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公子之刺蓼》 分卷阅读1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1 书名: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文案 他说鸿雁在云,鱼在水。他说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他只当他纨绔,于是他对他一直以来的死缠烂打,竟不如一次英雌劫色来的奏效……当九世的孤守,无处安葬,他是否可以得以安葬? 内容标签:科幻 怅然若失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玉楼,李承璘,慕容九 ┃ 配角:江寒,南玉 ┃ 其它: ☆、第一章 英雌劫色 李承璘的手被反捆着,脚也困的结实,被扔在柴房像放一捆干柴一样的放在墙边,心中淤愤又不知对方到底要劫财还是劫色,心里思量本太子这一身华贵的气质就是没人知是真龙也会识货晓得是个值钱货,该是劫财。转念又想不对,本太子长得一副倜傥风流,该是劫色。大约是劫财又劫色。既然是财色双劫的大买卖,这债主怎么就把人给搁这柴房破地儿?嗯,应该是手下兄弟不会做事。 厨房的老叔撩着水,石上来回磨着菜刀,看着是要做顿极丰盛的,半天回了两遍头看过来,又转过去继续忙着看火切宰,自语的慈笑一声:“嚯,这面白小生长得真是了得喽。” 李承璘有些得意的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还在昏迷的江玉楼,当然是长得好! 两兄弟一步排闼进来,喜道:“老锅叔,老大让咱们来请二当家的过去喽!” 老叔又啧啧笑一声:“呦,这还没过门儿就先当上副寨主啦!了得了得……” 火红绸布,结彩灯笼,寨中大堂里喜字连对儿,江玉楼松了绑被请坐在上席间,总是苍白的脸色此时也被这满堂红映出些血色,看着更入眼。仍被捆着手的李承璘与大当家南玉坐在正座上,郎才女貌正登对儿。 “恭喜大当家!”众兄弟举杯道喜。 南玉莞尔,同举杯:“各位兄弟拜见二当家的。” 众兄弟又呵呵对李承璘举杯喜道:“兄弟们恭贺二当家的!祝大当家与二当家白头偕老!” 李承璘看这阵势,扯了扯嘴角,斜脸问身边的南玉:“这位姑娘……我们很熟么?” 南玉笑笑:“一回生,二回熟,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当然熟了。” “但还没熟到直接拜堂的地步吧?” 南玉贴近他,又是莞尔一笑:“公子别忘了,那晚姑娘我可对上了公子的诗,想耍赖?” “……诗?”李承璘悚然想起来,原来是她! “看公子这表情……想起来了?”南玉看他一眼,笑了笑,直接一抬手搭在他肩上。李承璘向侧一闪,亦笑道:“姑娘可知我名讳?连名字都不知,便只一直“公子”的称呼着,姑娘你连对方姓甚名谁,府宅何处,是否婚娶皆不知晓便草率与之成亲么?” “这是本姑娘的事,就是看上了怎么了?你不愿意?”南玉还是笑,转脸瞧向席间面无表情看着这边的江玉楼道,狡黠一眼问李承璘:“公子,那位是你好兄弟吧?” 南玉这话刚一问出,众兄弟齐齐起身皆指对向江玉楼盯着,李承璘一见这般,忙道:“喂?你们要干什么?” 南玉便将胳膊懒懒的搭在他肩上:“唉~我说公子,你这俊俏模样怎能让姑娘我消忘呢?本姑娘不喜欢废话扭捏,本姑娘就是看上你了,今日这喜堂喜酒喜宴都给你设置好了,我这些兄弟天天都在出生入死,也没几次喝喜酒的机会,你今天要是驳了我的好意没关系,扫了兄弟们的酒兴可就不好收场了,保不齐兄弟们就要拿你那白面俊秀的好兄弟开罪喽!” “姑娘,本公子的身手很是了不得的。”李承璘笑道:“你当真要强绑了我成亲?” “了不得?有多了不得……”南玉笑着就又抬另一只手摸了他的脸,恋恋不舍的看他不放。李承璘忙转脸问江玉楼:“我说江公子,我此刻被别人如此占便宜,你不该稍微醋一下吗?” 江玉楼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清冷冷的一斜眼,将脸不耐烦的侧向一边。李承璘心中黯然,南玉道:“公子,想的如何?” 桑怀站起来,也不犹豫,直接将刀就架在纹丝不动坐在席间的江玉楼颈上:“大当家,何必与他啰嗦?” 李承璘原本只是小开玩笑一番,此刻见刀搁在江玉楼脖子上,谁知道这些蟊贼手上几分轻重?立刻脸色一沉:“你们敢动他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文章申请过删文,给大家带来不便,敬请谅解。-_-||为此决定一次性多传几章。各位亲~请继续支持呦!(本文文为一个系列,有意者请收藏偶的专栏继续关注更新呦!)当然啦,收藏本文就大大大大的开心啦?亲们的支持,是偶最大的动力! ☆、第二章 柳荫白衣 我无聊的左手撑颌,右手捏着根毛尾草逗着这只从来不搭理任何人都高冷小黑猫,逗得我几乎打盹儿,我弃草从笔,还是正经的,赶快抄完《孝经》一百遍外附《汉书》两百遍再说…… 抄完第六遍,九爷我困意尚好,自思量困顿无力则无法运笔抄写,神思混沌更无法领悟贤人圣古之精髓,决意睡去。 正想趴在案上小歇一会儿,留财就“啪”的把门推开:“少爷,老爷说夫人让我来问你,思过的如何了?” 我心虚一惊猛地从案上弹起,惊得九爷我一脸墨汁,“小饕餮”幽幽看我一眼,站起绒绒的球身离我远远,搬到对面座上继续打盹儿。 留财看了我一脸文墨:“哎呀少爷您又把墨糊脸上了,您是一直喜欢把脸埋在砚台里睡么?” 我揉揉发涩的眼:“滚。” “老爷说该到用午饭的时间了。”留财特意笑道:“老爷让我来看看少爷抄了多少遍了?没抄完不让少爷吃饭。” “没人性,给谁一上午能抄完三百遍?”九爷我将腿朝案上一搁,两臂一横:“不抄了。” 我用手挠挠小饕餮软软的下巴:“爷带你去逛窑子去。” “啊?不行!”留财吓道:“不行!不行!老爷和夫人命令我一直看着你……” “看着我作甚?看着我被活活饿死么?”我一手捞起小饕餮,它冷冷看我一眼,我继续道:“二位老人家罚九爷我抄不满三百遍就不吃饭,我肯定不会抄完三百遍,但九爷我肯定得吃饭。” “可是去哪儿吃不好,非得去那……” “懂香春的饭就是好,要不要一起去,你家少爷我不会告诉二位老人家的。” 留财将脑袋左右晃的厉害:“不去不去……” 我笑起来:“又没让你去做什么,怕成这样。你以为只要是去懂香春的就是非得鸳鸯戏姑娘呀?” 作为京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2 城第一钱庄慕容家的唯一继承人,我却要整日学那些酸文涩墨……不是九爷我偏颇,是九爷我学不来还被从□□着的滋味儿让九爷我偏颇。 话说我慕容家世代为商有何不好?只因太太太太爷爷觉得商不如仕,便非要家族里出状元,花钱买一个岂不挺好?非要实打实的来一个,故而后来便要有投梁刺股左手捧《诗经》还得右手翻账拨算的慕容家子孙。 所谓鱼和熊掌岂可兼得?故而慕容家一直在科考,一直未中,尚得坚持…… 不是九爷我不听二老教训,实在是九爷我命苦,需要比任何一代慕容家子孙都多一重的宽容深爱。 我此生太背阴,深觉得九爷我伟岸的身影可以为世间所有的阴魂遮挡一片阳光。直接来说,我招鬼。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如果我再是个女人会更好。 反正九爷我八字已经阴透了,所以只能在名字上取点儿阳刚,比如取个老阳九数,于是我堂堂慕容“书香世家”的二位高堂为我“斟酌”了个大名:慕容九,不幸乳名:小九。 我只来得及感谢当初爹娘没直接给取了慕容小九或者慕容九九之类的大名儿。良心言,这名字委实是阳刚不到哪儿去。 为了后天的男人气,故而常自称九爷,无奈常是应声寥寥,不响应便罢,各位却总以“亲切”之名寻机唤爷我小九,每每恼的九爷我早不愿与他们亲切。 后来我转而他法以示男人的威严苦学武艺,没想到九爷我实乃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习武废柴,最后只得再转而常去懂香春以抚慰挫败的心灵,爷们嘛,就得常去那里。 九爷我趁二老不知,拉着留财,抱着饕餮就从慕容府的后门遛逃,去寻那元笙,宋离岸和乔丞之,一起去逛懂香春,甚好。 走上扶风桥时人倒是不少,今日天色虽好却也不知是个什么日子,街上人如往常,一时过桥客倒是急的攘攘,桥对面有热闹? 留财不情愿的跟在我身后,我抱着饕餮一面走着,一面将脖子伸的比桥还长,勾望前方。 小饕餮无动于衷的在爷臂弯打盹儿不理世事,想想爷养了这小畜生许些年头,却越养越不像是爷“亲生”的,小畜生到哪儿都不爱叫唤,不抓耗子也不蹦腾,整日一副懒松松的样子抬着半截眼皮儿看人,对我这“亲爹”从来只睁眼看过,没正眼看过,清高的很。九爷我在心里训了这小畜生一顿,都说黑猫邪气,就像是被它给听到了,一扑棱就挣开我怀臂,哗啦就跳河里去了,黑乎乎的个小绒球呼啦间就沫了。 “留财!”我一把拉过留财:“小黑投河了,快下去捞它!” “少爷……我不会水。” 我看那小东西下去了连个泡儿都没冒,就要脱了外袍纵身向高桥下的水里跳,也不晓是哪个见爷家财多就惦记恨下杀手的从后面搡了我一把,爷这厢还没脱全呢,就直接从一丈多高的桥上给掀下去了,毫无防备直接脸拍水面,其实这就跟脸拍地面没多大差别,爷虽会些水性,也免不得被拍的百感暂歇,一口清凉冰澈的河水就拥进半肚子,呛得爷头眼发昏脚底抽筋,直后悔为何要下来…… 待我睁了几番眼皮看见头顶的立柳垂枝晃晃,阳光刺眼。爬起来看见眼前不远的那人时,呆了一呆。那人一身欣长的白衣立在柳荫下,长得甚好。 他低头摸着怀中的小黑球,抬头来看我一眼,清清冷冷,倒挺配他那怀里的清高小黑。我看了看他怀里的小畜生,再看看自己一身水透半干故而被扔在爆阳底下直接晒干的情况,初步估计是这位俊俏的公子救了九爷。 我就坐在阳光里先晒着衣服,对在荫蔽下那白衣笑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在下慕容九!兄台你要是以后缺钱可以直接去我慕容府处找我。” 那人只是不说话,慢慢抬眼再看过我一下,就弯腰将怀中的小饕餮放在地上,那小畜生经历一番生死倒是觉悟了,第一次乖乖主动的朝九爷我过来,见那绒球扑棱扑棱跑来窜到我脚边打转儿讨好,爷我瞬时心中激动欣喜无以言表,噌就起身对那人又道:“九爷我看你这一身文瘦的模样儿……若是以后需要什么药材补品之类的也尽管来取,爷府上的灵芝人参多了去了。” 那人只是看着我,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一直不说,就是眼底眉梢依旧文风不动,我一手捞过已经爬上膝盖的饕餮,笑道:“你长得甚好。” 那人眉心一皱,似是有些不悦,我干干笑两声,继续问:“还没请问你的名字?” “萍水相逢,一个失路之人罢了。”他的声音与其容颜一般清寒。好听。 怀里的小畜生窜了我一下,我低头将它捞好,再抬头,柳荫下已无人。 一阵恍然若失,我虎着脸就吓怀里的小畜生:“打今儿起你得给老子安生点儿,否则直接丢你进水淹了!” 一灯挑尽,我头摇百遍也没背完半部《庄子》。 “抟扶摇直上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我倚在椅背上,忽生感慨:“尘埃……野马,大抵只是生命存在的形式吧!” 小黑在灯光照不到的暗里一双绿光光的眼睛盯过来,我笑道:“你个小混账,监督爷呢?爷还就不背了!”我冲它勾勾手指,笑道:“小黑黑,过来给爷笑一个。” 小黑果就乐呵呵跑过来,娇娇就“喵~”了一声,不得不说爷这主子当的真是命苦,还是头一次听这小畜生叫唤,就跟终于等到亲儿会叫自己一声亲爹一样,心中顿时又激动欣喜无以言表,这小饕餮近日来真是越发讨爷喜欢。 留财端茶进来,笑呵呵道:“少爷辛苦啦,喝茶。” 我摸着小黑没空看他:“大晚上的喝什么茶呀?喝了还怎么睡觉?” 留财将茶奉到我面前,吹了吹后道:“老爷说将夜了,怕少爷犯困,也让我来在一旁奉茶陪着。” 我冷哼一声:“睡觉吃饭本一家,打盹儿这种事正如撑后打嗝儿,止也止不住的。” 爷起身开门,将留财提出去,关门,上闩。“爷就是要睡,谁管?爷是独苗经不起折腾,万一折了,慕容家连个继位的都没有,还状元?” 我不理留财在外叫唤,搂着小黑放床上,头刚枕上床头,小黑就噌的跳下床。 “嘿,小混账你是要……”我话没说完,就见一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外室的茶座前,是前些天救我那白衣,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那里,静静的就像是不存在,吓爷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百年孤寂 灯光下,我看他,脸色亦如白天时的苍白。 细想一番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3 ,这闩门时未见人,此时他是如何出现的?那日他从水中救我与小黑,为何我见他时衣发未湿,且一直站在树影里?莫非……水鬼? 他似乎知我心言,应时缓缓的转过头来悠悠看我这边,眼神淡淡,语气淡淡:“江玉楼。公子上次问在下的。” 我反应了一下,连忙道:“奥……我叫慕容九,上次……介绍过的。” 他见我这反应,又道:“在下,见过九公子。贸然登门,惊了九公子,还望公子莫怪。” “是惊到本公子了。”我整了整心情,心道自己又不是没见过鬼,从小到大多少没见过,慌得多没面子,便道:“请问,那个……江公子你……可是……” 江玉楼看着我,也不语,只是等我问个完整。我继续道:“你……可是……那个……沙上有印,风中有音,镜中无影?” “鬼么?” “呵呵呵……”我还是不忍相信道:“看你这样子,不是吧?否则未免太可惜……” “让九公子失望了。”江玉楼怀里抱着小黑起身走近来:“在下是鬼。” 九爷我一噎,知他是鬼时,心中顿生的竟不是以往面对鬼魂时的恐惧,而是莫名的惋惜,悄悄低眼瞥一眼他地上无影,这么好看的人,无奈已经死了。 这样的人,是如何死的,流离人间不去? 烛光下,江玉楼又近一步,一身白衣怀中一团绒黑,十分的诡异,他眼神里却只有清寒:“在下救过公子一命,公子是否也该救在下一命?” “……救你一命?”我后退两步,离他远些:“你不是已经……” 他见我的反应,便自觉的也退了几步,只在外室站坐着,重又垂眼抚摸怀里的小黑:“在下是孤鬼,流离人间寻不出归路两百九十七年。” “三百年了?”我惊道。 他将小黑放回地上,起身慢慢走向窗前看着月色,不语。 一个孤魂在世间流离三百年不得离去转生。 我看着江玉楼站在窗前,清泠泠的月光照进地上,他望着窗外那三百年间白天阳光下不可触及的一切,茕茕独立,失路之人。 “为何要我帮你?”我问他。 “只有你看到我。江公子是阴命,可见魂鬼。” “我知道我可以看见鬼,能有幸帮到你,倍感荣幸……但是我没有替死者超生的本事。你是要我为你请道士做法设台好寻轮回之路?” 他只是低眉叹笑一息:“道士救不了我,我已死去三百年。” 我更是不懂,啧嘴想了一番:“那你为什么死去三百年才愿去投胎?” “呵……”江玉楼有些自嘲,他道:“岂是我不愿去投生?” 我就更不懂了:“那你是怎么回事?尘缘未了?” “尘缘未了……”他眸光暗了一暗,声音发低:“也许吧。” 我见好像是这一问掀起了他的伤心,大抵是些生前旧事。便咳了两声又问他:“那你要我如何帮你?” “找到我的尸骨,安葬。”江玉楼转过身来,又坐下,小黑依旧绕在他脚边欢实的溜溜打转儿,“魂魄不能往生的原因只有被下咒,抑或是未被入土安葬。我不知自己的尸骨在何处,应该是未被安葬吧。” 他的这话说的极淡,却令听的人倍觉凄凉。他死后孤凉着实令人怜感,九爷我自然尽力帮他寻骨安葬,只是要寻线索去找,且我也好奇,挺想知道这江公子的那段生前。便问:“关于你尸骨所在之处……你有多少线索?” “我死后有三日三夜看不见周遭事物,只是魂体浮于世间□□,看不到我的尸首被人放在了何处?我曾试图寻找它的位置,只是偶尔成功感受到过,但这种感觉只在我死后的前七天里存在。我听见淙淙溪流,鸟鸣环涧,闻到刺蓼和桃花的味道,我想,我该是被放在了一个静美的地方。”说到那静美的地方时,他竟眼里浮起笑意。 我笑道:“不如你与我说说你的生前,也许还可从中找出些线索来。” 他只是淡淡看我一眼,眼神清清冷冷,那感觉的确是流离世间太久故而生无可恋的孤鬼,像他这样的鬼,估计生前也是个清高孤冷的公子哥儿,多数不喜欢被别人问及相关事迹,他没像戏文里唱的那样,先苦情的诉说一段生前如何惨死,死后如何凄苦,故而求爷务必援一把,愿来世为奴为仆……说明他的确没有说那生前百般的打算。不过爷好奇,就是想知道。 “江兄可否与我说一说?否则九爷我该如何替你找尸骨呢?”我笑道。 他又冷冷看我一眼,语气依旧是极淡:“萍水相逢,无何可说。九公子只要替在下寻找便好。” “人鬼殊途,这都能萍水相逢?缘分可见呐,你不打算说说你的事儿,我又如何找?你的线索寥寥啊!” 他只是自顾的摸了摸脚边的小黑:“你可常抱这黑猫安睡?” “家中老父管的紧,只让抱着媳妇儿睡,哪让抱个毛畜生睡?” “用这只黑猫去找我的尸骨,这只黑猫可以看见我的魂魄,只要让它再吸取你的阴气,也许它就可以再看到我的尸骨在何处?” 我抽了抽嘴,担心道:“怎么吸?” “让它每日咬你一口,且你得抱着它连着睡九晚,方可染上你的阴气。” “啊?” “如果你不愿意也无妨。” 我笑道:“倒也不是。”半天又忍不住问:“既然你早知有这方法可以帮你寻得尸骨超生,那为何要等三百年?不如与我说说你留恋人间的缘由,好歹你我“萍水相逢”,且有一命之交,你也就当是报答我啦!” 他清悠悠的看我,血色淡淡的薄唇却是勾人的好看,齿间似有一息轻笑:“是九公子在报答在下。” 我盯着他那唇盯了半天,楞楞的收回眼,干干笑了笑:“啊……对!是江公子先救的九爷我。” 他远远的看着我,也不再言。小黑窝在他膝上眯睡起来,我笑着步入外间去抱小黑,借机坐在他身边,还是那一问:“九爷我不喜欢心里结着不明了,不如江公子就与在下一吐为快,三百年无人诉说亦无人倾听,要是我,早就憋死了。”我适时的感慨一句:“玉楼……三百年,可孤寂否?” 他果然似有些触动,竟抬过眼来有些悲伤的看着我,似准备要说,却终究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亲决定还可以,请评论收藏哦? ☆、第四章 立志为断袖 他似有些触动,我见有效,又怕他过了这劲儿就不会再说,紧着就朝他边上挪了挪,故作开玩笑的跟上一句:“你若不说,我可就不帮喽,九爷我这人其实也挺忘恩负义的。”说完这话爷就后悔了,很明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4 显这清高的人不会喜欢受人威胁,他听我这话就转头来看我:“九公子不愿帮忙?” “呃……不是,不是。”我笑道,几乎是陪笑道:“刚才是开玩笑,江公子可别气了才好?”话说爷什么时候怕过谁,此时怎就怕了这一脸弱不禁风的人?大约他是鬼的缘故。爷怕他一秒变狰狞把爷给吞了? 江玉楼见我这样,倒也未气,却也不知在想什么,起身又走到窗前看着幽幽夜色,想他生前定是很爱站在窗前发呆,一身白影,一身孤独,他像是一个早已习惯孤独的人。 “我留在世间是为了一个人。我死前有一事想问他。”他道:“只是如今却不想再去问什么,生若尘埃,死如浮烟,黄泉碧落间,谁又能记住谁?总是要忘记,不问也罢。” 江玉楼与我说起他,李承璘。我听他说时,觉得这名字熟悉的很,事后才想起来,李承璘是我朝第十四位国君,已崩世西游近三百年。 话说这李承璘贵为太子,当与那时的江玉楼不可能有半分交集,只是命运造弄,也算是那李承璘一手将江玉楼拉进了自己的生活。 —— 江寒看着对面坐着的李承璘若有所思,又看了他手里在把玩的扇子,便问:“你这扇子,换了?” 李琰也凑过来,笑道:“还真是。之前是大学士张志和给题的一篇雅赋,现在倒好,只是个清竹扇面儿。你不是挺喜欢那扇子的么,怎么换啦?” 李承璘将现手上的清竹十二骨扇甩手一开,扇了几扇,才道:“当了。” “当……了?”李琰惊疑:“那扇子且不说,你常把那镂玉当了扇坠儿挂在上面成天摇,该不会是一并当了吧?” 李承璘眉毛一挑,笑道:“那扇子碰上个不识货的本就不值钱,不连当了那玉坠儿怎么得钱呢?” “那玉坠儿是父皇赐的,你都敢当呀你?” “父皇赐的东西太多,他自己也不会记得那么个小玩意儿的,六哥你太担心了。” 李琰摇摇头:“唉~反正什么事你都干,我也是懒得说你了。” 李琰这厢急,却是急的没上正题,还是一旁的江寒又问:“你不缺钱,非当了玉坠是要急用去做什么?” 李承璘合了扇子又把玩了一番,竟痴痴自笑起来:“买那副画。” “画?” 两人倒是少见他这样,江寒道:“看你这反常的样子,真像个女儿家藏了心事?” 李琰不禁笑道:“心事?太子的心事可是国之大事呐,要么就是忧国忧民的祈愿,要么就是安邦定国的大策,您太子这心事倒是该同那些王宫贵臣们商协去,可别来折磨我们俩。” “我最近看上一个人,很喜欢。”李承璘难得的正经却是更显反常,说这话时,表情淡定,笑容刚好,眼神诚意。 两人又被他这不正常吓了一跳,李琰又道:“呦,能被太子你看的入眼还不带涎笑如此正经的说出来的人,长得可是天上少有?” “我只是看了那人的一幅画。” “呵,那你倒底是看上人家一幅画?还是看上那人了?” “只是见过他的画,还不知是姓甚名谁。” 一听这话,两人更蒙了,江寒不禁失笑:“如今你看人都看画了,内涵了。”两人明显是嘲弄他,李琰又和过来:“呵,六哥我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画儿,让您这么眼高的太子学会透过画儿看人了,那画上画的是个俊男呢?还是个美人呢?” “我说……”李承璘“啪”一合扇:“我怎么就认识了你们这群败类了?” “败……呵……”李琰忍不住就嗤笑一声:“败类?我们要是败类,那你太子殿下可就是个祸害。太子殿下你现在不该是在宫中经受太傅的授课么?如何在此相遇呀?” 李承璘嘴角勾笑,眉毛抬得比天高:“本太子早已加冠成人,有独立成人化的思想见解,哪还需听那帮老古板叫什么经?” “呦,说的好像您弱冠之前就有好好听过似的?” “……”李承璘身子懒懒朝后一靠,声音更懒:“本太子今天真是够修养啊,否则早将你们两个拖出去斩了。” “罢了罢了,不要再合着讽他了。”江寒见李承璘恢复了些正常,就阻止了李琰,转头问李承璘:“你倒是说说,怎么因一幅画就看上人家了?” “画的东西我倒也不认识。” 江寒笑道:“画的何物你不认识,画者何人你也不认识,这就看上了?你就没想过这画是前朝哪位的遗迹?” “画是今朝旧朝我还识不得?那墨迹入纸也顶多不会过半月。” “防不得是仰慕者临的。”李琰道。 “呵,如此,当真也是临得了我的心意上,我也去寻他。” “这画这么好?” 李承璘又将扇子摇上一摇:“自古好画多的是,只是一幅画只有一位独求的知己,本殿下,就是这画的知己了。” “那画的什么你不认识,那你总看过画上的落款章印吧?”江寒问。 李承璘一颌,笑道:“江离。” “江离……熟悉。” “真的?”李承璘一合扇连忙凑过来:“快替我想想!我找了几天都落个消息。” 江寒端起茶,喝上一口,才道:“是我那六弟。我想起来了,见过他画上落款的字,好像是叫江离。” “字?”李承璘明显激动,一手按下江寒手上的茶盏就问:“那你那六弟的名字叫什么?” “江玉楼。”江寒拨下他的手,继续喝茶。 “我这就去你家府上找他!” “喂?李承璘你没听岔吧……江寒说的是他六弟呀,不是六妹,你还一副思色猖狂的样子干嘛?”李琰见他说着真就要走,拉住他。 “六弟如何?”李承璘回头。 “六……这不是六弟五弟的问题,是男人呀!太子你是断袖么?你怎么可以是断袖?还是你此刻要立志做一位断袖?” 作者有话要说:  请亲们到本网站看正文哦。 ☆、第五章 公子清冷 作者有话要说:  再来一发→_→ “六……这不是六弟五弟的问题,是男人呀!太子你是断袖么?你怎么可以是断袖?还是你此刻要立志做一位断袖?” 李承璘笑道:“我只是去见见江家的六公子,六哥你慌什么?” 对于李承璘的行事风格,江寒倒是每次都试着去淡定习惯,但李琰总不能,总不能看着李承璘这么胡闹,便立刻又转问江寒:“话说江寒,你江家不就是你行五最小吗?你何时凭空生了个六弟?几岁了?”李琰冲江寒偷偷挤眼色,意思说,你就说三岁,绝了他这胡闹的念头。 江寒淡定的合上茶盖:“上月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5 加冠。”他也不想想,三岁的孩子能画画? 关于李承璘这位皇帝不得不提一提,在他坐皇位之前曾是个出名的太子。 李承璘生母是前皇后,就是之前的元妃。元为伊始,数位排首,可见其深得皇帝专宠,故而子凭母贵,李承璘出生就是个太子,且在元妃为后在世期间无论这位太子生性有多顽劣,行事有多折腾,他都是个子凭母贵的稳太子,没别的原因,就因皇上独宠皇后。 后来皇后不幸病薨,后位易主,幸而李承璘还是太子,不过新皇后无子,但是娘家底儿厚,皇帝为了平衡势力便厚待皇后,应了皇后的好意,将太子交由了皇后视为己出,于是新皇后变成了太子的母后,虽然李承璘嘴上尊称这母后,但心里多少还是不情愿。 如今这太子已成人,只是那不羁的性子仍在,只得多劳国母费心了,也好将来扶持其隆登大典,自己也落个皇太后的位子稳坐。 李承璘这位太子多数喜欢待在宫外,便衣出行寻常事儿。那日也是在宫外,在集市上看见有个小贩摆着字画儿摊子叫卖,便怪之,从来是书生文人卖文售墨,眼前这小贩浑身内外无一丝文气,到更像是个倒卖“文物”的。一见倒是稀奇,便过去看看,结果就看见了那幅。 李承璘当时摇扇问那画上的草木叫什么?小贩挠挠后脑勺答得含糊,只说是种常见的草,一时想不起名谓,李承璘笑:“常见?本公子就没见过这稀罕草。这画是谁作的?” 小贩又挠挠腮,含糊掩辞总之就是忘了是哪位便宜卖与的。李承璘让他带自己去找,他又挠挠耳,又是忘了路。这小贩怎就不会忘了收钱?不幸当日钱不离身的李承璘偏就没带钱,直接将扇子给了小贩,然后拿了画去四处寻人,没人认识字江离的文人,就没人知道谁字江离。 他这个生性爱玩的太子,早将长安城玩了个上下数遍,早晚的抱怨繁华昌明的京都长安太小。 那一日,他找不到那个字江离的人,才发觉,长安太大,人太多。 那一年的长安,一川春草,满城风絮,梅黄细雨。 梨苑的两树梨花盖雪,树荫正好,小童子在一旁点了一炉熏香清淡,李承璘欣然走进时,江玉楼正于树下作画。 他就静静看着他的专注,也不说话,小童再出屋端茶过来时才惊觉院中有人,江玉楼搁下笔,才慢慢抬起头看过来,那一瞬李承璘后来一生都忘不掉。他记得那时江玉楼一身水色青衫,袖子挽至肘弯,腕上肌肤与脸色一样白皙,抬起眼来时,眸波不动,清清冷冷,站在梨花纷落的书案前,素然一副扶风秀骨的画卷。 不过他始终觉得江玉楼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似乎不是太好。 这点我也问过江玉楼,他说他当时抬头,远处那人噙着浅笑,抄手闲闲的靠在院中的另一棵树下看过来,清隽眉宇,只是神色之间带着天生的玩世不恭。 江玉楼只像是抽空看了一眼天气一样的随意,看完之后便低头继续作画,太子李承璘便是平生第一次被人给视若空气了。 江家是世代将门,如今的江家老爷子是退休赋闲在家的北封将军,江家子孙个个儿功勋在身,就说长子江毅就是现任的大将军,在北边驻率三军,家中兄弟头衔最次的也是个参将有待发展,就连江寒也是个皇宫禁卫统领。反正不会如江玉楼这般,文笔书卷,虚衔也无。 江寒说他这个六弟是他爹第五个夫人所生,但多数人都知道,江家老爷子只有四位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同是将门之后,三夫人是苏州盐商的大小姐,四夫人是前任老丞相的千金,这五夫人倒是未有人前言传,更鲜少听过这六公子的事迹,谁想到江家竟有个书画方绝的六公子? 江寒六岁时,将军府门前来了个粗布盘头的妇人,女子长得出众相貌却是精瘦憔悴,手上搀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那便是五夫人和五岁大的江玉楼。 五夫人靳氏是江老将军出征在外时认识的一位农家民女,那时的靳氏长的标志灵巧,十七出头,遇见那时四十左右,雷霆威名的北封将军,后来带着小玉楼找上将军府时,也不过二十有二,正值芳华韶年,却是面黄憔悴,只是五年相隔,那个当年获她年少芳心的铿锵将军,并不知道她已经为他生了一个孩子,他几乎已经忘了她。她知自己是卑贱身家,又是将军阵前一日相好的,自然不能张扬,所以她才迟迟未来。 靳氏自幼体质便薄弱,经不起贫苦折腾,年年有咳症,只怕是落了痨病,生怕累日积重,就早早撒手了小玉楼西去,又因幼子也该认祖归宗,故而思虑再三还是带着江玉楼来了江府。 心知“侯门似海”,靳氏自然明了那些夫人不屑于与她平起平坐,她也不愿与那些荣华显贵纠缠,故而就不奢望将军真能给自己一个将军夫人的名分,来此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将来能有个安身之处,也好过让他从不知自己父亲是谁,受人诟言。于是便只要了这一处别院独自住着,鲜少与人来往,每日只有老婆子和几个下人带着江玉楼来看看。 待江玉楼七岁大时,独自幽居别院的靳氏越发病重,这两年虽是将军命人常送补药来往,却总抵不了孤苦无依,凄凉相伴,人生如此,不生也罢。 见着母亲日夜病苦折磨,江玉楼执意搬来了别院与靳氏为伴,如此又过了四年,靳氏终于还是去了。只是自此之后,江玉楼便再未搬出别院,他继了生母的羸弱体质,也不是个习武的材料,索性便与文墨为伴,独时也不会孤。 江家是将门,人人尚武,可以甩文弄墨,但是必须以能兵善武为前提,这就是江寒为何能文能武的原因。 江家六公子江玉楼虽是满腹诗文,能文会画,但是将门的江家,不需要文墨。才高八斗的江玉楼,在江老爷子的眼里,终究是不成才。他也不屑这些,自从靳氏离去之后,这六公子素日里也不与人来往,只有江老将军历年的寿宴和每年上香祭祖才出别院,院中的两株梨树长了十五年,这里便在五年前被他一笔两字题了“梨苑”。从此,来者皆拒,登门不纳。就只有江寒与他儿时说上过几回话,江寒来时,他才会见见。 江玉楼一直都住在江府偏僻的别苑,与家里兄长也就是五六岁那两年一日没几句话的处过那么一段日子,后来靳氏死后就没再多与其来往过,老将军也不再对这六子寄予厚望,家里人往往也都忘了别院还住着个六公子。六公子每年就必要时出现在人前两次,也不爱搭理人,府里上下见了这六公子都觉着面生,若是遇上个新进的家丁还有一回上来问,请问这位公子登门是要找谁? 江寒说起这六弟,只说他虽没他们这几个兄弟过得风彩,却是心气儿不亚,清清冷冷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6 的总不爱对谁低头顺眼,但细处下来,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其实仔细想想,当年的靳氏又何尝不是,五年后若不是因自己病重怕幼子无人寄托,她也断不踏进江府一步,入府不受封,不慕名,只愿闲住在一处,如此想来,靳氏也是个心气儿高的女子,看来江玉楼不仅是承了母亲的体质,也是继了母亲的脾气。 江玉楼低头作画,也不搭理来人,还是一旁的小童适时替江玉楼问了李承璘一句:“敢问公子是何人?” “在下李……”李承璘盯着江玉楼看的恍然,这才立直礼笑:“陈璘,在下陈璘,仰慕公子墨彩,特来登门求一副扇面儿。” 小童仰头看看江玉楼,江玉楼画好一幅,直身走过书案,到两树之间的线绳下抬手晾画,目若无人。 小童见了便继续与李承璘说:“陈公子请回吧,我家公子不赠画儿的。” “排闼而入是在下方才失礼了,在下赔罪。”李承璘将手中扇子扇了两扇,谦谦一笑:“只要江公子一幅扇面儿,千金愿买。” 小童又道:“我家公子的画从来不卖的。” ☆、第六章 逐客 小童见了便继续与李承璘说:“陈公子请回吧,我家公子不赠画儿的。” “排闼而入是在下方才失礼了,在下赔罪。”李承璘将手中扇子扇了两扇,谦谦一笑:“只要江公子一幅扇面儿,千金愿买。” 小童又道:“我家公子的画从来不卖的。” 李承璘又将身子一倚:“哦?可是在下就是在集市上见了公子的画才慕名而来的。” 说这话,江玉楼才朝他望一眼,语气极淡,倒不像是在问人:“你于集市见到我的画?” 李承璘一合扇:“正是。当时为求公子墨宝,在下情急便用手中的折扇给换了,如今才特意来求江公子的一幅扇面儿,公子当允不当允呢?” 江玉楼却只是对小童子道:“砚童,以后我丢掉的字画都不必再扔了,当即烧了便是。”小童子低头道了声,是。然后江玉楼又自顾铺宣作画,小童子又走过来对李承璘恭敬道:“陈公子,我家公子不赠画也不卖画,公子请回吧。” 李承璘笑笑,看着院中挂的全是在风晾的画,落款皆是江离。走近正低头落笔的江玉楼,笑道:“你字江离,原来是因这梨苑的缘故。” 江玉楼落了一笔,似是不太满意,抬头看李承璘,李承璘又道:“令兄常说六公子文雅墨渊,今日一见,人如画,画无双。” 这一夸,倒是让江玉楼眉心一皱,颇有些不高心。只是清冷冷道:“五哥让你来的?” “正是令兄江寒,在下与他是莫逆之交呢。” 江玉楼转身,像是要进屋,对身后的小童子道:“砚童,奉茶来。” 江玉楼说他对李承璘的印象极不好,不请自入,言语嬉笑,那日他肯让他进屋喝茶全因看了江寒的面子。 不过九爷我不这么想,若当日李承璘先礼敲三声门或者是事先让小砚童通报,想想以江玉楼的性子,肯定又是来者皆拒,登门不纳,那李承璘肯定连进也进不来苑门,还不如不请自入再赔礼道歉来的划算。说这番见解时,江玉楼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你们一样,这就是纨绔子弟的行事思想么? 江玉楼看在五哥的份儿上答应给李承璘一幅扇面儿,便问要什么样的?李承璘当时就指着墙上挂的那幅与当日见的一模一样的画,想来这样的画他平日里画了不少,看墙上这幅画的比自己用扇子抵下来的那幅更好,便好奇问:“敢问江公子,这画上的是什么草木,在下倒是从未见过。” “僻山荒谷的贱物罢了。”江玉楼手指捏起茶盖拂了拂温气茶香,“刺蓼,生于山涧,于静幽间,自生自落。” 此时室内只留一柱馨香。他们面前只一一放了两盏清茶。 文人墨客都喜用竹兰入画,松梅作赋,他倒是常以些不起眼的草本成画。 终于那幅扇面儿的事儿就算是定下了,于是乎李承璘便常以看画为由来梨苑,常以仰慕之言来沾沾这江公子的墨宝之光。不过来来去去,江玉楼总共也没与他说过几回话,总是李承璘在一旁搭话,且他是越发来的勤。 江玉楼画画只看心情,不想画的时候便不画,那幅刺蓼的扇面儿本想搁一搁等想画了再画,却不想再看到那整日来叨扰自己清净的人,于是便早早画了,结果李承璘笑着说不满意,江玉楼也没恼,就是接过去扔掉,又再画。 李承璘就那么每日必来,有时也不说话,就那么嘴角眼底都是笑意的靠在一旁看他作画,看书。 江玉楼拦不住他来,也就只当他是空气。 有时雨天他便在窗前看书,碰上他心情好,也会趁着细雨在廊檐下作画。渐渐的,只要他望哪边扫一眼,一旁的陈公子就给他递什么,后来找着催画的借口帮他研磨,站在他身侧离他极近处看他作画,渐渐发觉,自己竟忙了那小砚童的许多差事。 每次江玉楼将画作好给他,他总是笑着摇头说不满意,江玉楼每次也不多表情,像是习惯的将画扔了,再画。只因是给江寒的面子,既然自己答应了给别人一幅扇面儿,多少让人满意才行。 但是九爷我说句实话,这画是不要钱的,不带他这么挑的!九爷我估计江玉楼迟早要恼他,只怕这陈公子会弄巧成拙。 李承璘在江玉楼那儿磨了半月,也没见江玉楼给过他什么多余的表情,不管是喜了怒了,还是忧了怨了,江玉楼眼底眉梢的神情皆是文风不动,搞得那陈公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了怒了?还是忧了怨了?又在想,他若是喜了,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怒了又会如何?怒极了会骂人么?真想不出这凉玉般的公子要是破口大骂会是什么样子? 李承璘那日笑道:“我闻公子名中带玉,见之果真面白如玉,颜若美玉,音若玉朗,却不想润玉温和,奈何江公子你倒是块凉玉呀。” 江玉楼画笔稍滞,头也未抬:“陈公子若是寻玉,城外南山积玉。” “人家都说南山下藏有流贼,本公子又不是求财舍命的人,哪能去?” 一月后逢上阴雨,连绵下了七日,七日李承璘风雨无阻的来“催画”,七日的阴雨将体质不牢靠的江玉楼终于给病上了,那几日心情欠佳不曾书画,只是坐在窗边连着看了三日的斜雨。 李承璘见近来江玉楼脸色越发白下来,恐他是病了,那日来便带了药,不时的在一旁闲言与他聊天儿,江玉楼看连着几日的雨中,梨花落满,一地的雨洼浸的惨白,眼神里终见到了些情绪,明显的悲伤。 李承璘见了心中一动,又不知他如何就伤感起来?只是连忙绞了一下脑汁,脱口道:“嗨呀……小楼一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7 夜听风雨,梨花满地不开门。”说完以为江玉楼会认可的看他一眼,结果无声回应。于是才发觉是自己这诗句像是对错了,慌忙改正:“……玉楼一夜听风雨,梨花满地不开门?” 这句连李承璘自己都不肯定的诗竟让江玉楼真就转头来看了他,江玉楼转头看他道:“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 翌日晴芳好,梨苑一地梨花未扫,院中一炉熏香缭缭,江玉楼一卷书在窗前看完起身出门进院。 李承璘进来时看见江玉楼持扫帚在院中扫一院的梨花,他病未愈,李承璘要拿了他的扫帚来扫,江玉楼只说不用。李承璘见院中无砚童,便诚心要帮着扫,一来二去的推抢,江玉楼有些不耐烦,最后一声谢了,不用,扫帚被李承璘抢去,一扫帚便扫了江玉楼三扫帚的活儿,江玉楼脸上却有些隐怒,不言的进了屋,关了门再不出来。 第二日李承璘再入院中时,江玉楼如往常在院中作画,李承璘知他昨日不悦,虽不知原因,但今日决定不再自作主张抢他什么,连墨都没敢去磨,只是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江玉楼一幅扇面儿画好让他过去看,李承璘笑着过去,却肯定是要笑着否定的,李承璘笑着摇了摇头后,江玉楼依旧面无表情,这一次只是将画好好的铺在案上,问他:“陈公子,可知“六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灰飞烟灭 李承璘欣喜他头一次主动与自己问话,只是这头一次问话,他就茫茫然答不上来,笑道:“六法?” “画之“六法论”?”江玉楼轻笑着看他一眼:“陈公子若是不知谢赫的“六法论”,在下可以为公子浅说一下。” 见他一笑,李承璘遂亦笑道:“愿闻其详。” “一曰气韵生动,二曰骨法用笔,三曰应物象形,四曰随类赋彩,五曰经营位置,六曰传移模写。风气韵度,遒迈姿容,陈公子在我的画中看到了什么?” 李承璘愣了愣,放着以前,又或是放着旁人,他肯定是嬉笑一句:本公子光看你那画姿仙逸就足矣了。但这人是江玉楼,他倒是如何也不敢轻易说出来了。 江玉楼低头看画:“公子不懂六法,如何评说在下这一幅幅画作的好坏与否?又如何要反复否言在下的画作?亦或是,在下的画中空虚无一,骨韵形貌不值一提,真令公子觉得一无是处?” “非也!”李承璘果然是弄巧成拙,此时却不知该如何答,该说自己故意推拒,只为寻由借机常来别院会你?还是……什么也不解释,继续微笑摇头否定,那肯定是不行,搞不好江玉楼拂袖一挥不干了,从此画不作了,送客! 李承璘正想着怎么回答,江玉楼又道:“陈公子请回吧,从此不必再来,在下技薄,绘不出公子心中画作。” “江公子误会了,在下深慕公子画作,岂能说公子画的不好。”李承璘见无法,索性来个直接的,笑道:“在下仰慕公子,故而借求画之由常于此处来往。还望公子莫怪。” 江玉楼回头看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第二日,李承璘照常来。 见江玉楼已经不再作画,只是一人在窗边看书,身旁小童子端了杯茶便轻轻退下去。李承璘笑着就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垂眼翻书,翻了几页后,江玉楼抬头:“陈公子为何日日来此?我昨日已言,不再予你扇画。” 李承璘笑道:“在下本就是为沾染六公子的墨宝之光而来,先前一直以求画为由常来,每每狠心否决公子的佳作时,狠是心痛,既然昨日江公子已知我心思,那我正好也不再掩盖,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如此甚好。在下以后来,就是冲六公子你来的!” 江玉楼合上书,眼光清寒的看过来:“既已无画可寻,便无来往的理由,陈公子请回。” “无画还有别的,江玉楼若是有兴致,陈璘愿与江玉楼做无话不说的知己。你整日孤居这无人的别苑,可孤寂?”李承璘道:“如此才情的江玉楼难道要这么孤独的老于梨苑?” “陈公子多心了。老死孤苑还是才空无人赏,都是江玉楼自己的事。无需公子管。”江玉楼起身,要往院中走,李承璘起身拉住他:“我不是想管你,是我管不住自己。江玉楼……” “公子与否,与在下无关。”江玉楼拂开他的手,清冷道:“陈公子豪野性情,见之欣喜便逐之,敢问公子又了解在下几分?” 李承璘一怔,颤颤的收回手,竟不知该如何答。 江玉楼便不再看他一眼,走进院中。李承璘在身后问:“这便是江玉楼么?清冷孤傲。” “陈公子恼了?” “当然没有。” “不急,迟早会恼的。”江玉楼不再看他:“陈公子请回。” “……”李承璘明显有些失望,人家已再三下了逐客令,不走也不好,便抬脚走人,身后江玉楼又淡淡跟了句:“望明日不再劳公子再来。” 李承璘脚下顿了一顿,眉头皱了皱,踏步出了别院。 后来第二天他果真没来。后来便几日也未来,连着有七八日没来,江玉楼也落了个清闲,只是他没察觉,自己已经几日未再作画写诗。 “后来他真就一直没来?”我问江玉楼。 江玉楼没答,只是低头摸着膝上的小黑,却是微启唇低声的笑了笑,像是只是在笑给自己听一样。我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后来李承璘要是没来,又岂会有如今这遗害了几百年的一出? 江玉楼走到门边,外面已是天亮,此时门掩着,隔着窗纸透进来的光线如半聚半散的一道道薄雾,薄薄的落在地上,他刻意避开,坐在门开即见的茶座旁朝我看过来,眼神里似乎还留着方才那一抹笑意,他这样子,真说他就是那仙雾中的玉仙人也不为过呀! 江玉楼浅浅的有了些笑意,他说:“他虽纨绔,却也难得是个有心之人。” 那日李承璘熬不过八日又来了梨苑,原来是闭关宫中让太傅教了自己学诗文绘画,好与六公子有得交流,好深入了解。我深佩服这太子的耐性和诚心,也好奇他此次是否又是弄巧成拙,便问了江玉楼。 “诗词歌赋是看了不少。”江玉楼笑道:“却是宋词对了辛调,李诗和了杜赋,还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笑道:“你当时也是这副笑意拆了他的台?” 门被霍然推开:“少爷起床了!元宋乔三位公子到了,等着您呢。” “江玉……”我急上前几步,江玉楼早已不见,只余一缕常人不见的青烟在空气飘飘散了。那一门外灼光猛的一照,也不知江玉楼如何了,不至于……灰飞烟灭吧? “蠢货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8 !谁让你开门的?”我转脸道。 “三位公子找少爷呀!我来喊您起床梳洗……”留财见九爷我正装齐发的站在那儿。 “那你不会进门前先敲门?”我道。 “留财知错了。” “错了就罚你抄诗百首!” “啊?!”我猜他定是在想:这不是夫人一直罚少爷的招式么,怎的少爷又来罚我了? “怎的?” “少爷为何如此动怒啊?不就是推了一下门么?虽然直接了些……”留财小声嘟嘟囔囔。 “抄不抄?” “……抄……” “这还差不多。”我抬脚就要出门:“本少爷问你,那三厮此时找我干嘛?” “不是少爷您上次说要请三位公子再去懂香春喝他个十坛不归的么?” “有么?” “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中意的大人,敬请收藏支持,评论鼓励呦(&gt_&lt) ☆、第八章 山寺无非 江玉楼凡是不称意的画作,都会让小砚童给打包扔掉,小砚童每每便随手扔在院后不管,后被别院打扫的下人捡了去当宝,辗转便卖到集市上。 再说那日江玉楼院中扫花,不是砚童偷懒。 那两株梨树是靳氏来这院中头年所值,亲手养大,江玉楼搬来院中住,每每梨花落,靳氏就让小玉楼去扫了,她说花落人残,落花神伤,不想见一地残败。故而久之,这梨花一落就成了江玉楼习惯去扫,别人扫不得。 那日坐窗前见雨打梨花落精光,想到过世已久的母亲,难免触景伤情。 所以总结说来,李承璘那日抢扫帚多数是触及了江玉楼的怒点,故而也就让一直无情绪的江玉楼后来借画逐客。这后话是后来李承璘问起,江玉楼说起。 不知云兮寺,数里入云峰。 九爷我累死半天终于爬上山中寺,会那酒肉穿肠过的老和尚无非。此时寺庙里僧侣们在做早课,披着袈裟,神情严肃。 无非这个老和尚实在不算是个和尚,唯一合格的就是他那头上无发,九点戒疤。 无非不是个省心的和尚,主持他老人家给他赐法号“无非”,不是因为旁的,只是求他别再无事生非。 无非打小为僧,四岁就皈依了佛门,传说无非入山时顽劣捣蛋,闯祸比吃饭还勤,于是改法号“无非”。 如今苦伴青灯六十四载,也给他赚了个监寺,结果又因一顿肉就给卸了职。当然,那顿烧鸡是爷带给他的,他缠着我耳边叨叨碎碎了半个月,九爷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就累死累活爬上山给他捎了两只。 爷之所以与这老僧交好甘受累,大抵是因为小时候的事。 无非之所以打小就在佛门,是因他体弱常病,爹娘听说放在佛祖眼皮儿底下好养活,于是便将四岁的无非拎上山。佛祖慈悲,无非从此无病无灾,如今已高寿六十八。 九爷我从小背阴的命,没生什么大病,却是常常见鬼,整日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二老见我日日神神怪怪,以为邪魔附体,便请法师作法驱之,后来依旧神神怪怪,而且常常神神怪怪,便以为是个招邪体质,恐有一日被妖邪吸光精魂,恹恹早逝,听说山上云兮寺有个无非大师年迈健朗,正是佛祖眼皮儿底下养大的,于是就将当时六岁的我也拎上了山。 预备剃发之时无非在一旁就说了句:“这位小施主慧根深厚,如今皈依我佛,定能修行正果。” 我那爹娘一听大师断言儿子有深厚慧根,唯恐我真修成了正果。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万一我真一心归佛,将来如何还俗?出家人无欲无求,首先就将财色戒的一干二净,若我还俗之后还心念佛门则更糟,不求财如何继守家业?不贪色如何继传香火?爷可是慕容家的独苗! 于是无非举着剃刀前的一言,让九爷我至今感激。如今带两只烧鸡来也是应该的。虽然烧鸡让他没了监寺,但他倒没怪我,我估计,他是不敢怪,怕爷再不给他捎鸡。这事无非也参的彻底,常言酒肉穿肠心自留佛,这回又让我给他偷偷揣了两只上来。 爷这厢累,一月前就给他出主意,山上空气好,草肥雨露清,定有不少山味,为何不自己动手寻荤,何苦累我这厢。 他白我一眼,年岁七十,如何操戈上阵满山跑? 感情他要真跑的动,他还真能去后山大开杀戒……果真不是个和尚。 九爷我怀里抱着小黑,身后带着留财,不辞辛苦的登上山寺,香火篮子里上层摆大把香烛,底层藏两只片好的香鸡,真是罪过罪过。 此次来不仅是为了犯罪,也是为了行善,救人一命七级浮屠,救鬼一命会如何算? 我此时来找无非,正是为了江玉楼的事。自从那日之后,如今已隔四日,江玉楼依旧未在我眼前出现过,我不禁有些担心是否是那日留财推门让他被日光伤了的缘故。 山树百年,遮的西角禅院一小半,无非正坐在树阴下,弓着背缩在摇椅上打盹儿,头低低的垂在胸前,脚边蒲扇松松挂在手里。 我让留财在佛堂等着,独自左手抱猫,右手提篮,进了无非禅院,篮子刚放下,无非就睁开老眼,瞳光发亮。 爷我耐心,边看着他吃,边与他说了我遇江玉楼的事。他吃完一抹嘴,又将我怀里的小黑抱过去逗了逗:“这江家公子死了三百年,只怕尸骨无存喽。” “尸骨无存?” “他说他曾感受到山涧花香,那是他死后七天间的事,如今都三百年过去了,他尸骨三百年不埋,风化日晒或是浸水稀释,早该不剩了。”无非将猫又逗了逗:“所以他才流离世间不得超生,魂差不引。” “那该如何?”我问他。 无非笑道:“小九呀,还真是难得见你对什么事这么上心呦。” “上心你个老鬼!我不是对你吃烧鸡的事儿也挺上心的么?”九爷我总是不爽被人叫小九,就是这老和尚叫的最多,还常以一副爷爷叫孙子的口气。 “你想帮他?”无非笑的更开,一把老皱纹,眉眼眯眯的笑道。 “否则也不会来找您老了。”我担心道:“你说鬼要是被阳光照了会如何?” 无非笑道:“那还能如何,灰飞烟灭呗。否则鬼干嘛躲那些白日。” 他这一言让我不免担心,当时我见江玉楼躲得挺及时的,不至于吧?无非看我一眼又道:“那江六公子应该没事,不过他的尸骨就不知了,要寻他尸骨可不能光指着这小黑球,毕竟时隔三百年……只怕他是等不得了。万一他当年的尸骨被丢在八百里外,这小畜生有多大本事嗅到?万一尸骨不是被丢,而是被藏呢?否则怎会三百年也寻不到。所以说,要找,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9 还要靠脑子去找啊。” 无非这话倒是在理,看来要缩小寻找的范围还得从江玉楼生前,起码是死前的线索找起。 我跟无非商量好,等找到了江玉楼的尸骨,让云兮寺主持一场法事,替那苦命的江公子好好超度一番。临走时我想起一件事,便问他:“你刚才说“只怕他是等不得了。”是什么意思?” 无非眼里只有那篮中所剩的半只烧鸡,低头掀盖闻香的盯着看:“你觉得一个魂魄至多能在世间逗留多少年?”又风轻云淡道:“三百年,够久啦。” 我又等了一日,江玉楼还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九世 懂香春的姑娘何时见着都好看,怎今日见着听着就是这么吵? 面前三厮倒是玩的乐乎,酒是一杯一杯下肚,钱是一把一把的朝姑娘手里塞。九爷我冷眼看着,突然觉得我家那二老为何见我就头疼直骂败家子儿,此时九爷我脑子反倒是清明,见眼前之景,当真是败家,可想我自己以前是有多么的败家? 乔丞之看我半天没活劲儿,便奇道:“近来也不常见你人,你这个“书香世家”的小九爷怎么安生了?” “我看是个“铜臭世家”才对,你看他,腰缠万贯怀里还天天抱个只吃不吐的饕餮。”元笙笑道。 “你们懂什么?”九爷我摸摸小黑:“爷这是让它沾点儿爷的纯阳之气。” “纯阳?”宋离岸一杯酒差点儿被呛死,咳了两声道:“小九你最近怪得很,以我阅女无数的眼神来看,你有心事。” 爷一听小九二字,白他一眼:“爷的事你莫管,你还宋离岸呢,宋公子你自己就苦海无边,还想送谁离岸呐?” “呦,九爷恼了!”元笙乐道:“宋离岸这就是你多管闲事了,九爷哪有什么心事呀,他就是有心事,无非也就是今天那家公子长得气人的俊会不会拐了昨天那家美的疼人儿的小姐。要么就是……”元笙转头盯着我压低声音,笑问:“你又见鬼了?” “嗯。” 我这一嗯不打紧,把周围几个姑娘吓得不轻,面前三厮相互看了看,问道:“你找我们来,是要干嘛?” “讲鬼故事?” “还是请人帮你驱鬼?” 九爷我笑了笑,对他三人举杯,纷纷喝了口酒后,我一搂身旁的姑娘,对三人道:“你们多找些人,帮我去附近山上山间搜一搜,仔细找找,找他的……尸骨。” “你没开玩笑吧?”乔丞之和元笙齐道。 “小九,你真见鬼了?”宋离岸小声附过来:“我有护身符,回头让人给你送去。我再请个法师……” “别胡来。”我一把推开他。这一手刚推开,眼前被挡的视线就豁然明朗,看见一袭白影站在鸳鸯牡丹的屏风前,一眼清冷的看过来。不知怎的,我吓得直接一撒手,将怀里的俏姑娘给推了出去。 那姑娘坐在地上楞楞的看着我,三厮也被我突然的激动吓了一跳,刚要问我什么,我已霍地起身冲出门去。后面三人直喊:“小九你不说这次请客吗,别先溜啊!” 外面是白日青天,我追出来自然是见不到他,也不知见他在何处躲着。就在伞摊上买了把伞当街撑开,走在人群里寻着,果然,不久身侧便站了一个白衣。旁人看不见,江玉楼确行在我身边。 他也不说话。 我见他脸色比上次更白了些,怕是上次留财推门让阳光照了他的缘故。 说实话,九爷我第一次大白天的当街打伞,又不是爱美的姑娘家,此时一街望去,就爷一个大男人撑着把突兀的纸伞,而且自己肩晒一半在外,一伞偏一大半的打着空无人的一侧,总觉别扭,便将伞朝自己这方移了一移,看起来起码正常些。 这一移,江玉楼差些肩膀在外,连忙贴近我身边一躲,手下意识的就抓我撑伞的手,将伞朝自己那边移,他手冰凉,握上我手的刹那,我身子一抖,确是冻得,只是,心却跟着跳的快。 刚才差些又伤了他,我连忙将伞全移到他那边去,也不管旁人的怪异,一把伞全像是在给空气打。 “为何追我出来?”江玉楼问。 我也不知,不过想个原因还是有的,我想了想:“上次留财推门让日光照了你,不知可是伤了你,我追来替他向你道个歉。他看不见你,你可别怪他。” “无事。” 江玉楼的确话不多,一路到了慕容府也没再说一句。 一进房间,留财就又进来,小声道:“少爷,老爷夫人知道您又去懂香春喝酒,正气着呢。” 我喝了口茶:“要如何?九爷我可是独苗,动家法打死了就没了。” 留财将纸墨给我铺好,笑道:“嘿嘿,老爷说,等您回来,罚您先抄一百首再说,如果下次再去,就罚千首,再下次,万首,保不齐最后能抄出个状元来。” 爷还真是被吓到了,翻倍也不带这么翻的。不过下次能抓到爷再说。我将杯中凉茶一干而净,沁心凉爽,勾唇一抹笑:“九爷我上次罚你抄的那诗百首呢?拿来。” 留财茫茫乎的看我一会儿,后恍然大悟,才知我上次罚他是为了这次预先垫底。 打发走留财,我起身关了门窗,这回上闩,省的再被推门而入。 “你都是这么玩乐度日的么?”一直站在一旁的江玉楼看过来。又道:“如此的九公子,如何继承慕容家业呢?” 我笑道:“当年的李承璘不也是被你说成纨绔,后来还不是一样可以当皇帝?” 他便不再说话,我给他倒了杯茶,又问他:“你在世间徘徊三百年,可曾又见过他?” “何止是见过。”江玉楼看着面前的茶,只是没喝,语气平淡:“我跟随了他八世,他有两世夭折,四世只活过二十几岁,两世高寿,有一世为相,一世为将,两世为穷苦书生,一世平凡为耘耕田夫……却是世世孤鸾无妻,代代无后。” 殊途之遇,我心中有些触动:“他可知是你?” “如何知?”江玉楼苦笑摇摇头:“不知为何?我世世不能为人,只能将魂魄短暂的附于畜生体。不过也好,也看了他几世。有一世,我是他相府檐下的一只喜鹊,眼见着他步步青云,再步步落寞,在他平步青云时总忙碌于名利场,待他落寞时才发觉廊下有一处鹊窝,时常抬头与我诉说,那时身形影语,已是孤单落寞。又一世,他为将军,拓敌千里,风驰疆场,我附身为他的战骑,随他七年刀剑战甲,最后那只毒箭飞来,他从我身上坠下,我就卧在他身边,看着他死去。我记得他死前眼神的疲惫,临死遗言被厮杀淹没,但我听到,他说早想歇兵卸甲,清茶一生,来世不为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10 武,愿为一世书生,清贫也好……后来,他真的成了一世清贫潦倒的书生,我附了他捡来的一只花猫,看见他的画,画的比我的还好,意气盎然,自在洒脱,想来那一世虽清贫,他却是快乐的。” 回忆间的江玉楼眼神蒙泷,有笑意,亦有苦涩,我又奇怪:“他八世就无一世是女子?” 江玉楼想了想:“有一世我找他许久不得,原来是因他投身做了女子,当时我不该附于一只银狐体内,银狐珍稀,后来便被猎人的猎夹锁伤,那世她救了我,抱着我时我已迷糊,看她的脸也是模糊,只是看见近处抱我的手腕上戴的是一对儿银镯,雕镂锦鲤和吉祥草的图案,后来我被救醒,才看清她,姿容相貌竟都不曾变。”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人入花灯夜 我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江玉楼便开始与我说起了李承璘。 后来的第八日,江玉楼在院中抚琴,便听见有扣院门之声,李承璘站在敞着的院门旁扣指轻敲了几声院门,笑着看过来。他倒是第一回敲门而入。江玉楼看过去一眼,没理会,继续抚琴。李承璘便自觉的走过来,在离他最近处坐下来,耳听着琴,眼盯着他看,江玉楼也不哄赶他,也不理他。 一曲毕,江玉楼只道:“陈公子何故还要来此?”说完也没有听回答的意思,起身便要回屋。那一问只像是又在逐客。 “我本来是不想来的。”李承璘站起来摇着扇子,倚在树边笑着就是一句:“唉~奈何是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当真是……相思猖狂呐!” 江玉楼身子一顿,然后是有些恼,直接回屋。李承璘立刻收了扇子跟进去,江玉楼在窗边看书,依旧只当他是空气。李承璘这回问什么,他都是不答了。 李承璘也不急,就这么二人一直坐了三个时辰,他看书,他看他。最后,他合了书,他还看他,他恼着问:“你要如何?” “缠着你。” “你……” “我说过的呀,下次再来,就是冲你来的,没别的目的了。”李承璘笑道,眉眼清隽,带着天生的玩世不恭。 于是就这么一来二去又是三日,李承璘见江玉楼也不再说那些逐客的言语,便寸寸试着近尺,最后也不称江公子了,改叫玉楼……以至于他一叫这名字,江玉楼便又对他视若空气。 看见江玉楼不再作画,整日的看诗词文章,李承璘见了总是要与他对诗,对出的诗句偶尔也能惊得江玉楼不禁抬头或者侧目来看他几眼。原因是他对的牛头不对驴唇。 后来一日李承璘问他:“我听说作画只有潜心作的好,若是心神不静便作的应付。江玉楼近来都不曾作画,可是心不再平静了?” 江玉楼指下琴弦一按,琴音乍止,接着又若无事,抬指继续抚琴。 “那日忘了问你,这曲子你弹了许久,此曲叫什么?”李承璘问。 他不知道,江玉楼最不喜欢别人打扰,不管是作画,看书还是弹琴,可是偏偏李承璘却打扰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 “你知道,你要是不说,我会一直问的。”李承璘笑着追问。 “江上雪。” “江上雪,浦边风。是因为张子同吧。”李承璘笑道。 江玉楼侧目看他,那眼神就像是每次李承璘对错诗一样的惊讶,不过这次,他说对了。李承璘笑道:“我听江寒说,你很仰慕他。玉楼,你是否是想要像他那样的生活?” “扁舟垂纶,浮三江,泛五湖,渔樵为乐。有何不好。”这是他第一次在李承璘唤他名字的问题下回答他。 “张子同的斜风细雨,结果最后却是个溺死的命。”李承璘的眼神似在叹息,这样的神情几乎不会出现在他的眼睛里:“所以说,也许这样的生活根本就不存在吧。” 一时两人竟是无言。 过会儿,李承璘起身,要出院门时,江玉楼依旧坐在琴案前,一缕馨香在身边缭缭娜娜。 “陈璘。”江玉楼第一次叫住他:“是《楚辞》,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所以我叫江离。” 临走时,江玉楼只是与他说了这句无关任何的话,可是也不知为什么,李承璘就是高兴。躺在东宫床榻上天亮也没睡着,第二天又去。 “你可知今夜长安要热闹了?”李承璘看起来很兴奋。 江玉楼在作画,奈何一旁研磨的李承璘一直在聒噪,能静下心来才怪。 “今夜是仲秋花灯夜,你可与我同去?” 江玉楼不语,只是在作画。李承璘又道:“你可去逛过花灯?与谁结伴?夜色甚好,街景喧嚣,夏晚却是夜星繁天,虽有星火无数却亮如白昼,只因那环河满树,满街满城的花灯整整的亮上一夜,人人相携结伴,还有那一对对心系相通之人,相约月圆看灯对诗……” “不去。”江玉楼落笔点上朱砂,只清清给了两个字。 “你不去?”李承璘看他半天:“那我如何去?” “随你。总之我不去。”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我觉得李承璘该是不会放弃的主儿,结果正如九爷我所料,江玉楼说那晚是被李承璘硬拉上街市的,我问江玉楼当时是否有些恼了?他说他不喜欢人多吵闹的地方,又是被强行拉去的,自然是恼了。 我看见他说这话时,却是笑着,于是九爷我也搞不清,他当时是否真的是恼的? 那晚李承璘带着江玉楼走过了长安的长街,人庭喧嚣,华灯初上。那是江玉楼第一次逛花灯,每年的中秋都是陪着母亲对月怅然,从来不知中秋夜可以这么热闹,人原来可以这么多。 李承璘将江玉楼拉到河边放河灯,似是蓄谋,将笔给他,要他在灯上写字,江玉楼见旁人在灯上写了名字,询问卖灯人才知是为死者祈愿,为生者挂心,为自己求缘。李承璘期待中,江玉楼写了愿母灵安。 不甘心又如何?孝字当头。 一树硕大,坠满花灯,亮的枝叶煌煌,像极了一盏树大的灯笼。江玉楼过去看,灯上皆有字笺。 “这是灯笺。每两盏灯有上下半句诗分开挂。”李承璘道,说着就随手捞来一盏,打开念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江玉楼对诗句根本就是随口便来的习惯,随即就能对上:“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说完竟真就找到了那只写了下半句的花灯。 李承璘一怔,然后只是笑而不语,又打开一个灯笺,笑道:“似此星辰非昨夜?” 江玉楼又要对,却是被人抢了先。 “与谁执手立中宵!” 一听是个女声,爽快伶俐,当真是不带半分拖泥带水。 李承璘失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11 望几分看过去,一个女子拨开身旁的花灯看过来,面容姣好,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公子的诗笺,本姑娘对上了。待我找到那只花灯来。” 江玉楼看了看李承璘,有些不懂:“对上了又如何?” 李承璘笑了笑,牵了江玉楼的手,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知道为何一句诗却要分别挂在两盏灯上么?” 江玉楼不防自己的手被抓住,一手就要抽出来,李承璘却是一把抓的更紧,笑意依旧不怀好意,直盯着江玉楼道:“因为如此还能对上来的,就该是一对儿,就得要在一起。” 江玉楼一怔,愣愣的看着李承璘,李承璘见他愣了,正想趁机再进一步动作,比如拥他入怀……不想良辰美景不虚设,只恨有人插足。方才那毫不拖泥带水的女子已经一眼找出那只花灯冲李承璘就过来。 江玉楼才反应过来,回神就要挣开李承璘的手,李承璘也才反应过来,抓紧江玉楼的手拉着就跑。 江玉楼在后面道:“你拉着我跑做什么?” 李承璘笑道:“不拉着你跑,等那女子缠上来就完了!” 江玉楼挣他,恼道:“放开。” 李承璘推开人群还是拉着他跑,手反倒是抓的更紧,边跑边笑道:“那女子对的好,似此心辰非昨夜,与谁执手立中宵……与君执手立中宵。” 那一晚的长安,花灯如昼,映河星火。 身后的江玉楼,眼底眉梢,竟有了一分笑意,眼底的清寒,似乎也不再是那么清清冷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所以支持本文的亲们。 ☆、第十一章 劫入贼窝 算起来,今天是第七日了,我在白天也将房间门窗关紧,这样阳光进不来,以便江玉楼随时出现。家中二老发现我这独苗又开始神神怪怪,大概又要请法师来准备一场法事了。于是九爷我不得不诓谎称自觉腹无诗文,预备闭关苦读,悬梁刺股已备来年科考。二老欣慰涕零,撤了院中房外的些许下人,不许闲杂叨扰。 自上次被罚抄诗百首,留财每每入爷房门便有了敲门的习惯,然而现在,他敲门也进不来,爷我是闩门。 今日有些阴天不雨,江玉楼想让我带他出去走走。他说阳光若是太好,即使是在伞下罩着,在外面待久了也会难受,像今天这样阴云天出去正好。 我便带了他往玉湖边钓鱼。 江玉楼在我伞下左边,眼睛蒙蒙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我见他这两次来,魂影愈见稀薄,心中隐隐担心。 湖边树影斑驳,落落散了一水面,虽是夏季,却是清清澈澈的平静。他说想起他以前问过李承璘一句话,他问他如有将来,是否会与他一叶薄舟共看江风,斜风细雨也不归? “他当时如何回你?”我问他。江玉楼不再答,只说:“九公子可否带我往湖中一游,今生做人做鬼,还真没一叶扁舟过。” 他这一言,我心中难免替他凄凉,立刻就雇了船家过来。我便撑着伞,带着他坐在蓬船上泛湖观景,乌青的天阴到一半便真就飘起小雨。 一江雨幕朦胧,青灰云云。我看见他坐在于身旁,眼睛依旧蒙蒙的看着湖风斜雨,第一次笑的幸福,斜风细雨不须归。 不知前世的李承璘是否答应过他一生斜风细雨,但至少,在他这一生要去轮回之前,算是真正的斜风细雨过。 要说李承璘纠缠江玉楼有什么坎坷,那便是江玉楼的不冷不热不搭理。要说有什么算得上是惊心动魄,就是那次南山一劫。 自灯夜之后,李承璘越发得寸进尺,他言江公子整日闭苑幽居于修身不益,非隔三差五拉着江玉楼出苑晃荡。江玉楼有时确实是恼着不愿出。九爷我听到这里又生预感,估计陈公子这次又要弄巧成拙。 果不其然,九爷我英明神断。这回李承璘拉江玉楼去渊回江泛舟垂钓,他俩刚出城就遭了劫。 劫匪扬言城南积玉山,山上英主名南玉,仰慕公子才高貌美,特来劫之。 话说这城外三十里处有个积玉山,名源于山上积玉,不过那是百八年前的事了,如今只是山名尚在,山玉已空。否则那山上蟊贼也不必占山为王,只管守山挖玉便是。 九爷我还以为那女贼头子看上了才高貌美的江玉楼,不想她说的才高和貌美是李承璘。 当日那女贼手下桑怀领兄弟劫人,恐伤了人,就当道撒了迷药将二人放倒扛上了山。其实李承璘身手不差,只是不想人家那药雾一散,也容不得他防备,索性二人无伤,醒来江玉楼也还在身边。 那帮粗糙的兄弟只将二人往那炊事房一丢,便去忙活山寨红喜装备,待李承璘醒来已是天晚,正好夜宴备全红灯高挂入喜堂。 结果朝那女英雌身边一坐,才惊觉这南玉女子是那夜花灯树下对了他诗笺之人,缘分缘分。果然是躲得了那夜十五,躲不了下月十五。 女英雌这厢情深脉脉要拜堂,李承璘被她狎弄懊恼,再看那厢的江玉楼,只是安坐在席间纹丝不动,不禁心中黯然,遂愤然不屈道:“这位女英雄……女英雌,在下若是不娶你,又如何?” 南玉笑道:“谁说让你娶我?看你这境地,分明只是让你嫁我而已。” “嫁你?”李承璘笑的欢畅:“天下还没几个敢娶本公子的。你要娶我,可是忘了聘媒婆上府配八字生辰,问户籍姓氏。你这回一劫,可是大错了,我保你此山不保,寨门大破!” 桑怀听这话颇不高心,又不能向老大的男人指刀,气得直接向老大的男人的男人指刀,将刀又架上江玉楼,怒道:“老大,二寨主此话兄弟们听了不乐意……我看这白脸儿书生在这半天连个字儿都没崩儿,估计也就是个没用的票,撕了算了,看着堵的慌!” “喂,说了让你别动他!”李承璘道:“他可是江老将军的六公子,动了一根指头,够那将军府率兵将你们这寨子剿上一剿的。” “江家的?”桑怀将江玉楼脸板过来看了一看,瞥眼不屑:“江家哪来的六公子?他就是江家的又如何?老子还怕他个江家!” “你不怕他是江家人……”李承璘一挑眉:“那他要是我的人呢?你敢动他,我斩了你全寨!” “你!”桑怀跳起来:“大当家的,你管不管?不管我桑怀这就先剁了这小白脸儿,再……” “再什么?”南玉下来将桑怀的刀掀开,把江玉楼的脸捏起来端看一番,啧啧道:“长得让本姑娘都嫉妒啊!你当真是江家的公子?江公子,我看我家那公子此番急着护你,你是他什么人?” 江玉楼下巴被她板着,眼神清冷的看她:“放手。” 南玉笑着放手,李承璘在那边又笑道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12 :“南玉姑娘雅量,不如先放江公子下山,我留在这儿如何?” “你自然要留在这儿。”南玉转身,将胳膊又朝他肩膀上一搭:“你也可以换他,你与我乖乖成亲,本姑娘现在就放他下山,如何?” 李承璘绝不想委身贼窝,原因是他只想委身江玉楼。此时又怕江玉楼逗留贼窝保不齐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让他被桑怀那群莽头蒜给伤了,于是便想询问江玉楼意见,南玉替他先开口,一把搂过李承璘,转脸笑问江玉楼:“江六公子,你朋友要换你下山,好在这儿与我共结连理之好,你是要留下来喝杯酒再走呢,还是留下来不走……” 不等南玉笑完,江玉楼面无表情的起身,是要出寨。南玉对李承璘笑道:“你的人,脾气还真是大呀!” 李承璘悲伤望向江玉楼:“玉楼,方才我向你表白,你不该感动一下么?你还真不在乎我和这位英雌成亲呀?” 江玉楼顿了一下,回身看了看南玉搭在李承璘肩上的手,眉头皱了皱:“祝二位,白头偕老。” 李承璘几乎心酸落泪,南玉安喜着安慰道:“公子,别伤心了。与本姑娘在一起有何不好……话说公子,你贵姓?” 李承璘一把心碎泪,叹了口气道:“免贵姓李,家住长安,尚未娶妻婚配,但,已有心上人。” 江玉楼欲走,听的身子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你是太子 南玉笑意一滞,一手拉他衣襟靠近,眯起眉眼道:“李?” 李承璘挑眉勾笑,又是那副玩世不恭:“李承璘。” 一个寨门弟兄冲上来,慌张道:“老大,山下上来许多兵马!” 南玉松开李承璘,倏地起身:“兵马?官府的?” “……像是行军的军队。有军旗,江字。” 李承璘将被捆着的身子朝座上一靠,笑道:“我早说过,你们绑了江家六公子,还想喜剧收场?” 南玉目光一凛:“召集山上所有兄弟……” “南玉姑娘,”李承璘劝她:“江家带出来的兵连那北边儿都能平,就你们这一寨子都不够抵的。在下与姑娘虽这般相遇,但也算是有缘份,劝姑娘一句,莫要无谓反抗,大家都是混口饭活着,如果姑娘你率他们去拼了,只怕只有死路一条。现在放下刀戈,我便替你求个情了事。” “还不劳李公子你费心。”南玉提剑对桑怀道:“把江公子带到柴房关着。” “老大,这江家人带兵上来,不如就把这江家六公子给刀架脖子拉出去逼江家退兵!” “本姑娘从来就没听过什么江家六公子。先把他带下去关着。”说完看向李承璘,笑道:“还是这位更有分量,有他在,不怕那帮能平北的兵不退。” 于是桑怀领命把江玉楼绑了带去柴房。 南玉带李承璘出大堂,江寒已带了数百兵马风火之势攻上来,将一帮兄弟逼的集上了山寨。李承璘站在一边眉眼笑意,南玉笑问江寒:“这位将军好英勇,江家人?” “在下江寒,皇宫禁卫统领。”江寒虽是武将,却有文风礼遇,此刻依旧拱手道:“姑娘请放了此二人,莫再抵抗。” “我这山寨布置,酒肉开销巨大,花了这么大心思……这票岂不是亏了。” 江寒与她正色道:“姑娘可知你绑的是谁?” 南玉将胳膊搭在李承璘肩上,又满意的打量他一番,再冲江寒笑道:“一不小心,绑了个太子呢。” “江寒,别在这耗着了,玉楼在柴房,先差几个人去救他。南玉姑娘怜香惜玉,不会忍心对我下手的,对不对呀,南玉姑娘?”李承璘对着南玉笑。 南玉也对他笑,然后将剑架上他喉咙:“那可不一定呦,寨中兄弟的命可不能不管呢。本姑娘有怜香惜玉之情,更有大义灭亲,忍痛割爱之义。”随后喝令众人退后:“江公子,本姑娘现在就命你带上你的人滚下山,否则储位易主,掀起的风雨你整个江家也扛不了。” “在下奉劝姑娘……” “不必劝!退!”南玉一改方才嬉笑,神色一冷,此刻才真想是个女英雌。他们误打误撞绑了皇票,只怕此次是难以身退,不如就这么着了。 江寒看了李承璘,李承璘笑着冲他眨眨眼,江寒抬手示意属下后退。 桑怀将江玉楼送到柴房,又不放心南玉那边儿,便急着将江玉楼交给了老锅叔看管,自己随即赶向大堂前。老叔在烧汤,回头又抽空看了眼江玉楼,又慈眉善目啧啧笑赞:“好相貌,好相貌,了得了得……” “多谢老夫子谬赞。”江玉楼竟回了他。 老叔又点头笑道:“好修养的公子,了得了得……” 南玉见桑怀过来,怒道:“笨蛋,他是我们的第二道筹码,谁让你擅自离开的!” 这方江寒的兵马步步后退,注意力刚转移,李承璘乘机向南玉出手,桑怀眼尖,一刀劈向南玉身后的李承璘,李承璘赤手空拳只能一闪避之,南玉不料李承璘竟已不知何时解了绳索! 李承璘倒是想试试南玉的身手,结果戏数几招下来,竟没占多少便宜,不禁笑道:“南玉姑娘好身手!嫁我亏了。” 南玉回他:“太子殿下也是好身手,当真是文武双治的良人好夫君。” 李承璘正想好好与南玉再对几招,看看她的本事,正欲出手,一个老叔就押着个好修养又好相貌的公子上来,手里还抖着把菜刀,毕竟年岁大了,一嗓子提起来有些发颤,尽量朗着嗓门儿道:“都住手!别打别打。再有谁动刀……老叔我也得动刀了……” 江寒忙上前止道:“老夫子莫动!”随后喊住正欲对南玉出手的李承璘。李承璘一见还有个老头主唱这一出,立刻吓得不轻,连忙下令所有人后退二十步,然后劝老叔:“老人家你别乱动,别伤他!” “都退下山,以后莫要上山!”老叔硬气起来。 “好好好!”李承璘急忙道:“……我说你手别抖呀!” 老叔拿刀抵着江玉楼脖颈的手抖得厉害,道:“一把年纪了,不抖才怪。” “那你先放下刀不就行了……”李承璘看着那把菜刀明亮亮,如果没记错,当时在柴房看见,这刀是新磨的。 “退退退!”老叔也不予啰嗦。 桑怀凑近南玉,小声道:“我就说么,这江六公子是主角,江家退兵就得靠他。” 于是那场劫色招来的劫就这么过去了,李承璘一句话,那寨子终究是留着没剿。 值得一提的是,临走时南玉还是觉得李承璘才高貌美,文武双治。便又笑道:“太子殿下,本姑娘仲秋花灯夜可是对上了你的诗,堂堂太子不会抵赖吧?如何,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13 想好待你回宫后何时来娶我回宫做太子妃了么?” 李承璘哑了哑,却不知该怎么赖这桩。江寒干咳两声,表示无能为力。 “南玉姑娘,你那日诗对有所差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如此说来,你与他,不算数。”走出寨门的江玉楼突然回身,冷冷清清的丢下这一句。 这一句将李承璘又暗自狂喜了大半夜,半夜起来,赏了一殿的宫人银两,又背了几首诗词,方才心境难平的睡去。大抵可以说明,江玉楼上次是醋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多数可以说是两人心事皆已明了。不过水静风起波又动,风平浪静之前,大抵是真正的波澜欲来。 那日李承璘深觉得江玉楼亦对自己有情可动,不过再兴奋满满去梨苑时,苑门静闭,李承璘不知是何变故,便垫脚跃墙而入,江玉楼一如往常于院中树下焚香看书。 见李承璘一下子落在自己面前,合书起身就回屋。 李承璘这厢茫然不知是何故至此,便问他。江玉楼只道:“陋苑蓬荜,勉强留得陈公子,留不得太子殿下,请回。” 李承璘知他怪自己隐瞒了身份,慌忙便道:“我只怕你碍于我的身份,怕近不了你……” “瞒不瞒,你都是太子。江玉楼高攀不得。” “玉楼,因为我是太子,才阻了你我?” 许久,江玉楼只垂目一句:“鸿雁在云鱼在水。”那话之后似带了声难以察觉的叹息,他说完便要进屋。 身后的李承璘愣了愣,在身后喊了句:“玉楼……”江玉楼终于还是滞了一滞,良久后回身看他,低声一句问来: “如有将来,你会与我一叶薄舟共看江风,斜风细雨也不归吗?” “会。”李承璘脱口道。 “你不会。” “你如何知我不会?” “你是太子,你不会。江玉楼……不要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抄家灭门 李承璘慌忙移步到他面前:“如果我不是太子呢?江玉楼,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可以不是太子。” 江玉楼被他挡着,站在屋前的阶上,愣了,愣了许久。 其实在那一刻起,犹豫,无奈,挣扎,抵触,都抵不过那信誓旦旦的一句,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不是。那一刻江玉楼所有的倔强好和反抗,都输给了那一刻的李承璘。 水面被吧嗒吧嗒下来的雨落打的晕波满湖,一眼远望,波波点点,很是一番气派。我又转脸问江玉楼:“那后来呢?” 船夫第三次回头奇怪的看我,我终于忍不住回他一眼,九爷我就喜欢对着空气说话,怎了? 我告诉江玉楼,这已经是第七日,再两日过后便让小黑去找他的尸骨。也不知这小黑能不能找到,我问他,如果找不到会怎样?因为我觉得无非说的不无道理,只怕是有人故意藏了他的尸骨,为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江玉楼笑笑,不会,生前没得罪过什么人。 我便问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只淡淡道:“死的颇狼狈。” “你好歹也是江家六公子,为何死的狼狈?且无以安葬?” 原来不是他这江家六公子落的狼狈,是他整个江家落的狼狈抄家的下场。真是世事无常,繁荣至极便转凄凉。 后来我问过茶社资历较老,专业资深的说书老叟,挖了那段三百年前的详情。那花胡子白髯老叟收了爷十两银子后方才捋胡子开金口:“收小爷这么重的银两实在是因为此段已经鲜少再讲啦,事情太久,听的人少了,说书的也该忘的差不多喽,不过老夫这儿迷经齐全,历史悠远,要什么荒怪故事,偏僻典故都有……” “老先生少宣传,讲是不讲?”九爷我不花钱费神来听广告的。 近三百年前的江家辉煌几代,祖辈替君王打下半壁江山,朝堂之上,臣卿左右分列文武两侧,武的那列多是江家震着,是真正的肘骨重臣。到江玉楼父亲这代,虽说江老将军年迈退养,但是江家五子个个负职举重,且不说江寒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光说那大公子江毅,三军主帅,握兵数十万于北面,拥兵自重,守可卫一方疆土,动可撼半壁山河,这样的江家,世代为将,忠则是国之顶梁,逆则是君之祸患。 先皇承着安逸江山,故而无祸无患,导致碌碌无为,但是李承璘的父皇李崇则却不然。李崇则虽是生来龙体薄弱,劳心竭力而至龙体多病,却是与先皇不同,绝不是个吃素的,比起他的父皇,李崇则这个皇帝有着所有君王常有的猜疑之心,具备所有安逸王者该有的警惕于安逸之智,盯着这个屹立前后五朝重权在握的江家,防着这个拥兵自重的江毅。 他一直盯着,盯到病重,终于,江家真的暗动操戈了,操戈的是镇守北面,拥兵四十万的江毅。 在皇帝病危之际,握兵重臣结合朝堂暗结埋伏的势力夺君之位,君主的猜忌第一次显现出了实用,于是早有预备,等将军入瓮,试想那是一场如何的腥风血雨,山河动荡?是一次怎样的君威震怒,抄家灭门! 江家世代忠心积德,只一次败个精光,还没抄到江老将军头上时,老爷子就已经用多年配身的战剑刎颈罪了祖先。 江寒疾奔偏院寻江玉楼。江玉楼搁下笔笑了好一会儿。江家的风雷之势他没摊着,这灭门抄家之势倒是没得躲,外人皆不知江家还有个私生的六公子,这提刀数人头的时候倒是将他给想起来了。如此算来,他还真是个江家人,只是所有人都要迟在断头台上来认识他了。 后来江玉楼不走,来请他的便是李承璘,李承璘直接敲晕了江玉楼带走。江寒自然是走不掉,他是江家的五公子,堂堂禁卫统领,谁不认识?不过江玉楼不一定。 江老爷子死前交代,江家造孽,若是江家断了香火,那他真就死也无颜去地下面祖,江玉楼是江家六子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见过的人也不多,老爷子临死前将见过六公子的府中人都灭了口,吩咐各位夫人孽子在断头之前不可提江玉楼一字。如此也不知能否保江家一脉。 老叟喝了口茶,便说后话便没了。我半信半疑,不是说当年知道的人都灭了口么?这老叟是从哪儿编来的? 老叟捋着一把胡子笑道:“当年老将军一剑扫了府中上下,可真就有一个没死透的,反倒是躲了去上那断头台的悲剧,活了下来。” 九爷我一口茶喷了个一道彩虹出来,这都有?戏本儿里唱的才有吧。 老叟不满我质疑他的职业素质,便瞥眼道:“否则那后来长安城中也不会一时传遍呀,老叟说书,却不是讲胡话,行业素质,不胡编乱造,此乃是老夫太太太爷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14 爷传下来的。” “既然江家六公子的身份要保密,如何又传的满城皆是?” “后来新君继位,赦了那江家遗子的罪,从此人人都知道江家还有个书画才情,风流倜傥的六公子。只可惜呀……”老叟又捋了捋胡子,摇了摇头叹息道:“太晚喽。” 别了说书先生,起身出了茶馆。心中却有些怅然,这些时日听多了他的故事,多少也有些莫名凄凉起来。 我匆忙回府,却不知心里在急什么,进屋照常关了门窗,心里方才平缓下来,江玉楼站在我书案前,低头看着案上的那幅画,皱着眉头。 我走过去,扪心自问,颇惭愧。 他道:“这便是九公子的画?” 我笑叹道:“唉~不知那李承璘原何就因一幅赖上了书画才情的六公子,我便好奇去找那刺蓼,结果画笔粗陋,见笑见笑。” 他只是看着画,眉眼低低笑了笑,然后执笔拂袖,道:“帮我研磨。” 我慌忙就抡起袖子去磨墨,他沾墨提笔,在那宣上挥洒勾勒,他眼前无物,但刺蓼已在心间根生,具象于纸墨之间。 最后落款,他写的不是江离,而是“玉楼”二字。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以名落款。”将快笔轻轻放上笔架:“赠与九公子吧。” 我受宠若惊,又问:“为何以名落款?” 他清清道:“我这一生,在这世间徘徊太久,却原来什么痕迹也没留下,世人不知江玉楼,不知江家六公子,不知江离,现在,就连我自己找了三百年,也未曾找到自己。如果真找不到我的尸骨,”他又轻笑一声:“也许就真证明不了我曾存在过吧!我想……应该是找不到了。” “如果找不到,你会一直留在人世么?”莫名的,我似在期盼什么。 “会灰飞烟灭吧。” 我一怔:“我会帮你找到的。” 他摇头笑:“已经是第八天了。” “告诉我你的故事,也许能找到线索。” 他的故事,三百年前,三百年后,都没人知道,但至少现在起,还有个人可以听他诉说,替他记着。 待江玉楼醒来时已在皇宫,李承璘藏他在哪儿都不放心,索性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暂以宫人身份藏着。虽知不是长久之计,但也想不出此时何处可以让他安心。 皇帝撑着病平息一场大风波过后,倍感心寒,倍感疲惫,于是一病不起,暂且这江家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留在宫中两月,没人知太子身侧的宫人江离原名是江玉楼,其实,也许也无人知世有江玉楼此人。 眼见皇帝一天天病危垂暮,皇后那边儿盯着太子这边便更紧,深怕在这就要等着接位子的时候,太子这边儿生了变故。比如德行不正,依旧顽劣,如何继承大统? 父皇病重,李承璘倒也不再如以前那般顽劣任性,有江玉楼在宫里,也再没见他再出过宫门一步。皇后很是满意,于是就有一日命人送来羹汤慰之。 李承璘已经得圣令,于太傅辅助之下代理政务。那晚李承璘在灯下看奏章,江玉楼坐一旁看书,灯下专注,眼前玉人入眼入心的很。自两人独居相伴两月以来,不,自两人认识以来,李承璘只牵过江玉楼的手跑过灯夜长街,看过江水山景,再无其他。 此时看奏折看累了,眼也被灯照疲了,眼前人却是越看越入心,心中折磨,心痒难耐。 江玉楼察觉对面在盯他,一抬眼四目相对,李承璘心扑通差点儿没跳出来,江玉楼立刻收回眼,继续看书。 李承璘咳了两声,退了殿内宫人,然后又小心瞄上对面一眼,又咳了两声:“……江离,本殿下……口干了,要喝茶。” 江玉楼看他一眼,便合上书,来奉茶,放上书案又回去,转身就被李承璘一把捞住。两人是头一次这么抱着,真是够纯洁的,其实李承璘早不想这么纯洁,主要是江玉楼从来清清冷冷,让他每每见了不敢不纯洁。 江玉楼惊的慌忙推他,李承璘此刻如宝在怀,哪松得了手,只想将怀中人抱的更紧,直接扔上床榻,彻彻底底的诉个长相思兮无穷极。 作者有话要说:  请亲们在推荐的时候,在本网站收看,谢谢哒。 ☆、第十四章 江公子骂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收看,再来很有爱的一弹(&gt_&lt)?? 江玉楼惊的慌忙推他,李承璘此刻如宝在怀,哪松得了手,只想将怀中人抱的更紧,直接扔上床彻彻底底的诉个长相思兮无穷极。于是不能想,越发的□□中烧,一把就将江玉楼摁在书案上,那气氛…… 那气氛任谁也不该来打扰。 皇后就是个害亲的,一碗羹汤命人端进来,那宫人吓得直接洒了半碗。这等良宵苦短……谁稀罕那碗羹汤! 于是这一幕免不了就让皇后知道了,皇后是个角色,注定将来是太后的命。从容淡定不露声色,灭了那帮宫人的口,封锁了那晚的一幕,太子就要等着登位,他不可以是个断袖! 关于那晚的冲动,若不是那送汤的宫人来,江玉楼还真止不住李承璘,于是越想越气,四日内,江离再未与太子言一字,任他笑语相应,弓身陪笑,只视若空气。试想想,天下此时,敢视明日之君为空气的,也就只有他江玉楼一人而已。 却不知,太后那边,暗中观察。堂堂太子如此宠溺一个宫人,成何体统。 将来就要当太后的人,如何会让一个宫人阻了多年计划的收成,太子断不能因为一个宫人而失了体统,没了皇位。她的怒火自然不会去烧太子,但绝对要烧了江玉楼。 一日皇帝病重咳血不断,拉着太子过去说话,那架势真像是要交代后事。李承璘匆忙便至,他到哪儿都带着江玉楼,但绝不会带出自己的东宫,这一点太后派下的耳目早已摸清。 于是江玉楼如常独自于偏殿喝茶看书。不过多会儿便觉浑身燥热,眼见这宫内无人,只有几个日常的宫女立在殿内,江玉楼心中难受,已经入秋的气节,却越发觉得闷热,直直的冒冷汗,神情意识不受控制,那立在殿中的宫女反倒是凑过来关切询问,江玉楼越发觉的自己不对劲儿,避开宫女就往边上退,一帮宫女也不知是怎的,偏就黏上来,江玉楼慌张推开那几个,踉跄跌了几步就软在地上,浑身只觉酥酥麻麻,耳边便是女子的温香软语,他心中骇然,这感觉,分明就是想纵欲求欢。 宫女们将手在他身上摸索,已有的要去解开他衣带,江玉楼心中愤恼,忍着难受一把推开:“滚!” “滚!”冲进来的是李承璘,看见江玉楼已是衣带见开,心中那般怒火就发上来,一脚踢开两个宫女:“来人!把这几个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15 给我拉出去……” “不要杀她们……”江玉楼颤颤的匐在地上:“有人指使她们……如此杀了会……不行……” “来人!把这几个贱人给本太子先押下去!”李承璘怒完立刻去扶起江玉楼,不料一碰到他,他就像被烫了一般的推开他,脸色烫红:“别碰我……” “玉楼……你被下药了。”李承璘要靠近他,他又向后躲了躲,艰难道:“给我备冰……快,给我准备冰块……” “来人!”李承璘唤来宫人抬了浴桶,放了半桶冰块,满了一桶的水,江玉楼合衣仓皇的艰难扶着桶沿爬进去。 看江玉楼在冰水里哆哆嗦嗦还在冒汗,冰冷雾气笼了他一身,李承璘就站在一旁急起来:“玉楼,感觉好些了没?还难不难受?” 江玉楼只是皱眉闭目,手紧紧的扳着桶沿,抓的指关节发白也不说话,只顾着哆嗦咯牙,这体内燥热,外部冰寒,冷热内外催逼,岂能不难受? 江玉楼抬着眼皮看他一眼,仓皇就避开:“……出去。” 李承璘怎会离开,生就怕自己一离开,江玉楼就在这水里有个好歹。 “别待了,你身子会受不了的!”李承璘焦急等着他回话,他若强行拉他出来,只怕事后有得被他视若空气无数天。最后没等到回话,一咬也不管了,直接就要去抱他出来。 江玉楼缓缓睁开眼,有些被折腾的有气无力:“不担心……好多了,没事。” “那赶快出来!我抱你出来!” “我没事……再等一会儿。” 李承璘见他脸上都白成一片,也不管了,直接就将他捞出来,手一入水,那刺骨的冰凉穿遍周身,当真是不能再让他待在这冰水里,准能冻出个历节病。 将江玉楼放到榻上,见他蜷在那里哆嗦,便想给他盖被子,又看他身上衣物湿透,便伸手给他褪衣服,江玉楼警惕的一抖,转头看他。 “……给你脱衣服,”李承璘讪讪收回手:“然后就给你盖上被子。” 江玉楼只是哆嗦的看他,李承璘又道:“你身子弱……我怕你冻伤了。” 江玉楼不再说话,也不知是拒绝还是默许,李承璘便小心的给他脱衣服,脱了外衣,又来脱里衣,最后要脱中衣,却发现江玉楼肩膀缩紧,身子抖得厉害,李承璘一情急就把他板过来看,江玉楼刚才已经强行冷却下来的身体又烫起来,面色绯红。 “玉楼!”李承璘急道。 江玉楼情不自禁,颤颤的伸手抓住他,额头沁汗:“承璘……承璘,快抱我回水里……水里……” “不行!” “放开我……”江玉楼颤颤要去扳李承璘的手。李承璘一把将他按在床上,擎肘将他压制在臂身下:“有更好的解决方法。”说着就压上身下人的唇瓣,一口噙住久久不放,任他挣扎,任他闷哼,待他不挣扎了,浑身发烫方才松口。 “……混账!”这是第一次,江玉楼骂人。 曾经李承璘就想象,这样不温不冷的玉公子,是否也会骂人?要是骂起人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却不想,是这样的情景,面色绯红,眸光躲闪,恼羞成怒。 李承璘笑道:“骂吧骂吧,本太子今天就是要霸王硬上弓,你就是骂了我也开心。” 身下的江玉楼一僵,没再说话,没再看他,手里暗暗握紧。 李承璘见他这样,恐他是气了,小心道:“玉楼,你愿意么?若是不愿……若是不愿……” “罢了。”江玉楼无力道。 李承璘灵台一震,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盯着眼前人看的激动:“真……真的?” 江玉楼恼道:“不然你现在便可下去。” “当然不行!”李承璘那个激动啊,自己日思夜想时时看着都想吃掉的人就这么抱在怀里了,打死也不能再放了。这回就是他那病重的父皇端羹汤进来他都不管了。 一口就压上江玉楼的唇,应时就觉得身下的人有了反应,身体又开始发烫起来,李承璘伸手进了他的中衣探索,肌肤炙热,一手渐渐向下摸寻,另一手就解了他衣带,江玉楼似乎显得紧张,又也许是难受所致,李承璘贴在他耳边呵气:“玉楼,闭上眼睛……交给我。”江玉楼只紧抿着唇也不说话,也不知道是难受的还是紧张的。 李承璘低声说完,出舌探他耳际,唇齿戏谑间就是一咬,江玉楼不禁松唇一哼,李承璘似是很满意,唇迹渐渐延直脖颈,衣物已经被褪了个干净。 情意诉说,莫过行动,这厢当真是诉尽了相思,话不尽的无穷极。 ☆、第十五章 本太子不干了 已经是第九日。 江玉楼说那次是皇后命人在茶里下了药,为迫他在太子眼皮子底下淫乱宫闱,这样即可将其治于死罪,又可让太子怒恨他,死心断情,此举既可以除了江玉楼,又不会伤及太子与皇后的感情,因为没人知道是皇后做的。当然,这种稳赚双赢的结果,是在无人知道是皇后之计的情况下才成立。 那日李承璘几乎是穿上衣服就腹火去提了那几名宫女来问话,以及殿中当日换水备茶,站岗的宫人都给一并提了。 皇后交代的事自然不能说,于是便免不了一顿刑下不得不说,李承璘这个太子,与你放低身份嬉笑时无妨,真拿起身份嗔怒时,就真是个殿下! 那帮宫人被打的血拉拉时方觉悟如此也是死,被皇后拿了去也是死,反正好死不死,于是终于说了。 此事之后,李承璘对这个本就谈不上爱的母后,心生了芥蒂。皇后将来可是要与这未来皇帝母慈子孝于天下的,因为一个宫人如今就让太子不受了自己控制,来日为国君,又如何控制?于是,还是要除江玉楼。 李承璘原本为护江玉楼将他系于自己身侧,不想这儿才是他祸延及后的地方。 李承璘看的紧,搞刺杀不可能,也未免太张扬,更恐惊了皇帝那厢。于是还是下药。宫中之地永远拔不尽的就是眼线和卧底,李承璘换了东宫一批人,防不得宫中代有才人出,各领主子百计从。 于是只要李承璘一离东宫就是机会,他也没想过自己这后母除掉江玉楼的决心如此重,竟是耐力心力全费尽。 待李承璘回宫时,江玉楼终究躲不过一杯毒茶。李承璘怒急二话不说就抱着江玉楼直奔皇后寝宫。要解药。试想若真心要毒死一人,何来解药?有解药又岂能给? 无凭无据皇后自然不认,为一宫人闯徽延宫也是荒唐。于是一句怒斥不成体统便让其回宫。李承璘岂能让,认定的就是他这后妈所为,眼见皇后就是在拖延时间,李承璘软的不行便急的上硬,几欲与母后言语相讥,皇后也是怒的发指,最后李承璘抱着江玉楼上前一步竟急道:“儿臣不知母后为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16 何非要步步逼害江离,此次,儿臣只来求母后交出解药,如若不然……” “不然如何?”皇后大怒:“不然太子你就要弑母么?”太子的反应有些超出她欲料。 李承璘目光一寒,心里也冷了,此时江玉楼断然是拖不得的,于是李承璘轰隆跪在皇后面前:“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与江离无关,母后仁慈,请开恩,赐儿臣解药救江离。” 作为后母,儿子肯服软认错,她是该感到些心理上的平衡,但是不然,李承璘虽一直称她母后,却从未像今日这般肯真心低下头说一句软话,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江离。所以她有危机感,来自江离。此人还是留不得。 “本宫没有解药,因为毒害他的人不是本宫。”皇后冷声道。 李承璘低头看一眼唇色由紫发黑的江玉楼,又抬头看皇后,亦冷冷道:“江离若死,儿臣生无可恋,这个太子,我不干了!” 皇后一震,一步步的棋局摆好,就快拾子收盘的时候却出现变故,如何得了? “来人,让刘太医来。”皇后果真留备一手,若太子也就是一时兴起才宠这江离,那毒死便罢,若果真是要非他不可,那真毒死了就最后弄得母子异心也不赚,于是还是留了后路,毒留解药,至少还可以利用江离来控制太子在这大位将至的节骨眼儿上听话点儿。 于是解药的条件是,太子登位之前,不得再见江离一面,逐江离出宫。原因是,江离虽是宫人,却竟是未受于宫刑,恐蛊惑太子,祸乱宫闱。 皇后不会将此事闹大,此次太子这么一闹,也不知是否惊动皇帝那边,于是只得暂且退一步,也只会退到这一步。 眼见江玉楼就将撑不住,也顾不得许多,李承璘便先应了,待来日登基,天下是他的,他与他,再不必畏任何!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放手,便再没能抓住。 “后来你们就再没见过?”我抱着着小黑,问江玉楼。然后看着天色已经过午,过午的阳光不会那么毒,江玉楼便可以在伞下待的好受些。 “再没见过。”江玉楼起身看着关闭的窗户,看了一会儿,转头对我道:“帮我打开它吧!” 我放小黑落地,过去给他开窗,他朝后退几步,窗户推开,窗外绿影葱葱,清风迎合,引人心神气朗。他有些欣往,朝前一步,在离阳光只有一寸的地影前停下,看着外面的阳光,浅浅的温和留在眸光里:“最后一天了,带我去看看吧。” 这是最后一天,我抱着小黑寸步不离九天,它咬了爷九口。结果一直不见它有什么异常,吃睡如常,懒惰成性。说实话,真没把握让它找到什么。 “你是要与我一起去找么?”我问他。 “只是想出去走走。” 我抱着一只猫,撑着一把伞,以考前压力太大需要散心为由经二老同意,出了府。 出府后江玉楼很认真的盯着小黑的猫眼盯了半天,硬把那对猫眼盯成了两条竖线方罢了。然后小黑“瞄”的一声跳出我怀,江玉楼让我由它跑,它在找。 小畜生跑的欢快,东跑西窜全像是散心,累的九爷我变成狗。 “小畜生你给我回来!”我见它越跑越快,赶忙去追,此刻活像只满城追猫的狗。一直追出了城,它又往东窜了,何时都没见着它这么勤快过,一只猫活活跑出了兔子的速度。 追出了城也花了不下半个时辰的力气,九爷我累的够呛,靠在树下歇会儿,伞且丢在一边,江玉楼见我累的紧,也没说什么,就立在树下饶有兴致的看了会儿风景。 也是奇了,他一停,那小畜生也停了,跑出远远又乖乖折回来,就停在他脚边窝着。 江玉楼弯腰将它拾起,抱在怀里笑着摸了摸,然后还是若有神思的看着远处。 这几日,每次他来,见他魂影越发稀薄。树影斑驳,他站在最密的那一处,背着身子侧脸看过来:“谢谢。” “……谢我什么?”我一愣,随后笑道:“你也救过我一命,我也是该帮你的。” “其实……”他转过脸去:“那日推你入水的人是我,当时我躲在你身后女子的伞下。” 我又是一愣,原来他是计划好了让我帮他。 江玉楼看着远处又不再说话,我笑了笑表示无所谓。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凄凉,又接着问他:“……为何你与他,后来再没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寻我安葬 他转身看着我,叹息一声:“我无法带着从此一生一世的心情去见他,所以,我便没有见他。” 我有些不解:“可是,你不是也……” “喜欢他。”他无奈一笑。 “对呀,为何不见他?” “鸢飞戾天,鱼跃在渊。” “你可曾想过他的想法?你与他纵是有天地殊别,李承璘都可以不管一切去靠近你,你为何步步……” “你说的对,这是他的想法。他伟大,可是我不能自私,他是太子,是储君,尤其当时,在国君病危之际很可能再一步他就将君临天下,我不能在他身边,他不能受人诟病。我想的,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想当时的皇后……也许也是这么想的吧。” 事实确是,皇后的确不容江离。 江玉楼只朦胧意识中知道李承璘一直在身旁照顾他,等他醒来时,身旁已无人。 本想等江玉楼醒了来一番话别,再将他送出皇宫,结果皇帝突发病危,皇后恐生变,便要求太子立刻送江离出宫。 待护送江玉楼的十几个人出了城南,便遇了劫匪,护送的十几个人拼死相抵依旧全部被歼,原是这帮“劫匪”为皇后人马所伪,旨在设伏斩草除根,结果却遇上了真正的近百号劫匪,两方匪类相对厮杀后,南玉那方得胜。 劫人劫到她寨门前,她便领了兄弟出来会会,没想到被劫的是上次那位真富才情的江家六公子。虽说江家被斩的满城风雨,南玉却也是个爽义女子,反正没人认识江家六公子,她这回救了也便救了,索性义气到底,护他在山寨住下。 老锅叔总爱来找江玉楼叨叨聊聊,偶尔也叹可惜了那位江统领。 亲人无一,这世间似乎只是眨眼之间,便只剩了他孤身一人。 只是江玉楼再不常开口,就像又回到了从前梨苑那般的冷冷清清。握着那一张信纸最后看了一遍,对上烛火烧了个干净。 信是李承璘写的,当时正留在护送江玉楼的马车里,他醒来即可看到。 他说大位将即,恐有小人谗言太子断袖一事,恐父皇怒而易储,不可功亏一篑。故而先委屈他暂离宫门,待来日登基,定赐他荣华,常伴身侧。事发突然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17 ,不及相告,醒而见信便知。 他心寒,心中笑了好一阵子,他竟是怕他碍了他的皇位。 他会是皇帝,将来江山延绵,皇嗣无数,嫔妃三千……如此想来,自己在他身边,真真是多余且奇怪的存在,如何可以留之在侧?渐渐想来,此刻他方才清醒。 从此,决定再不见他。 再后来半月,只听说皇帝驾崩,太子择日继位大典。南玉劝他去见他,他只无回应,太子,终于成为皇上了么? 也就是在李承璘登基前一天,积玉山上的山寨被剿,皇后就要是太后了,便想起了江离,查出那日劫匪的窝点,便点兵来剿。 全寨三百来号人如何抵一千兵马的斩杀,桑怀领弟兄拼死护了南玉和江玉楼向小道下山,结果只将自己的尸首留在了半山腰。南玉负伤护了江玉楼躲进破屋,那夜雨下的巨大,轰隆隆的雷声只听见眼里浮起雾气的江玉楼问她:“……为何护我?” 南玉笑的惨白,一口血吐完,歇了所有力气。 “我相公护着的人……我自然……也得护着……”只此一句话,少了一位情义女子。 江玉楼第一次落泪,然后拖着伤,淋着洗净腥红的夜雨,亲手挖土将南玉埋了。都说不能入土为安的人不能轮回往生,他挖得一手鲜血将她埋葬。 他藏了别人,自己却等了三百年,无人来藏。 拖着一身满手的伤冒雨回到那间旧屋时,已经快天亮,只是雨未停,屋内已经有了四五个人在避雨。淋雨让他开始晕眩,伤口也生疼,原想将疲惫的身体挪进去歇一歇,只是见那屋内几人不善,便又退出屋,宁可在雨里坐上一夜。 身子刚要转出去,身后几人便有了动静,过来拉他进屋,江玉楼厌恶别人随意碰他,便要出去,那四五个男人邪笑着围上来,两人脸上可见刀疤,面目可憎定是烧杀强掠之徒。 见他一身湿透,长得更是引人罪孽,那一双双眼神里的亵恶让江玉楼厌恶至极,只可惜,他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们将他反手在身后绑起来。那时,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他宁愿死。 于是,他便真就死在了那个雨停晴出的清晨。那时雨停,晨钟敲响,新君登基。 李承璘登基后即刻大赦天下,如此就让江玉楼为无罪之身,他可以以江家六公子的身份面对所有人。只可惜江玉楼,死在了他登基那天。 小黑在前跑,我就不急不缓的在后面跟着,反正江玉楼在我伞下,任那小畜生跑多远都得回来。左边的江玉楼渐渐脚步变缓,脸色白的吓人,虽说是鬼,也许这白的程度更可以证明他是个鬼,但还是让人觉得隐隐不安,我忙扶他:“你怎么了?” 他慢慢停下来,疲惫看我一眼,然后眼一闭,倒在我肩上,我差些为了接他把伞给扔了,于是即刻一手扶着他,一手勉强继续给他撑着伞。 江玉楼在我肩上一点点透明,须臾不见,我吓了一跳,慌忙唤他:“江玉楼!”小黑在山前徘徊不再朝前,似是没了先前寻找的兴奋。 他与小黑之前对眼,从猫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也就可以肯定,黑猫已经可以看见他尸骨的所在处,于是施了法让猫带着自己去找位置。他耗了所剩不多的精力去施法,本就不可多留的魂魄又于日光下连续蒸了几个时辰,于是支撑不住,不见了。他一旦不在,小黑那本事也就跟着不见,此时只寻到了东面那处山前。 我急忙回去带人立刻往东面搜山。 找到他尸骨所在的山,要过山前的一条河。 河水不急不缓,清澄不深,平浅易涉。他真的如了平生所愿,以水为伴。 宋元乔三人带了一百多人与我在山石之间找了三个时辰终于在石缝间找到一具骸骨。 夜晚,我坐在房中等江玉楼,等到他终于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不见去年人 我告诉他,尸骨所藏何处,腐化的程度,因为已经一碰可碎,便只能用布包裹带回,现在是一坛齑粉被我放在了床头。他去看了一下。我告诉他他的尸骨被五行所困,故而不能轮回,藏的隐秘故而没找到。他听完只淡淡道:“是这样啊。” 他站在院中看一眼月亮正圆:“今夜是最后一晚。也巧是仲秋月夜。” 我看着他:“江玉楼,我带你去逛花灯。” 他许久才转身,眼睛似有些湿润:“为何?” 我笑道:“他带你做的,我也要到你去做。” 长安月夜,灯火星昼。不知三百年前的长安灯夜是否如此。 江玉楼默默的走在我左边,人群从他身体穿过。我犹豫了一下,伸手牵住他。他一怔,转头对我笑笑,将手抽回。 他找到那些挂了灯笺的灯树。看着其中一盏笑道:“烦请九公子帮我拆开看看吧!” 我打开,瞬间脑仁儿疼:“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他知我对不上来,笑了笑,自己便对道:“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呵呵,此诗此夜,似乎不太应景。再帮我打开这只看看。” 我打开他所指第二只灯上的诗笺,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蕈色寒。他看了看,又自己对道:“孤灯不明思欲绝,卷惟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九爷我晾在一旁空对满树情笺拆得对不得。枉被逼读十年书,扪心自问,颇惭愧。 我随手拿过一只自己打开,笑道:“这句我知道!你倒是也曾对过。”我摊开给他看,他看了后许久才念出来:“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我这方对着江玉楼举着灯笺,全然忘了此时江玉楼不可见,旁人只以为我是举着灯笺对空气,正如我对面的这位,就是江玉楼身后的那位姑娘,她定是误会了我要与她对诗。 “公子真巧!你这诗是我这诗的后半句。”那姑娘一举手中的灯笑道:“我刚才刚拿了前半句,你便对我举出了后半句。缘分呐!” 我愣了愣,看了看江玉楼,江玉楼转头看了看他身后那姑娘,笑道:“南玉姑娘?”只是那姑娘听不见,看不见。但江玉楼依旧礼貌的对她笑了笑。 那姑娘刚想冲我过来,就听一句高喊:“小九!”我那常混的三厮搂着一帮往日懂香春的旧相好就冲我这厢招手拥过来。 “凄凉呀……一个人来逛花灯呀?”元笙啧啧怜悯我。他们这帮眼瞎,九爷我身边有个傲骨才情的江玉楼! 乔丞之道:“赏灯无美人相伴岂不大憾?乔兄我给你带了一个,如何?” 我看了看身旁的江玉楼,对三厮笑道:“不劳三位费心,九爷我今夜就孤身了!” 宋离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18 岸挤过来:“逞论小九爷这一身铜臭的身价不说,就您这风流倜傥的相貌往那儿一站,到哪儿不得掀起一阵狂蜂浪蝶。来!姑娘们,陪九爷逛逛去呀!” 宋离岸和元笙说着就簇拥一帮姑娘挤上来,一群人推推嚷嚷就要拉我走,他们自是看不到我身旁的江玉楼,眼见这一个个在他透明的身形里穿来穿去,江玉楼本就不喜欢喧闹,再被这么一闹,就要身形闪走。 “谁要你们陪!”我一把拉着江玉楼撇开人群就跑。 三人在身后笑道:“跑什么呀你,见鬼啦?” 后来才想起来,江玉楼根本不用我紧手抓着跑,他根本不会被挤着,反倒是我,牵着空气跑起来的样子很是怪异。但当时没想这么多,只知道情急之下就拽着他跑,生怕抓不住就将他挤丢了。他只任我拉着他跑,然后反手握紧我的手,一路无话。 那晚,江玉楼就立在我房中窗前,看着圆月,不动,不语。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前立着的白衣公子,月入窗阑,盈盈一身,何等的玉人。记得与李承璘那一世,他一直是水色青衫,像一幅画卷中走出来扶风清骨般的玉公子。 可惜璧玉易碎,他死去了。 他们把他绑起来,双手绑在身后,想要侵犯他,他开始害怕,猛然想到了李承璘,一股倔强的守护感逼得他愤怒,于是便开始骂那些禽兽。 禽兽,畜生,混蛋……将自己一生都不会骂的秽言脏字全都骂了个遍,那帮人听的气愤,便更毒的打他,他本就体弱,又负着伤,经不起打,但倒觉得是个解脱,只宁愿被打死,于是便骂的更厉害。 那些人便一直的踢打他,他便一直不住口,那些人挺烦了,最后用他自己的衣服蒙住他的头,也不在乎他有没有被闷死,继续一直的打他,很久后才发现他早咽气了,大约被蒙上头后不久就已经死了,死的时候眼睛还睁着。 没人听到,在他最后没下去的声音里,不断念的两字,承璘……承璘…… 他被蒙了眼睛死去,故而死后看不得事物,寻不得尸骨。 听说被死不闭目的人第一眼看到的人会死于非命,死者会还魂报复,那人便会有与死者同样的死法。所以那个掀下他衣服的人撞上了就难免信其有,一群人就把他用红布裹了,扛到了最近的山中给藏在了石缝里,在旁边匆忙种了几株桃树。 又听说,人死后不落地面,沾不了土就碰不了地气,所谓不入土难以为安,所以一直在我眼前的江玉楼是个流离的游魂,加之被寓火的赤布缠身,周围是辟邪的桃树,石属金,涧积水……欲困于五行却独缺土的灵魂,会世世不能进入轮回托生为人,只能一直在世间流离于永世无人觉察的空间,直至一日魂影湮灭。 山寺钟声撞响,僧人行了场隆重的法事,江家的六公子,终归尘土。 又一年,宋离岸正房得子,乔丞之侧房有喜,元笙被迫忙起家业,三厮倒是头一次不出街满楼的浑混。这年圆月花灯夜,倒是只剩了我在灯街闲逛,抬头一轮满月,却像是缺的寂寥。“去年圆月时,花市灯如昼。今年圆月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无人黄昏后。” 隔天十六,我带了罪孽的烧鸡上山,与无非聊了一些,全是关于江玉楼和李承璘。无非丢给小黑一只鸡翅膀:“总觉得这小黑球变了,以前倒想像是个清清冷冷的人似的,现在才像只猫。” “你说以前江玉楼是不是一直附在它身上?”我突然怀疑的问。 无非笑道:“反正他现在不在了,你若希望是,那便是喽。” “老不正经。” 无非将小黑丢给我,摇头道:“江家公子的九世劫数算是了了,你呦,小九,你的劫数才开始呦。” “九世?”我怪道:“他说八世,只随了李承璘八世。” “情至深处,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我再问无非,他便只笑而不语。 云兮寺青色葱然,林木荟蔚,出来时依旧,茂树阴蔚,枝叶映覆。 我站在山寺门前,俯瞰一眼山下,白山黑水无尽头。天之苍苍,怅然悲来。 是野马,是尘埃,终究也只能随身死魂灭,同归于寂。 作者有话要说:  一笔朱墨付刺蓼,九世孤回尘事消。青衫不记丹青事,谁人素影立中宵?→_→b格一下,哈哈哈哈……谢谢所有朋友的支持和鼓励。(谢谢猫猫呦)明天最后一发,继续支持呦~ ☆、第十八章 记忆 留财恭敬的敲了我三声门后进来:“少爷,元公子约您懂香春去。” “不去了。”我抱着小黑站在那幅刺蓼前。自从江玉楼离开后,心中总有些失落,偶尔也会关了门窗试试,看看他会不会再出现。其实明知不会。 留财奇怪的看看我,又确认一遍:“少爷……不去?” 我轰他走:“说不去就不去,你还巴我去那败家的地方不成?” 留财笑道:“当然不是。”又道:“对了少爷,元公子家的夫人生了,老爷明日要与夫人去贺喜,说明日您不必读书了,也该备礼去祝弄璋之喜。夫人已经给您挑好了礼物让带着去。” “元公子?元笙家的娘子何时的身孕,我怎没听他提过?”我心道,元笙这小子整日在外混荡,该不会是弄了个如夫人回去? “不是不是,是元大公子家的娘子。” “哦,是元笙他大哥家的。”我摸摸小黑:“行,那本少爷也该去贺贺。” 我慕容家与元宋乔三家是骨筋相连的商贾世家,故而我与那三厮成日鬼混,我家二老只是头疼却不能轰那三人离我远远的。 元家三位公子,元笙排老三。这回元家首次有个长孙辈儿出炉,想想那气派自然是小不得,我便问:“备的是什么礼?” “除去红包还有礼节上该有的,另带了一对儿吉祥银镯子和一只富贵长命锁。” “银镯儿?元家头回得的是个女娃呀。” 留财嘿嘿笑道:“不是呦,元家这头次便是对吉祥如意的龙凤胎,元老爷子嘴都笑歪了。” “是么,大喜可贺。”我笑道:“再备一对儿玉如意,明儿个去瞅瞅。” 那日见的元家小龙凤真真是生的嘟嘟可爱,真没想到那大公子元徽能生出这么对儿活宝漂亮的小儿女,我即叹又悲,因自那以后,家中二老眼红起来,恐我这独苗儿娶不到媳妇儿一般,整日打起娶儿媳抱龙凤的算盘。 后有一日去元笙那儿喝酒,见他在院中逗膝上小侄儿,周岁大的孩子能哭能笑,能爬能闹。 我见他手中抓的是只银镯,便笑道:“元笙你这侄儿戴的是个镯儿,那我送的那锁该不会是戴了那女娃身上了吧?” 元笙笑道:“唉~这个小崽子,上月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分卷阅读19 抓周,满地金银宝贝他不选,文武书剑也不挑,偏偏随手摸起身边的不值钱的镯子不放。男子汉大丈夫非选了女孩儿的玩意儿耍。我这长孙侄儿呦……” “不识货的,你哪知这镯子的好处?” “一只镯子能如何好,也就是个寓意罢了。” 九爷我白他一眼,他干咳两声一摊手:“你继续。” 我喝口茶后笑道:“这镯子是我娘特意让我送的,虽不比那玉笏宝剑,也不抵你家那玉子金算盘,但这可是我家祖母带过后又一辈辈传着的。我们四家族儿女辈都是男丁,注定结不成亲家,我娘让我送这个的意思本是想要与你那小侄女儿定个孙辈儿的亲家。你倒是不识货。” 元笙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那我这侄儿非要这镯子不可,感情是已经同意这么亲事啦?” 我抱过他那儿侄儿,笑道:“你这侄儿长得不错,将来娶我慕容家人倒也般配。” “那是!我侄儿俊,咱元家的苗儿好。”元笙道:“那你何时能生个女儿来?你慕容家若是晚了,那宋乔两家可就惦记上喽。” “这孩子叫了什么名字?”我问道。 “元子皖。” 子皖在我怀里大眼咕隆的呵呵一笑,我逗逗他,看见他手里抓着的银镯子,当时这镯子被包好送来,我从头到尾还真没见过一次,如今见着,倒觉得熟悉,便抓着他的小手拿来看。 元笙倚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玉珠问我:“话说小九,我们几个可都是有妻妾的了,你如何就没个动静?以往见你在那懂香春玩的乐乎,你如何就没落得一个花红柳绿的?照我说啊,你家那二老也该放放你那不可能的状元梦了,你们家注定拨算盘的命,出不了金榜状元,令尊该改去盯紧你慕容家香火……喂,与你说话呢,听我说没有?” 元子皖手里的银镯本是一对儿,他此时只拿着一只在手不放,上面雕镂锦鲤和吉祥草的图案…… 我记得,我救过一只银狐。江玉楼说,有一世,李承璘投生做了女孩儿,抱着他时,腕上戴的是个银镯儿…… 我慌忙冲进屋关了门窗,遮蔽所有刺眼的光线,在房间里仓仓皇皇的乱窜,几乎是哭喊:“玉楼!你出来,出来见见我!出来!出来啊……”我踉跄跪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不见我?为何……今生见了为何又不问我……” 他并不知道,当年我是留了一封信给他,但并不是他看到的那封,母后杀了我给他留口信的人,又调换了真正的信。 只是所有解释,都解释的太迟,迟了三百年。 我心中无比悔恨。他随了我八世,八世我不识他,今世我能见他,却依旧不识他,他将一切都告知与我,我却仍旧不能识他。他可怪我? 那晚仲秋月圆,他立在我窗前一宿,可是想告诉我一切?可是……他却终究不忍。 在他最后无助痛苦的时候,喊的是我的名字,承璘,承璘……他可是在怨我? 屋里光线很暗,我点了灯到画前,痴痴的立着,画上是玉楼的落款,画中的刺蓼依旧,生于苍谷山涧之间,于静幽之中,自生自落。 我找到玉楼以前的住处,时过百年,那里早已围草杂生,野藤乱爬,门不推而倒,窗槛破败,入内尽是乱蛛结网,无限凄凉。再看不到昔日的江玉楼和李承璘相伴案前墨宝,旧年玉楼研画的书案还在,落尘已积厚。 心中潸然的落空,停留半刻已不是滋味儿,惶惶出了屋。身后残破的窗纸硬沙沙响了几下,我回身,恍惚间,似能看到红木雕花的窗柩前站着玉楼,李承璘笑嘻嘻的凑过去,玉楼只是清冷冷,偶尔侧目看他一眼,嘴角隐笑。 风一起,院中梨树落雪,玉楼似乎就站在梨树的阴凉下,总是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而李承璘,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抄手闲闲的靠在树旁。 此时眼前尽是他。 我看着梨苑,心悲怆然:“此生将是,坐也思君,行也思君……”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朋友的支持。谢谢推广,谢谢评论和收藏,本文完结…………但是本系列未完结,请继续关注《犹记公子》系列。可以通过收藏本人专栏继续关注最新更文,开坑,填坑,绝不弃坑等动态→_→也可以关注本人微博。在此再次谢谢各位亲的支持与鼓励? 分卷阅读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