的仪式,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但是杰克很虔诚,也许正因为如此,杰克才会一直保持着最纯净的心灵,对于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完全不热忠,这也是令他父亲最头痛的事,一个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如果对外界始终怀抱着无恶的美好,天下一片祥和这样的思想,那么,是很容易会被商战中暗藏的暴风撕得粉碎的。 这也是杰克的父亲一直想拉拢他的原因,他想让萧暮远成为杰克今后在商业之路上的一支保/护伞,扶助他,做一个推舟之人。 内有重权族人窥视高位,外有强劲商敌虎视眈眈,这样的托付对于萧暮远来说是沉重的,所以几年来他一直拒绝。 而今,他却做了一个相反的决定,昨晚夜谈,他毛遂自荐,做了一个最大的茧给自己。 走到最后,是破蛹成蝶,还是困死其中,恐怕,也只得听天由命了。 哼!全能的上帝,如果你真的能听见,何不指一条明朗的路,给他这个迷路的人。 他是如此的盲目,荒芜中丢了那个人,也丢了他自己。 那个人,他在哪里? 思肘中,杰克用胳膊杵了他一下。 萧暮远侧过头望他,“怎么了杰克?” 杰克的目光快速转向通往告解亭的那条路上,他用下巴向那边示意了一下。 “快看,我心中的女神来了。” “女神?”萧暮远有些惊奇,也朝那边望了过去。 一个高挑的女人,一身雪白,包括头上也披着一条白纱。 萧暮远看过去的时候,她正走进告解亭那边的小屋,所以他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杰克有些激动,挺着上身不住地向里面眺望,直至白影消失,他才略感失望地坐了下来。 萧暮远尧有趣味地看着他,轻咳了声。 “看来某人心中除了信奉上帝,还更信奉它身边的玛丽亚。” “嗯?”杰克侧过头,看着萧暮远,盯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哦!远!你,你——哦!请不要怀疑我对上帝的忠诚,我更相信这是上帝给我带来的福音。” 萧暮远玩味地挑了下眉,“哦,福音。那么请问,你的福音知道威尔逊家的小子是他的爱慕者吗?” “哦,远,这种事怎么可以说出来,那样——那样做会破坏美感的。” “破坏美感?” “对,暗恋这种事如果被对方知道的话,就变成了追求者,而追求者的下场通常就是两种,要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92 么就是上帝的宠儿,要么就是弃婴,而弃婴的概率要远远超过宠儿,这个倍数你算过吗?应该是——” “杰克。”萧暮远打断他,“简单的说,你就是害怕被拒绝。” “什么?”杰克挺起胸膛,想辩驳,可在萧暮远的注目下,瞬间就泄了气,“对,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怕被拒绝。” 他趴在前排的椅背子上,像只泄了气干瘪的皮球。 萧暮远呵呵笑道,“连我们堂堂威尔逊家的少爷也会在她面前缺乏这种自信,看来她确实不简单啊!” 杰克趴在椅背子上,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何止是不简单,接近她简直像蹬天一样难。” “哦?”萧暮远绝对不是个喜欢探究个人隐私的人,但听杰克这么说,他倒是有点感兴趣了,“难道是总统的妹妹?” 杰克倏地侧过头,“远,你还真敢猜,不过,就算不是,对于我这种扶不上墙的二世主,也只有望尘莫及的份了。” “这么没自信?”萧暮远再次向告解小屋那方看了过去。 过了小片刻,杰克突然站了起来,向外侧走去,走向告解小屋的方向,然后停在最靠边的椅子那里坐了下来。 萧暮远跟了过去,“怎么?想制造一个偶然相遇的机会?” 杰克忙摇头,“不,这里离她近一点,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萧暮远突然被他的天真逗笑了,“好吧,不破坏你窥视女神的气氛了,我去车里等你。” 忍了半天,很想抽支烟,于是他转过身,打算朝外走去。 只是刚走了两步,感觉杰克的身体略略地动了动。 呵!大概是他的女神告解完,从小屋里走出来了。 好吧,他确实也很好奇,抽烟也不差这一时片刻。 他转过头,迎向告解小屋的方向。 那个女人走了出来,通身雪白,教堂里的暖光洒在她身上,就像是全身释放着一层神圣的光辉,单凭这一身气质,便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 由此,人们的好奇心作祟,便促使着,更想看看她的那张脸,到底是天使的娇颜,还是魔鬼般的邪魅,白色的面纱下,成了一个迷。 她傲然走来,虽是一身简装,气场竟是说不出来的庞大,萧暮远也有些愕然了。 随着她越走越近,面纱浮动,那张脸上的五官也越加的清晰。 素面,靓颜,极美。 她五官挺立,符合欧美人最标准的审美条件,不止如此,她的脸上还始终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神情,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难怪会把杰克迷得这么神魂颠倒,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女人,人间少有。 可也正如杰克所说,遇到这样的女人,他的那点自信,充其量,也只够在人家面前晃一下,当个路人甲乙。 杰克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结果怎么样,他早就想到了,怪不得——呵呵! 萧暮远低头暗笑,站在离杰克不远的椅子旁,靠在上面,双手环抱,低着头,看着那个女人红色的鞋从眼前快速地移了过去。 明明穿了一身白色,竟还穿着红色的鞋,这个女人的性格—— 寂静的教堂里响着那女人“嗒嗒”的鞋跟落地声,突然——她停了下来。 迈步声辗转而回,那双鞋,再度回到了萧暮远的视线里。 萧暮远倏然一愣,抬起头,正巧与那个女人的脸对上了面。 那个女人似乎在打量他,眼神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脸上和全身扫来扫去。 萧暮远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盯看,看得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女人走得更近了些,撩下头上的纱,让她的那张脸显现得更加清晰。 萧暮远猛然抽吸,此时才看清,那一头金色的波浪发下面,那张脸,那双宝蓝色的眼睛—— 为何——会如此的似曾相识? 那个女人微微地歪了下头,看着他若有所思。 杰克这时也悄悄地从椅子那边一点点地挪了过来,站在萧暮远的身边,挨着他的肩,附耳轻声说道,“她好像认识你。” 萧暮远侧了下脸,斜目看了下杰克,而后又连忙回转过头,看着这个女人。 究竟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想了一下,又看了萧暮远一眼,然后玩味地笑了一笑,笑中透着一种异样的神情。 叫人不解其意。 杰克终于大起了胆子,用手背挡住嘴,轻轻地咳了下,清了下嗓子。 “咳,咳,曼——曼西小姐,见——见到您,无比——无比荣幸!”他慌忙伸出手,停在她身前。 曼西没有理他,继续笑着看向萧暮远,忽然说道,“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幸会!” 她伸出手,却是伸向了萧暮远。 萧暮远受宠若惊,杰克倒是无比尴尬,他把手一点一点地撤了回来,放在头上挠了挠。 萧暮远伸出手,与她握了一下。 “幸会!请问——” 曼西朝他伸出一只手指摆了摆,阻止他再问下去,然后扭过头朝杰克笑道,“总是偷看我的这个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杰克当即被人拆穿,立刻被打击得像座雕像,站在那举着手,一动不动,只用眼睛转来转去,朝萧暮远发出求救信号。 曼西朝他走近了两步,像逗弄一只小狗那样,用手指勾了一下他的下巴。 “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杰克,杰克·威尔逊。” 曼西笑了下,“原来是威尔逊家的小鬼,我记住了。” 她似有深意地再次看了萧暮远一眼,而后朝杰克丢了个飞吻,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堂。 萧暮远望着她的背影,满腹疑问,回过头,却见杰克正用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幸福满溢的模样。 他挑着眉,提醒了句,“杰克,这个女人会将你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杰克却侧着脸,边向他挑眉边笑道,“我知道!” 萧暮远看着已经彻底没救的杰克摇了摇头,接着问道,“她到底是谁?好像真的认识我。” 问到这,杰克换了副模样,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朝萧暮远啧啧发叹,“没想到啊!远,你居然在美国也这么出名,我居然都不知道,难怪我爸爸会这么看重你,看来我真的要把你抓得紧紧的,不能放手,你可真是个宝贝!” 萧暮远举手投降,“好吧,威尔逊少爷,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 杰克搓着手,呵呵发笑,附在他耳边,告诉了他。 萧暮远听后猛然抬头,目光直视教堂的那扇大门。 曼西·沃*——道格朗·沃*的妹妹。 那可真是,幸会! 轿车里,穿着一身雪白的曼西,手里支着烟,目光落在教堂的大门上,看了一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93 会儿,赫然大笑。 她吐了口烟,笑道,“有趣——” ? ☆、嫉妒 ?  贺清文站在窗前,看向窗外,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小雪,庄园一片雪白,为圣诞的到来增添了节日应有的气氛。 自从那天晚上两个人相拥而眠过后,道格朗每天晚上都会回到这里来,在他的房间里留宿,主人房,反而倒成了闲置的摆设。 什么欲拒还迎,什么若即若离,情感上耍手段,他们不擅长,不擅长就不懂规避,一场战争,让两个人全都伤痕累累。 痛了,累了,突然间觉得再争吵下去毫无意义,于是—— 他们休战了。 两个人十几日的对抗争论最终还是在无结果的状态下结束了冷战,让一切糊里糊涂地又重新回到了原轨。 庄园里的生活依如平常,每一个人都在忙碌,道格朗白天里基本不会出现在庄园,整日在公司集团间穿梭。而贺清文除了每天上午去看望于娟之外,就是回到正宅,终日无事可做。 唯等夜晚,道格朗回来,抱着他,同床而眠。 三天后便是圣诞了,霍德一直在为庄园置办节日所需,忙前忙后。 在美国,圣诞代表着新一纪的开始,是家庭团聚的神圣节日,他们聚首于平安夜,共同迎接新生活的到来,而对于像沃*这样的大家族来说,这样的节日,更加受到注重。 屋子里,礼品成山,光是为道格朗和贺清文特制的礼服就已经堆了两排。 霍德为贺清文将那些礼服一一打开,侍奉他试穿,但贺清文只试到了第三套,便摆手叫停了。 “行了,霍德,不需要再试了,他们店里做出来的衣服,我穿着一向都很合体。” 霍德笑道,“他们说少爷的身材比例是最标准的,每次裁您的衣服时都很上手,除了腰细了点,其他部位完全是按正常比例裁剪的。” 贺清文听着霍德的话,低下头,拢开外套衣襟,对自己的腰看了看。 “少爷,家族聚会那天,您还是选那套白色的吗?” 霍德从众多礼服中挑出一套全白,金丝绣边的礼服,捧到贺清文眼前。 贺清文看着那套衣服叹了一口气,“先放到一边吧。” 家族聚会,是沃*家的,他始终是外族人,却被道格朗每年都带在身边,被众多人瞩目,被众多人议论。 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些他记得起来,或者记不起来的嘴脸,还有,转身后,他们脸上那抹怪异的笑。 道格朗说过不必太在意,可是,又怎么可能不在意。 如果可以,他倒真的很想劝说道格朗打消带他出席聚会的这个念头。 霍德帮他把那套白色的礼服挂在了衣柜里,然后把其他的重新装盒存好,带着站在旁边守候的几个佣人退了出去。 “嘭——” 房间门再度关上了,室内一片寂静。 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那一片亮白雪色,思绪空空荡荡,想抓住一些东西,又特别茫然。 看了一会儿,他想了想,走出了房间,走进了上一层,最拐角的那个房间。 那里是他的书房,道格朗单独为他准备的房间,房间不算太大,却是整幢楼里最安静的地方。 回到美国以后一直没再进这个房间,一来已经没有了临走前那么愤恨的心情,二来,因为最近跟道格朗吵架的原因,也缺乏了对这里的注重。 他打开门,看到了里面的设置,与走的时候完全一样,书柜里摆放着大量的商业动态资料,属宏天集团的居多。 还记得,当时他每天都扎在这个房间里,用大量的商业资料来充实自己的头脑,而且,研究萧暮远已经成为了他每天必学的课题。 他随手从书柜上取出了一本资料翻看,恰巧是萧暮远在收购宏天之后的第一年里,所取得的所有成果。 收购合并与宏天集团同产业的小型公司,形成垄断,然后开发国外商场,促成国内外销售链条模式,主营业商品扩大规模,改用obm产业流水,让品牌全面占领市场,宏天集团几乎是在短短数月里一跃窜红,成为了国际化的标志。 贺清文当时看到这些,心中冒出的是一团火,他觉得萧暮远凭什么可以踏着他们贺家的奠石扶摇直上,如此风光,而自己却要躲在这里自怜自叹,为了生存沦为道格朗的玩物。 但是此时,再看到这些,他的心里竟是十分平静,甚至都想要为萧暮远摇旗喝彩。 他确实出色,是一个实干家,不得不说,萧暮远的头脑和手腕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的父亲——贺云天。 那么,败去,终归是迟早的事。 商家之战,从来只有成败,没有恩仇。 父亲当时说的这句话,现在想想,也许是对的。 爸爸,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贺清文轻轻地合上资料册,放回到书柜上。 之后转身来到书桌前,打开了抽屉,里面存放的是萧暮远每一次登报时的个人照片,大大小小,远近不一。 他把这些照片取了出来,挑出几张摆在了书桌上。 一张张冷峻的面容,显现在他的眼前。 突然觉得,他虽然看过了无数遍,但从未仔细品味过这些照片,现在才发现,这些照片上,偏偏为同一张面孔,却全都是不一样的表情。 贺清文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想起了红叶山,他奋身护救。贺云天的墓碑前,与他席地而坐。 他当时很迷茫,不明白萧暮远的意思,不明白为什么萧暮远可以做到对他无所顾及和防范,还一次次地救他,帮他,他究竟,想在他身上取得什么? 更让他不解的是,他们之间的纠结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有些东西,也在慢慢地滋生。 而这种变异的情感,也让他彻底地迷失了自己。 所以,对于那次在夜总会的后巷里发生的一切,他感到了失措与彷徨。 他,居然不但没有反抗,还欣然地接受了那个吻,给予了回应。 他,这又是怎么回事? 贺清文只觉得心口一紧,手间不稳,一失手,让照片撒落了一地。 他怔了一下,叹了口气,俯身去捡,此时,书房的门,霍然打开了。 贺清文抬起头,看到道格朗气喘嘘嘘地站在门口,看到他的同时,紧张的神情一下子松了下来。 “diven。”道格朗拥了上来,把他搂在了怀里。 “怎么了?”贺清文发愣地问道。 道格朗却是笑着,将他抱起,让他坐在了书桌上,“没什么,回到房间的时候没有看到你,我找了一大圈。” “哦。”贺清文扯动了一下嘴角,目光垂下。 萧暮远的照片被道格朗压在脚下凌凌乱乱地踩着,道格朗似乎并没有察觉,他的心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94 思全部都放在了找到贺清文的喜悦上。 贺清文低着头,看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慢慢地移下书桌,俯下身,继续捡起那些照片。 “diven!”道格朗看着他把那些照片捡完,重新放回到抽屉里,然后拉着他的手,说道,“diven,不要再想那些事了,好吗?” 贺清文转过头来,叹道,“我怎么能不想,那是我爸爸一生的心血,他把他全部的精力和感情通通都投在了那里,即使他不在了,可他的精神还在那里,宏天,已经变成了我爸的影子,这个影子一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diven,可你知不知道,我真很嫉妒,嫉妒宏天,嫉妒你爸爸,甚至嫉妒萧暮远,他们占据了你的内心,占据了你所有的情感,有时,我真的恨不得,恨不得将他们全部都毁灭掉,然后,让你只看我一个人,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道格朗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摩挲,放在嘴边亲吻。 贺清文顿了一下,想了想,将另一只手也贴在了他的脸上。 “道格朗,我——还有两年的时间,对吗?我们——当初说好的。” 道格朗的眉头突然皱了皱,他顺着贺清文的手臂,一直抚向他的肩膀,移到了他的后背。 “diven,我不想争吵,但是我真地不想再把你放回去了,我真的做不到了,我现在一天看不到你,心里就会不安,我会抓狂。” “可是,如果让我放弃了宏天,我也会抓狂,道格朗,无论今后我们怎样,无论我今后的处境怎样,我——我可以不在乎,但是,请不要,让我放弃我这一生唯一的理想,成全我吧!” 道格朗放开贺清文,边叹气边在房间里踱步,“diven,你明知道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允许,我不仅可以为你打败萧暮远,收购宏天,我还可以为你创造同样一个帝国。” 贺清文摇头,“可是,那样没有——” “对,没有意义,你说过的,你要亲自打败他,但是,你觉得你可以打败他吗?”道格朗看到贺清文的脸沉了下去,又接道,“对不起宝贝,我并没有否认你的能力,只是,如果失败了怎么办,你要带着这种恨意,渡过你的一生?把你的心思全部放在这件事上,让自己一生都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 贺清文的双拳紧了紧,回道,“道格朗,我可以失败,但是如果真的让我什么都不做的话,我才会后悔一生。” “但是两年时间对我来说太长了,宝贝,我无法承受。”他重新回到贺清文身前,用手捧起他的脸,凝望着他。 贺清文撇过头,想用其他的方式来劝说他。 “我会经常回来的,你无需担心,我——我不会离开你。” “diven,看着我。”道格朗把他的头捧了回来,让他们的视线相接,“diven,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让我再想想,你知道,我不想让你失望,但是,我也有我的底线。” “我知道,知道!”贺清文把眼睛又垂了下去。 “diven!” 道格朗抬起他的脸,低下头,吻了上去,他的手在暖袍里游移,勾起了两个人的欲/望,可就在此时,贺清文的脑子里猛然出现了一张脸。 是的,在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道格朗,不要在这里。” 贺清文嘘喘着,挡住了道格朗伸向他下/身的手。 道格朗已欲/火焚身,可听到贺清文这样说,却也只得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 他端起了贺清文整个下/身,让他用双腿勾住自己的腰部,然后,踢开了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 ☆、礼物 ?  翻开手机里的相册,找到一张照片,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飘飘洒洒的红色枫叶飞舞漫天,一个悠然的背影停留在其中,他展开双臂,像一只自在的白色飞鸟,欲要随风而去。 可惜的是,也只有一个背影而已。 而他最终能够抓住的,却也,只有这个背影。 萧暮远用手支起额头,眼睛一直注视着这副绝美的画面,直到屏幕变成黑色,那个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叹着气,将手机收拢在了手里。 就算抓住了,也只是个幻影,因为,那——只是他的一个梦。 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是杰克。 “远,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他低下头,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然后转过身,“杰克,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哦,在这里。”杰克端了一下肩,将手中的资料递到了萧暮远手里,“远,这个人就是你老对手的儿子吗?” “老对手!”萧暮远为杰克造出的词而感到好笑,他低低地笑了声,打开了手中原封未动的资料。 资料的信息量很少,很显然是被人刻意封锁过。 但是已经足够了,他想知道的,就是贺清文在出国以后那段时间的生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贺清文的生活发生了如此剧大的变化。 资料中简单地记录了贺清文在大概三年多以前,过着半工半读的生活,他在纽约一家非常有名的餐厅里工作,做过领班,但是只做了不到半年便辞职了,接下来的事情,查不到。 下一页便是一张来自纽约哥伦比亚医院的一张住院记录单,患者叫于娟。 于娟?贺清文的母亲? 基于医院为患者的病理档案有保密措施,所以查到的也并不详细,只是写着肾内科。 肾内科,难道,他的母亲当时得了很严重的肾病吗? 萧暮远手里抓着薄薄的这几张纸,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贺清文在那段期间里,遭到的境遇吗? 前一夜还是风光无限的大少爷,转身便成了一个流落他乡的异国漂客,而于娟的病对于当时几乎净身的贺清文来说,无疑就是雪上加霜。 所以,他那时是走投无路了,于是他遇到了道格朗,成了他的——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且将他逼上那条绝路的那个人——是他。 萧暮远捂上眼,长叹出了一口气。 “远,你怎么了?”杰克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萧暮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暂时没——” “远,你这次来,有心事。”杰克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看着萧暮远有些苍白的脸色,为他担心。 萧暮远用手扶了一下额头,看来,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连最粗心大意的杰克都能看出他的异常,那么,他接下来将要如何掩饰,才能做到悄无声息地一步步走下去。 “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别客气,告诉我,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95 “怎么会,杰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要乱想,我现在只是——只是想冷静地想一想。” “是关于,这个人的?”杰克指了指萧暮远手上的资料。 萧暮远再度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那几张纸,薄薄的几张纸,却好似有千斤重,几乎,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怎么?这个人对你产生威胁了吗?他有那么大的能耐?”杰克看了一眼资料上的照片,皱了下眉头,“这个人,叫人看着不舒服。” “嗯?”萧暮远听了杰克的话,有些发愣地低头又去看那些资料,“不舒服?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问道。 杰克一耸肩,“说不上来,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呃,用你们中国人的话就叫‘狐狸精’。” 萧暮远被惊到了,他竟然说贺清文长得像狐狸精? 杰克指着贺清文的眼睛接着说道,“你看,他的眼睛,就像是随时要把人的魂魄吸走,看着它的人都会掉进去。” 萧暮远顺着杰克的手指再度去看贺清文的照片,以及他的眼睛。 会把人的魂魄吸走吗? 可惜,他的魂,已经被它吸走了。 大概,连那个叫道格朗·沃*的男人,也是如此吧! 所以才会那么强烈地想要霸占,丝毫不愿放手。 追根究底,这都是他的错,贺清文这么恨他,理所应当。 “杰克,我想,最应该去教堂里忏悔的人,是我。” “为什么?呃,需不需要我为你约一个最好的神父?” 萧暮远苦笑了下,“不必了,我的罪,恐怕连你的神,都无法洗清。” 神!呵呵! 如果神真的存在,如果他真的无所不能,可以让一切重来,那么,就算让他忏悔一生,又有何不可。 “杰克,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 杰克摊摊手,“说吧,义不容辞。” 萧暮远站在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在做提前预警一般,杰克被他的神秘搞得浑身不自在。 紧接着,萧暮远说了一句足以让他诈尸的话。 他说,“两天内,把你的女神搞定。” ***** 好吧,为了萧暮远的一句话,杰克打算拼了。 快速地查到了曼西的住址后,他几乎风似的开着车跑来了。 为了能够引起他女神的注意,还特意塞了一整车的玫瑰。 唯一不幸的是,一路上几度紧急刹车,那些带刺的玫瑰无情地滚落在他身上,扎得他嗷嗷直叫。 好不容易勇气攒了一路,想着要以最潇洒的状态去见他的女神,可是等他终于到达曼西家的大宅门前时,杰克的双腿却抖得像两根插在火山喷发口上的芦苇杆子,已经是举步为艰了。 他将玫瑰搬下车,围成一个大大的花簇,然后自己坐在中间,在冷冷的寒风中,像一座广场上的雕像,始终摆着自认为最酷的姿势,并在心里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十分响当当的名字,叫——思考者。 硕大的院落门前,人来人往,宅门内外人流不断,他们看着坐在花团中的杰克,就像是在观赏一个正在表演的小丑,一个个掩着嘴偷笑着从他身边走过。 整整一下午,杰克坐在雪地里,由石雕变成了冰雕,直到太阳西下,月亮升起,可惜,还是没能见到曼西的影子。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杰克并没有气馁,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装来了一整车的玫瑰,还是用了同样的方式,坐在院宅门口。 不过这次他又加了一个小小的节目,他坐在花丛中,手里抱着一把吉它,边弹边唱,结果还是一样,他唱了一整天,唱到无力,弹到手指发麻,最后只等来守门人的驱赶。 “唱了一整天,你还不烦吗?神经病,快滚开!” 杰克抱着吉它慌忙逃窜。 一整天过去了,他又冷又饿,几乎想要放弃了,可一想到萧暮远的请求,他就坚持了下来,再说,这也是他心甘情愿,为了自己心中的女神,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他坐在冷风中,呵呵地傻笑,低下头,轻轻地用手拨弄着那六根弦。 天,又飘起了小雪,簌簌洒落。 那些小小的冰点落在他的脸上,手上,瞬间就化成了水。 他抬起头,看着那些细碎的小小雪花,忽然一时情动,拨了一下琴弦,然后缓缓轻声弹唱。 “edelweiss,edelweiss,every m you& me。small and ;and bright,you look happy to& me——” 雪绒花,雪绒花,每天清晨你问候我。小而白,洁又亮,见到我你面露喜色—— 歌声从寂静的夜里传来,像是一曲空灵之音,声音又略带了些沙哑。 然而,就是这曲轻而柔的歌声,像是冬天里一个暖心的小小火炉,不狂野,不激愤,却似一条流淌在脚下的清清溪水,让人觉得净身,净心。 手指冻得有些麻木,钩拨琴弦也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而他却始终一动未动,低垂着眼,让那些小小的冰点落满了他长长的睫毛,像一根白色的羽毛,装点着他纯真,质朴的脸。 弹着弹着,忽听“嘣——”的一声,弦断音止。 杰克抽了一口气,伸出那根隐隐发疼的手指,一滴鲜红的血,落在了雪地上,就像是一朵掉在雪中的红梅。 “哎——倒霉!” 他哀哀悠叹,刚要把那根手指放进嘴里,却看到,银白发亮的雪中赫然出现了一抹艳红,浓烈得像火—— 猛地抬头,那灼人的颜色在月光下,更加显得犹为夺目,只在一刹那间,便撞进了人的心灵,撞进了人的灵魂。 “曼——曼西小姐!” 曼西慢慢地俯下身,用手抬起他的下巴,歪着头笑看,“怎么?又来改作我的守门狗了吗?” 面对曼西的嘲笑,杰克不但不以为意,还在心中暗暗窃喜。 他的女神,跟他说话了—— 曼西瞧着他的快要流出口水的傻样,不由地也觉得十分好笑,她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嘴,背过脸去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又转回头,看着满地的血红玫瑰,皱起眉头。 “你是打算将这些冻成冰块的玫瑰花送给我吗?” 杰克倏然从花丛里钻了出来,忍着拨开花时被刺扎得满手的痛,说道,“不,不是,这些花是用来——用来装扮我的。” “啊?”曼西扯了下唇。 杰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嘻嘻笑道,“事实上,真正想要送给你的圣诞礼物是——是我。” 曼西终于忍不住,暴笑出声,捂着嘴,哈哈大笑了起来。 “威尔逊家的小子,果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96 然有趣,呵呵!” 狂笑了一阵,曼西终于止住了笑声,拉起杰克那根受伤的手指,放在嘴边,用舌舔了一下。 杰克当时就觉得浑身一阵电流狂窜,几千伏的电压一起袭来,顿时击得他七窍生烟。 “曼——曼西——小姐。”他的小心脏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白眼翻了几下,差点晕过去。 曼西调笑着,拉起了他的手。 “走吧!” “去——去哪?”杰克脚下无力,就像是一只被拖拽的死狗。 曼西挑了挑眉,用眼睛瞄了一下自已的院子,回道,“房间,我要接收——我的礼物。” “等,等一下,这——这样——是不是太快了,曼西小姐?曼——西——小——姐——” ? ☆、并肩 ?  “杰克?杰克?”萧暮远走上前,推了杰克一把,才把他的游魂从四方叫了回来。 “远?”杰克一脸呆然地盯着他。 萧暮远忍住了笑意,坐在他身旁,清了清嗓子,然后问道,“昨天——晚上怎么样?有没有——嗯?” 他用手摊开了一下,示意。 “哦!远!哦,哦!”杰克惊呼了几声,忙用手捂住了脸,“哦,请不要在大清早就谈论这种事情,哦,而且还在这么神圣的节日里,我的天哪!” 萧暮远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杰克,不要岔开话题。” 杰克双眼望天,翻了几下,又偷偷地瞄了他两眼,才说,“哦,远,你会嘲笑我吗?” “不会。”萧暮远低低地笑道。 “好吧,当时她拽着我进屋的时候,我确实吓坏了,但是——”他挑动了两下眉眼,有些坏坏地接着说道,“但是,我也很兴奋,以为——嘻嘻,远,你懂的!可惜,唉——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她只不过把我带进了屋里,让我坐在火炉旁边,还给我倒了一杯热咖啡,然后,然后我们聊了一些事情,最后,我就从她家里出来了。” 萧暮远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杰克,这才是正常的。” “什么?远,难道,难道我看着就那么——无用吗?”杰克腾地一下站起来,自己打量了一下全身,以及——身体的某个部位。 “噗!”萧暮远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朝他摆了摆手,“杰克,我的意思是,像她那种类型的女人,是不会随意沾染像你这种——男人的。” “为什么?” 萧暮远用手摸了一下鼻梁,回道,“她会觉得,那是一种——罪恶。” 杰克听得很糊涂,用手猛揉着自己的头发。 “这么说,我是没有机会了吗?” “那倒不会。”萧暮远很有意味地朝他看了一眼,“因为像你这种男人对她来说,是一种珍奇的异兽,大概短期内,她是不会对你失去兴趣的。行了,杰克,放心吧,你的女神是不会跑掉的。” 杰克听到这,才稍稍放下心,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对了,远,她昨天问起了你。” 萧暮远喝着咖啡,眼睛扫了杰克一下。 “哦?问了什么?” “倒没什么,问了我和你的关系。” 呵,也在意料之中,因为上次在教堂,她那一波一波,从眼睛里传达过来的,分明就是挑衅,而并不是好奇。 对一个人初次见面就使用这样眼光,只能说明,她对这个人的注意绝非一朝一夕,而是一种长久的窥探。 那么,她又是从哪里,注意到他的呢? 而跟她最可能有这种联系的人,也只能是那个人——贺清文。 作为道格朗·沃*的养子,他与他家族的人,一定会有所关联,尤其是,道格朗的妹妹。 她是以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这个长期以来一直待在亲生哥哥身边的这个男人呢? 而贺清文究竟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呆在那样的一个家族里? 萧暮远不免为贺清文的境遇再度担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远?” 萧暮远摇摇头,“没什么。”他低下头,继续喝着咖啡。 此时,管家敲了两下门,由走廊走进客厅。 “少爷,有您的信。”管家把一个信封递给了杰克。 “我的信?”杰克纳闷地接过信封,随手打开来看。 只见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幻了起来,越是看着手里的那封信,越是兴奋。 随后,一下子起身,半蹲着跪在了地上,双手交叉,仰着头,虔诚地说道,“感谢你,我的主,感谢您的仁慈,感谢您为我带来的这个福音,我将永生永世侍奉您,直至我的灵魂回归天国,阿门!” 他快速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跳起来,跑到萧暮远身前,“远!是曼西,曼西小姐邀请我参加他们家族的聚会,今晚,哦,今晚,快,汤尼,我的礼服,天哪!耶!” 萧暮远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 没想到,这么顺利。 只不过,这个曼西,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呢? 今晚,他也很期待—— ******* 满目璀璨的建筑,就像是落建在凡间的光明圣殿,由上至下,洒落着耀眼的光辉。 贺清文举目望去,长长的走廊,就像是一条时间的隧道,每一步,都记录着,他与道格朗,与这个家族剪不断,又尴尬万分的联系。 第三次,他已经是第三次踩在这条走廊的地面上了。 每一次,代表着一年,没想到,时间,竟飞逝得如此的快。 他与道格朗,已经走过了三年。 “diven!” 道格朗的声音由他身后传来,贺清文转过头。 一身似血般浓烈的酒红色礼服,衬着宽宽的黑色腰带,道格朗就像是一个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斗士,与他的一身亮白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他走到贺清文的身前,托起了他的手,“来吧,亲爱的,我们一起走进去。” “不。”贺清文把手放了下来,“我还是——走在你后面。” 道格朗拧了下眉,“diven,别怕!有我在。” 贺清文抬起眼,“我并不是怕,我只是觉得——很尴尬。” 两个男人,手拉着手,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道格朗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正厅的大门。 “diven,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怎么可能让你走在我的身后,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贺清文吐出一口气,“道格朗,我又不会跑掉,你的担心简直——” “不,diven,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能跟我站在同一个位置上,与我肩并肩,让我时刻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也让他们每个人,在看到我的同时,也能看到你。”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97 贺清文看着他,心里五味杂尘,道格朗的良苦用心,他又怎会不懂。 “diven,抬起头,目空一切,不要将他们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记住,只有当他们主动走到你身前,恭恭敬敬地朝你行礼的时候,才值得你低下头,去看他们一眼。” “道格朗——” “来吧!diven,我可以不拉着你的手,但请你,与我并肩而行。” 道格朗微微地笑着,此刻他的脸,温雅如阳。 贺清文回笑点头,然后,与他一起迈向了那扇,华贵无比的大门。 站在门前的侍者看到他们两人越走越近,急忙伸手为他们打开了大门,并且高声喊道。 “沃*三代,道格朗·沃*先生,到!” 大门被推开,随着守门侍者的传令响起,满堂众人纷纷回头,用目光迎接着这位处在家族最高地位的男人,那个——沃*家真正的帝王。 “道格朗·沃*先生——”门前的侍者再次喊令,可是刚刚只出了一声,便停住了。 道格朗扭过头,用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个传令的侍者,侍者顿时被他的眼神震慑得抖了一下,然后顺着他眼睛的落点看了过去,当即明白了他的意图,接着喊道。 “道格朗·沃*先生以及——戴文·沃*先生,到! 道格朗这才满意地露出了笑意,轻轻地对贺清文说道,“走吧!” 两人走进了灯光辉煌的大厅,在炽白灯光与射灯的交替闪耀下,两人那身红与白的强烈对比,形成了整个大厅最引人注目的闪光点。 那是血与雪的交织,是冰与火的结合,是纯净与杀戮的碰撞。 火在说,请用我的狂野与热情来融化你的冰冷。 冰却在说,请用我的清凉与宁静来熄灭你心中的怒焰。 所以,他们——就是这么矛盾的存在,却也是彼此纠缠的依存。 会厅里,圣诞乐曲在轻轻悠扬着,他们踏着这样的节奏,从会场的前端,一直走进了人群里。 人群中,一个精明且又庄重的老者,迎向了他。 “道格朗,来的有些迟哦,大家在等着你开宴。” “对不起,乔耐森叔叔,有些事耽误了。” 道格朗优雅地轻笑,微微颌首致歉。 乔耐森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后背,表示不会介意,然后目光转向贺清文,笑道,“diven还是这么的光彩照人!” 贺清文面朝着他,略倾身向他躹了个躬,回道,“谢谢您的夸奖!” 乔耐森点点头,“今晚玩得开心点。”说完,淡笑着看了道格朗一眼,转身离开了。 道格朗目送他的背影,回头望向贺清文,挑了下眉,“这个老头没恶意。” “我知道。”贺清文颌首。 乔耐森是这个家族里,唯一能正眼看待他的人,虽然并不热情,但绝无虚伪,比那些人前人后两张嘴脸的人,看着要舒服多了。 他微微地抿着唇,提醒道格朗,“大家在等着你开宴,快去!” “遵命!”道格朗轻声在他耳边调笑着回应,随后,走上了高台。 他手中执着酒杯,杯中晃动的液体与他身上的颜色融合在了一起,同样是那样的腥红,夺目。 然后,他高高地举起了手,让酒杯在灯光下,折射出五彩耀眼的光芒。 他毋须多言,只是那一个动作,便已代表了所有。 他毋须多言,只要一挥臂,便可施令,使之动荡,翻云覆雨。 他毋须多言,因为他拥有着,驾驭的本能以及主宰着一切的手。 他毋须多言,因为他是——道格朗·沃*。 随着他手中的酒杯被高高举起,窗外的烟花骤然腾上天空,在满是星光的夜空里,砰然爆响,瞬间,耀眼而华丽地绽放开来,与银色的星辉一起,照亮了半边暗夜,就像是七天里的圣光,洒落人间。 璀璨,恢宏—— ? ☆、身份 ?  圣诞之宴开始。 道格朗站在台上,高举着手中的那杯酒,“为我族人合谐安康!” 话毕,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紧接着,又拿起了第二杯,“为我族人无上荣光!” 饮尽,然后是第三杯。 他举着杯,慢慢地说道,“为了我沃*家族,不朽的辉煌!” 此时大厅内,所有人共同举杯,“沃*家族,辉煌永存!” “merry christmas!干杯!” “干杯——” 厅内,钢琴弹奏的倏然奏起,紧接着便是由全体乐队合奏圣诞乐曲,所有人在一阵热烈鼓掌之后,便纷纷离开了高台前方,各自归到果水席间。 人群慢慢散去,道格朗依然站在高台上,看向唯一未动的贺清文,走至台沿,半蹲下身,然后朝他伸出了手。 “diven。” 贺清文一愣,侧头看了看身旁,走近他,“你又想做什么?” 道格朗微微翘着嘴角,说道,“上来。” “道格朗,不要再胡闹了。”贺清文轻声回他,拍掉他的手,“快点下来。” 可惜那只手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被道格朗一把又捞了回来。 他调笑着,将贺清文的那只手放在了嘴边,然后在手背上,用力地亲吻了一下。 “喂!” 贺清文的脸上不由地猛窜上一抹绯红,他赶忙左右瞧了瞧,果然,所有人都在频频朝高台这边回望,有的假装不以为意,有的偷偷掩口嘲笑,还有一些人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于是他慌张地抽回了手,并且朝道格朗狠狠地拧了一下眉。 道格朗却哈哈大笑着,从高台的一侧走了下来。 “别生气,亲爱的,就当作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理会任何人。”他走到贺清文身前,挡住了他视线,让所有人消失在他的眼前。 “道格朗,大家都在看着你,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凭什么?我是谁?” 道格朗摊开双手,以展示自己的至高无上。 贺清文瞥了他一眼,为他的狂妄自大感到无奈。 而后,他把目光又扫向人群,看了几眼,用下巴点了下远处,说道,“道格朗,瞧你那几位叔叔,他们正在角落里盯着你,已经恨不得快要将你生吞活剥了。” 道格朗侧着脸,用余光瞄了眼,嘴角微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不要理他们,diven,这些老头的心思,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想要借题发挥,他们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他冷冷哼笑了两声,完全不放在心上,“好了diven,我希望你今天晚上能玩得开心,不要让任何人和事来扰乱我们的心情好吗?” 贺清文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了口气,看向人群。 庞大的家族因为体系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98 不同,那些家族本系的和旁支的已经自主地各自分成了不同的派系,平日里走的近些的,此时便三三两两几人簇成了一团,或说天说地,朗朗笑谈,或交头接耳,阴晦不明。 呵!这样的聚会,在贺清文眼里,也只不过是相互走门面的过场罢了。 越是这种大家族,真正的情感维系就越是难得,而在外人眼里,这个庞大的看似坚韧不可摧毁的家族,实则内里却暗潮汹涌。 倘若真的有人想要蓄意兴风作浪,再不及时压制的话,其破坏力往往要比外界来的更加具有毁灭性。 而道格朗想要维持这其中的平衡,不仅要做到恩威并重,还要利用不同的派系达到相互牵制的作用,其心思的花费要远比在生意场上多得多。 “没看到曼西,怎么?她今年不会来了吗?” 贺清文没在宴厅里看到另一个火红的身影,感到是有点稀奇。 道格朗撇了下嘴,“谁知道她又在搞什么鬼,这个疯女人!” 内室的宴厅里,餐桌也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正式的餐宴时间一到,大家齐坐堂前,然后由道格朗主持开宴,一同用餐。 一个年龄稍大的侍者从聚餐内厅里走了出来,他在高台这边找了道格朗。 “道格朗先生,晚宴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否通知所有人就位?” 道格朗回过头,看了一眼大门,明显还是有一丝疑虑的。 随后,他点点头,“通知吧!” “真的不等曼西了吗?”贺清文问。 道格朗回道,“不必了,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他朝侍者挥了下手,侍者退去,在餐宴厅门前,摇响了挂铃。 就在人们纷纷朝着宴厅走去的当即,突然,大堂的门再度被推开,随之,传令声到。 “曼西·沃*小姐,到!” 众人回头,只见曼西拖着长长的,酒红色拖地礼服,右手执着金边红色小扇,左手挎着一位英挺的青年,正自大门外,缓缓走了进来。 “怎么?不等我,就准备开席了吗?” 此刻,她将金色的长发高高盘起,只余颈间留了少许卷发,同样红色的网状面纱斜斜地遮住了她娇美艳丽的半张脸,让人一眼着见的便是她那火一般的红唇。 如此张扬的装扮,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者会显得很突兀,但是在她身上,不仅没有奇特的感觉,反而比平时又多了份高贵雍容的气息。 她走至道格朗身前,微微笑了下,“哥哥,圣诞快乐。” 道格朗看着她那抹带着些意味的笑,又瞧了一眼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挑了下眉。 “你又搞什么鬼?” 曼西不以为意,呵呵地笑了两声,“没搞什么,来,我为你介绍一下。”她调转过身,将杰克稍稍往前推了一把,“哥哥,这位是杰克,杰克·威尔逊。” 杰克是第一次见到道格朗,这位沃*家族里像传奇一样的人物,他站在他面前,腿竟然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起抖来。 “很——很荣幸见到您,阁下!”杰克十分恭敬有礼地朝他躹了个躬。 道格朗轻轻哼了声,问道,“伊廉·威尔逊是你什么人?” “正是——正是我的父亲。” “哦!”道格朗这才微侧过头,仔细看了他两眼,“没想到伊廉的儿子这么一表人材。” “谢谢您的夸奖。”杰克还在微微低着头,回道。 道格朗微勾起嘴角,“代我向你的父亲问好。”转脸再次看向曼西,哼笑了声,“这次的眼光不错。” 曼西挑着眉,扬着头,回了声,“谢谢!”然后朝贺清文扭着腰,向前走了两步,“diven,你今天晚上——真漂亮!”她执起小扇,伸向了贺清文的下巴。 “曼西——”道格朗的声线再度拉起。 曼西收回小扇,捂着嘴,发出了呵呵的一阵怪笑,摆摆手,“开个玩笑!” 同样张狂的性格,同样喜欢特立独行,他们的存在就像是面镜子,分明对面的影子就是自己,可却又极其地厌恶,相互唾弃。 他们这一对亲兄妹,还真是独特到令人悚然。 看着这对兄妹,贺清文时常会觉得,这个家族里的所有人,都有点可悲。 幸好,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对奇异的存在。 随着杰克抬起头,贺清文此时又朝他看了过去。 道格朗说得对,这个青年的眼中透着一股纯净,让人看着相当舒服。 贺清文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所以在视线交织之时,向他投去了礼貌的示意眼神。 然而,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就在那眼神交错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杰克眼中明显闪过的一丝讶异,还有一些慌张和不自然。 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杰克认识他吗? 贺清文错愕了。 “diven!”贺清文回过神,看到道格朗正搂过他的肩,朝他示意,“我们该进去了。” “呃,好。”他稍稍避开了道格朗的手,回应他。 道格朗也并没有生气,挨着他,一同走进了餐宴大厅。 进入大厅,道格朗直接走到了最前端的主席位上,贺清文则与以往一样,退到了另一张桌子上的次席,打算与曼西他们坐在一起。 “diven。” 道格朗叫住了他,宁静的餐宴大厅里,这一声叫喊也让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贺清文尴尬地朝他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前。 “什么事?”他低声问道。 道格朗却摆了下手,朝站在他侧后身的侍者说道,“把diven的座位调到我身边。”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几位沃*家的叔辈们当即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道格朗,你这——” “赫温叔叔,你有什么异议吗?”道格朗侧着头,看向与他相隔了几个座位的赫温。 赫温提着气,不满地问道,“道格朗,你知道坐在这张桌子上的,都是什么身份吗?”他用手指戳着自己的座位,想以此得到重视。 道格朗却轻轻笑了两声,答道,“当然,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我的家人。” “你——” “难道赫温叔叔认为不是吗?” “可是他——”赫温用抖动的手指向贺清文,满嘴激愤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因为他知道,说出来将是什么后果。 而这,分明就是道格朗赤/裸/裸的挑衅。 赫温气得发抖,猛地一下子跌坐回到了座位上,然后用手用力地拍了下桌子,表示他万分的不满。 贺清文站在他身侧,一直在双拳紧握,即无法坐在这里,也不能擅自再回到次席上去。 他低垂着脸,紧紧地咬着嘴唇,用眼睛盯着道格朗。 此时,坐在道格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99 朗左侧的乔耐森轻咳了声,看向道格朗,“道格朗,你真的,想好了吗?” 道格朗的身子向后靠了过去 ,目光里渗出一丝锐皎的神色,微微笑问,“乔耐森叔叔,你——有什么异议吗?” 乔耐森哈哈笑了两声,“我懒得管你的事,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吧!哈哈!” “谢谢乔耐森叔叔!”说完,道格朗一扬手,大声传令,“来人,把戴文·沃*的座位,调到我的——右边。” ? ☆、圣诞特别篇 ?  大家好,先在这里向大家道一声“圣诞快乐!” 最近读者们对贺清文最后的归属问题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贺萧党”认为萧暮远宽容大肚,时时刻刻以贺清文的感受至上,最应该走到一起。 而“贺道党”却认为,道格朗虽然性格偏激,占有欲强,但他是真心付出,从心底爱着贺清文,所以这两人才是天生绝配。 为此讨论,我们今天特意请来了三位主角以及梅三妈妈,一起来现场作客,为我们的提问,作出现场回答,看看到底谁,才真正适合贺清文。 那么现在,提问开始: 问题一:请问萧暮远和道格朗先生,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称呼贺清文的? 萧暮远:贺清文。 道格朗:diven,亲爱的,还有——宝贝。 主持人:哦,道格朗先生的称呼好多啊!请问都是在什么情况下使用不同的称呼? 道格朗:正常交谈时我会叫他的名字,当然,不是正常交谈时,也会用。心情很好的时候叫亲爱的,当然,不好的时候也会用到。宝贝——多数是在做/爱的时候,当然,不做/爱的时候也会用。 主持人:呃——也就是说,根本没有特定情况,只是随您高兴是吗? 道格朗:也可以这么说。 问题二:你们两个人认识贺清文有多长时间,真正接触有多长时间。 萧暮远:要说认识的话,那时间可就长了,应该是十八年前。 贺清文:咦?我怎么不记得? 萧暮远:嗯,时间太长了,你忘记了,但我记得,记得很清楚。(温柔地看着贺清文) 主持人:咳咳!会场内禁止放电。那么道格朗先生呢,你认识贺清文有多长时间了,真正接触多长时间。 道格朗:他在餐厅上班的时候我就盯上他了,diven,你说是不是?(道格朗搂住贺清文) 主持人:咳咳!会场内也禁止动手动脚!下一题。铛—— 问题三:请问二位,你们是怎样与贺清文开始的? 道格朗:你说什么,他们俩已经开始了吗?什么时候的事,维尔? 贺清文:没有没有,你不要胡闹,我们什么事都没有。(贺清文赶紧朝萧暮远眨眨眼睛) 萧暮远:······ 主持人:呃——梅三,往下的问题还能问吗? 梅三抹汗:请尽量注意措辞。(场内有野兽,请做好防护) 问题四:请问二位,贺清文哪里最吸引你们,也就是说,你们喜欢他哪一点? 萧暮远: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很阳光,很善良,很喜欢帮助别人。 主持人:认识的时候? 萧暮远:嗯,那时候他七岁。 主持人:哦!哦!您好早熟哦!那么道格朗先生呢? 道格朗:我喜欢他弱弱的样子,一看到他那个样子就好想欺负他。 贺清文:咦?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坚强吗? 道格朗:那是为了哄你。 贺清文:果然男人的话都不可信。 萧暮远: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当然,说实话,看到你无助时候的样子,我也挺喜欢的。 贺清文:男人都无耻。 主持人:呃——梅三,贺清文的性别。 梅三擦汗:男。 问题五:那他有什么缺点吗? 萧暮远:有些爱激动,性格有些倔强,其他的还没发现。 道格朗:睡觉的时候总喜欢蜷着。 主持人:这也算? 道格朗:当然,我抱着睡会不舒服。 贺清文:谁要你抱着睡了,去死。 问题六:贺清文的生日。 萧暮远:我记得应该是九月,我看过他的资料。 道格朗哼哼一笑:九月x日,我每年都为他过。 主持人:哦,原来贺清文是天秤座,怪不得,性格是这种。 贺清文:哪种的? 主持人:比较自恋,追求完美,天生优雅,但是面对选择时常常优柔寡断,尤其在感情方面,而且经常不经意地对人乱放电。 梅三:哦,不错哦,蛮准的。 问题七:那么你们都会在他过生日的时候送些什么,或者想送什么? 萧暮远:带他去散心,他总是很阴郁,不开心,我希望他开心。(朝贺清文露出一排小白牙) 主持人:那道格朗先生呢? 道格朗一抹头:我自己。 众人:呦—— 贺清文:谁会想要那种东西呀!滚开! 问题八:贺清文最喜欢吃什么? 萧暮远:这个——因为接触的少,还不太清楚。 道格朗:diven喜欢吃辣一点的东西,但是这样对胃不好,对他的身体也不好,所以我一直在控制。 主持人:呃!果然像个新好爸爸! 梅三对着主持人耳语了一番,主持人顿时领悟:原来是这样! 问题九:贺清文的喜好 萧暮远:钢琴,弹钢琴。 道格朗:音乐,抒情的,我为他定制了很多金碟,全部放在卧室里。 主持人:哦,就是那次—— 贺清文:哪次? 主持人:就是那次。 道格朗搂过贺清文:亲爱的,就是没做成那次。 贺清文:你—— 主持人:咳!咳! 问题十:二位有做过对不起贺清文先生的事吗? 萧暮远:当然,这件事让我后悔一生。 主持人:萧暮远先生是指收购宏天集团的事吗。 萧暮远:嗯,是我害了他,才会让他被道格朗给—— 道格朗:你说什么?diven被我怎样了?(他握起拳头朝萧暮远走了过去) 顿时雷电风云起,一股杀气在会场内流动。 主持人:不好,梅三,快来阻止。 梅三头上举着一个盆走了过来:你——你们俩,有话好说,别——别动手,小文,快来! 贺清文:道格朗。(勾勾手指) 道格朗看了贺清文一眼:哼,姓萧的,这次就放过你。 顿时会场内烟消云散。 主持人抹汗:真险! 问题十一:二位有做过什么事,真正惹贺清文生气了吗?  萧暮远:这——(他紧张地握了下手)不知道那次算不算。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00 主持人:哪次? 萧暮远:呃,就是那次在后巷里—— 贺清文飞过来一下捂住了萧暮远的嘴,朝他眨眨眼睛。 道格朗:怎么回事?难道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贺清文:哪有这回事,你整天疑神疑鬼,讨厌!滚开! 道格朗:哦,对不起宝贝,不要生气。 主持人:看来道格朗先生是不定期性的。 问题十二:如果他生气了,你们都会用什么方式来哄他? 萧暮远:糖果。 主持人:呃!糖果? 萧暮远:对,糖果。 主持人:道格朗先生呢? 道格朗:压倒他。 主持人:好——好霸道! 问题十三:你们觉得贺清文什么时候最美 萧暮远:弹琴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沉醉在音乐里,那个时候最美,哦,还有——(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是他和贺清文去红叶山那次偷偷照的) 道格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diven,你竟然背着我跟他去约会。 贺清文:还不是因为你—— 道格朗:为什么因为我? 贺清文:你这个浑蛋老是喜欢逼我,我当然要反抗。 主持人:呃——道格朗先生,天秤座的人是这样的,被恋人逼得太紧,是会起逆反心理的。呃!那么你的答案呢? 道格朗:什么? 主持人:你觉得贺清文什么时候最美? 道格朗:这还用问?当然是脱光的时候。 众人:哟—— 问题十四:你们觉得贺清文身体上的哪个部位最漂亮? 萧暮远:他的手,他弹钢琴时的手特别漂亮。 道格朗:diven什么地方都漂亮。 主持人:呃,可以具体指出一个部位。 道格朗侧过头看了贺清文一眼,然后眼睛一直向下,向下—— 主持人:呃,跳过。 问题十五:你们觉得贺清文什么时候最性感? 萧暮远:跳舞的时候。 道格朗:你看过? 萧暮远:当然。 道格朗: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diven,你居然跳舞给他看,你从来都不跳给我看。 贺清文:又不是故意跳给他的看的,好了好了,不要生气,等回去就跳给你看。 道格朗:嗯,好,穿上那件衣服跳。 贺清文:去死! 问题十六:如果用一种动物形容贺清文,你们觉得他像什么? 萧暮远:孔雀,白色的。 主持人:为什么是孔雀? 萧暮远:很高傲。 道格朗:爱撒野的猫。 主持人:差异这么大?为什么是猫?还撒野? 道格朗:要顺毛摸,要不然就会龇牙。 主持人:这个,没看出来,你什么时候顺毛摸过? 道格朗:就喜欢他撒野的样子,所以从来没顺毛摸过。 主持人:哦,这样! 问题十七:贺清文最怕的是什么? 萧暮远:被人轻视,他是个很骄傲的人。 主持人:嗯,不错,道格朗先生? 道格朗:呃!说到这里我要道歉,我的精力确定很旺盛,每次索取也都有些过份—— 主持人:呃——明白了明白了,道格朗先生,请不要再宣扬自己的——呃,你懂的。 道格朗:我没有啊,我说的是事实。 贺清文:请不要介意,他的思想就是与别人不同,我也不知道他每天脑子都想些什么东西。 道格朗:diven,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每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我每天—— 贺清文:不要再说了! 问题十八:贺清文最在意的是什么? 萧暮远:最在意的是别人的眼光,宁愿吃苦也不向人摇尾乞怜,这就是贺清文的个性。 道格朗:是的,为此我们也争论过,可他总是很倔强,不听我的劝告。 主持人:咦?这次你们的答案竟是一致的,好稀奇! 问题十九:两位最想为贺清文做的事是什么? 萧暮远:一直保护他,替他守护好宏天。 主持人:可是,贺清文不是一直想打败你,夺回宏天吗? 萧暮远笑了笑:如果他愿意,我可以奉还一切。 道格朗:哼,假大方,说的好听,那就还回来。 萧暮远:那你把贺清文还回来。 道格朗:你说什么? 主持人:梅三?梅三?你在哪里? 梅三举个盆跑了回来:嘘,我去找小文,你挺住。 一阵混乱过后,主持人抹了把汗:我知道道格朗的答案了,萧暮远同志,祝你一生平安! 问题二十:最希望贺清文为你们做点什么? 萧暮远:不需要,只要他开心就好了,我只是希望他幸福。 主持人:萧先生,你真是——太伟大了,那么道格朗先生? 道格朗:呃——对我温柔点,哎!他老是对我凶巴巴的。 贺清文:那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人的思维方式老是与别人不一样吗? 道格朗:有什么不一样的,是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老婆温柔一点吧! 贺清文挑了一下眉:是吗?那道道,你希望我怎么做?(贺清文贴着道格朗,把脸凑了过去) 道格朗顿时抓狂:啊,亲爱的,你是不是又想玩什么把戏,你想离开我吗?不可以—— 贺清文:看到了吧,他就是这种神经病,滚—— 道格朗:老婆,你还是这样吧,这样才正常。 众人:哟—— 问题二十一:你们与贺清文什么时候拥有的第一次? 萧暮远:啊?这个这个,我们还没——梅三? 梅三走过去与他讨论了一番:涉及到剧情,过。 道格朗:哎!老掉牙的问题,回去看第四章。 主持人:你是不记得了吧! 道格朗:怎么可能,这件事令我一生难忘。(一脸陶醉样) 贺清文:就这点出息,哎—— 问题二十二:地点在哪里? 萧暮远:啊?又是这种问题。梅三? 梅三:涉及剧情,过。 道格朗:真无聊,宝贝,我们还是回去吧! 主持人:等等——看下一题。 问题二十三:当时的感受如何? 萧暮远:是不是以下的问题都跟我没关系了?哎——梅三? 梅三:不要着急,淡定。 道格朗嘿嘿一笑:美极了,像神仙。 主持人:你是美国人,怎么知道当神仙的滋味? 贺清文:你们问的都是什么破问题,下一题。 问题二十四:贺清文的敏感带? 贺清文:喂,过份了,这种隐私性的问题怎么随便问出来。 主持人:可是,网友们想知道。萧暮远先生先答。 萧暮远:还不太清楚,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01 只知道那次——他是有回应的。 道格朗:哪一次,又是哪一次?(发狂) 贺清文:什么事都没有,神经病,萧暮远,你不要老是胡说。 萧暮远:我没有——(很无辜) 主持人:呃,道格朗先生的答案呢? 道格朗得意的笑:这件事我当然知道,耳朵下边的地方,还有胸部,还有腰部,还有—— 贺清文:够了,不要没完没了。 主持人:可是网友们想知道。 贺清文:那就去看文,里面全有,真是—— 问题二十五:贺清文最喜欢的体位? 贺清文:搞什么?为什么老是搞我,不答了,我要回去。 主持人:梅三,快想想办法。 梅三想了想,拉着贺清文:文呀,妈收了钱的,你这样走了,妈会赔死的。 贺清文:都是你,你这个老钱奴,滚开!(回身坐下) 主持人:看来你儿子还是挺孝顺的。 梅三数着钱:那当然。 主持人:那好,来回答问题吧。萧暮远? 萧暮远:这个这个,这个问题我以后会跟小文探讨的。 道格朗:哼!想的美,有我在,你休想! 主持人:呃,回答问题。 道格朗:呃,我们最经常用的就是骑乘—— 贺清文:停,别说了,天呀,真丢人! 问题二十六:频率是怎样? 萧暮远:呃,我还是出去抽支烟吧! 道格朗得意一笑:走好。 主持人:咳咳! 道格朗:最少三到四次。 主持人:嗯,还挺正常,一周—— 道格朗:喂,你在怀疑我的能力?我说的是一天。 主持人:什么?天哪!贺清文怎么可能受得了。 道格朗:当然,我也会根据他的身体状况进行调节,自己的老婆,谁不心疼。 主持人:还真没看出来! 贺清文:我警告你,如果下边还是这种问题,我就砸场。 主持人:呃,梅三,怎么办。 梅三对主持人一顿耳语。 主持人点头:那么,以下问题就请贺清文先生为我们做最终解答。 问题二十七:你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性格怎么样? 贺清文:呃,先说萧暮远,以前对他很怨恨,认为他为人很嚣张,但通过接触,觉得他这个人实际上还是挺不错的,很有耐心,很大肚,也很顾及我的感受,只不过偶尔也会有点皮。 主持人:这么说,你对他的印象还挺好,那没有没化敌为友的想法? 贺清文:这是两回事,对他为人的肯定与我们的立场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主持人:哦,你倒是挺分明的,那道格朗呢? 贺清文:哼,狂妄,自大,自私,霸道,大男子主义,喜欢唯我独尊。 主持人:哇塞,这么多缺点,真佩服你,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 贺清文脸红:实际上我也知道,他——还是挺宠我的。 主持人:呃,好纠结! 问题二十八:如果,你与他们同时认识,你会选择谁? 贺清文:我想,我与萧暮远之间如果没有发生过这些事,可能,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主持人:哦,朋友。也就是说你会选择萧暮远的可能性大一些? 贺清文:这个—— 道格朗:我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diven,是我的,无论是谁,一辈子都别想。 主持人:好像,这种事的主动权不在贺清文的手里,哎——可怜的孩子。 问题二十九:那么我们问个最实际的问题,贺清文先生,到最终你真正的选择是谁? 贺清文:这个——梅三,我可以说吗? 梅三:这个,涉及到剧情,过。 贺清文:没有办法,对不起,主持人,我无法回答。 主持人:呃,是连你自己也不太清楚吧? 贺清文:请——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主持人:好吧! 好,接下来的最后一问,还是要问两位,如果贺清文最终没有选择自己的话,你们会怎么做,会做出很惊人的事吗? 萧暮远:不会,我会继续保护他,守护他,祝福他。 主持人:天下还有这么伟大的人,天哪!连我的心都要蠢蠢欲动了! 萧暮远:呃,这种决定只会限定贺清文。 主持人:好吧,我放弃了。道格朗先生? 道格朗:我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diven—— 众人:diven是我的,无论是谁,一辈子都别想。 主持人:好吧,我们知道答案了。 好,以上是我们本期圣诞特别篇——三人行现场问答三十题的全部问题以及三位给予的答案,那么各位网友可以根据三人做出的答案对本文做出互动,参与互动可以在下方评论里留言,也可以在梅三微博及博客里,说出你的想法。 三人行,最终贺清文会花落谁家,道格朗与萧暮远的冰封之战又将会在何时开启,敬请网友们随时观注梅三有语的《黑色的曼陀罗》第四篇吐露芬芳·瓮魂。 再次感谢三位以及梅三妈妈的到来,为我们做现场解答,当还要感谢长久以来一直支持梅三有语的读者大大们,感谢你们支持梅三,支持曼陀罗!!!! 主持人:最后让我们一起说: 圣诞快乐!!!merry christmas!!!约翰神父,走起!!! ? ☆、座位 ?  “什么?” 场内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因为那个位置,一直是空的,而且具有特殊的意义。 因为那个位置,自始以来,能坐上去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仅屈于当家人之下,所有人之上的人——当家主母。 也就是——道格朗的妻子。 “哥哥真是疯了。”曼西执着小扇,挡在脸前,悠悠地嘘出一口气。 杰克坐在她旁边,此时也已然惊呆得合不上嘴了,他完全没想到,初次来到沃*家,就遇上了这种骇人的事,这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哦!my god! 而且,照这种趋势看来,萧暮远交给他的事,如今更是难上加难了。 这可怎么办? 他这边还在惊叹不已的愣神中,那边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桌的叔辈们已有几位捂着心脏开始掏出里兜的小药丸了,道格朗却依旧悠然自得地靠在宽大的椅子中,面露着温暖的笑意。 两名侍者不敢怠慢,左右拥着,将贺清文带到了道格朗的右手边。 “道格朗,你——”贺清文真想转身甩手而去,却也明知万万不能这么做。 因为如果他真的那样做,才是真正打了道格朗的脸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02 。 虽然他不知道这一次道格朗又想玩什么把戏,但当他看到道格朗的手指来回捻动,完全是一副平日里很少看到的认真态度,直觉告诉他,道格朗这一次也并非是随性而为,或许,正有什么计划已经在他心中萌生。 所以他努力忍怒不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垂在身侧的手一直紧紧攥着,指节泛白,而此时,一只温暖而宽厚的手掌悄悄握了上来,将他的拳头包在了手心里。 贺清文低下头,看了一眼道格朗。 “diven,坐下来,不要耽误大家用餐。” 他举起头,充满暖意地看着贺清文。 于是,贺清文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静静地,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真是荒唐!” 宴席桌上顿时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声音时高时低,虽然那些人不敢正面地说出反对,但那些轻蔑的眼神频频投来,更加令贺清文不堪。 “道格朗,你究竟想怎样?”贺清文咬着牙问道。 道格朗一直在桌下抓着贺清文的手,将手中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给他。 他微微地倾着身,轻声说道,“diven,记住,你可以无视他们,但是,一定要清楚地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看清他们的嘴脸,现在,仔细地,好好地看着他们,拿出你的气势,不要被他们的愚蠢吓倒。” 贺清文猛地吸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道格朗一眼,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扫向整个席间。 他看到了赫温的愤怒和鄙视,看到修安的似笑非笑,看到了迪伦姑姑心痛的表情,看到了许许多多张嘲笑的嘴脸,还有更多无法用言语说出来的隐晦不明的东西。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乔耐森的身上。 乔耐森,做为一个家族里长老级的人物,他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权威,并且,家族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是他的意见,往往都能推动事件决定的最终走向。 但是,这个人却从来不轻易发表任何意见,他的立场分明,不倾向任何一派,也从来不会主动贴附道格朗,所以,只要他不作声,任何人都不会轻举妄动。 不错,他对道格朗说,那是他自己的事,而此时的乔耐森,直到目前为止,依然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仿佛道格朗作出如此的重大决定,对于他来说,发生的也不过是隔壁家的一件琐杂闲事而已。 那么,还有谁,敢不怕死地再来多嘴,会以身犯险地去触碰道格朗的逆鳞? 只是,难道他就真的不会对道格朗的决定产生疑议吗?毕竟贺清文不仅是个男人,而且对于外界来说,他的身份还是道格朗的养子。 乔耐森怎么能够容忍他这样的身份,登上沃*家族这个特殊的座位? 贺清文有些糊涂了。 道格朗自始自终没有仔细瞧看桌子上的任何一个人,他不辩解,也不喝止,任他们私下去议论。 过了小片刻,才侧过头,对乔耐森说道,“乔耐森叔叔,我们可以开宴了吗?” “当然!”乔耐森耸了耸肩。 于是道格朗高高举起了手臂,“开宴!” 即时,整个宴厅再次安静了下来。 侍者们推出了餐车,手中端着各色的菜品在各席间穿梭,接下来,整个大厅里便只剩下了刀叉与盘子的碰撞声。 气氛——极其地诡异。 道格朗在桌子下面轻轻地拍了拍贺清文的手,安慰他,“安心在这里坐着,多吃点。” 贺清文带着满脸的疑问看了他一眼,然后静静地垂下头。 接下来,在剩下的时间里,道格朗已经完全忽视了同桌人的存在,只与乔耐森低声探讨着一些事情,然后三五不时地调过头来,温情地看贺清文一眼。 餐宴进行的时间不算太长,只有一个半小时,餐宴过后便是圣诞舞会,可贺清文却在这段期间里犹如经历了一场浴火的洗礼,被周遭的目光灼得差点成了灰烬。 索性道格朗也并未想多留,与乔耐森讨论完事情,便率先领着贺清文离开了座席,留下一桌子的人,任他们去交头接耳。 走出餐宴大厅,贺清文这才倏然松了一口气,身上仿如卸下了千斤的重担。 道格朗的手刚刚搭上他的肩膀,便被他啪地一下打了下去。 “道格朗,你究竟想玩什么把戏,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道格朗知趣地收回了手,微微地皱了下眉,回道,“对不起,diven,这件事我确实是临时起意,并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是吗?”贺清文挨近他,打量他脸上的神情,“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你与乔耐森并不是提前商量好的?” 道格朗却笑了,“没有,乔耐森是什么人,一个眼神就够了。” “为什么这么做,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希望我坐在那里,而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上次,在教堂里的那次求婚,贺清文认为那已经是道格朗的极限了,因为在道格朗的道德观里,那些传统的,名义上的东西通通都是无意义的狗/屁,他从来都不在乎。 所以,他也不认为道格朗这次只是单单为了为他争到一个名义上的身份,而愚蠢到正面与整个家族对抗。 难道,只是为了要证明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坚不可摧吗? 不!在他看来,家族里那些人看着道格朗的眼神,倒更像是看到了一个因男色而堕落了的昏君。 “好了,diven,告诉我,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感觉如何?”道格朗扶着他的肩膀,一脸云淡风轻的笑。 贺清文看着他那张笑脸,真想上前一把撕破它,他咬着牙,怒气如翻云滚来。 “真是糟透了,道格朗,我现在就告诉你,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是真心实意想让我坐在那里,还是想利用我在你的家族里翻起什么风浪,没有下一次,没有——” “好,我答应你。” 贺清文有些愣神,道格朗的妥协未免太过轻易,他——果然有他的目的。 “道格朗,你到底——” 道格朗上前一步,顺着他的肩轻轻地将他搂进怀,温柔地说道,“喜不喜欢坐都没关系,反正如果你不坐,也不会有人坐上去,那个位置——会一直为你空下去,而你的位置,一直在我心里。” 这句话说得太煽情,贺清文竟一时忘了要去探究事件的本因。 他的身体微微地抖动了一下,深深地提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有想要拥住这个男人的冲动。 是的,他从来没有主动拥抱过他,一次也没有。 一直以来,都是道格朗在给予他力量和温暖,只是每一次,他都刻意地想去忽略它,淡薄这份情感,每一次都违心地告知自己,道格朗只不过是在索求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03 他应得的报酬,但是,天长日久过后,当他一次一次地欺骗自己的心,而身体却做着相反的事情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做,很无耻。 贺清文的手,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腰,轻微得几乎不可察觉,他吸了一口气,把手指挨在宽松的礼服上,颤颤地,没有放下去。 第一次发觉,原来——真心地回应他,竟是这么的难。 “道格朗!” 他轻柔地唤了他一声,却在此时,听到了曼西的声音。 “哥哥!” 道格朗站直了身,扭过头,脸上表露出明显的不悦。 “什么事?” 曼西带着杰克从餐宴厅里走了出来,姿态妖娆。 她停在两个人身前,用手中的小扇挡住嘴,呵呵轻笑。 “没什么事,只是想告诉两位一声,餐宴的时间就快要结束了,那些蠢货们就快出来了。” “那又怎样?”道格朗不耐烦地回她。 “不怎么样,蠢货们说的蠢言蠢语你是无所谓,但是diven,可不见得能承受得了。”她看着贺清文,微微笑了下,“哦!对了,哥哥,麻烦你等会对美琳达的抱怨有点耐心。” 道格朗拧了下眉,“你又做了什么?” 曼西用手攥了下小扇,假装紧张又委屈地回道,“对不起,刚才一不小心扇了她一巴掌。唉!我这个妹妹当得还真是辛苦,被当哥哥的嫌弃了,还要拼命维护他的尊严,唉!” 曼西连连叹气摇头,道格朗的脸上倒是似笑非笑,瞄了一眼站在曼西身边早已冒了一头冷汗的杰克。 轻抿起嘴角,指了他一下,“祝你好运,小子!” ? ☆、荆棘 ?  “阁——阁下,我——” 杰克抹着一头冷汗,看着道格朗连连咽了几下口水。 道格朗轻声哼笑了两声,对着曼西摆摆手,“带着你的小天使去别处逛逛吧,迪伦姑姑和美琳达那里我会去处理的。” 曼西唰地一下打开了手中的小扇,掩住半张脸,邪魅地朝道格朗瞥了一眼,“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位了,杰克,我们走。” 杰克立即提供了右手臂,让曼西将手挎了进去,然后被曼西半拖拽着,走向大厅临海那边的露台。 “究竟为什么?道格朗,利用我引起众怒,被大家埋怨,你的用心,究竟为何?” 贺清文侧过头来继续问道格朗。 “diven,你以为,没有你的出现,他们这些人就会安份守已,不会想办法借题发挥吗?”道格朗冷冷地轻声哼笑,沉沉地缓了口气,将目光放向远处,“从我的祖父,我的父亲,一直到我,这一系的位置坐到今天,就从来没有风平浪静过,家族内部的暗斗也从未停止过,diven,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你的出现,以及我对你的态度,对于家族里的某些人来说,他们不但不会反对,相反,他们会更加乐见其成,他们穿着虚伪的外衣,手里握着道德的戒尺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大声地批判我的人格,可是他们的心里,恐怕早就已经乐开了花吧。” 贺清文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给他们一个虚假的梦,让他们在最后不多的日子里尽情欢笑吧!哼哼,我要让他们清楚地知道,沃*家那个最高的位置,即使放空着,也轮不到他们坐在上面——耀武扬威!” 给他们一个糖果,让他们放松警惕,露出马脚,然后趁机逐个击破,最后再一网打尽。 道格朗的手段向来犀利,不留余地,落入他手里的人,从来就不会有转圜的机会。 这是道格朗教他的,他再清楚不过。 贺清文点点头,脸上并未露出过多的惊讶。 族内异心犹如长堤白蚁,倾厦蛀虫,为了这个家族内真正的安定,不得不除。 仁者纵患,枭者多疑。 贺云天当初就是因为太过仁慈,太过仁义,最终才会导致宏天的败落。 但是,道格朗坐在这个位置上,同样也没有外界想像得那样潇洒和快乐! 贺清文深知这里的苦楚,因为他们一样,都是落在荆棘里的鸟,自保的同时也在承受着锥心的痛苦,也许,正因如此,道格朗才不愿放开他。 因为呆在荆棘里的日子太苦,太孤独,而贺清文是他的同类,也只有他,才能真正体会这其中的滋味。 “diven!”道格朗拉起他的手,回头望了餐宴厅的大门一眼,“他们就快出来了,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等一下,可不可以陪我跳只舞?” 贺清文一怔,转过头也看了看大门,餐宴已经结束,所有人已经起身朝大门走了过来。 他淡笑着,回道,“好!” 道格朗展眉喜笑,“谢谢!” 圣诞舞会在悠扬的轻乐中开始了序幕,道格朗轻托起贺清文的手,迈开了起舞的第一步。 曲乐轻快,节奏分明,道格朗与贺清文的舞步在整场旋转开来。 他们挥洒着他们的热情,像一道冰与火碰撞出来的美丽壮景,瞬间在场内爆发,沸腾。 已然如此,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再毒再恶的眼光他们已经领教过,嘲笑,蔑视也早已在久经年月的洗礼中,逐渐变得麻木,让他们的心,磨上了一层厚厚的茧。 道格朗说得对,他们既然生活在荆棘里,就应该更爱自己。 他曾经对他说过,他道格朗要的,就是这个,即使是身在逆境中,也毫不退缩,不愿堕落的心。 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道格朗真正想要让他变成的,就是这只,从荆棘中冲出的,浴火凤凰。 并且,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的领空里,自由翱翔! “diven,你真美!” 道格朗将脸轻轻地贴在了他的耳边,用柔软的唇碰了一下他的耳垂。 “道格朗!” 贺清文倏然地侧了一下头,绯红迅速地爬上了脸。 道格朗坏坏地笑道,“diven,我现在真想马上回家,然后紧紧地抱着你,把你融化在我怀里。” “你这个——”贺清文用眼睛瞥了他一下,抿着唇。 “我这个什么?”道格朗俯在他的耳旁,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小声问道。 贺清文歪着头,咬着牙,极力地忍耐着道格朗的挑逗,微微急嘘了两下,回道,“流氓。” “哈哈哈——” 满场传来了道格朗狂妄,毫无节制的笑声,以致全场人都被他的笑声惊得一愣,然后又开始了交头接耳。 乔耐森正与其他人交谈着,听到他的笑声后,捂了下额头,随即举着酒杯轻抿了一口,笑着低语。 “这个疯小子。”他摇了摇头,继续与人交谈。 曼西和杰克在露台上吹了半天的冷风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04 ,刚刚踏进舞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 随后,当她看到贺清文竟然破天荒地跟道格朗在一起跳舞,又吓了一跳。 “今天——都是怎么了?全都——疯了吗?” 曼西用小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扭过头,带着疑问的眼光看向杰克,杰克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无害的模样。 看到他的样子,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用小扇敲了敲他的脸,说道,“没准,你还真是个天使!” “啊?” “啊什么,还不快请我跳舞!”曼西妖媚地斜看了他一眼。 杰克只觉得浑身冷热交替,左身沸腾地在烧,但右身像被冰冻了一样,手臂怎么样也抬不起来,只能看着曼西着急,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曼西瞧着他像根木头一样,于是扯下了杰克方才在露台上,为她披在身上的礼服外套甩了过去。 “真是个傻小子!” 杰克这才慌慌张张地穿上外套,跟到她身旁,在走进舞池的前一刻,朝她伸出手。 “曼——曼西小姐,可否赏光,请您跳只舞?” 曼西翻了几下眼睛,把手递了过去。 杰克赶忙接过,在她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单背着手,一起步下了舞池。 此时,乐曲已经由快节奏转成了慢四拍,杰克扶着曼西在池中慢舞,看着舞池里越来越多的人,看着整个夜晚一直没有分开过的那两个人,心里焦急万分。 怎么办? 道格朗一直像粘在那个贺清文身上一样,一整晚,连个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那样的话,他跟萧暮远的计划怎么办? 而且,时间也不多了,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该到他们约定好的时间了,可眼下他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唉——关键时刻,智商总是不够用! 心思不定,连走错了几个舞步,害得曼西也跟着乱走了几步。 “嘿,小子,你怎么了?” 曼西觉察出他的异样,挑着眉问他。 杰克连忙低下头道歉,为了避免曼西生气,接下来的时间只好先把心思全放在了跳舞上。 唉!像他这种一心不能二用的人,真是不适合做这种间谍行为。 萧暮远还真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两支舞下来,时间也过去了十几分钟,杰克的眼睛再度飘向了贺清文和道格朗。 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两个人暂时分开一下呢? 杰克看了一眼两人身后的桌子,一桌子的水果糕点,还有红酒。 红酒—— 曼西连着跳了两曲,也有些意兴阑珊,于是,收了舞步,转身朝桌子走了过去。 她边用小扇微微朝有些发热的脸上扇风,边拿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然后拿眼瞟了一下隔着几个座位的另两个人,想了想,走了过去。 “你们两个,今天还真是让人跌破眼镜啊!”她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手里端着红酒,上下打量贺清文。 正在极力劝说贺清文喝些红酒的道格朗,不悦地抬起头。 “一晚上阴魂不散,你就不能安静点吗?” “哦,看来我还挺受重视,最起码比起这些人——”她用手向大厅里展了一圈,指着那些人说,“这些空气,我在你眼里还是个活物。” “到底有什么事?” 曼西扇了扇风,“说过了,不想干什么,只不过是嫉妒心发病,过来——” “曼西——” 杰克端着酒杯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离几人不远的地方,忽然,酒杯倾斜,红色的液体顿时就像一条血色的绸缎那样,泼了出来。 直接——洒在了贺清文亮白如雪的礼服上。 “对——对不起,哦!上帝,我真愚蠢,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杰克慌乱地掏出上衣兜里的手帕,快速跑到贺清文身前,想要为他擦拭。 “躲开!”道格朗直接挡住了他的手,冷冷地扫了杰克一眼,然后眉头紧皱地盯着贺清文,“怎么样,宝贝!” 不习惯道格朗在一个外人面前这样称呼他,贺清文用手肘稍稍顶了他一下,才回道,“没关系。”然后又看着杰克,微微笑道,“没什么,不用紧张,我带了一套备用的,放在车里。” 杰克假装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就好,那就好!” “我先去一下洗水间。”贺清文抬起手,让道格朗看了一下手上的那些粘粘的液体。 “我陪你去。”道格朗不放心。 “不用了,你陪我去的话,更会引起注目的,还是我自己去吧!” “那——” “还是——我陪他去吧。”杰克也抬起手,朝曼西展示了一下手上的红酒,“我也要去洗手间。” 曼西看了他两眼,眉毛轻挑,回道,“去吧!” 杰克又瞧了眼道格朗,虽然他还是一脸的微怒,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杰克跟着贺清文两个人从大厅的外环走向了走廊深处的洗手间。 “这个杰克,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曼西侧过脸,用余光瞄了眼道格朗,用小扇轻敲着下巴,哼笑了两声,“谁知道呢,至今还没发现。”说完,深吸了口气,拍了他一下,“行了,哥哥,收起你的保护欲吧,在这种严密得连只苍蝇都飞不出的措施下,你认为你的宝贝还会被人带走吗?” “哼!谁敢!”道格朗的眉毛顿时立了起来。 曼西撇了下嘴,“变态!” 贺清文与杰克急匆匆走进了洗水间,一路上还在安慰他,“真的没有关系,你不必自责。” 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青年的第一印象一直不错,所以,对他的态度才会始终保持温和。 他打开水龙头,正打算洗手,这时,便听杰克用有些别扭的中文说了一句。 “贺——清文。” ? ☆、款曲 ?  贺清文倏地抬起头。 “什么?你叫我什么?” 杰克挠了挠头,小声嘀咕着,“应该没错啊!”想了想,再次张口,“贺清——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应该是你的中文名字。” 贺清文扶住了水池的边缘,眯着眼睛打量着杰克。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中文名字?” 杰克还想解释,可一抬头,看到洗手间里挂钟的指针已经快要指到九点钟的位置了,他低低地叫了一声不好,赶忙拉起了贺清文的手。 “你想干什么?” “我等下再解释,你先跟我去露台,没时间了,快!” 他拽着贺清文的手,打开洗水间的门。 “你到底是谁?”贺清文有些惊慌。 “杰克,杰克·威尔逊。” “我知道,我是问你——” 他们已经跑进了走廊,说话会带着回音,于是贺清文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05 也立即停止了追问。 他直觉这个杰克并没有恶意,可他到底有什么意图,贺清文猜不出来,任由着杰克将他拽上了露台。 冷冷的海风吹来,吹散了方才舞动之后的热度,之前还被道格朗挑逗臊热的脸,此时,也已被这丝刺骨的寒意,吹得烟消云散了。 他盯着漆黑的海面,一艘艘缤纷闪烁的游轮,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慢慢地飘行,让人觉得,再辉煌,面对这浩瀚的无知前景,也只不过是一点萤火之光。 “你究竟,想做什么?”贺清文转过头来,看向杰克。 杰克从外套的里怀里掏出一只手机,和一只无线蓝牙,他将蓝牙递向微愣的贺清文,示意他戴上,然后把手机再次放进怀里。 “假装跟我说话,这样,即使有人发现我们,也不会惹人怀疑。” 贺清文戴上耳机,满眼带着疑问,盯着杰克。 然后,杰克朝海面上挥了挥手,此时,电话的拨打声响起,贺清文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两三响过后,电话接通了。 那边有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贺清文。” 贺清文猛然站直了身体,用眼睛快速地环向四周,他不敢相信,不敢出声,更加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直到那边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贺清文,是我!” “萧暮远?你在哪?”贺清文已经不再面朝着杰克了,他用眼睛不住地寻视,没有放过一个角落,“你在哪?你在美国还是——不对,你怎么会来美国?” “没错,我是在美国。” 贺清文停住了凌乱的脚步,“你真的在美国?为什么来这?”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 萧暮远当然可以来美国,他是自由的,他可以去任何地方,只不过,他为什么要选在此刻与他通话,而且还让杰克做他们的连线人? “那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贺清文感觉不舒服。 萧暮远轻轻叹了口气,“就在你看不见我,而我——却能看得你的地方。” 贺清文愣住了,眼睛霎时落在了海面上,海面上那些灯火璀璨的游轮。 除此之外,一片漆黑。 “萧暮远,你——这是要做什么?”贺清文摒住呼吸,按住自己微微浮动的胸口。 自从上次在后巷里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们之间的关联便已经产生了变化,贺清文很多次想要装做不在意,想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想要忘记,但是他却无法做到自欺欺人,尤其就在此时。 他耳边传来的是萧暮远的声音,还有他深沉的呼吸,以及他所站船边的风起浪吟。 所有的声音,传来的,都是那么的真切。 难道,他是专门为了他,而追到美国来的吗? 这实在是—— 贺清文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面前?萧暮远,你的这种做法只会让我觉得你是个懦夫。”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哀哀叹声中,听见他轻喃,“对,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个懦夫,因为我从来都不敢正视我自己的心,不敢争取,不敢放手一搏,我手中能抓住的东西太少太少,所以连赌一赌的勇气都没有,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我咎由自取。” “萧暮远,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贺清文,我想赌一赌。” “赌?”贺清文愣住,心没来由地一慌,“赌什么?” 电话那端的声音突然明朗起来,贺清文听到萧暮远在一个深呼吸过后,字字清晰地回道,“我——要将你从道格朗·沃*的身边带走。” “你说什么?”贺清文慌忙用手捂住耳机,那簌簌的海风吹乱了他的思绪,扰乱了他的听觉。 他有些惊慌失措地扶住了露台的栏杆,看着站在他身前的杰克。 “萧暮远,你说什么?” 萧暮远再一次清晰地告诉他,“贺清文,只要你愿意,我萧暮远可以倾尽所有,以求换得你的自由。” 贺清文的心,开始不由控制地剧烈猛跳,他看着海天连接的那条黑线,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洞,无边无涯,让人看不见底,让人害怕。 “萧暮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贺清文已经彻底慌乱了,他扶着栏杆不停在边沿徘徊,着眼在那些游轮上,盲目地寻找。 “萧暮远,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你的对手是谁?你的所有?你想用宏天,想用我贺家的东西来博得我对你的感激吗?萧暮远,到底是你愚蠢,还是以为我天真,你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认为这么做我就会感激你,不,我不需要!” “清文,你听我说——” “不许你这么叫我!” 贺清文喝止他,乱了,全都乱了,他们之间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混乱? 不对,不对,他们是对手,他们是敌人,他们之间有血债,有家仇,他是因为想要打败他才会屈身于道格朗,怎么?怎么现在反过来,变成了萧暮远想要散尽家财来营救他? “好,贺清文,我只想说,我不会用宏天来做这件事,我有我的办法,我萧暮远能够在国内打出一片天,同样,也能在美国建造一个王国,只要你肯,只要你想,我可以拼尽全力去做。” 贺清文大口地喘着气,猛摇着头,“做什么?萧暮远?你想让一个新生的婴儿去对付一个巨人,你疯了吗?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我告诉你,你还没有做出一个动作,就会被那只巨人的脚踩得粉身碎骨,萧暮远,我原先真是太高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这么愚蠢,你想在道格朗面前玩小动作,就只能是自取灭亡。” 他低声朝电话的另一端吼着,呼呼地喘着气,因为太过激动拍打着栏杆,发出啪啪的响声。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不,不是,是你我——根本就输不起!” 萧暮远有一句话是对的,他们能抓住的东西,太少太少! 而且,他刚刚还跟道格朗共同携过手,转眼,他又怎么能与萧暮远暗通款曲。 那他,到底成了什么? 而后,电话两端同时沉默了,萧暮远滚动着喉咙,将自己的那些想法又一一地咽了回去,因为时间有限,他不能在电话里做出说明,他无法将自己今后五年的计划全盘托出,但他听得出来,贺清文说的那些话,确实是站在他的角度。 他听得出来,贺清文并不想看到他毁灭。 那么,他就更加应该为他去做点什么,因为他要赎罪,因为他要他过得幸福。 萧暮远站在起起浮浮的甲板上,用高度望远镜看着贺清文,看着他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06 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他知道,他是痛苦的,他是挣扎的,他——并不是无感的。 他沉默了会儿,接着问道,“你——现在,最希望我怎么做?我会答应你所有的要求。” 贺清文微微一愣,抬起头,回望身后大门里那闪耀的灯光,然后再次眺望如墨的大海。 “回去,萧暮远,回到你本来的战场上去,恢复我们原有的立场,在战场上等着我归来。” 萧暮远手里握着电话,几次松手又几次握紧。 他们——原有的立场。 还是要为敌吗? 但是,他也说过,让他在战场上等着他归来。 他会回来! 好,如果那是他的希望,那他完全可以做到。 “好,贺清文,我等着你!” 游轮缓缓远行,萧暮远不断调高望远镜的度数,尽量保持着视线里那个人表情的清晰,可惜,终究是要放下的,该远去的,还是会消失。 最后,贺清文的脸在望远镜里已经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他的眉眼,他的笑怒,全都看不见了。 他放下望远镜,让眼前只能着看那整幢建筑的辉煌。 贺清文扶靠在栏杆上,手里紧握着那个耳机,他面朝大海,让风带走他所有的震惊与心绪。 杰克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贺清文与电话另一端的萧暮远交谈,他原本以为,这个贺清文与萧暮远之间充其量只是互相欣赏的情谊,可显然,他听到的内容大大地超出了他想像的范围,如果说之前在餐宴厅里发生的事让他感到震惊的话,那么,方才他与萧暮远的对话,便足以让他惊倒三天三夜了。 他此时此刻才真切地明白到,原来,他的老友,千里迢迢跑到美国来,是为了要跟沃*家最高统治者,来抢——男人的! 哦!my god! 这个男人果然是个——狐狸精! 而且,如果让他的女神知道了,他帮他的老友来跟她的哥哥抢——男人,那他死一万次,恐怕也熄不了她心中的怒火。 杰克惊恐地揉了揉头发,走近贺清文,刚要说话—— “你们俩个,在做什么?” ? ☆、敏感 ?  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杰克立即就像踩到钉子一样跳离了贺清文身旁,可毕竟作贼心虚,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贺清文握着耳机的右手,后背“呼”地冒起了一层汗。 相比之下,贺清文倒显得镇定多了,他面朝着大海,在身体的遮挡下,打开手心,让那个耳机悄无声息地滑落在了黑暗的大海里,然后,才慢慢地转过头,看着朝他走过来的道格朗。 道格朗走过来,捧起他的脸,“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贺清文浅浅地叹了一口气,回他,“刚刚在大厅里有些热,我出来透透气。” 道格朗侧过头,扫了站在一旁的杰克一眼,杰克反射性地立即举起双手,“阁下,是——是真的,我们什么都没干!” 看到杰克的蠢样子,道格朗的眉头忽隐忽现的挑了一下。 此时,曼西也从大门里拖着长裙走了出来,杰克看到她,马上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赶忙跑到了她身后,以求得保护。 曼西回头看了眼有些受到惊吓的杰克,叹着气说道,“哥哥,我都说过,是你太敏感了,你看,diven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她边说边朝贺清文翘着嘴角笑了一下。 这一抹笑,让贺清文看着,却有些不舒服。 道格朗没有理会挡在门前的两个人,搂过贺清文,直接朝大门走了进去。 曼西瞧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控制欲过盛的臭男人。” 杰克站在她身后,悄悄地抹着汗,暗喜自己可算是躲过了这一劫,这是,曼西却突然转过了身,直直地瞅着他。 “怎么了?曼西小姐?”杰克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不自觉地又开始咽口水。 曼西拿着小扇轻轻地敲敲他的肩膀,“人不聪明不要紧,但是,千万不要做蠢事,知道了吗?” 杰克是完全被曼西的气势给压倒的,她说的话,有没有听进去,到是无所谓了,杰克只知道在她面前遵守四个字,就是绝对正确的。 那是就——唯命事从。 所以他用力地点了下头,点头,点头,再点头—— 曼西,无语了。 道格朗搂着贺清文转回大厅,正巧赶上捧着备用礼服的霍德,于是,三个人又转进了上一层的客房。 “我换完衣服马上就出来,你还是先回去吧。” “diven!”道格朗一只手挡住了门,另一只手从贺清文的身后伸过来,环上了他的腰。 贺清文侧过头,刚好嗅到了他的鼻息,带着微甜的红酒的味道。 自从上一次被道格朗强迫喝下那瓶伏特加之后,他对酒的味道就特别敏感,方才在大厅里,那些浓重的红酒味就已经熏得他头脑发晕,此时,再一次闻到,猛然觉得大脑沉了一下。 “道格朗。”他急急地喘着气,用手轻轻推开道格朗的脸。 但是,这么做,无疑是对道格朗的一种挑逗,道格朗朝站在一侧的霍德使了个眼色,然后霍德走进房间放下礼服,便退了出去。 道格朗拥着贺清文走进屋里,反手关上了门。 “道格朗,不要这样!”贺清文抓住道格朗伸进他衬衫里的手,使劲地向外拽。 可是道格朗的力气很大,他不但没有将手从他的衬衫里拿出来,反而提着贺清文的腰,快速地移到了套房里的那张梳妆台上,让贺清文的脸对上了上面的那张镜子。 “diven,看到了吗?你的样子,你在引诱我。” 贺清文抬起头,看到镜中的自己,一脸的粉红,带着满眼的迷离水光,还有他急急喘息的样子,难怪道格朗会突然发/情。 是因为那些酒气—— “不是的,道格朗,是因为酒的味道,大厅里的酒味太浓了,所以我才——” “你刚才就是以这种样子跟那个小子呆在一起的?” 贺清文一愣,他是什么意思?他指谁?杰克吗? “道格朗,你在胡说什么?先放开我。” 道格朗的双手紧紧地勒着他的腰,用身体抵着,让他趴在了梳妆台上,一动不能动,并且直视着镜中的自己。 “diven,你的样子太诱人了,你的这种样子怎么可以让除了我以外的人看到呢!” 他低下头,用嘴唇在贺清文露出的后颈上来回的摩挲,然后用牙尖和舌尖不停地舔/弄。 贺清文忍不住轻哼出声,这该死的道格朗,明明知道这些地方是他的敏感地带,还要故意这样做,分明是想挑起他的欲/火。 “够了,道格朗,不要在这里做这种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07 事,大家还都在宴厅里。” “那又怎么样?”道格朗哼笑了两声,抬起身,从身后将贺清文的外套脱了下来,甩在一边。 “道格朗!” 贺清文用手支起上身,打算从梳妆台上爬起来,可是道格朗却又顺势一把扯开他衬衫的领子。 金质的扣子噼噼啪啪地落在了梳妆台上,衬衫被褪至到腰上,露出了他光滑的后背,和美丽的蝴蝶骨。 “diven,你是我的,谁都别想将你从我身边夺走。”道格朗把脸贴在上面,呼呼地喘着气。 贺清文的心,再一次砰然跳动。 刚刚才与萧暮远通完了电话,此时,道格朗又说出这种话,仿佛有一种被人当场捉奸的错乱感,油然而升。 可是,他知道,他此时不能露出一丝疑虑,因为道格朗太敏感,太多疑,他会从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里就能看出蛛丝马迹,所以,他只能强作镇定,将他的思绪尽量的转移。 “不要胡说八道,杰克是曼西的朋友,怎么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diven,可是,就在刚才,我突然有一种错觉,当你的背影消失在那个走廊拐角的时候,我竟然以为你会一去不返,然后我去了洗手间,发现你并没在那里,于是我慌了,我到处找你,diven,难道真的是我太敏感了吗?” 贺清文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他仰起头,深深地提了一口气。 第一次,他竟然会对自己的行为而感到自责,因为纵使道格朗再霸道,再强制,但他心里是深爱着他的,而他对萧暮远,也许只是努力想要打败他,征服他所产生的一种爆发性的情感错觉。 没错,他只是想要亲手打败他,他只是不甘心萧暮远的超越,而并不是来自两个人在一起时,每一次心灵的碰撞,对,是因为他几次三番地救了他,所以他才不希望他被道格朗毁灭,对,就是这样。 “道格朗,你想的——太多了。”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抚上道格朗环着他腰间的手。 道格朗的鼻息更加浓重了,如热浪一般洒在贺清文的后背上。 “diven,可不可给我一点安慰,让我可以真实地感受到你的存在。” 道格朗的手攀上了他胸口,开始在他的胸前游移。 贺清文咬着牙,再次抓住他的手。 急急地说道,“道格朗,你就——不能忍到回家吗?” “不能。”他扯着贺清文身上的衬衫又往下褪了几分。 “可我不想在外面,这让我不舒服。” 道格朗突然停住了手,将头抵在他的后背上,呼呼地急喘了两下。 “那好!” 贺清文有些微愣,为道格朗的妥协。 同时,他感觉到道格朗正在强忍着欲/望从他身上撤离,灼热的触感也从他的身上正一点点地散去。 贺清文站起身转了过去,看到道格朗背对着他,依然在大口地喘着气。 他一定很难受吧?那种欲/望无法得到释放的痛苦,同是男人的贺清文又怎么能体会不到? “道格朗——” “你说得对,diven,回家,我不能把你的气息留在这种地方。”说完,他猛地转过身,捧住贺清文的脸,深吻了下去。 唇舌交缠了半晌,他又一把推开了他,然后走向门口。 “快点换好衣服,最好在我失去理智之前能见到你衣衫完整地出来。” “砰——” 道格朗紧紧地握着拳头,走出了房门。 待贺清文火速换好了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时,道格朗正面朝墙壁,一只手攥成拳,抵在墙上。 “我换好了。” 听到关门声,道格朗转过了头,看到贺清文已然穿戴整齐。 一身月色浅银绣边礼服,穿在他身上,衬托出了他的儒雅和高贵。 “你果然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很美。” “道格朗,请你不要老是说这样的话,我又不是女人。”贺清文别过了头,还得微微带了丝羞涩。 道格朗看着他哈哈地笑了两声,回道,“就连女人都没有你的这种味道,diven,你是独一无二的。” 为什么非要拿女人跟他做比较? 贺清文想起了一件事情,对,那幢别墅里的女人。 难道说,道格朗已经—— 他咬了下唇,让猜测沉寂下去。 那跟他无关,他不需要想,不需要想。 “diven!” 贺清文听到道格朗深情的呼唤,抬起头,看到了他满眼的欲/望。 “diven,我想,我等不到宴会结束了。” 贺清文极力地安稳着自己的心绪,滚动了两下喉咙。 “那宴会怎么办?” “diven?” “嗯?” 贺清文看到道格朗面露邪味的一笑,然后道格朗忽然拽住了他的手,说了一句,“跑——” ? ☆、退让 ?  道格朗拉着他的手,一路从宴厅跑了出来,飞快地坐上车,并让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开回到了庄园。 然后道格朗拽着已经在车上被他抚摸得衣衫半开的贺清文,一口气跑上了三楼。 “道格朗,你慢——唔——” 还没来得及进入房间,道格朗已然将贺清文抵在了房门上,边激情地亲吻着,边粗鲁地扯下他的衣服。 衣衫洒落一地,直至浴室。 几乎,又是纠缠了一夜,贺清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他勉强地起身,披上暖袍,走到窗前,撩开窗帘,才看到—— 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棉絮一样,从天空中扬扬洒洒地飘落下来,将整座庄园装点成了一个银色的世界。 而那棵高高的圣诞树在院中矗立着,上面挂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礼盒,成为了这个世界里最醒目的一抹点缀。 贺清文突然间很想冲进这个纯白的世界里,让这些雪,这些无瑕的颜色来冲走一些东西。 就当作,是一种洗礼。 于是他匆匆地洗漱,换上了厚厚的衣服,走出了楼。 当他一脚踩在那些松软的雪上时,好像,就真的融进了那童话般的世界。 圣诞老人坐在麋鹿雪橇车上,身后背着一个礼品袋子,在漫天大雪中喜悦欢唱,为每一个孩子送去他们最想要的礼物。 这曾经是每一个人孩童时最天真的一个梦,一个只用袜子就可以装得下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个梦。 那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才变得贪心了呢? 到底是袜子不够大了,还是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呢? 他伸手摘下了一个挂在最低处的小礼盒,晃了晃,里面是有东西的。 打开一看,竟是枚糖果。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08 这恐怕是一个小孩最原始,最小的一个愿望了。 糖果—— 呵呵!他突然想起了,那次在医院,萧暮远临走时放在他面前的那两枚糖果。 看着那两枚糖果,竟能给人带来一种,最简单,最真诚的幸福感。 呵呵! “嘣——” 忽然,贺清文感觉自己的后背好像被什么击打了一下,扭过头一看,发现道格朗正蹲在地上揉着一个雪团。 “嘿,等一下——” 看到道格朗扬起手准备再一次攻击他,他反射性地抬起臂膀,挡住了脸,等了一小会儿,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扔过来。 于是他放下手臂,看到道格朗这个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趁他不备用带雪的手猛然捂住了他的脸。 “喂,好凉,快放开!” 道格朗放开手,打开外套的扣子,说道,“嫌冷的话,就快点把头放在我怀里,来!” 贺清文赶紧搓了搓自己的脸,瞥了他一下,“有病。” “呵呵!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贺清文抬起头,看了眼高高的圣诞树,问他,“是不是每个盒子里都有礼物?” “大概是吧。”道格朗也随着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看着他的手,“手里拿着什么?” 贺清文朝他眼前扬了扬,“给你。” “什么?” “圣诞礼物。” 道格朗看着他手里的糖果,挑了下眉,随后冲着他呵呵笑道,“想送礼物就有点诚意,来,喂我。”说完,他张开嘴等待着。 贺清文盯着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呼呼白气,唉了声,打开外面的包装纸,将糖果送了他的嘴里。 道格朗很满足地咂咂嘴,“嗯,真甜,有diven的味道。” 贺清文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笑。 “diven,你想要哪个礼盒,我叫人给你摘下来,上面那个最大的好不好?”道格朗抬起头,指着最顶端的那一个。 贺清文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这棵圣诞树的高度最起码也有十米,当初立起来的时候很不容易,现在想要取下最顶端的那个礼盒,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棵树放倒,这样也太费人力了。 于是他连忙摇头,“不好。” “那——你想要哪个?我摘给你。” 贺清文知道道格朗的玩心乍起,如果不满足他的话,一定又会纠缠不休的。 抬手,随便指了一个可以伸手够得到的,“那个。” 道格朗微微一笑,走过去,伸手摘了下来。 “好,在我打开礼物之前,你要闭上眼睛。” 还玩这种神秘,大不了,又是糖果什么的。 贺清文悻悻地一笑,闭上眼,听到道格朗打开包装的簌簌声,问道,“可以了吗?” 道格朗停了小片刻,“diven。” 随着他的轻声呼唤,贺清文睁了开眼。 此时,道格朗手里正拎着一条金色的项链,从他的头顶上,缓缓地套了下来。 这一定是他事先准备好的,想跟他玩个小把戏。 “喂,摘下来,我从来都不戴这种东西,你——” 贺清文低下头,看到项链的底端挂着一样东西,他细看,这才发现,这条项链上挂着的,竟然是上次在教堂里,道格朗用来向他求婚的那枚戒指。 “你这是做什么?道格朗,为什么你总是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他伸手就想把项链下来,可道格朗却拢起了他的手,阻止他,说道,“diven,我这一次并没有强迫你接受它,我只是单纯地将它做为一件圣诞礼物送给你而已,你不是说过,我没有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吗?diven,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而跟你争吵,那样才是真正没有意义的事,我想了很久,我想我们可不可以都退一步,你接受这枚戒指,但是,到底是把它单纯地当作一件饰品戴在你身上,还是做为我们结合的一种象征戴在你手上,这个,由你选择。” “由我选择?” 道格朗的变化让贺清文感到大吃一惊,他到底是怎么了? 这几天,不,应该说自从回到美国之后,道格朗的态度就一直在变,如果没有教堂求婚失败的那一次风波,他们这段期间的相处应该可以很融洽的。 应该——可以的。 他从道格朗放松了力道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握起了挂在胸口上的那枚戒指,攥在手中,用手指慢慢捻搓。 也许,一直以来,真的是他自己太注重这种形式上的东西,而忽略了实质的本身。 他一次一次回绝道格朗的真意,口口声声地讨要选择权,但结果呢? 什么变化都没有。 他还生活在这座庄园里,依然每晚与道格朗同床而眠。 他曾经一再地想要逃离道格朗的掌控,但事实上,他真的离得开吗? 不然,为什么当他发现自己对萧暮远的情感发生了异样时,会想着回到道格朗身边? 他那时,分明就是在拿道格朗这里当成了一个避风巷。 这就是习惯,一种潜移默化的心理暗示。 可是,到最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 道格朗捧住了贺清文的脸,“diven,你在想什么?” 贺清文看着道格朗,从愣神中回醒过来。 “道格朗,真的要由我自己选择吗?” “当然!” 贺清文抿了下唇,想了想,回道,“道格朗,我想回国。” “什么?”道格朗的眉头一皱,捧着贺清文脸颊的手,不由的收了收。 “道格朗,我会回来,也许——也不会用太长时间。” 道格朗放开了手,转身走到树干下,单手支在上面,并且用手指不停地敲打着。 半晌,他抬起手,想了想,转回到贺清文的身前。 “diven,我们先不要说这件事好不好?” “可是——”贺清文看到道格朗又开始在雪地里不停地踱步,就知道,他是没那容易放他回去的,于是,缓了下来,“好,我们先不谈。” 道格朗不确定地侧过头看了看他,也为他的妥协感到惊奇。 贺清文没再像往常那样与他争辩,他举头,看了一眼漫天飞雪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道格朗,你说得对,我们都应该各退一步,我会耐心地等着你给我答复,就像你对我一样。”他朝他笑了笑,将项链塞进了衣领里,随后走到他身前,拉起他的手,“走吧,我饿了,陪我去吃饭。” 两个人相伴而行,踏进了正宅的大门,只留下身后的两排深深的脚印。 这种感觉真好! 道格朗是欣喜的,可是,欣喜的同时也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失控。 贺清文的这种态度转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09 变令他捉摸不定,令他有一丝丝的心慌。 他盯着贺清文的侧脸,想在上面寻找到任何一个,可以能让他猜得出他心思的最细微的表情。 但是,他找不出。 贺清文一脸安然,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甚至是脸上带着一抹微笑地用餐,慢慢地咀嚼着他递过去的每一口食物。 最终,他觉得,那件事,还是越早越好—— 他在心里细细衡量,做着精密的盘算。 时间,他必须要掌握好这个时间,不仅要赶在家族里那帮老家伙发现之前做好这件事,而且,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千万不能让贺清文知道一切。 那么,让他回国,也许正好可以避开这一切。 他要——好好想一想。 ? ☆、计划 ?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十天,国内来了电话,说盛世有几件待处理的要事,也需要贺清文能够及早回去做出决定,结果,被道格朗一个电话给否了回去。 道格朗以为贺清文会因此动怒,跟他大闹一翻,他连哄劝的话都已经备好了,可没想到的是,贺清文的表现平淡得完全地出乎他的意料。 贺清文一边嘬着咖啡,一边手里托着笔记本,悠闲地看着国际新闻,对于道格朗不自然的窥探视而不见。 “呃!diven,我的意思是,再有一个月就是你们中国历的新年了,你不如,再陪陪你的母亲——” 贺清文瞄了他一眼,“好!” 道格朗长长地吸了一气,满脸带笑地凑了过来。 “diven!” 贺清文侧了下身,拿着笔记本,坐到了另一边。 道格朗的手捞了个空,然后他皱了下眉头,“diven?” 看来,果然还是在生气,只不过,他改变了方法。 道格朗用手不自然地拢了拢头发,然后放在腿上不停地敲打着手指,想了想,继续解释道,“我并不是不让你回去,其实那边也没什么大事,我可以让维尔先回去处理,至于你的那个‘green dream’也要等到三月才能再次启动,不如先留下来好好休息,做点你喜欢的事,比如,呃——做做你的音乐,哦!喜欢钢琴的话,我可以再去为你定一台更好的。” 贺清文抬了下眼,回道,“不需要,道格朗,我已经有最好的钢琴了,欧洲乐器制作大师史蒂芬全手工亲自制造,全世界限量三台,其中一台,就在贺宅。” “diven——”道格朗沉沉地吸了一口气。 “道格朗,虽然你擅自为我作了主,但是这次我并没有怪你,你不必这样。” “可是——”道格朗握了一下手,看着面不改色,不惊不怒的贺清文,反倒觉得,还不如让他像往常那样大吵大闹地发泄出来,彼此来得痛快。 面对这样的贺清文,道格朗已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贺清文瞧了不知所措的道格朗一眼,忽地翘了下嘴角。 “好了,我们不说这件事了,说说你的迪伦姑姑吧,方才她又开出了什么条件?” 道格朗扶住额头呼出一口气,说到这个迪伦姑姑,还真是让他有些头痛。 好吧,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向难对付,作为一个回到家族的寡妇更加难对付。 事情的原由是因为上次在宴会上,曼西扇了美琳达一巴掌,迪伦简直是气疯了,把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全部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用在他身上。 最后,道格朗只得作出妥协,将新泽西那块农场划给了她。 “新泽西的农场?”贺清文挑着眉笑了一下,“她当时隐忍不发,忍了你十来天,大概就是在盘算着你身上的这些肉,哪些割下来最有价值,而又不至于让你太为难,她分明就是有备而来,道格朗,你们家的人,全都是吃人不吐骨血的妖怪。” 道格朗捂住了眼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diven,就请不要再嘲笑我了。” 贺清文哼笑,“没想到曼西的这一巴掌居然一下打飞了你几千万,道格朗,你们家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 “沃*家的女人?”道格朗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了下,而后笑道,“你说的很对,diven,曼西的确很强大。” 两人相对而笑,然后贺清文合上笔记本,起身往门口走。 “我等一下要去看看我妈妈,告诉霍德我晚饭以后回来,不用等我了。” “diven,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餐桌上吗?”道格朗霍地站起来,抱怨地盯着贺清文。 贺清文则转过身来瞥了他一眼,“既然习惯了凡事一个人作主,相信自己一个人吃饭也不会差到哪去。” “砰——”地一声,贺清文关上了门。 道格朗抬手摸了下下巴,淡淡道,“果然——还在生气。” ****** 杰克半夜走出房间,打算到厨房去找一杯牛奶,经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发现从门下的缝隙里透出了亮光。 于是他敲响了房门,“远,你还没睡吗?” 等了一小会儿,房门打开了,杰克看到他身上穿的还是白天的正装,并没有睡下的打算。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萧暮远后退一步,让杰克进了屋,然后重新回到书桌前,靠在上面,拾起了烟灰缸里的半支烟。 杰克侧过头看去,发现书桌上凌凌散散地堆着各种企划书和一堆不知名的文件。 “你又在搞这些东西,远,再这样下去会把你自己活活累死的。” 萧暮远拢了一下头发,用手指在眉心上揉了揉。 “没有关系,我只不过在做最终的整理。”说着,他从文件堆里抽出了一个档案夹,递到了杰克的手里,“把这个交给你父亲,告诉伊廉伯父,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也已经在上面签好了字。” 杰克惊了一下,迅速打开了夹子,看到那些文件合同上已经每页都签上了萧暮远的大名。 “远,你这——你真的做了决定?” 萧暮远点点头,“我已经将‘松扬’电子从宏天撤出,并且接受了你父亲提出的控股权,这样,我就不必在美国重新开始,只要融合进威尔逊家的产业就可以了。” “这么快?”杰克愣住了。 明明需要两到三个月完成的事,硬是挤在了半个月全部结束,这么大的工作量,难怪萧暮远每天要工作到深夜。 “可是,远,我虽然不太懂,但是这样一来,宏天岂不是要受到很大影响吗,毕竟,‘松扬’已经成了宏天目前的主产业了,难道你不怕——” “杰克,我必须要赌一赌,宏天虽然短期内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也是保证它不会受到波及的唯一方法。” 杰克怔愣,“远,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对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10 付你吗?” “不,目前还没有,只是——以防万一。”萧暮远摸了两下鼻梁,“杰克,另外再告诉你的父亲,如果今后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一定要让他及早撤出控股,我更不想连累他。” “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越听越糊涂,你是准备要跟谁大干一场吗?我说过,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我是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萧暮远将手中的烟熄灭,拍了拍杰克的肩膀,“放心吧,现在还不至于到那一步,我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而且,如果我想要在美国有立足之地的话,这也只是必经之路而已。” 杰克盯着萧暮远那张自信满满的脸,狐疑地点了点头。 “行了,快去睡觉吧,大少爷,你明天不是还有约会吗?” 说到约会,杰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所以兴奋得有点睡不着,一想到明天要跟曼西去滑雪,哇,远——” 杰克一脸幸福状,让萧暮远几乎看到了从他胸口里冒出的一颗颗浪漫心。 他有点不忍再看一去,“杰克,快去睡觉!” 萧暮远用双手推着他的后背,将他推出了大门口,关上门,又还原给他一个清静的世界。 然后他从文件堆的下方抽出了一张照片——贺清文。 三年前在荣世明家门前偷拍到的其中一张。 他将那张照片贴在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清文,对不起,可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望向窗外,冬季里的星空总是幽幽暗暗,唯有一颗星始终如一,如钻石般闪烁。 就像贺清文的眼睛,照亮他的心。 ****** 两个星期后,宏天集团下属的“松扬”电子整体脱离本土,冲进美国市场的消息铺满了国内外大大小小的商业新闻网络以及各类报刊。 而“松扬”电子作为宏天集团目前的主产业,倏然撤出,无疑就像是在一个人身上活生生地切断了一条胳膊,这使宏天集团的经济和股票会在短段内大幅度地滑落,如处理不得当,也会使它很长时间无法恢复元气。 贺清文看到这则新闻后,简直被萧暮远的举动震惊到了。 萧暮远,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在拿他贺家的基业玩家家酒吗? 想夺便夺,想弃便弃? 他来回地房间里踱步,一遍一遍地确认他所看到的新闻。 “萧暮远,你就是这样回报我对你的期待吗?”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一遍一遍地想,一层一层地分析,萧暮远的作法,萧暮远的想法,还有,“松扬”电子是萧暮远带进宏天的全资子公司,当年就是因为有它的带动,宏天集团才能一跃走向国际,开拓了海外市场。 但是,为什么萧暮远不将整个集团引进国际,带入更高的领域,而单单是将“松扬”引进美国? 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难道? 贺清文突然想起了圣诞之夜,海岸边上的那次通话。 难道说,他是想将“松扬”引进美国后,再与道格朗抗衡吗? 贺清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确定了这种可能性。 萧暮远,你是想以此微薄之力对抗沃*家族百家基业吗? 愚蠢!这简直就是在以卵击石! 看来,他势必非要回去一趟,阻止他这种自取灭亡的作法。 他打开房门,正好碰到了走过来的霍德。 “霍德,道格朗回来了吗?” “老爷在回庄园的路上。” 好!他要冷静,他要冷静! 他一定要想办法说服道格朗,让他回国。 ? ☆、面对 ?作者有话要说:  哈喽~~~ 梅三回来了,真是抱歉!!!因为近日太忙,没能正常更新,让网友大大们苦等,梅三真是罪该~~~死!咳咳!! 什么都不说了,请各位收下梅三的膝盖,万分感谢在断更的日子一直期待以及等待梅三更新的网友大大们和基友们!!!谢谢你们!!梅三永远爱你们~~~ 贺清文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道格朗的车驶进了庄园,他提了口气,让自己的思绪尽量保持平静。 车子停在了大门口,身着棕红色长衣的道格朗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窗前的贺清文,于是,朝着窗户摆了摆手,微微一笑。 小片刻后,道格朗的声音从贺清文的身后响起,随之,由背后搂了过去。 “哦,亲爱的,今天外边真冷,快来给我取个暖!” 道格朗用唇轻轻地在贺清文的后颈上啄了一下,带着室外的寒气,引得贺清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然后道格朗狂笑了两声,抱着他使劲了搂了一下。 “你今天——很高兴?”贺清文被他勒得有些透不过气,稍稍缓了口气问道。 道格朗放开了他,拉着他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下。 “呵呵,今天跟中东那边谈得很顺利,所以心情不错!”他拽着贺清文的手,捂在胸口揉捏着,若有所思。 贺清文侧过头看着他,挑了一下眉,“哦!是嘛。” 道格朗看着他,紧接着,伸手又把他搂在了怀里。 他的身上还带着微微凉意,贺清文挨着他,可以闻到一股空气里的清爽味道,他想了想,把头靠在了道格朗的肩膀上。 贺清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道格朗有些发愣,他稍侧过头用余光瞧着他,从这个角度,刚刚可以看到贺清文长长的睫毛,就像两片黑色的羽毛,让人忍不住伸手,想要把它摘下来。 “diven!” “什么事?”贺清文没有动。 道格朗想了想,“没事。” 两个人无声这样坐着,少顷,道格朗把手收紧了一下。 “亲爱的,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去你想去的地方,埃及,意大利,印度,想去哪都可以。” 贺清文微微笑道,“你离得开吗?”然后摇摇头,“不必了,我哪也不想去。” 他站起身,重新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冬天里萧索的景象。 时间仿佛有片刻的停止,客厅里静得让人感觉连空气都已经被这片沉寂给冻结在了空间里。 顷时,贺清文低下头,扶着窗,手紧紧地握了两下,才低声问道,“道格朗,宏天的事——你知道了吗?” 道格朗深吸了口气,将身体向后靠去。 然后他边捻动着手指,边慢慢地回道,“嗯,倒是——听到了一点消息。” 贺清文看向他,咬着唇,再三思定,说道,“道格朗,我想回去,马上。” 道格朗坐在沙发里,双手紧握,想了想,回他。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11 “diven,实际上你已经无须再回去了,萧暮远既然已经自投罗网来到美国,你完全可以顺势——” “不,道格朗。”贺清文摇着头,“我现在在乎的并不是萧暮远,我在乎的,是宏天,是我爸的心血,我之所以想要回去,是因为我不能看着它倒下去,不能。” “diven,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即使你回去,也无法改变任何事,除非宏天现在重新回到你手中,否则你根本无法掌控它。” “道格朗。”贺清文返回到他身前,蹲在那,仰视着他,“我只是想去看着它,我现在只想看着它完好无损地站在那,不管他是谁的,萧暮远也好,其他人也好,对于我来说,他们只是宏天大厦里的一块石头。对,之前我一直想要打败萧暮远,那是因为我不甘心,不想承认贺家的失败,但是现在不同,我不能眼看着宏天被任何一个人折腾得七零八落,道格朗,你是知道的,我宁可忍痛看着它成长,也无法微笑着,接受它的败落。” 道格朗探着身,向前移了一下,抬起手,捧着他的脸,用拇指抚弄着他的双颊,回道,“diven,你多虑了,我认为萧暮远不会那愚蠢,他一定有他的目的,他不是那种轻易自损前程的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有目光紧紧地盯着贺清文,想要给他信心,可当贺清文听到道格朗说到萧暮远有其他目的的时候,他的心,不由地轻颤了一下。 道格朗是什么人,他的信息网是何其的庞大,即使他目前并不清楚萧暮远的心思,可是也难保他不会在日后的只言片语中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还有维尔,虽然之前他利用了维尔的弱点,让他守秘,可是,一但道格朗有所察觉,维尔必定也会全盘托出。 到时,道格朗会做到哪一步,贺清文不敢想。 “diven?” 贺清文被道格朗唤回了思绪,眼神闪动了两下。 “道格朗,一年,你答应过我,我还有两年时间,但是现在我只要一年,一年,这样——可以了吗?” “diven——你?”道格朗微微皱了下眉头,轻叹了口气,“非要这么执着吗?” 贺清文悠悠地望着他,“道格朗,这是我的愿望。” “我知道,我知道!”道格朗连连点着头,一脸地颓然。 明明是想要躲过去的,道格朗在回家的路上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想着回家如何与贺清文避开这个话题。 可惜,这个问题终究是要面对的。 他想过,能阻止他回去的办法有一百种,但是,每一种都会引起他们之间的矛盾。 他们现在的状态已经越来越好了,他反而放不开手,他不想再强迫,不想再让他伤心,更不想去做破坏两个人感情的事。 他有些,力不从心。 “道格朗,需要我发誓吗?” 道格朗微微错愕,看着贺清文拉开了暖袍的的衣领,露出了他挂在脖子上的那条项链,然后,他摘下项链取下戒指。 “道格朗,我说过,我会回来,如果你非要我发誓的话,我可以做到。” 说着,他拿着那枚戒指,套在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举至道格朗的眼前。 道格朗看着那枚戒指,看着那蓝宝石的光芒,如星般闪烁。 他本应该是高兴的,贺清文的这个举动是他一直以来最期望看到的,可此时此刻,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内心深处还透着涩涩的苦味。 道格朗握住贺清文的手,唇吻轻落在上面,之后他细细地盯着那枚蓝宝石戒指,好一会儿,亲手将它从贺清文的手指上又摘了下来。 重新挂在了项链上,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随之,他微微淡笑,抚弄着贺清文的头发,近乎宠溺地吻着他的额头,“diven,我不需要你的发誓,我只要你回来,我不会强迫你,我会成全你,但是,你记住,如果你胆敢从我身边逃走,那我即使是追到地狱,也一定要把你给夺回来。” “道格朗——” 贺清文轻轻叹息着,因道格朗忽然变得如此柔情,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他。 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结果,此时全然无用。 唯有,默默地望着他。 满目伤情。 突然,道格朗将蹲在地上的贺清文一把抱了起来,旋身压在了沙发上,然后,如饿狼一般,吻上他的唇,夺他的呼吸。 他扯开他暖袍的衣领,顺着细致的脖颈一路轻嘬,胸前,那颗蓝色的宝石,就像掉落在他白晰皮肤上的一滴晶莹的泪水。 那是——海的颜色,海的忧伤。 “diven,我真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心甘情愿地戴上它,然后,我要握着戴着它的手,一直走下去,一直到我们老得只能躺在床上唯剩呼吸,我们还能彼此对望,diven,我爱你,我们之间——不是交易。” 贺清文仰望着白色的屋顶,刹那间,有一点恍惚,仿佛岁月就在一眨眼间流逝而去,而眼前的道格朗和自己,也早已白发苍苍。 他搂着贴在自己胸膛的那个人的头,再一次肯定地回应,“我不会离开,道格朗,你明明知道的,我哪也去不了。” 道格朗愣了一下,苦笑,“diven,我从来没想用你的母亲来挟持你。” “不,道格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贺清文叹了口气,他想说—— 道格朗,我无处可去。 一只鸟兽最悲戚的,不是逃不离它所在的那个牢笼,而是,当它有机会逃了出去,才知道,除了这个牢笼,它竟无处可去。 道格朗,这个天下,早就已经没有他贺清文的停留之地了,除了这里。 除了这里—— 忽而,道格朗低笑出声。 “宝贝,在你走之前,可不可以留点东西给我?” 贺清文收回视线,望着他。 “你要什么?” 道格朗玩味轻笑,眼中透着一丝邪气,他低下头,附在贺清文的耳边。 “我要你的——” 贺清文猛然挺身,羞愤地使劲推了他一把。 “道格朗,你真是——越来越变态,那种东西怎么——怎么可以——留起来!” “呵呵,只要我想留,就可以。”道格朗抬起头,在客厅里环看了一圈,然后起身走到酒柜那里,拿出一只高脚杯,朝贺清文摇了摇,“亲爱的,我们就用这个来装,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这个变态!”贺清文几乎逃野似地,跑出了客厅。 道格朗呵呵邪笑着,跟在他身后。 亲爱的,等你回来的时候,也许真的会有个惊喜。 他也很期待! ? ☆、后悔 ?  三天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12 后,贺清文坐着道格朗的私人飞机,飞往了国内。 临上飞机前,于娟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照顾自己,满眼的不舍。 道格朗也因为有于娟在场,举止收敛了许多,只是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下,在耳边说,“一年后,我会亲自接你回来。”随之,返身回到了车里,不敢再多拥抱一下。 因为,只要再多一下,一定会失控,不会放他走。 贺清文坐在窗边,看着下方雪山一样的白云,层层峦峦。 因看不见往返的路,才不知道两岸到底会相隔多远,仿佛只是在上空停留了二十几个小时,一落地,便转换到了另一个空间里。 一切都显得那么茫然。 亦如往常,下了飞机之后,他直接去了贺云天的墓地。 一瓶老酒,一樽空杯。 离开不到两月,再回到这里,此时,已犹如隔世。 “爸,儿子不孝,儿子真是无用,我曾经那么信誓旦旦地要让你看到宏天再次回到贺家的手里,可是,到了今时今日我才发现,我的执念,毁了太多的东西。” 贺清文站在冷风里,一身白色如雪,银裘在微风中瑟瑟抖动着。 他轻叹,垂眸。 “爸,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不到了,你会怪我吗?爸,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做?” 爸,请不要用那样的眼光看我。 人,如果真的只是个单思想的生物,如果真的可以做到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不会参杂进其他情感,那么,人生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变数。 在美国的时候,他一心想要回来,可当他真正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才知道,他带回来的东西,到底有多么沉重。 沉重到,他几乎无法承受。 无论是对父亲的誓言,还是对道格朗的保证,还有—— 萧暮远无望的期待。 不管哪一种,都令他感到,无比沉重。 甚至当他再次踏进贺宅的时候,那种冷清与空荡,也让他顿觉到异常的寒冷。 他守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已经,没有了期盼回归的激情。 心里,更茫然得没有方向。 天晓得,他那么想要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呵呵,他可以骗道格朗,可以骗所有人,但是,怎么够骗自己。 连道格朗都心中明了,萧暮远的所作所为是另有目的,他不会做自毁前程的事,更不会拿宏天的基业做冒险。 连道格朗都看得出来,他又怎么会不心知肚明。 是的,过了这么久,他早该看透了,想通了。 宏天,他早就已经拿不回来了。 它早就已经与萧暮远融为一体了,也只有在萧暮远的手里,宏天才能走得更好,更远。 所以,他回来,只为一个目的。 他想要彻底地解决一切——情,仇,恩,怨。 然后,让各自回归到他们正常的生活。 回来后,他去了两次盛世,只呆了片刻,大多数时间,无事可做。 这好像成了近段时间在庄园里养成的一种习惯,也是道格朗宠溺的结果。 这种习惯真可怕,不知不觉中消磨了人的激情。 让人容易满足,让人容易沉沦。 这样悠闲地呆了两天,终于,在两天后的下午,他由外边回来,在贺宅的门口,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他从美国赶回来,还带着一脸的疲惫和风尘。 贺清文看着他,苦笑。 萧暮远,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摆手,让维尔他们撤离了别墅,看着车队远去,随后,慢慢地走近那个人。 萧暮远的双手紧握,已经无暇顾及被风吹散的额前的流海,纵然视线被遮挡,可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一身白影已朝他走来。 这个他等待多时的人,贺清文,他终于回来了! “你——来了?”贺清文走过来,问他。 不是在电话里,不是处心设计,他们光明正大,如此面对面地相望,倾耳可闻,贺清文声音响起的瞬间,竟叫萧暮远不由的心颤。 贺清文望着萧暮远略显憔悴的面容,可以猜得出,他这段期间里,到底在做着怎样超负荷的工作。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到如此? 道格朗是个疯子,难道就连萧暮远也要开始疯狂了吗? 他的微微叹息被风吹散,回身,指了下宅子。 “走,进去吧!” 他的语气轻柔,像一片羽毛轻落在萧暮远的心上。 萧暮远恍然,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贺清文的胳膊。 “清文!” 贺清文眉间轻动,缓缓地,将手臂从萧暮远的手中抽了出来。 “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他大步朝着宅门走去,打开门,率先进了屋。 等他从厨房里端了两杯咖啡出来的时候,萧暮远已站在了钢琴旁,正在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摆在上面的那个奖杯。 “先喝杯咖啡吧,然后——回去睡一觉,你看起来有些累。” 贺清文将咖啡放在茶几上,等着萧暮远从钢琴那里折身回来。 “清文!” 萧暮远再一次这样叫他,令他手间一抖,险些荡出了杯中那冒着热气浓黑的液体。 可就算是萧暮远这样叫他,又能意味什么? 不管叫得如何亲密,又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不能改变,并且,他之所以从美国回来的原因,就是来阻止这种改变。 他把手稳了稳,看着萧暮远坐在他身前的沙发上,低眸不语。 屋子里很沉寂,只能听闻随着两人移动身体时,衣服上所发出的簌簌声。 少顷,贺清文放下空了的咖啡杯,起身叹道,“先回去休息吧,我们改日再谈。” “清文!”萧暮远猛地起身,挡在了他的身前,“别走!你听我说——” 萧暮远望进贺清文深幽一样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把双手握得紧紧的,生怕一时失控做出令贺清文厌烦的事。 可他的隐忍,还是被贺清文看穿了。 “萧暮远,你是有话要说吗?那好,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贺清文转身从他的手臂间绕开,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你不知该怎么说,那就由我来问好了。”贺清文靠在沙发里,看着他,“萧暮远,告诉我,你究竟在做什么?究竟要将宏天折腾到何种地步?”说完,他自嘲地又一笑,“真对不起,我界逾了,宏天现在是你萧暮远的,而不是我贺家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无权干涉。” “不,清文,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宏天利益的事。” “相信你?凭什么?难道说我在美国看到的那些大大小小关于‘松扬’脱离宏天,害得宏天股票一落千丈的漫天新闻都是假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13 的?是你萧暮远放出的□□?那你为什么这样做?难道说是为了要对付我?” 萧暮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对付你,宏天的事,我以后会慢慢跟你解释,我现在想说的是,清文,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我当初实在是没有想到,贺家的倒塌会给你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萧暮远,请你等一下,你说什么?你没想到?你怎么可能会想不到,难道我不是贺家人吗,不要单单说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整个贺家,萧暮远,你不觉得你的话是在自相矛盾吗?”贺清文轻轻地哼道。 萧暮远抬眼望了望他,他的思绪已经有些混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甚至,两人之间的对话是在答非所问,也根本没有人再去计较。 他只想看着眼前这个人,只想听他的声音。 “清文,我知道你心里非常恨我,我从你父亲的手中夺走了宏天,但这是商战,无可避免,我并不后悔,我唯一后悔的是,当时并没有及时对你们母子做出最妥善的安排,才会让你们在美国受了那么多苦。”他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在美国的时候调查过了你那段期间的情况,我知道了一切,包括你为什么会成为道格朗的——” 此时,贺清文深深地抽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双手紧紧地握了一下,当他的眼再睁开时,双目微红,闪莹着星点的泪意。 他直直地盯着萧暮远,呵呵出声,皱眉苦笑,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呵呵,你知道了是吗?萧暮远,你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跟道格朗在一起了,是吗?”他仰起头,忽然低声吼道,“对,我那时的确是走投无路,若不是道格朗的出现,我的母亲恐怕早就已经死了,而我,贺清文,今天之所以能够平等地跟你站在一起,就是因为我,爬上了道格朗的床,向道格朗劈开了自己的双腿,这下你满意了吗?萧暮远,你到底还想怎样,你知道了一切,除了嘲笑我,除了再次让我在你面前低头,你还想做什么?” “清文,我想弥补——” “哈哈哈——”贺清文大笑,满眼的泪雾,“弥补?怎么弥补?当初为了争取到我和我母亲的最后希望,我忍着恨意在荣世明面前下过跪,再到后来,在我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我出卖自己的肉体,换回了我母亲的一线生机。萧暮远,我父亲已经死了,宏天现在在你手里,而你又非要一而再地探查,残忍地一次又一次将我剥开,将我的自尊心踩烂,揉烂,为什么?萧暮远,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这里惺惺作态,你到底是在演给谁看?” 萧暮远用手狠狠地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此时此刻不管用什么话语似乎都已经解释不通,他倏地起身上前,握住了贺清文还在微微颤动的臂膀。 “不要碰我——”贺清文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萧暮远却死死地将他按在了沙发里,“萧暮远,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萧暮远大声吼道,“贺清文,我想救你!”? ☆、成伤 ?  “萧暮远,你说什么?你想救我?呵呵!”贺清文仰视着头顶上方,萧暮远那张堆满了痛苦表情的脸,冷笑,“是你一脚把我跩进了痛苦的深渊,现在反过来竟要当我的救世主,萧暮远,这种杀人立碑的行径,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他抬手想要荡开萧暮远的手,但是萧暮远却一直死死地扣着他的双肩,那手力,就像是要把他捏碎。 “萧暮远,放开我!”肩上传来一阵麻痹的酸痛,贺清文扯动了一下嘴角。  萧暮远按着他,大口地喘着气,凝视着贺清文的眼睛。 杰克说的对,看到这双眼睛的人,最后都会掉进去,没有人能够逃离。 没有人—— 他明知道自己的罪恶,明明知道不管怎么做,一切都已于事无补,可是,他还是想要去争取。 争取一个几乎无法实现的梦。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掉进了这个梦里,不能自拔,不能自控,做着连自己都难以自信的疯狂行径。 是的,不得不承认,他除了想要弥补之外,他想要的实则更多,更多。 多到——他已经有了强烈的,想要占有的欲/望。 即使,毁天——灭地。 突然,萧暮远捏起贺清文的下巴,俯面压了上去。 唇舌似火般袭来,让贺清文有短暂怔忡,他挣扎地想要推开,可是后脑已经被萧暮远紧紧地扼制住,不受控地承受着燎原一般的侵略,还有那股带着淡淡烟草味道的呼吸,渐渐地,也让他陷入了迷失。 柔嫩的粉唇令人迷乱,萧暮远吻上去,便是一路深探,索取。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处在罂粟丛中,一旦浅尝过,就会让人成瘾,让人把持不住,最终,单单光是靠亲吻已经无法再满足这种欲/望,他想要更多,更多—— 萧暮远推着他,将他压倒在沙发上,手上使劲拽开了衬衫,伸向他的柔滑的胸膛。 贺清文感觉到了胸口的异样,这才恍然,从混噩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推着他的头大声喊道,“萧暮远,住手,快住手——” 这一次,萧暮远不但没有听从他的喝止,还更加箍住了他的腰身,依然继续,并且变本加厉地将手顺着腰线向下方游去。 “啊——”贺清文错愕,惊恐万分地瞪着萧暮远,“萧暮远——” 萧暮远已然沉迷,听不见任何声音。 贺清文挣不过,只好扬起手掌,大力地朝萧暮远扇了过去,随后便听“啪”地一声。 萧暮远被这一巴掌打醒了,他扭回被扇到了一侧的脸,单只手支撑在沙发上,用另一只手擦去嘴角上丝微发腥的血液,然后看着身下衣衫凌乱的贺清文,急嘘气喘。 “清文,清文,对不起,我——” 贺清文倏地由沙发上坐起,把萧暮远推开,然后用双手捂住脸,紧紧地拢了把头发。 “萧暮远,离开这,走!” “清文,我今天——” “萧暮远,我今天不想再见到你,在我还没有下令让人将你赶出去之前,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马上,滚!” 贺清文挥手指向大门,却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萧暮远欲要张口再说些什么,良思过后,闭了口。 他起身,略微踉跄了一步,就在眼前发黑的同时一把扶住沙发的后背。 已经——三天没有阖眼了,他真的很累。 累到有些麻木,麻木到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还有没有意义,他一直,都只是在盲目的走着,追逐的,只是眼前那一片白色的影子而已! 贺清文,贺清文! “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的贺家大门,怎样坐上车,开往繁华的都市城中。 他在一片喧闹中陷入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14 了黑暗,无论身后的车辆如何按动着车笛,也全然无知。 然后,当他再睁开眼睛时,他看到的一片雪白雪白的屋顶,侧过头,一只药瓶悬挂在他的左上方,顺着细细的管子看下来,尽头没入了他的左手。 “萧总?萧总?你醒了吗?”身右侧移过来一张脸,戴着眼镜。 “东旭?”他抖了两下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物还有些模糊。 “太好了,萧总,你终于醒了,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 李东旭跑出了病房,萧暮远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不知在何时又住进了医院。 愣愣地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看见李东旭带着一堆医生护士回到了病房。 由医生带领,一帮人为萧暮远重新做了一遍全身检查,最后医生跟李东旭交待了一番,便又全部都退了出去。 病房内终于恢复了安静,萧暮远这才开口询问李东旭原因。 结果,是因为他近月来一直没日没夜地工作,身体出现了超负荷,致使他劳累过度晕倒在车里,幸好,晕过去的时候,车子是停在了红灯禁行的一个十字路口。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凑巧的红灯,恐怕,他此时此刻早已身在天国。 “萧总,医生交待,你近期一定要按时休息,不能熬夜,否则心脏很容易会出现供血不足,造成休克。” 萧暮远伸出右手,挡住眼前还不太适应的亮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东旭,我睡了多长时间?” “三天。” 萧暮远一愣,三天?这么久? 他支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引来一阵眩晕。 “萧总,您最好不要起来,医生说过让您多休息。” 萧暮远闭着眼睛摆了摆手,“我没事,宏天这两天的股势怎么样?” “有‘松扬’的资金回笼在支撑着,这两天基本已经稳定了。” 萧暮远又深叹了一口气,稍稍向床头靠了靠。 此时,李东旭看了一眼时间,随之,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餐厅侍者模样的人推着一辆餐车走了进来。 萧暮远三天没有下床,也没有进食,现下看到车子上摆着的各种餐盘才引发了一点点的饥饿感。 “萧总,您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刚刚醒过来,还是先吃点清淡的吧!” 餐车移近,一盏青瓷小碗上冒起了腾腾的热气。 是一碗白粥。 萧暮远盯着那碗清淡白粥,想起了数月前,与贺清文的红叶山之行,像这次一样,两个人也是以他住进医院为终。 似乎,他们俩人就是天生注定,这般命运相克,总有一个人要倒在另一个人手里。 如果是这样,那他宁愿倒下的那个人是自己。 “萧总,给您!” 李东旭递过来一只汤匙,萧暮远伸手接了过来。 已然,没有人再来为他执碗更汤了,终是一场梦幻随风散去,成了往事如烟。 剩下一杯苦茶,独饮自酌。 他舀起一匙清粥送进嘴里,竟然,味比黄莲。 “萧总,您再吃点吧!” 李东旭看着萧暮远放下手中的汤匙,整整一碗粥也只吃了那么一口,不由心酸。 萧暮远摆了摆手,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东旭,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不知不觉,累已成伤。 也许,只有当他沉睡过去的时候,才会忘记,那个人的脸。 于是他,再度陷入了睡梦中。 这一觉直到入夜。 微微睁开眼,恍恍然,他看到了一袭白衣。 是医生吗?又来例行检查? 他只不过是劳累过度,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症,实在不需要弄得这样兴师动众。 没有在意,稍稍侧了下身,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贺先生,我还是把萧总叫醒吧!您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耳边响起了李东旭的低语声。 谁?东旭在跟谁说话? “不急,再等等!” 萧暮远听到这个人的声音骤然惊醒,猛地翻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贺清文?” “看来,你早就醒了。”贺清文淡淡地笑着,环手相抱坐在椅子上,“怎么,看到我很吃惊吗?” 萧暮远哑然,抬头看了一眼李东旭。 “萧总,贺先生已经坐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然后,李东旭垂首瞧了下贺清文的侧脸,“萧总,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李东旭悄悄地撤出了病房,留下宁静的空间给两个人。 病房里再度沉寂下来,萧暮远起身坐在病床上,与贺清文对面而视。 “你——” 你怎么来了?你不生气了吗?你还愿意见我? 一大堆的问题在喉咙里滚动,欲要出口,每每又都咽了下去。 贺清文也不再笑了,他环视着病房,透出一抹苦涩,“萧暮远,看来真的是由不得我们不信命,你看,我们每一次相遇,最后,总是会有人受伤,遇难,就像是一种诅咒,每一次都逃不过。” 萧暮远轻嘘了一下,苦笑。 一次两次是巧合,可每次都这样,连他这种无神论者,都已经开始产生怀疑。 若是说到诅咒,那又会是谁的诅咒? 贺云天吗?那倒真的是他活该。 “清文,你还——怪我吗?” 萧暮远瞄了下贺清文的眼睛,怕因之前的鲁莽,贺清文还没有消气。 贺清文也未抬头,瞟了他一下,双手握放在膝上,轻叹了声,“萧暮远,收手吧,不要再做无谓的事。” “清文,你放心,我之所以将‘松扬’从宏天脱离出来,就是不想将来有一天让宏天遭到波及,我——” “萧暮远,你还不明白吗?”贺清文抬目,望向萧暮远,“这和宏天无关,我真正不希望出事的——是你。” ? ☆、请求 ?  萧暮远听得有些发愣,贺清文的意思是,他——在担心他? “清文!”他倾身迈下床,站了起来。 看到萧暮远怔愣的眼神,贺清文轻笑了声,接着说道,“不用惊讶,萧暮远,除去我们之间的恩仇不说,凭心而论,你的确是个商业良才,商场上难得的对手,你说你敬佩我的父亲,这一点我信,相对的,我也十分敬佩你,我不希望,像你这样一个人物,到了最终,败在自己错误的判断上,如果是那样,还倒不如我们俩个放开束缚,真真正正对战一场,也算是各得其所。” “错误的判断?清文,你的意思是——” “萧暮远,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想知道什么? 萧暮远看着贺清文,隐隐之间,已经觉察到了答案。 贺清文和道格朗之间,隐藏的那份情感,似乎要比他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15 所预知得,更深,更叫人难以想像。 却也叫自己,更真彻地意识到了,什么叫做一厢情愿。 他想知道什么,他怎么能够问出口。 贺清文见萧暮远沉默不语,眉间轻蹙,叹着气,再一次劝慰萧暮远,“萧暮远,我相信你的能力,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如果你能稳定发展,宏天冲向国际指日可待,所以,请不要做无谓的事,不要用跟宏天有关的一切,去破坏今天来之不易的成果。” 话语中透出太多的含意,萧暮远一时间有些抓不住重点,他浑噩地只听清了开头。 “清文,你是什么意思,你说让我把宏天——清文,你肯原谅我了吗?” “原谅!”贺清文举目轻笑,深深叹息,“萧暮远,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当年一战是我父亲赢了的话,又将会是怎样的情形?你——又会怎么做?事实上,宏天最大的败处不在你,而是因为有荣世明,张桥山和乔望他们这些人的存在,这些人才是宏天最大的隐患,这是我父亲的错,而你,刚巧只是做了个操刀手,间接断送了贺家的所有,要说到原谅,我还真不知道应该去找谁。” 万般是错,又都不是错! 商家之战,只有胜败,没有恩仇! 其实,面对萧暮远今日所做的一切,他不但不应该阻止,甚至,更应该为此推波助澜。 不管怎么说,萧暮远始终还是夺走宏天,夺走他贺家一切的人,打败他,是他人生最大的目标,为此,他还与道格朗之间形成了那种不道德的交易。 可纵使如此,他依然还是不想让萧暮远因此落败,让一界商业良才在一个错误的岔路上折了腰。 他不忍,是惜才,也是因为,他们之间,那一丝丝无法现世的情感纠葛。 贺清文起身,对上了萧暮远的眼睛,认真说道,“萧暮远,把宏天好好经营下去,带着我爸爸的精神,好好经营下去。”  萧暮远几乎愣在原地,贺清文在说什么? 他的耳朵没有听错吗? 他与贺清文对视,眼睛里满是不确定和惶恐。 “清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明确吗?萧暮远,宏天是贺家的过去,它现在属于你,我只是做为一个原主在向现任做出恳求,也是我最后的请求,让它强大,不要让它倒下去,不要让它毁灭!所以,不要去跟道格朗斗,我们之间的事不要跟任何人和事掺杂在一起,至于我在美国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境遇,那也只是我的事,跟你无关。”说完这些话,贺清文的心犹如撤掉了一块巨石,一块压了他多年的巨石,霍然,轻松了许多。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让所有人都能朝正常的轨道,走下去。 贺清文释然地拍拍手,淡笑着回身,“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贺清文!” 萧暮远快步上前,抓住了贺清文的胳膊。 贺清文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萧暮远咬了咬牙,“贺清文,我们之间,就只有这些吗?” 贺清文轻抿嘴角,反问,“不然呢?哦!忘了说一点,其实,萧暮远,我真的,很期待能和你有一场真正的对战,希望你能早点康复,早日出院!” 萧暮远垂手紧握,盯着他,蹙眉,“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想说,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他宁愿交还宏天,只求让你回来。 贺清文却只是轻轻拂去萧暮远的手,点头。 “是的!” 两个字,将萧暮远又推向了更深的谷底,这才是他,最大的报应。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里,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萧暮远,唯剩一抹苦笑,停留在嘴边。 真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 车子开出了医院,维尔询问坐在后面的贺清文。 “戴文先生,接下来我们是要回贺宅吗?” 贺清文看着窗外那些红灯绿影,人潮涌动,直觉得异常烦乱。 他荡了下手,让维尔随意,自己却陷入了苦思。 萧暮远,我又何尝会不知道你的心思。 你的眼神,你的真诚,早已刻进了我的骨子里。 你想救我,是真。 但这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将会是如何的惨重,你有没有想过? 你当初为了“松扬”的存亡,力挽反击,打败了我的父亲,可今日,你为了我,却要用你极力想要保护的一切去做这种以卵击石的事。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更何况,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 即使没有道格朗,我们也无法在一起,我们是对手,是仇敌,站在交锋线的两端。 我无法做到在前一刻,还带着对你满腔的恨意向道格朗投怀送抱,现在反过来,又与往日的仇家耳缠厮磨,然后,背叛自己的情人。 这将道格朗置于何地?又将我自己置于何地? 如果是那样,那我简直就真的连个妓/女都不如。 天在看,人神在看,我父亲的在天之灵也在看。 所以,萧暮远,你想要东西,我根本就给不了。 贺清文沉沉地叹气,想着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想了又想,思了再思,这些天,这个问题一直都在纠缠着他,他回来的目的,他能制止这一切疯狂行为的唯一方法。 他在贺云天的墓前忏悔了一遍又一遍,他说,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他要守住宏天,而能够守住宏天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先放下,放下心中的仇恨,放下执念,欣然地将宏天交给最适合它的人。 是的,他只能这么做,在一切还没有毁掉之前。 所以,萧暮远,请你,不要让他失望! 车子驶进别墅区,离近宅院的时候,维尔回过头来,向贺清文报告。 “戴文先生,是荣小姐。” “嗯,我知道了。” 车子在宅院前停下,贺清文从车子上走了下来,向维尔交待了一句后,走向荣媛。 “清文哥,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傻丫头,我不是叫你来的时候打个电话吗?” 荣媛勉强地撑起一抹笑,“我不想听你在电话里的声音,那种感觉,离我好远。” 贺清文拍拍她的后背,领着她走进了屋子。 “你一连几天都往我这里跑,你爸爸不会怀疑吗?” 荣媛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边拧着边回道,“其实,我怀疑爸爸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他从来都没有问过我而已,清文哥,我是不是不应该瞒着我爸爸?” 贺清文为她倒来杯热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你说得对,其实你爸爸早就应该知道了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16 ,实际上也确实没什么好瞒着他的,他这两天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荣媛看着贺清文,摇了摇头。 说起荣世明,自从上次墓地回来,这几个月一直精神极差,病情不断,而且反反复复总不见好,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只是碍于荣媛,他问得小心一点罢了。 “清文哥,我好害怕,每次爸爸病情又反复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一个人根本就支撑不下去,我真怕爸爸——”她微顿了一下,眼睛里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接着说,“到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清文哥,我好怕!” 贺清文走近她,搂着她的肩,安慰她,“不要怕,还有哥在呢,先不要瞎想了,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哥就把你接到美国去,好不好?” 荣媛从他怀里抬起眼,喃喃地问道,“哥,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回去吗?” 贺清文顿了一下,微微地点了下头,“对。” “哥就不能留下来吗,哪怕——时间再长一点?” 贺清文低下头,摇了摇,“媛媛,有些事,并不是哥能决定的。” 荣媛在他怀里哼了一声,“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家伙。” 贺清文愣了一下,“谁?” 荣媛瞄了他一眼,没有接着说下去,看来,她还要继续找萧暮远谈一谈才行。 她在他怀里伸出胳膊紧紧地搂住贺清文的腰,勒得他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贺清文无奈地苦笑,这个丫头自他从美国回来,就连连几天都往他这里跑,那架式就像在看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飞走了一样。 呵呵,可惜!即使他能够选择,这里,也没有他再留下来的意义。 是的,再留下来,还能有什么意义? 这里,早就已经没有能属于他的东西了,没有。 ? ☆、熬心 ?  “萧暮远,萧暮远!” “荣小姐,请您小声一点,萧总刚刚睡着。” 荣媛由病房外“砰”的一声推门而入,躺在床上的萧暮远立即被惊醒,他翻了下身,闻声缓缓而起。 只见荣媛像拼命三娘一样闯进来,全然一股势不可挡的架式。 “荣小姐?” 看到萧暮远一脸病容的荣媛先是愣了一下,自觉方才的行为也确实是有点鲁莽,于是站在他床前先低头道了个歉,“对不起,萧董,我不知道您会病成这样,我——” 萧暮远用手按了两下眉心,朝追在身后的李东旭摆摆手,“没事,东旭,我刚刚只是眯了一会儿。”然后他又朝荣媛露出淡笑,“荣小姐坐吧。” 荣媛看了满脸怨气又不好发作的李东旭一眼,这才依言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端庄得对比之前判若两人。 萧暮远荡了荡手,让李东旭先出去,随后,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看着荣媛。 “怎么了,荣小姐,找我有急事?” “嗯,也不是太急,我只不过今天去公司找您,才知道您生病住了院,这才——” “呵呵,荣小姐是来探病的?” “啊?是,是的。”荣媛欲言又止,把本来想要说的话,又全都咽了回去。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小会儿,荣媛光坐在那里扭动着手指,也不说话。 萧暮远倏然一笑,呵呵出声,“荣小姐有话直说吧。” 荣媛低头抿着唇,看了看萧暮远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还是等萧董康复之后再说吧。” “是为了你的清文哥吧?” 荣媛一愣,盯着萧暮远。 面对萧暮远如此直言不讳,荣媛只是略显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 萧暮远抿着嘴角笑道,“看来荣小姐又准备了新指示给萧某,只不过,萧某现在——确实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了。”萧暮远轻嘘出一口气,显露出一脸的疲惫。 荣媛紧紧地咬了下唇,提了一口气,见萧暮远已然有些颓然,到了嘴边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萧暮远斜眸瞄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欲说难说的神情,心里也知晓,这荣媛一定满腹的心事,找不到人述出来,难得,这小丫头先前还视他如敌,而今为了贺清文,居然会选择他当成精神上唯一的支柱。 所以即使再无力,他又怎能忍心再推摚。 “荣小姐,你的清文哥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不用担心,他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荣媛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现在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清文哥他——他说他还要回到美国去,他还会跟那个——” 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了。 萧暮远将手握了又松,然后抓起被子的一角攥在了手里。 稳了下心绪,回她,“荣小姐,实际上,每个人都会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轨道,无论经历过怎样的境遇,道路是平坦或满是荆棘,总是会在经历过后,寻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适应下来,你的清文哥是个生活的强者,他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弱。” “适应?清文哥怎么可能适应?”荣媛听了萧暮远的话,紧紧地攥着拳站了起来,“从小到大,清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他是那么骄傲,凡事从来都不会认输,也轻易不会向任何困难低头,我简直难以想像,他跟那个老黄毛在一起,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境挺过来的,萧董,如果您认为我所做的事都没有意义,那么,就当我找错了人,呵呵,也对,我怎么会选择你,我真是糊涂,竟然一时忘了,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我当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以为,您能帮我。”荣媛一脸愤然,面对萧暮远,不住喝道。 “荣小姐——” “对不起,萧董,打扰您休息了,告辞!” 荣媛目光一肃,转身就要走。 “荣小姐——”萧暮远站起身,想要解释,可是,他又如何解释。 他处在两难之间,心中的痛犹如胸口被冷冰冻结之后,再以刀割去,先是麻木,紧接着,那椎心的痛楚,才会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而来。 贺清文给他带来的如果说是一种慢毒,那么荣媛给他带来的,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他猛然捂住胸口,跌坐在床上。 “萧董,你怎么了?” 荣媛觉察出了萧暮远的异样,回身过来看他。 只见萧暮远紧咬着略微发紫的嘴唇,朝她摆摆手,“没事,麻烦荣小姐叫东旭进来就行。” “好,好,你——你等一下。” 荣媛急忙跑了出去,领进了李东旭,李东旭又赶忙按响了呼叫器,不一会儿,病房里呼呼拉拉地走进来几名医生和护士,医生吩咐护士拿来检查仪器,为萧暮远做周身检查。 看着满屋子的医生护士走来走去,荣媛呆呆地有些不知所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17 措。 她拽了一下李东旭的袖子,“萧董——怎么会这样?” 李东旭沉着气,瞟了荣媛一眼,“荣小姐,我不知道你方才都对萧总说了些什么,但是请你不要再刺激他了,你不知道,他在美国的那段期间没日没夜地工作,几乎已经快要到了癫狂的状态,你试想一下,将‘松扬’脱离国内,冲进美国这么大的动作,他却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你能想像吗?那种工作强度,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加起来几乎等同十个人的工作量,我真不知道,萧总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李东旭摇头叹息,眉头紧皱,满目的不忍。 “是——吗?”荣媛忽然气弱,朝紧闭的病房门瞧了一眼,虽然她不知道萧暮远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直觉,萧暮远这么做,也许是跟她的清文哥有关。 难道是她错怪萧暮远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李东旭和荣媛一起迎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 “还是那个原因,积劳成疾熬夜等原因造成的暂时性心衰,要注意休息,虽然目前的反应还构不上成病,但已经造成了隐疾,最好是让他远离工作,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谢谢医生!” “不客气!” 医生交待完离开了,李东旭倒陷入了为难,任何事都还好说,但是如果让萧暮远现在远离工作,这一点恐怕他是不会妥协的。 宏天目前正处于当口,是最要紧的时候,萧暮远怎么可能轻易放下呢! 唉!真是为难! 李东旭和荣媛重新走进病房,见萧暮远已经坐了起来。 “萧董,对不起!”荣媛一脸愧疚,朝萧暮远道了个歉,“刚才是我太激动了,还请您原谅!” 萧暮远摇首,“没关系,刚才只不过是个偶然,不关你的事,而且,也只是疼了那么一下,马上就过去了,你不必太在意。” 李东旭听到,立即上前。 “萧总,医生说您现在必须休养,不能再劳心了,宏天的事,我看您还是先放一放,交给下边的去处理吧!” 萧暮远摆手,“那怎么可以,东旭,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不用紧张。” “但是——” “好了,好了,东旭,我会注意的,真的不用担心!”萧暮远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淡笑,让人看着心疼,他想了一下,又看向荣媛,“荣小姐,对于贺家,我一直都是有愧疚的,我也不希望贺清文今后的生活陷入无限的苦难当中,这样,等过了这段期间,我们从长计议,我需要知道贺清文真正的心意,才能做出正确的决断,可以吗?荣小姐?” “好,我知道了,萧董!”荣媛望着萧暮远,点了点头。 从医院出来,荣媛环看了一下四周,真的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为什么,为什么人都是那么的脆弱,一句话,一个行为就可轻易将人击倒,摧毁人的意志。 萧暮远说他对贺家有愧疚,说到这,应该愧疚的又何止是你一个人,而她又有什么资格说萧暮远。 萧暮远,他们同样都是罪人,造成贺家今天这种局面的,他们荣家同样难辞其咎。 清文哥,我不想让你走,真的不希望你再痛苦地活着。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用一切去换取,只希望你能重新变回原先的模样。 清文哥—— 三天后,萧暮远出院了,为了利于休养,他住进了海边的那幢房子,每天与罗静一起看海上日出日落,倒也闲静。 而最令李东旭苦恼的是,遵照萧暮远的吩咐,他每天还是要将宏天大量的重要工作搬进来,虽然许多文件已经全部由下边及李东旭整理完毕并做过筛选,但是萧暮远还是不放心,要亲自过目才行。 李东旭每天一脸愁容地面对下属,已经快要变成一个职场阎罗了,为了减轻萧暮远的工作量,搞得自己每天也像个陀螺一样。 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是头,一肚子的苦水更是没处倾倒。 唉!世上还有他这么苦命的下属吗? 手机铃声响起,他几乎没什么好气的接起来。 “喂?”  “喂,是李助理吗?” 李东旭听到声音,接着赶忙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贺——贺先生,是您!” ? ☆、对战 ?  “贺先生,我们到了!” 李东旭率先从前一辆车上走下来,然后走向贺清文的那辆车。 贺清文随之开门下车,抬头向前看去,这座白色的院落,临近于海边的山上,虽然地方不算太大,但却十分雅致。 他回头朝李东旭淡然一笑,“谢谢李助理,但来时未经知会,不知道萧董会不会嫌我太过冒昧。” 李东旭推了下眼镜,笑道,“确实来的太过仓促,连我也未来得及向萧总报备,但是请贺先生放心,我相信萧总会很乐见您亲自来看望他的。” “哦?”贺清文挑动眉头,清雅淡笑,瞄了眼李东旭眼镜后面的神情,似乎,已经被他察觉到了什么。 “贺先生,请跟我来吧!” 李东旭抬臂邀请,贺清文朝维尔交待了数句,便跟着李东旭走了进去。 他向院子里的下人们探寻到了萧暮远的位置,然后走向大厅。 “贺先生,您先稍等一下,我先进去向萧总通告一声。” 贺清文点头,“好。” 李东旭走进了客厅,贺清文自己一个人站在客厅门口,悄悄地向里望了望。 哪料,李东旭一走进客厅,便见萧暮远正在翻弄着一本厚厚的资料册,一只手支着烟,正频频往嘴里送。 “萧总,医生交待了,不让您抽烟。” 李东旭走过去,几乎是用抢的,把那支烟从萧暮远的手上捏了下来。 萧暮远却是无奈苦笑,心里直叹,什么时候自己的助理成了他家的老妈子,连他的吃喝拉撒全部管齐。 但他心里也清楚地知道,李东旭是为了他好,除了李东旭,现如今,还有谁会来关心他! 他假装叹了口气,“行了行了,知道了,我的特级保姆。” “还有这些事,我们都已经处理完了,您没必要再反复地看了。”说着,李东旭又从萧暮远的手中抢走了那本资料册。 萧暮远摊了下手,“明白了,接下来又要让我上床去睡觉是不是?我说东旭,我现在每天在床上渡过的时间都已经跟个孕妇差不多了,实在没必要这样吧!” 说完,门口传来“噗”的一声轻笑,萧暮远愕了一下。 看着李东旭问道,“谁?谁来了?” 李东旭轻推了下眼镜,微微咳了一声,才告诉他,“萧总,我还没来得及告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18 诉你,是贺先生来了,他在外边等着你呢!” 萧暮远猛地提了口气,瞪了李东旭一眼,“那你不早说!跟我这费什么话呀!”然后赶忙用手捋了捋头发,“还不赶快请他进来!” “好的,萧总。”李东旭叹气加摇头,回过身去,走向门口,请进了贺清文,随后相当识趣地退了出去。 因为是在家里,也没太注重仪表,萧暮远现在身上穿着暖袍长衣,连头发也不似以往那么整齐地贴服着,长长的流海被他用手拢了两把,可还是垂在了眼前。 他站在贺清文面前,有点手足无措。 “请坐吧?”他朝贺清文指了一下眼前的沙发,紧接着便无目标地厅里环看,“呃,真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过来,看我穿成这个样子。” “不,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我来之前没跟你打招呼,而且,也没什么,你这个样子——挺好的。” 萧暮远点点头,“嗯,也对,在医院里更糟的样子你都见过。”说完自嘲一笑,“真是的,每次见你都特别狼狈。” 他挠挠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贺清文,又连忙走上前,邀请他坐在沙发上。 “我去叫人给你倒杯咖啡。” “呃,好!” 萧暮远走到门口,连连吸了几大口气,这才招手叫来佣人,叫了两杯咖啡。 走回客厅前,又紧着吸了两口气。 明明已经这么熟悉了,为什么见到他还会这么紧张? 萧暮远自己也纳闷了。 回到客厅里,看到贺清文正着眼在那些散乱的资料册上若有所思,于是,萧暮远慢慢地走近了他。 “这些——都是近日宏天下属公司递上来的报表。” 贺清文嗯了声,点点头,然后收回了目光。 萧暮远则坐在他身边,抽出一本递了过去,“目前宏天的股势已经有了回升的趋势,下属公司的业绩也都不错,你可以看一下。” 贺清文盯着那些资料册,挑眉,看着他,“萧暮远,你这是公然为首出卖自己公司的情报啊!” 萧暮远呵呵轻笑了声,“对你,不算。”说完,他把资料册放在了贺清文的面前。 贺清文瞥了他一眼,又将资料册推了回去。 “萧暮远,宏天现在是你的,你就是这么维护它的?” 萧暮远苦笑,“好吧,好吧,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摇摇头,接着问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清文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轻笑,“没什么事,来看看你,前几天医院一别,以为你很快就没事了,结果现在外边已经传开,说是宏天的萧董事长疾病缠身,躺在床上差不多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所以,我来见您最后一面。” “啊?”萧暮远听后简直哭笑不得,一点小病叫人炒成这样,也算是让他再次扬了名。 只恐怕如果他再不出现,接下来他本人就成了□□人也说不定。 他哈哈大笑了两声,向贺清文显示自己的健康状态还算不错。 此时,佣人端了两杯咖啡走进来,贺清文端着一杯抿了一口,笑了下,“看来,确实夸大其辞了!” “呵呵,一定是东旭他们搞得太紧张了,才会闹出这样的传言。”萧暮远笑着摇头。 “你那个助理——不错。” 萧暮远抬眸,看了贺清文一眼,脑海里一下闪过了这些年,他与李东旭的许多回忆片断,想了小片刻,回道,“嗯,自我创业以来,东旭就一直在我身边,说是下属,实则跟兄弟没什么区别,这些年也多亏了他,他帮我分担了许多事情。” “是呀,身边有这么一个忠心的下属,也是你这个做老总的另一种财富跟幸福,所以,你也要听从一点,好好保重身体,说实话,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萧暮远下意识地摸了把脸,喃喃道,“是吗?” “萧暮远,我知道,宏天目前的状况你是一丝不敢懈怠,但是,它还没有到倒塌的那一步,你大可不必这般拼命。” 萧暮远端坐在沙发上,十指交握,轻轻一笑,“可是,难道你忘了吗,我也是——受了某人之托啊!为此,我真的不能有一丝差错,要知道,商海行走,一步错,很可能会导致整局动荡,我这么做,也是要对某人有所交待!”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贺清文,看到了贺清文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虽然同行业竞争对手很多,但依目前的实力来看,能与宏天一比高下的,大概也只有盛世了,而在你未完全康复之前,我保证盛世不会有太大的动作,这样你可以安心休养了吗?” “你这是特意来给我吃定心丸的吗?” “算是,也不算是吧!总之,若是想对战,我也会选择在公平的前提下,我可不做趁人之危的小人。” 贺清文优雅倾靠的沙发上,露出自信的浅淡一笑。 “对战——”萧暮远喃喃地吐出这两个字。 两个字从贺清文的嘴里轻飘飘地说了出来,但对萧暮远来说,却似有千斤重。 对战,他与贺清文。 于私,对手如果是贺清文的话,他实在是放不开手脚。 于宏天,面对贺清文,面对这其中的错综关系,以及贺清文的嘱托,他又确实无法以宏天为盾,只守不攻。 贺清文的一句话,令他陷入了两难。 也是因为那一句话,使他身上的包袱更为沉重。 两人没有说话,客厅里一片寂静,小片刻后,贺清文放下咖啡杯,站起身,走向了靠离客厅窗边的角落。 那里摆着一架钢琴。 贺清文抚着光亮的黑漆台面,挑了下眉,“我竟然不知道,原来——萧董也有此雅趣。” “呃?这个——”萧暮远只觉得尴尬万分,他总不能说,当初是为了要跟他有共同语言才特意学了这个吧! 关键是,他到现在连最基本的音调还都找不准,贺清文一定会笑他。 贺清文坐在钢琴前,随意用手滑动了一下,灵音顿出。 然后,他又轻轻地弹了几下,奏出了一小段极为曼妙的曲乐,但是却没有继续弹下去。 他站起身,重新走回到萧暮远身前,同样很有意味地拍了他两下肩膀,“老是追在别人身后,又顾及太多,您不累吗?” 萧暮远,愣住了。 “你——” “呵呵,我什么?” 贺清文一双明眸闪烁,却让萧暮远看不透,而贺清文似乎分明已经看透了所有。 “萧暮远,你想的太多了,宏天和盛世是商业对手,对战,在所难免,而且,基于立场,也不得不战。” “可对手是你。” “没错,是我。怎么?你怕我输,还是对自己没自信?” “不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19 ,并不是这个问题。”萧暮远的目光倏然一抬,十分认真地看着他,“清文,告诉我,我想知道,你从美国回来的真正原因。” ? ☆、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  听“秋意浓”看《黑色的曼陀罗》更有意境~~ “真正的原因?”贺清文呵呵笑了两声,“萧暮远,你果然想的太多了。” “清文——”萧暮远拽住了贺清文的胳膊,“告诉我——” 贺清文回过头来,垂眸浅笑,“萧暮远,你让我告诉你什么,你想知道什么?萧暮远,你在这些问题上兜兜转转,非要问个明白,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萧暮远抓住他的手臂,略微收紧了一些,目光坚定地看着他,透进他的心里。 贺清文吸了一口气,肃然道,“那好,萧暮远,如果你非要弄个明白,那我就告诉你。萧暮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盛世今天不是有我在的话,想必两家之间早就已经有一场恶战了,其结果会怎样,你一想便知。去除我的原因不说,盛世做为沃*家立于国内的一个分支,敌手寥寥可数,宏天就是其中之一,道格朗如果想要将盛世壮大,对抗下来,宏天的胜数并不多。也许,目前盛世对于道格朗来说只是一件玩具,宏天他也可以不放在眼里,可一但他认真起来,盛世绝对会变成一把利器,足以将宏天摧毁尽殆,而能阻止这一切的,就只有我,只要我不发话,道格朗暂时是不会对宏天构成威胁的。” 从美国回来,为的是将盛世这把隐形的刀握在自己的手里,以已为鞘,封住这把利器,守住宏天。 一切都是为了宏天,还有—— 贺清文面朝萧暮远,眼中闪过一抹隐喻。 “为此,你才从美国回来?那之前——” 贺清文点了点头,“是的,之前我确实是为了复仇而回,我想利用盛世跟你打一场对手战,并且,将宏天从你手中夺回来,但是,我发现,现在宏天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想像,不得不承认,宏天有你在,会走得更好,也只有将宏天交给你,我父亲的心血才算是没有白费。而且——”他吸了口气,叹道,“就算我真的拿回了宏天,世事无常,届时也许,也只会成为我的另一种束缚,所以,倒不如顺其自然,让宏天由你掌管,最适合不过。” “你的意思是,道格朗会以宏天为筹码,作为对你的要挟?” 贺清文紧握双拳,轻皱下眉头,摇了摇头,回道,“不,只要我心甘情愿地呆在他身边,他不会动这个心思。” “心甘情愿?” 简简单单四个字,叫萧暮远听了,心里却是五内翻腾,不是滋味。 他怎会听不出,这四个字里,到底包含了贺清文多少委屈,多少屈辱。 忽然间,他觉得荣媛是对的,而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也是对的,于是他决定了。 “贺清文,我是不会放弃的。” 贺清文愣然,“萧暮远,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放弃我之前的决定,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脱离他,脱离道格朗。” “萧暮远——”贺清文恍觉,“萧暮远,我上了你的当,我真是糊涂,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多余的话。”贺清文愤然地一把甩开了萧暮远的手。 “可如果我不这样问的话,我又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 “知道了又怎样?难道你想看着一切毁灭吗,想将宏天——亲手毁灭?” 萧暮远摇头,“清文,不会的。” “不会?萧暮远,收起你的痴人梦吧!我现在倒要来问问你,你说过,你想将我从道格朗的身边带走,那你想将我带到哪里?哪里?”贺清文冲着他吼道。 “我——” “带到你的床上吗?”贺清文目光直射,像钉子一样,看向了萧暮远的眼睛。 萧暮远愣愣地盯着贺清文,哑言了。 贺清文见他不语,哼哼冷笑,撤了几步,扶在沙发上,“你们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一样的自私,你们同样是在以拯救者的身份来向我讨要报酬,却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萧暮远,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结果,你也是一样的,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你们自我的满足感,任意地挥霍别人最在意的东西,而我,只想守住宏天。萧暮远,我都已经亲手将宏天奉上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如此的执着?难道,非要将我所剩不多的梦幻也打破,你们才甘心吗?” 萧暮远简直无言以对,因为他发现不管自己隐藏得多好,贺清文的一句话,就像是一把弯刀,把他心里最阴暗的那部分,一刀便给剜了出来。 想不承认都不行。 对,那个才是他最根本的想法,什么让贺清文自由,什么让贺清文开心,无非只是在他丑恶的欲/望上面,蒙了一层美丽的面纱。 他想拥有他,想从道格朗的身边夺回他,他不想忍了。 这种强烈的欲/望才是驱使他所作所为的最大动力。 贺清文说的对,他跟道格朗,是一样的。 那么,承认吧,承认了——又何妨! “清文——”萧暮远由身后走近他。 “萧暮远,别再——” “清文,我——爱你!”拥抱随声而至,紧得——令人窒息。 贺清文的身体倏然一震,“萧暮远?” 微嘘的气息在耳边缠绕,似撩人心神的微风,而他的拥抱则更像一个巨大的火炉,一瞬间,险些将贺清文彻底融化。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自私的,但是,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对自己所爱的人不具有占/有欲,清文,我也只是个俗人,我不是神。” 萧暮远扳着贺清文的肩膀,将他调转回过来。 幽深的眼神交错,彼此挨近,让对方的呼吸清晰拂面。 如果说这是一种罪恶,那么,他情愿罪上加罪,沦入地狱,也在所不惜。 夺他的唇,夺他的舌,清文,别逃! 纵使贺清文不住后退,萧暮远依旧强行扼住他的肩膀,想方设法贴近他。 大不了,再挨一掌。 “萧暮远,不行,不可以,不可以——”贺清文不住地后退,摇头。 不能,再错下去了。 两个人马上就要退至窗边,而窗外,所有人立即就会让这一幕,尽收眼底。 贺清文慌乱地推着萧暮远,萧暮远也正在极力地想要扼制住他的手,就在此时—— “扬扬,你们在干嘛?” 两人同时愣住,慢慢地侧过头来,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只见罗静怀里抱着一只绒毛熊,手上拿着一个相框,正在用很奇怪的目光盯着他们两个。 贺清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20 文吓了一跳,猛然从萧暮远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背后身去,以掩饰自己的狼狈不堪。 萧暮远捂住额头,无奈地朝罗静唉声问道,“静姨,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罗静也没答他,只是用眼睛在两人之间滴溜溜地来回转了两圈,然后再用手指,指了指他们两个。 “不可以打架。” “静姨,我们没打架,好了,你——”萧暮远一抬眼,见罗静朝贺清文走了过去。 贺清文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这种境况,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罗静,嘴里呼着萧暮远的名字向他求救。 萧暮远连忙走过去,挡在了两人中间,为贺清文解围。 “扬扬,他是谁?”罗静小声地问萧暮远。 萧暮远咳了两下,“静姨,这是我朋友。”他回头,给贺清文递了个眼神,让他先不要出声,然后又转过头,继续哄劝罗静,“好了,好了,静姨,你先回房间,等一下我带你去海边散步,好不好?刘叔——” 他连呼了几声,管家刘忠走了进来。 “少爷,怎么了?” “刘叔,快把夫人带回去。” “是,是!”刘忠向萧暮远点了两下头,随后走向罗静,一边小声劝着,一边轻轻拉着她的胳膊,“走吧,夫人,少爷这里有客人,我们不要打扰他。” 罗静撅着嘴,走一步一回头地看着萧暮远,手上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她不情愿地冲他嘟囔着,“去散步。” 萧暮远连连点头,“好,好!” “不可以打架。”说完又狠狠地瞪了贺清文一眼,“不许你欺负我的扬扬。” 贺清文被她的眼神瞪得满身发凉,直觉得这个女人在没疯之前,定然是个相当了不得的人物。 罗静被刘忠领了出去,贺清文目送着这个突入的插曲落幕,暗叹,也幸得罗静的出现,才不至于让窗外的人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贺清文走近萧暮远,此时萧暮远正低下身,从地上捡起了先前罗静手里拿着的那个相框。 他捡起来,同时又用手拂了一下上面的相面,即使上面不曾落上什么脏东西,可看那姿态,这照片上的人,也一定是他极为重要的人。 贺清文用眼睛瞄了一下,照片上的人看样子只有十岁左右,是个极为清秀的小男孩,一派天真面容,而那眉眼却是与刚才的疯女人极其相似。 萧暮远抬首,不好意思地冲贺清文笑道,“真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她是——” “我养母。” “养母?” 萧暮远点头,“嗯。”又笑着问,“怎么?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萧家领养的孩子吗?” “是嘛!”贺清文有些惊讶,不过萧暮远的这些资料他确实没有查过,“那她为什么叫你扬扬?” 萧暮远手里捧着那张照片,想了想,递给了贺清文,“那个人,是我弟弟,确切地说,是她的儿子,而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些复杂,一时间还真是说不清楚。” 贺清文接过照片,盯着那个一脸稚嫩的小男孩,再一次感觉到童真的美好,他是那么的纯净,无邪。 随手翻过照片的背面,上面清晰地写着拍摄的日期和照片主人的名字。 居然是十年前,而更令他惊奇的是,这个男孩的名字。 罗松扬。 ? ☆、答案 ?  松扬?松扬? 原来,这就是“松扬”电子公司名字的由来。 可为什么,萧暮远会用一个与他毫无血亲的弟弟的名字来为自己的公司命名呢? 贺清文抬起头,用疑问的目光看向萧暮远。 萧暮远却只是露出一抹苦笑。 “他死了。” 贺清文不由惊愕,叹道,“是嘛!真可惜,这么小,生病吗?” 萧暮远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轻颤了下,伸手接过贺清文递还过来的照片,又用手抚摸着那张照片,无比爱惜地将它捂在了胸口。 “不,他是——因我而死!” 很显然,这是一段极其凄凉的故事,贺清文也不禁为之震惊,他很好奇,想知道这里边的原由,但当他看到萧暮远眼中的那抹忧伤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再继续探询下去。 “对不起,我不该问。” “哦,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而且——我们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应有的报应。”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下门口,又低下身,捡起了那只绒毛熊,转身坐回到了沙发上。 贺清文等了一下,没有跟过去,依然站在那里踌躇着。 萧暮远见贺清文半晌还没有走过来,这才意识到,许是因为方才自己的失态,让贺清文有了芥蒂。 于是站起身,忙说,“看我,只顾着自己,回来坐吧!”见贺清文一脸的疑虑,又接着说道,“对不起,刚才我——是我鲁莽了,放心,我不会再那样,在没有你的允许下,我——不会再那样了。” 贺清文嘘了口气,走了回来。 “咖啡凉了,你等一下,我再去叫人换一杯来。” “不必了,萧暮远,我坐一下就走。” 萧暮远将迈出去的脚步,缓缓地收了回来,重新坐回到贺清文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 有些事,已经超出了贺清文的预想之外,他今天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想要探探萧暮远的病情,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无缘无故再度激起了萧暮远的斗志? 他想,他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 “萧暮远,或许我今天,并不该来。” “不,是我的错,清文,你说的对,我的确——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应该尊重你的意思,可是,每当我一想到,当初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让你受制于道格朗,我就无法原谅我自己,我想让你自由,真的,我想让你——” “萧暮远,你误会了。” “什么?”萧暮远错愕。 贺清文轻轻一笑,“有一件事,我想你误会了。”顿了顿,再道,“道格朗对我很好,他真的对我很好,他是真心——爱我的。” 萧暮远没有再说话,他故作镇定地伸手去端起咖啡杯,却因手间抖动,让咖啡杯里的液体,洒落的茶几上。 两人盯着茶几上那潺潺流下的黑色液体,似乎也闻到了从中散发出来的,那凄苦的味道。 “那么,你呢?” 这个问题是萧暮远一直想问的,他之所以一直没有问出来,是因为他已经隐约知晓了答案。 而不管贺清文给的答案是真是假,一旦他说出了口,便就代表了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无论答案是什么,他都必须接受。 他在静静地等着。 “萧暮远,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我们——”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21 “我知道了,清文,你不必——再说了。” 萧暮远紧紧地攥了下拳头,提着气左右环顾,唯独不去对视贺清文的目光。 客厅内再度陷入沉静,似乎已经没有话题可以再继续下去了。 贺清文站起身,“对不起,今天打扰了,我该走了。”他颌首还礼,准备退出去。 萧暮远随之站起来,低呼了一声,“清文!”而后想一想,不知还该用什么话来挽留,终究只能道一句,“我送你。” 两人走至门口,感受到冬日的冷风从缝隙中吹过,簌簌地,透着那么一丝凉爽,顿时也令人清醒。 临近门口的时候,贺清文停住了脚步,侧过头来看向身边的萧暮远,“萧暮远,我们——已然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但幸好,我们还剩下了我们生命里最想守护的东西,我的宏天,你的松扬,我们不能再失去了,我求你,不要做引燃一切的导线,我为此,已然做到了这一步,所以也请你,放下吧!好吗?” 看着贺清文深幽而期盼的眼神,萧暮远黯然地,点点头。 贺清文展颜一笑,温婉如光。 萧暮远却只能苦笑,将噬心的失落,裹回腹中。 人已走远,李东旭搀着差点从玄关处跌倒的萧暮远回到了客厅里。 “萧总,你这又是何苦呢?” 萧暮远有气无力地窝在沙发里,朝李东旭摆了摆手,“我没事,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李东旭撤出了客厅,站在门口,看着一动不动的萧暮远,长长地,叹了口气。 ****** “清文哥?清文哥?” 荣媛用手杵了一下正在瞧着窗外发呆的贺清文,将他从游思中叫了回来。 “呃?怎么了,媛媛?” 荣媛不满意地撅了下嘴,“清文哥,人家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想一声不吭地陪我吃完这顿饭吗?”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牛排。 贺清文苦笑了下,“对不起媛媛,哥在想事情。” “清文哥,后天就是新年了,你打算自己一个人过吗?” “这么快!”贺清文愣了一下,在国外过得久了,便不太注重中国的农历了,尤其前一段时间才刚刚在美国陪道格朗过完圣诞,感觉那种浓重的节日气氛还没有散去,所以才会对新年的意味淡了许多。 经荣媛这么一说,才恍然发现,街面上确实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彩灯,福字铺天盖地,一派节日的氛围。 “哦,还真是没太注意。”然后又点点头,“是呀,自己过。”脸上免不了显出一副落寞神情。 “清文哥,我来陪你好不好?”荣媛朝贺清文眨眨眼睛。 贺清文轻轻一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好。” “为什么?”荣媛不满地嗔道。 “在家好好陪你爸爸,你忍心把你爸爸一个人丢在家吗?” “可是,你自己一个人也很可怜呀!”说完,她眼睛转了一圈,“这样吧,我陪我爸爸到午夜,然后我马上赶过来陪着你好不好?” “不可以,你一个女孩子家大半夜怎么能随便乱跑,不要过来。” “清文哥——” “我说不行,就不行。” 荣媛不满地把叉子撂在了盘子里,撅着嘴侧过头,不再理他。 贺清文瞧了她好不会儿,叫了她几声,荣媛也不理他,最后贺清文也只得投降。 “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这样,我们临时再定好不好,如果你一定要过来,我到时再派车去接你,这样行了吗?” 荣媛用余光瞟了他两眼,这才慢慢把头转过来,依然不满地喃喃道。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人家还不是怕你寂寞,才会想着过来陪你,要不然我干嘛东一趟西一趟,你以为我真的很闲吗?” 贺清文连连赔礼,“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大小姐!” 唉!这么任性,以后的老公可怎么受得了啊! 贺清文起身去往洗手间,推门而入的时候差点与正巧走出来的一个人撞成满怀。 “对不起!” 他低首向那人道了个歉,可那人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将头上的那顶球帽压得更低了些,还用手捂住嘴巴,边咳边向外走。 贺清文起先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往里走,只是在回手关门的那一瞬间,看着那人的背影,竟觉得有些熟悉。 也只是那么一眼,下一刻,那人便已消失在了拐角。 贺清文想了想,抬脚追了过去环视大厅,可惜,那个人却不见了。 他有些奇怪,这个人是谁?他直觉对这个人的背影是有印象的。 是谁呢? 他边思索着,边从洗手间里走回来,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清文哥,接下来我们去哪?” 荣媛吃完用餐巾沾了下嘴角,一脸的兴奋,看样子,她还不打算回家去。 贺清文看她难得这么高兴,也不忍心拒绝,抬了下眉头,笑道,“这样,我接下来要去‘green dream’看看现场,我打算下个月重新启动,你有兴趣吗?” “当然!”荣媛差点跳起来,“据说当初你是找了国际知名园林设计师设计的‘green dream’,我还没有机会看到呢!” “傻丫头,现在能看出什么,还只是个基础。” “可这是你的梦呀,清文哥,我想看看你的梦,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荣媛满眼期待地望着贺清文。 “我的梦吗?”贺清文轻轻一笑。 可惜,他的这个梦太过漫长,而他的时间,却并不多了,真不知道,将来他还没有没机会继续来完成这个梦想。 或许,他应当再跟道格朗好好谈一谈。 结了帐,贺清文拾起外套搭在手臂上,然后让荣媛挎着他的手臂,一起走向餐厅外,坐着车子开往了“green dream”的现场。 此时,餐厅外,那个戴着球帽的人,这才从角落里慢慢探出了头,看着扬长而去的黑色轿车,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咬着牙哼道。 “贺清文,你等着——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再次消失。? ☆、孤独 ?  平时一个人并不会觉得寂寞,但等到了节日里,由窗内向外张望,看到家家户户灯火通明,这个时候,才猛然惊觉,原来屋子是那么的大,四周是那么的静。 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的孤单。 贺清文将电视机打开,将笔记本放在了摆满菜肴的桌面上,与远在美国的于娟通话。 “妈,真对不起,没能陪你一起过年。” 于娟温婉一笑,“说什么呢,是妈不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国内过年,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没关系,我自己能照顾自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22 己,以前在美国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往事如梦,一转眼,那些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不同的是,那时他在美国,而贺云天和于娟则是在国内,现在,却完全相反。 于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我们和荣家也不会走到这一步,那么至少像今天这种日子,你还能去荣家,也不至于剩自己一个人。” “妈——” 于娟悻悻地扇了下手,“瞧我,这大过年的,干嘛提这些,怪扫兴的!” “好了,妈,你看。”贺清文将电脑调转向桌面,冲着一桌子的佳肴,“妈,你看,我不会亏待我自己的,我准备了一桌子的好吃的。” 过了一会儿,贺清文把电脑转了过来,看到于娟脸上的笑意,虽然温婉,同时又透着辛酸。 “儿子,其实——无论咱们两母子过什么样的生活,只要你开心就好,妈真的不会期望太多。” “我知道,妈!”贺清文点头,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正巧是晚上十点,但在美国现在才早上九点钟,距离午夜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在美国并不讲究中国年,没有那么浓重的节日气息,所以于娟才不会特别在意。 两母子你一句我一言地说了好一会儿,这时于娟忽然朝门外望了望,然后起身,好像是去迎什么人。 随后便听那边隐隐约约地传来于娟十分客套的声音,再一会儿,屏幕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脸。 “diven!” “道格朗?” 虽然两人每天依旧通着电话,但现在在于娟那里,这样面对面视频,贺清文还是会有点不自在,毕竟有许多话是不方便在于娟面前说的。 于是两人就像说悄悄话一样,贺清文甚至不敢太大声,“你今天怎么去我妈那了?” 道格朗在屏幕的另一端清了清嗓子,然后侧过头看了一下,笑着低声说,“来陪我岳母过中国年,不行吗?” “你瞎说什么呢?”贺清文惊了下,差点把头伸进屏幕里,去看于娟的反应。 道格朗呵呵轻笑了下,“放心放心,岳母不在,她亲自去给我泡茶了。” “道格朗,你好大的架子!” 道格朗继续笑,单手支着脸,“宝贝儿,真希望你能快点回来,到时我们一家三口,哦,不,应该说——”他神秘一笑,没再说下去。 贺清文也根本没有在意,“道格朗,快住口,小心她一会儿回来听见,你想把她吓死吗?” “知道了,知道了!”道格朗摆摆手,连连唉了几声之后,于娟回来了。 道格朗立即让位,将座位还给了她。 又聊了好一会儿,等贺清文切断屏幕,抬头看钟,已经过了十一点,满桌的菜夹了也没几口,便觉得无味,贺清文放下筷子,走至窗边钢琴那里,坐在凳子上随意地弹了几下,可一场没有观众的独奏,又能有什么意思,于是他悻悻地罢了手,没再继续弹下去。 拉开窗帘,站在窗前,望着天边。 今夜无星,仿佛有一团一团的阴霾将它们遮住了,就连月光都是忽隐忽现,更有一阵阵强风偶尔叫嚣着,将窗和门吹得哗哗直响,总像是要闯进来。 要下大雪了吗? 贺清文不自觉地环抱着手臂,却无法驱走骨子里的寒冷。 今夜,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吗? 海边的院落,一惯的白色中此时也已挂满了红,到处是灯笼,到处是福字。 可是,为什么还会如此冷清? 萧暮远坐在桌前,独自品着一桌菜。 罗静每天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会周公去了,今晚也只是在院子里,看着那些灯笼觉得好玩,比平时晚睡了一个小时。 现下,餐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想了想,起身。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管家刘忠询问正往身上穿衣的萧暮远。 “哦,我出去一下。” “需要告诉李助理吗?” “不,不需要。”萧暮远忙摆手,今天是大年夜,李东旭这阵子忙坏了,难得节日里跟家人聚聚,不想打扰他,“不必跟他说,我去去就回。” “好的,少爷。” 萧暮远独自开着车,穿过市区,从车窗里望向街头巷尾,虽然大街上炫灯霓彩,可往日热闹非凡人潮如流的景象却已不见了。 大风吹过,尽是繁闹过后的萧索。 他没有停车,一路开向了市区另一端,a区的别墅群。 不明白为什么要朝这个方向开,萧暮远似乎都没有思考过,只是依凭着自己的直觉。 直到车子开至那幢别墅前,看到厚重的窗帘垂挂着,才惊觉,自己怎么会这么傻。 这么傻! 来了,又有何用?他们之间相隔的,何止是那扇门? 他们相隔的,又何止是千山万里! 他坐在车子里,呆呆地望着那扇窗,好似时间就这么停止了。 一直到,一直到厚厚的窗帘掀起了一条缝,里面的光,透了出来,紧接着,出现了一个人影。 萧暮远倏然坐了起来,他不住地向那个窗口张望,而那个人的目光却好似并没有看向这里。 也对,因为他一直都藏身在阴影里,那个人怎么可能会看得见。 “清文!”萧暮远几度将手紧握再松开,手停在车门扶手上。 到底应不应该下车去?屋子里是他自己还有另有人在?贺清文若是看到他会怎么说?是欢迎还是厌恶? 一连串的顾虑让他左右为难,踌躇不前。 最终,他鼓起勇气,走下了车。 他一边走一边想,如果贺清文在挂上窗帘之前看到了他,他就再大胆一点。如果贺清文没有看到他,那他就立即回到车上去。 他的脚步移动得很慢,几乎像一只垂老病矣的猫,一步一步地走向前去。 然后,他看到,窗帘再度垂了下来,阻隔了屋里的光。 萧暮远的心,就在此刻,也终于落了地。 看来,就连老天爷,都不会来帮他。 他自嘲地转身,转向自己的车。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有院门打开的声音,随后,便听见有人喊他。 “萧暮远!” 萧暮远霍然回头,见贺清文一身暖袍加身,正站在院门口看着他。 “来了为什么不敲门?”贺清文将院门敞开,侧了下身,“进来吧!” 萧暮远一时愕然,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着贺清文走进了屋里。 萧暮远看到屋里灯光通亮,电视开着,桌子上的菜完整地摆着,几乎一口未动。 贺清文很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瞄了他一眼,像只慵懒至极的波斯猫。 “你自己一个人?” “你自己不会看吗?”贺清文把头仰在沙发上,又斜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23 瞄了他一眼,“你大晚上的,又怎么会跑出来?不用陪着你阿姨吗?” 萧暮远呵呵一笑,“她睡着了!”可即使不睡着,又跟他自己一个人过年有什么区别,节日对于罗静来说,有什么意义。 贺清文嗯了一声,算是对萧暮远的回应。 两人相互对坐着,面前是一桌子凉掉的菜肴。 电视机里,晚会节目是通场的唱歌跳舞,除了热闹,两个人都没有太注重实质内容,以致整场看下来,什么都没记住。 就这样,呆坐着,时间很快就要到十二点了。 不知荣媛这个丫头还会不会来,到现在依然没有电话。 贺清文伸了个腰,看向桌上的菜。 “还要吃点什么吗?我去热一热。” 萧暮远摇摇头,“不必了,我不饿。” 贺清文想了想,“我去煮点饺子吧,毕竟是习俗,我记得——我好像让维尔准备了一些速冻的。”他边说着边走向厨房,打开冰箱,在里面翻找。 等他从冰箱里找出那袋饺子,又去找锅,平时家里很少开灶,光是翻这些东西就用了好一会儿。 锅放上了,水煮开了,贺清文在包装袋上查看到底要煮多长时间。 “这种馅的到底要煮多长时间呢!” 一只手,从他身后伸了过来,接过了那个食品袋。 “还是我来吧!” 萧暮远站在灶台前,将袖子卷起来,然后很熟练地把饺子放在水里,拿勺子慢慢地搅动。 “看样子,你经常下厨?” “并不是经常,只是有时候半夜饿了,又不想太麻烦家里的佣人,就自己下厨房,而且,我发现下厨房这种事,自己一旦经过手,就会觉得也是种乐趣,等待食物煮熟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以想一些事物,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是等待。” 贺清文呵呵笑了一声,“是嘛!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萧董事长会把下厨房当成乐趣,有趣!” 萧暮远同样回笑,“是挺有趣!” 十二点的钟声已过,电视机里一片欢腾,热闹无比,房间里也因多了一个人而显得不再那么冷清了。 两个人一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团坐在沙发上,边吃边聊。 这一晚,他们聊了很多,贺清文聊了许多他小时候的事,萧暮远坐在一边静静的听。 萧暮远也聊了他小时候的事,只是刻意地避开了小时候的那场相遇和萧山。 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提起的时候,一件幼年的回忆加一件上辈人的罪恶,其结果,都会打破目前的美好,所以,他选择继续隐瞒下去。 “没想到,你跟你的养母居然是这种关系?”贺清文惊叹得连连摇头,“萧暮远,你这个人——”他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又笑了笑。 “什么?” “没什么!”贺清文低头,摇首轻抿嘴唇。 他没看错人,爸爸,他想,他真的没看错人! 夜已过半,两个人渐渐地都有了点睏意,萧暮远起身准备离去。 “萧暮远!” “什么事?” “太晚了,不介意的话,今晚——就住在这吧!” 萧暮远听着贺清文的话,只觉得一阵慌乱,手足无措。 贺清文突地失笑,“客房在楼上,不喜欢也可以住沙发,你自己随意。”而后摆摆手,“我睏了,先去睡了。”说完走上楼去,留下一脸茫然的萧暮远。 躺在客房里的萧暮远,这一夜,几乎又是无眠。 清晨时刚刚才有了点睡意,却在恍忽间,突然被一阵巨大的,急促的拍门声,霍然惊醒。 “清文,清文——快开门,媛媛,媛媛出事了!” ? ☆、劫持 ?  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萧暮远也跟着从床上跃起,跑了出去。 贺清文“哐”地一声猛地打开了门,见荣世明此时正半蹲在门前,已然快要堆成了一滩烂泥。 “清文,清文,快,救救媛媛,救救媛媛,求你——”荣世明见到贺清文,半爬到他身前,用最后一丝力气抱住了他的双腿。 “荣世明,你起来,你起来,快说,媛媛到底怎么了?”贺清文揪着荣世明的脖领子,使力提了起来,冲他大吼。 “清文——”荣世明嚎啕大哭。 “快说!” 这个时候,萧暮远从身侧扶住了荣世明,“清文,冷静一点,你先放开他。” 贺清文颓然放手,荣世明再度支不住,瘫倒在地。 他一边哭,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白色的纸上,赫然地粘着斑斑血迹。 贺清文从他手中抢过了那封信,忙打开来看,上面写着:今天上午八点,让贺清文独自一个人准时到市区边的废墟堆,晚到或者报警,小心你女儿的命。 落款的日期是今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封信是哪来的?”贺清文颤抖着双手,质问荣世明。 荣世明抽涕着,抹了把脸,尽量平稳情绪回忆道,“媛媛,媛媛昨天晚上趁我睡着的时候,让司机老王开车送她出来的,我以为,我以为她一定是来你这,就没管,结果——结果今天早上,家里人发现了车停在路边上,老王,老王让人——开枪打死了,一车子的血——这封信就扔在车上,上面都是血——都是血——我不知道,不知道,哪些是老王的血,哪些是媛媛的血——我不知道——媛媛,我的媛媛——”荣世明哭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一条白影几乎是从他身上跃过去的,萧暮远紧跟其后。 “清文,你冷静点——” 萧暮远由身后紧紧地拽住了贺清文的衣服,然后扼住他的腰。 “放开我,放开我——” “清文——” “萧暮远,放开我,我要去救她——”贺清文拼命地挣扎,却被萧暮远死死地禁锢着,暖袍也因为挣动,散落开来,冷风吹过,冻得贺清文脸色发白,可他已经无睱顾及了。 萧暮远强行将他拽回了屋子,抓着他胳膊,把他按在沙发上。 “萧暮远,放开我!” “清文,冷静下来,你这么鲁莽又有什么用,不仅救不回荣媛,连自己也会搭进去,你有没有想过——”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救她,她是因为我,萧暮远,她是来找我才会被劫走的——” “没错,这些人的目标明明就是你,你去了只会再搭上一个,你好好想想!” “那我该怎么办!”贺清文彻底慌乱了,冲着萧暮远大叫。 萧暮远抬眼看了一下时间,现在不到六点,开车到市区边的那个废墟堆需要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个小时用来思考和部署。 他走到门口,扶起了还躺在地上的荣世明,将他扶进了屋里。 贺清文手里拿着那封信不住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24 地在客厅里踱步,他盯着那封信,目光中透着恨意。 “到底是谁?浑蛋!到底是谁?” “清文,先不要急,你好好想一想,你到底会跟谁结下这么大的仇?” 贺清文停住了脚步,用手捂住眼睛,“我不知道,萧暮远,我不知道!”缓缓地抬眼,他的眼睛通红,满是泪意,“萧暮远,都是我的错,我们前天说好的,她要来陪我,昨天晚上我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我以为她不会来了,我真是笨啊,我为什么没主动打电话给她,我该想到的,她是一定会来的,她是一定会来的——” “清文,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想一想,最近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 “奇怪的事,奇怪的人?”他双手捂住额头拼命地想,想到头脑发胀,可他的注意力根本就集中不起来,“萧暮远,我想不起来,我真的想不起来。” 一想到,荣媛现在还在劫匪手中,生死未卜,他的脑子里就会乱成一团,他只想着,他要救她,他要救她。 忽然,他想到了前天在餐厅里,看到的那个背影。 “餐厅?” 萧暮远急走上前,“什么餐厅?” 贺清文木然的看着他,“那天我和媛媛在西餐厅吃饭,去洗手间的时候好像是碰到一个人,可我想不起来,这个人会是谁,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我——”贺清文后悔万分,用手紧紧地拢着自己的头发,“我追出去了,可是我真的没看到!” “好了,清文,放松!”萧暮远抓住他不断□□自己的手,轻声劝道,“清文,现在你听我说,无论这个人是谁,很显然,他是有备而来,他的目标是你,而且,他知道你的周围有人保护,不易下手,才会劫了荣媛,目的是让你甩开所有人,一个人前去,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单独行动,否则就是中了他的计。” “可是媛媛——” “放心,如果你不出现,他们暂时也不会拿荣媛怎么样,毕竟,她现在是他手中唯一的砝码,若是轻易就这么杀了她,那他所做的就毫无意义。” “不——”荣世明从沙发上跌了下来,连滚带爬地来到两人面前,“不,不要,救媛媛,求你们,救救媛媛,清文——”他又爬到贺清文脚下,“清文,求求你,救救媛媛,我知道,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的,是我罪有应得,清文,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可以杀了我,但是,求你,一定要救出媛媛,她是我命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是——她是你妹妹呀!” 荣世明那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求,让贺清文的心仿如被人拿了一把刀,在上面狠狠地剜了一下。 他把那封信攥在手里,捂在心口,上面的血迹就像是从他胸口上绽出的一朵梅花,冷艳,傲然。 “萧暮远!”他抹了一下脸,眼光坚定地看向萧暮远,“萧暮远,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去,我要确认媛媛是否还活着,如果可以的话,我要用我自己去换回她。” “贺清文,你疯了吗,如果真那样做的话你就是去送死!”萧暮远摇头,“不,我不允许!” “萧暮远,这条命是我自己的,只有我自己可以做主,你们任何人都没有权力阻止我!” 他嘶吼,将手里的那封信,攥得更紧,就像是荣媛的命,是的,那个,就是荣媛的命! 只有他能救她! 贺清文三两步跑回到楼上,萧暮远从身后追赶,“清文,清文,你要做什么?” 他跑回进卧室,迅速地换下暖袍,套上衣服,然后急急冲下来。 “清文——” “萧暮远,你可以不帮我,我并没有求你——” 萧暮远拽住他,“至少要通知你的下属,那个维尔,还有你的那些保镖,必须要有人保护你才行。” “不——”贺清文猛地大叫,“不要通知他,他一定会阻止我的,他不会在意媛媛的命,不会——” 若是让维尔知道了,他根本就走不出这间屋子。 “清文——”萧暮远手上又紧紧地拽了一下,“我陪你去。” 车子急速行驶,一路上,萧暮远连开车边安排了几件事,他首先拨通了李东旭的电话,“对不起东旭,打扰了你的假期,但我现在急需你的帮助。” “什么事萧总?” “保镖,把公司所有保镖全部调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萧总?”李东旭觉察出不对劲,忙问。 萧暮远稳了稳,“现在没时间说了,东旭,让他们在一个小时内全部赶到市区边废墟堆五里外的那个树林里,快!” “知道了,萧总,还有什么吩咐?” 李东旭已然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边接电话边由家里走了出来。 “还有,安排两个人,到贺宅去接荣世明把他送回家去,看着他,注意他的情绪。” 李东旭愣了一下,荣世明? 他怎么会在贺宅? 看来,的确出了大事。 萧暮远安排完了事,放下电话,又转过头来劝慰贺清文。 “清文,会没事的,我一定会帮你救出荣媛的。” 此时贺清文正低着头,神情颓废,脸色苍白,手上一直攥着那封信,用手指,去抚摸上面早已干涸的血。 他一直没有出声,在心里默默地为荣媛祈祷着。 不能出事,媛媛,哥来救你了,你一定要挺下去,一定要挺下去。 他捂住脸,深叹了口气。 都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萧暮远警告过他,不要太过清傲,树敌太多,而这个人也一定与他有过过节。 到底是谁,能让他对自己这么恨之入骨,兴起杀心? 不会是张桥山他们那些人,他们不会有这个胆量。 那些与他在商场上有过冲突的人,他在大脑里也全部一一略过。 不会,不会,那些人都不会。 他快速地在脑海里,回忆与这些人接触时的情景,与他们接触的每一个场合—— 霍然间,贺清文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叫了一声萧暮远的名字,让开车的萧暮远惊了一下。 贺清文慢慢地转过视线,与萧暮远对看,急促地喘着气,虽然心里还不太确定,但他个人戴着球帽的背影,确实与那日在餐厅里看到的那个,太过相象了。 “何重,那个人是何重——” ? ☆、部署 ?  “何重?” “对,是他,我们之前一起打过高尔夫,我记得他戴球帽的样子,对,没错,那天在餐厅里我看到的人,就是他!” 印象中的背影与那日在餐厅里见到的背影慢慢地重叠在了一起,贺清文越想越肯定。 萧暮远紧紧地皱了下眉头,何重在贺清文回美国的那段时间完全失去了行踪,任何人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25 都找不到他,海关那边也查不到他出入境的记录,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难道他一直都在跟着贺清文,可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呢? 虽然他们撤去了国内的追踪,但在美国那边,在道格朗的眼下,何重又是怎么逃脱的呢? 贺清文咬着牙,气愤非常地低吼道,“这个浑蛋,没想到,他竟然会做的这么绝!” 说到这,萧暮远心中也有个疑问,“清文,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你没有将何重法办,而且,还好像故意放松了对他的警惕,这不该是你犯的错误。” 贺清文额头的青筋跳动着,他抑制不住愤怒,叫道,“没错,是我犯的错误,萧暮远,我真是太高看我自己了,我以为,我可以利用何重引出他身后的那条大鱼,可没想到,栽进网里的竟是我自己。” “大鱼?你的意思是他的身后还有幕后操手?” 贺清文用手按住额头,“萧暮远,这件事我们可不可以以后再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媛媛跟那个浑蛋的影子,我很乱。” “好,不急,等事情过去再说。” 看着贺清文满脸痛苦的表情,萧暮远点了点头。 车子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萧暮远所说的那片树林,而后只呆了片刻,李东旭便领着那些保镖陆续到达。 “萧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东旭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两人,凭借他们两个人的表情,隐隐地也已猜出了大概。 “是不是荣小姐她——” “东旭,荣媛被人绑架了,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何重。” “什么?”李东旭惊讶万分地盯着他们,“何重?怎么会,他前段时间不是消失了吗,我们派了那么多人找他,都没有消息,怎么一下子,他又窜出来了?” “找他?”贺清文愣住了,“萧暮远,你也在找他,为什么找他?” 萧暮远沉吟了下,没有说,这时,李东旭接了过来。 “贺先生,自从何重被您从盛世赶出来以后,萧总就一直派人每天二十四小时跟踪他,他生怕何重会对您不利,怕您遭到他的报复。” “萧暮远?”贺清文再一次愣然。 萧暮远一脸悻然地点点头,“何重在你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而依他这种小人的个性,对你实施报复是极有可能的,所以,我让东旭安排了人看着他。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接下来,我们要想办法,在确保你人身安全的情况下,救出荣媛。” “对,你说得对,先救出媛媛,救出媛媛!”贺清文随着萧暮远喃喃自语。 接下来,萧暮远开始了部署,他命十名保镖在贺清文进入废墟堆开始,便隐藏在周围,伺机而动,留出五名保镖则跟在贺清文身后五十米外的地方做幌子,吸引劫匪的注意。 因为他们目前还不清楚劫匪的人数,到底是一人,还是会有同伙,但唯一确定的是,这个人手里有枪,这个是最主要的。 萧暮远让一名保镖脱下他身上的防弹衣,亲自套在贺清文身上,说道。 “放心,我一直都会在暗处跟着你,你自己也要小心,发现不对就立即找附近可以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关键是我们现在还不太清楚他们的人数,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选择在暗处偷袭,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何重的话,那么依何重这个人的性格,他一定会现身将事情跟你挑明,否则他早就下手了,所以偷袭的机率不会太大,但你仍然要注意,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始终要保持快速移动,并且,尽可能贴近可以挡住你身体跟头部的地方,以便及时能用遮挡物挡住你身体的重要部位,清文,记住,一定要镇定,不可以慌——” “萧暮远——” 贺清文突然抓起萧暮远为他穿戴防弹衣的手,脉脉地看着他。 “清文?怎么了?怕了吗?” 贺清文摇摇头,“不怕!”他吸了一口气,“萧暮远,谢谢你!” 萧暮远把手放在他肩上,紧紧地握了一下拳,“清文,你要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代替你去。” “不,萧暮远,你代替不了我,比起我自己的命,媛媛的命更重要,所以,我不能冒这个险,而且,我也不希望任何人再为我做出牺牲,包括你。” 萧暮远沉沉地嘘着气,无奈地点点头。 “自己小心!” 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在临走之前,萧暮远把李东旭拉到一边交待了几句,然后,便按照他们所定的计划,让所有人行动了起来。 李东旭被留在原地待命,做幕后安排。 他看着那些车辆离去,又抬首望了望满是乌云低沉的天空,心里不住祈祷,希望他们平安。 然后掏出电话,打给了萧暮远所交待的那个人。 ****** 贺清文小心翼翼地走进那片废墟堆,四周安静得除了呼呼的风吼,便再也听不见有其他动静。 这一片地带原本是个废弃的小工厂,因为发生过爆炸,所以近处根本就没有人烟,现下还是白天,倒不显得什么,但是一到了夜晚,这里四面漆黑,又有夜猫哭啼,就会显得特别荒凉,可怕。 何重还真是会找地方,确实适合像他这种见不得光的老鼠,但是,一想到荣媛在这里呆了一夜,贺清文的心就一阵阵地发绞。 那个丫头,平时连硬一点的床都不爱睡,现如今,却被丢在这种鬼地方。 想着,他的脚步便又加快了许多,已然有些顾不得自己的身前是否有遮挡物。 他在废墟里周转,到处寻找,却始终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信上也没有标明确切的地点,所以他只能一遍遍地转。 而且时间快到了,贺清文有些着急,站在空地上大喊了一声,“媛媛——” 没有人回应,没有人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抬起手看了眼时间,还有两分钟。 “媛媛——你在哪?”他连连喊了几声,只有风声和他呼喊的回音。 时间已到,他无助地站在空地上,盲目地望着四周。 “媛媛,媛媛——” 天边的乌云滚来,轰轰地响了几声闷雷,让人的心,不由地更加沉重。 这里没有人,难道他上当了吗?还是他记错了地方?他手足慌乱地把那封信再次打开,看着上面的地点,没错,是这里,可为什么没有人? 就在此时,他似乎听到了一阵音乐声,很小,但是在空旷的荒地,却是意外的清晰。 他被吸引了注意,然后开始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 他低着头,追着那个声音不停地翻找,当音乐声响起第五遍的时候,终于在一个矮墙头,寻找到了一部手机。 这是谁的电话? 电话一遍一遍地响,相当执着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26 ,似乎是在等着某人接听。 贺清文犹疑了片刻,拿起那部电话,按了接通键。 他没有出声,那边倒先说了话。 “接的这么慢,贺清文,你就不怕我失去耐性吗?” 听到那个人的声音,贺清文几乎都要炸了,他大吼道,“何重,果然是你。” “贺清文,哦,不,应该尊称您为戴文先生,啧啧啧!干嘛这么大火气,这可跟您平时的形像太不相符了,您看您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我打电话之前还真怕您想不起来,我何重这个小人物了呢!” “何重,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你在哪,媛媛在哪,你把她怎么了?” 那边不紧不慢,传来一阵奸笑声。 “耍把戏?您的这句话还真让我感到惭愧,说到耍把戏还有谁能比您耍得更好,您可是耍得我何重团团转啊!” “何重,我不想跟你废话,你告诉我,媛媛到底在哪?我要跟她说话。” “还是第一次见您性子这么急,我知道,这个丫头对您很重要,但可惜,我还不能让您跟她通话,想知道她目前的状况,那您就得照我说的去做。” 贺清文咬着牙,问道,“你想怎样?” 何重哈哈笑了两声,再道,“让您身后的那些尾巴全都哪来的回哪去,不要以为我何重会天真的以为你真的能自己一个人来,呵!您还真是好命,连死对头都变了向的来帮你,啧啧,贺清文,您还真是个妖精,无论是谁,都能被你迷得团团转啊!” 贺清文听了急忙环看了眼四周,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您不用看了,我不在那,但我知道那一片地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包括那个萧暮远,正在离您五十米的那个矮墙后面,正用担心的眼神儿,看着您呢!哈哈哈——有趣,真有趣!” 贺清文顺着他的话,将目光停在了那垛矮墙上,眼睛眯看着,稳了稳心绪,问他,“何重,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随后,他听见电话那边响起了打火机点烟的动静,等了一小会儿,那边才道,“离你东边三百米的地方,有一辆车,坐上去,开着它一路向东,我再告诉你,记住,那辆车老了,只能承得住一个人,而且,我会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 “嘟——” 茫音传来,贺清文缓缓地放下手臂,深深地望了那个矮墙一眼。 “萧暮远,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低声自语,然后—— 霍然抬脚,迅速地向东边跑了过去。 ? ☆、入困 ?  头好重!就像挂着千斤陀,怎么抬也抬不起来,眼皮也是,打不开,沉重得他恨不得想用手去撑开它。 可他的手又在哪?为什么使不上力? 他在哪?他只记得他开着车,按照何重所指的方向,东绕西绕,最后下车的时候,好像——被谁从身后打了一下。 贺清文轻晃着头,奋力地想要睁开沉重的双眼,耳朵里嗡嗡直响,就像被人堵了一团厚厚的棉花,似乎能听见声音,但那声音听着,却像是来自地狱,闷闷的,听不清。 “重哥,他好像醒了。” 身边有人说话。 然后,他又听见有人在他不远处,吩咐了一句,“那就再给他两下,让他快点醒。” 随着这个人的说话声落,贺清文觉得自己的脸被人用手轻轻地抽了两下,不疼,却足已让他更加快速地清醒了过来。 何重?那个发话的人是何重。 贺清文更加大力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马上醒过来。 没错,何重就在他跟前,就在他跟前—— “嘿,看他挣扎的这小样儿,重哥,我可有点忍不住了,你看看,你看看,我的命根子都硬成这样了,你就行行好,让我先吃一口吧!” “行了,瞧你那一脸馋样,等会儿老子戏弄完了,就让你们玩个够!” “嘿呦,那您老可快着点,要是憋坏了咱这宝贝儿,下辈子光看不能吃,那多馋得慌。” “行了,妈的,就你话多!” “成,成,重哥,您先办正事!”那猥琐的声音嘿嘿地笑了两声,就退到一边去了。 此时,贺清文慢慢打开双眼,一缕白光从他前面的一扇破窗射了进来,令他的眼前朦朦胧胧,模糊一片,四五个人影围在他周围,不时地发出不怀好意的恶笑,令人作呕。 还没等他的视线清晰起来,便感觉他的身侧蹲下来两个人,一边一个,架着他在屋子里转了个圈。 视线再度暗下来,那两个人架着他走了几步,然后一脱手,便又把他丢在了地上。 地上尽是碎掉的石粒,他跌下来,硌得他身上发疼,不由地呻/吟了一声。 此时,头上突然响起“叮”的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随后,那人便道。 “怎么样?尊贵无比的戴文先生,您这细皮嫩肉的身子骨还受得住吗?” “何重——”贺清文咬着牙,翻了个身,因为手被绑在身后,无法支撑,身前的皮肤又被地上的尖石子蹭破了几处,疼了,这才发觉,他此时上身正赤/裸着,外套和防弹衣早已不知去向。 他强挺着,抬起头,朝上方瞧去,头顶上,破旧的木质屋顶眼看着就要坍塌了,不时地往下掉落着残片碎渣,落在他的身上和头上。 而何重,此时正吸着烟,仰坐在一张有些发旧的转椅里,正翘着嘴角,阴笑地看着他。 “戴文先生,我们好久不见!” “何重,你这个浑蛋!” “操!嘴巴放干净点。”后面上来一个人,狠狠地在贺清文的腰上踢了一脚。 贺清文闷哼了一声。 “干什么!”何重抽了口烟,喝止住那个人,“戴文先生可是咱们的贵客,别太粗鲁,呵呵,这细皮嫩肉的,可经不住你们折腾。” 贺清文根本不在意他们怎么对待他,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荣媛的状况。 他支起下颌,用眼睛在四周寻找,可却不见荣媛的一丝影子。 何重看出了他的意图,坐在椅子上冷冷地哼笑了两声,“戴文先生别急,等一下有你们见面的时候,许久不见,咱们还是先来唠唠家常吧。”他抽了口烟,再吐出,举着头,像是在回忆,“戴文先生,我一直都搞不懂,我何重到底跟您有什么仇,您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贺清文窝在地上,因为上身被剥了精光,现在冻得浑身都在哆嗦,他急急地喘了几口气,嘴里冒出一团白雾。 “何重——你自己——干了什么,还用我多——说吗?咳咳。” “我干了什么?”何重挑了下眉稍,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哈哈大笑道,“好,好,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贺清文,我的确是跟张桥山,赵国忠他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27 们这些人合在一起算计你,可那又怎样?你总是自命清高,处处树敌,还一直不把我何重放在眼里,这些人,早就恨不得把你拆骨吃肉了,我何重也只不过是出出主意。”说完,他又哀叹道,“贺清文,我何重在盛世二十年了,二十年啊,我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我本不想跟你争什么,大家平安无事,各得其所,何乐而不为?可是你呢,你来了还不到一年,就急着一脚把我踹了下去,凭什么,贺清文,你告诉我,凭什么?” “何重,我也本想——睁一眼闭一眼,可是——人做事,都是有——有底线的,你触了——我的底线,就不能——怪我。” “哦!底线,你说——底线。”何重抽了口烟,咂砸嘴,“贺清文,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懂还是不懂,我何重能够在盛世呆上二十年,坐在这个位置上,你以为,我凭的是什么。底线这个东西,即使踩到了,也要看清楚,到底你,是踩在谁的底线上。” 贺清文眯起了眼,虽然他浑身一直被冻得发抖,可此时此刻,他的头脑,却是非常地清晰。 “何重,不要以为——你背后有靠山,就可以——唯所欲为。” “什么?”何重假装竖起耳朵,向前移了一下身子,“贺清文,你说什么?你说我有靠山?我唯所欲为?哈哈哈!贺清文,你这话说得,好像——好像是在说你自己吧!” 何重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用脚,抬起了他的下颌,细细地打量他。 “说到靠山,我哪比得过你呀,啧啧啧!贺清文,我就觉得你也太神奇了!你前脚刚被萧暮远吞并了所有,后脚你就能赶着趟地,跨过千山万水钻进了大当家的被窝,还摇身一身成了什么驻华代表,跑到我这来耀武扬威。呵呵,你可真神奇!别这么盯着我,你的事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睛朝贺清文的腰下扫了扫,笑道,“想必,你这床上的功夫练得肯定不错,才能把那位搞得神魂颠倒吧。” 身侧的那几个人也跟着一阵嘲笑,“可不是嘛,重哥,你说这小子的小身子骨连那样的男人都能受得住,怕不是练了什么功吧,哈哈哈!” “啥功?” “啥功,葵花宝典呗!哈哈哈!” “那咱们得快点看看,他前边那个,还在不在!” 说着,几人齐上手,准备来脱贺清文的裤子。 “你们几个,先等会儿,都着什么急。”何重冲他们几个大声喝道,一挥手,又让他们几个退了回去,然后,再次猛地低下头,“对了,我差点忘了,还有更神奇的,呵!” 他转身,把剩下的半支烟弹了出去,随后,提起身后的防弹衣,毫不留情地甩在了贺清文的身上。 钢板粗布直接砸在贺清文光洁的后背上,“啪”地一下,发出响亮的拍击声。 “啊——”贺清文毫无防范,猛地被何重这么一砸,感觉肩胛就像是要碎掉了一样,他疼得躬起了身子,连连急喘。 “贺清文,滋味怎么样,这是萧暮远专门为你准备的吧?这份礼可不轻啊!” 贺清文顶着满头的冷汗,有气无力地抬头,然后,满眼愤恨地盯着他。 何重冷冷发笑,蹲下来,“呵呵,别这样看着我,这礼是萧暮远送的,又不是我送的。”摇了两下头,用不可思义的语气接着说道,“贺清文,我还没笨到真的以为你能一个人前来赴约,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跟你身边的人,竟然会是他,说实话,当我在监控器里看到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萧暮远时,还真是吓了一跳,我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贺清文,你真让我感到惊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连萧暮远这样的人都能被你迷得七荤八素?我不明白,你们明明是仇敌,明明是最大的敌人才对!可为什么,连他都能为你舍命?你没看到,当他看到你开着车甩开他时,他都急成什么样了,啧啧,真让人心疼!”他用手拍了拍贺清文苍白的脸,发出一阵阴笑。 贺清文闭上眼,微弱地喘着气。 萧暮远!对不起! 他心里暗暗地道了几声对不起,事到如今也已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了,他一心只想救荣媛,只要荣媛能活着,他怎么样都无所谓,无所谓。 “何重,不要再废话了,我要见荣媛,让我见荣媛。” 他睁开眼,神情凛然地看着何重。 何重歪着头,用手捏着贺清文的下巴,瞧了瞧,然后猛地,把他的头,生生地硬提了起来。 身体的所有重量一下子全部由细细的脖子来承担,那种感觉就像马上要折断了一样,令贺清文的眼前一阵发黑,透不过气。 他想要呼吸,大口地呼吸,可怎奈,何重的手力又转到了脖子上,捏住了他脖子上的动脉,按住了他的气门。 贺清文只觉得,肺内的空气只出不进,已然,就快要昏过去了。 这时,何重又突然放开了手,令贺清文再一次趴落在那些尖尖的石子上。 “啊——咳咳!咳咳!”贺清文躬了下身,然后不住地咳嗽,贪婪地吸着气。 何重抓起他的头发,用力向上提起,让他注视着他的眼睛,凶狠地吼道,“贺清文,少他妈跟我装大爷,你以为你现在在跟谁说话?你知道主控权现在在谁手里,嗯?我告诉你,在我何重手里,在我何重手里,想见那个丫头是吗?那就求我,求我——” ? ☆、追踪 ?  贺清文瞪了他一眼,咬紧了牙,然后一声不吭地垂下眼。 “妈的,这时候还跟我玩清高,求我,快点求我!” 何重手上使劲,又把他的头发紧紧地拽了一下,贺清文却依然闭口不言。 “不说话是吧,行,等会有你求我的时候。”说完,何重放开贺清文的头发,然后扭动了两下脖子,露出邪恶的一抹笑。 贺清文依然没有看他,就像是当初在那个董事会上,不管何重如何谩骂,他都不曾看过他一眼。 看着这样无视他的贺清文,何重一股怒气油然而升,但他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好戏在后头,他要忍着,忍着看这场好戏,看贺清文到时如何抱着他的腿,向他摇尾乞怜。 他甩头示意,让站在一旁的那几个人把贺清文架起来,架出了这间屋子。 屋外是一片荒树林,四周荒无人烟,而他们刚才所在的屋子,也是老早以前被别人废弃了的,大概只要来一阵狂风,就可以直接把它吹倒。 他们把贺清文架到一片空地上,脱手丢在了那。 冬日的寒风吹来,是刺骨的冷。 贺清文祼着上身,跪坐在地上,慢慢地,蜷成了一团。 “贺清文,你不是想见那个丫头吗?抬头,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28 看看那边那个人是谁。” 贺清文蜷着发抖的身子,缓缓地,抬起了头。 猛然间,他看到,离他有二十几米的一棵大树上,绑着一个人。 “媛媛?”他惊然,睁大眼睛再细细地瞧了几眼,确定以后,便大声叫道,“媛媛——” 被绑在树上的荣媛此时也发现了贺清文,可惜她的嘴被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地将身子向前探,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们这些浑蛋,快放开她,快放开她——” “哈哈哈,贺清文,这回你知道怕了?心疼了?” “何重,你把她放了,冤有头债有主,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牵连无辜。” 何重啧啧了两声,“贺清文,我想你还是不太明白自己现在的立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讲条件?想让我放了她,那好,求我呀!” “何重——”贺清文恨恨地咬着牙,挣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轰隆隆—— 此时,天边再次突然响起了几声干雷,随着那几声雷声乍起,一阵狂风席卷着乌云,将本就昏暗的天空遮得更不见日。 贺清文颤抖着身子,一步步向荣媛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便被人从身后,一脚踹在了小腿上,贺清文踉跄了几步后,终是无力地跌倒了。 何重低头看着他,抬手打了下响指,站在旁边的其中一个人嘻嘻笑着,从一个小黑包里,取出一支针剂,递给了他。 他手里拿着那支针剂,走到贺清文身前,蹲下,邪邪地笑道,“贺清文,我知道你嘴硬,那接下来,咱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贺清文盯着他手中的那个针剂,心中猛地一凛,“何重,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给她用点好东西。” 贺清文瞪大着眼睛,盯着他手里的那枚针剂,“这是什么?” 何重抽了下鼻子,把那个针剂放在嘴边亲了一下,露出一副欲死欲仙的神情。 “这个,可是个好东西,当然,一般市面上只是做成黑色的药丸,纯度也没有这个高,我这个,可是高级货,最高纯度。” 贺清文一听到黑色的药丸这几个字,心猛是抽动了一下,隐隐约约好像已经知道,这是什么。 何重接着解释道,“咱们贺大少爷是温室之花,可能没听过,但我相信,你用过之后,一定会爱上它的,记住它的名字。”他把脸贴近贺清文的耳边,轻轻地告诉他,“它叫blabsp;datura,中文名字叫——黑色曼陀罗。嘿嘿嘿!” 黑色曼陀罗?就是上次在夜总会,那四个人准备用在他身上的那个东西。 贺清文霍然抬头,紧咬着牙关,瞪着他。 “反应不错,看来咱们的贺大少爷并不是一无所知。” 他笑了笑,站起身来刚要走,贺清文大声叫道,“何重,你丧心病狂,对着那样一个女孩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我丧心病狂?哼,贺清文,我告诉你,我这几个哥们可是好久没吃肉了,实际上昨天晚上他们几个就想把那丫头给办喽,要不是我阻止,恐怕她现在——嘿嘿嘿!贺清文,做人得知趣,我总不能为了护住那个丫头,亏了我的兄弟们。”他低下身拍了拍贺清文的脸,“你这个做哥哥的,就准备好看妹子的好戏吧。 说完,他转过身,走向另一边,走向了绑在前方那棵树上的荣媛。 “何重?你这个浑蛋,你给我站住,不要,不要——” 贺清文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勉强地抬着头看着何重一步步走近荣媛,大声地嘶吼。 被绑在树上的荣媛见到何重走向自己,惊恐地睁大着眼睛,看着他手里的那枚针剂。 虽然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她敢肯定,那种东西一定会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何重阴阴地笑着,靠近她,蹲了下来。 “丫头,别怕,哥哥不会伤害你的,放心,哥哥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啊!” 荣媛拼命地摇头,拼命地想要挣开双手,手腕被反索在树干上,因为之前的挣扎早就已经磨破了皮,现在越挣越感觉那绳子已经勒进了皮肉,刺骨一般的疼。 疼痛,害怕—— 她低着头拼命的摇晃,泪水在脸上流出了一条浅浅的水印,因为嘴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她只能抽涕着,发出呜咽的声音。 “啧啧啧!看看,哭得这么可怜,可真让人心疼啊!”何重假惺惺地为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用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啧啧!也是小美人一个,要是死了还真是怪可惜的!” “何重,你要干什么,你离她远点,远点——” 贺清文躺在地上大声地喊着,荣媛看着他,看到他赤/裸/着被人按在冰冷的泥地上,心里一阵阵地发疼。 她想大声喊出来,“哥——哥——”可惜,声音却只能被封在了嘴里,将那一声声,咽回进肚子里。 “行了,你们这些郎情妾意的戏码,看得我牙都快被酸倒了,丫头,等一下,你就知道,你这个哥哥,到底是真疼你还是假疼你了,呵呵呵!”何重发出一声奸笑,由身后取出一把□□,在荣媛的袖子上挑出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胳膊,随后,他举起那支注射器。 “何重,不要——” ****** “萧总,您先别着急,派出去的几辆车马上就能有回信了。” “该死!”萧暮远站在路边,看着那个多项分叉路口,狠狠地朝车顶上敲了一下。 本来,他蹲身藏在那个低墙下边,以为是最接近贺清文的位置,可他却疏忽了,没想到贺清文会突然逃身离去,上了那辆车。 那辆车,为什么他们当时就没注意到那辆车。 随后他们跟着车轮印一路追过来,可那辆车明显是在扰乱他们的视线,不只东绕西绕,还在同一个地方来回转了几遍,把所有能够追踪的痕迹全部破坏掉了。 最后,他们追到了这条分叉路,出现了三条路。 三条路,到底要走哪一条? 难道要让他像在红叶山上一样,拿着树枝,让贺清文来抽签决定吗? 贺清文,贺清文,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他呢! 萧暮远此时很后悔,后悔当他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就应该立即现身,跟贺清文站在一起,因为他也听到了那个电话铃声,他知道一定是计划有变,才会有这通电话的。 他们也早就该想到,何重这个人多疑,善变,是根本不会在第一约定地点现身的。 只是,当他看到贺清文那恳求的目光,他就乱了,随着他的性子走了。 他完全,失去了应有的理性。 萧暮远颓然地仰靠在车门上,举头便见乌云满天,压得他,更加喘不过气来。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29 李东旭接了个电话,之后走了过来,“萧总,那边来电话了,说警方已经出动了警力,正在全力赶赴这边,我也跟警方那边说明了情况,他们说会在未确保人质是否安全的前提下,暂时做到隐蔽,尽量不会打算惊蛇。” “好,替我先谢谢那边,告诉他,我欠他个人情。” 李东旭点点头,“好!” 这时,电话又打了进来,李东旭接通,快速地说了几句话后立即挂断。 “萧总,阿七说他在他那条路上,发现了一辆无人的黑色车,车门开着,不见司机。” “上车!” 萧暮远一个回身迅速地钻进了车子,不等其他人上车,一个冲刺,便开了出去。 “追——”李东旭也急忙钻进了车子里,随着萧暮远的车,紧跟其后。 车子开了七八分钟左右,萧暮远看到路边停了两辆车,一辆是他派出去那人开的,另一辆的确就是贺清文开走的那辆,于是他一个急迅回转停车,差点将车开进坡里,车子刚停稳,他便冲出来,跑到阿七所说的那辆车前。 “人呢!车里的人呢?”萧暮远几乎咆哮着,冲阿七吼道。 阿七身体颤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回道,“没——没看到,但是,萧总,看印迹,这里来过其他的车,很显然,贺先生一定是被另一辆车接走的。” 另一辆车? 何重,你还真是只老狐狸! 萧暮远气愤地甩了一下那辆黑色车的车门,“可恶!” 难道,他们这么多人还斗不过一个何重吗? 清文,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无论如何一定要挺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那个浑蛋怎么对你,你一定要忍住,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上车,给我继续追!” “是——” ? ☆、无力 ?  何重拿着那支针蹲在荣媛身侧,耳边传来了贺清文一声一声的嘶吼。 然而,他举着那支针管,却是始终没有下手。 忽而,他低下头,面露邪味地笑了一下,假意唉声叹气道,“唉!我这个人,心还是太软了,太软了!”他边摇头,边将手收了回来,举起了那支针,转过头去,对贺清文大声问道,“贺清文,我何重最不喜欢强迫别人,现在,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选择,听好,你可是只有这一次机会哦!这个东西,我终归是要用在你们其中一个人身上的,你要是不想让我给她,那就得给你,你可想好,到底是给她用——还是给你用?” 何重举着那只针管,朝贺清文摇了摇。 贺清文瞪大着眼睛睁视着何重,看着那支小小的针管,一丝丝寒意直涌心头。 “给我。” “什么?”何重侧过耳朵,“贺清文,你大声点,我听不见。 “给我,给我,给我——何重,不要伤害她,给我,冲我来——” “唔——唔——”荣媛猛摇着头,泪洒横流。 “呵呵呵,好,贺清文,你决定了,真的要给你用?好吧!既然你选择了这个,那么,另一个,就是她的了。” “什么?”贺清文错愕地抬头,死死地盯着站在荣媛身边大笑不止的何重。 何重笑得前仰后合,止不住后退了两步,那笑声里透着阴森,诡异,不自觉地,令人发寒,有些毛骨悚然。 贺清文心里突突猛跳,不好的预感骤然而升。 笑了半天,何重终于笑够了,他朝着一个围在贺清文身边,身上背着黑包的男人招了招手。 那人走过去,把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交给了何重。 何重把那个黑色的盒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随即又抬起头,朝贺清文举了起来。 “贺清文,你还真是心疼你妹子啊,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她,既然,你选了那个,那这个,就是她的。” 贺清文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黑色的盒子,看着何重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何重,那个是什么?是什么?” 何重举起手,“这个东西也很好啊!可以发出‘嘭——’的声音,如果是在夜里的话,还可以看到特别绚烂夺目的火光,那样的景象,真是——漂亮极了!” 荣媛和贺清文听完后,心猛地一懈。 “何重,你这个浑蛋,你这个王/八蛋——你骗我,你骗我——” 贺清文大力地挣动,在满是尖锐石子的土面上挣拧着身子,他一边喊,一边拧转着身体,奋力地想要挣开被捆起来的胳膊,双/腿在空中胡乱地蹬着。 “老实点,妈的,劲还挺大。” 啪——啪—— 几个耳光胡乱地扇下来,打得他顿时嘴角破裂,流出了血,本就苍白的脸上,当即显出了一脸的手指印。 可是他还是拼命地喊着,“何重,何重,你放开她,你放开她,不管是什么,你都用在我身上,用在我身上——” 何重冷冷哼笑,“晚了,我跟你说过,你只有一次机会。” “何重——” 这时,天边的混雷突然轰隆乍响,贺清文借着这几个人发愣的一瞬间,拼出一股蛮力,硬是把手从绳子里挣了出来,然后趁那几人不注意,翻身跃起,拼了命地跑向何重。 十米,五米,三米—— 越来越近,只差几步远,先前那个背着黑包的人,此时跑上前去,猛然给了他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贺清文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间,那几个人也跑了上来,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妈的,让你跑,让你跑——” 他们疯狂地叫骂,踢打,其中一个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朝上仰了起来,刚要伸手打,那个猥琐的男人,就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臂。 “嘿,嘿,别打脸,这模样打废了多可惜。” “妈的,你还挺怜香惜玉!” “废话,打成了猪头,你还玩得起来吗?” 他拍掉了那个男人的手,然后用手掌在贺清文的脸上搓了搓,“宝贝,别怕啊!” 贺清文瞥了他一眼,往他脸上啐了一口。 没想到,那个男人不但没生气,还用手擦下来,闻了闻。 “嘿嘿,够味,重哥,呆会儿,我可得多玩会儿。” “哼,随便!” 贺清文被撂在地上,身上被踢破了好几处,传来刺痛,此时也顾不得了,他无力地低头喘了几口气,然后支起手臂,一步一步地,继续向前爬。 “媛媛,别怕,哥来了,媛媛,别怕,别怕——” 他一步一步地爬过去,只想离她——近一些。 哥——哥—— 荣媛看着一步一步艰难爬过来的贺清文,摇头抽泣,呜呜地哭着,眼睛哗哗地流淌,让那一层水雾遮住了天,遮住了地,遮住了她的清文哥,遮住了眼前所有的一切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30 。 哥——哥—— 贺清文眼看着就要爬到了跟前,他伸出挣脱绳子时,被磨得布满血口的手,想要为荣媛擦去脸上的泪水。 “贺清文——”何重抬脚挡住了他,并朝旁边踢了一下,“贺清文,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知道你像什么吗?那我告诉你,你——就像是一条狗,呵呵呵!” 贺清文抬眸,瞥了他一眼,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继续抬起手,伸向荣媛。 “贺清文!”何重厉声叫着他的名字,这一次,脚狠狠地踩在他的后背上。 “呜——呃——”前胸猛地贴在了地面上,贺清文闷闷地哼叫了一声,然后紧/咬着牙,支着颤抖的双臂,想要把上身支起来。 可何重的脚上一使力,贺清文就又再度趴了下去。 连续几次之后,贺清文便再也使不出一丁点力气了,他趴在地上,急急地喘着,任何重的脚,在背后踏着他。 随后何重一甩头,让那些人把贺清文从地上架了起来。 贺清文无力在挂在那些人的手臂间,就像一只吊着线的木偶,摇摇摆摆,无法抵抗。 “把他先给我带到一边去。”何重指着贺清文朝那些人挥了下手,随手又把那个炸弹递给了黑包男,“把这个,绑在那丫头的身上。” “不,不要,何重——把那个给我——” 他转过头,看向贺清文,哼了声,“作梦,贺清文,我就是要看看,你还能跟我高傲的什么时候。” “何重——何重——不管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你恨的——是我,不要,不要——伤害荣媛,都冲着我来,冲着我来——何重——” 贺清文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何重却视若无暏。 黑色的小盒子挂在了荣媛的脖子上,红色和绿色的金属线绕过她的周身,就像是一圈圈的蔓藤,缠在了她的身上。 荣媛呜咽哭泣,浑身都在发着抖。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胸着的计时表已经开启,红色的数字正在一秒一秒地倒退,她大声地哭着,惊恐地闷吼。 “嘿,嘿,别哭!”何重拍着她的脸,说道,“你先不用害怕,这颗炸弹一个小时之后才会爆炸,等一下哥哥就会给你松绑的,但是你千万别乱动哦,这颗炸弹的引线被我固定在了这棵树上,你若乱动或是想逃跑的话,就会‘嘭——’呵呵呵,到时,哥哥可就看不到了你了,哦,不,应该说,空气里到处都是你——啊哈哈哈” 随后,荣媛的手被解开了,她胡乱地扒开自己身上的绳子,拿掉嘴里的布,刚要起身,却听贺清文大声朝她喊道,“媛媛,不要动。” “哥,哥,我怕,我害怕——”荣媛放声大哭。 “听哥的话,不要动,等在那,等在那,等会儿哥就带你走!”贺清文稍稍放稳了声音,轻声哄劝,“媛媛,听哥说,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动,静静地呆在那,等着哥,知道了吗?” 荣媛的眼睛里含着泪,不停地冲贺清文点着头,“我知道了,哥,我知道了!” “听哥的话,闭上眼,什么都不要看,好吗?” 荣媛哭着点头,“好!好!”她微微地垂下头,含着泪,闭上了眼。 何重在一旁看着,哼笑,“呵,有趣,那我倒要看看,你们俩个,到底能坚持多长时间。” “重哥,还跟他废什么话呀,快点让咱哥几个乐乐,也好为你出气。”那个始终把眼睛盯在贺清文身上不放的小子,现在正像饿狼一样瞧着贺清文,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狞声笑着。 何重瞥了他一眼,他知道这小子是个男女通吃的,尤其是看到像贺清文这样的尤物上品,只怕现下他那个地方早就已经忍不住了。 他冷冷哼笑了两声,“行,那重哥就成全你,来!” 何重举着那只针,走近了他。 “按住他。”他冷冷地施令,命几个人拽起他的胳膊,贺清文不由自主地挣动了下,“贺清文,我警告你,最好别挣扎,乖乖地听话,否则——”何重拿眼睛瞥了下荣媛,警告他。 “何重——如果媛媛有什么一差二错,我贺清文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他咬着牙,目光凛冽地朝何重投去。 “这句话,还是等你有命活着出去的时候再说吧!要是不想她出事,就乖乖地自己把胳膊伸过来。” 贺清文盯着何重,大口大口地酝着气,看着他拨下那个针剂的盖子,针头朝上,推动了下,挤出里面的空气,那根细小的针上,滴出了几滴透明的液体, 他双拳紧紧地握了几下,然后把脸侧向了一边。 ? ☆、忍耐 ?  何重阴阴地发笑,“这就对了,要学会听话。”他用手背轻轻拍了下贺清文发肿的脸,而后举起了针。 一刹那间,贺清文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上,传来了微微的刺痛,而那透明的液体,也随之——被注进了体内。 完成之后,何重大力地甩开了手中的针,发狂一般地大笑。 “贺清文,贺清文,你也有今天,我何重,终于看到你向我摇尾乞怜的一天了,哈哈哈——” 所有人都狞笑着,团团围在贺清文身边。 何重点着了一支烟,朝着那几人一甩头,邪笑着示意道,“你们,好好玩吧!” “好勒!” 得到了何重的许可,那猥琐男乐得一蹦,搓着手,朝贺清文走了过去,“小美人,跟哥哥玩玩!” “浑蛋,离我远点。”贺清文无力地一步步地往后撤去,踉跄了一脚,最后抵在一棵树上。 那个猥琐男两三步便走近了他,一手捏起他的下巴,另一手按在他的前胸,开始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来回地摸索。 “跟老子装什么,谁不知道你那后边都被人玩过多少回了,还跟老子这装什么纯情,乖乖地,听话,让老子我爽爽,说不定我一高兴,等会还能求重哥给你留个全尸。” 他的眼中透着赤/裸/裸的邪恶的欲/望,眼神就像是一只饿了许久的豺狼在荒原上遇到了一只羔羊。 龌龊,贪婪,狰狞,欲要把他剥皮拆骨一般,叫人觉得恶心。 “拿开你的脏手。” “妈的,还跟老子装——” 那个男人一只手勒住了贺清文的脖子,把他顶在树上,另一只手,伸向了他的裤腰。 “哥几个,帮我把他给扒喽。” 几个人闹哄哄,一边调笑着,一边跟了过去。 “这回咱几个倒真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练了那个功。” “对,对,嘿嘿嘿!” 说着,这几个人便一齐上前。 荣媛虽然闭紧了双眼,可她却依然能够听清这番对话,她跪坐在树前,闭着眼哭喊着,“你们放开他,你们放开他,哥,哥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31 ,清文哥——” 她的哭声跟轰轰的闷雷声合在了一起,就像是老天爷也在跟着她,一起嘶吼。 她不想听,不想看,可耳边却清晰地传来了那些人调/戏的声音,和贺清文挣扎的声音,她半眯着眼,把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眼前是一片水雾,已然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她只能看到一个个晃动的人影,正在慢慢地跟在一个赤/裸着的白影身后,他们不紧不慢地走着,边追边笑,发出一阵阵令人发颤的,狰狞的笑声。 她低下头,不忍再看,哭声渐寂,泣不成声,不住地低喃着,“哥,哥——” 这时,她的下巴被人轻轻地抬了起来,耳边像是有人在吹拂着嘘声说道,“睁开眼啊,好好看看你哥现在的样子啊!看看他,还是你往日里那个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吗?呵呵,别闭上眼,看看这出好戏,你哥可是为救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看看,千万别错过。” 她的下巴被何重强行地支起来,他命令她睁开双眼,要她面向前方,面向贺清文所在的位置,他要她看到贺清文的狼狈,他要她看到贺清文的落魄,并要求她将所看到的这一切,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怎么样,丫头,现在,是不是觉得你哥哥特别可怜?呵呵,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的,怨不得别人。”何重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又哼笑了一声,“丫头,知道你哥,接下来会怎么样吗?嘻嘻,我告诉你。”他嘻嘻怪笑,挨近她的耳边,“再过一会,他就会感觉全身无力,仿佛自己就像云一样,轻飘飘的,飘啊飘的,不能走,也不能动,接着,他就会情绪失控,会紧张,会害怕,会全身发抖,出现幻觉,幻听,再然后,他就会——”他贴近荣媛的耳朵,低声告诉她。 荣媛听着何重说的话,越听越觉得刺耳,她浑身都在发抖,真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她可何重不允许,他抓着她的双手,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字一字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随后,何重就像一个疯子一样,站在她身旁放声大笑,脸上的表情,极度地扭曲着。 荣媛抬起头,斜目瞧着他,她的双眼哭得肿胀模糊,可她却清清楚楚地将何重这副丑恶的嘴脸,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她把手叩在冰硬的地面上,狠狠地用手指抠着地上被冻硬了的泥土,愤恨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那红色的血,从嘴唇上滴落下来,滴在她面前的泥地上。 滴进了,她的心里。 ****** 树林外围,停着十几辆车,除了萧暮远和身后的两辆车依然沿着林间的道路深入前行,其他人,全部没入林中,做撒网式搜寻。 萧暮远把车子开进林中很远,一直到那条小路的尽头。 “萧总,没有路了,前边是个土坡。”李东旭走下车来,环看四周。 萧暮远站在土坡前,同样慌忙地查看四周的环境。 “东旭,你确定进这片林子的路只有这一条吗?” “可以行车的路确实只有这一条,而且,他们进入这片林子,想要在短时间内走出这么远,也必定是开车进来。” 他们边说,边沿着土坡的周沿查看,终是没有发现可以能继续向前的道路。 这就奇怪了,他们可以肯定,那辆中途将贺清文带走的车确实开进了这片树林,但是明明这条路已然到了尽头,怎么会突然没了那辆车的踪迹? 贺清文已经落在了何重的手里,却不知道何重此时正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他,一想到这,萧暮远就忍不住狂躁,他现在心乱如麻,面对所有的问题根本就定不下心来思考。 该死的何重。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随手抓起身后土坡上的一块石头,猛地撇进了土坡的侧面有一个很大的沟,却发出了“铛——”的一声响。 “萧总?” 李东旭和另外两个人同时狐疑地看向萧暮远,萧暮远却已然第一时间滑下了那个深沟,在一处用落叶做掩饰的网子下面,发现了一辆车。 ****** 贺清文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嘘喘着气,将冻得浑身发硬的身体蜷成了一团,任那几个人将他丢在地上推来滚去。 现在,他更觉得全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他知道,是那个东西的药力已经起效了,于是他认命地,躺在冰冷的地上,眯着双眼,冷漠地看着他们。 何重的声音由远处传过来,“怎么样,贺清文,滋味好受吗?” 贺清文缓缓地眨了下眼睛,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荣媛。 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现在只希望荣媛能够平安,他知道,萧暮远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他们的,他一定会的,他相信他,他现在只需要等。 只需要等,并且,忍耐下去。 荣媛坐在地上,垂着头,这时,眼前突然垂下来一块白色的布片,她愣了一下,猛抬起头,看到那个猥琐的男人,正拿着它,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小美人,知道这个是什么吗?”那男人笑着,把布片放在鼻子上猛地吸了口气,然后再打了开来。 荣媛看着那件东西,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紧咬着牙,哭着骂道,“你们这些变态——” “嘿嘿,你说对了,我就是个变态,那怎么样啊!嘻嘻,别急啊,等一下,让你哥哥舒服完了,说不定,就到你了。嘿嘿嘿!” 那个男人用手指勾了勾荣媛的小脸,呵呵怪笑。 “你们这些——你们这些浑蛋,禽兽不如的畜牲——” “骂吧骂吧,反正又不能掉块肉,呵呵。”他瞧着荣媛,又瞧着她身上那一闪一闪的红色数字,摇摇头,“啧啧,小美人,你可千万别激动啊!小心你身上的那根线,要是断了,可就‘嘭——’呵呵呵——” 荣媛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咬着牙,盯着他,盯着他们,每一个人。 她从来都不知道,人,原来可以这么的邪恶,可以这么的坏。 她的世界原本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她一直都是被众多人捧在手心里,被呵护着,被爱着的。 她坐在那,那些美好的童年往事在她的脑海里迅速地闪过,那些画面里有她的爸爸坐在床边为她讲故事,哄她睡觉,还有她的清文哥背着她从红叶山里一步一步地走出来,告诉她,这山里的大灰狼是不吃小白兔的。 这些人,一直都在保护她,一直都在守护着她,不让她受到风吹雨打。 他们一直都说,媛媛是天使,媛媛就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是呀,她一直是幸福的,一直都是最幸福的。 她有爱她的爸爸,还有她从小到大一直最最喜欢的清文哥,她是,多么希望这些人能够永远地陪着她,然后大家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32 幸福地在一起。 在一起生活,在一起渡过人生中,那些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 永远在一起—— 爸爸——你在哪?媛媛好想再看看你,爸爸,请你原谅女儿的任性,原谅我———— 还有,清文哥——她一直最最喜欢的清文哥,她更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再受苦了! 胸前的红字数字在不停地闪烁,一秒一秒地流逝着,就像血,从她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地流干。 她抬起头,透过自己凌乱的发丝,透过那个男人的肩膀,看到了依然还躺在地上被其他人戏耍的贺清文,她的眼里溢满了泪水,世界变得模糊不清。 清文哥,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因为,从今往后,媛媛,再也见不到你了! 再见了,清文哥,我最最喜欢的——清文哥! 这时,她一把抱住了蹲在她身前的那个男人,大叫了一声,“哥——” 然后,猛地朝何重,冲了过去。 ? ☆、烟雾 ?  萧暮远和李东旭他们徒步向林子里的土坡上走了大概几百米,四下无路,又没有明确的标志,所以,他们又停下了脚步。 “萧总,林子这么大,我们这样盲目地找下去不是办法,若是迷路了也只会浪费时间,我看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停一下,等警方那边的支援?” 萧暮远四下里看了看,这里是个荒无人烟的树林,到处灌木丛生,落叶遍地,也没有明确的标识,的确很容易迷路。 可是,时间紧迫,又容不得他再耽搁下去。 贺清文在等着他,在用他自己的生命在苦苦地支撑,而他现在却是无能为力。 清文,你在哪? 萧暮远焦急地拢着头发,一遍一遍地在原地绕着,到底谁,能来为他指引正确的方向。 天边的浑雷咔咔做响,紧接着,又是几声闷雷。 “咔——咔——嘭——” “什么声音?” 几人猛地举起头,瞧看天边,似雷声,又不是雷声,而且伴随着这一声轰鸣乍响,在离他们大概千米之外,突然冒出了一团浓浓的黑烟。 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后,快速地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 “哥——” 贺清文听到荣媛哭喊声,使劲地侧过头,可就在下一刻,随着那一声嘶心裂肺的叫喊过后,一阵更大的轰响,在那两个缠抱在一起的身体里,爆发了出来。 贺清文不敢相信,简直不敢相信—— 之前还好好地蹲在那棵大树前的荣媛和那个男人,还有何重,现在却只变成了一团,浓浓的,黑黑的——烟雾。 他拼尽了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量,猛地用双手支起了他的上身,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前的那团浓烈的烟火,在他的眼前,缓缓地飞散了开来—— “媛媛——媛媛——啊——” 贺清文喊着,叫着,用力地嘶吼,他一声一声地唤着荣媛的名字,却没有来答他。 “媛媛,你在哪,媛媛,你在哪?跟哥说话,快跟哥说话——媛媛——” 没有人答他,只有——黑黑的烟。 而刚才站在他身边的那几个人,方才见荣媛突然抱着他们的同伙冲出来,立即转身逃远了些。 只等着爆炸过去,才试探着,扇着手,走了回来。 “妈的!那个娘们儿疯了,咳咳!真他妈的是不要命了!” 贺清文并没有听他们说什么,他只是,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烟,用力地撑着前身,想要爬过去—— 爬过去,他要找荣媛,他要找荣媛—— 媛媛,哥来了,媛媛,哥来了! 这时,一个胆大的走进烟雾里,看了一圈,咳了两声,大喊着说道,“妈的,都他妈爆成肉渣了,根本分不出来了。重哥——重——”那人住了声,因为他看到烟雾里,一个人捂着胳膊,正从里面走出来,“重哥?重哥——重哥还活着!” 只见何重这时从烟里走了出来,半边身子被炸弹轰得衣裳残破,他用手捂着嘴,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垂首骂了几句之后才问,“贺清文呢?” 他们几人这才醒过神来,在数米开外,看到了那个正在一点点爬进烟雾里的贺清文,然后,他们又七手八脚地把他拽了回来。 “不,不要碰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媛媛,我要去找媛媛——” “呸,还他妈敢说,连四猴子都一起给炸死了,重哥,四猴子跟咱们哥几个可是这些年的哥们了,咱们可不能让他白死。” “就是,重哥,赶紧杀了这小子,然后大切八块好给四猴子报仇。” “重哥——” 几人一起唆使着何重把贺清文杀喽,本来何重还想再好好折磨折磨他,只是这一声爆炸肯定已经暴露他们的行踪,说不定,下一刻萧暮远他们马上就会朝这边赶过来。 到时,他们可就难以脱身了。 何重思定,抬手要来了旁边一个人藏在身上的□□,他开栓子弹上膛,指向挂在两个人手臂里的贺清文。 “贺清文,想找那个丫头是吗?我告诉你,这里到处都是——哈哈哈!” “你胡说,你胡说,媛媛——” “贺清文,去死吧!” “何重——” 一声厉吼,何重错愕间,忙侧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是,还没等他看清来人,便觉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旋转着飞了过来,于是他慌忙间用胳膊挡住了脑袋,一根细长的铁棍便旋转着硬生地打在了他的胳膊上,手间一麻,□□落了地。 “重哥,不好了,是姓萧的。” 说时迟那时快,几人同时抬头,看到萧暮远带着三个人,已然到跟前。 “重哥,怎么办?” 说话间,那两名保镖已经跟其中两人打斗了起来,何重慌神,忙低头去捡枪,只是刚刚拿在手里,便见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瞬时便将他踢飞了出去。 何重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迅速爬了起来,朝眼前那个人胡乱开一枪。 萧暮远追着他,见他抬手,忙侧身躲过了那一枪,随之继续追他。 何重一边朝身后开枪,一边跑,又连发了三枪,均没有打中。 “妈的。”何重见大事不好,凶狠地低咒了一声,低头开始寻找贺清文的影子,就算死,他也要带上贺清文。 他在地上寻了几眼,见贺清文依然执着地爬向爆炸的方向,他举枪,将枪口对准了他,咬着牙,恶狠地吼道,“贺清文,你给我死吧!” 他勾动了枪栓,随着“砰——”的一声枪响,一道黑色的身影早已于之前趴在了贺清文的身上。 子弹射在了萧暮远的身上,却只是冒出了一丝轻缭的烟,何重错愕,又开始忙向后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33 撤步,他知道,跟眼前这几个人斗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此时,剩下唯一一个还没被制服的人也跑向了他,大喊道,“重哥,快跑吧,顶不住了。” 何重咬了咬牙,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凶狠地看了贺清文和萧暮远一眼,大喊了一声,“走——” 那人跟着何重,快速撤进了那间破房子的后边,一名保镖追赶上去,何重开了几枪做掩护,下一刻,便看见从房子后院开出来辆机车,何重纵身上车,两人从他们身边飞野地驰过,冲进了林子里。 “该死!萧总,何重他们跑了。” “暂时先不要追了,警方已经从外环将林子全面封锁了,他们跑不了。” 萧暮远说完,又赶紧垂首看着怀里被他用衣服包裹住的贺清文,他此时全身被冻得发颤,剧烈地抖动着,闭着眼,嘴里不停地低喃着,“媛媛,媛媛——” 几人抬目,看到地上的断肢残臂和肉块,就已了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一声爆响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李东旭没见过这种场面,不忍再看,侧过头去干呕了几下,又走了回来,他脱下身上的大衣,也披在了贺清文的身上。 “萧总,这里交给我,你先带贺先生走吧!” “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东旭。”萧暮远回首看了一眼制服后被撂在地上早已爬不起来看那俩个人,朝李东旭点点头。 他起身,抱起了贺清文,快步朝来时的路,跑回去。 幸好,这里离海边的那个宅子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贺清文受了刺激,一上车便失去了意识。 这样也好,暂时,可以让他忘却痛苦。 萧暮远沉沉地唉了声气,上了车,快速开向海边。 回到海边的宅子后,贺清文这才慢慢有了些意识,萧暮远抱着他走进房间,命人放开了浴室的水,浴缸注满,他把一身布满了伤口和泥土的贺清文放了进去。 “清文,来躺好。” 他一边往贺清文的身上撩水,一边抚着他满是指印的脸,心疼不已。 “放松,清文,没事了,我们回来了,清文——” 清文依然不住地在颤抖,神情恍恍惚惚,不停地念着荣媛的名字。 萧暮远低头皱眉,用手拭了下眼角的泪,满眼通红地看着贺清文。 “清文,没事了,荣媛,荣媛我很快就会帮你接回来的,没事了——” “媛媛,媛媛,哥在这呢,听话,别动,哥带你回家——”贺清文摇摇晃晃,眼神也是飘飘忽忽,不去看萧暮远。 “清文?清文?你怎么了?” 萧暮远发觉到贺清文的眼神不对,一开始他只是以为贺清文是因为荣媛的事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才会这样。 可现在看来,不只如此。 他抬起贺清文的手臂开始左右寻找,终于在他的左臂上发现了一个红色的针眼。 “清文,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清文?” 萧暮远握住他的肩膀摇晃着他,贺清文却是抬起了头,看着浴室的房顶,一直说,“真好看,真好看,媛媛,媛媛——哥在这,哥在这,你要去哪啊?快回来,哥带你回家,哥答应过你的,哥要带你回家,回家——” “清文——” 萧暮远坐在浴缸的边沿,一只手捂住他的脸,然后用另一只手在他眼前大力地摇晃,轻声唤他的名字。 贺清文只是呆呆地举着头,愣了一会。 渐渐地,渐渐地,他皱起了眉头,眼泪可始从眼睛里缓缓地溢了出来,他张开嘴,大力地提了一口气。 直到满脸憋得通红,才猛然大声嚎叫了出来,“何重——我要,我要杀了你——”? ☆、似幻 ?  “清文,清文,你冷静点。” 贺清文一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另一只手狠狠地抓起了自己的头发,他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大吼,“何重,何重,我要让你死——我要杀了你——媛媛,你还我媛媛,你还我,你还我——” 萧暮远拽着贺清文的胳膊,尽量不让他伤害到自己,倏然间,又看到从他紧攥着的那只手里流出了红红的血,他吓了一跳。 “清文,你手里拿的什么,快放开,快放开,听话,清文,松手。” “不要——不要抢,不要抢——”贺清文胡乱地用手推着萧暮远,“不要抢,不要抢我的媛媛——” “清文,你醒醒,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我是萧暮远,我是萧暮远——”萧暮远用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看清楚自己。 此时,贺清文瞪着通红的双眼,泪水不住地潺潺流出,流在萧暮远的手上,烫了他的手,烫了他的心。 贺清文盯着萧暮远,浑身不住地颤抖,他举起了攥成的拳的那只手,咬紧了牙,猛然间一把推开了他,然后把着浴缸的边沿,翻身从里面爬了出来,却因为四肢无力跌在了地上。 “清文——” 萧暮远赶忙爬过去,想要扶起他,可贺清文却一次次推开他的手,依然执着地往浴室外边爬去,他一路爬,爬进卧室,拼命地想要抓住触手可及的任何东西,扯着,拽着,将花瓶、台灯、古董摔了一地。 “何重,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一遍一遍地低声念着,目露凶光,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何重千刀万剐,哪怕就算他死上一万次,也无法解得了他心头上的恨意。 贺清文爬到了门口,这时,门口传来刘忠的敲门声。 “少爷,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见你房间里有动静,我能进来吗?” “不要进来,刘叔,告诉其他人,不管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人靠近。” “少爷——” “刘叔,现在就去。” “好的,少爷!” 刘忠叹了口气,萧暮远说好昨天晚上去去就回的,没想到一晚上不见上影,方才回来,见他抱着贺清文那种模样,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只是些担心。 无奈,他唉了声气,摇着头,走开了。 萧暮远此时赶至门前,从贺清文的身后猛地一把将他翻身抱起。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何重,我要杀了他,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为媛媛报仇——” 贺清文再一次发疯地大喊,在萧暮远的怀里挣扎。 萧暮远这一次死死地抱着他,任他捶打,也没有放开手,他一直抱着他走到床边,把他放在床上后,按住了他,大声吼着,“够了,贺清文,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马上让何重去死,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连站都站不起来,还说什么报仇,依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还没等走到他跟前,早就被他一枪给打死了!” “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明白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34 ——”贺清文放声嚎啕,“媛媛,媛媛——啊——” 萧暮远心疼地看着失控的贺清文,直说,“我懂,清文,我懂,我明白你的感受,荣媛对你来说是特别的,是特别的,这些我都知道!” 就像当初,他亲眼看着罗松扬坐的那辆车从悬崖上飞了出去,撞在山壁上,然后爆出轰天的火花。 是他,亲手将罗松扬的骸骨从车子的残骸里扒了出来。 而当他抱着罗松扬那具已经烧成了黑炭状的尸体时,他的心,就像被众多人一起跺碎了般,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所以,没有人能比他更能体会到贺清文此时此刻的那种痛苦,那种从身体里生生剥离出灵魂的那种痛苦。 萧暮远轻声哄劝着他,为他一次次拭去脸上的泪水。 贺清文放声大哭了一阵,之后慢慢地收了声,他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屋顶,然后双手在上方胡乱地挥着,“媛媛,媛媛,到处都是,到处都是,天上,地上,到处都是,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他用手指着上方某处,直直地盯着那里,“媛媛的脸,媛媛在哭,在哭,她一直在哭。媛媛,别哭,哥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处,让萧暮远只觉得头皮发麻。 “清文?”萧暮远看着他,试探着凑过身去。 这时,贺清文突然发起抖来,全身都在剧烈地抖动着,他双手猛地抱住了萧暮远,不停地说,“好冷,好冷,我好冷,抱我,抱我——” 萧暮远赶忙翻起了身旁的被子,想要把贺清文裹起来,可贺清文一直没有撒开抱着萧暮远的手。 “清文,来,盖上被子。” “不,不要,我不要被子,抱着我,我好冷,好冷。” “好,好,我抱着你。” 萧暮远环抱着他,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可贺清文似乎并没有得到缓解,他一个劲地朝萧暮远的怀里钻,就像是要钻进他的身体里一样,萧暮远差点被他拱下了床,但是贺清文就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小狗一样,不停地挨着他,挤着他,最后,还伸手来撕拽他的衣服。 “清文?清文?你做什么?”萧暮远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神,发现,贺清文的眼神十分迷离,恍惚不清。 贺清文并没有理会萧暮远,他不停地靠着他,贴近他,想要触碰他的皮肤。 他把手伸进了萧暮远的衣服里,却摸到了硬硬的防弹衣,他有些怒,有些烦躁,开始焦急地往下拽。 “清文,不要这样。” 贺清文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只一味地在做着他想做的事。 他的嘴里呼呼地急喘着,满脸绯红,此时他已经不仅仅开始拽着萧暮远的衣服了,慢慢地,他抬眼在萧暮远的脸的寻找,盯着他的唇,露出难抑地饥渴表情。 于是他凑近他,开始向萧暮远索吻,萧暮远后撤,他便上前。 萧暮远看到他这副模样,知道一定是之前的药起了效,否则贺清文不会这么失常。 “清文,清文,你清醒一点。”萧暮远想要唤醒他,想要制止他,他不想让贺清文清醒过后自觉颜面全无,做出令他后悔的事。 所以,无论怎样,他都要制止,并且,极力地把持住自己。 “清文。”萧暮远握住他的手,“清文,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你一定要挺住,等药效过了就没事了,清文。” 贺清文此时已完全听不见萧暮远到底在说什么了,他的眼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只觉得萧暮远的手只要一触碰到他,就会感到特别舒服,所以他根本不管萧暮远说什么,只想让萧暮远触碰他,用他的手抚摸他。 “好冷,我好冷,求求你,抱我。”贺清文挣开了萧暮远的手,把手贴在了萧暮远的胸口上,开始不安份地解他扣子,解不开的,干脆硬撕开来,嘴里不住低喃,“抱着我,快点,快点,——”他急喘着气,一脸的情/欲。 他依偎在萧暮远的怀里,用身体蹭来蹭去,甚至还扭摆着腰枝,想要撩起萧暮远的欲/望。 这样的挑/逗简直是让人发疯,萧暮远的身体某处已经起了明显的变化,他有些难抑,却一直都在极力地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他一把推开贺清文,翻身下床掀起被子将贺清文整个人折进了被子里,然后搂住被子,轻声劝道,“清文,清醒一点,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忍一忍就过去了,清文!” 可贺清文哪能忍受得了,他在被子里大力地挣着,拧着,从被子里挣出了手,然后勾住了萧暮远的脖子,猛地压上了萧暮远的嘴唇,他迫不及待地伸出了自己的舌,侵进了他的口腔,纠缠住萧暮远的舌尖,深入索取。 萧暮远搂着他的手,已然有些发抖,被贺清文轻易撩拨起来的欲/望犹如洪水般狂野地袭来,差一点将他的自控力冲垮, 而此时的贺清文似乎得到了一些舒缓,他仰着头,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萧暮远倏然推开了他,紧握着颤抖的手,随后,冲进浴室里,站在淋浴下面,将水温调到了最低,打开水龙头,将自己淋了个经透。 浴室里的水哗哗地响着,屋外的雷声轰隆而至,就像是上天的警告。 他将头抵在墙壁上,粗粗地喘着气,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行,不可以。 萧暮远,不可以,无论贺清文怎么做,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否则贺清文一旦清醒过来,你将如何面对贺清文,他一定会骂你,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他一定会恨你,一定会恨你! 他用手捧着冰冷的水,一把一把地泼向自己的脸。 身后传来哐的一声,浴室的门被贺清文猛地一把推开了,他跌在地上,举着头,看向萧暮远,伸出手。 萧暮远双手紧握,倏然又松了开来,咬着牙,走过去。 “起来,清文。” “抱我——” “清文。”萧暮远扶起他,贺清文顺势跌进他的怀里,“清文,回到床上去——” “抱我!” “清文——” “道格朗——” 萧暮远的身体瞬时定在了那,他只觉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无力的无退了一步。 贺清文还在不停地低喃,“道格朗,我冷,抱着我,抱我——” 萧暮远的紧紧地蹙着眉,双手踌躇地停在贺清文的肩膀上。 此时,贺清文的身上已然发了热,额头似火一般的烫。 萧暮远知道,是他之前在林子受了寒,另外,药效也起了很大原因。 他举目朝着房顶望了一眼,闭上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贺清文抱上了床,随手取过落在床边的那条领带,系在了贺清文的眼睛上。 清文,如果,这真是你的心意,那么——希望你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35 醒来后,就将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当作是一场梦吧! 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萧暮远思定,开始一件一件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 ☆、昏迷 ?  萧暮远拥着贺清文在房间里昏天黑地了半日,终于使他解了些药效,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现在贺清文正躺在床上,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屋外的雷声一直不断,轰鸣作响,天空低沉着,乌云滚滚。 原以为会下一场大雪,没想到,来的却是冬日里罕见的一场大雨。 如此不见天日,时间仿佛停歇不前,若不是刻意地去看钟,竟不知道,原来此时已至黄昏。 房间里,家族医生正在为贺清文检查身体,处理伤口。 萧暮远裹着暖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单手扶额,吸着烟。 他边吸着烟,边目视着身前的茶几桌面上,摆放着的一枚花形的金属发卡。 这是从贺清文紧握成拳的那只受了伤的手中抽出来的,他一直紧紧地攥着,萧暮远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了开来。 那枚发卡就躺在他的手心里,几颗钻石已经脱离,边缘有焦灼的痕迹,由于贺清文一直紧紧地握着,发卡破损的边缘已刺进了他的手心里。 这是荣媛的,是荣媛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一个如此美丽而善良的女孩就此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走得凄惨,悲怆,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所以,就算不为贺清文,他萧暮远也不会让荣媛白死,更不会放任何重这种劣性的人在这个世上逍遥法外。 他,必须付出代价。 他捏熄了烟,拢了下暖袍,迈进走廊,在前厅那里,看到了刘忠。 “刘叔。” “少爷!”刘忠忙走过去。 “东旭还没回来吗?” “之前倒是打了个电话,问了您和贺先生的状况,大概等一下就会回来了吧!” 萧暮远点了下头,站在窗前,看到窗外的天空暗得如夜,一道道闪电,就像是一把把利剑,斜斜地劈了下来。 人们总是说,现世报应,现世报应。 他从不信鬼,也不信神,可是命运,却总是一次次地开着他的玩笑。 他被萧山收养,原以为终于有了家,可等待他的,却是修罗地狱。 梁叔,那个在萧家唯一能照顾他的人,也短短地只陪他走过两年的光阴。 还有罗松扬,那个他视如亲弟,一个天真纯良的十岁少年,却在家族争斗中,惨死于亲母之手。 最后,贺清文——他少年时的一个梦,他那一抹温暖如光的笑容,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伴着他渡过那冰冷的冬日。 可这些,通通都将离他而去,其实,他所求的并不多,他只想要一丝温暖。 用他所有的力量去抓住,去守护,这一丝温暖,但是,仿佛连这一个小小地要求,老天爷都不想满足他。 而他到底又做了什么,才会得到这样的报应? 萧暮远依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瞬息变化的天空,叹自间低头,看到从山下缓缓地开上来几辆车,只一眼,萧暮远便已猜到了来者。 不是东旭,是那个维尔。 萧暮远伫立在窗前,用手指敲打着玻璃窗,思绪几转过后,车子已经开到了大门前。 他看见维尔从车上走下来,同样,维尔在下车的时候,也从窗口那里看到了他。 门铃声起,佣人去开了门,呼拉拉进来几个黑衣人,维尔随后而至。 “萧董,对不起,打扰您了!” 维尔进门后,朝萧暮远微微颌首行礼。 萧暮远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点了一支烟,展手冲他指了一下沙发。 “维尔先生请坐。” “不必了,萧董,我是来接戴文先生的。” “哦?”萧暮远挑眉,眼睛朝他身后瞥了瞥,“只不过是接个人,维尔先生这样劳师动众,是怕萧某不交人吗?” 维尔微侧过头瞟了眼自己的身后,“萧董说笑了,维尔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不过想确保戴文先生的安全而已。” 上午发生的事,维尔此时才到,怕是已将事情的始末了解得清清楚楚,才赶来的。 那么,也就不必由萧暮远再去细说事件的整个过程了,维尔也比谁都更清楚这其中的严重性。 萧暮远吸了口烟,轻笑了一下,“恐怕维尔先生这次要无功而返了,不要误会,不是萧某不交,而是贺清文真的走不了了。”他说着,眼眸流转于维尔的身后。 维尔想了想,一挥手,将所有人全部都打发了出去,直到最后一人走出了房门,维尔才再度开口。 “萧董,我并不是来强迫戴文先生的,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必须要给总裁一个交待。” “维尔先生,看得出来,你对你的总裁很忠诚,否则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来照顾他所看重的人。” “总裁交待的事,维尔必定会竭力去办,更何况——”维尔眼光一炯,望向萧暮远,“戴文先生是总裁心里占据着特殊位置的人,维尔又怎会怠慢。” 萧暮远蹙了下眉,随即转为淡笑,“维尔先生说的对,只不过,贺清文这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维尔先生恐怕也难逃玩忽职守罪责吧!” 维尔双手垂于身侧,紧紧地攥了下拳。 “所以请萧董放行,让我把戴文先生带回去,而且,戴文先生在这边的事,已有消息传到美国那边去了,总裁大概——也不日就要到了。” “这么快?”萧暮远惊讶,贺清文的身边到底有道格朗的多少双眼睛?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会儿,再道,“维尔还是先坐吧!” 维尔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随着萧暮远坐在了沙发上。 “萧董,我想了解一下戴文先生目前的状况。” 萧暮远淡淡地叹了口气,回他,“维尔先生一定知道那个被何重劫走的女孩,也就是荣媛,出了事情,实不相瞒,清文目前的精神状况并不好,我个人认为你现在并不适合把他接回去。” “可是——” “维尔先生,现在医生正在房间里为贺清文做全身检查,我们还是等他出来,依检查结果再做商定如何?” 维尔十指交握,想了想,只得妥协,点头,“好吧!我可以等。” 两人无言,静静地在客厅里坐了十几分钟,随后便听见房门轻扣的声音,这个时候医生走了出来。 萧暮远起身先迎了上去,“他怎么样?” 医生扶了下眼镜,想了一下,才回道,“萧董放心,贺先生的身体暂无大碍,发烧昏迷的原因是因为之前受了寒,还有精神方面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刺激所致,至于——”他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维尔,见萧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36 暮远使出无妨的眼色后,才道,“依萧董所描述的贺先生的各种反应来看,很显然他是被人注射了一种叫blabsp;datura的综合性偏于兴奋类的药物,使用这种药虽不至于成瘾,但像这样过量使用,是会很容易刺激大脑皮层,使大脑在短时间内产生大量pea,让人在精神方面造成崩溃,其副作用就是会造成大脑,肝脏以及心脏的严重损伤,尤其是男性的生理方面,以后恐怕——呃,当然,只要经过治疗,还是可以恢复的,总之,目前贺先生最好是能够静心休养,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 萧暮远听后,蹙起眉头,叹着气点头,“好,我知道了。” “萧董,没事的话,我暂时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萧暮远亲自将他送了出去,又叫来了刘忠,派了车子,等他回到客厅时,维尔依然还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动,显然,对于贺清文的事,他也在考虑。 两个人同时坐在沙发里,良久,萧暮远才吐气叹道,“维尔先生,你也听到了,清文目前的情况是怎样的,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强行带他走的话,也只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而且——”萧暮远目光犀利地瞄了他一眼,“贺宅那里人多眼杂,维尔先生觉得清文现在这个样子跟你回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萧暮远句句戳中了维尔的软肋,维尔眯着眼睛打量了萧暮远一圈。 之前,他还并没有将萧暮远放在眼里,不明白贺清文为什么总是喜欢研究他,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这个男人,确实不简单。 他起身,缓缓朝萧暮远行了个礼,“那么,直到总裁到达之前,就有劳萧董照顾戴文先生了,我在这里先替总裁对您表示万分的感谢!” “客气!” 维尔走了,萧暮远转身回到了房间,此时,贺清文正躺在床上,安然地睡着。 他把荣媛的那枚发卡,小心地收在了床边的抽屉里,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贺清文,贺清文—— 他用手背轻轻地划过他的脸颊,上面的红肿指印仍在,印在他白晰的脸上,刺眼,刺心。 清文,如果你醒来,是否还能记得发生过的事情? 如果你记了起来,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恨我? 可是清文,你知道吗?当我抱着你,与你身体交缠的时候,你却一声一声地唤着道格朗的名字,那个时候,我的心,有多么的凉,多么的凉。 为什么,明明想要相互取暖的,为什么,身体和心会比之前更冷? 清文,你给了我光明,同时却又将我踢入了地狱。 身体的伤容易愈合,可心口上的伤,我到底应该去寻什么药? 难道,也要给我来一颗blabsp;datura?呵呵,这样也许也能让我暂时忘了所有的痛。 黑色曼陀罗,黑色的曼陀罗! 它代表了无间的爱和复仇,也代表不可预知的死亡。 它是凄美的,它是妖娆的,可它却也是剧毒的。 没错,贺清文,你——就是我的那朵曼陀罗之花。 你就是我的——blabsp;datura。 ? ☆、活着 ?  已入夜,窗外雨声渐稀。 李东旭回来后,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何重逃了。 他和他的同伙骑着机车,冲出了树林,冲上道路,劫走了一辆车,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追捕。 这两天,贺清文一直都在沉沉地睡着,通常每到后半夜的时候,就会起热,烧得糊里糊涂,一直都在叫荣媛的名字。 萧暮远就从始至终衣不解带地在旁边伺候他。 喂他吃药,药放在嘴里,饮不进水,吞不下,萧暮远便嘴里含着水,一口一口地喂着他。 夜里盗汗的时候,萧暮远就一次一次地为他擦拭着身体,为他换上干爽的衣服。 就这样,连续两夜,贺清文一整夜翻来覆去,总是要折腾几遍,直到清晨鸟鸣的时候,他身上的热才能逐渐退去。 而萧暮远因前段时间劳累过度身体本来就受了损,经这两天折腾下来,整个人看着明显的疲惫不堪,精神差了很多。 “少爷,您还是去歇一会儿,贺先生这里就交给我吧!”刘忠看到萧暮远每天这样细心照顾贺清文,心疼不已,悄悄开了房门,来为他披件衣裳, 萧暮远趴在床边,萎靡地看了贺清文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少爷,再这样下去,您也熬不住,到时,谁来照顾贺先生。” 萧暮远想了想,这才勉强地点点头。 他起身走至门口,一只脚刚迈出门口,却听见贺清文又开始低低地轻喃,“媛媛——” 于是,萧暮远赶忙收回了脚,回到床边,握住了他的手,“清文,清文——” 贺清文轻轻摇晃着脑袋,不停地念着荣媛的名字,睫毛剧烈地抖动,看样子,是在奋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少爷,贺先生好像是要醒了。” “清文?”萧暮远站起身来贴近他,看到从他抖动的睫毛下方溢出了两行泪,抬手为他拭干泪,附在他的耳旁,轻声哄着他,“别急,别急,清文,慢慢醒过来,别怕,别怕!” 刘忠站在一旁叹着气,心里盼着贺清文早点醒过来,到时萧暮远得了休息,他们这一屋子的人也能跟着松口气。 过了好半晌,贺清文终于一点点睁开了眼睛,可眼前的一切还是模糊不清,面前的两个人也只能是两道模糊的人影。 “清文?” 贺清文缓了缓,睁着眼睛环看了下四周,又看了眼面前一脸憔悴的那个人,“萧——暮远?” 听到贺清文能唤出他的名字,萧暮远忍不住喜极而笑,就连刘忠也不禁悦道,“贺先生,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贺清文再睁了睁眼睛,看了看萧暮远,又看了看刘忠。 “我——在哪?” “你在我这里,在海边。” “贺先生,您醒了就太好了,您是不知道,这两天我们少爷一直守在您身边照顾你,已经两天都没阖眼了——” “刘叔——”萧暮远冲着他咳了声,“刘叔,快让厨房熬点粥来。” 刘忠愣了下,连忙点头,回应说好,随后,便立即退了出去。 关门声响,萧暮远转过头来,正巧贺清文也在看着他。 “清文,好些了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把医生再叫过来?” 贺清文轻摇头,眼泪从眼里淌了出来。 萧暮远抚住他的额头探了好几下,确定没有起热,这才放下心, “清文——”萧暮远叹息,为他拭泪。 贺清文猛吸了口气,闭上眼,仰起头,把刚刚溢出的水雾,又生生地忍了回去,待他再睁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37 开眼时,已是满眼通红。 “我躺了两天?” 萧暮远点头。 “你一直在照顾我?” 萧暮远顿了一下,又点点头。 贺清文抬起手朝萧暮远伸了过去,萧暮远接过他的手,望着他。 “萧暮远,谢谢你!” 萧暮远蹙眉,苦笑回应。 谢谢!这一声谢谢好似千斤重,压得萧暮远徒然有些喘不气来。 是呀,这才是贺清文,正常的贺清文,清醒的贺清文。 而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早已被贺清文当成了一场梦,被遗忘得一干二净。 更何况,贺清文那时候嘴里一直念的,全都是道格朗的名字。 他萧暮远,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 两手相握,无语了好一阵,萧暮远这才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了贺清文。 贺清文接过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打了开来。 一枚灼迹斑斑的发卡,躺在里面。 贺清文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荣媛的。 他从盒子中把它取出来,看着它,深深地提了口气,想要收回泪,可怎奈,眼一动,脸颊上瞬间便淌成了河。 “都过去了,清文。” 贺清文摇头,“没有,没有过去,媛媛是为了我,她是为了我。萧暮远,我这一生,都是亏欠她的,我怎么还,我拿什么去还?” “她并不要你还,她只你活着。” “活着?”贺清文忍泪抽气。 可如果让他这样带着一生的负累活着,那倒还不如让他痛快地死去。 萧暮远叹气,“相信我,清文,荣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所期待的,无非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 “她的希望?” “对!”萧暮远点头。“所以,清文,如果你真的觉得亏欠荣媛的话,那么,下半生就更应该好好地活下去,努力让自己幸福地活下去,这样,你才能对得起荣媛。 贺清文捂眼,哽咽,攥着那枚发卡,紧紧地贴在了胸口上,就像是扎进他心口的一根刺,永远,也拔不出去。 “媛媛,媛媛!”贺清文再一次失声痛哭。 许久,悲伤过后,一碗清粥至前,搅动间腾气缭绕。 萧暮远端着碗,搅着勺子,待吹凉了之后,一口一口地送进贺清文的嘴里,犹如昔日。 不同的是,角色转换,之前坐在床前的那位是一脸的不耐,而现下这一位,却是一脸的知足幸福。 只是,他们还能有多少时间? 两日将至,算算时间,维尔该来了,那么——道格朗,也该来了。 他们彼此都知道,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 萧暮远依着床,与贺清文十指交握。可叹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恐怕,也只是如此了。 此时,身后轻叩门声再度响起,萧暮远应允,李东旭悄然将门开了一条缝,看到贺清文清醒的一瞬间有些发愣,想了想,还是一脸哀色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东旭?” “萧总——”李东旭顿了顿,欲要张口,却是看向了贺清文。 贺清文看着他,抿唇扯笑,“说吧,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我一并受着。” 李东旭垂着头,叹了一声,才回道,“萧总,刚刚公司打来电话,荣世明——荣世明死了。” “什么?”萧暮远腾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怎么死的?” 他知道荣世明病的不轻,可就算因荣媛的死受了打击也不至于一下子这么快,除非—— “据公司的人说——他是从宏天大厦的楼顶上——跳下去的。” 萧暮远只觉得眼前发黑,倏然后退了一步,闭上眼,摇头惋惜。 而贺清文更是失重般靠在了床头上,用手捂住嘴,哑然失神。 他一直都是恨着荣世明的,他确实希望荣世明能够得到应有的报应,但是,当他听到荣世明选择了这样的死法,心里依然会觉得很痛。 那个人不管怎么样,必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的童年里仍到处存留着他的影子。 他是他父亲的兄弟,是荣媛的父亲,也是他的叔叔。 就像萧暮远与罗静的关系,恨却难解,纠缠不清。 他现在,终于理解了萧暮远的作法,但是,荣世明却没能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或许,对于已对这世间再无留恋和满心愧疚的荣世明来说,死了,才是一种解脱吧! 因为,往往有些时候,活着——反而需要更大的勇气。 荣家无人了,萧暮远让李东旭替他去安排了荣世明的后事,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然后,维尔来了,午后出现在宅院里,并且告知贺清文,道格朗的飞机,还有三个多小时就会降落,换而言之,他已给了他最大的时限。 终于,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 萧暮远扶着贺清文帮他穿戴整齐,贺清文的手最后停在了脖颈间,那个地方空空荡荡,显然是少了些东西。 他微微暗叹,这一次,真的是无法交待了。 道格朗既然亲自前来,那么,他此次也将必走无疑。 也好,回到美国后,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萧董,能再送我一程吗?”贺清文无力地抬头,微微朝萧暮远一笑。 那眉间一展,温婉如光,似春煦日。 萧暮远看着,感觉自己就像喝了两坛陈年老酒,闻着就已经醉了。 他拢了下头发,苦笑回道,“好。” 房门外,车如长龙,萧暮远扶着贺清文坐上了自己的车,前方由维尔领着,从海边出来,缓缓驶向了a区的贺宅。 “扬扬要去哪?”罗静趴在阳台上,看着远去的车辆,问站在身旁的佣人。 “远少爷去送朋友了,夫人,外边冷,您还是赶紧回屋吧!” 罗静嘟着嘴,瞥了那些车几眼,不满地往屋里走。 “又走了,又不陪我玩,扬扬真坏,下回来不理他。” “好,好,夫人,您慢着点,看着点脚下,当心别又摔喽!” 阳台上的两个身影转回房间,佣人反手关门,将那一袭冬日的雨后寒气关在了门外。 也许,荣世明的选择是对的。 活着,才是最大的勇气! ? ☆、还清 ?  哐啷一声巨响,萧暮远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何重驾着机车,回头朝那撞在树上的车子看了一眼,啐了一口,之后扬长而去。 萧暮远没有追,他起身,踉跄迈了几步,而后有些失神地朝着撞在树上还冒着烟雾的车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清文,清文——” 隔着车窗,他看到贺清文斜斜地靠在驾驶座位上,额头上冒出的血,正顺着脸颊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38 流了下来。 “清文,清文,醒醒——” 他大声叫着,猛地拍打着车窗,想要叫醒贺清文,可是车里的人一点回应都没有,于是,他奋力地拽开了已经变形的车门,把贺清文从里面抱了出来。 此时,维尔他们也已从后边追赶了上来,纷纷下车。 “戴文先生,戴文先生——” 只不过几分钟的事,又一次地,翻天覆地。 车队从萧暮远家出来,行到半路,车队的两侧突然发生了爆炸,慌乱中车队被冲散了,所有人纷纷下车查看情况。 就在这时,何重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驾着机车从萧暮远的那辆车子前,一闪而过。 贺清文看到何重朝他比了个挑衅的手势,这一下,他又被激怒了。 趁着萧暮远还没来及上车的空档,横身跨坐在驾驶座位上,发动车子追了出去。 萧暮远第一个发现,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也立即抢先上了身旁的一辆车,紧追其后。 在一条无人的外郊路上,萧暮远看到,何重骑着机车在前,贺清文开着车在后,紧紧地追赶着。 而就在通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贺清文为了躲避侧面的来车,急转方向盘,险险地停在路边。 萧暮远急忙停到他车旁,下车查看他的状况,看到贺清文无碍,刚刚松了一口气,耳边却再次传来机车的嗡嗡声,于是他猛地抬头,发现何重骑着机车又返了回来,直直地,朝着他冲了过来。 萧暮远闪身,跌在地上滚了两圈,躲了过去,可紧接着,何重一个急转调头,又冲向了萧暮远。 眼看着,那机车便要从萧暮远的身上碾压过去,就在此时,他顿觉侧面有两道灯光晃眼,于是急忙扭转方向,划向路边。 而贺清文那辆车就在他身后,猛地冲刺过来,却因速度太快,狠狠地撞在了他斜后方的一棵大树上。 何重听到身后巨大的响声,扭头又看到贺清文的车身前方冒出了浓浓的黑烟,知道他这一下撞的不轻,本打算再继续袭击,可一抬眼,看见维尔带着那些车已经赶了过来,于是,不得不再次收手。 妈的,贺清文,下一次,我何重就算是上天入地,也一定要让你死。 他恶狠狠地冷哼了声,沿着小路逃走了。 萧暮远搂着贺清文,用手去捂他额头上的血,可是,那些血还是不停地,不停地从他的指缝里渗了出来。 “清文,清文,不要睡,醒醒——”萧暮远的手不由地发起抖来。 贺清文的睫毛抖了两下,微微地睁了一下眸子,嘴唇轻轻地开启。 “清文?清文?” “萧——”他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 “清文?”萧暮远忙把耳朵递到了他嘴边。 “萧——暮远,红叶——山,我不——欠——你了!” 萧暮远一愣。 ——萧暮远,这次算我欠你的。 红叶山,贺清文轻咬着嘴唇,曾经这样对他说过。 “不,不,清文,你没有欠我,清文?” 贺清文最后闪动了一下眸子,昏了过去。 “戴文先生——” “清文,你没欠我,是我欠你的,一直都是我欠你的,我都还给你,我都还给你,清文,不要,不要睡,不要睡——” 萧暮远紧紧地搂着贺清文的身体,全身都在抖。 不要,不要这样对他,他刚刚才把贺清文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 老天,你怎么可以这样—— 维尔见贺清文情况不妙,刚要指挥其他人把贺清文接上车,却在仰头的瞬间看到由不远处飞来了一架直升机,目标明确地朝向这边。 他目露惊慌,脸部瞬间变了色。 “总裁?”他提前到了? 而此情此景,他要怎么跟他解释,他应如何交待。 算来算去,终究是没能躲过。 维尔咬了咬牙,站在原地,看着直升机越来越近,直至头顶上方。 螺旋桨震耳,带起的风力哗哗作响,将路边的枯木和沙土席卷着,扫向车队跟人群。 维尔看到那个人的上半身已然从直升机里,露了出来,冲着地面大喊了一声。 “diven——” 那一声呼喊伴着螺旋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并且,在直升机离地方还有一人多高的时候,那个人,便已纵从直升机上直接跳了下来。 “总裁——”维尔担心地赶过去。 谁料刚走到他身旁,道格朗起身一拳挥了过来。 哐—— 维尔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翻身倒地,也不知被道格朗这一拳打出去多远。 “总裁——”他捂着眼睛,低低喘着气。 “该死的,你就是这么照顾diven的?”道格朗朝他大吼了一声,然后,直接朝怀抱着贺清文的萧暮远走了过去。 而此时,萧暮远也抬起头,目光炯然地看向了道格朗。 道格朗走到他身前,二话不说,直接把手伸在了贺清文的身下,打算把他抱过来,可却分明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他迷着眼,瞧着萧暮远,“萧先生,放手。” 萧暮远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同样也是没有减轻。 彼此僵持了数秒钟,道格朗的脸上已经起了怒色,他挑眉睁目。 “放手——” 萧暮远咬着牙,垂下头,看了眼怀里昏死过去的贺清文,忍住了眼中的泪意,缓缓地,松开了手。 道格朗倏地抱起了贺清文,转身大步迈向了直升机。 直升机起,随后,车队也跟着缓缓离去。 刚才还是车龙长行的大道上,此刻空空荡荡,只剩下了,萧暮远一个人。 医院的急救室里,聚集了全市最具权威的几位外伤医生和脑科专家。 可四个小时过去,道格朗除了看着他们出出进进,偶尔出来个医生报告情况,就是始终不见贺清文出来。 “为什么还不出来,diven为什么还不出来,他到底怎么了?” 道格朗拎着那个新出来的脑科医生的脖领子,把他抵在墙上,目光凶恶,像是要把人活生生吃掉一样。 “总裁,总裁,您先冷静一下。”维尔急忙带人过来劝阻,及时把那吓坏了的脑科专家从墙上拽了下来。“总裁,您先听听医生怎么说。” 维尔扭过头用中文询问那位专家,专家稳了一下情绪,才小心翼翼地回道,“戴文先生头部的外伤并不算严重,但他的大脑内部却受到了很强烈的撞击,影响到了他的中枢神经,外加在这之前他的大脑曾受过极大的刺激,有精神上的,还有药物上的,这三种情况加在一起,所以戴文先生目前的情况并不太乐观。” “你是什么意思?”道格朗转过身来再次勒住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diven到底会怎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39 么样,我告诉你,如果他有什么意外,你们这些人通通都别想好过。” “沃*先生,沃*先生,请您不要这样——”医生吓得双手直哆嗦,咽了口唾沫,接着回道,“沃*先生,请您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道格朗猛地推了他一下,“快说,我的耐心有限。” 那专家稳了口气,又道,“根据目前的检查结果,戴文先生的生命暂时没有危险,但是却一直没有意识恢复的迹象,也就是说,戴文先生很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 “昏迷一段时间?”道格朗迷起了眼睛,咬着牙说道,“你的意思是,diven不会醒过来了?” 那专家害怕道格朗再次失控,于是向后撤了一大步,稍稍向维尔身后躲了一下。 “沃*先生,不是不会醒过来,而是会昏迷一段时间。” “那到底是多长时间?”道格朗大吼。 那专家一哆嗦,忙回,“这要——这要看戴文先生自己的意志力,或许是几个月,也有可能是一年——” “你说什么——” 那专家忙向维尔传来求救的眼神,维尔此时也上前劝道,“总裁,您先别着急,我们先带戴文先生回美国,之后我们再全力救治。” 道格朗瞄了他们一眼,点头道,“说的对,我要带diven回美国,回美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紧紧地握着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急救室上的红灯。 他要带贺清文走,永远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把他永远地拴在自己的身边,再也不放手了,再也不放手了! 三天后,由萧暮远安排,为荣世明和荣媛举行了葬礼。 荣家无人,礼堂里清清冷冷,在这个本该合家欢乐的日子里,两道身影,却变成了两张黑白色的照片。 父女两人的照片并排着,摆放在案桌上,一起面带着微笑。 笑看尘世间,最无用,最荒唐的戏码。 下葬的时候,萧暮远想了又想,还是将荣世明的墓碑安排在了贺云天的旁边。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贺云天,荣世明终于来陪你了。 从今往后,你们两兄弟又可以在一起喝酒了。 至于荣媛—— 贺清文跟他说过,他本来想以后带着她去美国的。 结果,还是留下了她一个人。 萧暮远抚摸着她的骨灰盒,闭上眼,空剩一声叹息。 因为,沉甸甸的骨灰盒里面,是空的。 要说还有什么,那就只剩下了她对贺清文的那一份思念了吧! 两天后,贺宅人去楼空。 道格朗带着昏迷的贺清文回到了美国。 萧暮远眼望着那幽暗的天空,看着飞机破云而入,带走了,他最后的一片思愁。 贺清文,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因为,这个愿望不只是荣媛的,也是——他的!  ? ☆、争夺 ?  漆黑的夜,星光寥寥,风起云过,遮住了洒落在窗上的月光。 郊外的别墅院中,几名保镖在巡逻把守,此时,墙角里闪出一道黑影,趁着空档跳上了二楼的阳台。 他用手轻轻一推,阳台的门便开了,然后,他拨开厚重的窗帘,一个侧身,闪了进去。 房里无光,他靠着手感以及脑海里的那张房间的布置图在房中摸索,他记得,越过这个套间,再往里走,便是卧房了。 接着,他悄悄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消间枪,继续往里走。 视线慢慢的有些适应了黑暗,恍恍惚惚中,他似乎见到床上的那个人动了动,于是,抬起手臂,将枪口对准了那人的头部。 只不过,他的动作也只能到此为止。 随着一个打火机发出“叮”的声音,卧室内,在一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那站在床前的人猛然愣住了,朝声音的来处慌忙看过去,下一刻,那个本来躺在床上的人翻身跃起,枪口直抵那偷袭人的后脑。 紧接着,便从浴室里间和门外也同时涌进来七八个保镖,枪口一致朝向那个举手投降的偷袭者。 维尔站在门边,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上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他吸了一口之后,才道,“你知不知道,来别人家作客,不走正门,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那人无语,只能认命地垂头。 维尔轻轻一掸手,保镖们便已纷纷行动,卸枪,捆绑。 那人几乎没有挣扎,因为他知道,挣扎已经无用,这些保镖的身份和身手,他心知肚明。 待事情都已办妥,维尔这时才从怀里掏出电话,拨打了过去。 “总裁,人已经抓到了,塞丽娜小姐也很安全。” “嗯,把她安置好。” “好的,总裁,那人怎么处置?” 维尔本以为道格朗应该表现得更气愤一些,但电话那边却只是闲闲地传来一句。 “没什么用处,你随意处置吧。” 维尔顿了一下,“我知道了,总裁!” 他挂上电话,朝灯光通亮的卧室挑唇一笑,一挥手,所有人便全部都撤了出去。 道格朗把电话随意地丢在床上,坐在那个人身后,继续搂着他,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拿着锉刀,慢慢地,仔细地为他怀中的人锉着指甲。 “diven,看来,已经有人等不及了,哼哼!这些愚蠢的人,还真是没耐性!” 得不过回应,他把头往前探了一下,在那人的侧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之后,继续握着那人的手,用锉刀把每一片指甲修得光洁圆润,而后就像完成一部完美的作品般,把它展开,自我欣赏。 “宝贝儿,你看,我这一次比上一次修得好多了,是不是?”他吹散了指甲上的那些白色粉沫,轻托着,把贺清文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上,抚摸揉弄。 屋内的灯光很柔和,调成了贺清文最喜欢的暗调。 很温馨,却也很魅味。 道格朗的脸由阴影处探了出来,任谁也无法想像,那个永远都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的状态却是,一脸的憔悴,顶着一头凌乱的发,还有,布满面腮的胡茬。 他垂首,由侧面看着贺清文还在沉睡的脸,提手上去,撩了下他有些挡住眼睛的流海,让那张精致的脸显露出来。 “diven,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最美的!” 即使是睡着了,也这么能轻易地撩动他的心弦。 而这个世间只有贺清文,只有他,才能让道格朗做到如此。 道格朗低低地叹着气,“diven,你还不想醒过来吗?四个月,你整整四个月都没跟我说话了,我很想听你的声音。”他低着头,喃喃低语,少顷,又换成了商量的口气,“不想跟我说话也可以,那就弹琴吧,醒过来,弹你最喜欢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40 的钢琴,diven。” 他轻轻摇晃着,怀里的人,却依然那么安静,仿如一只美丽的木偶。 可道格朗知道,他听得见,他的diven什么都能听得见,只是现在无法说话罢了。 “醒过来吧,diven,醒过来吧!看看我将给你带来什么惊喜,或许你到时会骂我,但是,无所谓,真的无所谓,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暗夜之光,明明晃晃。 灯光下,那两道影,在墙壁上,融进彼此的怀中。 几日后,庄园里来了个客人,在道格朗的意料之中。 道格朗随意地套了件暖袍,顶着一张未经梳洗的脸,去见了他。 “乔耐森叔叔,你来得比我预料的要早。” 道格朗走到酒柜前,取出酒杯,斟了两杯酒,而后,坐回到沙发上。 乔耐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接过他手中的酒杯。 “先说好,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我还要回去陪diven,他随时都会醒过来。” 乔耐森挑了一下眉,不以为意,只淡淡地问了句,“你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多久?” 道格朗用手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挑眉问他,“我的状态很不好吗?” “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糟一点!” 道格朗叹了口气,边揉了揉眉间,边问他,“我的别墅遭人袭击了,有人想断我的后路,乔耐森叔叔觉得我还有必要再陪他们玩下去吗?” 乔耐森把酒杯举到了唇边,瞥了他一眼,哼笑了声,却没有回答。 道格朗用手拢着凌乱的头发,站起身来在客厅里左右渡步,沉思了小片刻。 乔耐森喝完了杯中的酒,这才接着他的话问道,“我亲爱的侄子,事到如今,你又想做到哪一步?” 道格朗看着他老谋深算,却又不露半点痕迹的那双眼。 挑眉,“乔耐森叔叔,沃*家历经三代,走到今天,有些人坐不住了,也想站在最顶尖尝尝这擎天的滋味,那我也就索性让他去试一试,若是顶得住就让他继续坐下去,若是顶不住了,大不了粉身碎骨,连带着整个沃*家族一起——”他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而后朝乔耐森邪味一笑。 乔耐森咣当一声,把酒杯撂在了桌子上。 “道格朗,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你给我正经一点。” 道格朗呵呵笑了两声,坐回到沙发里,仰着头,叹道,“乔耐森叔叔,我真的不明白,这些人争来争去,到底都是为了什么?权力,金钱,名誉,他们得到了之后,就真的可以满足了吗?而得到之后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只是为墓碑上那些红灿灿的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提前送给他们,沃*家第四代,第五代——我可以让他们的子孙后代延续不断地做下去,这样,我也不必这么累了!” 乔耐森哼了一声,“道格朗,作你的美梦去吧,沃*家的当家人你以为不管什么人,随随便便都可以当上的吗?不要拿整个家族开这种玩笑。” 不错,沃*历经三代,每一代都是从本家中挑选出来的强者。 从孩童时期起,被选为下一代继承人的孩子就要受到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教育,他们没有童年,只有残酷的训练,他们从小就要参与家族的一切事项,并做出决断,他们不可以出错,因为错一步,就会造成全局动荡,影响到整个家族的经济。 所以,可以说,他们拥有一切,但也同时丧失了天性里最基本的东西——快乐! 他们是不快乐的,他们不知道,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滋味。 道格朗沉沉地叹了口气,胡乱揉弄着凌乱的头发,就像是有意要放纵自己,似乎这才是他的本性,最原始,最狂野,最想回归的本色。 “真想带着diven远走高飞,帮帮我吧,我的乔耐森叔叔,要不然——第四代的位置让你来坐,如何?” 乔耐森听着,气愤得轮起拐杖便朝他的腿上敲了下去。 还好道格朗反应及时,斜着腿躲了过去。 他哂哂轻笑,“不同意就算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看着乔耐森已然气得嘴角微抖,道格朗便知这玩笑只能到此为止,他起身,走到乔耐森身过,坐在他旁边搂了下他的肩膀。 “行了,我的叔叔,沃*家有您这样忠实的守门人,我道格朗恐怕就算死,都逃不出您的手掌心,放心吧,我是不会丢下您的!” “哼!狂妄的小子!” 乔耐森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之后又拿着拐杖轻轻碰了碰道格朗的腿,“臭小子,好自为之,叔叔我老了,身子骨不如当年,可替你扛不了多久,若是想早点脱身的话,就祈祷那个女人生下一个比你更厉害的小浑蛋吧,到时你就可以带着你的diven,想去哪就去哪了,我可不拦着你。” “那我就提前谢谢叔叔了。” 乔耐森瞥了他一眼,“我现在已经替diven感到悲哀了,真希望他哪一天醒过来的时候不要后悔。” “借叔叔您的吉言,我倒是希望他能马上醒过来!哎——”道格朗低下头叹气,用双手捂住脸使劲地揉搓了下,再一抬头,客厅里已不见了乔耐森的影子。 于是,他起身跟着来到走廊上,单手抵着门,瞧看乔耐森的背影。 他有时真的很怀疑,也许当年,爷爷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乔耐森是故意输给了他的爸爸,也说不一定。 这样猜测着,他摇了摇头,苦笑。 “嗨!老头,那些不起眼的垃圾就先交给你了!” 乔耐森边走,边举起拐杖扬了扬,随后,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里。 道格朗释然轻笑,揉弄着自己凌散的头发,走回卧房。 ? ☆、等待 ?  道格朗隐居四个月,这对于整个沃*家族来说,到底预示着什么,没人敢妄测。 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等着,等雨过天晴,亦或是,风云变换。 乔耐森也渐渐隐于暗处,处理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对付鲲鹏,必先除其羽翼,去其利爪,而后,任他再凶猛,只要在网中,又有何能力反扑? 道格朗每日呆在庄园里,一边照料贺清文一边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一切尽在他手中,只等时机一到,便可收网。 “我说哥哥,您还真打算跟diven一辈子都呆在这房间里白头偕老不成?” 曼西靠在卧室的门边上,正一手支着烟,吞云吐雾,看着床上的那两个人。 而道格朗此刻正手里执着碗,一点一点地往贺清文的嘴里喂着流食,每每喂上两三口,还要扶起他,拍着他的后背往下顺一顺。 于是,曼西就站在一旁看着,耐心地等着这一顿饭结束。 直至道格朗将手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41 里的碗放下,她才松了一口气,感叹自已不会因为等得太久,而变成了一座雕像。 道格朗用手帕擦了擦贺清文的嘴角,再擦擦自己的手,才道,“没什么事,不要乱跑,更不要跑到不该跑到的地方。” “哥哥说这话,到底是在关心我呢?还是在警告我?” 道格朗回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听说你最近老是跟简森过不去,还特意跑到东欧那边去跟他抢市场,现在已经搞得他们两父子焦头烂额了。” 曼西呵呵笑了几声,“哥哥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必再多废唇舌,干脆由你出面作主,让赫温叔叔和简森把东欧那一块让给我算了,这样,总比让那么好的市场毁在他们俩父子手中要强得多。” “是你的胃口太大了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搞了那些小动作,否则,他们俩父子也不至如此。” “哼!那是他们活该!妄自尊大,也不看看,沃*家到底是谁的天下。” 曼西继续抽着烟,若有所思地站在门口。 道格朗也没再说话,他静静地坐在贺清文的身侧,为他一下一下揉捏着胳膊。 这是亨利教过他的,只有这样做,才能促进贺清文的身体血液循环,避免他的身体肌肉萎缩,等醒来后,也可以尽快恢复他的身体机能,维持肢体正常活动。 过了一会儿,曼西捏熄了手里的烟,迈着猫步,一步一步走进卧房。 贺清文在床上躺着,她走过去,坐在了床边,看着那张因消瘦而显得更加精致的脸庞,叹息道。 “哥哥,难道你真的要就这样守着吗?哪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不会的。”道格朗低低地说道。 曼西看着他,“是不会就这样永远守着他,还是不相信他再也醒不过来?” 道格朗却只是继续他的动作,对曼西的问话充耳不闻。 曼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哥哥,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害怕。” “哼!”道格朗哼笑道,“怕什么?” 曼西低下头,看着贺清文,叹道,“为了他,你变得——太多了,变得我根本就不认识,而且这种变化与日俱增,令我感到恐惧。哥哥,我好像,已经找不到那个叱诧风云的道格朗·沃*了。” “呵呵呵!”道格朗一阵轻笑,低下头,冲着贺清文低喃,“diven,你看,连曼西都上当了,那就说明我装得很像,是不是?” “哥哥!” 看着有些发癔症的道格朗,曼西的背后窜起了一阵寒意,冷得她的心,都在止不住发颤。 她抱着双臂,微微抖了一下,紧皱着眉头,盯着道格朗,看着他的手间动作,按在贺清文身上的每一下,都尽显出细致和柔情。 是的,这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道格朗·沃*了。 她的哥哥,曾经是那么目空一切,那么的藐视所有,那么的令人畏惧,那么的桀骜不驯。 他是天,他是地,他是沃*家最独一无二的主宰。 可是贺清文,直到你出现,那个人便不见了。 diven,是你,把他弄丢了! 少顷,她慢慢地走回到门口,回过头,深深地望了两人一眼,无语,离去。 时间一转眼又过去了半个月,这期间,在曼西暗地里的强烈打压下,简森所管辖的公司客户大量的流失,东欧的这一块市场已经显现出了胶着的状态。 简森和赫温没有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来找道格朗,而道格朗却每天呆在卧房里,对来客一律不见。 这段期间里,贺清文也已出现了好转,道格朗发现,他的手指偶尔会动,这个发现令他十分欣喜。 “享利,diven是不是马上就能醒过来?” 享利盯着满脸胡茬的道格朗,虽然近段时间里,道格朗的这种状态他已经有点习惯了,但在某个瞬间,还是会感到有些错愕。 他愣了一下,忙回道,“哦!老爷不要着急,戴文先生的这种反应确实是意识恢复的徵兆,只不过,他并不能一下子就醒过来,这需要慢慢来。” “那就好,那就好!”道格朗高兴得在原地转了两圈,心中充满了期待。 他跑回到床前,紧紧地握着贺清文的手,吻着他的手心。 宝蓝色的眼眸,浸在了薄薄的水雾中。 还有维尔,四个多月以来,他一直在往返两边,一方面是为了处理盛世的各项事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国内继续追捕何重,但是这个何重似乎真的很神通广大,竟然来无影,去无踪,这么长时间了,警方和他派出的人竟然完全摸不到他的踪迹。 这令很多人都很奇怪,不过,维尔今天上午倒是发现了一件趣事。 “总裁,昨天有人发现,在前两日的国际拍卖会上,展出了一颗类似‘海洋的眼泪’另一半的蓝宝石,也就是,戴文先生戒指上的那一颗。” “海洋的眼泪”,史上最完美最昂贵的蓝宝石,曾经被一分为二,一半做成了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另一半他用天价从一位英国皇家贵族的手中买来,做成求婚戒指送给了贺清文。 贺清文前些日子一直把它挂在项链上,戴在脖子上,却因上次见何重那些人,被他们摘走,从此便没了下落。 道格朗以为会花很长时间找回来,没想到,它这么快就出现了。 但论理,这件事若是何重做的,他岂不是明显将自己暴露了吗?他会做这样的事吗? “这个何重,我还真是小看他了,这样一个人竟然藏在盛世这么久。” 维尔想了想,答道,“总裁,戴文先生曾经让我调查过何重的身世,经我调查,他十三岁那年改过名字,原名叫于文宏,父母双亡,十五岁那年出现了一名神秘人士,支助他,并且把他接到美国留学,长时间以来,我一直都在调查那个人,但是很显然这个人刻意把自己隐藏了起来,把所有资料都做的很完美,我完全调查不出来。而何重之所以能隐藏得这么好,其背后定是有这个神性人物为他做后盾,并且形成了一股势力,在暗中帮助他,否则单凭何重那样的小人物,是绝对做不到如此地步的。” 这股势力的操控者到底是谁,其真正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 一切都是个迷。 “神秘人士。”道格朗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面露出一抹煞气。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竟然连维尔都查不出来? 而这个人,让何重改名换姓,藏在盛世,又是为了什么? 是否,与沃*家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不管怎样,道格朗目前所想的,便是将何重和这些人找出来。 所有敢伤害贺清文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也一定会让他们,全部都得到应有的下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42 场。 “diven,你放心吧,我会替你惩罚他们的,不管他是神,还是魔鬼,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将他们——碎尸万段!” 他抚摸着贺清文紧闭双眼上那两片长长的睫毛,真希望,下一刻,就能看到他打开双眼,用他幽深的眼睛望着自己。 “diven!”  他握起贺清文的手,看到自己手上的那枚蓝宝石戒指,冷冷地哼笑了两声。 无论那颗宝石是真是假,其目的又究竟为何,显然,已然是有人发出了开战的信号。 所以,他唯有迎上去。 “维尔,带上宝石的证书,若那个宝石是真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还有花多少钱,一定要把那颗宝石给我弄回来,还有,给我揪出背后这颗宝石的持有者,不管多少层,必须一层一层给我扒出来,我要看清,站在何重背后的那个人的那张脸,到底是谁。” 维尔点点头,“好的,总裁,我立即找人安排。” “让那些人都给我记住,我道格朗的东西和我的人,没有人能碰得起。” 维尔看到道格朗的嘴角虽然微微上翘着,但是他的眼中却充满了杀意,宝蓝色的眼眸中犹如射出无数把刀子,在意念里恐怕早已将何重和他身后的那个人剁成了肉泥。 得罪了这样一个男人,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他们到底是有多么的不明智。  只怕,真到了那时,就什么都晚了! ? ☆、唤醒 ?  贺清文睁开眼,看到自己站在一片阴暗的空间里,黑暗中,飘散着浓浓的白色雾气,挡住他的视线。 雾气漫无边际,他在这样的空间里走走停停,偶然间,听到荣媛幽怨的声音由雾气里传来。 “哥,你要去哪里,你不是说好,要带我一起走的吗?哥?” 可是,贺清文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媛媛,你在哪?” 贺清文大声地叫喊,一边喊着荣媛的名字,一边朝更浓的雾里走去。 “哥,你等等我——” “媛媛——”贺清文焦急地在雾里寻望,“媛媛,告诉哥,你到底在哪。” “哥,清文哥——” 忽然,只见浓浓的雾里传来一声轰鸣的爆炸声,震得贺清文浑身发抖,随后,恍惚中,他仿佛看到有一个人,正朝他慢慢走来, “媛媛?是媛媛吗?” 看不清那人身形,贺清文迈步迎了上去,跑了几步,那个人的轮廓才渐渐显露出来。 “萧暮远?是你吗?”看到萧暮远,他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 可一眨眼间,那个人的身影又隐在了浓雾中,不见了。 于是,他慌张地在雾里四处寻找,但是,寻了半天,仍是雾茫茫的一片,没有人,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媛媛——萧暮远——你们在哪?” 他大声地呼叫,轮换着喊两个人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无依和刺骨的寒意,侵袭着他,四周太过寂静,令他感到恐惧,他一直都害怕这样独处,尤其是在这种幽闭的空间里。 他就在这样的荒芜中四处游荡着,不知天时,不知边际,找不到来时路,也不知尽头到底在哪里,更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谁能来救救他,谁能来帮帮他,谁能来——安慰他。 贺清文环抱着双臂,无助地蹲在原地。 这时,忽听一个声音响起。 “diven?” 贺清文猛然抬起头,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就像是抓住了一根系下陷阱的蔓藤。 “道格朗,你在哪,你在哪?” 他慌忙问道,可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diven,别怕,我们回家了!” “道格朗?” “diven,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diven!” “道格朗,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贺清文大声地呼救,可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叫,道格朗却依然在自说自话,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慢慢地,他终于明白了,他可以听到道格朗的声音,但是道格朗和其他人,根本意识不到他的存在。 怎么了,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满心的疑惑,却找不到人来为他解答,好像有一种,随时都会被人遗弃的感觉。 可是,道格朗却没有那么做,他一直保持着,每天都跟他讲话。 贺清文有时也会很恍惚,会不记得道格朗到底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可也正因为道格朗的这种坚持,才让他觉得不那么孤单,不那么害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渐渐地习惯了这种静守的方式。 而且,他发现,原来道格朗也有十分幼稚的一面,也喜欢问一些傻问题,他的回答虽然道格朗听不见,但仿佛两个人之间又多了些以往没有的东西。 这种东西,很纯净,也很美妙! 而后,他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他知道,无论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他唯有等待,等待漫长的黑暗过去,等待那一线阳光。 “来人,来人——霍德,快叫享利!” 道格朗披着暖袍,疯野似地在走廊上狂跑,他一边跑,一边还大叫着霍德的名字。 霍德听到道格朗的呼喊,也急忙从楼下跑了上来。 “老爷,发生了什么事?” “享利,享利在哪?” “在路上,老爷!”霍德看到道格朗急得在原地转了两个圈,然后又慌忙地跑回了卧室,于是他紧跟其后,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跟着道格朗跑回到屋里,看到道格朗趴在贺清文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正在一声声地念着他的名字。 “diven,diven!” “老爷,少爷他——” “快点,让享利快点过来,刚才,刚才diven的眼睛动了。” “这真是太好了,老爷,哦,好,我这就去给享利打电话,让他马上赶过来。” 霍德兴奋地跑了出去,道格朗捧着贺清文的脸,有些喜极而泣的冲动。 “diven,太好了,你终于要醒了,太好了!”他高兴得在贺清文的眼睑上不停地亲吻着,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把贺清文高高地举起来,转上几圈。 diven,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我等了你一百五十七天。 一百五十七天!每一天都是渡日如年,渡日如年! 贺清文缓缓地抬起了沉重的眼皮,一道白光,射入眼中。 道格朗手足无措,此时已不知是拥着他入怀,还是托起他的头为好,只能摒住呼吸,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diven?你醒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贴近贺清文的脸侧,微微吹拂起他的睫毛。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43 睫毛抖动了两下,打开的眼眸中映出了一张脸。 贺清文缓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着那张还有些模糊的脸,表情十分凝重地问道。 “你——是谁?” 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凝结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享利?diven这是——怎么了?” 享利赶紧走上前,用手在贺清文的面前摆了摆。 “戴文先生,你认识我吗?” “你是——享利。” 还不太习惯白光,贺清文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马上又闭上了眼睛。 既然能认识享利,那就说明他并没有失忆,道格朗拽了一下霍德,把他推了过去。 “少爷,那你——认识我吗?”霍德伸出手指朝向贺清文指了指自己。 贺清文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看到同样站在床前的霍德。 “霍德——” 霍德和享利双双转头,看到道格朗正用一道充满疑惑又极度怨恨嫉妒的目光扫向他们。 “为什么?”道格朗举起双手,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难道贺清文得了选择性失忆,他记得所有人,却唯独忘了他? 真是天杀的! 他焦急地开始在原地开始转圈,愣然间,霍德猛然了悟,他跑进洗漱间,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小镜子,立在了道格朗的面前。 “老爷——” 霍德举起镜子,让道格朗对镜中的自己一目了然。 长及过眉的头发挡在额前,消瘦的脸上长满了胡茬,很显然,当道格朗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时,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哦!老天,确实——糟透了!” 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连忙转过身低下头,把自己的头发往上撩了一下。 “diven,是我!” 贺清文便又扫了他一眼,极其慵懒地撇过头,低喃着说了一句。 “道格朗,你这个样子——可真难看!” 然后,便又闭上了眼睛。 一个星期后,贺清文已由间断性的昏迷状态中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意识,并在道格朗精心的照料下,身体也一天天好起来。 虽然荣媛的逝去依然令他悲伤,但是他更明白,伤痛并不能解决一切,他要快点站起来,为荣媛做更多的事。 所以他配合享利,每天积极地做康复治疗,十天下来,他已经完全可以凭靠自己支着拐杖慢慢走路了。 道格朗扶着他靠在床头上,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然后拿起碗,舀着碗里的粥一口一口地喂过去。 “diven,来,张嘴。” “道格朗,我没这么脆弱,我的双手可以动。” 道格朗挑着眉,不悦道,“听话,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用链子把你拴在床上。” 贺清文吃着道格朗递过来的每一口食物,虽然嘴上还在抵抗,可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这个男人,为他做的,太多太多了! 贺清文咽下嘴里的粥,回道,“道格朗,你这是囚禁。” “那又怎么样!”他搅了两下碗里的食物,然后把它放回到餐盘上,用湿帕擦了擦手,捧起贺清文的脸,朝他唇上亲了下,“宝贝儿,我差点就失去了你,而我,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所以,我要把你永远栓在我身边,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贺清文低首,轻叹了声,“对不起,道格朗。” 道格朗哼哼一笑,“这可不像我的diven能说出来的话,说吧,为什么道歉?” “我——”他垂下眼,“我为我的任性道歉,还有——我把你给我的戒指弄丢了。” 贺清文用手抚着脖子上原先挂着项链的那个地方,之前每天戴着它,作为道格朗放在他身上的一种标志,只觉得是种累赘,现在,它丢了,才感到它的珍贵。 道格朗握着贺清文的手,抚揉着他那一根根修长如玉的手指,刻意地在无名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diven,比起那个,我更希望的是你从心里真正的接受我,而不是形式上的,要知道,那些身外之物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你才是我的无价之宝,diven,你才是我的所有。” 这样的甜言密语贺清文已不记得从道格朗的那里听过了多少回,以前他觉得夸张,觉得做作。 可自从他昏迷后,在他沉睡时,深层的意识里听到的那一声声的呼唤,让他明白了,道格朗的坚持里,到底包含了对他多少的爱。 这种爱,简直形如刻骨,深入心髓。 “道格朗,如果,我再也醒不过来了,你会怎么办?” 贺清文望着他幽深如海一般的眼睛,问他。 道格朗拥着他入怀,呵呵轻笑,“那就,等着你,一辈子就这样等着你,然后,在我们同时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我会抱着你,一起躺在棺材里,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都不分开了!” 贺清文躺在他的怀里,感受到道格朗的胸膛,是那么的温暖。 时间如芒,世界如此之大。他们皆是这个浑然天地中,最茫然最无助的灵魂。 好似一个婴儿,最需要的——也只不过是个拥抱而已。 ? ☆、觉察 ?  夜已深,道格朗还呆在书房里。 他执着酒杯,站在暗色的灯光下,看着墙上那两张并列排摆着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位是他祖父,一位是他的父亲——沃*家的一代与二代。 他们为沃*家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也为家族的美好未来,奠定了不朽的基石。 而为了使沃*家的事业能够开拓更大的疆土,以及守住这份庞大的百年基业,身为当家人的他,所要付出的,远比之前的两位,更多,更多! 多到,连让自己偶尔软弱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他轻轻地摇动着酒杯,让红酒在杯中荡漾,有点像一个魔王手里正端着杯沸腾的鲜血,令人看了,不自觉得,有些悚木。 铛铛—— 身后的门被人轻轻叩响,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前,门便已随声而开。 道格朗回头,看到贺清文正单手支着拐杖打开了门。 “宝贝儿,怎么还没睡?”他忙迎上去,把贺清文扶进书房。 贺清文依靠在他身上,挨着他,一点点蹭进去。 “你还在忙吗?” “没有,只是在想点事情,怎么,你睡不着,过来找我?” 他把贺清文扶坐在沙发上,然后自己蹲在地上,看着他,淡淡发笑。 贺清文微微笑了笑,算是回答。 “那你——在想什么?” 道格朗挑了下眉,挨坐在他身旁,伸出手,搂着他的肩膀,又指着墙上的那两张照片,说道。 “我在想,为什么,他们明知道家族里的那些人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44 个个都有私心,却还要费尽心力地,去为他们所有人创造更多,并且不惜余力地甘愿付出所有,去坚守一切,可是到了最后,还是被所有人不理解,认为他们只是贪图权势,喜欢掌控一切的霸主。” 贺清文看着那两位前代的照片,幽幽轻笑,“道格朗,不要忘了,人都是贪婪的动物,当你站在高处的时候,他们不会看到你都做了什么,你所付出的和失去的,他们所在乎的,只是你那份身处高处时的优越感。” 道格朗点头,“这句话说得不错,没有人会喜欢别人站在自己的头顶上。” “所以,往往这个时候,就会滋生出反叛的心理,就会有人,想要取而代之。”贺清文叹着气回道。 正如他的父亲——贺云天,一手创立了宏天,可到头来,却被众多人,推落谷底。 这才是一个强者,最大的悲哀。 道格朗静默了少许,执着酒杯,又问道,“diven,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放弃了这个位置,由别人来做,会怎么样?” “真的要我说吗?” “当然!” 贺清文沉吟了一会儿,“道格朗,你真的忍心看着自己的家族落到一个自私的人手里吗?你真的确保自己能全身而退?” “为什么不能?”道格朗挑眉。 “因为这是你的使命,道格朗,你现在之所以坐在这里看着他们,就说明,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立场,你的内心深处也一直都在告诫自己,你每一个决定的背后,都是与这个家族的利益息息相关,密不可分,而你今天坐在这个位置上,并不是你选择了它,而是它,选择了你。道格朗,你是躲不掉的。” 道格朗侧过头,仔细地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半晌。 察觉到他的视线,贺清文也转过头,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怎么了,我说得话,很可笑吗?” “不。”道格朗摇头,“不可笑,洽洽相反,diven,我觉得你经历了这些事之后,突然变了,变得——有点伟大!” “呃?”贺清文倏地笑道,“道格朗,你的意思是,我睡了五个月,一觉醒来,突然通悟成神了!” 道格朗继续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叹道,“diven,我在想,能够拥有你,才是老天赋予我最好的回报,也不妄我道格朗这一生,辛苦的等待。” “胡说八道,你哪等了一生,我们从认识到现在,还不到四年,你这个油嘴滑舌的——” “不,diven,真的是一生,真的是一生。”他的满目深情源源而出,双手捧住贺清文的脸,低首覆住了他的唇。 柔绵的吻,化成浓浓似火的深情,半年多的禁欲生活,被这一吻,轻易地就掀起了燎原的欲/望。 道格朗突地打横抱起了他,大步直奔卧室。 他将贺清文压在床上,暖袍被剥落在地,探手衣内,一路便是下滑,手下却没敢造次,他粗粗地喘着气,停在股间,抬起头,询问贺清文的意愿。 “diven,我今晚可不可以?” 贺清文感受到了道格朗身下那狂躁的欲/望,知道他忍了很久,已经到了极限,可是,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自从他醒来后,也一直感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却说不出是什么。 照以往,如此激情的撩拨,就算他不太情愿,他的身体也早就该有变化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现下无论道格朗如何地讨好他,他就是没什么反应? 他隐隐地觉察出不对头,想要说出来。 “道格朗,我——” 可当他一低头,看到了道格朗那万分双期待的眼神,他咬了咬牙,只好点了下头。 道格朗得了应允,哪还管得了其他,他手下只随意地操/弄了数下,便要挺进去。 “道格朗,等——等一下!” 刚刚只抵在了入口,贺清文就已经紧张得直冒汗,并且,很痛。他尖叫了声,用手撑住了道格朗的肩膀。 “宝贝儿,你怎么了?” 道格朗半俯在他的身上,急急地喘气问他。 贺清文闭上眼,咬着牙,缓了好一会儿,摇摇头,“没什么,可能,身体还不太适应,你可不可以慢一点。” “好!好!”道格朗连连点头,这一次温柔了许多,动作也尽量放慢了许多。 可是,贺清文还是会觉得很难受,他尽可能地克制自己不再去推道格朗,但道格朗却依然是进得艰难。 “宝贝儿,放松点!” “道格朗——”贺清文急喘地呻/吟了几声,额头上冒出一层汗水,嘴唇苍白,被他硬是咬出了深深的一道血印。 欲/望缓缓进/入,贺清文仰起脖子,腰部躬起,身体不住后缩,一再地抗拒。 “道格朗,停下,求求你,好——疼!” 真的好疼,身体像被撕开了一般。 贺清文紧紧地咬着牙根,痛苦万分,道格朗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的身体一定承受到了极限。 于是,他强忍住了欲/望,倏然起身,一头扎进了浴室。 贺清文霍然轻松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抬手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他慢慢地合拢了衣服,躺在床上,心里却中滋味百杂,等了许久,直到沐浴声止,他看到道格朗顶着一头水珠,从浴室里走出来。 起身,瞄了他一眼,“对不起!” 道格朗正用毛巾擦着湿湿的头发,听到贺清文的道歉,放下毛巾,走到床边,亲了下他的额头。 “没关系,宝贝儿,你的身体还没休养好,是我太着急了!” “道格朗——” 道格朗坐上床,边搂着他,边亲吻着他的脸颊,“没什么好抱歉的,亲爱的,我们还有一辈子呢!好了,你再这么盯着我看下去,我可就真要吃了你了,来,乖!睡觉!”说罢,搂着贺清文的肩膀一同倒下去,并把他的头,按在了自己怀里。 半晌,贺清文听到了头顶上方传来了道格朗那粗重而深沉的呼吸声,不能寐的他,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他到底,是怎么了? 日子在一天天地过,贺清文终于可以放弃拐杖,不用再借力任何助力自由地行走了。 虽然行动还用些缓慢,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相当难得。 亨利说他恢复得很快,身体各方面机能也都很好。 只是,这期间他与道格朗几次想要亲热,却总是力不从心,而道格朗温情依旧,还是没有怪罪。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隐约之中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上次,因为何重的那个药? 而且长久以来,他一直觉得自己丢了一小段记忆,确切地说,应该是被何重下了药后,从树林里回来的那一段。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45 他知道是萧暮远救了他,在他那里昏睡了两天,只是当时因为荣媛的事,太过伤心,而被他忽略了。 现下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他似乎也已经失去了意义,他也不想再探究。 如今,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找到何重,而后,为荣媛报仇。 这是他目前,最大的心愿。 他手里握着那枚烧焦的发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庄园里人来人往。 今天,庄园里似乎特别热闹! 显然是庄园里来了客,豪华的汽车在庄园的前院那里排成了长龙,排在首位的是乔耐森,往后,还有赫温,简森,迪伦姑姑以及一些接触甚少家族成员。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这些人会一起赶过来? 他站在窗前,看着那些人,满脸的疑虑,猜想着,道格朗又在玩什么把戏。 家族成员们一个接着一个走进宅里,此时,由大门外又开进来一辆车,排在最后一位。 车身停稳,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英挺的中年男人。 他戴着礼帽,一副正宗的英伦派。 走进宅门前,抬首,与窗前的贺清文对视了一下。 然后,微笑,摘帽行礼。 这个人,就是修安。 ? ☆、在乎 ?  “戴文先生,您这段期间恢复得很快,相信您很快就会康复如初了。” “谢谢你,亨利!” 贺清文检查完,缓缓地合上衣服,看着享利一边收拾仪器,一边若有所思。 “亨利。” “什么事,戴文先生?”亨利回过头,问他。 贺清文用牙齿轻轻地咬了下唇,“亨利,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吗?” 享利轻轻笑了笑,“并没有什么异常,您恢复得很好。” 贺清文猜疑地点点头,“哦!” “戴文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的,亨利!” 享利垂首,行礼退出,直到卧室的大门关上,他才叹着气,摇了摇头。 行至二楼客厅,他站在门口想了一下,走了进去。 “老爷——” 道格朗坐在沙发上,正用手揉捏着眉心,听到享利的声音,抬起了头。 “结果怎么样?” 享利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前,如实回答道。 “戴文先生的身体生理机能障碍,应该是受到了某种药物副作用所产生的影响,必须要及早进行治疗。” “diven的状况很严重吗?” “目前看来,通过药物和医用机械物理治疗还是可以康复的,怕的是,时间久了,他在心理上受到压抑,即使康复了,也会给今后的生活带来影响。” 道格朗没有说话,手指不停地在腿上敲打。 “另外——”亨利抬眼看了下道格朗的脸色,继续道,“遵照您的吩咐,我并没有告诉戴文先生实情,但是为了能使他尽快康复,您还是要劝戴文先生及早参与治疗,最好不要再隐瞒下去了。” 道格朗捏了下眉头,浅浅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的,老爷!” 亨利撤出了客厅,道格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思考了良久。 夜晚到来,道格朗回到卧室。 打开门,卧室里正放着缓慢而抒情的音乐,柔和的橙色灯光尽显暧昧的味道。 他边解开领带,边往屋里走去,看到贺清文正俯趴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酒。 “diven!” 他坐在沙发边上,伸手取下贺清文手里的那个酒杯。 “身体还没好,不要喝太多酒。” 道格朗举起酒杯,将杯中所剩不多的酒,一饮而尽。 贺清文转过头,用十分慵懒的神情看着他。 “怎么了?”道格朗抚着他的脸颊,问他。 贺清文摇摇头,“没什么。” 道格朗轻轻一笑,“想见你母亲就去吧,这么长时间,你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应该不会有所察觉的。” 贺清文叹了口气,“还是再等等吧,我现在走路依然很慢,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还有——媛媛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毕竟,荣媛是于娟从小看着长大的,感情深厚,情同亲生女儿,这一次荣媛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于娟听了一定会深受打击。 为了母亲的身体着想,贺清文自从醒来,也未曾见过于娟一面。 道格朗点点头,想了想,“放心吧,diven,我一定会为荣小姐报仇的,因为我不只要给你个交待的,更多的,我是从心底里感激她,没想到,她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孩,竟会为你做到这一步。” “道格朗——”贺清文一想到荣媛死时的那种惨烈,心就像刀割一样。 他紧紧地皱着眉头,满目伤感地望着道格朗。 道格朗放下酒杯,搂着他入怀。 “亲爱的,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我相信,荣小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一直都生活在阴影里。” 贺清文把头藏在他怀里,不住地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道格朗,我只是忍不住,你没有亲眼看到,你无法想像,一个前一刻还是活生生的人,一直在不停地在叫着你哥哥,下一秒就变成了漫天的烟雾和到处飞散的肉块,那种感觉,很恐怖,真的很恐怖——” 贺清文一边说着,一边哽咽着,道格朗很快就觉察到自己的胸前被一股温温的液体浸湿了。 他叹着气,把手收得更紧了些。 良久,贺清文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双眼通红,还有泪痕留在上面。 道格朗帮他擦去泪水,喝完酒后的贺清文双颊红粉,浑身都散发着媚气,道格朗低下头去,吻住他的唇,在他的唇舌间纠缠。 单手下滑,撩开衣襟,他的吻,沿着贺清文的下颌,顺着美丽的颈子一路轻吮,来到了胸前那两颗诱人的粉蕾上。 他抬起头,看到贺清文躺在沙发上,一直闭着眼,他半张着嘴,微微地喘着气。 于是,道格朗一手拨弄着他胸前的一边,而将另一边含在嘴里,轻轻吸吮着。 浓重的鼻息撩拂在贺清文细滑的皮肤上,细吻轻啄,留下了浅浅的印记,道格朗的吻一路滑向他的腹间,却在这时,停止了。 他坐起身,沉沉地吸了几口气,而后,大步走向浴室。 “道格朗?” 贺清文察觉到他的异动,睁开眼,坐起身,只看到了道格朗进入浴室时的一个背影。 道格朗进到浴室,便立即打开了水龙头,他现在正全身沸腾着,急需一些冰冷的东西的来降火,迅速地将全身上下脱了个精光,加入到冰凉的冷水浴中。 雄伟的硬物高高抬着头,已经可以看到上面暴起的青筋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46 ,道格朗使劲在呼了口气,打算自己解决。 他的手刚刚伸过去,便听见身后的浴室门被打开了,贺清文站在门外,看着他。 “diven,怎么了?”道格朗半转过身,用手臂挡住了尴尬。 贺清文揪了下衣服,走进来,然后,背过身去,褪下了身上的睡衣。 “等一下,diven。”道格朗阻止了贺清文前行,赶忙调适了下水温。 浴室里马上涌起一股暖流,驱赶了室内的寒冷。 贺清文走进淋浴里,却很不好意思地别开了头。 “diven?” “道格朗——”贺清文咬了下唇,“我——我们,做吧!” 他的声音很低,淋浴流淌的水声在哗哗地响着,两个人站立在水中,贺清文低下头,看到道格朗的那处正在不规律地挑动着。 而后,便见道格朗上前一步,捧起他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抚弄着他的头发说道。 “diven,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我不希望你太勉强。” “我——没有。”贺清文紧紧地攥着拳,眼睛却无法忽视到自己身体上的异样。 他没有反应,他知道,道格朗也知道。 “diven,真有没有关系,你身体还没好,不用非要——” 贺清文猛地抬起头,拔开了道格朗的手,然后返身跑回了卧室。 “diven。” 道格朗抓起浴衣套在身上,追了出去。 他回到卧室,看到床上的被子里拱起了一个人形的拱包,于是,他随意地抓了把头发,慢慢地爬上床。 “diven?” 他轻轻地推了贺清文一把,没有得到回应。 “diven?你生气了吗?” 问了几声,除了没得到回应,被子里的人把被子又拽得更紧了。 道格朗叹了口气,转身想要回到浴室,此时,贺清文又将被子一把拽了下来。 “道格朗,你实话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diven?”道格朗讶异地看着他。 “跟我说实话,亨利敢骗我,但是却不敢骗你,或者说,你们根本就是有意在瞒着我。”贺清文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盯着道格朗。 “diven,你想得太多了,根本——就没那回事。” “道格朗——”贺清文翻身坐了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揪着被角,咬着牙,低低地吼道,“我不是傻子,难道我连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都会不知道吗?”他一把撩开了被子,露出了自己赤/裸/裸的下/身。 “diven,不要这样!” “躲开——”贺清文扇掉道格朗伸过来的手,向旁边缩了一下,“不要碰我!” “diven!”道格朗无奈地连连叹气,挨近了贺清文,却没有再碰他,“diven,这只是暂时的,你慢慢——会好起来的,亨利说,只要你及早治疗,是可以——康复的。” 贺清文把身体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 昏暗的灯光下,道格朗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感觉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地抖动着。 他伸出手,想要把他搂过来。 “道格朗!”贺清文吸了一下鼻子,顿了顿,道,“你还是——搬到别墅去吧!” “你说什么?”道格朗一愣。 贺清文听后马上改口,“哦,对不起,应该是我离开才对,你还是把那个女人——接回来吧!” 道格朗皱眉,“什么女人?” “道格朗,不用再瞒着我了,我早就知道了,你在别墅那边安排了一个女人,我知道,你的目的只是孩子,可是,把那个女人接回来,名正言顺不是更好吗!” “diven,你在胡说什么!” “道格朗,去吧!” “diven!” “快滚——” 贺清文吼着。 “你赶我走?”道格朗一把拽过他,却看到贺清文满眼通红,泪水已经在脸上流成了两条浅浅的小河,他有些吃惊,更加心疼,“diven?你哭了?” “我没有!”贺清文忙别开脸,道格朗又用手把他的脸扭了回来。 “diven,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贺清文紧咬着牙,不说话。 道格朗却笑了,把他的身子又往前拽了一把,想要抱着他,可贺清文一直在向后缩,挣拧着,拒绝着。 “放开我!道格朗!” “我不放!” “道格朗,我的身体坏掉了,已经对你毫无用处了!” “谁说没有!” “你能做什么?” “我能爱它,我能宠它,我能抚摸它——” 贺清文盯着他,“可它没反应了,它坏了——”他吼着。 道格朗却吼得更大声,“我不在乎——” ? ☆、会面 ?作者有话要说:  哇!!!过年太热闹了,家里闹了几天,梅三终于等来空闲时间,爬回来更新了!!!! 贺清文猛然愣住了,“道格朗,你说什么?” “diven,你听好,我爱你,并不单单只是喜欢你的身体,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每天就这样看着你,我也很开心!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道格朗——” 道格朗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道,“diven!我是不会去找别人的,我只要你!” 贺清文轻轻叹着气,他撇了下头,“何必呢,道格朗,你样做对谁都不公平,无论是对那个女人,还是对你自己!” 道格朗沉吟了一下,“好吧,本来还想再瞒你一段时间的,看来,确实是时候让你知道了真相了,我明天就带你去见塞丽娜。” “塞丽娜?” “你所谓的‘那个女人’,她会告诉你一切的。” 什么一切? 贺清文眉头一蹙,难道说事情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单纯的只是找一个女人,为了生下继承人? 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 他满眼疑问,目光投向道格朗,道格朗此时翻身下床,拉住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 “宝贝,下面该来解决我的问题了,你说得对,这样忍耐对我来说,的确很不公平,我已经忍到极限了!” “可——可是我——” “放心,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 “什么——别的方法?” 贺清文还在怔愣迟疑,道格朗这个时候已经将他拖离了床,拽着他的胳膊,往浴室里走。 “道格朗——” 道格朗抓起他的手,放在嘴边狠狠地吻了一下,“宝贝,来,帮我灭火吧!” 他邪味一笑,拽着贺清文走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47 进浴室。 ****** 豪华的客厅里,曼西身着一件鲜红色的拖地合袍,侧卧在沙发上,一边吸着烟,一边上下打量从门口进来的两个人。 “今天这是吹得什么风,你们俩个居然会出现在我家,哥哥,你终于舍得把diven带出来了吗?”曼西朝贺清文抛了个媚眼。 道格朗没有理她,让佣人帮忙除去外套,理了理衣袖,问道,“塞丽娜在哪?” 曼西朝天翻了个白眼,“不要用这么理所当然的口气,哥哥,你可别忘了,是你有求于我。” “当然没忘,行了,带我和diven去见她。” 曼西有些讶异,她看了看贺清文,却没有说什么。 她哼笑了声,站起身来,提着红色的大袍子,走在两人的前边。 “先说好,我可不会做免费的保姆。” “会有你的好处的,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 走廊里即时传来曼西怪怪的笑声,她对着身后的贺清文说道,“diven,希望你知道真相后能承受得住,如果实在受不了这个疯男人,就来找我好了,哈哈哈——” 贺清文扭过头看了眼道格朗,道格朗却不以为意,他的眼睛里还透出了一抹自信的笑意。 到底会是什么真相,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不仅如此,贺清文仿佛还有感觉到,那抹笑意里,还隐隐地带着一种幸福感。 曼西带着他们穿过了走廊的另一端,来到最深处的那间卧室。 门口站着两个随时待令的侍女,看到曼西走过来,恭恭敬敬地行礼。 “塞丽娜小姐在做什么?” “塞丽娜小姐现在正在窗前晒太阳。” 曼西点点头,“告诉她一声,我哥哥来了。” “是,曼西小姐!”两名侍女应道,打开门,先将几个人带了进去。 这是一间独立的套式卧房,外边是客厅,里边卧室,道格朗和贺清文跟着曼西坐在沙发上等着。 神秘的女人即将出现,贺清文不自觉,竟有一丝慌张。 道格朗挨近贺清文,紧紧地拉了一下他的手,“亲爱的,等一下她会告诉你一切的,但是作为你不信任我的惩罚,答应我,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可以生气,好吗?” “道格朗,你到底做了什么?” 道格朗只笑不语,曼西坐在沙发上,斜斜地瞟了他们两人一眼,“diven,他是个疯子,这一点,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贺清文还没有反应过来,此时,从房间里缓缓走出一个身着宽袍的女人。 她的年龄看起来在三十岁左右,面容姣好,虽说不上是极为美丽,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温暖善良纯净的气息,还是让人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她的与众不同。 她看到道格朗,充满笑意地走过来。 “道格朗先生!” 道格朗对她点点头,“塞丽娜小姐,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我在这里很好,曼西小姐很照顾我。” “那就好!”道格朗目光轻柔地瞟向她隆起的腹部,满脸幸福洋溢。 塞丽娜随着他的目光移动,低下头,用手抚摸了两下隆起的肚子,温柔笑道,“阁下放心吧,孩子也很好!” “真是幸苦你啦!” 孩子—— 这是一个多么和谐的画面,一个成功的男人和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他们的结晶,在一点点地成长。 贺清文看在眼里,竟有一丝丝的错乱感,让他感觉到,自己是多余的。 于是他撇开头,尽量不让自己想得太多。 道格朗扭转过头,看出了贺清文的不自在,伸出胳膊搂住了他,向塞丽娜介绍,“塞丽娜小姐,这位就是diven,我的爱人。”说完,还不忘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一下。 贺清文就像是被针刺到一样,忙推开了道格朗,“道格朗!” 道格朗放肆大笑,“有什么可害羞的,亲爱的!这里又没有外人。” 贺清文用胳膊极力地阻挡着他,眼睛极其不自在地瞟向房间里的另两个人。 曼西对于他们俩的这种打情骂俏早已见怪不怪,依然闲闲地叼着烟,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塞丽娜看着他们,也只是微微怔了一下,而后,抬起手背,挡住自己稍稍翘起的嘴唇。 她在笑,不是嘲笑,是充满善意的。 贺清文有些尴尬,悄悄用手捏了一把道格朗的腰部,引起道格朗的嚎叫,“diven!” “离我远点!”贺清文放低了声音,咬着牙冲他说道。 道格朗长长地抽了一口气,无奈地向旁边撤开了一点点,还不忘调侃道,“塞丽娜,让你见笑了,我们家的这位就是这么霸道。” 塞丽娜盈盈一笑,向贺清文微微欠身行礼,“您好,戴文先生!” “您好,塞丽娜小姐!”面对塞丽娜如此热情友好,贺清文只得礼貌回应。 塞丽娜一脸春光地面向贺清文,一点没有想像中的那种尴尬难堪。 “很荣幸见到您本人,戴文先生!” “哦——不敢当!”贺清文突然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塞丽娜笑着,看向道格朗,“看来,是时候该由我来说些什么了,是不是这样,阁下?” 道格朗微笑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哪里!”塞丽娜转而看向贺清文,又道,“我想,让我和戴文先生单独聊一聊,会不会更好一些?” 道格朗摊了一下手,“当然可以!”又搂了搂贺清文的肩膀,“亲爱的,我在客厅里等你!” 贺清文点点头,“好!” 道格朗与曼西走出房间,留给这两个人一个宁静的空间。 贺清文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却是完全找不到自己的立场。 他到底算什么? 眼前这个女人怀着道格朗的孩子,而她在面对身为道格朗情人的他时,却显得格外的轻松跟释然。 并且,他还在依道格朗所期望的那样,站在这里等待着某些答案。 可是,这些答案,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贺清文此时此刻,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戴文先生,请坐。”塞丽娜很大方地邀请他。 贺清文依言坐在沙发上,塞丽娜也扶着自己的肚子,慢慢地坐下来。 这个动作,让贺清文再一次将注意力转至她的身前。 望着贺清文有些呆愣的目光,塞丽娜轻笑出声。 “哦,对不起!”贺清文听到塞丽娜的笑声,慌忙移开了目光。 塞丽娜不以为意,“戴文先生,喜欢小孩吗?” 贺清文被她问得一愣,“呃?什么?” 塞丽娜抚摸着自己圆圆的肚子,继续说道,“戴文先生,您并不需要有任何担心,我的肚子里确实怀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48 了道格朗先生的孩子,但我,却并非想要在道格朗先生身上牟取些什么,无论是地位,还是金钱。” 贺清文听得有些糊涂,他诧异地看向对面沙发上的那个女人。 一脸地坦然,和淡定。 她说的是真话,贺清文能感觉得出。 那她究竟又是为了什么,甘愿怀上道格朗的孩子? 难道是为了爱? 可是,又有哪一个女人在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搂着其他人时,还能露出那种欣然的表情! 贺清文彻底,被她搞晕了。 “戴文先生一定很好奇吧?” “塞丽娜小姐,我——” 心思被看穿,贺清文有些发窘。 塞丽娜紧接着又说道,“戴文先生,在说明一切事情之前,我要很明确地告诉您,道格朗先生非常地,深爱着您!并且,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今后能够更安心地生活在一起,包括,他请求我代孕,生下——你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贺清文愣住,又倏然笑道,“不,塞丽娜小姐,虽然我并不讨厌小孩子,但是,那只是道格朗的孩子,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来,道格朗先生真的没有告诉您。”塞丽娜笑着,那笑里却充满着别样的意味。 “塞丽娜小姐,您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贺清文觉得有一个解不开的谜团,总是围绕在他的头顶上方? 贺清文看着塞丽娜微微勾起的嘴唇,仿佛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深的旋涡之中。 塞丽娜的笑,再一次让他感到迷惑了。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隆起的肚子上。 不太清楚,这种程度的,到底应该是几个月才有的,可是,他却隐隐约约地猜测出,依道格朗的性格,事情总不会,就那么简单吧! 他想起了曼西方才说出的那句话。 道格朗是疯子。 答案恍惚闪出,连贺清文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塞丽娜的声音此时也适时地打断了他。 “戴文先生,孩子和你是有关系的,因为在我肚子里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贺清文触电般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两个?” ? ☆、拨云 ?  两个孩子? 这个答案犹如一道霹雳,划过贺清文的头顶。 两个孩子,那就意味着—— 贺清文忙看了眼塞丽娜高高隆起的腹部。 他知道,依现在发达的医学,想要在一个母体内造出两个同母异父的孩子是完全可以做得到的。 但那怎么可能,如果说,塞丽娜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真的是他的的话。 那么,他们又是怎么取得他的精子的? 在他的记忆里,他并没有主动提供—— 哦!不! 贺清文猛然想起了在他离开美国的前几天夜里,道格朗每晚那种疯狂似的榨取。 还有,他半开玩笑,说要他留下他的—— 对,就是那个时候,道格朗真的拿了酒杯,把它们装在了杯子里。 当时他还以为道格朗只是在发疯,现在想来,那些事,完全都在他的计划内。 一个可耻的——造人计划。 贺清文握紧了双拳,咬着牙,低声叫着道格朗的名字,转身就往房门走去。 “戴文先生!” 塞丽娜忙叫住贺清文,试图阻止他。 “塞丽娜小姐,很感谢您为此做出牺牲,可是,这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欺骗行为,我无法接受,我要去找那个浑蛋。” “戴文先生!”塞丽娜再一次叫他,扶着自己的腰,缓缓站起身,“戴文先生,请您等一下,请听我说——” 贺清文转过身,看到塞丽娜站得有些艰难,于是他暂时放弃了对道格朗的斥责,走回到她身前,扶住了她。 “塞丽娜小姐,请小心!” “谢谢戴文先生!”塞丽娜温柔地朝他笑了笑,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戴文先生,请您先不要生气,我会替道格朗先生向您解释这一切的,请您相信我,好吗?” 塞丽娜一脸诚恳地看向贺清文,见到此番情景,贺清文即使再不情愿,也无法抵抗塞丽娜的请求。 他依言,坐回到沙发上,耐着性子听塞丽娜继续讲下去。 “戴文先生,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困惑,也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请相信,道格朗先生的本意,是出于站在你的立场在为你考虑。” “为我考虑?” 塞丽娜悠然一笑,“当然,请你原谅,他也确实是存在着私心,因为他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塞丽娜小姐,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方才说你并非是贪图地位与金钱才做这件事的,那么,您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决定做出这种牺牲,您应该十分清楚我与道格朗的关系,并且,也一定知道了那个孩子对于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而您,虽说只是做为一个代孕母亲,难道将来就真的能接受与孩子分离的这个事实吗?” 塞丽娜听着贺清文的话,双手抚着自己的腹部,微微叹了一口气,“戴文先生,您提出的问题真的很尖锐,深深地刺痛了,我这个做为母亲的心,我当然舍不得,一个女人怀胎十月,感受着自己的孩子在腹中成长,那种幸苦又很期盼的过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即是一种折磨,又是一种等待的幸福,所以,做为一个母亲,当孩子落地时,最先想到并不是他将来能够出人投地,而是能够健康平安!”塞丽娜抬眼,望着贺清文,那种温柔慈爱的母性光辉在她的眼中绽放,温暖着人心。 “塞丽娜小姐,您——” “哦!对不起,忘了告诉您,在怀了您与道格朗先生的孩子之前,我早就已经是一位母亲了,并且,这一切,还都要从我的孩子说起。” 塞丽娜微微抬起下颌,淡然轻笑,开始娓娓道来。 她是一位单身母亲,她的丈夫在两年前因为一场事故离开了人世,而其身后所留给她的,只有一位年迈多病的母亲和一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孩子。 她因为要照顾一直躺于床榻的母亲还有她的孩子,根本无暇出去工作,家里的积蓄也很快因为母亲的病而花光了,紧接着,她那个年幼的孩子也被确诊,得了先天性心脏病,就在一年多前,病发住进了医院。 这个消息,对于这个本就没有生活来源的家庭来说,简直犹如雪上加霜。 塞丽娜差一点就被这个残酷的事实击倒了,她到处求助,向身边的亲戚和朋友借钱,但是,回应她的,大多都是冷冷的拒绝和白眼,后来,她在无奈的情况下,开始在医院门前乞讨,乞求能够得到众人的怜悯和帮助,可惜收效甚微。 于是,她渐渐地开始绝望,并且,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49 已经做好了母亲与孩子离她而去的心理准备,她以为没有任何希望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没想到,事情竟然出现了转机。 她从医院那里得知,有人竟然帮助了她,这个人不仅帮她付清了医院里所有欠下的医药费,还帮她找来了可以为孩子替换的心脏,以及手术外科专家。 后来,母亲因为年迈,病情长年拖延,不治而逝,但是,孩子却及时得到了救治,心脏更换手术很成功,很快便康复了起来。 塞丽娜的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而她也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在绝境中,帮助过她,给了她孩子第二次生命的那个人。 那个神秘的人! 于是,她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了这个人的下落。 这个人,就是道格朗。 “道格朗?”贺清文有些讶异。 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魔鬼,居然还会做这种事。 “道格朗先生帮助了我,却并没有想得到任何回报,我几次请求与他几面,也被拒绝了,之后,我便躲在庄园的门外,等着有机会能与他见上一面,我没有别的意图,只是单纯地想跟他亲口说声谢谢,当然,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做任何事情,来报答他。” “所以,当他提出请您代孕的时候,您便答应了他,是吗?” 塞丽娜点点头,“是的,不过,这是后来的事,他一开始并没有向我提出这样的请求。” “后来?什么时候?” “十一个月以前。” 十一个月以前? 也就是道格朗第一次去国内看他,回来过后。 没错,那一次,他们确实在是讨论这件事,也为这件事起了争执。 没想到,道格朗那么快就安排了一切。 可是,为什么十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事,要等到几个月以后才实行呢? 按照日期推算,塞丽娜目前也只怀了七个月身孕,难道道格朗真的是一直在等他的—— 一想到这,贺清文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道格朗这个疯子,在没有得到他的同意之下,居然干出这种事。 “这个浑蛋!” “戴文先生!” “不,我还是不能接受,他请你代孕,只要生下他的孩子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他非要这么做,非要让你也怀上我的孩子?塞丽娜小姐,难道您对此真的能欣然接受吗?让自己的体内存有两个男人的——呃!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贺清文无法释然,他从沙发上转站到窗前,又从窗前转回至沙发。 塞丽娜看着贺清文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沉吟了片刻,说道,“戴文先生,如果说,道格朗先生是在一开始就向我提出这样的请求,也许我会答应,但在心理上也一定会有一些阻碍,而洽洽相反,道格朗起先并没有这么做。我在庄园门外等他出现,差一点就被从门里开出来的车撞倒,他认出了我,把我接上了车,在送我回家的路途中,我才从他口中得知,他帮助我的真正原因。”塞丽娜顿了一下,举头看向贺清文,“他说,当他看到我脆弱无助的样子时,觉得特别像一个人,他们相遇在三年前,也是从医院这里开始,但是,却因为当初自己不理解什么是爱,而造成了两个人并不美好的开端。” 贺清文倏然停住脚步,眼睛缓缓移向了塞丽娜。 这个女人的眼睛总好像能轻易看透一切,亦或者,他与道格朗之间的事,她所知道的要比他们这些当事者,更能理得清。 “道格朗先生一直对此事怀有愧疚感,他说,只要他能弥补,他可以通过任何方式来改变两个人的现状,他向我请教方法,于是,我告诉他。想要改变一切,就先要改变他自己。” 所以,自从他圣诞节那次回到美国后,就发现,道格朗改变了很多。 却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句话。 “道格朗——经常和您谈论我们之间的事吗?” “并不是经常,第一次送我回家后,他只来找过我两次,我不知道,道格朗先生是出于什么原因会再来找我,每一次,他也只是静静地站在我面前,与我说几句话,通过他的只字片语和他的神情,让我大概知道了你们之间的事,以及他对你极深的情感,另外,也让我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灵魂深处的那份——孤独。” 贺清文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将道格朗看得很透,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道格朗才会选择了她,做为孩子的代孕母亲吧! 她就像光,可以照亮道格朗心灵深处,最暗的那个角落。 想必,由她孕育出来的孩子,也一定会是个心地善良的天使! 他们的世界,到处充满着丑陋与冰冷。 而道格朗所想要的,也并不完全只单单是做为一个继承人的工具而已。 或许,他真的,从未认真地去认识道格朗。 或许,他们之间,从来都不需要去改变什么。 他们需要的,也只是拨开眼前的那片迷雾——而已。 ? ☆、见日 ?  贺清文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插紧握。 “塞丽娜小姐,我想问您,难道您真的能接受这种事吗?我是指,我和道格朗,我们——” 塞丽娜微微翘起嘴唇,“确切地说,在道格朗先生向我提出代孕这件事之前,我确实没想到,也一直以为被他所深深爱着的,是一个美丽的小姐,所以当我得知您的身份时,我不得不说,我是有些惊讶的。” “塞丽娜小姐惊讶的是,像他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喜欢一个同性。”贺清文抿了下嘴唇,继续说道,“对,在外人眼中,我们这种关系,是不正常的,并且我们的这种关系,实则对他来是一种阻碍,并没有益处,因此,我也一直都在逃避,一直都想解除这种荒诞的关系,” “可道格朗先生并不这么想,他是爱你的,他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为你阻挡任何灾难。” “您把他美化得十分伟大。”贺清文哼笑。 “您不相信吗?”塞丽娜轻轻挑眉。 贺清文勾起嘴唇,微思片刻后头,“不,我信。” 塞丽娜笑道,“没错,我正是因为感受到了他对你的那份浓烈的爱意,也深深地体会到了他的无奈与痛苦,他徘徊在家族利益与爱人之间,无法取舍,更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只是做为一个只因权力而出生的工具,所以,当他后来向我提出了这个想法的时候,我便答应了他。” “塞丽娜小姐,您真是位善良的女士,其实,就算是为了报恩,您也大可不必做到如此,毕竟这样对您,并不公平。” 塞丽娜深深叹了一口气,“在这件事上,道格朗先生并没有强迫我,他只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5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50 而且若是说到公平与否,这个世间,有样东西是从来不能用公平两个字去比量的,那就是人的感情,世间上任何一件东西都不能成为它的等价品,也从来不会因为一方感情的付出,而去计较另一方的付出,否则那又与物品交易有什么区别,戴文先生,您说是吗?” “塞丽娜小姐,您这话,是意有所指吗?”贺清文听出了塞丽娜话中有话。 塞丽娜的目光依然温婉如水,可她的话却总是像一根针一样,轻易地戳破人心最外边的那层薄膜。 “上次道格朗先生向您求婚失败后,他来找我,当时他很茫然,也很无助,因为他一直都在努力,寻求两个人相处的平衡点,为了您的自尊,他也一直都在尽最大努力地,让您感受到自己是在与他站在同一个高度的位置上,因此,他才向您求婚,想要给您一个合法的身份,戴文先生,我知道,您当时一定认为道格朗先生的做法很荒唐,但当我听到这件事时,我却觉得,道格朗先生很伟大,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在乎的,只有你。” “他若真的正乎我,干嘛还要伤害我?”贺清文没有忘记那一段地狱般的日子。 “他是伤害了您,可同时也在惩罚他自己。” 贺清文苦笑,“塞丽娜小姐这是在替道格朗向我声讨吗?” “戴文先生言重了,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去斥责你们之间的对与错,我也只不过是在向您展露道格朗先生最真实的心意而已。” “包括,他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决定为我造出一个孩子?” 塞丽娜起身,静静地走上前,伸出手,对贺清文说道,“戴文先生,可以将您的手递给我吗?” “当然——可以。”虽然不明白塞丽娜想要做什么,贺清文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塞丽娜托起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塞丽娜小姐——”贺清文一惊,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塞丽娜却及时地抓住了,把它重新放回到自己的肚子上。 “戴文先生,请不要把手拿开,请您静下心来感受一下。” 贺清文微微怔愣过后,明白了塞丽娜的意图,于是他摒住呼吸,侧过头,将他的手掌贴在了上面。 这时,他只觉得,塞丽娜的肚子倏然动了一下,他惊愕,忙把手缩了回来。 塞丽娜却是捂着嘴淡淡发笑,问道,“戴文先生感觉到了吗?” 贺清文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也轻笑道,“是的,他在动!” “是他们在动,戴文先生,您忘了吗,在我肚子里面的,是两个生命。” 塞丽娜的低下头,引导贺清文的目光一起看着自己的腹部。 那个高高隆起的腹部,要比一个正常怀胎七月的肚子要大得多,因为这里孕育着两个生命,一个是沃*家的未来,一个是他贺家的未来,而这个两个未来,在同一个母体中成长,成为了最无法割断,纠结一生的羁绊。 他们是一体的,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不得不说,当贺清文看到塞丽娜的双手捧着那个圆圆的腹部,向他露出像阳光一般温暖的微笑时,他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仿佛看到了两个幼小的婴儿已经在她的怀抱中,正在甜甜的入睡。 他们是那么的纯净无瑕,那么的美丽耀眼。 他的孩子和道格朗的孩子。 “的确,在这件事上,道格朗先生违背了您的意愿,对您有所隐瞒,可是戴文先生,难道说道格朗先生对您的爱,还不能化解这场善意的谎言吗?难道,您不期待,您孩子的降临吗?再过不久,你就可以看到他们了,而其中一个,将会与您非常相像,您想像一下,这将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并且我相信,您也一定会为此而感到欣喜不已的。” 贺清文看着塞丽娜,她的笑容犹如圣母玛丽亚那样圣洁而慈蔼。 他知道,这个女人轻易地抓住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那个部份,无论道格朗所做是对是错,他已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并且,如他们所愿,接受这个事实。 是的,他们赢了!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露出无奈的笑意面向她。 “塞丽娜小姐,道格朗用他的爱感动了您,而您却用您的魅丽打动我,感谢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贺清文本想还要问她,生下孩子后她有何打算,可这样的问题太过伤感,他不忍心,也问不出口。 此时,卧室里传来轻微的走路声,他回首,看到门口处站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小男孩。 棕色的头发,碧色的眼睛,一脸稚嫩,充满疑问地看着他。 “妈咪!” 他跑着,冲向塞丽娜,抱住了她的腿。 “芬尼!”塞丽娜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笑着,“芬尼,这是戴文叔叔。” 芬尼从塞丽娜的身后露出一张纯真的小脸,怯怯轻喃,“戴文叔叔!” 一刹那间,贺清文的心有些悸动,于是他蹲下身,朝那孩子伸出了手。 芬尼举起头,看了一眼塞丽娜,得到塞丽娜的点头应允,这才慢慢地朝贺清文走去。 真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贺清文抚着他的头,不禁也有些憧憬。 “你叫芬尼?” 小男孩点点头,回头又看了眼塞丽娜。 “您的孩子真可爱,长得很像您,塞丽娜小姐。” 塞丽娜的笑容温婉如光,“谢谢!” 孩子转身跑回到塞丽娜身前,贺清文吸了口气,站起身,看了眼窗外。 耀眼的阳光洒落在窗子上,映出五彩的光圈。 这是一个很平常,又很特别的上午,贺清文没想到,因为他见到了这么一个特别的女性,从而,他的生活竟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与道格朗在一起,也会有做父亲的这一天。 而且,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数语过后,他告别了塞丽娜,走回到客厅,道格朗和曼西坐在沙发上正等着他回来。 道格朗看到他,有片刻的发怔,因为他猜不到贺清文此时此刻的心意。 贺清文看了眼道格朗,没有说话,又转身直接走出了客厅。 “diven?” 道格朗慌了,他忙站起身,手里的咖啡从杯中溢出,洒了一地。 曼西朝他摊了下手,投给他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 随后,道格朗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跟着贺清文跑了出去。 曼西吐出嘴里的烟,烟雾腾空,变成两个圆圆的烟圈。 她哼笑了声,“沃*家的魔鬼,变成了一个怕老婆的男人,呵呵!” 她轻笑出声,转而变成大笑,管家这时提着电话走了进来。 “小姐,杰克先生来了,现在正在门外等着您。” 曼西的眼睛朝天望了望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51 ,回道,“叫他先在门口的喷水池里游十圈,我等一下再出去。” 她吐出嘴里的最后一口烟,这才慢悠悠地从沙发站了起来。 “呃——好的!”管家想了想,提起电话。 ****** “什么——”杰克睁大了眼睛,看着大门外那座正在喷涌不止的水池,一个小天使正在高高在举起手中的弓箭,朝向他。 他捂住胸口,仿佛那里真的受了重创。 咔嚓—— 那是心脏破裂的声音。 好吧,女神的命令就是神的旨意。 游泳不是问题,在喷水池里游泳也不是问题,关键是——他没带泳裤。 杰克站在喷水池,表情凝重地,十分认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 此时,大门开了,他猛地扭过头,以为是曼西驾临。 可当他看清那个人的身影时,才是真正地吃了一惊。 “diven——” 紧接着,道格朗也从大门里跑了出来,同那人一起,坐上了车。 他看着一前一后坐上车的两个人,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哦——my god!” ? ☆、喜悦 ?  车子行驶了一路,许久无声,贺清文的脸一直瞧向窗外,道格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伸出胳膊搭在贺清文身后坐位的靠背上,始终没敢在他的肩膀上落下来。 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问道,“diven,不如我们去郊外逛逛吧!” 贺清文看向窗外的脸纹丝未动,道格朗吃了闭门羹。 车子又开出了一段距离,路过一个餐厅。 “diven,我们好久没有在外面吃饭了,不如——” 贺清文显然对他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依然未动。 道格朗只好识趣地闭了嘴。 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刻,车子遇到一个十字路口,突然停止,道格朗的胳膊也顺势滑落了下来,落到贺清文的肩膀上。 “喂,怎么回事?” “对不起,总裁!是红灯!” 道格朗假装斥责司机,他用余光瞄了眼贺清文,贺清文似乎也并未在意。 于是心里有些暗暗窃喜,把胳膊又朝里收了收,与此同时,他的手心里,也已沁出了汗。 他偷偷地看向贺清文的侧脸,猜测方才塞丽娜与贺清文聊后的结果,可贺清文的表情无嗔无喜,他实在是猜不出。 难道,并没有朝他所期待的那个方向去发展吗? 难道贺清文真的不喜欢孩子?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事情可就糟糕了! 只怕贺清文真的会恨他一辈子了! 这可怎么是好! 在一种十分宁静且诡异的气氛下,车子缓缓开进了庄园的大门。 侍者为道格朗和贺清文打开车门,他们分别从车子的两边走了下来。 贺清文依然目无斜视地朝宅门走去,道格朗紧跟其后。 两个人双双走进卧室,道格朗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拽住贺清文的胳膊。 “diven,生气的话就骂我吧,不要不跟我说话。” 贺清文扫了他一眼,将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手中使劲地抽了出来。 “diven——” “道格朗,你还要我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diven,你骂我也可以,我知道,这件事,我没和你商量,的确是我的错,可事到如今已经这样了,就算你真的生气,也无法改变了。” 贺清文转过头,目光犀利地盯着他,“道格朗,一切早就已经在你的算计之内了,现在再来求我原谅有什么用?” “diven!”道格朗猛然抓住贺清文的手,“亲爱的,只要你不生气,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贺清文挑了下眉,“道格朗,记住你说的话。” “diven?” 接着,贺清文说道,“那好,道格朗,解除我们之间养父与养子的关系吧!” “什么?”道格朗微微一怔,恍然又反应了过来,“哦,不,diven,除了这个!” “道格朗,你必须要这样做。” “diven!”道格朗此时此刻真想狠狠揍自己一拳,他为什么要不经大脑说过那句话,“哦,亲爱的,可不可以换成别的?” 贺清文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格朗,难道你以后要让两个孩子其中的一个叫我哥哥吗?” “什么?”道格朗没有反应过来。 贺清文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道格朗,他们是亲兄弟,今后一个要叫我爸爸,另一个却要叫我哥哥,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道格朗瞬间石化了,贺清文的话犹如一道道炸雷,在他的头项上方轰然炸开。 “diven?diven?你的意思是——哦,你接受了是吗?”道格朗的喜悦再也掩饰不住,他的脸部表情在短短的几秒钟里变了几个来回。 贺清文的态度转变得太突然了,他完全适应不过来。 “哦,亲爱的,这真是,太好了,你接受了!你接受了他们,你接受了我们的孩子!我真是,太高兴了!哈哈哈!” 看着因喜悦过度,有些癔症的道格朗,贺清文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摇摇头,朝道格朗瞥了两眼过去。 道格朗大笑着,拥住了他。 “diven,真是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在你面前强压着这份喜悦,自己一个人独享着这份幸福感了。” “道格朗,你高兴过头了,我只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并没有说会原谅你。”贺清文挥开道格朗的手。 “呃!”道格朗错愕,“diven!不要这样,diven!不要生气。”道格朗拉住贺清文的手。 “放手,道格朗,不要胡搅蛮缠。” 道格朗却是死死抓住贺清文的手,单膝跪在贺清文身前。 “diven,亲爱的!” “道格朗,你——”贺清文皱起眉头,然后抬首看了一眼卧室大门,“想跪就跪吧,看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一直到你消气为止,亲爱的。” “是吗?”贺清文挑了下眉,“可霍德未必能等。” “什么?”道格朗怔了一下,霍然回过头,看到霍德正背过身,站在卧室大门外。 趁这个时候,贺清文抽出了自己的手,走到橱柜前,开始换下衣服。 道格朗站起身,清了两下嗓子,朝门口的霍德问道。 “什么事,霍德?” “老爷,维尔过来了。” 道格朗回头瞧了瞧依然对他不理不睬的贺清文,又转过身回道,“知道了。” 他假装正了正脖子上的领带,随着霍德走出了卧室大门。 没看到,就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贺清文唇边倏然抿出的一抹笑。 道格朗走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52 在走廊上,轻轻叫了声,“霍德。” “老爷!”霍德在他身后轻应。 “呃——” “老爷,我什么都没看到。” 走在前边的人许久都没有出声,半晌之后,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而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 一个男人,手里执着电话,早已惊愕得半天无法言语。 杰克在电话的这一端,听不到任何回应,只有无限的寂静。 “喂,远?远,你在听吗?”杰克拿着电话,又瞧了瞧,确实还在通话中,没有断线,可为什么没声音。 正当他以为是通信线路的问题,左右移动时,电话的那一端终于传来了声音。 “杰克,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怎么可能,远,我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贺清文真的醒了,我是亲眼看见他和道格朗,从曼西家里走出来的。” 电话的另一端再度没有声音,可杰克却清晰地听见,萧暮远从电话另一端里传来的,沉重的呼吸声。 “远?” “杰克,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喂,我们之间干嘛要这么客套,远,你这么跟我说话,让我很不习惯。” “不,杰克!”萧暮远沉沉地呼吸了一下,接道,“真的谢谢你,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萧暮远坐在办公桌前,用手捂住胸口。 他现在的心里,即充满了喜悦,又有一种道不出来的悸动,正肆野地在胸口里汹涌欲出。 贺清文醒了,贺清文醒了!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犹比天大。 他一直都在期盼着这一天,整整半年多了,杰克带给他的这个消息,是这段期间以来,他听到的,最好,最大的消息。 廖廖数语后,萧暮远匆匆挂上电话,又给李东旭拨了过来。 “喂,东旭,给我订张去美国的机票,时间越近越好。” 李东旭以为松扬在美国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急问,“萧总,需要我跟你一起过去吗?” “不,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李东旭听到萧暮远在电话里的语气十分急切,便又追问,“萧总,美国那边出事了吗?” 萧暮远知道李东旭一定是听出了自己口气不对,于是稳了稳,回道,“没有出事,哦,不,应该说是好事,清文,清文醒了!” “真的吗?萧总,那真是太好了!”李东旭听闻,也由衷地为此事而感到高兴。 两个人在电话里,无言笑了好一会,喜悦过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李东旭最先冷静下来,轻轻问了句,“萧总,您是打算,去看贺先生吗?” 萧暮远坐在桌子前,用手抵住额头,慢慢地,也终于意识到,喜悦与激动过后,所要面临的现实,却总是那么残忍。 就在,当贺清文在他的怀中昏迷,道格朗从他手中将贺清文抱走的那一刻起,他就该意识到了。 贺清文与他,是永远也无法交织在一起的两条线。 犹如航行中的两艘船,重叠的那一刻,便是毁灭。 也许,命运之神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贺清文的出现,便如他发现了生命中最闪耀的那颗星。 看得见它的灿烂,看得见它的美丽,虽然它同样照耀了他的灵魂,却命中注定,与他相隔九天,划迹在遥远的夜空。 就算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争取,生命里不应属于他的,终将,还是无法拥有。 萧暮远执着电话许久,李东旭便在电话另一端静静地等候。 最终,李东旭在萧暮远沉重的几下呼吸过后,听到了答复。 “算了,东旭,不必——订机票了。” “萧总——”李东旭张了张口,没有接着再说下去。 情感这个课题向来是人类最难过关的科目,皆说当事者迷,可是,除了当事者本人,又有谁,能让那迷者从浑沌中,真正走出来呢! 听到电话里出现了茫音,李东旭微微叹了口气。 ? ☆、连累 ?  贺清文接爱了亨利的生理康复治疗,半个月下来,效果显著。 身体逐渐康复了起来,贺清文也终于鼓起勇气,装作刚刚由国外归来,去见了于娟。 说起这件事,贺清文不得不再次由衷地要感谢道格朗,若不是他命人在他昏迷的那几个月里冒充了他,用调声器与于娟通电话,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母亲解释他这几个月的消失。 道格朗什么都替他想到了。 而这个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此时此刻更变成了一个居家好男人,手里正拿着塞丽娜上午刚刚检查完的彩超报告,在向贺清文献宝。 “嘿,亲爱的,你快看!”两个人靠在床头上,道格朗高高举起了那张报告单。 “看什么?”贺清文把头凑了过去。 道格朗指着彩图里那两个胎儿的图像,表现得十分惊奇。 “亨利说,通常双胞胎在母体里都会因为要抢地盘而发生争执,但是你看这两个小家伙,他们非常友爱,他们一直都是拥抱在一起的,从来没有发生过争斗,这种情况在双胞胎里并不常见。” “是吗?”贺清文也被提起了兴趣,坐直了身体,把那张报告单从道格朗手里拽过来一点点。 果然如他所讲,虽然还太清楚身在外侧的那一个是哪一个,但他果真是在用双臂紧紧拥抱着里面的那一个,像是在时刻给予保护。 这个画面非常有趣,贺清文忍不住把眼睛放在那张图片上扫了又扫。 “嗯,我要把这个留起来,将来等他们兄弟长大了,给他们看一看,哈哈!”道格朗举着那张图片,眼睛里放出异彩的光芒。 贺清文看着他,摇头哧笑,“道格朗,你知道你现正像什么吗?” “像什么?” 贺清文抿嘴轻笑,“像个超级奶爸。” “哈?亲爱的,你说什么?”道格朗也忍不住乐了。 “道格朗,我还真没发现,你居然会有这种潜质。”贺清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从床上走下来。 “嘿!亲爱的,你的意思,我会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你已经在朝那个方向发展了,道格朗先生!”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也将会是个合格的丈夫?” 贺清文回过头,扫了他一眼。 “diven!”道格朗从他身后搂住他,把头搁在肩膀上,“其实,我也没想到,有了孩子之后,自己会跟以前不一样,我会变得很轻易的就涌起一种幸福感,尤其是一想到,这两个小家伙今后会将我们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我们一家人,从今往后,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我跟diven会永远在一起,白头到老,永不分离,一想到这里,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53 所有那些不开心的事,就全部都会随风逝去。” “道格朗,你是想用对付女人那样的方法,用家庭跟孩子来拴住我?” “哦!亲爱的,我当然不会拿你跟女人去比较,但如果这种方法有效的话,那我可以试一试。” “道格朗——” 道格朗接着又笑道,“哦,亲爱的,说句实话——”他扭过贺清文,面向自己,邪味地笑着看向贺清文的肚子,然后很遗憾的叹道,“如果科学可以再发达一些的话,我倒更希望这俩个小家伙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道格朗,你疯了吧!”贺清文瞪了他一眼。 “嘿,亲爱的,我们明天可以找亨利来探讨一下,也许这个真的可以实现,不管用多长时间,不管花多少钱,我们可以来尝试一下。” “道格朗,你真是——”贺清文一把拨开道格朗的手,“要生你自己去生,你这个变态!” 道格朗不以为意,闲闲地拍了两下手,“很好,再有两个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时候我要看看那些老家伙们,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和我对着干,是时候该让他们明白,什么叫顺从了。” “道格朗,你认为一个孩子就阻止得了今后的所有风波?” “当然不会,亲爱的。”道格朗挑着眉,缓缓地嘘了一口气,“事实上,这也只不过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而这些问题也决不会因为某一代的衰退或者崛起随之消失,我们的孩子今后所要面临的境遇,恐怕要比我这个做父亲的,更加艰难。” 贺清文背对着道格朗,许久无言,因为他深深地理解这其中的痛苦。 这就是一个家族继承人的命运,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同时,自己也会被紧紧地束缚在命运的荆棘里,他们所走的每一步都带着血腥,或是别人的,或是自己的。 “道格朗,你不觉得我们很残忍吗?” “亲爱的,为什么这么说?” 道格朗让贺清文转过身,面对着他。 “我们明知道,他们的命运会是这么的坎坷,却还要让他们诞生在这样一个复杂的家族里,而且,正因为我们的私欲,让他们生在了一个非正常的家族里。” “所以,我会更加爱他们,亲爱的,我道格朗会付诸我所有的力量,去为他们创造一切,并且,为他们扫清一切障碍,那颗隐藏在沃*家最大的毒瘤不久就会显露于世了,我要趁这个机会,永远地除掉他。” “道格朗,这个人会是谁,你想过吗?如果他——是你身边十分亲近的一个人,到那时,你又会怎么做?” 道格朗走到酒柜前,抬手拿出了一个杯上,倒上两杯红酒,又走回到贺清文身边,递了一杯过去。 “diven,从我道格朗继承当家位置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不是在为自己而活了,我是为整个沃*家族而活,这个人如果侵犯了整个家族的利益,那么即使他是从小一起与我长大的兄弟,我也不能放过他。” “所以,你心里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对不对?” 道格朗紧紧地握了一下酒杯,将杯中的酒一口饮了进去。 乔耐森一直都在查,包括曼西在东欧暗中扰乱市场,与赫温父子作对,也是在放□□。 当然,曼西对东欧那一块市场也是势在必得的,因为她不想让那一块那么好的市场毁在俩个蠢父子手里。 总之,一切尽在道格朗的掌握之中。 贺清文一直都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一切,战胜一切,可当他站在道格朗面前的时候,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道格朗叹了一口气,将酒杯搁置在桌子上,沉寂了一会儿,才说道,“diven,我不放过他的理由,还有另外一个。” “是什么?” “diven!”道格朗搓了搓手,转过身走回到贺清文的身边,“真正要说对不起的人,该是我,因为有可能,这个人,与何重身后的那个神秘人,是同一个,而他的真正目标,是我,包括你上次被绑架,其目的,也是想打击我。” 贺清文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对不起,diven,是我,连累了你!” 道格朗伸出双手,将贺清文紧紧拥抱在怀里。 “不,道格朗!”贺清文用手推了他一把,“你把话说清楚,你的意思是,何重的所作所为,并不单单是想报复我,而是受了某人的指使,想用除掉我的方法来打击你?” “是的,而这个人正好利用了你与何重之间的过节,又大大地激化了何重对你的仇恨,很抱歉,diven,是我,没能及时保护好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到如今,还能说什么,从贺清文出现在沃*家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早就与道格朗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而道格朗极力地想要在家族中确立他的位置,本来是出于爱的表现,却洽洽相反,成了两人的催命符。 对此,贺清文不能去斥责道格朗,但是,本是他们俩个人的苦难,实在不该,让一个无辜的生命去为此承担一切。 荣媛的死,是他们共同欠下的债。 一生都还不清的债。 “道格朗!” “diven?” “何重,我要看见活的。” 道格朗望着贺清文,点点头,“快了,亲爱的,维尔他们已经查到了他的下落,抓到后,他会被遣送回美国,到时,我会让你见到他,并且,随你处置。” 贺清文任道格朗搂着,依在他的怀里。 他感觉自己在抖,他在等待何重的到来,同时也在惧怕。 何重对他所做的种种,就是一场恶梦。 每晚,他都会在梦里,一遍遍地看着那张魔鬼般的嘴脸,看见,荣媛被捆在树上,一声声地叫着哥,大声的哭泣。 他不知道,这场恶梦,会不会因为再一次见到何重后而消失,他只知道,他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diven,会好的,一切都会结束的。”道格朗感觉到了贺清文的颤抖,用手摩挲着他的后背。 丝质的衣料,增加了手间与皮肤间的触感。 道格朗的喉咙滚动了两下,放开了贺清文。 “道格朗——” “亲爱的,我去——冲个澡。” “道格朗!” 贺清文叫住了道格朗,他低着头,紧紧地握下了拳,很不自然地在身体前挡了一下。 然后,伸出手,拽住了道格朗的胳膊。 “亨利说,这几天的治疗,是有效果的。” 道格朗愣了一下,立即便又明白了贺清文的意思。 “亲爱的,真的吗?今天真的可以吗?” “应该吧——” 贺清文微微点了下头,还没来得及表示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54 更多,身体已经被道格朗托臀抱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宝贝儿!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都已经快疯了!” “禽兽——”贺清文撇过头,低声骂了一句。 屋间里,顿时响起了道格朗放肆的大笑。 与此同时,霍德和众人在楼下,同时打了一个冷颤。 ? ☆、蝼蚁 ?  几经辗转,在一系列追踪过后的某一天,维尔托着一个极其昂贵的盒子来到了道格朗面前。 盒子设计精巧,机关重叠,维尔将其层层打开,最后看到,位于盒子正中间的,是一颗如海洋般颜色,炫目耀眼的蓝宝石。 “海洋的眼泪”其中的另一半,回来了。 没错,这就是贺清文被何重绑架后,丢失的那一颗,如今失而复得,并且伴随它的归来,那个令贺清文每夜恶梦连连的何重,也终于落网了。 何重是美籍,理所当然地被遣送回了美国。 而道格朗更有能力“理所当然”地,将这个人带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室外风光无限,明媚艳阳,可是,某一个地方,却是与之洽洽相反,形如地狱。 当贺清文一脚踏进这个严密而冰冷的地下室时,一股彻骨的寒意便已袭上了心尖。 他站在门口,望着那一条黑洞洞似乎不见底的楼梯,就好像自己要走进深渊里一般。 他从来都不知道,道格朗竟还有这样一个私密的,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 或许,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更多,只是,他无意知晓,也无意探寻。 维尔在前方带路,贺清文跟着他沿着这条环形楼梯走下去。 四周传来“塔塔”的脚步回声,每一声都在敲打着他的心,每一步,都在考验他的冷静。 他不知道,当自己站在何重面前的那一刻,会是怎样一种状态。 会发疯地大吼大骂,歇斯底里?还是会忍不住对他拳脚相加? 然而,随之越来越近,却越发觉得自己反倒恢复了些理智。 大概往下走了三层过后,便出现了一条甬道,甬道里的灯光昏暗阴沉,照在那些守卫人的脸上,让人以为他们都是一些面无表情的石雕像。 贺清文暗暗吃惊这里守卫的严紧和正规,也由衷地不得不再一次惊叹道格朗所掌控的这一切。 沿着甬道又向里走了十几米,拐了两个弯过后,出现了一个房间。 维尔命门前守卫打开了这个房间,再往里走,便是一个牢房。 说这里是牢房,是因为,出现在贺清文眼前的,确确实实是一个黑铁牢笼,牢笼的里面除了雪白雪白的墙壁,没有任何东西,地上干净得连根草梗都看不见。 贺清文明白,虽然这里的环境很干净,但是往往越是如此空旷的环境,人的精神就越是会变得无所依托,因为房间里没有能使他精神分散的东西,经过一段时间后,人的思维就会变得混乱,会自我否定,以至最后出现白色恐慌,造成人的精神崩溃。 而这里,就是关押何重的地方。 贺清文很快,便从牢房的一角,看到了他的身影。 此时的何重,正靠坐白色的墙壁上,因为他的头一直低垂着,贺清文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就在牢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又分明地扳了扳正,头部微微侧过,让贺清文恍惚在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上,看到了一抹似笑非笑。 贺清文站在黑色的铁笼前,看着何重。 此时,他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在沸腾,眼前的人还没有出声,他便仿佛已听见了那个人尖锐的狞笑,在四周回荡。 贺清文,贺清文,嘿嘿嘿—— 一声声,犹如午夜里的那魑魅魍魉从地底发出来的声音,声声刺耳,扯人心肝。 于是他慌忙闭上眼,想要稳控住自己的情绪,可怎奈,荣缓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叫,又在耳边肆野袭来。 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霍地,身后有人扶住了他,他稍稍回首,用余光瞄到了那人酒红色的上衣。 “亲爱的!怎么了?” 贺清文缓缓地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两口气,借着道格朗手上的力,又再次往前走了两步。 这一刻,空荡的牢房里气氛十分诡异,寂静得令人有些发狂。 就连贺清文自己也料想不到,当他站在何重面前的这一刻,竟会如此冷静出奇,他竟克制住了自己的手,没有抽出门口那些守卫的枪,一枪打爆何重的头。 任何谩骂和斥责都已无用,连说一句“你该死”,好像都是多余。 贺清文满眼的仇恨,化成了一道狠利的目光,射向角落里的何重,而此时,何重也有了一丝感应般,慢慢地,抬起了头。 他的面部极为消瘦,两颊的颧骨高高突起,眼底显现出青紫色,已经略微有些发黑,若不是这里够明亮,贺清文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看到的是一副包裹着面皮的骷髅,让人心里不禁一懔。 何重没有睁开眼,好像依然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可其实,这是因为长时间注视白色墙壁的结果,让他的眼睛产生了如雪盲症一样的视觉障碍。 但即使他不睁眼,也已早就猜出了站在他面前的这道白色身影,所谓何人。 因为,时间到了—— 他抿起嘴角,倏地嗤笑出声,让这个封闭的空间愈加显得毛骨悚然。 何重的声音,轻轻地由牢房角落里飘了出来。 “贺公子,风采依旧呀!” 贺清文的双手微颤,紧握成拳,垂在腿侧,不应不答。 角落里,紧接着又传了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 “风水轮流转,想不到再见面,何某会如此落魄,让贺公子见笑了!” 说着,他的身体又朝前略微探了一下,看向贺清文,虽然视线很模糊,但贺清文身旁那一身艳如红血的颜色却是那么的刺眼,不由得他不去关注。 “总裁也来了?呵呵,何重真是失礼。”他半死不活地想要行个礼,微微前探的身体突然有些重心不稳,只移动了一下,便又跌了回去。 道格朗并没有把何重放在眼里,他一直没有看向何重,一只手始终扶在贺清文的背后,支撑着身前这个人。 隔间的门被打开,两个守卫一前一后搬进了两张椅子,放在道格朗和贺清文的身后。 道格朗轻轻拍了拍地贺清文的肩膀,两个人坐了下去。 接着,维尔领着四个人再度走了进来,其中两个人走到牢笼门口。 咔嚓一声,门锁被打开了,他们走进失笼中,将何重像提着一只扯线木偶般由角落里抻了出来。 何重并没有被带出牢房,他们只是把他带到贺清文面前,隔着黑色的铁栏,让他跪在了地上。 啪啪—— 紧接着,维尔击掌,站在他身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55 后的一个人走到房间一侧的墙壁那里,也不知道是按了什么按钮,随之,墙壁翻转,发出吱吱的响声。 贺清文闻声看过去,一整墙的刑具映入他的眼帘。 “道格朗——”贺清文赫然愣住。 居然还有这些东西—— 道格朗没有动容,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温柔如水。 “怎么了,宝贝儿?” “没,没怎么!”贺清文轻轻地摇了摇头,皱着眉,将视线又重新转回到何重身上。 而此时,何重正趴在地上,犹如一条垂死的狗。 还真是应了他的那句话,风水轮流转—— “宝贝儿,你想怎么做,吩咐维尔就可以了,他们可以让这堆垃圾尝到世界最顶级的刑罚待遇。”道格朗轻轻地搂了下他的腰,即是在安抚,也是在为他打气。 贺清文侧过头,看了道格朗一眼,然后,便将目光流转在一墙刑具与何重之间。 他看着那些刑具,思绪却一下子跳跃,回到了何重将他劫/持到树林的那一幕。 他们将他的衣服扒光,让他光着身子在树林里冒着寒风吃力地躲闪,奔跑,被他们调/戏,被他们猥琐地上下其手。 如果可以,贺清文真想用同样的方法让何重也感受一遍,可是,当他回想起那一幕时,他只觉得恶心。 他做不出来。 贺清文忍住令他作呕的欲/念,盯着何重,冲他说道,“何重,你我之间,无论起因为何,仇怨都不致死,但是我说过,如果荣媛出现任何一点差错,我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何重趴在地上,颓然一笑,“贺公子不愧是性情中人,连让一个让你厌烦至极的人死去,都要说得感天动地,理所当然。” “何重!”贺清文紧紧地握了下拳,嘘了口气,接着说道,“人命对你来说,都是轻如草芥,只要你觉得看得碍眼,他们就连当蝼蚁的价值都不如,是吗?” 何重闭着眼,趴在地上有力无气地抿起嘴角。 “可是荣媛,荣媛是何其无辜,你怎么能忍心断送她的命,何重,为此,就算你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抵清你的罪恶。” “呵呵呵!”何重怪笑了两声,用手臂微微支起了自己的上身,“贺公子,真是高抬了何某,何某的这条烂命,才是真正连蝼蚁都不如。死一万次?呵!贺公子您现在只要吹一口气,何某就已经能死无葬身之地了,没那么多机会赔给哪位尊贵,何某,才是蝼蚁,才是蝼蚁,呵呵呵——” 他说着,摆摆手,将头抵在了铁栏上,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姿态。 贺清文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荣媛的仇,必然要用何重的命才化解,然而,一枪弊命,又怎能抵得了荣媛的惨烈。 爆起的浓烟中到处都飞洒着她的血肉,数百米内的风中都飘着血腥的味道。 他连看她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一个完整的肢节都找不回来。 如果真的有地狱,他想,荣媛的灵魂是不是也便就此随风散去,永远也走不进那扇轮回的大门了? 他的媛媛,他的妹妹,他们,是不是连下辈子再见一次的缘分,都失去了。 媛媛,媛媛! 哥,食言了!哥,没能把你带回美国。 哥,对不起你! 贺清文用手捂着满是湿意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何重,你不需要死一万次,一次也不需要,但是,我要让你,求死不能——” ? ☆、审/判 ?  何重愕然抬了下眼睛。 继而,听见贺清文又说道,“维尔,收起那些东西,我不需要这些。何重,你说得对,人的生命与蝼蚁无异,与整个世间和时间相比,我们都很渺小,我们,都没有肆意践踏他人生命的权力,你我的后半生还很长,应该互相看着,彼此的路,到底会走向哪里。何重,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活着。” 说完,他抬起头,缓缓地望了一眼牢房四周。 这里真是一个白色的世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屋顶,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是白色的,犹如一片毫无边际的异度空间,在空间与时间中交错,让人走不到头,看不到岸。 纯净,一尘不染。 圣洁,洗清罪恶。 像一条指向天堂的道路。 可是,若是无法抵达天堂,这里,便成了一座白色的坟墓。 是天堂,还是坟墓,全由自己选择。 “这里不错,何重,比起当初,我昏迷时所处的那个黑暗世界,要强多了,你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吗?”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没有光,没有声音,又黑、又冷、又暗,无昼无夜,无边无际,整个空间里只有你自己,没有人理你,没有人跟你说话,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自己的呼吸,唯一可做的事,就是一边数着自己的手指一边自言自语,没有希望,只有,绝望。” 他瞄了一眼在牢笼上倚着的何重,波澜不惊地说着。 何重听着,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眼角微挑,薄薄的,已然塔拉的眼皮莫明地跳动了数下,突然,他举起头,直直地看向了贺清文。 “何重,你就安心地在这里,渡过你漫漫无期的,后半生吧!” 这是贺清文,给他的最终审判。 “贺清文——”何重瘦若嶙骨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两只脱了水似的干巴巴的手猛地握住了铁栏。“不,贺清文,杀了我,杀了我,让我死——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 他原以为,贺清文会折磨他,会让他死,可他万万没想到,贺清文竟会给他这样一个结果。 他大喊着,用拼尽全身的力气朝他贺清文大吼。 然而,贺清文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何重的大吼大叫,充耳不闻。 话已至此,已然没什么可再说的了,他站起来,转身离去。 道格朗也随着他站了起来,并朝维尔弹了下手指。 “照diven的话去做,派人看着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让他给我活着。” “是,总裁!”维尔点头回应。 白色的身影无声转去,消失在了门口,何重模糊的视线里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只能感应到那一片拂动,将胳膊伸出了牢笼,想要把他一把抓回来。 “贺清文,你别走,你回来,杀了我,你这个狗娘养的婊/子,杀了我——贺清文——” 得不到回应,何重的眼继而落在了那一片腥红上。 “总裁,总裁,不要这样对我,我在盛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裁,不要让我呆在这个地方,我,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事,你不知道的事,我都告诉你,请你不要让我呆在这个地方,总裁——”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56 道格朗也没有应他,何重确实知道很多事,包括他身后那位神秘人士更加详细的,不为人知的事情。 但是,这些事对于道格朗来说,早已无关紧要。 真相一直在他心中,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解决的方式和手段而已。 一切都已然无所谓了,更何况这么一个早被人丢弃的“棋子”,再听他说下去,又有何用。 道格朗继续朝门口走去,凭何重在他身后嘶吼。 何重见道格朗不理他,随后又开始了一阵谩骂,“贺清文,贺清文,你这个婊/子,你这个肮脏的骚/货,你用自己的身体才换取了今天,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划脚,你不但不知廉耻地对着一个男人摇自己的屁/股,还爬上了自己仇人的床,你,你就是个天生的淫/荡货!贺清文,我看那一针blabsp;datura对你来说根本就不够,不够!你巴不得,巴不得再尝几针,跟萧暮远逍遥快活,是不是?哈哈哈——”何重怒目圆睁,面目突然变得狰狞,他大声辱骂着贺清文,然后开始爆笑。 牢房外,道格朗倏然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只听维尔大声对身后的手下下令,“给我封住他的嘴。” “贺清文,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个胆小鬼,有胆你就杀了我,杀了我,你跟本就没有胆,你这个——唔——” 三四个人哐啷一声,推开了门,一人拧着何重的一条胳膊,把他扣在墙角里,另一人上前,用一个圆形的球具,堵住了他的嘴,球具抵住了他的上颚跟舌头,凭他再怎么使力,也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维尔的眼神闪了两下,连忙走到道格朗的身后。 “总裁!” 道格朗转过头,用一双犀利的目光盯向牢房,然后,用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下。 “让他——永远不能说话。” “是!”维尔低着头,感觉到道格朗的目光就犹如一把利剑朝他劈了过来。 他的额头嘣嘣跳动着,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流了下来。 道格朗没有再说话,他用手拂了下自己的外套,继续朝上走去。 走出地下室,明媚的阳光将眼前的景色照耀得份外眩目多彩。 道格朗从里怀掏出了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然后走向停在几米开外的轿车。 贺清文已经坐在了上面,他探身坐进去,挨近了他。 贺清文的眼睛一直瞧向车外,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道格朗明白他这个时候需要静一静,并没有出声。 车子一路开回庄园,两个人相继走进宅楼。 “亲爱的,今天高兴吗?”道格朗随着他走回到卧室,由身后搂住了他。 贺清文摇了摇头。 是的,当他得知何重的境遇时,他确实很喜悦,心中激动,并且油然升起了一分复仇的快感。 可是,从他进入到牢房的那一刻,他却始终无法高兴起来。 他只觉得,他的心在一阵阵地发寒,人,原来是这么的脆弱,可怜,跟一条虫,没什么区别。 不管自己有多么强大,总有一天,会在猛地一抬头间,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生活在别人的脚底下,这种想法,让他觉得恐惧。 是的,他恐惧,尤其当他掌控了何重的生死权的那一刻,他恐惧。 他惧怕这种只手遮天的权力,害怕自己,会因此而变得疯狂。 最重要的是,这种权力不是他自己的,而是道格朗给的。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发愣,稍微向前挪动了下脚步,才回道,“道格朗,我有些累了。” 道格朗点点头,“好,你休息吧!我还有些事,出去处理一下。” “好!”贺清文心不在焉地应了下,提脚走向衣柜。 道格朗看着贺清文慢慢换下衣服,而后退出了房间,他把房门关好,右手则放在身上握成了拳,捏得咯咯作响。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小声念叨着,“blabsp;datura——” 临近午夜,挂在墙上的挂钟滴嗒作响。 道格朗站在书房的窗前,目光远眺,让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脖子上的领带也被他一把摘了下去,甩在椅子上,酒红色的衬衫领口大开,露出了他野性的胸膛。 维尔一直低着头,不敢从窗户的倒影中去注视这个男人的神情,唯有在心里,战战兢兢地揣测道格朗此刻所想。 如猜得不错,那么接下来,他的下场,定然比此时此刻关在地下室里的何重,也好不到哪里去。 额头的汗珠滴流而下,他将自己的双拳,又握得更紧了些。 随即,忽闻窗前的那个人轻微的脚步声,维尔没有抬头,可依旧能够感应到那炯然的目光似千把锋刃般,朝他射了过来。 低垂的眼睑注视着地面,他看到,道格朗的鞋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再然后,倏然觉察到额头上,一个管状的硬物抵在了上面。 维尔知道那是什么,他的眼蓦然圆睁。 “总裁——” “维尔,我是如此的信任你。” 维尔把目光朝上撩了一下,吞了口口水。 “总——总裁,我并没有——” 咔咔—— 维尔听到枪栓开启的声音,吓得险些直接跪了下去。 “总裁——” 哐—— 道格朗二话不说,一脚将维尔踹翻在地,继续用枪指着他。 “不要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俩个——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维尔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愕然一愣,心思回转几圈之后,这才明白过来道格朗指的是什么。 在来此之前,他虽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自己却没料到,想好的各种说辞,被道格朗这一脚当即踹飞得无影无踪。 他盯着那黑色的枪口,瞪大了眼睛急喘道,“总裁,并不是,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道格朗猛地转身,走到书桌前,拾起了桌上的两张纸,大力地朝他甩了过去。 blabsp;datura—— 几个字映入维尔的眼帘,他不必看,那几个字就足已说明了一切。 他无力再反驳。 道格朗,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欺骗 ?  “总裁,没有,他们没有在一起,他们——” “维尔,我是不是应该,用这枪里所有的子弹,打烂你的头?”道格朗怒吼着,面露凶狠,手里的枪随着他的激动,在他手中颤动,咯咯作响的声音,几乎让人以为他要用手把它捏碎。 “总裁,我——” “啊——” 道格朗愤怒地大吼了一声,扬手便是“嘭嘭”两声,子弹沿着维尔的发际飞过,在他脑后方的墙上射出了两个洞,并冒出了两屡青烟。 维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57 尔摸了一把还在发热的耳际,张大着狰恐的双眼,摊在地上成了一堆烂泥。 此时,道格朗再一扬手,将手中的枪,狠狠地甩了出去,极为精致的格洛克在墙壁上反弹了两个来回,咣咣啷啷几响过后,终于无声无息躺了在角落里。 他反身一把提起维尔的脖领,满目腥红道,“说,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说——” 维尔几乎被他勒得透不过气来,“总,总裁,我没——没有——” “维尔,我对你,简直是失望透顶,我把你安排在diven身边,你反倒成了聋子、瞎子,不,确切地说,你是在故意装聋做哑。” “不,不,总裁,不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救出diven的人会是萧暮远?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道格朗暴怒。 维尔全身上下顿时冷汗直流,他知道,根本没有任何事能瞒得住道格朗。 他吞了吞口水,才道,“前一天的晚上,戴文先生将我们全部遣走,说他需要自己过一个安安静静的中国年,所以,我们就离开了,至于第二天的事,也许只是,只是个偶然。” “偶然?”道格朗发出冷冷的声音,“维尔,如果你不想说实话,那么,我也可以像对待何重那样,让你永远无法说话。” “总裁——”维尔的眼前立即浮现出了何重满口带血的画面,他浑身颤抖,缩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此时此刻,他的恐惧已经布满了他的全身,可是,他又能怎么说,他能说,因为不想失去道格朗对他的信任以及在心中的地位,所以才对贺清文妥协,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们之间的过往视而不见? 这是罪上加罪,如果他真的全盘托出,那么,自己必将坠入地狱,下场比何重还要凄惨。 此时的大脑正在极力地运转,下一句话将会给自己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敢想。 他咬着牙,想了想,回道,“总裁,是萧暮远,是萧暮远主动来找戴文先生的。” “萧暮远——”道格朗将他的脖领拽得更紧了些,“维尔,你居然,敢瞒着我。” 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滴进他的眼睛里,维尔甚至连抬手擦一下的胆量都没有。 “不,不是的,总裁,我并没有想隐瞒,是、是因为——”维尔呼呼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支撑下去的力气。 “是什么?” “是——” “是因为——diven?” 维尔摒住呼吸,他察觉到,无论他怎么做,怎么说,似乎都是在自寻死路。 “你是说,diven?是他阻止了你?你的意思是,diven刻意让你向我隐瞒了他与萧暮远之间的接触,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 维尔颤抖着,跪在地上,忽而又听见道格朗大吼了一声。 “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 “不,不是的。”维尔慌忙摇头,“总裁,不会发生那种事,他们,他们是仇人,他们不会——” 听到这些话,道格朗把手转而伸向了维尔的脖子,狠狠地捏着他,“对,你说得太对了,维尔,就因为他们是仇敌,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洽洽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即使漏洞百出,我都没有对他们之间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怀疑,你们,就是这么顺理成章地欺骗了我,维尔,你,你们,你竟敢帮着diven和那个姓萧的,欺骗我——” 道格朗愤怒地将维尔一拳攉在了地上,然后转身,将书桌上的所有物品,一扫而落。 噼里啪啦的声音乱响了一阵,地上布满了物品的残骸,资料与纸张在房间里飘洒着,纷纷扬扬,狼藉一片。 “总裁——” “我竟然,会这么愚蠢——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他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却迟迟不肯对萧暮远下手,会是存着这个原因,我怎么会没想到。” 道格朗愤怒地拍打着桌子,一声一声,就像划空的霹雳,拍得维尔,心惊胆颤。 “总裁,并不是,您想的那样——”他偷偷地抬了下眼,接着道,“戴文先生,只是顾及宏天,并不是因为萧暮远,他,他们——” 道格朗猛地转过身,指着颤栗不止的维尔,一字一顿地问道,“萧暮远为什么来美国?而diven刚刚离开美国,他萧暮远就又迫不及待地飞回了国,这到底是为什么?这其中的原因,难道你不知道吗?那好,我告诉你,维尔,我告诉你,他,萧暮远,之所以来美国。就是来向我宣战,他,向我宣战,他想从我手中,抢中diven,他想把他夺走——这下,你明白了吗?” 维尔无法再辩驳了,道格朗的动作要比他想像得快得多,就在他还在处心积虑地想要掩盖住某些事情的时候,道格朗早就已经将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这里,听凭道格朗的发落。 无论是生是死,他都无法逃避。 此刻的道格朗正眯着眼睛,目光狠厉,露出了嗜血的寒意,他躬起后背,双臂支在书桌的边沿,那姿态,就犹如一头矗立在高山上,心中极度充满仇恨的恶狼。 “diven跟萧暮远在一起的那几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维尔,你知道吗?” “不,我并不,并不——”维尔慌忙摇头,摇下了额头上似水的汗。 “那么,你就自己尝一针‘blabsp;datura’吧,到时,你就知道了,你就知道了——” “总裁——” “维尔,我对你,太失望了!”  “总裁——”维尔将头抵在地上,像一个因不停犯错而罪恶满身的信徒。 不错,他是个罪人,因为想要隐瞒自己的过失,而背叛了自己的神。 这一切,都是他的罪。 “总裁,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总裁——” 维尔跪在地上,哀哀恳求。 许久,那座伫立在桌前的雕像,才如梦初醒般,微微动了一下。 “维尔,你的罪过,足已让你死一万次,但是,有一个人,比你更该死。” 支在地上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维尔咬着牙,回道,“是,总裁,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道格朗直起了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diven,接下来,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紧紧地皱着眉,看着窗上的倒影,那影中的人,似乎连他自己都已经不认识了。 因为,他只看到了一只野兽,一只受伤的野兽。 “diven——”他的声音沉沉的,就像是来自深海的一声叹息。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那繁琐的开关,看到了里面,那如海一般的蓝色。 同一颗宝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58 石,同一样的款式。 是一枚蓝宝石戒指。 制成的那一天,他曾暗暗发誓,下一次,他一定要亲自戴在贺清文的手上。 然后,他会握着那只手,直到永远,永远。 “diven,没有人可以把你夺走,即使,把你永远地,关在牢笼里,我也不会,让你离开。” 他的眼睛瞟过还在地上俯首不起的维尔,声音很平静。 “毁掉——宏天!” 维尔怔愣了一下,随即道,“是,总裁,我会马上实施收购——” “我说——毁掉,宏天!” “总裁!”维尔震惊道,“总裁,您这么做,戴文先生他——” 一道犀利的目光扫来,维尔当即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对,毁掉宏天,他要毁掉所有让贺清文牵挂的东西。 他要让贺清文从今以后的世界里,只有他。 只有他—— 他推开了书房的大门,不再管维尔的去留,径直地走向了最深处的卧房。 卧房里的床头灯还在亮着,可床上的人似乎却已经沉沉地睡去。 他走到床边,静静地,凝视着那人的脸。 沉静,安然,就像天使般,圣洁无瑕。 这是他的天使,只能为他一个人洗净灵魂。 diven,你是我的一切,你是我的世界,你是我的,任何妄想沾染你的人或者是想要占据你心灵的东西,我通通都要让他们毁灭,永远地,消失! 他坐下来,伸手探进被子里。 熟睡中的贺清文觉察到了身上有一丝凉凉的触感,紧接着,身上的压迫感随即而来。 他□□了声,缓缓地睁开眼。 “道格朗?你回来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极度的慵懒,像一种挑逗。 道格朗俯趴在他身上,盯着他的脸。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刚才——” 道格朗依然一动不动,就像一只伺机而动的豹子。 贺清文有些紧张,道格朗粗重的鼻息扫过他的脸颊,让贺清文觉察出了他的不对劲,而且,就在方才,他分明就听到了楼内有枪声,虽然这里的隔音很好,但他依然能听得出来。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道格朗?” 这时,道格朗一个拱身,捧住了贺清文的头,动作十分粗鲁地吻了下去。 衬衫上的扣子刮在贺清文光洁的皮肤上,硌得他有些发疼,贺清文只得用手微微抵开他。 “道格——唔——” 还没有发出声音,那只野兽便又沉沉地压了下来。 随之,道格朗三五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并握住了贺清文纤细的腰。 “道格朗,等一下,我还没扩——啊——” 傲人的硬物快速挺进,贺清文疼得用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床头的栏杆。 “道格朗,停下来,道格朗——” 野兽疯狂了,再也听不进任何声音。 他只知道,他要将身下的这个人,完完全全地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贺清文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分每一寸,包括,他的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 “diven,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的,我的,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祸起 ?  “清文——” 萧暮远大叫一声,由床上幡然坐了起来。 此时窗外已是夜入半,微风正凉,夏末之际的秋老虎非但没让他从夜里热醒,反倒叫他夜半惊梦,骇出了一身冷汗。 也不知怎地,连续两夜,他都梦到贺清文被关在了一所地牢里,从栏杆里伸出手,向他呼喊求救,而他越是想靠近,身体却越是不由自主地向后撤去。 直至,黑暗掩埋了他的视线,吞噬他的听觉和所有感官。 梦太真实,让他分不清,心脏被迫害得嗵嗵作响,几乎压住了他心口上的那口气。 他怀疑,当真若是那口气提不上来,也就那样过去了。 抹了一把从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掀开被子从床上迈下来。 没开灯,就着黑摸到了外室的茶几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这才稍稍缓过来。 萧暮远心绪不宁,在黑暗里来来回回绕了三五个圈,终于叹了一口气,转回到床上。 床头上,带了夜光的闹钟指针成了直角。 三点钟,离天亮最起码还有两个小时,可萧暮远经这么一折腾,睡意全无。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忽然间又想起了那个梦。 而这个梦,到底又在预示着什么? 他思来想去,觉着自己一定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打算阖个眼,再浅浅地睡一会儿。 谁料,就在此时,他的电话在耳边嗡嗡作响。 萧暮远还在纳闷,李东旭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电话,他手指刚一碰上接听键,便听那边传来了李东旭急促的声音。 “萧总,不好了,三号仓库失火。” “什么?” 萧暮远一个激灵从床上挺了起来,后脊顿时窜上了一股寒意,冲得他头皮了麻。 没再多耽搁一秒,他由床上跳下来,抻过搭在外室沙发上的一件风衣,便奔了出去。 一路上,他边开车边打电话询问现场情况,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沁了一把汗。 越是临近现场,他的心越是狂跳不止。 三号仓库里储存的,是大量将要运送到美国的电子成品以及零件,也是松扬进入到美国市场后,与下线商第一次达成的大批量交易,这次的交易不仅直接影响到松扬开创美国市场的主打地位,更是宏天经济动荡过后恢复国内实力的一个重要转折。 他们已经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次交易上,换而言之,三号仓库里此时装的,不仅是他打开国外市场的一条通道,更是他萧暮远以及宏天所有人的一条生路。 但是,明明已经加强安全戒备的三号仓库,怎么会在这个关口时刻发生这种意外。 萧暮远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祥,正在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车子还在离仓库几里外的远处,便已能清楚地看到天空中那一大片红光。 萧暮远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赶到现场,仓库前一片混乱。 火光冲天,带着浓浓的黑烟。 电子产品发生爆炸燃烧后会形成辐射,所以那些救火的消防人员每个人都身穿着特殊的隔离服在现场里来回奔走营救。 萧暮远看着那茫茫的大火,却已经全然无所顾忌,他木然地迈着腿,向前走了过去。 “萧总——” 一声厉呼,叫萧暮远的头脑霍然清醒,他猛转过头,见李东旭同样身着一件防辐射的衣服,由他身后伸出手,狠狠地拽住了他。 “萧总,上车!” 萧暮远被李东旭连拉带拽地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59 拖上了一辆车,又不由分说地披上了一件衣服,而他的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那片火海,眼瞳变成了血红一样的颜色。 “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看守的那些人呢?” “火起时,他们都是第一时间冲进去的,有几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怎么会这样?仓库里明明有灭火设施,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扑不灭刚烧起来的火?” “因为,起火点并不止一处。” “什么?”萧暮远的脑袋嗡地一下,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犹如苍穹中轰然掉落下来的巨大火球,带来的只有灭顶。 “萧总,我认为,这次的火灾并不是一场意外。”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这么做,故意放火?” 其目的,到底是要让他萧暮远一败涂地,还是要将宏天置于死地? 而这场祸起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一切还要等火势停止勘察现场之后,才能得出结论,但是,萧暮远已经无法再等待下去了。 “东旭,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要亲自,把这件事调查得一清二楚。” “好!”李东旭点点头,转身发动了车。 身后的热浪透过车身袭来,萧暮远紧紧攥着手心,拼尽勇气,不让自己再去看一眼,那片火海。 有些事已经隐隐地涌现在他的脑海,他不知道这一连串的关联到底正不正确,他只知道,他不能就这样倒下去,他要带着宏天继续走下去。 哪怕,宏天只剩下他一个人,只剩下一口气。 ****** “霍德,给我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可是少爷,您的身体——” 贺清文皱起眉,暗自咬住了下唇,“我没事!” 说完,他一手支着床边,另一只手扶住自己的腰,缓缓地由床上站起来。 这个该死的道格朗,前两天晚上不知又发了什么疯,竟做到让他两天下不来床,就算他最后昏睡了过去还在不依不饶。 像个疯子,像只野兽。 随意换了套休闲装,贺清文缓步走下楼,站在大宅门前等着车。 今天的车,准备的很慢,贺清文虽然不赶时间,但也有些诧异。 他刚要回头向霍德询问原因,可就在下一刻,却看到庄园里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一辆黑色加长轿车停在了离宅门不远的地方,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面貌与道格朗有几分相似的英挺男子。 与道格朗的狂野不同,这个人时刻表现出来的是温文且绅士,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 还有更多的,便是不显于世的精明。 他走下来,迎向贺清文,彬彬有礼。 “你好!diven!” 贺清文回礼,“您好,修安先生!” 修安淡然一笑,“diven总是这么客气,跟道格朗一样叫我叔叔好了,虽然,我只比他大了两岁,当然,如果你觉得别扭,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叫我修安。” “那怎么敢当,您毕竟是他的长辈,更何况,我还是——” 我在名义上,还是道格朗的养子。 贺清文猛然察觉到,自己实在不应该再在这个名份问题上多加讨论,于是煞然封住了自己的嘴。 修安也意识到了尴尬,就此打住。 “怎么,你要出去吗?” “是的。”贺清文点点头,目光朝着每天车子驶来的方向瞄了两眼,却不见车子的一点影子。 怎么回事? 贺清文越觉越有些不对劲,心里已然起了疑。 莫非又是道格朗下了什么命令,禁止他出行? 此时,修安也随着贺清文的目光,朝相同的方向看去。 精明的他,已经有所了然。 抬手轻轻哼了一声,对贺清文说道,“不介意的话,等一下我可以送你。” 修安的眼睛里充满笑意,可是这抹善意的背后总是让贺清文感到不舒服,他反射性地摇头。 “不了,谢谢您的好意,我的车,马上就到了。” 这真是一个令人颜面尽扫的窘事,他贺清文想要外出,竟调不来一辆车。 他的笑里含了一丝苦意。 修安也不再执意,当进则进,当退时则退,留一分颜面给贺清文,也是留给两人一份可以继续深交下去的余地。 修安挑了下眉,有些意味地点点头。 “好吧,你随意,我与道格朗要谈些事情,先去客厅里等他了。” “好的!” 两人点头示意,打算就此告别。 贺清文依旧站在大门口等,心里对道格朗的无理取闹生起了暗火。 修安往门里走,可此时却疑措止步。 他转过头,瞄了站在门口的贺清文两眼,辗转回身。 “diven。” 贺清文回头,“修安先生,您还有事?” 修安若有所思地轻摆摇头,“不,没什么大事,也许是我多虑了,那件事,好像对你并没什么影响。” 贺清文一愣。 “那件事?修安先生,您指的是什么?” “哦!”修安有些错愕,“看来,你还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也许对你来说,也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贺清文那一缕敏感的神经骤然被挑起,修安的这句话里,明显透露出了近段时间以来一直被他忽略掉的东西。 也是道格朗这两日反常的根源。 贺清文忍住了身上的不适,急走至修安身前。 “修安先生,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修安面露迟疑之色,“哦,看样子,果真是我多嘴了,如果你还不知道的话,那就是某些人有意封锁了消息,真对不起,恕我无法直言相告,不过目前这个消息已经铺天盖地,想来再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 “修安先生——” 修安颌首,再次转身离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清文的大脑在几秒内转动了不下数万圈,而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撩起,即便是千斤重也再难压得下去了。 修安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贺清文霍然惊起。 “霍德,给我报纸,把这两天所有的报纸,通通拿给我。” ? ☆、萧墙 ?  “宏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道格朗,你安的什么心?” 贺清文愤怒地将报纸一扬,本是冲着对方脸面去的,结果一抛手就没了方向,纷纷乱乱,落了一地。 望着怒火冲天的贺清文,道格朗竟然没什么反应,不动声色,安然若之地松了松领口的扣子,然后走到酒柜那里,取出了一瓶伏特加。 “道格朗——” 没有听到辩解,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对于道格朗一反常态的表现,贺清文有些语塞。 道格朗依旧无声,直到饮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6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60 完了杯中的那口烈酒,才淡淡地问道,“白天的时候你想出去,想去哪?” 此事不提便罢,经道格朗一提,贺清文便想起了白天的时候在修安面前那种无地自容的尴尬,顿时,心中的怒火简直像是又添了把干柴,腾的一下冲出了头顶。 “我想去哪?”他大声地朝道格朗吼道,“我能去哪,道格朗,我现在跟一个囚犯有什么两样?下一步,你是不是要给我戴上一副手铐脚镣,我才能迈出你道格朗家的大门?” 道格朗侧过头来,冲着他稍稍挑了一下眉,那个表情的意味似乎是对这个提议十分地赞同。 看得贺清文霎时间,隐隐地,有些发冷。 他攥了攥拳头,眼光撤回到了落到地上的那些报纸。 微微缓和了些语气,“宏天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道格朗却只是冷哼笑答,“宏天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贺清文陡然一愣。 “你——” 他手间紧握,狠咬了下唇,而后愤然走向衣柜,开门便提出了两套衣服。 “你干什么?” “我要回去。” 道格朗的手紧紧地攥了一下,几乎要把手里那只酒杯生生给捏碎。 “不准——” 贺清文充耳不闻,继续装他的行李。。 铛地一声,道格朗把酒杯撂在了吧台上,而后急走至贺清文身后,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狠利说道,“我说不准,你听不见吗?” 他的眼神中透着肃杀气,贺清文一时间错愕,但又立即回道,“我必须回去。” “不许走!” “道格朗,我不能让我爸爸一生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 道格朗狠狠地将他扯离了行李箱,“它现在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他怒吼。 “我知道,但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倒下去而无动于衷,我做不到,我必须回去。” 贺清文用力地甩开了道格朗的手,重新回到床前,可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行李箱,道格朗已经提前一步,将行李箱抛到了床下,箱子落地发出嘭的一声,里面的衣服散了一地。 “道格朗——” “贺清文——” 第一次听到从道格朗的嘴里唤出他的中文名字,并带着满腔怒气,贺清文怔愣住了,犹如一座木雕,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这几日,道格朗一直是反常的,此时的反应更是始无前例。 他无言,只能注视着道格朗的嘴唇,对着他不停地一张一合。 “diven,我可以,一味地纵容你,纵容你的任性,纵容你的心血来潮,但有些事,你最好能够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 “道格朗,我只是想挽救我爸爸的心血。” “diven,我要你认清你现在的立场。” “我的立场是吗?”贺清文点头,“好,那我告诉你,我的立场就是,宏天,它是我爸爸的命,他把他的一生都交给了它,到最后,即使他死了,也死在了那座大厦里,可现在,你要让我亲眼看着它在我眼前轰然倒塌而袖手旁观,道格朗,若是我真的这样做了,我爸爸在天有灵,他也不会原谅我,而且——”贺清文缓了一口气,“我觉得,这场事故并不一场意外,我要回去查一查。” 道格朗眼睛微眯,“查什么?” “据我所知,萧暮远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场事故,有可能是人为。” 贺清文对于此事的敏感让道格朗感到吃惊,可再一听到那个人的名字,道格朗心底的那份妒意,又一触即发,强烈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 萧暮远—— 他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哼声道,“想回去是吗?那好,那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此刻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到底是为了宏天,为了你的父亲,还是——另有其人?” 贺清文倏然一愣,“道格朗,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道格朗被自己的妒火烧得五脏六腹热得滚烫,他一边盯着贺清文,一边又狠狠地扯了下脖子上的领带,“需要我的提示吗,diven?” “道格朗,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讨厌你这样拐弯抹角。” 道格朗点点头,“那好,我要说的就是,你一心一意想要扶起的宏天,它现在姓萧。” “那又怎样?只要宏天大厦一天不倒,只要它还叫宏天,不管它姓什么,都是我贺家——” 贺清文突然停了,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道格朗回身,再次提起桌子上的伏特加,这次他没有把酒倒进酒杯,而是大口大口地直接灌进了嘴里。 烈酒入喉,火一般触感,燃烧了他的心。 他握着酒瓶,声音像是来自地狱。 “diven,你到底是为了你的父亲,还是为了那个——萧暮远?” 片刻之后,才口味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贺清文的心倏然一悚,猛提了口气,“道格朗,你在胡说什么?” “diven,有些事不必我说,你心知肚明——” “道格朗,你是意思是,你在,你在怀疑我跟——萧暮远?道格朗,你疯了吗?别人不知道,难道连你也不清楚我跟萧暮远的关系吗?我跟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当年我爸爸就是死在他的面前,我怎么可能——” “不要再用这种话来敷衍我,我听够了,diven,你还想继续向我隐瞒,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吗?” 贺清文惊住了。 道格朗,究竟都知道了什么? 是维尔告诉了他什么吗? 不,维尔不会那么愚蠢。 可即使,他与萧暮远之间的确有那么一丝扯不清的东西存在,但那些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建于精神层面的幻影,是抓不住的,并且早就在萌发之前,被他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甚至觉得自己当时那么做,对萧暮远有一点残忍。 但是,幸好,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所以,他问心无愧,无需解释什么。 盯着毫无所动的贺清文,道格朗冷哼,“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道格朗,你不可理喻!” “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在欲盖弥彰?” 道格朗一改往日常态,不再对贺清文哄劝讨好,面对道格朗的猜疑和质问,贺清文更不想多加解释,一甩手,转身走向房门。 “你去哪?” “回我自己的房间,我想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 “回来,我没准你走。” 贺清文继续朝大门走去,即使,他明知自己根本走不出这扇大门。 果不其然,还没走到门口,他便已经被道格朗拦腰一截。 “放手——啊!” 天旋地转,眼前一晃,便被道格朗摔回到了床上。 还没醒过神,道格朗已解下领带,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61 拽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抻向了床尾竖起的栏杆。 贺清文知道他要做什么,大声喊道,“道格朗,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你除了用这种变态的方式来消除你的火气,发泄你的兽/欲,你还能干什么?” 道格朗将贺清文的双臂用领带绑在了栏杆上,之后随手一扯,将他的下/身褪了个干净。 他的声音冷冷地,说道,“知道野兽是怎么向外界宣布他对配偶的所有权吗?” 反抗无用,贺清文听见身后传来衣料的摩擦声和解下皮带的声音,他咬紧了牙关,等着接下来的侵入。 可是,这一次却与他的猜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啪,啪! 随着两声脆响,贺清文反射性地收紧了臀部,腰身上挺,直接贴在了栏杆上。 先还不觉着疼,只片刻,便觉臀上两侧传来了火辣辣的痛。 他怔愣着,猛回过头,“道格朗,你在做什么?” 只见道格朗手中握着从自己身上撤下来的腰带,正在一下,一下地扯着,并发出皮带折叠后,相互撞击的声音。 惩罚,与往不同,它变成了另外一种方式。 贺清文咧着嘴嘶嘶出声,紧接着,又是啪啪的两声,在屋子里回响。 “道格朗,你这个浑蛋!” 他用双手紧紧地握住栏杆,尽可能地贴近它,可是,躲不掉。 清脆的抽打声再度响起,道格朗又狠狠地抽了他四五下之后,才将皮带甩进了沙发里。 臀上只剩下麻木感,真正的火辣之痛还在隐隐待发,不怎么疼,但贺清文的额头上已经冒起了一层薄汗。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道格朗第一次以此种方式来对待他。 他打他,以惩罚他对他的忤逆。 他已经厌倦了他的侍宠而骄,不再任他随性而为,去拨弄他的逆鳞。 贺清文此时此刻,竟觉得,是那么的委屈。 可既然道格朗不信他,他又能说什么呢! 辩解,这种作法只会让他比挨了鞭笞,更加感到难受。 道格朗大口地喘着气,一头栽躺在床上,看着半身赤/裸的贺清文跪在床尾,腰身依然固执地挺立着,他将如此美好的风景尽收眼底,轻易地激起了他掠夺的欲/望,然而—— 就是这副美丽的身躯,在除了他之外,在别人怀里,曾经摆弄腰枝,娇喘呻/吟。 他用手蒙上眼,他不敢想,他受不了。 猛地翻身坐起,走到床侧,撕扯开系在栏杆上的领带,让贺清文顺势跌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把住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贺清文用力地推着他,“浑蛋,松手,我喘——喘不上气!” 道格朗急急地喘了几口粗气,随之,用要把人捏碎的狠力,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床上—— 清晨—— 贺清文由昏梦中被强烈的阳光晒醒,此时,臀上的刺痛感才真正突破了他那条痛感的神经。 他趴着睡了一夜,极其的累。 腰上酸痛得像是要脱了节,就连爬起来,都会觉得十分吃力。 道格朗,浑蛋,疯子,神经病—— 他一边爬起来,一边咬着牙在心里暗暗地咒骂了道格朗几句,这才稍稍缓解了心中的那股怒气。 哗啦啦—— 什么声音—— 贺清文怔愣,同时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脚踝上凉凉的触感引导着他的目光,他看到—— 一条长长的金属锁链,一端,扣在他的脚踝上,另一端,沿向了床的下方。 贺清文倏地,跌回到了床上。 ? ☆、锁链 ?  道格朗曾经说过,如果贺清文执意要离开,那么,他将打造一条黄金脚链,拴住他,并且,永远妄想离开这座庄园。 没想到,曾经那句半真半假的戏语,竟被道格朗变成了现实。 这条链子打造的十分精致,并且相当昂贵。 贺清文在砸的过程中才发现,纯金外层内部包裹着的,是其他的硬性金属,真材实料,绝非样子货。 看样子,道格朗是预谋已久,因为包括链子的长度在内,他都计算得很精准。 贺清文可以带着它走进浴室,可以在浴缸里洗澡,可以站在窗前,看到宅子前和窗外的风景,可以打开卧室的大门,站在门口。 可是,却唯独不能迈过卧室与走廊的那条中间线。 贺清文的选择,只能是打开卧室的大门,看着空空如野的走廊,或者,愤怒地甩上那扇门。 室内,愤怒过后被发泄的残骸已经被霍德带人收拾完毕,席卷残云般迅速,甚至那扇被椅子砸过的防弹窗上,连个模糊的印痕都不曾留下。 贺清文已经不会再做出任何无意义的行为了。 他望向霍德的眼睛轻轻地瞟了一下,嘴唇勾起自嘲又无奈的笑。 霍德始终低着头,只有在吩咐下人搬进新家具的时候,才会发出声音。 之后,他们又将一套套新样的家居服捧进了衣柜,全部都是套头式或者前开式的过膝长袍。 道格朗果真是细致到了极至,竟还想到了这一层。 贺清文望着衣柜里的抽屉,挑起眉,用手指勾起一条内裤,忍不住笑。 这件就未免太多余了吧?要他怎么穿? 他用怀疑的眼光瞄向霍德,却见霍德已然走了过来,将他手中的那条内裤翻转过来,向贺清文展示了一下它侧方的扣子。 贺清文有些无语,不知这时候是该夸奖一下霍德的细致入微,还是应该,把那些新式的内裤通通掏出来,为道格朗亲手缝制一面胜利的旗帜。 而他目前最想做的就是,把那个自清晨开始不见踪影,此时更不知身在何处的始作俑者揪出来,亲自问一问—— 道格朗,你这个狗娘养的,把他像猴子一样拴在这个房间里,到底他妈的是想要怎样? 贺清文忍不住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心中暴粗。 他把那条内裤扯回来,重重地甩进抽屉里,与此同时,霍德也向后撤了一步。 贺清文沉沉地酝着一口气,向窗子那里走过去。 每迈一步,脚下都在哗哗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在他的胸口上狠狠地戳了一刀。 他双手扶在窗子上,看着院中的草木,以及展翅的蝶鸟,仰头看天上走动的浮云,看不知从何得飘来的枯叶,有那么一刻,他竟有些恍惚。 身后,霍德仍然未走,像是有意驻留,在等待贺清文的下一个指令。 可他,能为他打开这条锁链吗? 不能。 那么,贺清文就只能任他,当一座这房间里,可以自由呼吸的雕像,仿若,直到地老天荒。 房间里,静默了许久,最终,一道沉重的叹息打破了这个僵局。 贺清文如梦初醒,回过头,看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62 见霍德朝他走来。 “少爷,链子太硬,走动太多,小心伤了脚踝。” 霍德在他面前蹲下身,掏出胸前口袋里的手帕,一手将那个拴住他脚踝的金属圈提起,然后,用手帕在他白滑细嫩,却磨得略微发红的脚踝上缠了两圈,打结,系好,随后站起身。 贺清文低着头,看着霍德做完,心无波澜,只微微张口,轻语道谢。 “谢谢!” “少爷——” 贺清文抬目。 霍德边理了理衣服,边道,“钥匙,在老爷身上。” 贺清文浅唇略扬,哼道,“我知道。” “那少爷你——就对老爷——”霍德有意劝慰,却也明白不可把话说得太明。 贺清文清楚霍德的意思,无非就是让他对道格朗低首,然后软言细语,妥协让步。 这种作法,在他们近期的相处模式里,已经逐渐被贺清文接受,因为母亲说过,家和,皆因家中出现分歧时,让情,避理。 可是,有些事,往往深知,他却依然办不到。 道格朗的猜疑,萧暮远,还有宏天这次的事故,在他脑中形成了一条线。 由不得他不去想,这里面,千丝万缕,错综而又复杂的联系。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料的那样,那么,他又将如何处理。 他是否还能安然地偏向道格朗的“情”,而失掉,萧暮远以及宏天的——这个“理”。 沉默了许久,他才眯着眼睛,摇首回道,“霍德,这一次,我们恐怕没那么轻易和好了,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的底线,我这次,似乎是触到了他的底线,而他,也触到了我的底线。” “少爷,我不知道你与老爷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是,我相信,老爷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的。” “伤害!”贺清文眉头轻皱,“霍德,恶意的谴责,无凭的猜忌,不信任,不尊重,这些无形的伤害,往往要比那些加之在身体上的迫害,还要让人痛上百倍,千倍。”他捂住胸口,叹道,“霍德,我这里的伤,没人看得见。” “少爷——”霍德叹息。 “霍德,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霍德愣了一下,抬眼看他,“少爷——要我做什么?” “去我的书房,把我的手提电脑拿过来。” “少爷,如果让老爷知道你联系外界,只怕——” “不,我不是想联系任何人,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可是——”霍德面露难色。 “十分钟,十分钟就好,霍德,帮帮我!”贺清文恳求,他见霍德依然在犹疑,继续说道,“放心,道格朗暂时不会回来,我刚刚看到他跟修安出去了,他们的车已经开出了庄园。” 霍德的眼睛顺着贺清文的手指瞥了一下窗外,才缓缓点头道,“好的,少爷,请您等一下。” “谢谢你,霍德!” 看着转身走出卧室的霍德,贺清文叹出一口气。 ****** 火灾现场勘察报告出来了,结果也与萧暮远预测的一样。 这场火灾,是人为。 现场守卫都是由李东旭亲自挑选出来的,跟了他多年的老人儿,首先排除了内鬼的可能。 另外,在事发之前,有两个守卫同时遭到了袭击,昏迷不醒,那些偷袭的人就是趁着这个空挡放的火。 一场大火,烧掉了萧暮远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海外市场,以及所有信誉。 他那一夜,站在远处,一直看着大火烧到天亮,烧尽了所有,就像是在燃烧着他的生命。 而宏天,在这个好不容易脱壳而出,欲要飞向世界化羽蜕变的特殊时期,刚刚展翅却又重重地跌回到了原点,莫说以后的路会更加难走,只怕今后在商场上还有没有宏天能走的路,对于萧暮远来说,都是一个未知数。 萧暮远已然在自省,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烟蒂积了满缸,他的头顶上方一直缭绕着浓浓的烟雾,可那只支着烟的手却一直未动,只是任那青烟直上,直至红光燃烧到最后的尽头。 灰烬掉落,开门声随即轻轻响起,李东旭手里执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 办公室里的烟气呛得他连连咳嗽了几声,照以往,他会立即走上前去,夺下萧暮远手中的烟,但是现在,他似乎,连劝解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近几日,他昼夜不停地处理着这次事故所带来的大小事宜,已然有些分/身乏术,几日未曾阖眼,金边镜框下的双眸中爬满了血丝,神容疲惫。 他走过来,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寂静的空间里,空气中只微微传动着他似有似无的叹息,便再无动静。 半晌过后,当萧暮远再度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时,李东旭才起身,按住了他的手。 “萧总。” 萧暮远转过头,憔悴的面容上,发丝凌乱,胡茬布满了下颌,一双眼中,除了倦意,更多的,还有空洞。 他想了想,将烟放回到烟盒里,然后用手指使劲地揉捏眉间。 “萧总,你两天两夜都没有阖过眼了,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萧暮远的手停了停,而后继续捏着眉头,稍后又摆摆手,“我没事,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美国那边怎么说?” 李东旭迟疑了一下,才把手上的文件夹递了过去。 “美国那边对于我们这次的事故深表同情,但是如果我们不能按时交货,依照合同,我们仍然要交付他们一笔巨额赔偿金,这一点,不会有任何商量。” 萧暮远点点头,“目前,我们还有多少流动资金可以动用?” “赔偿金额是八千万,去除目前渡假村的续投资金,我们现在的流动资金最多可以动用五千万。” 萧暮远的眉头皱了一下。 单单支付赔偿金这一项,就还差三千万。 如果渡假村的项目现在停止,虽然足够支付这项费用,可接下来,宏天集团就真的造成了整体停顿,成了无法转动的死局。 而且,股市已经在下跌了,集团内部的个别股东也在纷纷嚷着要撤资,他不敢想,一旦渡假村的项目停止,将是怎样一个局面。 那么现在,他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呵!看来,他要走贺云天当年的老路了。 “东旭,去趟银行,把我所有的个人资产归集一下,看看能抵多少钱?” “萧总,您是要——” 萧暮远再次摆手,“先别管那么多了,渡过这次的难关再说。” “可是,萧总,你没有必要这样做,只要再给我们一段时间,凑够这笔钱并不是什么难事。” 萧暮远深叹一口气,“东旭,只怕,我们并没有那个时间了,这次的事件摆明了是有人想要置我们于死地,他想通过这次事件让我们宏天从内部开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63 始瓦解,然后再从外部切断我们的后路,他们是不会给我们时间喘息的,而且,我想——宏天这次受灾的消息早就应该在美国传开了,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萧总,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萧暮远起身,拢了一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望向窗外。 宏天大厦立于城市中心,却在一片矗立叠峦的楼海中鹤立超群,它的顶层窗外面朝大海,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蔚蓝的海与天汇成一线。 那是天与地的交界,也同样是开启它走向世界的大门。 他侧过头,仿佛看到贺清文的身影,就站在窗前,面带微笑,与他的目光一致,眺向远方。 所以,他要去美国,去为宏天争取到最后的机会,同时—— 也要去向某人,深深地说一声—— 对不起! ? ☆、道义 ?  辽阔的大西洋海岸线上,群鸥飞翔,展翅朝向那座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像。 大都市的繁华不息,街头喧嚷,而此时,郊外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跑车正在飞快地疾驰,驶向寂静安然的旷野之地。 驾驶者眼戴着棕色墨镜,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副驾驶上,那个人却在浅酣而眠。 一个急速转弯,车子微微晃动了一下,那个人才由浅睡中,霍然而醒。 他睁着朦胧的眼,看了一眼窗外,继而捏了捏眉,才道,“对不起,杰克,你方才跟我说什么?” “方才?”杰克浅浅地叹了口气,回道,“远,你所说的方才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是么?”萧暮远愕住,他只记得他刚刚下了飞机,坐在车里正与杰克聊天,没想到自以为只是一个晃神,就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居然连自己睡着了,都不知道。 杰克摇摇头,瞄了一眼萧暮远那张憔悴的脸。 近日来的诸多变数将这个不知苦累的战神折磨得不堪,巨大的压力使然,好像一夜间,几月前的风采便已不在。 萧暮远从神,变成了凡人,只有眉宇间那道不灭的犀利,叫人看了,仍旧不禁凛然。 杰克叹着气,“没关系,你可以继续睡,到了家我再叫醒你,这段时间你累坏了,其他的事,好好休息两天之后再说吧!” 萧暮远摇首,硬是撑了两下眼皮,“不必了,我没那个时间,等一下安顿好之后,我要立即去见福特集团的托马斯,看看我们与他们的合作还有没有机会挽回。” “远,你没必要那么着急,毕竟这里面还有威尔逊家的情面在,托马斯是不会做得太绝的。” 萧暮远淡淡一笑,“杰克,商海里处处是暗礁涡旋,有时候,情面这个东西一旦与利益起了冲突,就只会变成他们讨价还价利益转换的另外一种法码。而且,在这件事上,我也不想让威尔逊家受到牵联。” “远,不要这么说,前几天我跟爸爸淡过了,这次的事故只是一个意外,我们依然相信你的能力以及实力,今后,威尔逊家依旧会站在你身后,做你坚强的后盾,你可以继续大胆地往前走,在美国开创你想要的世界。” “杰克,听到你这么说,我十分感动,但是,这次或许与以往不同,我有预感,我所面临的这个对手,其背后的力量,我无法估量。” 杰克有些惊讶道,“远,你的意思是,这个对你不利的人,难道连威尔逊家也无法抵抗吗?” “也不尽然,这只不过是我的直觉。”萧暮远的目光一竦,思绪飞转,“杰克,答应我一件事。” 杰克的呼吸停顿了一下,正颜道,“远,请别这么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话,你会害得我变得很紧张,你放心,无论到什么地步,我是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对于杰克无条件的支持与信任,萧暮远是无可质疑的,但他不想在还不确定的情况下,对杰克表露太多。 这次事件,对宏天来说完全是一种摧毁式行为,但其背后所酝藏的巨大风险,就犹如海啸一般,若不提前做好准备和决断,灾难一但降临,一触即发,后果将是灭顶。 所以,在来美国之前,他还下了另外一个决定。 萧暮远释然地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杰克,我只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有一些想法而已。”他的嘴唇轻轻一抿,略带苦味,“我只是在想,若是托马斯这次不给我这个机会的话,我希望你父亲也能及时撤资,及时与宏天和松扬脱离关系,这样,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杰克怔愣了一下,随即道,“不——我不会那么做。” “杰克!” “远,你是在教我和我的父亲如何落井下石吗?亏你想得出来。”杰克斥道,怒目而视,“远,我杰克虽然在商场上什么都不懂,但我最起码懂得什么叫道义,这是你们中国人最珍重的东西,也是你教过我的东西,而现在,你却反过来,让我去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远,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杰克,这种事不可以感情用事。” 萧暮远打算继续劝解,可杰克却将车子猛地打向左方急转了过去,然后一脚踩住了刹车,若不是有安全带保护,恐怕萧暮远此时早已贴上了挡风玻璃。 杰克开门下车,抬脚狠狠地踢飞了路边的石子。 “杰克?”萧暮远随行下了车。 “远——你就是个笨蛋,就是一个超级大笨蛋——” 萧暮远愕然停住脚步,苦笑。 他一直以为那个乐天派的杰克不懂得发火,可眼前的情景证明,他错了。 此时,杰克很愤怒,出乎在他的意料之外。 杰克背朝着他,在路边来回踱步。 “远,我一直认为你是个伟大的男人,可到了现在我才发现,你真是个蠢到极点的男人。我知道,知道你这么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你不认为你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毫无意义吗?醒醒吧,远,醒醒吧,当你这么竭心尽力地想要为某人守住一个希望的时候,可那个人在做什么,我告诉你。”他的手指朝远处抬起,猛指着,吼道,“他正在,跟另一个男人在床上相拥,你浓我浓,而你萧暮远在他的心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顶多,顶多就是一个任他消遣的玩具而已——” 萧暮远闭上眼,沉沉的吸了一口气。 尽管,尽管杰克的话有些一针见血,可他一辈子都无法面对,命运对他的这种无情。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才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不是——这样的。” 杰克抓了一把头发,特别无奈地朝天举了一下双手,低呼道,“真不知道那个贺清文到底给你们这些人都下了什么药,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会对他这么唯命是从,一个个都像个疯子,你,还有那个道格朗,甚至连曼西都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64 ——”他咬了下牙,气愤地又踢飞了一颗石子,“真搞不懂你们。” 萧暮远无奈地扯动了一下嘴唇,他想用笑意来掩盖他的苦涩,可微微上翘的的嘴角与紧紧锁起的眉头却使他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协调。 “杰克,我知道你想不通,你认为我在这件事上,是为了自己的情感在一意孤行,但事实却是洽洽相反,因为,宏天,早已不是我一个人的宏天,它关系着整个集团上上下下数千人的生计与希望,正如我当初为了松扬与贺云天周旋,最后不得已使了阴招,致使贺清文家破人亡,杰克,这并不是我当初想要的结局,所以我一直都活在自责当中,无法解脱,而今天,我之所以为了宏天这般尽心尽力,也可以说,我是在为当初自己所犯下罪行而赎罪,但是更多的,是我要为整个宏天,负起一份必要的责任,哪怕有一天,我萧暮远被迫失去了宏天,到最后,我也要拼尽全力为宏天,为宏天里所有的人谋一条后路,这就是,我对宏天的情感,与贺清文无关。”他走过去,与杰克平行而立,眺望遥远的天边,这里的天空很蓝,就像是一块没被污染过的蓝色绸缎,为他们遮挡住了阴霾,与黑暗。 商海无情,商人如舵手,永远只有随船而沉,却从不会舍船而去。 这就是,他们的道义。 杰克纳纳地望着萧暮远,过了半晌,才将他的那些话一点一点地消化掉。 深吸了几口气,轻叹,“好吧,我说不过你,不过,远,请你答应我,不要独自承担这一切,做为你的好朋友,我也希望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帮助你,不要吝啬你的语言,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萧暮远点点头,又拍拍他的肩膀回道,“谢谢你杰克!” 杰克拍掉他的手,“我说过,不要跟我这么客套。”他哂哂笑道,举头,望了望远处,“好了,我们还在赶快走吧,美国的破天气说变就变,看,快下雨了,我可不想沦落成一只徘徊在荒郊路口上的落汤鸡。”说完,他拨弄了一下眼镜,转身回到车上。 呵呵,美国的破天气就变就变,杰克的脾气也是如此。 萧暮远瞅了一眼天,揉捏着发紧的眉头,跟回到了车上。 接下来,便是忙碌的开始。 萧暮远去福特公司向托马斯争求最后的合作机会,托马斯却是闭门不见,将事务全权交由下属去处理。 一连两日,萧暮远都吃了闭门羹,他心里早就已经清楚,这个机会的渺茫。 虽然在来美国之前,他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希望”这种东西一旦给了人一个机会,而后再去剥夺它,那种滋味便又会是另外一番痛苦。 自始,松扬和宏天将遭遇到了自他接管以来,最大的一次困境,存与亡,全握在他一人手中。 与此相对,除了要面临这些困境,他的内心深处也在隐隐地,担忧着另外一件事。 贺清文的反应—— 宏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贺清文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贺清文是不会放任宏天毁灭,而置宏天于不顾的。 可是,一直到目前为止,没有质问,没有埋怨,没有电话,没有讯息,贺清文就像是茫茫大海中掉落的一颗石子,没了踪影。 这太不可思议,也太不符合他的性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芒刺 ?  或许是贺清文已经懂得了安然处之的道理,或许是深知自己的任何反抗都无法改变现状,所以,他即使是被道格朗锁在房间里,也表现得十分泰然,没有与道格朗发生过争吵,一次都没有。 当然,其原因也在于,至那天起,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了。 并不是刻意躲避,只不过道格朗近段时间一直在忙,忙到每日早出晚归,天天直至深夜,贺清文已入睡的时候他才回到卧室。 贺清文不知道,他最近到底都在忙些什么。 白天里,大多数时间,贺清文就坐在窗前,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窗外的风景,偶尔,也会将霍德拿过来的世界名著从头至尾随手翻一翻,在阅书的空余,随意间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就会看到沃*家其他人进进出出的身影。 他看到,乔耐森他们时常会来,这些人最近光临的次数太多,多到令人有些诧异,尤其是修安,最近他与道格朗走的极近,出入庄园十分的频繁。 那些人在走出大宅的时候,有些人脸上的表情是相当的愤愤,而有些人,则是喜怒不形与色,从不将一丝不快及喜悦表现在脸上。 其代表人物,也是修安。 贺清文从来是会刻意地去研究沃*家的任何一个人,但是,修安这个人,却总是在不经意中,撩拨到他敏感的神经。 因为,修安通常会在离开庄园之前,回头望一眼。 他在看什么?他在观察什么? 每一次不经意的视线对接之后,修安都会微微颌首朝他行礼,面容温文,似笑非笑。 每一次贺清文看到修安的这副表情时,总会感到一丝不自在。 就像,温水里浮着一块冰,而在冰里,又藏着刀子。 这些事,贺清文从未与道格朗说过。 他没有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个机会,更准确地说,他们已陷入了冷战。 没有相互指责,没有吵骂,寂静的气氛,使两人有些暗潮汹涌的相处方式看起来相当的诡异,下人们不敢多舌,个个埋头做事。 平日里,除了霍德之外,没有其他下人会随意前来卧室,因为卧室里有两座大冰山,明明身处在八月的天气里,可是哪怕只是靠近这里一点点,都能让人冷得直打寒颤。 安静的时光持续得太久,走廊里些许轻微的响动都能引起人的注意。 卧室的门锁声,悄然响起,贺清文刚开始以为是霍德,但随着迈进卧室的脚步一响,他便知道他猜错了。 蓦然低眸,他把目光又重新放回到书上。 随着脚步移动的声音之后,衣柜门被打开了,接下来是簌簌的衣服脱下来的声音。 贺清文随手,将书翻了两页。 稍后,换衣服的声音停止,身后便再没了动静,贺清文启目,从玻璃窗的倒影上看到道格朗换了另外一身正装,正背对着他在进行整理,看样子似乎还要出去。 贺清文垂目,继续看他的书。 若大的空间太过安静,似乎每一个太过浓重的呼吸声都可以让人感觉到心悸,贺清文暗自努力,试图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 像一种无声的对战,每一口呼吸,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不知道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多久,贺清文端着书的手,已然有些发麻,他想调整一下自己的姿态,腿只是稍稍动了动。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65 哗啦啦—— 锁链声微响,终于打破了这个快要凝结的时空。 贺清文倏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后,他发觉,身后的人动了起来。 那人的脚步声朝着房门而去,贺清文的心跳稍稍缓和了下来,然而就在道格朗即将拧动门锁的时候,他却赫然发出了声音。 “最近庄园里会出现一些新面孔,那些人若是有做得不妥的地方,告诉霍德,他会处理。” 贺清文低下头没有做声,他紧抿着唇,手中的书页已然他被捏得有些发皱。 道格朗微微侧过头,在余光中看到贺清文的表情,双眉轻挑了一下,“如果你想到园子里走走,可以告诉我,我会让霍德带你出去,但是,不许接触任何人。” 坐在窗前的那个人,身体未动,像座木雕。可手间的书页却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道格朗将目光收回,又用手指松了一下他的衣领,提步准备离开。 “等一下——” 闻声,道格朗止步,微微侧过身来,看着那个已经多日没有跟他说话的人。 贺清文将指尖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些,可依然端着书,目光落在上面,轻声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我妈妈?” 于娟是他母亲,不会给道格朗造成麻烦和困扰,出于人道,道格朗不会拒绝。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可是,他却忘了道格朗的霸道和冷酷。 无声了片刻钟,道格朗回应了他,声音并不严厉,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令人感到不怒自威,“你母亲那里不用担心,这段期间我会安排好,你大可放心。” 意思相当的明显,道格朗剥夺了他探视自己母亲的权力。 话毕,道格朗已经打开了门锁,提步走至门外。 “道格朗——”贺清文霍地站起身,拖着脚上的锁链,跑到门前,就在道格朗走出门的那一刻,赶到他身前,“道格朗,你不可以这样做。” “我——不可以怎样做?”道格朗高挑着眉,看着他。 “就算——就算是囚犯也有探视权,我只是要去看看我妈妈,这个要求并不过份。” “如果你不介意带着锁链去看望你的母亲,那我也乐意成人之美。” “你——” 道格朗轻声哼笑,盯着贺清文明明愤恨却只能忍而不发的那张脸,听他继续说下去。 “道格朗,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道格朗的目光落在贺清文的脚链上,回答,“现在这样,就很满意。” “难道我们不能认真地谈一谈吗?” “谈什么?难道我不够认真?” 贺清文闭目摇头,“道格朗,请你——不要再玩下去了。” “呵呵!”道格朗冷哼,哼笑中带着一丝邪恶,他笑道,“diven,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所做所为很无聊?你觉得,我打造这么一条昂贵的锁链只是在跟你做游戏?diven,难道你忘了吗?我曾说过,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就会用一条锁链把你锁在床上,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言出必行,说到做到,而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人——是你自己,是你先犯了规,所以亲爱的,不要怪我!” 道格朗用手轻抚着贺清文苍白的脸颊,然后俯身,亲吻他无血色的唇,柔情——似水。 “道格朗,道格朗——”贺清文眼睁睁看着道格朗转身离去,而他,只能站在门口,看着那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他一点点地后退,一点点地退回到卧室,重新坐在窗前。 宅门前停着一排即将出行的车队,在他低眸间,一团红火般的颜色进入到了最正中的车里,然后,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地过。 白天,贺清文照常看书渡日,几日下来,他重温了美丽坚韧的郝思嘉,浪荡不羁的白瑞德,以及自主朴实的简爱和善良极富责任心的罗切斯特。 小说是美好的,它引人遐想,给人希望, 现实是残酷的,因为它总与人的遐想和希望,背道而驰。 这是明与暗的区别。 也是昼与夜的差异。 最难过的,终究是夜晚。 道格朗开始夜不归宿。 床的另一半,空空如野,只有脚边锁链的撩动脆响,是这死寂一般的夜里,唯一的声音。 到了第三夜,贺清文已经习惯了身边无人,独自入睡,可到了后半夜,等他察觉到卧室里有人影的时候,那人已欺身压下,如狂风暴雨般,像往常一样将他席卷了个干净。 之后,再次消失。 两天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 道格朗宣告定婚,新娘的名字叫——塞丽娜。 贺清文的手指在电脑的感应器上划动,屏住呼吸,一字一字地,看下去。 北美的各大商业新闻报导中不仅宣布了两人的婚期,道格朗还在报导中宣称,他因塞丽娜的温柔美丽而陷入爱河,目前塞丽娜的腹中已经怀了他们的孩子,并且这个孩子将做为他们的婚生子,成为他道格朗·沃*的合法继承人——沃*家的第四代会就此宣告而尘埃落定。 真是——太戏剧化了,简直让人觉得,这是一种讽刺。 鼠标箭头停留在道格朗参加宴会时的一张照片上,他端着红色的酒杯举到唇边,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不明的轻笑。 蔑视! 那笑容由显示器中透出,像一根芒刺,扎进了贺清文的眼里,心里。 他就那样,一直盯着电脑,直至,屏幕变成了黑色。 没什么可讶异的,事情本就,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在前行,不是嘛? 这样才是顺其自然的结果,无关舆论。 道格朗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沃*家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当家主母,道格朗的孩子需要一个体面的母亲。 他曾担心塞丽娜生下孩子后将何去何从,呵呵!居然——是他太天真! 唯一不明白的是,既然已做了这般精心的安排,那么当初,又何必非要上演的那出妻子安慰情人的戏码? 究竟,是谁在做戏?又是在,演给谁看? 夜幕降临,今夜又将独自一人守着冰冷的榻。 贺清文安坐在床头,怎么也睡不着。 ? ☆、坍塌 ?  道格朗订婚的消息不仅炸翻了沃*一族,就连其他商业各界都为之感到震惊,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议论他将自己的私生活隐藏得太好,议论他虽然娶了一个平民新娘,但是做为一位屹立在世界顶端的商业巨头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杰克盯着萧暮远那张不露情绪的脸,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照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贺清文也许会因道格朗的冷落而受挫变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66 心,转而投入他老友的怀抱,也说不定。 虽然他至今还是会因这种畸恋而感到别扭,但若是能给萧暮远带来情感上的希望和动力,那么,他也只会真诚地道一声祝福。 可是,此时由萧暮远的脸色和状态来看,显然,这事没他想得那轻松和简单。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远,这种事是必然的,你想想看,就算道格朗可以一手遮天,但是整个沃*家也不会允许这种事,上次在圣诞宴会上所有沃*家人的态度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道格朗迟早是会妥协的,毕竟,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是一回事,而为了一个——呃——男人惹翻整个家族,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杰克又清了清嗓子,接道,“没准,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难道——你不希望贺清文离开道格朗吗?” 萧暮远吸了口烟,抬眼看了看杰克,杰克正不住挑动眉毛向他使眼色,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的确,当他听到道格朗婚订婚消息,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是暗暗窃喜的,可是很快,他的理智就将这一丝窃喜冲得一干二净。 宏天衰落,贺清文毫无音讯,一直没有露面,他本就觉得奇怪。 而此时又传出了这个消息,那么,贺清文的近况,着实令他担忧。 可他,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探知到贺清文的状况呢? 道格朗的庄园坚守严密,那座高如城堡的院墙,将里面的世界包裹得密不透风。 别说是消息,就连靠近一点点,身处在庄园五里以内,都会立即被发现。 他原本想让杰克从曼西那里探出些口风,但杰克太单纯,曼西马上就会意识到他的用意,并且,曼西跟杰克在一起的时候,对道格朗的事情绝口不提,那个女人,不好对付。 此计行不通,他更不能拿杰克的爱情去冒这个险。 怎么办? 他的脑子很乱,急需一丝光亮来为他指明一条路。 还有,最近他总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些事情,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他想来想去,想起了何重。 贺清文昏迷的那段时间,道格朗派人在国内大力追捕何重。 而他动用了很多人际关系,也在背后暗中帮忙,最后何重落网了,他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以为是为贺清文出了一口气,但他忽略了一点,招致了此事最大的败笔,落下了隐患。 何重,知道得太多了。 还有那个维尔,他是不会背叛道格朗的—— 想至此,再将宏天的火灾,贺清文的消失,还有道格朗的订婚消息,这些事联系起来,不由得他不去想,不去猜测。 那座高墙内,到底发生了怎样他想不到的事情? ****** 道格朗推开卧室的门时,发现里面的灯还在亮着。 凌晨三点了,贺清文还没睡。 他走进去,隐隐地闻到了一股酒味。 “你在做什么?” 站在酒柜前的贺清文,身体倏然抖了一下,他把酒杯轻轻地撂在吧台上,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什么,睡不着,起来喝点酒。” 道格朗没在意,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走进浴室,等他出来的时候,看到贺清文依然站在酒柜前,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酒,哪有喝一点点的意思。 他拧眉,走过去才发现,酒柜里的酒只不过才短短几天,就已经所剩无几。 于是,反手一把夺过了贺清文手中的酒杯,“不要再喝了。” 徒然被夺下酒杯,贺清文来不及收口,一口辛辣的液体导进了气管,呛得他翻趴在床上。 “咳咳——咳咳——” “diven——”道格朗正想上前帮他拍打后背缓解,可手抬到半路,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他拧紧了眉头,用解恨的声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活该!” 半晌,贺清文咳出了气管里的液体,他抹了把嘴边的残液,缓缓地坐起来。 浓烈的伏特加瓶中只剩下了一杯的量,他的眼紧紧盯着,像是要非把它喝进肚子里才肯罢休。 道格朗望着他脸上的表情,拎起酒瓶,直接走到窗边。 “等一下。” 道格朗停住。 “给我吧,我真的——睡不着。” 啪——酒瓶被丢到了窗外,应声支离破碎。 道格朗返回到床边,抬起贺清文的下巴,眯着双眼,问他,“为什么酗酒?” 贺清文别了一眼,嘴角抿起笑意,满是嘲讽。 道格朗是在明知故问吗?被人像个囚犯一样锁在卧室里,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但他不会这么说,道格朗越是要他在意,越是要他屈服,他就越是不会称了他的意。 “谁在酗酒?呵呵!我睡不着,想喝点酒有什么错?” 借着酒意,他的话语更加大胆,睁着有些醉意朦胧的眼,肆意地盯着道格朗的脸。 道格朗浅浅一笑,“很好!随你!” 他宁愿贺清文朝他大吼大叫,也不愿看到贺清文颓废的模样,既然酒已喝尽,再多责备都是无用,大不了从明天起,这里一只酒瓶都不会出现,他会让霍德处理干净。 酒后的皮肤泛起了粉红,道格朗捧着贺清文发烫的脸颊,就像摸着一团火。 身下的欲/望驱使,他低头吻向贺清文粉嫩的唇,却被贺清文用手挡了回去。 “对不起,我很累,想睡了。” “累?”道格朗挑眉。 贺清文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推了道格朗一把,可禁欲了数日的道格朗哪能轻易放手。 “不行!” 虽然他不愿意贺清文喝太多酒,但贺清文酒醉后的模样太过迷人,往往令他有些把持不住,推扯间,他的手已经伸进了贺清文敞开的衣领。 “道格朗,放开我!” “不放!” “道格朗,你不觉得这么做,对不起你的新娘吗?” 道格朗霍然停手,目光移向贺清文的脸,忽笑问道,“你都知道了?” 霍德是不会真正背叛道格朗的,霍德偷拿电脑给他,显然是得到了道格朗的默许。 所以贺清文问得毫不迟疑,道格朗也没有感到惊讶。 可他居然没有辩解,还如此坦然。 贺清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你就快结婚了,塞丽娜还怀着你的孩子,在这种时候你还跟一个男人偷欢,你觉得你这么做,妥当吗?” 道格朗站起身,一边后退了两步,一边玩味他的话,“diven,我要纠正一件事,我没有偷欢,我光明正大,你们俩个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包括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个妻子和一个男性情人。” 贺清文蓦然抬头,道格朗邪恶的嘴脸在他眼前摇晃,与先前那个跪在地上请求他原谅的人,判若两人。 到底,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67 到底是他变了,还是一开始,就是在做戏给他看? 他看不清楚,分不清楚,想不明白。 道格朗这么说,是不是就意味着,人们从此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议论他,他们会指着他的背后和他的照片说,看,这个男人就是被道格朗包/养的情人、男/妓。 道格朗给了他们这个权力,亦如,他曾誓言坦坦地表明维护,他说,谁敢,谁敢这么说你。 是的,他意识到了,早就意识到了,从道格朗宣布与塞丽娜的订婚那时起,这种维护——就坍塌了。 不只如此,他还沦落成了,一个没有自由的囚犯。 真是狼狈啊!真是尴尬啊! 在浑然不知中,一步步落魄至此,他——情何以堪! 他只觉得他的心在被无数道针,慢慢地,一根一根地,刺着。 贺清文扶着床尾的栏杆慢慢站起来,垂眸转身,酒意上头,他走得摇晃,卧室的大门就眼前,可却像是施了魔法,怎么也走不到头。 道格朗明知他走不出去,也不着急,靠在栏杆上,等贺清文自己回来。 镗啷—— 贺清文用手支在门上,勉强支撑住了摇晃的身体,但他只能走到这里,锁链将他牢牢地拽住,寸尺不让。 挣扎是徒劳的,他从未跟这条冰凉的死物争过一时之气,可是今天,他却执拗地非要和这条锁链较劲不可。 他把住门边,奋力地门口迈起他的右脚,一下,又一下。 哗啦啦,哗啦啦,锁链的反抗声不断,随着贺清文越来越用力,声响也越来越大。 道格朗这时才觉察到贺清文的异常。 “diven,你在做什么?停下来,你是出不去的。” 他快步走至贺清文身旁,拽开了贺清文握住门边的手,再去低头看向他的脚踝,由于太过用力,贺清文的脚踝已经被金属圈勒出了血痕。 道格朗气喝,“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这么胡闹,我就把你捆在床上,到时你连一步都别想走。” 他以为贺清文会像以往那样反抗争执,可这一次,他料错了。 贺清文无力靠在门上,眼圈通红,一团水雾在里面环绕着,他低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小孩,眼神中充满抱歉。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给真正的女主人让地方,这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不该在这,不该在这,可锁链太紧了,我做不到,对不起,对不起!” 头脑昏昏沉沉,说的话断断续续,原本想要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可惜,他的戏演得太差。 道格朗一时间也被贺清文的异态惊得失措,他没想到贺清文会示弱,用手捧起那张粉红的脸,轻道,“没人要你让地方,你就在这,哪都不用去。” 贺清文闭上眼,为眼泪驻起最后一道防线,“道格朗,放我走吧!” 道格朗叹气,“不可能!” “道格朗!”贺清文深吸一口气,“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宏天没了,尊严没了,自由没了,我的一切,已经全部被你夺走了,你到底还想怎样,求你了,如果你对我还存有一丝感情,就请仁慈一点,把我放在一个无人问起的地方,让我自生自灭吧!” 道格朗会答应吗?还是,这只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 他睁开朦胧的眼,看到道格朗在摇头,不住地摇头。 他的答案是,“不行!” ? ☆、发烧 ?  杰克在炎热的日光下曝晒了两个钟头,终于忍不住,跑步转回到了山下的环道上。 前方有一辆车停靠在路边,他一路狂奔,刚刚止住步,就立马打开车门钻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一边抹着汗一边说道,“不行,真的不行,远,道格朗的庄园根本就是铜墙铁壁,想打探或者想混进去连门都没有,而且,我若被人发现出现在这里,那也太奇怪了!” 萧暮远呼出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放心,原本也没打算让你混进去。” “什么?那你要我做什么?”杰克瞪大了眼睛问。 “只是,想要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让你被人发现。” “你说什么?”杰克几乎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萧暮远。 萧暮远苦涩地一笑,“对,你说得对,你出现在这里的确会让人感到奇怪,我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经过上一次圣诞宴会,杰克的出现对贺清文来说也是种暗示,如果杰克出现在庄园附近被庄园内的人发现,如果这个消息可以顺利传到贺清文的耳朵里,那么,他至少会明白些什么,贺清文会知道他来了,然后会有些反应才对。 也或者,贺清文会选择完全无视。 赌,萧暮远根本只是在赌。 用目前自己最差的运气。 并且丝毫不在意,自己同时暴露在道格朗的面前,招来不可预测的后果。 杰克终于搞明白了萧暮远的用意,抬起手指颤抖不住地指向他,真怕有些话说出来伤感情,但他的气愤数值确实已经达到了顶点,就像昨日他终于忍不住爆发,告诫萧暮远,哪怕贺清文转身投入他的怀抱,他们终究有一天还是会走道格朗的老路。 因为,就算萧暮远能够做到守候贺清文一生,高傲的贺清文也不会甘心永远躲在暗处,当一个见不得光且被人供养的地下情人或宠物。 最先离开的人,只有贺清文。 他就像一把双面利刃,想方设法握住他的人,其下场只能是被割得伤痕累累。 萧暮远没有反驳,他默认了这个说法,杰克本以为他听进了劝言,可没想到,今天他还是一意孤行,执意来到道格朗的庄园附近,给自己制造一个这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萧暮远啊萧暮远,为什么明明精明似神的一个男人,会对爱情这般盲目? 杰克对此种执着,只能举手弃械投降,他已然无语了,多说只是在浪费自己的唇舌。 运了口气,待心中那口气渐渐消散,然后摇着头,说道,“算了吧远,目前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剩下的,就凭天意吧!” 天意,多么无奈的选择。 可这却萧暮远唯一的路。 过了一会,杰克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最后提示他,“远,爸爸昨天替你约了麦洛,约定的时间到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见萧暮远的眼睛还在注视着窗外,拍拍他的肩膀,“走吧,远,你的宏天需要这个机会,你不能错过了,为你自己,也是,为了他。” 没错,宏天需要这个机会,他的头顶上方还压着这块巨石。 宏天不能倒下去,他萧暮远也不能倒下去,一旦倒下去,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清文,相信我,我是不会轻易倒下去的,宏天,更不会。 车子开动,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68 行了好一段距离才突然听到从车里大声传来一句。 “哦,远,我想到了,你刚才让我做的,是不是就是你们中国人常说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车子猛地向侧方打了一下滑,然后迅速回正。 萧暮远握着方向盘的手渗出了一手掌的汗,他稳了稳受惊的心,才摇首回道,“杰克,如果你想学中文的话,我可以为你找一个正统的中文老师,但是,请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这么语出惊人,好吗?天哪,会出人命的!” 杰克显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摊了摊双手,用蹩脚的中文又补了一句,“抱歉,请原谅我是个老外!” 萧暮远无奈,苦笑作罢。 ****** 霍德打开卧室的门,推着早餐车走到床边。 看样子贺清文今天起得很早,他正坐在床边,把头依在床尾的栏杆上,衣衫有些散落,领口那里大开着,露出了布满青紫吻痕的肩头。 平常他是很在意这些的,总是刻意系紧领口把那些吻痕掩盖得一丝不露。 今天这是怎么了? 霍德有点疑惑,却没有多问,走到他跟前,打开了早餐盘的盖子。 “少爷,您是先用餐还是先去洗漱?” 贺清文没有回应,他低垂着眼眸,目光注视着地面,长而密的睫毛,从上面看着就像两片黑羽。 “少爷?”霍德又唤了他一声,没听到回应,走近了些,再唤了一声,“少爷,你怎么了?” 贺清文这才恍恍然地抬起头,看了眼霍德,有些吃惊,“霍德?” “少爷,你——” 贺清文的眼神闪烁不定,他看了眼床尾的栏杆,又看了眼霍德,问道,“霍德,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霍德瞄了眼门口,“像往常一样啊,从卧室的门。” 他指着卧室的大门,看着贺清文,才发现,贺清文的表情不对,他明显很慌,很惊奇,还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床尾的栏杆。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贺清文指着那根栏杆,对他说,“这里有栏杆,好多栏杆,你——居然能走进来!” 霍德终于慌了,上前抓住他的手,大惊道,“老天!少爷,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贺清文没有回答他,口中一直不停地叨念着,“栏杆,从昨天晚上开始这里就出现了好多栏杆,还有床底下,伸出了好多只手,好多手——” “少爷,冷静点,没有栏杆,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发烧了,一定是烧出幻觉了。” 贺清文摇头,“不是,霍德,不是,这里真的有栏杆,告诉我,你是怎么走进来的?”接着他猛地一把反抓起霍德的手,“霍德,带我离开这,霍德,我不会走出卧室的,只要让我走出这些栏杆就行,霍德,霍德,求你——” 他大力地抓着霍德的手,大声地惊呼,喘气,连吐出的呼吸都带着一股热气。 恐惧的折磨早已让他精疲力尽,大呼了几声后,天旋地转间眼前一晃,便是一片漆黑。 “少爷!” 霍德急忙打电话叫来了亨利,宅楼里乱成了一团,道格朗赶回庄园进到卧室的时候里面早已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仪器。 “怎么回事?” 道格朗先是察看了一眼贺清文的脸色,才急喘喘地问霍德和亨利。 亨利摘下耳朵上的听诊器,回道,“老爷,戴文先生只是重度发烧,烧退了,应该就没事了。” “应该没事?”道格朗一道犀利的目光投来,紧接着又看了看四周的窗户,“霍德,叫人看好这些窗户,这种天气怎么还会让他受凉。” 没错,这种天气怎么能受凉。 亨利与霍德面面相觑,彼此看了一眼,都没再说什么。 两天后,贺清文的烧终于退了,人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只见霍德和亨利站在他的床边,没有见到道格朗,他本能地松了一口气。 可到了夜晚,那个人还是出现了,一个他多日不曾见到的身影。 道格朗走进来的时候把脚步放得很轻,尽管他知道贺清文还没有睡,可也不想扰乱室内的宁静。 他安静地坐在床尾,目光落向坐在床头的贺清文。 病中的贺清文近几日来瘦得厉害,灯光的暗影将他的轮廓映得晃晃不清,脸上的棱角更像是用刀刻意地雕刻出来的一样。 道格朗看着,心似阵阵刀绞。 稍稍离近了些,轻唤,“diven!” 叫了数声,贺清文的眼神中仍没有一丝闪动。 道格朗知道贺清文不想理他,亨利也告诉他,尽量不要让贺清文受到刺激,所以他没敢再靠近,只是在离贺清文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注视着他。 注视了好一会儿,用轻缓的语气说道,“diven,我最近很忙,是我不好,忽略了你。”他停顿了下,看了一眼贺清文的脸色接着说道,“diven,近来家族里很不安定,我除了要安定人心,还要想方设法消除掉那个最大的隐患,有些事,是迫不得已,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这一点,你要明白。” 道格朗想要劝慰贺清文,也想要为自己辩解,可面对贺清文的无动于衷,他只会觉得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束手无策。 思来想去,想了半天,才换了语气接道,“对,是我,是我把你困在这个房间里,用锁链锁住了你,但那也是因为你太固执,你执意要走,非要回去再顾及那个不属于你的东西,非要——去找那个萧暮远,diven,你不能怪我!” 贺清文仍是没有反应,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令道格朗失措。 “diven,跟我说话,diven!” 道格朗不知如何是好,他有些愤然地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贺清文从他进屋开始一直到现在连眼睛都没有抬起过,连一眼都没看过他,他有点抵不住气。 “diven,我知道你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你想走,你想离开,你想远离我,但是我告诉,你妄想。” 他太清楚,这是贺清文最在意的事,也是他最在意的事,所以他更想说,更想点破,他摇头,“我不会放你走,不会,不说话没关系,即使你一辈子都对我闭口不言,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diven,你记住,就算死,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 他跑到床边,抵在贺清文的身前,直视着他,用眼神告知他,他绝不放手。 贺清文的眉间微微动了一下。 有反应了吗?很好! 道格朗点头,怒气和嫉妒之火在他心里中烧,他压抑不住,顺势又告诉了贺清文另外一件事。 他清清楚楚地告诉贺清文,“你不是想见萧暮远吗?那好,我告诉你,他——来美国了。”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69 ? ☆、症结 ?  道格朗简直是在咬牙切齿地说道,“对,萧暮远来了,他还让那个威尔逊家的小子每天都来庄园附近徘徊,他想干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我告诉你,他在做梦,他这一辈子都别想见到你。包括——他的生死,只要我一句话,diven,我可让他随时从这个世上消失。” 贺清文缓缓地,抬起头,无力地撩动了一下眼皮。 “随便吧,无所谓。” 他终于说话了,道格朗却怔愣了下,眯起眼问他,“什么?” “都无所谓了,道格朗。”贺清文的嗓音嘶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咽着一枚燃烧的炭块,可他还是捏着嗓子,继续有气无力地说下去,“都随你吧,从今以后,你想怎样,就怎样,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道格朗挑着利眉,“你想装做不在意,然后让我放过他吗,diven?” 贺清文垂下眼眸,“没有。” 道格朗盯着他的脸,看到他的眼皮在微微颤动着,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有些人,天生就不擅说谎,即使说谎也逃过他道格朗的眼睛。 他嘘气,“diven,你的那些心思瞒不了我,可我的心思呢?你又懂过几分?倘若真的无所谓,那你就做出无所谓的样子给我看看,diven。” 贺清文抿紧了有些干裂的嘴唇,别过头。 “哼,怎么,被我说中了吗?那个萧暮远,你果然在乎他。” 贺清文闻言,大力地吸了一口气,少顷过后,伸出颤抖的手,开始去解领子上的扣子,用仅存的力气把衣服从他的肩上,一点一点地褪了下来。 “都给你吧,道格朗,拿走你想要的东西。” 道格朗盯着他的举动,看着他将衣服褪下,领口大开,露出瘦若嶙骨的肩膀和纤细的腰身。 “这算什么,diven?你想用这副身体来交换?” 贺清文闭口不语,低头瞄了眼自己骨瘦如柴的身体,确实没什么让人性起的欲/望,可这却是他仅有的,最后一点东西,一副没有灵魂的臭皮囊。 “diven,你在用‘我’的东西,来向我谈条件,你不觉得可笑吗?哈哈哈!” 道格朗狂笑了几声,然后,猛地扭过头,用凶恶发红的眼睛,注视着他。 这个,他一心一意想要保护的人,他托在掌心里精心爱护的人,居然这样对他。 他奉献了自己所有的爱,交出了自己的心,他纵容他,宠惯他,只希望贺清文能回他一个真心的微笑,同样真心地来爱他。 可昔日里最亲密的这个人,他最在乎的这个人,却在今日摒弃了自己最至高无上的自尊,成了与他床/第交易的买卖方。 只是——为了保护那个萧暮远。 道格朗握紧双拳,强烈的嫉妒心和报复心,一下子被激起,他一把扫掉了床头柜子上的台灯,屋内的光亮顿时灭了一半。 他恶狠狠地吼着,“萧暮远,我要让他,有来无回!” 紧接着,道格朗俯下身,伸出手来打算把贺清文按在床上,可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他的肩膀,贺清文便大叫了出来。 “不要——碰我。” 他的身体剧烈地抖动,抬起双臂,努力挡住道格朗伸过来的手。 “开出条件的人是你自己,不要跟我讨价还价。”道格朗没有理他,继续往下扒他的衣服。 然而,贺清文却又大叫了一声,沙哑中透着凄惨,“道格朗住手,求你!” 道格朗以为他只是在反抗,但贺清文的眼中的确充满了恐惧的神色,好像他的手上长满了钩子,涂满了□□。 贺清文用双臂紧紧地包裹住了自己的肩,不住地摇头。 “求求你,道格朗,你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用那双手来碰我。”他的声音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 道格朗停止手上的动作,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那双手,不明白这双手为什么会给贺清文带来那么大的恐惧。 然后,试探着,又把手伸过去一分。 贺清文猛然抬头定睛,却看到,道格朗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发生了变化,他的背后伸出了无数只手,就好像一只大蜘蛛,正挥舞着它的爪子,朝他一只、一只地伸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不要——” 贺清文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地尖叫了出来,他一把扫开道格朗的手,将道格朗推倒在床上,然后自己翻下床,拼尽全力朝卧室的大门跑去。 锁链在脚下阻碍了他的步伐,没跑出几步,便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 道格朗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急走过去,将他翻身抱起来,可贺清文却挣扎得更加厉害,一边胡乱地拍打着道格朗,一边撕声竭力地叫喊。 “手,拿开,拿开,全部都拿开,放开我,放开我——” 道格朗没想到贺清文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强烈,他担心贺清文又不管不顾地乱跑伤了自己,死死地抱着不放,可越是不放,贺清文就挣扎得越厉害。 “走开,走开,把这些都手拿走,拿走——”贺清文挥舞着双臂,在道格朗的身上胡乱撕扯。 道格朗不知所措,只能朝着卧室的大门大声喊,“亨利!来人,来人,霍德,快叫亨利——” 由于贺清文病着,亨利这几日都在庄园里,他听人传告道格朗在急招他,于是马上提着药箱赶了过来。 一进门便看到贺清文道格朗的怀中挣扎,他叫霍德和其他人一起帮助道格朗将贺清文按在地上,之后从药箱里找出了一针镇定剂,急忙给贺清文注射了进去。 药效来的很快,很快贺清文便停止了挣扎,眼神变得恍恍惚惚,一动不动地躺着。 道格朗把他抱回到床上,大力地松了一口气。 贺清文反抗时的力气很大,他尽了最大的力气才不至于脱手。 他坐在沙发上,感觉到脖子上有一点点疼,伸手摸过去,摸到了血迹,那是他在抱着贺清文时,被他用手抓伤的。 他盯着手指上浅浅的血迹,感到很无力。  “亨利,为什么会这样?diven到底怎么了?” 亨利蹲下身来,拿出药棉为道格朗处理脖子上的伤口,踌躇了一下,回道,“老爷,看来戴文先生的病,的确不是因为受凉才引发的。” “不是?那是因为什么?”道格朗愣住。 亨利回头瞥了一眼床上的贺清文,才回道,“是因为精神压力,我近两日发现戴文先生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对,戴文先生这次发烧并且产生了大量幻觉,在某种程度上讲,像是由于精神压抑,长时间没有发泄出来而造成了积淤,我怀疑戴文先生是患了一定程度的精神抑郁症。” 道格朗眯起眼睛盯着亨利看了半晌,“你是意思是,d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7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70 iven得了抑郁症?” “是的老爷,这种病症光是药物治疗是不够的,我们要先找出令戴文先生发病的症结,还要让他接受心理治疗,他才能慢慢地得以康复。” 抑郁症?发病的症结? 道格朗难以置信地盯着床上的贺清文,“怎么会这样?我只不过是不让他出去而已,只不过——”他盯着贺清文脚上的锁链,连自己都无法再言明下去。 无需找,他们都知道他发病的症结在哪,他们心知肚明。 自从他被锁链拴在这间卧室的那天起,他就越来越瘦,上次病后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养好,这才两日,病痛的折磨便又让那段时间的调理成果通通白费。 是的,他在看着,他一直在看着,看着贺清文受折磨,自己也在承受着这种折磨的痛苦。  可是,他必须这样做。 他要圈住他,折磨他,他必须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否则,他就会最先发疯,到时一切都将无法控制。 “用最好的药,先——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好吧,老爷!”亨利与霍德对视了一眼,又瞄了一眼贺清文脚上的锁链,两人低低地叹气。 药效过去了,贺清文醒来后精神一直萎靡不振,拒绝任何人靠近,尤其当所有人向他伸出手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会剧烈地抖动。 甚至到后来,他根本不在床上睡觉,他说,床底下有好多手,他很怕—— 道格朗尝试靠近过他两次,可是每一次他的反应都会很强烈,每一次都需要亨利给他注射镇定剂才能控制住的反抗。 道格朗,无计可施了。 “亨利,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可以治好他?” “老爷,我们现在都无法接近他,戴文先生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他可以信任的人去照顾他。” “信任?” “对,最好——是家人,至少他不会太排斥。” 道格朗走到卧室的床边,看着贺清文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听他在半昏迷中的喃喃低语。 “爸,对不起,爸,我错了,我错了,媛媛,媛媛,哥带你走,媛媛,别哭,哥带你走——”停了一下,他的声音开始变大,“道格朗,不要,不要,我不要那些栏杆,不要,不要把我关起来,不要,手,床底下有好多手,不要拉着我,不要——” 他在排斥他,他在憎恨他,他在恐惧他。 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却的确给贺清文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让贺清文快乐又成全了他自己? “霍德!” “老爷!” “去把贺夫人请过来。” 霍德愣了一下,与亨利又对看了一眼,这才回应,“好的,老爷!” “慢着!” 霍德随声止步,重新回到道格朗身前,见道格朗从上衣的内怀里掏出了一把别致的锁匙,朝他丢了过来。 “他的情况,每天按时报告给我。” “是,老爷!” 说完,道格朗起身,走出了卧室。 ? ☆、鼹鼠 ?  纽约机场vip大厅里,维尔手持着望远镜,正注视着即将飞往中国国内的班机,直至他看到目标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入口处,才从怀中掏出电话,拨打了出去。 “总裁,萧暮远已经登机了。” 电话的那端沉寂了一小会儿,才回道,“知道了。” 维尔踌躇了一下,又问道,“总裁,就这样放他回去吗?我可以立即派人——” “不必。”电话里传来一声轻叹,“放他走。” 维尔拿着电话点点头,“明白了,总裁!” 放下电话,维尔朝窗外打了个手势,此时,只见由停机场空地的角落里走出来十几个黑衣人,同时向回往大厅的一个侧门那边,走了过去。 电话的另一端,高耸入云的顶层办公室里,道格朗正站在落地窗前,眺目远望。 他眼望着万里睛空中,一架飞机消失在云端。 而他身后的沙发上,此时正坐着一位身材有些发福,双鬓略微发白的中年男人,他正一口一口抽着雪茄,盯着道格朗的背影,嘴唇边扬起淡淡的微笑。 “什么事让你这么困扰,我的道格朗侄儿?” 道格朗回过身,挑着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没什么,不知道麦洛叔叔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 麦洛抽了一口烟,呵笑出声,“我最近谈了一笔生意,即使我不说,你大概也已经知道了。” “哦?”道格朗轻蔑一笑。 他当然知道,撮合这桩生意的是威尔逊,而跟他谈生意的人,正是萧暮远。 据说这次萧暮远开出的价码给了他很大的利益空间,他可以从中赚得一大笔,但这只老狐狸也一定是从托马斯那里听到了些什么,才会迫不及待地来探听他的口风,看到底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利。 即不敢得罪他,还要顾及威尔逊家的面子,又有利益从中跟随,三者之间的利害关系,确实让他很难抉择。 道格朗没有言表太多,只是微微一笑,“麦洛叔叔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你与威尔逊家之间的事,何必来问我?” “哦,是吗?我以为——”麦洛假装一愣,看到道格朗并不怎么介意的神情,他便知道了此事的轻重,也许,并没他相像得那么严重。 但是,毕竟得罪了沃*家的这位魔王,对他来说,再多的利益也是得不偿失,他决定还是小心为妙。 不过,他还听说最近威尔逊家的那位少爷正跟这位魔王的亲妹妹打得火热,沃*家的这位曼西也是个惹不起的女罗刹,两家之间的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难以言明,而他处在中间,一个不小心就会搞得两边都不讨好,不得不处处多思虑。 麦洛笑着点点头,心领神会,又与道格朗聊了一些其他的,便离开了。 刚刚送走了恼人的苍蝇,手边的电话即时响起,道格朗赶忙接听。 “老爷!”是霍德的声音。 “霍德,他现在怎么样?” “少爷很好,刚刚贺夫人喂他吃了一些粥,两个人现正正在卧房里聊天。” 道格朗微微松了一口气,“嗯,那就好!” 在于娟的照顾下,贺清文终于可以一日三餐正常进食了,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叫亨利随时关注他的病情,有什么进展,立即打电话告诉我。” “好的,老爷!” 撂下电话,道格朗眉间的忧愁才略微淡去了些,贺清文的病正在有所好转,这是他目前,最大的心愿。 只要贺清文能够康复,要他放弃什么都可以,所以,他才决定暂时放过那个萧暮远。 但,也只不过是时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71 间问题,那个男人终究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尖刺。 他要等,等贺清文的病好一些,再去拨除,也不迟。 而此时此刻,庄园的宅楼里最奢华的那卧室中,贺清文正坐在床头,刚刚同于娟一起结束午餐。 于娟放下手中的碗,扭过身,执起手帕,又拭了拭眼睛里的泪。 “妈,干嘛又哭?” 贺清文探身,抬手去为于娟摸泪,反倒被于娟一把将他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她握着贺清文那只干瘦毫无血色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让眼泪把它打湿。 “儿子,你这次吓死妈了,一想起你前两天躺在床上的样子,妈就——” “妈,别担心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多了吗,放心,我是不会轻易死掉的!” “呸,呸,瞎说什么,我儿子长命百岁,我的清文,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对,妈说得对,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贺清文微微扬起苍白的唇,露出惨淡的一抹笑。 屋内的侍从一个个撤了出去,于娟盯着无人进来的卧室门口,才轻声问道,“儿子,霍德管家说你这次出差途中病重又延误了治疗才会这样,可妈看着,你的精神怎么会那么差?是不是——” “妈,不要瞎想,我没事,真的没事。”贺清文心虚地握了一下于娟的手,制止她再继续问下去。 出差,这只不过是道格朗为他找的借口,真的要感谢他还能有那份心,愿意为他隐瞒下去,而前两日当于娟看到他时,他也正烧得厉害,所以,到底得了什么病,于娟倒也看不出来。 醒来时,他由于娟口中听说自己又烧了一天一夜,接着昏迷不醒地睡了两天,这期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发烧时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胡话?他完全不记得,他想不起来。 他更担心的是,他在睡梦中说了不该说的话,会让于娟起疑。 还有,当他起身掀开右脚边的被子,看到那里除了自己的脚和脚踝上浅浅的红印,不见锁链的时候,更是让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道格朗施恩了,让他见了于娟,还打开了脚链,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一旦他病好了,于娟离开了,接下来他所要面临的,又将会是什么? 他心里清楚,道格朗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自由的时光并不会太长久。 “妈,坐上来吧,我想,在你怀里躺一会儿。”贺清文淡笑着拉起于娟的手。 “好,好!” 于娟随着贺清文的手坐在了床上,她靠坐在床头,让贺清文顺势把他的头贴在她的怀中。 再没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温暖,更安全的了,就像一个胎儿,他的整个世界虽然只有母亲腹中那么大的地方,却是世上最安静,最纯净的空间。 而他现在,也只是想享受于娟为他带来的这片刻温存。 尽管他知道,时间很短,很短! 于娟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他迷迷沉沉,似在半梦半醒之间,良久,听到于娟在轻声唤他。 “清文?儿子?” 于娟的手碰了下贺清文的肩膀,贺清文反射性地猛颤了下。 “怎么了,儿子?”于娟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伸手再一探,贺清文的额头上突然冒出了一层薄汗。 贺清文这才反应过来,触碰他的,是自己母亲的手,忙摇头,“没,没事,妈,我没事。” 这样突然的触碰令他感到紧张,似乎自己曾经被无数只手就这样牢牢地抓住过。 手,无数只黑色的小手,将他紧紧地固定在了这张床上。 他想起了那天夜里,他在迷幻中从床下看到的那些东西,还有,道格朗抱住他时,从他背后冒出的那些像蜘蛛一样的爪子,一想起那些情景,便忍不住心里发颤。 于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边为他摸汗边疑惑地问他,“儿子?你这是——真是没事吗?” 贺清文勉强地翘了一下嘴唇,“没,没事。” 他想,他真的病了,真的,病得不轻。 到了晚上,他执意要于娟回去,他害怕,害怕自己在睡着的时候会突然间说出什么。 尽管他害怕,害怕夜晚降临的时候那些手会再度出现,可也总比被于娟知道他的现况要强得多,他不能让于娟知道,知道他的处境,知道道格朗对付他的手段。 那样的后果,他再无力承担。 夜幕沉寂,风吹云过,月落半空。 天光在将明之际,由海岸上空飞来一架直升机,缓缓地降落在了离威尔逊家不远的空旷之地。 此时,杰克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一点点靠近令四周的草叶涡旋不断的直升机,直至他看到,从直升机里步下一个身穿休闲装,头戴休闲帽的男人。那个男人也正向他走近,他停下脚步,然后搂着那人的肩,回到了车里。 “比我预想得时间晚了点,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他扯着脖子喊道。 副驾驶上的那个男人摘下休闲帽,露出一张冷竣的脸,微笑回道,“抱歉,身后的那些尾巴不好对付,中途换了个装,又在中转站那里多逗留了一会儿,这才回来晚了。” 杰克不在意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没关系,你没事就好,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老兄?” 那人用人摸了下自己挺直的鼻梁,回道,“做鼹鼠!” “鼹鼠?” 那个人朝杰克点点头,“对,然后把洞打到道格朗的老巢里去。” “哈哈哈,你真是疯了!”杰克耸耸肩,又苦笑着摇摇头,“ok!那我们,就这么做!” 说完,他发动车子,消失在树林深处斑驳的月色当中。 ? ☆、麻药 ?  夜已过半,还未深沉。 明月当空,风过枝叶摇曳。 在一片树林深处的独立院落中,矗立着一幢三层古欧小楼,看风格和楼外砖瓦的剥落程度,这幢小楼建立的年代似乎已有些遥远。室内的光线阴沉,一半来自墙上的蜡烛,一半来自不太明亮的屋顶吊灯,时明时暗,透着一丝诡异,由远处看过来,整个院落像极了影片中荒废了已久的鬼宅或是那些吸血鬼的老巣。 然而就在这间屋子里,一间昏暗的密室中,一个高背的转椅上正坐着一个人,他背向门和刚刚走进来向他报告的来者,头也不回地正在逗弄着立在转椅旁边架子上的一只白色金刚鹦鹉。 “阁下,遵照您的吩咐,我已经把派出去阻劫道格朗的人全部诏了回来。” “道格朗,道格朗——” 鹦鹉拍打着翅膀,叫着沃*当家人的名字。 那人没有转过身,向鹦鹉递上一粒食物,轻轻哼声问道,“怎么样?” “阁下,道格朗虽然对外界宣布会在今天正式将他的未婚妻接往庄园,但我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72 们派出去的人,却并没有在与道格朗同行的车中发现那个女人的行踪。”报告者恭恭敬敬地回答。 “嗯!”坐在转椅里的那人只是随意回应了报告者,之后又冷哼了一声。 正如他所料,什么未婚妻,什么订婚,这只不过又是道格朗向外界打的一个幌子。 这一点,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因为道格朗的心,早就已经拴在了那个叫贺清文的男人身上,又怎么会随随意意转向他人。 哼,真是笑话! 不过孩子的事倒是真,也是道格朗目前最为关注的事,算算日子,那个女人还有不到一个月便将生产,即时也将会成为他最大的障碍。 从他的父亲错失当家人任选资格的那一天起,他们一系就已经在开始谋划。 他们收养各地孤儿,从小培养安插在各系中,并且还在暗中发展黑道势力,为的就是终有一天能与道格朗那一系抗衡。 他的父亲,为了这个目标,一直费尽心力做着这一切,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甚至到死,都不肯闭上眼睛。 而他,也将为此放弃一切。 不管是亲情,还是——极深的友情。 所以,那个女人必须死,孩子不能出生,至于道格朗—— “阁下——” 身后的报告者再次张口,却是言语有些迟缓。 那人也是微微怔愣了下,他本以为这个人已经出去了。 “还有什么事?” “回阁下,虽然接到你的通知,我已命所有人都撤了回来,但在撤离时还是发生了火拼。” “嗯!”那人一脸平淡地继续逗弄着鹦鹉,似乎这些事早在意料当中,不以为然。 可接下来,那报告者却有些难言。 “阁,阁下,我们的确是遵照您的吩咐,尽早地撤了回来,但是,我们没想到,道格朗他——他那个时候会,会冲出车子——” 那人逗弄鹦鹉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似乎猜到了结果,一脸的凝重。 “我警告过你们,不要伤害他。” “对不起,阁下!可当时的情景,真的让人料想不到,子弹并不是刻意地瞄向他,只是流弹——” “流弹,流弹——” “够了,一群废物!” 那人带着火气,愤然一巴掌拍向鹦鹉,惹得鹦鹉挂着脚链在架子上呼哒哒得乱飞,落了一地白色的羽毛。 紧接着“啪”地一声,那人转身,甩门而出,留下一脸惊恐的报告人,暗自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冷汗。 ****** 哐啷—— 贺清文被大门闯开后的一阵声响给惊醒,他虽没有睡得太沉,但这阵声响也让他有了短暂的恍惚。 他抬起头,先是看到一群人闯了进来。 “老爷!” “总裁,总裁,小心!” 他看到霍德走在最前,维尔的声音来自团团围住的人墙中,然后是亨利。 亨利提着药箱,身上还穿着睡衣,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追了过来。 他一时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下一刻,便听到人墙中有人大吼了一声。 “都给我滚出去!” 人群呼啦一下散开,随后一个接着一个,慢慢地向后撤去。 人群最中间的那个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道格朗红着眼,向卧室的四周环视,他将目光扫向卧室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那个此刻本应该躺在床上睡觉的人,现在到底在哪。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离房门不远,靠在墙边的一个柜子旁。 道格朗的眉头倏然皱紧,他收回目光,左手捂着正在鲜血直流的右手臂,踱向了卧室外间的沙发。 “霍德和亨利留下,维尔,你先带着人在外边等着。” “是,总裁。” 维尔点头回应他,一挥手,带着堵在门口的十来个人撤离了闹哄哄的卧室。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卧室里一下子寂静了,只有剩下的四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贺清文坐在角落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了过去,在昏沉不明的灯光下,露出了一张苍白消瘦的脸。 霍德走到门口,将室内最亮的灯点开,他的身影也顿时显现于所有人的眼前。 “少爷,你怎么在这?” 霍德急走上前,打算把他搀扶起来,可猛然又想到贺清文此刻的状况,于是又连忙把伸过去的手收了回来,看着他,满脸的急切。 而就在此时,亨利也开始了手间的操作,他用剪刀剪开了道格朗右手臂上的衬衫,在血色布块剥离的同时,那鲜血与白色的皮肤成了刺目鲜明的对比,叫人看了,怵目惊心。 贺清文的眼睛一下子落在了上面,盯着那里,一动不动。 接下来的操作,亨利无法独自完成,他唤回了霍德,帮他扶起了道格朗的右手臂,之后用纱布与棉球擦拭着伤口的周围,血却依然不断涌出。 “老爷,我要先为您取出子弹。” 道格朗的脸色因失血过多和疼痛略微有些发白,他咬紧了牙,点头道,“嗯。” “老爷,麻药的效力在一个小时左右,您最好到床上躺着。” 道格朗皱了下眉,“一个小时?” 他还有事情要做,在某些人精神松懈的这个当口。 并且,他已经将塞丽娜推到了风口浪尖,就势必要抓紧时间部署下一个步骤,以确保她的安全,所以此时此刻,他更要保持清醒,他摇摇头,“不必,不必用麻药了,就这样取。” 亨利手间顿住,抽吸了一口气,“老爷,这怎么能行? 角落里的贺清文此时也闻之一震,霍然抬起头,看着道格朗。 他虽然始终没搞明白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道格朗为什么会中枪,但是,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整个事态的严重性。 甚至,已经危及到了,道格朗和某些人的性命。 他缓缓地,从角落里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道格朗。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闻声同时抬头,看到穿着一身睡袍瘦若无骨的贺清文,站立在他们身前。 这是近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主动与他们讲话,三个人皆是一愣。 很快,霍德反应了过来。 “少爷,老爷在回来的路上遭到枪击。” “枪击?” 没错,鲜红的血涌流不断,血痕的上方是被火药烧灼发焦的圆形伤口。 他看着那个伤口,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有些不知所措。 “diven!”道格朗疼得眉头紧皱,他咬着牙,闭上眼施令道,“回到房间里去,不许看。” 然而,贺清文却没有动。 道格朗只好再一次下令,“霍德,让少爷进去,不许他出来。” “老爷!”霍德为难地看了一眼道格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73 朗,又把目光移向站在原地的贺清文,无法,只得走到贺清文身前,可也不敢强行碰他,“少爷,进去吧!” 但是,贺清文就像是被那血红的颜色下了一道定身的符咒一般,面露慌乱,却硬是不肯挪动一步。 他即不上前,也不退却,更不发一语,就那样僵持着。 “算了,霍德。”道格朗喘着气制止,“他想看,就让他看吧。” 本来是担心贺清文会因为看到血而产生恐惧,才会让他躲开,但是,如果贺清文执意要看,看到他流血,看到他痛苦的表情,能让他得到一丝解恨的快意,那么,就让他看吧。 是呀,他差一点就忘了,贺清文现在,到底有多恨他。 “亨利,动手吧!” 道格朗别过头,冷冷地下着命令。 亨利却是很迟疑,因为子弹卡在血管与骨头之间,手术的角度要求非常精准,稍有偏差,就会伤到骨头或者血管,造成大出血,但是道格朗偏偏拒绝注射麻药,这就更增添了手术的难度。 亨利不敢冒然动手,怕道格朗忍受不了疼痛会躲避,一刀下去,造成更大的伤痛。 “亨利?”道格朗见亨利不动,转过头来,眯着眼看他。 “老爷,您最好还是——” “快动手!” 该死的,他的时间很紧,没有功夫在这里啰嗦。 亨利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执起刀,手却依然停在伤口的上方,下敢切下去。 “老爷,您至少要转移一下注意力,想一些其他事情,我才能——” 注意力?这个时候他的注意力除了手臂上的疼痛,还有贺清文一身白晃晃的影子,他的注意力还能放在哪? 他抬起头,看向贺清文。 还有什么,能让他深深的沉醉? 白亮的灯光下,眼前的这个人一身如雪,干净得,直想用这双鲜红的带血的手,把他弄脏,把他玷污。 只有贺清文,才是他真正的麻药。 他召唤道,“diven,过来!”? ☆、依赖 ?  血红的颜色和腥甜的气味冲击着贺清文的视觉以及嗅觉感官,他还处在慌乱无措,不明所以中,猛然听到道格朗的声音,闻之身体一震,随之紧紧地抓着身体两侧的衣服,浑身颤抖着。 “diven!过来!”见贺清文不动,道格朗又唤了一声。 霍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焦急万分,也跟着劝导。 “少爷,您就过来陪陪老爷吧!少爷!” 道格朗虚喘着气,因为失血脸色有些发白,可他的眼神却一直冒着森森的光,就像一只野兽正盯着他的猎物,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扑过来。 贺清文知道,他无处可逃。 于是,缓缓地移着脚步,走近道格朗,停在了离他尚有两步远的地方。 道格朗抬眼望着那白色的身影,邪眸淡笑。 望着那样的眼神,贺清文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道格朗猛地起身,上前一步,用他那只没有受伤沾满了鲜血的手,一把拽住了贺清文衣服的下摆,再使劲一拉,贺清文一个重心不稳,当即跌趴在了他的脚下。 “啊!哈——唔——” 惊呼声还未喊出,道格朗那张脸倏然俯下,遮住了他的视线,热吻袭来,侵入口腔,铺天盖地。 惊愕恐惧在眼中扩大,贺清文剧烈颤抖的双手抵在道格朗的胸前,极力想要隔开两人的距离,却不敢大力推搡。 余光中,亨利仿佛对两人的亲昵视而不见,拿起手术刀沿着道格朗手臂上的伤口边缘,快速割开了一道口子,手臂上顿时血流如注。 道格朗闷哼了一声,把贺清文搂得更紧。 热浪在口腔中翻滚,道格朗的舌大肆横扫,探入,深入,毫不留情地索取,贺清文几乎无法呼吸。 疼痛感袭骨,道格朗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吻得更加得寸进尺。 亨利手下不敢懈怠,霍德站在一旁,用手帕帮他擦去额上的汗,而他的手法很快,三两下便在割开的伤口中很快就找到了那枚子弹。 随着“铛”的一声响,贺清文也由惊骇中清醒。 “不,不要碰我!” 他低声叫喊着,挪动着身体急急向后退去,可道格朗却快速将手转向了他的后颈,揪住了他的脖领子,阻止他。 “不许跑!看着我!”道格朗用他那只血红的手,支起了贺清文下巴,四目相对,贺清文满眼的惊慌失措。 “放开我!道格朗,放开我!” 道格朗强迫贺清文抬头,用沾满鲜血的手□□着他的下颌和嘴唇,苍白的脸被他手上的血水沾染,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腥甜得令人作呕,让人窒息。 贺清文不住地向后退,抬起手胡乱推搡道格朗的手和身体,可道格朗死死地拽着就是不肯放手。 他挣扎得太厉害,霍德担心两人在撕扯中会伤了彼此,赶紧上前规劝,“老爷,少爷还在病着,您是不是——” “他没病——”道格朗怒瞪了一眼上前劝阻他的霍德,霍德只得连忙退下。 道格朗把头转回来,犀利的目光像是要把人射穿一般,直直地盯向贺清文。 “diven,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放手,道格朗——” 道格朗将手收得更紧,他咬着牙说道,“你没有病,diven,你骗得了亨利,可你骗不了我。” “不是,不是——” “不,就是这样,因为你恨我,恨我囚禁你,恨我锁住你,恨我控制你的一切,更恨我对宏天和箫暮远所做的种种,所以你就用这种办法来逃避我,想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是不是?diven,是不是?”道格朗怒吼着。 贺清文猛摇着头,不敢直视道格朗眼中的凶狠和犀利,他不住地摇头,“没有,不是这样,放开我,道格朗!放开我——” “老爷——” “没你的事——” 霍德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被道格朗打断了。 “对,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让维尔放的火,是我让维尔对箫暮远赶尽杀绝,可显然我做得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我就可以让宏天,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贺清文浑身颤抖着,他哽咽着摇头,眼中的泪意涌出,视线越渐模糊。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得到,他只是惧怕,只是心中有太多的痛苦压抑住了他,令他无法发泄,可他的脑子还没有糊涂到无法思考的地步。 一开始,他就想到了,但他却一直都在刻意地,苦苦的压抑着自己的这种想法,甚至害怕面对这个真相。 道格朗不说,他将永远都不会问。 可今天他为什么要说破,将系在两人手中最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74 后这一根,摇摇曳曳脆弱不堪的线都要扯断?为什么? 他强忍着眼睛里的湿意,低嚎出声,“道格朗,为什么你要这样逼我?” “因为背叛!”道格朗大吼。 贺清文猛然抬首,“我没有——” “你有,你有!”道格朗大吼着,怒火冲刺着他大脑,烧红了他的眼睛,“因为你把你的身体,还有你的心,通通都给了那个叫箫暮远的男人,所以我要毁灭这一切——” “没有——”贺清文几乎声嘶力竭,不再挣扎,不再躲避,冲着道格朗大叫,“我没有——”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是道格朗先丢弃了他—— 明明是道格朗自己向全世界宣告了他与塞丽娜之间的关系,宣称她是他道格朗今生最爱的女人。 明明就在前日,道格朗不惜大费周章地登报声明,他与塞丽娜已经注册成为了正式夫妻,他贺清文已经众所周知,被道格朗弃之了下堂。 明明他已经邃了道格朗的意,明明他已经付出了所有,放弃了自尊,放弃了自我,放弃了宏天,可到头来,换取的,仍然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轻蔑和践踏? 明明他都已经被逼走到了这一步—— 可此时此刻道格朗怎么还可以这样趾高气扬,口口声声指责他的不是,不惜自取其辱诬蔑他与箫暮远之间存在着不耻的勾当,凭什么? 他不明白,既然是这样,道格朗为何还要留着他,困着他不放,为何还要让自己每天都面对着这个令他颜面全无的耻辱? 最好是做到眼不见为净,免得再受折磨,不是吗?  他低首,瞟到了道格朗腰间别着的枪袋,里面放的是他防身用的格洛克。 也许,也许真的应该也给他来颗子弹,让他一了百了,让死亡带走这一切,让一切彻底结束。 贺清文凄然一笑,将手伸向了道格朗的腰。 道格朗立即有所察觉,忙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贺清文伸过来的那只手。 “你要做什么?”道格朗慌色惊问。 贺清文也不挣扎,缓缓抬眸,“道格朗,让这一切都结束不好吗?既然你不肯相信我,又不肯放我走,那就干脆来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让我提前躺在坟墓里,这样,我们就都可以安心了!” “你——” 贺清文刚烈的态度让道格朗的后脊忽地冒出一层冷汗,他紧紧地抓着贺清文的手不放,不敢有一毫放松,刚刚缝合好的手臂因用力过度而颤抖不止,再度透出血水。 亨利看到纱布被染成了红色,也急忙劝解,“老爷,您别激动,免得扯到伤口,戴文先生目前的情绪也不稳定,你们最好是先冷静下来。” 听了亨利的话,道格朗缓缓地收回了手。 他原本是不想逼到这一步的,他只不过是不甘心,只不过是想让贺清文彻底屈服,断了他所有的念头。 可没想到,果然还是逼得太紧了,竟让他起了这种念头。 他盯着贺清文脸上的血,掏出手帕,一点一点地擦拭,直至脸上的血渍淡了许多,才想了想又说道,“孩子下个月就要出生了,塞丽娜很快就会搬过来,她是个好女人,我相信,你们可以相处得很好!” 本是好意,可道格朗的话显然又撩动了贺清文那根脆弱的神经。 低垂的眼眸下隐藏了他太多的情绪,道格朗看不到。 会相处得很好吗?两个人以什么身份?妻子和情人?养母与养子?还是——精子的提供者与代孕母亲? 贺清文的世界观已经全部都乱了,他完全想不通,道格朗为什么可以做到安然处之,不动声色,将所有事情都看得这么理所当然,他这么做难道不会觉得太过有背伦常吗? 还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同母异父的人工受孕,从始至终,都是他道格朗亲力亲为,塞丽娜腹中的那两个孩子全都是他道格朗的,跟他贺清文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一切根本就是他们百无聊赖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想到这,贺清文似乎明白了许多,忽然嘲弄似的,轻轻地说了一句,“道格朗,祝你——新婚快乐!” 道格朗一愣,手间倏然收紧,他蹙了下眉头,苦笑回道,“谢谢!” 是的,贺清文的反应已经令他有所领悟,他一直没有告诉过他整件事情的真相,更甚者,他是在刻意向他隐瞒,有些假消息也都是他授意霍德,故意传达给贺清文的。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不惜将整个计划中的所有罪过都归结在自己身上,哪怕,贺清文会因此恨他入骨。 就是想看看贺清文的反应,想看看他会不会在意,哪怕,只有一丝在意,一点反应,一句话,也足能证明,他对他,还尚存了那么一丝的爱—— 只不过这一丝他所期望看到的,充满了哀戚和讽刺的味道,连他自己品着,都不是个滋味。 贺清文的眼神有些茫茫然地注视着地面,道格朗没再做什么,他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维尔一行人还在门口等他,他向维尔交待了接下来要办的事,随后示意分头行动。 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做,时间不容他再耽搁,更无精力顾及其他。 也许某些事,也就只能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能有回转的余地,让一切重新再来。 再回首,看向卧室,发现贺清文已经重新缩回到了角落里。 蜷缩着,像一只可怜的猫,一只被他从街头捡回来的流浪猫。 他们互相依赖,它依赖着他给予的温暖,而他,则是依赖着它的依赖。 所以,往往施予者比受予者更放不开手,并不是因为想要索取回报,而是因为,他付出的爱,太多! “diven!”道格朗轻轻叹息,抬手招来霍德。 “老爷!” “把整间卧室的地面,全都给我铺上被子。” “是的,老爷!” 霍德垂首回应,再抬头时,道格朗已与维尔一行人走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 ☆、弥补 ?  尽管亨利的医术很高明,但基于医用设备的局限性,于娟还是要每隔三个月就必须到医院进行一次身体康复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她恢复得非常好,身体各方面数值均很稳定,术后的这几年病情一直没有复发过,肾功能也已基本达到了正常。检查结束后,她告别了她的主治医生,如往常一样,由佣人陪伴着走向医院大门,准备返回庄园。 只是,刚刚出门的时候天气还是好好的,这一刻,外面却毫无征兆地刮起了大风,转眼乌云满天,暴雨欲来。 “夫人,要不然我们等风小一点再走吧!” 于娟摇摇头,“不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庄园吧!” 她担心贺清文,今早看到他的脸色对比前日又差了许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75 多,尽管他装作无事,还满脸带笑地反过来安慰她,但知子莫若母,这个孩子从来不会在她面前示弱,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会不知。 孩子,这段期间,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坚定地说道,“我们现在就走。” “好的夫人,请您先稍等,我先去车里给您取件外套。” 于娟点头,女佣这才用手臂遮住脸,跑进了狂飚的大风中。 而就在此时,她等待的这片刻钟里,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背后。 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强拽着,将她带进了一间空闲的处置室中。  “你是什么人?你到底要做什么?放手,放手——”于娟大惊失色,大声呼喊着打算夺门而出。 这时,那人出声了,一个她料想不到的人,一张她料想不到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贺夫人——” 那人抬起头,于娟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萧暮远?你怎么会在这,你想做什么?” 她慌张地朝门口靠过去,准备随时离开。 “贺夫人,您不用紧张,我并没有恶意。”萧暮远一边向于娟走近,一边摘下鸭舌帽,露出了他那张冷竣的脸。 “不要过来。” 于娟一声厉吼,萧暮远只得停住脚步。 “好,我不会过去的。”萧暮远又向后撤了两步。 望着那张脸,于娟刚开始有些惧怕,可随后,几年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怒火与恨意一并而发,“萧暮远,你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云天已经死了,宏天也已经是你的了,你还想怎样?难道说,到了今时今日,你还不打算放过我们母子?” “不是这样的,贺夫人,您误会了!” “误会?那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贺夫人!”萧暮远轻叹,一时间竟也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他酝酿了一下,说道,“贺夫人,我知道,时至今日再多说已是无用,商场上的事,风云变换,时事无常,而贺董事长当时的情况我确实也是始料未及,事后我想过要弥补这一切,但是,您和清文并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所以今日我才特意寻了这么一个时机,选择在这里跟您见上一面。” “弥补?怎么弥补?萧暮远,你以为金钱可以代替一切?还是你有能力让云天可以起死回生?”于娟按捺住起伏的胸膛,摇着头说道,“萧暮远,我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是我并不傻,如果真如你所说的想要弥补,为何不选个光明正大的地方,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地与我见面,萧暮远,你到底有什么用意,如果你是想利用我来要挟清文做些什么,我告诉你,我是死也不会成全你的!” 于娟的情绪显然很激动,她一面对萧暮远严声厉色,一面在处置室里东张西望,伺机找到一些可以防身的东西。 突然,她的眼睛停在了处置室的角落,她看到那里放着一辆小车,而车里放置了一些注射器材,于是大步走过去,用手抓起了一枚注射器。 “贺夫人,请不要这样,我说过了,我是不会伤害您的,请您相信我!”萧暮远疾步上前,一下按住了于娟的手。 “萧暮远,我凭什么相信你?”于娟嘶声厉吼,扬起手,打算挣脱他。 “如果我说,我的所做所为只是拿回了我们方家所应得的一切呢!”萧暮远此时大叫了一声。 “你说什么?”于娟浑身一震。 方家,为什么是方家,而不是箫家,他指的方家,又是谁? 她的手一松,萧暮远顺势取下了她手中的注射器,轻轻地放回到了药盘里。 “贺夫人,如果您记性不差的话,就应该还记得三十年前,您丈夫的好朋友里,有一个叫方维东的人,没错,那个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什么?”于娟几乎有些支持不住,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用不敢相信的目光注视着萧暮远,仿佛眼前的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一样,“不,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你是方维东的——儿子?不可能,不可能,方维东三十年前不是已经——” “不错,他三十年前确实是入了狱,最后还死在了牢里,但是,就在他入狱前,我母亲就已经怀了我,三年后,我母亲也得了绝症,她把我送到了孤儿院,从此,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于娟还是不敢相信地摇头,“可是,你怎么又会成了萧山的儿子?” 萧暮远凄然一笑,“这就,说来话长了。”他紧皱了下眉头,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度袭上心头。 那一鞭一鞭抽在身上的痛楚似乎还在,不由得,感觉到后背的那些伤疤,在一点一点地收紧。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阴差阳错,冥冥中命运自有安排吧!当年,我父亲,萧山,荣世明和贺云天四个人相识并开始创业,没想到,一笔错帐,让这三个人将矛头一致指向了我的父亲,他们不肯相信他,还将他送进了监狱。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事件真正的罪魁祸首竟在十年后,在一所孤儿院里发现了我,成为了我的养父。萧山,他在我母亲的遗物中得知了我的身份,为了防止我长大后得知真相报复他,于是,就干脆瞒着其他两个人,把我养在身边,他每天鞭打我,折磨我,将我困在后院中,不让我与外界接触,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摧毁我的意志,将我养成一个废人。可是,也许真的是我父母在天有灵,保佑了我,就在我十六岁那年,萧山因一场车祸去世,也终于结束了我六年的地狱生活。”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萧暮远转过身去,撩起了后背的衣服,只掀起一半,于娟便早已被他后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惊得掩口失声。 那些疤痕,那些带着粉红色的痕迹,记载了这个人童年时的悲惨境遇,于娟很难想像,如萧暮远所说是真,那他那个时候,那么小的年纪,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而萧暮远只是静静地叙述着自己的身世,语气平淡得就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是因为时间太久远了,远到他心里已经兴不起一丝波澜,所以,才会如此的云淡风轻。 “萧暮远,呃,不,方——” “方安。”这才是他的真名,安是他母亲的姓。 可于娟还是叫不出口,只是把名字含在嘴默默地念了两遍。 当年的事情她虽然并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个大概,方维东因一笔错帐被指私吞公款,进了监狱,他在牢中多次请求申诉,却没有人肯相信他,后来,他受不了这个打击,在监狱中自杀了。整个事件的真相是在十几年后东窗事发才被人查出来的,当时萧山与荣世明和贺云天闹得很僵,甚至反目成仇。贺云天也十分后悔,怪当 分卷阅读175 - 分卷阅读17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76 初自己太过冲动,让好友含冤莫白,死在了监狱里。 而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后悔也于事无补,一切已成定局,只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方维东居然会有个儿子,并且,就是她眼前。 萧暮远,居然会是他! “可这些事,萧山既然想要刻意隐瞒,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萧暮远顿了一下,才接道,“一年前,我在贺家原宅看到了一张照片,是您的全家福,当我看到上面的那个孩子时,直觉小时候见过他,才会想着要去查些事情。” 时光飞逝,萧暮远犹还记得,当年那只沾满泥巴的小手上,托着五枚硬币,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充满阳光的微笑。 “你见过清文,什么时候?”于娟很惊讶,既然是小时候的事,他又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还费尽心力地去查? 萧暮远看到于娟质疑的眼神,明白自己有些话要说得妥当才行,否则一定会起到反效果,踌躇了一下,回道,“想来,应该就是你们全家最后一次到萧山家里做客的那一次,因为至此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当然,我之所以会查,也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被萧山关在后院,并不怎么见外人,而清文,是我那个时候见过的印象最深刻的小孩,我想,箫贺两家当年一定是有所关联的,否则清文不会出现在那里,于是,就让人调查了过去与箫家有来往的所有人,竟没想到,让我翻出了这些陈年老帐,深查下去,居然连自己的身世也查了出来。” 于娟听后了然地点点头,“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你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及当年事件的真相?而云天,也一直以为你是萧山的养子,才会——” “大概——就是这样!” 于娟捂住胸口,一口气被压了许久才提上来。 天啊! 云天,怎么会这样? 这个,令她家破人亡,恨之入骨的仇人,居然才是他丈夫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弥补的人。 方维东,是你的在天之灵在指引吗?还是你死后怨念的驱使,让你的儿子,来为你索取一切? 不得不说,这真是万事轮回,因果报应。 弥补,弥补,都要来弥补,都要来为自己所犯的错而忏悔,但其实,早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欠了谁。 ? ☆、苦果 ?  “那清文知道这些事吗?” 萧暮远摇头,“没有,我并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想让自己更名正言顺吗?若是清文知道了真相,依那孩子的性格必不会再视你为敌,再找你寻仇。” 纵使萧暮远所言都是真的,可于娟还是心有顾虑,萧暮远幼年时遭遇了那么多的波折,受到了那么多的伤害,他心有不甘,想讨回一切也属正常,他真的能轻易就这样放过清文吗? 他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 萧暮远轻蹙了下眉头,再释然笑道,“对我来说,那些都是上一代的事,我不会再提,更不想把恩怨牵扯出太多,我的记忆里没有我父亲的样子,唯一给我带来痛苦童年的箫山也早已化骨,贺董事长为人自有原则,而我们之间也只是公平的商业竞争,并没掺杂太多的个人私怨,毕竟宏天,是贺董二十几年的心血,若非要为当年的事论定亏欠,那我萧暮远拿走的,也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我想,还是在我这里就此封住吧,我还做我的萧暮远,至于清文,无论是想宏天就此交于我手,还是想取回,那都是他的选择。” 世间的事,真是无常!事在变,人在变,情理也在变,当年方、萧、荣、贺四家因利而聚,又因利而散,回望往尘,对错不论,又有哪一个得了个好下场?于娟回忆起往事,摇头,也不由感叹。 萧暮远说得对,往日事,就让他过去吧,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没必要再让这一代去承担,而权势利益更是一道无形的枷锁,不要也罢。 只不过,不知道清文能不能就此放下? 萧暮远看到于娟忧心忡忡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在担心贺清文过于执着,于是便宽慰道,“贺夫人,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其实清文要比您想像中的,更加豁达开明。” “是吗?” 萧暮远点头,“不错,他并没有如您想的那样过度沉浸在仇恨当中,洽洽相反,他一直都在为宏天的整个大局设想,在国内的时候,我们的较量也只是点到即止,而且,很多事我们都已经谈开了。” “你说的,是真的?”于娟惊讶。 萧暮远的话让她心里始终放不下的那块石头,骤然轻了许多。 她是一个母亲,只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开心快乐,相比之下,那些名利金钱,地位权势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更不要说今日的宏天归谁与否,昌盛与否,那些事,与她的清文相比,一点都不重要。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于娟欣然一笑,可很快,愁云再度涌上心头。 按照萧暮远的说法,如果清文真的能抛开一切恩怨,不再与萧暮远恶斗,那么他的病,就是另有起因,还有,萧暮远此番的行径也不得不令她有所猜疑。瞧他那一身装扮,分明是刻意乔装,偷偷跟随她至此,若是他真的想封存那些过去往事,那他又何必这般煞费苦心地制造这次见面,并将一切告诉她这个当年的知情人? 所以,萧暮远与她的这次见面是有目的的,其目的也并非像他所说,单单只想弥补他对贺家所做的一切。那么,他的目的究竟何在? 于娟的心中飘过层层疑云,她若有所思地向萧暮远看了一眼,而精明的萧暮远就在这一眼中,也猜出了于娟所想。 “贺夫人,我知道,光是凭我一面之辞当然难以让人信服,但是,清文的话您总是该信的,关于我们对过去那些事的种种想法以及我们对宏天将来达成的共识,您可以回去问问他,到那时,您就能判断出,我萧暮远所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 于娟默言颌首,此时对萧暮远也不再是之前的态度,即使对他的话仍有质疑,但更多的,却是对这个年轻人心思沉稳的肯定。 本来还想问问其他事,刚要张口,门外已响起了陪佣的呼唤声,于娟这才回神。 “看来,我真的要走了,你——” 萧暮远则早有准备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字条,递了过去。 “贺夫人,时间太匆忙,恕萧某言未能尽,但日后您和清文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可言明,萧暮远一定会竭尽所能,帮您和清文,渡过难关。” 于娟望着他,点了点头,接过字条,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手包里,然后,转身走出了处置室。 室外的狂风稍减,可顷刻间大雨便瓢泼而至。 于 分卷阅读176 - 分卷阅读17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77 娟坐着车回到庄园,一路上,心绪难平。 萧暮远的出现,让她多日来忐忑的心更加起伏不定,也更加地让她察觉到了贺清文这次变化的巨大隐情。 当她返回到庄园,走进贺清文卧室的时候,看到贺清文还在床上浅睡着,于是,就走到床边,坐在了一旁。 看着儿子日渐苍白越发消瘦的脸,心再次不由地发痛,想要伸手去抚摸它,可一想到近日来他睡得并不安稳,每次都是在梦魇中惊醒,便不忍心地收回了手。 她静静地看着他,悄然地打量着他身处的大床以及整间卧室。 若不是霍德前去小楼那里告知她贺清文生病,只怕,她永远都不会主动走进这栋楼,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她只不过是一个寄宿者,不应也没有权力窥探任何与她无关的事物。 但是,当她迈进这间卧室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奢侈和豪华震惊了。不难看出,这里,根本就是整座庄园最中心的地方,主人的起居所在。 这里是——道格朗的卧房。 道格朗为什么会让生病的贺清文住进自己的卧房?还有道格朗自始至终对她无比恭敬的态度以及无微不至的照顾,想来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尤其是这几年,儿子的外在有着明显的变化,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会看不出来——那是一个平常男性不应显现出来的东西,是不同于女性的妖娆,却比女性更加耐人寻味的魅惑味道。 她是个传统的女人,却并不代表她无知,那一刻,实际上她便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几年来的猜想,尘埃落定。 然而,她选择了不问不说,是基于尊重儿子的选择和道格朗的表现,抛开那些世俗的东西,还有什么是她看不透,想不通的。她只要她的清文开心快乐,过得幸福,这样,就足够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难道,是她错了吗? 轻轻的叹息声还是惊醒了贺清文,他睁开眼,正好看到于娟一脸轻愁地望着他。 “妈?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于娟微微笑着,这才伸手,去抚了抚他的脸。 “检查结果怎么样?” “妈一切都好!” “那就好!”贺清文抿着毫无血色的唇,露出一抹浅笑。 于娟探起身,帮他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 “想不想吃些东西?” 贺清文摇摇头,“没胃口。” 于娟深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瘦如枯枝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别过脸去,想要掩饰住瞬间滑落的泪。 “妈?” 于娟忙抹了下脸,转过头来,“没事,妈就是,看你这样觉得心疼,前段时间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出差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于娟悠悠轻泣,贺清文默而不答,忙把手臂重新掩在被子里。 稍后,于娟思绪急转,顿了顿,问道,“清文,跟妈说实话,是不是你这次回国,那个萧暮远暗地里对你做了什么?” 贺清文一愕,“他?”紧接着忙摇头,“不是,妈,你别瞎猜。” “清文,不要瞒着妈,一想到当初他对你爸做的那些事,再一想到你每次回国面对他时都要小心翼翼,我是真怕你稍有不慎中了他的圈套,栽在他手里,你爸爸已经走了,万一你再有个什么事,这可叫我怎么办啊!” 看到于娟面露急色,焦虑不安的模样,贺清文也起了急。 他虚喘着气,解释道,“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萧暮远不是那种人。” “可你这个样子——” “这跟他无关,真的不是他,他——”贺清文有心要解释,可又怕说得太多于娟更加起疑,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道,“妈,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商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各自为本,当初我爸与萧暮远之间也是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才会形成今天的局面。” “儿子,那你的意思是——” “妈,宏天是爸爸二十年的心血,我不想放弃,也不应该放弃,否则就算爸爸的在天之灵不怪我,连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可现如今,除了萧暮远,却没人能使它走得更好。”他嘘了口气,接道,“宏天最近出了事,境况不堪,事业摇摇欲坠,恐怕也只有萧暮远,能够守住他它了,所以,我想暂时放下个人恩怨,让萧暮远放心去做宏天的掌舵人,妈,你会不会怪我?” 于娟激动万分,捂着贺清文的脸,“你说什么呢,儿子,妈怎么会怪你,你不知道,妈等你说这句话,等得有多辛苦。”贺清文的态度转变令于娟大为吃惊,却也证实了萧暮远的先前之言,看来这萧暮远的话,还是可信的。她搂着贺清文的头,轻轻抚摸,“儿子,妈真高兴你能把这些事放下,商场上的事,妈不懂,宏天对妈来说也已经随着你爸成了过去,它现在是谁的,妈并不在乎,妈只在乎你,妈只要你快乐,不希望你一辈子都陷在复仇的漩涡里,无法自拔,那样的话,苦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妈,我知道!” 他把脸埋在于娟的怀里,深深的叹息。 他知道,他知道,可一切已经无法再从头,什么都晚了。 若是他早一些意识到一点,若是他早一点认识了萧暮远,若是当初他没有被复仇蒙蔽了心,若是他没有为了复仇而在四年前与道格朗达成那样一个交易,若是没有因为交易而使两个人在一起,若是,若是他没有渐渐沦陷在道格朗情/欲交织的那份爱里,若是依然不计较,不在乎—— 是不是,他今天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妈,苦果他早就已经尝到了,全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 ? ☆、角落 ?  夜晚,海面上的风席席吹来,道格朗站在甲板上,迎向那来自大海深处,冷冷的寒意。 修安站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一杯酒,他的眼透过那人的肩膀,将目光射进漆黑无岸的大洋之中。 这样的无声以对,早已将对方的心思猜得透彻,因为太过熟悉,因为太过亲密,他们不言自明,这是一种默契。 说他们是叔侄,呵呵,倒更像是一对兄弟。 只是,当初那一声清脆的“修安”变成了现在的“叔叔”,那个只叫他名字,只叫他修安的道格朗,如今已不复存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有沃*家的第三代。 道格朗,自从接任沃*家的掌权者以来,做任何决定从未有过犹豫,他向来是冷酷的,无情的,他可以为了家族充当一个无血无感的刽子手,他可以变成魔,也可以变成鬼,只要这个人有损家族的利益,他向来不会手软。若是有人胆敢从他背后开出一枪,他也定会叫这个人粉身碎骨,无论是对谁。 修安面对他时,时常会有一种错觉,这个人的灵魂不在这里, 分卷阅读177 - 分卷阅读17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78 而是在——地狱。 “道格朗,你这又是何必呢,赫温父子虽然不成器,但你将东欧的整块市场全部转给了曼西,岂不是断了他们父子的生计,况且,你又是在这个时候,你就快要结婚了,何必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修安的话,道格朗听后只是冷冷一笑。 “修安叔叔的意思是,他们父子会恼羞成怒,然后报复我,杀了我?” “他们?”修安轻蔑笑着,摇摇头,“他们没那个胆。” “那就没什么好在意的,我的修安叔叔。” “但你还是要小心,难道你忘了前几天的事?” 道格朗斜眸回视,眼睛经过那只受伤的手臂,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修安,笑道,“你多虑了,修安叔叔,真正想要我命的人,是绝不会只送我一颗子弹的,这个人,还不希望我死得那么快。” 修安摇了摇手中那中渐空的红酒杯,口气淡淡的,似在叹息,回了一句,“你说得对。” 真相就摆在他们面前,如一层薄薄的纸,经不起一点点的触碰。 修安抬起眼,看向夜空中的繁星闪烁,似时空的延伸,回到了他们都还年幼的那个时候。 他,道格朗,还有曼西,经常会在一起,他在前面跑,道格朗紧跟在他身后,没大没小地一跃而上,将他跨在身上当马骑,而小小的曼西则是跟在他哥哥的身后,拍着手,大声叫好。 时光就是有这种魔力,它能将一切改变,事物,人心,也将人最真实情的感消磨得所剩无几。 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道格朗还能否回想起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们,是多么的欢乐无比。 没有利益,没有使命,没有抉择,没有机关算尽,没有人性泯灭,只有——纯真。 直升机自通亮的岸边飞来,他知道,它是来接道格朗回去的,回到庄园,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再见了,修安叔叔,我要回去了。”道格朗挥动着两指与他告别。 “再见!”他举杯,送走了跃上飞机的道格朗。 螺旋浆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茫茫的大海涛浪声中,消失了,也带走了他的梦。 “道格朗,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修安仰首,喝尽了杯中的酒,落杯,那一张和蔼温亲的面容,悄然地换成了一张冷漠而狡黠的面孔,然后他朝向大海,狞声大笑。 ****** 道格朗回到庄园时已经是深夜,卧室的灯还在亮着,可他知道,它的意义已不再是等待。 回到卧室,在角落里找到了贺清文的身影,叹息着,朝身后挥了挥手,“亨利,你先出去。” “可是老爷,您的伤口——” “把药放下。” 他们的目光一致朝向角落里的那个人,亨利叹着气,轻轻放下药盘,退出了卧室。 角落里的那个人,将身体向里移动了一下,道格朗走过去,蹲了下来。 “起来,回到床上去。” 贺清文没有回应,脸一直冲着墙壁,不言不语。 道格朗深吸了一口气,改而盘坐在他身旁,“过来,给我换药。”可贺清文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听不见吗?” 今晚的他感到异常的累,异常的烦躁,面对贺清文的冷淡,道格朗更加感到有一腔被压抑了太久的怒火正在冲向他的头顶,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爆发。 贺清文觉察到了这种气息,紧绷已久的神经促使他不得不回过头来看,结果,他果真看到了道格朗,正如一头野兽般,紧紧地盯着他。 “diven,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这是——亨利的工作。” “你不想再见到你的母亲了吗?” 贺清文的身子一懔,手紧紧地攥住了被角,就在他犹疑的当即,道格朗已自行打开了手臂上的纱布,然后随手丢在了一边,让狰狞的伤口,暴露在他的眼前。 “过来!”道格朗再一次发令。 无奈之下,贺清文只得由角落里缓缓起身,他知道,此时此刻唯有顺从,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否则下一秒,不知道格朗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端来了药盘,蹲在了道格朗的身旁,面对着药盘里的一瓶瓶的消□□水和各种器具,慢慢回想亨利平时的操作流程,然后将那些棉球和纱布分别打开。 操作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好几次那些药用棉球还没来得及碰到胳臂,就已经掉在了地面的被子上,道格朗也并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等着。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换药的过程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再没有什么事能比给一只待狂的野兽治疗更能折磨他人的胆量和意志了,待药换好后,贺清文的整个后背自然也被汗水全部浸透了。 道格朗侧过头,看了一眼缠得七扭八歪的纱布,表情中不见喜怒,不知道他是否满意,随后,他边摘下领带,边走向了卧室内的床,似一只出战归来的野兽,拖着一身的疲惫,一头倒在了床上。 宁静的房间里传来了他沉重的呼吸声,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贺清文带着一丝侥幸,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以为可以顺利平安地渡过这一晚之时,床上却又突然传来了道格朗的声音。 “何重死了。” 贺清文的心头一惊,道格朗说什么? 何重——死了? 的确,何重自杀了许多次,但是因为道格朗下过令要让他活着,所以他每一次自杀的行为都得到了阻止,即使他想绝食,维尔也会叫人强行给他灌食,可是,就在这样层层看守,严密管治之下,他居然还会成功? 贺清文的心里正发出疑问,道格朗接下来,给了他答案。 “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道格朗粗粗地喘了一口气,“看守的人看他在角落里坐了一夜,以为没什么事,今天早晨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他用牙齿咬烂了自己的动脉血管,喝光了,自己的血。” 什么?喝光了,自己的血? 那副情景在贺清文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像着何重一边一口一口地吞着自己的血,一边露出得逞的狞笑,他的喉咙里就泛起了一股腥气,仿佛那些沿着何重的嘴角流下的血液,也正顺着他的喉咙,一点一点地,流进了他的胃里。 “啊呃——”他捂着嘴,拼命地跑进洗漱间,将头搭在洗面盆里大口大口地呕吐。 他明白,像何重那种性格偏执到极至的人,是宁愿死也不愿苟活的,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何重最后竟选了这样的死法。 活生生的地将自己的血吸干—— 真是即残忍,又让人觉得恐怖。 贺清文吐尽了胃里仅存的几口汤便再也吐不出什么了,可那股酸意却怎么了褪不 分卷阅读178 - 分卷阅读17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79 去,直到他感到自己已经虚脱无力到连呕吐的力气也使不出时,才由面池中把脸抬起来。一抬眼,看到镜子里,道格朗就在他身后,他吓到不能呼吸,猛地转过身。 “你做——” 话还没说完,他的一只手腕就被道格朗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放开,放开,你做什么?” 道格朗抓住他的手腕,上上下下翻动着,瞧了个仔细。贺清文大声吼着,用力挣扎,可怎么也逃不开道格朗的禁锢,随后,道格朗握着他的手腕向上一扯,贺清文的身体便又离近了他一步。 紧接着,又是一阵撕扯,道格朗强行将他带回到床上,用领带缠住了他的胳膊,拴在床头。 贺清文颤抖着瘦弱的身体,使尽力气怎么也挣不开,甚至连喊叫都觉得是一种浪费。 又要开始了吗? 贺清文嘘喘着气,“道格朗,你觉得这么做,有意思吗?” 呵,不,他差点忘了,这是道格朗的嗜好,以折磨他为乐,身体上的,精神上的,他问得多此一举。 然而道格朗却一反常态,他返回到房间外间,开始向贺清文刚刚呆过的地方抛去垫子还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只要是他的手触及得到的,直到那些东西堆满了那个角落,之后才返回来,低首欺在他的身上,吼道,“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再呆在那个地方,听见没有?” “呃——” “听见没有——”道格朗用力地捂住他的头,像是要以这种方法,强行把命令塞进他的脑子里。 贺清文的头似要被他捏碎了般,勒得发痛,道格朗却还在一遍一遍疯狂地吼着。 “道格朗,松手,松手——” 道格朗终于将手慢慢松了开来,他大口喘着气,俯看身下的贺清文,“不准你再呆在角落里,不准,听见了吗?不准!” ? ☆、放弃 ?  他们无声,彼此面对,良久,贺清文才微微回过神,凄然轻笑,“道格朗,你怕了?” 道格朗怔愣,稍后,慢慢从贺清文的身上爬起来,然后背过去,用手指狠狠地拢了几下头发。 怕?对,他是怕,他原以为可以掌控一切,但却发觉近来事事都难如他所料。 就像何重,他该死,却不应该是这种死法,这种背离了他的意愿,超脱了他的掌控的死法。他甚至为此而感到有些惧怕,惧怕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会以同样的方式,消失掉—— “道格朗,放开我。” 道格朗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动。 “道格朗,一个人若是想死的话,会有很多种办法,比如,咬烂自己的舌头。” 道格朗猛地回头,发现贺清文正用毫无生气的眼神望着他,一时间他竟乱了方寸。 “diven,你若是敢那么做,我就会让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跟着你一起陪葬。” 呵,所有人,他还有什么人,除了他母亲,他还有谁?当然,如果他算的话。 贺清文冷哼,“也包括你?” 道格朗将手握成拳,关节咯咯作响,咬着牙回道,“对,也包括我。”他微挪着身,重新挨在贺清文的身边,“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diven,我是不会让你独自上路的。” 这算什么,誓言吗?听着真叫人感动,只不过,道格朗的誓言说得太多了,他早已分不清真假。 贺清文把这些话当成道格朗的自说自话,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道格朗,或许这些话,塞丽娜更喜欢听吧。” 道格朗愣了一下,倏地压下身,“diven,塞丽娜只是——” “只是什么?道格朗,你们的戏还没演够吗?” 贺清文无力地说着,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错开了道格朗的目光,瞧向屋顶。 “演戏?diven,你的意思是我一直都在欺骗你?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做戏?” “道格朗,我只是你的一个玩物,你大可不必,为一个玩物浪费那么多的心力。” “玩物?”道格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哼哼地笑道,“玩物,玩物!很好!diven,你可以忽视长久以来我对你的付出,对你的爱,也可以忽视在你昏迷的那漫长的四个月里我的寸步不离,现在,你自贱只是我道格朗的一个玩物,那好啊,作为一个玩物你就应该有一个玩物的自觉,你听好,贺清文,你——是我道格朗,用金钱买来的,你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从头发到指甲都是属于我的,只有我,只有我,可以任意使用,玩弄,蹂/躏,想怎样就怎样,其他人,包括你自己,都没有权力,损害它们一分、一毫,你——听明白了吗?” 道格朗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在狠狠地剜割着贺清文的心。 没错,这才是事态最本来的面目,他们,就是这样的关系,一个落魄的卖方与一个阔绰的买主,什么爱,什么宠,都是道格朗一时性起的施舍,他高兴时就会给你一片天,让你在他建造的巨大的笼中飞行,不高兴时就会一脚将你踹入地狱,让你永世不得翻身,这才是现实。 纵使残忍,他也要看清,即使伤得体无完肤,也不要被华丽和虚伪的外表所欺骗。 贺清文闭上眼睛,没有作任何回答。 道格朗压下身,“好,现在,我要使用我的所有物,diven,我不会再因你的反抗和身体上的不适而停手了。”说罢,他的手已朝着衣服的下摆伸了过去。 火热的手掌触碰着冰凉的肌肤,引起贺清文的一阵轻颤,那种久违而又令他恐惧的触感一波一波地侵袭着他的身体,他反射性地想要躲避,可他的腰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地勒住。 这就是逞口舌之快,不懂得婉转,不懂得取悦饲主的下场,难怪他会落败,相比之下,塞丽娜真的是占了所有的优势。 手掌很快滑到了大腿的尽头,贺清文觉得自己僵硬得就像是一块石头。 “道格朗,不——” “diven,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说过,无论你怎么反抗都没有用,因为我不再需要在乎一个玩物的感受,更不再需要给予尊重。” “道格朗,你什么时候给予过我尊重?” “是你不要的!”道格朗突然大吼,“贺清文,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这一切,我现在给予塞丽娜所有的一切,都是曾经想要给你的,是你,是你通通都不要的!” 道格朗收紧了手里的力道,猛地一扯,长袍睡衣被横向撕开了一个口子,贺清文的只觉得下身一凉,正打算咬牙承受,可道格朗却猛然站起了身,离开了床。 “够了!够了!我真的已经受够了!”道格朗捂着头,低声吼着,像一只野兽,用尽最后的力气哀嚎,“d 分卷阅读179 - 分卷阅读18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80 iven,我受够了,我已经厌倦了你的冷傲,你的无情,我费尽了所有心力来讨好你,挽回你,让自己的一腔热情一次又一次地被你的无视和轻蔑所熄灭,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我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我再也无能为力了!diven!” 道格朗无力地低喃,像躲避瘟疫一样远离了贺清文的床。 而贺清文就那样望着他,目不转睛,眼中看不出任何一丝的情感波动。 道格朗一步一步向后退去,远远地看着床上的人,有些无力地扶着门,用他宝蓝色的眼眸看向他今生最爱的人。 “diven,让我们给彼此一条生路吧,我放弃了!对,我放弃了,我再也不会来强迫你,来找你了,但是,我也不会放你走,因为你是我的,从生到死都是。而你将再也看不到我了,diven,如果这是你所期望的,那么我,可以成全你,从今往后,这个房间是你的,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再也——不会了。” 道格朗退出到门外,此时,贺清文的眼神里,才闪现出一抹不敢相信的动容。 “再见,diven!”道格朗轻轻地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道——”贺清文轻抖着嘴唇,想要说问些什么,可怎么,他竟觉得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直到道格朗的身影最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贺清文犹梦初醒。 道格朗说要放弃他,再也不会来找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该因此而高兴吗?应该吧!这不是他一直所期望吗? 从此再没有侮辱,再没有强迫,告别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的日子,他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不过如此。可是,为什么?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会觉得这间屋子比平常还要空荡?还要寂静?还要让人觉得阴森,可怕? “道格朗,道格朗?” 贺清文微微地哽咽出声,有些吓到了自己。 这——居然是他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只陷落在某处,孤独小兽的求救。 床下的那无数双手再度伸出向他袭来,他屏住呼吸,抬起头,炽白的灯犹如一张惨白无比的脸,正朝向他,露出狰狞的笑。 那张脸即陌生却又似曾相识,是谁? 是何重?何重? 贺清文似乎看到何重正张开他的血口,粘沾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滴到贺清文雪白的衣服上,像极了一种讽刺。 贺清文,你也有今天—— 贺清文,你终于也尝到了被人抛弃的滋味了吗? 哈哈哈—— “不,没有,没有——”贺清文猛摇晃着头,察觉一滴温热的液体正从眼眶里缓缓流下。 那是什么?这种心突然被人抽空的感觉又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要!不要!不要! 他奋力地扭转着手臂,想要挣脱开束缚,可怎么的,怎么会这么无力?只是一个简单的扣子而已,为什么他拼尽了全力就是打不开?为什么? 挣扎到连最后一点力气都散尽了,才意识到他自己,原来一直都在哭。 眼泪耗尽了他的心力,他甚至欺骗自己,只要束缚还在,他就依然还被某人所需要。 道格朗!不要,再丢下他一个人!不要,再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房间里了。 不要! 第二天清晨,霍德在于娟到来之前,走进卧室,及时为他松了绑,之后吩咐下人抱走地上所有的被子,又亲自搀扶着贺清文走进浴室,进行洗漱。 贺清文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的眼睛红肿得像个桃子。 这一夜,他究竟流了多少泪?连枕头,都是湿的—— “霍德。” “少爷!” “塞丽娜——什么时候搬进来?” 霍德一愣,“少爷,老爷并没有——” 贺清文刚问完,只觉得镜前晃动出现了盲黑,忙捂住了眼,霍德急忙扶住,话也只说了一半。 呵,他傻了吗?他干嘛要问这个问题?女主搬不搬进来是道格朗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算什么?而他此时此又像什么? 像一个被打入冷宫遭人鄙夷的妒妇,怨妇! 缓缓推开霍德,以证明他没事,低首,却看到了手腕上那明显的勒痕。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两只手腕,那上面的红痕似两道疤,擦不掉,洗不掉,只有时间,能使它恢复成往初的样子。 可是,心呢?心里的那道印,什么时候才能抹去,回复成最初的样子。 不在乎,不贪图,不妄想,不依赖—— 道格朗,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从一个强盗,居然变成了一个贼? ? ☆、稻草 ?  于娟坐在咖啡厅里最隐蔽的一处包房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从始至终,她的手就一直颤抖不停。 原来,长久以来是她太天真,想的太简单,是她一直在被美丽和善意的外表所欺骗,竟还满足于假象背后所带来的安逸,一无所知。做为一个母亲,她真是失职,愚蠢至极。 若只是单单看到儿子手腕上的绑痕,她还依然无法将事情想像得太过复杂,但是,就在今早,却偏偏让她在儿子还未醒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地发现了床下的另外一样东西。 她甚至不敢去想像,她曾经看到的,贺清文脚上那条相同的红痕与她今早所看到的锁链,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联。 难道,这就是她的儿子,她的清文,这几年所过的日子吗? 囚禁、捆绑,与一个变态的恶魔每夜同床共枕?原来,这才是清文生病的真正原因,心和身体长期饱受摧残,怎能不病? 她禁不住,不寒而栗,越是想着,便越发觉得毛骨悚然。 不加思索地翻看自己的手提包,翻出了那张薄薄的纸,手里紧紧握着那个人的联络方式,就像是在握着一根仅存的救命稻草。 也许,这个人可以帮到她,帮她儿子离开这个魔窟。 只是也许,她不确定,她在赌,她在赌这个可能性,这个人会是她儿子仅存的唯一的希望。 没错,她要等的人,就是萧暮远。 焦虑的思谋中,一个人悄然而至,静静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于娟倏然抬首,看到萧暮远依然戴着一顶球帽,一身的休闲打扮。 “萧、萧先生!” “贺夫人客气,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叫我暮远就可以了。”看到于娟的脸色苍白,一脸焦急的模样,萧暮远开门见山低声询问。“贺夫人,您这么急着联系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于娟沉沉地吸着气,尽可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盯着萧暮远半晌,才开口。 “萧暮远,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 “贺夫人请讲。” “您——留在美国的真正原因。” 分卷阅读180 - 分卷阅读18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81 萧暮远微微一怔,实在没想到于娟会这么问,是她察觉出了什么,还是——贺清文跟她说了什么? 他浅浅地嘬了口咖啡,趁机思考了一下于娟这么问的用意。 “我这次来美国,是因为之前宏天遇到了一些事,想必那些新闻您已经看过了,而我之所以依然留在美国没有走,是因为——我想见见清文,我希望对于此事,能跟他有个交待,但是——很可惜,这么长时间了,我根本联系不上他。” “所以,你才会去医院调查我的复诊时间表?” 于娟问得一针见血,萧暮远则也安然承认。 “是的,贺夫人,很对不起这涉及到了您的隐私,但我也是没有办法。” “不!萧暮远!”于娟摇首,想了想,才接着说道,“萧暮远,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都在恨你,做为一个妻子,我的丈夫因你而死,我的家因你而散,我本不该原谅你,但是做为一个母亲,我想,我还是应该谢谢你,因为宏天对于清文来说承载了太多的感情,那是他父亲对他的期许和最后的愿望,是他们父子之间情感的传承,而事到如今,您居然还能顾及清文的感受,就说明,清文没有信错人。你说得对,上一代的恩怨我们就不要再提,我希望,你们这一代可以真诚地走下去,不管各自的立场如何,身份如何,我希望,即使做不到相互扶持,也请不要,再敌对下去了。” “那是自然,贺夫人,在这个问题上,我想我和清文早就已经达成了默契,并且我说过,如果清文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回到宏天,而我萧暮远,甘愿退出。” 直到此时,于娟才完全释然,她想,也许,她真的没有找错人,她的清文真的有救了。 于是她切切地说道,“萧暮远,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您在美国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极力地隐藏自己的身份,你有你的原因,我不会追问,如果你想见到清文,我想,我可以帮你。” “贺夫人!您说的,是真的?”萧暮远没想于娟这么快就放下了成见,还答应帮他见到贺清文,这对他来说,真是天降之喜。 而马上,于娟又接道,“萧暮远,我可以帮你见到清文,但是,也请你能帮我一个忙。” 萧暮远能觉察到于娟的语气中情绪的明显波动,不禁恍然,难道是——清文出了什么事? 发愣中,于娟已然离开了桌子,走到他面前,就在萧暮远还未醒神时,于娟早已双膝触地。 “贺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萧暮远吓了一跳,忙迭上前扶她,就在刹时间,于娟顿时泪流满面。 “萧暮远,求你!带清文走——” “贺夫人?” “求求你,萧暮远,把清文带走吧!” ****** 维尔敲了几下书房的门,半晌之后,才得到道格朗的回应,开门进屋,见到道格朗衣衫半开,头发散乱地靠在沙发上,慵懒的姿态简直与游走在集团与家族之时相差天地之远。 “总裁,曼西小姐的电话。”他比了比手中还未挂断的电话,朝道格朗递了过去。 道格朗紧皱着眉头,神情不满地接过,“什么事?” “你还活着吗?我的哥哥?”电话那头传来了曼西漫不经心的问候。 道格朗不加思索,毫不留情地一把将电话挂断,可只断了两秒,手中的电话又再度响起。 “到底什么事?”他的口气中表现出了极其的厌恶。 这一次,曼西倒是很认真,说道,“情况很不好,我这里附近最近出现了很多可疑的面孔,恐怕是被盯上了,而你精心布置那些迎接新娘的戏码,只怕也要演砸了。” 道格朗捏了捏眉心,“给我保护好塞丽娜的安全,她不能出事。” “这个我当然知道,你利用人家的名誉和生命替你的宝贝儿做挡箭牌,而我这个作妹妹的,当然也要负起责任,只是我认为你目前还是尽快把塞丽娜接到你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道格朗一脸的疲惫,按住隐隐作痛的额头,把电话贴在耳边,半晌没有说话,叹出一口气后,才回道,“我知道,但是要再等等,等过了明天再——” “你还在等什么?我这里随时都会发生状况,塞丽娜临近生产了,行动更是不方便,你——” “曼西,明天,再过一天,等过了明天,我会立即派人把塞丽娜接过来。” “明天?为什么一定要过了明天?”曼西的大脑迅速转动,在回忆库中搜索“明天”到底是什么的重要的日子,随后她猛地了然。 明天——是贺清文的生日。 “我说哥哥,你糊涂了吗?现在塞丽娜的安全才是第一的,再说,接塞丽娜回去与diven的生日有什么冲突?你——”曼西想了想,又觉得事情不对,“哦!我的蠢哥哥,你该不会,一直到现在还没把真相告诉diven吧?” 电话的那端保持了沉默,说明她猜对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既然在乎他的感受,你就告诉他,你对外宣布与塞丽娜结婚只不过是为了转移某些人的注意力,这一切并不是真的。还是——你是想利用这件事来试探他对你的态度?结果呢?” 道格朗喘着粗重的鼻息,不满她问得如此露骨,更像是对他的嘲笑。 “不需要你管多余的事。” “呵呵!”曼西怪了两声,“他不在乎,对不对?” “我说过,不需要你管多余的事!”道格朗低声吼着,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这是我跟diven之间的事,而你,只需要做好你应该做事,就行了!” 曼西毫不犹豫地吼了回去,“什么叫做我应该做的事,你这个混蛋!疯子!莫明其妙地搞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强塞到了我这里不说,现在,还搞得我这里危机四伏,连家都快要被人给端了,而你却还在那里他/妈的给我装情圣,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个笨蛋,白痴!” “住口!” “哦,我懂了!你那么在乎他,却又打算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他,其实你根本就是在报复,在嫉妒,嫉妒diven心里更加在意那个萧暮远,可我告诉你,真正受折磨的只有你自己,我的蠢哥哥!” “够了,够了!给我住口!” 道格朗吼得几近歇斯底里,可曼西却依然不依不饶。 “瞧瞧你的样子,如果我是diven,我也宁愿死,都不会呆在你的身边,你这个变态!懦夫!” 曼西句句如刀,刀刀刺中道格朗的命门,道格朗愤怒得几乎要把手中的电话捏碎,可就在即将爆发的当口,他却因为曼西的当头棒喝,相反的,渐渐冷静了下来,犹如一条灭掉森林大火的隔离带。 “你说得对,我是个懦夫,所以 分卷阅读181 - 分卷阅读18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82 ,这份爱我不要了,我放弃了——” “什么?”曼西一愣。 “我说我放弃了,我不要了!” 道格朗狠狠地说着,几个字差点咬碎了一嘴的牙,却只得来曼西的一声轻笑。 “呵!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你放弃?你若真的放弃,就不会在乎塞丽娜的出现会惹他不高兴。我的哥哥,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他,可你从来都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你要的好好想一想了,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得到他的心。”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好了,我希望我这个免费保姆能够尽快得到解脱,请你赶快把塞丽娜接过去,不要再给我找麻烦!”说完,挂了电话。 道格朗也将电话甩回到了维尔的手中,然后再度躺回到沙发里。 曼西说得没错,回忆起前一日他誓言坦坦地对贺清文说他要放弃,那么的狠意决然,可一离开房间,就已经几乎控制不住,想要马上跑回去。 明明根本无法做得到,明明根本就放不了手。 而他要什么?贺清文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或许能猜得到,但是,他真的给得起吗? ? ☆、午宴 ?  因为回忆里有太多的美好,而一旦背离了那些美好,现实的残酷更会令人无法释怀,无法释怀便无法放弃。逃不离,舍不得。 最后,所有情怀化成难舍难离,而这份难舍,最终成了两人厮守的原由,人们却说,那就叫爱! 外面的天蒙蒙大亮,书房里的灯还浅浅地溢着橙色的光。 道格朗坐了一夜,手边是已经喝干了的两个酒瓶。 霍德进来打扫书房的时候,看到了写废的纸张飘落满地,而道格朗只是坐在书桌前,他的眼中布满了彻夜未眠而产生的血丝,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右上角放着的那个文件夹。 霍德低下身去,捡起那些纸,看到张张空白占了大半,每一页每一句话的开头都是同样一句,可却张张只是写了那个开头,便再也写不下去了。 “老爷,您又一夜没睡,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霍德走到道格朗身边,顺手关了桌上的台灯。 道格朗闻声,闭上了早已困倦的双眼,将脸埋在了抬起的双手里。 “什么时候了?” “已经九点过了,老爷!” “维尔来了吗?” “一大早就在客厅里等着您了!” 道格朗将手拿开,转而伸向了那个文件夹,那是他准备送给贺清文的礼物,亦或者,是他们这段情感的坟墓。 他一直都清楚,贺清文最想要的,就是这个。 “他在做什么?” 霍德知道他在问谁,回答道,“少爷早饭过后就被贺夫人接走了。” 道格朗先是一愕,然后蹙起眉头,将那个夹子拿在手里,踌躇了片刻。 霍德接着说道,“对不起,老爷,因为今天是少爷的生日,所以我没有向您请示,就私自做了决定。” 道格朗没有斥责他,他朝低着头的霍德瞧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霍德,我是个失败者。” 霍德抬头,诧异道,“老爷?” 道格朗摇摇头,无力地靠在转椅中,他回想起了昨晚,自己在卧房门前徘徊,还刻意倾听了房里的动静,可却迟迟不敢伸手去推开那扇门。 他说过,他不会去找他了。 再也不会了!以至他失去了面对他的勇气,更不想看到贺清文眼中对他的鄙夷。 所以,他们的路,是否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 “霍德,曼西说我是个懦夫。” “老爷,那并不是曼西小姐的本意。” 道格朗摇摇头,“不,她说得对!我的确是个懦夫!” “老爷为什么不向少爷解释?” 他沉沉地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回道,“若彼此信任,就不需要任何解释。”将那份文件一把推到了满脸错愕的霍德面前,“把这个拿给他!” “这是——” “是他最想要的,我给他。”他低低地说着,宝石色的眼眸变得暗淡无神。 霍德看着那个夹子,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老爷,少爷今晚会住在夫人那里,恐怕这个,他今天是看不到了。” 道格朗怔了一下,反射性地将手重新伸了过去,却在触碰的瞬间紧握成拳,“没关系,放在房间里,他——总会看到的。” 只要他还在这里,迟早会看到的,之后,给他下达最后的宣判。 这是他们两人要走的必经之路,无论这条路有多长,总会遇到十字路口,继续前行,还是要转向他处,都要有一个抉择。 就算他执意要带着他一起走下去,如果目标不同,又能走多远? 这一回,他选择了等待,更是一场赌博。 不知道,他押的,对不对! ****** 似乎,这一年的秋寒来的特别早,纵使在密不透风的屋内,依旧躲不过那股倏然而来的干冷。 也或者,那本就是从身体里和骨子里沁出来的冷,使人经不住,一阵阵地发颤。 贺清文坐在窗边,屋外的天气晴空万里,艳阳当头,柔和的日光照亮了他的脸,却照不暖他的心。 身后有人伸手披来一件针织外套,而后,紧紧地将他搂在了怀里,仿佛手一松,贺清文就会随风而去。 就像,窗外那些被风吹散的落叶。 贺清文微微挣了挣身子,半开玩笑地说道,“妈,你再这么搂下去,我都快要被你捏碎了!” 身后的于娟身体微颤了下,她慢慢地展开了双臂,贺清文自她怀里转过头,看到了她稍纵即逝的一抹轻愁。 “怎么了,妈?” 这两天贺清文总感觉她有点怪怪的,总是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好像,下一刻就再也看不到了似的。 于娟回过神,淡淡地笑着,摇摇头,抚着他的头,回应他,“没什么,只是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呀,一晃你都这么大了,可我总觉得,你昨天还在我怀里,我一边哼着摇篮曲,一边哄你睡觉!” 贺清文也轻笑着回应,只是他的笑,有一点牵强,有一点苦涩。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能够在那个时候停止不前,那何尝,不是一个人一生最大的幸福。 他无力地低下头,任由娟轻抚着他削瘦得有些棱角分明的脸,而那双本该清若翦水的双眼中,现在只透着一片暗淡的死迹。 今天是他的生日,本应高高兴兴的,可他现在,只能感觉到麻木。 餐厅里,餐桌上早已备满了各色的美味佳肴,都是贺清文平日里最喜欢吃的,还有一个点着蜡烛的蛋糕。 “来吧儿子!许个愿!” 许愿,生日里必备的程序和节目。 就 分卷阅读182 - 分卷阅读18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83 在去年,他还跟“那个人”做着与此时同样的事。 “那个人”不远万里地绕过大半个地球,跑到家里去给他过生日,然后他被半迫半就地听着那个人疯言疯语,与他做着疯狂的事。 正如母亲所说,时间过得可真快,坦坦誓言犹如昨日之声还响在耳边,可两个人的关系如今却已成了这般模样。 道格朗说他放弃了,他说——他再也不会来了!所谓的最爱,已成陌路。 贺清文盯着那些冉冉的烛光,心隐隐地有些抽痛,似血液猛被抽离了身体那般的难受。 “还是算了,妈,这些都是小孩子玩的,何况——”他许的愿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还是——许一个吧,就当是——为了妈妈!” 望着于娟满是期待的眼神,贺清文便不忍再拒绝了。就当是为了哄她开心演的儿童剧好了,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力所能及的事了。 “好!”贺清文轻轻地点头,无奈地轻笑叹气,他双手合十,闭着眼站在蛋糕前,“第一个愿望,希望妈妈永远快乐,第二个愿望,希望妈妈身体健康,第三个愿望——” “儿子——” 贺清文睁开眼,瞧了于娟一下,“我知道,我知道,第三个愿望不能说,是不是?” 于娟的眼中忽然冒出了湿意,她紧蹙起眉头,尽量地克制住了自己那隐隐而发,就快要藏不住的情绪,她清楚,如若真的让贺清文发现并且知道了她的计划,那么这件事,就一定会做不成。 她不能再拖累儿子了,否则到了那一天,她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云天。 眨眨眼,强迫自己把含在眼眶里的泪生生地忍了回去,忙点头应他,“对,对,不能说,最后一个愿望留给自己,不能说。” 贺清文无奈地笑了笑。 两人一起吹了蜡烛,于娟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非要他吃下去,直到贺清文摆手,直叫饶命。 “求你了妈,饶了我吧,我真的吃不下了,我看,我还是弹琴给你听吧!”说着,贺清文像逃命一样,起身要往钢琴那边走。 于娟猛地拉住他的手,“等等!”她瞧着钢琴,欲言又止,半晌才道,“钢琴——昨天坏掉了,今天——弹不了了。” “是吗?”贺清文疑惑地瞅了一眼钢琴。 “来,儿子,吃不下,就多喝点酒吧!”于娟匆忙又往他酒杯里添了些酒,手指微微地抖动。 “妈?你今天——” “今天是你生日,应该高兴!” 于娟手里握着那个酒瓶,望着杯中酒,神情有些不定,但是很快,她便重新寻到了话题,将她的不安,隐藏了起来。 日光稍斜,晌午席宴散去,于娟坐在贺清文身边,含笑轻语。 “儿子,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妈,你怎么说这种话?” 于娟继而轻笑,“傻孩子,妈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总有一天,你要独自一个人走下去。妈最希望的,就是你幸福开心,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记得,人,最终是要为自己而活,只有先爱惜自己,才能让他身边的人安心,知道吗!” “妈——” 于娟拍拍他的手,阻止了他,贺清文静静地看着于娟,无语,只能微翘起唇角,眼中,却满是苦涩的湿意。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沾酒的关系,还是那酒的劲道真的很足,饭后一直觉得头有些沉,令人想要昏昏欲睡,于娟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贺清文看出来了,可脑子此时混混沌沌,他的思维也有些混乱,对于母亲的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少时,于娟为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的贺清文轻轻地盖上被子,她抚着儿子的脸,泪已湿透了手上的巾帕。 抬眼看着墙上的钟,每一秒过去,都像是在抽走她身上的力气,可她,却只能如此。 退到卧室门外,转过头,擦干脸上的泪痕,走回客厅,招来贴身女佣,“修理钢琴的人到了,你去告诉门卫,让他们直接进来就可以了,不必检查。” 女佣微微地垂下头,轻声回应,转身离去。 于娟再一次回到门口,开门望向床榻,“儿子,不要怪妈妈,等你醒来,恶梦结束,就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吧,记住妈的话,你要永远,为自己而活——” 她轻声低喃着,关上了房门。 “再见了,儿子!” 这一觉睡得安稳而深沉,贺清文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可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听到的,不是于娟的声音,而是一个熟悉但已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浑厚,听着,便使人不由地感到,有一阵暖流自心里滚荡。 他说,“清文,醒醒,是我——” ? ☆、逃离 ?  贺清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摇摇晃晃,像是正处在行进的房车当中,身旁坐着一个人,一身的工作装打扮。 只有惊讶,没有意外,脸上的神色一阵错愕过后,恢复到了如初的平静,努力地睁大眼,望着那个人。 “萧暮远?你怎么在这?” 萧暮远淡淡一笑,“说来话长。” 于是,萧暮远就将自己留在美国,一边打探他的消息,一边与暗中监视他的人周旋,还寻得机会与于娟在医院里悄悄会面,之后于娟再次找到他,计划在贺清文生日那天,将贺清文藏于拆除了内部零件的钢琴里,于青天白日里,明目张胆地把他从康顿庄园运出的经过,以及事后的安排,快速地向贺清文讲述了一遍。 贺清文默默地听着,不曾发出一言。 在此之前,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只是还没来得及理清,便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么说来,于娟是已经发现了他与道格朗的事情,并且清楚了他目前的处境,于是,基于一个母亲的天性使然,她放弃前嫌,找了唯一可以帮她助的萧暮远,策划了此次事件,还不惜在他喝的酒里下药。 他坐在床上,沉默了许久,将整件事理了个清清楚楚。 只是—— 半晌,他才喃喃说道,“我不能走。” 正与身处在地球另一端的李东旭通着电话的萧暮远听闻不由得一愣,继续与李东旭又交待了几句,之后,他挂断电话,走到贺清文跟前。 想了想,劝道,“清文,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你母亲,你放心,只要等我们安定了,我会马上回来想办法把你母亲接走。” 道格朗这个人虽然霸道,但无论他们之间闹得多僵,对于母亲他始终尊重有礼,所以道格朗是不会为难于娟的,这一点,贺清文敢肯定,可他还是摇了摇头。 萧暮远继续劝他,“目前的情况只能是你一个人先离 分卷阅读183 - 分卷阅读18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84 开,伯母说得对,如果她跟你同时消失就会立即引人怀疑,她留下,为我们争取一个晚上的时间,清文,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就不要再犹豫了!” “不!” “清文——” “送我回去,我哪也不去!” “不行!你必须走!” “送我回去!”贺清文大声喊道。 萧暮远看着他,正色道,“清文,若是在以往,你这么说,我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还会亲自把你送回去,但是这一次,你必顺听我的,离开这,离开沃*家,远离道格朗,这不仅是你母亲的意愿,也是我自己的。” 贺清文悠悠地转过头,看向萧暮远,“萧暮远,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萧暮远怔住,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没错,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更确切地说,我欠你良多,所以,我才更应该为你做些什么,至少目前,我要先带你走出困境。” “不必,我现在很好,你不必多此一举。” 面对贺清文的冷漠,萧暮远有些无措,甚至词穷,可他还是忍着性子,尽可能地控制自己的言语,以免刺激到贺清文的敏感脆弱的神经。 斟酌再三,才接着说,“我知道,不该随意为你做出决定,但依你目前的状态——” “我说过,我很好——”贺清文的情绪有些无法抑制,甚至是气极败坏地推了身前的萧暮远一把,怒视着他。 萧暮远双拳紧握,随后一把勒住了贺清文的双肩,把他推到镜子前,逼着贺清文让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你说你很好,那你现在就好好看一看,好好看看你自己!” 贺清文抬首,看到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眼眶由于脸部过于消瘦而显得沉凹,棱角分明,那神情更像是经过七灾八难似的黯淡。 看着镜中的自己,贺清文的心,被狠狠地揪痛了一把。 他哼笑,“前阵子生了一场病,精神是差了点。” “那你告诉我,这又是什么?”萧暮远猛地一把抓起他的手腕,举到两人眼前,镜中的手臂雪白,可手腕处那几道浅粉色勒痕却清晰地浮显着。 最后的尊严被真相扯破,再强织谎言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贺清文猛地抽回手,沉言,“这是我的事。” 萧暮远扭过头,深吸了一口气,不忍再与镜中贺清文那双失去了光彩的眼对视。 “清文,在此之前,我的确犹豫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多此一举,会不会因此而令你生厌,可就在我方才看到你的那一刻时才坚信,自己的抉择,到底是有多么的正确,也让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后悔过,后悔当初因一时懦弱放了手,让你回到那个人面兽心的魔鬼身边,让你经受了这么多身心上的折磨!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让你回到道格朗的身边去了,这一次,你一定要跟我走!” 萧暮远言语诚恳,可贺清文却只能淡笑推拒,“萧暮远,谢谢你,可是——我真的不能走。” “清文,你——” “难道你不想要宏天了吗?”贺清文慢慢地转过身,与错愕的萧暮远对视,漠然中是隐隐地透着坚定,“萧暮远,难道说宏天毁了一次你还嫌不足吗?不要告诉我,那次火灾过后你没有查过,天真地以为那只是一次事故而已,而你,萧暮远,纵使你是大罗神仙,又能保它几次起死回生?” 萧暮远轻轻挑了下眉,“你怀疑是道格朗?” 贺清文摇头,轻叹了声,“我不知道。” 从来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那件事是道格朗做的,即便道格朗曾经在一时气愤之下承认过,但依然也有可能,是别有用心人在从中作梗。而抛开此事不说,无论是道格朗,还是其他人,目前的宏天简直是不堪一击,想要摧毁,对于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说,只需举手之劳。 不用说,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萧暮远现今的境地犹如生在夹缝,早就是自身难保了,而此时,他又何必非要为了自己之私,牵扯上他,使其的境况雪上加霜呢。 他轻轻地推了萧暮远一把,让他退离自己的身前,“趁着还没被发现之前,抓紧时间送我回去吧,然后离开,去做你该做的事,守你该守的东西,不要再为我的事劳心了!” “清文!”萧暮远猛吸了口气,再次上前拽住贺清文的手腕,第一次对他使用强硬的口气,“我说过,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听你的,宏天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尽我所能,人拼不过就靠天命,再不济我还可以从头再来,可人的信念和意志若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清文,为了守住宏天而放弃你,还要让你经受非人的待遇折磨,这种事,我办不到,我不能看着你生生地被道格朗给毁了,清文,跟我走吧!” 走?去哪?回国吗?回国之后,他又能去哪?贺家吗? 他何曾没有如此执着地期盼过逃离,远离道格朗,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任他与其他女人去双宿双飞,柔情蜜意地过他们的日子,而他,从此摸不着,听不见,眼不见为净。 可是,道格朗能放过他吗? 天涯海角,只要道格朗想找到他,根本就没有他的藏身之地。 杰克驾着房车在人烟稀少的公路上疾速行驶,繁华的盛世之都被抛在身后,渐行渐远。 夜幕悄然降临,昼夜更替,人世间的变换顺逝循环,错错对对,真真假假,喜极悲生,苦乐掺半,难解难分。 道格朗说过,即便有一天他死了,也要做他道格朗身边的一只鬼。就算他放弃了,不要他了,仍然会把他留在身边,一辈子把他困在自己的牢笼中。 只是到最后,就连贺清文也看不清了,道格朗那般执着的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不是不信,之所以抗拒,只是无法承受爱意消散后的冷却带给自己的伤,而逃离,也是为了要把伤痛减轻到最低。 “萧暮远,你这又是何必呢!” 眼前人轻笑,“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如此万般,皆只是为了那一个字而已。 贺清文动摇了,他盯着窗外飞逝的景物,没有再回萧暮远的话,也没有阻止车继续前进。 也许这一次,真的就是最后一次,真正的逃离。 车子攀上了山路,朝着目的地驶去,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到达之后,会立即换乘威尔逊家的私人飞机离开这座城市,但在他们即将到达山顶的时候,却出现了另一番局面。 车子飞速驶向前方,不料,前面的道路突然灯光一片,照得方圆数十米全部被笼罩在这片光芒之下,刺得人眼什么都看不见了。杰克始料未及低呼了一声,赶忙放慢车速一脚踩住了刹车,车厢里的两人来不及坐稳,生生被惯性抛出了座位。 分卷阅读184 - 分卷阅读18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85 萧暮远一个翻身连忙爬起来,伸手扶起贺清文。 “杰克,怎么回事?” 坐在驾驶座位上的杰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急喘着气说道,“老天!好险!” 萧暮远和贺清文站直了身体,走到车子前方,也不由地吃了一惊。 前方道路不仅停了十几辆轿车,此时从每辆车子里还陆陆续续走下了服装一致的黑衣人,正朝他们的车子走来。 “这么快就追来了?”杰克握紧了拳头,尽量不让自己太紧张。 贺清文却摇了摇头,“不是道格朗!” 如此笃定是因为他在人群中并没有看到维尔,没有一张脸是他熟悉的面孔,于是很快,他们便意识到了,他们被人跟踪了。 除了道格朗之外,还有另外一伙人,从萧暮远来到美国开始,便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与此同时,身后灯光咋现,即刻又出现了一排车,断了他们的后路。 “远,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样子,走是走不了了。” “那我们——” 杰克想说‘我们两人跆拳道高手跟这些人拼了’,可萧暮远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动手,我们也没有胜算了,看看情况再说吧!” 语毕,由人群中走出一个人,走到车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戴文先生,箫先生,请下车随我来,主人有请。 ? ☆、序幕 ?  夜幕降临,漫天乌云被夜风吹得密实,看不见半颗星,圆月忽暗忽明。 维尔刚刚接到消息,曼西的别墅那里出现了异动,小楼的佣人就跑来向霍德又告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本来在小楼那里庆生的贺清文,突然间消失了。 “你说什么?”道格朗有些难以至信地瞪着眼,却看到霍德确实在点头。 “没错,玛丽说少爷饭间喝了点酒,之后就到房间里休息去了,贺夫人吩咐不让人打扰,所以她们都没敢靠卧室太近。” “好端端地在房间里睡个觉就会无缘无故失踪?” 霍德抬头,想了想回道,“老爷,玛丽说贺夫人那里的钢琴昨晚坏了,今天下午被人抬走去修理了。” “你的意思是——”道格朗恍然大悟,立即奔向小楼。 小楼那里,于娟正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犹如一座沉寂了千年的塑像,眼目低垂,神情淡然,平静如水。 大门倏然被打开了,身后传来一群人凌乱的脚步声,为首的人脚步声明显急切却又踏实有力,于娟猜到了那个人是谁,她悠然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依然不慌不忙。 “道格朗先生,这么晚了,请问有何事?” “伯母!”道格朗先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才接着问,“diven在哪?我来接他回去。” 于娟看了道格朗片刻,淡笑回道,“不必麻烦您了,我明早会送他回去的。” 道格朗紧蹙了下眉头,抑住心头的那团火,“伯母,diven的身体还没好,需要多休息。” 于娟拢着披肩的手悄悄攥紧。 “谢谢道格朗先生的关心,我是他母亲,自然会照顾好他。” 道格朗顿了一下,“我那里有最专业的医生,请伯母——” “道格朗先生!”于娟赫然打断了他,一再隐忍,尽量保持心平气和,“道格朗先生,有些话,我一直想对您说。” “伯母——” “谢谢您,谢谢您长久以来给予我们母子这么安定富足的生活,但是,我们不能依靠您一生,清文,应该自己出去闯荡,他应该学会独立,不能永远安逸在您的羽翼下,您也不可能真正陪伴他一辈子,早晚有一天,他要独自面对人生道路上的所有困难,您说,对不对?” 道格朗重重地点了下头,“伯母,您说得没错,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道格朗先生,机会,都是要自己去创造的,过分的护卫只能变成束缚,变成捆绑的枷锁,就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舍得,您——又何必执着?” 道格朗眯着眼,宝蓝色的眼眸越发的深鸷,望着于娟,“伯母的意思——” “道格朗先生,请您放手吧!清文,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 道格朗闭上眼,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您应该是知道了。” 于娟没有表示什么,脸上的神情依旧波澜不惊,“没错。” 这个时候,道格朗反倒松了一口气,他挥了挥手,让所有跟随的人都退出了小楼,然后,坐在沙发上,准备把所有事都摊开。 “既然您什么都知道了,就更应该明白,diven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伯母,现在我只想知道,diven在哪?” 于娟安坐在沙发中,一脸闲态,“很抱歉,道格朗先生,我不能告诉您。” 道格朗出奇地很有耐心,他目视着于娟,表示出他的坚持。 “可我必须知道。” “道格朗先生,请您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沦为别人的玩物!” 于娟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过话,道格朗一时错愕,底气似被针刺破了的气球,泄了大半。 他把手攥得很紧,几度张合之后,才回道,“伯母,我与diven之间的事,对您来说实在很难理解,但却并不是您想像的那样。” “我没有想像,是亲眼看到。” 道格朗叹气,“伯母,我是真心爱他!” “爱有很多种,但绝对不是折磨,不是摧残,不是让一个好好的人变得伤痕累累,若我不是亲眼看到,还真不知道,您的爱,这么与众不同,道格朗先生,您的爱太重了,我的清文——承受不起!” 此时,于娟已然有些压抑不住,言词中透着悲愤,也透着哀伤以及一个母亲的心,破碎的声音,那个声音震撼了道格朗。 “所以,您把diven送走了,就藏在钢琴里,对吗?” 于娟毫不隐瞒,点头,“是的。” 道格朗一丝惊奇的神色都没有,这样一个平日里最温柔最慈爱的人,如今,她的眼中只充满了浓浓的恨意,将道格朗深深地淹没。 不需要再追问下去了,于娟不会告诉他答案。 道格朗起身走到小楼门外,招来霍德,让他派出庄园里所有能动用的人和保镖,立即出去寻找。 于娟闻声跑了出来,她眼眶内湿意不断,喊叫的声音不大,却让人觉得撕心裂肺。 “道格朗先生,算我求你了,放过那个孩子吧!” 道格朗慢慢地转过头,神情亦是说不出的复杂。 想指责,不能。想愤怒,无力。急切,却又无可奈何。 他只是想告诉于娟,他的捆绑和囚禁何尝不是一种缺乏自信的表现,他的爱得 分卷阅读185 - 分卷阅读18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86 不到回应,贺清文总是若即若离,而他患得患失,终于崩溃。 一切,都是源于一个错误的开始。 最后,他依然像往常那样,向于娟行了个礼,随即离去。 贺清文离开的这个当夜,一切变得不再平静。 曼西立在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借着月光向外窥探,此时院内楼外早成了战场。 道格朗安排的保镖大多数都是特种兵出身,所以那些偷袭者选择近身战根本占不到便宜,暗处更安排了狙击手,随时准备击毙每一个靠近别墅的偷袭者。可即使防范得再严密,也免不了溜进两三只老鼠,还好,曼西也并没有打算真的依赖他人。 别墅的电闸被人切断,屋内一片漆黑,她一手持着精小的格洛克,伺机向偷袭的人反击,一手挡在塞丽娜身前,躲在偏厅的暗角。 “你还坚持得住吗?” 黑暗中看不清塞丽娜的神情,却能听见她沉重的喘息声,临产将近,塞丽娜的身子越来越重,跑了几步已是十分艰难的举动。 塞丽娜勉强地点点头,“没关系,我还可以。” 月光点洒,暗影中人形绰绰,有几个执枪者已经闪进了别墅内。 □□咔咔两声上了膛,曼西低声道,“全部指望别人是不行的,听着塞丽娜,直升机就在楼顶,我们现在要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然后驾驶着它离开,明白吗?” “我明白了,曼西小姐。” “他们的目标是你,跑的时候尽量压低身子,我会挡在你前面掩护你,你自己也要小心。” “放心吧,曼西小姐,就算拼了命我也会保护好这两个孩子的。”黑暗中,塞丽娜双手护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语气坚定。 曼西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不,你的命也很重要!”继而轻声笑了笑,“看来哥哥果然没有选错人。” 说完,她霍然转身,噗噗两声,子弹经过消声器的同时,两个黑影应声倒地,曼西搀起还在惊愕中的塞丽娜,迅速躲进沙发后面。 “曼西小姐?”塞丽娜惊由未定,喘着气。 “嘘!”曼西轻声阻止,轻哼,“别怕!姑奶奶我十三岁就开始端着□□骑在马上打兔子,这几个,比兔子好打多了。” 黑暗中传来塞丽娜低声轻笑,“曼西小姐可真厉害!”然后,又听到身边有“咔嚓咔嚓”撕扯面料的声音。 曼西半蹲起身,用力撕掉自己身上那件鲜红拖地睡袍的下摆,只留了膝盖以上的半截,才举起□□,轻声道,“我们走!” 两人同时点了下头,朝走廊的另一侧跑了过去。 无目标地寻人,就像是石沉大海。 时间一点点过去,秒针滴答滴答转动,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煎熬是如此的剧烈,每一次想要冲出庄园的念头都是拼尽了全力在压抑。 曼西那边的情况一直有人向他及时通报,但贺清文这边却始终没有消息。而道格朗目前最担心的便是,贺清文在离开康顿庄园的保护圈之后,终会落入到那个人的陷阱当中。 那个人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念头再起,道格朗不想再等待,霍然推门而出,无视霍德的阻挡,朝备用车奔去。 “老爷!老爷!” 道格朗急转掉头,车子疾驰驶向大门,车头灯相对闪烁,白光耀眼,刚刚行进到庄园大门前的房车猛地踩了个急刹车,由车上快速跳下一个人,他大力地挥着手臂,一个劲吵着要见道格朗,看到他的车子,更是挡在车身前,阻止了他出行。 道格朗不悦,“威尔逊家的小子?你来这做什么?” “阁下,阁下!见到你真是太好了!”看到道格朗的一刹那,杰克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他跑到车窗前,递给道格朗一张请柬,“用样东西要交给您。” 道格朗瞄了一眼,“对不起,我现在没空。” “不,不是我,真的很重要,请您看一下。” 道格朗狐疑地看了杰克一眼,接过请柬,快速扫过,脸色顿时巨变。 “这是哪来的?” 杰克十分尴尬地挠了挠头,将事情的大致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道格朗,他原以为道格朗会震怒,可没想到,道格朗却只是皱紧了眉头,稍作微思。 他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贺清文落入那人手中,而那些人只带走了贺清文和萧暮远,故意放杰克回来报信,无非是为了故意让他知道贺清文和萧暮远私逃,然后激怒他,让他丧失理智。 这就是“那个人”——想要的效果。 在此之前,他不是没有猜到,带走贺清文的人是萧暮远,只是没料到,连贺清文的母亲居然也这么快就被萧暮远给收服了,而于娟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她费尽了心思协助萧暮远制造的营救行动,却真真正正,将贺清文送进了虎口。 贺清文的下落得知,他与那个人真正的对战,也终于拉开了序幕。 车子重新启动,欲要驾车赴约。 谁料,维尔这个时候由后面开车追了出来。 “总裁,出事了!”他下车,弯腰将身子压低探向车窗,“总裁,刚才曼西小姐那边传来消息,塞丽娜小姐,被刺伤了。” ? ☆、聚餐 ?  “塞丽娜——” 曼西惊叫了一声,回身便是一枪,击毙了袭击塞丽娜的那个执刀杀/手,纵身跑到她身前,扶住她下滑的身子。 “塞丽娜,你怎么样?” 塞丽娜无力倒地,双手死死抓住刀刃,血流如柱,可即使这样,那锋利的刀尖仍是刺进了她隆起的肚腹。 “塞丽娜,对不起,是我一时疏忽,塞丽娜!” 塞丽娜惊恐未散,难以承受的巨痛随之翻涌而来,她睁大了眼睛目视一脸惊慌失措的曼西,大口大口地喘气,拼命地撕抓曼西的手。 “曼西——小姐,快、快救救——孩子!孩子!” 曼西的额头暴出冷汗,扶着塞丽娜的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她抬头,看了一眼离她们只有几步远的直升机,“好,好!我这就去启动直升机,你一定要挺住,塞丽娜!塞丽娜!” 塞丽娜渐渐闭上眼睛,最终昏死了过去。 道格朗闻听这个消息,犹如霹雳当头。 “你说什么?”道格朗倏然暴怒,斥责维尔。“你派出去的那些人,难道都是蠢货吗?曼西在哪?她到底在干什么?” “曼西小姐正驾驶直升机,护送塞丽娜小姐前往圣德医院抢救。” “让亨利现在立即赶过去,告诉他,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要先保住塞丽娜。”再严厉的斥责都没有意义,目前只有保全塞丽娜的性命才最重要。 维尔怔愣抬头,顿了顿,“是,总裁,那总裁现在是不是也要过去?” 道格朗手 分卷阅读186 - 分卷阅读18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87 里紧紧攥着杰克送来的那张请柬,闭上双眼,沉沉地吸了一口气。 “不。”道格朗扭过头,看了看维尔,将手里的请柬甩向他。 维尔快速扫了请柬一遍,“戴文先生在他手里?”  “他这是在逼我!” “属下这就马上集合所有人。” “不,半个小时之后你们再出发,没我有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请柬上标明只请了他一个人,所以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总裁,您的意思是,您要一个人去吗?”维尔惊呼,“这怎么可以,总裁——” 还没等维尔说完,道格朗便已开动了车子,像箭一般飞驰了出去。 维尔立即返身回到庄园集合人手,杰克站在原地,踌躇未动。一边是好友,一边是至爱,真是左右为难。看看天,看看地,咬着牙,跺了下脚,最后还是发动车子,赶往圣德医院。 如果不是明知这里面有阴谋,他们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一次绑/架,而只是一次宴请。 任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茂盛浓密的树林深处会有这样一个年代久远,破败残缺的小楼,外表虽不堪,内部却是天壤之别。 明亮的大堂中央,宽桌华椅,烛冉生辉,大堂周边的墙上挂着世界名画,地面上摆着名贵的古董和许多珍奇动物的标本。这些标本有美洲黑豹,非洲鳄,埃及的无毛猫还有刚果的鹦鹉和其他很多叫不上来的动物,皆把张狂的野性静止在了最完美的一瞬间,或动,或静,美丽,诡异,却是充满了腐烂和福尔马林的味道,让人觉得有点恶心。 桌上的玫瑰,红艳似火,酒浓如血,气派瑰丽。 贺清文和萧暮远被人安排在席位上,两人皆已被换上了精美高贵的宴服,贺清文亮白如昼,萧暮远暗黑似夜,他们对面而坐,两边各自站着一排着装统一的白衣侍者。 而长席的东道主位上,帷帐垂地,帐后的一切,是个秘密。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直至离午夜十一点还差十五分钟的时候,才有一声轻轻的叹息透过帷帐传入大堂,打破了这片沉寂。 “时间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这个自言自语的声音低沉嘶哑,就像是一个坏掉的风箱,呼呼啦啦地拽着扯着,像要随时都会断气般难受,可他的语气却意外的,像湖水一般的平静。 这个声音令贺清文有些发冷,他不禁攥了下衣襟。 “你是谁?” “我?我是一个你即熟悉,又陌生的老朋友,diven先生!”帷帐后面传来一声浅浅的低笑。 即熟悉又陌生?贺清文顿了顿,继续问道,“你想怎样?” 那人再一次发笑道,“只不过是一次聚餐而已,diven先生不必紧张,等客人到齐,我们就开席。” 聚餐?就连他们身旁站着的那些侍者们身上都隐隐地透着一丝火药味,贺清文实难想像,他们端上来的餐盘里,到底装的会是什么。 而剩下的那一位客人,分明就是道格朗,也是这个人,最终的目标。 “如果你想利用我来牵制住道格朗,那我奉劝你,还是省了那个心思吧,他不会来。” “呵呵,怎么?难道diven先生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 贺清文一哂,没有说话。 “呵呵,那么——我们就来赌一赌怎么样?diven先生?如果道格朗·沃*能在午夜十一点时准时到达,那就请二位平心静气,呆到这次晚宴结束,如果,他没能准时到达的话,那你和这位萧先生,可以随时离开!怎么样,diven先生?” 贺清文朝萧暮远投去一个眼神,他下意识地咬了咬唇,攥紧了双拳。 “阁下,似乎这种事,并不值得一赌。” “哦?萧先生的意思是——” 萧暮远双手环抱,用手指摸了摸鼻梁,“我想说的是,阁下对我们的事以及我们的行踪如此了若指掌,还不惜余力长期在暗中监视,难道真的只是请我们几个人聚一次餐这么简单吗?既然如此,赌与不赌,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看来萧先生知道的,要比我想像的多,只是,知道得太多,参与得太多,并无好处。” “可似乎,我已经来不及撤出了,不是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在一早,甚至在清文回国的时候,就已经着手策划了这一切,您利用我与清文之间的恩怨,推动着所有事件的发展,国内所发生的与清文有关的每一桩事件,应该也在您的控制之下,不知我说的对不对,阁下?” 不安的气息在席间波动,贺清文倏然一凛,与萧暮远不约而同地盯着那个垂地的帷帐。 “你到底是谁?”贺清文惊愕道,“你是——沃*家的人?” 能够做到对他们的事了若指掌,清楚地掌握他们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并且加以利用的这个人,除了道格朗费尽心思,与以周旋,一心想要铲除的那个家族蛀虫,幕后黑手,还会有谁?  地上那座沉重的木钟,摆陀左右划动着,时间分秒流逝,帷帐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大笑,令整个空旷的大堂回荡着更加诡异的声音。   贺清文的气息已然有些不稳,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沃*家每一个人的面孔,像幻灯片一样,一张一张在他眼前闪过。可这个人的声音他并不熟悉,也或许,这个人使用了变声器,所以他猜不出,但这对他来说已然不是现在的重点。 他喘了一口气后,才问,“何重,是你的人?” “何重?”那人哧笑,缓缓回道,“一枚棋子而已。” 贺清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他咬着牙,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颤抖得无法抵抑。 “你这个——混蛋!”他红着眼,猛地推开椅子,想要跑过去扯下那个长长的帷帐,让他露出真面目,然后撕破他的嘴脸。 帷帐后已经有人闻声走了出来,两个保镖站在帷帐的两旁,贺清文只是抬脚刚挪出去两步,便已被从桌子另一端跑过来的萧暮远给制止住了。 萧暮远对着他,摇了摇头。 “萧暮远,放开我!” “清文!” “萧暮远!放开我,放开我,是他,是他害死了媛媛,是他!”贺清文用颤抖的手指着面前的帷帐,大声怒吼着。 “清文,你冷静点,不要冲动。”萧暮远奋力拽着贺清文的胳臂,压住他的肩头,朝他递去眼色。 他们都清楚,既然当初这个人可以唆使何重对贺清文痛下杀手,那么今日,他也同样不会吝啬贺清文的性命。 “他”的目标是道格朗,到现在为止还留着他们的性命,也只不过是想要看一场好戏,或是想要一网打尽而已。 席未开,戏未演,“他”的目标还没有达到,所以,他们还活着。 果然, 分卷阅读187 - 分卷阅读18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88 帷帐后的人再度轻笑,“萧先生知道得果然不少,只不过,您的底,露得是否有点过早,中国人有句俗话叫‘难得糊涂’,可知‘无知’的好处?” 萧暮远把贺清文按在座位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平静地回道,“可阁下这般兴师动众,意图如此明显,若我再装作‘无知’,对于您来说,岂不是太过无趣?也枉费您近段时间来,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跟踪我,调查我,您心知肚明,我知道的事又岂止是这些!” “不错,你避过道格朗的眼线假装回国的这段日子,确实查到了不少事情,可否说出来分享分享?” 萧暮远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神情淡然。 “这恐怕,就不是我一个人能说的事了。”他抬眼看了看钟,距离午夜十一点整已越来越近,也就是说,道格朗马上就会来。 他一定会来,萧暮远笃定这一点,很显然,贺清文也同样坚信,因为他的目光已经不自觉地飘向了大堂门口。 眼神里有一丝惧怕,一丝忐忑,一丝慌张,还有一丝——表里不一的期盼。 萧暮远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可神情依旧,仍不动声色地与帷帐后的那个人周旋着,直到——大门开启,一个侍者传声道,“主人,客人已到齐!” ? ☆、开席 ?  神秘人与萧暮远的谈话赫然停止,三人目光一致瞧向大门,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近,他们看到,道格朗由正厅大门外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红衣如火,气势如风,如王者般降临,他眼神中带着霸气,带着些许的冷漠和不可一世,冷冷地扫视着大堂内的那些侍者,大堂最内侧的那个垂地幕帘,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坐席上的那两个人。 如果说之前还纯属无端猜忌,那么此时此刻,便是证据确凿了,贺清文与萧暮远同是侧目凝望,道格朗也分别看了两人一眼,眉头微微轻挑,再无过多的表情。 然而就是这淡淡的一眼,依然犹如一道无形的讨伐利剑,将贺清文凌迟了个干净,那样的神情,再无包容,再无纵容,那是一种无声的斥责,无关事情的源头到底谁对谁错,只会让人莫名的心虚和毫无理由的妥协。 道格朗,明知是阴谋,明知是陷阱,还要义无反顾地赶来,因为,他不会放任自己的所有物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洽时,落地钟声午夜十一时的报时,接连清晰有节地奏响了起来,那声音就像直通地狱的魔音,在寂静的大堂中激起人心的震憾与恐惧。 帷帐后那个嘶哑的声音再起,略带了些惊喜地呼道,“沃*三代,你终于来了!” 道格朗的视线收回,漠然地望向那垂地的帷帐,冷冷地一笑,“阁下要为我的养子举办生日晚宴,我怎能不来。” 话毕,他走向席间,绕过原本侍者已为自己准备好的座位,稳稳地落座在贺清文的身侧。 真是命中注定,无法逃离,这个人的视线与掌心。 贺清文霍然收回目光,将头扭向了另一边,轻声低叹,袭上心头的,是那挥之不去的震憾和酸楚。 身后的大门随之被门外的守卫及时关闭,清脆的门锁声,在大堂中响亮地回荡。 人已到齐,皆已入瓮,“他”在幕后,得意轻笑。 帷帘后的人发出阴沉的笑意,“既然客人已到齐,那我们,就开席吧!”侍者轻摇手中的铃铛,酒宴开始,角落里,乐队启奏,帷帐后之声高呼,“来,让我们大家,为diven先生的生辰,干杯!” 宴席上的眼波流动,萧暮远与贺清文对视相觑,手边的酒杯迟迟没有拿起,反倒是道格朗,他毫不迟疑地举杯,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萧暮远稍停片刻,随后也从容地将那杯酒喝了进去。  那人见贺清文不动,淡笑轻问,“怎么?diven先生不喝,是怕我的酒里有毒?” 贺清文的一腔怒气此刻正压抑在暴走的边缘,他五指收紧握紧手中的酒杯,咬着牙,愤恨说道,“你到底是谁?有胆量就露出你的真面目,不要这么躲躲藏藏。” “呵呵,diven先生生气了,可是很抱歉,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揭开谜底,那样,岂不太无趣了。”面对贺清文的怒火,帷帐后的人却不以为意,继续用平静的语气和腔调调笑着。 “不要再演戏了,我没有那个心情陪你再玩下去。” “diven先生何必这么执着,而你所谓的真面目,也许,并非真实。”那人悠悠叹道,“其实,每个人都是如此。他们人前笑,并不代表真的快乐,他们人前哭,也不一定是真正的感伤,仁慈,或许只是想要博得美名,残忍,或许也只是一种无奈的杀伐手段。付出,为了想要更多的回报,贪婪,是因曾经失去了太多,只有不停地剥夺才能冲蚀内心的空虚。而你看到的善良,也许只是一种伪装,可以手不沾血夺人性命。处事极端的人看似疯狂,其实,却最擅长运筹帷幄。人,有太多面,会根据不同的场合,面对不同的人,演绎着各种不同的角色,时间久了,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本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唉!忘了,忘了!” 沉沉的一声长叹,似在自言自语,话语间稍稍停顿,又似在默默沉思。 到底是在阐述人世间的真理,还是在总结自己的人生,他的口气总是透着无奈和轻飘飘的淡然,落叶一般的无害,差点就让人忘了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足以让人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但贺清文怎么可能忘记,自己曾经在何重面前丧失的尊严和屈辱,怎么可能忘记,荣媛在风中最后一次哭竭的嘶喊,怎么可能忘记,那漫天飞扬的烟雾和血肉残骸。 他轻描淡写,似人命如草芥,却还在这里装模作样,贺清文的恨意在胸口熊熊燃烧。 “可媛媛是无辜的——”贺清文大声怒斥,“你为了权力,为了一已的私欲,对道格朗下手,对我下手,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你怎么可能丧心病狂到去迫害一条无辜的生命,并且还用了那种残忍的方式?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对此我感到很抱歉,diven先生,但我认为这并没有错,因为我说过,这只不过是一种手段,你会认为我残忍那是因为那位小姐对你来说很重要,可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不是吗?” “你简直——就是个魔鬼!魔鬼!” “魔鬼?呵呵!相比之下,我比某人还差得很远,我说得对不对,diven先生?” 看着杯中的酒,越发的像极了那穿肠的□□,咬牙切齿地端起酒杯便想扬手丢过去,谁料,刚刚抬起手,身侧微动,一只手掌霍然盖了过来,扣住了杯口,贺清文讶异回头,那人转手一捞,执杯之人就换了 分卷阅读188 - 分卷阅读18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89 个模样。 道格朗举杯踱步,绕过了长长的席台,嘴唇上扬,眼中却无笑意,他的目光犀利,仿佛能透过那垂地的帷帐,让躲在后面的人无所遁形。 “也就是说,你还要继续下去?” “这是生存方式,沃*家的生存方式,难道不是吗?”他反问。 道格朗略有感悟似地点点头,“的确!” 这是沃*家的教育方式,这种方式像□□一样,荼毒着人的本性,渗透进人的心里,使天真的孩童一夜成长。强者为王弱者为仆,弱肉强食,战争无止。 从根本上说,没有对与错,只是立场不同。 “要怎样你才能停止?” “您说呢?”那人低低地笑着,口气犹如胸口上的那块巨石即将要搬走似的舒缓。 道格朗也笑了,却是有点嘲弄的意味。 “我想,应该是时候成全你了!” 道格朗举杯,哼声冷笑,将那杯酒灌入口中,表情决然。 酒杯砰声落桌,震得人心浮荡,回手招来侍者,再次斟满,道格朗举着杯继续在屋中踱步。 帐后的人无声,沉寂许久,才道,“你——就真的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吗?”看道格朗喝得如此欢畅,他禁不住问。 道格朗这一回倒是不紧不慢,细细地品着杯中的酒。 “你不会!” “为什么你认为我不会?” “真想杀我,用子弹就够了,不必这么麻烦。”道格朗面色不改,依然冷冷地注视着前方,手中的酒杯被他捏得吱吱作响,沉寂了一会儿,才问,“我说的是不是?修安叔叔?” 贺清文闻之一愕,“你说什么?” 迅速地回头,看到垂地的厚重帘帐徐徐拉开,端坐在主人席位上的那个人,正随着幕帘一点一点的撤离,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他一手抚弄着立在座位旁鸟架上的那只已经被制成标本的白色鹦鹉,一手拿着一只微型的变声器贴在嘴边,正在低首浅笑。 修安摇手,将变声器撇在一边,笑声随至,恢复了以往低温的嗓音,表情依然是千年不变的柔和,满目盈光。 “果然还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道格朗,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即使行事再隐秘,依据手法和思维还是有迹可寻,你我相处了这么多年,你的习惯和喜好,我再清楚不过,更何况,有些所谓的秘密,确实只有你知我知,可到了最后,出手的竟然会是赫温父子。” 修安一摊手,表情有些悻悻,“真是机关算尽,百密一疏啊!是我害得那对倒霉的父子,让他们吃了曼西不少的闷亏,道格朗,你这一网,是大鱼小鱼全部通吃啊!” “最重要的,还是你这条大鱼,修安叔叔,当你浮出水面之后,着实令我痛心疾首。” 两人对望,轻叹岁月流逝,彼此眼前的这个人早已与儿时的那个身影无法再次重叠,可无论如何,总是有那么一点期待,想着要找回些什么。 修安眼眸微移,看着道格朗身旁的那抹白色,煞是亮得刺目,曾几何时,他与道格朗连续几天几夜同室谈天说地,可今日今时,这个人,不仅夺走了道格朗全部的注意力,更是占据了所有的爱。 “diven,你的样子看起来很吃惊?” 贺清文此时看着眼前稳坐在主人席位上的人,表情茫茫然竟有点愣神,他简直难以置信,任他千思万想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幕后黑手竟然会是修安,沃*家族里那个最温文而雅,风度卓越,无论何时何地总是面带着笑意,有着英伦皇家贵族般风范的——修安。 他怀疑过很多人,甚至怀疑过乔耐森,但这个人,却从未在他的名单之列。 一个沉重的打击,犹如睛天霹雳。 “修安?怎么——怎么会是你?” “呵呵,为什么不会是我?” “为什么?”他摇头,至时至今仍是不敢相信。“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问题真是有点可笑,diven!”修安沉沉低笑,目光停在贺清文的身上,缓了一口气,笑中有些无奈,“因为,我一直觊觎着沃*家当家人的权力与宝座,进而想要取而代之,并且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因为你,是道格朗最在意的人,是他的软肋,只有你死,才能给予他致命的一击,使他一蹶不振,我才能有这个机会。因为,不甘心位居旁系的身份,从一根本,就丧失了继承的权力,所以,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改变这个命运,让道格朗一系成为永远的历史。这——就是你们所认定的答案,不是吗?那还等什么,接下来,你们就应该以这个所谓最合理,最无奈,最不得以的理由,来将我这个家族败类,清理铲除,以绝后患。”说到最后,他的口气由缓慢变得尤为急切,似乎他已等待了许久,这场战役的开始。 道格朗眉头微蹙,“修安叔叔是觉得我沉默了太久,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来触及我的底线,对吗?” “可我也因此而感到失望,道格朗。”他的目光再次扫向贺清文,透着冷森的杀意,“你太在意他了,道格朗。” “如果你没有唆使何重去做那些事,也许,我们之间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但我并不后悔!”修安盯着贺清文,眼眸中闪过一丝报复后的快意,他呵呵冷笑,说道,“若不是那样,我岂不错过了一出好戏——” ? ☆、解局 ?  修安哈哈大笑两声,眼眸转向萧暮远,“萧先生,您在此事中出力不少,算是功不可没!” 萧暮远先是缄默不语,此刻,他仰起头,同样以犀利的目光迎了回去,“阁下的棋局布得如此缜密,只是萧某怎么也没想到,您与家族之间的争斗,居然连我都会算计在内。” “那是当然,萧先生可是局中不可或缺的人物,我本以为可以借由你们之间的仇恨,借你之手除掉diven,但我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你竟能与diven化敌为友,进而变成了——如此亲密的关系,这一点实在令我感到很吃惊。” “也就是说,借刀杀人不成,您就借用了其他方式,比如——挑拨离间?” 修安目光玩味,“我只是在赌,赌某两位之间的信任度,很幸运,我的赌运一向很好,他们之间的信任度比我想像得还要脆弱,我只需动一动嘴角,完全就可以做到。” “于是——就有宏天集团三号仓库的那场大火?” 修安轻轻鼓掌,“没错!” “你说什么?”贺清文愕然,迅速扫过道格朗,又再度移了回来,“是你?” “没错,是我!” 贺清文霍然想起了那个早晨,“是你,那天早晨,你发觉我还没有看到那个消息,于是就装作在 分卷阅读189 - 分卷阅读19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90 不经意间将宏天发生那场大火的消息透露给了我,让我故意怀疑这件事是道格朗做的?” “哈哈哈!太过轻而易举,本人甚至毫无成就感可言。 真相被剥开,某人突然间恍悟。 瞧看眼前那一身的红色如火,贺清文的心已然无法再平静。 “道格朗——”他摇着头在他身后轻声唤名,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道格朗垂于身侧的手掌紧握,松开,再紧握,再松开,无声无叹,微微的动作是他内心深处唯一的表达。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解释,为什么要瞒着我?道格朗—— 贺清文忽觉,有一点修安说得很对,事态的本身不是罪,错就错在,他们缺乏的是对彼此的信任,无条件的信任,这才是致命的伤。 修安冷眼旁观,唇边伴着邪味的笑意,他是一个力求完美的人,擅于谋划,作事周密,每一次的精心策划就像是在演绎一篇剧目,所以,他的戏势必要异常精彩。 “diven,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我一直搞不明白,我们的这位萧先生到底是有何魅力?不仅能够让你放弃报仇,还置我们沃*家族三代当家人于不顾,转而让你投进了他的环抱?”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 “是吗?那敢问二位,若不是我截住你们的去路,你们这是打算要去哪?” “我——”贺清文竟然一时语塞。 偷偷瞄着至进入大厅起就一直没有过交谈的那个人,即使明知这是修安在有意挑拨,可却无从反驳。 因为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出逃了,背着道格朗跟萧暮远一起,之前纵使道格朗一再地诋毁他与萧暮远之间不清白,他还能做到心中坦荡,但是现在,这件事简直就是即成事实,毫无辩解的余地。 那边的修安连给人思考的空间都一点不留,继而又说道,“为此,我还应该感谢我们面前的这位萧先生,若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等到你从道格朗的保护网中走出来,谢谢你,萧先生!”说完,他站起身,朝着萧暮远深深地鞠了一躬。 萧暮远一滞,看到贺清文的目光停留在道格朗身上的那一瞬间,脸色变得惨白,手紧握成拳。 “这件事确实是萧某鲁莽,未经许可就擅自带着清文出去过生日,结果落到这般田地,是萧某大意。” 贺清文的目光猛然回视萧暮远,眼中露出一抹惊讶,稍纵即逝。 “哈哈哈!”修安的狞笑回荡在大堂,他看着萧暮远,又看了看道格朗,眼神在两人间来回游移,“怎么,萧先生这是准备与道格朗同仇敌忾,先攘外,再安内?不错,高明,高明,哈哈哈 !” 他笑了一阵,却不见道格朗有任何情绪波动,好似整个大厅只有他一个人在演戏,笑意便渐渐有些悻悻,但既然是他点的火,他就自信能让这把火燃得更旺,目光移向贺清文,起了话端。 “diven,我真的很佩服你,你这个人很有手段,能让道格朗这么看重你,起先我以为道格朗对你只是一时新鲜,因为在过去这种事不是没有,女人,床伴,一夜情,道格朗向来不缺,只要能够满足他,他也从不吝啬,但我也知道,他并不是个沉迷于色相的人,直到你的出现,那个道格朗就消失了,这对于沃*家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潭,而你对于他来说,更是祸水。”修安边说着,边油然记起,道格朗以一已之力抵住了家族众人的反对,毅然把贺清文带进家族的那个场景,当时连乔耐森那只老狐狸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更不要提其他人,人前人后他顶着那个昏愦的帽子,变成了沃*家几代以来最不成体统的当家人,唉!到底是经过了多长时间呢,道格朗到底做出了多大的努力,做出了多大的让步,才让这个男人,有了今日的体面。 修安断定,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让道格朗如此付出了,再也不会有了。 他哼哼轻笑,“diven,道格朗为你顶了一顶昏庸的帽子,没想到,你又送了他另外一顶帽子,他可怎么承受得住啊!” “修安,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要再打哑谜。”贺清文此刻思绪有些混乱,他完全猜不透修安的意图,道格朗说得对,如果他想让他们几个死,绝不会拖拖拉拉说这么多话,他到底想干什么? 修安走出席位,开始抚摸他身边的那只白色鹦鹉。 贺清文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它与普通的动物标本不一样,不像是待宰杀之后再摆弄出想要的姿态,这只鹦鹉的姿态是高展着翅膀,高仰着头,形似它正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然后突然间死去,才不会显得太过刻意和僵硬,随后,他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满堂的标本皆是同样的形态,动作全部展开到了极致,怪不得,他一咋眼看时,总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修安斜着眸,盯着贺清文的一举一动,显然他的举动让贺清文注意到了这些标本的不同,进而引出下一个话题。 “diven,你知道它们是怎么死的吗?” 贺清文驻目,凝视着它们,一阵寒意极速窜入后脊。 修安轻轻嗤笑,阴冷而邪妄。 他打了个响指,一位侍者由厅后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摆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diven,你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看到贺清文满脸疑惑,他的笑意更浓,示意那侍者将盒盖打开,里面赫然横躺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管,透明的液体在里面微微轻晃。 “这是——” 某人倏然被当场的情景唤醒沉睡已久的记忆,贺清文盯着那个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管,肩膀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diven,我想,你应该认识这个东西。” “这是那个——” “没错,就是——blabsp;datura。” 贺清文猛地伸过手,抓起桌子上的那个盒子,狠狠地将它抛掷在地,透明的液体在猛烈的撞击下,喷洒成了四散的水花。 “修安,你这个浑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大口地喘气,双眼腥血看着地上洇成小片的水渍,从心底由生出来的恐惧随着袭遍他的全身,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液体注入他身体所给他带来的痛苦,以及荣媛的死,带给他长久无法压抑下去的悲愤。 他恨不得立即跳上去,将修安千刀万剐。 修安不以为意,“diven何必那么大火气,您曾经,不是很享受吗?哼!”他哼笑,表情轻蔑。“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萧先生好像也是其中的参与者,不知您在体验过这个东西给您带来的愉悦快感之后,是否还想再次享用,或是——让某人享用?” “你说什么?” 分卷阅读190 - 分卷阅读19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91 贺清文一愣,记忆中,分明只有他一个人被注射过这个东西,萧暮远又是何时中的招?“萧暮远?” “看样子,你是记不得了,可难道你就真的忘了,那一日——与萧先生的鱼水之欢了吗?” 语速轻缓,不疾不徐,仿佛亲眼所见。 贺清文惊道,“你胡说,我们什么时候做过那种事?” “你不信?那你就亲自问问这位萧先生好了,然后,两个人一起回想,就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午后,你是否曾经欲/火焚身,与我们这位萧先生身体交缠,欲仙/欲死,一晌贪欢——” “不,你胡说,没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贺清文大叫,看向萧暮远,目光中充满疑问。 萧暮远却是神情一凛,眉头紧蹙,身体未动,手指用力地按在桌子上,以求镇定。 “阁下不要无中生有。” “呵呵!萧先生不想承认也没关系,这种事确实只有天知地知,可它的药效却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哦,对了,恐怕这件事,道格朗也应该知道了吧!” 狰狞的笑声一次又一次地回响,像魔鬼在地狱里张狂地挑衅。 贺清文猛然抬头,看到道格朗的表情凝重,那酒杯捏在手中,手背上的青筋已然暴起,没有分辩,没有怒斥对方,一味地默然,显然,修安并没有说谎。 “不,不是的,没有,没有——” 贺清文捂着头,拼命的回想,可他想不起来。 他只知道,他的记忆里曾经出现过一小段空白,难道—— 他努力回想,从药剂注射,众人的调戏,一直到荣媛最后一次的厉声嘶喊,紧接着,萧暮远前来救人,他们一起回到海边的那幢房子—— 因为药效的作用,他时而冷得如冰水刺骨,时而如身在火浴,全身上下犹如万只蚂蚁在慢慢地啃噬着他,再接下来,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低沉的嗓音,温暖的拥抱,一直在用最柔和的语调轻轻地安慰着他。 那个时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到底是谁,在最后拥抱了他,释放了他如洪水一般的欲望? 痛苦的记忆一波波袭来,如胶片在眼前播放。 踉跄后退了半步,贺清文失神地跌坐在座位上。 难怪,道格朗如此笃定他与萧暮远之间存了不可告人私情,言之凿凿,无容分辨。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 ☆、往事 ?  “哦!对了,我们方才说到了哪。”修安用手指轻轻敲了下额头,“要不是何重给你注射的那一支blabsp;datura,我还真设计不出这么令人称奇的戏码,并且至今为止,我依然十分好奇,仅凭萧先生的一已之力,是如何满足你当时那种深不见底的欲望和索求的?” “修安,你这个王八蛋——”贺清文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了,他越过挡在身前的道格朗,抓起桌上备好的刀叉朝着修安撇了过去,但是一脚就被修安身旁的那个保镖给踢了回去,直接嘣碎了桌中间的那个花瓶。 “diven,你这样可不太好,道格朗侄儿,难道你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养子的,目无长辈,没大没小?” 道格朗终于动容了,他把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撂在桌子上,“够了,修安叔叔。” “到现在你还护着他!” “修安叔叔,你不要逼我!” “道格朗,你太令我失望了,就为了这么个被别人玩剩下的东西,你竟堕落到这种地步!萧暮远就站在你跟前,你居然还能忍得下去!” “可罪魁祸首是你!” “没错,是我,要不是何重那个蠢货只给他打了一针,他应该早就已经跟这些标本一样,心力衰竭,死在萧暮远的床上了。” “所以何重是你故意丢出来的,目的就是通过他的嘴让我知道这些。” “没错!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要让你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烂货!” 哗啦—— 高脚杯被道格朗一掌扫落,摔得粉碎。 萧暮远霍然而起,阻止了冲向修安的贺清文。 修安的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道格朗,仿佛可以看到怒火正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格洛克直指修安的眉心,立在桌两旁的白衣侍者全部拨枪静侯,枪口对向三人。 一时间,场面有点混乱,陷入僵局。 修安立在桌前,扶案低头,不去看朝他举枪的道格朗,反而看着那一地碎了的玻璃,笑容里却透着惨淡。 他即没有让人收回枪,也没有下杀令,好半晌,才缓缓叙道,“道格朗,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就是孩子中的王,在那一大群孩子里,你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你说的每一句话,对那些孩子们来说都是不可违抗的命令,曼西总是跟在你身后,但是她不一样,她学着你,像个不可一世的女王。其实,那些孩子们都想学你,但是他们谁学得都不像,他们一个个,永远都只能做跳梁小丑,永远。呵呵!”他坐回到椅子上,挥挥手,让所有人都放下枪,然后再次陷入回忆当中,“那时候的我就会经常在远处看着你们,看你被众多孩子簇拥在正中间,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是你的叔叔,虽是相同的年龄但是因为辈份的关系而被禁止,父亲说,我不能和你们在一起,因为我是长辈,我不可以像他们那样跟在你屁股后面像个被人驱使的小兵,而且,我要比你更加快速地成长,甚至,要在你羽翼丰满之前就学会掌控一切,控制一切,他要让我变得,无所不能。可是他错了,因为没有人可以做到无所不能,没有。人是感情系的动物,每个人都有他脆弱的一面,每个人都有他的向往,都有愿望,都有崇拜,都有信仰,否则他不会到死的前一刻还在逼着我发誓,让我发誓一定要夺走你的权力,你的位置,你的一切,甚至是,你的性命。可是,我不想这么做。”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吐息平稳,再睁开眼时,里面透着悲伤。 “道格朗,还记得你送我的那条狗吗?叫将军,很漂亮,是只极温顺的拉布拉多,我小时候被父亲隔离了人群,没有朋友,看到你牵着它散步,看到它把你扔出去的飞碟一次又一次捡回来,看到你们玩得那么开心,我觉得你很幸福,有一次你丢的飞碟落在了我的脚下,它跑过来,却是很安静地蹲在了我的面前,我很惊喜,趁着四处无人悄悄地抚摸它的皮毛,很柔软,很舒服,然后——你就出现了,那是我们第一次单独两个人面对面地说话,为此我高兴了整整一个晚上,后来,你就把将军送给了我,还经常过来看它,于是我们的交集就更多了,我们一起带着它去散步,一起玩,那段时光真的很快乐,但是有一天,它死了——” 道格朗听着修安叙述他们的过去,缓缓地放下 分卷阅读191 - 分卷阅读19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92 了枪,他慢慢地走到离修安最近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你说它是病死的,你很伤心,跟我说对不起。” 修安噗嗤轻笑,笑容里却尽是悲伤,他摇头,“不是,它不是病死的,是被我——杀死的。” 道格朗微愕,随即皱起眉头,他没有问,细细地听修安讲下去。 “父亲对我说,我不应该有感情,因为感情是人最大的弱点,感情这种东西只能拿来利用,对一只狗,太浪费了,于是他就给了我一把刀,要我亲自把它杀掉。我求他,求他放了将军,我说我再也不会养了,但是他不答应,他就坐在我面前,逼着我,杀死它。我们一直僵持了很长时间,整整一夜,他坐在我面前,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他用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就那么一直盯着我,我甚至怀疑那一夜他都没有眨过眼睛。道格朗,我很怕,我真的很怕,我的父亲——他就是个魔鬼。最后,我在他眼神的逼迫下,杀死了将军,我一边摸着它的头,一边用刀子狠狠地刺向了它的肚子,那一下,我用了全身的力气,因为我不想再来第二下,我不想它死得太辛苦,当时我的手上沾满了它的血,可它还是拼命地朝我爬过来,舔着我的手,安慰我,咽气的时候,把头伸向了我的怀里,我抱着它,哭了整整一天。道格朗,从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只要是我喜欢的就绝对不能在我父亲面前表现出来,越是喜欢的,我越要表现得满不在乎,我告诉我的父亲,我接近你,与你亲密无间,那些全部都是假的,我要利用与你之间的这份感情,找到你的弱点,破坏那些你最在意的东西,夺走你的一切,我要让你痛不欲生,让你败在你最信任的人的手中,帮他实现他未完成的那个理想,成为沃*家的真正掌权人。父亲听了,很高兴,他说,‘这才是我儿子’,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我必须要做出样子给他看,于是,我开始按照他的想法,一步步地计划,实施了有关家族内部的那些破坏行动,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每一次上交的成果都是完美至极,父亲很满意,最终,他相信了我的话,我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与你在一起了,道格朗。” 大堂里寂静无声,就连贺清文也渐渐地压下了他心中的怒火,开始倾听着这个人讲述自己的故事,他不知道修安所讲的这些是否真实,也许就像他先前讲的那些关于真假虚实的话,因为扮演的角色太多,所以到最后,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我。 唯一的感受,便是他对道格朗的感情,贺清文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修安与道格朗之间,居然会有这么多的羁绊。 “修安叔叔——” “不要这么叫我。” 道格朗轻蹙眉头,“修安!”他轻唤他的名,如幼儿时那样无拘无束。 修安看着他,扯出一抹微笑,如阳光般灿烂,真诚,温暖。 “道格朗,从我十岁那年开始,二十几年了,我早已经习惯了仰视你,追随你,听从你,无论什么,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我都会全力地配合你,支持你,心甘情愿。我每一天都在问我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即不违逆父亲也不违背自己的心,但凡事都没有两全,我选择了自己心,道格朗,为了你,我背叛了我父亲,我成了一个不孝子。” 道格朗点了点头,半晌才轻叹道,“我知道,修安,这些事我都知道。” “你知道?”修安苦笑,“你都知道什么?” “很多事情。”道格朗说,“修安,其实有些事,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 修安哼笑,“道格朗,你在说什么?命中注定?”他摇摇头,“你以前从不用这种腔调说话。”说完,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贺清文。 道格朗叹道,“莱恩爷爷认为很多事情是上天的不公平,可他却从来都意识不到自己享有什么,他只看到了祖父光辉荣耀的外表,却看不到包裹在他躯体里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更看不到祖父为他挡风遮雨的牺牲庇护。” “道格朗,我的父亲无需你来斥责。” “修安,他们是亲兄弟,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自己的亲弟弟,其实祖父早就知道了你父亲的心思,并且把它带进了坟墓里,到死都没有戳破这张纸。” “不要说得那么好听,谁会相信。” “那你就看看这个。”道格朗把手伸向里怀,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本子,翻到了某一页,然后丢给修安。 “这是什么?” “祖父的日记。” 那是他在得知修安就是幕后黑手后的某一天,派人整理了祖父的遗物,并发现了这本日记,他想,如果不是他发现了它,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明白,祖父当初的这份良苦用心,而之所以把它放在身上,就是时刻准备着,与修安面对面的这一天。 “日记?”修安哼笑,“道格朗,你的戏码和道具还真是老套。” 他抬眼,却发现道格朗正表情凝重地看着他,他知道,道格朗从来不屑于做那些虚假的勾当,于是又扫了那小本子一眼,随后端起来细看,本子的纸张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泛黄,上面的墨水字迹也有点变淡,但仍可体现出那一段文字书写者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痛心疾首。 上面写着:莱恩已经疯了,无论他笑得多么开怀,我却只能在他的眼中看到对我深入骨髓的恨意。没错,他恨我,他恨我不让他去接触生意上的事,恨我不给他机会展现他非凡的口才和能力,可他却不知道,每一笔生意成功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更加肮脏的交易,他不懂,他的口才和能力在那些人眼中只不过是看了一场好戏而已,因为那些人更加注重的是利益,家族生意刚刚才有一点起色,他们只想看到我们这些小角色的乞求讨好,可莱恩的骄傲不会让他忍受这些,所以我避免让他去接触那些事,不给他任何机会,任何不堪受辱的机会。当然,我是不会让他的那些优点被埋没的,终有一天我要让他将它们全部都展现出来,但绝不是现在。希望到那个时候,他还会认我这个哥哥,并且,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 修安啪地一声合上了那个小本,眼眸里闪过一道光,紧跟着,一声低低的惨笑。 ? ☆、决意 ?  “道格朗,到如今你拿着它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很多事情确实已经无法改变。” “没错,道格朗,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道格朗叹着气,无奈地点点头,的确回不到从前,可他还是想把这本日记拿给他看,道格朗想着,即然改变不了,就去阻止,那一代又一代无休止的仇恨,理当由他来结束。 “修安,停手吧,有些事还来得及。” 分卷阅读192 - 分卷阅读19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93 “哈哈哈,道格朗,不要再说那些连你都不信的话,你说还来得及。那些死了的人能复生?还是你可以当做他们俩个人之间的事从未发生?呵呵!diven,你也没办法只接受我一句对不起吧!呵呵!”眼睛看向贺清文,再转向道格朗,“还有你,道格朗,那个女人还有你的孩子,此时也应该正走在前往地狱的路上了吧!” “塞丽娜?”贺清文愕然惊起,“你对她做了什么?” 修安在笑,道格朗不语,贺清文看着他们的表情,感觉天地都在崩塌。 “你——你杀了她?”贺清文惊问。 修安摊开了手,轻轻一笑,“diven,我这是在帮你!” “不是,不是!”贺清文猛地摇头,大声嘶吼。 “难道不是吗?diven,你应该感谢我,是我,帮你除掉了这块绊脚石,这个女人是多余的,她夹在你和道格朗之间,夺走了你在道格朗心目中的位置,你也一定很恨她,对不对?” 一刹那间,订婚的消息、结婚的消息、道格朗那些向塞丽娜对外发表的爱的宣言,塞丽娜高高隆起的腹部和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全部似海潮般涌了上来。 贺清文顿足一挫,若说不恨她,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吧! 修安扬声,说的那么心安理得,“diven,我若不杀她,道格朗就会娶她,而你,永远都见不得光。” “那又怎样!”贺清文转而高声,这句话是他对修安的反驳,也是在对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说。 没错,道格朗与塞丽娜会手挽着手,走进了结婚礼堂,然后他们抱着孩子站在一起合家欢乐,那时,他在哪?将再也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地,他没有家,没有朋友,没有未来,道格朗对他的爱是他手中仅余的一束光辉,随着时间的流逝也终会消失,而他,只会一点一点,消耗殆尽,变成一副空壳,但,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贺清文再一次朝修安吼道。“修安,无论怎么样,那是我与道格朗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你不要再打着那些道貌岸然幌子,去为自己的私欲找各种理由。” 道格朗的神情里有一瞬间的诧异,他微侧回眸,看到贺清文激动万分,紧紧握着双拳。 “那是条人命,是条人命!塞丽娜她是无辜的,她还怀着孩子——” 两个孩子,他和道格朗的孩子——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阳光灿烂的上午,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一脸诚挚地对他讲述了她与道格朗之间的真实关系。突然一下子想起了,道格朗每次从塞丽娜那里拿回来的四维彩超报告,他们一起看着那两个弱小的胎儿环抱在一起,惊叹不已,欣喜若狂。 她是一个好女人,一个伟大的母亲,是不是谎言无关紧要了,道格朗若真要娶她,那也是塞丽娜应得的。 他之前一直无法走出那个循环,令自己浑浑噩噩,自怨自哀,可就在刚才,因为修安的那些话,他反倒一下子清醒了。 “还有媛媛,修安,难道你就不曾怕过,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会在午夜梦徊时分,前来向你索命吗?” “diven,我说过,我不在乎,什么叫无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手段手尽就必会有牺牲。谁又无辜?那都是他们命该如此,与我有何相干?” “修安,你就是个,丧心病狂的魔鬼!” 贺清文大吼着,挣开了萧暮远强压住他的双手,紧跑两步,抓起道格朗放在手边的那只格洛克,待道格朗觉察时那只枪已经到了贺清文的手里,正对着修安。 哗啦啦,侍者们手中的枪再次端起,保镖们已跃身而来。 “diven!” “住手!” 道格朗与修安的制止声不约而同,然后道格朗霍然站起身来,一转身间,一手捞到了贺清文的腰,另一手直接握上贺清文手中的那把枪的枪身,怀中的贺清文浑身都在颤抖。 修安挺直了腰身,一动不动地看着贺清文。 贺清文的眼红得像要冒出血来,咬着牙,用颤抖的手,拨开了枪栓。 侍者和保镖们蜂拥而至,尽管道格朗和萧暮远护在他的身旁,可仍阻止不了,其中两人已经将枪口直接指向贺清文的额头。 “diven,停下。”道格朗猛地将手中的枪握得更紧,回头用凛冽的目光瞪着修安,“修安,叫你的人退下。” 修安却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他的眼神越过道格朗,与贺清文赤红的双眼对视。 他摇了摇头,目光移了回来,落在道格朗的身上,落在他搂着贺清文的那只手上,“diven,我真的很羡慕你,你看看你,无论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不计后果,随心所欲,肆意妄为,而有的人呢?永远都只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带着虚假的面具活着,diven,你说上帝,他公平吗?” 一刹那间,修安的眼神里充满了冰冷彻骨的寒意和决然的杀意。 他高抬起手臂,猛挥下手,保镖们立即涌动,贴近贺清文的那两个人,直接伸手从道格朗的怀中拽人,萧暮远旋身挡了一下,可下一刻,仍是敌不过他们人数的优势,让贺清文落到了那些人手里,只有道格朗,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只枪,跟在他身边。 “修安,你想干什么?” “道格朗,事已至此,我也不介意再多欠一条人命。” “你敢!”道格朗暴怒,冲修发吼叫。 “呵呵,道格朗,有些事,我必须做。”他笑得像风中飘落下来的叶子,黯淡凄凉,他指着贺清文,字字清晰地说道,“他,必须死!” “那就用我的命来代替他的命!”与此同时,道格朗几乎没有间歇地向修安喊了出来。 修安神情一恍,收回了声,“你说什么?道格朗?” 道格朗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他反手一把抢过贺清文手中的那只格洛克,支在自己的额头上。 “道格朗!”贺清文举着自己空空的两只手,目光落在那只枪上,“道格朗,你干什么?” 他挣拧着,却逃不脱那些人的手,他们禁锢了他的双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道格朗,看着他一动不动,看着他那双坚定不移的蓝色眼眸。 “放了他,修安,归根结底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diven无关。” “与他无关?”修安眯起眼睛,望着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和他身旁的那个祸水,“道格朗,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宁肯背叛自己的父亲,也要追随你,因为你与生俱来,就是沃*家的神,是沃*家的魔王,你可以目中无人,可以不可一世,可以将所有不甘屈于你之下的人踩在脚下,你甚至可以无情可以残忍,可以笑夺人命,但,就是不能有爱,不可以爱,更加不可以爱上这个人,这个男人。 分卷阅读193 - 分卷阅读19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94 这是一个错误,一个天大的错误。” 贺清文,看看你做了什么,是你,是你毁了他,不可饶恕!不可原谅! 高贵的猫转眼变成了随时准备猎杀的野兽,修安的疯狂席卷着他的愤怒之火扑向了在座的每个人。 目光瞥向萧暮远,他冷冷地发问。 “那么你呢,萧先生?看到这一幕,你又有什么想法,diven为了你曾经与道格朗反目成仇,而你,又能为他做到哪一步?” 萧暮远神情一肃,回眸与贺清文那流转过来的眼神对视,静默无声的交流中,那主意已定。 贺清文还没来得及阻止,萧暮远已然上前一步,“如果阁下非要一条人命才肯罢休,萧某的命你随时都可以拿走。” “萧暮远——” “哈哈哈!看吧道格朗,你想替人以命抵命,可惜,有些人却不见得领你这个情,他身边的供献者,可不止你一个。” 道格朗握着枪仍然抵在额头,任修安怎样言语讽刺,依旧神情不变。 “我再说一遍,修安,放了他。” 修安低下头,光亮如镜似的盘子上倒映着他脸上的表情,他看到了那个人眼神里,飘出的是绝望。 嘴角微微翘起,对贺清文说道,“diven的意思呢?你认为谁代替你才更合适?”口气轻松得就像是选择小□□动会上某个项目的参赛者。 “修安,你——”贺清文咬紧了牙根,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吧,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就来玩一个游戏,很古老的游戏。”边说着,边伸出右手,向旁边的保镖要来了一支左轮手/枪,哗啦一声将那些子弹全部倒在了桌子上,六颗子弹在桌子上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修安捡起其中一颗,向所有人展示了一下,然后,重新装回到弹槽里,随即他将那个像命运之轮一样的弹槽拨动了数圈,啪地一声,扣了上去。 他们都知道那个古老游戏的规则,一人生,另一人则死,仅凭幸运之神的眷顾。 修安举着枪,看向那三个人。 “谁先来?” “修安!非要到这一步吗?” “道格朗,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要么他死,要么就是你和萧暮远两人其中的一个,自己选择。” 道格朗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枪,转过头回看另外两个人。 贺清文的眼睛里充满惊慌,与他的视线在空中对接,他看到贺清文轻轻地摇着头,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道格朗——”很显然,就在修安提出这个建议,说出第一句话时,答案就已经在那了。 贺清文的声音由低喃渐渐变大,一直都在重复着那一句话,最后,他的呼吸甚至急促起来,大声叫喊。 “道格朗!不要!” 道格朗的目光投向萧暮远,那是他来到这里后,与萧暮远的第一次交流,眼神的交流,无声,却是如此的默契。 他们淡然一笑,不约而同地同时迈开了脚步。 场面非常戏剧化,应该称之为情敌的两个人,正在慢慢靠近,脸上带着风轻云淡的笑意。 “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听天由命吧!” 枪被修安丢在桌子上,发出“铿”的一声,那回声在大堂里的响着,令人心有余悸。 ? ☆、契机 ?  “不——”贺清文大声嘶喊着,空旷回响由远而近,“你们俩人谁都别动,谁都不许拿那把枪!” 但那俩人皆充耳不闻,每一步落地有声,决绝前行,就仿佛,像这样的时刻,他们早已等待多时。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局面下见面。” “的确没想到!”萧暮远摊手,表示无奈。 道格朗走到桌前,眼晴落在那把枪上,扯了下嘴唇,再看向萧暮远,眼眸变得深沉了许多。 “这六枪真应该全部都送给你,萧暮远!” 萧暮远眉头轻抬,点点头,“除了造成这种局面确是萧某的过失,其余的,我并不想说抱歉。” “而我现在也很后悔,没能让你及早消失。”道格朗叹道。 “那次机场候机室里布满了你的人,要想阻止我回国,您只需一声令下,但您没有,这一点,萧某还要感谢您的高抬贵手。” 道格朗扬了下眉,“想看好戏的人不少,我只是不想成全他们而已。” 他们同时看着那把枪,又同时看了一眼修安,看到他眼中玩味的笑意。 “希望今日这个错误,萧某能够弥补。”说完,萧暮远把手,伸向了桌上的□□,可手指刚刚碰到,对面的人动作却比他更加迅速。 道格朗把枪掂在手中,轻轻一笑,“不,在美国,我是主,你是客,没有让客人担责的道理。”说完,他把枪支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不——道格朗,你把枪放下,放下!”贺清文大叫,心脏在猛烈地跳动着,他喊到肺部几乎却氧,还是阻止不了。 “咔” 第一个空枪响声,在他的叫喊中被淹没了。 贺清文愕住,心脏突停了一下,然后再次猛跳起来。 “道格朗,你这个疯子!”他急速地低喘,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站不住。 可刚刚松了一口气,哗啦一声响动,贺清文的心便再提了起来。 道格朗朝萧暮远摊了下手,把枪放在桌上,划了过去,萧暮远接住。 “萧暮远,问你个问题。” “什么?”萧暮远一愣。 “为什么那场大火你会认为与我无关?”道格朗的声音有点低沉。 萧暮远想了想,才回道,“刚开始我以为是你,是你与托马斯设计了一个圈套,再派人下的黑手,但后来我又与托马斯见过一面,期间他接了一个电话,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记得当时他对着电话里只说了一句,‘不是我做的’。” “凭这一句话,你就断定了?”道格朗一怔。 萧暮远哼声轻笑,“不,只是怀疑,很显然,确是有人在与托马斯合谋,打宏天的主意,但结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后来我通过威尔逊家的关系还有与麦洛的那桩生意,查到了很多事情,而且麦洛这个人很小心,与我合作之前,他要查的东西也绝不会比我少。” 道格朗点点头,“于是你就顺滕摸瓜?” “至少让我知道了,下令放火的人不是你,是有其他人插了一手,破坏了原来的计划。” “但你也确定了之前与托马斯合谋的那个人,不是吗?” 萧暮远很释然,一边拿起了枪,一连答道,“那不算合谋,在商场上交战萧某若是输了,我会心服口服。” 淡然一笑,沉沉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 “萧暮远,别——”贺清文使劲地挣扎,眼睛瞪得老大,可却被那些保镖抓得更紧。 修 分卷阅读194 - 分卷阅读19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95 安坐在椅子上,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表示要贺清文禁声,“嘘!diven,别吵,我们看戏!” 随之——“咔” 又是一声空响,贺清文有点虚脱,停止了挣扎。 “混蛋!修安,你到底想怎样?” 修安呵呵笑道,“怎么样,diven?看着他们这么为你舍生忘死,是不是特别感动?” 贺清文感觉身上已经被那一波又一波冒出来的冷汗给浸透了,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一阵阵地发寒。 “修安,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贺清文大吼着,奋力向他那个方向冲过去,但只跑了一步就被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修安啧啧出声,奉劝他,“还是省省力气吧,diven,他们不这样做,死的人就是你。” “修安!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畜牲!”贺清文大声地嘶吼。 “嘘!diven,下一个又轮到道格朗了。” 贺清文微愣,猛地回头,“道格朗!” 道格朗抬起手朝他摆了摆,“再等等,diven,很快,就结束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落地钟,指针在悄无声息地移动,算算时间,维尔他们也应该快要到了。 “道格朗先生?” “嗯?”道格朗回过头,抬眸看着萧暮远。 “当初为什么会选上清文?” 道格朗一愕,“为什么?这个问题——”他哼哼轻笑,捡起了枪,“问得好。” 他的思绪一下跳跃到很久以前,那是一个临近日落的傍晚时刻,他与交易方在餐厅包间里因为一个问题争持不下,对方明显想要退让,却依然碍于面子不肯松口,最后,双方无声相对,气氛僵冷,十分尴尬。就在这时,大厅里传来了一首美妙的钢琴曲,曲调优扬,听着叫人心情舒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两边人因为这个突然响起的钢琴曲稍稍有所缓和,对方摇摇头,笑了一声,终于妥协。 席间,经理过来打招呼,他心血来潮,随口问了一句,“知道刚才瑞奈弹的什么曲子吗?没听过。” 经理一愣,回道,“瑞奈今天没来。” “那刚才?” “哦!”经理了然,立即回道,“一个新来的小伙子,东方人,临时顶了瑞奈的班。” “东方人?” 东方这个词在一般的美国人眼中,要么代表神秘,要么就代表着孱弱,想到能弹出那么一首好听的曲子,不知道,这一个,会是什么样的。 经理擅于察言观色,试探地问了句,“我一会叫他来见您?” 道格朗微微扬起眉,“等会让他来送瓶酒,别告诉他我是谁。” 经理连忙点头,退了出去。 不久,包间的门响了两声,打开后,进来一个手里端着红酒的小伙子。 这个孩子的眼睛可真漂亮—— 道格朗的脑子里一刹那冒出这么一句话,这就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后来—— 再次去餐厅的时候发现那里有了很多变化,很小,却会让人感到很微妙。 例如,放在餐盘上的一张小卡片,写着经典巨作里的某一句话,歌剧里的某一句台词,看着那些小卡片,仿佛餐盘里的那些平淡无奇的菜肴都变得十分美味。 “谁的主意?”道格朗笑问。 “diven的主意。” “diven?” “那个中国小伙子,上次替瑞奈弹琴的。” 道格朗点点头,他记得那孩子的眼睛很漂亮。 “我想,你的大堂应该换个领班了。” 经理微愕,领悟连连笑着点头,心想,这个小伙子呀,以后——不得了! 再看到贺清文时,他已经升做了大堂领班,道格朗也没想到,这个男孩看着挺斯文,酒量居然这么好。 眼看着那一大杯一大杯的伏特加从他的喉咙里滚动而下,道格朗有点惊讶。 酒喝完,那些灌了酒看完热闹的客人们,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有的,甚至还故意在那瘦弱的肩膀上捏揉几把,当然,好处也是有的,因为那些人从来都不吝惜小费。 道格朗示意维尔跟在走出大堂的贺清文身后,过了一会儿,维尔先走回来,他冲着道格朗摇摇头,那意思是,那男孩完全是在硬撑,这个时候早已在洗手间里吐得一塌糊涂了。 于是,他让维尔招来了经理,“让diven去我的包房。” “好!好的!”经理躬着身,一味地讨好。 那天晚上直到宴席结束,他都没让贺清文再离开过,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他清楚地记得,贺清文从洗水间走出来,进到他包房的时候,头发梢上还挂着两滴水珠,冲他微微地笑着,神情不卑不亢,略翘的嘴唇呈淡淡的粉色,水犹未干,在灯光下显得润滑晶亮,而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很迷离,如珠光表面上闪烁盈动的光泽,道格朗当时就觉得,那隐含在他眼中的那一抹泪光,默默述出的,是许多道不出口的故事。 也许,就是那样开始的吧! 从那以后,只要他去餐厅,就一定会找贺清文安排接待,偶尔替他在经理面前说两话好话,再后来,他觉得贺清文就像是一本书,翻开了头页,便忍不住要继续看不去,结果,让维尔去做调查,还真查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他的身世,他的困境,他的隐忍,他的不屈—— 而那些,便成了一个契机,使他们两个人,从此开始的一个契机。 这一晃,就是四年。 让他更想不到的是,如萧暮远这种他从未放进眼里的小人物,竟会与他,也有这么一天。 他闭上眼,陷入回忆,再睁开眼时,已在不自觉中扣动了扳机,贺清文的叫喊声猛然将他由梦幻中唤回了现实,却也让他忽略了,那清脆的第三枪空响。 放下手中的枪,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对面,“萧暮远,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萧暮远看着道格朗,摇了摇头。 道格朗调侃笑道,“还真有不怕死的,diven的眼光不赖!”他把枪抛了过去,神情一肃“可萧暮远,今日一役无论你是生是死,都不可能带走diven。” 萧暮远默然地点点头,“这一点我清楚。”他的眼神往修安的那个方向瞄了一下。 修安是不会轻易放过贺清文的,这一点他们俩个都心知肚明,但目前的情形他们并不占优势,无法硬搏,若想全身而退,只能等救援,道格朗的意图明显是在拖延时间,而就算支援及时到达,混战之中,又难保贺清文毫发无伤,不知道届时,道格朗又是做何打算。 萧暮远静默无声地摸过了枪,余光中,贺清文半跪在地上挣拧着身子,极力地朝他们这个方向爬来,他的嗓子已经嘶哑, 分卷阅读195 - 分卷阅读19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96 气若虚无,低低地泣哭。 “住手,你们俩个都给我住手,道格朗,萧暮远,别再——别再赌了,求——求你们了——” 萧暮远忙收回目光,努力压制着心底的倏然涌起的感伤,低下头,抑住了眼窝里的泪。 猛地吸了一口气,“道格朗先生!萧某——想求您一件事” ? ☆、名字 ?  道格朗悠深的眼眸一闪,盯着萧暮远,“什么事?” 萧暮远凄然淡笑,含住了眼睛里那薄薄的一层水雾。 他掂了掂手里的枪,紧紧地攥了一下,“如果,这一枪萧某真的不幸——呵!”他停了停,“放了他吧!” “什么?”道格朗眉头一紧,“你说什么?” “让清文自由吧,让他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放他走,不是跟我,也不是跟任何人,只有他自己。” 道格朗静静地听他说完,沉寂了小片刻,忽然双手紧握成拳,蓦地站直了身,他狠狠地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回首一指,目露凶狠,直逼萧暮远,“萧暮远,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人,你是什么身份,你以什么立场来跟我求这个情?啊?我告诉你,diven是我的,他的名字里冠上的是我沃*家的姓氏,跟你姓萧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你今时今日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也并不是我道格朗心慈手软,那是因为,你在diven心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明白吗?” 他怒气汹汹,使得整个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升高了几度,吼声震耳,环响余音。 没错,道格朗说得一点都没错,他萧暮远从本质上讲,的确不是贺清文的任何人,他没有任何立场说这些话,回想起前几小时,他与贺清文因为去留的问题争执不休,贺清文又以宏天为托词极力想要留下,现在想来,也许贺清文当时,并不想走。 萧暮远知道这一句话惹怒了道格朗,心中五味杂尘,但他却只能哂笑了之。 “真是对不起,萧某——僭越了。” “萧暮远,有这个心思你还不如现在为自己好好祈祷,想想你自己的退路。” 萧暮远哼声一笑,“萧某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 话毕,抬手将枪支上额头,闭上眼,咬了咬牙。 “萧暮远,停手!” 贺清文早已无法再看下去了,他侧头闭眼,却堵不住自己的耳朵,他不知道这种眼看着他们迎接着死亡到来的恐惧到底还要持续多久,每开一枪,就意味着他们要向死亡迈进一步,人的运气总是有限,而无论好运降临到哪个人头上,他都要接受另一个人的死亡,这种内心深处难以抉择的痛,深深地刺伤着他,折磨着他,让他此刻如在地狱业火中煎熬。 他真是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愚蠢,看不清事态的真相,若不是他的任性和无知,又怎么可能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 如果真要一个人死的话,那么,最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他。 “修安——停下,停下,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让他们俩个停下!” 咔—— 贺清文听到这个声音,倏然吸了一口长气,心不由地一颤,血液急速冲涌,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回头看去,萧暮远手中的那只枪,已缓缓地放了下来。 第四枪,又是空的。 贺清文撇回头,抬首望去,眼中朦胧。挣扎,嘶喊都无法阻止,徒劳地只能让自己的身心匮乏,疲惫。 而且,他也并不相信修安,不相信即使道格朗与萧暮远俩人其中任何一个人死去就可以代替他的死。 修安只想看戏,只想享受这片刻将他们这几个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乐趣,到最后,他终将会埋首于此。 “时间不多了,diven难道就不准备跟他们俩人来个临终话别吗?”修安的坐姿未动,手中酒杯轻轻摇晃,眼睛透过那血色的液体,注视着面前的三个人。 还剩下两枪,命运最后的抉择。 到底谁生?谁死? 这一次,举枪之人又轮到了道格朗。 “道格朗!放弃吧!修安只想要我的命,就算你死了也代替不了我。” 可道格朗却扯着嘴角,对他轻声笑道,“亲爱的,别急,等我把事情解决完,咱们就回家。” 道格朗似乎忘了,他们前两日还曾大声争吵,指责对方,道格朗甚至还发言起誓永远都不会再见他,再找他,再看他。 此时想着那些话,仿佛只不过是两人间的一句玩笑,一句经不起细磨的家常理短,只有他贺清文一个人当真。 贺清文望着他,看着他若无其事般提着那枪,就像是手里拎着一只玩具。 什么都不在乎,不管遇到什么都可以云淡风轻,生与死对他来说,就像是从一个空间到另一空间的移步,难道他,真的不怕吗? “道格朗!”贺清文急急唤着,疾声阻止,“道格朗,别再做无谓的事了,我们已经完了,已经完了!我的生死跟你无关,你听到没有,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需要你做这些事,不需要——”眼泪似决了堤的河水汹涌而出,却很快地被他掩饰在低垂的双眸中。 他没有看到,就在那一瞬间,道格朗的手不由地颤抖了一下,从始至终从未有过波澜的沉静双眸里,闪过了一抹动容,一丝哀伤。 道格朗神情微顿,又抬头望了望贺清文的身后,站在修安身边的那个大个子,他一直端着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贺清文,一动不动地用枪口指着他的头。 所以,游戏还得继续玩下去,不可中途退场。 他哀哀笑了两声,眉间紧皱又霍然展开,“很抱歉,diven,这件事,你说得不算。”道格朗收回目光,举起了枪。 看到道格朗的动作,贺清文急忙又大声喊道,“道格朗,你这个浑蛋,你这个骗子,我告诉你,就算这一枪下去你还活着,我也不会跟你回去,你死了这条心吧!” 道格朗抓着枪的手倏然收紧,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地暴出,他闭上眼,咬着牙轻声回道,“diven,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就算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也无法抹掉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想跟萧暮远走,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别想踏出美国一步,所以——”他冷冷地哼笑,“祈祷吧,diven,如果你想离开我,就让那颗子弹射进我的脑袋,从此你和萧暮远,双宿双飞。” “道格朗,不——”看到道格朗如此决然,贺清文还是忍不住了,哭喊着,“道格朗,求你了,别这样,求你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心力被掏空,任那些人架着他的胳膊,身体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摇头低泣,“别这样,道格朗,我错了,我错了,我跟你回去,你可以囚禁我,可以锁着我,你想娶谁就 分卷阅读196 - 分卷阅读19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97 娶谁,求你了,道格朗,把枪放下吧,求你了——” 道格朗霍地睁开眼,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陡然抖得厉害。 他吸了一口气,“diven,知道我最遗憾的是什么吗?我道格朗·沃*,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什么能难得倒我,可唯独只有一样东西,我费尽了心力却始终得不到,那就是,你的心。diven,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曾爱过我,无论我付出了什么,都得不到你的回应,不止如此,当你知道我要娶塞丽娜的时候,居然还来恭喜我!没错,那件事是假的,但你却毫不怀疑,甚至毫不介意,你还说,祝我新婚快乐。”他哼笑,摇头,“为什么会这样,diven,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当初那个错误的开始吗?” 贺清文怔怔地看着他,听完道格朗说的这些话,半晌才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道格朗——” 等一下,他们似乎错过了什么,全都乱了套,贺清文有些发懵。 “diven,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离开我,想离开沃*家,你与萧暮远之间发生过什么我的确很在意,可我更在意的是,你宁可选择他,萧暮远,你的敌人,也要弃我而去,你知道我究竟有多伤心吗?diven?” “道格朗——” “道格朗先生,那是一个误会。”萧暮远此时出声,他想,该是他说话的时候了,他看得出来,自始至终,在贺清文与道格朗之间,根本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不想看到贺清文伤心欲绝的表情,不忍心到了这个时刻,贺清文因为解释不清,而悔恨终生。于是,他继续说,“道格朗先生,那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当时清文的神志并不清醒,他根本不知道整个过程。” “萧暮远,你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萧暮远一怔,瞄着贺清文,蹙起眉头,“没错,我的确——趁人之危了!” 道格朗猛地调转了枪头,指向萧暮远,宴席的主人座位那边啪啪地响起两记掌声。 “哇哦!瞧瞧我差点错过了什么。”修安假装惊讶,连连拍手,支着手继续看着。 萧暮远叹着长气,“清文没有说谎,他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药力起效使他的意识涣散,他当时只是本能地想把它发泄出去,对任何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萧暮远,你的意思是除此之外,你与diven之间没有任何情感上的羁绊?”道格朗冷笑。 萧暮远清楚道格朗了解到的东西肯定不少,哪怕是从维尔那里得知到一星半点,也足够他吃枪子的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只怕真的是萧某一厢情愿了,而且,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可能——萧某至今还是会不甘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道格朗眯起眼睛,看着他。 萧暮远缓了缓才回答,“我的意思是,那时——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喊的,是你的名字。” ? ☆、瓦解 ?  “萧暮远,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道格朗怔住了。 “我当时只能那么做,因为我不敢保证,那些药力如果发泄不了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也许他会死,我当时只想到了这些。” 贺清文半张着嘴,无声地看着萧暮远,哑然地跪在了地上。 半晌,修安噗哧一声轻笑,打破了寂静。 “萧先生,您可真是——”忍不住,他又笑了两声,“萧先生,我本以为,依您与diven的情谊会让我这个侄儿嫉妒发疯,至少也算是个对手,可谁曾想——呵呵,对您,我只能由衷地表示万分的同情了!” 他摇摇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萧暮远低着头,即无奈又尴尬,“那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他看了贺清文一眼,又迅速地躲开了他的目光,他不敢看,他无地自容。 这就是事实,为了面子,他也许能将这件事隐瞒一辈子,但却骗不了他自己,更何况是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若不说,才会真正的后悔。 贺清文万分吃惊,他的目光在萧暮远与道格朗之间徘徊了数个来回,可也只是张了张嘴。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尤其是在此时,他的脑子里简直乱成了一团浆糊,二十几年来,从未觉得他自己,会像今天这般愚蠢。 洽时,午夜十一点半的钟声赫然敲响,道格朗由愕然中猛醒过来,他握紧了手中的枪,枪口依然指着萧暮远。 修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鼓鼓掌,用遗憾的口气说道,“好了,先生们,你们的演出十分精彩,我本来也打算看完你们这出戏,可惜太晚了,时间到了,我要送diven上路了。”说罢,他一摆手,贺清文身边其中一个保镖,一下子将贺清文从地上拽了起来,拉着他走向修安。 “修安,你要干什么?”道格朗喊道。 “抱歉,道格朗,我说过,只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 “可游戏并没有结束!” “但我们得遵守游戏规则。”他从属下的手里接过一支枪,上膛,顶在了贺清文的额头上。 “修安,你若敢开枪,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道格朗急转枪口,与站在远处的修安对视,“修安,我说到做到。” 修安的神情一顿,即而冷笑道,“道格朗,你说的这句话,我信,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无论你做什么事都会提前做好准备,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这个时候维尔在哪?在路上对不对?”他哼笑两声,“但我告诉你,他若敢靠近这幢房子,百米之外,必定会被炸得粉身碎骨,他谁都救不了。” 道格朗举着枪,目光狠厉地盯着他,“修安,你放了diven,家族的事我可以一概不予追究,否则,即使我死了,你依然逃不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修安冷哼,“乔耐森那个老家伙实际上早就怀疑我了,我父亲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势力被他瓦解了不少,还有曼西,你让曼西暗中收购我在家族中的股份,迫使我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名下的一切去支撑,道格朗,你费了那么多心力,在我背后做了那么多事,我早就已经被你们给架空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你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但是——”他抵着手里的枪在贺清文的额头上又狠狠地顶了一下,“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做,至少,我要带走他,我要让他陪着我,一起去地狱!” “修安——” 道格朗大吼一声,随即听到房外一连串惊天的爆响,震得人心不安,胆颤心惊。 修安却仰天大笑,笑不可止,与此时的氛围结合,活像一个吃人不吐骨血的魔鬼。 一片混乱过后,房外突然枪声大作,正有一伙人与小楼外边的守卫打成了一片。 应该是维尔到了,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扫向那扇紧 分卷阅读197 - 分卷阅读19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98 锁的大门,房外是震耳欲聋的枪声,喊声,厮杀声,混乱中还可以清楚地分辨出mp5和m134,到后来,那些枪声甚至越来越近,几乎像是近在咫尺。 修安一愣,怎么回事? 还没来得及发问,他便看见从二楼跑下几名守卫,就连守在门外最内线的那些人,也逃命似的开门退回到了屋内。 “主人,不好了,有人提前引爆了炸弹,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修安的身形微动,疑惑的神情一恍而过,然后,他目不转睛地看向道格朗。 “修安,放弃吧。” “为什么?” “你既然能在家族各系中安插自己的人,那么其他人也能。” “也就是说,你早就不相信我了,是吗?”修安那一刹那的表情有些黯然,也可以说是心灰意冷,片刻后,他忽而又大笑道,“道格朗,我差点忘了,你是谁,我忘了除了这个人,你道格朗·沃*,对任何人都不会有感情,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任何人!你是早有准备,只等着这一天呢!是吧!不过,我也早有准备,我实话告诉你,我在这幢房子的地下已经埋好了炸药,五分钟后,大不了我们大家一起上路。” 他翘起嘴角,笑得阴森,边说着,边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只可以引爆炸弹的遥控器,举过头顶,之后,站在他身侧的贺清文眼睁睁地看着他,按下了那个启动开关。 “不——” 已经来不及了,大厅里再度无声,所有人一起抬眼看向了那座落地钟。 始终站在修安身边的那个大个子伏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可却被修安一把推开了,他大喊了一声,“不,我不走!” “主人!” “我说过我不走!” “少爷!”那个大个子上前强拉了他一把,可又在他愤恨的目光逼视下,退回了一步,“少爷,只要我们现在离开就还有机会。” “机会?”修安低低地笑着,“你知道这个所谓的机会,意味着什么吗?他将意味着我会被驱赶出家族,像个过街老鼠那样,一辈子都要遭人唾弃,颠沛流离,过着猪狗不如,暗无天日的日子,你想让我过那样的日子吗?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带着他们,一起死!” “砰!” 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了,维尔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屋里的侍者和保镖同时举起枪,却立马被他带来的人用枪齐齐地压制住了,除了贺清文和修安身边那几个人,他们没敢动。 “不许动,都放下枪。” 哗啦啦,所有人的枪支全被缴械了下来。 “总裁!”局势呈一边倒,气氛异常紧张,维尔跑到道格朗身边,向道格朗请示。“总裁,怎么办?” 道格朗没有答话,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修安的手,幸好,虽然他情绪激动,但手还依然很稳,不会轻易开枪或者走火。 萧暮远也默默地朝道格朗这边人靠拢了过来,他挨着道格朗,低声提醒,“时间不多了,先让维尔先生把那些人带走。” 道格朗用余光看了一下那钟,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再这么僵持下去,显然不是办法。 他朝维尔使了个眼色,维尔踌躇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带着人将屋里的那些侍者和保镖全部押解了出去。 这时,听到贺清文大喊了一声,“不用管我,你们也走,快走!” 没有人回答他,道格朗和萧暮远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用过枪吗?”萧暮远的耳边传来道格朗的问话,声音极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练过,我是射击会的会员。” 道格朗皱了下眉,微微点头,两人挨近了一下,随即,他提了口气,对修安说,“放了diven,我来和他交换。” “不!”修安拒绝,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手中的筹码是什么。 道格朗握了下拳,叹道,“修安,时间不多了,我想我们有些话,应该说开了,同归于尽的作法对你来说并不合算,你还年轻。” 修安呵呵笑道,“没错,我是年轻,道格朗,我只比你大两岁,可你却叫了我那么多年叔叔。” 道格朗点点头,“修安,放了diven,我给你机会,我会让你重新开始。” “不,你骗我,道格朗,你一直都在骗我!”修安叫喊着,眼睛赤红,忽然他又低下头,一瞬间,仿佛眼中有一抹光亮闪过,“你一直都在骗我!”他低声轻喃,身体摇晃了两下,像风中的落叶。 道格朗看了眼钟,往前走了两步,“修安,我没有骗你,当年的事,乔耐森叔叔知道的最多,但直到今日他才动手,是因为顾及你,他也是逼于无奈。” “你们都是被逼的,难道我就不是吗?”修安冲着他怒吼,回过头,用枪狠狠地戳着贺清文的额头。 “住手,修安!” “你们都逼我,都逼我,我父亲,乔耐森,还有你——” “你冷静点,修安,放了他,我们一起离开这。” “不!”修安已经失去理智。 “修安,别再执迷不悟!”道格朗大吼。 “不——”修安疯了一样嘶喊,扯过贺清文大叫,“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道格朗举起手中的□□冲了上去,站在修安身旁的那个大个子见状突然抬手向道格朗瞄准。 “不要——”修安在紧要时刻终于回过神,抬起拿枪的那只手去阻挡他。 可是,紧接着啪、啪、啪三声枪响,随后,大个子与修安一起倒在了地上,身上各中一枪,其中两枪是萧暮远打的,大个子正中眉心,修安的枪伤在后背,打中了肺部,至于那个大个子打的另一枪,已经没有时间去理会。 事发突然,扣着贺清文的那个保镖见情况不好,愣神间手上松懈,贺清文于是就趁着这个机会,一下子挣扎了出来,朝飞奔过来的道格朗跑了过去。 “diven!”道格朗接住了贺清文,看到剩下的那个保镖也举起了枪,立即搂住了贺清文旋身将他整个人挡住。 马上,又是一声枪响,那人便应声倒地。 萧暮远没有动,依然朝那个方向做着瞄准姿势,手里拿的是道格朗的那只格洛克。 大厅里只余三个人急急的喘息声。 道格朗缓缓地移开了贺清文,上下打量,除了额头上那个被枪抵出的红印,什么伤都没有。 “我没事。”贺清文急喘着摇头。 道格朗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轻轻地摸了一把贺清文因为紧张而发胀发红的脸,而后放开他,朝他身后走去。 ? ☆、血红 ?  他一步一步地朝倒在地上的那两个人走去,站在修安身旁,凝视了小片刻。 之后,蹲下身来,将趴俯在 分卷阅读198 - 分卷阅读19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199 地上的修安整个翻了过来。 子弹射穿了他的肺部,一口接着一口地往外吐着血沫子,每呼出一口气,都剧痛无比。 “修安!” 道格朗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低着头,看着他。 修安抖动着双眼,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 “对——不——起!”他低低喘着气,又吐了一口血。 “修安!” 修安微微地晃着头,“对不——起,道格朗,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不要说了,我带你回去。”道格朗双手探进他的身下,想把他抱起来。 修安躬起身,猛地咳了两声。 “修安!你要挺住。”道格朗皱紧了眉头,他感觉得出来,修安的背上,他的手上,全是湿的,他知道,那些都是血。 “不必——了!”修安用手挡住了他。 他清楚自己的状况,此时肺里的空气正从他体内迅速地流失,只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斜过眼眸,看到贺清文就站在道格朗的身后,刹那间,那一身亮白的衣裳,恍得他刺眼。 他不想这样的,他不想。 回想起之前与道格朗秉烛夜谈,同进同出的那些日子,他想着,如果可以和道格朗就这样继续下去,哪怕真应了他在父亲弥留之际发下的那个誓言也无所惧,什么天打雷劈,什么不得好死,他通通都可以受着。 直到,这个男人来了,就一切都变了。 那样的日子,一去再不复返。 自那以后,每一年的圣诞家宴上,站在道格朗的身旁的人就换成这个叫贺清文的男人,道格朗为他痴为他狂,甚至不惜众人阻拦,非要给他冠上沃*家的姓氏,并且,不惜余力地帮助他复仇。 他始终没有弄明白,这个贺清文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道格朗如此神魂颠倒?而他,也只是不甘心而已,可慢慢地,怎么会,怎么会搞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他摇摇头,不愿再想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道格朗——我没想——这样,我没——想杀——你。” 道格朗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像是要急于证实他的信任,道格朗急忙拎起手边的那只□□,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贺清文还来不及阻止,便听到从枪膛里连续发出来“咔咔”两声空响。 一时间愣住了。 两秒钟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支枪里——根本没有子弹,它是空的。 也就是说,修安,从头至尾,都只是在演戏。 一场,自己演给自己的戏。 这是他要的结局吗? 没人知道。 “原来——你还记得——我们的——游戏。”修安笑了笑,颤抖着抬起手臂,展开手掌,一颗子弹从里面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响声。 修安凄然地笑着,唇边涌出了大量鲜红的血,贺清文垂眼看过去,恍惚间觉得,那就像是被他衔在嘴上的一朵怒放盛开的红色玫瑰,因配在他苍白的脸上,而显得更加璀璨绚丽。 这一刻,修安是美的。 贺清文站在道格朗身后,悄然地看着他们,萧暮远也走了过来,目视着眼前的一切。 “炸弹的快爆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 三个人一起看向躺在道格朗怀里的修安,看到他似有似无地喘着气,奄奄一息地念道,“快走吧,这——回是真的!” 身体越来越轻,修安想,如果真的有灵魂的话,那么,他的灵魂,此刻应该正慢慢地飘离他的身体。 他无力地抿着唇,尽力地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微笑,一滴眼泪却似一颗流星般,从他的眼眶里滑落了出来。 “diven,你和萧暮远先走,我要带上修安。”道格朗伸手为修安抹去了眼角的那滴泪,叹着气说道。 贺清文看着他们,心想,这也许就是他们最后的离别,他在场的话,确实很尴尬。 看了眼时间,才冲道格朗点点头,随后跟着萧暮远,转身朝大门走去。 噗—— 血红色的水雾立即喷洒在半空,毫无预兆。 就在贺清文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道格朗终于将含在喉咙里的那口血喷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了修安的脸上,修安似乎有些触动,勉强睁开眼,眼前的情景却令他大吃一惊,更强迫着自己忍住了要咽下的那半口气。 他本来想要伸手擦去留在道格朗唇上的那些血液,可手只伸到了半路,就无力地搭在了他的胸膛上,修安突然觉察到,自己摸到的地方居然是湿的,而且温热。 他张开手掌,朝向自己,看到手心上那鲜红的颜色,与道格朗的外套融合在了一起。 “道格——” 道格朗捂着自己的嘴,忙冲修安摇摇头。 修安收了声,道格朗再悄悄回过头,用余光看到,贺清文那一身亮晃的白色,已走到了大门之外,融进了茫茫的夜色当中。 当时没人留心那个大个子打的那一枪,到底射向了哪里,贺清文在奔跑的时候,更是没有注意到,应着那枪声的同时,道格朗身体停顿的那个瞬间。 是红色的外套,掩盖了从他胸膛里流出的液体,才让所有人,忽视了发生在道格朗身上的一切。 “走,走,你——不能——死!” 修安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推了他一把,可道格朗却没有动,他忍着痛,咬着牙,笑得依然张狂。 “我说过,我要——带上你。”他用手背使劲地抹去嘴唇上的残血,而后强撑着支起腿,拼尽全力地用双手托起了修安。 一步三晃,走得分外艰难。 眼前已变得模糊,道格朗最终放弃了再看那钟盘。 可时间一秒秒地过去,滴答、滴答响着,似催命的号角,在寂静的大厅里分外清晰。 道格朗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行,修安躺在他怀中,仰着头,目光注视着屋顶上华丽的水晶灯,嘴里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洒了一地。 “道格朗,我——快死了,放下——我吧!” “我不会——丢下你!” 道格朗一步一步走着,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此时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道门,那道门,也许会给他带来一个全新的开始,他的生命,也会从此变得绚烂多彩,不再是灰色的,不再是扭曲的,不再有恨,只有,满满的爱。 大门外是漆黑的夜,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洞,那门,像是敞开的地狱之门,而那些微微的星光,就是指引他们走向所罗河那摆渡船上的灯火。 但只要通过了那道门,他就会找回他的一切,那是他的所有,那里有他所爱的人。 他的爱人——在门外等着他。 道格朗脸上带着微笑,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 diven—— 分卷阅读199 - 分卷阅读20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00 ****** 听到枪声,维尔本能地回身朝小楼跑了过去,当他跑到门口时,看到修安和他的那伙人全部中枪倒地,贺清文和萧暮远也已经走了出来,这才放松了警惕,将贺清文迎了出来。 “戴文先生,你怎么样?” “我没事。”贺清文摇摇头。 维尔又朝门里看了一眼,“总裁呢?” 贺清文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回道,“他们马上就出来。” 维尔愣了一下,当即又理解了贺清文的意思,点点头,三人马上一起向小楼院子外面那个方向走去。 炸弹马上要爆炸了,离这里越远越好。 “戴文先生。” 走在贺清文身后的维尔又突然叫住了他,于是贺清文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 “维尔,怎么了?” “您——受伤了吗?”维尔指着他衣服上,肩膀侧边的那一小片血渍问道。 “没有,我没受伤,这不是我的,这——”他一边向小楼那个方向望去,心想道格朗怎么还没有出来,一边心里计算着时间,突然,脑子里闪出一个镜头,他想起了当时他向道格朗跑去,道格朗环身一把抱住了他。 而在这之前,站在修安身边的那个大个子,仿佛开了一枪。 不好—— 一种强烈的预感冲击着他,他不顾一切,提步朝小楼奔跑了过去。 “道格朗——” 随后,萧暮远和维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返身追了过去。 他们跑进小院,靠近大门,看到道格朗正抱着修安一步步地向外移动,可就在这时—— 砰—— 第一枚炸弹引爆了,炸塌了大门靠里侧的地面,瞬间石块飞起,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清文——” 萧暮远扑在贺清文身上,搂住了他的头,一些稍大的石块砸到了他的手臂,维尔和其他人只来得及蹲下,护住自己的头。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连环炸响,那幢小楼,眨眼间便分崩离析,第一层楼支撑不住上一层的重量,几根主柱半截折断,只片刻间,第二层便轰然压了下来。 坍塌的余响久久未散,漫天灰尘如雾般的挥洒,时不时还会出现蹦飞的石子,一大堆人从废墟前,缓缓探头起身,看着那些残缺不全的墙壁和蹦成碎片的大门。 他们惊呆了—— 忽然,一声力竭的叫喊声,像嗓子被撕裂了似的那般,划破长空。 “不——道格朗——” 然后,他们看到一个白影——贺清文,疯野似的,跑进了废墟当中。 ? ☆、顽强 ?  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亮了一天一夜,门外等待的人也同样在那里坐了一天一夜。 没有人说话。 维尔坐在墙角边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那扇门,片刻没有离开过。 贺清文始终低着头,他的目光有些涣散,明明视线落在那已经被药布层层包裹的双手上,却是没有焦距。 萧暮远就站在他的身旁,单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臂挎在纱布里。 站在他们身边的,还有霍德和庄园里的其他人。 他们都太累了。 徒手在那片废墟中挖掘了大半夜,却根本没有进展,后来调来的挖掘机却也只敢用在废墟的周围,因为没有知道道格朗的具体位置在哪,他们更多的只能依靠人力。 维尔不停地拨打着电话,叫来一波又一波的人,调来了军队用的警犬和生命感应器,最终,他们在最下层的石板下,寻到了十分微弱的一点热能。 贺清文不顾众人的阻拦,一直蹲在那里用手挖着,尖锐的石子和破碎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指,割烂了他的手心,可他还依然不停地搬开那些沉重的石块和横木,拨掉立在土堆里的钢筋。 一夜过去,在众人的合力之下,他们终于挖到了最底层,却找不到道格朗的人或者尸体,当所有人全部都撤了出来,准备再一次使用热能感应器进行搜索时,他们看到贺清文一动不动地站在一个深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由两块石板支撑起来的角落那里,然后,他一声不响,缓缓滑了下去,也许是直觉,也许更多的,是冥冥中的感召,他执着地用手拨开那片松动的土层,终于在那里,找到了一只戴着蓝宝石戒子的手。 之后石板被掀开,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人并不是道格朗,而是修安,他俯趴在道格朗身上,用前身盖住了道格朗的胸口和头部,并且为了给他留出呼吸的空间,他甚至用双臂支撑在地面上,一直到死,到尸体僵硬,都还维持着这个姿势。 这是一个奇迹,当然,前提是如果道格朗还能够活下来。 他们不知道,手术室门上的那盏灯灭掉之后,会带给他们什么样的消息,他们只能等待,不敢相像,不敢猜测。 亨利是在道格朗进入手术室的第十个小时之后,从塞丽娜所在的另一所医院那里赶过来的,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直接换上衣服走了进去。 再见到他时,便是手术结束之前,那盏红灯灭掉的前几分钟,他走出来,向门外的所有人,宣告手术结果。 他先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众人看到他的神情,心一下子,落入了谷底。 射中道格朗的那颗子弹,没有射入心脏,但却擦破了他左心房边上的血管,造成体内大量失血,按理说,依当时的伤情他活不过五个小时,可他竟在地底活过了整整一夜,虽如此,情况却仍并不乐观。 地面塌陷,先是受到屋内重物的撞击,内脏出血,再来就是掉落进深坑时,脊椎受损,头部遭到重创,而后,由于长时间被困于地底深层,那里缺少氧气,加至身受重伤,血流不止,肺部功能几近丧失。 也就是说,他现在,只能依靠呼吸机勉强地活着,半个月内,都是危险期。 “亨利,你的意思是,总裁只要挺过这半个月,就没事了?” 亨利皱紧了眉头,久久未能释然,他张着嘴,看着维尔,又抬头去看了眼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贺清文。 贺清文虽然没在看他,但他知道,他在听,而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面冲的墙壁沉吟了半晌,才转过头来,用他满是血丝又突然充血变红的双眼,看着维尔和霍德回道,“我尽力了!” “什么叫‘你尽力了’?”维尔诧异地盯着他看,“你不是说,只要过了这半个月就可以了吗?难道不是吗?你——” “维尔,换作是其他人的话早就死了!不要说中了枪,就算是好好的一个人,也早就在那幢房子倒下来的时候被砸死,被闷死了!”亨利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对维尔嚷嚷着,声音很大,但是马上,他又恢复了做为一位医者的理智,咬了咬 分卷阅读200 - 分卷阅读20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01 牙接着说,“老爷目前各个身体器官的生命指标都不达标,他的大脑虽然还有波动,但是也不是很强烈,还有他的心脏——” “妈的,别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说最直接的!”维尔再一次大吼。 “我的意思就是,就算老爷可以活下来,但以后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这下你听明白了吗?”亨利红着眼睛冲他大叫,甩了下手,重新返身回到了手术室。 维尔瞪着手术室的大门,半晌,才转过身来,所有人都静默在原地,一声不吭。 道格朗被送进了重症特护病房,全身插满了管子,头上和腹部以上的部位全都缠着白色的纱布。 第一个出现的人,是乔耐森。 他在病房里站了两个小时,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床上的那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他的拐杖再也无法支撑两条发麻的双腿,才挪动了一步,低下头,哀哀地长叹出一口气。 临出门前,他轻轻地拍了拍贺清文的肩膀,“孩子,从今以后,没人再保护你了,沃*家并不适合你,好自为知。” 紧接着,沃*家的人开始陆陆续续来探视,当然,他们真正的来意也只是想要证实道格朗倒下的真实性,真正的关心少之又少。 正如乔耐森所说的,沃*家的确不是他能呆的地方,没有了道格朗的庇护,那些人开始肆无忌惮对他冷嘲热讽,或者根本视而不见,甚至有的人直接从床边推开他,将他排挤在角落里,没有人会在意他,而他也不会再在意这些人的所做所为,他们的态度,他们的眼光,他们的看法,他们又说些什么,通通都不在乎了。 他就像是一只没有任何感知的木偶,在病床边,不眠不休,整整坐了三天三夜。 霍德派人送过来的饭,他一口都没动过,水只喝了两次,昏倒过一次。 维尔,亨利还有霍德轮流照看他和道格朗,萧暮远住在另一间病房里,一直陪着他。 另外,亨利还告诉了贺清文一件事,塞丽娜平安生下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很健康,另外一个因为右侧肩膀受了很严重的刺伤,十岁之前需要做两次手术,才能保证不影响到以后的正常生活。 后来,曼西出现了,又告诉了他这件事的下文。 那个受伤的孩子,是他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在子宫里一直紧紧环抱着另一个孩子的胎儿,他在最外侧,第一个出生,是哥哥。 几天的功夫,他们这几个人都已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包括曼西也是。 道格朗刚刚倒下,沃*家族内部的纷争就哗然崛起,暗斗不断,曼西除了要保住自己的产业不受其他人窥探,还要顾及道格朗名下的所有家族产业,虽然那些对手对她来说只能算是宵小,但觊觎的人太多,也不能太掉以轻心。 曼西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道格朗的手,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她这一生,从未像此刻这般安静过。 她坐了一个整个晚上,时不时倾身动一下,去注视道格朗的脸,看他的神情。 看了许久,她才恍然意识到,这个人,也许永远都会这么睡下去。 “哥哥!”她将头埋进了道格朗的胸膛,半晌过后,才一边抖动着肩膀一边把头抬了起来,那一脸艳丽的妆容,被她的泪水抹得一塌糊涂。 那是贺清文第一次看到她哭,也是他这一生,见过的最后一次。 那一晚,曼西跟他说了很多事,大部分都是许久以前的往事。 道格朗的父母在他十四岁那年死于一场飞机失事,这件事贺清文是知道的,可没想到的是,它的背后竟还藏着另外一个故事。 那是一场人为的事故,道格朗是在父母去逝后的第三年知道了整件事的真相,可当时年纪尚小的他,势力薄弱,族内大部分人又仍心存不甘,屡屡在暗中设计争位,他迫不得已,只能继续倚仗各系中的长辈,甚至面对仇人时,依旧要做到笑谈风云,不动声色。他在等,等到有一天自己的势力壮大,坐稳三代当家的位置,才能有机会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终于,又一个四年后的某一天,让他等到了这个机会。 那是在一个雨雪交加的下午,历年的家族会议上,他与那人对峙,同样的,桌子上放了一把左轮手/枪,是修安帮忙上的子弹,会议厅里的所有人顿时震惊四起。 道格朗开了头一枪,那人为了证实自己的无辜,继而开了第二枪,可是到四枪的时候就已经挺不住了,立即招认了所有。 道格朗当时并没有杀他,但自那以后那人的日子却是相当不好过,半年后,沃*家的人在一条脏污的后巷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他那个时候已经是个乞丐,道格朗不允许任何人接济他,所以那人死的时候,身上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全身污垢,就像是刚从下水井通道爬出来的一样。 从此,道格朗便又少了一位叔叔,而沃*家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了。 他们都觉得他像一个疯狂的魔鬼,尤其是在他用双眼注视着某一个人的时候,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像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躺在这里呢! 曼西摇着头,始终没法相信。 “哥哥!” 她抚着道格朗苍白的脸,从他的眉间勾勒着,到鼻子再到嘴。 他们是如此的相似,相貌、性格、喜好、憎恶—— 他们都是这样说的,沃*家的人甚至把他们兄妹俩个比作是对方的镜子,只凭一个人当日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猜出另一方的喜怒哀乐。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样的情形,究竟是始于一个什么样的契机,一个什么样的开始! ? ☆、过去 ?  “我记得,哥哥在我小的时候经常会跟我说,‘曼西别怕,有哥哥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我会保护你’,其实,十岁之前我的胆子很小,怕下雨,怕打雷,怕黑,怕一觉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每当到了下雨天,哥哥就会跑到我房间里,悄悄地爬上床,然后,搂着我一起睡,呵呵!”她苦笑了声,“当然,那只是小的时候,长大以后就不会了。自从爸妈死了以后,这样的话他就说得很少了,而是,渐渐地变成了‘曼西,我们要变得很坚强’,‘曼西,我们不能任人宰割’,‘曼西,你要变得像哥哥一样,让所有人都惧怕你’。没错,自从那个杀人凶手死了以后,他们都怕哥哥,那时他才多大?二十一岁!所以,我也要像哥哥一样。”她肯定地点点头,“是的,我做到了,沃*家的人没人敢欺负我,可我只是不明白,哥哥,我听了你的话,为什么?哥哥,我如此听话,你却慢慢开始讨厌我?为什么?” 曼西抽泣了一下,用手背抹去了眼边的泪,弄花了她的妆,但她还在继续说。 分卷阅读201 - 分卷阅读20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02 “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到后来,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抢吗?我说我也喜欢,其实是骗你的,我根本不喜欢,所有被我从你手里抢过来的东西都被我丢到了一边,你还说我贪得无厌,可你却从来没想过,我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我还想让你像小时候那个样子宠我,爱我,关心我,我相信那些东西在你眼里跟我相比,什么都不是,并且我要把你的目光从你关注的那些东西上面夺回来,我要你只看我,只疼我,在你心里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和人,能比我更重要,没有——” 说到后来,她居然会像一个普通小女孩那样,趴在自己哥哥的身上哇哇大哭,也只有在这一刻,贺清文才会觉得她是一个柔弱的,需要被保护的女人,而不是商场上人见人怕的女修罗。 他们近在咫尺,贺清文伸手就可以抚摸到她的头发,给她安慰,但他没有那样做,因为他更希望她能够发泄出来,而不是像自己现在这样,麻木的,僵硬的,除了盯着床上的那个人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曼西后来不再说其他事,只是一味地问沉睡中的道格朗,“哥哥,你为什么会讨厌我,为什么,为什么?” 她问了很多遍,不停地呢喃,床上的人依然紧紧地闭着双眼,没有回答她。 贺清文双手上的纱布已经折掉了许多,他用可以活动的手指不停地搓弄手边那块白色的床单,最后喃喃地回了曼西一句。 “他不是讨厌你,他是讨厌他自己。” 曼西顿时收了声了,诧异地盯着贺清文,那是她从进到病房以来,听到贺清文说的第一句话。 又呆坐在床边好半晌,她抹了把脸,低下头猛然发现手心里沾满睫毛膏跟口红,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狼狈,于是赶忙跑进洗漱间,洗了脸出来,她伫立在门边,又看了好一会儿。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午夜,她仰起头,收了泪,对贺清文说道,“谢谢你,diven!谢谢你,还能陪在哥哥身边,现在,我要走了,我要去找乔耐森叔叔。”深吸了一口气,再忍住了泪,口气坚定地说道,“这一次,由我来保护哥哥!” 然后,他听到她那双高跟鞋的踢踏声,渐渐地消失在医院走廊里。 过了许久以后,他才从维尔那里听说,那天曼西在乔耐森家里呆到了第二天上午,具体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之后她赶去了东欧,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频繁奔波于日本横滨、法国、意大利西西里岛和美国南部之间,在那里,她联系到了与道格朗打过交道的每个人,那些地方,是个帮派丛生的地方,而她会与什么人接触,可想而之。 在医院里坚持守了十天,贺清文第二次晕倒了。 经亨利检查,确认他只是精神紧张和过度疲劳之后,他们决定让霍德先送他回庄园,并且默许了萧暮远同行。 当车子行进至洛克菲勒中心的那座五十三层摩天大楼前方时,贺清文醒了。 再往前走,就是圣帕特里克大教堂。 那座雄伟的哥特式建筑,百年来屹立在风雨中,无论时事如何变迁,毅然不动。 车辆经过教堂前门时,贺清文让车停了下来。 “少爷!”霍德扶着他走下车。 “我进去一会儿,你们都在外面等我吧!” “少爷!还是我陪你进去吧!”霍德见他脚步虚浮,仍很担心。 贺清文轻轻地摇头回应他,霍德打算悄悄跟在他身后,却被萧暮远拽住了胳膊。 见萧暮远也朝他摇头,这才收回脚步。 穿过那扇宏伟的大门,踢踏的脚步声在宽敞的教堂里有力地回响,贺清文缓缓走着,百米纵深的教堂就像一个时空的隧道,更像是一个可以令时间静止的华丽殿堂。 他走得异常缓慢,每一步,都在极力地避免打破这片难得的平静。 最终,他走到了那个巨大的十字架前,仰望着它,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他不是天主教徒,不会那么繁琐的祷告和仪式,他只是看着它,想从中找到一丝可以触动他内心深处的力量,亦或者,是可以使他能够更加平静的一种安慰。 可是,他什么都找不到。 主啊,你在哪? 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他们说,你在七天之上那个可以俯看整个宇宙的地方,可我宁愿更加相信,你是在每个人的心里。 他们总是有求于你,他们向你祈祷,向你发誓,向你承诺,向你索求,其实他们想不通,他们只是自己在对自己的心说话,跟你毫无关系。 因为你没有那么心思,没有那么空闲,可以聆听到每个人的心愿。 你只享受于他们的仰视,品味他们卑微的乞怜,看到这些,你只会微笑。 没错,你只会微笑。 但是,一旦你发现有人违背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许下的诺言,就会毫不留情地降罪于他,甚至,要让所有人看到你掌控这个世间的能力,彰显你的权威,你要告诉世间的所有人,这个世界是你的,它在你的手中。 不可违逆! 呵呵!听到这些话,您生气了吗?因为,我只是你创造的这个世界当中一颗最微不足道的尘沙,你一挥手,我便消失。 不只是我,我们都是。 所以,你处罚了他,对吗? 贺清文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从十字架上方的窗户外透进了一柱阳光,它的周围,那些渺渺的轻尘缥缈环绕着。 那形态,就像是插在殿堂深处的一把圣剑,神圣,不可侵犯。 他低着头,听到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贺清文看到,他的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黑影。 “孩子,你需要帮助吗?” 贺清文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慈祥充满笑意的脸,他摇了摇头。 那神父看着他,方才远远的,他就看到了贺清文,那是一张令他记忆深刻的脸,他想起来了,是道格朗上次带来的东方男孩。 “孩子,一个人吗?” 贺清文望着那神父,神情停顿了一下,点了下头,却马上又摇了摇头。 神父看了眼门外,笑而不问。 “没关系,孩子,有事你可以叫我。”他转身,想留给贺清文一个私人空间。 “约翰——神父!” 他记得道格朗这样叫过他,他还叫过他叔叔。 约翰回过头,看到这个年轻人眼中的茫然和彷徨,让他刹那间意识到,也许这个漂亮的东方男孩只是想找个人跟他说说话而已。 “孩子,我们还是坐下来聊吧!”约翰指着他身后的椅子,请他一起走了过去。 贺清文坐在椅子上,将缠着纱布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他低下头,踌躇着怎么开口,倒是约翰先开了头。 “孩子,你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 分卷阅读202 - 分卷阅读20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03 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注意到了贺清文憔悴的面色和手上的包扎,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贺清文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因为他不太清楚,这位约翰神父和道格朗的关系到底有多密切,他从未听过道格朗提及有关约翰神父的任何一句话,而实际上,道格朗有很多事,他都不知道。 一时间无法回答,他显得有些无措。 但其实对于约翰来说,那些都是贺清文自己的事,贺清文若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 于是,双方都沉默了下来。 原本,贺清文也只是想随便跟他说点什么,说点什么都好,就是别让教堂里太过沉寂的气氛压得他透不气来,他望着约翰,想了想,问道,“我——有点好奇,他从不来这,你们却很熟。” 约翰诧异了一下,很快,凭借他的理解能力,意识到了这个小伙子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哦!小沃*!”他笑了笑,“没错,那孩子从不来这,他爸爸也不爱来这,但他爸爸喜欢喝我酿的葡萄酒。” 原来是这样—— 贺清文点点头,不再问别的。 约翰忽然凝了下神,又笑着说,“不,我记错了,他在上次之前,曾经来过一次,那是在他爸爸的葬礼的第二天。” 贺清文暗暗地吃了一惊,看到了约翰一脸无奈的笑。 “跟上次与你来的时候一样,他在上帝面前,说了一些话,当时令我很吃惊!”约翰又摇了摇头,一直到现在,他还隐隐约约地记得那些话,那简直,就是对造物主的挑衅。 道格朗,他那时是在向上帝宣战。 那个时候他多大? 好像,只有十四岁。 可他却在这个本该拥有着清澈明亮眼眸的孩童眼中,看到了熊熊的烈火,确切地说,那是地狱里的业火,可以将世间的一切,燃烧殆尽。 “你知道那孩子!”约翰摊了下手,“无论做什么事他总是喜欢出人意料,不受任何人控制,他爸爸也很头疼,但是没办法,谁都管不了他。” 约翰停了一下,他一边回忆,一边讲述,话匣子一开,约翰便说了一些道格朗小时候的事,贺清文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约翰此次的态度与之前有明显的不同,而且贺清文意外地发现,这位一身肃严的神父,若是去除了他身上的神职,也只是一位喜欢侃侃而谈的老者而已,虽然他言语中表达出来的是对道格朗的无可奈何,但其实,他是相当喜欢那个孩子的。 就是这样,因为道格朗的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他与生俱来的魅力,这种魅力可以让人无条地折服,使人对他俯首称臣。 最后,约翰长叹了一声,“如果,那孩子的父亲不是去逝的那么早,他应该,会比现在好一点吧!哎!” 约翰笑着摇摇头,接受了命运的无奈。 ? ☆、了解 ?  贺清文在教堂里呆了很长时间,霍德不放心,最终还是走了进去,亲自将贺清文接了出来。 他们很默契,没有将道格朗的事告诉给约翰。 直到车子开进庄园,贺清文始终都没再说话。 从小楼坍塌时的绝望,到从废墟里将他救出来时的充满希望,再到亨利告知他们手术结果时的失望。 贺清文亲眼看着道格朗每天同站在死亡线上的死神进行拼搏,身边的仪器随时都会发出生命体征降低的信号,然后一群医生护士跑进病房进行抢救,往道格朗身上注入各种药剂,插上不同的管子,那时候的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连续十日,只觉得太过大起大落。 所以,每天面对躺在床上的道格朗,贺清文现在只有一种感觉。 这个人睡着了,他安静了,他不会再来逼他,不会再来捆绑他,不会再将他锁在屋子里,脾气不会再时好时坏,不会再疯言疯语—— 贺清文麻木了,无喜无悲,他想,无论什么结果,他都会听天由命。 但是,当他从车上迈下来的那一瞬间,倏然,一阵心酸。 眼前,是他熟悉的欧式建筑,是他住了数年的百顷院落,是他看在眼里却总是不曾留心的每一寸土地。 走上台阶,面前是他经常与道格朗同进同出的那扇大门,正对着大门的,是道格朗兴起时扛着他飞奔上楼时的楼梯,还有玄关左侧,摆着一面他们出门前,一起打理仪表时用过的镜子。 回忆翻涌,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太多的事情。 “孩子,如果上帝可以让时间倒流,你想回到你生命中的哪一段时光?” 他记得当他走出教堂时,约翰曾问过他这样一句话。 约翰并不是期待他的答案,他只是想告诉他。 他信奉上帝,但过去了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再改变,所以我们只能接受现在,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可人,却洽洽相反,他们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屑一顾,却在失去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追寻挽留,哪怕留住的,只是最后一丝的残影。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个人躺在医院里,亨利说,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那是泪水即将决堤的信号,他飞快地跑向楼梯,在经过客厅时,听到了一声呼唤。 “儿子!” 贺清文霍然停住脚步,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于娟的身影。 于娟快步上前,举头看着他。 她听说了道格朗的事,也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想问,可不知从何问起,随后,她又看到了萧暮远。 她用目光询问萧暮远,萧暮远微微摇头,向她致以抱歉。 无力改变,她也只能接受眼前的事实。 “儿子,妈——对不起,儿子,妈只是想——”看到贺清文的表情,于娟意识到也许自己真的做错了某些事,不管是什么,她只想求得原谅,“妈只是想让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媛媛——媛媛是个好孩子,所以——” 所有的悲伤排山倒海似地袭来,贺清文闭上眼,摇摇头,紧咬着唇,试图将泪忍回去,他还不想在于娟面前崩溃。 可忍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将他背负了那么久的包袱,通通给卸下来,因为他已无力再承受,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 猛地吸了一口气,“妈!荣家——没了!” “你说什么?”于娟一惊,紧紧地握住了他的胳膊。 贺清文咬着牙,继续说,“妈,荣家没了,媛媛,媛媛——死了,还有荣世明,都没了。” 于娟一阵眩晕,萧暮远和霍德及时扶住了她。 “贺夫人!” 稍稍缓过神来,于娟又过来抓住贺清文的胳膊,“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回国,我——”贺清文说不下去了,双唇不停地颤抖,“对不起, 分卷阅读203 - 分卷阅读20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04 妈,我想——自己呆一会儿。”他一咬牙,拽下了于娟的手,返身跑上楼梯。 “少爷!” “你照顾好贺夫人,我去看着他。” 霍德点头应允,萧暮远一个箭步追赶了过去。 他在三楼的走廊拐角追上了贺清文,看到他正无力地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朝最尽头的那个房间走去。 萧暮远在他身后慢慢地跟随着,并没有出声劝慰,十天来,他在医院看得真真切切,贺清文在道格朗的病床前,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哪怕是在道格朗的生命体征急急告危的时候,他也表现得相当平静,可萧暮远知道,贺清文一直都在强忍,时时刻刻都在潜意识里告诫自己要坚强,那种抑制力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个常人所能忍耐的限度,这不是好事,弓弦若是拉得太紧只会断掉,他怕贺清文会因为发泄不出来,而迟早崩溃。 所以萧暮远现在,更希望贺清文能够大叫出来,或者能够大哭一场。 但他没有,贺清文只是停住脚,极力地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在路过一间书房的时候,他想了想,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极为考究,极为奢华的书房,墙上挂着两张人头画像——沃*一代和沃*二代。 萧暮远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是道格朗的书房,介于对主人的尊重和一个商人最起码的道德,他没有跟着贺清文走进去,而是站在了门外,等待贺清文从里面走出来。 贺清文站在那张书桌前,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宽敞华贵的书房中,那些书籍和陈设体现出了主人独有的性格。 这间书房他来的次数不多,尽管道格朗从未对他有所限制,但显然贺清文对道格朗的私隐也从来不感兴趣,否则,有些事他也不会到了今时今日才知晓,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不可预知的变故。 可现下,他即便再想着要如何去了解这个人,似乎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立在书柜前,仔细地瞧着那些世界名著的封皮。 记忆里,道格朗似乎从来都不看这些书,但也许,每当道格朗在这间书房里驻留到很晚的时候,他就是在看它们,而贺清文却不知道,当然,他们也从来不会谈论这些。 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向道格朗打听他每天都在干些什么,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去了什么地方。 回国前在一起的那两年,道格朗对他来说始终居于一个施予者的地位,一味地给予他所需要的所有东西。 母亲需要治疗及后期的疗养,道格朗便为于娟开设了一个私人理疗场所。他需要在商场上的实践,以便有一日可以与萧暮远正面交锋,道格朗便将他安置在身边,几乎手把手地教导。后来,他还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于是道格朗就给他布置了一间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书房—— 像这类事还有太多太多,一时间回想不完。 若是以不同的角度去看,现在反倒觉得,是他在不停索取,道格朗则是在一味付出。 然而,事实也是如此。 忽略了那些,他只记得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床上相拥,应付道格朗无休止的索取,这些年,他对道格朗的了解也实在太少,甚少有机会站在他的角度涉身处地地为他考虑事情,更不要提,关心他,照顾他。 他一直以为那些都不关他的事,现在想想,道格朗其实要的并不多。 他只要,他的爱。 拂过那些书籍,他转身坐在了书桌里,坐在那张昂贵的皮椅中,感受着道格朗当时坐在这里时,他的所思所想。 那个修安,是否也曾坐在这间书房里,与道格朗一同谈天说地,秉烛促膝,直到天亮? 也是直到那天他才知道,修安在道格朗心目中的位置,到底有多么重要。 所以,修安痛恨他,嫉妒他,伤害他,都有足够的理由。 而那段时间,道格朗又在想什么,做什么? 贺清文想,那一定是他有生以来,做出的最难的抉择。 随手打开了右侧的那个抽屉,里面放置了一个极其精致且设计繁琐的盒子,道格朗曾经在他面前打开过,所以,他记得怎么开。 宝蓝色的光泽就像是海洋浪潮中翻滚的泡沫,熠熠闪烁着,那是海的倾述,海的思愁。 没错,就是那颗曾经遗失了的蓝宝石,道格朗重新将它制成了戒子。 蓝色的光芒与金子的璀璨亮泽交相辉应着,彰显出此物的非比寻常和价值连城,可就是那些从不同角度折射出来的光,却似万道芒刺,射进了贺清文的胸口,灼痛了他的心脏。 天杀的,他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他将头埋进了臂弯里,心中的那股刺痛,久久地,无法散去。 萧暮远靠在书房外面的墙上,足足等了两支烟的功夫,终于等到贺清文从书房走了出来。 他继续朝着最里侧的那扇双开大门走去,萧暮远意识到了,那里,便是贺清文和道格朗的卧房。 随着大门推开,奢华无比的陈设映入了他的眼帘,那是一个堪比皇世贵族般的居住所在,毫无疑问的,道格朗是给了贺清文最上等,最优越的生活待遇。 当人们着重烘托情感的高尚和浪漫主义情怀时,总是喜欢批判物质的庸俗,但其实,物质提供有时却是爱一个人,最能够直接出来的一种方式。 萧暮远看着他走进去,依然没有僭越自己的身份,等在门口,他只是想看到贺清文安然无事之后再离去。 贺清文慢慢地走进去,直接走向了卧室里间的床。 此时此刻,他很累,真的很累,什么都不愿再想,再去思考,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将自己疲惫的身躯狠狠地抛在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大床上,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自然醒来。 也许明天,就会发生一个奇迹,一个让大家,都能欢呼雀跃的奇迹。 他坐在床边,没有脱下衣裳,侧下身,缓缓地躺了下去。 身后,床的另一边是空的,这样的情况已经许久了,可他却从没想过,从今以后,这或许就会成了他的生活模式。 他叹着气,反手过去把胳膊搁在另一边,上下摸索,试图着想要抓住最后一个幻影,但他心里明白,他根本什么都抓不到。 于是胡乱地摸了一阵,便把手伸了回来,可就在这时,他仿佛碰到了一个类似平板的东西,是什么? 他睁开眼,一边坐起来,一边将那东西抻了过来,却是一个文件夹子。 什么东西? ? ☆、结局(上) ?  他翻开,顿时一愣,不敢确信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睁大了眼睛凝神再去看那文件的名头。 没错,他没看错,的确是一份解除双方抚养关系的证明,而且非常正式 分卷阅读204 - 分卷阅读205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05 。 他飞快地翻阅,没有细看里面的内容,直接翻了文件的最后一页,最下方,道格朗已经在上面签好了名字。 而那日期,洽好是十天前的。 十天前? 是出事的那天,那天也是他的生日。 如果道格朗早早知道他被萧暮远带走了,他哪还有时间和心思去做这个,并且把它放在卧室里? 那就只能说明一点,这份证明是那天一早就被放在了这里,也就是说,即使他不跟萧暮远离开,道格朗也打算放他走了? 他在他生日那天签了这份文件,是想把它做为一份生日礼物送给他吗? 他要给他自由? 但鬼使神差,阴差阳错,因为母亲和萧暮远的计划,他就这么错过了,造成了今日不可收拾的局面。 贺清文错愕了半天,文件夹顺着手指的倾斜滑到了床上,掉落时,一张纸,轻飘飘被扬了出来。 那又是什么? 他抖着手,把它捡了起来。 只一眼,所有的情绪就被整个掀了起来,似一味筑高的堤防终于抵抗不住洪水涛天的巨浪,瞬间崩塌了。 他一遍一遍地看着那张纸,那张纸上只有一句话,短短几个词,可就是这短短的几个词,像一块巨石不停地猛烈地砸向了他脆弱的胸口,一下紧接着另一下,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凶狠,那块巨石就这样,高高地抬起再重重地落下,终于把他的心,砸成了稀烂。 承受不了这猛烈的剧痛,贺清文张大嘴,使尽全力,释放了出来。 “啊——” 瞬间,整幢楼里传遍了贺清文嘶裂般的叫声,那声音,就好似一只兽在临死前绝望的悲鸣。 霍德和于娟还有楼里的佣人纷纷赶了过来,他们围在卧室门口,被萧暮远的手臂挡在了身后。 他们看到,贺清文跪在床上,弯着腰,把头深深地抵在了膝盖上。 “道格朗,你这个混蛋,骗子,你这个——傻瓜!” 他终于哭了,嚎啕大哭,哭声一阵高过一阵,没有间断,没有停歇,就像是在竭力地燃烧着,他自己最后的生命。 所有人也受到了他的感染,每个人都伸手去抹自己脸上的眼泪,低低的哭声,形成了嘤嘤一片。 半晌过后,屋里的哭声哑然停止了,萧暮远和霍德马上跑进了房间,将晕倒在床上的贺清文安置好。 他的怀里依然还紧紧地搂着那张薄薄的纸,把它死死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不曾松开手。 那张纸,后来被贺清文锁在了保险柜里,成了他一生里最宝贵的东西。 其实他张纸上的内容,霍德早就知道,因为他是亲眼看着道格朗写的。 顿顿措措,几个字,却用尽了道格朗所有的力气。 i am waiting for you to e back。 是的,只有一句话。 我等你回来—— ****** 八年后—— 又到了圣诞前夕,庄园里如往年一样在筹备着,衬着天空中飘落下来的稀稀雪花,那棵楼前的圣诞树上,再次被点缀成童话里的色彩。 萧暮远站在客厅里,等着贺清文。 八年了,时光飞逝,时间说长也长,说短,许多事经历了发展变迁,又与往日有诸多不同。 如今康顿庄园的主人不再是道格朗,这里,也不再是那人的牢笼,而是他的家。 主人变了,这里却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 萧暮远清晰地记得,贺清文在哭昏过去的第二天,医院再次传来了道格朗病危的噩耗。 所有人急急忙忙赶到医院,贺清文更是一步没有停歇,直接冲进了抢救室。 那时,道格朗的呼吸和心跳已经基本停止,脉搏微弱。 贺清文冲进去,像疯了似的,捧着道格朗的头,冲他大喊,“道格朗,你回来,我不准你死,你听到没有!” 所有人都以为他受了刺激,精神失常,医生和护士相继过来阻拦他,一次次把他从道格朗身边地拽走,可每一次,他都拼着命地挣脱开再跑回来。 最后一次,他跪在了道格朗的床前,哭着对他说,“道格朗,我告诉你,那份文件,我已经签了,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从今以后,我是自由的,我可以去任何地方,跟任何人在一起,你再也没有权力干涉我,约束我。你还想囚禁我吗?你还想用锁链锁住我吗?我告诉你,你做梦!你做梦!”他大叫着,抓住床边的栏杆,大力地摇晃。 当所有人再次上前准备拽走他的时候,他却突然间安静了,他一手握起了道格朗的一只手,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枚戒子。 他举着那枚蓝宝石黄金戒子,声音变得极为轻缓,“道格朗,你不能走,我们的仪式只进行到了一半,难道你忘了吗?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对不起,道格朗,我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我答应你,道格朗,我今天就来把它完成,好不好?”他举着那枚戒子,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了道格朗的手背上,他轻轻地地握着道格朗的手,嘴里念起了道格朗曾经念过的那些誓词,“道格朗,从今以后,无论环境是好是坏,是富贵,还是贫贱,是健康,还是疾病,我贺清文,都会爱你,尊敬你,并且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我向上帝宣誓,并向他保证,我对你的——神圣誓言!” 他破涕而笑,将那枚戒子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道格朗,我们——结婚了!” 然后,奇迹发生了,道格朗的心脏再次跳动了起来,医护人员全体拥了上去,重新投入到抢救当中。 最终,道格朗活了下来,而那一天的场景,至今没人能忘。 八年后,就在康顿庄园,主宅三楼的卧室中—— 贺清文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小盒子,他把那盒子举到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的面前。 “给,今年的圣诞礼物!” 床上的那个人,毫无反应,仪器上的脑电波浮动也没有任何动静。 贺清文无奈地把小盒子放在一边,叹了口气说,“好吧,你这个贪婪的家伙。” 说完,低下头,在那人嘴角上轻轻落下一吻。 床边的脑电波图立即有了反应,波浪似的大幅度跳跃了几下,代表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此刻心情的喜悦。 贺清文用余光瞄了一眼仪器,然后抬起头,嘴离开了那人的唇,笑了笑,随即他帮道格朗翻了个身,为他轻轻地敲打着后背,如当初道格朗为他所做的那样,从上至下,做着全身按摩。 虽然他现在很忙,每天都要审阅和签署大量文件,经常忙到后半夜,但是他总会抽出一定时间来做这些,他相信,道格朗能够感受得到。 “跟你说件事,摩 分卷阅读205 - 分卷阅读206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06 兰奇的姑姑打算现在就把他带在身边,开始教他学习生意上的事,可我觉得他还太小,而且那小家伙一直喜欢跟他姑姑对着干,我实在担心他会给曼西带来麻烦,所以我没答应。” 脑电波有些异动,跟先前的有点不同,贺清文回头看了一眼,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承认我很惯孩子,但你要知道曼西现在很忙,乔耐森现在基本不管家族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在打理,而且意大利那边又跟她签了十年的合约,她没有那个时间!” 贺清文口中的那个孩子——摩兰奇,正是道格朗的儿子,那个小家伙继承了道格朗的外貌,五官挺立,有着宝蓝色的双眸,不止如此,他简直就是道格朗的翻版,更确切地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连塞丽娜都拿他没办法,是个让所有人都头疼的家伙。 说到塞丽娜,当年她在生完孩子养好刀伤之后打算悄悄离开,贺清文得知后迅速赶到了机场,及时将她挽留了下来。 他对她说,“孩子们不能没有母亲,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于是,塞丽娜留了下来,和她的孩子芬尼住在庄园里另一处的独立小楼,离于娟不远。 偶尔她们还会聚在一起聊聊天,于娟教她学会了不少中文,现在,俩个人经常会在一大段对话中间再穿插几句中国话,有时搞得那些下人们,都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聊着聊着就会发笑。 总之,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生活步入了正轨,他们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组合的家庭,不管外人怎么说,怎么看待,他们过得依旧安然自在。 贺清文跟道格朗说完了他们小儿子的事情,又想跟他说说大儿子的事。 他们的大儿子——也就是贺清文的儿子,贺云霆。 名字是萧暮远起的,道格朗为此老大不高兴了一段时间。 “eddie下个月又要动手术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亨利也说没什么大问题,他以后也会跟所有正常孩子一样,不会留下后遗症。”贺清文说着,把道格朗整个人又翻回了过来,视线移回到他的脸上,皱了下眉,紧接着,又笑了笑,“还有你——” 亨利说道格朗最近又有了一些好转,脑电波显现他有意识的时间段又变长了,也就是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醒着,他听得到,感觉得到,有意识,有思维,只是不能动,不能睁眼,不能说话。 这已经是发生在道格朗身上无数个奇迹中的又一个奇迹了,他们相信,道格朗迟早有一天会醒过来,他们都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这时,霍德走到门口,敲了两下门。 “diven老爷,萧先生来了。” “是吗,让他在客厅等我,我马上就来。” “好的!” 贺清文为道格朗掖好了被子,正准备离开,脑电波图却在边个时候“突突”地连续跳跃了几下。 “嘿,你别这么小心眼,我和他一年才见一两次面,连电话都没几个,而且我们现在也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贺清文站在床边,细心的解释,道格朗这才安静下来。 “好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听话!”临走前,贺清文不忘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又拍拍他的肩膀,这才离开。 贺清文和萧暮远在客厅里见了面,两人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怎么样?这次打算在美国呆多长时间?”贺清文将萧暮远请到沙发上,热络地发问。 萧暮远无奈地叹了声,“很快,我这次来主要是因为威尔逊家的私事,办完了马上就回国,只是临走前,想过来看看你。” 贺清文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威尔逊家的私事?没听曼西说过。” 萧暮远呵呵笑道,“你们家的那位女王太忙,杰克他们俩也是很长时间才能聚上一回,还多亏了杰克是个死心眼,这么多年一心一意等着她,否则干爹我都当了多少回了。” 说完,两人相对一笑。 是的,曼西很忙,她之所以会这么忙,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很特殊,而任谁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坐上今天的这个位置。 她就是沃*家现任的当家——沃*家的第四代。 道格朗倒下之后,当家人的争夺之战便立即在家族内部展开了。 没错,他有合法的继承人,但又有谁会安心听命于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所以各系开始蠢蠢欲动,暗流纷争不断。 这是乔耐森最不愿看到的事,甚至道格朗还没过危险期,家族里就已经开始有点乱了套,他一个人努力地压制家族各系的抗议,一直坚持维系着本家的权益,他心中明白,这份苦苦地支撑只是个时间问题,瓦解是迟早的事,而且这一天,也不会太远。 就在他凝思苦想,措手无奈的时候,曼西来了。 他们聊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约定的时间是三个月。 曼西在这三个月里迅速地壮大了自己的实力,乔耐森则在后方帮她稳定家族动荡的局面。 然后,就在三个月期限到来的前一天,曼西从意大利赶了回来,她一脚踢开了家族会议厅的大门,紧随其后的,是从美国南部以及意大利和其他几个国家一同遵约而来,决定支持她的那些帮派和商业伙伴的代表。 局势当即成了一面倒,毫无悬念地,曼西在乔耐森和众多人的一致推举下,成了沃*家有始以来的第一位女当家。 此后,乔耐森便开始渐渐淡出,家族会议也是经常不再参加,那三个月里,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心力交瘁,头发全白。 此时想起,那段时间所发生的变故,当真是沃*家有始以来,最大的一场风波。 贺清文故意清了清嗓子,对萧暮远说道,“说到死心眼,似乎有人也不怎么开窍,为什么不说说你自己?怎么,还是一个人吗?” 萧暮远听后,尴尬地用手指摸了下鼻梁,“那个——你也知道,你的green dream和我的度假村合并,去年才竣工,宏天这几年也发展得飞快,我光是在天上飞来飞去就占了大半年的时间,想安安稳稳谈一场恋爱,还得等我有时间着陆不是?” 贺清文大笑着摆手,“行了,行了,收起你的歪理吧,有时间多关注你身边的人就是啦!” “我身边的人?”萧暮远一愣。 “那个——李东旭,好像跟在你身边很多年了。”贺清文端起咖啡杯,目光里带着含义看了萧暮远一眼。 “东旭?”听到这话,萧暮远更是一愣,半晌,他噗地一声乐了出来。 “怎么了?”贺清文诧异地看着他。 萧暮远先没说话,一边诡异地笑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了贺清文面前。 “这 分卷阅读206 - 分卷阅读207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07 是什么?” 萧暮远摆了个手势,让贺清文自己去看。 贺清文向前倾身把那个信封拿在手里,打开一看,眉头不由上挑。 “这是?呃!李东旭要结婚了?” 萧暮远低笑点头,“是呀!我方才还想着,要不要把个这份请柬交给你,可看样子,我要是再不拿出来,某人就要乱点鸳鸯谱了。” 贺清文也笑了,“怎么回事?” “是这样。”萧暮远摊开手,摆了个无奈的姿势,“东旭的女朋友前段时间冲进了我的办公室,控诉我多年来一直对他们家东旭实施了非常不人道的压榨,致使他们恋爱十年,却没有时间筹备他们的婚礼,然后我这个奴隶主终于意识到,我确实很多年没有给东旭放假了,所以,在他女朋友的讨价还价之下,我被我的特别助理足足丢弃了三个月之久。” 说完,两个人再次哈哈大笑。 “不要说我了,你自己也要注意,整天东奔西走的,还要照顾他,时间长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贺清文长叹了一声,也回给萧暮远一个无奈的眼神。 他也不想这么累的,也想留出更多的时间来照顾陪伴在道格朗的身边,只是,他没相到,道格朗留给他的摊子居然会那么大。? ☆、结局(下) ?  道格朗从医院回到家后的第三天,维尔便带来了一群人守候在大厅里,维尔说,他们都是来自道格朗个人名下不同地区和产业的负责人。 第一天来的,是东南亚地区的,主要负责二十几家连锁商场,以及航运业和物流业,还有一小部分流水制造业的工厂。 第二天来的,则是西欧地区的,主要负责矿业和几个科研项目。 紧接着,第三天是澳大利亚地区,第四天—— 连续一个星期,贺清文都在会见不同地区的负责人,而后接下来的连续三天里,贺清文都在做这些产业的签署交接。 一开始,他并没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就在他不明所以的时候,维尔拿出了一份文件,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份巨额的资产转让书。 维尔告诉他,这与他和道格朗是否存在着继承权无关,是道格朗之前早就备好的,转让书中说明,若他今后发生任何意外,并在无法自主行使其所有资产权益的情况下,除家族股权外,他个人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将全部转交给贺清文,成为他所有资产的直接受益人。 这些资产,除了包括各个地区的商产业、农业,矿业,船舶业,研究中心,以及公益性基金和慈善机构,外加这片庄园及几幢别墅,从今往后,将全部属于贺清文。 全部资产,大概有五千三百多亿。 “总裁说,他只能给你这么多了,他很抱歉,家族的股权只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他不能留给你。” 当贺清文听到这个天文数字和维尔的那句话时,一时间,大脑居然是一片空白。 贺清文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道格朗除了家族名下的股权,他个人的资产居然会这么多! 同时,他也明白,这份转让书他必须签,因为他当时想起了两个人说过的话。 乔耐森说,孩子,从今以后,没有人再保护你了。 曼西说,这一次,由我来保护哥哥。 没错,面对那么强大的家族和那么多不知暗藏在何方的敌人,道格朗的现状就像是一只脱了壳的蟹,为了保护贺清文,他将自己的一切全部交付了出去,可他自己呢! 谁来保护他! 贺清文手里拿着那支维尔递过来的笔,在维尔的注视下,足足愣了半晌,才稳住手,在文件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显然,他没有道格朗的能耐,行业繁多,跨越太大,前两年他几乎都是在学习,有的行业他甚至只学了个入门,若不是有维尔在旁帮衬,他实在想像不到,这些年过去,道格朗留给他的,到底还能剩下多少。 幸好,他还不算太笨,并且,坚持了下来。 两个人在客厅里聊着,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聊到半路的时候,霍德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diven老爷!” “什么事,霍德?” 霍德先是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地回道,“是摩兰奇少爷。” “他又怎么了?”贺清文的神情忽然一凛,直觉这个儿子又给他找了什么麻烦。 霍德接着回道,“摩兰奇少爷带着埃迪少爷出去了,我们劝了,可没拦住。” 贺清文啪地一下把咖啡撂在了桌子上,“他带他哥哥去了哪?他不知道eidde的病才刚好吗?” 霍德顿了一下,把下半截话生生咽了回去,可却被贺清文一眼看了出来。 “那个小混球打算带eidde去干什么?” “去,去——” “什么?” “骑马!” “你说什么?” 贺清文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就连萧暮远也跟着紧张,连忙帮霍德一起劝慰。 “清文,你别着急,也许两个孩子只是想出去玩玩,出不了什么大格。” 可还没等萧暮远说完,贺清文就已经“嗖”地一下跑了出去。 “霍德,马上叫人给我备车,马上!摩兰奇,你这个小混蛋,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萧暮远和霍德彼此对视了一下,又无奈地各自叹了一口气。 哎——做老爸,真不容易! 尤其是做道格朗儿子的老爸,更不容易! 哎—— ****** 圣诞之夜,再次来临。 据称,沃*家族每一年的聚会都被堪称为举世盛况,经常会引来众多外来人观礼。 而当那座独立的建筑上空,用无数灯光照耀出那枚带着具有标志性的家族族徽时,整片夜空,将会如南极光般,亮如白昼。 百年基业,百年沧桑。 没有人知道,这般辉煌的背后,付出的,到底是怎样计算不清的代价。 赢了的人走在红毯之上,享受无上荣光,而败了的人,却成了他们的奠石,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人遗忘。 但是,没有人会与世长存,他们为了要让家族的光芒长久不衰,便只能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曼西走进了那扇大门,灯光下,她的红裙似火,高高盘起的金发显现她的高贵和不可侵犯。 她依然是那么美貌,那么高傲,那么热情,好像一只开在荆棘里的玫瑰,在决然中华丽绽放。 与往年不同,今年杰克并没有站在曼西身边,而是心甘情愿地走在了她的身后,而她的身侧两边,则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缓缓地走着。 因为太受瞩目,人们将目光纷纷向他们投来。 曼西左边的那个男孩一身红装,金色的头发,蓝色 分卷阅读207 - 分卷阅读208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08 的眼睛,神态貌似一人,让所有人都能在他的脸上,一下便找到了那个人当年的影子,仅仅才八岁的年纪,却有着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傲义凛然和大气。而右手边的那一个,则是黑发黑眼,一身雪白,除了眉间略带了一丝西方人的立体感观,身上所散发出来更多的,却是东方人应有的特质。 他们几人,沿着红色的地毯走进大厅,侍者站在门边,宣出了他们各自的身份。 “沃*第四代,曼西沃*小姐,到——” “摩兰奇·沃*少爷以及埃迪少爷,到——” “贵宾,杰克·威尔逊先生,到——” 随着宣声赫然而止,他们走进了明亮的大堂。 所有人一致看向他们,以目光致敬。 “乔耐森叔叔,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乔耐森顶着一头银发,微微笑着,“没关系!” 他的眼睛看向曼西身边那两个孩子,抑制不住的笑意越发明显。 “乔耐森爷爷,请原谅,你知道,女人有时会很麻烦。” “喂!”曼西的声音立刻提了起来,马上,她又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飘向了这边,于是只好压低声音,“我告诉你,摩兰奇,今天晚上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听见了吗?” 摩兰奇哼了一声,表示对她不屑一顾。 “你——”曼西立起眼睛,却对他无可奈何,只能握紧了手中的小扇,咬碎了自己一嘴的银牙。 乔耐森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地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曼西身边的那另一个小孩这时不紧不慢地站了出来,“好了,摩兰奇,不要再欺负姑姑了。” 而那个摩兰奇竟出奇地十分听话,走到那孩子的身边,眼睛朝天,看向了另一边,不再理曼西。 这时乔耐森又笑了,“埃迪,好久不见了!”他看着这个孩子的脸,使他不由地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好久不见了,乔耐森爷爷,您的腿好些了吗?”埃迪彬彬有礼,向乔耐森致以问候。 乔耐森一怔,那是前段时间的事了,没想到这个孩子会记得,还如此上心! 他连连点着头,“好,好了,谢谢,谢谢埃迪!” 然后,乔耐森又与杰克打了招呼,他们都是老熟人,毫不忌讳地攀谈起来。 聊着聊着,时间将近。 礼花在空中打响,散成了漫天的灿烂烟火。 所有人站在台下,瞩目以待,当家人的开宴之礼。 可是今年,曼西却没有急着上台,而是在台下轻轻地推了一下身边的摩兰奇。 “小子,知道呆会儿怎么说吗?” 摩兰奇依旧是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稚嫩的小脸上向上一扬,“当然,diven都教过我了,不用你操心。” “你这个臭小子!”曼西再次忍住了踹他的欲望。 摩兰奇朝她吐了下舌头,上台前,依然不忘调侃他的姑姑,终于在欲欲燃起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桶油。 “我是在帮你,姑姑,你和杰克叔叔已经年纪不小了,再耽搁几年小心生不出孩子。” 曼西终于把小扇撕得粉碎,杰克及时过来制止,赶在她把大堂毁掉之前,扛着她,奔向了阳台。 一段小小的插曲就此结束。 台上,小小的红色身影伫立在那里,他用那双同他父亲一样的宝蓝色的眼睛,看向台下的所有人。 而台下,那个一身白装的小孩,静静地注视着台上,两个孩子的眼神在一瞬间相对了。 那是无声的鼓励,无声的支持,无声的期盼—— 摩兰奇挥手,台下顿时一片安静,稚嫩的声音传来,在空旷的大厅中响起。 “为我族人合谐安康!为我族人无上荣光!为了我沃*家族——不朽的辉煌!” “沃*家族,辉煌永存!” 礼炮齐响,沃*家的礼堂上空,一片光芒—— ****** 焰火绚烂,转眼又变成了飘飘洒洒的雪花。 贺清文穿着一身雪白的暖袍站在窗前,看着眼前烁烁灯光下那个银色的世界。 “道格朗,下雪了!” 贺清文看了眼窗外的景色,由窗口那里转回身,半蹲在床边,用手抚摸着那人的脸。 又是一年,匆匆过去。 床上的那个人,面容安祥,静静地睡着,少了醒时的狂野和霸气。 八年过去了,他的面色仍然红润,丝毫没有病者的苍白,显然,他被照顾得非常好。 可八年的时间,岁月又在每个人的脸上都留下了它消逝的痕迹,以证明它确实存在过。 这让贺清文不禁想起了道格朗曾对他说的一句话,他说,能遇上他,不枉他道格朗一生辛苦的等待。 他那时又是怎么回的? 他说,胡说,哪来的一生,他们只相处了四年! 如今,他也到了道格朗刚刚遇到他时的那个年纪,这些年的风云变幻,让贺清文体会到了失去,拥有,再次失去,再次拥有,生命就好似一个波浪,跌跌宕宕,起起伏伏。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道格朗所说的一生,并不是指生命的长短,而是指他付出太多代价换取得来的胜利,到底燃烧了他多少生命。 他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义。 “我没拗过曼西,她今年把孩子们都带走了,家里现在只剩下了咱们俩,会不会太冷清?”他轻轻笑了两声,又说,“但孩子们都大了,我也要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是不是?” 脑电波图嘟嘟地响了两声,作为对他的回答。 他握住了道格朗的手,两枚蓝宝石戒子在灯光的映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八年的时间很长,忙忙碌碌的工作占据了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而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个人长久睡去的事实,有时在不经意间一眼看去,会让他以为这个人只是在赖床,那一眼过后,他又匆匆离开。 可工作总会有忙完的时候,每当他做完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卧室,与这个人对望,那种空寂感就会倏地一下袭上他的心头。 于是,多年来他就形成了一种习惯。 跟睡着了的道格朗说话,体会他脑电波图波动显示的每一个意思,接下来,大部分的时间就握着他的手,坐在他身旁,陷入很久远,很久远之前的回忆当中。 他记得萧暮远与道格朗对决的时候,萧暮远曾经问过道格朗,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他,而道格朗当时并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那一刻道格朗的脑子在想些什么,他只记得,那个时候他看到道格朗静静地低下头,看着桌面,嘴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每一次贺清文回想起这里时,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们当年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他本来打算在餐厅只做个侍者的,但那 分卷阅读208 - 分卷阅读209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09 天弹钢琴的瑞奈因为特殊情况没来上班,于是餐厅的经理就派人到外边寻找可以顶替瑞奈的人,可是像瑞奈那种级别的实在很难找,结果即使找到了人经理也不是特别满意。 就在经理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他站了出来,他对经理说,“请问,我能不能试一试?” 经理当时看了他一眼,显然对这个刚来的还有点陌生的小服务生产生了质疑,但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于是点点头,指了下钢琴,“你去试试。” 贺清文走到钢琴边,沉了口气,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 他抬手,将手指放在了黑白键上。 轻缓的音乐起调,有力的节奏相继,他当时弹的是the bsp;ht。 他本以为只需要弹一小段就可以了,但经理并没有喊停,于是,他只能继续弹下去,直到整曲结束。他才抬起头,看到了听得一脸沉醉的经理。 半晌,经理猛地一拍桌子,“就是你了,今天晚上,双倍工资。” “谢谢!谢谢您!经理!”听到后,他的眼睛一亮,欣喜若狂。 当天晚上他弹了一首流行音乐苏菲·珊曼妮的going home,因为节奏轻快,还没有人把它改成钢琴曲,所以他试着将这首歌改编成了钢琴曲,会让很多人感觉到新颖。 这首歌在美国相当流行,而贺清文之所以喜欢这首歌,还是因为它背后那个家喻户晓的故事:一位男子坐在长途车上,一路上沉默不语,同车的游客与他聊天,才知道,他刚刚从监狱出来,释放前给妻子写了封信,如果她已另有归宿,他将祝福她,如果她还爱着他,愿意让他回去,就在镇口的老橡树上系一根黄丝带,看不到黄丝带,他将随车离去,永远不会再来打扰她。汽车快到了,车上所有的人都盯着窗口向外看去,突然全车人都沸腾了起来,他们看到,镇口的老橡树上挂上了几十上百条黄丝带,就像欢迎的旗帜迎风飘扬—— 从此,黄丝带便成了美国“欢迎被囚禁的人重获自由”的标志。 也许是因为这首曲子的意义,也许是因为曲子的新颖,贺清文当天晚上很受关注,小费如流水似的揣进了兜。 不一会儿,经理就把他叫到了一边,小心叮嘱了几句,话里间带着一点暗示,他亲自递过来一瓶上好的葡萄酒,交到贺清文手里,让他送往一个贵宾包间。 于是,便有了他与道格朗之间的第一次接触。 到现在,他依然记得,他走进包间,向屋内望去,正对着门口的那个主席位上那个人也转过头来看着他,那双宝蓝色的眼睛炯炯闪着光,就像是大海深处那些暗藏的旋涡,深邃且带着慑人的力量,只那一眼,他就被这个人身上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并且被深深地吸引。 那一晚,他站在那人的身后,偷偷看了他多少次? 二十八次。 贺清文清楚地记得,是二十八次,他一直在心里默默地数着。 “快点醒来吧,道格朗!” 贺清文悠悠地叹着气,将脸贴在了道格朗的手心里。 圣诞之夜,屋外,是冰天雪地的世界,屋内,两个人躺在床上,形成了他们小小的天堂。 明月皎洁,满空星辰。 上帝睁开他半只眼,偷窥世间的每个角落。 他在笑—— 他总是跟世间的所有人,开各种不同的玩笑。 他发现,他寻找,然后随手扔下一颗种子,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着—— 等着它发芽,开花,结果。 没有人会知道,就在他们餐厅相遇的那一瞬间,康顿庄园花圃里的某一处角落,正有一颗种子,悄悄地顶开了上面松柔的泥土,萌动出芽—— 它的名字就叫blabsp;datura——黑色曼陀罗。  正文(完) ? ☆、番外一:康顿庄园的早晨 ?  那事儿,发生在埃迪十岁的某天早上。 整幢楼里先是传来了贺清文的一声大叫,紧接着是哐啷一声,他把卧室的大门猛地一下拉开了。 “霍德,霍德——” “发生了什么事?diven老爷?”霍德急急忙忙由楼下跑了上来。 贺清文揉了一把凌乱的头发,神情特不自然地向屋外瞧了瞧。 “赶快把亨利叫来。” “好!” 哐啷一声,贺清文把大门关上了。 霍德刚回身,想去给亨利打电话,身后哐啷一声,门又打开了。 “霍德!” “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贺清文把头探了出来,“告诉孩子们今天不用过来了。” 霍德一愣,想问为什么,门啪地一下,又关上了。 老爷今天是怎么了? 霍德站在门口狐疑了半天,摇摇头,跑去给亨利打电话。 贺清文在屋里来回踱步,并用异样的目光不停地看向床上的道格朗,和他身上的某个部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半个小时后,亨利赶了过来,他和霍德一起站卧室门口刚抬起手想要敲门,贺清文已经打开了门,一把抓住了亨利的衣袖,猛地一下把亨利拽进了卧室。 一分钟后,屋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抽吸的声音,之后再度无声。 两分钟后,亨利第一个出声了,“怎么会——这样?” 作为一名医生,面对任何罕见病理,照理说都应该见怪不怪,可眼前的情形确实闻所未闻,直到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头发根还在发麻。 床上的道格朗,如往常一样安睡在床上,眼睛闭着,面色红润,但是画面扫过,就是感觉哪里不对——确切地说,有什么地方叫人看着相当诡异。 三人并肩站在床前,直觉背后飘起了一股阴森森的风。 霍德足足惊呆了半晌过后,才说出了一句话。 “老爷——是不是早就醒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再瞅了瞅床上的道格朗。 “不可能!”贺清文的脑袋摇得像波浪鼓,天天躺在一张床上,如果道格朗真醒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揉了揉头发,蹲在床边,目光不经意地正好落在了道格朗的两腿间。 那个地方,被子被支起,顶立着,居然高得像座小山。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这种情况的确不算什么,可这事儿却发生在道格朗身上,一个已经昏睡了十年的人。 太匪夷所思了! “您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今天早上。”突然被问起,贺清文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diven老爷,老爷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老天,就这一次,就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 “原因呢?我是指,会不会受到了某种 分卷阅读209 - 分卷阅读210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10 刺激?”亨利走到床头边,又查看了一眼脑电波图,发现曲线幅度很大,说明他现在处于兴奋的状态。 “我不知道!”贺清文再次难堪地将脸埋在了手掌里。 “那您——昨天做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贺清文猛地抬头,看到霍德和亨利疑惑的双眼。 “我不记得了,我昨天,昨天喝了点酒,结果——喝多了!” 亨利与霍德面面相觑,往酒柜里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那瓶少了大半瓶的伏特加。 “您最好再想想,比如您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举动,正好使老爷受到了某种刺激,才会有这种反应。” “是呀,diven老爷,说不定这是好现象。” 听了亨利和霍德的话,贺清文蹲在原地,想了好半晌,才一点一点将昨晚零散的片断给串连起来。 昨天晚上,他记得他像往常一样跟道格朗说了许多话,之后突然就想喝点酒,可喝着喝着,就觉得脸上和身上越来越热,于是就把睡袍敞开了,坐在床边,再然后,他好像爬上了床,搂住了道格朗,说了些以前从未说过的话,最后——最后,他似乎干脆趴在了道格朗的身上,还不停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没错,他今天早上确实是在道格朗身上醒过来的,而且,还是被某物给顶醒的。 天啊! 贺清文低下头,脸红得像只番茄,虽然亨利和霍德不是外人,但此时此刻,他真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来,他是一个人太久了。 虽然贺清文没有正面直接回答,但亨利和霍德一看到他的表情,便立即就猜到了。 “呃,diven老爷,我觉得这是好事,说不定老爷可能是快要醒了。”霍德看了眼亨利,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亨利摇摇头,“这个,我还得回去看看医学案例,但这件事,确实是太不可思议了。”咂咂嘴,又摇摇头,“不可思议。” 显然,这事超出他所能解释的范围,并且,已经不能再用“奇迹”这个词来表达了。 卧室里沉寂了片刻,忽然,亨利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diven老爷,老爷这种情况持续了多长时间?”他把头再次转向脑电波图。 贺清文愕然,“大半个晚上了吧,我,我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霍德与亨利目光相对。 一分钟后,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卧室大门。 “在回来检查之前,先到我那喝杯茶?” 亨利点点头,“恐怕一杯不够,一壶吧!” 霍德赞同,“说得也是!” 两个人朝楼下走去。 与此同时,卧室里的贺清文对着床上那个人和他两腿间的那个部位。 尽管每日同床共枕,尽管对彼此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对一个躺在床上昏睡了十年的人做这种事情。 贺清文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因为,这不由地让他想到了奸尸,而且自己还是被奸的那一个。 可亨利说得对,保持这种状态,时间长了对道格朗的身体确实不好。 于是他一咬牙,掀开了被子,看着那个即让他熟悉又让他有点陌生的部位,不由自主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对道格朗做这种事,而且,也不知道道格朗现在,还能不能按正常人那样—— 这一瞬间,让他想到了沉睡万年的死火山猛然爆发的情景。 脑电波还在持续地跳跃,像道格朗在催促,贺清文狠狠地咬了下牙,脱下衣服,翻身上了床—— ****** 埃迪早晨去看望了塞丽娜,刚从她的小楼那里出来,就在门口碰到了晨跑回来的芬尼。 “嗨!芬尼哥哥!” “呃,嗨!埃——埃迪!”芬尼看着这个比他小了五岁同母异父的弟弟,挠了挠头,走过去,有点紧张。 分明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为什么一见面总是会紧张? 芬尼一直想不明白,后来长大了一点才意识到,以许是埃迪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 同样是弟弟,但埃迪与摩兰奇是不同的。 在他眼中,摩兰奇就是匹任谁都管不住的疯马,整天疯疯颠颠,又张狂,又无礼。而埃迪,就是坐在那匹马上的骑士,高贵优雅,神圣不可侵犯,这些个词现在放在一个刚刚才十岁的孩子身上未免有点过早,可事实,就是那样。 “只有你自己吗?摩兰奇呢?”芬尼看看他身后,没发现摩兰奇,奇怪那个每天像年糕一样粘在埃迪身边的另一个弟弟今天居然不在。 埃迪摊了下手,“新泽西农场那边新运快来一匹马,他今天早上去试马了。” “哦!”芬尼点了点头,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比起喜欢泡在马场里的摩兰奇,埃迪静得出奇,也更喜欢读书,比如现在,他手里就拿着一本书。 “在看什么?”芬尼低头,看着他手里的书,问了一句。 埃迪愣了一下,随即把手扬了扬,“哦,这个是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 “什么?你居然在看这个,你能看懂?”芬尼不由地吃了一惊。 这是克劳塞维茨对于一七□□年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以后发生的“拿破仑战争”和欧洲各国民族解放战争的丰富历史经验,作出的系统的概括和总结,是一部了不起的军事战略经典著作,芬尼只是听说过。 埃迪耸了下肩,“正在看第二遍,还不太懂,不过我问了柏罗老师,他说这本书的可读性很高,所以我想把它弄懂。” 芬尼感叹地摇了摇头,“哇哦!你真了不起,埃迪!”他的目光里带着羡慕,因为他的理想一直都是上最好的军校,当一名军官,但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这个理想便成了他的梦,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他无比羡慕的目光落在了埃迪的眼睛里,让埃迪一下就猜中了他的心事。 芬尼是个好哥哥,所以,他也很乐意帮助他。 “嗯,我那里还有一本索科洛夫斯基的《军事战略》,可惜我看不太懂,芬尼哥哥可不可以先看看,然后讲给我听?” 埃迪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引起芬尼的不自在,芬尼却因此而感到兴奋,丝毫不知道埃迪早就把那本书看完了。 “好啊!那真是太好了!” 埃迪微笑着点点头,“那我们一起去拿,我记得我上次——好像放在diven的房间里了。” “行,当然可以!”芬尼的眼睛里闪着光。 然后,他们一起朝庄园的正宅走去。 ****** 摩兰奇刚刚从庄园的跑马场回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巧碰到了维尔。 “嗨,维尔,又来找diven谈工作吗?” “ 分卷阅读210 - 分卷阅读211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11 是的,摩兰奇少爷。” 维尔之前额头上的流海已经变成了如今的小背头,还配了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即成熟又老练。 他冲摩兰奇微微笑着,就像当年对道格朗那般尊敬。 摩兰奇甩了两下小马鞭,撇着嘴,神情有点不屑,“你们这些人,都是天生的工作狂,不止自己忙得像只猴子,还喜欢剥夺我们的快乐,真是讨厌!”想了想,又问道,“我爹地像我这么大时,他在干什么?” 那似乎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那时候维尔还没来,维尔回忆了半天,才回道,“这事得找霍德,那些事他记得最清楚。” 摩兰奇挑了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算了算了,谁会跟一个木头人做比较。” 反正他也只是随便问问,道格朗当年在做什么,那是他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随意地挥挥手,抖了两下身上的小马裤,跟维尔一起走了进去。 他们路过客厅,贺清文没在那里。 “也许他在书房。” 然后他们又一起走到书房,里面也是空的。 奇怪,每天这个时候diven都已经开始办公了,今天怎么不见人影,难道在睡懒觉? 摩兰奇有点纳闷。 “你的事情很急吗?”摩兰奇看着维尔手里拿着两份文件,一般只有在特别紧急的情况下,维尔才会亲自跑过来送文件。 “呃,我可以再等等。”维尔把两份文件搁在手心里掂了掂,样子显然很急。 “我还是带你去卧室找他吧!” “呃,不必了,这样不太好!”那毕竟是私人空间,维尔不敢逾越。 摩兰奇却很不在意,“没关系,我去敲门。”他引着维尔继续向前走,“再说,跟一个木头人躺在一张床,你还指望他们能做出叫人脸红心跳的事吗?除非diven疯了。” 这句话实在不应该从一个十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维尔猛地吸了两口凉气,然后觉得自己的半张脸,一直都在抽。 可手边的事情真的很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摩兰奇身后,眼看着卧室的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近。 ****** “嗯,这茶不错!” 亨利端着茶杯,坐在霍德的屋子里,面朝窗户,享受温暖而美好的上午阳光。 霍德点点头,“英国皇室专用,是顶级的了。” 亨利又品了一口,随随意意地与霍德搭着话。 “玛丽好吗?有一阵没看到她了。” “嗯,挺好。” “你们什么时候准备要个孩子?年纪都不小了。” 霍德朝天望了望,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她一直没动静,我也不好说什么。”然后释然地笑了笑,“不过现在也挺好,庄园里有两个小少爷,已经够热闹的了。” 亨利淡淡地回应了下,“是呀!”又品了口茶,“不止是热闹,光摩兰奇少爷一个,就已经够让老爷头疼的了。” “唉,比老爷小的时候还要让人头疼。”霍德摇了摇头,想起了道格朗许多小时候的事。 道格朗小时候是孩子头,什么事都是他说得算,这群孩子里最倒霉的要数简森了,道格朗当时一个小眼神就能把那孩子吓哭。 想想真是可怜! 幸亏这些年道格朗一直睡着,简森也算是挺直了腰杆,但招惹到了曼西也同样够他受的。 听说那对父子被曼西架空了实权,现在仅持着家族的那点股份度日,简森又是个挥霍无度的败家仔,赫温去年险些被他气得中风,已经两次起不来床了。 真是冤孽! 霍德摆了摆手,把脑子里突然间想起来的这点事,像苍蝇一样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茶水喝了大半,日光也晒了半天,两人从茶叶侃到去年的拳击比赛,又从比赛聊到了德克萨斯州的州长,然后又聊回到两个孩子身上。 “埃迪少爷脑子好,喜欢读书,说出来的道理有时连diven老爷都被堵得哑口无言,就更别提摩兰奇少爷了,同样一件事,曼西小姐一百句话也抵不上埃迪少爷一句,简直就是要把曼西小姐给气死。唉!现在也只有埃迪少爷能管得了摩兰奇了,埃迪少爷说什么他都听。” “呵呵,跟他们的父亲一样,天生的克星!” 两个人说着,不由发笑。 “唉!要是老爷能快点醒过来就好了,看到这一切,他一定非常高兴。” 亨利点点头,“嗯,是呀。”想了想,又笑着说,“大概快了吧!他最近的状况可是相当的好!” “你是说——”霍德扬了下眉毛,看着亨利,彼此了意地一笑,“嗯,是好现象,好现象!” 两个人又倒了一杯茶。 “对了,今天早上没看见两个孩子?” 霍德一边为亨利续杯,一边回答,“摩兰奇少爷去骑马了,埃迪少爷去了塞丽娜小姐那,那孩子很懂事,有空的时候经常会去看他的母亲和祖母。”抬眼看了下墙上的钟,“嗯,大概快回来了吧!” “哦!”亨利低着头,随意应了声。 然后——两人猛地一抬头。 “糟了!” “快走,得赶在两个少爷回来之前。” 两人霍地起身,差点撞翻桌子,可没人再管那个了,他们迅速跑出房间,向三楼的卧室跑去—— ****** 已经,好久没做这种事了。 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叫岁月不饶人,结果贺清文费了半天的力气,道格朗竟然还继续保持着之前的状态,毅然不倒。 贺清文撑住腰,用手抹去头上的汗。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只能再加了点猛药,翻箱倒柜,从抽屉的最里端翻出了当年那件衣裳。 黑色的透明纱料,外加一条丁字裤。 当初道格朗说什么也要留着这件透视装不许他丢掉,还逼着他在回国的前一天穿着它大跳艳舞,结果那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道格朗连他的手都还没摸到,就一泄千里了。 真没想过,这件衣服居然还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于是,一整个早晨,从卧室里清晰地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道格朗,你猜我穿了什么,摸出来了吗?” “道格朗,我摸你这里有感觉吗?” “那你摸我这里有感觉吗?” “道格朗,这样你喜欢吗?” “我那么做你喜欢吗?” “道格朗,还需要我再快点吗?” “道格朗,你舒服了吗?” “道格朗——” 折腾近两个小时之后,那座“山”终于倒了! 贺清文吐出长长地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打了开门。 然后—— 他眯起眼睛盯着门前的那一群人。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摩兰奇和埃迪 分卷阅读211 - 分卷阅读212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12 并肩站在门口,波澜不惊地望着贺清文。 “道格朗,还记得我穿这件衣服时的样子吗?”摩兰奇边学着贺清文的腔调,边耸了耸肩。 埃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爹地,放心,我们都理解你,一个人生活的确很乏味。” 很好,也就是说他们来了至少有一个小时。 贺清文捂了把脸,再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人。 “维尔先生,你看,那个角落有蜘蛛。” “是吗,这里还有蚂蚁。” “这事要告诉霍德先生,让他马上找人处理。” “你说得对,芬尼,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好,维尔先生。” 两人一起转身,就在此时,由楼梯那里“当当当”地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是霍德和亨利跑了上来。 “老爷,diven老爷,少爷们快回来了,我早上没看到他们,所以——” 霍德跑了上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一大群人,头上一群乌鸦飞过—— 就在这个早晨,宁静的康顿庄园里,再一次传来了贺清文——凄惨的叫声。 ? ☆、番外二:知识的力量 ?  这一年,摩兰奇和埃迪十四岁。 一整个假期摩兰奇大多数时间都泡在跑马场,经常会带上埃迪。 摩兰奇在场里试马,埃迪就在马场外围的小亭里看书,耳边偶尔传来摩兰奇雀跃的欢呼声,说明他对那匹马很满意。 diven也会经常来,但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看马,多数时候都是见他在马场外围大声叫喊。 “摩兰奇,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做那么危险的动作,小心我关了这所马场!” 摩兰奇回首,单手朝他做了个鬼脸。 “你个小混蛋,给我下来!” 紧接着,diven的面前就会扬起一路尘土,令他咳嗽不止,而摩兰奇则大笑着,扬蹄而去。 “维尔,马上叫人把他给我追回来!快点!”diven捂着嘴大吼了一声,接下来,跑马场上就会上演一场几辆汽车同时追逐一个骑马小屁孩的情景。 随即,坐在埃迪身旁的那个男人就会传来朗朗的大笑,声音浑厚,声声震耳。 埃迪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那是一个金发蓝眼的中年男人,岁月沉淀,使他的鬓角边长出了几缕银丝,虽然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掐着腰,但眼中炯炯有神,霸气十足。 这个人就是他的大爹地,是曼西姑姑之前沃*家的族长,很了不起,十四年前受了很重的伤,躺在床上睡了十一年,当初大家都以为他会一直这样睡下去,可没想到,他却在三年前的某一天早晨,奇迹般地由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埃迪当时记得很清楚,这个男人醒来的那一刻,diven哭了,哭中带着万分的喜悦,等他哭够了,两个人就抱在一起,拥吻了很久,很久。 没错,他的家庭在外人眼中就是这么的奇特,他有一个母亲,两个父亲,兄弟三人都是同母异父,但两个父亲才是真正的一对。 埃迪看着道格朗,摇了摇头,把视线再次埋进书里,耳边却立即又响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嘿,宝贝,为什么你不去试试?你看看摩兰奇,玩得多开心。” 埃迪耸了下肩,没抬头,“我担心diven的心脏,而且,骑着马没法看书。”他边说着,边用左手执笔在书角那里标注了几句话。 但是道格朗可不愿自己的大儿子变成一个只会埋头苦读的书呆,纵使他的头脑真的很好,连跳了几级现在已经是个高中生,可他依然觉得,小孩子还是应该有他原本的天真和快乐,而不是像他当初小时候那样。 “嘿,埃迪。”道格朗难得温柔慢声,“宝贝,咱们来谈一谈。” 埃迪看着书本被道格朗从自己手中轻轻地抽走,挑着眉,沉下肩。 “好吧,爹地。” 这一声爹地叫得道格朗心花怒放,他立即咧着嘴乐了起来,笑着轻咳了两声才说,“宝贝,告诉爹地,除了看书,你还喜欢做什么?” 埃迪盯着道格朗手中的书,眨眨眼,“喜欢很多,游泳,打球,画画,旅行——”他掰着手指,数出了几十样,“对了,维尔叔叔前些日子还带我们去了乡下的制陶坊,我还做了两个盘子,这个也很喜欢。” “很好宝贝!”道格朗笑着点点头,“但是爹地觉得还不够,你知道吗,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尽情欢乐,每天用变着花样想玩什么就去玩什么,而不是把更多的时间都用在读书里,要知道,你已经够优秀的了,儿子!” 埃迪把手指弯曲顶在唇边,看着道格朗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我明白了,爹地!我会照你说得去做的。” “很好,宝贝!那么你现在就去玩吧,这本书等你回家了再看,好吗?” 埃迪把目光从那本书上撤了下来,点点头,“当然好!” 道格朗满意地笑着,朝埃迪挥了挥手,那意思是,还等什么,去玩吧儿子。 然而,埃迪也只是冲他笑了笑,转过身,从座位底下拿出了另外一本书,翻开某一页,继续看下去。 道格朗头顶上顿时冒出了一条大黑线。 “埃迪——”他低声无力地叹了口气,终于明白贺清文为什么每天都会那么累了。 埃迪侧过去,低着头,把书挡在脸上,努力忍住了隐隐出声的笑意,因为他可不想让这个diven好不容易盼着醒过来的人,再度气昏过去。 但接下来,一声带着略微敌意的低吼,迫使埃迪的脸,又一次从书里抬了出来。 “萧暮远,你来这做什么?” 埃迪抬眼看向另一边,一个黑发黑眼的中年男人正从那边走来,他跟diven一样,也是东方人,举手投足间透着十足的精明干练,成熟沉稳,埃迪听diven说,他的中文名字还是这个男人给取的,其中也包含了他祖父的名字,意义相当深远。 埃迪眼看着这个男人越走越近,道格朗剑拔弩张,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正要朝他走过去。 “道格朗先生,近来身体可好?” “好,好得很!” 道格朗的腔调里带着浓浓的火药味,萧暮远却只是淡淡一笑,化解了迎面而来的戾气。 “我去了庄园,霍德先生说你们在这,所以我冒昧地就过来了。”无视道格朗的一双利目,萧暮远把目光放在了埃迪身上,“嗨,云霆!好久不见!” 埃迪笑面迎人地朝萧暮远打招呼,“嗨,萧叔叔!” “埃迪!”道格朗斜下眼睛,轻轻咳了两声,一股醋味熏天。 萧暮远无所谓地拍了拍埃迪的小手,才抬起头,“打扰了,道格朗先生,我来找清文谈点事情。”说完,他环视整个马场,寻找着贺清 分卷阅读212 - 分卷阅读213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13 文的身影。 此时,正巧贺清文从一辆车里走下来,手里还提着摩兰奇的脖领子,远远地,他就看见了萧暮远,于是朝他打招呼。 “嗨,萧暮远!这里!” 萧暮远朝道格朗微微颌首,转身向贺清文走了过去。 “喂——” 道格朗拄着拐杖,额头的青筋劲爆,眼看火山马上就要爆发,可就在此时,身后伸来一只小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 “爹地!” 道格朗一回首,只见埃迪正在朝他微微摇头,怔愣了下,然后又朝萧暮远的身后瞪了下眼,这才无奈地坐回到座位上。 “哼,先放过他。” “爹地,不要冲动。”重新将头埋进书里的埃迪轻声劝说,口气像个大人。 “这家伙干嘛老是缠着diven,埃迪,老实告诉爹地,那些年这家伙真的没对diven做什么吗?” “你希望他做了什么吗?爹地?” “当然不希望!”道格朗眼睛瞪得老大,“如果真有,我就宰了他。”他恶狠狠地说道。 埃迪连眼睛都没抬,“你也不相信diven吗?” “当然不是?” “那你干嘛这么激动?” 道格朗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儿子,只能瞪大了眼睛扫向正在那边说笑的两个人。 “爹地,你要学会以静制动。” “你说什么?” 埃迪叹了口气,“爱,同炭火一样,烧起来,得想办法叫它冷却,让它任意着,就只会把一颗心烧焦。爹地,难道你不知道只有不太热烈的爱情才会维持长久吗?” 道格朗听到一愣,转过头,看着埃迪,“你刚才说什么?” “不是我说的,是莎士比亚说的。”埃迪耸了下肩,“爹地,diven跟你在一起多少年了?快二十年了吧,细算算只有十八年,而其间的十一年你都在睡觉,并且你以为每天跟一个人干躺在一张床上真的很好玩吗?他若是不爱你,干嘛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不要说他跟那个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爹地,我们才是一家人,爱情只能让人疯狂一时,家庭才是永久的,至少diven是不会丢下我和摩兰奇不管的,所以你不必担心,更不用一惊一乍,明白吗?” 道格朗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有点道理。” “总而言之,感情方面的事,野蛮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最重要的还是策略,爹地!” 道格朗惊道,“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听到儿子的话,差点就让他忘了埃迪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埃迪这才看了道格朗一眼,“没人告诉我,我从书里看到的。” “书里也讲这个?你都看了什么书?” 埃迪望了望天,回他,“当然有讲,中国有位皇帝就曾说过,‘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车马多如簇。’” 道格朗诧异地用手指挠了挠头,感叹道,“书里,居然会有这么多东西!” “读书,可以让人心胸开阔,可以让人增长自信,可以使你富更有魅力,总之,读书的好处很多。”埃迪边说着边从椅子下面又拿出一本书,递给道格朗,“更重要的是,它还可以让你跟diven有共同语言,轻易地就能打败你的敌人。”埃迪用眼睛挑了挑站在远处的萧暮远。” “是嘛!”道格朗的眼睛顿时一亮,“你说的是真的?”他望着埃迪递给他的那本古香古色的书本封面,惊叹不已。 然后,站在远处的贺清文听到从风声里传来两父子隐隐约约的对话。 “这是什么书?” “中国的一本兵书,叫‘孙子兵法’。” “有什么用?” “能教你如何打败情敌。” “有这么好?” “嗯哼!” “那——我先看看。” “现在我们从第一章开始看,放心爹地,看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告诉你。” “好,好!” 贺清文站在远处,看着对首而坐同时把头埋进书里的两父子,朝萧暮远无奈地笑了笑。 再一低头,发现摩兰奇早已不见,只剩下了不远处,被马蹄扬起的灰尘。 一个星期以后—— “摩兰奇,你已经连续在我这里住了一个星期了,该回你自己的房间?” “我自己一个人睡不着。” “可我今晚想要有自己的空间。” “我不管。”摩兰奇侧卧在床上,随手翻开被子钻了进去,然后马上又露出一张小脸,笑嘻嘻地说道,“明天我再回去。” 埃迪盯了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这句话你已经连续说了半个月了。” 摩兰奇也不反驳,只是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把被重新蒙回到头上。 埃迪无奈,拿起一本书,也跟着钻进了被子里。 这间卧室原本是霍德的,以前为了方便照顾道格朗霍德一直住在二楼,自从他跟玛丽结婚以后,就搬出了这幢主宅,住进离主宅最近的一幢双层小楼里,之后这里就一直空着。 一直到埃迪七岁的时候,他想要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空间,于是这里便有了新的主人,但摩兰奇还是特别喜欢粘着他,经常跑来跟他挤在一张床上,这个问题令埃迪有一段时间相当头疼。 另外这间卧室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它正处于主卧室的楼下,纵使整幢楼的隔音效果再好,难免还会从楼上传来两个人低低的细语,甚至是道格朗毫无节制的狂笑声。 埃迪和摩兰奇一起竖起耳朵,听见道格朗大声说着,“嗨,diven,这首诗我觉得挺适合你,我念给你听。”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读,“当四十个冬天围攻你的朱颜,在你美的园地挖下深的战壕,你青春的华服,那么被人艳羡,将成褴褛的败絮,谁也不要瞧——怎么样,是不是挺有意境?四十个冬天,正好你也四十岁!哈哈!”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念的什么?” “莎士比亚诗集。” “哪来的?” “书,书房的。”如果说是埃迪给的实在是太没面子,道格朗打算绝口不提。 贺清文突然想起了曾经在道格朗书房里看到的那些书,那是他与道格朗之间从未谈论过的话题,而就在道格朗昏睡的那些年里,这几乎成了贺清文生命里最大的遗憾,他总想着,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弥补这个遗憾。 既然现在道格朗这么有兴致,那他也应该有所回应才是。 “呃!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居然会喜欢这么浪漫的东西。” “那你喜欢吗?”道格朗的声音里带着喜悦。 “呃,喜欢。” “真的?那我再念一段给你听。“他顿了顿,表情上略微带了点不好意思,清清嗓子继续念,” 分卷阅读213 - 分卷阅读214 黑色的曼陀罗 作者:梅三有语 分卷阅读214 我的音乐,为何听音乐会生悲?甜蜜不相克,快乐使快乐欢笑。为何爱那你不高兴爱的东西,或者为何乐于接受你的烦恼?” “呵呵!这个也挺好!”贺清文勉强笑了笑。 “还有这一段——” 结果整整一夜,道格朗至少念了十首诗给贺清文。 这一夜,贺清文咬着牙挺过去了。 两个孩子也在嘤嘤细语中,进入了梦乡。 三天以后—— “diven,我今天又看到了几首很棒的诗。”道格朗拉着贺清文钻进被窝,随手又捞起了那本书。 “道格朗,我今天有点累,不要念诗了好吗?” “累了吗?那好,我不念诗了。” “嗯!好!” 贺清文松了口气,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道格朗靠在床头,用余光不停地瞄着贺清文的后背,无聊地开始对手指。 半晌过后,他清了清嗓子,“那我们来说点别的,diven,我今天看了呼啸山庄,我讲给你听?” 贺清文猛地睁开眼,沉沉地吸了口气,可转念一想,道格朗至少不会再念那些奇怪的东西了,心一软,转过身耐着性子听。 “那好,你讲吧!” 一个小时以后,贺清文强支起眼皮,在听完道格朗讲到凯瑟琳在弥留之际对希斯克利夫说的那些话以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拽住了道格朗的脖领子,抬头吻上他的唇。 道格朗当时就懵了,有点不敢相信,立马忘了自己要讲的故事下文。 然后贺清文满意地打了个哈欠,朝他摆摆手,“明天还有很多事,快睡吧!” 道格朗连连点头,“好,好,睡觉,睡觉!”磨磨手掌,欣喜若狂地一把掀开被子,“diven,亲爱的,我来了!” “道格朗,你干嘛?唔——” 楼下的埃迪关上了台灯,“好了,摩兰奇,我们也终于可以睡觉了!” 但是没过多久,摩兰奇伸手又开了灯。 “什么声音?” 埃迪闭着眼睛,“床的声音。” 摩兰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diven的腰——”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道格朗发现,随着他知识的增长,贺清文主动亲吻他的次数和频率居然越来越多,也就是说,埃迪教给他的方法,是对的。 这个发现令道格朗毫不质疑地相信,知识的力量果真强大并且神奇,于是越加地奋发,准备将自己书房里那些以前只用来做摆设的书籍,全部消化掉。 而且,越快越好。 一个月以后—— 霍德在餐厅里准备早餐,看到埃迪和摩兰奇哈欠连连地走下楼。 “埃迪少爷,摩兰奇少爷,早上好,昨晚没睡好吗?” “不是昨晚,是这几晚都没睡好。” “最近上课老是打嗑睡,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摩兰奇,晚上我到你那去睡。” “好!” 兄弟两个一人带着一对黑眼圈,坐在餐桌上等待开饭。 过了一会儿,贺清文也从楼上走了下来,同样神情疲倦,萎靡不振。 “老爷,您最近的精神好像也不太好?” 贺清文半睁着眼,点点头,要知道,除了每天晚上要听道格朗没完没了的唠叨,用亲吻堵住他那张嘴的代价同样也是很大的。 老天,他这个年纪已经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了,道格朗明明比他大了十岁,还是在醒来后的第二年才可以下地走路的,但他却依然龙马精神,像个二三十岁的小伙子。 天天如此,让人怎么受得了。 他扶着自己的老腰,缓缓地坐下来。 刚刚坐定,道格朗就出现了,他自楼梯上缓缓走下来,有那一瞬间,让霍德突然感觉到,这个人好像与往常有很大的不一样了。 以往每当他出现时总是伴着狂笑或者大声说话,但近两天来他安静得很,总是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里拿着本书,一派儒雅,沉稳淡定。 “嗨!早上好,霍德!” “早,早上好,老爷!” 道格朗满脸带笑地坐了下来,一眼便看到了摆在桌子上花瓶里那支早晨刚刚剪下的玫瑰,于是他随口惗来,“是谁,如此的罪恶,将你璀璨却短暂的生命毫不吝惜地折断,真自私,真残忍。”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老爷,您的意思是,以后餐桌上不必再备鲜花了是吗?” 道格朗看向霍德,“为什么?” “是老爷您刚才说——” 道格朗摇摇头,“美丽之所是罪恶并不在它本身,而在于,想要拥有它的人,心里藏着名叫占有欲的魔鬼。可若没人想要拥有它,那它的美将为谁展现?无人欣赏,默默凋零,它的死亡将变得毫无意义。” 说完,他轻轻抚了下玫瑰,向众人露出洁白的八颗牙,灿烂一笑。 整个餐厅的人当时全都傻了眼。 佣人甲,“老爷这是怎么了?” 佣人乙,“不知道,可能是睡得时间太长,留下后遗症了。” 佣人丙,“不是已经醒了很多年了吗?” 佣人丁,“你们不懂,延迟了。” “哦!”众人点头。 自那以后,夜里,大家偶尔就会听到从那幢主宅的卧室里传来一个声音。 “道格朗,你给我闭嘴,闭嘴,天哪!受不了了!你给我滚出去!” 埃迪由书中抬眼,摇摇头,“唉!吵吵闹闹的相爱,亲亲热热的怨恨,无中生有的一切,沉重的轻浮,严肃的狂妄,整齐的混乱,铅铸的羽毛,光明的烟雾,寒冷的火焰,憔悴的健康,永远觉醒的睡眠,否定的存在。” 摩兰奇揉揉眼睛,“埃迪,你说什么?” 埃迪耸了下肩,“没什么,莎士比亚说的,他说,这就是爱情!” 摩兰奇瞪了下眼,“胡说八道,睡觉!” 灯光转暗,夜晚里的庄园在月光下寂静而美丽,它就像童话里那个奇异的村庄,里面的人,为你讲述着一个又一个,叫□□情的故事—— “摩兰奇,把你的手拿开,还有——你顶到我了。” “哦,对不起,埃迪,我刚才做了个梦!” 摩兰奇转过身,在被窝里低下头,偷偷地看了眼自己的裤子—— 唉!不知不觉中,两个孩子的青春,就这样悄然而至——  ? 分卷阅读2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