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龙城》 正文 第一章 我为上将军 《烽火龙城》正文 第一章 我为上将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二章 杀人者,汉人陆钊 《烽火龙城》正文 第二章 杀人者,汉人陆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三章 料事如神戈天鸢 《烽火龙城》正文 第三章 料事如神戈天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四章 行险不成 《烽火龙城》正文 第四章 行险不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五章 暗子 《烽火龙城》正文 第五章 暗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六章 长城是希望 《烽火龙城》正文 第六章 长城是希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七章 神箭诛敌 《烽火龙城》正文 第七章 神箭诛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八章 生死一线 《烽火龙城》正文 第八章 生死一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九章 活下去 《烽火龙城》正文 第九章 活下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十章 锦衣少年郎 《烽火龙城》正文 第十章 锦衣少年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十一章 沙场烽火侵胡月 《烽火龙城》正文 第十一章 沙场烽火侵胡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十二章 无能为力大将军 《烽火龙城》正文 第十二章 无能为力大将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十三章 私出军营只为杀人 《烽火龙城》正文 第十三章 私出军营只为杀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十四章 寻医问药 人的名树的影! 曹天阙可不仅仅只有曹老将军孙子这么一个身份,他做到队正,靠的更不是可笑的曹家儿郎的身份。而是实实在在的,在一场场血战中拼出来的战功。曹家有两条规矩,从一开始就没有更改过。其一,曹家儿郎逢战须身先士卒。边军出名的悍不畏死,与曹老将军勇猛当先不无关系。每一次大战,死的最多的就是他的虎卫营。可所有边军最大的梦想就是加入虎卫营,那是无上的荣耀。 其二,曹家儿郎不接受任何荣誉赐封。其他朝廷高官家中重要儿孙降世的时候,都会有安抚性的封赏。曹闲野大将军从一开始就拒绝了任何对于曹家男儿的封赏。大丈夫功名,赴战场自取! 曹天阙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但作战勇猛,战功显赫。之所以还只是一个队正,反倒是吃了姓曹的亏。凡是军功相同的,他都后升职。但边军的将士都知道,他只要活着,就是前途无量,这一点,和他爷爷是谁,没有关系。 斥候队的队正又和其他队正不同,斥候队的死亡率甚至比虎卫营还高。虎卫营只有大战起的时候,死伤惨重。而斥候队,不是在战斗,就是在前往战斗的路上。 曹天阙在看着这四个人,陆钊都能一眼看出这四个人的跟脚,何况他。但是,他主要看得人是楚南寻,斥候二队队正。从官衔来说,他们平级。但从军功来说,天壤之差。 楚南寻看到曹天阙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办不成了。曹天阙的箭法,在边军都是出了名的,他此时搭弓引箭,楚南寻绝不会怀疑曹天阙敢不敢杀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于是,楚南寻放下了木棒,扔在一旁,向曹天阙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曹天阙慢慢的走了过来,手中依旧提着弓箭说道:“楚南寻,我不管你是奉了谁的命令想做什么,现在跟我返回军营。安夷护军自然会秉公处理。” 楚南寻知道军中规矩,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心中没有明白为什么曹天阙会来这里。 他的精气神一下子垮了下来,被带到护军那里,怎么处理他不敢确定,但是结果是一样的,只四个字:前途尽毁。 安夷护军是朝廷派遣的护军,铁面无私。 曹天阙收起弓箭,非常失望的对楚南寻说道:“我们的武器是抵御外敌,抗击匈奴,守卫家园的。你竟然指向了自己人,不管你是为谁办事。我对你,很失望。” 楚南寻被这句话说得低下头,一言不发。他的心中同样痛苦,大汉铁血边军中的一员,他知廉耻。 “小兄弟,连累你了。” 曹天阙想了一下,歉意的对陆钊抱了一下拳。陆钊刚刚离开的时候,曹闲野就把他叫进去让他在后面跟着。可没想到刚刚出军营遇到了镇南将军江辉,被他叫住问了好长时间的话才勉强脱身。 陆钊爬起来摇了摇头,盯着楚南寻看了一眼,这一眼,看的楚南寻竟然心中升起了畏惧之心。 “你的胳膊怎么样了?”陆钊扶着脸色煞白的锦衣少女,刚才若不是她拼着胳膊挡了一下,那即便曹天阙赶到,也来不及救他了。 如此一来,曹天阙的眼神也被引到了旁边锦衣少年的身上。 石邑公主? 还真是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刚想行礼,忽然又注意到旁边陆钊急切的表情,以及...被楚南寻砸伤的石邑公主。迟疑了一下,慢慢的收起了动作。 要是在这里揭开了石邑公主的身份,那等待楚南寻的可就是诛九族了!楚南寻这件事情做错了,但在斥候大队的表现,以及战场的奋勇,都让曹天阙觉得,他不该就这么死去。 这样的汉人好男儿,即便是死,也应该是死在战场上的。 “我先带她去找郎中。”陆钊扭头打了个招呼,看了一眼锦衣少女,咬了咬牙,半蹲着身子说道:“我背你走,你自己扶着胳膊。” 曹天阙眼睛瞪大了,心底有些纠结,让不让他背着公主?这要是以前被牵出来,可都是大罪啊。曹家儿郎虽然不纠结于小节,可这个,有点吓人了。 “不是,你知道郎中在哪儿吗?我这有点银子,你拿着,算了算了,我知道城中有一个郎中不错,你跟我去那里吧。”曹天阙喊住了陆钊,走到楚南寻身旁的时候,他压低声音说道:“让他们三个滚回去,你跟我一起去。你最好,抓住这个机会。” 楚南寻愣了一下,浑然没有弄懂曹天阙的意思。不过直觉告诉他,听曹天阙的,是对的。 他站起身,对着其余三人喊道:“你们三个,回军营等我,我跟着曹队正去办点事情。” 其余三个人对于发生了什么,不明所以,但军令如山。 “那赶紧走。” 这时候,陆钊已经把石邑公主背在了身上。其实在这个阶段,礼教大防还没有那么严重。尤其陆钊生在山村,长在山村,内心深处也有些不以为然。 曹天阙也没有办法说什么,急忙在前面引路。 这城中确实有一个很厉害的郎中,他们每次打完仗都会把这位郎中请到军营里帮忙。他们不是没有把人一直留在军营的想法,不过老郎中说需要他的不仅是战士,还有城中的百姓。他说自己就住在城里,哪儿也不去,有需要登门就是。 曹天阙一面引路,一面回头看了一眼。石邑公主这伤,看上去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他们总不能送一位受了伤的公主去和亲吧,少不得要与匈奴那边扯皮一番了。他们曹家本意是不赞同和亲的,哪有战胜的向战败一方嫁女儿的? 可耐不得锦绣中原的文官们,执意要如此。 陆钊双手紧紧抓着锦衣少女的腿弯处,努力让自己走的平稳,口中担忧的问道:“疼不疼?” “疼,可疼可疼了。” 石邑公主憋着嘴,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疼过。 跟在最后面的楚南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正文 第十五章 医者父母心 《烽火龙城》正文 第十五章 医者父母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十六章 兄台...怎么称呼 第16章 老郎中医术的确超人一等,被他诊治一番以后,石邑公主的胳膊确实不怎么疼了。只是被两个木板固定的样子,让她觉得看上去真的挺丑的。 想到这里,她扭头恨恨的看了一眼楚南寻。长这么大,除了这个家伙,还没有人敢打她呢。 走在路上,陆钊心里有些犹豫。他不知道就这样把女孩带到赵灵韵的家中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毕竟没有提前和赵灵韵打好招呼。这纠结的表情,恰好落在了曹天阙的眼睛中。 于是曹天阙很善解人意的说道:“我在城内有一处别院,位置雅静没有人居住。要是两位不嫌弃的话,可以先去那边养养伤。也算是我们边军表达一点愧疚之心。” 楚南寻忽然感觉浑身上下都难受,这叫什么事啊。 他遵从军令行事,有错吗? 陆钊思考了一下,短时间内觉得自己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便点点头。 曹天阙便走到前面带路,说起来这处小院还是他们曹家当初刚来玉门关的时候采买的。后来全家男儿搬进了军营,随军的女眷就在军营附近又找了一处房子。其余大部分现在依旧生活在京城。 等到了地方,从一块石头下面取出钥匙把门打开。曹天阙没有跟着进去,他站在外面对陆钊说道:“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需要赶紧回去。对了,这是大将军给你的令牌,至少能够保证,不在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谢谢。”陆钊毫不客气的接过了令牌,这是他应得的。 然后他便带着女孩进了屋子,准备把女孩安顿好以后,把郁战找过来,然后一个人去草原上寻找一下踪迹,想想办法。 而曹天阙脸上笑容不在,转过身盯着楚南寻脸色阴沉的说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 没等楚南寻回答,他忽然一拳打在楚南寻的胸口,接着又是一拳。恨声骂道:“你知道你打伤的是谁吗?她若一怒,足够诛你九族!” 楚南寻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实在是不敢置信,一时间竟无法开口作答。 何等尊贵的身份,才能到受了伤就夷灭九族的程度?莫说边军,就是整个大汉的历史上,又有几个诛九族的案例?出现的几个,莫不是大不敬的谋逆之罪。他楚南寻何德何能,得以与这样的人接受同样的惩罚? 他只是边军中一个小小的斥候队正,否则也不至于被支使出来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也因此,他即便想做出诛九族的事情,也很艰难。 楚南寻突然上前两步,单膝跪地拉住曹天阙的手臂,哀求道:“曹队正救我!我实是不知自己犯了什么样的过错,还请曹队正指点,大恩大德,必有所报。” 曹天阙勃然大怒,一脚把楚南寻踹倒在地,骂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个?谁给你的胆量私自出营刺杀有功之人?你这般胆大包天,现在哀求我做什么?去找安排你做事的人啊,看他能不能保住你不被诛杀九族。真是当兵当久了,脑袋都变得腐朽了吗?” 楚南寻赶紧爬起来跪好,连声朝着曹天阙哀求。 他不畏死,可不想因为他连累九族尽灭。若是因为他断了一族的传承,那到了黄泉地府,他又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曹天阙低下头看着楚南寻,嗤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站的是谁?怎么,在边军待的厌烦了,想调走?可你不想一想,京城那些人手再长, 我曹家不点头,他们调得走你吗?怎么,要不要顺便把去年售卖匈奴铁器的事情,一起拿出来说道说道?” 楚南寻愣在当场,满目不可思议。 他确实通过一位将军联系了京城的一个大佬,那位将军答应他只要这次从陆钊的口中探出入军营的消息,就想办法把他调离边军。要知道,边军是大汉所有军队中死亡率最高的一支。来这里,立功快,升职快,但死的也更快。 “跟我回去,这件事情,曹将军问你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说出打伤人这件事情。最少,不要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来。” 曹天阙离开前望了一眼小院,认不出巍巍然长叹了一口气。其实石邑公主私自逃出来也是一件好事,他们曹家本就不同意公主和亲嫁到匈奴草原之上。而且,对于陆钊,他本就十分的欣赏。 如若大汉民众皆如他,则如何能不傲视天下? 进了院子以后,陆钊先是把院落里面的一张椅子擦干净让石邑公主坐下。当然,他此时还不知道女孩是公主,叫石邑。等她坐好以后,又急忙去收拾起正堂,卧室。最少也得收拾出两间,好方便两人过夜。等一切都收拾好了以后,自己到井台边上打了点水,洗漱一番。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他也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告诉郁战。 石邑公主全程就坐在椅子上看着陆钊忙来忙去,她倒是有心帮忙,但胳膊不行,而且这些活她一样也不会做。但陆钊忙来忙去,给她的感觉, 和宫里面那些太监宫女的忙来忙去有着很大的区别。 陆钊收拾好以后,走到椅子前面,歉意的说道:“都是我,才会连累你受了这样的伤。你放心,在你伤势痊愈之前,我一直都会陪着你。等你的伤好了,我带你找到你的家。虽然你说你的家很远很远,但只要我们坚持一直走,就一定可以走到。” 石邑公主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淳朴而有担当的男子,心中像是有小鹿乱撞一般。 陆钊看到她没有反应,又问道:“可以吗?哦,对了。我叫陆钊,还不知道,兄台...你怎么称呼?” 看到女孩的一身打扮,陆钊也就装作没有看出她的身份来。如此虽然有掩耳盗铃的嫌疑,可想来女孩会比较自在一些。 石邑公主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颊低声说道:“可以,就按你说的办吧。我叫石邑,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正文 第十七章 大将军定策 边军军营,负责巡逻的部队忽然多了数支。其中有一部分金甲银盔,手中端着的长枪枪头闪着凛凛寒光,他们环绕着曹闲野坐在的大帐,目光炯炯。 军营内,曹闲野和曹天阙相对而坐。 刚才,曹天阙已经把楚南寻伏击陆钊,意外打伤石邑公主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有缩减,没有增添,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一直以来,寻找石邑公主就是曹闲野的头等大事。上一场战争结束以后,石邑公主就被送到了边关,可一个不慎竟让这丫头跑掉了。 好在这次是出现了,虽然是受了点伤,可人没有大碍,那就是好事。 “将军,公主胳膊挂着夹板,肯定是没办法送过去的。要是匈奴派人到了京城,那么一说,咱们没办法交待啊。” 曹天阙皱着眉头,到时候固然可以把楚南寻以及他背后的人都推出来顶嘴。可曹家同样少不了一个看护不力的罪名,说到底,公主是在这里受的伤。 曹闲野安坐如泰山,一双虎目盯着桌面,说道:“陆钊送来的是绣衣使者最高级别的谍报,兵防图失窃了。这件事情,和派楚南寻动手的人脱不开关系。你最近和楚南寻走的近一点,给那家伙增添点压力。另外,暗中保护陆钊一下,他们还会派人去找他的。你二叔成事不足,竟然把你去问他的密语透露了出去。” “但愿他是无意的。”曹天阙叹息道。 曹闲野恍若未闻,好像曹天阙并没有说这句话一般。 人多了难免起矛盾,也不是每一个曹家儿郎都吃得了边关的苦。但曹闲野不可能把懦夫留在京城,一来对赶赴战场的儿郎不公平,二来留着也是祸害。他选择留在京城的,是要在他归去之后,挑得起曹家的栋梁之才。 “我觉得,把他招进军中更合适一些。” 曹天阙沉思了一下,提出了一个建议。他亲眼看到陆钊和楚南寻三人的搏杀过程,没经过训练,没经历厮杀有这样的胆魄和本事,自古少见。 “入军吗?” 曹闲野沉思着,边军的要求相对确实不高。因为这里的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高到很多第一场战争都熬不过去。 “对,入军。这样我们保护他也容易一些,有人想找他,也很难逃过我们的眼睛。而且,如此想必某些人对他,就更有兴趣了。” 曹天阙抬头,目光灼灼。 曹家这一代人里面,他本就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人。从武力到谋略到战功,都是。而且,他和曹闲野有一点不同。曹闲野一辈子的心思都在守卫长城,抗击匈奴上。而曹天阙, 除此以外,还希望自己能够位极人臣,封上将军!站在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将军! “好,直接编入你的队伍中,让他去做斥候兵。” 曹闲野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厉芒,一如当日匈奴大军来犯的时候,站在城头的曹闲野。 “直接做斥候兵?爷爷,他这样的新兵直接加入,活下来的希望那就太小了。” 曹天阙惊讶的连爷爷都喊了出来,主要是这个决定太让他惊讶了。 曹闲野面色凄苦的说道:“在你出去办事的时候,灵韵丫头来了一趟。我才知道黑虎出事了,替朝廷运送的那批物资,被匈奴劫走不说。镖师全部战死,灵韵丫头正是遇到了陆钊,才幸运的活了下来。这个陆钊的胆魄、箭法、马术可都是非同一般,他身边还有一个叫郁战的,战斗力极强。” 曹天阙愣愣的问道:“黑虎叔,死了吗...然后就出现这样两个人,这么强大?” “我也是担心这个。” 曹闲野点点头,开口道:“我也担心这两个人会是戈天鸢派来的探子,那个女人,阴险狡诈的厉害。甚至我很怕,一个绣衣使者落在她手中,会被牵出一大串出来。” “这件事情,江大人想必会有安排。那您的意思是,把他们都带进斥候队,除了做一个诱饵的作用,顺便也试探他们一番?”曹天阙疑惑问道,他还真有些畏惧戈天鸢。 曹闲野沉声说道:“对,一石三鸟。不管把谁引进来了,都是好事。绣衣使者的事情,我操心也没有用处。想必江大人会对此有所安排。” 曹天阙试探着问道:“那兵防图?” 按照陆钊送来的信上面的说法,是有人把现在玉门关周边的兵防图都泄露给了匈奴。这兵力分布、强弱以及随之可以产生的战术变化,可就全部落在了戈天鸢的眼睛里。以这个女人的聪慧程度,玉门关就成了不设防的城池。早晚得被她找到办法变成死战。无城可依,无险可守,那汉人和匈奴打架,可就有些吃亏了。 但兵力调度,也不是曹闲野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至少要把准备好的预案送到京城给皇帝过目一番,这一来一去,一个月就没了。 虽然这就是一个形式,而且早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说法。可被言官参上一本,也不是很舒服的事情。尤其擅动军队,那可自古以来就是帝王大忌。 曹闲野有些纠结,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要是绣衣使者本尊把消息传达过来就好了。” 曹天阙跟着点头赞同道:“是啊,那样咱们谨慎对待,提前采取对策也有江大人帮忙说话。想必京城里,也少有敢正面和江大人对着干的吧。” 曹闲野揉了揉眉头,开口说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 曹天阙闭嘴,他心中想到一个办法,可他不敢提出来。迈一步出去不难,难得是能做好后面的工作。 良久。 曹闲野起身,走到大帐中沙盘前面,看着上面插满了旗帜的玉门关,忽然下令道:“调,按照备用计划调动城防。尽快把陆钊和郁战招到斥候队。确认他们没有问题以后,选一个人变成绣衣使者的继承者。” “遵命。” 曹天阙躬身退出,看了一眼等在外面战战兢兢的楚南寻,笑着说道:“跟我来。” 随后,二人一起离开军营。 正文 第十八章 商谈 陆钊忙得很,他得照顾这个叫石邑的女孩。 石邑的胳膊是替他挡了这一棒子才受的伤,按照哪里的道理,他都有照顾的义务。 更麻烦的是,这姑娘一直假扮男人。陆钊是揭穿不是,不揭穿还麻烦。 “你家住在哪里啊?” 忙完了以后,陆钊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坐在石邑对面的地上问道。他是打算等石邑的伤稍微好上一些把她送回去。 “长安,很远很远的地方。” 石邑公主坐在板凳上,遥望着远方。 陆钊愣了一下,他听说过长安,但从来不曾知道,长安在哪里。 “有多远?” 陆钊伸手比了一下,他长这么大,从山村走到玉门关。已经算得上是最远的距离了。 “我来的时候,坐马车坐了一个多月。” 坐在凳子上的石邑公主,笑得很是牵强。 “这么远!” 陆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抬起头,看着石邑公主惊叹说道。 坐在凳子上的石邑公主点点头,就是这么远啊。 陆钊算了一下,要是往返要两三个月。那他把石邑公主送回去,再到草原上找乡亲们的话,就差不多要半年时间了。这么久,孩子都快生下来了。 很明显,这是行不通的。陆钊权衡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可能,只能让一个朋友带你回去了。因为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对我来说,很着急,也很重要的事情。” “这样啊。” 石邑公主嘟着嘴巴,摇摇头说道:“你不用找人送我回去的,因为我,回不去了。” “你的家为什么回不去了?”陆钊很是惊讶的问道。 “没法说。” 石邑公主显得很悲哀,她不想告诉陆钊自己的身份。这样悲伤的事情,她一个人独自承担着就挺好的了。 而且,即便是说给他听了。又有什么作用呢?虽然他的身手不错,可这根本一点作用也没有。 “说起来很麻烦很麻烦的,我也说不明白。” 石邑公主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眼泪了。 “那你就不用说了,谁还没有一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陆钊也是想起自己即将要去欺骗郁战的行为,虽然本心上是对郁战好,可也终究是欺骗不是。 “说说你吧,你是住在这里的吗?”石邑公主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陆钊闻言,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这个女扮男装的锦衣少女,摇头道:“不是,我住在离这里也很远的山村里。那不像这里这么好,没有长城的庇护。每天的生活,都很危险,活着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了。” “这里还叫好啊,每年赌要打好几次仗。长安才叫好呢,那里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皇...我哥哥以前总偷偷给我带这些东西,可是后来他就不能随便去找我了。他说,这是对我好。”石邑公主说着说着,情绪又低落起来了。 “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啊。”陆钊叹息了一声,要是没有战争,那是不是父亲就不会死,乡亲们也不会被抓走。他不会遇到江十二,就可以和郁战每天上山抓兔子去了?以他的箭法,什么时候都不会饿到的。 “没有战争吗?”石邑公主低下头,暗自念叨了两声。 大街上。 曹天阙带着楚南寻朝着这边走来,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把石邑公主的身份告诉了楚南寻。 “公...公主?” 一向以胆大闻名的楚南寻打起了磕巴,这真是打死他都没有想到,一棒子打下去,打的竟然是公主!还是背负着和亲实名的公主! 这个时代的政治环境是很好的,不像到了后期认为用女人换来和平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此时的百姓,普遍认为和亲换来和平是公主的使命,是她们应该担起的责任。这也让汉唐时期的皇帝,在面对外敌的时候有了很多更好的操作空间。 “不然,我为什么会和你说诛九族。” 曹天阙理所当然的说道:“好了,给你一个机会。我们要把你身后的人挖出来,你配合一下,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曹家,掩盖这点事情的能力一定有。你要是不配合,那我们曹家,也有让任何人都压不住这件事情的能力。” “我...我配合。” 楚南寻见机的很快,其实也根本就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曹天阙露出一个预料之中的笑容,走上前敲门了院门。 正在院子里说话的陆钊闻声起身,看了石邑公主一眼走上前去打开房门。 “对我的贸然拜访,不介意吧?” 曹天阙越过陆钊,对着里面的石邑公主笑着点了点头。方才对陆钊寒暄道。 “当然,里面请。” 陆钊让开了路,指了指里面歉意说道:“刚搬进来,还没收拾好。也没什么能招待你的东西,真是不好意思。” 石邑公主奇怪的看了一眼两人,她总觉得前面的男子看到她有些拘谨,后面的更是畏畏缩缩很是畏惧。 “难道...”她的心底,隐约间有了猜测。 “这有什么,我知道你准备不齐东西,这不都给你带来了。”曹天阙毫不客气的指挥楚南寻干活,楚南寻更是巴不得有这么一个表现的机会,好改变一下在公主心目中的印象。 “这怎么,我可没钱给你啊。”陆钊赶紧提前打了招呼,这么多东西,他还真没钱买下来。 “放心吧,人是我们打伤的,还是无缘无故,那后续的事情当然都我们负责。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就行。”曹天阙拍了拍陆钊的肩膀,哈哈大笑。 听到他这么一说,陆钊这才松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正忙前忙后的楚南寻,心中却多了几分警惕。这个人,那天问的问题,很尖锐啊。陆钊心想得赶紧回去把自己的弓箭带回来,那天要是有长弓在手,倒下的就肯定不是他了。要知道,在山林之中,持弓在手的陆钊,可是射杀过老虎的。 “对了,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谈一下,你看...”曹天阙拉了陆钊一把,指了指墙角处。 陆钊点点头,抬脚迈步跟了过去。 正文 第十九章 回忆 墙壁角落处,放着一个大大的水缸,里面养着几尾游鱼。这水缸,就是他们的世界。仰头看天,也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圈。 曹天阙站在水缸旁边,看着陆钊的眼神有些犹豫。他算计匈奴,算计楚南寻,算计一些朝堂官员,都有理可依。可接下来拉着陆钊要去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他自己也不知道。 当兵,保家卫国,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赞同的。曹天阙愿意战死沙场,可他从来不曾觉得,因此就要让别人和他一样,战死沙场。 陆钊很奇怪的看着曹天阙,开口问道:“曹兄刚才说找我有事,怎么又不说了。” “说,我想让你进边军,斥候队做斥候。长城外的环境,可能你要比我们都清楚。”曹天阙目光凝重。 陆钊闻言一惊,摇了摇头,拒绝道:“我还有事情要去办,很重要的事情。” 曹天阙点头,道:“我知道你想去救那些被带走的乡亲,但是,你有想过,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即便救出来,能带的回来吗?” 陆钊闻言,心中怅然叹息。他当然知道,即便自己追上乡亲,确实没有办法救人。不然,他何必跑到城中来这一趟。 只可惜,把情报送给了曹大将军以后。这位大将军同样没有办法救出已经被带到草原的乡亲,陆钊不怪他,世道如此,怨天尤人都无用。 但是,乡亲们因为他的原因被带走。他有责任也有义务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曹天阙一看有戏,立即接着说道:“如果你能成为边军,那希望就大多了。” “什么意思?” 陆钊问道。 “成为一方统帅,带兵征战匈奴。冲过狼居胥山,直破王庭。那时候,救几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曹天阙眼睛中透着兴奋。 听到曹天阙的话,陆钊有些无奈。这算是很多将军的梦想吧,可要像说的这么简单,怎么会这么多年死守玉门关。 曹天阙说完,热情消退自己也笑了。“不过这样的机会依旧比你一个人去大的多,哪怕你带着一只斥候小队把人救出来,我就敢带兵去接应你。”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的想一想。”陆钊依旧没有给准确答案。 他需要好好的衡量一番,孤身一人去确实危险重重,几乎没有希望。可加入边军,有多少希望也是不一定的事情。而且,从普通军卒爬上去,又要多久? 曹天阙点了点头,冲着还在里面干活的楚南寻喊道:“走人了。” 楚南寻急忙从屋子里跑出来,拘谨的朝着坐在板凳上的石邑公主弯腰点头,这才转身到了曹天阙的身边。 “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曹天阙带着楚南寻出了门。 在他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石邑公主,内心纠结。 屋子并没有收拾干净,陆钊也没有说起曹天阙的来意。他抓紧时间赶忙收拾屋子,准备着收拾好了和郁战说一声,让他也过来。赵灵韵姑娘那里,郁战想必住着也甚是不便。于是他手上动作又快了不少,把桌椅板凳重新擦拭一番。石邑公主全程坐在板凳上晒太阳,神色有些呆滞。 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就是夕阳西下。陆钊跑到井台边上打了一盆水,洗刷干净。对坐在板凳上的石邑公主说道:“我去找一下我的一个朋友,我们是一起来的,两天没有回去,他该担心了。” 石邑公主点头:“去吧。” 陆钊转身离开,走到街上辨认了一下方向,眉宇间有些犹豫。 同样一片夕阳下,郁战和赵灵韵坐在院子里商谈着。陆钊一天一夜没有归来,让他们很是担心。虽然陆钊确实很强,两个人都曾亲眼见过。可这里,对陆钊来说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玉门关。 赵灵韵神情坚毅,当机立断的说道:“他今天晚上要是还没归来,我就去报官。” 郁战点点头,愁容满面的说道:“钊哥说他去军营,我在这条路上找了几次了,都没碰上。” 赵灵韵想起那天草原上果断坚毅的背影,摇摇头说道:“他不会出事的,即便出事,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我们再等等。” 郁战赞同的说道:“钊哥可不仅一身箭术厉害,他的脑子也是最厉害的。在我们村,他十五岁以后,就是射箭和布置陷阱最好的人了。” 说起来,郁战还是很怀念那个时候的生活。他负责在前面扛伤害,钊哥四周游走,不过是什么猎物他们都能杀死。尤其是那次遇到山林猛虎,钊哥利用地势,树木,陷阱最后将猛虎活活射死。最后搭弓引箭,站在树干上傲视的影子,深深的印刻在郁战心头。那是一个不可对抗,战无不胜的战神形象。 民间多信鬼神,村子里不少人都说,钊哥就是后羿转世。 别人信不信郁战不知道,但是他真的信。 “和我讲一讲,你们的故事吧。”赵灵韵扭头看了一眼夕阳,一趟押镖,热闹繁华的赵家就只剩下她这一个女儿。父亲守在车前,手舞大刀对她怒喝快走的场景,每每让她从梦中惊醒。 脸上更是两行泪痕,枕头湿了一片。可这件事情,她无处诉说。在找回家人尸骨之前,这个消息她不准备和任何人说。但这个仇,一定得报。赵家万里镖局的名声,也不能就此倒下! 郁战没有发觉赵灵韵情绪不对,仰着头带着回忆的眼神讲述着当初和陆钊一起的经历。上山挖坑,下水捕鱼。一起把猎回来的食物分给村子里的村民,一起帮助需要帮助的长辈。一起跑步训练,一起和猎头大叔学习怎么快速杀死动物进行剥皮。 赵灵韵听着郁战的讲述,有些羡慕他们的生活。也许这样的童年,才算得上快乐吧。郁战看到赵灵韵的表情不太对劲,逐渐放慢语速停了下来,发现赵灵韵依旧在发呆。 “咚咚咚。” 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然传进一阵敲门声。 正文 第二十章 锋芒毕露 赵灵韵起身走到院落门前,伸手推开。 这里是她家,开门的自然应该是是她。不过郁战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是客人,没有来人了还稳稳当当坐在院子里的道理。 “我回来了。” 门口,陆钊有些不自然。很有小时候父母都还活着,他饭了错误时候的感觉。 “没事就好。” 赵灵韵松了一口气道。 “钊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郁战看到是陆钊,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前问道:“你把东西送到了?他们答应帮忙了吗?再不出兵,想追可能也追不上了。” 陆钊面沉如水,摇摇头没说话走进院子直接坐在了板凳上。郁战紧跟在他身后,又问道:“钊哥儿,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陆钊转过头,看着郁战的眼睛,说道:“我把东西送过去了,但是他们没有答应出兵。” 郁战闻言愣了一下,问道:“那你把东西给他们做什么?” 这个问题,陆钊没有回答。他抿了抿嘴,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指望不上别人,只能靠我们自己。” “那我和你一起去草原,没他们咱们兄弟一样能把他们杀的血流成河。”郁战一脸愤恨之色,如果不是因为那封信,乡亲们怎么会有这样的遭遇?对于边军,郁战没有一丁点的好感。他们没有得到边军一丁点的诱惑,反倒是因为边军,面临如此困境。 “我们做不到,除了把自己搭上以外,什么用处都没有。”陆钊直接否决了郁战的提议,这也是他当初准备去做的。但被曹天阙说了一通以后,他认为曹天阙说的是对的。 郁战愣了一下,犹疑的看了陆钊一眼,试探着问道:“钊哥儿,你不是想不管他们了吧。要不是你,他们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你说的什么废话!” 陆钊奇怪的看了郁战一眼,这句话说的很奇怪,一点不符合他的性格。 “我着急啊,咱们不去草原上找人,那怎么办?” 郁战眼神急切,他根本不想在这城里多待。如果不是戈天鸢的承诺,他不想来,也不会急着想走。 “我们参军,只有手底下有兵有力量,才有希望。”陆钊眯着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得有自己的力量才行。” 郁战沉默了。 “你想清楚了?” 身后的赵灵韵却是双眼发亮,她和匈奴的仇恨,不共戴天。 “想好了。” 陆钊郑重的点头,他走了一路,想了一路。 “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大丈夫横刀立马,守土戍边才是正经事。”赵灵韵猛地上前一步:“若是可以,替我多杀几个匈奴!” 陆钊郑重点头道:“一定!” 赵灵韵声音变得沙哑:“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匈奴凶猛狠毒,务必小心。” 郁战听完,叹息道:“钊哥儿,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和你一起。咱们一起带人杀到草原上,把乡亲们都接回来。” 陆钊终于露出了笑脸,点头道:“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咱们到时候直接加入斥候军。” 郁战嗯了一声,既然下了决定,他还是很习惯把一切都交给陆钊来做决定。 赵灵韵却惊讶了,她常年跟随父亲走镖。父亲又和军方有着很密切的联系,经常替一些将军护送东西南来北往。在这些大人偶然的闲谈中,她知道斥候军是边军最为精锐、最为强大同时死亡率最高的一只部队。 这三个字,在玉门关,在边军中,都是无上的荣耀。她很好奇,凭什么陆钊一来就有门路进斥候军。虽然她知道,陆钊真的很强大。 陆钊转过身,对着赵灵韵抱拳执礼道:“多谢赵姑娘收留,不过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恐怕得劳烦赵姑娘帮忙。” 赵灵韵点点头:“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昨天有一个女扮男装的锦衣少年,名叫石邑。因为我的缘故,她受了伤。接下来我和郁战要一起从军,她只能交给你了。”陆钊简单的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郁战听完后双眸中充满杀气。嘴里轻轻的念叨着:“楚南寻,哼!”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旁边的陆钊和赵灵韵都不曾听到。 赵灵韵点点头,大包大揽的道:“这件事情容易,你尽管放心的去。这个女孩我一定替你照顾的好好的。” 陆钊其实知道从军的危险,玉门关每一年的数次血战死去的可不仅仅有匈奴。即便边军占了守城的优势,依旧死伤惨重。 他不是没有想过安排郁战离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可郁战和他一样,是血性汉子。他们一起面对猛虎都不曾退缩过,如今也不差什么。 天快黑了,赵灵韵留住了陆钊。说等她准备点饭菜,三个人一起到陆钊说的院子处吃饭。陆钊想了想,点头同意。 郁战和陆钊两人在院子里独处的时候,他终于是忍不住问道:“钊哥儿,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去草原?” 他的表情很急切,想来也是正常,和陆钊不同的是,被带走的人里面不仅有乡亲,还有他的父母和姐姐。换做是谁,面对这样的情况,都会很焦急吧。 陆钊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郁战惊讶莫名,他很少看到陆钊说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陆钊郑重的说道:“升职是需要军功的,最快的办法自然是击杀足够多的匈奴军。可匈奴刚刚失败,这几个月想来也不会进犯。我们想立功,都没有地方去。” “看运气,只能听天由命吗?” 郁战无力的说道。 “不是,是严阵以待,伺机行事。” 陆钊认真的说道:“对你我来说,乡亲是最重要的。但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爬上去。所以进了军营,我们不能按部就班的做。” 郁战认真的看着陆钊,这才是他印象中的钊哥儿,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境况,他总是有着别人想不到的办法。 陆钊顿了一下,沉吟着说道:“锋芒毕露,镇压全场!”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草莽多英豪 赵灵韵煮好饭菜以后,三人用食盒装好。 陆钊背着长弓,一手提着羽箭一手提着食盒。郁战拿着柴刀,提着剩下的食盒。这样的两个壮汉这身装扮走在路上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好在这里是边城,对此算是见怪不怪。 走在路上也不至于引来路人侧目,在战争未起的时候,边城的管束略显松散。对于一些利器,也没有到必须收缴的程度。主要原因在于,战争一起,他们需要招之能战的百姓帮忙守城。 规则总是要向现实低头的。 到了曹闲野安排的院子以后,张天毅开门后发现石邑公主依旧坐在院子中间的椅子上,看脸上的痕迹似乎哭过。 “石邑,这位是赵灵韵赵姑娘。赵姑娘,我和你说过的,救了我一命的石邑姑娘。”陆钊介绍赵灵韵和石邑认识,把食盒里面的饭菜拿出来摆好,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顺带着提起了把石邑委托给赵灵韵照顾,两人明天要去参军的事情。 石邑公主停住了手上的筷子,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眨眼又低下了头,声音很粗的问道:“是不是和匈奴不打仗,你们就不用参军了?” 陆钊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我们之间的战争停不下来。而且我的父亲是被匈奴杀死的,乡亲们被匈奴抓走了。无论哪一个缘由,我都要去参军。” 石邑公主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饭。 于是整张桌子都没有了声音。 吃完后,陆钊和郁战起身准备收拾碗筷,但被赵灵韵拦住了,她的理由是两人马上就要上战场做英雄,这些小活就交给她这个女人吧。 石邑公主依旧坐在椅子上没动,只在听到赵灵韵的话的时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第二天一早。 陆钊起了个大早,推醒了旁边的郁战。压低嗓子说道:“走,咱们现在就走。” 郁战似乎也很清醒,点头:“好,咱们出发。” 出门的时候,陆钊往两个姑娘居住的房间看了一眼。发现灯光没亮,这才离开。 但就在院门关上的刹那,躺在床上的石邑公主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没有一丝茫然。 旁边,赵灵韵的声音悠悠响起道:“这一夜,你都没睡吧?” 石邑公主面无表情的点头。 “他们会成为大将军的。” 赵灵韵似乎在祈祷,可这祈祷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没用的。” 石邑公主却很悲观的说道:“即便他们能够成为大将军,也没用的。人生一世,就是会一直烦恼。只不过不同身份,面对的烦恼不一样了而已。” “是。” 赵灵韵眼眶一红,她也有烦恼。而且是天人永隔再也没有办法改变的烦恼。 石邑公主闭上了眼睛,没有接话。 路上,提着那把染血菜刀的郁战一边走一边说道:“钊哥儿,那个女孩,似乎有点依赖你啊。” 陆钊点了点头道:“谁在危险的时候遇到救援,都会有依赖感。咱们在山林中遇到老虎,你不是握紧了刀,我不是抓住了弓?天性使然而已。” “你要是能娶了她,其实也挺好。” 郁战憋了半天,忍不住说道:“你们家就你一根苗子,先留个后是大事。” “少想这种没谱的事情,咱们是去战场,是去和敌人玩命。现在娶了她,那不是坑人的吗?” “也是。” 郁战长吁短叹,握了握柴刀说道:“那就让咱们兄弟一起杀出个锦绣前程,到时候八抬大轿去娶她。” 陆钊摇头:“我只是想把乡亲们救出来,顺带着,多杀几个匈奴。” ... 到达边军军营的时候,天还未亮。两个手中拿着武器的人当然不敢就这么靠近,他们在军营不太远的地方待了两个时辰,确信对方能够判断他们无害的时候,这才走到门口。相较而言,来过一次的陆钊要好很多。第一次过来的郁战显得很是紧张,毕竟这里是军法如山的军营。 “陆钊?”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旁边已经走过来一个男人,正是曹天阙。 他走到陆钊的面前:“想好了?准备加入我们边军斥候队了?你放心,总有一天,你会为了这个选择而骄傲的。” 陆钊抱拳:“一定。” 曹天阙笑了笑说道:“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你直接加入楚南寻的斥候小队中去,害怕吗?你要是怕他算计你,那可以来我小队。” 这自然也是涉及到他和大将军曹闲野之间的算计,他们想把楚南寻和陆钊放在一起,看看幕后人物会做出什么样子的反应。 曹天阙是曹家棋力最强的存在,这个棋力自然不是下棋的能力,而是布局的能力。他的志向一直都是希望自己能够正面赢戈天鸢一次,也让那些匈奴们看看,他们的第一智者不过如此。可惜的是,到现在他还没有占到一丁点的便宜。 不过想来在军队中的那只黑手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而且除非他真的是戈天鸢,不然就算怀疑是个圈套也未必有定力坐得住。嘴上说的道理都简单,真正实行还稳得住的,可都是人杰。 所以曹天阙这么做,就是的等着背后的黑手忍不住跳出来。不然以曹家的作风,楚南寻这次的行为,足够被砍头的。尤其是他伤害的是公主,夷灭九族也不过分。同时,这也是给楚南寻将功补过的一个机会,若他依旧冥顽不灵,那也就莫怪曹天阙辣手无情了。 斥候小队外出执行任务,谁意外死在外面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放心,楚南寻不是一个小人。上次的事情我没办法和你解释,但能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曹天阙笑了起来。 陆钊摸了摸背上的长弓,有了这个他的胆气无形之中就壮了不少。上次给他一把长弓,那三个人未必能制服他。常年打猎,即便是短距离,他也有很大的把握一击制敌。 于是陆钊笑呵呵的回答道:“去哪里,没有区别。” “哈哈哈哈,草莽多英豪啊。” 曹天阙击掌大赞,这一句,倒是出自真心。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耻辱 曹天阙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郁战,越打量越是满意。虎背、熊臀、蜂腰,这样的男人站立时候的姿态好看,上了战场冲杀起来更是凶猛。是很少见的,美感与力量兼具。尤其是郁战胳膊上几乎炸裂的肌肉,站在旁边就显露出舍我其谁的霸气。不过这也让他更加好奇,在这两个人中能占据主导地位的陆钊,有什么本事了。 一段关系中,说了算的往往是更强者。 往军营里面走的时候,陆钊也在想着这一件事情。他虽然不是很懂军纪,但也明白楚南寻做的事情不应该这么悄无声息。若真是有些护短,曹天阙把他送过去又是什么意思?他很敏锐的意识到,这其中有着他暂且还没有察觉的阴谋。 会顺利吗? 陆钊明白如果楚南寻还没有蠢透,恐怕不会让他们轻松进入。最重要的是,看起来曹天阙并不准备把他们送进去。很明显,意思是接下来的路得他们自己走过去。然而陆钊并不在意,他甚至,有点期待。 曹天阙在斥候二队门口把两个人交给了楚南寻,随后便转身离开。楚南寻饶有兴趣的看着陆钊,曹天阙之前和他打过招呼,但倒是没有想到陆钊竟还真的有胆量参加。但他目光还没收回,就感觉肌肤发冷。这是无数次生死之后,对于杀机的天然反应。 有人要杀他! 楚南寻随着感觉扭头,这才看到陆钊身后站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一双眼睛怒目而视。浑身肌肉绷紧,看上去恨不得当场撕了楚南寻。 不过这眼神可吓不住楚南寻,他指着军营里面列队的人说道:“我们斥候三大队不收废物,射箭、骑马、作战、潜伏但凡你们有一样能胜过其中任何一个人,就算过关。如果不能,那我劝你们,从哪里来滚回到哪里去。” 郁战笑了,不过在开口之前,他看了陆钊一眼。发现陆钊点了点头,这才笑呵呵的说道:“一样就行是吧。那我选作战,至于人选,选你行不行啊?” 楚南寻愣了一下。 郁战再次问道:“我说,不选他们选你可以吗?” 列阵的斥候兵,忽然间爆发出剧烈的大笑声。他们第一次也以为自己都听错了,队长楚南寻虽然不算是他们小队里单兵作战最强的那一个,可怎么说都绝对拿的出手。哪里是一个新兵随随便便就能够挑战的。 “选我,当然可以。” 楚南寻哼了一声:“就怕你马上就会后悔这个选择。” 他手底砍下来的人头可不少,其中比郁战还要张狂的,他也见得多了。 郁战把手中的柴刀扔在地上,这玩意能带进军营,也就是曹天阙亲自去接的他们。不然要是不被岗哨扣下,那才是怪事。楚南寻也够爷们,直接把轻甲脱下来扔在柴刀旁边,对着郁战勾了勾手。 “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先开始。” 楚南寻依旧没有把郁战放在眼中,他认为作战更重要的是技巧。尤其是,两个人力量差距不大的情况下。 可问题是,真的如此吗? 旁边的陆钊已经笑了起来,郁战提着一把柴刀在五个匈奴兵的围困下只受了一点轻微的皮外伤,真当是匈奴兵太弱或者是他运气好吗?这都是郁战的本事,当日狭路相逢的老虎,一扑之下都被郁战挡住,才给了陆钊射出致命一箭的机会。 本来在里面列阵等着挑选的斥候小队成员都跑了出来,把他们三人围在了中间。这么有意思的单挑,他们也有很久没有见过了。 “你觉得谁能赢?我怎么感觉这个新兵,信心十足啊。” “废话,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这不叫信心十足,这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他的身体看起来确实很棒,就这副体格子,稍加锻炼绝对尖刀人物。上了战场,以一当十的存在啊。” “别扯淡,战场上你就是楚霸王能怎么样?我倒是挺看好另一个,自己背着弓箭,想来一身箭术应当不错。” 还没等动手,周围已经开始议论起来了。他们对于接下来的单挑很感兴趣,但大多数人并不会认为郁战真的能够和楚南寻对抗。除了大将军的虎卫营以外,他们斥候队就是最精英的一批士兵组成的。而且常年在外厮杀,让他们这些活下来的,变得更加的强大。 为了给他们让出足够大的空间,陆钊背着弓箭也退到了场地外围。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伤害了钊哥儿,我这就给你长一长记性。” 郁战右脚重重的一踏,借着反震的力量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他的身体再半路开始舒展,和陆钊手里拿着的长弓一模一样,其身如弓!他的拳头,像射出去二代羽箭一般,直直的砸出去。大巧不工,唯快不破。 楚南寻眼神一凛,这一拳的威势他感受的可比周围的看客直白的多。可作为队长,面对一个新人的挑战,要是第一拳就退避,那以后还怎么领导?他选择了右脚后撤一步,横起左臂架在胸前,右拳论成半圆,硬生生的怼了上去。 火星撞地球! 这可没有拳击场的拳套作为保护,肉与肉,骨头与骨头,发生最为激烈的碰撞。 郁战咬牙切齿,狠狠的嘶吼道:“谁敢伤害钊哥儿,我便要他死!” 话音落地,他舍开右手疼痛不管不顾,左手抓住了楚南寻横起来的左臂,用尽全身力气往侧面一甩。同样以力大闻名军营的楚南寻,竟站立不稳,趔趄着差点被甩飞出去。 可这没完,郁战紧跟着踏前一步,趁着楚南寻尚未站稳,曲肘击打在他胸前。不得已之间,楚南寻再退一步,竖起右臂遮在前面。郁战的肘部落在他的小臂处以后,拳头顺势弹出。楚南寻下意识仰头,避开。 却不防,脚下忽然手里,身子连续趔趄,中间门户大开! 郁战带着狞笑,上步屈膝,绷紧肌肉,一式直拳打出!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连环箭 这一拳,直接把楚南寻砸翻在地。 郁战的力量之强大,若非是刻意的手下留情,这一拳不说砸死人,砸一个骨断筋折当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楚南寻从地上爬起来,乌黑的面庞上涨的通红,他其实是个挺大气的人,就是这次丢的人,有点大了。 郁战还不满意,似笑非笑的说道:“伤害钊哥儿?这才刚刚开始。” 楚南寻恨恨的冷哼了一声,甩手就想离开。不妨被身后的陆钊叫住,说道:“他的考核完成了,我的还没开始呢。” 楚南寻强压住怒气,问道:“好,那你想选哪一项,和谁比?” “射箭,如果队长还可以的话,我也想挑战一次。” “好,很好,我满足你。你要是能赢,以后在这队伍里,我就不管你了。” 楚南寻气的不行,抓起一把长工和陆钊一起到了靶场。 这个时候,郁战的身旁已经围上了一群人。在生死最为直接的军队里,强者才是更受尊敬的那一个。 这些斥候兵原本就是佼佼者,哪一个都有着一点桀骜不驯的气质存在。郁战敢挑战,而且能打赢就足够让他们尊敬。 旁边有一个士兵看出两人关系不浅,贴近着郁战担忧的说道:“你这个兄弟行不行啊,咱们对正搏斗本事在队里面不是第一,可这箭术那可是相当厉害。整个边军,能稳赢的,都没几人。” 郁战扭头看了一眼,很想笑,射箭?和钊哥儿比射箭? 他很郑重的对周围的人说道:“射箭这种东西,天下也没有人能赢得了钊哥儿。是的,他就是这么的强大。” 靶场很快就到,对于郁战的话,听到的人一小半将信将疑,一大半根本不信。他们还没有见到过,能当得起这句评价的人。自然也不曾看到,这是一个急切时,曾站在树上一箭射死了老虎。那一箭,当时决定着郁战能不能好好的活下来。 想到这里,郁战的眼睛里就充满了感激与怀念。当时很奇怪的一件事情是,他并没有感觉害怕,老虎张开的血盆大口距离他就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他甚至可以闻到其中的腥气。但他依旧没有害怕,在这样的处境下,他依旧相信钊哥儿能够做到,一箭杀虎。 陆钊走到以后,停住脚步,对楚南寻说道:“你先来吧,我怕我先动手,你连试一试的信心都没有了。” “狂妄!” 楚南寻握着长弓,心里面有些生气。 陆钊不理,指着靶心示意他赶紧开始。 楚南寻调整了一下呼吸,辨别了一下风向,搭弓引箭,射的不快不慢,但成绩不错,几乎箭箭都在靶心处。偶有失误也距离不远,如此,十箭射完。 他面带得意转过身,看着陆钊。刚才有心看了一眼,有八箭落在靶心处,两箭在靶心边缘。这样的成绩,就是面对曹天雀,也不虚了吧? 他倒是想看看,陆钊有什么本事。 不过,他忽然发现陆钊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陆钊果然就鄙夷的说道:“没想到,这样的成绩就能让你满意啊。” 说完,他转身搭弓引箭,一箭接着一箭,一刻不停。眨眼间,箭袋落空,甚至没有人注意里面是不是十根箭。但远处的靶子,他们可以数一下,其实也不用数。 因为不管多少根,全部都落在靶心处。一根一根羽箭,很有规律的排列着。 陆钊的性格本来很是沉稳,这一次一入营便锋芒毕露也是他提前想好的计划。一来因为楚南寻和他有仇,而且他觉得楚南寻身上有问题。二来自然是希望能够快速升职,最好赶紧把楚南寻挤下去才好。 “神箭手,神箭手!” 周围沉寂了一会以后,忽然响起了震天的呼唤声。这样的箭法,他们可也没有见过几次。准确的说,是一次都没见过。有了陆钊,他们以后出去巡逻发生遭遇战,胜利的希望大了太多。 神箭手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楚南寻被打击的有些厉害,以至于把手里的长弓都给扔在了地上。 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再拳脚和射箭上都比不得眼前这两个人了,实在是太过强大,这或许就是大将军以前说过的天赋型选手。有些人,什么都不做,照样比别人强大。 这样的箭术,真不是单纯依靠练习能够得到的。 他只能捏着鼻子认可道:“你们的实力,足够进入斥候队了,大家为咱们小队新来两个强大的袍泽,列队欢迎。” 旁边围观的军士立刻列队,他们对于郁战和陆钊可是真正的欢迎。有这样的袍泽在,活着和立功的机会都大了很多。 这时候,楚南寻忽然又开口说道:“为了让你们能够尽快融入到我们斥候队中来,也是给你们这么强大一个奖励,今晚你们和我一起去边境线上巡逻。” 陆钊早就料到,楚南寻不会就这么认了丢下面子。便开口问道:“巡逻的时候,是几个人?” “三个。” 楚南寻拍了拍陆钊的肩膀,解释道:“咱们斥候小队,向来是三人一组。你们两个缺少的那一个,先由我顶上。” 陆钊点点头:“好。” 楚南寻笑道:“不仅仅咱们有斥候小队,匈奴那边也有。至于谁能成为磨刀人,谁成了磨刀石,向来是各看本事。” 陆钊对于这一点,反倒不担心,反而是有点着急。只有进了军营以后,杀死更多的更重要的匈奴,他才能最快速度的升职。甚至在这一刻,他恨不得匈奴在过来发动一次战争,或者他们去征服匈奴。,这样他才有机会尽快飞升,掌控军权去营救乡亲们。 和平时分,论资排辈,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升上去? “是个人物。” 站在高地上一直关注着这边发生的一切的曹闲野大将军也由衷的钦佩,这两个人,确确实实是可用之才啊。抗击匈奴,一直靠着他这样的老家伙不行,得有更多的,数不清的新人冒出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妙计 军营炫技,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太出彩的人,总是会遭到被人的嫉妒。在战场之上,袍泽的一念之差,可能就决定了你的生死与否。陆钊这么做,是因为他希望自己能够立威,能够快速得到立功机会,能够带着兵去把乡亲们救回来。 这是他不得已之下做的选择。 其实也幸好郁战有着先天优良后天又经过锻炼的身体作为底子,他又有十几年雕琢出来的一手好箭术。不然,他连这最后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钊哥儿,咱们这第一步完成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比武以后,楚南寻狼狈而走。虽说军营里不是武学最高明者成为将军,可当众被两次击败,尤其陆钊神乎其技的箭法,依旧让他觉得很丢脸啊。 队正一句话没说走了,今天的训练项目也就算完事了。 趁着这个机会,郁战偷偷的找到了陆钊。询问他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在用脑子这方面,郁战就不觉得陆钊会输。除非是遇到那天那个变态的女人。 陆钊摸了摸鼻子,沉思着说道:“咱们得找一个机会,出去巡查。越过咱们家乡,一定还有匈奴的散兵游勇。拿他们的人头,换功劳才行。” 郁战习惯性的点了点头,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真是不错,便点头道:“我觉得这样挺好,咱们割了匈奴的脑袋,拿来换功劳升官。” 陆钊面色坚毅,下了定论:“走,咱们去了解一下,新兵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巡查。” 说干就干,两人钻出军营。找到一个叫赵二的斥候军, 之所以找他,是因为陆钊先前注意到郁战击倒楚南寻的时候,他是第一个面露喜色的。这下意识的反应倒不能说明他和楚南寻有什么愁,但最少能够证明这个赵二是尊重强者的。 “出去执行任务啊,一般来说新兵得训练三个月以后合格了才行。要知道,这出去执行任务带的马匹和弓弩可都是战略资源。”赵二挠了挠头,不确定的说道:“不过你们两个,应该不用这三个月训练才对吧。” 陆钊闻言点了点头。长弓在民间不算是禁物,但弩不行。在民间,是绝对不会允许弩的出现的。即便是军中,除了特定时刻,也不会允许普通士兵手中出现弩的踪迹。 与弓相比,弩的上手实在是太过于简单。即使是新兵,也能很快的成为用弩高手。弩,也是步兵对付奇兵的神器。一个新兵,就能轻松击杀一个花了一辈子时间来接受战斗训练的骑士。所以新兵是拿不到弩的,每一张弩的遗失,都是损失。 “不过吧。” 这赵二又挠了挠脑袋,话锋一转,说道:“咱们这位队正比不得隔壁那位,他心胸可不算宽广。你们两要是真的接到了人物,可千万小心,不要被他趁机害了你们。” 陆钊郁战相视一笑,早就结下了仇。有没有今天的事情,双方之间也不可能和平共处。 同样的一片天空下,本在一个山村中生活现在被抓走的乡亲,也都沦为奴隶。好在他们跟在了戈天鸢的身旁,手里的活计不算累,处境也很安全。相比较起来,倒是比当初的日子还好过了些。 毕竟在这里,只要听话干活,吃喝是不用他们发愁。最让他们奇怪的是,这群匈奴对待他们这些人远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就连其中谁生病了,都会安排郎中去救治。村民们是非常欣喜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看到老村长闲暇时候坐在草原高坡上望着东面唉声叹气,老村长年纪大了,他们并没有强制他去干活。 这些村民就更加想不通,有东西吃,有衣服穿,还不用干活的日子里,有什么好忧愁的。 老村长本就皱纹横生的脸上,又添了几道痕迹,显得更加苍老了。 平日里,不管是谁去关心这个问题。老村长都是一样的摆摆手,问的急了,就不耐烦的说告诉你你也不懂。说完,又坐在那里发呆,忧愁。 时间长了,这些个村民也就听之任之,反而是习惯在这里生活了。 这片草地的更高处,有一座营帐,看上去很不起眼。但整个草原的牧民看向那里的时候,都是仰视的目光。不为其他,只因那里是能为他们带来更好生活的,第一智者戈天鸢的住处。 在她的身旁,坐着的是江十二。准确的说,两人中间是一张棋盘,两盏浓茶。 纵横十九道,围棋。 “江,你觉得在绣衣使者的记录里,你还活着吗?”戈天鸢执白,很随意的落子。她的围棋水准,在整个草原上是无可匹敌的。棋力之强,前所未有。所以她与江十二下棋,随意即可。 江十二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才落了一颗子。听到戈天鸢的文化,他摇摇头,笑道:“从我来到草原上开始,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也得感谢左贤王没有对我施加刑罚,不然现在我也只好自杀了。在左贤王这里,谁都不可能忍得住不开口。这一点,我很清楚。” “江,你自杀的信念我是相信的。你们整个绣衣使者,我都很钦佩。只不过这一次不这么做,是因为不需要。”戈天鸢笑呵呵的摇头,说道:“你们的朝堂上有我的人,他会弹劾曹闲野私自变动军防的事情。要是这个时候,军营里恰好出了点事情,你猜会不会换将?” “这些事情,不是我该考虑的。”江十二尤为果断的闭上眼睛,摇头。和戈天鸢斗计,两个他也不会是对手的。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本事从戈天鸢话里面分辨真假,万一被她利用,自己可就罪莫大焉。 可听到戈天鸢说的这件事情,他又如何能不动心去给曹大将军做一个提醒? “你就不想知道,我如何让军营出事?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啊。不是你,我还真没有机会把人送进去呢。想到了吗?你这么聪明,一定想得到的。”戈天鸢微微一笑,起身走出军营。 江十二闻声睁开眼睛,一脸痛苦之色。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出营 第22章 塞下寒风起,冷意入骨来。 江十二在戈天鸢离开很久以后,慢慢的把棋盘上的棋子黑白分明的捡到盒子里。 事实再一次向他证明,戈天鸢是他招架都无法招架的对手。他甚至想不通外面这些村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待遇,不敢确定戈天鸢和他说这样的信息目的是什么。 江十二的第一反应,是她希望通过自己传达这个信息到朝廷。可眼前这个女人是戈天鸢,江十二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想办法把事情的原委传达过去。 他同样要考虑,会担忧戈天鸢会不会趁机把绣衣使者在塞外的势力都挖出来。也害怕万一没有传递,事情真的按照这个境况发展,他是否因为内疚而精神崩溃。 “他会传递回去吗?” 在路上,给戈天鸢做了很多年马夫的老头,愁容满面。现在匈奴也不好过,他们的内部矛盾很多。 战争,很多时候也是转移矛盾最好的方式。 “三天之内,这个消息一定会传递出去。” 戈天鸢十分自信,在和江十二聊天的这一路,她基本已经摸清了这个人的性格。多谋而无断,这样的人只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传递出去,让他做决定。他担不起,也背负不了。 “要不要顺藤摸瓜?” 老车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不要打扰他,也不要碰这些线。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以后用得上的地方多着呢。两国相争,人不是棋子。” 戈天鸢悠悠然的望着天空,眼神空幽。 老车夫闻言默然,是啊,人是千变万化的。没有全黑,也没有全白。谁能真正的看透人心?即便有着第一智者称号的左贤王,也是做不到的吧? 她当然看不透所有。 比如已经进了玉门关的陆钊,此时已经得到了外出执行任务的机会。而且得来的远比他想象的容易得多。最开始的时候,陆钊担忧过楚南寻会不会趁机阻碍,不给他立功的机会。队正的安排,在军营里就是军令如山,无法违抗! 可楚南寻好像一点也没有前后发生的事情,第一次出任务就安排了陆钊和郁战。斥候小队三人一组,但不允许三个人都是新入营的新兵。所以这个小组就多了一个领队,陈二。 最开始陈二是拼了命的推辞的,他那点本事,哪有资格当这两位的领队啊。虽然这两位是新兵不假,可人家的本事摆在那里。战场边缘的军营里,可不看资历。没本事很快就死掉了,资历有什么用? 只不过这种环境下,还有资历存在的,往往本事都不一般。要么是作战的本事,要么是保命的本事。对于一个士兵来说,这两种本事不分强弱,一样重要。 立功,那也是在保命的前提下。 但是陆钊和郁战合力把赵二给架上去了,说这件事非得他做不可,别人做不来。并且保证两个人一定听从指挥,让向西绝不往东。赵二这才勉为其难把这件差事应承了下来,可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按照规章制度领取了巡查配件的郁战,钻进营帐里找到陆钊,小声问道:“钊哥儿,咱们这要走了。不跟石姑娘以及赵姑娘打个招呼啊?” “又不是不回来,再说这样的事情和两个姑娘说什么?”陆钊摇了摇头。 “到底是有危险的,要是出了事,就没人知道我们哪里去了。”郁战的声音有些悲凉,也正如他所说,一旦上了草原。那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再厉害的人,也不敢保证如此空旷的环境下,不会出现意外。哪怕你一身本事,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也就是一箭的事情。 从马背上的功夫来说,汉人是天然落后于游牧民族的。 “如果活着,她们自然会看到。如果死了,那他们看得到还是看不到又有什么区别?徒增伤悲而已,男子汉大丈夫,心思别放在这里,没意义。”陆钊拍了拍郁战的肩膀,他不是反对自己这个弟弟去喜欢一个女孩。只是眼下,他们兄弟两人没有谈情说爱的时间和土壤。 郁战点头:“我知道的,这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要提刀北去,斩下她的头颅。” 陆钊眯了眯眼睛,没有多问。 “哎,你怎么还是这把长弓?军营发的,可比你自己做的这把,精细不少。”郁战忽然发现,陆钊准备好的长弓竟然不是军营里发下来的那把。他们当初制造长弓的时候,因为工具的原因,和军营里发的可当真是差了不少。唯一胜过的地方,可能就是弓身用的百年老树,质地坚硬。 陆钊摇了摇头,笑道:“什么精细不精细的,这把弓用的顺手了,有感情了,就不想换了。人嘛,都是有感情的。” “也是,反正钊哥儿你箭法那么好,用什么弓都一样。”郁战把手边的弩举了起来,笑道:“不过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就很好用了,虽然射程不如长弓,威力也差了不少。但简单易操作,杀人容易许多。” 陆钊闻言笑了笑,点头道:“几天时间就能掌握的杀人利器,确实厉害。” 他是见过弩的,在匈奴拖死他父亲的那一次。领头的那个人手里就拿着一把黑色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后来猎头叔叔和他说那个东西叫做弩。并且和他讲述了弩的使用方式,以及对抗办法。 猎头叔叔对于弩是不屑一顾的,他说一个弓箭高手在一个公平的环境下,对弩手完全可以进行猎杀。因为弩装弩箭是很麻烦很慢的,所需要耗费的时间,足够一个箭术高手射出去多次了。他估算过,以陆钊的本事,弩箭装填的功夫,他能做到九箭连珠。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郁战美滋滋的把弩箭放好,提起长刀招呼道:“咱们走吧,待会就要出发了。说起草原的地貌,其实哪有人比咱们还来的熟悉的啊。” 陆钊点了点头,没接话。跟在郁战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在营帐外面的时候,他转过头,逆着光朝着后面山坡上看了一眼。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劝解 江十二咬着后槽牙走出营帐,在看到外面这些村民的时候,他的内心充满了愧疚。把兵防图遗失的事情委托陆钊带到长城,对于大汉以及边军来说是大好事。但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是无妄之灾。 他们不仅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子民,反而是连累了他们。 但现在,他只能厚着脸皮去求人帮忙。 这些村民是不知道这背后发生的事情,对于和他们一起被抓过来的江十二一直抱着很好的态度。加上江十二能够和戈天鸢平等的对话,也在无形之中给了他们压迫力。 江十二走在人群中,对于这些乡亲们的善意给予微笑回应。他的灿烂,掩饰心中的不安。在营帐里,他已经想好了目标。这个消息想要传递出去,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得到的。他自己都未曾逃到长城,不可能随意找到一个人就成功办到。 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有可能办成这件事情的,这里面还真有一个不二人选。那就是一手培养出陆钊的猎头,也是负责带领村民上山打猎的首领。江十二是见过陆钊的,也算是相对比较了解,能培养出这个小子的人,他不觉得会很普通。 就算陆钊是天赋异禀,箭术无双,也得有个人带进门不是? 江十二现在就停在把陆钊郁战带进门的这个师傅眼前,一个壮硕的汉子。裸露的手臂上有着一道道望之骇然的伤疤,他在干活,每一次晦挥起工具,伤疤颤动像一只只蜈蚣在动。 “这位兄弟,是有什么事情吗?”这大汉停住手,扭过头说话的时候,让人感觉他的声音似乎从天灵盖中发出。醇厚,具有威严。 “我叫江十二,我见过陆钊。这孩子带着我的东西进了长城,应当过得是不错的。”江十二想了半天,决定用陆钊作为突破口。 果然,大汉脸上少了一丝戒备,多了点亲近。 “陆钊这小子,一直就是个机灵的。行走在山林中,能不受伤的,除了他一个都没有了。”大汉缅怀道:“我教的本事,他也总是第一个学会。他们都说郁战是新一代人里面最强大的,不过我一直觉得,他们两个没有可比性。” 大汉顿了一下,笑道:“两个郁战,也比不上一个陆钊!” 江十二回想了一下自己受伤时候陆钊和郁战的表现和决断力,确实差距不小。 于是他点了点头,赞同说道:“确实如此,陆钊这个孩子,将来会有大成就的。” 大汉很开心。 这位村子里面的猎头首领笑开心了以后,问道:“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跟我夸赞一下陆钊的吧?从我心里来说,这辈子我都不想在和他见面了。” “你很快就会和他在见到,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您帮忙。成功了,说不定能把这些乡亲们都救到长城以内。”江十二左右观察了一番,戈天鸢的人确实全部撤离了,没有人在盯梢。 “和陆钊一样的事情是吗?”大汉摇摇头,笑道:“村子里被随即屠杀一半人的时候你们不在,村子里饿的只能吃着草皮和老虎搏斗的时候你们不在,村子里被全部抓走的时候你们还是不在。现在,你让我送东西,冒着害了这么多人性命的危险潜逃?” “对你来说这很重要,对我来说这些人的性命才重要。你看这周围的看守,哪有人啊。想走,我早就离开了。但他们怎么走?村长已经六十岁了,走得了吗?更何况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大汉一脸嘲讽的笑容看着江十二,说的江十二面色赤红。 但他受过系统性的训练,心志坚定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改变立场。 “你们留在这里,连性命都要看这些匈奴的心情,一旦他们起了杀心,你能怎么办?就算你一身本事,又保得住几个?”江十二苦口婆心的劝解道:“只有把他们都带到长城内,你们祖祖辈辈才能生活的更好。这不是一代人的事情,是此后无数代的传承!” 大汉依旧是一脸嘲讽的表情,随即低下头编织起手中的草绳。昨天六叔说他们割完草不好往回拿,他就寻思着今天赶紧把绳子弄好。正好现在有时间,就多弄几根,好方便一旦坏了六叔他们还有的用。草原上找到能编织草绳的树皮,可当真是不容易啊。 江十二无奈一声长叹,继续发愁去了。 在这里几百里之外,陆钊也有些发愁。他们三人一支小队出了军营,才发现想立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匈奴已经撤回到草原深处,积雪消融之前,看样子是不准备再攻击了。按照以往的经验,等开春的时候,他们会想办法越过长城掠夺食物。算起来,差不多得有三个月时间。 这段时间,这附近很少有匈奴人出现了。 “钊哥儿,这怎么办啊?咱不能真的等到开春吧?我都要急死了。”郁战望着草原深处的方向,神色焦急。 “一定有人,你别忘了。先前那次可有不少逃兵,他们不敢回到草原去的。肯定就在这附近游荡,寻找生存空间。等着来年大战一起,再混回去就行。匈奴那个时候缺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想一想,这附近,还有哪里能过冬?”陆钊眯愣着一双眼睛,环视着四周。 草原上的冬天并不好过,没有御寒的衣物和屋子。身体再强壮的男人也一样熬不过去,数九寒冬,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这就多了,部落营帐,村子甚至山洞都可以熬过去啊。你忘了,咱两那次被大雪堵在山上,不就在山洞里过了三天才被猎头叔叔接出去,还不是一点事情没有。”郁战摇了摇头,对赵二说道:“那次我们两个,差点就出不去了,要不是猎头叔叔厉害,成功的把我们找了出来,可真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赵二看着这两个兴致勃勃的人,有些不能理解了。别的小队出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遇到敌人丢了性命。要知道,尽管他们经受过训练,可与马背上长大的匈奴精英来说,差距不小。可眼前这两个,怎么还想着方的想找到匈奴呢?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伏击 暴风雪过后的草原并不好走,积雪之下骏马也提不起速度。更不消说,他们座下的,距离骏马的定义还远得很。如今的用处,也就只剩下托着他们不坠到积雪中,加上节省体能。 他们本来也不着急,郁战和陆钊心里恨不得赶紧立功,赶紧带着一只小队杀回草原上去。可都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无谓的环节浪费体能,遇到危险只有死路一条。 陆钊的长弓一直提在左手,羽箭也拿了三根握在右手。这大冷的天气里,他的掌心出现了汗水。 “钊哥儿,怎么看着你这么紧张?” 隔着不远,郁战下意识的提起了刀,惊疑的问了一句。 陆钊指了指前面的荒草,被积雪掩埋了大半。上面露出来的部分,有很多折断的痕迹,断裂的方向很不规则。 很明显,这些痕迹表明在不久之前,有动物从这里经过。只是大雪掩藏了痕迹,无从判断是不是人了。 “钊哥儿你也太厉害了!” 赵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么细微的细节,他们平常可从来没有人注意过。大多数时候,眼睛没看到人或者很明显的痕迹,他们就当做无人的。 “钊哥儿厉害的地方,多着呢。” 郁战好像被夸赞的是自己一样,得意洋洋。 “他上了山,从来没有空跑的时候,哪里有野物,他用眼睛就能看出来。” 赵二钦佩的看着陆钊。 陆钊眯着眼睛,说道:“别吹了,小心着点。逃兵也不都是废物,到底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 郁战嗯了一声,把弩箭拿出来握在左手,右手紧紧抓着战刀。 陆钊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他的眼睛里透出迷茫,心中警铃大作。 “二哥,你们平常的巡逻范围覆盖多远?”陆钊扭头冲着赵二问道。 “差不多距离玉门关三十里的地方吧,一般到了那里就会往回走。深入三十里到六十里的地方,是咱们和匈奴的探子厮杀最惨烈的地方。”赵二听过以前不少前辈讲述过这些事情,那三十里被称为禁绝之地,精兵悍将死伤无数的地方。 “可是这里,距离玉门关二十里都不到啊。”陆钊叹了一声,弯腰抬脚把裤子重新绑好。然后调转马头,朝着断裂处前进。 郁战看到陆钊这一副准备打架的模样,愣愣的问道:“钊哥儿,前面真的有敌人?” 陆钊咧嘴苦笑:“兴许,也算是敌人吧。” “什么意思啊?” “准备作战就行了,我估计,也就三到六个人。” “好。” 郁战一双眸子中,光彩熠熠。他对于作战有着天生的热血,每次受伤,都会让他更加疯狂。他一直在吹捧陆钊,但实际上,在老虎面前敢一步不退的人,有多么勇敢? 越是往前走,他们越是小心。尤其陆钊,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隙,羽箭更是搭在了弓弦上。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接下来,可是很危险啊。 陆钊想了想,扭头对郁战说道:“你带着二哥留在这里,我自己去前面看看。” 郁战听到,立即摇头道:“不行,你在这儿,我去前面。一旦出了事情,你还能远程支援。” 陆钊可没有说服他的心情,直接了当的说道:“就这么说定了,马匹和二哥都交给你,我去前面也不一定有危险,也许是我们都想多了呢。” 说完,陆钊跳下马匹钻进了雪地里。速度之快让赵二大为惊叹,郁战倒是觉得正常。积雪的阻碍和陡峭山坡是没有办法相比的,再陡峭的山坡也是拦不住陆钊的。 陆钊在观察四周的地形,他相信如果真的有人埋伏的话,也不会在绝对空旷处。射箭手并不那么容易找,尤其是这种环境下,陆钊自己都不敢保证百发百中。 他在想,如果自己要伏击一个人,会藏身在什么地方。在往前走的时候,他一直在寻找。 陆钊走的很慢,这样就算有伏击者,也不会落入到陷阱中。 很快,和郁战之间的距离拉开到了百十米。就在这时陆钊的脚踝忽然紧了一下,一只手握在了上面,然后就看到四周有两个人影窜了出来。 雪堆下面,竟然藏了三个人! 这说明什么,这些人一早就知道陆钊几人会走这条路线。所以才会三个人都埋伏在这里,可这条路线,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这样的境况,容不得陆钊不多想。 陆钊看到一个人影伏在地上抓住了自己的脚踝,在这个人发力之前,陆钊握着羽箭的手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伏在地上的人哪里想到陆钊的速度会这么快,另外两个窜出来的人扬起雪花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血水已经透过羽箭,流了出来。 从脚踝被抓住到俯身杀人,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伏在地上的人已经松开了手,后背处鲜血咕嘟嘟的冒着。 陆钊感觉到自己身体发热,汉人和匈奴人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眼前这几个,他一眼扫过去就可以确定这是汉人。他不是第一次杀人,却是第一次杀汉人。 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心头涌起的愤怒,完全不同。 此时此刻,除了愤怒,还有悲哀。 远处,郁战看到了这一幕,握着刀的手愈发紧了。 他不敢乱动,因为他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三个敌人。 陆钊杀了人以后,一点也没有迟疑。扔掉手中的羽箭和长弓,反手拔出长刀。把脚下的尸体踢开,朝着两个敌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两个人握刀的姿势在告诉陆钊,他们并不是老兵,没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撑死了也就是经过训练的新兵,还属于那种杀人都会犹豫的阶段。 从他们的口中,是不可能询问得到一丁点有用的线索的。 陆钊到了两个人中间的时候,还来得及扭头看了一眼他们稚嫩的面孔,心中有些叹息。 看上去,这两个人的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啊。 但他们,就要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陆钊的刀在他们的喉咙间划过... “若我为上将军,当屠尽匈奴,杀尽内奸!”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三具尸体摆放在面前。 郁战表情漠然,陆钊眯着眸子。只有赵二,脸上充满了纠结。 当年他刚刚进入军营的时候,形势还没有这么险恶。一些老兵就和他说过很多现在算得上秘密的事情,其中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他不清楚。其中有一条,他有点相信了。那个老兵说有一些长官会想尽办法干掉他不喜欢的手下,最好的两种,一个是派到最危险的部队里去当炮灰。这么做,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他真的有可能会立功升官。 而另一种最没有后患的,就是在他行进路线上,安排好人直接伏杀! 看到陆钊刀斩三人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离。很多不合理的事情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比如这三个人为什么在这里埋伏,比如为什么郁战陆钊还没有经过训练考核,就能带着装备出来执行任务。但马上,他意识到自己逃走是没有用处的。边军死令之一,不得无故弃同袍。 “怎么办?” 赵二焦急的问道。 郁战看了陆钊一眼,没问出来,但很明显也在等着陆钊的决定。陆钊指了指三具尸体,抿了一下嘴说道:“这茫茫大雪,埋了就是。咱们今天什么都不曾见过,也什么都没有做过。” 郁战用力的点了点头,他们都不瞎更不傻,当然看得出来这三个人根本就不是匈奴。 然后郁战握着刀在三具尸体上捅了一遍,站起来以后握着滴血的长刀直直的看着赵二。赵二战战兢兢的想要结果郁战的长刀,结果被郁战一声怒吼,赶紧把自己的长刀拔出来蹲下去一人心口补了一刀。他懂,这是郁战逼着他一起下水。 “兄弟!” 站起来以后,赵二忽然问道:“你们到底和楚队正有多大的仇恨啊,一般的他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吧。这要是被发现了,他可是砍头的罪啊。而且你们是他手下的兵,这样早晚会出事的。” 陆钊眯了眯眼睛,把刀放了回去,手里依旧提着长弓。 “仇恨啊。” 陆钊冷笑着说道:“我们和他之间的仇恨,从一开始就注定解不开的。” 赵二苦着脸说道:“你们两个小兵,怎么会招惹到他呢?” 郁战哼了一声:“他,他配吗?我们招惹的是他的主子,就是不知道这个主子是谁,不然我早抹黑去把人剁了喂狗。要是边军都是曹天阙这样的,塞外怎么会沦落至此。” “什么!” 赵二吓了一大跳,赶紧捂住刚才从死人身上摸来,放在胸口的银子。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 陆钊翻身上了马匹,说道:“咱们继续向前面巡逻,刚才发现的痕迹不是他们造成的,这几人来到这里没多久。” “你怎么知道?” 赵二惊讶的问了一句,他就看不出来这几个人来了多久。 这一次,陆钊懒得回答,郁战只好懒洋洋的解释道:“这几个人埋在雪里,来的时间能长了吗?这附近连个马都没有,很明显是有人给送到放在这里的。而刚才的痕迹,绝对是骑马才会造成的。” “原来是这样。” 赵二又摸了摸胸前藏着的银子,心想这两人果然厉害。不过转念他又笑了,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连钱都不知道拿? 陆钊说道:“咱们继续往前走。” 赵二赶紧点头答应道:“哎,都听你们的。不过我还是劝你们一句,胳膊拧不过大腿,县官不如现管...” 三人依次上马,陆钊手里依旧攥着长弓,警惕的看着四周。郁战也握着长刀,不过这一次他明显靠陆钊靠的近了许多。毕竟万一发生意外,他和陆钊的默契程度能够最大可能保证两个人活下来。至于赵二,郁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从来不发愁这样的问题,但在边城之内,有一个人却是愁的不行。 石邑公主看着在她面前行大礼的曹闲野大将军,无可奈何说道:“大将军,我一定要嫁过去的吗?” 曹闲野站起来,摇了摇头。 石邑公主面上一喜。 曹闲野接着说道:“皇家的事情,不是老臣能够插手的。想来陛下,也不会给公主找一个太差的夫婿。” “嫁给一个蛮子,还有什么好与不好。” 石邑公主低下头,失望之极的说道:“父皇才不会管我嫁的人怎么样,再说了,他也不喜欢我,不然也不至于把我嫁到那么远的一个地方。” 她双手托着下巴,苦笑着看着曹闲野,问道:“什么时候要出嫁?” 曹闲野又摇了摇头,说道:“老臣也不知道,本来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了。可这么大的雪,他们也没人来接,老臣无能送公主过去,还请恕罪。” “这如何怪得到大将军,要是石邑嫁过去,能如丞相大人所说,止边境之戈,也算是值得了。”石邑公主长叹了一口气,她要是愿意嫁,又何必逃? 曹闲野在听到止边境之戈五个字的时候,一脸的羞愧之色。边境不安,这是武将无能啊。天子之女,用来换天下平安,是她的责任。放在天下百姓的眼中,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曹闲野总觉得,这很丢人。不是用女子换来和平丢人,而是武将的刀不能够用来安天下很丢人。 “公主殿下,您先住这里吧。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开春的时候再说。” 曹闲野寻思着,开春的时候一定还会有一场大仗。到时候抓住机会,能重创匈奴的话,那石邑公主也是可以不和亲的。毕竟定边境之乱,有很多种办法,不一定非要嫁公主。把匈奴彻底打残,也不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石邑公主惊喜的看着曹闲野,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我可以先住在这里,等到开春?” “是的。” 曹闲野挺了挺腰板,像是肩膀上扛着一座山一般。他准备试一试,做一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事情。 只可惜,他看不到千里之外,朝堂之上已经吵作一团。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猜忌之心 大汉皇宫,巍峨的宫殿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高大威严的殿堂中,穿着金色黄袍的男人坐在上面,一脸阴郁。 在他的下方,群臣吵作一团。 “陛下,匈奴就是喂不饱的白眼狼,边军将士气势如虹,举国上下民心可用。这根本就不是和亲的好时机,凉了将士的热血,以后可就麻烦大了。” “战争,是用你的嘴就能赢得吗?大战一起,会给百姓增添多少负担?多少将士要为此付出性命,最重要的,本就不算充盈的国库,转眼间就会成空。要是有点天灾,历史可不曾走远。” “十万大军出塞北,足够征服那群匈奴了。我不信十万大军,已经到了我们不能够支撑的程度。除非国库的钱,被中饱私囊!” “卫大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上下运转,哪里不需要钱啊?曹闲野在边塞,无故调换守军,不需要钱粮吗?” “......” 朝堂之上,吵成一团,武将要战功,文臣求安稳。出发点不一样,这场争论就永远不可能得到结果。即便其中一方拿出更有力的说法,也不会得到承认。 关于对于匈奴的方针问题,这些年就从来没有争出一个结果来。更多的决策,最后的压力就落在了汉皇的身上。是征战还是和亲?大殿上吵杂的声音慢慢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石邑已经到了边城,就没有再把她叫回来的道理。粮草军队都做好准备,其他事,开春再议。”汉皇开口,一锤定音。 即便他依旧没有给出一个确定性的答案,但满朝文武都知道,今天的争论算是告一段落。 至于开春以后的事情,当然是开春以后再说。 “卫将军,你对于曹老将军私自调动兵防的事情怎么看?”大殿外面,丞相赵周从后面追上大将军卫青。 “赵丞相,曹老将军还用我们担心这个问题吗?” 卫青停住脚步,略显无奈的说道:“他要是有私心,现在半壁江山早就没了。该有的解释,我想很快就会到了。” “说的也是。”赵周被卫青把嘴里的话全部噎了回去,接下来的也就一句说不出来。 卫青摇了摇头,刚往前走了几步,又被拦下了。 这一次,卫青的态度谨慎了许多。他疑惑的问道:“江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这位江充,可还真容不得他不小心。掌控大汉绣衣使者的头领,有风闻奏事的权利。更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身边有没有有多少绣衣使者。这位江大人,平日里又是为官低调,从不与人争锋。自然也就没有人,愿意招惹他。 “我放在塞外匈奴中的眼睛被戳掉一只,不过在这之前,他往边军送了一封密报。重要性大约在他看来,比自己隐藏了十年的身份还重要。但是在曹闲野的奏折里,我没有看到这个信息。”江充双手交叉在一起,八根手指有规律的微微点动。 卫青闻言也是皱起了眉头,这么大的事情,曹闲野不上报是为什么?他绝对相信曹闲野以及曹家的忠诚,但自古以来,被手下胁迫上位的事情,在哪一个朝代发生的可都不少。边军一旦有异心,对于大汉的伤害,就会变得极为恐怖。 玉门关若不再为屏障,一大片平原地区将直面匈奴铁骑,数百万的百姓都将无所依靠。大战一起,不知多少汉人要流离失所。即便最后击败匈奴,把他们驱逐出去。也依旧会给百姓带来不可弥补的伤害。 卫青抬头江充问道:“江大人的意思是,主战?” 江充直接摇头,又摆了摆手笑道:“卫将军误会了,是战是和,那是你们这些大将军和丞相的事情。我只能给出一些建议,如果近期不准备起战端,那最好把曹闲野老将军换回来,以防不测。” “曹家儿郎可大多在军中。”江充压低声音接着说道:“他们一旦做了决定,京城里的家眷可不足以牵制他们。” “曹将军要是有了决定,就算所有儿郎都在京城也一样不足以牵制他。胸有猛虎,心如铁血的男人,亲情是不足以对他产生影响的。可边境形势并不好,临阵换将也是兵家大忌啊。”卫青皱紧了眉头。 把曹家所有人从边军调回来,也一样要考虑他们的感受。 要是干出曹家本来无心,却被他们逼反的事情。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在史书上,他们估摸着也要成为笑话了。 “江大人,这件事情还需要你们确认一下。边关距离这里太远了,很多消息传递过来已经不足以再提供参考价值。临阵决断,很重要。”卫青抿了抿嘴,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就先不要和陛下说了。” “我明白,我已经准备派人过去处理这件事情。还有一件事,石邑公主没有出塞。被曹将军留在了边城,这件事情,他同样没有上报。”江充手指上下起伏的速率越来越快,卫青的眉头皱的也是越来越紧。 石邑公主是匈奴王亲自为长子求得亲,两家联谊至少能定边境三年安稳。三年不起站端,对于发展中的汉王朝来说,至关重要。 “这件事情我们兜不住,开春后匈奴王庭一定会派遣使者前来问询,江大人可否知会了陛下?”卫青看着江充,江充摇头道:“还不曾,正准备进宫面圣,先遇到了卫将军。” “那我就不打扰江大人了,请便。”卫青让出了位置,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江充点了点头,迈脚朝着皇宫里面走去。 他是有直接面圣的资格的。 汉皇最不愿意的事情之一就是被蒙蔽,这也是绣衣使者之所以存在的重要缘故。而绣衣使者的首领江充,就有了随时随地面圣的资格。 卫青迈步朝着宫外走去,边走边忍不住骂道:“曹老将军一辈子戎马,临到老了,竟干出这么一件蠢事。擅动兵防,擅留公主。这是唯恐陛下不起猜忌之心吗?” 正文 第三十章 血腥气 汉武帝召见江充,是在后宫进行。一反常态的非宦官可入后宫,可见恩宠。 江充也确算是汉武帝最信任的人员之一,不然也不会把最重要的绣衣使者全部交给江充一个人掌控。对于汉武帝来说,江充是他遍布天下的耳目,是越过群臣,了解天下的渠道。 江充将曹闲野的事情全部禀报给汉武帝后,微微低头退到一旁。从把该说完的话说完以后,江充全程没有抬头看汉武帝的脸色哪怕一眼。直到汉武帝的叹息声从桌案后面传出。 “此事,暂不处理。边军依旧交由曹将军,但石邑要在开春前出嫁。”汉武帝摆了摆手,依旧没有抬头的江充弯腰慢慢退了出去。 他把这些信息上报,就在心中大约猜得到结果。在这个关口,只要曹闲野没有造反的意思,皇帝都不会去采取太过于激进的手段。开春必要面临一场与匈奴的大战,几个月时间,换将绝不是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该做的事情。哪怕这个将军,在一定程度上挑战了他的威严。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汉武帝确信曹闲野不会反。镇守边陲的人选从来都不容易选,要有足够的能力守得住,也要有不趁机拥兵自重的忠心,更要能熬得住边关数十年的苦寒生涯。大汉人才济济不假,将军如云更是真。可在江充脑海中,真数不出几个能够替代曹闲野的人。卫青当然可以,可卫青要坐镇中央才行。 江充眯着眼睛,双手下意识的交叉在一起很有节奏的抖动。他慢慢的走出皇宫,想了一下回到绣衣坊。安排通知石邑公主开春前出嫁的事情不用他这个特务头子操心,自有丞相等人安排。但边军如此动荡,他得往边境处派遣绣衣使者才是。尤其对匈奴开春前做的准备,他也要详尽调查。塞外之地,中原知晓的到底是少了很多。 江充心中对于折损的江十二有些心疼,这家伙能安稳的隐匿在匈奴腹心之地十余年不露声色,可见本领。这一次因为莫名原因不得不暴露,让江充警惕了很多。江十二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十二人之一,尤擅长拿捏分寸,判断时局。他选择搭上自己也要传递的信息是什么,江充没有查到。曹闲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递给皇上的密报中自会解释清楚。密报是他派人一路护送回来的,但他一眼都没有偷看,连偷看的心思都没有。 江充缓缓的走出宫廷大门,陆钊也几乎在同时走入一个山村。在进入这个僻静村庄的时候,陆钊缓缓而行,马匹被他们扔在村口。踩着脚下的积雪,提着长弓。郁战跟在身后,手里拿着的是长刀,他的眼神左右观察,力求帮助陆钊注意到视角盲区。这是他们在山上打猎十年,练就的默契本事。 求生的本事往往是最经得起考验的,本事不够的,已经在这条路上搭上了性命。 而陆钊在第一次射杀老虎的时候,就知道神不定,则搭上的就是两个人的性命。从那以后,在慌乱的情况下,他的心神都不曾乱过。 更何况,如今的危险程度在于未知,和面对老虎时候根本不能够相比。他也比当初强大了太多,羽箭在手,大有天下无敌的信念。 只是他现在很着急,想要遇到匈奴残兵。 陆钊抓着长弓的手愈发用力,他需要功绩才能够升职,也才有资格带兵出战。这是他深入草原,救出村民唯一的办法。 走着走着,陆钊摆了一下手指,停了下来。他扭头走到树旁,手指在树皮上面摩挲了一下。那上面一个长长的痕迹,郁战和赵二都跟了过来。赵二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这是什么?” 郁战开口解答了他的问题:“二哥,你也太笨了。这是马鞭留下的痕迹啊,而且从痕迹来看,这些人应当在几个时辰前到过这里。” “几个时辰了,有什么用啊?”赵二迷茫的看了郁战一眼,没想明白。他没读过书,上战场也就两次,思维运转的程度比眼前的木头实在是好不上太多。 郁战摇了摇头,无奈之下继续解释道:“在塞外,找一个能落脚的村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现在大雪封山,要在山里行走,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则马蹄容易陷落,二来也容易遇到凶猛的野兽。比如饿狠了的狼群,就极难对付。他们很有可能,现在就在这个村庄当中,没有离开。” “是龙潭虎穴,还是功绩到手,看我们的本事。郁战,待会你不要急着出手,我们要先探清里面有多少人才行。”陆钊眯着眼睛,已经把长弓微微提起。直觉告诉他,这村子里面一定有匈奴逃兵在。他们回不去草原腹地, 又进不了玉门关内。 找到这样一个村庄,他们不会离开。但让陆钊心生警惕的是,他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 如果这里是一个溃败的小队,那就是他和郁战自投罗网,给别人送人头了。 郁战点了点头,单手握刀,另一只手藏在衣袖里。腰杆微微弯下,眼神警惕的四处巡视。赵二也眯着眼睛,尽力的看向每一个角落,生怕哪里忽然冒出来一只眼睛,一声吆喝,就把他们三人剁成肉泥。 陆钊走在最前面,他的脚步放的很慢。脑袋左右微微转动,侧耳倾听。眼睛是会欺骗人的,尤其是茫茫大雪的天气中。但耳朵听到的声音虽然杂乱,却更真实。村子不算是特别大,塞外也没有特别大的村庄。朝不保夕的生活,让他们的人口一直在折损或者是逃离,也有的被变成了奴隶,掠夺到草原深处。 走着走着,郁战忽然耸了一下鼻子。 陆钊扭头问道:“怎么了?察觉到了什么?” 郁战的嗅觉灵敏,他早有所知。这份本事,比他们的猎狗还来得厉害。 郁战迟疑着说道:“我似乎,感受到了血腥气。” 陆钊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侦查 血腥气? 陆钊微微皱眉,虽说他的嗅觉不敌郁战那般敏锐,但常年打猎他对于这种气味也相对熟悉,他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这空气中竟弥漫着很淡的血腥气,若不是集中精力极难发现。 一旁的赵二看着这二人神色之后便心中也不禁有些紧张,这些匈奴兵个个人高马大,若他们时运不济恰巧赶上这里藏匿了大批逃兵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先不要慌乱,大家各自小心。”陆钊将手按在了长弓之上,此处既有血腥必有杀戮,那些逃兵到此已是强弩之末若是要真的正面冲突他们定然不是对手。 他们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从背侧的山坡绕了过去,随着距离的缩短,那血腥气也浓重了起来,眼看着距离村口不过十丈左右便见到地上染着斑斑血迹。 三人霎时警觉起来,地上的血迹呈一条直线雪地上有轻微的拖拽痕迹,并没有看到尸体,很显然那群匈奴兵在这个地方杀了什么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又将尸体给拖拽到了村庄里。 “怎么办?”郁战看向一旁的陆钊,后者微微蹙眉,不知为何从方才感受到那股血腥气开始,陆钊的心里就有一种没来由的慌乱,虽说他在极力压制着这种感觉,但随着距离的缩短却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见陆钊半晌没有回应,郁战轻叹口气,他将手中的那把短刀收回到刀鞘里微微摩擦了一下发僵的双手打算去探探虚实,陆钊急忙将他一把抓住:“你要做什么?” “这样等着也不是法子,我先进去探探情况,你们先在此稍等片刻。” 陆钊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开口。 郁战所言不假,虽说这里是汉人村落,可是他们对这个村子并不熟系,如果就这么耗着等到天黑这山上的野物下来觅食,到时候前后夹击怕是更加麻烦。 而且这血迹只在村口,尸体却给拖进了村落里,很显然这些匈奴逃兵也是忌惮着什么,不敢将尸体光明正大的扔在村口。 想到这一点,陆钊便也不拦着郁战,只是嘱咐了一句千万小心便微微活动了一下双手,手始终没有从弓箭上放下,他不敢怠慢,毕竟这样的情况也有可能仅仅是敌人布置的一个陷阱。 郁战应了一声,他将一把精巧的短刀藏匿在袖子之中,顺着村子的一侧就摸了进去。 他弓着身子,步子快速而又稳健,很快便消失在了陆钊等人的视野之中,一旁的赵二显然是冻得已经有些木了,他将手中的兵刃插在地上微微搓着手。 陆钊的眼睛一直盯着郁战消失的方向,他的手虽然已经有些发僵,却将手中的弓箭抓的更紧了。 郁战顺着村子的一侧很快便摸到了村子的另外一侧,这村子不大,大概也只有几十户人家,他这么大概寻觅一圈并没有发现匈奴逃兵的痕迹。 难道说他们并不在这个地方? 郁战不由得心中疑惑,当他打算顺着村子一侧迂回回去的时候,突然一股很淡的血腥气飘到了他的鼻腔里,他闭上了眼睛尽可能的感受这那股味道的来源,突然郁战感觉一丝不对劲,他急忙一个闪身,一把弯刀顺着他的残影生生砍了下去。 好险!郁战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匈奴逃兵当真厉害,都已经到了自己近前自己竟然毫无察觉,要不是刚刚对方不小心泄露的一丝杀气这一刀可能直接就将自己劈成两半。 然而还不及郁战稳住身形,又是一刀斜着劈砍下来,郁战匆忙转身,单手撑地猛地一个翻身闪了过去,但是不想因为紧张用力过猛直接滑到跌在了地上,郁战暗叫不好,还不等他反应那把明晃晃的弯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郁战急忙抬头,对上的是一双血色的双眸,这手持兵刃的匈奴逃兵身材魁梧,白色的雾气从胡子的缝隙中喷射出来,好像丛林的猎兽一般周身都在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呵,我当时什么狠角色,竟然是个汉人小鬼。”匈奴兵不屑一笑,郁战趁他懈怠,右手一滑那把藏在袖子里短刀当即被抓在手心,可那匈奴兵反应更快,还不及郁战出手他便伸出了脚生生的踩在了郁战的手腕上。 钻心的疼痛让郁战松开了手,那匈奴兵冷哼一声:“汉人小鬼,下次出门记得看好黄历!遇到你爷爷算你倒霉。” 匈奴兵高高扬起了手中的弯刀,伴随着一阵寒光,郁战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那把刀并没有落在他的脖子上,而是伴随着一声脆响被弹开老远插进了一旁的雪地里。 郁战睁开眼睛,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姿容俊朗的少年,他身材挺拔看上去与自己年龄相仿。 “将军。”匈奴兵朝着少年微微颔首,少年瞥了郁战一眼,转头对那匈奴兵道:“卓巴,带他回去。” “为什么啊?将军您现在莫不是连一个汉人小鬼都要忌惮了?” 卓巴面露愠色,那少年长叹了一口气:“莽夫之举,卓巴你知道你为何一直不被重用么?” 少年眉头轻挑,见他这幅模样卓巴虽然生气但也不好发作,毕竟现在的统帅仍旧是这家伙,他身为属下自然不便多言。 “汉人虽不敌我辈这般强壮,但是却异常精明,我们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不得不防,这小子必然是汉人放进来侦查的,现如今你我都是强弩之末,若他死了你我都别想要有活路。” 卓巴是个粗人,但是也听明白了少年话语中的含义:“你的意思是放他一马?” 少年摇了摇头:“汉人通常不会放一人前来侦查,此人定有同伙,我们要以此人作为诱饵,引其他几人上钩。到时候我们在暗处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卓巴闻言急忙点了点头:“将军说的在理,就依将军所言。”说罢他便上前一把抓住了郁战的脖子将他给拎了起来:“小鬼,就再容你片刻。” 郁战还不及反应便晕厥过去,而此刻藏匿在村口的陆钊二人也感觉有些不对。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明与暗 算算从郁战摸进村子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一刻钟时间了,这村子并不大,就算是挨家挨户的搜索按照郁战的速度也应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钊,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赵二在一旁搓着手,现在起了风,天色也阴沉了下来,看样子一会儿还会下雪,他们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 陆钊起身,将弓背在身上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刀攥在手里:“我们去看看,千万小心。” 赵二点了点头,将兵刃抽出来跟在了陆钊身后。 虽说陆钊擅长用弓箭,但是作为猎户他也有着一手用刀的手段,虽不敌郁战那般纯熟但若是无法跟敌人拉来距离保命是不成问题的。 他们顺着方才郁战的脚印小心翼翼的摸到了村子,陆钊惊愕的发现那血迹并没有在村口消失,而是被人为的掩埋了,而郁战的脚印恰好踢开了一片血迹,那血色的痕迹清晰可见。 陆钊抬脚将周围的雪轻轻踢了踢,他发现血迹竟然连成了一条线似乎通向村东侧的某个地方。 “跟我来。”陆钊拽了拽一旁的赵二,两人贴着墙边顺着血迹的痕迹摸了过去。 这村子异常的安静,让陆钊感觉不寒而栗,他的手因为紧张已经有些发僵,但是本能还是让他死死的抓紧了手中的那把刀。 郁战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稻草上,面前一片漆黑,他的头很疼便想要伸出手来揉一下,但当他抬起手却发现手腕上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处理过了,手腕上传来淡淡的药香,很显然这并不是匈奴逃兵他们的杰作。 “小伙子,没事儿吧?” 郁战闻声转过了头,对上了一位老妇的眼睛,他这才发现这屋内竟还有人,他大概看了一下差不多能有七八个人正瑟缩在墙角警惕的看着他。 郁战见此情形颇为惊愕,他本以为这是个废村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村子竟然还有这么多人。 那老妇人走到郁战跟前蹲了下来递给了他一个瓶子:“来小伙子这是活血的药,你手上的伤很重先吃下去。” 郁战应了一声接过了那个瓶子将里面的药丸在了手心里,刚想要吞下去突然有些犹豫,那老妇似乎看出了郁战的警觉,她朝着郁战笑了笑,将瓶子里的药又倒出来了一颗塞进了嘴里。 郁战为自己的怀疑感觉有些尴尬,但是见老妇如此他也只得将药塞进了嘴里,苦涩的味道瞬间炸开,他险些呕吐出来,好在还是费力的将药给咽了下去。 那药化在胃里带来阵阵热流,让郁战舒坦了不少。 他匆忙询问身旁的老妇人现在的情况,经过交流,老妇人长叹一口气跟郁战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这里的人本是这村子的居民,但是因为匈奴进犯他们不得不被迫离开村子到不远处的一处祭祀用的山洞生活,但不成想今日清晨他们的一些生活用品已经耗尽,加上近日大雪绵绵不少人已经染了伤寒,他们也需要一些药材和保暖物品,于是村长就带着身为村医的老妇人跟几个村民来村子里拿些东西,不成想在村口竟然遇到了三名匈奴逃兵。 为了控制住几人,他们当下斩杀了意图防抗的村长,这些匈奴逃兵身材高大,这些乡民虽说平日里以种地为生,身体也算强健,但架不住这些日子食不果腹,面对这些三名逃兵也是毫无招架之力,在他们以为就要被杀死的时候,那个匈奴将军却要两名手下将他们关押起来以防万一。 根据老妇交代,那三名匈奴逃兵都受了伤,但是都不是非常严重,他们在这似乎要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听到这,郁战感觉有些奇怪,他们要留着自己将陆钊他们引出来,这一点陆钊不可置否,可这些匈奴士兵个个嗜血成性,怎么可能就这般将人关在这样的地方?虽说这些村民对他们无法造成威胁,但若是稍有松懈也不是没有丢掉性命的可能。 再说另一边,陆钊此刻已经顺着痕迹摸到了村子里,在一处别院内的他发现了一具老者的尸体,老者的脖子被利器割断,只剩下了一小段皮肤还连接着头颅跟躯干。 陆钊四下看看,他走到老者跟前蹲下身子简单检查了起来,老者的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这一刀干脆利落,看来这匈奴逃兵并非等闲之辈。 “陆钊,发现什么了?”站在一旁的赵二轻声询问道,陆钊抬头刚想要回应他,他转头瞬间突然看到了一个黑影出现在了赵二身后,他匆忙将手中的刀扔掉,甩手抄起背后的弓箭。 搭箭拉弓射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伴随着一声弓弦的脆响,木箭头刺破皮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嘶!”卓巴难以忍受的叫出声来,他皱紧眉头看着插在肩膀上的那柄木箭,他伸出手还不等将那根箭拔出来,就听一阵风声,他匆忙闪身,一根木箭蹭着他的鼻尖插在了门框上生生没入了半寸。 赵二已经被这样的场景吓傻了,他匆忙转头这才发现身后竟然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匈奴逃兵,他捂着肩膀面色狰狞的盯着他们二人。 “小鬼,还不赖么?” 陆钊并未跟他废话,而是又搭上了一根木箭,赵二也急忙抓紧兵刃朝着卓巴劈砍过去。 卓巴看着眼前瘦弱的赵二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一咬牙将肩上的木箭拔了出来,甩手朝着冲过来的赵二便劈砍过去。 赵二没有想到眼前这壮汉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他根本来不及闪躲只得生生的接住这一刀。 巨大的冲力从虎口传来,顺着手臂一直蔓延到全身,赵二只感觉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呵,不堪一击!卓巴得意的扬起了嘴角,就在此刻卓巴只感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那木箭已经到了眼前。 “啊!”粗狂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村落,被锁在房间里的郁战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他知道陆钊他们已经来救他了。 虽然不知道这三个匈奴逃兵打的什么算盘,但是想要困住陆钊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手起刀落 卓巴捂着眼睛,那柄木箭的箭头已经彻底将他的眼球刺穿,鲜血顺着他的手滑落下来很快便在地上积了一滩。 “臭小子,我要杀了你。”卓巴咬着牙一把扯下来了那根箭,朝着陆钊便甩了过去,这一下虽然不敌弓箭射出那般有力,但是也是力道十足,陆钊闪身险险躲过,转身刚将弓拉满,卓巴便已经到了跟前。 他的左脸满是鲜血,左眼已是一片空洞仿佛要将陆钊吸入无边的黑暗中一般散发着灼烈的杀气。 弦满箭出,伴随着一声闷响,那木质的箭头生生的没入到了卓巴的胸膛里,然而这个高大的匈奴士兵似乎根本无法觉察到疼痛一般,他的身体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仍旧保持着劈砍的动作朝着陆钊压了过来。 陆钊见势不好,忙将弓箭搭在肩上,反身抽出了先前扔在地上的那把刀迎了上去。 一片白色的庭院内,单薄的汉人少年,浴血的匈奴士兵,他们就好像是毒蛇与猛虎,各自散发着致命的狂暴。 手起刀落,周围的空气再次恢复了宁静,这一切结束的比预想的要快得多,赵二站在一旁,不知是什么情况。 “你……”鲜血喷溅的声音传来,那巨大的影子坍塌下来,瞬间便染红了那纯白的地面。 卓巴躺在地上,他的眼睛睁的巨大,这个满怀壮志的匈奴勇士,曾无数次带领自己的部下斩得汉人上将,他的梦想就是带着匈奴第一勇士的称号回去与家人团聚,但是他并未想到他的梦想竟然会被这样一个单薄的汉人小鬼给击碎了。 雪花片片落地,轻轻地盖在这个异乡人的身上,卓巴看着那飘扬的雪花,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见眼前的人已经没有了反应,陆钊身体一滑直接跌在了地上,他捂着肚子脸色苍白,若不是自己躲闪及时怕是直接半个身子都要给这匈奴士兵削了下去。 一旁的赵二见此情形急忙凑了上去,他并未询问陆钊,而是自顾自的拿起了他捂在肚子上的手,一道长长的伤痕从陆钊的左腹部一直延伸到了肚脐位置,足有半掌长。 赵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方才有些许的偏差,陆钊极有可能血溅当场。 “还能坚持住么?”赵二四下看看,待陆钊点头之后他便小心抱起了陆钊朝着房子里走了进去。 赵推开门,这房子虽然没人居住但是废弃不久,赵二安顿好陆钊之后一顿翻找竟找到了针线跟香烛,他将蜡烛点燃,走到了陆钊跟前从兜里掏出了一方手帕递了过去。 “情况紧迫,委屈你了。”陆钊点了点头,他接过手帕发现帕子上绣着精巧的腊梅,他看了看忙碌的赵二虽然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郁战的手在老妇的按摩下渐渐的恢复了知觉,他盘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方才那声惨叫已经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渐渐地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们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见郁战眉头紧锁,老妇以为是自己的力道有问题,陆钊却摇了摇头,他看了看四周俯身老者身旁:“大娘,您想出去么?”听到这话老妇一怔,急忙抬头对上了郁战的眼睛,这老妇虽然年逾半百但是眼睛却非常的透亮,好像是少女一般清澈见底。 郁战一时之间感觉有些奇怪,但是眼下很显然并不是质疑的时候,老妇见他迟疑便轻声问道; “你有办法?”郁战看着其他几人点了点头,虽然可能有些冒险,不过他们并非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性,而且现在陆钊他们已经摸了进来,匈奴逃兵只有三人,他们里应外合胜算很大,就是不知道这些已经被吓傻了的村民们会不会配合他了。 这样想着,郁战起身走到了那群人跟前,这些村民显然已经被老村长的死跟匈奴兵吓怕了,即便已经知道郁战是曹将军派来的,也不卖你有些害怕。 “大家不要怕,听我说。”郁战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下来,他瞥了下一旁的老妇,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雪开始大了起来,匈奴少年看着飘扬的大雪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一些过往。 在他的家乡也会下这样的大雪,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在雪地玩乐的孩子,但是现在他却…… “将军不好了,卓巴不见了。” “什么?”匈奴少年转头看着自己的部下,不由得暗骂一句,卓巴这家伙又自做主张的跑了出去! 这家伙这鲁莽的性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匈奴少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盯着面前的部下微微皱起了眉头看来他们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克达尔,或许我们该提前走了,那些村民,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克达尔点了点头,起身退了下去,匈奴少年将身上的外衣拉紧,迈步走了出去。 陆钊躺在床上已经是满头大汗,赵二的缝合的手虽然很快很稳,但是那针线刺入皮肉的感觉还是钻心的疼痛,陆钊咬紧了口中的那方手帕,尽量的抑制住身体的抽搐。 折腾了半晌伤口的缝合终于完毕,陆钊整个人瘫软在床上,身上就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赵二将线打了个结,取来了一把香灰洒在了伤口上。 “抱歉,没有带随身的药品,只能暂时处理一下。”陆钊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手帕拿掉递给了赵二大口的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儿,陆钊才渐渐平稳下来,体力也逐渐恢复了一些,他抬起头看着赵二正对着那方手帕发呆。 “心上人?”赵二一怔,还不等回答便羞红了脸,见他这幅样子陆钊笑了笑,他撑起身体想要做起来,赵二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来:“要不在休息一下?” “不行,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这村子内暗藏杀机,而且郁战现在没有任何的消息,我必须要提高警惕。”赵二点了点头,陆钊所言属实,他俯下身子背起了陆钊刚想要从前门出去,陆钊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从后门走。”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带你回家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打断了郁战跟村民之间的交谈,郁战朝着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步来到了墙边侧耳聆听。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什么东西在地上剐蹭的痕迹传来,郁战微微眯起眼睛试图分辨出那声音是什么,那声音逐渐就接近,郁战也逐渐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众人见状也知道情况不妙,老妇人拉过郁战的手:“怎么样?” “他们可能打算放弃这里了。” 几个村民刚想要问些什么,一丝烟气从房间的缝隙飘了进来,这些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村民再次变得慌乱,郁战的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们打算舍弃这片地方,将这些本要作为人质的村民跟自己活活烧死。 郁战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愤怒使他的心有些慌乱,他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想要冲出去与对方拼个死活,但那原本别着猎刀的腰间却空空如也,郁战这才想起自己的兵刃早就给那个匈奴兵缴了去,心中不免黯然。 周围一片沉寂,所有人木讷的看着彼此,似乎他们已经走上了绝路。 “我不想死,我求求你救救我。”一个少女扑向了郁战,她抓着郁战的手不住的摇晃着,那双手一因为惊惧与绝望不住地战栗着,郁战也从黯然中缓和过来,他们绝对不能死在这个地方。 他四下看看发现墙角放着一些绳子跟一把锄头,郁战心中大概有了一些分寸,他转头看向众位乡民,眼神之中写满了镇定:“大家先不要慌乱,我有办法!” 克达尔点燃了房子周围的稻草将手中的火把扔到了稻草堆里,熊熊的烈火燃烧着激起了这个年轻士兵脑海中不好的画面,他仿佛在那灼灼的火光中看到了那个血腥的夜晚,当那血肉横飞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一只手敲无声息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了,我们去找卓巴。” 克达尔点了点头:“是将军。” 两个高大的身影离开了这栋房子,雪越下越大,他们来不及等待烈火燃尽,如果不赶紧离开他们可能会被生生困在这里陷入死局。 屋内的烟气开始浓烈起来,一个健壮的村民拿着锄头从墙角挖开了一个洞,火焰卷着烟雾跟雪从缝隙中冲了进来,一个人慌乱捂住口鼻剧烈的咳嗽着。 “快,绳子!”几个村民急忙把绳子甩了过来,郁战忍着灼烧将绳子绑在了那个缺口上面,让众人合力拉紧了绳子。 生与死,就在这一个瞬间。 郁战一个手势下去,几人奋力的拉动绳子,那个手持锄头的村民不停地在敲打着周围的墙壁,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这样维持了多久,烟尘越来越浓,众人几近精疲力竭,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厚重的终于塌下了一片,他们来不及欢呼急忙冲了出去,顷刻间那灼热的火焰已经窜到了房檐上,朝着众人吐着舌头。 “妈的,这群狗贼竟然想烧死我们?”一个村民啐了一口,众人的脸已经给熏得乌黑,但仍旧无法掩盖住那死里逃生的喜悦。 “大家都已经脱险了,那我们可否继续刚刚的计划呢?”郁战看着众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村民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羸弱,方才拎锄头的那位村民站了出来,他面色肃然,眉宇间此刻写满了愤怒:“这群狗贼,犯我大汉疆土,视吾辈性命如同草芥,今日险些命丧于此,各位这小小兄弟年纪轻轻都有此胆魄,你我还有何为畏惧?” 他的一番慷慨陈词激的这些村民姑且忘却了恐惧,郁战盘算着时间感觉确实有些不对。 距他在此地已经差不多半个时辰了,方才的叫喊声表明了陆钊他们英爱已经进入到了村子,但是为何半点动静都听不到,莫非他们已经遭遇不测? 郁战心中不免惶恐,村民们见状急忙询问他要如何是好,郁战看了看他们几人:“你们按原计划准备,在之前说好的地方埋伏好,我去去就来!” 说罢郁战便起身要走,但却给刚才那位跟他求救的姑娘拦住了去路。 “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你拿着。”姑娘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递给了郁战,郁战来不及言谢,急忙将匕首攥在手里便跑了出去。 这村子不大,但是要找到一人却也并非易事,匈奴少年与克达尔绕着村落一圈也并未找到卓巴的影子,正当两人路过先前放着村长尸体的那处别院却惊愕的发现地面上竟多了一个人。 匈奴少年眉头微皱,他起身匆忙跑到了那人的跟前俯下身子,当他看到插在卓巴身上的那柄木箭的时候,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他曾经听说过,在边境有一位箭术高超的汉人少年,仅用木箭便直接射杀了他们几员大将,难道说这次汉人派来侦查的便是…… 匈奴少年的表情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很快他便扬起了嘴角,这简直就是天意,简直就是命运的安排。 他撑着双膝缓慢直起身子,他转身看向身边的克达尔,后者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这个年轻将军的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克达尔,你知道这个么?”他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向了克达尔缓缓地张开,克达尔惊愕的看着匈奴少年手中的那根木箭,眼神之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是他? 克达尔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天意这绝对是天意,天意让他遇到了这个汉人少年,这个一直都想要较量一下的强大对手。 “克达尔,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匈奴少年看着身旁的这位属下,虽说他们已经打算离去,但是那个汉人少年地定然不会让他们就这般离去。 克达尔将一直背在身上的木匣打开,那里面躺着的是一把造型精巧的弓箭。 匈奴第一箭术师遇到充满传奇的汉人小鬼,这一战还真是精彩绝伦! 匈奴少年微微一笑,他再次俯下身子将卓巴胸前的配饰扯了下来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放心,我会带你回家的。”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鱼死网破 雪越来越大了,伴随着呼啸的寒风让人几乎睁不开双眼,周围的一片素白看上去是那样的安宁美好,但是在这美好之下所隐匿的确是让人心胆俱裂的杀机。 鱼死网破,这是匈奴少年看到卓巴尸体跟那柄木箭后所做的决定,他并非一位睿智的领导者但是却不得不变成一位统帅。 匈奴少年抓着从卓巴身上拿下来的那枚配饰朝着家的方向移动过去,他知道黑暗中会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窥探着自己,但是同样他的背后也有最坚实的后盾。 陆钊趴在雪地里,他身下垫着厚厚的稻草,这是赵二帮他找来的,他腹部的伤口虽然已经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已经止血,但仍不能忽略。 赵二并非医者,但常年征战的他明白受伤意味着什么,在战场上即便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小伤,如果不及时清理也会造成恶果,此刻他伏在陆钊身旁,跟他一样盯着眼前的通向草原的出口发愣。 “他们会出来么?”陆钊有些怀疑,身旁的少年应了一声,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村子的方向,手中攥着的弓箭也并未松开。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种已经消失的恐惧感此刻再次萦绕在陆钊的心头,他隐隐感觉会发生什么事儿,但却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 当他迟疑片刻的时候,一群人从村子里走了出来,陆钊下意识的端起了手中的弓箭却发现那些人并非匈奴逃兵而是一些汉人打扮的乡民,共有七八人。 他们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开始在雪地之中忙碌起来,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但是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赵二跟陆钊面面相觑不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不过很快那群人便四下散开埋伏在四周,陆钊看着他们散开的阵势大概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 狂风卷积着层层的雪花向他们的身上砸了过来,周围的雪白更甚,空气中弥漫着雪花特有的淡淡腥气,陆钊眯着眼睛,寒冷和伤痛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看着面前的方向,朦胧间似乎有一个影子正朝着他走了过来。 那影子并未像是他想象那般健壮高大,相反的却有些单薄脆弱,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一般。 陆钊知道那身影绝非是他所熟悉的人也并非同胞,因为他的身上带着无法隐匿的那种杀气,那股寒冷的气息伴随着呼啸的风雪打在陆钊身上,因为寒冷和疼痛或许还有一丝平日里未曾出现过的惊惧,他拉满弓箭的手正微微颤抖着,理智和经验在支撑着陆钊,现在还不行! 匈奴少年缓步行走在这片苍白之中,被风卷着的雪花像是利刃一般在他清秀的面庞上掠过试图带走这个少年所剩无几的温暖,然而却在接触的瞬间化作一道水痕顺着那张已经有些发僵的脸滑落下去。 虽然面对着这般冷峻的寒风,匈奴少年没有任何退去的意思,他紧紧的抓着手中的那枚信物,将整个身体完全暴露在了陆钊的面前。 好机会! 陆钊抬手,手臂的肌肉紧缩,伴随着他的动作那弓箭宛若十五的满月一般充盈,手起,箭出,那柄细细的木箭顺着风击碎了片片白雪朝着匈奴少年的脖颈直奔了过去。 匈奴少年意识到了藏匿在风雪之中的危险,他并未躲闪,而是站在原地安静的等待这一切。 “铮!”不知是风声还是其他,匈奴少年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搞定了?”赵二攥着拳头,他仿佛看到军功似乎近在迟只,但是身旁的陆钊却敲无声息的搭上了第二根箭。 赵二想要询问,但陆钊显然并没有想要回应他的一丝,拉弦,弓满,出箭,一切宛若方才那般,但这次赵二却看明白了为何陆钊会射出第二根箭。 匈奴少年看着脚下的雪地,一柄纤细的铜箭几乎一半都已经没入了雪地之中,一柄木箭懒腰被它折断短成两截。 见此情形匈奴少年微微扬起了嘴角,他看向前方的那片苍茫,看来那汉人少年的眼睛和利箭已经瞄准了自己,克达尔,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一旁房顶上的匈奴勇士将手中的弓箭拉满,他不住地看向匈奴少年的前方,试图将那家伙给揪出来,空气异常宁静,周围似乎只剩下了风声跟雪花飘落的声音,匈奴少年迈开步子仍旧若无其事的朝前走着,他攥紧手中的信物朝着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哪儿?陆钊此刻也发现了情况不对,即便是身负重伤,他的箭也绝对不会有这等的偏差,定然有人从中作梗,且绝对是高手。 而此刻赵二也发觉了不对,他曾经见识过陆钊的箭法,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陆钊快速的将两根箭搭在了弓上,只听一身破风之声,眼前的匈奴少年仍旧毫发无伤,陆钊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但他并不知道这次的试探竟然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很好,再见了! 克达尔将箭头对准了那个仍在惊愕中的汉人少年,那张还略带稚嫩的脸让克达尔联想到了自己的兄弟,那个孩子要是还活着的话或许…… 他长舒一口气松开了手,那柄铜箭虽然逆风但是却打着旋儿朝着陆钊的脑袋奔了过去,此刻趴在陆钊身旁的赵二意识到了不对,他匆忙起身将一旁的陆钊护在怀里。 “小……”赵二的话被刺入身体的铜箭生生的顶了回去,而陆钊也终于发现那铜箭的来源。 糟了!克达尔本以为万无一失,但却没有看到那少年的身旁还藏匿着一个人,他抬起手刚想要抽出箭,但只感觉一阵风声从耳边划过,而他的意识也彻底戛然而止。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匈奴少年转头惊愕的看着身后,那个被他们抓住的汉人小鬼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那家伙双目圆睁,眼神之中布满了杀气。 “没想到吧?”郁战瞪着眼前的家伙,将那把匕首反握在手中朝着匈奴少年冲了过去。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这! 内心的求生欲使得本打算鱼死网破的匈奴少年奔跑了起来,他抓着卓巴的信物,朝着家的方向伸出了手。 “拉!”一个苍老的声音落下,匈奴少年只感觉脚下一绊,无数的石块落了下来砸在他的背上,肩膀上,头上,鲜血顺着雪地一直蔓延开来,当一个村民举着一块碗口大的石头打算扔下去的瞬间,一个声音从一旁传来。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正缓慢的站起身来,他的手里正死死的攥着一把弓箭。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立功 陆钊强撑着站了起来,身体的疼痛跟强烈的眩晕然他的身体整个歪向了一侧,那支撑着身体的弓箭也给他压得开始变形。 众人鄙夷的看着这个浴血的少年,他的腰间的衣物有着一块巨大的破损,大量的血渍弥漫在他的腹部还有手上,显然他方才定然与其中一名逃兵进行过血战,但是让村民们无法理解的是为何同为汉人此人要阻拦他们杀掉这罪魁祸首的匈奴人。 “喂,小子难不成你要给这匈奴人求情么?”一个村民朝着陆钊喊道,陆钊并未理会那满脸怒意的村民,他低下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匈奴少年略微有些惊愕,他不曾想眼前这儿我匈奴将领竟然跟自己一般年纪。 匈奴少年仰起头,他的头给一块石头击中,鲜血正顺着他的额头流淌到了整张脸,看上去异常恐怖,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传闻中的汉人少年。 这少年此刻虽然身负重伤神色憔悴但眉宇间那一抹英气却无法被掩藏,而且这少年比他想的要更加的年轻,甚至脸上还带这一丝残存的稚气,此人若是不除定是。 “说话啊小子,这家伙可是杀了我们的村长,我们要他血债血偿!” “对,血债血偿!”村民的呼喊声更加振奋,经过了鼓舞的他们此刻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种怯懦。 “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毁我家园,杀我同胞,为何要容他们继续在此兴风作浪?”村民们义愤填膺,显然村长的死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不可埋没阴影。 看着那一双双嗜血的目光,陆钊心中也自然明白他们的感触,当年自己村子遭遇不幸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愤怒,但见这匈奴少年的装束俨然是一位将领,若是就这么将他杀死怕是会错过很多线索。 几名村民仍旧愤愤难平,他们扬起手中的石头便要朝着匈奴少年砸过去,陆钊想要上前阻拦却不想一个支撑不稳整个人重重的跌在了雪地之上。 冰冷的雪浸入到了伤口之中,钻心的疼痛让陆钊给几乎要晕厥过去,但他还是强撑着身体站起身来,一旁的郁战想要将他扶起 ,陆钊却朝他使了眼色示意他去看看一旁的赵二。 此刻赵二正趴在地上,他的脸色苍白基本上正插着一根铜箭,看上去情况非常不妙,郁战赶忙蹲下身子,赵二虽然虚弱但是还有呼吸。 “我很能体会众位的心情,此人极有可能是匈奴将领,我们若是就这般将他杀死虽能解心头所恨,但我辈仍旧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是我们将其送往曹将军所在,定然对接下来的战局大有作用。” 陆钊的身体微微摇晃,失血,疼痛还有寒冷已经让他有些无力招架,他的眼前泛起了片片黑幕,若不是还有一丝意志强撑早就已经晕厥过去,但是看着面前的这些村民,他们显然并不买账。 “狗屁,若是有用,那早就该有作用,为何时至今日我们仍旧无家可归!” “杀了他,杀了他!”村民们叫嚷着,站在匈奴少年面前的村民再次举起了那块沉重的大石头,眼看着那石头就要砸了过去,那村民只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不知道给什么东西弹开,那块巨石落在了匈奴少年的旁边,激荡起了片片雪花。 陆钊看向了身后,但还不等他看到来人是谁便感觉脑袋一紧,昏迷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那片白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灰色帐篷,陆钊眯着眼睛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早就已经绵软的无法用上半分力气。 疼痛,酸麻,眩晕…… 各种不适的感觉伴随着意识的清醒从身体的各处涌了上来意图击溃这个年轻人单薄的身体,陆钊尝试着想要遏制住那种剧烈的感觉,但是却不由得哼出声来。 一旁打盹儿的郁战被他这一声惊醒,他匆忙转过身看到陆钊醒了过来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太好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他拍着胸脯长出了一口气:“身体如何,要不要吃些东西?” 陆钊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这是……” 郁战见他已经不记得当时情景便开口与他解释。 当日陆钊正与那群村民抗衡,在千钧一发之际曹将军的手下及时赶来,他认出了那个匈奴少年正是匈奴贵族的一名公子,便及时出手,而他们也被带回到了军营之中。 “你知道么,我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呢,曹将军说待你醒来,要好好奖赏我们三人。” 陆钊眨了眨眼睛,他看了看身旁发现这偌大的军帐之内竟只有他跟郁战两人,并不见赵二的踪影便开口问道:“赵二呢?” 陆钊话音刚落,郁战那本来喜悦的神色却突然黯淡了下来,他看着陆钊的神色长叹了一口气。 “莫非他死了?” 陆钊心头一紧,赵二是为了自己挡下那一箭的,若是他死了岂不是…… “不,他早就醒了过来,但是怕也是个废人了。” 陆钊不太懂郁战此言何意,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他不顾身体的疼痛和郁战的劝阻匆忙起身出门去找赵二。 门外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空气仍旧清冷彻骨,郁战看着身负重伤衣着单薄的陆钊想要将他拉回去,但是陆钊却一把抓过看了他的衣服让他带着自己去找赵二。 作为从小长大的玩伴,郁战自然知道陆钊的脾气,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陆钊来到了一处军帐内,推开门,陆钊便看到赵二靠在床上,见他们前来急忙招呼他们坐下。 赵二的气色看上去要比陆钊好上几分,陆钊不解为何郁战说他可能是个废人了。 “陆钊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面对赵二关切的询问,陆钊点了点头:“无碍,你呢?” 赵二看着陆钊无奈苦笑:“命是捡回来了,但是……”他掀开了自己的被子,陆钊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返乡 赵二的左腿从膝盖往下空空如也,那空荡荡的裤脚宛若利刃一般刺向了陆钊的心脏,他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 空气宁静的仿佛能够捏出水来,郁战扶着身体发软的陆钊,三人小组在这个不大的营帐内沉默着,他们看着彼此,纵然现在有百般情绪也无法通过语言或者其他的情绪宣泄出来。 时间仿佛静止,但是仍旧保持着原本的速度流逝着,过了半晌,陆钊缓缓抬起头对上了赵二的视线。 赵二注意到眼前的这个少年眼神之中写满了并不该属于他的愧疚。 “我……” “这不是你的错!”赵二打断了陆钊的话:“是我为了保护你的生命做出的选择,你要是这样我会觉得我这条腿断的没有任何的意义。” “可是我……”陆钊低下了头,他知道那根铜箭瞄准的是自己的脑袋,若非赵二舍身相救,他已经成了那箭下亡魂,眼下赵二虽并未因此殒命,可是却已经成了个废人…… 赵二见陆钊这般模样,自然也猜到了这少年心中所想,他伸出手将手盖在了陆钊的头上长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也并非坏事,如今我失了一条腿,但是却换了我们二人性命,这不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么?” 陆钊闻言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在继续说下去,他低着头眼中的愧疚已然转变成了愤怒,然而还不及他宣泄的档口一个声音便彻底将这种情绪冲洗干净。 “曹将军好。” “你们退下吧。” 曹天阙挥了挥手,几位士兵匆忙退下,他掀开帐子发现三人均在帐中不免有些意外。 “见过曹将军。”三人匆忙想要行礼却给曹天阙拦住了。 “不必多礼,三位此番活捉了匈奴贵族将领敖战,立了大功,曹老将军说要重赏你们,不知你们想要如何奖赏啊?” 见曹天阙这般询问,几人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好,他们面面相觑愣了半晌最终还是赵二先开了口。 “能为曹将军效力是我等荣耀,属下不求恩赐只有一事相求。” 见赵二这般诚恳,曹天阙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属下曾立下宏誓,愿追随曹家将军血战疆场,但眼下已经无法完成心愿还请将军许我归乡与家人团聚。” 赵二抓着被角,此刻曹天阙也见到他的左腿已经残破不全,他只知道此番他们经历过一番波折但并不知晓到底如何,眼下赵二的情况确实已经无法继续作战,他既然想要归乡,也并非难事。 “这有何难,待你伤势痊愈,我便差人送你回去。” 不知为何,虽说对于赵二来说能够归乡与家人团聚是一件好事儿但陆钊的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那么你二人可有什么想要的?”曹天阙转身看着一旁的两兄弟,郁战兴高采烈的拍了拍陆钊的肩膀他刚想要啊开口陆钊却轻轻推开了他朝曹天阙微微行了一礼晃晃悠悠的推出了军帐。 曹天阙看着陆钊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忧虑,这少年一向有主见,为何今日却如此颓废,莫非…… 他转头看着赵二那只空荡荡的裤管陷入了沉思。 几日后,三人的伤势几乎已经痊愈了,但陆钊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终日将自己闷在军帐之内也不言语只是闷闷的坐在墙角发呆。 作为陆钊的挚友,郁战几乎每日劝慰他,但是陆钊始终一言不发,每天梦里他都会梦到当时赵二给自己挡下的那一箭,梦到失去左腿的赵二跌坐在地上哭泣。 陆钊觉得自己是个灾星,赵二为了他失去了左腿,村民们因为他的一时鲁莽而被迫流放,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跟他的行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看着墙角的弓箭,不知是不是那日用力过猛,这位伴随自己多年的老朋友身上竟然有着细微的裂痕,现在连弓箭竟然也要离他而去了么? 陆钊将头深深的埋在膝间,他从未如此怀疑过自己,可是当他看到赵二的时候却根本无法忍受这种情绪。 “陆钊,赵二要走了,你不来见他一面么?” 郁战掀开了营帐的帘子探头进去,陆钊微微抬起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他有些迟疑。 虽说他们与赵二之间并无过多交集,但毕竟赵二救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他现在要如何去面对他呢? 迟疑了半晌,陆钊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不去了,代我跟他问好。” 郁战想要说些什么,但见陆钊这幅样子他只是叹了口气便放下了帘子转身离开了。 他不知道陆钊为何突然会变成那副样子,这几乎跟他印象之中的那个无往不胜的陆钊相去甚远,那一瞬他甚至产生了一种你陆钊也不过如此的这种诡异想法。 军营口,赵二坐在一匹枣红骏马上有些焦急的看着军营的方向,好半晌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赵二大喜过望然而当那人走到近前的时候他才看清来人 并非是他想要等的那个人。 “怎么……”赵二看着一脸怨气的郁战,后者撇撇嘴:“那家伙身体不适,让代问你好。” “原来如此。”赵二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不劳烦兄弟了,此去一别也不知能否有机会再见,你们兄弟二人千万保重。” 说罢赵二拱了拱手,转身想要离去,郁战却喊住了他:“且慢,这个你拿着。” 说着郁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兜塞进了赵二手中,赵二并未拆开便知道这其中是什么:“不,这我不能拿着!” “此番路途遥远,将军所赐只够你路上所需,这些银子是我兄弟二人的心意,回家也好置办一些良田。你若是不收着,我便当你不认我这个兄弟。” 赵二还想说什么,但郁战已出此言他便也无法多言,只是笑了笑便策马离去。 军帐被缓缓拉开,曹天阙走到了帐内见到了一脸恍然的陆钊,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个曾经神采奕奕的少年竟会在顷刻间变成这般颓然之态。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束手就擒 曹天阙顺着床沿坐下,他叹了口气,然而一旁的陆钊就像是未曾察觉他的存在一般仍旧保持着原本的姿态似乎连他这个将军也不想要去理睬了。 这几乎跟他印象之中的那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大相径庭,作为过来人曹天阙也自然知道问题的根源在何处。 “今日营内无事,我闷得打紧不如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曹天阙看向了陆钊,后者只是微微扬起了头瞥了他一眼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曹天阙颇感无奈,他将手伸向怀中,半晌摸出了半块残玉递到了陆钊眼前,看形状那玉似乎是一条镂空的鱼,造型和雕工堪称精美,但不知是何原因此刻却变成了这般残缺不全的模样。 “谁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往,这是我们在这乱世之中必须要经历的,不仅仅是你,我也害死过人啊。” 说话间曹天阙的眼神不知不觉已经飘到了远处,那张满是血渍的脸再次浮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的心尖儿隐隐发疼。 见曹天阙半晌没有说话,陆钊缓缓地抬起了头,他发现这位凛然的将军此刻双目竟然已经噙满了泪水。 还不等陆钊多言,曹天阙缓缓开口讲述起了那段不愿去回忆的过往。 那一年曹天阙还是一个刚刚能在马背上拉弓射箭的少年,作为将门后人,曹天阙的天资并不算得上聪慧,相反相对于同辈人而言,他要逊色很多,可以说那个时候的曹天阙就像是一颗不起眼的草一般,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而一直陪伴在他身旁的兄长曹天磊就好像是天上的皓月一般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彩。当年,曹天阙比谁都要确信兄长以后定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但是这一切都亲手的毁在了曹天阙自己的手上。 那一年边关传来战报,命曹天磊立即赶赴边疆随老将军一同作战,得到消息后的曹天磊没有半分怠慢,急忙披甲跨马想要前去协助,但是却被年少的曹天阙拦住了。 曹天阙是曹天磊唯一的弟弟,二人父亲常随祖父征战极少归家,加之曹天阙生母患有顽疾早就已经不在人世,所谓长兄如父,曹天阙几乎是哥哥一手带大的,如今兄长即将远行,他心中自然是有万般不舍,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 然而打仗并非儿戏,一向宠溺弟弟的曹天磊自然不会同意这样胡闹的请求,他并未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将曹天阙交给一旁的管家看管便策马而去。 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少年心中的分量,曹天阙在兄长走后不久便趁着管家不注意从后门偷偷溜走了,他记得去边关的路于是便偷偷抄了近路在前面的一处驿站等待着兄长。 当时的曹天阙还是个懵懂的少年,他并不知道前方到底有什么等待着他,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愚蠢的行为会害死自己最喜欢的兄长。 曹天阙在驿站刚下了马就给一群人围住了,那几个人看了看他的模样又看了看手中的画像,点了点头。 “是他么?” “应该不是,曹家的那个后人应该没有这么年幼,估计是兄弟一类的吧,不过有了这家伙我们这次可以事半功倍说不定把这家伙带回去还能多讨些赏钱。” 曹天阙虽然年幼但是并不是傻子,他知道这群人要对兄长不利,他现在必须要想办法脱身去通知兄长。 他急忙抽出了腰间的兵刃想要与那群人周旋寻找逃跑的时机,但是那些人个个身材高大,几个回合下来他非单没有脱身却给他们打了个半死。 “这也是曹家的后人?”几个壮汉嗤笑着将曹天阙扛在肩上,他们四下看看,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一棵柳树上。 曹天磊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儿发生,眼看着就要到前方的驿站了,他跑了一下午也有些疲乏,打算休息一下说不定这莫名的不安只是因为过于疲倦了吧。 但是随着距离的缩短,曹天磊心中那种莫名的焦躁感更甚,他打算停下马匹寻找一下这感觉的由来却一撇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上。 “天阙?”曹天磊惊愕的看着那棵柳树,上面绑着的那人分明是自己的弟弟曹天阙。 而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的曹天阙听见了兄长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那熟悉的影子的时候心中猛然一紧。 “快跑,不要过来!” 然而已经太迟了,利箭像是雨一般细密的朝着曹天磊扎了过去, 曹天磊深知有埋伏,急忙策马闪避,就好像是一只灵活的鱼一般在箭雨之中穿梭,看着这样的兄长,曹天阙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原来这就是强者么? 箭雨落下,那匹老马轰然倒地,血液从它的身下蔓延开来,还不等曹天磊与它道别,几个壮汉从草丛里杀了出来,他们挥着手中的弯刀朝着曹天磊劈砍过去。 匈奴人! 曹天阙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但是还不及他做反应,眼前的兄长旋风一般的在那些个身材强健的匈奴人身侧穿梭,快如闪电,形如奔雷…… 那些匈奴人有的还不及使出一招半式便给直接掀翻在地,正当曹天阙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一把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曹天磊,你看看这是谁?” 匈奴人抓着曹天阙的头发,将弯刀顶在了他细嫩的脖颈上。 曹天磊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了那柄弯刀之上已经无法移动分毫。 “束手就擒,我放了你兄弟的性命,否则……” 曹天阙只感觉脖颈一冷,接着一些温润的液体流淌了下来,曹天磊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兵刃,但是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刀刃他还是轻轻的松开了手。 匈奴人微微扬起了嘴角,他朝着仅剩的三名手下挥了挥手,三人匆忙上前,突然曹天磊脸色一变,他一把抽出手中兵刃朝着曹天阙身旁的匈奴兵刺了过去。 这一些不偏不倚正巧刺在那人头上,于此同时是,三把刀也齐刷刷的落在了曹天磊的背上。 “哥!”曹天阙声嘶力竭,鲜血曹天磊的后背蔓延开来,他强忍着疼痛猛地直起身爆发出了一声怒吼,那三名匈奴兵竟给他喝的后退了几步。 此刻这个男人的双眸中尽是杀气,他身形一转还不及几人反应便已经冲到一人跟前,他猛地抬手夺过那人手中弯刀。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过往 刀起,头落! 疯子!这家伙是个疯子! 两名匈奴兵不由得后退,然而眼前这个汉人青年身上的杀气却让他门双膝发软。 “呀!”一声怒吼伴随着碰撞声,这原本静谧的荒野此刻俨然成为了修罗场一般,到处都是刺鼻的血气。 曹天磊强撑着身体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弟弟身旁,将他身上的绳子一把划开。 “你为何要跟来?” “我……”面对兄长的斥责,曹天阙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他低着头沉声啜泣着,曹天磊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一起去吧,你的马呢?” 曹天阙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曹天磊微微撑着身子想要过去,突然一根利箭划破了空气直接插在了他的胸膛上。 曹天磊暗叫不好,他急忙转身将想要从树旁移步的曹天阙死死护在了怀里。 箭雨再临,面前的兄长就像是盾牌一般挡住了那些箭。 远处马蹄声渐渐传来,箭雨似乎感应到了这股杀意匆忙停止,而曹天磊也在听见父亲的声音后跌落在了弟弟的身上。 此刻他的脸上满是鲜血,背后插着无数只箭,好似一只狼狈的刺猬。 “哥!我……” “活下去,代替我,好好的……”曹天磊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佩,曹天阙认识那是母亲留给他的,但是现在已经给那箭雨击得残破不全。 曹天阙抓着那枚玉佩,看着怀中缓缓闭上眼睛的兄长,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凝固了一般,父亲的怒斥,众将的劝阻,就像是风一般还不及到了他的耳边就散了。 说到这里,曹天阙轻轻抚摸着手中那块残玉。 “因为我的顽劣,我害死了我最爱的兄长,于是我便发誓,我定然要代替兄长好生的活下去,因为我的这条命是他舍命换来的,并不仅仅属于我一个人,知道么?” 曹天阙的故事让陆钊有些吃惊,在他看来曹天阙是一个很有才干的将军,但是却不曾想会有这样一般过往。 “这件事儿对你来说并非是一件坏事儿,在战场上,你会看到你认识的人,你亲近的人在你的身旁倒下去,他们会被杀死,会被锋利的刀刃砍断手脚,而你除了厮杀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留在这里 ,那就一定要知道战场上是不讲理的地方,强者活下,弱者死去,仅此而已。” 说话间,曹天阙已经站起身来,他看到眼前在这个年轻人若有所思,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样很好,但愿他能够想明白吧。 陆钊盯着墙角发呆了半晌,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起身想要出门不想却直接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陆钊看着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郁战。 “你做什么啊?”郁战揉了揉被撞疼了的额头,陆钊根本来不及喊疼一把抓住了郁战的肩膀:“赵二往哪个方向去了?” “你说什么?”郁战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陆钊似乎非常急切还不等他多说什么陆钊便一把推开他冲了出去。 外面的雪已经微微化开,路面有些湿滑,陆钊伤势虽已经无碍但这几日养伤身体但是身体还是非常虚弱一个不稳直接跌在了地上。 疼痛感跟寒冷让他冷静了很多,他缓慢起身看着远处的一片苍茫心中的一些东西因为曹天阙那个故事也经有了些许改变。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他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做好接受可能发生的一切,战场是冰冷的,但是人心是温暖的。 陆钊捂住了自己的胸膛,他感觉那里正迸发出一场强烈的感觉,那是生命存在的最原始的力量。 谢谢你,赵二! 不远处曹天阙看着这个少年,那一片雪地上,他就好似一头受伤的孤狼一般落寞,但是他比谁都要清楚这头狼的致命性,他很庆幸那个叫做赵二的青年人用一条腿保护住了这匹好战的野狼。 几日后,陆钊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但那把伴随着他良久的木弓却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当陆钊打算试试身手的时候,还不等用上三分力气那木弓竟然发出一声脆响生生断成了两节。 陆钊颇为意外,这木弓是村子里的老木匠用村子里最老的竹子精心制成,说是用上个十年八载都不成问题,但这只不过也两三年的光景这木弓竟然就这么断掉了。 陆钊看着手中的残弓,难不成这家伙都要离开自己了么? “用这个吧。” 陆钊正迟滞之际,一把木弓已经搭在了手中,这把木弓要比自己的那把更加的沉重,而且表面更加的光滑透亮,少说也应该是用了五年以上的弓箭,有些地方的漆痕已经剥落,但是手感却比自己的那把不知道要好到什么地方去。 “曹将军,这……” “我还在忧虑你们的奖赏,眼下这不是解决了么?”曹天阙指了指递到了陆钊手中的那把弓箭:“神箭手需要一把好弓,这把虽然破旧但是也取了百余匈奴士兵首级,我觉得它配得上你。” 陆钊难以置信的看着这把弓箭,说实在的这把弓箭虽然比自己的要好很多,但并非处处精妙,但是拿在手中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畅快感觉。 “还不是试试看。” “是!”陆钊应了一声,他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箭抵在了弓弦上,手起箭出,只听一阵风声那箭竟直接没入了靶子三寸有余。 好强的力道! 陆钊不由得咋舌,因为伤病这并非是他的全力,但这弓箭的威力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这弓如何?” 陆钊点了点头:“弓的手感极好,虽然不是上品,但这弓弦……”陆钊盯着那弓弦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不由得开口问道:“敢问将军这弓弦是何材质?” “这个啊!”曹天阙笑了笑:“这是我前些年征战偶遇猛虎将其击杀后抽取的虎筋,那猛虎正值壮年,筋骨异常强健,恰巧那时我的弓弦已断便差人替换,不想竟会有这般力道。” 动物筋骨是做弓弦的材料,而这虎筋又是上品,非凡人能够得到,可想这弓箭对于曹天阙来说有多么珍贵,而如今曹天阙将此物赠予自己…… 陆钊抬起头,从曹天阙眼中他看到了那一缕灼灼燃烧的斗志。 正文 第四十章 送你回家 塞外一片白雪皑皑,戈天鸢的面前横着一方棋盘,上面黑白棋子已经渐入险境,对面一个汉人打扮的白衣男子跪坐在第,他的目光虽盯着棋盘但是思绪却丝毫不在棋局之上。 戈天鸢看着手中书信,那是从边塞传来的战报,随着阅读戈天鸢的脸色渐渐阴沉但很快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静,她微微扬起了嘴角看向了对面的江十二。 “看先生这般,莫非是捷报么?” 听闻江十二所言,戈天鸢却蓦然一笑:“怎么,你很希望听到这种消息么?” “那看来是我们的捷报。”说话间一颗棋子落在盘上,正堵住了戈天鸢的生路,眼看着那白棋已入死局,戈天鸢却不温不火,她将一颗白子落在了一处,江十二一愣,面前棋盘的格局未变,但是却因这一子落下凭空生出了一丝异样。 戈天鸢并不打算理会此事,她朝着旁边侍者招了招手:“去,拟一封书信送到敖家,就说敖家末子战死沙场,余下的事儿然他们看着办吧。” 侍者点头便退了下去,江十二又落下一子,戈天鸢也很利落的继续下子。 虽然已渐入死局但戈天鸢丝毫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每当江十二落子她便抬手跟上,没有丝毫的思索,江十二观察着戈天鸢试图想要看出这女人的想法,但他面前的戈天鸢就好像是一面镜子一般,不管他如何观察,他所见的只是自己在这女人面前的倒影,至于这女人的分毫他根本无法揣测。 “好看么?”戈天鸢抬起头,那张巧丽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虽说眼前人看上去不过少女模样但隐藏在那双眸中的神秘却让江十二不寒而栗。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不知让多少绣衣使者殒命,让多少战士赴死。 “怎么,不会说话了么?” 江十二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戈天鸢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江十二,若是初次相遇,江十二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个女人跟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匈奴智者联系到一起。 “怎么个好奇法子呢?” “我好奇你这样精巧的女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日的模样的。”江十二淡淡道,不想戈天鸢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仰天大笑。 “真是有趣儿,你的好奇让我感觉你是个不太一样的人,起码跟我之前想的并不一样了。” 戈天鸢的话让江十二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这女人又在想一些什么东西,他只是叹了口起身便想要离开。 就在他的手碰到门的瞬间,戈天鸢的话让他停住了脚步:“你想回去么?” 江十二一怔,他转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戈天鸢,似乎有些怀疑她说的话。 他的反应让戈天鸢非常的满意,后者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怎么?不信?” 江十二半信半疑的坐回到了原位,若是旁人他还有可能相信,但是对方是足智多谋的戈天鸢,这其中定然有诈。 戈天鸢并未着急回应江十二,而是抬手倒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江十二看着那杯清茶:“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戈天鸢笑笑:“难道我在你心中真的是那样的诡计多端么?” “难道你不是么?”江十二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戈天鸢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长叹了一口气:“算了,怕了你了,我跟你摊牌,现在我可以放你回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三个要求。” 江十二就知道这件事儿绝对没有说说这么简单:“那我若是不答应呢?” “无妨,这是给你的机会,如果你不想的话仍旧可以在这住下,但是我不敢保证左贤王那边会不会……” “威胁么?” “不,是提醒,我不得不承认在绣衣使者之中你是个顶聪明的人,否则你也绝对不会将情报带出这片草原,我只是提醒你,这并非长久之计,人还是要为了自己着想,你很久没有回去了吧,天冷了,家里的被子已经不暖了。” 戈天鸢的话让江十二浑身一震,他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一股怒意从他的心底陡然升起,他猛地推翻面前的棋盘扑到了戈天鸢的身上死死的钳住了她的脖子。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门口的守卫,他们冲进屋内看到这番场景纷纷扬起了手中的弯刀,戈天鸢却朝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上前。 愤怒让江十二红了眼睛,他看着被自己掐住脖子的戈天鸢:“你不要以为这样会让我认输,戈天鸢,你错了,你错了!” 手中力道逐渐加重,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还在笑,为什么! 那笑容宛若梦魇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的手不自觉的从那纤细的脖颈滑落下来垂在了身侧。 戈天鸢并未起身,她仍旧仰面躺在地上笑盈盈的看着满面颓唐的江十二。 “你这是,答应了?” 江十二没有多言,他缓慢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几名匈奴守卫将他拦住,戈天鸢朝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江十二放出去。 “您没事儿吧?”一旁的侍女匆忙上前去检查戈天鸢的伤势,戈天鸢却朝着她摆了摆手:“不妨事,传我的令,准备马匹,羔羊,丝绢棉布还有金子,不能让汉人觉得我们太小气,得让我们的绣衣使者风风光光的回到汉地,你说对么?” 侍女急忙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此刻一名市侍卫上前:“公主,我不太明白,您这又是马匹又是羔羊金子的,这不是赔本买卖么?” “你懂什么?”戈天鸢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你何曾见过我戈天鸢做过赔本的买卖?” 那侍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侍卫呵斥住,戈天鸢看着地上散落的棋子,这一局她赢定了。 塞外寒风,江十二坐在一块石头上安静的凝望着这一片雪白,狂风卷积着残雪散落在他的身上,一种前所未有的落败感从心头袭来,他本以为他可以得胜,但从他松开手的那一刻他便已经一败涂地。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相逢 “喝!”一声怒吼传来,伴随着暴击剑落地的声音,陆钊下意识的攥了攥拳头,手心那实打实的酥麻感让他明白眼前的郁战也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莽撞的年轻人了,他比过去要更加的强壮也更加的勇猛。 “不错嘛,你们?” 正在训练的二人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布袋不知道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你小子,你跑哪儿去了啊!这么就都不见你人影,拿的什么好东西,让我瞧瞧。”说话间郁战已经窜到了楚南寻跟前,伸手就要抢他手里的袋子,楚南寻赶忙将袋子甩给陆钊,将缠在身上的郁战一把扯开。 “这是给伤员补充营养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也受伤了,你这不公平啊!”郁战不满的抱怨道,一旁的陆钊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不管如何成长郁战这样的性格要有所成长定然是要经历一番波折的。 他将手中的袋子打开发现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整只烧鸡,霎时间香味便直接散了开来,郁战也松开了楚南寻的手跑到了陆钊身旁。 营内的伙食虽然不差,但是鲜少会有这样的美味,二人根本来不及客气直接上手。 看着他们这幅样子楚南寻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喜欢。” 此刻陆钊才发现楚南寻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放下手中的鸡腿看着楚南寻:“你受伤了?” 楚南寻顺着他的目光这才发现陆钊正盯着自己手臂上的伤便有些尴尬的将手缩了回去:“这个啊,没什么,你们吃你们的。” 谁知陆钊竟放下了手中的鸡腿走到了楚南寻身旁坐下,这让楚南寻感觉有些难受,他想要找个借口离开却被陆钊伸手一把按住:“你这些日子去了什么地方?” “嗨,我能去哪儿,不过也就……”楚南寻刚想要含糊过去,但是陆钊那刀子一样的目光让他非常不悦,他长叹了一口气:“也没有什么,就是去执行了一个任务,我这不是还带着好吃的回来看你们了么,听说你们抓了匈奴的一个将军,立了大功,诶,你这把弓箭看着好眼熟!” 说话间楚南寻已经朝着陆钊伸出了手似乎想要看看那把弓箭,陆钊微微皱眉,急忙起身避开走出了院子,只留下楚南寻跟郁战在原地面面相觑。 “他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从受了伤之后她就有些不对劲了,你要不要来点。” 陆钊来到了营帐门口,他坐在那里看着来往的行人。 先前他救下的那个绣衣使者曾经告诉过他,不仅仅汉人在草原中安插了谍子,匈奴人也在汉人军营之中安插了线人。 虽说他们与楚南寻现在的关系不错以朋友相称,但眼下情势不容乐观,而且他们生擒了一位匈奴将领,陆钊对他们的理解并不深,不过如果是他的话他并不会坐以待毙,何况那匈奴人之中似乎还有一位高人坐镇想要自己的性命。 回忆起第一次与楚南寻相遇的场景还有他方才的迟疑,陆钊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陆钊!” 思衬间一个声音从旁传来,陆钊抬头一看竟是赵灵韵跟石邑正在不远处朝他招手,他急忙起身来到了二人跟前。 几日不见陆钊比她们印象之中的要瘦弱的多,且他的身上似乎多了某种之前并不具备的东西。 “你们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赵灵韵撇撇嘴:“前几日郁战到我那里去说你身负重伤,我们想去探望你结果却遇到了曹将军,他说你最近状态不好根本就不许我们去!” “就是就是!”石邑不满的噘着嘴:“曹天阙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不许她也就算了,连我也不许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忘了,你可还住在我那儿呢。” “我怎么了,他曹天阙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我可是要记账的!” 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不休,陆钊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帮那边的好,突然一个影子映入到了他的演眼帘,陆钊猛地睁大了双眼,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影子。 怎么可能,他不是…… 陆钊顾不得还在争辩的二人,急忙拉进了身上的弓便朝着那个方向赶了过去,他不敢跟得太近,毕竟匈奴人一直都在盯着他,他必须要小心。 他一直跟着那个熟悉的影子,直到那影子来到了一家驿站,陆钊四下看看发现驿站门后身有一颗巨大的柳树,陆钊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什么请款便灵巧的爬上了那棵树。 这对于他俩说并不是困难的事儿但是也非常的冒险,好不容易陆钊便爬到了房梁上,他趴在上面细细的听着屋内的动静。 很快一侧便传来了推门声,陆钊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那一侧在确定了声音来源之后他趴在了房顶上轻轻的掀开瓦片。 眼前那张熟悉的脸让陆钊确定了,这家伙就是自己当时救下的那名绣衣使者。 江十二将手中的包裹放下,他难以想象戈天鸢真的只提了三个小要求便将自己放了出来,而且还差人给自己的老家送去了一些物品,他越来越不知道这女人到底耍的什么鬼把戏了。 眼下还是要尽快将目前的情况告知曹将军,否则这一战之后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样想着江十二便拆开了手中的包裹,这里有他拓印的一份详细的作战图,当他抓着那份作战图打算起身的时候突然有有些犹豫,这一切会不会是戈天鸢的诡计? 他越想越感觉不对劲,正当他打算先不要轻举妄动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巨响随即是飞扬的尘土。 巨大的声音惊扰了店家小二,店家匆忙的跑上了楼却发现一个身着军服身挂弓箭的少年正站在一堆废墟之上,而屋顶也塌掉了一大片。 江十二也看到了蹲在地上的陆钊,他不由得睁大了双眼:“是你?”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如期所料 二人面面相觑良久都没有说出话来,看着陆钊一身戎装身披长弓江十二并不感觉意外,像是陆钊这般有胆识的少年儿郎定会参军卫国,但是他并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与陆钊相遇。 “没受伤吧。”江十二朝着陆钊伸出了手,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头顶的大洞,心中有些不安。 莫非方才的一切都…… 似乎是见陆钊一身戎装,驿站老板惊愕的面庞逐渐柔和起来,笑脸迎了上去:“我当是谁原来是军爷,您这怎么好好的门儿不走跑到房顶去了?” 被他这么一说陆钊感觉有些尴尬,他看着那个被自己砸下来的窟窿盘算了一下带在身上的钱,吞吞吐吐的老板说到:“修缮房屋需要多少钱,我赔给您。” 老板见陆钊仍是一副少年模样,且面露难色便爽朗的笑道:“军爷严重了,不过是屋顶破了那里要什么赔偿,后院还有一些砖瓦一会我差人补上就行,倒是你年纪轻轻在外征战今日是从房顶落下,到了战场可要千万小心啊。” 驿站老板的话让陆钊的心中涌起了一丝暖意,但是他还是将钱袋掏出来将里头为数不多的钱递给了驿站老板:“虽然不多但是请您务必收下。” “这……”驿站老板有些犯难,但见陆钊神色刚毅也不好拒绝便将那些钱攥在手中。 很快老板跟小二便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了江十二跟陆钊二人,他们各有心事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彼此。 寒风时不时地从被陆钊砸开的那个大洞灌进来,屋内瞬间凉了下来。 似乎是抵抗不住这股寒风,江十二率先开口:“你有事儿要找我?” “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回来。”陆钊紧盯着江十二的眼睛想要从其中看出什么东西一般,江十二见他这般咄咄逼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你怀疑我?” “不,我只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罢了。”陆钊如实道。 本来他对江十二并没有干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看到他突然被放回来感觉有些奇怪罢了,但是方才他见到江十二那怪异的举动,加之他正巧是在那个匈奴首领被抓的这个档口被放回来的,而且看他这幅样子并未遭到匈奴人的残忍对待。 作为对方的救命恩人,陆钊比谁都要相信眼前这个家伙是一个正人君子,但是现在他身上似乎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变化。 江十二想要辩驳,但是他刚打算开口猛地想到了自己跟戈天鸢的约定,其中一条就是让他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是谁为什么放他回来的。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现在还有要事要去禀报曹将军,告辞!”说着,他一把抓起了床上的包裹起身离开,陆钊想要叫住他但江十二却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他这是,怎么了?陆钊有些难以理解,江十二的举动确实有些反常,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他推开窗户发现江十二正匆忙的朝着军营赶了过去。 陆钊叹了口气,他一个翻身从窗边跃下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悄悄地跟了过去。 一旁的窗子悄然打开,一个披着面纱的女子探出头去,这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姿容俏丽眉宇间带着无法忽略的一抹英气,不禁让人感觉一丝畏惧。 戈天鸢看着远去的二人,微微扬起了嘴角,看来一切都在按照她所想的方向发展,正如同她预料的那即便是怀疑江十二也会将他所搜集到的信息汇报给曹老将军,而这些消息之中虚实参半,她倒是要看看他们要如何定夺。 他江十二估计根本就没有料到,这个汉人无所不用其极想要灭掉的戈天鸢竟然会因为他亲自跑到汉军境内吧。 “咚咚咚!”敲门声传了过来,几位守卫警惕起来纷纷拔刀想要上前,戈天鸢给他们递了个眼色,几人赶忙藏好,戈天鸢拉了拉面纱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是店小二的声音:“姑娘,您要的针线准备好了。” “给我吧,谢谢您。”戈天鸢的声音柔和而又好听,她的身上时不时传来阵阵芳香让店小二有些迷离的感觉,就算是谁面对这样的一个女人都很难把她跟那个传闻中的匈奴智者相提并论。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儿么?”见店小二半天没有离开,戈天鸢友好的提示了一句,店小二这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袋,红着脸匆忙跑开了。 真是个有趣儿的汉人小鬼。 戈天鸢微微的扬起了嘴角,她随手关上了门一回身几名守卫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他们错愕的看着戈天鸢手中的针线盒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你们几个,去找些碎布料回来,记得不要被任何人发现,明白么?” “是!”几名守卫应声后便匆忙退了下去,戈天鸢看着手中的针线微微扬起了嘴角,她发誓江十二绝对不会猜到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军营距离这处驿站并不遥远,很快陆钊便跟着江十二再次回到了军营门口,他不曾想赵灵韵跟石邑竟然还站在远处瞪着他,见他回来她们二人急忙迎了上来:“你这是去哪儿了,你是在跟着那个人么?” 石邑看了看走进军营内的江十二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她隐隐感觉这个人有些眼熟,但是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陆钊没有回答石邑的问题,而是直接绕开她们继续跟了上去。 赵灵韵跟石邑面面相觑,她们明明是特意绕过来看看今天能不能看到陆钊的,但是现在她们竟然有一种被嫌弃的感觉。 混蛋陆钊,下次再也不来找你了! 两人气呼呼的朝着家的方向走了过去,在路过街角的时候,赵灵韵突然看到了一个影子从一闪过,她下意识的将身旁的石邑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前方。 “怎么了?” 石邑一脸茫然的看向了赵灵韵,她发现赵灵韵似乎在忌惮前头的什么东西,当她开口还想要问些什么,却给赵灵韵一把捂住了嘴巴拽到了一旁的巷子里。 “别说话!”赵灵韵轻声呵斥着,石邑一时之间也不敢说话,而是安静瞪大了双眼。 宁静的巷子里似乎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心跳声,石邑被抓的有些不舒服想要推开赵灵韵,不成想赵灵韵却一把甩开她,翻身朝着身后就是一拳。 只听得一声闷响,石邑探头只见两人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健壮的汉子,赵灵韵的拳头正击在那人胸膛上。 匈奴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城里? “还不快走!”赵灵韵怒斥道,随即她的身体一倾整个人给拉倒了那匈奴人怀里。 “灵韵!”石邑上前想要拉住赵灵韵的手却只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竟给扛了起来。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意外出事 “你们要做什么,快放手!”石邑奋力挣扎着,但那腰间的手好似被铸在了她腰间一般无法撼动分毫,情急之下,她一把抓起了那匈奴人的长鞭猛地就是一扯。 匈奴人对此根本毫无防备,他猛地一下将身上的女孩儿甩了下来,石邑只感觉背后一阵剧痛一口血险些给呛了出来,眼下对方已经脱手她根本来不及稳住身体的状态急忙起身想要逃走。 被扯了鞭子的匈奴人双目微睁面露愠色,他猛地回身还不及石邑跑出去半步直接一把将她给扯了回来朝着她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石邑头晕目眩,她双膝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石邑感觉胃里一阵波涛汹涌,但她知道对方定然是留了力气,否则这一巴掌极有可能直接要了自己的性命。 “妈的!竟然还敢反抗!”匈奴人撇撇嘴,但视线已经不自觉的瞥向了石邑的胸前。 因为方才的撕扯,少女的衣领微微敞开,纤细雪白的脖颈漏了出来,匈奴人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搓着手色眯眯的走到了石邑的面前,他的神色猥琐吓得石邑连连后退。 赵灵韵见状急忙破口大骂:“混蛋,你要做什么,你们知道她……”然而她的话还不及说完便被身后人捂住了嘴巴。 “喂,别在这里会被人看到的,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个地方不错。”说着他朝着石邑面前的那个匈奴人打了个眼色,那人盯着石邑眼睛里几乎都要冒出火来了,但是还是听取了同班的一件一把上前将石邑扛在肩头。 沉寂的巷子内,两名身材高大的匈奴守卫正扛着两名汉人少女快速的窜行着,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一会儿要发生的事儿,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鲜少的笑意。 当年左贤王戈天鸢招揽随行侍卫,他们兄弟二人听闻左贤王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便前往应征,最终他们虽得偿所愿但这左贤王的规矩属实颇多,他们兄弟二人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但左贤王一直不许手下成家也不准他们去花街柳巷,他们兄弟二人早就已经焦躁难耐。 不想他们正巧在这无人的巷子遇到了这样两个俊俏的少女,今日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把那事儿给办了。 “这天还真是冷的很啊。”楚南寻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一旁的郁战也下意识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裹紧。 “不知道因为什么,今年似乎格外的冷呢,好了不说话了,赶紧巡逻跑起来还能暖喝点。” 楚南寻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本以为自己远道归来能休息一会儿,却不曾想曹天阙竟然让他过来巡逻。 看着手中那杆细细的长枪,楚南寻摇了摇头,跟着郁战的步子在巷子里小跑起来,突然面前的郁战滑了一下险些摔倒,他匆忙扶着墙站起来。 “怎么了?” “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说着郁战俯下身子在脚下的雪地上轻轻摸索,果然雪地上竟然藏着一枚玉佩,郁战将玉佩拿起来发现这东西竟然有些眼熟。 “这……”楚南寻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这玉佩分明就是石邑公主的东西,她们出事儿了! 楚南寻的心里咯噔一下:“你快回去通报将军。” 郁战不敢怠慢,只是嘱托了一声小心便匆匆离去,楚南寻看着手中的长枪深吸了一口气迈开了步子。 不知道被带走了多远,迷迷糊糊之间石邑感觉到有谁正在捆绑她的手脚,叫嚷和怒骂的声音隐隐从耳畔传来,伴随着意识的清醒那声音也愈发清晰起来,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却对上了一副陌生的眼睛。 “嘿嘿,你也醒了。”那匈奴壮汉按住石邑的脚刚想要捆绑她,突然一只鞋子从旁边飞了过来正搭在他的脸上,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把掌声也传了过来。 这一巴掌下去赵灵韵的嘴角渗出鲜血,她在墙角缩成一圈死死护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她面前的那个匈奴壮汉脸上已经给挠出了一道血痕,看他的手臂上一道牙印清晰可见。 “妈的,竟然敢咬我!” 赵灵韵瞪着他,转头朝着他的脸上就啐了一口。 怒不可遏的匈奴壮汉一把抓起了她的头发:“死丫头,看来今天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爷爷的厉害了。”说着他猛地一扬手将赵灵韵的头重重的撞在墙壁上,赵灵韵只感觉眼前一黑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淌了下来,她强忍着那股眩晕感让自己不昏迷过去,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旦失去意识的话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嘿,让你把那个丫头绑起来你偏不,吃苦头了吧?”石邑面前的壮汉哈哈大笑,他伸出手抓住了石邑的腿想要将她给绑起来却不想石邑竟一把挣脱,他只感觉猛地一疼,整个人缩成一团。 “哈哈,你这绑起来不也吃了苦头么?” 两个匈奴壮汉彼此嘲笑着,石邑跟赵灵韵早已经是精疲力竭。 营帐内,江十二正在跟曹老将军汇报自己近些日子在戈天鸢处搜集得到的情报,虽然先前在驿站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将那副作战地图给拿了出来。 曹闲野接过那副地图细细查看,随着视线的移动,他的眉毛也微微皱紧,不愧是戈天鸢,这作战图几乎天衣无缝堪称精彩,但……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位身着素衣的红衣绣者,戈天鸢生性狡诈,她不杀此人还许他回来报信,此事定然没有这么简单,他虽不知戈天鸢耍的什么把戏,但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陆钊趴在营帐前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突然一个影子跌跌撞撞的进入到了他的视野当中,他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郁战。 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去巡逻了么? 可能是跑的太急,一项身手敏捷的郁战竟碰到了一旁的架子,陆钊急忙上前扶住了要跌倒的郁战,那架子上的火盆也掉在了地上。 “是谁在外面喧闹?” 还不及话音落下,那喧闹的主角便直接冲到了帐内,还不及他开口曹闲野便看到了他手中的那枚玉佩。 “将军,我们方才巡逻发现了这个。” 曹闲野双目圆睁,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传我的令,全城搜寻!”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步入正题 第四十四章 “不,不要过来,不要!”石邑奋力的呼喊着,她的双手牢牢给牢牢地束缚住眼看着那双粗糙的大手缓缓地伸向了自己,石邑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了毕生最大的一声呼喊:“救命!” 正在巷间搜寻的楚南寻猛地一怔,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山坡上的那处废宅,攥紧了手中的长枪便冲了过去。 石邑的呼喊让匈奴壮汉有些意外,他伸出手托起了那张俊俏的脸蛋:“哟,想不到你看着瘦瘦小小的竟然有这么大的嗓门。” 一旁的赵灵韵虽然仍旧在反抗但是已经失去了力气,缩成一团倒在墙角,她的手还死死的抓着衣服,由于过度用力她的指节也已经微微发白。 “别扯那些没用了,赶紧的,一会儿回去晚了免不了挨骂的。” “那还不是她们折腾。” 两个壮汉不满的抱怨着,他们站起身来手刚摸向腰间,只感觉背后一阵寒意,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废宅破旧的门给直接踢飞摔在了一旁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两个匈奴壮汉看着来人,此人身材高大健硕,乍一看与他们没有什么差别,但此人手持长矛,身上还穿着汉人的铠甲。 糟了,被发现了! 两个匈奴壮汉下意识的抓住了手里的兵刃虎视眈眈的盯着楚南寻,后者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石邑公主还有墙角的赵灵韵,她们虽然看似狼狈但衣衫完整,这两个禽兽应该还没有得逞。 “你们是谁派来的?” “死人不配知道!”说话间,楚南寻只感觉一阵劲风扫过,他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来到当院,两名匈奴壮汉紧追不放三人瞬间打成一团。 虽说这匈奴兄弟勇猛异常,但楚南寻也并非等闲之辈,一时之间竟战得难舍难分。 见危机暂时解除,赵灵韵缓慢起身强撑着走到了石邑公主身边将捆住她手脚的绳子给解开。 好不容易解开了最后一个绳结,赵灵韵有些撑不住了直接倒在了石邑的身上。 “你没事儿吧?”石邑有些惊慌的将赵灵韵扶起来,发现她只是过于虚弱晕厥过去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她探出头看到外面楚南寻已经跟那两个匈奴人打了起来,但是明显楚南寻只是勉强能与他么抗衡,败下阵来不过是时间问题,眼下她们不能坐以待毙。 石邑咬着牙将已经昏迷过去的赵灵韵扶了起来艰难的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大哥,那小妮子要跑了!” “莫慌,你先制住这小子,我去要了她们的命!”说话间那壮汉一把挡开了楚南寻的攻击,飞身会到便朝着石邑公主她们砍了过去。 完了! 楚南寻暗叫不好,他想要避开眼前纠缠着自己的匈奴人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那刀锋距离石邑公主他们不过半寸之遥远,突然一阵破风之声从远处传来,那匈奴壮汉突然惨叫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瞬间,那匈奴壮汉见情况不妙赶忙放弃了跟楚南寻的缠斗,直接跑到了兄弟跟前拽着他便匆匆跑了出去。 陆钊站在房顶上将手里的弓箭拉满刚打算松手的时候只感觉手指一紧,他转过头发现曹天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自己的身旁,那双粗壮的手正死死的按在他的手上。 “曹将军这是为何?” “不能杀!”曹天阙盯着狼狈而逃的两名匈奴人淡淡道,陆钊有些不解:“为何不能杀?” 但是曹天阙并未回答他,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我这城中守卫如何?” “曹将军尽职尽责这城内自是戒备森严。” 曹天阙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但是眼下这两个匈奴人是怎么敲无声息的出现在城内的呢?” 曹天阙的话像是一记重拳,陆钊突然送了手中的力道,对啊,城内戒备如此森严这匈奴人是怎么出现的? “先不要想了,下去看看吧。”曹天阙拍了拍陆钊的肩膀,两人跳下房檐来到了庭院。 “末……” 根本不等曹天阙开口,石邑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陆钊这才发现她跟赵灵韵的脸上都带着伤,手腕似乎也被什么东西磨破了,看上去异常狼狈,他上前想要安慰几句,却不想石邑竟然直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好了,没事儿了?” “你们怎么才来,我好害怕!”石邑哭得溃不成声,无奈陆钊只得伸出手抱住了她,怀里的石邑筛糠似的抖着身体,看着她这幅狼狈模样,陆钊有些后悔方才没有直接要了那畜生的命。 “将军,那二人朝着军营方向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曹天阙朝着探子摆了摆手,这个戈天鸢,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们眼皮子地下出现,既然你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想轻易回去了。 驿站内,戈天鸢坐在床边,她看着回来的两名侍卫微微皱眉:“多巴兄弟呢?” “他们……”一个守卫支支吾吾的看着戈天鸢。 “说。” “他们说有些事儿要去办,就……” “奥?”戈天鸢抬了抬眉毛:“那这二位要去办何事可否让我也知道知道啊?” “这……”那侍卫给戈天鸢盯得面露惧色,他匆忙跪在地上:“左贤王,我说,我们在巷子里找您要的东西,他们看到了两个姑娘就……” 戈天鸢撇撇嘴,她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一准会给她找麻烦。 正当她想要下令撤离的时候,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那两个匈奴壮汉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屋内:“左贤王,我们被发现了。” 然而戈天鸢就好像早就猜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筐起身走到了一位侍卫跟前。 “左贤王,我们现在要怎……” 那人的话还没等完,戈天鸢一把抽出了侍卫的佩剑手起手落便将二人就地斩杀。 剩下的两名侍卫瑟瑟发抖,戈天鸢早就看到了街上的那些士兵,显然这两个混蛋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本来她还想要做个游戏的,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提前进入正题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游戏开始 石邑公主跟赵灵韵很快便给带回到了营内,他们的身上虽然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皮外伤但是都不十分的眼中,到时她都受了不小的惊吓。 看着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石邑公主,陆钊的心里莫名的难受起来,这丫头怕疼的打紧,这下估计吓坏了,不过陆钊细细想了想今天的事儿似乎有些过于巧合了。 他眯着眼睛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再过了一遍,总是感觉有些巧合的过于夸张一些。 正巧这时候江十二从曹闲野的帐内走出,看着那个身着素衣的家伙,莫非他真的…… “陆钊。” 恍惚间曹闲野已经来到了陆钊近前,陆钊赶忙俯身行礼:“见过曹将军。” “免了,情况如何?” “回报将军,已经无碍了,不过石邑公主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曹闲野眉头微皱,他朝着陆钊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说罢他便掀开了帘子进入到了军帐之内。 陆钊抬起头,他发现江十二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他。 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陆钊有些不解,他将身上的弓箭拉正打算绕开江十二,却不想竟给对方直接叫住。 “你不是有事情要问我么?”陆钊转头发现江十二正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他叹了口气走到了江十二跟前盯着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波澜不惊的双眼,平静地让陆钊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你为何知道我要问你问题?” 江十二微微一笑:“不仅仅是你,曹老将军,少将军,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在怀疑我。” “你自己?”陆钊皱了皱眉,他不知道江十二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十二张张着嘴,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便转身走开了。 军营外曹天阙以已经找到了那处驿站,当他跟在店小二身后刚上二楼的时候便嗅到了一丝细微的血腥味。 “将军,就是这里了。”说话间店小二敲了敲门,但是屋内并没有人回应。 “奇了怪了,我也没见她出门啊?”店小二挠了挠头,曹天阙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手发现门似乎被从里面锁上了。 “闪开!”他将店小二推到一旁,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只听一声脆响,门后的门栓被劈砍成了两半落在了地上。 随着他的动作,木门缓慢的开启,地上两具尸体身下的血渍还未干涸。 “还没跑远,追!” “是!” 曹天阙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士兵便匆忙退了下去,他走到那两具尸体跟前俯下身去细细端详着。 死去这二人确是方才对石邑与赵姑娘动手的匈奴人,但是此刻他们已经变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曹天阙伸出手,发现两人均是被利器划伤脖颈一击毙命,此人刀法极其精准,只是一刀便要了两人的性命,这到底是何等身手的人才能做到如此。 此刻不远处的一处牌楼上,戈天鸢正注视着不远处发生的这一切,他看着从驿站走出来的曹天阙微微扬起了嘴角,传闻此人不仅骁勇善战且姿容俊朗,她本以为只是说笑但不成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即便是她见到此等美人也不由得心生赞叹。 可惜,本来她有足够的机会跟这位美人戏耍一番的,但是被那两个废物搅得不得不提前切入正题。 “左贤王,我们接下来要如何?”两名侍卫看着坐在窗前做针线活的戈天鸢感觉有些奇怪,她难道不怕被抓住么? 戈天鸢想了想:“你们去找一些麻布回来,另外还记得先前的那个汉人少年么?” 侍卫点了点头,戈天鸢继续道:“想办法让他过来见我。” 陆钊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发现只有楚南寻一人在屋内,他蹲在地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而郁战不知去了何处似乎还没有回来。 楚南寻翻找了半晌终于从那堆杂物中探出头来,他看到陆钊在屋内的时候有些惊愕:“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有一段时间了,你这是?”陆钊盯着楚南寻的手里,那是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虽然给包的严严实实但是还是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从里面飘散出来。 “这是何物?” 楚南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是我先前去作战路过一处买的糕饼,石邑跟赵小姐不是受了惊吓么,我想着她们吃些可口的东西能否好些。” 陆钊有些惊愕,他不曾想楚南寻竟然还惦念着这些小事儿。 “怕是你现在没法过去,曹老将军正在营内探望,你稍等片刻吧。” 听陆钊这么说,楚南寻有些失落,他坐在一旁的塌上安静的看着地面。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尴尬起来,突然楚南寻抬起头看着陆钊:“你觉不觉得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儿?” “奥?”陆钊有了些兴致:“怎么不对劲?” “不知道,我从今天回来的时候就感觉很晦气,可能是因为我今天早上看到有人出殡吧。” “出殡?”陆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城内的百姓他虽算不得一一知晓,但是大事小情况他们也应该有所耳闻,出殡这样的事儿他不应该不知道才对。 “对啊,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死了,这兵荒马乱的兄弟四个没地儿去买棺材,就拿了个草席卷着的,看着好可怜。” 楚南寻的话让陆钊眼前一亮,难道说那些匈奴人就是靠着这个方式进来的,但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仅仅就是对石邑她们不利么? 不,应该不是这样而已! 陆钊的心里突然涌现了一股不太好的感觉,他总觉得马上会有大麻烦了。 他猛地起身,一旁的楚南寻给他吓了一跳:“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我出去找一下郁战,你休息一下吧。” “欸,你这人怎么突然就走了啊。”楚南寻有些沮丧,他看着墙角里似乎放着什么东西,他走到近前发现那放着的竟是陆钊先前用的那把弓箭,不同的是那把弓箭弓体已经断掉已经不能用了。 他将弓箭拿起来在手里颠了颠摇了摇头最终又给放了回去。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动摇 曹天阙几乎将这座城翻了个底朝天,城内熙熙攘攘的人士兵就好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一般铺洒开来,但是这西秘密的网眼似乎还不足以捕捉到戈天鸢这条大鱼,莫非他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么? 曹天阙百思不得其解,戈天鸢虽为匈奴第一智者,但他并不信这女人会有通天的本事能够悄无声息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现。 “曹将军,全程的驿站还有废弃的房屋都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曹天阙微微蹙眉,现在全城戒严就算是她戈天鸢长了翅膀也不可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地下凭空消失,这个精明的女人定然在这座城的某个地方安静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女人还真的是有了通天的本事。 曹天阙露出了苦涩一笑,他知道这下不会太平了。 “曹将军,我们还要搜么?”郁战抬着头打量着面前的曹天阙,后者微微蹙眉:“你先回去禀报老将军,告诉他我们并未找到戈天鸢的所在,请求他务必注意营内的安全。” “是,我这就去办。” 不知为何曹天阙总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儿发生,而且这件事极有可能会造成很可怕的后果。 曹天阙他们虽然常年与戈天鸢打交道,但是从未见过她本人但是郁战却亲眼见过这个传闻中的可怕女人,但是在今日的搜寻之中他并未发现任何与她相似的人,莫非这人真有什么邪术不成? 想到邪术郁战只感觉脊背一凉,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莫不是那女人…… 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但是背后却只是空空如也,除了苍茫的白雪之外什么都没有。 是自己多心了么? 郁战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可还不及他回过神,一把弯刀已经逼到了他的眼前,他匆忙抬手想要拔出配刀与之抗衡但手却给谁牢牢地按住。 “别动!我家主人找你有事儿。”眼前人虽一身汉人打扮但是却高大健硕,若是一人自己抢占了先机还可与之抗衡,如今他们二人郁战深知自己绝非对手。 这样想着,他松了手中的力道,那按住手腕的大手也松懈了下去。 好机会!郁战抽出配刀反手便甩了过去,匈奴守卫反应极快,他猛地抬手朝着郁战脖颈一击,这瘦小的汉人少年便如同脱力了一般软绵绵的倒在了他的身上。 当郁战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知道给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感觉脖子很疼,刚想要伸手揉一揉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直接盖在了他额头上。 “你醒了?” 郁战抬头一看,正巧对上了那双令人生畏的双眸,他猛的从床上弹起来条件反射的将手伸向了腰间却发现手中的配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别人卸了下去。 该死,这群匈奴人! “怎么,莫非你这样一个小鬼还想要杀我不成?”戈天鸢微微杨了嘴角,她起身来到了桌边倒了一杯茶水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随即又倒满递给了郁战。 “你要喝点水么?” 郁战看着戈天鸢,虽说他只是少年,但面前的戈天鸢看上去瘦弱而又纤细,而且现在她身边没有任何人,如果杀了她的话…… “看来你似乎很害怕我啊?”戈天鸢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郁战见她转身深知这是一个好机会飞身便抬手朝着戈天鸢砸了过去,然而他只感觉寒光一闪一股杀气瞬间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他的手距离戈天鸢的喉咙只有半寸,而戈天鸢手中的短刀却已经到了他的胸前。 “少年人,这这种事情可是非常危险的。” 看着一直朝着喉咙游走的刀剑,郁战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他这样的神色被戈天鸢收进眼底,她知道自己此行又多了个帮手。 “你为何不杀我?” “杀人?”戈天鸢笑笑:“你觉得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么?对,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但是现在我有些厌烦了,总是杀人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你说对吧。” 说着戈天鸢轻轻推了一下郁战的肩膀,将短刀收了回去,见拉开距离郁战多少冷静了一些,但是他仍旧不敢松懈。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郁战一怔,他抬起头茫然的盯着戈天鸢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渴望什么,什么参军立功那不过是你那个朋友的美梦罢了,这乱世之中谁不想得一方净土富足安宁呢?” 戈天鸢盯着郁战,这个少年虽仍是那样一副浩然的神色,但是眉宇间的气息已经有了微微转变,即便心怀大意,但是这样的少年对她来说终究不过只是个孩子罢了。 即便是这样的乱世一个孩子能知道些什么? “我可保你太平安宁,也可保得你家人性命。” 郁战一怔:“你说什么?我的家人。” “没错,你的家人还活着,不过似乎不太好,但是若是你听命与我的话……” 戈天鸢盯着郁战,少年的眼神闪烁着,他此刻定然非常纠结,但此番必须需要里应外合废了曹闲野这颗大棋,否则必然会满盘皆输,虽说动用这少年存在诸多变数,可眼下由于那二人的暴露戈天鸢不得不铤而走险。 “如何?” 郁战摇了摇头:“你不怕我背叛你?” “你不会!” 戈天鸢的语气异常的坚决:“如果你背叛我的话怎么可能会找你过来,你要知道,从本质上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渴望荣华富贵,渴望富足安定的生活,而你的兄弟呢?他带你走的不过是一条死路,难道你真的以为这是兄弟么?” 戈天鸢的话让郁战有些动摇,他从不会怀疑陆钊的判断,可是赵二的事情让他有些害怕,他难以想象当时在陆钊身边的那个人如果是自己会如何,而且陆钊事后的态度也让他不得不开始产生一些怀疑。 他选择这条路是对的么? “这样,我也不强求,我给你半天时间思考,今夜子时,你若是决心,便在营帐内打着火吧,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愿。” “你当真不怕我回去告诉曹将军?” “怕?”戈天鸢笑笑:“若是怕这怕那岂不是什么事儿都做不成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擦肩而过 这话纵然在理但是从戈天鸢的嘴巴里说出来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郁战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那我要怎么做?” “到时候你只管给我讯号,其他的就用不着你担心了。不过看来你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郁战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戈天鸢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当他开门的瞬间两道黑影闪到眼前他还不等反应便失去了意识。 “左贤王,这小子好生蛮横,要不要让他吃些苦头?” “吃苦头?他若是吃了苦头,那营内的那些琐事儿你们去做么?” 两名侍卫吃了个瘪便不再多言,即便他们心中的确对这个汉人小鬼心存不满。 “好了,你们将他送出去吧,切记不要被发现。” “遵命。” 待房门关拢,戈天鸢走到了窗前将窗户打开,清冷的风夹杂着碎雪飘到了屋子里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毫不在意的抬手将那些残雪擦掉,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景象,她不知要感觉到喜悦还是悲伤。 看来这曹闲野还真的是看重自己,竟然派了这么多人前来搜索想要找出自己的下落,可是如果就那么简单的给找出来的话,她戈天鸢怎么可能会活到现在? “嘭!”敲门声从背后传来将正在欣赏美景的戈天鸢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捏紧了袖子里的短刀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门口。 “是何人?” “姑娘,我们是来巡查的还望姑娘行个方便!”门外的人口气客气,丝毫不见了方才敲门的那股凶煞之气,似乎是知道这屋内的住户是一位姑娘。 戈天鸢将那把短刀藏好起身开门,随着她的动作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眼前,戈天鸢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曹天阙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手中的短刀。 “姑娘我们是城内守备军,现在例行巡查还望姑娘行个方便。” “好。”戈天鸢点了点头将几人放了进来,几名士兵急忙在屋内搜寻着,曹天阙的神色却止不住的落在了那个靠在门边面露惧色的姑娘身上。 这姑娘看似与自己年龄相仿,也可能比自己要小上几岁,真不知道这样美丽的姑娘为何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方。 “报告将军,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曹天阙点了点头,他转过头朝着戈天鸢略施一礼:“有劳姑娘了,今日城内不太平还望姑娘一人能够小心。” “多谢将军关心,小女子在此谢过将军!”戈天鸢俯身还礼,抬头的瞬间他们的眼神交汇,戈天鸢暗叫不好但是对面的曹天阙却不知怎的猛地一惊急忙别过了头去,看着他略显绯红的脸颊,戈天鸢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 看来这位无往不胜的将军心中还潜藏着这样柔软的部分。 “我们走!” 一声令下,众人接连退散,戈天鸢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门口不由得笑了出来,好在临行前她就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除非她想要让人知道她是谁否则绝对不会有人能够看出来这样一个看似娇弱温润的汉人女子竟然是匈奴第一智者 但眼下让戈天鸢更加好奇的是,曹天阙要是知道自己方才就这么跟自己的目标擦肩而过的话,不知道这位高傲的将军会怎么想呢? 陆钊在街上寻找着郁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从刚才开始他的心里就有些毛毛的,总感觉会失去什么东西。 街上士兵已经少了一半,看样子曹将军这次又是无功而返,陆钊并未跟那位传闻中的女子正面冲突过,但是从几位将军的神态之中他也能体会到此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正想着他隐隐看到前面的巷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上前一看发现郁战正一动不动的趴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他匆忙俯下身去检查好在郁战只是昏迷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陆钊松了口气,他将郁战扛起来却意外发现他一直别在腰间的配刀竟然换了个位置,这让陆钊感觉有些困惑,陆钊一直都是左手用刀的但是刀鞘却给别再了左边,这虽然是把短刀但是要反手抽出来使用也是不可能的事儿,难道有人…… 不可能啊,如果郁战跟那些匈奴人正面冲突的话为何他们并不要了他的性命,而仅仅是将他的刀鞘换了个位置? 陆钊正困惑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声细微的脚步声,他将手搭在腰间猛地回身却险些跟那人撞在一起。 “你是?”陆钊诧异的看着眼前人,那是一个姿容俏丽的姑娘,看上去要比自己年长几岁,这姑娘神色慌张,见陆钊转头看她她竟然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有人在追我,官爷,快救救我!”那姑娘抓着陆钊的衣摆,陆钊看着她的身后两个打扮奇怪的壮汉心中一凛,这二人身材高大健硕,虽穿着汉人服饰但是腰间配饰与兵刃都是匈奴制式,显然这两个便是他们要找的人。 陆钊低头看着那女子,此刻她正泪眼婆娑的看着陆钊身体颤抖个不停,不住地哀求他。 “别跑!”眼看那二人马上要逼到近前,陆钊来不及细想,他下意识的将那女子护在身后,翻身将弓箭抓在手中,拉弓抬手,箭风破空,一切如同电光石火一般在瞬息间发生。 一个匈奴人晃晃悠悠的跌在了地上痛苦的捂着腿,他的大腿已经给整个射穿已经无法动弹。 此刻曹天阙那边似乎也听到了动静,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霎时间小巷内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剩下那个匈奴人见状不好急忙提刀引颈,陆钊虽抬手打算阻止但已经太迟了。 看着那匈奴人的尸体,曹天阙微微皱眉,他抬头想要问陆钊这是什么情况却却看到了躲在陆钊身后的那个姑娘。 “将军!”陆钊略施一礼,曹天阙清了清嗓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回禀将军,属下只是前来寻找郁战,却不想遇到这姑娘被匈奴人追杀便贸然出手,还望将军……” 曹天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随即他走到那位匈奴人跟前微微俯下身去。 那匈奴人虽然健壮但是似乎非常的畏惧他,曹天阙朝他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襟,但那匈奴人竟然直接伏在地上:“我,我是奉命来找曹将军停战的。”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审讯 曹天阙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将他给提起来,他盯着对方的眼睛发现对方的眼神之中写满了畏怯的神色不由得微微皱眉,莫非他们真的打算谈和? 可是他们若是要真的想要谈和难道不应入朝面圣,怎么偷偷溜到这边关之地,此事定然有诈。 想到此处曹天阙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将军莫要动手,我说我说,是……”匈奴人的目光有些躲闪,似乎在想些什么,曹天阙见状再次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匈奴人被他这幅举动吓得有些手足无措:“是左贤王让我来的。” 戈天鸢? 曹天阙微微皱眉,难道说戈天鸢根本没有来到城内?那些匈奴人要保护的不过是这家伙? 看着那个匈奴人瑟瑟发抖的样子,曹天阙松开了手,他看了看身边的部下又看了看站在陆钊身后的那个女子开口道:“带走。” 营内今日要比平时更加的警惕,城内出现匈奴人的事情已经悄然在营内流传开来,甚至连伙房的伙夫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 “快看,是曹将回来了!”开门的守卫赶忙上前打开了闸门,曹天阙今天没有穿铠甲,而是一身简单的短打外头披着一件素色的袍子,看上去干净而又不失风雅,但即便如此他身上那种喷涌而出的将才之气也无法给消磨掉半分。 “老将军呢?” “回将军的话,老将军在营帐内。” 曹天阙点了点头:“无关人等退下,你跟我过来。”他指了指陆钊,陆钊应了一声赶忙将身上背着的郁战交给旁边的人便要跟曹天阙走,可步子还没等迈开就感觉腰间一紧,他转头发现那女子竟拽着自己的衣襟满面委屈的看着他。 “小英雄别走,我要怎么办?” 陆钊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他也根本不知要如何是好,曹天阙见状长叹了一口气,他唤来了旁边的一名士兵:“你去送这位姑娘回到住处。” 士兵应了一声便上前:“姑娘我们走吧。” 戈天鸢点了点头,不过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拿到她根本不可能会从这个地方离开,她跟着那名士兵刚走了几步便直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声音惊动了在前的曹天阙,他赶忙跑到戈天鸢跟前将她轻轻扶起靠在怀中:“姑娘你没事儿吧?” 戈天鸢张了张嘴,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对面那张焦躁的脸却让她想起了那个不该想起来的人。 “姑娘,你还好么?” “我,可能……中毒了!” 说完这话戈天鸢便昏死了过去,曹天阙一把将她抱起来:“快去叫郎中过来。” 陆钊不敢怠慢赶忙拔腿便跑到了随军郎中那处将他给拽了过去,老郎中对戈天鸢进行了一番诊治,突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他伸出手轻轻地解开了戈天鸢的衣襟发现她的脖子上竟然插着一根很细的银针。 老郎中让人取来一些白酒将手洗干净,又扬了一些在戈天鸢的脖子上,随即将那根银针拔了下来,发现这银针的末端竟然都已经发黑了。 “怎么样?” 陆钊盯着焦急的曹天阙感觉有些奇怪,这曹将军与这女子到底是何关系,为何他这般急躁。 “没事儿,只是一般的毒不会伤及性命,一会儿老朽差人去熬点汤药待这姑娘醒来给她服下便可。” 曹天阙点了点头:“那有劳先生了。” 老郎中收拾好了东西便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了陆钊他们三人,陆钊发现曹天阙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这姑娘,似乎他们好像是相识好久一般。 “曹将军,属下有一事想问。” “但说无妨。” “您与这姑娘……” 陆钊的话还不等说完,曹天阙突然变了脸色:“我与这姑娘方才有过一面之缘而已,至于这疗伤之事,总不能让她就这么死在这营地内吧?” 曹天阙这么一说陆钊也确实无话可说,但见他神色怕是这事情绝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曹闲野坐在椅子上,他的对面正压着一个匈奴打扮的中年男人。 对方抬起头看向了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很快便因为畏惧而低下了头。 “抬头看着我!”曹闲野厉声道,那人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直接缩成了一团。 见此情形曹闲野不由得扑哧一笑:“戈天鸢那丫头难道就派这样的窝囊废来跟我谈条件么?莫不是你们匈奴无人了?” “回禀将军,在下,在下确实是受左贤王所托来与将军商议边境战况一事,在下并非阶下之囚将军为何如此相待?” “哟?”曹闲野闷哼一声:“那依你所言,我还要摆上酒席佳酿招待你不成?” “难道不该如此么?” “放肆!”曹闲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地似乎都在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颤抖着,曹闲野死瞪着那匈奴人:“明日你回去告诉那女娃子,若是真心求和,可派使者前去朝内面见圣上,老夫虽不知道这娃子搞得什么鬼把式,老夫这几日虽然没有对她如何,但是也莫当我好欺负!” 匈奴人被这样的气焰吓傻了,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一股凛然之气,果然如同左贤王所言这老将军果然不是平凡之辈,有生之年可见此等勇士,已经足以。 “来人,将这位使者带下,好生服侍,明日一早给他一匹快马打开城门让他回去。” “是!” 几人应声便将这人带了下去,陆钊盯着那人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于是便上前略施一礼:“老将军,属下有一事不值当讲不当讲。” 曹闲野瞥了陆钊一眼,他并不喜欢这个江湖气息的孩子,但还是点了点头。 “属下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今日先是那本给抓走的绣衣使者前来报信,随即赵灵韵与石邑遇害,接着这匈奴使臣出现,属下觉得此事定然有诈。” 曹闲野微微一笑:“这还用你小子说?” “将军早就知道?” “这是自然。” “那将军为何不将那人……” 曹闲野摆摆手:“你不知道,这戈天鸢诡计多端,她此番行动定然有诈,但老夫确实无法猜透她的用意。”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做梦 戈天鸢躺在柔软的虎皮塌上,她的双目紧闭眉头微皱看上去有些痛苦,偌大的军帐之内只有她一个,草药的香气从缝隙中传来,那种让人安心的草药香气让戈天鸢的神色略微舒展。 她做了个梦,一个不切实际荒唐又可笑的梦。 梦中,他还是少年模样,一副戎装策马在草原驰骋,戈天鸢抱着一只兔子,身着长袍,眉宇间满是稚气,那一年戈天鸢十三岁,她盯着面前那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少年,眼神之中写满了向往。 那时她并非人人忌惮的左贤王,也并非匈奴第一智者,她不过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罢了。 “鸢鸢,这边有蝴蝶。”少年双腿夹紧马腹,将手中的皮鞭给甩的飞快,那马儿也铆足了劲儿,只听得马蹄奔跑的声音,只见的飞溅的尘土,戈天鸢再次抬头一把明艳的野花便已经到了眼前。 “送给你。”少年笑得像是光芒一般,似乎想要将整片草原照亮,戈天鸢接过花朵避开了少年的目光。 “这里真漂亮,要是能够一直在这么美好的地方生活该有多好。”少年仰躺在戈天鸢身旁的草地上,柔软的草子包围在他的身侧,称的那棱角分明的侧脸更加的刚毅。 戈天鸢收回了打量少年的目光,她将那把花放在了身侧轻轻的推了推少年的胳膊:“等鸢鸢长大了,昊哥带鸢鸢骑马好不好?” 少年睁开眼睛,看着满面绯红的女孩儿,猛地直起了身子:“还用得着等你长大么?来,我带你去!” 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戈天鸢迟疑了,她伸出手犹豫着要不要将手递过去,却给对方一抓整个人就给扯进了对方的怀里。 绯红色在脸上蔓延,戈天鸢急忙从那泛着青草香味的怀抱里挪开,少年倒是一副安然的神色:“来,我带你骑马!” 戈天鸢点了点头,但还不等他们迈开步子,一个老者便匆忙赶了过来:“他们,他们打过来了!” 看着那慌张的老者,少年赶忙上前询问情况,在知道情况之后,他看了看身后的戈天鸢又看了看远处的草原,少年似乎在犹豫什么最终下定了决心回头摸了摸戈天鸢的头:“抱歉,昊哥可能要下次带你去骑马了。” 戈天鸢没有说什么,她摸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跨到马上的少年有一种错觉,昊哥可能再也互不来了。 老者拽着戈天鸢来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是这个小姑娘却抱着一把野花站在不远处的高-岗上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转眼一个月过去了,那把野花早已经变成了干枯的草,但是那个承诺要带她骑马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昊哥是骗子,昊哥不会回来了!”戈天鸢看着手里的那把枯草跪在地上留下了眼泪,她的心很疼但是这并非是被抛弃的失落而是深深的绝望。 第二年的春天,一个高大的男人来到了村子里,戈天鸢注意到他的腰间别着一把短刀,那精致的刀柄上还有自己缠绕的金色丝线。 当戈天鸢看到那把刀的时候她就知道昊哥已经不会回来了,当那个高大的男人吩咐完一切打算离开的时候,戈天鸢抓住了那人的衣摆。 “带我走,我知道要怎么取胜。” 男人盯着眼前的少女,若她是匈奴的勇士他定当毫不犹豫的带走她,但是眼前人不过是一个羸弱的少女,她究竟能做什么。 “带我走!” 少女的眼中带着凛凛寒光,男人被这股夺目的光刺的无法移开视线。 “带我走,带我走啊,带我……” 戈天鸢猛地睁开了双眼,她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不由得在塌上缩成一团,缓和了好半晌她才冷静下来,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曹营之内,她还有其他的任务。 突然门口的帘子动了动,戈天鸢警惕的抓紧了被子,曹天阙端着一碗草药掀开帘子慢慢的走到了军帐之内看着已经苏醒过来的戈天鸢他显得有些意外。 “你醒了?刚刚听你叫得那么大声音是做噩梦了么?” 戈天鸢点了点头,曹天阙缓步走到了她的跟前将手里的药碗递给了她:“这是给你的药,喝完了就好了。” “谢谢!”戈天鸢微微颔首将那碗药接了过来,但是她的手却半点力气都用不上,那药碗一倾竟直接洒在了她的衣襟上。 滚烫的药刺的皮肤生疼,曹天阙慌了阵脚赶忙替戈天鸢擦拭,当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猛地别过头去不敢再去看戈天鸢。 “姑娘,抱歉!” “没事儿。”戈天鸢饶有兴趣的盯着曹天阙的背影,她不曾想他们竟然会有这样一番经历,想不到这将军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药我放在这里了,姑娘一会儿身体略有好转便喝下,到时候我再派人送姑娘回住处。” 戈天鸢应了一声,不过她现在还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陆钊坐在营内的石头上看着军营内的景致,虽说刚来此地不久但他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活,虽说曹老将军非当场的严肃不过他总觉得那是一位真心为民的将军。 他正思索着,突然一个士兵走到了他的跟前,陆钊一看此人不是曹老将军的守卫么,为何会过来这边。 “陆钊,老将军找你,你过来一下。” 陆钊点了点头赶忙跟那人再次来到了老将军帐中。 “将军,人已经带到了!” “好了,你下去吧。”曹闲野摆了摆手,那守卫便退了下去,偌大的军帐之内便只剩下了曹闲野跟陆钊二人。 曹闲野朝着陆钊招了招手,陆钊赶忙上前跪在了他的面前:“将军有何事吩咐?” “你小子倒是精明,老夫确有一事想要交给你去做。”说话间曹闲野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递给了陆钊:“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陆钊接过那帕子看了看,这帕子上都是一些细密的线看不出什么端倪便摇了摇头:“属下不知,还望将军明示。“ 正文 第五十章 幕后黑手 “此乃暗图,乃是朝中众将与本将研究所用,但那绣衣使者却递了此物给本将,你可知道我要你做什么?“ 陆钊微微一怔,他看着手中的那块帕子突然想了起来,方才感觉苗头不对在房顶监视的时候确实是看到了江十二从包裹之中拿出这张图犹豫了好久,显然这张图所牵扯到的事儿非同小可。 陆钊对江十二算不得了解,只是那日恰巧在匈奴人手中将他救下,可他绣衣使者的身份说明此人应当别无二心,如今他再次归来身上还带着只有曹将军可以看懂的暗图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朝中定有奸佞与匈奴勾结,且为朝中将帅,现在是非常时期,曹老将军又在边关镇守,很多事儿要是亲自处理恐有诸多不便之处,所以他应该只能出此下策。 “老将军的意思是,让属下前去调查这幕后黑手到底是何人?” 曹闲野点了点头:“没错,若是平日老夫定然会召集他们与我当面对质询问经过,但眼下局势动荡若是过于追究此事恐怕会动摇军心,且此人应该将暗图的阅读方式告知了戈天鸢,所以她才会让江十二带回这样的信息。” 说到此处曹闲野的手微微攥紧,他盯着面前的地面眼神之中几乎要迸发出烈焰一般。 陆钊很能体会曹老将军现在的心情,能够读懂暗图的人想必都是他非常信任的人,但是此刻对方却这样的就背叛了自己,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时候。 陆钊跪地领命:“曹将军请放心,属下定当竭力而行。” “那是自然,不过眼下老夫还有一件事儿要你去办。” 陆钊点了点头:“将军但说无妨,属下一定全力而为!” 见陆钊这般,曹闲野微微叹了口气:“你此番定然要回到朝内,将石邑公主带回到安全的地方去等待和亲。” 陆钊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曹闲野:“将军这般是?” “无关之事你不要询问,你只管将这两件事儿办妥,且你记着此事不能让石邑公主知道,否则老夫唯你是问!” 陆钊虽不解曹闲野此番行为,他本来已经答应石邑不问和亲之事,但是军令难违他还是点头相应。 出了营帐陆钊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他的内心更加沉重起来,他看向了不远处的营帐,估计这个时候石邑跟赵灵韵已经睡着了吧? 他下意识的抓了一把手中的手帕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郁战已经醒了过来,他坐在门口盯着手里的那把刀一直没有说话,甚至连陆钊都已经站在跟前了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怎么了?有心事儿?” 郁战被吓了一跳,他匆忙到抬起头发现陆钊已经到了跟前,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刀插回到刀鞘里,陆钊发现那他刀鞘的位置已经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没有,我只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罢了。”郁战盯着面前的地面,寒冬的冷风扫在这张年轻的脸上,虽然二人近在咫尺但陆钊却感觉他们二人之间不知何时悄然树立起了一道屏障 ,这道屏障虽然单薄但是却将两个人的心逐渐拉开。 过了半晌郁战抬起头看向了身旁的陆钊,他身着戎装,身上所佩戴的是将军亲手赠与的铠甲,他是那样的神采奕奕,而自己却显得如此的落寞。 “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郁战摇了摇头:“没有,我的身体好的很,不过我现在有个问题没有搞明白,我们如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钊眨了眨眼睛,他有些不太明白郁战的意思。 郁战见陆钊没有搭话便继续道:“在那绣衣使者进入村子之前,我们只是想要如何活下去,如何与那些匈奴人周旋,可是现在我们他莫名其妙的参军,又莫名其妙的遇到了这些事情,我有些不懂我们做这些事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了?” 郁战有些痛苦的抱着脑袋,内心的纠结和恐惧让他无法进行正常的思索,家人与朋友,安定与动荡,似乎所有的矛盾点都集合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压得他有些手足无措。 “没有为了什么,我们要做的不过是作为一个汉人挺直腰杆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陆钊紧盯着郁战的眼睛,那双眼睛之中迸发着属于希望的火焰,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似乎带着无尽的力量又似乎带着无穷的正义感,而这一切都让郁战感觉到失落。 这并非是属于他的东西,似乎正如同那个女人所言,这一切可能都是陆钊想要的,而他想的不过是安静的活下去而已吧。 空气异常的沉寂,两人之间的那道隐形的高墙竖立着,陆钊犹豫片刻还是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你想回去了么?” 可郁战却笑了笑:“回去?我们还有哪里可以回去么?” 一时之间,陆钊也不知要如何应答,两人就那么坐在原地谁也不说话,他们避开了彼此的视线,谁都不敢与对方相抗衡。 他们的心中有着各自不能被对方知道的一些事情,郁战如此,陆钊亦是如此。 从匈奴入侵民不聊生之时,陆钊便有着参军卫国的一腔热血,他自小与郁战相依为伴,二人形影不离一直都是最要好的玩伴,但是在这件事儿上陆钊感觉是不是自己过于武断了并没有去体会郁战的想法。 而郁战此刻也异常纠结,兄弟还是家人, 到底要如何抉择? 时间分秒而过,忙碌的营帐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安宁,陆钊等人已经睡下,但郁战却缩在被子里艰难抉择着。 不经意间他摸到了怀中的一件硬物,他将那东西掏出来发现是母亲留给他的一枚配饰。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离家多日也不知他们可否安好,想到此处郁战的心中一凛,一股酸楚涌上了心头,他拉开被子,看了看帐内的其他人缓慢的走到了院子之中。 距离子时已经不足半刻,郁战抓紧了手中的配饰来到一处无人的空地上刚想要点燃火把,一个生意就飘到了他的耳边。 “果然你来了。” 郁战赶忙回头,那人正是戈天鸢,他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这女人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既然你同意了我们的合作,我必然会想办法保护你家人周全,而你,也必须要乖乖听话,否则……” 那女人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让郁战不寒而栗,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将手中的配饰抓得更紧:“你要我做什么?” “你过来,待我告知与你!”戈天鸢朝着他招招手,郁战四下看看确定无人之后便凑到了戈天鸢跟前。 突然眼前女子脸色骤变,郁战还不等反应只感觉喉咙一紧,接着似乎被塞了什么东西。 “这是我们的一种慢性-毒药,发作起来身体会无比痛苦,必须要定期服用解药。” “你!”郁战愤恨不已:“我不是已经答应与你合作了么,你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诡计?” “不不不,这不是诡计,你这样的小娃娃自然不懂何为防患未然,这么多年,我的经验告诉我这样做非常有必要,而且我与你萍水相逢,我并不指望你会衷心与我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郁战攥紧拳头,但他知道杀了这个女人对他来说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那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杀人!”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借刀杀人 第二日清晨天色刚刚见亮,军营内便传来了阵阵嘈杂之声,陆钊闻声睁开了双眼他下意识的朝着旁边看了看发现豫章跟楚南寻还在酣睡,他匆忙穿好衣服来到了院内却发现不远处的营帐一已经围满了一群人。 这地方好像是昨日关押那匈奴使者的地方,难道说出事儿了? 陆钊挤进了人群之中发现营帐门口满是鲜血,那匈奴使者倒在血泊之中,双眼瞪得老大。 “这是怎么回事儿?”曹天阙匆忙赶来当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匈奴使者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谁干的!” 没有人应答,曹天阙回身瞪着中午将士:“是谁干的?” 仍旧是一片寂静,一个巡逻兵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曹天阙跟前单膝跪下:“禀报将军,属下方才巡逻闻到了血气便过来看看,却不想就看到了这一幕。” “昨日看守是何人?” “禀报将军,看守已经……”那巡逻兵瞥向了一旁,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那些看守的身体已经不见,只剩下头颅丢在了雪地里被雪覆盖了。 曹天阙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严重,他想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这戈天鸢要作什么了。 “来人,去通报老将军。” “是!”那巡逻兵赶忙起身朝着曹闲野的营帐便跑了过去,陆钊盯着尸体微微皱眉,不知不觉竟走上前去。 “陆钊你要做什么?”曹天阙想要制止陆钊却发现他竟然蹲了下去检查尸体,难道这小子还精通验尸之法? 几个士兵见陆钊上前想要将他拉回来却被曹天阙制止,他走到陆钊身边俯下身子轻声问道:“你精通验尸之法?” 陆钊却摇了摇头:“不,属下只是常年打猎对于各种兵刃造成的伤口有些研究罢了。” “那你可看出什么?” 陆钊将匈奴使者翻动了一下,发现对方的胸口有一道很深的伤疤,他盯着那伤疤的痕迹看了好久。 “将军若是属下没有看错,此人是用刀的高手,且这伤口并非汉人的刀具所致,更像是匈奴常用的那种弯刀,不过……“ “不过怎么?” “不过此人虽然是用刀的高手但能看出此人对弯刀应该并不熟悉,所以会造成这样的伤口。” 曹天阙顺着陆钊所指的看了看那个伤口,果然如同陆钊所言,这伤口虽然是弯刀造成的但是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曹天阙久经沙场对于弯刀造成的伤口可以说是十分熟悉了,这匈奴使者被一刀毙命,而且刀锋凛冽,定然是高手所为,但这高手却……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各自想说的话,杀人的人应该并不是匈奴人而是汉人,也就是说军营内出现了内奸。 但眼下很显然并不是要追究这内奸的时候,戈天鸢如此这般应该是酝酿了更大的计划。 “来人让让,曹老将军来了。” 士兵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曹闲野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微微一怔,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沉静,起码他知道了戈天鸢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将军,我们……” “先不要声张,静观其变,我倒是要看看这丫头能掀起多大的浪花来。” 戈天鸢躲在暗处早已经看到了这一切,果然这老将军如同传闻之中一般成熟稳重而非平常之辈,不过这一下他的日子能维持多久,可就真的不一定了。 因为此事特殊,曹闲野下令军中众人不可对此事泄露半点风声,否者军法处置。 在场将士皆俯首相应,陆钊看了看人群却发现郁战竟然并不在队列之中,莫非……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陆钊心头涌起,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躁动结束之后,曹天阙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却意外的发现那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看她面色红润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姑娘身体可好?” “托将军的福,小女子身体安好。” “如此甚好,甚好!”曹天阙应答着,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有了一丝落寞之情,他小心翼翼打量着那姑娘的侧脸,突然那姑娘动了动,曹天阙赶忙避开视线生怕给对方看到。 “我,既然你身体无碍,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到住处,来人!”曹天阙一声令下,两位守卫进门:“将军有何吩咐。 “你们二人将这姑娘送回住处,切记要保护好姑娘的安全。” “是!”两名守卫俯身领命,戈天鸢见状也无法推辞,而且她要做的事儿昨夜已经做完了,也没有继续留在这个地方的必要了。 于是她便缓缓起身朝着曹天阙略施一礼:“多谢将军关心,有劳两位军爷了。” 看着女子款款离开的背影,曹天阙的心里突然扬起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这种感觉从未出现过,莫非他对这女子…… 军营外已经不复昨日的喧嚣,似乎是谁走漏了风声说这城内有匈奴进犯,商贩们纷纷关上了门,甚至那些叫买的游走商贩也少了很多。 戈天鸢看着这片萧条的景色,心中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眼下国家危难,她身居此位又怎能有这般顾忌? “姑娘,您住在何处?” “不远了就在前面,有劳二位了。” 戈天鸢指着不远处的一处驿馆,那两位士兵一前一后的走在她的身边,警惕着周围的危险。 三人很快便来到一处窄巷,过了这片窄巷就是戈天鸢的住处,她打量了一下身旁的这两名士兵,她捏紧衣袖内的暗器盘算着要如何将这二人杀害,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昨日自己晕厥过去曹天阙那无比紧张的脸。 那张脸让她想起了儿时青梅竹马的玩伴,但是他早就已经死在了汉人的刀下! 戈天鸢这样想着便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手,但是那张脸却一直在自己的头脑中盘踞已经严重的干扰到了她的判断。 “姑娘是这里么?”士兵的话让戈天鸢清醒了过来,看着不远处的巡逻兵戈天鸢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 “没错,就是此地,多谢二位军爷了,来这个拿着。”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了两枚钱递了过去:“二位辛苦给二位打点酒吃。”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姑娘这钱我们要不得,将军知道了会罚的。” “那你们带着他一起不就好了么?” 两个士兵看着戈天鸢,后者微微一笑抬手将钱塞进了士兵的手里:“替我好好谢谢你们将军。” 士兵看着手里的钱又看了看面前的谦谦美人,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赶忙俯身道谢:“那就多谢姑娘美意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该回去了 回到房间,戈天鸢靠在门边长舒了一口气,她将手贴在耳后猛地一扯将脸上那张薄薄的人皮-面具给撕扯下来。 面具背后仍旧是一张倾城容颜,不同的是这张脸上充满了一股难以被抹杀的刚正之气,与方才那种谦和之态几乎千差万别。 她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的军营,微微扬起了嘴角,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她来到床下,将藏匿在里面的一件东西给拿了出来,这东西方方正正用黑纱包裹,看上去好像是一个盒子,戈天鸢将上面的黑纱拆开,这竟然是一个鸟笼,笼内一只苍鹰正在沉睡。 戈天鸢打开笼子将苍鹰取出在它的口中喂了一些药水后那苍鹰迷迷糊糊的直起身来眨着眼睛看着戈天鸢。 “你该回去了。” 说着她抱着苍鹰将它扔向了窗外,那苍鹰扑腾了两下翅膀便飞远了。 军营内陆钊听见一声清脆的啼鸣他抬起头看到一只苍鹰竟越过军营的上空朝着匈奴境内飞了过去。 奇怪,怎么这个时候会有鹰呢? 陆钊抬起手将手中的弓箭拉满对准了那在空中翱翔的苍鹰,当他刚想松开手的时候,只感觉后背一紧,手中的箭也偏离了原本的轨道,箭破长空,那苍鹰啼鸣了一声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你们没事儿吧?” “我脚下滑了一下,不好意思。”郁战抓住了楚南寻伸过来的的手,陆钊看着郁战发现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但是他也没有过于询问。 三日后,仍旧一片沉寂,似乎从那匈奴使者死后就没有任何的动静,城内的恐慌已经渐渐解除,乡民们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生活。 但是曹天阙知道这件事儿远远不止于此,戈天鸢此番大费周章绝对不仅仅是要恐吓他们这么简单,定然有大事儿即将发生。 果不其然,七日后匈奴士兵在城外叫阵,叫阵之人似乎是一女子,曹天阙赶忙迎战却发现这女子似乎似曾相识。 “你是?” “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么,怎么如今见到我了却不敢相认了么?” 面前女子如同传闻中一般年轻秀丽,眉宇间满是藏不住的英气和胆魄,但为何自己会对其感觉到一些似曾相识。 “阁下莫非就是匈奴第一智者戈天鸢。” 戈天鸢昂起了头:“没错。” “左贤王亲自前来难道不怕我设下埋伏?” “埋伏?”戈天鸢笑笑:“若是你们早打算如此,戈天鸢的项上人头怎可能在身体上这般时日,偷袭在你们看来并非君子所为,将军怎可能为了取胜落下一个千古骂名?” 曹天阙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当真精明,她料定了他们并不会暗中偷袭所以才敢阵前迎战,否则以陆钊的箭术不出百步定会取得她的性命。 “那请左贤王指教。”曹天阙略施一礼手持长剑就要上前,但面前女子却摆了摆手,曹天阙见她并无半分战意便收了攻势:“左贤王这是何意?” “我今日前来并非要与你相战,而是想要听得将军一句话。” “什么话?” “在下差人送去的意愿,将军可否有所考虑?” 曹天阙微微扬起了嘴角,果真这一切是戈天鸢的诡计,那她这次来就是没事儿找事儿了! “左贤王的建议如果是真心求和我们定然会考虑,但如果是什么多心之举的话,那么我们也不会客气。” 曹天阙的话说得铿锵有力,戈天鸢微微扬起了嘴角:“如此甚好,那可否将本王的使臣送换回来,此人乃是本王亲信是本王亲近之人,本王可以保证此举并无恶意,既然你们会考虑,那请交人吧。” 戈天鸢朝着曹天阙伸出了手,她的脸上虽洋溢着微笑但是在曹天阙看来眼前之人犹如饿鬼一般已经向他伸出了獠牙。 “本将……” “三日!”一个声音从身后穿来,曹天阙赶忙看向身后,发现陆钊竟然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他手持长矛,背着一把残旧的弓箭,看上去英姿飒爽。 戈天鸢见这少年微微一笑:“这位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那位神箭手?虽并非铁骑但气势却丝毫不输曹将军啊。”、 这话很显然是在嘲讽曹天阙没有主意,但眼下清醒曹天阙也不好多言,只得将心中不悦生生的咽了下去。 “小兄弟,本王不明白为何要等待三日。” 陆钊将手中长矛放在地上双手抱拳朝着戈天鸢略施一礼,虽是江湖礼节但气势颇足:“回左贤王,我们汉人讲求圆满,既左贤王此举是想要谈和,那为何不图个十全的彩头,左贤王这七日都等了难道就差了这迎着彩头的三日么?还是说左贤王您是过来找茬的?” 陆钊这下将问题彻底抛给了戈天鸢,后者微微一笑,看来这少年不仅仅精通箭术甚至还有这般才智,她开始有些好奇三日后这少年会如何应对自己了。 “那好,本王此行乃是奉命求和而来,若是将军有意,本王等着三日又如何,但若是这三日之后将军 有悖誓言,我辈也绝非可欺。戈天鸢就此别过,还望将军海涵。” 城外敌军散去,城楼内众将士欢悦,虽说未动一兵一卒就让戈天鸢撤退,但是三日后若是他们交不出人来,到时候所有的罪责只能他们全权负担。 曹天阙看着陆钊,对方仍旧是满面的从容之色,这小子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似乎是注意到了那如同火炬的目光,陆钊缓缓抬头对上了曹天阙的目光““将军何事?” “你小子搞的什么把戏?那人不是已经死了,你作此承诺虽能延缓三日,可怎能缓和的一世?现如今我们要如何应对?” “将军莫慌,此番这左贤王如此嚣张定当是有备而来,若是我们正面相抗怕是无法取胜,此计虽然是下下之策但也总好过兵临城下。” 虽说陆钊此举乃是铤而走险,但是不得不承认如若他们正面冲突即便武力上取胜也会在道义上败落:“那此事应如何是好?” “既然左贤王想要使臣,那我们三日后便还给她一个便可。”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万全之策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曹闲野的手落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巨响,他愤怒的盯着跪在面前的陆钊:“谁给你的权利在两军阵前立下如此誓言?如今那使者已经被人暗杀,今日你夸下这般海口,要我等如何应对?” “回禀将军,属下并非夸下海口,但若是属下不出面处理此事怕是会让将军们陷入绝境之中,到时候怕是会酿成大祸。” “将军,陆钊所言的确属实,戈天鸢亲自前来叫阵定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若是我们叫不出人贸然开战岂不正中下怀?” “可这缓兵之计能缓的了这三日,三日之后若是叫不出人她戈天鸢若是提出任何要求我们岂不是都要满足她么?“ 当今日戈天鸢打上门来曹闲野就知道此番乃是死局,但也绝非无解,她戈天鸢再如何厉害归根结底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他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虽算不得高明但也足以应对眼前局面,但这突然冒出的小子竟然扰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回将军,此事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去办,若是出了事儿,但请将军责罚。” “责罚?若是责罚你一人可保这百里边疆太平,那老夫宁可将项上人头拱手相赠!” 曹天阙知道老爷子这下是真的动了肝火,可眼下局势已经如此,他深知他们根本无法让那使者死而复生,可陆钊却信心满满看上去已是胸有成竹。 “将军,既然眼下局势已定,这陆钊既然有妙法,倒不如让他试试?” “试试?”曹闲野闷哼一声,他抬着眉猫瞥了曹天阙一眼:“你莫不是觉得我老糊涂了,连这山间莽夫都比不得了?” 曹天阙一怔,他本想要说句话劝解但是却不想直接将老将军的气都转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赶忙躬身行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罢了罢了!”曹闲野长叹了一口气:“眼下局势已定,也只能仰仗这多嘴的后生,若是此事不成,我定然取你性命!” 曹闲野的眉头一竖,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刺的堂下二人汗毛倒竖,曹天阙看向一旁陆钊,他虽被这股杀气扫过但身上锐气丝毫不减,他双手抱拳:“多谢老将军信任,属下定当妥善处理此事。” “行了,你们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下。” 二人应声便匆匆退下,营帐内曹闲野坐在榻上陷入了沉思,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他之所以能够真镇守边关多年让匈奴士兵闻风丧胆都因为每次作战他不论面对何人都会有十全的把握,但是眼下因为那小子他的心不免有些慌乱起来。 若是这小子坏了边关大事儿,他定然要让他知道后果。 除了营帐后,陆钊与曹天阙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他们看着彼此想要笑但是终究都忍住了。 “你打算怎么做?” “我自有办法,将军不必担心。” “我知道,但是你可知道你今日所言的后果是什么么?” 陆钊点了点头:“若是三日后陆钊交不出人来,不仅仅是将军跟老将军的颜面,更是整个大汉的颜面。” “知道便好,那可需要本将做些什么?” 陆钊低头沉思,过了半晌他看着曹天阙点了点头:“确实有一事需要将军相助。” 军营内陆钊三言两句让戈天鸢不战而退的事情不胫而走,他一路回到自己所在之处周围都是议论纷纷的声音,见陆钊走来那些将士都闭上了议论的嘴巴。 “我回……”陆钊先开帐帘还不等迈进去一个拳头直接便扫到了脸上,他猛地闪身躲开那一拳又踉跄了几步跟那人脚步绊在一起直接跌倒在地上。 陆钊看着来人那人正是郁战。 “你这是做什么?” 郁战没有回应陆钊的话,他一把抓起了陆钊的衣领将他拎起来:“你这样做你不怕没命么?” “当时两军阵前蓄势待发,我此番不过是缓兵之计。” “缓兵之计?”郁战笑笑:“你不要自以为是了,那女人心肠歹毒,你以为你是她的对手么?你知不知道……”郁战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却哽咽住了生生的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陆钊见他迟疑便将他从身上推开缓慢起身拍打干净了身上的泥土,没有应答便想要回去将沉重的铠甲卸下。 “你给我站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你真的以为你是神仙么?” 见郁战情绪如此激动,陆钊长叹了一口气:“我不是神仙,所以我并不知道你为何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只是想要保全这些同胞们罢了。” 他的语气很轻,似乎并没有将郁战放在眼中,愤怒的郁战将手按在腰间猛地抽出了那把刀指着陆钊:“你才不会是什么救世主,你就是个疯子!” 说罢郁战将那把刀扔在地上愤怒的跑了出去,从门外进来的楚南寻恰好目睹了这一幕他不知这兄弟二人发生了何事,但是很显然情况要比他想象更麻烦一些。 他见陆钊正在卸下铠甲便赶忙上前帮忙,此刻陆钊沉静如水,让人有些心生畏惧。 似乎是感觉过于尴尬,楚南寻笑了笑对陆钊道:“听说你今日做了一件的大事儿,让那戈天鸢不战而退,还真是有你小子的。” 陆钊仍旧没有搭话,他将铠甲收好拿起那把长弓走到了靶场之上。 此时靶场上有多名士兵正在训练,见陆钊前来他们纷纷愕然赶忙散开,陆钊在旁边站下,抬手。 搭箭,拉弓,射箭…… 那些箭矢无一例外的击穿了草靶插入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之上。 焦灼,异常焦灼! 不知为何,方才郁战那般却让陆钊根本静不下心来,他们本是无话不谈的兄弟,但是为何现在他却感到了一股非常强大的距离感。 是他做错了还是郁战在隐瞒什么,还是说…… 陆钊不敢想下去,他将箭一根又一根的搭上,最终箭袋里的箭都空了他也长舒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盯着陆钊不敢说话,另一边郁战正坐在桥边安静的看着潺潺的了流水,远处一个身着布衣的女子正悄悄的接近了他。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曾经的绝望 第五十四章 “几日不见,你似乎有心事?” 豫章赶忙转头,身后站着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陌生女子,但是那双眼睛准没错。 “是你?” “哟,我的伪装这么失败么?”戈天鸢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张人皮-面具纹丝合缝就好像真的是她自己的皮肉一般看不出任何的异状。 郁战看了看周围,来往商贩颇多虽然心中有恨但是却没有办法在这出手。 戈天鸢看出这少年心中所想,她拎起了长裙坐在了郁战旁边打量这个愤怒不已的少年:“怎么,你后悔了?“ “我……”郁战低着头一时之间也不是要说些什么,他看着戈天鸢那张跟记忆之中完全不同的脸:“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戈天鸢笑笑,她伸出手拍了拍郁战的脑袋:“你这小鬼好生有趣儿,你真的以为你随便问问我就会告诉你么?” 郁战有些厌恶的将她的手拿下来,戈天鸢微微皱眉,将手再次放在了郁战的头上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你小子怎么比之前胆子大了些许,竟然学会反抗了。” “我不喜欢这个样子。”郁战挪了挪脑袋,没有多说什么。 若是在平日戈天鸢定当会取下这年轻人的性命,但眼下这年轻人还有用处,而且她开始有些对这个少年感觉到好奇了,这让她有些大兴奋。 “好吧,既然你不后悔为何看上去这般阴郁?” “我……”郁战低着头,他的心中非常烦闷但是他却不知要如何将这种情感表达出来,戈天鸢盯着这个少年看了良久,最终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递给了郁战:“这里面是你的解药,半个月服用一次,一次一粒。” 郁战接过了瓶子,看了看里面,大概有四五颗药丸,他抬起头看着戈天鸢:“你这是?” “以后的药我不会亲自来送了,我不过想要看看你小子有没有后悔,见你如此我也便放心了。” 郁战盯着戈天鸢,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身边少了侍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如此面对戈天鸢竟然没有了畏惧之色。 “好了,既然我的事情做完了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为什么我们必须要交战?” 戈天鸢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转头看向了这个汉人少年无比认真的说道:“为了尊严!” 郁战站在原地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他看着戈天鸢的背影将手搭在了腰间的配刀上,现在戈天鸢的身边没有侍卫也没有别人,此处又极为隐蔽,如果杀了她的话可能一切就结束了! 这样想着郁战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半晌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将刀缓缓地抽出来,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迈开步子,似乎有什么异常沉重的东西绊住了他的腿。 如果杀了她,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就会败露,他就会变成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就如同那一日他拔刀杀死那个所谓的匈奴使者的时候戈天鸢对他说的,这一刀下去他将会与他们有着扯不断的联系,而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那所谓的千丝万缕到底有多么可怕。 短刀归鞘,戈天鸢微微扬起了嘴角,她知道这个少年已经忠心于她了。 远处的屋顶弓箭手已经收好了手中的弓箭,见戈天鸢已经走到近前,他匆忙跃下俯身相迎:“小姐,您没事儿吧?” 戈天鸢点了点头:“没事儿,而且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出事儿呢?” 弓箭手挠了挠头,他看着戈天鸢仍旧在看着身后的那条河有些不解:“属下有一事不明,若是需要谍子,您大可找其他人为何非要找到这样一个少年? “你不懂那种在少年时期的绝望到底是什么滋味。”戈天鸢的脸上扬起了一抹落寞之色,但转瞬即逝,她转过头看着方才的方向,那个少年正缓慢的从桥下走上来。 那少年的神色落寞,看似有心事,他的眉宇间写满了彷徨和畏惧,但是他的手却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瓶子。 似乎是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目光,郁战抬头望去却只看到错落的房子那熟悉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还是错的,但是不做做怎么知道? 戈天鸢的到来让郁战的心绪沉静了不少,而且他也差不多要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到了军营内却发现陆钊正站在门口等待着他。 “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对你……” 陆钊摇了摇头:“没事儿,我有些事情想要让你帮我,过来!” 还不等郁战回应陆钊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带了出去,陆钊顺着大路一直走着,很快就到了城南的一处山林里,郁战不知道陆钊这是什么情况想要开口询问,陆钊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凛冬的寒风扫过两人的面庞,似乎因为这里是树林所以风并没有城内那么凛冽,陆钊四下看看将手中的弓箭抬起将箭搭在弦上,警惕的看着周围。 一阵风声传来,郁战将手放在腰间小心翼翼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阵寒风从他的耳边扫过,郁战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回头一看陆钊手中的箭已经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声嘶鸣从不远处传来,陆钊拍了郁战一把赶忙朝着那边跑了过去,一只苍鹰正躺在地上,翅膀已经给射穿。 陆钊微微扬起了嘴角,他从怀里掏出布将左手包裹起来伸手想要将苍蝇从地上拿起来,但是这鹰却凶猛异常,他扑腾着另外一只翅膀想要挣脱身上的箭,可这一箭已经扎断了他的骨骼。 见挣脱不成,这苍鹰便挣扎着要朝陆钊攻击过去,陆钊赶忙将它按住朝着一旁的郁战道:“过来帮忙。” 郁战一怔,顺手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朝着苍鹰的另一只翅膀便刺了过去,又是一声嘶鸣,那苍鹰挣扎的愈发激烈,郁战拔出刀想要结果了这苍鹰,,陆钊却制止了他让他拿绳子将这鹰捆起来。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山人自有妙计 郁战不知陆钊这又是想要做什么,但是也没多问便依照他的意思便掏出了绳子。 这只鹰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攻击人的力道跟角度都十分的刁钻,二人废了半天的力气才将这只鹰制服,他们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虽说近些日子二人之间不知因为何事情产生了一些隔阂,但这一举动却使得二人似乎回到了先前打猎的日子中。 那苍鹰被牢牢地捆住仍旧非常强力的挣扎着不过相较于之前已经没有了力气。 “你抓这东西做什么?” 陆钊扬了扬手中的苍鹰朝着郁战露出了一个微笑:“我自有妙计,先回去再说。” 二人回到营内却发现营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乱成了一团,所有人行色匆匆的四下穿梭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 郁战刚忙抓过了一个士兵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儿,那士兵叹了口气对他们二人说那两个姑娘不见了。 陆钊一怔,赶忙将手中的鹰扔到郁战怀中朝着石邑跟赵灵韵所在的帐子赶了过去,但是帐内却空空如也已经是人去屋空。 大意了!陆钊懊恼的锤了一下旁边的柱子,他没有想到戈天鸢竟然还会对她们二人下手。 很快郁战也赶了过来,看到眼前场景他也颇为惊愕,今日清晨他还与二人见过一面,那时候她们并没有表露出要离开的意思,难道说着营内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也是戈天鸢的眼线不成? 想到这里郁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着面前的陆钊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刚一抬手却碰到了怀中的解药,他有些迟滞但是还是伸出了了手。 “你别担心,她们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儿出门了,可能没有跟曹将军打招呼所以才??” “不可能。”陆钊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她们二人你难道不了解么,她们若是有事儿想要出去的话就算不去与曹将军说一声起码也会告知门口守卫,但是眼下营内如此焦灼很显然她们二人是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被带走的,且她们二人并不是不被允许出营的自然犯不着变装溜走。” 听了陆钊这么说,郁战也不知要如何应答,若是这营内还有戈天鸢的其他眼线那不就意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岂不是? 想到这里,郁战顿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转过头看向了门外,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他根本无法辨别那个眼线到底是谁但是心里却有了一种被监视的不好感觉。 陆钊低头沉思,他没有想过戈天鸢会在他们松懈的时候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既然是刚才出的事情是不是就说明?? 这样想着陆钊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郁战,后者此刻满脸写满了惶惑的神色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见他如此陆钊微微蹙眉,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不过戈天鸢既然出此下策的话,那就别怪他了! 这一日几乎整个营内的人都在寻找石邑跟赵灵韵二人,曹天阙带着众人几乎将整个城掀了个底朝天,若是石邑公主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就算是赔上所有身家性命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眼看天就要黑了,若是在找不到二人等天色黑下去的话可能就麻烦了,陆钊跟在队伍后面搜寻着,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拔腿就跑。 曹天阙注意到了这个少年的奇怪举动,他赶忙跟在陆钊身后一起赶了过去。 陆钊摸到了巷子里一路走着,走到一处牌楼跟前他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着,曹天阙感觉这的地方似乎有些眼熟,想了想才回忆起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似乎是那个姑娘的所在之处,陆钊来这个地方要做什么? 陆钊看着眼前这片熟悉的地方,当时他就是在这边发现了昏迷的郁战,虽不知当时郁战与他们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不管是昏迷的郁战还是突然失踪的石邑于赵灵韵二人,都很有可能是戈天鸢对他们的警告。 眼下双方已经立下誓言,他们不管是谁都不便明着下手,只能暗中给对方施压,而戈天鸢很显然并没有猜到陆钊会用什么法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先前郁战在此处昏迷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甚至一向机警的曹天阙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很显然戈天鸢曾经的藏身之处就在此地,但是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陆钊低下头,突然他发现地上的雪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他俯下身子将那东西给扣了出来发现这东西似乎是某种动物的毛。 匈奴人常用一整张的兽皮缝制衣物在冬日取暖,这里虽然已经被踏平但是地上的兽毛并没有与雪结合的过于紧密,这说明这应该是不久之前留下来的。 顺着这个思路,陆钊果然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又发现了一缕这样的毛发,他顺着这个方向走着,果然每隔不远他都能够看到这样一缕毛发,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一直跟在身后的曹天阙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们追着这东西一路搜寻着来到了一处房屋跟前,曹天阙抬头一看不由得哑然这不就是那个姑娘所在的地方?莫非这姑娘也是戈天鸢安排的眼线不成? 而毫不知情的陆钊显然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儿,他抬手想要将门推开但却嗅到了一丝不太妙的血腥气,他顾不得其他赶忙抬脚将门踹开将手搭在了腰间。 院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迹与先前曹天阙前来的一片和谐之景相差甚远,陆钊赶忙冲进院内四下查看,发现当院的水缸边趴着一具女尸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他将女尸翻过神来却发现她的脸皮竟然给剥了下来,模糊的血肉夹着森森白雪看上去诡异异常。 曹天阙见那女人穿着不由得呀了一声,陆钊转头他这才注意到跟在身后的曹天阙于是便赶忙起身轻声询问道:“将军认得此人?” “难道你不认得?” 陆钊转头盯着那女子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日跟自己求救的那女子么? 虽脸皮已经给剥去,但是身形还有手背上的那道伤疤很显然这女子就是之前那女子,可是为何她的死状会这般凄惨? 二人正迟疑之际只听得二楼似乎有什么响动,他们相视一眼赶忙朝着楼上的房间跑了过去,果然在那里见到了被捆住四肢封住口眼的石邑跟赵灵韵二人。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来的真晚 她们听见响动似乎知道是有人前来相救奋力挣扎着,陆钊见状赶忙掏出腰间短刀将二人身上的绳子割断,还不等他说话,赵灵韵一记直拳便朝着他的面门招呼过来。 这一拳又快又狠,陆钊赶忙扔了手中的短刀侧身抓住了那细嫩的拳头,顺势他用另一只手扯下了蒙在赵灵韵眼上的黑布轻声呵斥道:“是我!” 赵灵韵似乎并未适应眼前的光线,但听见这声音却是陆钊后便直接扑到了陆钊怀里。 一旁的石邑也赶忙拆下了眼睛上的纱布,当看到来人真的是陆钊后哇的一声抱着陆钊的胳膊就哭了出来。 陆钊被她们二人团团困住无法动弹,他轻声安慰二人想要从她们的怀中挣开,但是不想他越是想要挣开她们二人手中的力道便更甚几分,无奈之下他只得轻轻环抱住二人柔声安慰。 曹天阙靠在一旁他看着一脸慌乱的陆钊微微扬起了嘴角,这小子还这是有福气。 过了好半晌,她们二人的情绪才略有缓和,石邑吓得不行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缩在陆钊身边看上去非常的委屈,赵灵韵要相对稳定的多。 “你们是怎么被带到这来的?” 赵灵韵吸了吸鼻子,跟陆钊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那大概是出战之后的事情,她们二人知道陆钊在战前的表现都显得非常高兴,正盘算着等陆钊从老将军帐内回来去找他聊聊,二人正收拾着打算出门突然感觉四肢无力,当她们感觉事情不对想要大叫的时候两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将她们的手脚绑住塞进了麻袋之中。 她们虽然想要呼救但是半点力气都没有,那二人将她们给从帐内扛了出去,期间似乎有人跟他们打过招呼不过说的什么她们二人已经不记得了。 “那那些兽毛是?” 一旁的石邑擦了擦脸蛋,那张精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细看已经有了一些轻微的浮肿。 “是我做的,我的身上很难受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但是手还是勉强可以动的,我发现那个袋子有个能伸出手指头的洞那人的背后似乎围着兽皮,我就揪了一些做记号。” 陆钊点了点头,石邑满脸写满了委屈她突然伸手朝着陆钊的脸上猛掐了一把,这一下不是很疼但是很突然陆钊给吓了一跳他捂住了脸,石邑看着他崛起小嘴儿抡起拳头朝着他的胳膊就砸了过去:“你们真过分,怎么才找到我们,我好害怕,怕的要死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陆钊的心里莫名有了一丝心疼的感觉,可是按她们所言将她们掳走的人与营内士兵有过对话,那就说明他们是光明正大的出来的,但既然他们是匈奴人为何没人会发现呢? 陆钊回头,站在门口的曹天阙也似乎在思索这件事,不过不管如何这二人已经找到了,虽说都受到了一些惊吓,但好歹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在陆钊看来戈天鸢此举属实冒险,但她为何要这样做? 玉门关外,一处素白的营帐拔地而起,戈天鸢坐在主将帐内看着堂下俯身的众将士将手中的酒杯朝着他们重重的丢了过去。 酒杯重重的砸在了一个秃头将领的脑袋上,酒杯的碎片在那光亮的脑袋上带起了一片血花,但那将领仍旧低着头不敢轻举妄动。 “找不到,怎么可能?苍宿早就应该回来了,你们快去给我找!” “可是左贤王,我们真的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都没有发现那只鹰的影子,眼下情势动荡还望左贤王能顾全大局。”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么跟我说话!”戈天鸢柳眉倒竖盯着那说话的人,那人一时之间也不敢多言,只能低着头继续跪在地上。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都要把苍宿给我找回来,那怕是粉身碎骨,知道了么?” “是,属下明白!” 戈天鸢看着跪在堂下的众人,她长出了一口气无奈的朝着他们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本王想一个人静静。” 众人应声退散,他们不知为何一项沉稳的左贤王竟然会为了一只猎鹰如此暴怒,而且在如此特殊时期竟然会耍小家子气。 见众人议论纷纷,那秃头将士长出了口气:“你们有所不知,那猎鹰对于左贤王来说非常重要。” 这些将领之中这秃头跟随戈天鸢的时间最长,大家见他似乎知道内情便纷纷围拢上前,秃头见状也只得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众人。 “从我跟随左贤王征战之时,苍宿便一直陪在她的身旁,这只猎鹰凶猛异常且极其护主,左贤王虽身手了得但并非是猎手出身,当时我好奇便询问了苍宿的来历,她跟我说是一位故人相赠,怕是那故人对左贤王而言极其重要吧。” 众人不由咋舌,他们不知戈天鸢竟然还有这般过往,秃头见众人纷纷沉思便补充道:“而且左贤王似乎与那位故人 的关系非同一般,每每说起的时候神色都会有所变化。” “难道说此人是左贤王的心上人?” “我倒是听说十年前,有一位匈奴贵族家的公子出战身亡,莫非??”那多嘴的将士还不等将话说完一把凌厉的飞刀便从帐中飞出直直的戳进了他的喉咙。 众人赶忙望去,之间戈天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帐前,她的一只手背在身后目光锐利的盯着面前众人:“难道你们没听清本王的话么?” “属下这就去办,这就去!”众人四下散去,几名散兵上前将那将士的尸体拖走处理干净。 夕阳西下,宽阔的草原上被染上了一抹浓郁的红,戈天鸢看着天边,那一日似乎也是这样的景色他离开了,难道今日苍宿也会一去不返么? 她盯着那天地之间的界限,无比希望那熟悉的影子能够回来,但是,这很显然只是妄想罢了。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浓郁的夜色渐渐的吞没了那抹忧伤的红,伴随而来的是无边的黑暗和孤独,戈天鸢深吸了一口气,她下意识的裹紧了外衣转身走回了帐中。 不远处城内的军帐内,陆钊将一片肉扔进了笼子内,但那猎鹰却一动不动的死死的盯着陆钊,似乎想要将面前这人吞入腹中一般。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三日之期 三日之期很快便过去,眼看着两军便要交战曹闲野的心中焦灼不已,再看那夸下海口的无名小辈这三日却气定神闲似乎丝毫不畏惧此事的样子,他心中更是烦闷不已。 很快大军压城,戈天鸢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今日她一身戎装打扮看上去英勇异常。 曹天阙赶忙带着一队人马打算迎战,但陆钊却将他拦住让他莫要紧张。 匈奴大军在家距离城门不足百尺停了下来,戈天鸢开口叫阵,城门打开,一匹枣红小马缓步挪出,匈奴将士们看着面前纷纷露出了讶异之色。 曹军迎战竟然只有那夸下海口的少年一人。 戈天鸢看着陆钊微微扬起了嘴角:“你们汉邦难道无人了么,本王今日亲自迎战竟派来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 陆钊深知戈天鸢为何如此愤怒,而她的举动也证明了自己心中所想的确属实。 城楼上,曹闲野正站在主位之上,他盯着这小鬼,独自一人迎战匈奴三千大军,这简直就是胡闹!他猛地一拍大腿想要起身质问曹天阙却发现他正站在身后一言不发,此刻见曹闲野动怒,他赶忙俯身跪下。 “你们到底在胡闹些什么?” “回禀老将军,陆钊方才对属下说这是他立下的军令状,成败与否都由他一人承担。” “胡闹!你乃边关主将,为何由得那黄毛小儿胡作非为。” “回禀老将军,属下已经在城门内布下重兵,若是戈天鸢出尔反尔想要攻城,定当全力相抗,但眼下陆钊有一人退兵之法为何不试试?” 曹闲野盯着曹天阙无话可说,他懊恼的叹了口气回到主位上继续观察眼前战局。 戈天鸢见陆钊半晌不应答,便开口嘲讽道:“你这小鬼莫非吓破了胆子?” 陆钊却不以为然,他抬起头看了看城楼上的曹家将军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对面的戈天鸢上,后者微微发愣,这少年究竟是何人,即便面对三千大军也没有面露半分惧色相反他的脸上满是从容不迫,很显然他已是胜券在握,他到底再搞什么把戏。 “不知左贤王可记得三日之前您与在下的约定?” 虽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戈天鸢还是点了点头:“那日约定本王自然记得,三日后你们交出本王派去谈和的使者,可如今你只有一人前来,本王的使者何在啊?” 说到此处众人不由得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然而陆钊却不慌不忙的将挂在马背上的一团黑布给掀开,里面的东西让匈奴众将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那不是,苍宿么? 怪不得这三日他们都未曾寻到戈天鸢这只随身猎鹰,原来竟给这小子抓了去。 看着缩在笼中奄奄一息的苍宿,戈天鸢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她知道为何这小子会如此从容了,但如今两军交战她只能将这股情绪克制住,转而对陆钊道:“本王想你们讨要的乃是本王派去的使者,你给我们看这猎鹰做什么?” 陆钊注意到方才戈天鸢的动作,很显然所有的一切都与他当初的猜想如出一辙,他微微扬起了嘴角,将关着猎鹰的笼子提起:“左贤王难道不认得么,这不就是您派来的使者么?” “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会派的一只鹰前去讲和?” “难道不是么?”陆钊假装满面困惑的样子:“可是最近这几日这只猎鹰一直在我们营帐之上盘旋,还在城内扑食猎物,这猎鹰的脚上还捆着跟左贤王手腕上一样的饰物,莫非是我会意错了?” 戈天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上,她的手上带着一枚金环,而苍宿的腿上也带着同样花纹的金环,上次交战之时距离那么远,这小子是怎么瞧见的? “胡言乱语,本王并不认识这只猎鹰,难道说你所谓的将使者送与本王难道就是这只猎鹰么?” 戈天鸢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手中还是死死的抓着缰绳,由于过度用力她手中的骨节已经微微发白,陆钊见此情形便装作若无其事的将那猎鹰给拿了出来。 戈天鸢看着面前的苍宿,它被细绳子给捆得严严实实,翅膀似乎还受了重伤,这三日不见这只雄壮的苍鹰似乎已经瘦得不成样子,戈天鸢心中心疼但是眼下却根本无法表现出来。 “对了方才还没有给左贤王介绍我这鹰的名字,我给它新起的名字,使者,好听么?” “你耍我?”戈天鸢微微皱眉,抓紧了手中兵刃便想要上前,但不成想陆钊竟然拔出了腰间的短刀横在了苍鹰的脖子上。 “既然您不想要使者的话,那我就把它杀掉好了,但是我的使者已经给您送过来了,您要不要那就是您自己的事儿了。” “一派胡言,杀了他!” 戈天鸢拔出了刀刚想要上前,却只听得一声惨叫,她下意识的手抖了一下,手中的兵刃也脱了手。 匈奴众将看着地上的兵刃不敢造次,因为之前秃头将军的那句多嘴,他们都知道这只鹰对于戈天鸢的重要程度,一直之间谁也不敢出手。 看着那把掉落的刀陆钊似乎知道了什么,他将手中的苍鹰朝着戈天鸢扔了过去。 戈天鸢一怔赶忙策马上前急急地将苍鹰抱在了怀里,当那温暖的身体被抱在怀里的时候,戈天鸢的双手都在微微的颤抖,她看着苍宿身上的伤,抬起头怒瞪着面前的陆钊。 “你??” “好了,既然左贤王收下了您要的使者,那请您按照约定撤兵吧。” 戈天鸢盯着陆钊,眼神之中几乎要射出火焰一般,她抽出腰间的暗器还不等甩出去,一根箭便已经逼到了面前,她猛地闪身躲避,但那箭还是擦中了怀里的苍鹰。 陆钊手持弓箭自信满满的看着戈天鸢,对方是个聪明人她不会不知道这一箭代表着什么。 戈天鸢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苍宿瞪了陆钊一眼夹紧马腹转身回到了队伍之中,她瞥了一眼秃头将军:“撤兵!” 城楼上所有观战者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他们难以置信陆钊竟然用了一只鹰就让戈天鸢不战而退。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鹰 匈奴大军像是波涛一般渐渐撤去,陆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长出了一气,他转过头城楼上传来了阵阵惊呼声,站在正中央的曹闲野却一脸凝重的看着陆钊。 城门打开,一群将士冲了出来将陆钊团团围住还不等这少年说上半句话他们便拽着胳膊腿儿将他抛向了空中。 一时之间陆钊被众人簇拥,一旁的郁战盯着这样的场景,心中虽然喜悦但是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戈天鸢说的那些话。 她说的没错,只要在陆钊身旁,自己不管如何优异,永远都可能只是个陪衬一样,没人会记得英雄身旁的勇士,他们只不过是陪衬品罢了。 “行了行了,别闹了,快把人放下来。”曹天阙厉声喝道,那些将士闻言纷纷让开路来,曹天阙走到陆钊跟前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干得不错,但是太冒险了,以后不能如此了知道么?” 陆钊点了点头,确实此番他的举动都是他的推断,他也没有想到果然正中下怀。 见陆钊有些兴奋,曹天阙却捏紧了他的肩膀朝他递了个眼色,陆钊望去,只见曹闲野不知何时从城楼上下来此刻正站立在城门口表情凝重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陆钊见状赶忙绕开曹天阙穿过人群走到了曹闲野面前:“属下还请曹将军赐罪。” 众将士不禁哑然,在他们眼中陆钊方才所为乃是英雄之举,他为何还要当中请罪? 曹闲野见陆钊此番,脸上阴郁的神色略有缓和,他清了清嗓子看着面前的陆钊淡淡问道:“你何罪之有啊?” “陆钊此番莽举,其罪有三,两军阵前夸下海口,乃是以下犯上,将军问我想法,我并不言说乃是知情不报,今日出战为得主将允许便贸然前行,乃是儿戏军令,故还望将军赐罪!” 眼前的少年跪在地伤将头深深埋下,曹闲野见他这番虽有些意外但是也并不是不合乎情理,他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厉声道:“那你可知罪?” “属下知罪。” “那本将如何责罚你也毫无怨言?” “毫无怨言!”陆钊的回答斩钉截铁,原本还异常欢乐的场面霎时间便凝重起来,所有人都盯着面前这二人,不知一向严厉的曹闲野会如何责罚陆钊。 曹闲野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陆钊此举虽是为了击退敌军,但我营中有规矩,擅违抗军令者当斩!不过我军一项赏罚分明,念你这次击退敌军有功,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老夫罚你二十军杖你可有怨言?” 听到二十军杖,众人口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军杖宽约一掌,且韧性极强,若是打在身上不打的粉身碎骨也怕是要皮开肉绽几月不能下地。 曹天阙见状想要求情,毕竟陆钊是他放出去的,也是他同意这样的作战方式的,但是哪成想曹闲野却补充道:“记得,你们刑罚的时候切不可打伤我们的功臣,老夫还有一事不明想要向他讨教,做做样子便可。” 听闻曹闲野这话,气氛再次欢腾起来,陆钊被几个青年人合力举起来抬到营内,他们将陆钊绑在石凳上拿起军杖象征的比划了几十下便笑嘻嘻的将他放了下来。 陆钊不敢怠慢被放下来后赶忙来到了曹闲野跟前俯身跪下:“敢问将军想让属下说些什么?” 曹闲野点了点头:“老夫想要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用此举击退戈天鸢的,还有那只猎鹰到底是什么情况从何而来啊?” “对啊对啊,说说吧,我们都想知道呢。”众将士坐在地上也纷纷起哄,陆钊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陆钊就说说此事缘由。” 原来那日那被匈奴追赶的姑娘找到陆钊的时候陆钊就感觉有些不对,当时他恰好找到郁战正盘算着他为何晕厥这姑娘就恰好出现。 且当时陆钊只有一人,他作为神箭手虽有百步穿杨之能但当时场景确实有些无能为力,不过更巧合的事儿就是曹天阙带领的众将士恰好从的一侧杀了过来控制住了局势。 陆钊是一个不相信巧合的人,陆钊的师父曾经对他说过,事出非常必有端倪,于是他便默默地观察着那个姑娘。 那姑娘身材纤细长相娟秀与他所见过的匈奴女子并无相似之处,在陆钊感觉可能是自己多心的时候他又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女子的右手腕似乎曾经戴过什么首饰有着浅浅的痕迹,这并非是手镯或是其他的配饰,因为要更加的宽大,所以陆钊判断这女子的手腕上曾经应该带过某种很宽的首饰,而传闻中戈天鸢的手腕上就带着一枚造型精巧的金环。 于是差不多从看到那个痕迹开始陆钊就开始怀疑那女子的真实身份。 “那你为何不说?”一旁的曹天阙显得有些错愕,陆钊朝他摆了摆手:“还请将军不要激动,这一切仅仅是陆钊的猜想而已,且当时将军也是好心将这女子收留。” 曹闲野听到这白了曹天阙一眼,并没有说话。 陆钊继续跟众人讲述,当他开始确定这女子有问题的时候大概是那匈奴使臣被刺杀的那天。 曹营虽说简陋但是守卫严密根本不可能会有人侵入,那匈奴使者的死极有可能是营内人所为但是具体是谁还有待商榷。 这营内众人陆钊虽然算不得熟识,但基本也是能够认得七七八八,要说能够用那样的手法杀人的话这营帐之内应该不出十人,可这十人之中确实不太可能他,他们大多都是曹家亲信剩下的就只有郁战跟自己了。 郁战的刀法虽然精准巧妙但是并不适用于匈奴常用的弯刀,所以杀了匈奴使者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女子。 但是这一切仍旧是陆钊的猜测,还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杀人的人就是那女子,因为他们在整个营帐内并没有发现血衣或者是谁的身上带着血渍,所以他并不能够明确下达这样的结论。 说到这地方,众人不免有些厌烦,因为陆钊所说的一直都是他自己针对那女子身上的异状以及那使者死亡的一些想法而已。 终于有个人似乎坐不住了,他举起了手:“那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判断到那只猎鹰上的呢?” 陆钊微微一笑:“问得好,我正巧要说到这。敢问那姑娘离去那日,有没有人见到军营上空有一只苍鹰飞过。” 众人低头沉思,一些议论纸之声从一旁传来,很显然那日并非只有自己看到那只苍鹰,还有旁人。 “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不就是一只鹰么,这不是很寻常的事儿么?”说这话的是郁战,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波澜不惊,但是见陆钊这般心中却是有些愤愤难平。 “不这不寻常,你当时在我身旁,应当记得我朝着天空射了一箭,但是那支箭并没有将那只苍鹰击下来。” 众人不禁唏嘘,他们都知道陆钊说这话意味着什么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缘由 陆钊的箭术在他进营之时便有目共睹,当日他与楚南寻比试引得众人叫绝,那样的箭法别说是一只苍鹰,甚至一只流窜的老鼠也无法逃脱,而那只苍鹰却飞走了。 “我知道我自己的箭法,当时那一箭我留着力道,只想要将这鹰射下来并不想要取得它性命,但是它却逃了,当时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便等箭羽落下结果箭头的地方竟然蹭到了一片金色。” 自从曹天阙将自己常用的那把弓箭给了陆钊后陆钊的身上就没有怎么背过之前的那种木箭,而是与其他人一样使用营内通用的箭,这种箭的箭头是青铜做的,虽然有些生锈但是并不影响使用,陆钊看着那蹭上去的金色想起了方才似乎看到那苍鹰的腿上绑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那东西并不是普通的金属似乎是金子。 于是陆钊那几日便注意着上方的动静,在偶然的一次他去树林的时候发现了那只苍鹰正在捕猎兔子。 虽然已是寒冬树上的树叶已经凋零,但这片林子却非常的茂密,那苍鹰落下的话应该极难飞出去,到时候自己出其不意应该会成功的抓住它。 这样想着陆钊便开始了抓鹰的事情,他想要知道这鹰的主人到底是谁,如果这鹰恰好真的是戈天鸢的话,到时候他们也好有些东西攥在手里。 对于匈奴人来说猎鹰是他们最值得信任的伙伴,而且猎鹰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尤其是当陆钊确定了那只鹰的腿上果然戴了一只造型精巧的金环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只鹰绝对跟戈天鸢脱不开干系。 但是具体这只鹰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陆钊并不知道,但是当时情况紧急他只能出此下策。 “所以你这也是一招险棋?” 陆钊看着曹天阙垂下了眼眸闷声回应道:“没错,属下并没有十全的把握。” “不过你小子运气不错,你赌对了,那猎鹰对于戈天鸢来说确实是比性命都要重要的东西。”曹闲野看着不远处的 天空,一些飞鸟划过,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十年前的一件往事。 当年匈奴进犯,民不聊生,作为朝中大将,他自然是披甲请命保卫边关,常年的作战经验让他无往不胜,直到那一次他遇到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脸上还泛着稚嫩的模样,他手持兵刃与曹闲野厮杀,虽说这少年单薄但力道十足,那那一次的交战之中曹闲野受了重伤,那是曹闲野第一次受那么严重的伤,确是给一个少年打成这样,他的心中暗自的记下了这少年的容貌。 修养过后,曹闲野恢复了体力于那少年再次相抗,但是对方却转身没有想要交战的意思,曹闲野厉声询问 ,那少年只是说曹闲野此战会丢掉性命,他只是来取胜的并非来杀人的。 虽是敌人但那少年胆识过人,英勇异常,几番对峙下来让曹闲野感觉有些力不从心,然而正当他打算申请援军相助只是,谍子却带回来了那少年的死讯。 匈奴军中人头攒动,几方势力不相上下,那少年取了军功一路提拔,却被奸人妒忌,陷入险境丢了性命,那少年作战之时,天空总有一只苍鹰飞过,但那鹰身形单薄与这少年无异,根本无法作战,但是从那少年的死讯传来之后那苍鹰就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陆钊歪头沉思,轻声问道:“敢问将军,这少年姓甚名谁?” 曹闲野却摇了摇头:“我与他交战多次,此人虽然年少但足智多谋身手了得的,但是直到他的死讯传来我也不知道他的性命,只知道他与匈奴首领长女定下了亲事,二人从小相伴感情甚好,而那个首领长女便是??” “左贤王!”陆钊盯着地面,一旁的郁战却颇为吃惊,他不曾想那样的女子竟然有这样的一般过往。 “所以,你赌对了,那只苍鹰就算是丢了性命戈天鸢也会带走,而她,不会放过你的!”曹闲野转头看着陆钊,他的目光像是刀锋一般锐利异常。 但眼前的少年的脸上并没有半分胆怯,相反他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笑容。 曹闲野微微皱眉 :“你笑什么?” “这并非坏事儿,起码我们现在知道了她的软肋,若是合理运用的话,并不失为一条妙计。” “但这样难道不有些阴险么?”郁战看着陆钊,后者却摇了摇头:“交战所为的就是取胜,若是何事都讲求光明正大的话,那岂不是被人蒙在鼓里?” 陆钊的一席话让郁战无话可说,曹闲野也对这少年有了新的看法,或许这少年可能会成为扭转这盘棋局的重要一子。 “混蛋,给本王滚出去!”怒斥声从帐内传来,一位白发老翁跌跌撞撞的从帐内跑了出来,一只药箱直直的给扔了出来砸在了老者的脸上。 秃头将军赶忙上前将老翁扶起,确认了他没事之后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推开营帐走到了帐内,却发现戈天鸢正趴在塌上怀中紧紧的抱着苍宿。 她停机嗯了响动但是并没有转身而是大声怒斥道:“我不是让你滚出去了么,你又来做什么?” “是属下。”秃头将军略施一礼,戈天鸢头也没回继续问道:“你来做什么?” “回禀左贤王,今之战已经被呈报上去,您要??” “他敢?”戈天鸢猛地坐起身来,秃头将军注意到她的脸上还有残存的泪痕,似乎刚刚哭过。 戈天鸢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秃头将军:“你去将那家伙给我追回来,要是今日之事走漏了半点风声,你应该知道吧。” 秃头将军打了个寒噤,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戈天鸢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左贤王还有何事?” 戈天鸢缓慢的走到了秃头将军身旁看着他的双眼,那双眼睛虽然哭过但是锐利的目光却没有被泪水削去半分。 “阿岚,你跟本王已经多久了。” 秃头将军楞了一下,他木讷的答道:“五年了。” 戈天鸢点了点头:“没错已经这么久了,你是呆在本王身边最久的,眼下你应该知道有些事儿本王不太方便去做对吧。” 秃头将军猛地点了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戈天鸢伸出手在他的秃头上摸了摸:“乖,去办吧。” 正文 第六十章 快箭 边塞的冬日清晨要比其他地方更加寒冷,风也更紧几分,像是鞭子一般抽打在众将士的身上,似乎风中也夹杂了那些戍边将士的亡魂一般。 陆钊揉了一把被风吹疼的脸,顶着一大片雪花钻到了一处废弃的矮房内,他拍打着身上的雪将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来趁热吃吧。” 赵灵韵跟石邑睁大了眼睛,他们接过陆钊手中的布袋,一股香气扑面而来,石邑迫不及待的将布袋拆开发现里面躺着的竟然是两只肥胖胖的烤红薯。 “你从哪里弄来的?” “别说了,先吃吧。”陆钊将身上的雪拍打干净走到炉子边上烤了烤火,炽热的火焰让他的身体多少温暖了一些,看着那跃动的火舌,他不禁叹了口气。 因为曹将军的命令,陆钊需要回到朝中去查明那密卷的来由,加之要将石邑给送回去他便在两人情绪稳定后提出了执行这次任务。 曹闲野给他准备了丰富的盘缠跟马匹让他此行一切低调从简,速去速回。 原本陆钊想要自己跟石邑去一趟就匆忙回来,但是赵灵韵却说什么都要跟过去,而她那么一闹这事儿又恰好给郁战跟楚南寻知道了,他们不论如何也都要跟着一起去,没有办法陆钊只得与曹闲野商量此事,他本以为曹闲野不会同意,可他却思衬了半晌说也好,这样一来也能够保证石邑的安全,于是他们这五人就这么别扭的上路了。 可不成想他们刚走了一日,当日落脚的时候就恰巧遇到了一家黑点,他们的马匹跟行李就给偷了,好在几人及时发现才不不至于酿成大祸,但是眼下想要去朝中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马只剩下了两匹,盘缠除了几人贴身放着的也几乎所剩无几。 且他们几人的行动都是保密的,在旁人看来他们不过是陪同小姐一同游山玩水的侍者,那群人虽然只是盗走了他们的财物,不过不敢保证这次的事情会不会有其他的问题,为了保险起见陆钊还是让楚南寻先回去与曹闲野汇报此番情况。 郁战想要先去下个落脚点先探探情况,于是几人便一拍即合,留下了陆钊与二人在原地待命,但是不成想他们在这个破屋住了一宿第二日却被这漫天白雪给隔断了。 陆钊长叹了口气,他觉得此事可能是自己过于草率,但还不及他多想一股香气便飘到了他的鼻腔里,他转头看向身旁,石邑正拿着一只红薯朝他递了过来,陆钊赶忙拒绝道:“我不饿你们吃吧。” “我们吃不完,我跟灵韵姐姐分一个就好了,这个给你吃。”石邑没有想要收手的意思,将那只烤红薯朝着陆钊面前又递了递,陆钊伸出手轻轻推开那只红薯:“不了,你们吃吧,这雪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要是再大了怕是这红薯都买不到了。” 石邑见他不要有些委屈的转头看了看赵灵韵,后者见状想要上前但石邑却直接将红薯塞到了陆钊的怀里。 滚烫的红薯碰在冰冷的手上疼痛让陆钊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他转头看着石邑刚想要开口却见对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陆钊,我命令你,你把这个红薯给吃掉,否则我就要老将军治你的罪。” 陆钊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石邑噘着嘴明显已经生气了,他要是在说些什么估计这个小丫头就要闹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将那只烤地瓜给拿了起来,顾不得扒皮就要塞进嘴里去。 不想石邑却伸出了手按住了他的手臂:“等下,你还没用谢谢我呢!” 看着这个姑娘,陆钊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是好,他只得点了点头:“那多谢恩典。” “嗯,知道就好,你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毕竟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你可要好好保护好我们两个。” “是,属下知道了,还请您速速用膳,一会儿就冷了!” “本宫知道了!”石邑端着架子大步流星的朝着赵灵韵走了过去,陆钊看着手里的烤红薯微微扬起了嘴角。 饥饿感并没有因为这一个烤红薯而减轻,不过身体却暖和了起来,陆钊靠在门口,他将门微微敞开,雪还在下,但是已经小了不少,不知这样的大雪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陆钊回头想要看看她们两个休息好了没有,虽说郁战还没有给他发来消息,但是这个情况继续呆在这个破屋里并不合适,若是一会儿雪下得更大了,他们只怕是会冻死在这个地方。 但是他刚回头却发现两人竟裹着条毯子睡着了,也难怪他们昨天几乎走了一夜,别说是她们两个小姑娘,陆钊都感觉有些疲乏,他看了看时辰,现在时间还早,让她们休息一下也好。 门外的风声更甚,雪花夹着风从门缝飘洒进来很快地面就湿了一片,陆钊将门关严,顶在了门口,门外的呼啸风声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过往。 陆钊从记事起就没有关于父母的印象,他一直跟村子里的那个老猎人相依为命,老猎人给他做弓箭教会了他打猎和射箭的本事,但是却很少回家。 陆钊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在山间的那个小房子里靠在门口一等就是几天,冬天并不是一个好季节,但是也并不坏,会有很多的宝贝,每次老猎人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小东西给年幼的陆钊玩耍,可惜现在他?? 想到这里陆钊不禁垂下了眼眸,这场残忍的战争到底什么时候会结束,国泰民安难道只能是梦了么? 陆钊下意识的攥紧了怀中的那副密卷,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责任,更是他在这场烽烟之战之中能做到的一件事儿。 陆钊正思衬着,突然门被谁给推开了,他赶忙起身发现门外站着的是一队人马,陆钊下意识的将手按在弓箭上,那推门人拔出刀就要朝着陆钊刺了过去,陆钊侧身一闪,转回身来已是箭在弦上。 “陆钊,别!”郁战的声音伴随着一声破风消散在了空气之中,站在陆钊面前那人瞪大了双眼,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脸,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 “好快的箭!”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队伍后传了过来,陆钊放下手中的弓箭看着来人,那人身材笔挺,浑身透着不凡之气。 “您是?”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陈志明,是这青山关的驻将,早就听闻玉门曹营之内有一神箭手,百发百中箭无虚发,今日一见不想竟是这般英雄少年,失敬。” 陆钊略施一礼正想着要如何应答,一旁熟睡的石邑与赵灵韵便给这阵仗惊醒了,她们看着门口的那群人不由得露出了惊惶之色。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不想嫁人 陆钊转头赶忙解释:“他们说他们是前方的驻将,我??” 还不等陆钊说完,陈志明便一把推开了陆钊跪在了石邑面前:“末将来迟,还望公主赎罪。” 石邑盯着面前的陈志明一脸鄙夷的看着陆钊,她猛地起身走到了陆钊身边一把扯过他的衣袖:“你不是说是曹将军让你带我出来散散心的嘛,这是做什么,你说话啊,说话啊!”石邑抓着陆钊的手臂轻轻摇晃着,她的脸上写满了委屈,看着这样的石邑,陆钊的心里竟然涌起了一抹愧疚,闷了半晌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石邑低着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其实她早就应该知道这次出行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她并没有想到陆钊竟然会骗她。 “我想回去,我不想嫁人,我不想嫁??”她低着头看上去非常的委屈,一时之间陆钊也不知如何是好他转过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脸茫然的赵灵韵,后者明白了陆钊的意思,边便收了毯子走到了石邑面前揽过她的肩膀。 陈志明起身走到了石邑面前:“末将为公主准备好了马车,但是有些破旧还请公主委屈一下。” 石邑闷声点了点头,她的情绪异常低迷没有说话。 陈志明并没有为陆钊额外准备马匹,陆钊便于郁战搭乘一匹马走在马车附近。 这地方距离青山关不远,一行人很快便进了城,陈志明也早就准备好了饭食跟居所让他们好生休息。 面对一桌子珍馐石邑似乎没有什么胃口,她说了一句累了就退了下去,陈志明也被属下叫了出去,空荡荡的屋内便只剩下了陆钊三人,他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郁战,我不是说这次??” “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保密的,可是我也没有想到这青山关的驻将竟然??”郁战无奈的叹了口气,早知会落得埋怨他也不会多此一举了。 “这驻将怎么了?” 郁战没有回答而是将腰间的一把短匕放在了桌上,这短匕是当时他们三人立功之时,曹天阙送与郁战的,郁战本不想带这多此一举的东西,但是考虑到此行还有两名女子便想着带着以防万一,等他们不在身边的时候还可以了留给她们二人防身所用。 可他在出去探查的时候因为陆钊在她们身边就忘了此事,谁想到他刚到此处便遇到了边关驻将陈志明亲察,而且他恰好认出了这把短匕。 此人虽然看上去风度不凡本应该是个凌厉之人,但不成想此人非常的磨叽,几番下来郁战被他烦的有些燥了,嘴巴一快就将这事儿说了个头儿,这下这陈志明说什么都要去亲自迎接,拦都拦不住。 说到这里郁战也是满面愁容,陆钊见状拍了拍郁战的肩膀:“此事不怪你,石邑被他们保护总归好过你我二人,且这一路上过于凶险,若是她出了差池,不仅仅是你我,老将军也定难逃其咎。” “陆钊,你这话怎么说的这么难听?”一旁的赵灵韵有些坐不住了,她将手中的筷子一把拍在桌子上:“石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难道不觉得你很过分么?” “这难道不是更好么?”陆钊转头看向了赵灵韵:“她是公主,跟着我们担惊受怕的,你觉得合适么?” “我不觉得她是公主,在我看来她更像是我的一个小妹妹,我虽功夫比不得你们,但我不会骗她,她遇到了危险我会舍了命得保护她,仅此而已!” 说罢,她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了陆钊跟郁战两人在桌前。 气氛变得异常凝重,郁战看着陆钊询问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静观其变。”陆钊看着一桌子饭菜还有门口守卫,这一切看似是那么合理,但是却让陆钊感觉非常的别扭。 这种感觉跟之前他们与那女子正面冲突的时候非常相似,莫非这其中也有什么端倪不成? 劲风习习,戈天鸢差人将屋内的火炭换成新的,随着侍者们的劳作,屋内开始变得温暖了起来,她端坐在塌上,看着面前的棋局,一只雄壮的苍鹰蜷成一团趴在她的腿上惬意的眯着双眼。 戈天鸢的手时不时地在苍鹰的羽毛上亲昵的抚摸着,那苍鹰的翅膀上缠绕着厚重的纱布,整个屋内泛着浓郁的药味儿。 “苍宿,这一子,你觉得合适么?”戈天鸢用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棋盘,那苍鹰有灵性一般的抬起头歪着脑袋盯了半晌竟抻着脖子叼起了一枚棋子落在了其他的地方。 戈天鸢饶有情趣的打量着面前的棋局,一名侍者走上前来,戈天鸢看也没看她便朝着她挥了挥手,厉声道:“出去!” “回禀左贤王,有人找您。” “不见,让他回去。”戈天鸢将苍鹰抱紧,拿起了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丝毫没有想要理会那侍者的意思,侍者有些无奈的到了门外对等在门口的秃头将军汇报,后者叹了口气直接推开了侍者走了进去。 “您不能??”侍者在后面追赶着,但是羸弱的女侍者哪里跟得上久经沙场的将军,听闻动静的戈天鸢深吸了一口气,她压制着心中的怒火看向了门口。 秃头将军推门而入,他的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见他前来戈天鸢有些意外,此刻侍者也赶了过来:“左贤王有令,今天谁都不见,您??“ “你退下去吧。”戈天鸢朝着侍者摆了摆手,侍者有些意外但是还是应声退下,秃头将军略施一礼上前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戈天鸢面前打开,里面放着的东西让戈天鸢眼前一亮。 “是谁的?” “一个猎户。”秃头将军盯着戈天鸢的脸,后者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我要奖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秃头将军猛地跪在地上:“末将愿为左贤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戈天鸢微微一笑,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秃头将军:“阿岚,你真的不要任何奖赏么?本王可是诚心的呢!”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茫然无措 秃头将军身体微微发颤,他从未遇见过戈天鸢这番态度,不知怎的他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属下,属下不是犯了什么错误,还请左贤王责罚!” “责罚?“戈天鸢笑笑,你可是我最忠实的部下,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感谢你都还来不及呢,我怎么可能会责罚你呢?” 戈天鸢的语气平淡,但是在秃头将军听来 确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戈天鸢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一定是什么地方触怒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你说话啊,怎么,听不到本王问你的话么?” “不,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想要知道属下到底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望左贤王明示!” 秃头将军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戈天鸢,戈天鸢强大的气场已经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他们就这么僵持了半晌,戈天鸢最终长舒了一口气,伴随着这口气,那种强大的压迫感瞬间荡然无存,秃头将军的额头上已经噙满了汗水。 “算了,既然你想要岭上的话,本王也不强求你,不过本王现在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你可要好生回答知道么?” “是!”秃头将军点了点头,眼中已经写满了感激的神色。 戈天鸢见他这幅架势心中暗自不爽,她将微微颤抖的手搭在苍宿的身上,轻轻的抚摸那柔软的羽毛,看着堂下的秃头将军。 阿岚已经跟随她足足八个年头了,这么多年以来他都兢兢业业的陪伴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而戈天鸢也因为为这样的身份一直饱受诟病,她有些想要知道自己在这群人眼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 “我问你,你可要如实交代,知道么?” “属下明白,请左贤询问便是!”秃头将军低头,戈天鸢咬了咬嘴唇,还是将一直闷在自己心中的话给问了出来:“在你们眼中,本王是个让人心生畏怯的人么?” 秃头将军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有些不太明白的看着戈天鸢,他不知道为什么戈天鸢回询问她这样的问题,不过他还是开口回应道:“属下们对于左贤王的,并不是畏惧,而是敬畏,您作为我军智囊,为我军立下汗马功劳,乃是我辈的英雄啊!” 戈天鸢盯着秃头将军看了好久,她知道这并不是对方心中真正的答案但是她也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对他淡淡道:“好了你走吧,去找人领赏吧,你做的不错。” 秃头将军有些迟疑:“属下不明,将军为何要执意赏赐?” “没什么,今天心情不错罢了” 戈天鸢坐直身将思绪且切回到了棋盘之上,她看着那一盘残局,拿起了棋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从何处落子。 塞外寒风烈烈,风顺着门的缝隙灌了进来,戈天鸢抓起一旁的毯子裹紧身体,将怀中的猎鹰抱得更紧。 陆钊坐在床边,呼啸的寒风发出飒飒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他觉得自己现在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但是却又说不好这麻烦是从而来。 眼前所在是青山关驻将陈志明给他们精心准备的,相对于之前所住的兵营和暂时躲避的茅屋而言此处宁静而又温暖,可这种惬意的感觉却让他有些汗毛倒竖。 “你怎么了”一旁的郁战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异状,低声询问,陆钊叹了口气将身上的弓箭拉下来攥在手里一副警惕的模样。 郁战见状也明白他在怀疑什么:“你难道在怀疑那个陈志明?” 陆钊点了点头:“我还是感觉这件事儿有些不对劲,他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太巧了一些?” 郁战低着头,确实陆钊的怀疑没有什么问题,现在虽说是非常时期,但是驻将亲临城下检查的很少见,尤其像是陈志明这般仔细的已经有些夸张的。。 而且当他得知郁战身份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惊喜也十分的奇怪,就算是遇见故交也不过如此。 见郁战半天没有应答,陆钊知道他定然也是在怀疑此事,便让他的所遇再说一次,陆钊点了点头将这件事儿再次说了一次。 这一次陆钊比在路上听得更加仔细,突然有一个细节让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止住了说话的郁战询问道:“你说他亲自给你搜身还将你的短匕拿走了?” “没错!”郁战点点头:“而且他还拿着看了好久之后团返还给我,我还以为他??” 陆钊微微皱眉,这件事儿确实是不简单,但是现在他们现在正在别人家的阵营之中,就算是想要使出什么本事来也会受到很多的限制。 “我们要想办法离开!” “为什么?”郁战有些不太明白陆钊的想法,现在外面是罕见的暴风雪,且他们行李都给骗走了,楚南寻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倘若此行只有他们二人尚可,但是还有赵灵韵跟石邑两个姑娘,他们这样做会非常冒险。 “我离开之前将军给了我此次的路线图,我们这一路虽然遭遇了不测但是确是在按照将军既定的路线而行进的,若是这路上有什么将军的故交他不会不说,就算是老将军不说,少将军也会让我们给故友带上一句问候或者是什么。” 郁战点点头但是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是你不是说这次的秘密是绝对保密的么,怎么会?” “即便如此,就算是遇到将军的挚友只要说是有密令在身也不会对我等这般刁难,所以此事情定然有蹊跷”、 “那好吧,那我们要怎么办?” 陆钊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先静观其变,想办法让赵灵韵回来,我们需要她的帮忙。” 郁战点了点头:“行,但愿这次是你多心了,我们有惊无险才好。”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只剩下了陆钊一人端坐在床上,他攥紧了手中的弓箭,表情写满了凝重。 眼下情况让他始料未及,但他却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这一次他们出门被袭击,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陈志明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风还在刮,雪还在下,到处都是一片苍茫,茫茫的原野中,一个瘦削的身影艰难前行着,那纤细的身体好像是插在雪地之中的枯木一般,仿佛那风再刮得猛了一些,就会被折断一般。 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残雪,一双明亮的眼睛漏了出来,潜藏着无数的灵性。 看着远处的城楼,那人似乎受到了什么鼓舞一般将不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朝着不远处狂奔了过去。 眼看着到了城边,那人匆忙的摘下了头上的帽子,一头秀丽的长发披散开来好像锦缎一般,柔软而顺滑。 “终于到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早就定了亲事 少女揉了揉选张的脸看着眼前的景色,距离上次前来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了,不知道他现在可安好。 少女朝着城门快速的移动着,眼看到了城门口一根木杖却横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是谁?拦我做什么?”少女对那铁面士兵有些不满,士兵打量着这个纤瘦的少女。 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灵气看上去非常的讨人喜欢,但是却给人一种这丫头得罪不起的感觉。 将士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木杖,朝着饿着少女厉声呵斥道:“今日将军有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闲杂人等?”少女鄙夷的看着那拦住自己的家伙,眼中写满了傲慢和讹蛮横:“我说,你知道我是谁么,就敢拦我的路,赶紧让陈志明亲自滚出来迎接本姑娘,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少女扬起粉拳佯装打过去,那个士兵也不知怎感到了一丝害怕竟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少女见他有些怕了很是满意,她推开眼前的木杖想要离开但对方却没有想要放行的意思,而是告诉身旁的半同伴前区通报将军自己则在原地拦住这个丫头。 少女盯着这士兵看了半晌,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是新来的吧,真是不通情面,一会儿可是要让陈志明好好的收拾收拾你们” 少女抄着手看着自己来时的路说好了月末就接自己过来玩,但是眼看一个月都过去了这个家伙还是不理不睬的,难道他说的话都是放屁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少女越想越气,抬腿朝着身旁的墙壁上猛地踢了一脚,残雪从上面飞了下来落在那个士兵的脸上。 但这些残雪并没有让这个士兵放松警惕,他仍旧盯着眼前的少女,生怕她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陈志明坐在屋内看着面前的那卷密卷盘算着要怎么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敲门声突然传来吓得他险些背过气去,他喊了一声是谁,门外传来了一声禀告。 陈志明慌乱的将手中东西收好,清了清嗓子让门外人进来。 “是你?”陈志明看着来人有些意外:“我不是让你们在城门口看守无论是谁进程都不要放过来么,难道法神两个什么事儿么?” 小兵点了点头:“我兄弟二人正奉命在门口,一个姑娘非要闯进来而且点名道姓的要让您去迎接,所以我才!” “姑娘?”陈志明微微皱眉,他倒是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姑娘,便问道:“那姑娘什么模样?” “十五六速看上去鬼灵精怪的,而且似乎来头不小!” 陈志明听闻微微皱眉,他却是不知道有什么姑娘,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况 ,他还是要去处理一下的好。 “那我们去看看!”说罢他便披上了一件外衣跟着小兵朝着城门赶了过去。 恰巧他推开房门的时候正遇到打算出门的陆钊,两人相视一笑,陈志明想要就此离开却被陆钊给叫住了。 “敢问将军神色匆匆,可是有什么要事?” 陈志明笑笑:“没有什么,刚来人汇报城门外有人闹事儿,我去恰处理一下便回来,陆钊兄弟,住处可还舒适?” “很舒服,多谢将军美意,不过我见将军这般紧张想必那闹事的人定然非常麻烦,我虽然是曹将军的部下,但是听闻将军所言,似乎与我家将军交好,眼下将有烦躁的事情,我定当要全力相助。” 陈志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都是小事儿,我自己处理就好,倒是你们连日奔波肯定都疲乏了还是好好休息的好。” 陆钊见他想要拒绝自己,这其中定然有猫腻,于是便开口道:“将军此言差矣,属下怎敢无功受禄,且临行前曹将军亲自叮咛若是遇到将军有难定要鼎力相助不枉昔日恩情,如今不正是这等时机么,莫非将军觉得曹将军的话是错的不成?” 陈志明咬着嘴唇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如何是好,只得笑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陆钊点了点头俯身行礼:“那多谢将军了。” 一旁的小兵有些不解,陆钊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士兵,将军为何要如此忌惮,但是他忽略了眼下陆钊的身上有着曹闲野的密令,曹闲野的面子他陈志明若是不给的话,到时候肯定会落下麻烦。 风声渐小,飘扬的大雪也停了下来,陆钊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发现这里竟然有些荒凉的吓人。 虽说今日大雪绵绵,但眼下年关将至也免不了一些商人来往贸易,这城门口这般萧条确实有些怪异了。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城门口,见到那闹事儿之人陆钊显得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闹事儿的可能是帮派或是什么难缠的角色非要惊动陈志明亲自出马,但面前站着的竟然是一个灵动的少女。 少女也注意到了这边,她呼了口气一副漫不经心的架势看着陈志明跟前来的陆钊。 “你是何人,今日城内不许任何人出入,为何要在此闹事儿?”陈志明厉声喝道,但是那姑娘似乎听不见一般的继续摆弄着手中的一团白雪。 “本将在与你说话,你为何不答!”陈志明似乎有些生气了,陆钊将头歪向一旁抄着手一副看戏的样子,那姑娘将手中的雪球朝着陈志明一抛。 陈志明毫无防备,黑色的锦袍直接给打湿了一片,他有些厌恶的转头瞪着那少女却冷不防的见对方竟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 “你什么你,跟本姑娘装的还挺像的,怎么也就一个月的光景就不认识我了么,陈志明,你这个负心汉白眼狼,我要打死你!”少女抡起拳头朝着陈志明就砸了过去,场面非常混乱。 一旁的陆钊抄着手强忍着心中的笑意,他没想到这找上门的竟然是个冤家。 “你放开,你到底是谁啊?”陈志明将少女从自己的身上扯开,但对方仍旧不依不饶的抓着他的胳膊一副赌气的样子。 “好,你听好了,本姑娘叫罗凌,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要是想要搞什么失忆的桥段可不好使,我们可是早就定了亲事的!”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异样的感觉 “罗凌?”陈志明微微皱眉,这个名字对他来说非常的陌生,他不记得认识过这样的一个女子。 罗凌盯着陈志明,见他半晌没有应答便挥着拳头砸了过去:“你这负心汉,莫不是一个月的光景就给我忘了,臭男人!” 罗凌踢打着,周围的将士们纷纷看着这样的场面,他们心中无往不胜的将军此刻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追着打,他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如何,只能生生憋着笑意。 一旁的陆钊见此情形感觉颇为好笑,同时他的心中也升起了意一丝疑虑,这女子或是这边关驻将陈志明定然有问题。 闹了好半晌,罗凌才渐渐有些倦了,她一把抱着陈志明趴在他的怀里就开始嚎啕大哭,因为情绪过于紧张,陆钊有些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话,不过大概应该是诉说自己如何如何委屈的事情吧。 陈志明也有些倦了这女人的闹腾,但眼下这么多人都在身侧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哄着罗凌将她带回去,至于这女子的身份,他还得去找那人问问才行。 玉门关内,曹闲野看着茫茫大雪心中焦虑更甚,昨日陆钊奉命前行并无不妥但是眼下这片苍茫白雪属实让他有些担心。 且此时边疆各关,局势不明,加之密卷泄露他也不知到底是谁泄,加大雪,各关定然会严加看管,加上石邑的身份他们很有可能会被 居心叵测之辈盯上。 想到这里曹闲野后悔不迭,他本想着若是陆钊相送的话石邑公主不会有所提防,同时因为石邑公主的特殊身份陆钊他们或许也可从容应对一些情况,可是现在来看的话,自己或许是有些过于草率了,忽略了很多的问题。 “将军,我们要不要去找陆钊他们回来,现在雪下的这么大。” 曹闲野点了点头:“也好,你们带一队人马前去,他们此行第一关是青山关,驻将陈志明是我的故交,此人极其顽固,你们带着这个过去,他不会刁难你。” 楚南寻点了点头,他接过了曹闲野手中的那把短匕却惊愕的发现这匕首竟然只有鞘里面匕首已经不知去向。 “那匕首在他本人手中,若是你们没有见到的话,务必小心。” 楚南寻点了点头,一旁的曹天阙也俯身领命打算一同前去,但曹闲野却叫住了他:“你先不慌着过去,等他半日不归的时候这你在前去便可。” 曹天阙不明白这是何意,但还是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曹闲野精心调了一批精锐让他们带走,而曹天阙也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风声散去,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安静起来,曹闲野坐在帐内,近日大雪绵绵,边关战报频发,那些匈奴人似乎无惧严寒在这样的凛冬仍旧虎视眈眈的盯着边疆数城。 而这些城内,唯有青山关战报略少,让他感觉有些不太自然,青山关虽比不得他这边但也算得上是要塞,虽说驻将陈志明是骁勇之辈,但也是要地,匈奴不可能会放过这样的一个地方不管不顾的,即便是块硬骨头也会去啃上两口。 但青山关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战报传来,曹闲野不免怀疑此事,而且这陈志明虽然一根筋,但是却也有着致命的缺点,若是匈奴想要找突破口的话他这边极有可能会非常的危险。 到时候青山关一破,自己这边便是两面夹击腹背受敌,会非常的被动,而此刻陆钊他们多半是陷入青山关之中,他也正巧趁这次的机会一探虚实。 风雪停滞,陆钊坐在屋内看着一片素白,算算日子马上快要到春节了,虽然战乱的年代节日对他们来说早就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求,但毕竟也快要到了。 陆钊正思衬着,门被轻轻推开了,来人竟然是石邑,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看上去是刚刚哭过一样。 “你怎么?”陆钊看向了石邑的身后,他本以为赵灵韵会跟过来,但是似乎来人只有石邑一个人。 石邑没有说话,她看上去有些虚弱的直接靠在了陆钊的身上轻微的喘息着,陆钊有些担心赶忙抓住了石邑的手腕,好在她的脉象还算是平稳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陆钊这才松了口气。 “你还好吧?”陆钊轻声询问道,怀中的石邑点了点头,闷闷的说了句对不起。 陆钊有些意外,石邑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没有细问而是轻声趴在石邑耳边对她道:“多加小心,这地方有问题。” 石邑有些意外,她抬头看着陆钊陆钊却示意他不要说话。 夜幕降临,陈志明虽然还准备好了酒菜但是却丝毫没有了先前的那股热情,因为白天没有吃什么东西,石邑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但是听陆钊说这家伙可能有问题就不太敢吃饭菜。 陆钊见状赶忙夹了个鸡腿儿给石邑示意她暂且放心,如果说陈志明有心想要伤害他们的话当时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晚饭过后,几人回到了住处,陈志明准备了两个房间给他们居住,分别的时候陆钊变戏法一样的从怀中掏出了两枚铃铛让她们绑在门上,如果有响动的话就大声呼救。 考虑了一会儿后,陆钊又将腰间的配刀递给了赵灵韵,她多少会一些功夫万一有紧急情况也可以简单应对一下。 做好了这些准备之后,四个人便返回了各自的住处。 郁战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愣,陆钊却蹲在门口一言不发。 气氛异常沉闷,似乎连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够听到,过了半晌陆钊才淡淡道:“快睡吧,可能一会儿就就睡不成了!” 郁战应了一声,他不知道陆钊又打的什么算盘,不过这个陈志明给他的感觉也确实有些不太好。 他下意识的缩进了身体,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早上的盘查让他的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想着当时陈志明的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他就感觉有些异样的难受,这种难受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虽说夏天的时候他跟陆钊在河边洗澡也嬉闹,但是那种个感觉却不太一样。 他打了个寒噤,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果然有问题 子时刚过,陆钊便被轻微的窸窣声吵醒了,他猛地睁开了双眼,借着月光他看到了一个影子在门边一闪而过。 果然这个陈志明有问题! 他刚忙起身想要叫醒郁战却发现他也被这样的声音惊醒了,两人相视一看,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陆钊从怀中掏出了布条将鞋子包裹住,这种麻布防滑而且不会在雪地之中产生过大的声音,做好了这一切之后,陆钊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窗户,两人一前一后跳了下去,直奔石邑她们的房间便赶了过去。 陆钊轻轻的推开门,一把刀直接朝着他的面门刺了过来,他急忙矮身闪过,身后的郁战赶忙将刀别开。 他的力气极大,那刀给他这么一下直接飞了出去,陆钊见状赶忙将那人推开一个翻身将刀稳稳接住。 赵灵韵盯着陆钊心里有些慌乱,陆钊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轻关上了房门。 石邑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灵韵将她轻声唤了出来,她见到来人是陆钊跟郁战长舒了一口气。 陆钊看向了屋外,那窸窣的声音仍在但是比刚刚好了不少,他压低声音对众人道:“果然这陈志明有问题。” “那我们要怎么办?”赵灵韵也早就注意到了那些攒动的人影所以早就在门口准备好了只要是有人进来就会刺过去,先发制人。 陆钊看了看他们:“先不要慌乱,我见这些人似乎并不是朝着我们来的,我们先不要节外生枝,收拾好东西看准时机偷偷溜走,在制定下一步计划。” 众人点了点头,便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出门,不成想他们刚推开门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你怎么?” 陆钊足足愣了有一会儿听见脚步声之后猛地将楚南寻拽到了屋内,楚南寻看着他们几个轻声道:“你们几个果然被扣在这,没有受伤吧?” “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回去报信了么?” 楚南寻叹了口气:“我是回去报信了,但是曹老将军说这青山关的驻将可能有问题,于是就让曹将军带着一队精锐一起过来了。而且我过关的时候这个驻将果然有问题,他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曹老将军所说的信物,于是我就趁着夜色偷偷的摸了进来,谁成想给他们盯上了,要不是我聪明的话,早就给抓住了。” “等等”石邑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难道说他们这大半夜的抓的就是你?” 楚南寻撇了撇嘴将身上的兵刃收起来不屑地对石邑说道;“你以为呢?” 此刻陆钊却仍旧沉浸在方才的楚南寻的所说的话中,青山关的驻将是陈志明没有错,而且那个过来胡闹的姑娘也证明了他确实是陈志明,但是为何他却没有老将军的信物而且会这么奇怪。 这一切只有一种可能,眼前的这个陈志明是假的。 想到这里陆钊便想起了当时戈天鸢冒充的那个女子,那女子跟阵前的戈天鸢除了身形相似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她定然是有秘术能够改变自己的容貌。 而且白天陈志明见到罗凌的状态也有些奇怪,他能看得出来罗凌这丫头是大户千金,而且很显然跟陈志明关系亲密,但是今天陈志明表现的却有些陌生,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坚固这个人一样的那种陌生。 “这个陈志明应该是被掉包了,我们要想办法先让她们两个离开!”陆钊看向了一旁的赵灵韵跟石邑,若是真的打起来了,他们三人的武艺脱身不成问题,但是她们两个的话…… “我们不走!”石邑一屁股坐在床上:“想让我们来就让我们来,想让我们走就让我们走,你当我们是什么了啊?” 石邑不满的噘着嘴很显然她还在生陆钊的气,陆钊赶忙上前想要劝慰,一旁的赵灵韵也附和道:“对,石邑妹妹说的没错,我们才不是你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呢,我虽然武艺不及你们,但是也有我们能做到你们做不到的事儿!” 两人态度异常坚决,陆钊也没有想到她们两个会在这样的事情上统一战线。 “姑奶奶,都别闹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曹将军带着几百精兵在不远处等着,万一真的要打起来了,你们怎么办?” 两人仍旧没有想要松口的一起,陆钊叹了口气:“那算了,你们留在这吧,我们走!” 楚南寻不可思议的盯着陆钊,他搞不懂陆钊这又是在打什么算盘,但是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相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三人推开门,顺着墙边摸到了陈志明的住处,今天陆钊闲逛的时候恰巧走到了此处,自然知道他的住处。 几人从三面进入房中,却发现屋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莫非是大意了? 陆钊心中顿时扬起了一抹不太自然的感觉,他赶忙推开窗户想要逃走,却只听得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糟糕被包围了!陆钊心中暗骂,伴随着一声脆响门被踢开,带头的正是陈志明,但是他明显换了一副神色早已经跟白天的翩然将军判若两人。 “三位深夜来到寒舍,在下照顾不周还望见谅!不知三位有何事竟不请自来?” 陆钊三人靠在一起各自捏紧手中兵刃暗暗看着门外围着的众人心中盘算着要如何突破重围,突然陆钊想到了一个异常严肃的问题,石邑她们还在…… 见陆钊神色异样,陈志明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杀了她们的,那样俏丽的姑娘不知道会卖到多好的价钱,我怎么可能……” 陈志明的话音未落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众将士身后传来。 “陈志明,你这个负心汉!” 陈志明一怔还不及反应,身后的几名士兵就不知道给谁打翻在地,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正拎着一个士兵的衣服将他重重的朝着陈志明甩了过去。 陆钊认出了这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在城门口的罗凌。 这丫头竟然如此厉害!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计谋叠出 陈志明此刻也是满脸狐疑,他木讷的抱抱着被甩过来的士兵,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当他看清来人的时候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女人不是给绑起来了么,怎么…… “陈志明,你这个负心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绑我?”罗凌根本不等陈志明反应直接伸出手一把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扯到了自己的跟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我让你绑我,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嘛,我打死你,我打……” 罗凌一边叫嚷着一边殴打看似手手无寸铁的陈志明,陈志明就像是一只咸鱼一样任凭摆布,突然他看准了一个档口猛地挣开了罗凌的手捂着脸后退了几步。 “你这个疯婆娘,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陈志明,你这疯女人怎么还抓着我不放?” “你还敢骂我,皮痒了是吧!”说着罗凌便撸起袖子朝着陈志明便殴打过去,一个所谓的边境驻将给一个女人打的根本毫无还手之地,跟在陈志明身后的几个将士纷纷皱起了眉头。 伴随着踢打一个肉白色的东西从陈志明的身上甩了下来,罗凌看着面前的人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眯着眼睛看了半晌:“你是谁?” 面前的人已经跟之前大不相同,那张俊朗的脸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因为过度殴打而略显臃肿的猥琐相貌。 罗凌收住了自己手,她鄙夷的看着地上的东西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坏了坏了了,手劲儿太大了,脸皮都给打掉了。” 围在门口的士兵看着面前人并非自己的将军纷纷暴怒,根本由不得谁下令,他们便赶忙上前将那假的将军团团按住,不肖半刻便捆扎严实。 此刻带着二百精兵驻守城外的曹天阙就算是破了脑袋也根本不会想到,老将军所忌惮的事情竟然直接被一个女子化解了。 经过解释和盘问,陆钊他们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真正的陈志明早在一个月之前的一场激战之中受到了暗算被关押在一处秘密基地,而这个男人因为身形跟陈志明相似便伪装成了陈志明的样子在军营之中暗中与匈奴勾结,等候命令放敌军入关,双面夹击杀的曹营两败俱伤。 但是此人是个好色贪财之徒,当他在盘查郁战的时候意外发现了郁战身上所带的配饰便逼问,得知公主在他们的身边,他想着如果将公主掳走定然会卖个高价,于是便想着将他们扣下,可不成想他的伪装太失败了,虽然郁战轻信了他,但是那个拿弓箭的小伙子却没有那么好骗,而自己最终却栽在了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丫头手里。 明白了事情原委之后,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罗凌则扯着那人的衣襟询问着陈志明的下落。 假陈志明说自己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匈奴军从中作梗,他不过只是个棋子罢了,但是罗凌仍旧不依不饶,眼看着那人就要给他掐死了,几人才赶忙将她劝开。 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之后,陆钊询问一旁的赵灵韵跟石邑有没有受伤,但还不等她们回答,罗凌便很熟络的揽着陆钊的肩膀对他道:“我说你这个夫君当的还真是窝囊,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要不是本姑娘及时赶到,可就麻烦大了知道么?” “可不是夫君,只是朋友。”赵灵韵跟石邑赶忙辩解,不过罗凌似乎并没有想要听她们解释的意思,而是盯着陆钊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将他松开。 这姑娘的力气极大,陆钊给她勒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请咳了几声之后陆钊坐直身子略施一礼:“多谢罗姑娘搭救。” 罗凌摆了摆手:“都是江湖一场,既然你有意要谢我,那就不妨将真的陈志明给我找来,我还有些账没跟他算明白。“ “这……”陆钊有些犯难,他并不认识陈志明,且根本不知道青山关的事情,根本就无从下手。 罗凌见他半晌不应答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便佯装休息离开了,陆钊也不知这女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第二日,曹天阙带着精兵进入城内,因为昨日的一战,城中将士自觉地以最高统帅命令为准,迎接了曹天阙进程,在人群之中一个打扮不起眼的骑兵引起了众将的注意。 那人身材高大,相貌俊朗,浑身上下透着不凡的锐气,虽然面色有些憔悴但是却挡不住那股凌厉的气息。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众将欢腾相迎,陈志明从马上跃下被簇拥着,人群中一个纤瘦的影子快速的窜到了人前,还不等陈志明反应过来一个白嫩的巴掌就到了面前。 他轻推开身旁的将士抓住了那白嫩的手腕,稍微用力那人便直接栽到在了他的怀中被他牢牢地擒住,陈志明微微一笑,抬手掀开了那人的帽子,长长的秀发倾泻而出像是瀑布一般散发着明媚的光彩。 此刻罗凌的眼中满是泪痕,她抬着头瞪着陈志明,身体不住地挣扎着,半晌陈志明才送开了罗凌但冷不妨却被对方给打了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极其清脆,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木讷的看着面前的场景,而陈志明却没有生气的意思,而是轻轻地抱住了面前的人:“没去接你,我深表歉意。” “谁要你的歉意!”罗凌一把推开了陈志明,气呼呼的朝着营帐走了过去,众将见状刚忙起哄,陆钊走到曹天阙身旁略施一礼:“见过将军。” “不必拘泥礼数,石邑公主呢?” “公主并无大碍,此次陆钊大意让公主涉陷还请……” “诶,都让你不要拘泥礼数,你若是再这样吧,本将可就要罚你了,而且这次多亏了你们我们才恰好能够遇到陈将军,这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陆钊有些不太明白,不是说陈志明被困住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曹天阙的队伍中,莫非这也是老将军的计谋?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中毒 还不等陆钊开口询问,曹天便与他说起了事情的缘由,这一切似乎都是天意。 今日清晨他们接到了楚南寻的汇报,根据楚南寻所言,陆钊他们极有可能已经深陷险境,恰逢这青山关的驻将可能已经出了问题,所以他们便想要趁此机会前来查看。 到了城边之后,曹天阙带着一众人马在附近停留,等待着楚南寻打探虚实,不成想他们在落脚之处竟然听到了厮杀之声,曹天阙赶忙率领几人赶上前去查看,只见皑皑白雪之中竟有一人赤膊正与几人周旋,当凑上前去曹天阙才认得出那人竟然是陈志明。 于是他们便上前帮忙将那几人制住,经过询问,此人正是青山关驻将陈志明,而现在在青山关那人只不过是个冒牌货。 曹天阙赶忙带着陈志明回到落脚点,他打算连夜突袭却遭到了拒绝,陈志明说他们军内有几员将士勇猛异常,且如今他失踪数月,营内局势恐怕已经有所改变,还是先派人打探的好。 当时作为探兵的楚南寻已经带着信号烟出发,曹天阙也只得等待他的消息,但是不成想直到天亮都没等到楚南寻的消息,于是他们便前来查看,却不想这局势竟然被一个女子所制住。 见罗凌的背影,陆钊有些不解,他忙询问这女子究竟是谁,竟有这般胆魄,曹天阙说那是同为边关十二将罗奇将军的长女,自幼习武与陈志明青梅竹马。 既是名将之后,定然有通天的本事,传闻这罗小姐自小就聪慧过人,乃是练武奇才,但却生得女儿身不可在前线迎战,但是也可背后辅佐陈志明。 正当陆钊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只听前面人群一阵惊呼,二人赶忙上前,却发现陈志明竟然倒在了地上面色惨白奄奄一息了。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罗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如土色,她抓着陈志明的衣襟猛烈的晃动着,陆钊赶忙俯下身去,发现陈志明似乎是中了毒。 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曹天阙,后者也是一脸凝重。 陈志明的随行将军赵煜最先反应过来,他赶忙唤来几人将楚南寻给抬了回去,又差人去叫郎中前来,本应喜气洋洋的场面霎时间变得异常紧张。 陈志明被抬回到了军营之中,但还不等郎中前来,他便已经断了气。 见深爱之人已近离去,罗凌直接晕厥了过去,这个看似有些张扬的女子此刻竟如此的娇弱,陆钊站在草天阙身旁他抬起头发现后者的脸色异常的凝重。 “怎么了?” 曹天阙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告诉陆钊没事儿。 很快郎中便来到了营中,见到陈志明已经归去,也是满面悲伤,但这边关驻将死的不明不白实属大事,经过陈志明众手下商议,他们决定调查将军的死因。 而在商议的过程中,曹天阙的神色却异常的凝重,他攥紧拳头全程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这样异样的举动让陆钊感觉有些异样,但是他并没有询问,只是感觉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问题。 陆钊等人回到了住处,已经有些疲乏,他将身上的弓箭卸下放在一旁的桌上坐下,郁战坐在他的对面端起了一杯茶刚送到嘴边陆钊却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 “你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么?” “怎么说?”郁战轻轻推开了陆钊的手将茶杯端到了嘴边。 “我觉得是有人蓄意下毒。” 陆钊话音刚出,陆钊的手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杯中滚烫的茶水落在了他的手上,郁战虽然吃痛但是还是强忍着没有将茶杯扔出去。 他这一样的举动被陆钊看在眼中,郁战定了定神随即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种事情也说不好吧?万一是她身患顽疾或者是吃了什么东西?” “不对。”陆钊摇了摇头:“你我虽然不是医者,但是这一路来已经见过不少生死,且一个人方才还意气风发怎么会突然就倒地不起,定然是有人暗中下毒!” “算了,你怎么想都好,我有些累了,先去睡一觉。” 说罢郁战打了个哈欠缩到了被子里,陆钊也有些倦意,昨夜变故他们一夜未眠,现在虽已经天明,但身体却疲乏的要命,他也赶忙来到床边躺了下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因为陈志明的缘故,营内都是忙碌的脚步声,也不知睡了多久门突然被踹开,陆钊只感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他猛地睁开眼抬手朝着那股杀气便砸了过去,对方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一个闪身避过。 陆钊的意识随着这一下瞬间清醒,他抬头看见面前的罗凌颇为不解。 “罗姑娘,我们??” 罗凌根本不给陆钊辩解的时间,她抽出了腰间的配刀朝着陆钊便刺了过去,陆钊后退一步不料却踩到了郁战脱下的棉靴,脚下一软直接朝着身后跌了过去。 眼见刀锋逼近,只听得一声脆响,那把短刀在空中打了几圈砰地一声钉在了不远处的墙面上没入足足一寸,陆钊回头,郁战正反手握刀虎视眈眈,俨然一副吃人模样。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罗凌的气势并未因失去兵刃而消散,相反却更加锐利,陆钊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见罗凌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扔在了二人面前,陆钊二人看去,只见那东西竟然是一枚黑色的箭头。 二人面面相觑表示不解,见他们没有反应,罗凌点了点头将一个包裹从身后掏出来甩在了二人面前,一个小袋子给她粗暴的甩了出来,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那包裹正是陆钊随身的包裹,但是他不知道这箭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还不承认,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还是说曹闲野那狗贼铁了心的想要他陈志明的命?”罗凌的情绪异常激动,但陆钊的身上绝对不会带着这种东西。 陆钊虽善用弓箭,但并不会随身携带箭头,对他来说只要是坚韧的木材都可以作为箭矢使用,而这箭头都是金属所制异常沉重,他并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罗姑娘,这可能是一场误会,有人要陷害我们!”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可否相信? “陷害?”罗凌哑然一笑:“这东西分明是从你们身上查出来的,且这边关十二将之中,曹家家传秘术,可百步之内可无声无息取人性命,难道这不是因为毒是什么?” 罗凌的目光如火,显然辩驳是没有任何用处的,眼下陈志明一死,不仅仅对她对整个边关战局也是致命的打击。 但陈志明到底是如何在众人面前被下毒的呢? 眼看着罗凌又要打过来,陆郁二人不由分说直接上前,几番拳脚下来,二人竟与这女子打了个平手,罗凌见势不妙想要先发制人,但她这半刻迟疑却给陆钊找见破绽,他反手朝着罗凌肩上劈去,罗凌想要后退但路已经被郁战封死,只听一声脆响,罗凌下意识的咬紧了牙齿,她左肩的关节竟就遮掩给陆钊卸了下去。 瞬息时间,胜负已分,罗凌垂着手死瞪着陆钊,眼中的那股杀气没减弱半分:“怎么,你这曹营小鬼莫非还想要至我死地不成?也好,这样一来小女子倒是可以去阴曹地府与陈郎相会了!” 听她的话已经驴唇不对马嘴,陆钊赶忙解释道:“罗姑娘这真的只是误会,曹将军有何取人性命的妙法陆钊概不知晓,但我们与陈将军今日初见,也并无仇怨, 我们为何要杀他?” 罗凌并未因为陆钊这三言两语便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天知道那曹营老贼到底如何想的,莫不是极度陈郎骁勇,怕喧宾夺主夺了他的气势吧!” 陆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应答,他不知道罗凌怎么会有这般想法! “胡说!”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陆钊闻声望去只见曹天阙不知何时已经推门而入,见到曹天阙罗凌显得有些意外,她昂起头看着对方:“你怎么?” “罗姑娘,您莫不是真以为你那雕虫小技可困得住我们曹家儿郎?” 罗凌暗自咬了咬嘴唇没有多说什么,曹天阙见她理亏赶忙说道:“我们曹家若是真想要谁的性命用不着偷鸡摸狗,别说是一个陈志明,若是来上百个我们也不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曹天阙的话铿锵有力,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罗凌瞬间弱了下来,她抓着已经脱臼的肩膀一言不发,甚至表情也缓和了不少。 “而且,陈将军曾经有恩于曹营众将,我们曹家世代为将,征战沙场,所为名利不过乃是淡薄之言,边关安定数栽均是十二大将与无数士兵血泪堆砌而成,如今局势动荡,边关战乱,罗姑娘虽未女流之辈,不便征战,但也理应心系大统,为何却毫无凭证,仅凭一己之见空口污蔑他人?” “你!”罗凌杏眼微睁,她不得不承认此番曹天阙气势逼人,压得她根本无法招架。 “可是眼下物证巨在,本姑娘自当有理由怀疑尔等,你却空口无凭指责本姑娘,莫不是你们曹营都如此行事么?” 场面开始严峻起来,陆钊冷静观察,曹天阙虽然面露愠色但是仍旧泰然,很显然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反观罗凌似乎已经乱了阵脚不知所措。 “我们曹营行事如何,犯不着一个外人评判,但你若是非要让本将给你个说法,那好,本将就给你个说法。” 说罢他便上前抓住了罗凌的肩膀,只听一声脆响那错位的关节便给他这一下复位,他的速度很快还不等罗凌喊疼他便一把拽着罗凌来到了庭院中央。 屋外一片的苍茫白雪,寒风凌冽,曹天阙似乎根本感受不到寒冷一般,拽着罗凌一路来到了城外的一处荒山之上。 陆钊跟几名将士尾随而至,现已经过了午时,日头已经开始偏西,气温渐渐退下已经有些寒冷,见罗凌仍旧穿着单衣,曹天阙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包裹住了瘦削的罗凌,从腰间掏出了一枚物件伸到了罗凌跟前。 “这是何物?”罗凌不解,曹天阙手中的并非兵刃,而是一种褐色的看上去有些像是药丸也一样的东西。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曹家的秘术吗,那好,我就让你看看!”说话间曹天阙手腕猛地一甩,同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嘶鸣,众人循声望去,只听一声闷响传来,一只兔子正躺在雪地上,身上被生生的开了个窟窿,丝丝鲜血滴落在雪地和兔子雪白的毛发上。 陆钊上前赶忙拎起了那只兔子,兔子已经奄奄一息,但是并没有留下多少鲜血,那圆形的褐色小丸正巧堵在了伤口上。 曹天阙摊开手:“这就是你们想要知道的,曹家百步之内能取人性命的方法,确切来说白步有些过于夸大,但是这样的距离是不成问题的,那药丸里藏着铁屑和精心调制的秘药,打到皮肉内铁屑极难清理,且秘药之中的一种草药可以让身体麻痹,所以死者的死状更像中毒,所以您还觉得是我们曹家秘术杀了陈将军么?” 罗凌咬紧了嘴唇,曹天阙见她神色缓和便继续道:“而且,我们若是真的想要陈志明的性命,犯不着用这么大的手段,只要一人便可以取得他的性命。” 说话间曹天阙的目光落在了陆钊身上,众人看去,这少年的身上背着一把长弓,虽然面庞仍旧泛着稚气却无法遮盖住这少年身上的那股浩然。 “陆钊,给他们露一手!” 陆钊应了一声,他抬手便朝着身后抽去却忘了自己并未携带箭矢,他摇了摇头俯身捡起地上的一节粗木枝,简单的修理之后插好了箭羽便将这简陋的木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劲风扫带起层层残雪,陆钊屏气凝神,他的心并未因这寒冷亦或是大风而受到半分撼动,手起箭出,一声脆响,那箭竟直直的没入了几丈开外的一刻树上,一片被风卷落的枯叶被这下牢牢钉在了树干上。 众人不由得瞠目结舌,罗凌诧异的看着陆钊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双眼。 “所以,罗姑娘,如此您可否相信本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独自离去 罗凌闷哼一声,但是很显然这一下已经明了,若是他们真的有心想要杀害陈志明的话,不管是曹天阙还是这个尚且不知姓名的小兵都有这样的本事,他们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 “如何?罗姑娘,您若是还揪着我等不放,我们大可将此事汇报命人详查,您意下如何?” 罗凌被曹天阙此举逼得无话可说,但眼下曹天阙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事实洗刷了自己的嫌疑,而他这么做很显然是在针对自己。 如此想着,罗凌心中涌起一团怒意,她猛地扯开身上的外衣朝着曹天阙手中砸了过去便风尘仆仆的跑了回去。 陆钊见状深知局面已被控制,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但他却对方才曹天阙那一下感觉非常惊奇。 野兔距离他们虽然不远,但也足有五六丈之遥,那药丸虽然加了铁屑但也终究无法跟实心的铁蛋-子相提并论,何况方才一切都在瞬间,那药丸出手瞬间的力道可想而知。 别说是习武之人,就算是强壮的力士也无法完成这样的事,这样的功法之所以会被称之为秘术穿的神乎其技,除了那种不知名的秘药之外定然还有其他的玄妙手段。 曹天阙将怀中一团的外衣抖开披在身上,这衣服虽然不并不厚实但是却也可以压住一些寒风,他拍打好了身上的褶皱刚刚抬起头去却发现陆钊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他。 他不用想也知道这少年到底想的是一些什么事情,他起身拍了拍陆钊的肩膀:“我们走吧。” 陆钊点了点头,他将弓箭收好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将军方才投掷异常精准可是有什么诀窍?” 曹天阙并不显得意外,他朝着陆钊笑了笑:“这是自然,但这毕竟是我曹家功法,若是被你这一问就说了出来,那不就成了各家的功法了么?” 听闻此言,陆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将军说的是,是陆钊多嘴了。” “不妨事,你这也是求知之心,本将不会怪罪于你,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这青山关我们怕是不应久留,你们速去收拾行囊,我们还是先行离开的好。” 陆钊轻声应允,跟在了曹天阙身侧,二人时不时交谈几句,看上去并无等级之分,相反更像是一对挚友。 而郁战此刻垂着头默默的跟在二人身后,他看着陆钊那神采飞扬的脸,有想起了方才他在众人之前的表现,不由得暗自攥紧了拳头。 只要他在一天,你就不会发光! 戈天鸢的话好像是刀子一般扎在了郁战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上,纵然他心中百般反驳但是事情并非会朝着他所想的改变。 他与陆钊都是烈焰,但只要陆钊仍旧在发光发热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几人回到军营的时候罗凌已经不辞而别,陈志明一死整个青山关群龙无首,但好在这些士兵训练有序,他们并没有因为将军身亡的缘故陷入到慌乱之中,相反他们却依照着原本的节奏继续忙碌着。 看着这样的场景,曹天阙心中有些触动,边关众将性命在天,即便并非战死沙场也有无数暗流涌动给觊觎着他们的命脉,陈志明之死虽说尚不明确,但是很显然这其中定然有猫腻,需要谨慎对待。 陆钊按照曹天阙吩咐与郁战整理好了行囊准备离开,青山关的临时驻将想要让他们再待几天,曹天阙只能以战局严峻拒绝了,一行人来到城外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陆曹天阙突然叫住了陆钊。 “此番我带着石邑公主与赵姑娘先行,你莫要声张,一会儿趁机先行!” 陆钊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曹天阙策马转身突然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对陆钊道:“记住此行千万小心行事,不可招摇,且这密令之事,只可你一人去办,知道了么?” 曹天阙说这话的时候朝着旁边打了个眼色,郁战正骑着一匹马走在马车跟前守卫安全。 陆钊虽想要说些什么,但此乃军令他还是应了曹天阙的命令。 青山关虽距离曹营不远,但也要走得一天的路程,眼看天色渐黑,温度也开始下降 ,一行人不得不寻找地方落脚,而陆钊也趁着忙乱之际偷偷从队伍之中溜了出去。 郁战看向随行队伍,唯独缺了陆钊身影,心中不免疑惑,但见曹天阙却盯着自己也不好如何便只得继续手中活计。 但直到他们一行人都开始修整,郁战发现陆钊似乎已经离开,似乎所为的正是身上的密令,想必那密令定然是极其重要,且此番行程需要跨越匈奴境内,凶险异常。 他一人前去恐怕会遭遇不测,而且…… 郁战转了转眼睛,陆钊这次离去定然是要事,否则不会不告知自己,很显然这密令若是完成定然是大功一件。 若是陆钊是事成归来的话…… 郁战无法想象下去那种被埋没的感觉,同时心中对于陆钊的不满更甚,当初的说好的富贵勿忘,生死与共,如今他有了可以升迁的机会竟然如此…… 郁战越想越闷,心的怒意更甚,他赶忙趁着无人之时从队伍中溜走想要去找陆钊问个明白。 第二日曹天阙发现郁战不见了,他心中有些不满但念在他们兄弟情深他心中记挂着陆钊也是正常的,但他并不知道郁战要找啊陆钊可并非兄弟情深那么简单。 罗凌在寒风中瑟缩着,看着面前熟悉的城门她有些迟疑但是却不敢迈进去,她并未完成自己的人任务怎么有脸去见自己的父亲。 周围的空气愈发寒冷,她的身体也早已经冻僵,正迟疑间一只手朝着她的肩膀伸了过来,罗凌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那手的主人,却不想对方早就料到自己的动向,猛然上前一把抓住了罗凌的双手。 那人速度极快,罗凌根本来不及反抗便给牢牢抓住。 “别动,我是来帮你的!” 那人轻声喝到,罗凌颇为诧异,那禁锢住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正文 第七十章 雪狼 罗凌想要挣脱但是那女人的力道奇大无比,就连营中最壮的汉子似乎也不过如此,在这样挣扎下去的话自己先前被复位的关节很有可能会再次脱臼,想到那样的痛苦罗凌很自然的放下了手中的力道。 对方也觉察到了罗凌的这个举动,但罗家的丫头极其厉害如果稍有松懈自己可能不会在如此占据上风了。 “你是谁?”罗凌厉声呵道,虽已经卸了力道但是那股凌然的锐气却丝毫不减。 “你别管我是谁,我知道能够让你完成任务的方法!” 罗凌心中一凛,心中的惶恐也更甚三分,此番行动,只有她与父亲二人知晓,这女子又是何人,怎么会知道们之间的密令? “罗小姐别慌,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坏人,从某种角度来看的话我们应该是一样,所以您听了我的方法再走的呢,还是等回去忍受那非人的折磨呢?” 她这句话勾起了罗凌不好的回忆,她想起了过往的那一幕一幕,身体竟然下意识的颤抖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女子的手微微松开,她一只手揽着罗凌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拎起了她的一缕秀发在手中轻轻的把玩着:“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从某种角度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眼下你并未完成任务,我又怎么忍心看着同胞受罪呢?” 因为这个角度罗,女子手腕上的布料滑落下去,洁白的肌肤上几道深邃的伤疤刺痛了罗凌的眼睛。 细嫩的皮肉,纤巧的身形,为何那些人会有那么狠毒的心在上面留下这样丑陋的痕迹。 罗凌的心被出动了,她有些动摇,相比于失败受到的严酷惩罚,这陌生女子的话又有何妨? “好,我要怎么做?”罗凌几乎是咬紧了牙关,对方不知是敌是友,但若是能将她从那个梦魇之中拯救出来,就算是地狱的恶鬼她也不会皱眉,毕竟她早就已经见过地狱的模样了。 身后的女子浅笑,她猛地松开了抓着罗凌的手:“小姐真是好生爽快,既你已经决定,那请随我来吧!” 说罢那女子自顾自的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她看上去没有丝毫的防备,受过训练的罗凌知道眼下正是最佳的攻击时机,只要自己的速度够快,这个女子定然身首分离,但不知为何她微微抬起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罗小姐,怎么还不跟上呢,要是走丢了的话,我可是会非常麻烦的呢!”女子转过头,那双眼睛浅笑着潜藏着致命的危险。 她穿着一身灰色衣衫,身材娇小看上去就好像是十三四岁的孩童一般,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身体之中却藏匿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致命危险。而且她蒙着面,罗凌就算是可以从她的眼神之中读出危险的但是却始终无法揣测她的真正想法? “怎么,难道您后悔了不成?”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样的口气让她想起了那个狰狞的脸,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缩紧了身体。 女子微微一笑,果然这女子确如传闻那般,不过是个胆怯的女子罢了! 雪原风气, 天色再次阴沉下来,看着那压下来的重云,这些长期生活在边塞的人知道暴风雪,又要来了。 陆钊也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远的路,只记得这一夜似乎都在奔驰,他的身体早就已经放冷,四肢也僵硬不堪,他急切的需要找一个地方修整,否则极有可能会被冻死在这茫茫雪原之中。 但在这茫茫雪原之中要找到住处谈和容易,正当他四下搜寻的时候,身下的马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发狂的嘶鸣着。 陆钊下意识的想要抓紧缰绳,但是他的双手早就已经僵硬的无法动弹,似乎连经络也被这猎猎寒风给冰封了一般。 几番挣扎,陆钊手中的缰绳终究脱了手,那马发出了一声嘶鸣便朝着那片素白之中奔跑着。 陆钊撑起身子想要起身,一阵寒意从他已经麻木的后背传了过来,他不哟肚饿打了个寒噤,这,难道是…… 他站起身来抬起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围拢了七八只雪狼,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眼下正是寒冬,这些野狼定然是许久没有进食,自然是异常凶性,而眼下自己便是这些饿狼绝好的美味。 陆钊赶忙将弓箭从背后取下,那些狼双目圆睁,呼吸之间满是血腥杀气,陆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将箭搭在弦上,那头狼双目圆瞳孔之间已经满是血色。 就是现在! 陆钊抬手,三只箭宛若飞鸟朝着头狼刺了过去,虽然身体已经僵硬,但陆钊起码的功底仍在,那三箭速度极快,只听得几声惨叫,两只狼倒在了头狼的面前,虽然第一时间闪避但头狼的半个耳朵也给那一箭削了去,鲜血顺着那锃亮的毛发落下来,空气之中的杀气也因为这样的血色而更甚三分。 陆钊心中暗叫不好,但是已经太迟了,他赶忙抽箭矢朝着狼群射去,慌乱并未让他失去了准头,但是却让他的身体更加僵硬。 又是两声惨叫,两只狼倒在了地上,还有四只,陆钊朝着身后摸了过去,只剩下两只箭了,他要如何让自己从中脱险。 而此刻狼群也意识到了陆钊的危险,他们在原地盘旋,逐渐将包围圈缩小,想要用距离压制住陆钊的行动。 陆钊建筑按管根本来不及多想,他只得将最后的两只箭搭在了弓箭之上。 箭破长空,两只狼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头狼跟最后的那只狼似乎也放弃了这无所谓的让他们失去了同伴的战术,它们双腿齐发力,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朝着陆钊扑了过来。 陆钊赶忙抽出腰间的配刀迎了上去,但是两只野狼的攻击力明显超出了陆钊的想象,饥饿让这种原本异常凶猛的动物更加可怕。 虽极力周旋到但很显然陆钊根本不是对手,身体的僵硬愈发激烈,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此刻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把猎刀,陆钊赶忙矮下身去,头狼看准时机一口咬住了陆钊的肩膀,陆钊吃痛,但是身后那只狼已经给这一刀解决掉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祸福与共 陆钊赶忙松开另一只手,将刀朝着头狼刺了过去,但刀刃还没有触碰到头狼的毛发,陆钊只感觉眼前一道寒光闪过,那咬着自己肩膀的嘴巴也渐渐松开。 “是你?”陆钊不可思议的看着来人,郁战将陆钊身上的头狼一把扯开,突然他双目微瞪引刀朝着陆钊刺了过去。 鲜血喷涌而出,一张血盆大口停在了陆钊的勃颈处,遇见将刀抽了回来,一把甩掉了刀上的狼血,他抬着头神态之中满是高傲,他看着陆钊不屑道:“怎么,你的任务让你将本能都忘记了么?” 陆钊赶忙起身,来到了郁战跟前:“你怎么也跟来了?” 没有感谢,没有感动,只有质疑和责备,这样的口气让郁战的心中不爽。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么?” “但这是密令,只能我一个……” “早知道我看着你被狼群咬死就好了!”郁战的话冷冰冰的,陆钊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这个家伙,难道是在闹别扭么? 陆钊从没有见过郁战闹过这么大的别扭,不过想象来看他这个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当初自己与他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是现在来看的话很显然自己应该是已经违背了这个实验,郁战生气也在所难免。 但如今军令难为,这已经不是什么耍小脾气的时候了,他们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早就应该过了那样的年龄了,怎么郁战还是会…… “郁战,我……” 郁战的眼神有些冰冷:“你还记得你当初说过什么么?” “我……”陆钊微微迟滞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虽为异姓,但与同亲!” 听了陆钊的话,郁战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忘了呢,否则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对吧,陆兄!” 他这话让陆钊一时之家竟然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舔了一口干裂的嘴唇,丝丝腥气卷入到了嘴巴里让他的喉咙有些不太舒服,过了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你我也都冻了一夜了,也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刚刚路过了一个山洞,虽然简陋但是可以避寒!” 郁战根本没有理会陆钊,而是自顾自的朝前走去,陆钊见状心中有些懊恼但是还是跟着对方的脚步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风渐起,残雪被卷起像是一只大手轻轻地抚摸着雪狼们的尸首,塞外寒冬,本就是分外危险的地方,生死轮回,似乎在这里都已经超脱了本来的进度,而加速飞驰着。 陆钊跟在郁战身后,他们像是有默契一般的维持着一个相对的距离,不管是哪一方加快或者放慢步伐,另一方都会随之增减,所谓默契似乎也不过如此。 如此反复几次,他们很快便来到了郁战所说的那处山洞内,这山洞出口狭小但是要比一般的宽敞很多,而且有一些人为堆砌的痕迹,很显然曾经也有人在这生活过,或者躲避过什么。 山洞内有一些干柴,似乎是之前谁留下的,两人将干柴聚拢点燃,火红的光芒照在他们脸上,陆钊也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随着身体逐渐暖和身上的疼痛感更甚三分,郁战见状站起了身子,头也不回的对陆钊说道:“我去找些柴火来,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说话间郁战将一个包裹仍在李地上,陆钊将包裹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草药跟纱布,他感觉有些奇怪,按照郁战的性子他从不会带这些东西,他开口刚想要说些什么但那多此一举的人已经在这转瞬间便已消失在了的风雪之中。 陆钊也顾不得多想,他活动一下双手,等它们不在那么僵硬的时候将上衣解开,一个硬硬的东西从衣服里面掉了出来还带着一颗狼牙。 陆长出了一口气,他将那护肩从地上拿起来,将上面的狼牙给拔出来丢到了火堆里, 若不是这个东西的话,自己可能会被那只狼直接咬穿肩膀。 可是即便如此,那狼的牙齿也在自己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狼牙有毒,但是并不是每一只都有毒,这些生长在边塞的人们有着一套应对方式,陆钊掏出腰间的短刀,他咬住刀鞘将刀刃烧红在被咬过的地方炙烤着。 钻心的疼痛袭来,陆钊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沁出。 折腾了好久,直到那块皮肉已经焦糊,陆钊将已经烧糊的皮肉清理干净,又用草药涂抹了伤口后才将伤口细细的包裹起来。 突然他发现那些草药之中有一个造型有些奇特的小瓶子,那瓶子的材质并非寻常材质,看上去晶莹剔透并非寻常宝物,郁战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宝物? 他感觉有些诧异,便将瓶子给拿了起来想看看这其中放着是什么东西,哪成想这时候抱着一大捆干柴的郁战刚好回来,他看到这一幕赶忙厉声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陆钊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瓶子险些脱手,但是还是稳住了情绪拿着手中的瓶子对郁战问道 :“这是什么?” 郁战面露愠色,他将手中干柴扔在一旁的,走到了陆钊的身边一把将那个瓶子夺了过去:“这与你无关!” 见郁战这般疼惜这个瓶子陆钊就知道这件事儿绝对不简单,他起身走到郁战跟前:“这不是你的东西,对吧!” 郁战心中焦虑而又烦闷,他方才只顾着拿草药让陆钊赶紧处理伤口却忘了自己将这个东西也一并放在了包袱里面,如果陆钊知道了这药物是从何而来,那自己岂不就暴露了么? “族长爷爷曾经告诉过我们什么,难道你忘记了么?” 说到了族长,郁战的心中不免有些愤怒:“族长爷爷说了什么我自然记得,但是你呢,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么?” 话题再一次回到了先前,陆钊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如何应答,看来郁战确实对这件事儿心有不甘,陆钊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自顾自的走到了火堆旁边坐下,将方才散落在地上的干柴一根一根的朝着火焰中续着。 洞外,黑云更甚,风声愈紧,看来又要下雪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光万丈 第一卷 第十一章 “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地方?”罗凌看着周围,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感从心头荡起,周围的那些弓弩让她惶恐不安。 “诶,怎么,你害怕了么?”女子的回头,那妖媚的眼神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一把吸引着罗玲,她不得不按照对方的指示继续朝着深处走去。 这一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心中的焦虑感更甚,这让罗凌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你不是说带我找解决方法么,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面前的女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她冷笑了几声转头看着罗凌缓慢的摘下了面纱,罗凌看着那人心中不由得一凛,她转身想要跑开,只听得凛冽风声,一根长箭刺穿了她的胸膛带着残血落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罗凌被这一下带着跪在了地上,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身下血液, 缓慢的转过了头去。 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不远的石阶上,他的手中正拿着一把长刀打量着,似乎那把刀上带着什么魔力一般。 “父亲,我……”罗凌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她强撑着沉重的眼皮朝着那男人伸出了手。 “凌儿,你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了,但是你有些太让父亲失望了。” 而此刻那个女子也跑到了罗将军身旁坐下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腿上:“父亲,凌姐姐不仅仅没有完成您的任务,竟然还妄想要找一些旁门左道来欺骗父亲,真是不识好歹。” “不,不是这样的,父亲我……”罗凌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感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罗奇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持刀起身走到了罗凌身旁。 那把长刀随着罗奇的动作在地上划出了一道火光,本能的恐惧让罗凌本就已经麻木的身体更加的僵硬,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身体已经颤抖的没有办法说出任何的话来了。 “你真的是让为父太失望了,为父对你的耐心已经足够了。”罗奇的眼神锐利,罗凌想要辩驳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阵寒光闪过,山洞内传来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那娇柔的女子坐在台阶前,开心的拍着巴掌。 她这一举动似乎惹怒了罗奇,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脖子将她拎了骑起来。 “将军,是我,是我啊,我……”女子艰难的挣扎着,但对方似乎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看着这女子就要被掐死了,一个声音从旁侧传了过来。 “罗将军难道想要鱼死网破么?”伴随着声音落下一个秃头从一旁的岩石后走了出来,罗奇见状闷哼一声将手中的女子朝着对方扔了过去,秃头见状赶忙上前将女子抱在了怀里。 女子不住地咳嗽着,她从秃头怀里跳出来指着罗奇的鼻子便破口大骂:“你这个老头子,好生不识抬举,竟然还想要本娘娘的命,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信不信!”说话间女子便抬手想要朝着罗奇打过去。 秃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轻声呵斥道:“不知好歹,你也配跟罗将军动手?” 女子被呵斥一时之间一股怨气不知道从何处发泄,只得朝着秃头的大腿上猛掐了一把,秃头定了定神朝着罗奇略施一礼:“将军,我向您并未忘了与我家王爷的协定吧,那么我们的人,您还是冷静对待的好?” “你这是在给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求情吗?”罗奇面露凶色,二人只感觉一股杀气铺面,但却没有面露半分惧色。 空气在这一瞬间宛若凝固一般,双方相持,好半晌罗奇才收了锐气,有些疲惫的靠在了一旁的石柱上:“回去告诉左贤王,她想让我做的事儿,我自然会完成,但是你们也得信守诺言!” “这是自然,既然将军与我们合作,便是我们的荣幸。” “不过我有一事,你可否然让这个多事的女人滚回去!”罗奇指着秃头面前的那个女子有些不满道。 女子见状心中自然有些不悦,作为左贤王戈天鸢的亲信,她穆蝶有着一身的本事,本可有更大的一片天地,为何要在此地监察一个汉人将军? “哼,你以为我想在你这带着么?这是左贤王看……” “穆蝶,闭嘴!”秃头呵斥道,穆蝶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但见秃头面露愠色,她也不好如何只能闷着不再说话。 “将军的请求恕在下不能答应,既然将军答应与我们合作,那自然就要联络,我们让穆蝶在此停留,便是对将军的信任,将军难道不信任我们么?” “信任?”罗奇闷哼一声:“说的好听,你们这难道不是监视么,如今,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取了小女的性命,你们莫不是还想要我老头子的性命不成?” 罗奇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的背后便是罗凌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秃头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军可是做大事的人,俗言道‘虎毒不食子’,将军今日所为,乃是灭了退路,我辈自当相信将军决心,但终究我们并非同族,还望将军体谅的好。” 罗奇深吸了一口气,他极力克制心中的愤怒,若非那件事儿他怎么可能会屈居于这群豺狼手中,又怎会杀了自己血肉。 洞外苍茫白雪,仿佛呼吸都会被严寒冻住,但此刻却无法跟这位半老将军心中的寒意相匹敌。 风越来越大了,因为寒冷,陆钊不得不缩紧身子。这山洞内虽然比外面要好上很多,但终究还是冰冷刺骨。 好在他们方才将那些狼的皮毛扒了一些下来才能御寒,否则在这样的寒夜中定然会被活生生的冻死在这个地方。 他看向了身旁,郁战正坐在那边身上披着方才从狼身上拔下的毛皮,他的双眼泛着血色,就好像是方才那只头狼一般死盯着陆钊,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与不信任,那道无形的高墙似乎有加大了面积将二人隔的更开。 陆钊虽然不想要相信,但是很显然现在的状态已经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闹别扭的程度了,而是更加严重的,让他难以置信的更深的误会。 他足足纠结了半晌还是开口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 陆钊的声音很轻,迪士但是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刀子一般落在郁战的心头,他猛地别开脑袋:“没什么,你别多想了,我只是有些生气罢了。” “我从没有见到过你会这样生气过。”陆钊的言辞恳切:“我们难道不是朋友么,为何你遇到问题了不会跟我说,但是遇到了这种事就会跟我生气。” 郁战似乎被这句话激怒了,他转过头看盯着陆钊恶狠狠地说道:“别总是摆出一副你很理解我的样子,你不过是个人,现在你已经光芒万丈了这还不够么?难道你渴望成为神才能罢休么?” 陆钊不知郁战这话的含义,但还不等他询问,郁战已经躺在了地上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看着此情此景,陆钊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躺倒了下去,风雪仍旧,但已是物是人为了。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梦魇 曹闲野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的雪色,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有些心神不定,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扼住了他的延后一般,然他有些难以呼吸。 算算时间,曹天阙他们已经回来了两天了,陆钊也差不多快要到了那位将军所在的地方了,很快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了吧。 但越是如此,他心中的那种不安的感觉就更加的强烈。 “将军,您在这做什么?”曹天阙的声音打断了曹闲野的思索,他微微出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人。 作为曹家后人,曹天阙的成长早就已经超过了同辈,可是他的心中始终存有梦魇,当年曹天磊的死对他来说终究是要背负一生的罪恶感。 作为兵家后人,他们要面对无数的生生死死,自己的朋友战友亲人挚爱都会在他们面前倒下,要如何调整好这样的状态,对于每个在战场上厮杀的人来说,都是万分重要的。 虽然曹天阙看上去已经放下了,但是这执念却仍旧留存在他心中最深的部分之中,终究会有一天压得他无法呼吸。 “天阙,你跟在这边多久了?” 曹天阙一怔,他抬起头不知为何曹闲野会问他这样的问题:“回禀将军,差不多七八年了。” “七八年!”曹闲野长叹了一口气:“对啊,你看我这个脑子都糊涂了,已经在这里呆了差不多十多年了啊,可是呢……” 曹闲野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隐忍,这让曹天去颇为意外,他印象中的祖父向来都是意气风发的,为何今日却…… “算算日子,你披上这身战甲不过七八年光景,老朽披上这身战甲已经差不多四十七八个年头了,年少之际,我征战沙场,取敌人上将首级如同囊中取物,但如今……”曹闲野无奈低下了头,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说接下来的话了。 自从匈奴进犯,他守护玉门关已经有十余载,这十余年来匈奴屡犯我境,曹闲野虽正面相抗,但是却并未解决掉根本的原因。 而眼下战局却更加严峻,自己已经是这般年纪,又能守得住这边关几时? 眼下曹家后生只有曹天阙一人颇具将才,但他心中却留有执念,这让他如何放心。 见曹天阙半晌没有应答,曹天阙心中不免猜忌:“将军,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曹闲野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有些累了罢了。” “将军征战多年自然辛苦,但是我们定然会平定外乱……” “估计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曹闲野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曹天阙的话,后者看着面前的老人,这么多年过去,曹天阙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在他印象当中无所不能的祖父变成了这般苍老的模样。 “将军,您……” “报!”曹天阙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他看向身后,一个士兵正拱手站在那。 “禀报将军,朝中派来了使者,正在营内等候将军。” 曹闲野并没有显得过于意外,他也明白了自己心神不宁的根源来自于什么地方了。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曹闲野转身,抖了抖身上的残雪,他看着站在原地的曹天阙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知为何,曹天阙有一种异常的失落感,他看着一步步走下台阶的祖父,突然感觉那并不是通往军营的台阶,而是通向地狱一般。 陆钊缓缓睁开了眼睛,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下来,风也停滞了,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身旁,郁战一动不动的缩在那里似乎还在熟睡。 陆钊小心翼翼的起身,将狼皮卷起扛在肩上,抓过弓箭打算趁机离开,不想对面的郁战却猛地翻过身来,铜铃一般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要做什么?” “我……”不知为何,陆钊的心中霎时间竟然涌起了一丝惶恐,他盯着郁战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郁战微微扬起嘴角:“想要趁我睡着了溜走对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看这些柴火烧完了,顺便出去找些顺便的弄些吃的回来。” 郁战的眼神却异常的冰冷,让陆钊感觉有些不寒而栗,他将身上的狼皮揭开卷起像是陆钊那般扛在肩头上。 “我跟你去!”郁战的口气不容置疑,陆钊虽想要让他离开,但他知道郁战的脾气,一旦他决定的事儿他就不会轻易的放弃,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出了山洞。 洞外已经是一片素白,陆钊看着地图,大雪虽然掩盖了很多,但好在并没让一些标志性的东西失去指示的方向,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他们也曾经无数次的这样前行,但是现在却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奇怪感觉。 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不知道走了多久,陆钊开始感觉有些疲倦,脚也已经有些发麻,失去了马匹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情,这就意味着他需要花费起码一倍以上的时间到自己的目的地。 正在陆钊犹豫着是否要休息一下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一声闷响。他赶忙警惕的回头看却发现郁战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倒在了雪地里身体不住地抽搐着。 “你怎么了?”陆钊被这样的场景给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到过郁战这个样子,难道说他出了什么事儿么? “药,包袱里!”郁战的嘴唇有些发青,身体更是颤抖的厉害。 这次他心中正生着陆钊的气,根本就忘了算日子,没有想到正巧赶上这个时候。而且这药效果非常剧烈,异常迅猛,好像有千百把刀子在身上磨骨剔肉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见他这样痛苦,陆钊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乱了方寸,加上现在气温寒冷,陆钊的手有些微微发僵,他努力了好久才将郁战身上的包袱给解了下来。 陆钊跟本就不知道郁战说的药到底是什么,但是他还是本能的拿出了那个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样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枚药丸塞进了郁战的嘴里。 他不住地用手在郁战的背后摩挲着,这药效果来的快去的也快,也就半柱香的光景,郁战便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但是人看上去却憔悴了很多。 见他已经没有大碍了,陆钊开口刚想要询问这药是什么情况,但郁战却眼疾手快的将自己手中攥着的药瓶子给夺了回去,像是宝贝一样的塞进了怀里。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背叛 方才的痛苦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是在郁战的感觉之中却好像度过了无数个春秋一般,他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现在那药瓶对他来说已经无异于珍宝了。 “郁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陆钊的话让他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他猛地转过头见到陆钊正一脸严肃的盯着他。 “我……”郁战咽了咽吐沫,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陆钊这个问题,只能本能的将手在按在胸口上,他不想要再次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陆钊见他这幅反常的举动也能猜到定然是跟那个小药瓶脱不开干系,这样想着他朝着对面的郁战伸出了手:“那是什么,给我看看!” 郁战见陆钊的气势咄咄逼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你,你凭什么?” “那药来历不明,若是你吃坏了身体,我怎么跟将军还有你家里人交代!” 眼看着陆钊就要上前来抢,郁战急忙后退了几步,他的眼神锐利像是某种动物一般透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在郁战看来那并不是药物,而是他的性命,是他必须要守护的东西。 “你到底怎么了郁战,从赵二走的那天你就开始不对劲了,你到底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儿,赵二救了你的性命,你送都不送一程,连话都没有说上半句,而且我的事儿,你凭什么管?” 郁战的话字字如刀刺入了陆钊的心间,他不知道只是这么几天的光景,郁战为何会变了一个人一般,他甚至已经开始无法理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你这样光芒万丈的人怎么可能会体会我这种一直生活在阴霾之中的人,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活法,你凭什么管我!” 一阵冷风吹过,陆钊打了个寒噤,他看着郁战的双眸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是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联想到营内跟郁战身上的种种怪异,还有那个匈奴使臣身上的奇怪伤口,那熟悉的入刀角度,用力方式,虽然凶手在极力隐藏,但是那始终萦绕在心头不敢想象的熟悉感觉。 “郁战,你背叛了我们,对吧!” 陆钊的声音冷冰冰的,比这寒冷的冬日甚至还要更深三分,郁战盯着那双血色的双眸,那是猎手看到猎物最致命的颜色。 周围静悄悄的,风和雪的声音也消散不见,一片苍茫之中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此刻不需要回应也不需要其他的什么,对于一直以来并肩作战的二人来来说,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郁战直起身子,他收回了那种怯懦的变现,将上衣勒紧,拔出了腰间的配刀缓慢的朝着前方走去。 而陆钊也从箭袋之中抽出了几根木箭,搭在了弦上。 一个百发百中,一个一刀封喉,此刻他们二人便是这黄荒原之上最凶猛最致命的猎物。 风淡云轻,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安宁,或许说这样才是与高手匹配的意境。 弦动,箭出,利箭划破了被冻结的空气,在旁人看来那箭比风还要快上三分,但是在郁战眼中只不过是静止不动的木棍罢了。 早在箭出之时他就精准的判断出了箭落的轨迹,长时间的训练和交流让他们太过于熟悉彼此,熟悉对方的一举一动。 或许他们并非两个个体,而是在潜移默化之中同一个体产生的不同灵魂罢了。 刀锋凛凛,寒风卷积在刀锋之上发出铮铮的响动,陆钊赶忙抽出腰间短刀横在面前,一阵大力袭来,他足足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形。 快,狠,精准! 他不得不承认,郁战是一个极好的猎手更是一个极好的对手。 “如何,你想到过我们有一天会拔刀相向么?”郁战冷哼一声,他无比清楚陆钊的水平,同样的陆钊也对他了若指掌。 陆钊微微垂下眼眸,他难以想象,即便如此,自己的心中仍旧平静地好像一池湖水,没有丝毫的波澜。 “想过,但是没有想到是真的。” 冷冽的话语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金属碰撞的爽朗之音,两个少年,两个都很茫然的灵魂,在百里边境毫无理由的厮杀,他们也不知为何要如此,但是此刻他们必须要如此。 过度的熟悉让他们预测到对方的全部动作,即便是想要拧着去改变进攻的路数也会被一一化解。 几番打斗下来,二人已是气喘如牛,他们比谁都要清楚,若是再打下去的话,就算是到了明日也不可能论下高低。 他们二人似乎是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冷冰冰的看着对方。 陆钊抽出了箭袋里最后一根箭,郁战也将自己的气息调匀,紧抓着手中的短刀。 机会只有一次,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证明自己的夺目。 这并非战斗,而是证明。 一阵疾风扫过,单薄的身体微微晃动着,少年跪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们看着对面的彼此,会心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原来这么厉害,是我小看你了。”淡漠的声音伴随着轰然倒地的声音,苍白的雪原上绽开了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 陆钊将缓慢起身,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刀走到了故友的旁边,他将刀轻轻地插回到了对方的刀鞘里,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无法开口。 风雪停滞,内心仍旧波澜不惊,陆钊扶着已经被震麻的肩膀,朝着更深的苍白中走去。 虽然内心平静如同死水,但泪水却克制不住的从眼眶之中倾泻而下,陆钊茫然的看着手背的水渍,他们只是落下便很快冻在了一起。 此去不管结局乃是永别,以后前行的路上只会有陆钊一人,他的身后再也不会有最坚强的后盾了。 似乎是看不过这样的离别,那无边的风卷起雪花盖在了那年轻的身躯上,郁战睁大了双眼,等待着寒冷带走他身上最后一丝温度。 正当他陷入绝境只时,一道光投入到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一只大手将他从深渊拉了回来。 “你小子,现在可死不得!”那是他沉睡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全权交付 营帐内,那位朝廷中来的使者已经喝干了面前的清茶,他端着茶杯并未言语,而是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地面衣服若有所思的样子。 曹闲野见他许久并未说话也不想要先开口,他知道此次朝中来人定然是来者不善。 那人坐了好半晌,才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气氛异常安静,几乎快要滴出水来了, 那使者似乎也终于耐不住寂寞一般常常的叹了口气。 “大臣为何叹气?” “我啊,我这是为你叹气啊。”对方笑笑朝着曹闲野比了个手势,曹闲野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他只是朝着身旁招招手让侍者将对方的茶杯满上。 使者见状面露愠色但是他也不好声张而是有些赌气一般的端起一饮而尽,身旁的侍者继续填茶,如此反复了四五次之后,对方似乎有些厌倦了,他清了清嗓子瞥了曹闲野一眼。 若是在平日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使臣是绝对不敢用这样的眼神去看这位将军的,不管是权势还是如何他都无法跟这位将军相提并论,更不要说是言辞不恭了。 “使臣大人此番前来边关,并非仅仅是来喝茶的吧,眼下边关局势严峻,我们平日草连发繁忙,若是没有旁事儿,老朽还是派人带着大人四处转转体会一下边关风情的好。”说话间曹闲野已经将被子举到了嘴边。 使臣看着面前的茶杯顿时有一种反胃的感觉,他将那些几乎要喷-泄而出的感觉压制下去,朝着曹闲野淡淡道:“将军不用担心,边关军务繁忙这个在下自然是了然于心,但在下今日前来是带来一个好消息的。” 曹闲野拿着杯子的手一愣,他看向对面的使臣,后者倒也不忙乱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简递给了身旁侍者,侍者俯身接过书简缓步将书简地给了曹闲野。 曹闲野将书简放在膝上摊开,刚阅读了几行他的手就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手中的茶水也随着他的动作溢出来,霎时间便洒了一地。 一旁的侍者大惊失色赶忙上前将曹闲野手中的杯子给拿了下来,将他身上的水渍擦干,但曹闲野的手仍旧颤抖个不停,似乎他正在遭受到极大的打击。 使者似乎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他缓慢起身走到了曹闲野身坐了下来附耳道:“朝内接接到消息,您暗中指使手下杀害青山关驻将与罗家小女,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将军行个方便回去接受调查,此外……” 使者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此外匈奴使臣前来会面意外被杀之事将军知情不报,可是确有其事?” 曹闲野闭上了眼睛,似乎这一切都已经穿连上了,从他们抓到那个所谓的匈奴侍者开始,到江十二前呈上密卷,到他派遣陆钊前去寻找证据,这一切都是戈天鸢的阴谋,而他却自以为是的陷入到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此刻这位迟暮老者终于知道自己近些日子心神不定的原因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戈天鸢精心策划的一个阴谋,想的对于之前,她的阴谋要粗糙很多,粗糙的几乎已经不想她设计的一般,但是自己却一步步的自以为是的陷入到了陷阱之中。 “如何将军,还请不要让在下为难。”使者虽然看上去异常客气,但语气之中的傲慢已经暴露无遗,曹闲野将书简叠好,朝着一旁的侍者招了招手。 “去,将天阙给我叫来。” 侍者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曹闲野厌恶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个使者:“谁让你过来坐下的,滚回去!老朽虽然被革职调查,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使者被呵斥心中自然不悦,但是碍于一些事情他只能站在一旁不敢多言,很快曹天阙就一脸茫然的给侍者叫了回来,他看着曹闲野神色暗淡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你过来!”曹闲野朝他找二楼招手,曹天去微微一怔快步来到了他的跟前:“出了些事情,以后这营内大小事宜就全权交给你处理,记得匈奴人诡计多端,千万不可莽撞,知道了么?” “等等,将军,您这是?”曹天阙不解其意,难道说真的? “其他的你莫要多问,只管依照我说的去做就好!”曹闲野见曹天阙还要多问赶忙李生呵斥,曹天阙点头称是。 使者站在一旁,见已经没有什么响动之后便开口道:“时候也不早了,曹将军,我们上也差不多上路吧?”说话间使者的几名随从便带着枷锁从营帐外走了进来, 曹天阙见到此此情此景心中愤怒不已,他想要上前辩驳却被曹闲野轻轻推了下去。 “不能与使者无礼,你现在可是边关大将,怎么能做这种粗鄙之事!” “是,祖父教训的是。”曹天阙略施一礼后退下去,几名随从赶忙上前想要将枷锁给老将军铐上,但是却不想眼前的老者眉头一竖,他们只感觉腰间一紧,几乎都没有怎么反应人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你在做什么?”使者愤怒的大吼着,他恶狠狠地盯着曹闲野可是却始终不敢上前:“你莫非想要违抗命令?” “岂敢岂敢!”曹闲野微微颔首:“曹某虽然已经革职调查,但终究也是边关虎将之一,用这样的木枷锁束缚住老朽,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使者咬着嘴唇,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那老者的周身却带着一股灼然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你莫要担心,我只是去些时日,将事情说清便会归来,到时候我希望玉门仍在!” 曹天阙点了点头:“但请放心,曹家军在,玉门在,曹家军亡,玉门仍在!” 曹闲野点了点头,他大笑两声只道了一句走了便信步而出,使者悻悻的跟在他的身后,带着鄙夷的神色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曹天阙。 身上的担子瞬间加重,没有丝毫的防备,虽然中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曹天阙却不知道这一天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苍茫雪原之中,少年孤独的前行着,他像是落了群的孤狼神秘而又危险。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死而复生 郁战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变了,周围再也不是他熟悉的景色,而是一片从未见过的绚丽。 正当他迟疑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从旁传来,少年微微定神,长期的猎人生活让他几乎也局具备捕猎者的本能,小心隐藏着自己的气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那声音越来越近,但是很显然现在并不是最佳的时机,他屏气凝神等待着,相对于那些饥饿的猎食者,他具有绝对充裕的耐心。 很快那声音在他的跟前停了下来,还不及对方反应,郁战翻身而起,他的手死死地扼住了对方的咽喉。 前来送药的婢女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得手足无措,她慌乱的长着手臂,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郁战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但很显然那可怜的婢女已经给他吓的根本无法冷静的去回答道他的这个问题,只能发出了无力的求饶声。 “不说是吧,信不信我杀了你!”郁战手中的力道更甚,婢女已经面如土色,而此刻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飘了进来,郁战赶忙转身对上了那人的目光。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不错!”戈天鸢穿着一身看上去非常舒服的袍子款款走来,她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郁战,在她看来眼前站着的并非是一个身负重伤的汉人少年,而是绝好的武器。 “是你?”郁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回忆起自己失去意识的最后一个画面,似乎有一个光头来到了他的身边,莫非…… 果然还不及他思索,那个光头便出现在了戈天鸢的身后,那是个身材高大的勇士,看上去异常的健硕有力。 “介绍一下,我最得力的部下阿岚,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汉人小兄弟。” 戈天鸢的口气轻松而又随意,但是在其他两人却是另外一番光景,阿岚盯着郁战,他不知道这个干瘪的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够让戈天鸢亲自探望,不过很显然这家伙的身上有着一些其他汉人少年不具有的地方。 丝丝杀气开始在二人之间蔓延,逐渐的充斥了整个空间,郁战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四下看看最终在角落里发现了自己的刀。 他猛地推开了面前的婢女几步来到角落之中将刀抽了出来,阿岚见状也赶忙抽出了腰间的配刀迎了上去。 只听一声脆响,两把刀击在了半空,阿岚微微发怔,这小子好大的气力,虽然因为山体受伤只不过是分寸之间的力道,但是却有着雷霆万钧之势,若是他此刻处于巅峰恐怕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有破绽! 郁战抓住了阿岚愣神的功夫,几步上前,刀刀逼近他的要害,阿岚虽然躲开但是每一下都是异常凶险。 眼看着郁战的体力略有不之,他找准时机引刀上前,可突然却感觉一阵寒意刺骨,等回过神来那把刀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郁战的语气冰冷,他反手将刀收回,而阿岚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之中。 方才那个瞬间,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这小子的刀法简直让人难以察觉。 戈天鸢站在一旁,她非常满意这样的结局,她款步走到郁战旁边的凳子坐下轻声问道:“你为何,不杀了他?” 阿岚心中一凛,若是这少年真的有意而为自己刚刚真的就死了,但这少年很显然却留了后手。 面对戈天鸢的问题,郁战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方才你说过这人是你最得力的部下,我若是贸然取了他的性命,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么?此刻郁战寄人篱下比不得在山野之中畅快淋漓。” 他话音刚落,戈天鸢爆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你这小子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儿,几日不见竟然有了这般胆识,可见我真是没有选错了人,阿岚,这下你可服气啊?” 阿岚赶忙躬身行礼:“左贤王所选乃是人中豪杰,属下怎敢不服?” “那日后郁战的起居还劳烦你费心了,记着千万好生的照顾着,知道么?” “是!”阿岚应声,戈天鸢点了点头刚想要离开,郁战赶忙开口叫住了她。 “且慢!” “你还有事儿?” “为何要救我?” 戈天鸢无奈笑笑,她走到了郁战跟前抓住了他的手:“因为,你死了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但是你活着,对我来说就是好事!” 当那双手触碰到自己的时候,郁战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虽然说这手温暖柔软但是却让他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寒意。 说罢,戈天鸢起身打算离开,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事儿一般转头看着郁战:“对了,你若是伤势痊愈了,是去是留,你大可自己定夺,本王,绝不会多管闲事儿。” 说罢她便拂袖而去,那被吓傻了的婢女站在原地不知是去是留,但双腿已经发软干脆直接跪在了地上。 “没有你的事情了,下去吧!” 阿岚有些厌恶的朝着那个婢女摆了摆手,婢女像是受到了什么恩赐一般赶忙点头离开,房间内便只剩下了郁战与阿岚二人。 气氛凝重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两人相对而坐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半晌,郁战缓缓开口道:“大哥,你不是匈奴人吧?” 阿岚打了个寒噤,他盯着面前的汉人少年,眼神之中写满了警惕。 郁战笑了笑:“别多心,我只是看出来了一些端倪罢了,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但是既然序做先让仍我们互相关照,那就还请您多多照应,毕竟我们同是异乡客!” 阿岚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要如何开口,眼前的这个少年远比方才要更加的可怕,他的身上似乎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奇怪感觉,让他一时之间捉摸不透。 陆钊掏出地图,他眯着眼睛对照着面前的城楼,由于疲惫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他无法分辨地图上所写的地方到底是不是眼前的这个地方。 突然他的脑袋猛地抽了一下,眼前的景色似乎也随着这一下给抽走了一般,猛地闪烁了几次。 陆钊双腿一软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突然一只大手从身旁一把拉住了他:“小型地你没事儿吧?”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长弓 陆钊抬起头,扶起他的是个姿容俊朗的年轻人,看上去大不了自己的几岁,但是却生的满脸正气,姿容不凡。 “我……”陆钊开口刚想说些什么但却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那人怀里。 朦胧间,陆钊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什么地方,他微微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来到了自己生活的村庄。 村落之中一片祥和安宁,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他的记忆一般没有战争也没有匈奴更没有分崩离析,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安静,都是那么的让人心驰神往。 “陆钊,你看那边有兔子,我们去弄兔子回来好不好!”他正迟疑的时候一双小手从耗着自己伸了过来,陆钊低着头看到那人的脸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 那分明就是小时候的郁战,那张精巧的小脸蛋被看上去要比女孩子还要细嫩,小的时候经常会有人将郁战当成是女孩子,所以他才发了疯一般的联系刀法。 在村中人看来,男孩都是要学习兵刃的,而郁战一直想要摆脱大家误以为他是女孩的这件事儿,而他的刀法也一直都是同村之中最精准的,但是却此刻却…… 突然面前的画面突转,陆钊来到了那片荒原之上,郁战瞪大双眼盯着他,他瞳孔中不安了血色和杀气还有难以言说的陌生感觉。 鲜血从他的身下蔓延,他盯着陆钊:“是你,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 陆钊想要辩驳但是鲜血却从郁战的身上源源不断的流向了他的手中,最终汇聚成了一把刀的形状。 “不,不是我不是的,郁战我不是我……”陆钊猛地睁开了双眼,正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年轻人给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了一步。 而陆钊此刻也注意到这并不是什么原野,也并不是自己生活的村长个,而是驿站的一个房间,那个陌生的男人此刻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手中端着一个碗。 “你,你醒了啊!”对方似乎被这一下吓得不轻,陆钊赶忙起身想要行礼,却感觉身体异常的沉重,男人赶忙让他躺下,将手中的药碗放下看着面前的陆钊。 他瞪着眼睛端详了半晌,随即朝着陆钊伸出了手。 那粗大的手掌覆盖在陆钊的额头上,这样的感觉让陆钊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嗯,似乎退烧了、”男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指着陆钊的鼻子怒斥道:“你这孩子真是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要不是我赶紧把你带到这个地方,还给你找栏中你早就冻死了。你知道么?” 陆钊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但是很显然他现在这样不舒服的感觉并非仅仅来自于疲倦还有很大的一部分是来自于风寒。 “谢谢您,敢问您尊姓!” 男人呵呵一笑,他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陆钊:“先把这个喝了我就告诉你。” 陆钊看着那褐色药碗并没有犹豫直接一饮而尽,对方显得有些意外,当陆钊将空碗递给他时候他嘿嘿的笑了笑:“你小子这么放心我就不担心我在这里面下药?” 陆钊却摇了摇头:“你若是想要杀我,又何苦要救我,且你的功夫远高于我,就算是我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真的跟你动起手,你不想让我定然也无法占到半分的便宜。” 听了陆钊这番言论,男人瞠目结舌的拍了拍手:“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鄙人陆钊,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我?那人指了指自己笑了笑,我啊,无名无姓。” 陆钊微微皱眉:“那这要让我如何称呼?” 男人歪着头想了半天,最终将放在床边的弓箭拿到了手上细细把玩:“这弓虽然古旧但是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而且你看这弓又长又直,要不你叫我长直吧!” 陆钊撇撇嘴:“你说的,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男人挠了挠头:“那你说怎么办,我还能叫什么?” “你当真没有名姓?” “当真!”男人的话无比恳切,陆钊盯着他思衬了半晌,这男人看上去意气勃发,还带着一丝书生气,说是没有名姓未免有些过于牵强了一些,或许此人身份不凡可能不便透露姓名,但是也不能随意称呼。 “那,叫你长弓如何?” “长弓!”对方显得有些兴奋,他不住地捶打着手:“好名字好名字,小兄弟真是智勇过人,好名字!” 长弓看上去非常的高兴,他似乎很满意陆钊给他取得名字,见他这幅样子陆钊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想起了郁战,之前他们关系交好的时候也是如此,只要聊到一些事情就会欣喜异常,可是现在却…… 陆钊的眼眸垂下来,他的那位挚友此刻应该已经被边塞的残雪埋没,等待春天时候应该会开出艳丽的花朵吧。 此刻长弓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一般,他转过头询问道:“我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你老远来到这个地方时探亲还是……” 长弓虽然在询问但是语气十分和善,不过还是激起了陆钊的警惕性:“有一些事情,不太方便多说。” 长弓很显然是个聪明人,听陆钊这么说自然也就不问了。 “那长弓你过来是……” “我啊!”长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来看看我未过门的娘子的,想看看她好不好看。” 说这话的时候,长弓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看上去非常的娇羞,陆钊一时之间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但也不等他询问长弓便自顾自的介绍起来。 长弓的那位未过门的娘子是一位朋友介绍的,听说生的俊秀乖巧,但介绍那人是长弓的一位故交,此人极好美色,若是绝美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会介绍给自己,定然是庸脂俗粉亦或是半老徐娘,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长弓不得不偷偷的从家中溜出来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想一下。 听了他的描述,陆钊强忍住笑意,但是却被长弓看到了:“陆钊兄弟,你怎么能这样,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第七十八章 门当户对 陆钊一怔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长弓的话并没有任何的问题,相反他的担心也是非常正确的,但是为了这件事儿竟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未免有些过于任性了吧。 见陆钊面露囧色,长弓的脸上徒然增加了一抹愤怒,他坐到了陆钊面前表情异常的严肃:“陆钊兄弟,我给你说这婚配之事并非儿戏,你想啊,两个彼此不相识的人因为一个小小的媒人在其中牵线搭桥,最后喜结连理成为眷侣。” 陆钊点了点头:“没错,的确是一件十分玄妙而又浪漫的事儿,难道不是么?” “非也!”长弓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这是多么不靠谱的一件事儿。” 不靠谱?陆微微皱眉,他虽然仍是少年与事儿距离婚配之事或许有些早了,不过他多多少少也知道这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自己是做不了多少主的。 但是一般来说媒人介绍的都是门当户对的,而眼前的长弓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不愿意透露自己的性命但是毕竟是个姿容俊朗仪表不凡之辈,加之他的身上所着也并非粗布烂衫,而是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精贵面料。 若陆钊是媒人也自然也不好将糟糠侄之女介绍给他,而且即便遇到了个没有眼力的媒人,长弓的父母也并非痴傻,自然也是不会同意的。 见陆钊半天没有回应,长弓长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你尚且年幼我与你说这事儿图徒增你的烦恼做什么,不过,陆钊兄弟,你似乎是一个很有来历的人啊?“ 长弓眉头微蹙眼神中的神色也有了一丝变化,陆钊警惕性的朝着自己的后腰摸了过去,那把贴身携带的短刀仍在原地。 空气异常宁静,阴沉的气氛在二人周身蔓延,凝重的几乎要滴落下来,也不知这样沉默了多久,似乎长弓也是察觉到了陆钊身上隐隐的杀气,突然他长叹了一口气转头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索性看起了屋外的景致来。 陆钊的头有些眩晕,眼前之人很显然绝非他想象的那般单纯,但他似乎并不想要自己的性命,也不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陆钊却丝毫不敢懈怠。 他的身上肩负密令,虽然此事只有曹家二位将军与自己跟郁战知晓,曹家二位将军自然不会将这件事儿告知过多的人,郁战也已经是身负重伤生死不明,眼前的人虽救了自己性命,但这动乱之中,谁又能保证他的心一直都是澄澈的呢? 窗外的风安静了下来,孩童的嬉闹声从门外传来,陆钊身体虽然虚弱但是却无心睡眠,他将被子锅裹着身体朝着长弓所在的窗边移动。 窗外乃是这驿站的庭院,几个穿着棉衣的孩子正在一起嬉戏打闹着,看上去好不热闹,那几个孩子看上去虎头虎脑非常的健康,长弓看着那些孩子嘴角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浅笑。 陆钊盯着那群孩子看了半晌,思绪不由得飘回了当年,自己与这群孩子这般大小的时候战乱将起,可谓是民不聊生,虽然眼下局势动荡但是要比当时猛烈的局势舒缓太多。 他看着这般景致长叹了一口气对一旁的长弓说道:“如此局势怕是只有这样的孩童才能如此逍遥了吧?” 但长弓却摇了摇头:“不,这城中逍遥之人可不仅仅孩童,自然还有旁人?” “旁人?”陆钊低头思衬他不太明白长弓的话,此处距离匈奴边城不足百里,且边境辽阔,虽说比不得玉门关险要但是也算的上是要塞。 但是眼下若是非要分个高地的话,玉门关可以称得上是咽喉,此处说是头颅也不足为过。 可是这城内似乎没有过度的紧张感,相反却要更加的祥和,莫非这里的人都不怕么? “这城内众人并非不具外患之心,他们不过是根本无需忧虑此事罢了。” “无需忧虑?”陆钊双目微睁,他虽然已经来到此地但是因为身体抱恙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去看这座城的名字,于是他便开口对长弓问道:“敢问这座城是?” 长弓笑了笑:“看来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不早知道。”长弓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此城名为汉龙城,这守城的驻将今年只有二十二岁。” 十二岁?陆钊有些难以置信:“那想必此人定然有着什么手段吧?” 长弓点了点头,他似乎很知道这驻将的事儿,索性方才与陆钊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他便对陆钊说起了这城的事儿。 此处虽然不是边疆十二大关,但是因为距离匈奴领地很近,且边缘辽阔所以十分的棘手,所以很多朝内大将都不愿意来此驻守,所以这里一时民不聊生险些失手。 而在一日征战之中,曾经的驻守马将军身负重伤,在他奄奄一息之际,一个少年突然出现接过了马将军手中的长枪,一人取得了敌军上将首级,一时之间这汉龙城名声大噪,马将军在弥留之际也将手中的大印交给了这个年轻人。 陆钊听长弓所言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便开口询问道:“此人乃是临危受命,马将军虽然有意让他接替,但是营内其他从将真的会服气么?” “问的好!”说到此处长弓的表情之中突然扬起了一抹笑意:“当日那青年人凯旋而归之时候受到百般刁难,但是他神色刚毅并未露出半分愠色讹,而是直接搭了擂台在城内比武三日,三日之后再也无人非议老将军的临危授命,便只得应答。” “而他这样做也平了城中之人的忧虑,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安宁的对吧。” 长弓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陆钊的话。 陆钊盯着院落看了好久,等到那几个孩子被唤了回去他才转头看向了长弓:“但是你不觉得这件事儿有些奇怪么?” “奇怪?”长弓微微皱眉:“哪里奇怪了?” “出门征战难免会有死伤,那老将军虽算不得十二大将但是好歹也是久经沙场,他心中自然早有人选,怎么可能会存在这种临危授命之事?” 第七十九章 你在说什么 长弓微微皱眉,陆钊所言并非不无道理,玉门关内,驻守的乃是曹家众将,若是曹老将军出事儿自然会选定好继承之人。 且如今局势动荡,内忧外患并存,这些征战之人自然会考虑到这样的层面,但是眼下还有一个问题让陆钊感觉有些不对,这些事儿眼前的这个家伙怎么知道的,他不是来这个地方看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么,怎么可能会关心这些其他的事情 “陆钊兄弟怎么了?”长弓朝着陆钊笑了笑,后者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回到了床上。 夜幕降临,萧萧寒风洗涤着那孤独的玉门关,曹天阙坐在帐中,虽夜色已深但是他的内心仍旧久久不能平静,他已经不记得今日是如何跟众位将士说明曹老将军的事情的了,虽然面对一堆需要处理的要事儿但是他的心却根本无法安静下来。 “曹将军!”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曹闲野应了一声进来,那人推开门夹杂着一缕寒气走了进来。 “是你?”曹天阙看着来人:“你有什么事儿想要前来找我?” 曹天阙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闷响面前的人竟然直直的跪坐在地上,他微微迟疑还不等开口询问缘由,那人却俯下了身子低着头沉默不言。 “你这是做什么?”曹天阙上前想将他扶起来但是却被对方一下避开。 “江十二有罪,不配将军如此。”江十二将头埋得很深,若是这土地松动的话他估计半个脑袋都要给埋进去了。 曹天阙见他如此这般心中更是百感交集,自从他回来这些日子不管是城内还是营内都琐事频发,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事情自然与江十二逃不开干系,但是戈天鸢不惜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做这些事情的目的难道就仅仅是眼前这些琐事儿么? “你先起来。”曹天阙伸出了手,他的手掌异常的宽大有力一把就将跪在地上江十二给拽了起来,江十二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在地上。 这些日子江十二心绪不宁茶饭不思,也就这不足一月的光景便已经成了这幅颓唐的模样,曾经的绣衣使者竟然会变成如今这般田地确实让曹天阙有些心疼,但是他明白戈天鸢绝对不会就此罢手,她一定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应该足以致命。 此刻塞外一轮圆月皎洁,冷风顺着门的缝隙吹入屋内带来了丝丝凉意,吹得那油灯影影绰绰的,带着一种虚幻的朦胧。 戈天鸢穿着一袭锦袍端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棋局,一旁的侍者见她衣阿华少年单薄便取来了裘皮大衣轻轻地披在了戈天鸢的身上,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而根本不等两名侍女反应,门就被猛地推开,一道寒光朝着戈天鸢就冲了过来。 侍女已经吓呆了但是她们根本无法招架,眼看着那刀锋划破场长空眼看着朝着隔戈天鸢的喉咙刺了过去,侍女们双腿一软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然而被刺杀的主角仍旧直直的坐在原地丝毫未动,那刀锋也恰到好处的停在了她的喉咙前。 “你为何不躲?” “我为何要躲?”戈天鸢看着面前少年眼神之中写满了少有的柔和,郁战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却在最后的一刻迟疑了。 戈天鸢抬手轻轻地推开了刀锋缓慢的站起身来,她信步走到了郁战跟前将身上的裘皮大衣脱下轻轻地盖在了郁战的身上:“这么冷的天,你这一身的伤可是要小心风寒才好。” 郁战不知她这是要做什么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反抗,就好像是傀儡一般任由戈天鸢摆布。 那厚重的裘皮大衣是用草原上最好的皮料制成,柔软异常且非常的轻薄暖和但是在郁战的身上却好像是有千金一般压得他根本无法招架。 那一刻郁战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似乎都已经凝固了,他木讷的看着面前大脑已是一片空白了。 “怎么不动了?本王不过是给你披上了一件裘皮大衣 又不是给你施了什么定身法,你大可以不必如此。”说话间戈天鸢轻轻的拍了怕郁战的肩膀,后者这才缓过神来站在原地剧烈的喘息着。 似乎是由于紧张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的伤口给绷得生疼,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顺着他脸颊落在了地上,戈天鸢见状只是浅笑,她掏出袖子之中的手帕,另一只手已经敲无声息的将郁战手中的长刀锋给夺了下来。 这一切发生的异常流畅,郁战根本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由戈天鸢轻轻地为自己擦拭汗水。 而他此刻也终于明白了之前阿兰所说的话。 在戈天鸢那日离去之时,郁战通过一些细节知道了阿兰汉人的身份,郁战表面上虽然已经投靠了戈天鸢但是他还是有着自己的算盘。 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想要为了自己如何如何而是想要彻底的击溃陆钊。 两人是从小成长起来的玩伴,都跟随村子里的前辈们学些功夫,而且他们二人的关系一直都很融洽,自然不免会被拿来比较。 但想相对于沉着冷静的陆钊,郁战要显得更加顽皮,不管是谁只要见到他们二人一同出现,他们的目光总是会落在光芒万丈的陆钊身上而不是自己的身上。 曾经有一段时间,郁战甚至感觉自己可能就只是陆钊的一个影子,但是如果他能够做到一些陆钊做不到或者不屑做的事情的话,那么即便是他死了,在别人的眼中他也是散发光芒的。 于是当日与阿岚接触之后,郁战说出了想要与他联手的计划。 他虽精通刀法,但戈天鸢似乎也并非等闲之辈,这女人虽然只是出过几次手,但是每一次都让人难以捉摸,郁战深深地明白只靠自己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战胜这个女人的,不过眼前这个壮汉看似也有些本事。 可不曾想郁战刚对阿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竟然被对方直接按在了墙上,阿岚气势凛然,那光亮的头发似乎冒着火焰一般,刺的郁战心中有些发酸。 “你可是知道你再说什么?” 第八十章 除患大计 “除患大计!”郁战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了这几个字来,但是眼前的人手中的力道竟然又加重了几分,他瞪着郁战:“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虽然在蛮夷之地,但是仍旧是我汉人同胞,难道不应相助么?” “我乃是左贤王的亲战,勇士阿岚,你这汉人小鬼竟然怂恿我谋反,若不是左贤王说你这小鬼还有用处,我早就可以了却了你的性命!” 阿岚的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他眼中所散布的杀气让郁战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的确是真的,正当他想着要如何脱身之时,阿岚抓着他脖颈的手突然一松,郁战体力不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阿岚背对着郁战,宽大的身形看上去带着无尽的落寞,过了好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身后的郁战:“而且就算是你想要那女子的性命,也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当时的郁战不知道为何占尽上风的阿岚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虽然只是被动的挨打不过郁战还是从这个家伙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要取得一个女子的性命并非难事,且他还是戈天鸢的亲近之人。 不过如今面对这一切的郁战确是明白了当日阿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从他杀进门的时候这女人就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慌乱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感,她的冷静沉着就好似最强大的武器一般让自己根本忘却了自己真实的目的,只能如此像是小丑亦或是傀儡一般任由摆弄。 “这么晚了,你过来也实属难得,不如我们小酌几杯如何?”戈天鸢绕到了郁战的身后,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郁战身上藏着的其他两把短刃也给她摸了过去。 郁战彻底放弃了抵抗,整个人木讷的跟着戈天鸢的步子来到了桌子跟前做好,戈天鸢挥挥手,旁侧的两名侍女也从方才的惊愕之中清醒了过来赶忙去准备,戈天鸢接过了侍女送来的另一匹裘皮披在身上尝出了一口气。 很快酒壶就已经拿了过来,郁战搓着手,他的身上有伤加上这么一折腾虽然有裘皮取暖但是身体几乎要被冻僵了一般。 酒菜准备停当之后戈天鸢挥了挥手示意侍女先退下,便抬手给郁战的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随即慢条斯理的将自己身旁边的另一个空酒杯倒满。 郁战有些不解,为何他们二人小酌竟然会放三个酒杯,但眼下很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郁战只得将酒杯端了起来。 虽说是酒但是却带着一种不属于酒的浓郁香气相比之下更像是某种可口的饮品,郁战方才对峙不免有些焦虑口舌发干索性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抬手一饮而尽。 瞬间一股火辣的感觉充斥着整个口腔让他有些难以招架,看着对面剧烈咳嗽的这个少年戈天鸢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将自己的酒杯倒满与身旁的酒杯碰了一下缓缓地喝了下去。 月色因为乌云的关系开始变得朦胧了起来,戈天鸢看着月光也不言语,而是抬手将郁战的酒杯倒满又倒满了自己的一杯一杯的喝了下去。 郁战虽为少年但是自幼跟师父习武也比同龄人早就有了饮酒的习惯,酒量也要比平常人好上不少,但这般烈酒即便是他也有些无法招架,可是戈天鸢就好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的一杯接着一杯喝着。 只是短短片刻,那酒壶之中的酒便少了一半,见戈天鸢再次端起的是偶郁战也不知如何想的竟抬起手按住了戈天鸢端着酒杯的手臂。 戈天鸢一怔,她转过头打量着这个熟悉的汉人少年不知这小子有想要做些什么。 被她这么一盯,郁战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如何是好只能低着头闷声道:“这酒太烈了,少喝些的好。” 听了他的话戈天鸢突然朗声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你这小鬼当真有趣儿,先前还想要杀我,此刻却又劝我了。” 被这么一说郁战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了,脸上的窘迫更甚几分,戈天鸢倒是不慌乱,唤来了侍者再续一壶酒。 温热的酒壶很快就给送了上来,冷掉的酒给撤了下去,戈天鸢将身旁的那个酒杯中的酒倒掉又换上了新的,继续品尝着。 “你知道么,你是第二个与我们共饮的人。” “我们?”郁战眨眨眼睛,目光自然的落在了面前的那个酒杯上,戈天鸢点头浅笑将温热的酒续在了郁战的杯中。 “第一个是阿岚,想必那日你与他交谈和切磋之中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对吧。” 郁战打了个寒噤,他本以为这可能仅仅是个秘密,却没有想到戈天鸢竟然早就已经知道了阿岚的真实身份。 “那日我从死人堆里将阿岚救出疗伤,他那日也是如同你这般想要刺杀我,那是我还是未经世事的少女根本没有今日的这般坦荡,他被我手下侍卫打退,在他们要杀了他之前,我请他喝了这顿酒。” 郁战万万没有想到阿岚竟然也曾经预谋刺杀过戈天鸢,不过既然他也做过类似的事儿那他对郁战说的那番话也就不足为奇。 这边关战乱多年,曹家将军虽然勇猛但是迟迟未能攻破,跟这个女子也有着不可推脱的关系。 虽传闻说戈天鸢是匈奴第一智囊这不假,今日之事她的胆识也确实配得上这样的称呼。 “你知道为何阿岚会那般效忠于我么?” “为何?” “因为这酒,还有我!”戈天鸢垂眸浅笑,眼神之中带着无尽的自信和温柔,她盯着这个少年渴望着他给自己那个想要的答案。 但是眼前的少年却摇了摇头:“不,我不会成为下一个阿岚,不管你在这酒之中用了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变成你想要的那个样子,今日我无法杀你,他日我定当取你性命。” 郁战的话并没有让戈天鸢过于意外,相反的这似乎是她最想要听到的答案,她装作失落的叹了口气,对郁战道:“你这般,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在人前胜过那个叫做陆钊的少年不成?” “没错!”郁战回答的斩钉截铁:“他是我一辈子的对手,我身上的这些伤痕我自然会加倍的讨要回来!” 郁战话音刚落,一阵大风吹开了大门,狡黠的月光照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那一刻他犹如神佛一般周身都散发着那种闪耀的光芒,戈天鸢微微扬起了嘴角,她果真没有挑错人。 第八十一章 东西还我 第二日陆钊被敲门声给惊醒了,他猛地起身下意识的朝着身旁摸了过去的但却摸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他一怔赶忙睁大双眼却发现长弓竟然躺在了自己的身旁,睡得非常香甜。 这家伙,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陆钊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要下去看看这是什么情况,可哪成想他刚想啊哟起身却给长弓直接抱住按在了床上。 一阵剧痛从伤口处传来,炉渣虽然想要挣扎但是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这家伙这样抱着。 “娘子,你怎么这么健壮跟个男人是的,但是不要紧,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也喜欢你,嘻嘻!”长弓含糊不清的说着梦话,陆钊虽然想要挣扎但是对方抱得很紧加上他身上有伤他只能作罢。 门外的敲门声更甚,店小二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二位公子,二位公子醒醒!” 店小二的声音终于吵醒了睡梦之中的长弓,他眯着眼睛看着陆钊感觉有些不对劲,随即又闭上了眼睛,他缓和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睁开了双眼。 “陆钊兄弟,怎么是你,我娘子呢?” “我怎么知道?”陆钊被他这么一闹自然有些生气,长弓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诶,本以为找了个俊俏的婆娘,却不曾想却是个少年儿郎。” 虽然话语之中透着无奈跟委屈,但是长弓抱着陆钊的力道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陆钊有些无奈只能淡淡道:“你既然已经醒了那能先把我送开了么?” 陆钊此刻已经是有些生气了的,不过很显然他面对的这个家伙是个不解风情的人,长弓竟然头也贴在了陆钊的胸前有些亲昵的摩擦着:“我不!” 门外的店小二焦急的等待着屋内客人的回应,他只听得一声惨叫接着是一声巨响似乎整个驿站都随着这一声巨响而微微震动着,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唤醒两位客人的时候,门被猛的打开一个少年正盯着他满脸写满了愤怒。 店小二有些慌了,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地上衣衫不整的长弓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低下了头:“对不起搅了客人的雅兴,不过本店今日被守城赵将军包下了,还望两位客人能够行个方便。” “赵将军?”陆钊喃喃道看向了身后的长弓,后者此刻已经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哼着小曲儿。 陆钊见他没有回应的意思便轻叹了一口气对小二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们收拾一下马上就离开。” 店小二点了点头:“多谢客人体谅,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店小二就转身离开了,陆钊也关上了房门走到了床前开始穿起衣服来。 陆钊很快便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对长弓略施一礼:“多谢长弓兄弟搭救之恩,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扰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罢陆钊便转身想要离开,长弓进状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离开赶忙上前一把抓住了陆钊的手:“不行,陆钊兄弟,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我今日打算去偷偷看一看我那未过门的妻子但是那姑娘有六个兄长,皆是习武之人,我不精武艺,若是前去怕是会吃亏的,念在救命之恩,还请陆钊兄弟多多帮忙。” 长弓言辞恳切,但此刻自己胜负密令,且此人捉摸不定难辨敌友,陆钊哈市不太想要跟他有太多的交集。 “救命恩情,陆钊无以为报,若是有缘,他日定当涌泉相报,在下确有要事儿不便奉陪,告辞!” 说罢陆钊便转身匆匆离开,长弓在原地叹了口气,突然他狡黠一笑的从怀里摸出了一方丝帕上面狡画的正是一张地图。 他看着陆钊消失的门口微微的扬起了嘴角,陆钊么,昨天还没想的起来,今日在他身上翻到了这东西似乎想起了这是哪一号人物。 好像那个十日前在玉门关不费一兵一卒便击退了敌军上将的少年似乎也叫陆钊啊。 不过这下也正好,此行也算是多了个帮手。 陆钊一口气直接冲出去了好远啊,最终在一处饭馆跟前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身后长弓并没有追过来不由得长处了一口气。 这人虽然救了他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有些神魔莫测的,甚至这个家伙还有些神经兮兮的让他不知道要怎么相处,不过他能够明确一点的是这个家伙绝对不会像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饭馆内的阵阵菜香打断了陆钊的思绪,他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的吃顿饭,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他也顾不得其他赶忙就进了店内,店小二热情的赢了上来:“客官里边请,需要点什么?” 陆钊看了看这家客栈,虽然然装潢简单朴素但是落座之人看似不凡,随意要了些特色小菜之后陆钊便等候上菜,很快菜就已经上齐,陆钊已经饿极了也不管其他直接风卷残云的将饭菜吃光后唤来了小二付账,在他掏出钱袋付完账之后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他急忙检查了一下内衫却发现一只放在里面的秘图竟然不翼而飞。 陆钊心中一惊,这东西若是丢了的话自己要如何与老将军交代? 不过他并未慌乱而是回忆着一路过来的细节。 陆钊负伤之后虽然身体羸弱但是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他一直都捂着那副秘图生怕会有闪失,且昨夜入睡之前他也亲自检查过那图确实仍就在自己的身上。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 陆钊神色一凛,他赶忙想起了方才长弓的种种行为,不由得大惊,他猛地起身,小二给他包上的干粮也忘了拿直接朝着驿站飞奔了过去。 刚到门口他便看到了走出门的长弓,后者游戏而喜悦的朝着他招了招手:“嘿,陆钊星弟你怎么回来了?” 见他这幅坦然模样 ,陆钊不免心生怒意,他匆忙起身来到了对方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就将他给拉到了一旁的巷口。 长弓似乎被这样的举动吓到了,实际上他心中早就有了分寸。 陆钊朝着他伸出了手:“东西还给我。” 第八十二章 斩草除根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长弓仍旧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陆钊长叹了一口气抬起一拳调朝着长弓身后靠着的那棵树就砸了过去。 “拿来!”陆钊的声音伴随着簌簌的雪声落下,树上的残雪落了他们二人一身。长弓仍旧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什么东西,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陆钊也不痴傻见他这幅样子那图定然是在他的身上,于是便伸手想要去搜,不想长弓竟然呵呵的乐了起来四下闪躲着:“陆钊兄弟莫闹莫闹,在下是即将娶亲之人并无其他非分的想法,你这样传出去的话对你我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恰巧几个人从一旁经过,他们带着鄙夷的神色看着这两个人,眼神之中写满了无法言说的奇怪感觉。 陆钊被他们盯得有些难受便只能先松开长弓,后者拍了拍身上的残雪又伸手想要去拍地干净陆钊身上的却被陆钊一把推开了。 “陆钊兄弟,你这写好生分啊,方才我们还同榻共眠,你这下就不认了么?” 陆钊被他气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心中更是烦闷不堪,见陆钊无言应答,长弓显得有些高兴,他四下看看发现没人之后转头对陆钊附耳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曹将军门下的吧?” 陆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就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猛地转头看向了长弓,后者对陆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放心,东西我会还给你,但是你要先帮我个忙才行。” “你到底是谁?”陆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长弓微微扬起了嘴角:“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想你应该不想让自己的密令跟身份暴露吧?” 陆钊转过头只见长弓的脸上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怒气压了下去:“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把东西先给我。” “那可不行,你功夫比我好,拿了东西自然要跑的,到时候还有谁跟我一起执行任务呢?” “我不会跑的。” “那可是说不定,东西还是放在我这吧,比较安全。”长弓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陆钊虽然生气但是也没无话可说只能被动的点了点头。 长弓见他答应不免有些得意,他绕着炉渣走了两圈满意的咂了咂嘴:“不错不错,想不到当日击溃敌将的竟然是这样的少年英才,这是多大的缘分让我们相遇在此啊。” “你到底要让我陪你做什么,请快些,我还有要事在身,没有时间跟你干耗下去。” 长弓眉头一皱,很熟络的将手搭在了陆钊的肩膀上:“哎哟哟,你这小子也太不解风情了,怎么能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呢,我给你说如今这局势动荡,你我皆是这天下之间的一片尘埃,我们若是不惺惺相依等到来了一阵大风的话,那岂不是随风而去了呢?” 陆钊有些厌恶的拍开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将自己跟长弓之间拉开了一些距离,他现在无比的后悔遇到了这个家伙,而长弓看上去却异常的高兴。 他此行任务便是要探求这关内驻将的虚实,但这几日的侦查让他感觉有些困扰,这任务他若是一人独行怕是会异常艰难,好在老天爷躯眷顾他在他侦查的时候让他收获到了陆钊这样一个强劲的帮手。 传说这少年有着百步穿杨的本事,且能在两军阵前不费一兵一卒让敌军撤退定然也是有着过人的智谋和胆识,这下他一定能够完成这次的任务。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 陆钊却浅浅一笑:“你难不成真的以为我相信了你是为了娶萋之事而来的吧?” 长弓哈哈一笑:“果然此事瞒不住路陆钊兄弟的眼睛,实话给你说了吧,我此次前来也是身负重任,看着我们同命相连的份上,难道不应该相互帮助么?” 陆钊点了点头:“算了,就答应你这一次,事成之后,那东西你必须要还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话间陆钊做了个姿势,长弓见状赶忙点头称是不敢造次。 “不过眼下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陆钊兄弟身上有伤也需要调养,我们不如找一处地方慢慢聊如何?” 陆钊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决定与此人合作了那还是要了解一下的好,否则因为他的任务出了乱子殃及自己的话那自然是得不偿失。 见陆钊答应,长弓显得非常兴奋,他赶忙带着陆钊来到了另外一处驿站,在料理好了房间之后长弓让小二帮忙去买一些伤药跟纱布回来在准备一些热水来。 很快这些店小二就已经准备停当,陆钊脱下上衣简单的清洗了下伤口之后长弓便开始给陆钊敷药。 陆钊身上的伤口都是利器造成的,从伤口的痕迹来看应该是一把锋利的长刀,有些伤口很深,而且刀刀逼近要害很显然是想要置他于死地,而且先前长弓救下陆钊的时候陆钊身上的一些伤口由于寒冷的缘故已经坏死了,他不得不切掉了安那些烂肉。 看着这满是疮痍的年轻身躯,长弓的心不免有些难过,自家有个兄弟似乎也是与陆钊差不多的年纪,每次探亲之时那小兄弟都会热情的呼唤自己,看上去了无忧虑,但年龄相仿的陆钊竟然要经历这般痛苦。 而且这刀口的痕迹并非是匈奴人常用的刀具,更像是汉人惯用的刀,陆钊这样的少年匈奴人想要斩草除根他自然明白,但为何连汉人都想要他的性命。 折腾了半晌,陆钊身上的伤才被处理停当,他也已经累的是汗如雨下,帮他将衣衫穿好之后,长弓还是无法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心便问陆钊这伤的来由。 被问及的陆钊微微一愣,眼神之中闪烁过一丝落寞并没有应答。 长弓见他内心似乎有心事也没多问,陆钊穿好衣服坐在凳子上看着长弓问道:“好了,该说说你的事情了吧。” 第八十三章 秘密任务 长弓点了点头,对陆钊道:“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来到城内,我已经差不多的呆在这个地方半个月了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如今好了,前行路上有陆钊兄弟相伴自然是水到渠成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说道了,这可谓是……” “说重点!” 他这一大堆废话让陆钊有些烦闷,他本就不想要跟这个人扯上过多的关系,但是眼下自己的密令还在这个人的身上,若是不帮助的话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见陆钊有些生气了,长弓便清了清嗓子说起了这件事儿的经过来。 正如陆钊所料想的那般长弓此次并不是因为所谓什么的婚姻之事前来的,而是肩负其他的使命。 他的具体身份似乎不便透露,他只是告诉陆钊自己其实跟陆钊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奉命前来调查事情的,不过长弓并不清楚他们二人之间调查的事情是不是一样的,但是都是为了边疆局势。 长弓此次调查的是这汉龙城驻将更换一事,这件事儿已经差不多过去了能有快要两个月的光景了,一时之间也算是平静。 不过长弓家的将军却总感觉这件事另有蹊跷,正如昨日长弓的对陆钊所讲的时候陆钊感觉困惑的一样,马将军不会给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将印交出去,而且就算现在是特殊时期,接管的这位青年如何如何的胆识过人也不可能说是姑获根本就不经过朝廷就这么的让他当了这主城将军。何况这汉龙城身居要位,就算不是十二大边关也是要塞之地,这地方的驻将必须要非常的谨慎才行。 当时发生了这件事儿不久之后,长弓家的将军便提出想要对这个驻将进行调查,毕竟不能让一个不轻不白的人就这么在这个地方当差。 他的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不成想在朝堂之上竟然遭到了拒绝,他们认为眼下大汉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有这样的青年才俊能够肩负这样的重任就算是临危受命又有何妨。 当日这个提议并没有被通过,不过那位将军却总感觉这事儿非常蹊跷,他便通过一些手段联系了安插在草原上的绣衣使者了解当日的情况,得到的结果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可是眼下他已经被朝野之中的一些眼线盯上了虽说各城之间需要走动,不过很显然他想要借此机会去会会这汉龙城驻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他便找来了最为信任的手下长弓想要让他过来打探一下。 索性他们的驻城跟汉龙城相聚并不遥远,长弓便也领命化妆前来,但是却不想在进入到城中根本无法通过正常的情况接触到营内的人或者是那位传闻之中的驻将,于是他便只能每日巡查等待调查时机。 经过几日的巡查他发现了这个守城的驻将虽然英勇也很年轻但是却给人一种言不由衷的感觉,这跟他从自己家将军口中所听到的情况有些出入。 于是他便在城中通过各种手段想要了解一下情况,他接着住客的名义来到了很多驿站打听情况,长弓这种性格的人很容易跟这群人打成一片。 前几日他听人说这驻将赵武还有一个妹妹生性刁蛮但是却极其聪明,在接到过将印之后他在进行比武的时候就秘密派人回到老家将这个妹妹接了过来。 这小女子长得非常俊俏,很多人都曾经见过她,不过听人说这女孩身上总是有一种邪气,相对之下赵武生的一身正气为人谦和但他这妹妹确实让人有些难以亲近。 当时长弓就感觉这件事儿定然是出现在这个女人身上,于是就想着手段想要去会会这个传闻中的女子,正巧这几日这女子在城内举行比武招亲,而比武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赵武。 作为将军的亲近的下属,长弓除了嘴皮子的功夫自然有着一身过人的本事,但是在他看过一次比武之后他自己绝对不是赵武的对手。 这个二十二岁的少年虽然比自己只小了两岁但是却异常的骁勇善战,而且他的武艺根本看不出师从何派,想着自己的命令在身,没有十足的把握长弓根本就不敢贸然出手。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这个本事?” “怎么?这就害怕了不成?”长弓挑了挑眉轻蔑的笑了笑,面对他的神色陆钊只是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长弓见状叹了口气:“其实我给你说,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件事儿有希望了,你看你身中数刀仍旧能够如此,定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你身上还带着这个。” 说话间长弓将陆钊放在桌子上的长弓拿起来:“我这人没有什么旁的本事,认些神兵利刃倒是不成问题的,这东西可是曹家后人玉门关副将曹天阙的随身白虎长弓,这长弓他从不理人既然他将这东西送给了你,那就说明你是他选中的人了。” 陆钊本想要辩驳什么,但是一想起来当时曹天阙将这东西送给自己的眼神,以及跟自己讲述的那段往事但是会后,陆钊的心就无法平静下里。 似乎正如他所言的那样,曹天阙是将这把弓托付给了自己。 这样想着陆钊缓缓地接过了长弓捏在手里的那把弓箭,后者见陆钊似乎有感而发便乘胜追击道:“所以说啊 ,我怎么说呢,我觉得你绝对有这个本事,而且陆钊兄弟气度不凡绝对是人中龙凤,江湖豪杰,他日必成……” “行了,别再说那些没用的话了,我可以帮你去打擂,但是你要保证我三件事。” 长弓赶忙点了点头:“哪三件事儿,陆钊兄弟尽管说。” “第一,事成之后将那东西还给我,第二,你要保证你所言句句属实并非出自你的私信,第三,这次是帮忙并不是拼命,我若是感觉此事对我的性命构成威胁我不会全力而为。” “没问题,您说的是。”出乎陆钊意料是长弓竟然答应的非常干脆,陆钊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还闷着什么事儿等着他呢。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先这样处理了,但愿这家伙的葫芦里没有卖什么药才好。 第八十四章 嘲讽 陆钊看着面前的人,一时之间他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毕竟事情都已经这样定下来了,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 似乎是因为这样的利益关系,他们之间少了很多的话题,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所谓的什么恩人之间的关系了。他们沉默的坐着,也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只是在淡淡的等候着即将要到来的这件事情。 塞外寒风猎猎,郁战已经不甘于再继续休息下去了,他的身体虽然没有康复,但是但是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不可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之前的失败让他感觉到非常的无力。他深知如果自己不继续努力的话,那么他就无法战胜陆昭。 塞外的寒冬对于汉人少年而言要更加猛烈,他拿着刀站在院子里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想会出去一刀,但是那刀只是在空中缓慢的滑行了一个弧度之后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汉人少年此刻已经精疲力竭,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短短的这么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就已经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戈天鸢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这个少年,她从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些自己曾经的影子。这个挥着刀却无力的少年让她有些感同身受,当年的自己似乎也是这个样子颓废无力。 出于同情心,她决定帮助这个少年一把,她走到少年的身边,轻轻地帮他扶起了落在地上的刀,郁战看着戈天鸢眼神中写满了愤怒,很显然他对于这样的行为并不买账,他甚至开始以为这是对于他的一种嘲讽。 这样想着郁战一把推开了面前的戈天鸢,他愤怒的嘶吼着,喉咙中爆发出无限的能量。他怨恨他悲伤,他也更无助。他知道作为对手来说,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对手,但是他必须要打败那个人。 “怎么了?这样就认输了吗?”戈天鸢站在原地眼神傲慢的看着这个少年,郁战毅然抬起头,他的眼神之中迸发出了无尽的火焰,他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在这一刻,面前的是一个匈奴女人,似乎变成了他最大的敌人,变成了那个熟悉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难道我戈天鸢要选的人就仅此而已嘛?”那语气之中充满了戏谑,在郁战听来却是无情的嘲讽。 他低着头将落在地上的那把刀捡了起来,虽然是曾经伴随着自己最有力的武器,但是现在却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挥起来这把刀,他也似乎忘了这把刀要指向的敌人究竟是谁。 “年轻人啊,真是麻烦!“戈天鸢叹了一口气,起身向前轻轻的抓住了郁战的手腕儿。她那纤细的手腕似乎没有任何的力量,但是当它落在郁战手上的那一瞬间,遇上只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向了自己的心头。 他的身体不由得为之一颤,他漠然的转头看着身后的女子。身后的这个女子看上去与自己年龄相仿,但眉宇间已经有着难以掩盖的沧桑,但是他的身形还有他的精神,仍旧是少女的模样。 若是在之前郁战绝对不信,一双手竟然可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其实他知道了这种有所依靠的力量。也知道了,为什么阿岚会如此的效忠这样的一个女人。 “不要紧张,慢慢来也可以的!”戈天鸢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只感觉那抓着自己的纤纤玉手上,似乎已经沁满了汗水,似乎那似乎那双玉手的主人要比自己更加的紧张。 戈天鸢凝视着前方,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样多余的事情。 不过眼前的这个少年,却总是能够让她想起一些往事,想起那个背影,想起过去的种种。 其实当她第一眼看到郁战的时候,她总觉得这个少年的身上有着什么与他相似的东西,但是似乎他们又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她寻不到,她也找不到,她虽然有心,但是他永远无法成为他。 顷刻间一阵大风扬起,散落的尘埃选择两个人的脸上,他们下意识的眯起眼睛,戈天鸢也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上的肌肉。 伴随着风声,那把刀仿佛有着雷霆万钧之势狂野的将那凛凛的寒风撕开。 郁战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在他们面前的雪地上,一道深深的痕迹已经劈开了厚重的积雪。 郁战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难以想象这竟然是自己的力量,或者说,她的力量。 转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后的戈天鸢,不知为何此刻他竟然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一丝落寞的神色,一种陌生感在他的心里涌现出来,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并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可怕。 也对,在可怕,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怎么样?这下能握住刀了吧!”身后戈天鸢的声音将郁战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他赶忙上前一步,拉开了跟戈天鸢之间的距离点了点头。 见他这副窘迫的样子,戈天鸢笑了笑少年果然是少年,竟然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不过眼下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要如何再次挥动手中的刀。那他就放心了。 “阿岚,过来一下”戈天鸢轻声呼唤道,一旁的阿岚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他俯下身子神色谦恭的应了一句。 “属下在!” 戈天鸢指了指一旁站着的郁战轻声道。“三日之内,让他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三日。?阿岚皱了皱眉头,他转头看向了那个汉人小鬼,这家伙看上去非常的单薄而且瘦了,这样小小的身体怎么可能会承受那么强大的力量呢。 见阿岚有所顾忌戈天鸢的神色有些不妙,他以为这家伙是在质疑他。 凝重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盘旋,阿岚知道并不是反驳的时候,于是便点了点头。 “属下明白,属下定当,竭力而为。” 戈天鸢轻叹了一口气,她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也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而此刻汉龙关内,陆钊和长弓也已经打算行动了。窗外的锣鼓声已经敲响,做成似乎都因此而躁动起来,街边的商铺们也纷纷打开了门,就连这些平日闷头做生意的商家们也不愿意错过这场大战,似乎他们已经预料到,或者说他们有某种感知力今天的汉龙关内有大事发生。 第八十五章 一起上吧 虽然此时正值乱世天下纷争不休,但是汉龙城内却如同长弓所言一片欣然景象,似乎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灾祸一般,乡民们仍旧会因为城里的趣事儿而被吸引过来。 陆钊看着街边两侧嬉戏的人群,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现在根本就是太平盛世而绝非战乱之年一般。 “如何,这汉龙城内是不是一片祥和之景?我没有骗你吧!”长弓笑了笑,陆钊微微点了点头,眼前的场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年幼时候。 那时候虽然战乱已起,但是村子尚且并未被波及,大家仍旧生活的幸福快乐,而那时候他也并非如此这般身负重担。 “走了走了,开始了!”长弓的话将司赋给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他也不得不跟着长弓继续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擂台搭建在这座城池的正中央,这里原本是用来惩戒那些重刑犯的刑台,但是由于这新将军的英明神武,大牢内的那些罪人竟然都选择了戴罪立功加入到了的军营之中。 这样一来不仅丰富了兵力同时也废弃了刑场,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妙举,但是在陆钊看来却总是感觉这件事儿非常的蹊跷。 既然这城内已经没了刑犯,这处刑台自然就没有了用处,他们索性也不另外选择地点直接将这个地方改造成了比武招亲的现场,这样的做法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毕竟这驻将英明神武,可以保护这以防百姓周全。 这些百姓们吃穿不愁也不用担心外地来困,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兴致去理会此事。 何况,这将军的招妹婿,这可是一件大事儿,而且若是能侥幸能当了将军的妹婿,在城内自然是吃穿不愁,风光无限,何况那小女子也生的俊俏可人,不管如何对于城内之人来说,这都是一笔不赔钱的买卖。 随着他们接近擂台,周围的气氛也更加热闹了起来,陆钊顺着长弓所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擂台旁边已经站了七八个壮汉。 这几个壮汉身材魁梧健硕,老远看去好似一座座巍峨挺拔的山峰一般。 “唉,又来晚了,看来今天要等好久了!”长弓垂着胳膊的表情不免有些丧气,陆钊却不言语,而是推开人群来到了擂台旁边的报名处。 “来,这是您的号牌,请一旁候着。”报名那边一个小个子的中年男人正在忙碌着,陆钊感觉这人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当他走到近前的时候才认出来这人正是先前那家驿站的店小二。 “两位,你们也……”中年男人抬起头对上了陆钊的脸:“是你啊,你也是来打擂的?” 中年男人盯着陆钊,他一般很少去记着那些来往住客的样貌,对他来说这些不过的匆匆的过客罢了但是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却非常的不同。 眼前的陆钊穿着一件粗布衣裳的,身上捆着一整张没有来得及处理的狼皮御寒,背后背着的那把长弓更是称的他英姿飒爽,卓尔不凡。 昨日这少年被带到驿站内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少年绝非寻常人物,而放眼过去,这些日子来挑战赵将军的人不是各大武行的精英,就是哪里镖局的高手,这些人身手不凡,但他们身上传来的那种感觉却根本无法跟这个少年身上的相匹敌。 见陆钊并不说话,长弓赶忙上前拿了一张号牌:“对对对,他也是来参赛的!” 说罢他便将那牌子朝着陆钊怀里一塞紧接着推着陆钊便来到了不远处的候场区。 看着前面排着队的那七名壮汉,长弓心中更是叫苦不迭,今天虽然抱了大腿但是又不知道要等到何许年月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却引来了那七人的不满,他们齐刷刷的回过头来,打量着身后的陆钊跟长弓,突然一个壮汉哈哈的笑了出来。 “真是笑话了,这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竟然过来想要讨老婆了,小鬼你这个年纪还是回去玩泥巴吧!” 他这话引得了众人嬉笑,确实在来访者之中陆钊年龄最小,在这些人眼中陆钊是不太适合那将军的妹妹的,不过他们也有些幸灾乐祸,他们很想要看看这个小伙子被打趴下的时候是怎么哭的。 “诶诶,快看,赵将军和赵小姐到了!” 人群中传来了叫喊声,陆钊随声看了过去只见人群竟然自动让出了一套路,一个拎着长枪的人走在前头,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穿着一身殷红的衣服,仪表不凡。 再看他身后跟着一位穿着青衫的妙龄女子,看上去似乎与陆钊年龄相仿,似乎她也并没有传闻中那般年长。 不过随着那女子走进,陆钊渐渐看清了她的 容貌,他猛地后退了一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长弓赶忙扶住了陆钊询问他这是什么情况,陆钊却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儿。 随着主角落座,这场比武招亲也即将要正式开始了,长弓兴奋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低头想要跟陆钊说些什么却发现陆钊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那位所谓的赵小姐。 “喂,你怎么了?”长弓轻轻地拍打了一下陆钊的肩膀,后者轻轻的拿开了长弓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那女人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什么?”长弓有些惊愕:“你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半个月前!” 陆钊的话刚一出口,长弓回忆了一下大概明白了什么:“不会吧?这女人,不可能吧!” 眼前的女人不管是从身形还是面容上来看都与那日阵前相对的戈天鸢异常相像,此刻虽然能够看到她但是却并不真切,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赵武生拿着下属递过来的名单又看了看台下众人,他眯着眼睛站起身来拿着枪指着台下那七个壮汉道:“你们兄弟七个是吧?” 几个壮汉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便点头道。 “怎么了?” “既是兄弟,情同手足,那便你们七个一起上吧!” 第八十六章 还有谁 众人闻言不禁哑然,那兄弟七人一愣随即便放声大笑起来。 “赵将军莫非在战场上坏了脑子吧,虽然早就听闻将军神武,但如此轻视我兄弟七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赵武生神色淡然,陆钊以为他会生气但是他的脸上却平淡如水没有半分愠色。 “如何?你们是比还是直接认输?”赵武生淡然一笑,眼角的余光瞥向了一旁的那位女子。 赵小姐卡看着台下那七个壮汉心中不由得生起厌恶,她朝着赵武生打了个眼色,后者自然明了便朝她微微颔首。 那七人被小看了自然心中不快,但对方只有一人一枪,他们七人从小习武,自然知道这比试的规矩。 不过眼下这样的场景,若是就这么杵着似乎不太好,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便纵身跃到了台上。 台下众人见状纷纷叫好,那七名山一样的壮汉站在台上几乎要将身材消瘦的赵武生淹没。 长弓站在陆钊身旁,他扒在陆钊的肩膀上好像是小孩子一样靠了过去,这样的姿势让陆钊感觉有些不自在,他抬手想要推开长弓但是对方就好像是粘在他身上一样的根本就挪不开,陆钊也只好作罢。 好在现在围观众人的视线都凝聚在擂台之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样奇怪的举动。 赵武生扫了那七名壮汉一眼,神色之中满是傲慢与不屑,那七名壮汉面面相望,很显然他们并不满意这家伙这样的反应。 其中一个壮汉哼了一声,他解开了绑在背后那把巨大的宽刃。 众人只听得一声闷响,宽刃落在了擂台之上,周围甚至都随着这宽刃落下而略有震动,但再看赵武生,他似乎却并不所动,似乎他根本就没有将这七名山一样的壮汉放在眼中。 陆钊也是习武之人,虽已经在长弓口中得知道这赵武生就就是打出来的,但是这七名壮汉很显然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 ,若是在百步之外,陆钊还有把握直取他们项上人头。 但如今他们与赵武生相距不到十步,这样的距离下他却根本无法保证在这七人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若是这赵武生当真如此厉害,可以一人独自战胜这七个人的话,陆钊想到这里不免为自己莽撞答应了长弓感觉到后悔。 毕竟他的任务只是找到卫将军将这封密令送过去,可不是来到这个地方拼命的。 但是很显然现在想要退出已经来不及了,除了自己已经站在了这个位置上,长弓那双钩子一样的手也让他根本不可能从这个地方离开。 想到这陆钊感觉自己上了长弓的当,但是由于这个姿势他根本无法动弹分毫也只能作罢。 “那将军可千万小心了!”七名壮汉齐声大喝,齐刷刷的脱下了上半身的衣服。 众人见状唏嘘不已,要知道现在可是隆冬时节,别说是旁人,就算是身披狼皮有着武学底子的陆钊都会感觉到寒冷,而这几个壮汉的身上竟然还冒着蒸腾的热气,显然并非凡人。 他们七人此举引得台下众人叫好,可还不等他们抬手上前,对面的赵武生却拦住了他。 七人不解,还是那打头的汉子干笑了两声戏谑道:“如何?赵将军这是后悔了?” “并不,只是来之前家妹交代过,她这几日身体不适不想见血,我有些忘却了,各位请稍待片刻!”说罢他便将手中的长枪缓慢拎起,将亮闪闪的枪头给拔了下来。 七人看着拿着一把枪杆的赵武生面面相觑,登时一股怒意在兄弟七人心中升腾起来,这小子真是猖狂,今天他们兄弟七个就要让他好看。 只听得一声爆喝,那七人便挥动着手中的刀朝着赵武生劈砍过去,那些刀虽然形态不一,但是都宽大异常,在七兄弟的舞动之下那刀花似乎凝成了道道墙壁朝着赵武生便劈砍了过去。 台下众人连声叫好,但是陆钊毕竟是习武之人,这七个壮汉虽然看着野蛮但绝非此等闲之辈。 他们挥动过去的刀看似没有任何章法,却刀刀逼近赵武生的要害,而赵武生却背着双手,在台上灵巧的踱步旋转着身体,看上去异常轻松。 至于他方才拆下枪头的那根枪杆也被他一直攥在手心里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使用的意思。 若是自己面对这七人的话,必然要拼尽全力但是也无法保证毫发无伤,那赵武生竟然如此轻松,怕是天外之人! 这样想着,陆钊不由得暗自抓紧了自己的拳头,继续观察着赵武生的一举一动。 如此几个回合下来,那七个壮汉已经累得气喘如牛,而赵武生却面色如兰,毫发无伤,很显然他并未将这七名放在眼中。 七人见此情形,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纷纷拎起手中的大刀,朝着赵武生一齐劈砍过去。 那七把刀在空中似乎凝成了一张毫无缝隙的网朝着赵武生死死地压了过去,只听得一声巨响,那七人竟然从台上飞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人堆里。 而此刻赵武生手中的那把枪杆上不知何时多了七处深深的刀痕。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枪杆朝着擂台上猛地一怵,霎时间似乎有一股气随着枪杆落地的声响荡漾开来。 “还有谁?”赵武生的语气平淡,但是因为他方才的举动此刻他身上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散发着嚣张的气势。 刚刚的事情几乎只发生在瞬息,似乎除了赵武生跟那七人之外就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兄长,你这样的话小妹要如何嫁出去啊?”似乎是为了迎合一般,一旁的赵小姐也轻声笑斥道。 “小妹,这些杂碎莫非能够入的了你的法眼么?”说话间赵武生瞥了台下七人一眼,他们虽然愤怒但是此刻身体已经没有了办分力气。 赵小姐闷闷的叹了口气,赵武生则站直了身体仍旧衣服高傲的姿态看着台下众人大喊道:“还有谁!” 他这一声让长弓回过神来,他赶忙朝着台上挥了挥手:“还有还有,这呢,这呢!” 第八十七章 你想试试 话音未落长弓便推搡着陆钊,将他推到了台上。 众人的目光自然的落在了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身上,那七个壮汉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台上的赵武生。 “小子,那家伙厉害的很,你要是没有手段赶紧认输走人吧。” 陆钊回过头只见说话之人正是之前与自己交谈的那位壮汉,但是他的口气之中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戏谑的感觉。 此刻这位壮汉赤裸的身上赫然印着一道黑紫色的印子,从粗细上来看那分明就是那跟枪杆的杰作。 能够在身体上造成这么巨大的伤害,赵武生当真不简单。 而这七个壮汉再受到了这般强大的打击之后还能站起身来也说明他们绝非等闲之辈,难道说自己真的…… 陆钊微微抿了抿嘴,他转头看了一眼台下的长弓,此刻对方正满面期待的看着陆钊,眼神之中似乎什么东西在闪烁一般。 陆钊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将身上的弓箭取下轻轻的放在地上,又解开了腰间的用来束着那张不合身狼皮的绳子。 就当众人以为这个过于年轻而且单薄的小伙子会亮出什么杀手锏的时候,陆钊却弯腰将地上的弓箭拾起,慢条斯理的将箭筒背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这是在做什么?” “这不是近战么,他拿弓箭做什么?” 台下人群议论纷纷,一旁的赵武生也显得有些错愕,他微微攥紧了手中的枪杆,对着陆钊问道:“小兄弟,见你是生面孔,擂台比武皆为近战,你这远攻利器还是先放在一旁免得一会儿毁坏。” “赵将军,这弓箭是一位故友相赠与我,说是能够祝我披荆斩棘,所以我一路之上都带着它,今日能于将军这般高手相战,我觉得若是不冷静对待的话,恐怕有些对将军不尊重。” 陆钊的话让赵武生提起了一些兴趣,这少年虽然看上去年龄不大也是被人推搡上台的,但是却气度不凡,也算得上是少年英才。 而且这少年生的俊秀,若是招来当做妹夫也是极好的。 这样想着,赵武生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却发现她似乎也对这个少年有些兴趣。 “那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本将也不强求,开始吧。”说罢赵武生便抬手让陆钊先出招,陆钊却摆了摆手。 “且慢,我这次打擂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的这位朋友。”说着陆钊抬手指了下台下的长弓。 瞬间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长弓的身上,但是长弓却并没有表现的像是陆钊想象的那样紧张或者如何,而是气定神闲的接受着众人的目光,甚至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种谜一样的自信。 长弓朝着陆钊微微一笑,陆钊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受到了这个家伙的蛊惑才会跑到这个地方来的,顿时心中有些无奈 的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了对面的赵武生。 “如何,我这兄弟您可还满意?” 赵武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他们比武招亲只是以武力权衡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站在台下的人虽然体型消瘦,看上去颇有文人气息不过却相貌清秀。 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赵小姐,后者点了点头便起身走到了台上。 “这位小兄弟,本姑娘想要嫁的乃是如我兄长般胆识过人,孔武有力的英雄人物,小兄弟你年龄虽小,但是身上已经初露豪杰之气,你这兄弟虽然容貌俊朗,可……” “姑娘此言诧异。”还不等陆钊回答,长弓便很自然的将话接了过来。 “自古以来,立国除了姑娘所言的豪杰之外,也不免贤才辅佐,所谓英雄人物,怎可单单放眼疆场英雄,为何不看看那些俊杰谋士?筋骨强劲固然重要,但是脑子活泛也非常必要,难道不是如此么,而且难道这些贤才也绝非英雄么?” 长弓这一言让赵小姐有些饿不知如何回答:“可这是比武招亲。” “我知道啊,但是要比谋略你不是不同意么?” 他这话一出引得众人哄笑,赵小姐双颊一红也不知要如何回答,本来女儿家婚娶之事就是隐蔽之事,虽说她不同一般女儿家,可是被这么多人笑话她也有些下不来台。 而且,面前的这个男子虽然要比自己稍微年长相貌也十分清秀,若是找的这样的人物做郎君,她心中自然也是欢喜。 “那好吧,那就破例一次。”赵小姐朝着赵武生递过去了一个眼神,后者自然明白妹妹这番举动便点了点头。 “也好,想我赵家世代习武,若是能够招的贤婿也是极好的,来吧!” 说罢赵武生便朝着陆钊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出招。 此刻台下虽然一片躁动,也不免有人说一些不公平的话,但是都给赵武生一个眼神递了过去。 周围一片寂静,此刻台上二人的世界似乎就是只剩下了这片擂台,只剩下了对面站着的那人。 先发制人,一招取胜! 二人脚下几乎同时一动,朝着对方攻了过去。 只见方才还没有如何的赵武生此刻似乎也有了攻击的态势,他挥动着手中的枪杆劈头朝着陆钊砸了过去。 陆钊早就料到他会如此,他脚下步子一动,侧身一滑,从赵武生身后滑过,那枪杆打了个空,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好险! 长弓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他本以为这赵武生只是徒有其表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如此勇猛。 这下自己说不定可能会害了这个小伙子。 酥麻的感觉从手心传来,赵武生微微一笑,他侧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陆钊。 这小子,有点意思! 赵武生直起身来,陆钊下意识的按住了手中的弓箭。 这家伙的气息完全变了,他开始认真了。 “小子,你是第一个能够从我枪下躲开的人,不过你躲过了一次可别想要躲过第二次。” “也没有人从我的箭下躲开,赵将军我还没出箭,你想试试么?” 陆钊微微扬起了嘴角,此刻他的心中满是从容。 方才在台下只是观看,并不了解这家伙的套路,如今交手虽然只有一招,但这家伙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 第八十八章 神箭手 如此想着陆钊从箭袋里抽出一根长箭将箭头掰断轻轻地搭在了弓上。 在场的人不禁哗然,这擂台虽说是擂台但是毕竟是处刑台改的,总共也没有太大的地方,这样短的距离想要拉开看上去那么沉重的一柄长弓很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赵武生擅长近攻,且速度极快,这少年难道有通天一般的本事。 “有趣儿。”赵武生提起了枪杆朝着陆钊再次刺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脆响,接着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台上的场景。 赵武生横在身前的木质枪杆已经被一根木箭击穿,虽然已经去了箭头,但是那木箭几乎要将枪杆短成两截,再看那单薄少年竟不知什么时候将腰间的那把短刀抽了出来,此刻刀锋正对着赵武生的喉咙。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几乎没有人看到陆钊是如何出手的。 好快! 赵武生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人,他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敏捷的家伙。 此刻陆钊的目光之中满是淡然,赵武生的速度虽然快而且力道更加霸道,但是相比于那位故友来说还是慢了太多了。 “如何赵将军,是我赢了吧?” 陆钊微微一笑,赵武生难以置信的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 陆钊见他已经认输便将那把短刀给收了回去:“将军虽然厉害,但是过于自信,枪的利本在枪头锋芒,但你却去了锋芒只取枪杆相战,从态度上将军便已经输了。” 赵武生点了点头,拱手略施一礼:“小兄弟,赵武生受教了。” 说罢他便抓着陆钊的手:“我宣布,此次比试这位小兄弟获胜,我的妹婿便是他的那位朋友。” “赵将军,不是之前说好了谁赢了娶赵小姐为妻么,今日你怎么坏了规矩。” “就是就是……” 此刻台下一片哗然,赵武生却将手中的枪杆朝着地上重重一砸:“如此英雄不但身手过人且如此重情重义,他的兄弟难道不是豪杰人物么?而且方才比试之前也说了,小兄弟的代兄弟出战,我兄妹也应允,大丈夫言而有信,岂能食言!” 见赵武生有些生气,乡民们虽然不满但是也不好多言便纷纷散开,他们只是有些嫉妒台下的长弓。 长弓此刻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他三两步便窜到了台上一把将陆钊抱了起来。 “兄弟,我就知道你绝对是个厉害角色。” 陆钊有些反感赶忙将他推开,而此刻一旁没有怎么说话的赵小姐却噗嗤一声笑了,她走到了长弓身后轻轻的抱住了他的腰。 这突然的变故让陆钊跟赵武生都感觉非常诧异,他们朝着两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长弓突然哈哈大笑,他转身将赵小姐揽到了身侧,朝着赵武生微微鞠了一躬:“多谢兄长成全。” “你,你们……” 他们二人虽没有挑明眼下情况,不过不难看出来他们二人分明就是早就串通好了的。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将军府落座,赵武生命令下人准备好茶点,看着眉来眼去的长弓陆钊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长弓坐在赵小姐身旁两人看上去非常的亲昵,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端起了茶杯猛地灌了一口,不想这一下竟有些着急一口茶水直接呛了出来。 “怎么了,陆钊兄弟!”长弓赶忙朝着陆钊身边跑了过去细心的劝慰道,陆钊本就心中有股怨气便一把推开了长弓。 明明说好了是帮助他完成任务,但是怎么到了最后却真的变成了帮他解决人生大事了。 长弓也自知理亏,有些尴尬的笑笑便回到了座位上,一旁表情同样凝重的赵武生却变了脸色他猛地拍了下桌子看向了一旁的赵小姐。 “说说吧,你们两个到底耍的什么鬼把戏?” 赵武生的目光凌厉,赵小姐虽然有些蛮横但见赵武生已经生气了也不敢多言,而是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他们。 这件事还是要从长弓刚到城内不久说起。 长弓确实是受到了卫将军的命令前来调查赵武生的,但是经过一番下来他并没有发现这个赵武生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相反此人的天赋很高,而且深受百姓爱戴。 并且他临危受命的情况也并非朝堂之中所听到的或者是传闻中的那样。 虽然年轻,但是赵武生却早就在驻将手中做事,但是他为人低调一直没有人知道,于是便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当了解到了情况之后长弓便打算打道回府,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的在出城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护送赵小姐的车马。 当时他们被一伙儿强盗捆住无法动弹,长弓运用计谋巧妙将赵小姐救下,二人一见钟情。 但赵武生是个武痴,而且他接赵小姐进程一来是想要将妹妹从老家接过来照顾,二来是打算在军中给她物色郎君。 但是身手并不是很好的长弓很显然并没有什么优势,于是他们二人商计便弄出了这样一出比武招亲的戏码出来。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赵武生有些无奈,他看着长弓又看着自己的妹妹也不知要如何是好。 不过眼下这消息已经传遍了汉龙城,反悔定然也是来不及了,虽然这小子看上去有些软弱无力,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薄情之人。 听闻了事件始末的陆钊心中更是烦闷不已,他起身走到长弓跟前伸出了手。 “怎么?” “东西给我,你的救命之恩陆钊已经报了,眼下情势危急我不能在这跟你继续浪费时间了。” 长弓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里还有陆钊的图,于是便匆忙的取出了手中的图递给了陆钊,陆钊接过了秘图刚想要离开却被赵武生叫住了。 “小兄弟可是曹将军营内的陆钊?” 陆钊一怔,他转头看向了赵武生:“你怎么知道?” 赵武生笑笑:“玉门关外 ,曹将军麾下陆钊仅凭一人,一鹰便击退了匈奴第一智囊戈天鸢,这等英雄之事,我怎么可能不知。” “那你是?” “传闻陆钊是百年难遇的神箭手,当你那一箭射过来的时候我便已经猜到了你的身份。” 第八十九章 踏实 陆钊微微颔首,不知怎的他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背后延伸而来,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挂在身上的那把弓缓慢的转过身去。 赵武生正凝视着这个要比自己小几岁的年轻人,此刻他的身上正源源不断的爆发出灼灼的杀气与自己的相抗。 陆钊深刻的知道眼前之人的厉害,虽然这个赵武生并没有自己所想那般强劲,但也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二人若是真刀真枪的打起来,陆钊虽然不会输但是也绝对不可能占到半分的便宜。 “诶,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吗,搞得跟仇家一样的。” 长弓见状便赶忙起身走到了陆钊跟前:“陆钊兄弟,人家不过问问你,你怎么?” 陆钊一把打开了长弓的手,其实这个看上去嘻嘻哈哈人畜无害的家伙对于陆钊来说才是最难对付的。 “赵将军,陆钊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赵武生起身叫住了陆钊,但是后者似乎并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而是直接伸出手想要推门而出。 可还不等陆钊的手触碰到门的时候,只见得一凛寒光,一把短匕从背后飞了过来,直射到了陆钊面前的木门上。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陆钊微微皱眉,右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赵武生没有回答,而是缓步走到了陆钊身侧,他看了长弓一眼,抬手将插在门上的短匕抽了出来,抬手便朝着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 屋内众人瞠目结舌,他们看着赵武生这样的举动,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得知你们身份便知道你们前来定然别有用心,此刻边关常有贼人进犯,局势更是动荡不安,我赵某人得老将军垂怜被委以重任,在这汉龙关内作为驻将已经有三月又零二日,我对朝中乃是一片赤诚,对关内百姓更是照料有加,但为何,朝堂之中仍有人怀疑此事,还将这件事夸大其词,辱我清白!” 赵武生这话说的咄咄逼人,长弓虽然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那些话却始终徘徊在嘴边无法说出。 陆钊收回了按在刀上的手,转而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口袋之中翻出了一个药瓶。 他倒出了一枚药丸碾碎,随即抓起了赵武生受伤的那只手将药粉均匀的洒在了上面。 “你既然已经知道局势动荡,百姓疾苦,但是你只见外患又怎见内忧?你又怎知道你会在这样之中保持初心?” 陆钊的一席并不无道理,赵武生虽然愤怒但是还是将火气压了下去。 此刻一旁的长弓也终于开了口:“其实,现在局势并不明朗,匈奴大军进犯边界,朝中佞人想要抓住这边关十二将的把柄,卫将军已经心力俱疲,而你上任的莫名其妙,我们不知前因也不晓后果,如果让那群人抓住把柄的话这边关巨石又将如何?” 长弓的一席话让赵武生有些羞愧,他懊恼的叹了口气包头蹲在了地上。 赵小姐见他这般痛苦也赶忙上前扶住了兄长的肩膀。 “二位,你们可能不知,这些日子兄长……” “不要多嘴!”赵武生厉声呵斥道,他抬起头看着陆钊淡淡道:“方才,我想着不仅卫将军甚至连玉门关都派人来了,既然他们怀疑我我便真的做给他们看,但是……”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懊恼,陆钊跟长弓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所幸这个小插曲并没有维持太久下人们便说已经备好了酒水,几人也没有多言让而是自顾自的来到了桌边坐下。 酒过三巡,几人之间的隔阂也随着烈酒下肚而烟消云散,而长弓也对陆钊他们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长弓本命张岚,是卫青将军麾下的一员小将,因为为人圆滑且处世精明所以卫将军经常会拍派他去除了一些秘密的任务。 不过张岚却对陆钊跟赵小姐撒了谎,他其实非常擅长骑射格斗,身手几乎不输赵武生,但是他却还是将陆钊拉倒了这趟浑水之中。 听得到了他的话陆钊虽然有些生气但是也能够理解。 “作为补偿,陆钊兄弟,我陪你一同前去卫将军所在之处,同时我也差不多要回去汇报一下消息了。” 张岚看了赵武生一眼,后者虽然仍旧在品酒但是眼神之中也已经明显带着感激之色 了。 酒过三巡时间已经不早,陆钊虽然有意想要尽快动身,但毕竟这个时间也不太合适索性便也在府内先住了下来。 陆钊躺在床上,今日虽然没有过于操劳,但是不知为何身体仍旧是疲乏不堪,他眯着眼睛看着房顶只感觉一种强烈的落寞之感。 他微微侧身,想之前自己远行身侧都有郁战相伴,然而此刻却…… 想着想着,陆钊深吸了一口气,他闭上了眼睛也不再抗拒那滚滚而来的睡意。 朦胧间陆钊似乎又回到了那片雪原之上,他的对面站着的正是那风姿灼灼的少年,他浑身浴血,双目满是杀意,陆钊还不等出手,那少年便已经到了近前挥刀朝着自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陆钊打了寒噤,他猛地睁开双眼,背后的衣服霎时间濡湿了一片,他直起身来剧烈的喘息着过了好半晌他才缓和过来,登时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于是他便起身来到了桌子跟前想倒一杯茶润润喉咙,但是那茶杯却已经是空空如也,没有办法陆钊便穿好衣服拎着茶壶打算去出去找些水来喝喝,不想却在院落之中遇到了张岚。 他坐在院落中间的石凳上,看着天边的那轮明月长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好像发现什么一般转头看向了陆钊:“陆兄弟,难道你也睡不着么?” 陆钊扬了扬手中的茶壶:“只是有些口渴想出来讨杯水喝喝罢了。” 陆钊将手中的茶壶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坐在了张岚的身旁。 “你怎么也不睡,难道明天不打算跟我一起走了么?” 张岚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有些烦闷的睡不着罢了。” 此刻张岚的神色落寞异常,陆钊看着他感觉有些轻微的不太适应。 他已经有些难以将这个怨天尤人的家伙跟之前那个嘻嘻哈哈的长弓联想到一起。】 “你说塞外的光景,是否也是如此,塞外的人民似乎也忍受着难以名状的痛苦呢?” 陆钊看着那轮明月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沉默不言,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岚突然打了个喷嚏两人才回忆起自己正坐在雪地之中的事实。 “行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说话间他下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衣襟。 陆钊也感觉有些寒冷索性也忘了口渴的由头转身回到了屋内。 不知是因为在外头冻得有些冷了,还是方才张岚的一席话语让他分散了注意,这一觉陆钊睡得非常踏实。 第九十章 别小看我 第二日一大早陆钊的房门就给推开了,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就给来人直接拽出了被窝。 陆钊下意识的想要反抗但是却被那人按在了地上:“别,是我!” 这么一折腾睡意也去了一半儿,陆钊看着来人正是张岚。 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慌张和急促,再看窗外虽然已经有些蒙蒙亮但是应该也还早的很。 这家伙难道一夜没睡? “怎么了?” “陆钊兄弟,赶紧收拾一下跟我走,晚了可能就走不了了。” 陆钊还想要问些什么,张岚直接开始自顾自的帮陆钊收拾起了东西来,陆钊无奈只能赶忙穿戴整齐,在他们收拾停当刚打算出门的时候门被咣当一声踢开。 赵小姐站在门口一脸凝重的看着他们,陆钊以为这里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变故警惕的想着要如何应对的时候,赵小姐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张岚的耳朵。 “好啊,你,不想要带着我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要偷偷的逃走吗?” “疼疼,有话好好说,姑奶奶疼啊!” 张岚连连求饶,陆钊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索性也松了口气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说,你到底带不带我走?”赵小姐虽然不敌赵武生那般孔武有力,到底也是武学世家的女子,生的虽然秀丽但多少还是要比一般女子有些力气的。 张岚被她扯得连连求饶,但是他还是无比坚定自己的意见。 “不行!”张岚斩钉截铁道:“以后行了夫妻之礼,你什么事儿我都依着你,但是这件事儿绝对不行!” “我不,我就要去,你也说了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了,你父母双亡卫将军就是你的亲人,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让我跟着你去见见你的亲人,莫非他还能够把我吃了不成?” “此次路途凶险,你一个女人家……” “女人家怎么了,别小看女人家,我虽然没有兄长那么厉害但好歹也是习武世家的小姐,你莫非怕我拖了你的后腿不成?” 张岚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抬起头带着求助的目光看着陆钊:“陆钊兄弟,你帮帮忙啊?” 陆钊却俏皮一笑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些什么,心中已经是乐开了花。 想不到这个鬼头的家伙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这真是太刺激了。 见陆钊不帮忙,张岚心中叫苦不迭,刚想着要不要出手,门外一声高亢的声音传了过来。 “住手!” 几人闻声看去,之见赵武生披着一件外衣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正怒气冲冲的看着这场闹剧。 “兄长,我……”见赵武生有些生气了,原本得意洋洋的赵小姐也瞬间收了气焰松开了掐在张岚身上的手,唯唯诺诺的靠在了一旁不敢在多说话。 赵武生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愤怒暂时压制了下去瞪了一旁的赵小姐一眼:“姑娘家家的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赵小姐自知理亏只能撇撇嘴站在一旁不敢多说什么。 “你们是要走了是么?”赵武生看向陆钊,后者点了点头。 “那麻烦请帮我将这个带给将军。”说话间赵武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令牌递了过去。 “这是先前的驻将留给我的令牌,我一直都放在身上,也是他的心爱之物,若是将这件东西交给将军绝对可以证明我赵某人的清白。” 陆钊将那枚令牌收好点了点头他招呼起了一旁的张岚一同离开,他们走的时候赵小姐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还是停了下来。 出了城便是一望无际的雪原,陆钊下意识的想翻找身上的地图却被张岚给按住了。 “怎么了?” “用不到那东西,都在这里呢!”张岚笑笑看着陆钊随即便大步流星的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两人顺着边界一路走了三天三夜才到了卫将军所在之处,隔着老远陆钊便看到那宽大的城墙。 “如何,我们这边看着还好吧?” 陆钊点了点头,这边虽然比不得玉门关险要但是距离匈奴首领单于很近,看着那墙上斑驳的痕迹便知道这地方曾经遭受过怎样的重创。 “张将军回来了!” 门口的守卫看到张岚纷纷行礼,张岚却友好的走到他们跟前熟络的聊起了天来,没有丝毫的架子。 陆钊感觉有些惊讶,这个看上去有些不靠谱的家伙竟然是卫将军麾下的一名将军。 “卫将军现在还在练兵场么?” “还在的,属下带着将军一起过去?” “不了不了,我跟我这位朋友一起走过去便可,你们好好看守,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进来!” “是是是!”门口的守卫赶忙应允,等张岚他们走远他旁边的那位守卫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膀。 “怎么了?” “冬天,是没有苍蝇的吧?” 张岚带着陆钊一路朝着军营内走了过去,来往的士兵见到他前来无一不行礼问好,张岚也没有什么将军该有的架子,而是很随意的跟他们打着招呼,时不时地唠上一句家常。 似乎也正是由于张岚的随和这个队伍似乎多了一些家的感觉变得并不是那么的压抑了。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军营的练兵场,隔着老远陆钊便听到了洪亮的操练声。 跟守卫打好了招呼之后,他们两人绕开了练兵场门口的帐子来到了练兵场入口。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地面上的残雪已经给清理干净,露出了黄色的泥地,士兵们齐刷刷的在地上站成一排听着号子挥动着手中的兵刃。 再看他们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他穿着一声粗布衣裳身材健壮,老远看上去好似一座伟岸高山,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 难道说这位就是声名显赫的卫青将军? 陆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行礼,结果张岚很随意的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中年人的肩膀:“教头,将军呢?” 那中年人朝着队伍指了指,陆钊随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队伍的最后一排站这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中年人正挥动着一把长刀跟着那群士兵一起操练。 第九十一章 密卷 那人身材笔挺,双颊微凹,双鬓虽然略微发白但是眉宇间透着的满是青年人的朝气却又不失长者的那股威严。 虽说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但他只穿着一件粗布的短打仍面色红润没有半分疲态。 张岚见状朝着那边招了招手,卫青将最后一个动作做完拎着刀信步走到了他们二人跟前。 “属下见过将军。”一项嬉皮笑脸的张岚见到卫青也收了那副散漫的样子朝着他行礼,陆钊见状也赶忙俯下身子略施一礼。 卫青嗯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顺手接过了一旁士兵递来的大衣披在了身上转身朝着一处营帐走了进去。 “托你的事儿,你办好了?” “属下已经彻底查明了汉龙城驻将赵武生的情况,此人确实如同将军所料,有些问题。” 陆钊闻言一怔,这分明与之前在汉龙城内张岚所说的截然相反,难道他为了迎合将军竟然要陷害赵武生? 卫青点了点头,他坐在了座位上看着张岚:“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在此,请将军过目。”说话间张岚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了一些名字,卫青看着那些名字微微的扬起了嘴角。 “哼,这群无耻老贼,我就知道是他们的鬼把戏。” 说罢他将那名册朝着桌上一扔,端起了一杯热茶刚要喝上一口这才见到站在一旁的陆钊。 卫青将茶杯放下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此人虽然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但是眉宇间所透露的那种豪气却根本不属于这个年纪,这让卫青对这个小子产生了一些兴趣。 “这位是?” 见卫青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陆钊也不等张岚介绍便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道:“回禀将军,属下乃是玉门关在曹将军部下陆钊,此次奉曹将军之命前来护送一方密卷,请将军过目。”说话间陆钊便掏出了那张随身携带的地图递了过去,卫青挥挥手命人将地图取来,只见了一眼他的神色便凝固住了。 “这图,你们是从何得来的。” 陆钊见卫青如此紧张便知道这件事应该远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于是便将这张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个明白,当说到江十二被匈奴方戈天鸢控制住又放了回来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似乎略有舒展。 “既是如此,那便对的上了。”卫青将那张图扔到了一旁的炭盆之中,轻薄的丝绢在炭火的炙烤下熊熊燃烧起来,很快百年碎成了一片渣滓。 陆钊不解的看着那个炭盆不知道卫青为何会这样做,后者叹了口气转头对陆钊道:“你回去对你们家将军说,这件事儿我已经知道了,另外提醒他千万小心。” 陆钊点了点头,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向了张岚,后者微微皱眉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来人先安顿这位小兄弟去休息,张岚,你将这件事儿本本分分的告诉本将。” 说罢陆钊便被几个士兵给带了出去,但是他的心中仍旧困惑不解,为何张岚在见到卫青将军就变了脸色? 陆钊掏出了怀中的玉佩细细端详着,他还能想到三天前赵武生那副生死凛然的模样,他也告诉陆钊只要是拿出这枚玉佩便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但是为何张岚却制止了自己?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张岚竟然回来了,他的怀里抱着几个冒着热气的红薯兴高采烈的跑到了陆钊的身边。 “来,肚子饿了吧,来一个。”张岚捡起了一个红薯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就朝着陆钊手里塞,陆钊并没有接过来而是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张岚。 后者见陆钊这样自然也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便一屁股坐在了陆钊的身旁。 空气宁静的吓人,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张岚默默地扒开一个烤红薯。 香甜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陆钊也感觉到了一丝饥饿,于是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了一个烤红薯扒了皮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因为这次耽误的时间太长了,他们几个急于赶路所以这几天几乎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被烤红薯勾的更是饥饿难耐,很快几根烤红薯就给他们消灭干净,虽然并没有吃饱但是好歹饥饿感少了很多。 张岚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他看着陆钊露出了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有时候,我有些羡慕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只要把任务完成了就好。” 陆钊看着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岚笑笑:“你觉得赵武生这人如何?” “如何?”陆钊微微颔首:“身手过人,是不可多得的高手,人也重情重义,但是……”陆钊顿了顿:“但是其他方面我……” “既然我们不了解他,为何要帮他?”张岚的话让陆钊微微一怔,张岚见状便继续说道:“你之前也说过,不能只见外患不解内忧,这朝内到底有多方势力,这多方势力又是如何对这边关十二将虎视眈眈,这些你可都知道?” 陆钊张了张嘴,虽然感觉此事有些过于冷酷,但张岚所言的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这样的乱世之中,自保都尚且困难,又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管其他人的那些事情呢? “不过,这赵武生确实不值得同情。” 张岚的话像是刀子一样划破了原本的静谧。 “此话怎讲?” “我知道他为何会让匈奴不敢进犯,又为何让城内众人爱戴么?” 陆钊摇了摇头,他与赵武生不过那日一日之缘,其他的自然不如亲自去打探的张岚料及而深刻。 “这家伙曾经在城楼之上将自家上下老小十几口人逐一斩杀,目的只是为了震慑跟明志以及免除后患以防被人抓住把柄,这等嗜血狂徒,你还觉得他是什么好人么?” 陆钊颇为诧异,他难以相信这是赵武生所做的事情。 张岚见陆钊如此,无奈笑笑:“所以我羡慕你,不需要权衡这些,赵武生虽然没有做什么叛国之事,但是朝内有人将此事作为把柄威胁边关将帅,倒是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眼下局势不明,也顾不得去想些什么高明之法了,所以赵武生必须死,这件事儿才能告一段落,否则一个这赵武生会带来很大的祸患。” 张岚此言让陆钊心中有些灼烧,他仰躺在塌上,顿时感觉一股异常的疲累。 然而就当他放松身体刚打算睡着的时候,急促的军号响了起来,出于本能二人齐刷刷的起身钻出了营帐。 此刻营帐内已经是一片喧闹,张岚随意的抓过一个士兵询问情况,对方说匈奴小将来到城下叫阵,点名要卫将军前去。 好猖狂的匈奴小将! 张岚心中暗暗嗤笑,看来或许只有匈奴小将才敢前来叫嚣大汉第一猛将。 “走我们去看看。”说着张岚便拽着陆钊朝着城门口走了过去。 第九十二章 败 此刻城门口已经戒严,士兵们穿戴兵甲手持兵器在城门等候,卫青将军却并未披甲带刃,而是站在城楼上观看远处的一切。 很快张岚便拽着陆钊也来到了城楼之上,看到前方张岚不由得愣在了原地,因为匈奴大军早就在百步之外停了下来,只有一个单薄少年跨马缓慢的朝着城下走了过来。 “将军,这……” “初生牛犊!”卫青朝着身旁招了招手:“让门口的那些将士先撤下去吧,这一仗打不起来的。” 一旁的部下赶忙领命去处理,张岚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一旁的陆钊竟面露骇然之色。 他轻轻的推了一下陆钊,但是这少年并没有回答他,张岚感觉奇怪,再一看陆钊的眼中似乎噙着泪水。 他看向了城下,那前来叫阵的匈奴主将身体单薄看上去并不像是匈奴人那般高大,且与陆钊年龄相仿。 联想到当时找到陆钊的时候他身上的那些伤,莫非他们认识? 陆钊看着城下跨马而来那人,心中顿时悲喜交加,喜的是他还活着,悲的是,他竟然选择了他们。 郁战跨在马上,凛冽的寒风扫过他的脸庞让他感觉有些发疼,但是他还是抬起头看向了城楼,当他看到人群中那个熟悉的影子微微扬起了嘴角。 果然,他们又见面了,不过这一面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 “我乃匈奴少将郁战,恳请关内驻将前来迎战!”郁战的声音铿锵有力,他抬起头看着城墙上的众人。 卫将军只是浅浅一笑,他走到城楼边上,俯身看着这个少年朗声道:“本将已知匈奴大军已添你这位骁勇小将,也甚是欣赏,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吧。” 虽已经完成了戈天鸢交代的任务,但是郁战却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后方众将虽然有意提醒郁战回来,但似乎他并没有想要这么回来的意思,而是抬起头看着城楼。 “将军,既然我已经前来叫阵,难道将军不打算出城迎战么?” “这个小鬼在做什么?”远处的匈奴将领已经心急如焚,他们看向了一旁的阿岚:“岚将军,我去把这个小鬼抓回来。” “且慢!”阿岚拦住了那个想要出去将郁战带回的人:“我们的命令只是护送郁战,至于他如何,跟我们都没有关系。” “可是……”那将领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眼下这里阿岚是最高统帅,他也只得回到原本的位置看着远处的郁战。 卫青低着头盯着城下的这位少年,不知是看得久了还是如何,他竟然感觉这个少年的眉眼似乎跟一位故人有些相似,但是他有些想不起到底是哪位故人。 “如何,将军莫非不敢应战?” 郁战微微扬起了嘴角:“堂堂边关十二将之首卫青兵临城下竟不敢前来迎战?” 听了郁战这话,一旁的张岚有些坐不住了,他俯身请命:“将军这小子太过嚣张,要不让末将前去搓搓他的锐气?” 卫青低头沉思,陆钊赶忙上前:“将军,对方虽然前来叫阵但是却毫无战意,我们若是贸然出战恐怕会中了敌人奸计。” 卫青顿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提起了一丝兴致,想着此人是从曹营而来的定然也是有着非凡才干的于是便问道:“既然如此,你可有高见?” “谈不上高见,只是运气罢了。”陆钊无奈苦笑:“城下之人乃是在下的一位朋友,若是将军信得过我,便让我去会会这位朋友,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你的故友?”卫青有些惊愕,不过看着这少年脸上的落寞神色,又见那城下少年的凛然,他心中也明白了些许便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你去吧。” “是!”陆钊略施一礼赶忙从城楼上跑下,卫青看着陆钊的背影朝着张岚问道:“这少年姓甚名谁,为何背着曹营的白虎弓?” “将军可曾知道半月前玉门关外那件事儿?” 卫青眯起了眼睛点了点头,几日前探子来报,曹家军镇守的玉门关外匈奴第一智者戈天鸢亲自叫阵,当时一个入营不久的新兵一人迎战,不费一兵一卒便让戈天鸢不战而退,而那位少年的名字似乎就是…… “他就是凭借一己之力击退戈天鸢的那个少年?” “正是!”张岚点了点头,他抬眼偷偷看着卫青,只见对方眼中竟然闪过一丝赞美之色,这让张岚有些惊讶,毕竟这位严肃的将军很少会如此赞美什么人。 城门缓缓打开,郁战期待的看着来人正打算要如何挫其锐气的时候,却发现了那张始终萦绕在脑海之中的脸。 “是你?” 陆钊点了点头:“没错是我!” 郁战笑笑,他看着穿着破衣烂衫好似乞丐的陆钊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所披的铁甲,一种喜悦之色登时从心中迸发出来。 “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想不到,你还活着!”陆钊抬眼,此刻那双柔和的眸子中满是杀机,郁战一怔他只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背后猛地伸过来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猛吸了几口气,冰冷的空气进入到鼻腔之中这种恐怖的感觉才渐渐散去,在这瞬息之间郁战的背后已经濡湿一片。 恐惧,异常恐惧! 郁战本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对于陆钊的恐惧,但是这种恐惧似乎却随着他们的再次相见而变得更加浓郁。 “回去吧,我已经杀了你一次了,不想杀第二次了。”陆钊的语气冰冷,他的手一直按在弓箭上,盘算着出招的时机。 “第二次?”郁战冷笑:“你以为我还是之前的那个我么?” 二人沉默无言,寒风掠过他们面前的雪地带起了一层薄薄的残雪,此刻这幅画面似乎已经被冻结了一般过了好半晌才缓和过来。 “你变了么?”陆钊盯着面前的少年,他上下打量了几番之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你确实变了,变得陌生了,不过既然你选择了他们,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我也不会顾及什么了!”说话间,陆钊已经抬手将弓箭拿了下来。 拉弓搭箭,所有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郁战见状赶忙驾马引刀朝着陆钊刺了过去。 “飒!”只听得一声破风之音,紧接着是一声闷响,原本戴在郁战头上的头盔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一缕残发卷杂着殷红被寒冷瞬间冻结。 太快了! 郁战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他太快了! 再看郁战,他的剑锋根本还没有来的及触碰到陆钊,自己便已经先中了一箭,他知道这一次陆钊不会留手,这一次他必定要败了。 第九十三章 愿你杀我 身下的战马仍旧带着郁战朝着陆钊冲了过去,眼看着刀锋就要刺向陆钊的胸膛,后者夹紧马腹猛地一侧身,只听得“铮!”的一声,郁战竟给那弓从马上打了下来。 “好!” 城墙上张岚跟众将忍不住叫好,但卫青仍旧一脸凝重的现场的局势。 陆钊收起了手中的弓箭,他刚想要下马将郁战擒住,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抬起头只见一道寒光,他赶忙闪身避开,在回头被打落在地的郁战竟给一个健壮汉子救起。 那汉子约莫三十多岁,留着光头,他看了看面前的陆钊又抬起头看了看城楼上站着的卫青闷哼了一声便策马而去。 陆钊见状赶忙抬手搭箭却不想被厉声呵斥住了。 “且慢动手!” 陆钊抬起头,卫青将军正怒视着他,他也不好继续开弓射箭,只得呆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们逃开。 虽说此次并未击溃敌军,但陆钊方才行云流水的表现也为城内众将津津乐道,但是明明以陆钊那样的箭术绝对可以取得敌军性命,卫将军为何还要下令让他不要动手。 张岚看着身旁的陆钊:“你小子还真是厉害!” 陆钊有些厌恶的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这家伙虽然比自己年长一些,军职也要比自己大很多,按照规矩陆钊见他是要行礼的,但是这个家伙这样的态度实在是让他尊敬不起来。 “怎么了?”张岚看着陆钊:“你是不知道你刚刚的那一下真的是太干脆了,你从哪里学的?” 陆钊没有回答张岚的话,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了角落之中在石头上独自坐下,张岚也赶忙上前在陆钊身旁坐下。 “我给你说,你方才的英勇之举很快就会在营内传开的,到时候你可就是大家眼中的少年才俊了,想想我当年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烧火的,天赋这个东西还真是……” 张岚喋喋不休的聊着自己当年的话题,而陆钊却没有半分听下去的兴致,他本以为郁战死了,甚至打算将杀掉他的罪孽带到自己战死疆场的那一天。 可是他竟然没死,甚至还加入到了匈奴大军之中,他已经彻底的背叛了,变成了仇敌。 阿岚带着匈奴众将士策马而归,众人虽然不解他们此行的目的,但是毕竟这里阿岚是最高统帅,他们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按照他的命令办事。 眼下他们已经走出了七八里路,郁战的身体仍旧哆嗦不已,他不知这样的恐惧从而来,但是身体却战栗不停。 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战场相见的准备,但是当真正遭遇的时候,内心的那种恐惧感却比想象之中的要更加浓烈。 “你没事儿吧?”阿岚感受到了靠在自己怀里那句身体的颤抖,郁战木然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他们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驻扎的营地,戈天鸢正站在门口等候多时,阿岚赶忙下马想要将已经瘫软无力的郁战福下来,戈天鸢却快步上前一把扯住了郁战的衣领将他从马上一把给拽了下来。 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单薄的少年几乎整个都没入了雪中。 郁战只感觉一阵冰冷,接着身体传来了一阵剧痛,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似乎因为这样的举动再次裂了开来。 “瞧瞧你干了什么好事儿?”戈天鸢扯着郁战的头发将他从雪地之中拽了出来,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面前的少年竟然双目呆滞,看上去毫无生气。 戈天鸢将扬在半空的手停了下来,她给一旁的阿岚打了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一把将郁战给带到了营帐之中。 此刻营帐内只有他们三人,戈天鸢懊恼的看着郁战,过了半晌长出了一口气。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虽然如此说着,可是戈天鸢的脸上并没有半分怒意却满是惋惜之色,她今日本是想要让郁战前去叫嚣,卫青见生面孔定然不会亲自应战,或者是派出他人迎战。 到时他们就可以用此事做文章来对付卫青,毕竟对他们来说入汉的阻碍并不仅仅是玉门关的曹家军,真正最大的阻碍还是边关十二将之首的卫青。 但是谁想到这么一折腾竟然遇到了陆钊,这陆钊虽然是因为任务前来的,但是他并不是卫青的下属,所以这个计划只能泡汤。 不过好在当时阿岚反应极快,否则按照刚才的局势,不仅仅他们的计划会失败,而且那个时候的陆钊已经起了杀心,郁战可能会真的被他杀掉或者成为战俘。 帐内的温暖让郁战从寒冷和恐惧中缓和过来,他看着坐在对面的戈天鸢跟阿兰,扑通一声竟然跪了下去。 “属下没有完成任务,请左贤王责罚!” “责罚?若是责罚你有用的话,我倒是希望每日都可责罚你,既然此番无果而终,你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就这么算了吧。” “可是!” 郁战还想要说些什么戈天鸢却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那只手纤细而又冰冷,像是某种冷兵器一般让郁战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威胁。 “不要在说了,我说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知道么?” 戈天鸢的眼神凌厉,郁战虽然想要反驳但是还是没有开口。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跟阿岚有些事情再说,一会儿我会过去找你的。” 郁战木然的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此刻营帐之内只有他们二人,戈天鸢轻轻拍了下桌子,阿岚便顺势坐在了桌子的对面。 “如何,你今天见到他了?” 阿岚点了点头。 “那你想回去么?” 阿岚摇了摇头:“不想!” 他的口气异常坚决,戈天鸢看着阿岚的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没事儿,你想要回去便回去,我不会留你的,不过这也只有你有这个权利。” 说话间戈天鸢缓慢起身走到了阿岚身边停下:“但是如果你选择离开,到时候如果我们在战场上相遇了,我希望那个杀死我的人是你。” 第九十四章 尽力活着罢了 戈天鸢看了阿岚一眼, 他的眼中似乎藏匿着某种东西,但是她并没有过于追问,而是缓步离开了。 营帐内便只剩下了阿岚一人,似乎是因为戈天鸢离开那种强大的气场瞬间荡然无存的缘故,阿岚竟然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感。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脑袋里却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当年的那段过往。 十二年前,战乱将起,阿岚师从一位茅庐武者,在乱世之中奔逃。 他自小无父无母,全凭借这位师傅才能够勉强活在世上。 他们一路从大北逃到中原之地,眼看着就要到皇城脚下,却不想他们二人因为冲撞了一名官员出行的队伍而被官员迁怒关押在大牢之内。 当时阿岚虽然对师父百般照顾,但是一路逃难而来他们二人的身体早就不比往日,师父因为这官员滥用职权气的急火攻心患了顽疾,没有多少日子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师父死后,阿岚每日守着他的尸体,每有人前来的时候他都央求他们能够帮忙救救师父,但这些当官的根本没时间去管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他们神色匆匆,每次前来似乎都会带走几个人,接着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隔壁的那个中年男人告诉阿岚那些人是给拖出去杀了,阿岚更是愿意相信他们只是给放了出去。 虽然那个中年男人一直在说已经兵临城下,他们马上就都要给杀死了,阿岚还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正义在的。 每天他仍旧央求守卫央求那些来去匆匆从来不看他一眼的官员给自己的师父看看病,但是他们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仍旧不闻不问。 终于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阿岚再也没有听师父说过话,那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老者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大牢里,这一刻阿岚彻底放弃了央求那些人,而是默默地坐在师父的尸体跟前就那么呆着,不管是谁路过他都没有再去看了。 “喂,小子,你怎么了?哑巴了?”狱卒的大声叫喊着,但是阿岚仍旧不为所动,站在狱卒旁边的那个年轻将军轻轻的拍了拍狱卒的肩膀,他朝着对方伸出了手,狱卒赶忙将手中的钥匙递给了那人,后者走到门前打开了门锁, 听到响动的阿岚只是抖了抖肩膀,别的什么都没说。 “他是死了吗?” 阿岚没有说话,那年轻人直接坐在了阿岚跟前,他伸出手想要将老师父的眼睛合上,阿岚眉头一皱赶忙转头却发现那人的身上竟然披着一副铁甲。 来人比自己略微年长一些,看上去风姿不凡应该是谁家的将军。 阿岚犹豫着攥紧了拳头,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朝着那人猛地砸了过去。 卫青抬手相抗,只感觉手心阵阵发麻,这少年当真是练武奇才,只是这么短的距离便能够使出这样的劲力,想必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一拳出去阿岚也知道这将军非同寻常,索性他也便放下了那看上去有些愚蠢的拳头转身不去看卫青。 “你想不想来到我的队伍里?” 卫青的话让众人感觉到一阵唏嘘,如此将军竟然在大牢之中情真意切的询问着一个阶下之囚。 阿岚没有说话,过了好半晌,他吸了吸鼻子淡淡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这话似乎激怒了卫青,后者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给扳了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你看好,我不是当官的,我是将军,我是出征的将军,我是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将军!” 阿岚看着卫青淡淡一笑,后者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走到了大狱之外。 只见门外的刑场上,当初那个欺压他们的官员已经给五花大绑,他看着卫青跟阿岚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将军,我不是我没有贪赃枉法,我……” “本将奉命镇守此处,铲除奸佞,你在此地为官多年,滥用职权民不聊生,本将今天就要铲除你这个祸患!” 说罢他大手一挥,还不等那官员再说什么,他便已经人头落地。 从那日开始,阿岚成了卫青手下的一员猛将,身手矫健屡立战功,虽说招来了营内其他人的不满,不过他们都不是阿岚的对手。 五年前,阿岚接到命令前去山谷之中堵截想要南下的匈奴大军,但由于中途密令被奸人掉了包,阿岚误入敌方陷阱。 这一战打了一天一夜,等到第二日黎明太阳初升之际,千人大军便只剩下了阿岚一人,他手持长枪与数百匈奴大军相对而望他不懂为什么卫青将军没有带人赶到。 失落,彷徨,无助以及对于死亡的恐惧侵袭着阿岚的心,他顿时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正当匈奴大将想要上前取下他的首级之时,一个清朗的女声从大军背后传来,那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生的俊俏可人,她看着浑身浴血的阿岚缓慢的下了马。 阿岚攥紧了手中的兵刃看着那缓步走向自己的毫无防备的少女,霎时间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之中成形。 他猛地起身提刀朝着少女劈砍了过去。 立誓从不杀女人和小孩的阿岚此刻忘记了自己的誓言,他只知道这个少女能够跟在军中定然是不凡之人。 风停息止,刀锋落在了少女的头顶稳稳停住,阿岚吃惊的看着那少女她竟然没有丝毫要躲开的意思,而是直直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那一刻,这个匈奴少女的身上似乎带着无尽的霞光,就好像某位不知名的天神,又似乎是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让人根本无法招架。 她走了半步停了下来,伸出纤纤玉手指着阿岚:“你想活,对么?” 她的话轻飘飘的但是没一个字都砸在了阿岚的心间,那一瞬间心中所有的感觉像是决堤一般涌现了出来,这个青年的汉子跪坐在地上,面对着那位少女已经是泣不成声。 从那日开始阿岚就不是卫家军的阿岚,而是戈天鸢的随行侍卫。 他弃了名姓,跟在了那个少女的身后。 她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这种感觉是阿岚从未体验到的,或许是身为女人特有的那种感觉,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阿岚的叛逃其实是让卫青意外的,但是他又做错了什么?他已经尽力了, 他不过只是想要活着罢了。 第九十五章 好箭术 几日之后阿岚才知道那个少女的名字和身份。 她叫做戈天鸢,匈奴人的姓名都有着独特的寓意,阿岚问过戈天鸢但是后者并没有告诉他,他也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具体含义。 虽然当时戈天鸢只有十七八岁,可是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在塞外她是匈奴第一智者,在关内她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可怕魔女。 然而阿岚却不这么认为,眼前的戈天鸢虽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那种凌然的锐气,不过呆的久了习惯了,她也不过是个少女罢了。 不过对于阿岚来说戈天鸢并不是普通的少女,而是一个救了他性命的恩人。 阿岚刚到匈奴营内的时候,匈奴众将联合想要将他置于死地,当时匈奴多方势力都在现场,戈天鸢仅凭一己之力将他护住并且收为了身边的将军。 对于阿岚来说戈天鸢给了他第二次性命,但是她并没有将自己的第二次性命作为自己的东西随意挥霍。 起先,戈天鸢的大军需要在汉军经常出没的地方进行埋伏对他们一举歼灭,每次她看着不忍挥刀的阿岚都会问他想不想要回去。 阿岚看着曾经一片熟悉的江河土地,但想到自己的遭遇阿岚却摇了摇头,他告诉戈天鸢自己永远都将在戈天鸢身侧相伴,永不分离。 但戈天鸢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意外。 “你们是汉地的马,我们匈奴是草原的鹰,马可以奔驰在草原之上,但终究无法像是鹰一般展翅翱翔,同理鹰也不可能像是马一样狂放奔驰,我们虽同在一处但终究还是不同的。若是有一天马儿想要回到汉地去了那就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岚那时候总感觉戈天鸢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落寞,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又似乎会还怕这件事儿发生。 但是这一次,她的感觉没有错了。 这只在草原上奔驰了五年的骏马在看到昔日的故友的时候真的有些动摇了。 虽然阿岚嘴上说他不会走的,但是当戈天鸢问他的时候他便已经明白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他心里那最细微的波动。 阿岚想走了,但是阿岚并不像现在就走。 营帐内卫青再也看不下手中的战报,他的心一团乱麻,烦躁异常。 他本以为五年前那个人已经死了,但是他却出现在了敌军阵营之内对着自己露出了那般熟悉的眼神。 卫青越想心中越是烦闷,他索性将那些战报摊在原地拿起了墙上的那把弯弓便走出了帐子来到了靶场之上。 隔着老远他便听见了阵阵雀跃之声,他感觉有些好奇不免加快了脚步,只见一群将士正围在一起连连叫好,在看他们对面的靶心上已经插满了木箭。 那木箭比他们营内的要纤细一些,看上去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却实打实的刺穿了厚厚的靶心。 “好!”伴随着一声惊呼,又是一箭射了出去,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好箭术!”卫青不由自主的喊出声来,这下众人才注意到他已经来到了靶场之上纷纷行礼让出了一条路来,卫青这才看到这射箭之人并不是别人而是那曹营来的小子。 “见过卫将军!”陆钊俯身行礼,卫青只是摆摆手站在了他的身侧。 他将手上的弓箭递给了旁边的一名士兵,抬手便抓住了陆钊的胳膊轻轻的捏着,这小子手臂上的肌肉发育极好,骨骼关节也十分的强韧,是难得一遇的好苗子。 这么呆了半晌卫青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陆钊的肩膀:“曹将军还真的是捡到了一块宝贝啊,来来,小子我们比试比试。” 说着卫青便朝着一旁的士兵伸出了手,后者赶忙恭敬的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卫青,他朝着陆钊笑了笑抬手搭上了一根箭。 “将军,这小子可是闻名的神箭手,你怕是要吃瘪了!” 张岚在一旁嬉笑着,卫青也不气恼:“吃瘪怕什么,本将血战疆场数十载,这吃瘪我可是行家。” 说话间,只听一阵风声,弦上之箭已经飞出稳稳地射入靶心,那放靶的木架微微晃动了一下险些倒了下去。 “将军好箭法!”将士们不由得欢呼起来,一旁的陆钊也恭敬地露出了崇敬之色。 “到你了!”卫青做了个请的手势,陆钊微微颔首也搭上了一根箭,然而还不等众人反应,只听得铮的一声,似乎只是那弓弦震动了一下,再看一眼面前的靶剧烈的前后摇摆着,但是箭已经不见了。 莫非脱靶了? 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陆钊,张岚更是瞪大了眼睛,这小子刚刚那么神气,怎么对上了卫将军就不灵了? 正当众人困惑之际,卫青哈哈的笑了笑,他大步走到了靶前面,将它翻转过来,众人只见在草靶的背后竟然挂着一根箭羽,一根木箭正插在不远处的泥地上,半个箭身几乎都没入了泥土之中。 神了,真神了! 站在陆钊身旁的张岚显得非常兴奋,这小子还真是神了! 他们的靶子本就比正常的靶子要更厚重一些,陆钊的箭还要更细一些,本就不好控制力道,能够恰好射穿却让靶子不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陆钊却做到了。 这曹闲野还真是捡到宝贝了! 卫青感觉败了但是心情却非常喜悦,他回到陆钊身旁站好,赞许道:“真是少年英才。” “多谢将军夸赞。” “你这箭术是从何处学来的?” 陆钊微微一怔,他想起自己的师父神色黯淡了下去,他这细微的变化映在了卫青的眼睛里,他看着陆钊:“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钊摇了摇头,这件事儿说来话长,他不知要怎么跟卫青说明白,于是便道:“只是村子里的一个猎户教给我的。” “那你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师父无名无姓,大家都喊他猎户,村子里也就只有那么一个猎户。” 卫青点了点头,他将弓箭放下看着面前的箭靶,这样的箭术他曾见到过一次,算算看那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了。 当时卫青还是少年,他奉命前去玉门关支援玉门关驻将曹闲野,当时曹闲野与一匈奴少年激战难分伯仲之时,不知何处射来一只冷箭,少年左肩中箭跌落马下,曹闲野想乘胜追击但却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将那少年给带走了。 此事成为了他们的一个心结,这么多年之后,卫青再次看到了这般箭术不知怎的竟然直接想到了当年的往事。 “卫将军,您还好么?” 卫青缓过神却见到陆钊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他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弓箭拿了起来:“我们再来!” 众将士阵阵欢呼,远处的雪原之上,郁战躺在床上缩成一团战栗不已。 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再抬头那俏丽女子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第九十六章 我赢了 “左贤王,我……” “躺下!” 戈天鸢将想要起身的郁战按回到了床上,方才她与队医交谈得知郁战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是由于长时间奔波已经染了内疾。 所以他这次失败并不仅仅是因为陆钊动了杀机,跟他现在的状况也有很大的关系。 郁战躺回到床上,一股剧痛从腰间传来,他下意识的抽动了一下身体,戈天鸢微微皱眉,但是看着郁战舒缓下来的表情她也松了口气。 屋内一片宁静,戈天鸢也不多言而是就那样的坐在郁战的床边,他们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属下跟领导者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姐弟。 他们就这么沉默的坐了好半晌,直到郁战的情绪已经彻底退了下去,他抬起头看着坐在面前的戈天鸢。 这个女人充满了神秘,而且强大,虽然在可以隐藏但是那种强大的气场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根本无法被藏匿。 郁战盯着戈天鸢咽了口吐沫:“要如何能够变得像是你这样?” “我这样?”戈天鸢笑笑,她无奈摇头起身来到桌旁倒了一杯热茶先喝下半杯随即又将杯子续满,端给了郁战,。后者不解其意,但是正巧口中有些渴了他便将手中的水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戈天鸢见他没有丝毫防备之心一抬手竟然将那杯子直接打落了下来。 杯子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郁战的嘴边还挂着水渍,他怔怔的看着戈天鸢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你难道对我半分防备都没有么?” 郁战点了点头:“我为何要防备你?” 他的眼神之中写满了困惑和不解,戈天鸢摇了摇头:“我本以为你经历过生死已经能够明白一些事情,但是我错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明白的。” 戈天鸢的语气有些懊恼,郁战不懂为何戈天鸢会突然这样,他茫然的说道:“难道,我们不是同伴了么?” “是!” “那我为何要防范于你?” “为何?”戈天鸢闷哼一声,抬起手将自己衣襟拉开,郁战下意识的将手挡在自己的眼前,余光却见戈天鸢的动作没有加大的趋势便缓缓将手移开。 这—— 郁战不由得睁大了双眼,戈天鸢的左侧的锁骨下有一道深深的伤痕一直延伸到了右侧的勃颈处,看上去非常可怕。 见郁战神色恍惚,戈天鸢整理好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坐回到了郁战床边。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沉闷,郁战低着头沉思了半晌才吐出了一句话。 “对不起。” 眼前的少年写满了愧疚,戈天鸢却随意的笑笑:“这跟你有没有什么关系,这也不是你砍得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任何时候都不要相信你所谓的同伴,难道在加入我们之间你与那汉人少年不是同伴么?既是同伴为何他还想要取得了你的性命,难道仅仅是因为你的背叛么?” 郁战微微颔首,想起种种过往,他不禁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戈天鸢说的似乎有些不对,可是似乎眼前却又是这个样子。 “我要怎么办,我看到那双眼睛就怕的不得了,我……” “你为什么加入我们?” “我?” “还记得当时我们说过什么东西么?” 戈天鸢凝视者郁战,后者只感觉从她的目光中似乎迸发出了某种奇怪的力量这让他想起了当初自己与戈天鸢之间合作的原因。 在同龄人中,郁战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强者,他本应该大放异彩,在国家危难时刻身赴疆场,奋勇杀敌。 可是这些东西都变成了梦,变成了随便伸手就可以轻易揉碎的梦境。 同入军营,同为士兵,同样的任务,同样的锻炼,但是他的身边却只有对别人的夸赞声音。 而那个阻挡住他的人是他最好的兄弟陆钊。 原本郁战并不想要随军,但是陆钊去了,他便也跟着去了。 陆钊的行动受到了将军的赞赏,他也做了,但是将军仍旧只是看着陆钊,对他不过是淡淡一瞥而已。 他不懂,从某些方面而言,他要比陆钊更加优秀,也更加强壮,为何,为何那些赞许的目光直接略过了自己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你想起来了么?”戈天鸢见郁战神色有些变故便对他道,后者点了点头,她便继续说:“如此,你知道要怎么做了么?” “知道但是我……”郁战低下了头下意识的缩进了身体,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只是想着,只是想起来就会感觉遍体生寒,汗毛倒竖。 “你的恐惧为何来?难道是因为他杀了你么?”戈天鸢哈哈笑着:“别开玩笑了,他根本就没有杀掉你,算起来,上一次输掉的人难道不是他么?” 戈天鸢的话让郁战浑身一颤,他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戈天鸢:“你说什么,赢的人,是我?” 戈天鸢没有说什么,而是缓慢的起身离开了房间,郁战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背上的伤痕早就已经愈合,只剩下了淡红色的伤痕,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难以控制的咧开了嘴。 没错,是我赢了,是我赢了! 第九十七章 老将军被带走 陆钊躺在床上,虽然任务已经送达了,但是他的心里却毛毛的,总感觉不太踏实。 一旁的张岚已经打起了呼噜,今天卫将军命他前去修缮一处工事,他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只是啃了两个馒头就闭着眼睛朝着营帐走了过来直接一头扎在了床上。 陆钊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睡不着便穿好了衣服打算出去走走。 这里虽然已经距离玉门关有些距离了但是仍旧寒冷异常,被这冷风一吹,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睡意竟然了然无存,陆钊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朝着一旁走了过去。 “你说什么?”一声怒喝从一旁的军帐内传来,路过的陆钊给这声音吓了一跳,再一看这竟然是卫将军的营帐。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想不到将军还没有睡真是太辛苦了。 陆钊想着便想要从旁边绕开,想必这么晚了,且营帐旁边也没有守卫想必将军所说的定然是要事,他在一旁也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然而正当陆钊要走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入到了他的耳朵之中:“还请将军相助,保我家老将军性命!” 陆钊怔在了原地,这声音并不是别人,正是楚南寻。 难道说老将军出事儿了? 陆钊再也无法冷静,他也顾不得其他,赶忙一把掀开帐子冲到了里面,果然那帐中与卫将军交谈之人正是楚南寻。 二人见陆钊冲进来起先都没有反应过来,陆钊走到楚南寻跟前:“老将军怎么了?” “老将军,他被人带走了!” 陆钊眉头一皱愣在原地,此刻卫将军也回过神来,他盯着陆钊冷冷道:“陆钊,谁让你进来的?” 陆钊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突然从门外冲进来的,他赶忙跪了下去:“在下听见老将军出事儿心中焦虑这才控制不住冲上前来,冲撞了将军还望将军海涵。” 卫青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也是心系老将军,这件事儿你们回去告诉曹天阙,我会注意的 ,你们先去休息吧。” 二人点头称是便退了下去,卫青看了看厚厚的战报又看了看方才刚递过来的那封迷信,长叹了一口气。 出了帐子,守卫们便围了过来,陆钊他们也不好再继续在这周围呆着了,索性陆钊便回到暂住的营帐内拿了随身的物品后,托人给张岚留下口信便跟楚南寻到了他所在的驿馆休息。 从楚南寻口中陆钊得知了自己走后的这段时间内,营内发生了很多事情。 曹老将军给人带走了,现在的将军是曹天阙,江十二被匈奴刺客绑架生死未卜,营内也有很多人不满这件事便联名抗议此事。 一时之间,营内乱事频发,曹天阙已经应接不暇,同时戈天鸢的军队突然在玉门关附近失去了动静,这也让草天阙摸不着头脑。 他虽然在玉门关征战多年也跟戈天鸢正面交锋过,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办法摸透这个丫头的诡计,他从来不知道这家伙要做什么,也根本想不到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家伙就好像是幽灵一般,来无影去无踪,只要她想就一定会出现,一定会改变一些什么东西。 陆钊听闻楚南寻所言感觉心中烦闷不堪,他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运送密令便出现了这么多的事情。 “话说你呢,你这一路上怎么 走了这么久,还有郁战兄弟不是说跟你一起来的么,怎么不见他人啊?” 说道郁战楚南寻注意到陆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在,虽然在昏暗的灯光下陆钊的反应很微弱,不过他还是察觉到了这一丝细微的差别。 楚南寻知道陆钊与郁战的关系,便试探性的问道:“你们吵架了还是他遭遇了什么不幸?” 陆钊抬起头看着楚南寻,他的眼神异常冰冷,楚南寻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 “怎么了,他是不是?” “他走了。” “走了?”楚南寻不太明白陆钊的话:“等等,玉门关到此的路只有一条,我来的时候虽然走的匆忙但是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他怎么……” “他没有往回走,而是往前去了。” 往前? 楚南寻睁大了双眼,往前不就是…… 他瞬间想明为什么陆钊会露出那样的神色,他看着陆钊轻叹了一口气:“你恨他么?” “我为什么要恨他?这是他选择的路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钊的神色从容,但是在楚南寻看来却无比的苦涩,他低头沉思过了半晌才闷闷的对陆钊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为什么背叛我们的?” 陆钊点了点头:“知道,是因为我。” 陆钊知道虽然郁战是跟他一起成长起来的,但是某些程度上郁战实际上是嫉妒自己的吧。 他嫉妒自己能够获得老猎人的伤势学习秘而不传的箭法,或许也嫉妒自己每次打猎都能够带回来不菲的收获,也可能他还嫉妒自己当时一箭杀死那个匈奴兵身上不染半分鲜血。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离开的原因,也或许都不是,但是不管如何这已经不是陆钊现在需要想的事情了。 他们早晚会在战场上相遇,早晚要朝着昔日要好的对方伸出利爪,他们就好像是两只躁动的巨兽一般,无时无刻的想要取代对方,站在最顶峰接受万人的敬仰。 “好了,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陆钊叹了口气,楚南寻也点点头吹灭了灯。 第二天一大早,张岚便起了床,他知道陆钊今天要走想要趁早起来送送他,毕竟这家伙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虽说这件事儿后来的处理方士有些不尽人意,但是起码也算是过去了。 不过他却发现陆钊并不在营帐内休息,他以为陆钊是出去散步了,不成想刚出门便遇到了头天晚上陆钊托付传口信的那个士兵。 后者告诉他陆钊跟着曹营来的使者走了,张岚虽然气愤不过那个士兵也只是知道这么多而已,他也只能无奈的看着远方心里暗暗咒骂着陆钊小气。 本来他今天还想要带着陆钊转转,看起来要日后再说了。 第九十八章 再来 “将军不好了,昨日那小将又来了!” 张岚刚穿好衣服不想门外士兵满面慌乱前来汇报,他赶忙拿起了一旁的战甲套转头就跟着那个士兵冲了出去。 上了城楼之上张岚不禁吓了一跳,今日的架势与昨日大不相同。 昨日那些匈奴大军远在百步之外,只是留的那一员小将前来叫阵想让卫将军为难,顺势从中作梗。 然而今日却大有不同, 不仅仅是那小将,甚至还有比昨日多出一倍的兵力跟其他几名匈奴大将。 看着这样的局势阿岚便知道这一战不好打! 而此刻卫将军的脸上也写满了凝重,他倒不是畏惧那小将也不畏惧兵临城下,按照他手中的兵力和自己的经验,别说是这些人马就算再来一倍的兵力他都可以轻松应对。 但是眼下这小将他并不熟悉,虽昨日陆钊与其一战可以看出此人实力不俗,但终究是没有正面交锋。 按照多年的经验,他们此番定然有诈,若是贸然出击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卫将军,我们?”张岚看着身旁的卫青,按照城内讹布防,他们若是不出兵倒也能守得,他们若是出兵却不知对方如何用意。 卫青叹了口气他看了看一旁的张岚,朝着他点了点头。 “属下领命!”张岚略施一礼匆忙从城楼上退了下去。 城门大开,张岚身披战甲手握一把银枪带着一队人马走了出去,他英姿飒爽,面露刚毅之色,丝毫不见先前那种玩世不恭之态。 如果陆钊在这个地方的话肯定会对张岚感觉有些意外,但是现在这个状态张岚心中有些庆幸,如果陆钊在的话说不定会发生更难以挽回的事情。 “怎么是你,卫将军是瞧不起我么?”郁战见来人有些狂傲,他今日与昨日状态别无二致,只是眉宇间的刚毅更重了三分。 “就凭你这小将还想要卫将军亲自应战,真是笑话,我觉得我出来见你都是抬举你了。” “你?”郁战笑笑,他抽出了腰间的那把刀指着张岚:“你知道我是谁么?” “知道知道!”张岚点了点头:“听陆钊兄弟说起过,你不就是那个跟他一起长起来的手下败将么,我听说……” 张岚话音未落只感觉一道寒光迸射而出,他赶忙闪身引枪相迎。 枪刃触碰刀锋荡起了一串火花,张岚也深刻的感受到了从兵刃上所传来的那种强大的压迫感,他承认是他轻敌了这家伙真的不好对付。 郁战见张岚神色变化,加之手上传来的感觉自然明白这家伙刚刚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而这样的轻蔑必定会让他付出血一般的代价。 郁战抽回了手,张岚也顺势调整好了自己的架势,而此刻那个单薄少年身上的气息已经彻头彻尾的改变了,他宛若一只饥饿无比的野狼,正露着獠牙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这样的感觉让张岚有些不寒而栗,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攥紧了手中的长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搞不好一个疏忽自己可能就会给这个家伙干掉。 突然那少年身下战马一动,张岚见状急忙提枪相迎,二人的兵刃在空荡的雪原之中发出铿锵之音。 伴随着他们的交战,双方士兵也喊着号子冲了过去,霎时间,原本平静的荒野变得热闹了起来,叫骂声,兵刃碰撞的声音,惨叫声,所有的一切汇聚在了一起,是那么的清晰。 而此刻站在城楼上的卫青并没有被他们的战斗所吸引着,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厮杀的那个强壮身影上。 他觉得这一切似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当那个影子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又不知要如何解释。 张岚奋力的挥动着手中的长枪,他的额头已经有汗水沁出,看上去已经是有些精疲力竭,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个少年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厉害,而且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的每一刀都要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富有力量。 正踌躇间,一把刀已经砍到了面前,张岚猛地收紧双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险险的避开了那锐利的刀锋。 好险! 张岚捂着自己的脸颊,上面已经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如果不是自己刚刚反应快的话,这半个脑袋怕是都要给那少年砍了下去。 “怎么了,不要你的马了?”见张岚从马上跃下,郁战笑了笑也飞身而跃稳稳地落在了张岚的面前。 张岚虽然知道他与这少年相战定然不会占到便宜,但还是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嘿嘿说道:“这话说的,这战马可是金贵的东西,你那一刀下来又快又狠,我出了什么事儿不要紧,这战马若是有什么闪失,将军可是要拿我问罪的。” 郁战笑笑,他将刀收回到了刀鞘里抄着手看着张岚:“那你家将军难道不担心你战死沙场,也不会拿你是问?” 张岚看着郁战轻蔑的样子深深感觉这是个好机会,他神色一变将浑身的力量都倾注在了那杆银枪之上朝着郁战刺了过去。 然而当他的枪头刚接触到郁战的时候,突然张岚暗叫不好,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影子已经到了跟前。 郁战抬起头,鲜血顺着他的手蔓延了下来,再一看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抽出了一把短刀刺向了张岚的小腹。 张岚神色一凛,这太快了,他几乎无法看清这少年究竟是如何闪身而至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如此了。 “这下,我替你家将军好好问你的罪!”郁战闷哼一声,他猛地抬手将刀抽了出来,反手一个转身,张岚只感觉手臂一紧,他定神一看自己的右臂竟然给这一刀直接削去了半个。 张岚跪坐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郁战却不以为意,他抬起手要给张岚最后一击,不想那刀刚挨到张岚脑袋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从远处袭来,郁战只感觉手臂一震,手中的刀险些脱手。 他抬起头,只看见卫青的手中正拿着一枚圆滑的石头笑眯眯的看着他,郁战看了看跪坐在面前的人又看了看卫青猛哼一声朝着张岚的头猛地踹了一脚。 “收兵!” 第九十九章 见好就收 匈奴大军听令像是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浑身是血的张岚也支撑不住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大门再次打开,那威严的将军急促的跑到下属身旁,看着这等惨状他微微皱了皱眉,挥手让人赶紧抬回去,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对上了那少年戏谑的眼神。 这一战郁战虽未攻下城池但是他赢了,而且赢得漂亮。 回去的时候郁战坐在站马上行在队伍正前,昨日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那些士兵此刻也闭上了嘴巴只是闷闷的跟在郁战身后。 看着沾着鲜血的衣衫,郁战觉得戈天鸢说的没错,他比陆钊并不差什么,他只不过在他的背影下生活的太久了,渐渐地忘却了自己的能力究竟已经到达了怎样的程度。 或许如今的他可以与陆钊一战,或许如今的他可以…… 取得了陆钊的性命! 想到这里郁战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一种前所未的畅快感让他不由得狂笑起来。 他突然的举动让众人吓了一跳,他们议论着这家伙是不是疯了,然而一旁的阿岚只是平静的看着郁战一言不发。 阿岚知道这样的感觉,这种一直被压抑着瞬间爆发出来的感觉。 回到营帐内,郁战今日的战绩很快在营内传开,而站在戈天鸢跟前的郁战已经没有了半分那种绝望落寞,相反的他的身上现在满是得意和神气。 戈天鸢看着他这幅样子不屑的笑了笑,随即朝着一旁的阿岚道:“吩咐下去,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 “为什么?”郁战不解:“我们不是刚打了胜仗么,为何不乘胜追击?” “乘胜追击?”戈天鸢闷哼一声:“你难道不知道那人是谁,你是想要我们这一个队伍都跟着葬送么?” “这有什么,他反正也不会出来迎战,何况他手下……” “何况他手下的将军也不是你的对手对么?”戈天鸢白了郁战一眼,后者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只能低着头不再多言。 “你以为你今日能够取胜是必然的么,错,那副将张岚跟随卫将军十余载,斩杀我军将士无数,今日你之所以能取胜,一来是因为张岚轻敌,二来你昨日心中有郁结,今天郁结消散,你又先占了上风,且对方不知你的路数自然会败下阵来。” 郁战低着头,虽然他看上去非常的谦卑,但是实际上却一点都不服气。 “卫青是何许人也,就连首领都不敢保证在这个局势下乘胜追击,何况你此刻不仅仅只是重创了他的爱将,更是伤了他的门面,他定然不会放过你。” “没错!”阿岚在一旁补充道:“方才那一下他只是着急将张岚救下而并不想要取你性命,若是那石头偏了半寸,你的脑袋都能给直接打下来!” 说道此处郁战不禁打了个寒噤,他们所说的那些在现在的郁战看来根本无法理解,但是落在刀上的那一下子是实打实的,而且那一下子非常的突然,要是对方真的想要了自己的性命的话,他绝对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个地方。 看着他的样子,戈天鸢长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少年人,得到了点甜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是看他还有用处,他这个样子早晚会出问题的。 “阿岚,你去吩咐一下,我们即刻启程,然后通知……” “我去吧。”说罢郁战便转身掀开了营帐离开,只留下戈天鸢与阿岚二人仍在原地。 阿岚看着此情此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戈天鸢:“左贤王,这……” “算了随他去吧,你帮我办另一件事儿。”说着戈天鸢朝着阿岚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阿岚俯下身子聆听了片刻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您说什么?” “不要多问,按我说的去办!” 阿岚点了点头,应了一句转头离开了。 戈天鸢走到门口看着茫茫白雪,微微扬起了嘴角,她倒是想要看看,是她厉害还是他们厉害。 陆钊跟着楚南寻出了城走了不远就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看着渐行渐远的城楼总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怎么了?”楚南寻注意到了郁战的异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但是城楼那边一片平静,一切都是那样的井然有序。 “没事儿。”陆钊摇了摇头,转过身子继续朝前走着。 五天后,张岚缓慢的睁开了双眼,他看着坐在身旁的卫将军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见他已经醒了过来,卫青长舒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朝着一旁的属下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这一刻张岚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右臂,脑子里一片空白。 过度的刺激已经让他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了,他模糊的记忆之中只有一个黑色的影子闪过,随即他便支离破碎。 “张将军,来把药吃了吧。”一位婢女走上前来,她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将她的半张脸遮盖住了,张岚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别过了头去。 “我……” 然而他的一句话还没等说出口,他只听见一声脆响,紧接着一道寒光逼近了他的脑袋。 赵小姐泪眼婆娑的脸出现在了张岚的面前,她的眼泪落在了张岚的脸上,似乎比这腊月的雪还要寒冷。 “你为什么要杀了兄长?”锐利的匕首横在了张岚的脖颈处,此刻这位前副将已经无力反抗,他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任由对方处置。 “为了大义!” 半晌张岚的口中淡淡的吐出了这四个字,张小姐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张岚只感觉脖颈传来丝丝凉意,但是却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 “大义?”赵小姐笑笑:“为何大义要灭我兄长,他犯了什么错,他不过是想要还百姓一个安定,他如何错了?” “他没错么?”张岚反问道,他的身体虚弱的没有设么力气,这四个字就好像是从他喉咙里飘出来的一般,但在赵小姐听来却像是梦魇一般。 第一百章 唯战而已 她松开了抓着匕首的手痛苦的捂着脑袋,昔日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妹妹抱着她的腿央求着她救命,但是那瘦小的身子却被一杆银枪刺穿挑在了半空。 赵小姐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家中老小无一例外都死在了那把祖传的银枪之下,她看着那沾满血气的人影深深的觉得下一个就是自己了,但是那把银枪却停在了她的面前迟迟没有刺过来。 赵小姐睁开了绝望的双眼,她发现眼前的人不知为何竟然泪流满面,还不等她开口那个充满着血腥气味的影子便已经冲到了近前将她死死拥入怀中。 赵小姐本来是恐惧的,但是不知为何当她被拥入怀中的瞬间,她瞬间便得到了安静,而那人也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疯狂的抱紧了她的身体。 两具颤抖的身体在冰天雪地之中彼此温暖着对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都有些麻木了才送开了彼此的手。 赵小姐看着赵武生,询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可都是……” “我害怕。”赵武生低着头,他的声音小的可怜:“我很害怕,我怕他们有一天落在别人的手里,我也怕有朝一日会有人用他们威胁我做一些坏事儿,我更怕他们会因为我变得痛苦,所以我只能……” 赵武生已经说的泣不成声,赵小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能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兄长的脸庞:“可是你为什么留下了我?” “我……”赵武生踌躇着:“我害怕,害怕变成一个人,所以你会陪着我一起么?” 他抬起眼睛,这是赵小姐第一次看到赵武生这样认真的神色,她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并不是亲生兄妹,赵小姐是七岁的时候被买回来当丫鬟的,但是她生得俊俏当时老夫人很喜欢她就收了当义女,索性也就这么一直过来了。 当时赵小姐以为赵武生与她可能是有着一种别样的情愫,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她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这个样子。 他的心中根本没有情爱,只有战场。 为了以除后患,他杀了一家老小,为了招贤纳士,他丢掉了赵小姐的自由。 赵小姐趴在张岚身上哭成了一个泪人,张岚笑了笑,他费力的伸出手轻轻的搭在了赵小姐的头发上,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几乎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剧烈的喘息着,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在安慰眼前的人。 寒风四起,黑云压城,天边很快便落下了雪花,远处的雪原之中两个影子艰难的潜行着,但是愈来愈大的风雪已经阻隔了二人的步伐,陆钊他们不得不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山间的一处破庙之中,他们抖干净了身上的雪,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生了一堆火,过了好半晌他们二人冻僵的脚才渐渐的有了知觉。 “最近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雪。”楚南寻摩挲已经被冻僵了的腿喃喃道,突然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手伸向了包裹拿出了两个馒头扔给了陆钊一个。 陆钊接过馒头随手拿起来了一个树枝将馒头插起来放在火上烧烤。 “没办法,已经到了这个季节,你还想要如何?”他翻滚着火焰上的馒头,细细的观察者以防馒头被烤糊,楚南寻却面露难色。 “这样下去我们要怎么走啊,这大雪一下有些路可能就又要不能走了,我们身上的钱带的也不够,想要买马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我的马没丢就好了。” 楚南寻抱怨着,突然一声马鸣从屋外传来,两人一怔,在确定了确实没有听错之后,两人用最快的速度踢灭了火堆一把抓起了随身的东西躲到了一旁。 几乎是在他们完成这些的瞬间,一个黑色的影子卷积着风雪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人的身形健硕,身上穿着温暖的皮裘,帽子跟身上满是厚厚的积雪,他原地蹦了几下将身上的残雪抖掉随即摘下了帽子拍打着上面的雪。 陆钊见这人似乎有些眼熟,突然他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戈天鸢的身旁的那个将军么? 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阿岚四下打量着周围,屋内有一股很重的烟气,这说明刚刚有人曾经在这里生过火。 他缓慢的走到了陆钊他们方才所在的空地,果然地面上有着燃烧了一半的柴灰还有两个馒头。 看来他们应该没有走远,不过这风雪太大了,他要是追上去的话别说是要按照戈天鸢的命令办事儿,说不定连性命都会丢了去。 阿岚深吸了一口气,他撑着地面刚想要坐下,只感觉指尖传来了一股强烈的暖意,他暗叫不好。 而此刻隐藏在别处的陆钊跟楚南寻已经跳了出来,阿岚赶忙起身,避开了二人的攻击,但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平凡人物,加之阿岚的身体根本没有缓和过来,还是僵硬的,几个回合下来,阿岚竟给他们直接按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取暖的火堆被再次点燃,陆钊跟楚南寻回到了火堆旁边坐下,他们烤着馒头看着对面的阿岚。 三人就这么对视着,过了好半晌陆钊才开口道:“说吧,戈天鸢这次派你来跟踪我们是要做什么的?” 面对他们的质问阿岚却不慌不忙,他木讷的看着两人带着困惑的口气对说道:“什么戈天鸢,你们说的什么,我不知道啊?” 陆钊跟楚南寻面面相觑,他们虽然对阿岚不熟,但是在战场上也见过一面,也不太至于认错,眼前这人莫非是在装傻? “我警告你,别跟我们装傻,你要搞清楚局势,你现在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你是大将军又如何?告诉你,落在小爷的手里,不听话就跟它一样!”说话间楚南寻已经将手中的馒头给掰成了两半。 阿岚此刻已经是饥肠辘辘,看着那烤的焦黄的馒头竟然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 而陆钊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他将手中的馒头掰了半个看了看阿岚:“想吃么?” 第一百零一章 嘲讽 阿岚咽了口吐沫,这一路上只顾着追赶陆钊他们也忘了吃饭这码事儿,虽然一直赶路倒是不妨事,但眼下被他们这么捆着,加上那烤馒头传来的阵阵香味肚子里自然是一阵翻江倒海。 见他这幅样子陆钊也无心在如何,他只是叹了口气掰了一块馒头塞进了对方的嘴里,这一口馒头下去阿岚饿极了,他慌乱的咀嚼了几下就将馒头吞咽了下去,突然他只感觉喉咙一紧整个人有些呼吸困难瘫倒在了地上。 陆钊见状赶忙跟楚南寻要水,楚南寻白了他一眼:“肯定是装的了,这馒头虽然干了点,但是也不至于噎到啊。” 陆钊见他没这个意思索性自己去拿了水给阿岚灌了下去。 一口水下肚阿岚长出了一口气,而陆钊却不嫌麻烦的继续掰下了馒头一口一口的喂着阿岚。 楚南寻像是看着傻子一样的看着陆钊,阿岚虽然口中吃着但是心里也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很快一个馒头吃了下去,阿岚也感觉肚子里有了点东西,身体也渐渐地暖和了起来,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陆钊却默默地退回到了之前的地方从包裹里再次掏出了一个馒头放在火上烤热慢慢的吃了下去。 屋外的风声越来越大了,照着这个架势下去的话很快他们可能就会被直接堵在雪地里根本就走不出去。 而且这个人虽然与匈奴大将有些相似,但却总是有着一种不太一样的感觉,眼下曹营局势并不明朗他们要是误杀好人的话很有可能会将局势立于尴尬境地。 吃饱过后陆钊靠着一根柱子休息,而楚南寻却一直盯着阿岚,试图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阿岚虽然也身经百战,而且他极其擅长伪装,不过却从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情况,不过好在他的经验 并没有让他在这么高强度的注视下露出任何破绽。 “好了,别盯着人家看了,多少休息一下吧。”陆钊舒展了一下身体将腿放平,一阵酥麻的感觉从他的韧带荡漾开来直接蔓延到了全身,这样的舒适感让他多少感觉到了一些温暖。 楚南寻撇撇嘴,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陆钊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你不觉得这个家伙有问题么?” 陆钊顺着他的意思瞥了一眼满脸写满了无辜的阿岚笑了笑,低声回答:“我见过那个跟他长得有些相像的那位副将,如果他真的是那人的话,不管他目的如何,我们两个都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有空惦记他倒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可……”楚南寻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陆钊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想要休息的样子,他讨了个没趣儿只能悻悻的坐回到了火堆旁边,朝着阿岚做了个鬼脸。 阿岚无奈的笑了笑,方才的话陆钊虽然压低着声音,不过这空间终究只有他们几个人加上陆钊的话似乎是有意而为,他还是听了个清楚。 他本以为陆钊不过只是个跟郁战相同的娃娃而已,但是他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也不知过了多久,火堆渐渐熄灭,陆钊跟楚南寻也似乎已经因为疲惫而昏睡过去,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假装沉睡的阿岚想要挣开手中的绳子,但是他的动作刚进行了一半便停了下来,他的脑海中不知怎么的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想法。 或许这真的是个好时机,一个能够回来的好机会。 如此想着阿岚慢慢放松了身体,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陆钊看在眼中。 从他进门开始陆钊便已经将他认了出来,虽然极力的想要证明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可是一些小细节还是无法逃脱陆钊的眼睛。 作为神箭手,陆钊有着异于常人的视力跟观察力,若是先前他没有见过的阿岚便罢,但却在战场上亲眼见到他的眼神跟他出手,这一点点便已经足够了。 不过陆钊并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可以杀了他们两个,他也可以逃走却偏偏中途放弃了,莫非这又是戈天鸢的诡计不成? 但眼下的情况似乎这家伙不会再逃了吧。 如此想着陆钊再次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是真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陆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门外已经是一片素白,他推开门眯着眼睛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只感觉脑袋发昏,一旁的楚南寻被冷风吹醒,他看着门外的大雪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句。 “这还怎么走?” “那也得走了!难不成要一直呆在这个地方?” 说着陆钊便转头开始收拾起了东西,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阿岚又看了看一旁的楚南寻,他叹了口气一把拔出了腰间的配刀朝着阿岚走了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阿岚本能的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明晃晃的刀刃时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想要反抗, 突然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赶忙惊恐的朝后挪了过去。 “你,你要做什么?” 阿岚瞪大了双眼,他看上去很害怕,而这一切在陆钊的眼中不过只是徒劳的表演罢了。 陆钊眉头微蹙,手起刀落,捆住阿岚的绳子被切断落在了地上,陆钊将刀收回到了刀鞘之中转头对阿岚道:“你走吧。” “你怎么?”楚南寻见状想要上前,陆钊却按住了他的肩膀微微的摇了摇头。 阿岚木讷的看着身下的绳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戈天鸢给他的任务是到陆钊身边取得他的信任想办法给他下药,可现在陆钊却让他离开。 思来想去,阿岚犹豫片刻还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二位小爷,你们不能这么把我抛弃了啊,这冰天雪地的,让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阿岚假装痛苦的呜咽着,楚南寻看他窝囊的样子想要上前,却被陆钊拦住了:“别管他,我们走。” 陆钊转头冷冷的看了阿岚一眼,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那笑容在阿岚看来是最无情的嘲讽。 原来这小子早就看出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丧事 陆钊虽然执意要赶路,但是这一夜雪下得明显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想,两人在及膝深的雪地里艰难的前行着,很快便有些力不从心,二人无奈正巧看到了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城,他们也顾不得其他拐了个弯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到了城门口陆钊他们已经是精疲力尽了,不过好在这附近的雪已经给清了大半,他们行走也轻松了很多。 “你们是什么人?”守城的士兵拦住了陆钊跟楚南寻,他们围拢上来细细打量着他们二人。 楚南寻朝着他们笑笑:“我们是过路的。” “过路的?”守城士兵面面相觑:“过路的会带兵器么,我看你们是想要混进城里的土匪吧,来人给我带走!” 说罢他抬手一挥,几名士兵逼上前来,楚南寻看着陆钊,后者已经将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之上。 眼看着那几名士兵就要冲上前来,隔着老远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且慢!” 几名士兵让开,陆钊微微放松了一下手腕但是手还是没有离开腰间的短刀。 “白虎长弓,你是曹将军的人?”来人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举手投足之间透着的满是英气,而且他认得这把弓箭怕是大有来头。 见陆钊一副防范的样子,老者哈哈大笑:“想必你就是阵前不费一兵一卒便击溃戈天鸢的奇才陆钊吧,想不到竟然是如此少年英才,看来这曹营真是后生可畏啊。” “敢问老先生是?” “我么,老朽乃是此处驻将,罗奇。” 陆钊眉头一皱,罗奇,难道这老头就是之前那个丫头的父亲,这未免也太巧了! 先前青山关驻将陈志明一事楚南寻也有耳闻,当时那个叫罗凌的丫头他也见过,不曾想他们只是想要来城内落脚便恰巧遇到了罗凌的父亲。 “见过罗将军!”陆钊跟楚南寻赶忙行礼,罗奇满意的点了点头,见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东西便询问道:“二位这是执行军令?” 见陆钊他们并未回答罗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看我老糊涂了,多嘴了,不过如果有事需要老朽帮忙的话,请尽管开口。” 陆钊应了一声:“多谢老将军美意,我兄弟二人路遇大雪无法前行便打算在城内稍作休息,如此便不多打扰了。” 罗奇笑了笑,挥了挥手,陆钊跟楚南寻赶忙离开了城门。 他们随意的找了城内的一家驿站住下,刚推门坐下,楚南寻便摇着头:“不对啊,这不对啊!” “怎么了?” 楚南寻转头看着陆钊:“其他的我不知道,这边关十二将之中,都是名将之后,但这罗奇将军却不然,他本是山中草寇后被应招做了将领,因为其身手不凡战功卓著故破格进入十二将名单之中,所以除了曾经交过手的十二将之首卫将军之外,他根本看不上其他的驻将,而且与曹将军曾经因为一件过往小事存有矛盾,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待我们?” “那说不定他们已经冰释前嫌了?” “不可能!”楚南寻斩钉截铁道:“这罗奇生平最好记仇,冰释前嫌这事儿他根本做不来。” “那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有什么阴谋?” “说不好,不过……”楚南寻还想要说些什么,他转过头只见陆钊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陆钊笑笑:“我只是好奇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这些事情罢了。” 楚南寻看着陆钊的样子无奈撇撇嘴:“怎么你还怀疑我,今天早上你放走那个家伙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现在又过来怀疑我了?” “放走?难不成你想让他跟着我们 ,你知道那人是谁么?”陆钊笑笑,楚南寻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陆钊的样子明显不是在开玩笑,他也只能闭嘴听着陆钊继续说道。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那人确实是戈天鸢的那名得力部下,此番他易容前来必然是戈天鸢的阴谋,我虽然没有与此人交战,但是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他绝对是我们二人无法战胜的存在。要是不想办法摆脱他,到时候有麻烦的只能是我们二人!” 虽然不知陆钊是如何看出的,但是他的话还是让楚南寻感觉到了阵阵后怕。 但是戈天鸢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楚南寻看这陆钊但是他并没有说话,而是一直保持着警惕将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此刻罗奇正站在城楼上,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姿容俏丽的女子。 他们看着远处一片苍茫的雪原,突然一个漆黑的影子打破了那片素白,那女子看到那个影子显得非常兴奋,她匆忙招呼着罗奇,手忙脚乱的跑下了城楼。 此刻阿岚的心中五味杂陈,这是他伪装任务的第一次失败,或许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阿岚将军。”女子跑到了阿岚跟前,阿岚瞥了她一眼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便越过了女子走到了罗奇身旁:“他们来了?” “来了!”罗奇点了点头:“要我怎么办?” “放他们走!” “什么?”女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岚:“您说什么?” “他们已经发现我了,计划有变,放他们走!” “可是,左贤王的命令明明就是……”女子的话说了一半就被阿岚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他转过头继续对罗奇道:“我知道这件事儿你等了很久,可是现在不行!” 罗奇的脸上有些不悦,但为了大计他只得点点头不再说话。 见他已经答应阿岚也不再多言,而是将身上的一个东西递给了罗奇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罗奇叫住了阿岚,他松开了微微攥紧的拳头:“小女的丧事什么时候能……” “那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不要弄出太大的响动,否则……”阿岚的话音未落只感觉到一股寒意,他转身猛地后退了一步,但是那双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衣襟。 罗奇瞪大了眼睛,那眼神之中满是愤怒,而阿岚却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怎么了?” 罗奇长叹了一口气,他颤抖的送开了抓着阿岚的手转身离开了。 看着罗奇的背影女子上前轻轻地顺了顺阿岚的衣服:“自从他女儿死了之后,这老家伙就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要不要……” “不用!”阿岚随意的拿开了女子擅自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你看他那个样子,活不了多久了。” 第一百零三章 通信 一夜过后,一切平静,陆钊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这本是好事儿,但是楚南寻就好像是抓到了陆钊什么把柄一般一直不怀好意的笑着。 陆钊索性也不去多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忙碌着手头的东西。 先前与郁战的生死之战,加上这一路上他损失了不少的箭矢,眼下虽然距离曹营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路途,但不免会遇上一些其他的情况,思来想去陆钊还是决定先找个地方补给一下再出发,而且昨夜他大概瞧了瞧星象,这些日子应该不会有一些问题,他们只要等路上的积雪被那些过往客商的马车压平一些就可以走了。 于是二人吃完了早饭便打算动身去补给一些箭矢,然而他们两个刚出了驿站的门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 阿岚正牵着一匹马站在距离两人的面前,这次他并没有进行伪装,而是以本来的面目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楚南寻下意识的想要拔刀陆钊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陆钊的动作很小,但还是被阿岚看在眼中,他抬起头带着赞许的目光看这陆钊说道:“你比我想的要更加聪明。” “我看未必。”陆钊笑笑:“你要是觉得陆钊是个聪明人就不会伪装前来骗我了,也不会行那样的礼数!” 陆钊这话虽然说得轻飘飘的但是明显是另有深意,他所指的自然是阿岚下跪一事,不过阿岚也是不拘小节之人他并不生气而是朝着陆钊豁然一笑:“既然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为何不杀了我?” “我陆钊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陆钊无奈的摇了摇头,进而说道:“既然将军亲自前来必然是有要事相告,但是很不巧我们兄弟二人也有要事缠身,还请将军不要浪费时间的好。” 阿岚哈哈一笑:“果然爽快,我来找你们确实有事,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阿岚朝着陆钊打了个眼色,楚南寻看这陆钊摇了摇头,陆钊却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没事:“你回去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楚南寻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陆钊已经跟阿岚离开了,他也只能按照陆钊的意思回到了房间里等待着。 这样的等待并不好受,大概过了能有半个时辰,敲门声传来,楚南寻以为是前来通报的店小二却不想开门看到的是陆钊。 “你没事儿?”楚南寻难以置信的盯着陆钊,他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秃头竟然就这么放陆钊回来了。 陆钊看着他上下打量的样子伸出手将他推开:“我真的没事儿,不过我们不能再这个地方久留了!” “怎么了?” “那个秃头告诉了我一些事儿,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总之你我二人必须现在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楚南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着陆钊的语气也知道事情不太妙,于是他赶忙收拾好了东西跟陆钊到了楼下,两匹骏马已经准备好了。 陆钊拉过缰绳跃上了马背,招呼着仍旧一脸茫然的楚南寻赶紧离开。 二人顺着一条密道从小路出了城,路上楚南寻一直在问陆钊这马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陆钊却闭口不答只是让他赶紧赶路。 楚南寻从未见过陆钊如此焦急,但他既然不答多问也是无意,不过也正是因为这骏马的扶持,二人节省了几乎一半的脚力,第二日清晨他们便已经到了玉门关下。 守城士兵见是他们赶忙打开了城门,陆钊直接从马背上跃下一溜烟的朝着营内跑了过去,那守城士兵看着焦急的陆钊朝着楚南寻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楚南寻却摊开手表示自己也毫不知情。 主帐内曹天阙正对着一堆战报发愁,近些日子虽然玉门关还算是安稳,但其他小城却战乱不休,距离玉门关不过百里的一处小都城已经给匈奴军占领,而军内其他事宜也需要处理,他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几日未眠。 突然他后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营帐的门被推开,来人的脑袋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眼镜和鼻子还在外头,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凭借着那把长弓认出了这人正是陆钊。 “回来了,怎么样?”曹天阙挥了挥手示意陆钊坐下,陆钊顾不得客气赶忙坐在了一旁,将抱在头上的布一点点给拆了下来。 这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停下脚步,好在楚南寻想到了这个法子否则他们的脑袋可能会给直接冻掉了。 陆钊搓了搓有些发麻的下巴跟曹天阙道:“此行任务已经送达,卫将军说已经知道,且尽力而为,但是属下还有一事告知。” 曹天阙微微皱眉:“何事?” 陆钊四下看看在确定周围并无他人的时候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递给了曹天阙,后者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回禀将军,不知将军可知戈天鸢手下有一员猛将?” 是他! 曹天阙的眼神之中写满了难以置信,难不成那杀人如麻的匈奴猛将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他还说了一些什么?” “他说让将军小心,他们很快会有大动作了。” 曹天阙点了点头,很快楚南寻也在门后等候,等他进来之后曹天阙突然发觉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似乎少了些什么于是便开口问道:“那个跟你一起的小兄弟呢?” “郁战他那个……” “郁战已经投靠了戈天鸢,而且我与他在卫将军城前交过手,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 虽然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陆钊的语气仍旧暗淡,曹天阙自然也明白这种感觉,昔日他也曾经遇到过背叛不过没有这么严重罢了。 “那既然如此,本将也知道了,你们劳碌了一路也累了,去休息吧。” “谢过将军!”二人说罢便退了出去。 走出营帐后两人长舒了一口气,这件事算是暂时落下了帷幕,这么一路折腾二人已经有些疲乏,楚南寻打算营帐好好休息一下,陆钊却换了身衣服朝着城里走了过去。 第一百零四章 吵架 陆钊这一趟虽然不足一个月但也有二十来日了,起初临走之时曹老将军想要让他假借出游名义秘密送石邑回去,但却不想这件事却因为陈志明的变故而暴露了。 虽石邑与赵灵韵并未因此受到什么伤害,但毕竟自己还是欺骗了她们二人,思来想去陆钊总感觉要去正式的赔礼道歉的好。 于是他在街上随意买了一些糕点和小玩意儿朝着赵灵韵的住处走了过去。 城内的雪积的并不是很厚,空气中弥漫着的寒意也似乎没有那么的浓重,陆钊看着两侧熟悉的风景不由得想起了当时与赵灵韵和石邑相遇的场景。 算算认识这两个丫头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密切但也足够称之为朋友了,如此欺骗自己的朋友,虽然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但还是有些辜负了她们的信任。 很快陆钊便来到了那处别院前,他抬起手刚想要敲门却不知为何有些犹豫的将手放了下来,他呆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要如何面对她们二人。 虽说早就已经盘算好了这次归来无论如何要跟她们二人好生道歉,但如今却…… 陆钊啊陆钊,你怎么就这么怂呢,这女人也不如山中野狼猛虎那般恐怖,而且不过是说几句抱歉的话,怎么就…… 陆钊无奈摇头,不过还是抬起了手,可还不等他的手挨到了门,门直接给打了开来,赵灵韵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陆钊,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所见的场景将门关上。 陆钊情急之下想要呼唤她,门却很快再次打开,赵灵韵确定来人确实是陆钊之后抬手朝着他的脸就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陆钊猝不及防,他下意识的捂着自己脸不解的看着赵灵韵:“你这是做什么?” 不想赵灵韵却面色一喜朝着屋内喊道:“石邑妹妹,陆钊回来了不是做梦!” 石邑的声音从屋内传了过来,陆钊捂着脸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儿,不过看她们的样子应该还是比较希望自己回来的吧? “先进来吧,外面冷。”说话间赵灵韵很随意的抬手拉起了陆钊的衣袖将他带到屋内,石邑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看上去气色很差,但她还是裹着被子看着陆钊打了个哈欠。 “她这是?”陆钊将糕点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意的做了下来,赵灵韵叹了口气,朝着石邑努了努嘴:“从你上次离开就一直在跟你生气,这几天天凉受了风寒。” 生气啊! 陆钊盯着石邑看了看,果然那张脸蛋上此刻写满了愤怒和不屑,石邑不满的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看陆钊,这到时弄得陆钊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对了。 “你们这新仇旧恨先算着,我去弄些热水过来。”说话间赵灵韵便带着茶壶转身离开,此刻屋内只有他们二人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陆钊正盘算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石邑清了清嗓子对陆钊开口道:“怎么,今天想着过来了?” “也不是特别过来的,恰好过来看看而已。”陆钊挠了挠头,不知为何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变得变扭了起来。 石邑挑了挑眉毛看着桌子上的那包点心嘿嘿的笑了笑:“真的是这样的么?” “我……”陆钊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你想是如何便是如何吧。” “哼,你这个人还真是,口是心非!”石邑撇撇嘴,虽说如此但是陆钊能够特意过来看她,她的心里其实也很高兴的。 这个时候赵灵韵推门回来,一股浓郁的药香蔓延开来,石邑一怔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 “我不!”石邑蒙着头在被子里蜷曲着,赵灵韵颇为无奈,她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在了陆钊身旁的桌子上,走到床边一把扯过了石邑的被子。 “你这可不行,不吃药伤寒会更重的,到时候脸会肿成猪头的!”说着赵灵韵扯着被子,但哪成想石邑的力气更大,她们两个竟然僵持住了。 赵灵韵是镖局的大小姐多少也有些功底,但石邑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不成想竟然有这般力道。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赵灵韵朝着一旁的陆钊喊道,陆钊木讷的点了点头起身走了过去,他的手刚触到被子就听见被子里那人大喊道。 “陆钊,你要是敢帮忙,我就让曹将军治你的罪!” 陆钊的手停在了半空,但他只是犹豫了片刻便伸出了手一把将被子给扯了下来。 石邑见已经没有了抵抗的道具一边大骂陆钊没有良心一边缩成了一团,折腾了好半晌赵灵韵才将药给她灌了下去,石邑哭丧着个脸像是个委屈巴巴的孩子盯着赵灵韵。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么?”赵灵韵被盯得发毛索性别过头去,石邑转头看着陆钊指着赵灵韵道:“你看这个坏女人好过分!” 陆钊看着她俩的这个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结果却换来的是两道冷冰冰的目光。 陆钊赶忙捂住了嘴,不在多说什么话了。 好在因为这样的插曲陆钊这次的请罪才没有那么的严肃,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很显然她们二人已经不再生气了,简单吃完了午饭后,石邑也没有力气折腾了便睡了过去,赵灵韵在一旁盯着她。 看着她们两个融洽相处的样子,陆钊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自己跟郁战的时候。 郁战虽然现在身体强健,但是因为营养不良所以经常会生病,每次陆钊都会偷偷的从师父打猎得来的猎物里顺 一些东西拿给郁战吃,等他大了一些能打猎了也总想着帮郁战拿一些。 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在很多人眼中已经比亲兄弟还亲,村长也说过这两个孩子以后能有大出息。 但他不知道郁战是什么时候对自己产生的敌意,而且这种敌意甚至还导致了如今他加入敌军背叛自己。 “你怎么了?”赵灵韵起身看着陆钊一副怅然所失的样子有些不解,而此刻她也似乎发现了什么反常的地方。 一直以来跟在陆钊身旁的郁战这次却没有跟他一起过来,而陆钊的神色也与先前大有不同,想必这二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赵灵韵便试探性的问道:“你们,吵架了?” 陆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好,总之他应该不会再出现在我身边了。” 赵灵韵笑笑,她抬手递给了陆钊一杯茶淡淡道:“话不要说得那么满,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根本改变不了的,就如这杯茶,我就算加了多少水进去冲淡味道,也不过只是一杯茶罢了。” 第一百零五章 落寞 陆钊低着头,杯中的茶水颜色很淡但是入口仍旧有着一股淡而绵软的茶香。他微微笑了笑:“谁知道呢?” 他看着一旁的赵灵韵,后者端着一杯茶慢慢的喝着,她的侧颜清秀,但却不同于石邑那般的可爱,多了一些侠义之气。 赵灵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转过头看着陆钊:“你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觉今日的你与往日有些不同罢了。”陆钊回答道,但他不知自己的脸上已经略显绯红,赵灵韵笑笑,只是摇头便不再多言。 陆钊将茶杯放下:“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也要先回去了,改日有空再来拜会。” “知道了。”赵灵韵缓慢起身将外衣披在身上:“我去送送你。” 陆钊点点头起身离开,藏在被子里的石邑不撇了撇嘴,她探出头看向门口,脚步声渐行渐远,陆钊的确是已经走了。 不知为何,见到他的时候石邑只感觉心中非常高兴,即便是那苦涩的药咽下喉咙都透着一股甘甜的滋味,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但是当陆钊离开的瞬间这感觉便淡了下去。 想到这里, 石邑的心中不免有些落寞,她索性缩进了身子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送走了陆钊后,赵灵韵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不知为何她感觉这二十多日陆钊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似乎愈发的高大,愈发的健硕,愈发的…… 她赶忙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或许是自己太久没有见到他了便会产生了这样奇怪的感觉,不过陆钊确实看着成长了不少,这样的少年应该不会再畏惧这边关的风雪了吧。 陆钊打了个喷嚏,他总觉得背后有些毛毛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但当他回头后身后却是一片肃静没有任何的痕迹。 莫非自己这几日赶路过于紧张了,还是说…… 想到这里陆钊不由得警惕起来,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果然那感觉再次出现而且要比先前更加剧烈。 很好! 陆钊微微扬起了嘴角,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跃了起来,只是几步便上了一座矮墙,接着朝着庭院内跳了下去。 “诶,你是谁啊?”庭院的主人闻声赶了过来,陆钊一个矮身从他的身边跑过去,跃上了另一侧的墙头跳了下去。 果然在他做完这一切不过须臾,另外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那家主人骂了一句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朝着陆钊这边跑了过来。 就是现在! 陆钊急忙侧过身子,一个影子从墙边落了下来,陆钊赶忙上前抬手便打了过去,但却只感觉一股霸道的掌风袭来,他矮身一躲,滑到了一旁。 “身手不错嘛!”阿岚笑嘻嘻的看着陆钊,缓慢的直起来身子,陆钊却丝毫没有放松架势,既然他出现在这个地方那就说明了他在。 “你跟踪我?” 阿岚点了点头:“也不能说是跟踪,怎么说呢,算是对您的一种特别关心。” 陆钊微微皱眉,方才的交手让他明白眼下的情况他根本就不是阿岚的对手,贸然出手的话很有可能会惹来麻烦,而且他如今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赵灵韵跟石邑的住所了,自己如果有什么非分之举的话,她们便是岌岌可危。 虽然这家伙那日告诉自己了真实身份,但此人非明非暗,不可不防。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对我很不满?”阿岚微微扬起了嘴角。 “你的事情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告诉了曹将军,你如今跟过来还想做什么?” “我?”阿岚笑笑:“我不想要做什么,我想的事情很简单,而且我并不想要告诉你。” 陆钊被他这话竟无言可售,而阿岚此刻也看出了他所慌乱的地方,那别院之中的两名女子似乎与陆钊关系匪浅,且其中一人似乎是当朝公主石邑,这一切都与戈天鸢说的那般确切。 这女子当真是盯住了这个小子不成? “算了,我今日前来也不想要与你冲突,我是否能够回来还需要你的帮助,既然你已经说了,那其他的事情我还是自己去解决的好。” 说罢阿岚飞身一跃,很快便消失不见,陆钊却双腿发软缓慢的坐在了地上。 豆大的汗珠已经从额头浸了出来,虽然方才只有一招,但如果不是早有预料的话恐怕也会出现问题,眼下情况陆钊也只能暂时按照他所言的先处理,可是他明明是戈天鸢的亲卫,怎么会想要加入他们? 看着阿岚离开的背影陆钊久久不能理解,然而不能理解的还有郁战。 此刻他正与左贤王戈天鸢坐在一张案桌之前下棋,当他听说阿岚想要归入曹营的事情之后也是满脸困惑。 想对他的惊愕,戈天鸢要从容的多,她缓缓落下一子看向了已经愣在对面的郁战:“怎么,我不是教你如何下棋了么?” 郁战此刻并没有想要下棋的意思,他胡乱的落下一子看着戈天鸢:“我不太明白。” “什么?” “阿岚已经在你身边那么久,你为什么要?” 戈天鸢笑笑:“即便身在这片原野,心也在别处,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会心甘情愿,既是亲信为何不顺应其意呢?” “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您就这么折损一员大将值得么?” “值得。”戈天鸢斩钉截铁,她抬起头盯着面前的郁战微微扬起嘴角:“因为我有了更好的人选,一个更加让我放心的人选。” 戈天鸢的这个眼神非常的明确,郁战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虽然它们已经不如之前那般颤抖,但若是到阿岚的那个状态他确实也是。 “不要有顾虑,你是我选中的人,我就自然有选中你的理由,除非……”: 郁战眼睛一亮,赶忙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与阿岚一样,到时候也想走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郁战总觉得戈天鸢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异常落寞,他看向了窗外的雪原由看了看戈天鸢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道:“我有一事不知可不可问。” “说!” “您这次派给阿岚的任务,是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密谋 戈天鸢柳眉微挑,她盯着郁战笑道:“怎么,你难道在质问我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郁战面色一红,他与戈天鸢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同于别的属下跟上级那般严肃,更像是朋友一般,但有些方面还是不能太过。 见郁战面露难色,戈天鸢叹了口气:“无妨,你想要知道到的话本王告诉你便是,我这次派阿岚前去的任务非常简单。” 说着她朝着郁战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去,郁战有些犹豫但还是缓缓起身来到了对方的身边,当他听到之后不由得双目微睁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戈天鸢。 “如何,你不信?” “这,属下不懂您为何……”郁战四下看看,确定周围没人才低声说道:“为何要让阿岚将军与陆钊成为挚友?” 戈天鸢摇了摇头:“这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一招险棋,不能为外人道也!” 郁战盯着戈天鸢,这女子高深莫测,但这次他却从她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 陆钊再次回到军营内已经是晌午时分,楚南寻已经不在帐内,陆钊正思衬着他可能去了什么地之时一个小兵跑了过来叫住了陆钊。 “怎么了?” “曹将军喊你过去。”那小兵看着陆钊眼神之中竟然带着一丝崇敬之色,陆钊不解便点了点头朝着曹天阙所在走了过去。 到了帐内,楚南寻也恰好在那,他们二人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见过将军。”虽然已经非常熟悉,曹天阙也一直让他不必过多拘泥于礼仪但终究还是要讲究一些。 “不必多礼了,今日叫你们二人前来是有要事,虽你们二人刚长途跋涉不免疲乏,但眼下此事我实在是想不出合适人员,所以……” 曹天阙的口气似乎有些歉意,相对于部下而言,他更倾向于将陆钊作为朋友看待。 陆钊微微颔首:“将军不必多虑,既然陆钊已经入了曹营便是将军麾下一员,将军若是有命令,陆钊作为部下定当在所不辞。” “好!”曹天阙起身赞许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进来吧。” 说话间一个影子从一旁闪出,陆钊见到那人显得有些惊愕但却也明白了为何这件事儿曹天阙说没有合适的人手。 眼下曹闲野老将军被带走进行核查,此番一去定然是九死一生,曹天阙虽也是曹家后人,而且也是曹闲野最器重的后辈,但也难免有人在背后对他不利,毕竟这边关驻将的位置可不不仅仅只是个简单的称谓罢了。 江十二看着陆钊微微颔首,见他身边的那个小兄弟已经不在了,他虽然不知内情究竟如何但是心里却是也猜到了七八分,此事定然与戈天鸢逃不开干系。 “等等,将军,怎么是他?”楚南寻等着江十二:“不就是这个家伙害的老将军……” “不可胡说!”曹天阙神色一凛,楚南寻自是不服,他几步上前一把抓起了江十二的衣襟。 楚南寻身材高大,江十二俊秀纤瘦,体型的差距让二人看起来异常悬殊,他盯着江十二看了半晌缓缓松开了手走了出去。 陆钊见他这般无奈摇头, 曹天阙也面露难色,他盯着陆钊良久道:“麻烦了。” “放心将军,属下定会竭尽全力,此次护送绣衣使者的身份定然会……” “不,不是护送!”一直沉声的江十二却缓缓开口,陆钊一怔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那是?” “是押解。”曹天阙道:“江十二身为绣衣使者,玩忽职守,按罪当斩,但,但惩处绣衣使者并非我的职责所在,且他也想回去与那位大人交代一些事情,所以……” 陆钊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我们何时动身?” “明日一早。” “陆钊领命。”陆钊微微颔首,他撇了江十二一眼转头离开了帐子。 营帐内江十二与曹天阙相对而立,他们看着彼此良久才缓缓开口:“将军,多谢您能准许在下这一请求。” 曹天阙摇了摇头:“此事是你的心愿,且绣衣使者本就不归本将所管,如此处理定然是妥当,且你不是还有事情要与陆钊说么?” “我……”江十二微微迟滞:“我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说起这件事儿,只怕是……” “这就不是本将应该管的的事情了,本将只是知道,这玉门关的一片瓦,她戈天鸢也别想要夺了过去!” 曹天阙神色刚毅,他目视前方,虽被军帐阻挡,但心绪早就已经飘荡到了疆场之上。 从接管驻将一职之后,他的心中就隐隐不安,这玉门关是他们曹家世代所守护的地方,如今到了自己手中,他不想要让曹家世代的守护断送在自己的手中。 陆钊出了帐子便四下寻找楚南寻的下落,找了半晌却在城中一酒肆寻到那熟悉的身影。 只见他一手拎着酒壶,跨在长凳之上喝的很是酣畅,见陆钊前来他只是眉头微蹙转头继续喝了起来。 明日有任务在身,今日他却如此放纵! 陆钊连连摇头走到了他的跟前一把将那酒壶给夺了下来。 “别喝了!”陆钊的声音淡然,但在楚南寻听来确如同惊雷一般响彻。 楚南寻抬手想要去夺得陆钊手中的酒壶但身法之间却终究差着分毫无法相近,他见夺酒不成,楚南寻便招呼小二又上了一壶。 小二自然是不敢怠慢赶忙搬出了一坛佳酿递了上去,楚南寻看着陆钊微微扬起了嘴角揭开盖子,一股酒香蔓延开来,他只赞叹一句好酒便朝着口中倒了进去。 陆钊见此情形让他停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索性便坐在椅子上与他对饮起来。 酒过三巡,二人面上都泛着丝丝红晕,他们看着彼此霍然而笑。 楚南寻拉过陆钊的肩膀轻轻拍打道:“如今,倒是只剩下了你我兄弟二人了啊。” 陆钊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楚南寻见他神色落寞笑笑将他一把揽了过来:“放心,从今日起,你我便兄弟相称,大哥会罩着你的!” 第一百零七章 恩怨 “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陆钊盯着楚南寻,神色中不免多了几分笑意,楚南寻却得意的扬起了嘴角提起酒壶又畅饮了几口长舒了一口气。 “自然是眼皮子底下的事儿,如今郁战兄弟也已经不在身边,你我二人在这动荡之地若是不惺惺相惜的话……” “打住。”陆钊轻轻推开了楚南寻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是想撺掇我一起违抗军令,这个当我可不上。” “怎么能叫上当呢?”楚南寻将手中酒壶放下,示意陆钊将话给说明白。 陆钊也知道楚南寻这样定然是跟方才曹天阙让他们护送的江十二有关,不过这二人之间似乎并无交集,且先前也不见他们认识,自然谈不上会有什么旧恨。 江十二归来之后便一直在驻军营帐内,只是休息会回到自己的住处,两人可能会有一面之缘,但终究因为身份不可能有过多的交集,也说不到什么新仇。 虽说这次曹老将军被带走与江十二可能有不可推卸的关系,但这件事就算如何嫉恶如仇也不可能让楚南寻流露出这样的神色出来。 不过想到他刚刚说的兄弟,陆钊想到了一个询问的办法。 “既然你我已经兄弟相称,那兄弟有难,不知大哥能否帮忙?” “好说好说,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定义不容辞!”楚南寻此刻正兴头上,陆钊那一声大哥叫的他更是畅快异常。 见他如此豁达陆钊干脆也不绕弯子了便询问道:“你与江十二到底有什么过节?” 听了陆钊此言,楚南寻脸色骤变,他抬手想要端起酒壶却被陆钊按住了手。 “既然你我已经兄弟相称,自然需要福祸共享,烦恼共当,且你方才也说我唤你一声大哥,你定义不容辞,如今,只是一个问题而已,你又为何出尔反尔呢?” 楚南寻转过头发现陆钊神色异常认真,他对陆钊的了解并不是非常透彻,只是隐约知道这小子出身寒门,有得一身豪气和百步穿杨只能。 这样的人在如此乱世之中定然会成大器,可他也知道这样的人并不好相处。 如今他这般逼迫必然是想要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他若是说了的话那…… “怎么?” 楚南寻咬了咬牙,他推开陆钊的手猛灌了几口酒之后整个人如同泄气了一般瘫软在了桌上。 陆钊一惊,赶忙上前想将他扶起,却见楚南寻并非醉倒,而是趴在桌上低声啜泣着。 这突然的转变杀的他措手不及,还不等他想如何应对,楚南寻将脸朝着袖子上猛蹭了一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男看着对面的陆钊:“你当真想要知道?” 陆钊点了点头,但心中却已经不知这样做是否是正确的。 “那好,我便与你说说我与绣衣使者的恩怨。”楚南寻攥紧拳头死地的盯着面前,似乎面前空气中的便是他的仇家。 “十五年前……” 随着楚南寻的讲述,陆钊似乎回到了当年的那段岁月之中。 那时候楚南寻不过是个刚能记住一些琐事的岁数,记忆中的他住在城内的一处别院,他们家的日子算不上清贫但也算不上富庶,但倒也过的开心。 楚南寻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父母是何许人也,也不知自己的家世如何,他只是懵懂知道自己的祖父与父亲似乎因为某些事情不和,但是祖父也会经常过来看自己。 楚南寻当时对祖父的印象并不深刻,他只是感觉那不过是一个对自己还不错的老头,经常会带着自己去街上买好吃的东西。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在某一天楚南寻的父亲被官兵带走,而他的母亲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楚南寻问过母亲父亲是去了什么地方,但是母亲只是揉着他的头并不说。 后来祖父也来找过他们几次想要让他们回去,但是楚南寻的母亲却始终不肯。 当时年幼的楚南寻询问组夫想要知道父亲的下落,但是祖父只是叹气并没有告诉他。 春去秋来,楚南寻每天蹲在门口等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父亲却始终没有回来,楚南寻的母亲也因为急火攻心倒下了,来年的春日便咽了气。 后来楚南寻的祖父将他带走他这才知道自己是将门后人,自己的父亲还有祖父都是大将军。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钊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楚南寻的出身他虽然知道的并不多,但隐隐还是大概知道他也算是将门后人,但至于为什么他会被送到玉门关曹将军的营中便不得而知了。 楚南寻似乎是说的有些渴了,便抬手朝着口中猛灌了一口酒,继续说了起来。 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楚南寻每日便随着祖父习武,而他身体健壮,悟性极强很快便在后辈之中脱颖而出,也自然是因为这个样子,楚南寻的身上带着傲慢,他十岁那年与叔父家的儿子切磋将对方给打成了重伤,当时叔父将他一顿教训,而他似乎也想到了已经遗忘了很久的那两个字。 祖父知道了这件事儿之后惩罚了楚南寻,而他面对着祖父却问出了已经在心里隐藏了好久的那个问题。 “我的父亲去哪了,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见到他。” 祖父愤怒的脸瞬间凝固住了,他盯着楚南寻看了半晌最终长舒了一口气让楚南寻跟他一起过去。 楚南寻半信半疑的跟着祖父朝着后院的厢房走了过去,这地方祖父从不许他过来,这是楚南寻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祖父打开房门,在正对着们的地方放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一件布满伤痕的铠甲,祖父上怜爱的抚摸着那副铠甲,他脸上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俯下身子轻轻的揉着楚南寻的头,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 当年绣衣使者带来密令,密令上的内容让楚南寻的祖父不得不派楚南寻的父亲前去迎战,那密令上的具体内容他们不得而知,但那一去必是死局,祖父自然不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冒险。 但哪成想那绣衣使者竟然仗着那位大人的身份越界直接将楚南寻的父亲带走送到了战场之上。 楚南寻的父亲虽然骁勇,但终究已经退隐多年,虽然依旧能够杀敌,但却也无法招架匈奴大军的多次进攻,最终战死沙场。 “是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的,所以陆钊兄弟,你说这样我还能坦荡的送那个害了老将军的家伙回去么?” 第一百零八章 江十二,亡 陆钊未曾想到楚南寻与绣衣使者之间竟然还存在这样一段过往,但他算是了解了为何当楚南寻见到江十二的时候会出现那样的情绪了。 “但此次乃是军令,你也是将门之后自然也知道……” “我正是因为知道才如此恼怒,我怕我一个没有忍住将那人给……”楚南寻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的作用,此刻他的手颤抖的非常厉害,他自己甚至都无法控制。 祖父曾经说过,楚南寻是他们楚家难能的人才,但他的性格过于顽劣,这一点倒是不随着他父亲的沉稳,而也正是为了磨炼他的性子,老将军才将他送到了曹营之内,希望曹家后人可以搓搓他的锐气。 可老爷子似乎不曾想过,他那性格顽劣的孙子竟然会给一个普通的汉人少年渐渐地磨去了棱角。 “放心,我会盯着你的。”陆钊看着楚南寻,眼神之中满是刚毅之色,楚南寻苦笑一声,也并不回应只是端起酒壶与陆钊对饮起来。 这一顿酒从晌午喝到黄昏,二人酒量极好,这般下来不过仅仅腿脚有些用不上力气。 二人跌跌撞撞回到营帐之中已经精疲力尽,索性也不管其他便躺倒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陆钊隐约间只听得阵阵喧闹,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发现似乎是营内死了人,他赶忙一脚将楚南寻踹醒,匆匆跑了出去。 营内一处空地上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一群人正在那里议论纷纷,陆钊从地上捧起了一把雪胡乱的擦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后轻轻挤过人群,当他看到眼前场景之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这……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啊!”楚南寻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当他扒开人群看到眼前的场景时直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他们的面前是一滩血泊,江十二正仰面躺倒在雪地上,早已经失去了呼吸。 楚南寻跟陆钊面面相觑,根据昨日曹天阙所说,此次行动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虽然因为曹闲野一事江十二被视为灾星,但曹天阙却一直将他护在身边,即便是有人想要对他不利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可如今怎么到他要走的时候…… 陆钊回头看着楚南寻,虽然说楚南寻与绣衣使者之间存在恩怨纠葛,但是毕竟也不至于说是下如此毒手,何况昨日楚南寻与自己一直在一起,二人都喝了很多的酒,就算是想要动手的话也不可能如同清醒一般果断杀伐,这其中定然有问题。 “让开,曹将军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人群纷纷让开,曹天阙走了进来,见到倒在血泊中的江十二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他赶忙加快几步蹲下身来,发现他确实是已经死了。 “谁第一个发现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曹天阙站起身来,他盯着在场在众人,目光不由得停在了楚南寻跟陆钊的身上。 “回,回禀将军是,是小人发现的,小人方才巡逻放哨的时候遇到了江先生,他问了小人陆钊和楚南寻醒来了没有便离开了,接着我便听见一声惨叫,接着跟过去一看的时候江贤生就死了。” 那个小兵似乎吓坏了,身体不由得颤抖着,曹天阙瞥了一眼陆钊跟楚南寻轻声喝道:“你们方才在什么地方?” “我们……”陆钊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如实说道:“我们昨日饮了酒,在帐内休息。” “饮酒?”曹天阙闷声笑笑,随即换了一副严厉的神色怒视着二人:“我曹营之内有规矩,平日之内不可饮酒,且执行任务之前也不可饮酒,你们难道当我曹营的规矩都是摆设不成!” 陆钊张了张嘴,但此事确实是他们二人理亏他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便低头不言。 “回禀将军,是属下让陆钊兄弟陪我的,他劝阻过我但是……” “闭嘴,本将许你说话了么?”曹天阙瞪了楚南寻一眼,后者索性也低下了头不再多言。 曹天阙盯着地上江十二的尸体,尸体被一刀毙命,从伤口的痕迹跟血量来看与先前那个所谓的匈奴使者的死因相同,莫不是…… 而此刻陆钊也似乎发现了端倪,索性也不顾太多便俯下身子查验着江十二身上的伤口,曹天阙一旁的守卫想要上前阻拦陆钊,但曹天阙却摆了摆手示意守卫先不要动。 伤口的痕迹确实是与那日相同,甚至角度跟力道都极其相似,不过有一点陆钊能够看得出来,上次的那个痕迹很熟悉,而这次的很陌生, 他缓缓抬起头朝着曹天阙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便抬手:“来人,将陆钊跟楚南寻押下去,本将一会儿亲自问罪。” 说罢几名士兵上前将陆钊跟楚南寻押解下去,楚南寻抬起头发现陆钊满面从容索性也便知道了陆钊对这件事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索性也便不再多管。 曹天阙吩咐士兵们将尸体处理好之后便跟着陆钊与那两名士兵一起来到了牢房之中。 “行了,你们先出去吧。” “是,将军!” 押解陆钊与楚南寻的士兵们扯了下来,曹天阙四下看看将门口守卫支走之后他干脆打开了牢门坐在了陆钊他们二人的身旁。 “说,你有什么发现。” 陆钊点了点头:“我知道将军在怀疑什么,我也有过同样的怀疑,但很显然这次的事情走漏了风声,有人想要将我们也置于死地。” 曹天阙点了点头:“其他的呢?” “上次的那件事儿我可以断定是郁战所为 ,这次的手段跟刀法都很像,但是却很显然是在刻意模仿,所以做这件事儿的定然是对郁战有所了解的人,而且善于用刀,身法高明才不会被哨兵和江十二发现,但我不明白……” “什么?” “那人为什么要杀江十二将事情嫁祸给我们二人,难道说这对于他有什么好处么?”陆钊微微皱眉,他有些怀疑这件事儿是尾随而至的阿岚做的,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一百零九章 等 几人坐在原地思衬半晌也无法想到戈天鸢此番到底有什么目的,这女子虽然年轻,但是心计极重,富有城府,别说是陆钊他们等人,就算是曹闲野老将军也无法参透她的心中所想。 “那,此举应当如何啊?”楚南寻看着他们二人,陆钊与曹天阙异口同声的告诉了他:“等!” “等?”楚南寻挠了挠脑袋,很显然他不太明白他们说的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对方是何居心,且戈天鸢每次有所变动的时候都会有大动作,我们除了等待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可!”楚南寻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那二人的神态终究还是住了口。 外面冷风呼啸,牢房内三人却各怀心事,眼下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非常被动,肉眼可见的巨大压力深深的压在玉门关驻将曹天阙的身上,他看着面前的陆钊陷入了沉思。 几次三番,似乎从陆钊出现的时候,戈天鸢就已经将这个少年纳入到了计划之中,想来,曹天阙与戈天鸢也不算陌生,他们隔着那块不大的战场已经斗了七八年了,对她也算是略知一二。 能够引起那女人注意的人并不多,莫非这家伙身上? 曹天阙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陆钊,对方看上去仍旧一副少年模样,但眉宇间已经多了很多成熟的气息已经与初来那日不同,可他确实无法看出这小子身上有什么戈天鸢想要要的东西,除了那精湛的箭术。 可匈奴士兵擅长骑射,若是找不到一个有百步穿杨之能的人才,他是不相信的。 但如今这小子却被戈天鸢盯上,且戈天鸢只是盯着他并不派人杀他,这说明这小子的身上定然有可取之处,但是 那到底是什么呢,或许他们搞清楚了这一点的话也不会如此被动。 “将军,盯着陆钊是有话要说么?” 陆钊的声音将曹天阙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着对方的神色有些迟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一直都在盯着陆钊看赶忙别过头去轻咳一声。 “你们在大牢之中千万小心,本将不会要了你们二人性命,知道了么?” “属下明白,也望将军小心。”陆钊微微拱手,曹天阙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曹天阙离开后牢房之内恢复了一片死寂,虽然说是牢房但这其中并没有关押他人,眼下战乱,民众空前团结自然不会发生什么烧杀抢掠之事,单凡是有过此类现象也几乎都是就地正法。 看着如此空空如也的牢房,楚南寻叹了口气,他靠在一旁的草席上头舒展了一下四肢。 虽说现在不需要纠结护送绣衣使者的事情了,但是他们现在的处境反而更差了,楚南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嘟嘟囔囔的说道:“早知道昨天就应该直接带着那家伙离开,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事情了。” 楚南寻的话让陆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汇聚起来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突然他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躺在草席上休息的楚南寻,后者不知陆钊这是何缘由便挣开他的手:“你干嘛啊,我休息一下都不行了?” “我们必须要赶紧离开,否则就麻烦了。” “为什么,我们不是被关在这个地方,你们方才不也是说了要顺其自然了,怎么又……”楚南寻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陆钊的脸却慢慢的闭上了嘴巴,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吧,那要怎么办?我们也没有牢房的钥匙,要怎么……” 楚南寻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闷响,牢房木门竟给陆钊一脚踢断,这木门所用的材料都是韧性极佳的木材,就算是用水泡上三天三夜也绝对不会变形,他们现在手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工具,这门也根本没有经过处理,怎么陆钊这一脚就? “快来帮忙。”陆钊招呼着楚南寻,后者这才走到陆钊跟前帮他处理起了门。 很快他们就清理出来了一个可以通过一人的空隙,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楚南寻诧异的看着那木门,方才他掰开木头的时候只感觉这木头碎的跟渣子一样,非常容易掰断,不过现在很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因为牢房里只押解他们两个人,所以看管非常的松懈,陆钊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几名守卫放倒,小心翼翼的绕到了营帐之后,盯着营内的动向。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楚南寻盯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个地方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钊并未回答楚南寻的话而是摇了摇头一把抓着楚南寻朝着身后走了过去。 楚南寻看着身后的方向不哟肚饿这色,他一把拉住了陆钊:“你不要命那边不是靶场么?” “那我们从什么地方走?” 楚南寻盯着陆钊一时语塞,虽然很危险但是从靶场走的话确实是他们眼下最稳妥的做法了。 不过幸运的是今日在靶场训练的都是精兵并不存在脱靶的行为,他们两个便快速地从草靶后面挪了出去,从侧边出了大营。 到了城内陆钊也不忙乱直接带着楚南寻来到了赵灵韵的住处。、 石邑的烧已经退了,看到陆钊前来她虽然诧异但是也能够看得出来掩藏不住的开心。 “你们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需要操练么?” 听石邑这么一说,楚南寻闷哼一声:“别提了,我们被人算计了。” “啊,怎么这个样子啊,我去找曹天阙还你们清白!”说着石邑便要出门被陆钊一把拦住。 “公主不可,此次事情非同寻常,曹将军自己也怕是陷入穷途, 我们只能另寻机遇。” 石邑虽不懂发生了什么,但见到陆钊神色凛然也想到了什么一般点了点头:“那你们要怎么办啊?” “戈天鸢想要的无非是陷曹将军不义之境,但若是我们站在了将军对立面上的话,那就……” 说道这里楚南寻一把抓住了陆钊:“你该不会是想要?” “没错,我们要到南边去,为贼!” 第一百一十章 天涯沦落人 陆钊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一震,石邑更是一把抓着陆钊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他:“不行,我不许你做贼人,若是曹将军刁难你,我去让父皇治他的罪!” 石邑信誓旦旦,但陆钊见她则是满面忧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丫头没有半分公主的架子,单纯随和,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如此一个精致可爱的公主为了和亲远嫁他乡会是怎样的场景,而那个时候的他又是怎么想的。 见陆钊盯着自己,石邑嘟起小嘴轻轻地晃动着陆钊的手臂:“好不好嘛,答应我,他们谁敢治你得罪就先……” “公主不可。”陆钊轻轻拉开了石邑的手:“如今局势却不明朗的,陆钊此举不仅仅是自我保护也是为了曹将军完全。” 石邑有些委屈,若是在平日里她必然会因为舍不得陆钊他们落下眼泪,哭着闹着的要他们留下,但确实如同陆钊所说的,他们现在非常被动。 在陆钊他们回来的前几日,她曾经与赵灵韵到曹营之内打算拜访一下刚刚上任的曹天阙,但是却意外的听到了一些士兵们的口舌之论。 确实,这玉门关自从曹老将军离开之后就似乎变了,从无坚不摧变成了任人宰割的软肋。 这倒不是说心新上任的曹天阙能力不足,亦或是其他那些地方略有欠缺,他是继承玉门关驻将的不二人选,但他需要在更加合理的时间继承这个身份而不是现在的这个时候。 屋内气氛异常沉闷,看着对面坐着的二人陆钊有些后悔过来找她们道别,但若是不找她们就这么离去的话,自己的心中终究还是会有这样的一个心结。 过了好半晌赵灵韵抬起头来:“那么你们二人就打算这么过去?” 陆钊点了点头,赵灵韵叹了口气:“你们这样去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按我说的做。” 陆钊眼睛一亮:“怎么做?” 玉门关百里有一座高山,因为靠近玉门关故被称为玉门山,但几年前一群贼人落入山中,在山中生活,这山则变了姓名,被世人称之为逐龙岭。 此处恰好在汉界与匈奴交界处,本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这群人自打驻扎于此之后并没有被消灭反而愈加庞大起来。 这山方圆几十里但只有百余人,这其中有四十余人各怀绝技,被百姓们称为四十七贼。 他们长期占据官道,不管是匈奴兵还是汉人军队都是他们的洗劫对象,这群人之中不仅仅是汉人还有匈奴人,他们都是一些具有谋略战法的奇才,他们有些昔日也是军中的副将,但不忍看到民间疾苦便相约在一起用自己的力量防抗战争。 虽然他们的力量非常渺小,但是集合在一起的话确是无比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已经足够保护自己,足够让他们与玉门关曹家和戈天鸢的一队精兵对抗,所以他们的力量也足够陆钊跟楚南寻自保。 寒风瑟瑟,玉门关外素白一片,一辆不大的马车拉满了粮草货物朝着南方缓慢潜行着,那赶车的只有两人,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健壮汉子,另一个却是一个略显单薄的俊俏少年。 远处山坡上,一群身披白袍的人正盯着这辆马车,马车的箱子上硕大的“赵”字,让他们有些诧异,这难道情报错了还是赵家镖局故意为之。 “老大,怎么办?”一个壮汉看着一旁的年轻人,这人不过二十郎当岁,生的满面正气,但左侧的脸上却有着一道深深的伤疤,看上去反倒是有些凶悍。 年轻人盯着来人看了半晌,他的目光扫过了楚南寻落在了略显单薄的陆钊身上,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们与赵家镖局也算是旧相识了,但是这两人的面孔看的生分,而赵家镖局极少走这条路,每次运送货物也都不会少于七八车,而这次,定然有诈。 若不是那壮汉,定然是这少年谋划了什么。 “老大,再不出手的话他们可就走了!”一旁的壮汉提醒道,年轻人看着那一车货物,又看了看身后的兄弟们,微微颔首:“上!” 年轻人一声令下,无数素白如同奔流一般倾泻而下,马车上那二人并不慌乱,或者说这样的场景才是陆钊真正想要的。 他猛地起身,将披在身上的布衣扯下,里面是一身短打青衫,一把长弓和横在身后,颇为壮观。 那倾泻而下的素白微微迟滞,在方才的那个瞬间,这群人似乎都感受到了一种不太一样的东西。 但很快他们便继续着原本动作,陆钊也不忙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箭立于弦上,静静地观看着。 作为猎手,作为箭者,作为一名战士,陆钊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冷静,他沉着,他愈发的稳健,他盯着,盯着那些素白之中的不同,盯着那真正属于自己的猎物。 “陆钊,怎么样找到了没有?”楚南寻架着马,但心中已经不由得焦虑起来,那些家伙越来越近了,赵灵韵虽然出了一个好办法能够让他们找到这群人并且与之交手,不过这同样也是异常危险。 陆钊没有理会楚南寻的话,他继续着本能的凝视,突然他的视野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没错就是你! 弦落箭出,那细长的木箭似乎具有雷霆万钧之力一般朝着那个影子刺了过去,年轻人虽然已经察觉但锋芒已经到了近前,他只感觉胸口一疼,接着便是一股寒意。 可怕,他几乎没有看到这箭是何时飞出来的,这少年,这少年不是镖局的人! “都停下,退后!”年轻人大吼着,那些流淌着的素白戛然而止,缓慢的朝着坡上流淌着,年轻人捂着胸口,那箭根本没有箭头但也已经刺穿了他的外衣。 他缓慢的走到了陆钊身旁,细细凝视:“你们不是镖局的人?你们是谁?” “我们?”陆钊笑笑,他从马车上跳下一把抓住了还插在年轻人身上的箭柄一把拔了下来:“我们不过是这天涯之间的沦落人罢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依仗 年轻人抬眼盯着陆钊打量了半晌,此人的身上虽然仍旧带着少年的气息但是却透着一股浓郁的豪情。 “你怕是想要加入我们才出此下策的吧?” 陆钊笑笑,既然想法已经被戳穿他多隐藏也没有什么意义,他索性便点头应答道:“不错。” “好大的胆子!”年轻人将手中长刀朝着地上猛-插进去,那些潜伏在山中的贼人们纷纷拿起了兵刃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单薄少年。 “你们可知我是谁,我们有是谁,你这区区蝼蚁又凭借什么手段加入我们?” “凭什么?”陆钊冷哼一声,将手中那根方才从对方身上拔出的木箭高高举起:“就凭这个!” 年轻人一震,他匆忙拉起插在地上的那把长刀猛地闪身而退,一片寒光在扫过了他的残影,那个一直沉默着的壮汉阴沉着脸将手中的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 这二人好生默契! 年轻人心中一凛,看来他们确实是有些本事,但想要这么轻易加入他们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他打了个呼哨,瞬间那群手下便蜂拥而至,楚南寻见状赶忙看向了一旁的陆钊,这他妈的跟他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陆钊微微皱眉,他不成想会变成这样,但是微微打量一下这些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这些不过是小辈 ,只要他们联手制住方才的那个年轻人,他们便获得了主动权。 陆钊跟楚南寻打了个眼神,楚南寻点头会意,将手中那把刀抡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光圈,紧接着脚下一闪朝着那年轻人就逼了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步伐稳健异常,年轻人没有想到这看上去有些笨拙的壮汉竟然会有这样的身法,这让他颇为震惊。 看着楚南寻的背影,陆钊有些微微迟滞,之前他与郁战遇到狼群之时,他似乎也是这般吧。 但,此刻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有了新的选择,他已经离开了。 陆钊抬手从箭袋之中抽出了数把木箭,搭在了弦上,随着他的手起手落,那箭矢宛若天女散花一般朝着那群流淌着的白色四散开来,木质的箭头并不如金属那般锐利,但却力道十足。 那些白袍行者们跌在地上,看着眼前的那个少年。 此刻他高高站在马车之上,孤高的宛若天神一般。 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他们已经能够掌握各种危险,也能够察觉到各种危险,但是这少年的身上却是波澜不惊,他们从他的身上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知不觉,陆钊已经变得比之前强大的太多了,或许他的成长才刚刚开始。 力量,灼热的力量,陆钊连着吸了几口气才将那股灼热感给压了下去,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一种与先前所不同的力量。 年轻人看着眼前少年,只感觉一阵压迫,而一道寒光已经落到了他的跟前,他反手相抗但却被那一股蛮横的力道压得矮下了三寸。 “你的对手是我!”楚南寻身上此刻迸发出了灼烈的杀气,这种气息让年轻人不寒而栗,他曾感受过这种气息,而且似曾相识。 见他神色迟滞,楚南寻神色一转手腕一动,年轻人只感觉到了手腕之上传来了一股霸道的劲力,根本无法反抗。 风起,铮铮! 年轻人手中的那把长刀轻轻地落在了雪地之中,他的脖颈侧面赫然横着一把锐利的尖刀。 “哼,怎么样?”楚南寻得意笑笑,年轻人也不慌乱而是沉着气,似乎这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的干扰。 “快跑!”陆钊意识到了不妙但是已经迟了,早就已经失去了战意的楚南寻只看到眼前那人身形一矮,接着便闪到了面前,两人鼻尖几乎对上。 当楚南寻想要拉开距离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感觉手臂一疼,接着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如何?”年轻人抬脚踩在了楚南寻的胸口上,这一脚力道十足,楚南寻感觉舌根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了出来。 陆钊见状赶忙拉弓射箭,眼前年轻人只身形微动,接着那根木箭已经被他捏在手中。 “你们有些本事,不过我还是不想要让你们掺和进来,毕竟你们有些,太强了!”年轻人将那根木箭生生折断,朝着一旁挥了挥手,那些停住的白袍人再次行动了起来将陆钊团团围住。 此刻箭袋之中早就已经没有了木箭,陆钊看着那紧凑的素白,微微攥紧了拳头。 他不相信奇迹,但是他相信自己命不该绝。 “慢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远处山巅之闪烁着一道刺目的殷红:将他们带回来,我有事情要问他们。” 年轻人抬头应了一句朝着他们动了动手便将陆钊二人绑住。 一行人沿着山路朝着山内走去,楚南寻看着陆钊,他不知道这件事算是怎么样了,而陆钊却一言不发,始终低着头。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山间小筑,一位尺袍长者站在门口已经等候多时。 “好久不见了,陆钊!”那人转过头,陆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便不在多言。 “怎么,你与郁战决裂难道连师父都不认了么?” “师父?”陆钊闷哼一声:“我的师父只有村中的那位猎户,您有是何人,为何冒充陆钊恩师?” 陈近南微微叹了口气,他走到陆钊跟前,想要伸出手抚摸一下陆钊的脑袋,就好像是那时那般,但陆钊却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罢了罢了,你不愿认我这个师傅便不认吧,但此番你们应该是想要上山吧?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陆钊仍旧不答,楚南寻看了看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与陆钊之间似乎存在一些隔阂,而这似乎就是他们这次谈话的导火索。 “那你说!”陈近南见陆钊不答索性将视线转移到了楚南寻的身上,楚南寻一时之间也犯了难不知要如何是好,他看向陆钊,陆钊跟他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 见陆钊已经同意,楚南寻也不避讳,他直接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陈近楠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的确是因为一些琐事缠身,所以才想要加入你们。” 陈近南笑了笑:“琐事,难道仅仅因为琐事吗?你们莫不是真当我是老糊涂了?” 楚南轩看着她,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便开口问道:“先生,您既然已经问过我,而我也将我们的理由说了出来,怎么现在你又不信了?” 哼陈近南闷哼一声:“我确实相信你们是因为琐事缠身。但究竟是各种琐事能够让楚家军的继承人。还有我具有百步穿杨之能的奇才,心甘情愿落草为寇。” 楚南寻与陆钊面面相觑。似乎这件事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麻烦。 你们的事情,我想我大概听说过了,那曹营后将似乎已经深陷危机,已是强弩之末。他现在虽然重权在手但与贼人陷害,却连自己的部下也无法保护。真是可怜可怜。 他这话说的带着戏谑的味道。陆钊虽然生气,但却暗自攥紧了拳头。 他们今日前来不是打架的,也不是来挑事儿的。而是来解决掉眼前的危机,也保全他们自己的性命。 “行了,说说看吧你们都有何本事想要加入我的阵营?” 有何本事?陆钊微微摇头:“我有什么本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的语气凌厉而又带着攻击性,陈近南看着这个少年想起了那一日他与这少年相遇的场景。 那应该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吧,当时陈近南还没有进入到这座山中,陆钊也不过是个小小少年 那时候的陈近南意气风发,但是某位将军的部下。想当年,战乱刚起。他也随着无数将士上山有厮杀,凭借着一身过人的胆识和精湛的箭术很快就在军中有了地位。 可是他却有着一些不同于其他年轻人的地方。陈近南是一个自信心极强的人他不允许自己有失误或者什么不完美的地方。 而他的这一点也导致了那件悲剧发生。 当时陈近南所在的小队负责一个机密任务。而他作为领导者直接忽略了上级对他下达的命令。他强硬的想要用这个十人的小队与敌方百人大军正面相抗。 当时队内有人表示不妥希望他能够三思而后行,但是却被他给拒绝了。 但他一意孤行,硬是要以卵击石。那结果自然不必多言。10人小队最终只剩下他一人而其他的全部都战死沙场。 虽然苟活,但是陈近南却也受了重伤。他拖着重伤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走了很远,到了一个小村庄遇到了一个正在村口的孩子。 那孩子看上去也就十多岁的样子,但是脸上却写满了英气和与年龄不相称的老成。 陆钊盯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村口浑身是血的人,让陈近南觉得有些惊讶的是,这孩子并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恐惧,相反他沉着的非常可怕。 陆朝上下打量着陈近南,小小的孩子,拿起了手中的短刀指着陈近南:“你是什么人?” 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这个年龄极不相称的威严,陈竞男抬头看着是个孩子,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已经体力不支倒下了。 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陈近南身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他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安。 突然门被推开了,沉浸在警惕的看向门口,发现那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影子。他渐渐一看,竟然是在村口遇到的那个少年。 少年只是看了看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了他的面前便要离开。 不然陈近南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一把拦住了那少年。 想那少年速度飞快,一闪身便躲开了他的手。 好快的速度! 陈近南心中不由得赞叹,这少年虽然看上去也就十来岁,这身手和敏捷程度,还有她眼神中所潜藏着那无尽的危险几乎已经与成人无异。 这少年以后绝对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你有什么事儿吗?”少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但是碍于陈近南现在身上有伤,并没有对他出手。 “小伙子,我看你小小年纪,像是有些本领,想问你师从何派?” 陆钊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陈近南,他有些不悦的弹开了陈近南伸向自己的手:“什么师从何派?你这人莫不是脑子也给伤了?” 说完陆钊便要离开,陈近南赶忙上前将他拦住:“且慢,小心你骨骼清奇,不知可否对射术有何想法?” “射术?陆钊眨了眨眼睛,他确实不太擅长射术,若是能够擅长射术的话,那每日打猎可便多打一些了。 现在少年迟滞,陈近南自知自己来了机会,说实在的,这一战他伤的太重了,按照他对于自己的了解,这样的身体即便是恢复了也无法再拉开那把弓箭。 而且如此自己这一身精湛的射术就要因此而绝迹,他的心中也是多有不甘,而眼前的少年四肢纤长目色如炬,自然也是极好的人选。 可是眼前的少年,眉眼突然沉下来,陈近南不解便开口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少年皱着眉头,抬起头看着陈近南:“你是何人为何要传我射术?” “我?”陈近南笑笑,他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何呀?我只不过不想让我这一身精湛射手就此没落,别想趁着这个时间,找一个有缘人罢了。” “那你是找错人了,我并不擅长射术,我只不过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孩子罢了。” 陈近南看着陆钊,这本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孩子,他能够从他的身上看出那些属于英雄的闪光点,这孩子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你为何不擅射术?” “我的师傅说过,我的力气太小了。”少年垂下眼眸,看上去倒有了几分羞涩。 陈近南哈哈大笑,这是他头一遭听说射术竟然有力气有关系。 “笑什么?”陆钊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 陈近南拍了拍陆钊的肩膀:“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谬论”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陈近南喜气洋洋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本以为当少年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会满心欢喜当下磕头拜师,但这少年却满面鄙夷的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质疑。 “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不信我?” “老猎户说过,我的手臂太软,根本不可能拉弓骑射!” 陈近南无奈苦笑,这孩子也真是的,连他这般的神箭手都不相信却只是轻信那不知所云的山间莽夫。 “你这孩子好生无礼,我好心教你功法你却质疑我,不过我倒是也不跟你这个小孩子计较,这样吧,你按照我所说的功法前去练习,三日之后若是没有效果的话,你大可以当我是个骗子。但若是有效果,你可就要磕头拜师,学我陈家射术!” 陆钊的眼神之中写满了不屑,他虽从猎户口中得知这人似乎有些本事,但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打成这幅鬼样子。 不过也罢,毕竟这不是一套什么对身体有害的功法,陆钊出了门之后找了一处空地便操练起来。 这功法非常简单,只有十招数,且每一招的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效果,陆钊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那人可能是个骗子,但想着三日之期没有达到既然已经试了那就试试看好了。 于是这三日,陆钊除了跟随猎户打猎习武之外,其他的时间都在研习这套功法,三日之后他只感觉双臂盈盈充满力量,便索性拿了老猎户屋内的一把旧弓。 这弓大概在半月之前陆钊曾经偷偷拿出来试过,他虽然用尽了全身力气但也只能仅仅拉开一点,那弓只是微微变形,但这一次陆钊只感觉那弓箭的力量再也不沉重了,反而变成了一股霸气与自己身体的力量抗衡。 “铮!” 弓弦震动的响声在耳边弹开,陆钊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难以置信,这功法当真奇妙,这人确实是精通射术。 而此刻陈近南正坐在屋前安静的看着天边的夕阳,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微微愈合,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到巅峰时刻,但愿那少年真的能够领会到那功法的奇妙之处。 顷刻,陈近南便注意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正从密林之中走了出来,再一看那竟然是那个小小少年,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名状的喜悦神色,而他的手中正拿着一把残旧的弓箭。 “怎么样,小子,这功法可妙?” 见陈近南询问自己,陆钊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想起拜师之事便快速上前跪在了地上:“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陈近南静默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他有一种预感他们日后定然会再见,而这孩子也必然会出人头地。 如今,已经成少年,满面英气的陆钊便站在了他的面前,相对当年,这小子身上多了很多属于强者的气息,而自己的身体却已经与昔日大相径庭了。 他看着虎视眈眈的陆钊,似乎是因为想起了昔日的那些往事,心境突然柔和了下来,他抬手让一旁人给陆钊二人松了绑,随即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有本事,但这事儿,你可是想好了?” “自然!” 陆钊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的迟钝,陈近南转头看着陆钊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他连着三声一声高过一声,显然是非常满意陆钊这番:“既然如此,来人摆宴,让我们欢迎新的成员!” 身旁众人应声,纷纷下去准备,只留下陆钊二人与陈近南在原地。 “你就这么留着我们了,不怕养虎为患?” “养虎为患?”陈近南笑笑,他转身走到陆钊跟前停下:“我若是觉得养虎为患,当年我便不会教你那套秘法,你自然也不能达到如今高峰,也自然不会与我再见,一切因果皆是缘分,你对我是缘,我与你亦是缘分,虽说你不想承认,但这一身保命的本事,难道你能赖的掉么?” 陆钊暗自攥紧拳头,看着陈近南愈来愈远的背影他心中的那股怒火才渐渐消散。 楚南寻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定然有过节,见陆钊半晌没说话,他便伸出手轻轻的扯了扯陆钊的衣服:“我说我们要不要跑路?看你们好像不太妙啊?” “不必,我们就在这,哪儿也不去。”陆钊抬起头高傲的看着陈近南消失的背影。 真的如同陈近南所言,这一切都是缘分,缘分让他习得一身武艺,让他身体强健,让他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他。 陆钊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年的那个夜晚,陈近南浑身浴血站在那几个村民的尸体上朝着他露出的诡异一笑。 当时恐惧让这个孩子无法迈开步子,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刀划破那个孩子的脖子,看着陈近南那张近乎癫狂的脸。 “哼,死了,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你们这群俗人,俗人!” 陈近南的刀锋在空中飞舞,浓重的血气蔓延开来,冲的陆钊头皮发痒。 “快走,他疯了!”一只温暖的大手附在了陆钊的眼睛上,他只感觉身体一轻便给那人直接抱了起来朝着远方跑了过去,那是村里的老猎户也是陆钊唯一的师父。 陆钊瑟缩在老猎户怀里,他不知被这么抱着跑了多远,直到老猎户松开他的眼睛,周围已经一片陌生。 “呆在这,不要动!”老猎户嘱托他之后便匆匆离开,陆钊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只是拉了个空。 当时的陆钊害怕极了,他总有一种会失去什么的感觉,他呆在原地等待着,老猎户的身影最终那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但他一侧的手臂已经给切断,鲜血渗了出来,他脸色发白的走到陆钊跟前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就那么倒下了。 想到这里陆钊再次攥紧了拳头,若不是陈近南,老猎户有又怎会失去一条手臂,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陈近南,既然老天那排他们此刻相见,那么就新仇旧恨,一起算的好。 第一百一十四章 郁战看着天边的彩霞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多久,他抬起手轻轻的搭在了自己的胸前,身上那些骇人的伤痕已经痊愈,心中的那股灼热的,仿佛烈焰一般的情感也随着时间被渐渐冲淡了。 “有心事?”一个清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这女子看上去二十来岁,自容俊俏,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属于强者的嚣张气焰。 此人名为戈天鸢,是这万里荒原国度的军师,亦是匈奴第一智者。 “没什么,只是有些忘了在这里到底多久罢了。”郁战看着远处的天空,那张原本稚嫩的脸此刻多了几分成熟之气,这半年他一直都在戈天鸢的军队之中,不仅仅是身体上,他的精神上也有了语言无法形容的成长。 这些成长伴随着无数的噩梦,也伴随着刻骨铭心的痛苦。 “过几日,我们便要往西去了。这玉门,我们怕是要等上一阵子才能回来了。” “嗯。”郁战点了点头:“我明白。” “你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么?”戈天鸢侧目看着那个少年,后者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戈天鸢收回了目光,转身缓缓离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个少年。 半年前,她曾经让阿岚和曹营的奸细想办法杀害江十二将事情嫁祸给陆钊,准备陷害信新任驻将曹天阙于不仁不义之境,曹营军心一乱,到时候纵然他曹天阙有通天一般的本事玉门关也自然会不攻自破。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低估了那小子,她根本没有料到那家伙竟然会越狱南逃到山中做了贼人。 在戈天鸢的印象之中,她以为陆钊这样的人是为了身份和名利绝对不会低头的家伙,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有这样一面。 看来这个少年的身上应该还有更多她值得去挖掘的东西。 逐龙岭,山间小筑外,陆钊与楚南寻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他目光如矩,死盯着面前的这栋木楼,这里正是陈近南的住处,他们二人今日前来除了那件事儿之外还有一件其他的事情要找陈近南算账。 “闪开!”陆钊双目微睁,一把推开了身旁的楚南寻,一根利箭几乎是蹭着楚南寻的鼻尖飞了过去,还不及他们二人反应,又是几根利箭飞射而出,陆钊匆忙闪身避过,从箭袋里面抽出两根弓箭。 只听得破风之音,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几番下来,这面前空地之上已经插满了箭羽,一旁传来络绎不绝的叫好声,而陆钊的心里却像是吃了黄连一般,苦涩不堪。 不行,还是不行,哪怕只有一箭,难道终究只能如此么? “哈哈,陆钊,你今日可是又进步了!”爽朗的笑声从屋内传来,陈近南推开房门看着面前的陆钊微微扬起了嘴角。 这半年来陆钊一直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给老猎户报仇,但碍于君子之道,他不屑采用偷袭暗攻之类的手段,而是对楚南寻下了战书。 每日清晨陆钊会在此处与陈近南比试射术,若是他能有一箭取胜陈近南便自断一臂,但如今一已经半年过去了,陆钊每日都按照准时前来,陈近南也按照约定与他比试。 但如今已经过了半年,陆钊的箭术虽然有所建树但却始终不得陈近南一招半式,甚至有几次还身负重伤险些丧命。 作为朋友的楚南寻见陆钊每日如此烦闷不不止于是也便打算帮忙分担一下,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他们二人,陈近南仍旧从容不迫,他们根本占不到半分的便宜。 “如何?” 陈近南看这陆钊,带着佼佼者特有的自信,陆钊只是白了他一眼便什么都没有说一把拽着楚南寻缓步离开。 两人一路来到了山岗上,这里是他们的秘密基地,陆钊输掉了之后便会来到这个地方,楚南寻并不明白,那陈近南虽然射术精湛但是在其他方面上陆钊是完全有取胜的可能性的,可是为什么? “陆钊,你……”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陆钊朝着楚南寻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而楚南寻却并没有像是往常一般的离开而是来到了陆钊身边坐下。 “我不懂,你的箭术明明那么精湛,而且还年轻,那家伙不过是用最简单的方式,你为什么就是,唉!”楚南寻深吸了一口气索性不再去说话,他虽然没有陆钊那般有着百步穿杨的能力,但是也算得上是精通箭术,他也早就看得出来陆钊毫无杀意。 这样的话别说是半年,就算是十年陆钊也不可能要了陈近南的命。 “陆钊,既然你想要他的命,为什么不想尽办法,却只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 陆钊低着头没有回答陈近南,这半年的光景他也尝试过,但是他始终是无法跨越那条鸿沟,因为老猎户的那句话始终无法对陈近南痛下杀手。 一旁的楚南寻伸了个懒腰,他索性躺了下去不再去管陆钊,然而在他的身体刚刚歪向了一旁的时候,他只看到一队人马从东边走了过来。 这一队人马大概有百余人,他们身材健硕,跨着高头大马,看山去威武雄壮,但在那人群之中分明坐着一个衣袂翩翩的白衣女子。 “陆钊,你看那是不是!”楚南寻赶忙起身推了推陆钊,陆钊此刻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异状,他看向了队伍之中,那白衣女子正是戈天鸢,而她的旁边那个熟悉的少年不正是……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他们?” 楚南寻盯着陆钊,后者却始终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那队人马。 突然他神色一凛,抬手搭箭一气呵成,楚南寻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一根利箭便已经朝着匈奴大军之中飞了过去。 郁战只感觉一股寒意袭来,他嘴角微微上扬,侧身抬手稳稳的抓住了那把飞向戈天鸢的利箭。 “有埋伏!”匈奴众将赶忙拿起手中兵刃警惕起来,郁战却摆了摆手:“不妨,不过是老朋友打个招呼而已。” 他抬起头看着那座大山,将手中的那根利箭生生捏断。 他一直都在等着陆钊,但是很显然他们并不应该在现在相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楚南寻紧张的看着匈奴大军,若是因为陆钊这一箭他们惊动了这数百精兵的话他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不过看着样子对方似乎并不想要贸然进攻。 他将手搭成了凉棚眯着眼睛看着远方,那抓住利箭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虽然身形已经不同于昔日,肤色也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但那人分明是…… “郁战?”楚南寻诧异的说出了那个名字,他转头看向了陆钊,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兀自转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离开了。 “喂,你等等我啊!”楚南寻在身后追赶着陆钊,但他却走得飞快丝毫没有想要等待楚南寻的意思。 也就前后差着几步两人便走散了,楚南寻知道陆钊这是不想要让自己打扰到他,索性也不去追了拐了个弯便朝着住的地方走了过去。 陆钊来到了一片树林,他抬起头看着一棵巨大的古柳,几下便翻身跃了上去刚想要躺下却只感觉一道黑影掠过,但这影子却非常的平静不带有任何的攻击性,陆钊微微抬头只看见了一件粗布长衣的一角便微微侧身安心躺下。 陈近南看着陆钊这幅样子微微摇了摇头。 这家伙虽然知道自己没有攻击的意识,但是却连躲一下都懒得躲开了,难道自己真的就那么没有威慑力么? 他索性坐了下去背靠着陆钊:“你不是要杀我么?怎么现在难道不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么?” 陆钊没有抬头,他微闭双眼只是淡淡的出了一口气:“你要知道,要杀你的人是我,而你不过是被杀掉的那一个,要如何杀,何时杀的决策权利不是在我的手里么?” 陈近南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陆钊这么一弄顿时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他眯着眼睛,似乎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小小少年的影子。 “确实,这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情,不过你也,好自为之,时间不多了,很快这里便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候……” “到时候这天地之间将永无宁日,而你我之间的恩怨也会因此而彻底终结。”陆钊对上了陈近南的目光,后者不由得为为之一振。 他本以为失去了杀意的陆钊也失去了战意,但似乎这少年却与他想的恰好相反。 陈近南满意的扬起了嘴角,他的眉宇之前此刻满是喜悦,他无比庆幸将自己的射术教给了这个少年,他也庆幸身负罪孽的他能够死在这个少年的手中。 “好了,既然已经明白了,你可以走了吧,我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陈近南微微颔首,面对陆钊的逐客令他似乎并不打算离开,相反他却对此饶有兴趣:“怎么了?累了?” 陆钊没有回答他,而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身体在阳光下舒展开来。 陈近南见他没有回答心中也自然是猜到了七八分,陆钊所想的事情多半与那个匈奴小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若是在平日她一定是要多一句嘴的,可很显然现在并不是好机会。 他轻叹了一口气飞身从树上跃下,古柳之上只剩下了陆钊一人。 静谧的空气伴随着沙沙的蝉鸣在他的周围回荡着,此刻这古柳之上的人儿恍若不在这尘世之中,若是时间能够静止,他倒是宁愿停留在这个瞬间。 滴答…… 清凉的雨点落在了陆钊的鼻尖,他眯着眼睛,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老天都不太想要让他在这休息片刻也要赶他离开。 他赶忙起身,跃下古柳,刚落了地,雨点便稀稀拉拉的砸了下来,像是明珠一般晶莹剔透。 等陆钊回到住处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他刚推开门只见屋内已经聚满了人,仔细一看似乎都是四十七贼的人。 “回来了?”赵罗明盯着陆钊,他的神色有些不悦,半年前雪野那一战,这少年人便与陆钊之间便结下了一些恩怨,虽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在他看来却是极其丢人的一件事情。 “回来了。”陆钊脱下外衣随意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仿佛眼前的四十七贼并非江湖高手,而是空气一般。 赵罗明虽然生气,但眼下任务只能陆钊前往他也便不好发作只能将气缓慢压了下去盯着面前的陆钊:“有新的任务了。” 大概在三日之前赵罗明派出的探子得知距离此地数十里有一处匈奴兵营驻扎,根据探子汇报兵营所在之地附近有一处古墓,内有无数珍馐异宝,且那队人马似乎也是要护送某件宝物不清楚情况才暂时安置在那处等待着与大部队汇合。 他们山中现在虽然不愁吃穿用度,但此等机会也实属难得,他们经过协商打算对这处营地进行进攻但是领队将领身材高大,两把弯刀在手,舞的熠熠生辉,此人武艺高超极难对付寻常人等根本无法近身,唯有百步之外一箭取命。 而这也是他们在此地等待陆钊的原因,这山中数人,若是能够取得那人性命的便只有陆钊一人了。 听了对方的描述,陆钊显得不屑一顾,他平静的看向了一旁的赵罗明:“为何说这山中只有我一人,陈先生莫不是也……” “陈先生?”赵罗明无奈苦笑:“他可没有这个本事,你们相识比我们要早上很多,你也知道他本就是一个罪恶滔天之人,若不是因为你,他怎么可能会……“ “三弟,不要多嘴!”一旁的汉子厉声呵斥道,赵罗明还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就一句话,你干不干吧?”那汉子走到陆钊跟前,他叫洛尔查,本是匈奴军中一员猛将,但因奸人陷害九死一生逃入山中与他们一同为了太平之计共谋大业。 陆钊抬头盯着眼前凶神恶煞的汉子露出了无奈的苦笑:“若是我不答应的话,你这架势怕是要直接捏爆我的脑袋吧?你们今日看似是前来讲谈,但实际上不过是想要让陆钊帮你们做这些事情吧。” 赵罗明笑笑:“陆钊,已经半年了,你还是没有搞清楚,从你进入到这山中开始,你便早就已经不是曹营的一员,也并非江湖侠士,不过是一个贼人罢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知道,这自然不用你提醒。”陆钊冷冷道,赵罗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气势已经被陆钊压死根本无法多说其他。 “此事我会参加,但临行前我要下山一趟。” “什么,下山?明日我们便要前行,你下山要做什么?”众人窃窃私语,陆钊也不管他们只是随手拿起了一旁的斗笠推门便走到了大雨之中。 雨越下越大,像是一条幕布将天地连在一起,在天地的交接之处陆钊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缓步前行。 玉门关内,赵家宅院,赵灵韵正煮好了一锅温热的肉汤,浓烈的香气在屋内蔓延开来。 “好香呀!”石邑端着一个饭碗蹲在了赵灵韵的面前,后者朝着她的脑袋上打了一下拿过她手中的碗朝着里头舀了一勺满当当的肉汤。 石邑捧着那个碗神色有些陶醉,她已经好久没有闻到肉味了,今天赵灵韵看在她生辰的份儿上杀了一只鸡,看着满面陶醉的石邑赵灵韵的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眼前的少女虽比自己要小一些,在赵灵韵看来石邑更像是一个小妹妹,不过这个小妹妹毕竟曾经也是大汉的一位公主,但却因为那场大病而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鸡汤好好喝啊。”石邑砸吧着嘴,若是在之前她是根本不屑于这样的鸡汤的,但是现在对她来说这可是难得的美味。 “灵韵姐姐,你怎么了?”石邑抬起头看着面前沉默不言的赵灵韵,后者摇了摇头转身从锅里夹起了一只鸡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石邑的碗里。 “慢点吃。” “嗯。”石邑应了一句转头继续喝着她的鸡汤,她看上去很快乐,赵灵韵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对于她来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大概在半年前,也就是陆钊离开的那段日子里,石邑生了一场大病险些丢了性命,当时朝中派人前来要让石邑尽快和亲,但当时石邑病重根本无法出关,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在民间挑选了一位与石邑年龄面容相仿的少女装扮成公主前去和亲。 石邑也因此失去了公主的身份,变成了赵灵韵的表妹在赵家宅院一同生活。 但是这段日子里,赵灵韵明显感觉到石邑比之前高兴了不少,她们之间也似乎因为石邑的新身份少了很多的隔阂,她们的相处也变得愈发融洽起来。 有时候她们会不约而同的爬到屋顶上,老远看着南面那座高山,那山中有着她们二人心中都惦念的那个人。 不知不觉,陆钊已经离开了半年多了,也不知他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赵灵韵轻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与陆钊初次相遇的场景,那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但如今…… 敲门声传来打断了赵灵韵的思绪,她匆忙起身朝着门外跑了过去,当她打开门的瞬间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眼前站着的那个人比记忆中的要高大些许,那张脸上的稚气也已经褪去,多了一些属于男人的刚毅。 见赵灵韵着急跑出去,石邑也端着碗匆忙出门看看是什么情况,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陆钊时,整个人一怔手中的碗也落在了地上,里面的肉汤飞溅,刚咬了一口的鸡腿儿也落在了地上。 “好久不见,我来看看你们可还安好。”陆钊见她们两个人反应如此剧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心里早就计划好的一些话也随之化成了泡影。 石邑深吸了一口气噘着嘴朝着陆钊走了过去,抬手就在他的胳膊上狠狠的打了一下:“哼,你陪我鸡腿!” 陆钊无奈笑笑,他们三人面面相觑终究还是爽朗的笑出了声来。 顷刻后,饭桌已经支起,一些简单的小菜摆在桌上,三人围在一起说着自己身边发生的一些故事,似乎那半年的光景只不过是泡影而已。 交谈之中陆钊知道了石邑的事情,他显得有些抱歉,但是石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虽说不能如同之前过着锦衣玉食那般的生活但也起码算是能够自由自在的了。 “你怎么这个样子,明明说好了只是暂度危机的,结果却一去不复返,难道那贼人的生活就那么滋润的嘛?”石邑撅起小嘴有些不满的抱怨道,陆钊看着她的样子一是时间也不知要如何是好,只能含糊其辞。 “其实我也是身不由己,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低头吃着饭,石邑虽然不满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说罢,这次你又要去哪儿?”赵灵韵将最后一盘菜放在了桌子上缓缓地做了下来,这么半年来她的厨艺倒是精湛了不少。 陆钊见已经被她戳穿索性也不在隐瞒,而是对她们说道:“我这次要随他们去匈奴营内探访秘宝。可能会有些危险,所以……” “所以你就来看看我们以防日后再也无法相见了?”赵灵韵微微一笑她抬起头看这陆钊眼神之中写满了困惑不解。 陆钊微微低头,他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赵灵韵。 “陆钊,你变了。”赵灵韵将筷子放下安静的看着面前的陆钊:“这不像你了,你这半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陆钊微微侧目,他不知要如何对赵灵韵和石邑说,这半年来他一直无法忘记陈近南对他和老猎户做的事情,但是他却始终无法对陈近南痛下杀手。 赵灵韵轻叹了一口气,她看向一旁的石邑,后者此刻也神情略有凝重的看着眼前的陆钊。 确实这半年眼前的这个少年变了太多太多。 他身上的锋芒似乎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奇怪感觉,他确实是陆钊,但他确实又已经不是陆钊了。 而她们也并不知道陆钊的梦魇,更不知陆钊的心结所在,她们能做的微乎其微。 气氛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他们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言语,谁也不动筷子,就这么尴尬的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灵韵才缓缓开口:“不管如何,我们都希望你能完整的回来。” “我会的!”陆钊抬起头信誓旦旦的看着二人:“我一定会完整的回来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次日清晨,逐龙岭上热闹一片,陆钊坐在一颗古柳跟前看着手中的弓箭,来往人影攒动,但是陆钊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想要理会他们的意思。 陈近南坐在屋内,这次任务他并不知情,但他的总是有一种预感,这次任务不会那么顺利中间定然会出一些波折。 “都已经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 赵罗明点了点头,核对了好了人数之后他朝着陆钊坐着的地方看了招呼了一声,但是陆钊似乎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而是仍旧坐在那若有若无的想着什么事情。 赵罗明有些恼火,他径直走到了陆钊的跟前想要将他拽走,不成想手刚伸出来却看到陈近南从一旁走了出来对他做了个禁止的手势。 赵罗明收住了手站在原地,虽然心有不甘,但毕竟在这里陈近南的身份显然是要比他高上一些的。 “陆钊,此行你有几成把握?” 陆钊摇了摇头:“我不想要提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陈近南看这陆钊这幅样子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他们相遇的时候,这孩子也是一副这样淡然的表情看着他,而那个时候的陆钊与现在的已经截然不同了,除了音容笑貌,他很多都东西都已经变了,他不曾知道这个孩子经历过什么,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没有把握对吧。”陈近南眯起眼睛,一旁的赵罗明已经做好了陆钊会回击的准备,但是陆钊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什么都没有说。 “走吧。”陆钊的口气淡漠,一旁的楚南寻见他这个状态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半年陆钊在这山上变了太多,他那种张狂的几乎要蔓延开来的棱角已经消失不见,甚至他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陌生,让人难以捉摸,变得已经不太像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陆钊了。 楚南寻看着这样的陆钊长长的叹了口气,跟在了对方的身后。 他们这次队伍的人只有二十多人,但都是精兵强将,每一个都是身手不凡,尤其是走在队伍最前的陆钊更是大家议论的焦点。 看着这条路,陆钊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半年前,自己所走的路似乎也是这一条,但是那个时候这个地方是一片雪原,只有苍白没有别的东西,陆钊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竟然有这样美丽的风景。 一直走了三日他们才接近目标点,此刻正是傍晚,一行人伏在一座山头上,此刻夕阳西下,天边一片彩霞,与被晚霞染成金色的草地相互辉映,天地中间似乎连成了一片,看上去非常的恢弘大气。 这样的景色在汉邦是绝对无法看到的。 “如何,这塞外风光!”洛尔查走到了陆钊跟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陆钊应了一声。 “倒是恢弘大气,但……” “但却太空旷了,不太适合埋伏。”一旁的赵罗明接过话茬看着陆钊,后者没有理会他而是安静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处营地。 那处营地便是他们这次要进攻的地方,虽然这里距离有些远看的不是很真切,但还是不难看的出来这处阵营确实颇具规模,但是并没有到正规军的标准。 陆钊微微眯起眼睛,门口的守卫共有四人,分别站在营帐外侧,这四人的身材挺拔肌肉健硕看上去并非等闲之辈,而且这偌大阵营就只是派这四人把手,他们四人肯定有着非凡的本事。 “陆钊兄弟,你怎么看?”赵罗明看向身旁的陆钊,陆钊看了看距离掏出了一根箭搭在了长弓之上。 “你要做……”赵罗明的话音未落,那只箭便已经飞了出去,虽然陆钊没有丝毫的准备,但那箭的气势仍旧灼然,没有丝毫的迟滞,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机朝着一名守卫刺了过去。 众人的心都随着箭的运行轨迹提到了嗓子眼,之间那守卫一甩手,稳稳的抓住了那支飞来的箭。 糟了,被发现了! 赵罗明不由得惊骇,他想要招呼周围的人撤下去,却被陆钊一把按住了。 “你干什么?” “别动,先看看!”陆钊将手缓缓松开,赵罗明不知道陆钊这葫芦里到底是在卖的什么药,索性看看再说。 只见眼前的壮汉竟然一把将那支箭直接折断扔在了一旁,看上去从容而又淡定丝毫没有想要追上来的意思。 赵罗明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场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陆钊叹了口气将长弓收好:“先往后撤撤找个地方修整再说,这东西不是只有我们几个惦记的。” 说罢陆钊便起身缓缓朝着后面走去,众人面面相觑看着赵罗明不知要如何是好,赵罗明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一行人这才跟在陆钊身后退到了山的背侧。 长途劳顿他们一行人其实早就已经疲惫不堪,虽然是短暂休整但也已经有几人睡了过去,陆钊仰躺着看着天色一点点黑下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大概两个时辰,周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陆钊猛地睁开了眼睛,周围的人也都苏醒了过来,安静的盯着黑暗中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些人都个个身手不凡,自然能够在感知到危险的时候最快速度的保持警惕。 陆钊将弓箭握在手中,不管陈罗明的命令一把拽着楚南寻便朝一旁跑了过去。 果真如同陆钊预料的那般,这山中除了他们还藏匿着其他的人,而且这群人对地形非常熟悉,很显然并不是仅仅来过一次,若是他们今天贸然进攻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双方夹击,可能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在陆钊用了那个方法试探,不过按照那守卫的反应来看的话,他们似乎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我们怎么办?”楚南寻看着一旁的陆钊,后者盯着黑夜神情严肃。 “先不要动,观察局势。”陆钊将手按在长弓之上,他的眼睛很亮,只要有一点点光亮,哪怕是这样的黑夜也能够看的清晰,一会儿他看准时机暗中放几支冷箭,说不定能够事半功倍。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几方人马打在一起,交战声划破了寂静的深夜,楚南寻微微侧头,细细一听,这似乎并不仅仅只有双方交战,这山中听着声音起码藏匿了能有四五队人马。 他看向身旁沉着的陆钊不由得咋舌,一路上他们都是一同过来的,并没有发现什么痕迹,但为什么只有陆钊发现了这一点。 面对楚南寻询问的目光陆钊没有丝毫想要回答的意思,他眯着眼睛细细的盯着黑夜中的一举一动,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抬手便射出了一根冷箭,只听见一声闷哼,远处一个弓箭手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你可以啊!”一旁的楚南寻低声欢呼着,陆钊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安安静静的埋伏在那等待着下一次进攻的时机。 紧接着陆钊又是两箭射出,他的速度果断决绝每一下都楚南寻颇为诧异。 当陆钊搭上第五根箭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妙,他一个侧身躲过一枚飞刀,紧接着,他一把扑到了对面的楚南寻,两把飞刀几乎是贴着陆钊的后背钉在了他们身后的树上。 这其中竟然还有高人! 陆钊微微扬起嘴角,这半年他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手段,今日正好是可以好好放松一下自我的机会了! 思衬之间他一把推开楚南寻,只是叮咛了半句便冲到了夜色之中,等到楚南寻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钊的身影已经彻底被黑夜隐匿了。 不知为何,看着那一望无际的黑暗,楚南寻只感觉心中惴惴不安,这是他从没有有过的一种感觉,他觉得陆钊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而此刻陆钊正在漆黑的树林中穿梭着,浓郁的杀气从他的四面八方蔓延过来,他根本无法分清楚危险到底来自何方。 “飒!”一柄飞刀擦过,陆钊测过身去但是脸上还是被划了一道血痕。 对方是个高人! 陆钊不由得警惕起来,他屏气凝神几步跑到一棵树下冷静的观看着周围的场景。 那厮杀的大队伍似乎已经退到了山的另外一侧渐渐的没有了动静,此刻似乎已经成为了陆钊跟那人的战场。 夏日的夜闷热异常,周围一丝风都没有,这对于陆钊来说是一件好事儿,但是对于对方来说更是一件好事儿。 他们在黑暗之中僵持着,谁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陆钊微微探出身子,尝试着朝着黑暗中射出一箭。 这一箭如同之前一般,如雷,迅疾! 只听得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给他射了下来,但是陆钊并不敢放松,如果这是对方的障眼法的话那就彻底完了。 等了好一会儿陆钊才再次探头射了一箭,这一次箭飞出的十分顺畅,陆钊没有听到的任何的声音。 难道是,走了? 陆钊将信将疑的走了出来,他警惕的看向了周围发现并没任何的痕迹, 他半信半疑的朝着方才听到相声的 方向走了过去,只见在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上还插着一根箭。 是他么? 陆钊眯着眼睛,等他走到那人近前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妙。 眼前的人身体瘦小单薄,手臂纤细,绝对不是长期练习投掷的人该有的一个状态,但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陆钊来不及反应赶忙将手中的弓箭朝着脖颈处一档,只听得“铮!”的一声,一把刀子割断了弓弦,陆钊一个矮身将弓箭做兵刃反手便朝着身后打了过去。 然而那人早就有防备,陆钊刚一出手他便闪身躲开,接着两把飞刀脱手而出,陆钊虽然在极力躲避但却始终是无法完全避开,一晃神之间竟然给两根飞刀直接射中。 他只感觉胸口一凉,接着只感觉身体一阵酥麻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 “你用毒?”陆钊瞪着来人,那人穿着一身匈奴人的衣服,朝着陆钊微微扬起了嘴角。 “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陆钊会有什么手段,看来也不过如此!” 陆钊眉头轻挑:“你认识我?” 那人闷哼一声,看上去颇为不屑:“哼,我匈奴大境,谁人不知有一汉人陆钊?传闻此人有百步穿杨之能,如今……” 他打量着已经负伤的陆钊:“如今只能落得个枉死的下场,可惜,可惜啊!” 他盯着陆钊连连叹气,方才那几柄飞刀之上涂满了他秘制的毒素,这种毒素虽然不能要了陆钊的性命,但也可以让他暂时四肢麻痹不能动弹,失去反抗的能力。 陆钊想要挪动身体但是已经能够感受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四肢似乎有几千只蚂蚁在啃噬一般,十分痛苦。 那人嘿嘿的笑着走到了陆钊跟前:“你这小子,还真是傲气的很,算你今天行了好运遇到了我还能留你个全尸,若是遇到了旁人的话怕是直接砍了你的头去邀功了!” 说话间,那人像是变戏法一般的从怀里摸出了个麻袋套在了陆钊的身上。 他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仁慈或者是好心,而是通缉令上明确的 ,活着的价格要比死的高出整整三倍。 他们这些人虽然跟着军营做事儿,干的是把脑袋挂在腰上的勾当,但若是有这样一个好机会能够高枕无忧何乐而又不为呢? 陆钊被牢牢的束缚住,他想要挣扎却没有丝毫的力量,那种毒素的效果非常迅速,他的喉咙现在甚至也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了。 怎么办? 陆钊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他虽然料到自己可能会被发现,但是却并没有料到自己会成为被猎杀的目标。 “嘿,你干什么去了,那是什么?”远处一个中年男人见他扛着一个大麻袋缓缓走来不解的询问道,他也不防备诶直接将装着陆钊的麻袋朝着地上一扔,陆钊的头磕在了一块石头上险些晕了过去。 “没什么,刚刚陷阱套的野猪而已!”那人拍了拍手若无其事的坐在了同伴跟前,在他们的交谈之中陆钊大概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切都是梦 那声音大概持续了一会儿,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陆钊看着来人顿时松了口气。 赵罗明站在树丛边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这些士兵,他们都穿着曹营的军服看上去都有些本事。 “你是什么人?”一个士兵用枪指着赵罗明,后者神色一凛箭步上前,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赵罗明已经到了那名士兵的跟前,一手成拳朝着对方的下巴就招呼了过去。 他这一拳看上去劲力十足,而且二人之间的距离根本无法闪避,眼看着那士兵就要给击中了,突然一个人影闪过直接将那枚拳头拦了下来。 “赵兄,切莫动手!”陆钊的手轻轻的碰在了那名士兵的下巴上,那股说灼热的杀气一撤下去那名士兵便瘫软在了地上无法动弹了。 “陆钊,你这是想要背叛我们么?你难道忘了出门前老大是如何说的,这半年来老大又是如何对你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赵罗明盯着陆钊,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多想将压抑在自己心头的那些话都给说出来。 陆钊面对他这样的指责却丝毫不生气,他平静的看了曹天阙一眼随即便回头对赵罗明说道:“不过是故交罢了,只是顺便被他给救了性命,其他人呢?” 赵罗明看看陆钊又看了看其他人,虽然眼神之中还是不太相信,但是他现在只有一人,陆钊也似乎想要跟他一起走,于是便回答道:“他们在后面等着呢,方才那箭雨我们损失了几个兄弟,可能要回去了。” 陆钊点点头:“如此,帮我把楚南寻扶起来,我跟你走。” 说话间陆钊已经送开了紧紧攥着赵罗明的手,转身走到了楚南寻身边将他扶起来扛在肩上,虽然半年他的身体 成长了不少但相对本就高大健壮的楚南寻来说还是显得单薄更多。 曹天阙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三日后陆钊等人回到了逐龙岭,楚南寻被那种毒素的影响似乎很严重,直到他们彻底回到这边他也没完全恢复体力。 此刻他们一行人正跪伏在的地上等待着陈近南的指责。 但是他们这么跪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陈近南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安静的看着他们就好像是根本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一般。 见他半晌没有说话,陆钊叹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赵罗明赶忙伸出手想要将他拉回来但是却已经太迟了,眼看着陆钊已经要走出大门了,身后的陈近南大喝一声:“站住!” 他这一声震慑感十足,赵罗明甚至感觉身下的地面都在颤抖一般,他抬起头看到陈近南此刻满面愤怒,他心想陆钊这下可能要被惩罚了心中不知怎么的竟然还有一些小得意。 在这一声的震慑下陆钊停下了脚步但等声音散去仍旧迈开步子自顾自的想要离开,见他并不想要理会自己,陈近南干脆直接站起身来三两步走到陆钊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陆钊这只手臂受了伤,此刻被这么一抓只感觉疼痛无比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身体,陈近南俨然早就已经发现了陆钊的异状,他一把扯开了陆钊的衣服,只见陆钊的左肩已经红肿发青。 “你不想要这只手臂了么?”陈近南近乎咆哮的对陆钊吼道,他从陆钊进门就发现了他的异样,这种东西的效果作为曾经的经历者来说他比谁都要知道。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 “放心不是什么大伤,既然无事,那陆钊便回去休息了。”说着陆钊挣开陈近南的手离开了,陈近南还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也罢,这孩子终究会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 他思衬片刻将赵罗明招呼道面前俯身轻声吩咐道:“传我的命令,这几日将陆钊缩在房门内闭门思过,除了每日的三餐供应,其他时间不得靠近的他的房间半步。” “是!”赵罗明低声应道,虽然不知道陈近南此举何为,但很显然陆钊因为某些事情惹得陈近南不满被禁足,如今他自然可以如同之前那般在四十七贼之再立威望。 回到了屋内的陆钊赶忙将房门锁上,他靠在门边剧烈的喘息着,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浸了出来,原本一张神采飞扬的脸此刻已经苍白如纸,他剧烈的喘息着压抑着内心那种狂躁感,整个人几乎都快要被撑爆。 那日的箭雨之中定有蹊跷,而且这件事儿刚刚陈近南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否则他不会那么紧张的看着自己。 陆钊闭上双眼,双手攥紧了拳头,此刻他的心里有一种近乎于癫狂的杀意像是潮水一般的喷涌而出几乎要将他吞没,他用残存的意识极力的抵抗着那股灼烈的力量,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近乎于脱力一般的跌在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睡梦中陆钊再次回到了那个小小山村,这里平静而又安宁,虽然外面一直都在打仗,但是这里却一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安静而又祥和。 陆钊虽然无父无母但有着将自己当做亲人看待的师父,也有自己的玩伴更有自己热爱的土地。 他所想的并不多,只是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罢了。 但是眼前的美好却骤然碎裂,原本宁静的村落被大火吞没,孩童的哭声,咒骂声,惨叫声,这村子似乎在那一夜从美好的桃源变成了地狱一般,无数狰狞的脸在陆钊面前回荡着。 那个昔日里熟悉的师父也木讷的望着他,那样死气沉沉的眼神让陆钊他是否真的活过。 “你,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我们家破人亡!” 凄厉的咒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陆钊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傍晚,他救下了一个绣衣使者,他害了整个村子。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陆钊嘶喊着,他的双手用力挥动着想要将那些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打开,突然他只感觉手背一疼,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熟悉的房间,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地上,汗水已经浸润了他的衣衫。 原来这一切都是梦?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奇怪的变化 此刻陆钊的身体已经绵若无力,他想要起身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他干脆直接就那么坐在地上,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刚刚的梦境让陆钊不由自主的思索起来,如果他没有救下江十二,如果他没有杀掉那几个匈奴人,那么现在的他应该是如何,又该是如何? 那只手臂已经因为毒素无法抬起来,他不禁沉思,自己还会变成这样么? 正当陆钊陷入沉思之际,身后的门动了动,但对方似乎发现了这扇门根本打不开,便索性来到了床边,只听见一声闷哼,一个人影闪身而如,陆钊看着来人微微扬起了嘴角。 “是你啊!”他的语气因为失去力量而变得绵软无力,他看着眼前的陈近南,想再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陈近南长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言只是自顾自的走到陆钊身边安静的看着他,就好像是陆钊的身上有着什么其他的东西一般。 过了好半晌陆钊的力气才渐渐恢复了,他知道陈近南找他肯定有事儿,但是却憋着不说为的不过只是让自己开口。 “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吧。”陆钊缓慢起身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陈近南也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二人相对而坐,看着彼此,心中都各自有着格各自的事情。 “你变了。”陈近南盯着陆钊的脸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陆钊也不忙着辩驳,只是笑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茶水苦涩,下肚之后却又带着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这是酒水并不具有的一种奇妙的魔力,陈近南叹了口气,他抬手端起茶壶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将陆钊面前的茶杯再次满上。 “知道你们离去的这些日子我在想什么?” 陆钊没有回答他而是淡漠的摇了摇头。 陈近南叹了口气,似乎陆钊并没有想要回答他的意思,于是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里,像是讲故事一般的将心事说了出来。 “我想的是当年我遇见你的时候,你那时候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看上去还是个不更事的孩子,但是你却似乎又懂得那么多,当时我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于是便将那一身本事传给了你,后来我也听过一些关于你的事迹也颇为喜悦,毕竟你已经按照我所想的那个方向成长起来了。” 陈近南再次看向陆钊,他仍旧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而是仍旧保持着那副样子自顾自的喝茶。 “我当时十分欣喜,想要再见见你,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主动出现在了我的身边,而且正如同我所听说的那版强大,勇敢,有谋略,但是我觉得我犯了个错误,我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你的面前。” 听到此处陆钊暗自低下了头,他将头埋得很深,陈近南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似乎应该是仇恨吧。 “你的仇恨比我想的要更加沉重,既然你无法放下,那就开始吧。”说话间陈近南像是变戏法一般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短剑拍在了桌上。 陆钊二话没说,直接将剑一把拿了过来,抽出顶在了陈近南的喉咙前。 他的动作流畅一气呵成,这是他长期进行训练所具备的素质,但是他的双手颤抖,显然此刻牵扯他的并不是仇恨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不是恨我么?那就杀了我。”陈近南闭上了眼睛朝前微微挪动了一下,尖锐的剑锋刺破了他的皮肤,殷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流淌了下来,陆钊大叫一声他一把送开了手里的短剑蹲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 他早就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神采,此刻的陆钊更像是受惊的野兽,敏感而又自卑。 陈近南看着他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并不是时候但是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这次匈奴大军放出假消息引诱多方势力派出小队,其目的已经显而易见。 一来跟众人展示自己的实力和新手段,另一方面是想要知道除了大汉的主力军之外到底还有多少势力能与他们匹敌。 这是一招险棋,但是同时以也很高明的,那不过百人的小队若是损失了对于匈奴大军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那百人乃是精病中的精兵,若是真的与多方势力缠斗究竟鹿死谁手也并非确数。 他们如此做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们已经不想要再等了,按照陈近南对他们的了解,不出半月这玉门关定然是满城浩劫,而陆钊并不能待在他们这里。 这孩子的骨子里就根本没有他们为贼的决心,他要做的绝非这山上莽匪,而是战前策马的豪杰。 但眼下,他不但因为仇恨而丢了心智,有因为那毒药丧失了理智,这对于陈近南来说是十分痛心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陆钊并不仅仅是他的属下,也是他的一缕希望。 他这一辈子本应走得轰轰烈里但是却因为自己的一些错误的决定和意识逞能落得了今日的这般田地,他不后悔他没有这个资格后悔,但是陆钊不同,他的身上带着完全与自己相反的那种东西。 “你,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么?”陈近南迟滞了半晌才说出这句话,而本来已经毫无战意的陆钊在听了这句话之后竟然抬起了头,带着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陈近南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可能会起作用,但是并不知道会这么有效果,见陆钊已经恢复了些许,他叹了口气讲述起来了那一夜的经过。 那一日陈近南带着小队与匈奴百人大军正面相抗,陈近南所带的部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毕竟匈奴军中人多势众,他们一番血战最终只剩下了重伤的陈近南一人被老猎户救下。 而当陈近南苏醒的之后的几天,陈近南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似乎有些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这种不一样并不是指什么其他的东西,而是他切实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产生了某些奇怪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