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你老婆又跑了》 正文 正文_第1章初相见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章初相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2章姊妹恶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2章姊妹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3章笑天真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3章笑天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4章不同意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4章不同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5章敲诈成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5章敲诈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6章痴心妄想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6章痴心妄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7章再相见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7章再相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8章酷刑与激烈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章酷刑与激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9章扭断手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9章扭断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0章设局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0章设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1章入瓮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1章入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章出彩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章出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3章未婚妻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3章未婚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4章倒打一耙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4章倒打一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5章反被丢下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5章反被丢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6章风向调转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6章风向调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章寻找亲信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章寻找亲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章踏破铁鞋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章踏破铁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章暂时结盟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章暂时结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20章抢占先机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20章抢占先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21章诊脉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21章诊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22章医者辩证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22章医者辩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23章力排众议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23章力排众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24章药方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24章药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25章诊金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25章诊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26章算盘落空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26章算盘落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27章再遇少帅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27章再遇少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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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40章胸有成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41章趁机敲诈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41章趁机敲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42章两根金条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42章两根金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43章去找司慕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43章去找司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44章未婚夫妻初相认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44章未婚夫妻初相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45章进退维谷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45章进退维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46章不许勾搭男人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46章不许勾搭男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47章贪嘴的少帅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47章贪嘴的少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48章少帅吃醋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48章少帅吃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49章枪杀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49章枪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50章同床共枕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50章同床共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51章选择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51章选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52章团圆饭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52章团圆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53章我会栽培你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53章我会栽培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54章轻瞧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54章轻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55章吐血症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55章吐血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56章捧杀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56章捧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57章傲气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57章傲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58章病情转重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58章病情转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59章相信顾轻舟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59章相信顾轻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60章好转的颜太太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60章好转的颜太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61章医德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61章医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62章特殊的哄丈夫手段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62章特殊的哄丈夫手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63章吃老虎的小白兔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63章吃老虎的小白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64章寒邪内附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64章寒邪内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65章少帅的礼物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65章少帅的礼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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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16章舟舟很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17章钻戒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17章钻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18章不一样的手链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18章不一样的手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19章重金求医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19章重金求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0章说服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0章说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1章白虎汤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1章白虎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2章病愈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2章病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3章好人好报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3章好人好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4章跟我走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4章跟我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5章轻舟,一直都是我的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5章轻舟,一直都是我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6章妻子是最危险的位置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6章妻子是最危险的位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7章少帅你积点德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7章少帅你积点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8章我们照个相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8章我们照个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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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141章霍钺的人情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41章霍钺的人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42章司慕的保护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42章司慕的保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43章少帅往前一步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43章少帅往前一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44章针灸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44章针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45章起死回生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45章起死回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46章少帅的请求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46章少帅的请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47章司行霈的跟踪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47章司行霈的跟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48章少帅又吃醋了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48章少帅又吃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49章生几个孩子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49章生几个孩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50章半夜捉贼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50章半夜捉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51章尘封的秘密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51章尘封的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52章计中计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52章计中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53章我们简单粗暴试一下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53章我们简单粗暴试一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54章顾轻舟的挑拨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54章顾轻舟的挑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55章我的猎物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55章我的猎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56章绮丽的误会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56章绮丽的误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57章侮辱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57章侮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58章司行霈的警惕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58章司行霈的警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59章从而天降的救助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59章从而天降的救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60章我们的家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60章我们的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61章我们结婚吧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61章我们结婚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62章少帅的宏伟理想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62章少帅的宏伟理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63章我惦记她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63章我惦记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64章我下面给你吃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64章我下面给你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65章请客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65章请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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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862章努力的司师座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62章努力的司师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863章心情由谁掌控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63章心情由谁掌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864章变化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64章变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865章考虑下我吧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65章考虑下我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866章意想不到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66章意想不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867章我要结婚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67章我要结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868章玉和瓦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68章玉和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869章训妻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69章训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870章杀伐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70章杀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871章要顾轻舟好看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71章要顾轻舟好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872章反常则妖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72章反常则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873章震惊的身份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73章震惊的身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874章反水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874章反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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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59章不给活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60章祸水东引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60章祸水东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61章打架的真正用意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61章打架的真正用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62章一场好戏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62章一场好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63章含血喷人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63章含血喷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64章不信任的母亲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64章不信任的母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65章谢礼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65章谢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66章双重人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66章双重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67章顾绍的女友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67章顾绍的女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68章最愚蠢的模样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68章最愚蠢的模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69章撒娇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69章撒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70章小产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70章小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271章泼妇打人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271章泼妇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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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1737章简单又甜蜜的婚礼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37章简单又甜蜜的婚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38章顾轻舟的老家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38章顾轻舟的老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39章颜恺的番外开端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39章颜恺的番外开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40章搬救兵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40章搬救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41章庇护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41章庇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42章素商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42章素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43章她很好看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43章她很好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44章她的来历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44章她的来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45章符咒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45章符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46章全身而退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46章全身而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47章娶了素商吧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47章娶了素商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48章阿璃的模样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48章阿璃的模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49章第一次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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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她亲口听到了警察的讲述,仍是不可置信。 警察告诉陈素商:“有位里维斯太太报警,她丢了钱包。钱包里有一只金表,她指出是这位年轻人一路上跟着她。” 陈素商跟警察解释:“叶先生的资产,警察署可以派人去跟银行查实,他是非常有钱的,绝不会偷一只金表。先生,请问在他身上搜到了金表吗?” 警察态度傲慢:“还没有,但是英国侨民丢了东西,是要查的。” 陈素商就懂了。 在这些警察眼里,港岛的中国人都是二等人,英国侨民才是上等人。哪怕是没有任何实证的案子,袁雪尧栽了进去,也要吃苦头的。 她不再过问案情,而是看到警察桌子上的一封信,瞧见了伦敦的邮戳,问他是不是英国那边老家写来的。 警察说是他的女儿,他女儿已经六岁多了,学会了拼写。 “六岁多的孩子,还没有学习呢,她已经会写信了,非常聪明。”警察骄傲极了。 陈素商很讶异反问:“您女儿出生在伦敦大轰炸时期?那真是不容易,战争的一代人,活下来的都是英雄。” 警察被她这句话感动。 他大聊特聊。 战前,他和当时的女朋友相恋,女朋友有很多的小毛病,甚至因为她的陪嫁问题要分手,后来就发生了战争。 伦敦大轰炸让他们天天躲在地铁道里,那时候两家人反而相依为命,在炮火连天里结了婚。 “小姐,你经过战争吗?”警察甚至问陈素商。 “经过的,我是南京人,南京城破的时候,我”陈素商说道这里,突然哽咽了。 警察知道南京城破时候中国的惨状,又想起当初的伦敦大轰炸,跟陈素商很有共鸣,很同情陈素商。 他低声告诉陈素商:“小姐,警长这边有命令,我们要偏袒英国华民。你们多费点钱,等两天过来,我找个机会释放你的男朋友。” 陈素商大喜,偷偷塞了一大把钱给这位警察,说给他女儿买漂亮的信纸。 她把这些话,也如此告诉了叶惟和袁雪竺。 叶惟听了之后,又震惊又感动:“素商,还是你机灵。若是我们去问,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你塞了多少钱?我回头补给你。” “我来的时候,准备了一千英镑。那些警察的薪水,一年也不过两千多英镑。他和我聊得来,又拿了那么多钱,再加上雪尧这个案子不明不白的,估计很快就会有个结果。”陈素商道。 袁雪竺也拍着胸口:“谢天谢地。我大哥真是倒了血霉!他平时看到人就绕道走的,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 说起这个,袁雪竺又说陈素商,“素商,你真是太细心了。假如是我,想要去贿赂警察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若不是聊得来,而且对方承诺帮忙,平白给钱,可能会被没收,起不到任何效果。 比如说袁雪竺,她对英国的历史就一点也不了解。 她看到了信,也不会认识那是英国来哪怕知道警察女儿的年纪,也说不出她出生时候的大事件。 “我大哥要对你以身相许!”袁雪竺突然又笑道。 陈素商无奈:“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沉默了片刻。 她沉默的时候,叶惟也在沉默。 良久,叶惟才对陈素商道:“素商,这件事你怎么看?” “跟六叔你的看法一样,有人故意陷害雪尧的。至于是谁,我暂时还不知道。”陈素商道,“你们在香港得罪过人吗?” 袁雪竺插话:“没有。” 陈素商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她又觉得不至于。 “六叔,你随便找个地方停下来,我要打电话,问问上次那位胡先生,他知道不知道我师父的去向。”陈素商道,“我们今天就把雪尧弄出来。” 他们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就近停了车。 陈素商给了一笔小费,让侍者领她到吧台打个电话。 胡先生可能是道长交际圈子里关系最密切的,他果然知道道长的具体地位。 他报了一个地址,香港城中的另一个繁华地方的住宅。 宅子是英式的别墅,有点像个城堡的外形,高大的铁门紧闭。 陈素商和叶惟、袁雪竺都下了车,抬眸仰视这宅子,心里都在想:“道长真有能耐,什么人都能勾搭上。” 他们敲开了门。 佣人请他们进去,转身上楼。 片刻之后,道长下楼了,浑身香喷喷的,睡袍也松松垮垮,头发凌乱不堪,像是刚睡醒不久。 看到了陈素商,他叹气:“老胡那老东西,真是没轻没重,怎么让你找到了这里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楼上下来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叶惟和袁雪竺震惊得合不拢嘴。 陈素商知道她师父的不靠谱,这只是其一,略微点头问好。 师父坦坦荡荡,指了指陈素商:“我徒弟,阿梨。” “是陈小姐吧?幸会。”中年男人有点混血儿的模样,眼睛的颜色偏蓝,配上他黑发黄皮肤的中国相貌,其实有点奇怪。 奇怪而已,并不丑陋。 他身材修长,头发服帖,衣着考究奢华。 “幸会。”陈素商道,然后转移了目光,“师父,您可有门路走通警察署的关系?雪尧被关起来了。” 长青道长还在犯困,闻言打了个哈欠。 反而是中年男人很礼貌,耐心听着陈素商和道长的谈话:“是你的朋友被关了起来?因为什么事?” 陈素商就仔细把事情讲了一遍。 叶惟和袁雪尧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这男人身上有种气场,看上去很不好惹。用术士的话说,煞气很重,怕是手上有无数人命的。 不太像是将军,更像是个杀手。 “这没什么。既然没有证据,可以放人。”男人道。 他站起身,拨通了电话。 对着电话筒,他换用了一种很标准地道的伦敦腔,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就挂了电话。 他转身对陈素商等人道:“你们去接人吧。” 陈素商道是。 她又看了眼她师父。 长青道长打着哈欠:“我玩了两天的牌,刚刚睡下。行了你自己玩,不要再随便找我,有事等一等。” 陈素商道是。 她和叶惟、袁雪竺出了宅子,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震惊。 袁雪竺则是惨白着一张脸。 她眼神有点空洞:“素商,道长不跟女人玩,只跟男人吗?” 这个问题,真的很尴尬。 饶是尴尬,陈素商还是回答了:“不,他只跟漂亮的人玩。” 袁雪竺:“” 正文 正文_第1786章烂桃花 陈素商反应极快,道长的朋友手段麻利。 等他们再次回到警察局门口的时候,那位拿了陈素商贿赂的英国警察,已经把袁雪尧送了出来。 警察跟陈素商表功:“我替你男朋友说了很多好话,以后要好好相处,早点结婚。” 陈素商道谢。 师父那位朋友到底是什么来头,此前也没空去深究。 汽车开动,离开了警察局。 袁雪尧一直沉默。 走到了半路上,他突然对六叔道:“停下。” 前面正好是一家珠宝行,门口停靠着一辆小汽车,是袁雪尧平常用的那辆。 他自己下了车。 然后,他打开了陈素商这边的车门,对她道:“素商,你也、下车。” 陈素商点点头,对六叔和雪竺道:“那你们先回去。我跟着雪尧,他总不会一天进两次警察署。” 六叔不太放心。 可那边,陈素商已经关上了车门,自己和袁雪尧走了。 袁雪尧被抓走之前,正好把自己买的东西放到了汽车里。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锁好车门就被带走了,不知道他买的戒指还在不在。 等他回来,发现这家珠宝行应该是颇有势力的。 他的车子停在这里,居然是稳稳当当的,半开的车门还被人关上了,估计是珠宝行的伙计代劳的。 什么也没丢。 袁雪尧舒了口气。 这么一折腾,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也饿得饥肠辘辘,上车之后对陈素商道:“去吃饭?” “好。”陈素商道,“你往左边拐,过了两个路口再往右,有家湖南菜的馆子。” “你吃得惯湖南菜?”袁雪尧问。 “还行,等会儿可以喝汽水。”陈素商笑道。 她这么一笑,感染了袁雪尧。 汽车很快在湘菜馆子门口停了下来,应门的伙计也是湖南口音,袁雪尧一听就觉得特别熟悉,心中的不愉快全部扫空。 坐下之后,伙计先给他们上茶。 他一连喝了两杯。 茶壶放在桌子上的,陈素商又替他添了半杯:“少喝点茶,要不然吃不下饭了。” 袁雪尧点头说好。 他这个时候,才有心情和力气问陈素商:“我、听不懂、英国话。” 他学了这么久,还是不明白英国人说什么。 所以,从被抓到被释放,他还是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一直很迷茫,却不肯表露,在警察们眼里,他特别坦荡。 陈素商肯定知道,她英文那么好。 “到底、为什么?”他问。 陈素商就从头说起。 她把自己了解到的案子,一点点告诉了袁雪尧,然后又说自己得到了英国警察的好感之后,就去找了她师父。 最后,她说道:“此事不简单,不能留你在警察署过夜。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谨慎要紧。” 袁雪尧的拳头略微收紧。 他的脸色难看起来。 陈素商劝他:“既然出来了,先吃饭,再回家睡一觉,就当压压惊。至于后续,我让人去看看,也会打电话给那个警察,看看有什么发展。” 袁雪尧颔首。 点菜的时候,陈素商要了几个不太辣的菜。 她其实也能吃辣的,只是不常吃。 后来才知道,湘菜的不太辣,已经是很辣了,她不停的喝汽水,还是辣得满脸通红。 袁雪尧笑:“慢点吃。” 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饭后, 他陪着陈素商去吃甜点。 陈素商一连吃了两块蛋糕、一杯加了双倍糖的咖啡,才把这股子辣咽下去,终于不用嘬着嘴吸气了。 “……南京菜、不辣?”袁雪尧问陈素商。 “金陵菜算是苏菜的一种吧,很少有辣。”陈素商笑道,“以前我们在南京的时候,也吃过湘菜的。如今看来,是店家为了在南京站稳脚跟,特意减轻了辣的分量。” 袁雪尧点点头。 他想了想,突然拿出个小盒子递给了陈素商:“给你。” 陈素商接过来打开。 “做什么?”她笑问,“这个钻戒倒是挺别致的。” “很小,不、不要、嫌弃。”袁雪尧道。 陈素商知道,在华夏的很多地方,西式的观念还是不能渗透。送女孩子戒指,跟其他小首饰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陈素商笑了笑,又关上了,还给了袁雪尧:“你先收着。这戒指我很喜欢,等我们俩确定了彼此的时候,你再送给我。就当是定情的。” 袁雪尧的耳朵尖突然泛红。 他有很多想问的,可此刻心情起伏太大,说话就要结巴,他索性沉默了,只是将戒指往口袋里一收,简简单单说了个:“好。” 然后他又想,假如是定情之物,应该大一点的戒面才合适,自己买的这个太寒酸了。 可素商又说很喜欢,换掉了未必如人家的意。陈素商也很有钱,她若是喜欢钻戒,她也买得起。 也许,素商就是喜欢这种简单小巧的东西吧? 等结婚的时候,再买个更大的。 袁雪尧想着,就笑笑不言语。 他们俩吃了饭之后,袁雪尧开车回家,心情已经是完全转好了,之前的不愉快统统抛到了脑后。 陈素商则派人盯着警察局,顺便给那位受了她贿赂的警察打电话。 她知道了那名警察的名字,直接让他过来接听:“我们这个案子很冤枉的,假如有什么线索,您告诉我一声。我不寻仇,就是想知道得罪了谁,上门去陪个不是。” 警察说好。 又过了一天,这件事果然有了眉目。 一位很漂亮的华人小姐,陪同着一位英国人,上门说要探望袁雪尧。 警察告诉他们说:“袁先生无罪释放了,里维斯太太是诬陷,她根本没有金表,也警告了她。” 华人小姐特别诧异。 她的诧异,那位警察看在眼里,然后去对街的咖啡馆,打了个电话给陈素商。 他回来之后,没有让他们离去,而是和那位小姐、以及英国人闲聊。 英国人是银行家,四十来岁,跟总督府的特使关系匪浅。被抓的是个中国人,这件事可大可小,而且没有证据,随便有点钱的英国人就能处理。 他们闲聊了很久。 警察特意东拉西扯。 约莫谈了一个多小时,这才让他们离开。 于是,陈素商和袁雪尧、袁雪竺以及六叔,坐在对面的汽车里,都看到了苏曼洛和一名英国人从警察局走出来。 事情一目了然。 袁雪竺失笑:“大哥,原来是你招惹回来的烂桃花。” 她说得是家乡话,乡音很浓重,陈素商没听懂。 袁雪尧紧紧抿唇。 他突然推开了车门,走了下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正文 正文_第1787章术士的诅咒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87章术士的诅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88章何微的办法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88章何微的办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89章棘手 何微看了眼颜恺。 颜恺很介意苏曼洛和袁雪尧认识。 小孩子之间的爱恨情仇,是轰轰烈烈的,何微懒得多管,她淡淡道:“认识的吧。”颜 恺不再说什么。 苏鹏一个人独坐良久,终于带了满身烟味回来。 医生又来了,给苏曼洛量体温。 “苏先生,我身为主治医生,有句话不该说,但我也是父亲。令嫒目前的情况,找不到原因,反而比有问题更好,您说是不是?我们都要乐观。” 他这么一番话,让苏鹏清醒过来。苏 鹏浑身的肌肉都松弛了,他微微阖眼,想要把情绪都压下,勉强对医生道:“你说得对,多谢医生。”医 生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苏 鹏进了女儿的病房,看着躺在病榻上的苏曼洛。 她更加的苍白了,白中带青,好像可以用肉眼看到她的生命在缓缓流逝。 这很可怕。 明明只是突然昏迷的,怎么就成了这样? 苏鹏看着女儿,几乎要落泪。 他仔细想了想,发现现在的问题很棘手。他女儿昏迷不醒,却不是任何身体上的疾病,也不是颅内问题,单单是昏迷。 这可怎么办?时 间到了后半夜,何微提不起精神,不停的犯困,她依靠着霍钺,眼睛半闭着养神。霍钺搂住了妻子的肩膀,让她贴在他怀里。 颜恺见状,就对霍钺道:“霍伯伯,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一旦有什么事,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霍钺见何微实在困得厉害,就抱起了她,低声对颜恺道:“那好,你找个地方休息,多劝劝苏将军。” 颜恺说好。霍 钺夫妻俩走后,颜恺独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想着自己和苏曼洛的初恋,想起从前的种种,情绪很复杂。 后半夜的时候,苏鹏走出来,对颜恺道:“颜少,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颜恺道:“不妨事,我也看着她。” 苏鹏叹了口气。 他们俩闲聊,苏鹏对颜恺说他特别愧疚,不应该让她来香港的。要 是留在新加坡,也许不会有这些问题。“ ......她妈妈去世之后,她非要去念书,我也就同意了。那时候,她是很任性,也伤害了你。”苏鹏叹息。 颜恺道:“我们......缘分没那么深。”“ 她如果不走,也许你们就结婚了,她也不必来香港,也不会变成这样了。”苏鹏道。 颜恺沉默。 他很想抽根烟。当 初他和苏曼洛谈恋爱的时候,感情是真的。他自家妹子们都不太娇气,而苏曼洛很娇气,颜恺可能有点受虐症,只要跟他自家那些倒霉妹子们不一样的女孩子,他就会觉得还不错。 他那时候,喜欢苏曼洛的娇气。 至今也很喜欢。 若说漂亮,颜棋和司玉藻都特别漂亮,颜恺倒也不是相中了苏曼洛的美丽。后 来她越来越过分,正好又是新加坡的围困战,颜恺心情很糟糕,有一次吼了她。她 就非要分手。那 件事过去没有一周,她母亲病逝,苏曼洛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 她母亲的葬礼结束了两个月多,她还是提不起精神,甚至不肯见颜恺。 颜恺自己也很糟心,且要上前线。 苏曼洛再次提出分手时,他同意了。后来,他一直很后悔,他总感觉那时候他的同意太过于轻率。她 母亲去世了,她心情不好是应该的,他要让着她,而不是真跟她分手了。他 对苏曼洛的感情,从未消失过,随着那些愧疚也愈演愈烈。 “苏将军,你别难过。”颜恺用毫无力度的话,安慰苏鹏,“曼洛会醒过来的,我们明天给她转院,回新加坡去看看。”既 然做了检查,不是颅内问题,这家医院已经没什么可住的,还不如索性回新加坡。苏 鹏点点头:“也好,问问医生,她现在这样,适不适合乘坐飞机。” 他们在新加坡生活久了,总感觉自家的医生和医院比香港的优秀。 不是说没问题吗? 也许,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回去了就能很快好转呢。 颜恺一直开导苏鹏,苏鹏自己也逐渐乐观起来。翌 日,何微早早来看苏曼洛,见颜恺和苏鹏都在半坐着睡,就喊醒了他们。 “阿恺,你带着苏将军去附近的饭店,稍微休息,我在这里守着曼洛。”何微道,“你们俩也别把自己累垮了。” 颜恺揉了揉太阳穴。 他缺少睡眠的时候,头疼得厉害。苏 鹏也醒了,对何微道:“多谢霍夫人关心,我们等上午医生上班,就去办理转院,将曼洛带回新加坡。” 何微知晓苏曼洛的情况,现在带她回新加坡,对她的病情大概没什么好处。 她再次道:“苏将军,你们真的不请术士瞧瞧吗?” 苏鹏诧异看着她:“霍夫人,恕我冒昧,您怎么会相信术士?”“ 我见过很厉害的术士,不是欺世盗名的。像这样的术士,一般很难见到,出手一次要几十万的英镑。你如果想要花个三五十算命,还指望人家有真本事,岂不是自欺欺人?”何微说。 苏鹏:“......” 他沉默了片刻,不知该接什么。 何微顿了顿,又道:“苏将军,你回去问问司家太太。她以前也见过很厉害的术士,她心中清楚的,这个世上有能人异士的存在。”苏 鹏怔了下。 何微的话,点到即止。苏 曼洛是苏鹏的女儿,苏鹏非要将她带回新加坡,何微没有阻拦,只说:“万一你改变了主意,给我打电话,我引荐术士给你。”苏 鹏识好歹:“谢谢霍夫人。” 他和颜恺当天就把苏曼洛带回了新加坡。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颜恺给何微打电话,报个平安,顺便也说了新加坡裴氏医院的诊断结果。“ 做了全身的检查,跟香港那边的医生说法一样,找不到问题。”颜恺道,“伯母,实在不行的话,我劝劝苏将军,什么办法都试一试。”何 微说好。挂 了电话之后,何微又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秘书,让人保留苏曼洛的职位。 至于其他的,她没说。 不说真假,单说叶雪尧用诅咒害了苏曼洛,苏鹏就能相信?他 肯定还是要去医院检查的。既 然如此,何微索性什么也不说,她不主动去得罪这些术士。 正文 正文_第1790章请高人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790章请高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791章救命术法 陈素商到了新加坡时,正好下雨。 宽大的树叶被风雨催得东倒西歪。 她只穿了件长裙,外面一件白色毛线罩衣,一下飞机打了个激灵。居 然有点冷。 远处,有个人撑伞,快步往这边走过来,是颜恺。陈 素商好些日子没见到颜恺了,却认得他的身形。他走路很快,双腿很有力道,像是能卷起一阵风似的。她 不免莞尔。 颜恺的风氅被雨打湿了,走到了陈素商跟前,他开口第一句就是问她:“你冷不冷?你穿得挺少。” 陈素商真有点冷。颜 恺把伞给她,然后脱了自己的风氅。陈 素商还以为他要把风氅脱给她的时候,他把脱下来的风氅交给身后跟着的随从,然后脱下了西装外套。 西装外套被他的体温烘得暖和极了,又没有被雨水浇到。他亲自给陈素商披上:“还冷不冷?”陈 素商摇头:“不冷了。”颜 恺接过了随从手里的风氅,重新穿上,请陈素商跟着他过来。 汽车开出了飞机场时,颜恺才问陈素商:“还住在我那边,行不行?” 陈素商则摇摇头:“先去医院,回头再说住宿的问题。”颜 恺也说好。他 顿了下,又问陈素商:“这件事,会不会令你为难?我也没想到,霍伯母会推荐你过来。”“ 怎么,觉得我术法不行?”陈素商笑问。颜 恺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素商当然懂。那 可是苏曼洛。单单那三个字,就能让陈素商心生不快。让她去救人,也许真是折腾她呢。 颜恺不想这么自私。陈 素商则道:“我知道的。我既然肯来新加坡,就是不介意。再说了,咱们俩的关系一直都是很正面的,我希望还能和你保持友好。” 颜恺就笑了下。 汽车到了医院,陈素商迎面碰到了司玉藻。 司玉藻以前挺着个大肚子,专门去看过陈素商,陈素商对她印象深刻,和她打招呼:“张太太,你瘦了好多!”司 玉藻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是的,我自从出了月子,也没有特意减少饭量,就这样瘦下来了。我们仙女都是天生丽质,美得很容易。” 颜恺:“.......”这 么丢脸的话,不要当着陌生人讲啊,很尴尬的!颜 恺很想假装不认识司玉藻。 司玉藻丝毫体会不到她哥哥的难堪,依旧对着陈素商大吹大擂。 陈素商含笑听着。司 玉藻说痛快了,才想起正事:“我听我姆妈说,你是我姨母从香港介绍过来的术士?” “不,我师父才是,我是帮师父跑腿的。”陈素商道。司 玉藻道:“别管这档子事,那个狐狸精,让她死在医院好了。”“ 玉藻!”颜恺沉了脸。 司玉藻顿时火冒三丈:“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你做得混账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要是有点人性,稍微有一分善良,能把素商从香港叫过来,给那骚狐狸治病?” 颜恺的脸顿时铁青。他 咬着牙:“你别找打!” 陈素商真怕他们俩打起来,拦在中间,对司玉藻道:“张太太,你别动怒,是我自己要过来的。我跟颜恺是好朋友,他关心的人,我也尽可能盼着她好。” 司玉藻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正好她师兄卢闻礼过来了,说有个医案要跟她讨论,把她拉走了。颜 恺的气色很不善。 他是既生气又丢脸,简直没面目见陈素商了。 陈素商坦坦荡荡:“玉藻不知道我们离婚的消息?” “她知道,她就这个脾气,被我姑父宠坏了。如今她那丈夫也不靠谱,当仙女一样供着她,你看她那德行!”颜恺气道。 陈素商则是失笑。她 让颜恺带着她去看苏曼洛,暂时别管司玉藻的事了。等 以后,再慢慢跟司玉藻解释。 两个人上了楼,陈素商在病房里见到了苏鹏,以及躺在床上的苏曼洛。苏 曼洛脸上呈现灰白色,双颊凹陷得越发明显了,嘴唇也发灰,透出了点死气。 陈素商吓了一跳,心想:“袁雪尧还真是动了杀机,不是简单的吓唬她。”她 看了眼苏鹏,又对身后的颜恺耳语几句。 颜恺走到了苏鹏身边:“苏将军,您跟我出来吧,病房里暂时不能留人。”苏 鹏莫名其妙。不 是说来了术士吗? “她是谁啊?”苏鹏问颜恺。颜 恺道:“是我的妻子陈素商。” 苏鹏:“......”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苏鹏察觉出了尴尬。 “她......” “她就是香港过来的术士。”颜恺道,“咱们先出去吧。” 苏鹏满怀忐忑,总感觉这件事有点不太靠谱。那是陈素商,颜恺的妻子,如果她还记得当初大婚时曼洛让她出的丑,她会真心救曼洛吗?哪 怕陈素商真心,她有这个本事和能耐吗? 她看上去很年轻。 苏鹏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陈 素商在病房里不过逗留了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其实,烧符化水给苏曼洛服下,不过一分钟的事。 事情太过于简单,反而会让家属担忧。陈素商想到苏曼洛如今这模样,她父亲肯定愁死了,为了不给苏鹏添堵,她多留了十几分钟。 等她出来时,苏鹏客套了几句,急急忙忙去看女儿。他 又问陈素商:“颜太太,曼洛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陈素商被颜太太这几个字震了下。 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非常不适合。她 把自己的不适忍了下去:“她只是被魇住了,没什么大事。估计今晚就能醒过来。”苏 鹏点头道谢。他 心里仍是不安,怕陈素商不行,怕苏曼洛有性命之忧。 而陈素商见这边无事,又想着苏曼洛快醒了,不是很想和她打交道,故而对颜恺道:“我先走了。” 颜恺问:“去我家?” “不了,我回香港。”陈素商道。 她还在学符咒。袁 雪尧的术法,刺激了陈素商。她不能总是这样混日子,面对真正的术士束手无策。她想把自己的本事学好。 这次走一趟新加坡,主要是替袁雪尧处理此事,也是还霍夫人一个人情。人 情卖给了颜恺和苏家,剩下的事,等他们自己处理。“ 这么急?”颜恺道,“留下来吃个饭,休息一晚。”他 想到了什么,突然又笑了下,“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陈素商看着他的笑容,想起了袁雪竺说得那席话,她心中顿了下。 她看不清楚颜恺的面相,到底是因为他是她的注定之人,还是像袁雪尧那样,因为术法不行而错误判断了呢?“ 什么好东西?”陈素商犹豫的时候,错过了拒绝的时机,而且她真有点累,休息一晚吃点东西,没什么不好。“ 你跟我来,去我家。”颜恺道。 正文 正文_第1792章军装 颜恺新宅的客房,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被单。被 单柔软。陈 素商过来之后,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滚到了床上,就不太想起来了。她 在香港,心里压力太大,吃不好也睡不好;到了新加坡,那些术士、那些符咒离她很远,她享受着难得的平静。颜 恺敲门:“素商,你好了没有?” 陈素商道:“好了。你进来吧。” 她没有锁门。 对于颜恺,陈素商是不设防的,觉得他不会乱闯进她的房间,故而门都没有反锁。 门被打开,她却是微愣。继 而她忍不住笑起来。颜 恺换了套英式的海军军服,挺括的军装,衬托得他身材笔挺,气质硬朗。他 原本就是个宽肩长腿的男人,合身的军装,把他的俊朗勾勒得越发明显。陈 素商瞧着他这样挺拔英俊,心中突然想到:“他和苏曼洛很般配,都是漂亮人。” 他们的这种漂亮,是灼目的,有种张扬跋扈的嚣张。袁 雪尧也挺好看,却更偏向于陈素商那种,内敛而低调。 “......怎样?”颜恺问陈素商,表情是得意洋洋的。 他脸上阳光,是家庭温暖孕养的,从骨子里露出来。 不止是他,颜家的女孩子,以及司玉藻,都有这种开朗和阳光,能照耀别人,带来乐观和上进。陈 素商却没有。她 有点看痴了。 以前她妈对她说,最好的婚姻,是对方身上有你最想要的,这点比爱情更加靠谱。颜 恺身上,就有陈素商很想要的,只可惜,他跟她缘分这样浅薄,没有相爱的机会。 “好看!”陈素商笑道,“像个海军了!” 颜恺有点不好意思:“跟我姑父要的,特意去军需处量了尺寸订做的。你以前说,海军制服好看。” “特意穿给我看?”陈素商问。 颜恺笑道:“是的。你一路辛苦到新加坡来,总要感谢你。”陈 素商又笑起来:“你这感谢,挺别致。”“ 博人一笑。你高兴了,就算我的感谢到达了。”颜恺道。 陈素商收敛了笑容,很认真道:“我很高兴,谢谢你这样用心。” 颜恺脱下了军帽。他 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问陈素商最近在香港忙什么。 陈素商说天天学习。颜 恺则说他在马尼拉的生意。最近有不少的特务机关找他,他都没接,想把自己手下那批人再训练半年。“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姑姑说的。”颜恺道。 陈素商听他总是提起他姑姑、他姑父,又想到司玉藻那样明媚又自信的性格,就对他姑姑和姑父有点好奇。“ 是司家,对吗?”陈素商问,“我都没见过司元帅和司夫人。”颜 恺失笑。“ 其他人不这样称呼我姑姑和姑父。军中的人叫我姑父师座,以前就是这样称呼,元帅是他家老爷子;叫我姑姑则是司太太,并非司夫人。”颜恺道。陈 素商问他,这有什么典故。颜 恺就说起了顾轻舟他们以前的事。 两个人聊了很久。楼 下电话响了好几次,佣人接了,一直没敢上楼通禀。到 了第四次的时候,佣人终于小心翼翼走过来,隔着房门对颜恺道:“少爷,医院打过来的电话,苏小姐醒了。” 颜恺的表情一缓。 陈素商道:“我想睡一会儿。你去看看她。等我睡醒了,你看完了,你带我去吃好吃的。” 颜恺站起身:“那行,你休息一会儿。”陈 素商真有点累了。颜 恺出去了之后,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不过片刻就陷入了梦乡。 她无端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自己结婚那天,她母亲在哭,不停流出了血泪。她又心痛又无助,抱着她母亲也在哭。醒 过来之后,她茫然坐在床上,心想:“我到底在做什么呢?” 她之所以想留在新加坡,无非是逃避学符咒的枯燥与痛苦。可 新加坡不是她的家,她和颜恺的之间,除了那点看不清楚的面相,也没什么牵扯。她 立马起床穿衣。佣 人问她要去哪里。陈 素商道:“我要去给我妈上坟。”佣 人替她喊了司机。汽 车开到了墓地,陈素商给陈太太上了香。寒雨未歇,陈素商撑伞,细细擦掉了墓碑伤那帧照片脸上的水珠。她 低低叫了声“妈”。 她半蹲在目前,跟陈太太闲聊了几句,说她在香港一切都好,师父很照顾她,让陈太太别担心她。她 站起身,出了墓地。她 对司机道:“送我去机场。” 司机微讶:“现在?” “对,现在。”陈素商道。她 原本的计划,也是今天来、今天回,霍夫人替她申请好了航线。 只不过颜恺挽留,她才多逗留了片刻,错过了也没关系,反正颜恺随时也能替她弄到返程的航线。那 个梦,毫无缘由,却也把她的好心情破坏殆尽,她只想赶紧回家。符 咒还是要学的,逃避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告诉少爷?”司机问。“ 你回头再告诉他,就说......”陈素商想给自己的离开找个更合理的借口,“就说我接到了道长的电话,香港有急事。”司 机道是。陈 素商上了飞机。飞 机启程,离开了新加坡。颜 恺在医院里,见到了苏醒过来的苏曼洛。她 好像不太会说话了,脑子里一片混沌,就连人也不认识了。 苏鹏急坏了。 医生再次给苏曼洛做了个检查。她没有缘故的昏迷,又没有缘故的清醒,这中间透着现在医学无法解释的神奇,主治医生的心情一直很复杂。一 圈检查下来,仍是没什么大碍。“ 再修养些日子。她昏迷这么多天,出现了认知障碍,也是很正常的。多跟她说话,情况若是再无好转,可以转院去欧洲的大医院瞧瞧。”医生道。医 生走后,苏鹏和颜恺都围着苏曼洛。她 呆呆的,神色木讷,面颊枯瘦,有点不太像她了。直 到晚上九点多,颜恺一看手表,发现错过了晚饭时间。他 留陈素商吃饭的,谁知道..... 他心下一惊,想起陈素商生气打人的事,觉得她此刻肯定不高兴。是 他挽留她的,却又缺席。“ 苏将军,我得走了。”颜恺道,“我还有点事。” 苏曼洛却突然惊叫了声。颜 恺忙问她怎么了,她趁机死死抓住了颜恺的手。 “曼洛,你想要什么?”苏鹏也走过来问。 苏曼洛不回答,只是死死攥紧了颜恺。 正文 正文_第1793章不告而别 颜恺脱不了身,心中万分焦虑。苏 鹏看得出颜恺还有事,上前掰开了苏曼洛的手。苏 曼洛大叫出声,激动异常。医 生过来了。颜 恺对医生道:“看看能不能给她打一针镇定?”医 生道:“无关人员请先出去。” 苏鹏和颜恺退出了病房,医生和护士围住了苏曼洛。 苏鹏想到他说那句打镇定,心里很不舒服,知道颜恺这是着急想要走。可他又没理由不高兴,毕竟苏曼洛能醒过来,也是多亏了颜恺。“ 颜少,你有事先去忙吧。”苏鹏道,“这边有医生,也有我。曼洛已经醒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颜恺看了眼手表,九点半了。 他自己都饿得胃疼了。 陈素商千里迢迢从香港赶过来,自己好心好意挽留她吃饭,结果到了九点半他还不见人影,想想陈素商的心情,颜恺都觉得自己太过于失礼。“ 那我就先走了。”他也顾不上客套。 他在离开医院之前,借用楼下的公共电话,给家里打了过去。他 忐忑不安,想着到底应该怎么解释。 不成想,家里佣人却告诉颜恺:“少爷,陈小姐回香港了,五点多的时候就走了。”颜 恺没说话。 他握住电话筒,沉默良久之后,默默挂上了。 这一刻,他心中竟有点难过。 说不出是因为什么难过,反正是空落落的。想着外面下了雨,湿寒阴冷,素商一个人来,再一个人走....... 好像永远都是她自己。他 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瞧着外面灯火映照的地方,细雨如芒,脚下似有千斤重。有 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一回头,瞧见了张辛眉。 “......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张辛眉看了眼手表,“这个点钟了,你是过来探望谁?”张 辛眉是来接妻子下夜班的。 他在新加坡的时候不多,一个月只有三天假,其余时间都在军舰上。 只要上岸,他就一心扑在妻女身上。 “曼洛醒了。”颜恺回神。张 辛眉见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透出他的伤感和冷漠:“她出了什么问题?” 颜恺动了下,甩掉了身上的沉重:“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脑子不太清楚了,估计要休养几天。”张 辛眉觉得他另有隐情。 好在张九爷不喜欢打听旁人的八卦,只想接了娇妻下班,两个人去吃顿热气腾腾的宵夜。 司玉藻正好下楼了。她 先看到了张辛眉,甜甜笑了;旋即看到了颜恺,立马垮了脸。张 辛眉看了看她,又看看颜恺,心想颜恺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又惹仙女不高兴了,作什么孽! “去吃宵夜。”张辛眉道,“颜恺,你跟不跟我们一起?” 这几年,张辛眉逐渐记起了以前的事,他连叫岳父岳母都费劲,更别提让他叫“哥哥”。 对于玉藻的亲戚朋友,比他大的他尊称一声,比他年纪小的,一概叫名字,甭管什么辈分。他 不过是这么客气一句,谁知道颜恺处于心情极度抑郁的情况下,很不想回到苏曼洛的病房,而是想找几个人喝点酒,随便热闹热闹。“ 好。”颜恺道。 张辛眉愣了下。司 玉藻生气归生气,对于自家的表兄,还是挺维护的,故而那温柔也是恶狠狠的:“走啊,还要人牵着你吗?”颜 恺不跟她计较,跟着上了张辛眉的车。他 们没有回家,而是去一家小馆子,要了米粥、包子、馄饨等,热气腾腾摆满了一桌子。颜 恺的母亲是个大厨,他什么美食都吃过,此刻却也觉得这家的皮蛋瘦肉粥滋味不错。 半碗热粥下肚,他轻轻舒了口气,像是吧满心的郁结都叹了出去。张 辛眉问他:“你没事吧?” 颜恺自己也说不明白。 感情是个复杂的东西,它时常有自己的小情绪,不受理智的控制。颜 恺不晓得为什么难过,大概是他脑补了陈素商可怜兮兮的模样。 “......没事。原本留素商吃晚饭的,错过了时间。”颜恺道,“她自己回香港去了。她从香港到新加坡,一口热饭都没吃就回去了。” 张辛眉不是很理解颜恺的这个思维。 对于自家亲戚,张辛眉有一说一:“既如此,你去香港不行吗?航线容易,飞机也容易,现在出发,明天还能请她吃个早点。” 颜恺:“......” 一旁的司玉藻笑出声。 张辛眉看颜恺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就知道他从未往这方面想,又道:“看你这样子,也不是真心非要请她吃饭,那又何必因此郁郁寡欢?” 颜恺瞥了眼张辛眉:“辛眉,你越来越会聊天了!”司 玉藻很护短:“你说啥呢?找打吗?” 张辛眉塞了个小包子到司玉藻嘴里,缓解剑拔弩张的气氛。颜 恺默默把一碗粥喝完。 他决定要去趟香港的,但不是今晚。 他跟张辛眉两口子吃了宵夜,一起回了张家,住到了玉藻家的客房。 翌日早起,他再次去医院看苏曼洛。 苏曼洛瞧见了他,立马捂住了脸,尖叫起来:“出去,出去!”颜 恺退了出来。 护士小姐随后也跟了出来。 颜恺问护士小姐:“她怎么比昨晚严重了?”“ 她好了。”护士小姐却道,“昨晚后半夜的时候,她就清醒了,能说话了,也记得她父亲。只是......” “什么?”“ 方才她非要镜子,我拿了个小镜子给她,她看完之后摔了镜子,说自己太难看了不能见人。”护士小姐很不高兴。颜 恺:“......”护 士小姐离开了,他进了苏曼洛的病房。 苏曼洛再次捂住脸,大声又焦虑:“你出去,你不要进来。” 颜恺坐到了旁边:“曼洛,这些日子我天天都在医院,跟苏将军一起陪着你。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了。比起昨天,你今天好了不少。” 苏曼洛气得双手发抖:“我好丑,你不要看我!” 颜恺想要靠近,她就大叫。 苏鹏买了早点上来,被这个情况吓到了,询问了之后,既无语也愧疚,对颜恺道:“颜少,麻烦你了,你过几天再来吧。”颜 恺则道:“苏将军,咱们借一步说话,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正文 正文_第1794章前夫的关心 颜恺把苏鹏请到了医院楼下的走廊上。 “......素商这次来新加坡,是奉了她师父的命令。她师父是个大术士,江湖规矩,咱们得有所表示。”颜恺道。苏 鹏忙说:“当然,当然!” 这件事,苏鹏至今都是难以置信。陈 素商来的时候,苏鹏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有对她抱以任何希望,毕竟她那么年轻,看上去又很平凡。曼 洛的情况很糟糕,苏鹏觉得应该是某个未曾发现的新疾病。他 也在考虑,要赶紧给女儿转院,将她送到美国去。不 成想,陈素商离开不过一个多小时,一直昏迷不醒的苏曼洛突然剧烈挣扎了下,好像人从噩梦里惊醒。 苏鹏现在回想起来,发现何微的话,非常有道理。曼 洛真像是被魇住了,就连醒过来的方式也像。术 士的本事,不是靠年纪来判断的。 苏鹏明白,陈素商不管代表了谁,都是带着真才实学过来的。他 很敬佩,也愿意付出。人 家救了曼洛一命,让苏鹏倾家荡产他都愿意。况 且,这样的人,苏鹏也很想结交,且万万不敢得罪。“ 我准备好了十万英镑,你替我走一趟吧。”苏鹏道。十 万英镑,算是很大一笔钱了。这 是苏鹏的诚意。颜 恺道:“不需要这么多,苏将军。您如今在我那边做事,这个人情我来替您还。您安心陪着曼洛,我去趟香港。曼洛不肯见我,我暂时就不来了,您替我解释。” 苏鹏点点头:“辛苦颜少。” 这是最好不过的。颜 恺和陈素商离婚的事,苏鹏还不知道。他女儿性格刁蛮,若是跟颜恺再不清不楚的,苏鹏会觉得颜面扫地。 陈素商的师父那么厉害,曼洛最好别招惹她。 这个世上,有的人就是惹不起。既 然惹不得,要懂得避嫌,硬撞上去是死路一条。 颜恺少来一点,苏鹏也放心。从 医院回来,颜恺自己去取了十万英镑的现金,然后又去买了几样昂贵的礼品,跟他姑父要到了航线,往香港去了。他 登门时,正好长青道长结束了几天的鬼混,回家休养。一 瞧见他,道长热情洋溢:“颜少又来了?瞧你这风尘仆仆,是有什么急事?” “没事,我是来给素商道谢的。”颜恺道。 道长听说了这件事。 陈素商从新加坡回来之后,今天一早就和袁雪尧下山去了。“ 那你坐坐,她估计要晚些时候回来,你吃饭了吗?”道长的态度,总让人觉得他热情得很诡异。 颜恺道:“我吃过了。素商出门了,是吗?”“ 对,跟雪尧下山去约会了。”道长说。 颜恺:“......”他 有点坐不住了,真想立刻回新加坡。 他这叫什么事? 他和素商,不过是一场短暂又荒唐的形势婚姻。他上次还建议她和叶雪尧相处,如今人家关系正处于稳定,他来不合适。他 不是自作多情,觉得素商会拿他和叶雪尧比较,而是觉得合格的“前夫”,应该跟死了一样,永远不要出现。他 想走,可来都来了...... 颜恺坐立难安,不想给素商添麻烦,她已经够不容易了。有 个男人爱她、疼她,颜恺也会松一口气,至少不用她在寒冷的冬天,一个人冒雨独来独往。 他喝了一杯茶,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声音,陈素商回来了。 她是高高兴兴的回来,脸上还带着笑。颜 恺那颗心,终于落地。 看到颜恺,她小小吃了一惊,继而笑问:“你怎么来了?”“ 曼洛已经醒了,我特意来说一声。苏将军要照顾她,不能过来,让我送谢礼。”颜恺解释道。 合情合理的说辞。陈 素商道:“举手之劳,没什么的。”身 后的袁雪尧停好了汽车,稍后才进来。他原本也很高兴的,可瞧见了颜恺时,他脸色不是很好。陈 素商对他道:“苏小姐已经醒了,颜少特意来谢谢我。雪尧,你先回去吧?”袁 雪尧却站着不动。 颜恺把装钱的箱子放到了茶几上:“素商,我还有事情,要回新加坡了。我先告辞。”道 长慢慢啜茶,一双眼睛精亮精亮的,一眨不眨看热闹。陈 素商只得送颜恺出门。 她不知道颜恺那箱子里是钱,故而也没让他拿回去。 “真没必要亲自过来,打个电话就好了。”陈素商道。 颜恺不好意思说,他其实是想看看她。确 定了她没事,他终于安心了,这一趟跑得也很值:“生死乃大事嘛,曼洛的性命是你救的,我来一趟也是应该的。”陈 素商很想说点什么。 然而颜恺这席话,让她舌根发沉。 她只是淡淡微笑,不再提其他事:“一路平安,回到了新加坡给我电话。”颜 恺说好。 他来的时候是雇的汽车,这会儿不知要怎么下山,站在门口踌躇了下,随机应变:“我还要去趟霍家,也跟霍伯母道谢。”陈 素商说好。颜 恺冲她挥挥手,转身往上坡走去了。 他的背影消失,陈素商才折身回家。 袁雪尧坐在了沙发里,自己给自己倒茶,道长则在看颜恺送过来的礼物。 “......这箱子里是什么?”陈素商问。道 长已经看过了箱子,当即拿过来,往沙发底下一丢:“一点补品,孝敬我的。”袁 雪尧沉默喝茶。 时间不早了,陈素商让他回去休息,他站起身:“说说话?”陈 素商跟着他往后门走去。 两个人站在屋后的走廊上闲聊,袁雪尧问起新加坡苏曼洛的情况。“ 大概是好了,要不然颜恺哪有心思跑到香港来送礼?”陈素商道。 袁雪尧看着陈素商:“你、跟他......” 颜恺不喜欢陈素商,他非常明确表示过这一点。 他这个人很善良,又因为自家妹子多,懂得女孩子的心思,故而他性格里有很细腻的一面。 那天陈素商不告而别,依照颜恺的性格,担心才是正常的,所以他要亲自见见她。 见到她没事了,还跟袁雪尧去吃饭约会,颜恺的心也就放下了。 他们俩之间,没有暧昧。“ 再过一年,就去拿了真正的离婚证。我跟他的关系,已经是定下来的,没有其他可能。他喜欢苏曼洛,大概会和她结婚。”陈素商道。 袁雪尧非常厌恶苏曼洛,然而听到这句话,他突然觉得苏曼洛真是个好姑娘。她那么好,但愿老天爷给她个好姻缘,让她和颜恺百年好合,天长地久。当 初没立马杀掉苏曼洛,实在很明智。 袁雪尧忍不住笑了笑。 看到他笑,陈素商觉得他有点痴性,不免也笑了。 正文 正文_第1795章苛责甚少 颜恺没有打招呼,直接到了霍家。他 自觉失礼。不 过,霍家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他,又周末在家,看到了他全部围上来,热情得不行。 霍钺也挺高兴。 “恺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新加坡?我也要去。”灵儿拉着颜恺的袖子。颜 恺笑道:“你不念书了?”“ 你不用上学,你多住几天!”灵儿立马道,“我们明天去野炊。”香 港这几天也在下雨。外 面湿寒,最不适合野炊了。灵 儿鬼精鬼精的,想要留颜恺住到天晴。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爱热闹,又喜欢比她大而且英俊的大哥哥。 她没有亲哥哥,特别爱颜家和司家的男孩子们。“ 明天野炊不了。”何微在旁边提醒灵儿,又对她说,“你恺哥哥不跑,姆妈有话跟他说,你先去玩。”灵 儿再三叮嘱颜恺不要走。 颜恺见她一步三回头,只得答应:“怎么也要野炊完了再回去。”灵 儿这才高高兴兴离开了。霍 钺一直含笑。对 于孩子,霍钺是非常纵容的。他们家,是慈父严母。 “......阿恺,曼洛的病,我要跟你说一说。”何微道。 霍钺端起茶喝了一口,不打岔。 颜恺见素来温柔的霍伯母突然严肃了表情,心里一突:“您说。”“ 曼洛原本就不是治病,我在医院告诉你们的,都不是胡话。她是中了诅咒。”何微道。 然后,她就把苏曼洛的种种,都告诉了颜恺。颜 恺听罢,一时间脸上空白,脑子里也空白。 他在这个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接了何微的话:“伯母,曼洛心地不坏,她是小孩子的脾气。小孩子做坏事,是为了引起旁人的注意力,并无坏心。” 苏曼洛也是。她 以前念书的时候,班上的男同学都给她献殷勤。 她那时候说,有个男生对她略有敌意,于是她就时常带零食给他吃,最后那男生对她很好,鞍前马后。颜 棋把这件事告诉了司玉藻,司玉藻就骂苏曼洛有病。倒 是颜恺能理解,她性格至纯罢了。 对于叶雪尧,苏曼洛也是这么想的,她希望他也能喜欢她。 像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所有的人都应该捧着她。 “.......人性本就贪婪,只是成年人懂得克制。曼洛她不太懂,她被她父母惯坏了。”颜恺又道。何 微无语看着他。除 了愚蠢,她想不到另外的词来形容颜恺。“ 都这样了,你还替她说话?”何微也沉默片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 我不是替她说话,我是能明白她这种人的性格。”颜恺道。 每个人都有缺点。 这个世上,不可能有完美的人。颜恺觉得,只要能理解造成她缺点的原因,就可以原谅。 苏曼洛对男人的爱慕很贪婪,就好像电影明星,需要很多人爱她,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但 她绝不会为了这点爱慕,去跟别人行为不轨,勾勾搭搭。这 点,苏曼洛还是有分寸的,她从小养成的脾气,让她高高在上。 她不会低头去看平凡人一眼。 何微还想要说点什么,霍钺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 阿恺,你如果不忙就多住几天。最近总是下雨,快要放晴了。灵儿他们都憋坏了,总想要晴天去郊外玩。”霍钺道。 颜恺笑了笑:“不了伯父,我要赶回去。马尼拉那边还有事,我已经耽误好些日子了。”霍 钺就不再挽留他。他 在霍家吃了晚饭,乘坐飞机离开了香港。等 他走后,何微才对霍钺道:“颜恺这脾气,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苏曼洛半点不好!”霍 钺则道:“我瞧着他不是要面子。对苏曼洛,他是真心要求甚少,包容多于苛责。这样的人挺好,大度有气量,能成大事。况且,你没听出他的意思?” “什么意思?” “当一个人属于陌生人的时候,对她要求那么高做什么?颜恺那样替苏曼洛辩解,无非是他早已不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了。”霍钺道。 何微对小孩子们的爱情没兴趣。 她只是不太想再接待苏曼洛了。对于苏曼洛,何微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到了何微如今的年纪和地位,她已经不需要去违心讨好谁了。 谁不投缘,她就可以讨厌谁。 相对而言,何微蛮喜欢陈素商。她和陈素商接触不多,却莫名很有好感。 大概是素商身上,有她姐姐的影子。 顾轻舟一直都是何微人生的灯塔,这么多年了,她有什么事总是下意识想问问她姐姐。 颜恺走后,灵儿非常失望。 她听广播,说过几天就要晴了,这个周末肯定能去野炊。 何微对爱女道:“你可以去约陈小姐。”灵 儿五岁的时候,差点被人绑架,后来何微和霍钺都教她,对人一定要设防,出门在外处处小心。陈 素商等人不是世交,灵儿就不太敢和她来往。 听到母亲这么说,灵儿下意识问:“陈姐姐可靠吗?” 霍钺看了眼灵儿,没说话。何 微则道:“你可以自己去了解,然后自己做出判断。”小 孩子都不傻,况且灵儿十四五岁了,母亲话里话外,都是在告诉她陈小姐很可靠,根本不需要她再去判断。 “姆妈,你去不去?”灵儿又问,“咱们周末一块儿去野炊。” 何微周末还有慈善晚宴,怕是下午就要准备头发和妆容。 “我去不了。”何微如实道。灵 儿略感失望,又问霍钺:“阿爸,您去不去?”“ 阿爸要陪你姆妈去参加晚宴,邀请函上说‘携伴出席’。”霍钺道。 何微忍不住笑了。 霍钺在妻子面前,从不会拔高自己。他愿意做她身后的那个人,不图名利。她需要财力,他可以倾囊相助;她需要人脉,他可以四下游走;当她需要一个出席舞会的伴儿,他就只是个普通男人,成为妻子的点缀。 灵儿觉得自己在阿爸心中永远没办法超过她姆妈,转身下饭桌去了:“我要去找陈姐姐!”她 去约陈素商的时候,正好袁雪竺和袁雪尧都在。听 着是去野炊,袁雪竺先高兴起来:“正好正好,我很想去野外呼吸点新鲜空气,我最近憋屈死了。”“ 叶姐姐,你为什么憋屈?”灵儿好奇。 正文 正文_第1796章是术法 为什么憋屈?那 就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 雪竺不好对着小孩子发牢骚,找了个托词:“我长胖了。” 灵儿:“......”大 人的烦恼,比小孩子的还要滑稽、无理。袁 雪尧也挺好奇。“ 去吧?”他眼睛里全是光,期盼看着陈素商。 陈素商失笑:“你们俩都这样了,我再说不去,岂不是扫兴?当然去,就这个周六,我听广播说周六有好天气。” 灵儿高兴起来。她 在家中是长姐,平时很羡慕人家有哥哥、姐姐可以撒娇,故而她格外喜欢跟比她年长的人玩。 新加坡亲戚家的小孩子都比她大,每次要去新加坡,灵儿都开心得不行。 如今,不用去新加坡了,她在香港也找到了可靠的玩伴。 知根知底,又时髦有趣,陈素商等人最符合灵儿的要求了。 “陈姐姐,你们什么都不用准备,我让家里人准备好吃的。你们吃三明治里面,要加芥末吗?”灵儿问。陈 素商失笑:“我的加花生酱就可以了。” 野炊好像是小孩子才喜欢的事。 袁雪竺到了香港多时,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却从未做过这么童趣的事情。她 不太清楚野炊的规矩,还以为就是烤点东西吃。可 听霍大小姐那意思,竟是带着三明治到野地里去吃吃?“ .......那样,就是野炊吗?”袁雪竺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素商,“那有什么意思?”“ 你都不问清楚,就瞎激动。”陈素商大笑起来,“不止三明治,还有其他的点心,挺多的。” 袁雪竺还是觉得自己上当了。 她想吃三明治,干嘛要跑到野外去吃,在家里吃不行吗? 陈素商被她逗乐。袁 雪尧听不惯她的抱怨,沉声道:“你,不要去。”雪 竺立马噤声。她 想出去散散心。 最近道长跟一位很漂亮的时髦女郎出双入对,雪竺还看到了一次。那女郎有点印度混血,小麦色肌肤,但是很明艳、很张扬,英文极其流利,在香港的交际圈备受追捧。 道长是交际圈中比较顶级的人物,这样的美人,跟他交往只会增加名气。 雪竺看到之后,想起陈素商说她师父素来不讲究,只要对方漂亮就行,心里一阵阵难过。 她也挺漂亮的,可惜玩不开。 她要是敢像交际花那样,别说家族饶不了她,就是六叔也要打断她的腿。 为了道长,她闷闷不乐许久。陈 素商劝她,不要在道长身上花心思。她 的原话是:“是个男的都比我师父靠谱,喜欢他?你脑子坏了吗?” 饶是如此,也没有骂醒雪竺。 感情自己控制不了。接 下来的几天,香港的天气都不错,碧穹如洗,万里无云。经 过几天的照晒,到了周末时候,草地的表层应该干爽了。灵 儿让佣人准备了两个大食盒。 食盒足有半人高。 旁人去野炊,无非是拿个小提篮,灵儿几乎是弄了个“餐车”。 他们选了近郊的一处海滨公园。香 港寸土寸金,这样的公园不常见,今天又是周末,公园里全是人。既 有人,也有宠物狗。 幸而灵儿早早想到了,让佣人提前过来,替他们占了个靠近大树的位置。 随从拿了防水的雨布先铺了一层,再铺上很漂亮精致的软毯。地 毯是提花的,颜色艳丽。“ 好多人!”袁雪尧很不自在。陈 素商道:“不妨事,人家不会来打扰我们的。”小 孩子们有的放风筝,有的玩风车,还有骑自行车的。“ 终于不用带弟弟们来野炊了。”灵儿笑道,“他们俩可烦人了。” 众人都笑起来。食 盒也拎了下来。 灵儿准备了各种点心、面包、蛋糕和三明治等,还有各色饮料,甚至有冰块和酒。雪 竺立马给自己倒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我酒量好,不妨事。”见陈素商看着她,她笑着解释。 旁边有一对英国夫妻经过,身后跟着个英俊的男生。那 男生一看到灵儿,主动和她打招呼。 灵儿低声对陈素商道:“是认识的人,我先过去了,陈姐姐,你们自己吃吧。”她 站起身,用流利英文和对方寒暄。 那男生的父亲,也是银行老总,跟何微认识,灵儿在酒宴上见过他。 她那边说着话,慢慢就和那男生、以及男生父母走远了。雪 竺瞧着很羡慕:“年轻真好。我要是小时候在外面念书,现在肯定也很多人追。” 袁雪尧不搭理她,拿出块小蛋糕,递给了陈素商。陈 素商摆摆手:“我现在不饿,拿瓶汽水给我好了。” 他们三个人坐着晒晒太阳,偶然各自找个话题,一上午温暖惬意。雪 竺结识了一个年轻人,对方邀请她过去加入他们,一起打网球。 她走后,草地上就只剩下了陈素商和袁雪尧。袁 雪尧问她:“晒不晒?”深 秋下了很久的雨,难得晴朗,陈素商觉得阳光很珍贵,眯起眼睛:“不晒,我很喜欢。” 说罢, 她躺了下来。 袁雪尧看到不远处也有人并排躺着,犹豫了下,躺到了陈素商身边。他 微微侧脸,就能闻到陈素商清甜的呼吸。 袁雪尧心田微动。 他无师自通的,想要亲吻下素商。不 成想,有人快步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嚷。 陈素商坐起来,看到是那个白人男生,把灵儿叫走的那位。 他大声冲陈素商道:“霍小姐出事了,她出事了!”陈 素商立马站起身。 她也不问是怎么回事,只对那男生道:“她在哪里?” “那边,那边!”男生手足无措。袁 雪尧听不懂英文,却也知道出事了,也不多嘴,只快步跟上了陈素商和白人男生。 他们在公园另一头找到了灵儿和男生的父母。男 生的父亲死死把灵儿按住,他母亲不停的哭。看 这个架势,倒好像是那位父亲行为不端,但是陈素商和袁雪尧都是术士,他们俩一靠近,陈素商就感觉不太对。 袁雪尧则用力拉住了她的胳膊:“阿梨,是术法!” 陈素商脚步一顿。她 再定睛一瞧,发现灵儿双目赤红,正在拼命的咬那位英国人的手。而英国人为了制住她,却又不太敢弄伤她,只得按紧了她,任由她咬住了手侧。 灵儿咬破了男人的手,血沿着她的唇角滑落,她像个食人的妖怪。 “你去按住她,咱们先把她接回家。”陈素商对袁雪尧道。 正文 正文_第1797章靠人不如靠己 袁雪尧上前,在英国男人的配合下,把灵儿抓了起来,然后他一掌敲晕了她。英 国男人很紧张:“她是霍先生的女儿......” 袁雪尧听不懂。陈 素商上前,跟英国夫妻解释:“我们是霍家的朋友,特意带着霍小姐出来玩。”身 后跑过来的男生,对他父母道:“我找他们来的。” 英国男人用力按住自己流血不止的手。 陈素商问他们:“怎么突然这样了,是有什么人靠近你们了吗?”英 国女人吓得一直哭,不停的摇头:“没有谁,我们好好说话,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通红......她被恶魔附身了.......”“ 被恶魔俯身,应该是眼睛发黑,你不看书的吗?”男人驳斥妻子。陈 素商:“......”她 不想跟这对夫妻讨论英国的神话传说,确定他们俩是什么也没瞧见,她转而去问那个男生:“你看到什么了吗?” 陈素商一开始还以为,男生很惊慌无助,可见识了他父母,发现他算是比较镇定的,至少他不相信恶魔的存在。 他母亲信教,觉得恶魔找上了他们,他们会有更大的厄运。 “......有个人,男人,中国人,看着不算老,他偷偷瞧霍小姐,后来不见了。”男生四下张望。陈 素商也看过去。 公园里全是人,有遛狗的,有散步的,有带着孩子玩游戏的,热闹极了。不 管是谁躲在身后,此刻都可以偷偷看着他们。陈 素商对袁雪尧道:“走,快回家。” 野炊的东西全部没捡,他们俩直接找到了汽车。霍 家的车夫看到大小姐昏倒,吓得不轻:“小姐怎么了?” “没事,不要大惊小怪。”陈素商道,“快开车。” “去医院?”司机比陈素商更焦虑。他 是负责保护大小姐的,给大小姐开车。大小姐有个闪失,就是他工作的失误。万一丢了差事,他真要崩溃了。霍 家的差事薪水高,事情简单,在当前的香港很难找到相似的了。 “回家。”陈素商看出了司机的担忧,“不妨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会替你解释。” 司机稍微松了口气。车 子回到了车顶霍家豪宅,却不见霍钺和何微夫妻。 佣人说夫人晚上有个宴席,老爷陪同夫人去参加,小少爷想吃冰淇淋,故而他们两口子带着两个儿子出去吃饭了。“ 怎么回事?”锡九看到了袁雪尧怀抱中的灵儿,也是大吃一惊。陈 素商来霍家的次数不多,不知道锡九是谁,只见他衣着考究,言语带威,还以为他只是霍钺的朋友。“ ......我是锡九,是霍爷的管家。”锡九好像看出了陈素商的心思,上前去接灵儿。袁 雪尧把灵儿给了他。陈 素商这才想起锡九是谁,立马更加端正了态度。 “先把灵儿小姐绑起来。等她醒过来,我怕她伤了自己。”陈素商道。 锡九看了眼她。 他虽然满眼不解,仍是听从了她的意见,叫人去找绳子。 他亲自动手,把灵儿结结实实绑在一把餐椅上。霍 家的餐椅都是实木的,很结实,故而很重。刚 刚绑好,灵儿就醒了。 她一睁开眼,满眸赤红,把锡九也吓了一跳。 灵儿不说话,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小兽一般的低哮,不停冲锡九龇牙。锡 九沉默了一下,转身去打电话,他知道霍钺和何微在哪个餐厅。电 话接通了,锡九对霍钺道:“您和夫人赶紧回家一趟,别带两位少爷,他们年纪小,吓到了他们。”霍 钺心猛然一沉。 锡九说话素来有分寸,若不是灵儿真有什么危急,他不会说“吓到孩子”这样的话。“ 马上回来。”霍钺道。袁 雪尧和陈素商站在灵儿面前。 陈素商的术法普通,她只能感受到压迫感。假如她的罗盘还在身上,那此刻罗盘肯定会转得很快。袁 雪尧则蹙眉。 “是诅咒吗?”陈素商问他。 袁雪尧摇摇头。“ 那是降术?”陈素商又问。袁 雪尧不是很了解降术。降 术是蛊术的一个分支,后来自行发展壮大,脱离了苗家。 袁雪尧从小学过的术法和蛊术,都是以救人为主。他 学的风水堪舆是帮人家看阳宅和阴宅风水,庇佑世人;符咒是治病的,有些煞气入体导致的疾病,普通药物无法起效;诅咒是术法的一种,它最开始是用来镇尸的,能延缓尸体腐烂,防止尸变。 而蛊术,更是用来治病的,比如说体内的疾病,在没有西医的情况下,不能解剖来处理,中药起效又很难,蛊虫能达到治愈的作用。 所以中医也有“祝由科”,就是术法符咒;蛊虫最开始被培育出来,也是为了治病,曾经苗医风行一时。 后来,不管是术法还是蛊术,用于害人仿佛更有威慑力,而人心难测,掌握这些本事的人,越发贪婪,术法和蛊术逐渐变了模样。降 术,则跟术法和蛊术完全不同,它从出土那一刻,就是为了害人而存在的。长 青道长术法高深,却非常忌惮降术一派的人;袁雪尧家里的长辈,也是反复叮嘱他们,降术流派早些年前往南洋发展了,到了香港,若是偶遇了他们,千万要退后几步,吃点亏也没关系,不可硬碰。 灵儿若是中了降术,这件事就很棘手了。“ 我不知。”袁雪尧老实道。 陈素商走过去,也拿起了电话,打给了她师父。她 师父上周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陈素商记得他昨晚就没回来。 果然,佣人说:“小姐,道长不在家。” 上次那位胡先生跟道长很熟悉,可陈素商总是通过他去找道长,道长就烦了,从此之后,胡先生再也不知晓道长的动向。而 道长前段时间天天陪着的时髦女郎,好像也丢开了。他 性格如此,跟谁都不可能长久。 陈素商想着这个节骨眼上,真是谁都靠不住。人 生就是如此,总想着依靠谁,总有靠不住的那天。 陈素商应该更花点心思,把自己的符咒学好。 她悻悻挂了电话,问袁雪尧道:“要不,让你六叔来瞧瞧?” 袁雪尧摇摇头:“我不行,他也,不行。”六 叔不是真正的袁家人,他的术法连雪竺都不如,他厉害的是应酬,帮袁雪尧兄妹俩打点好一切。 正文 正文_第1798章道长的勇敢 陈素商和袁雪尧焦头烂额,霍家的佣人却大叫了起来。她 指了灵儿。陈 素商发现,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灵儿使劲咬自己的嘴唇,已经把唇咬破了。 鲜血从她的唇角淌下来。 灵儿意识不清醒,她可能真的会把自己的嘴唇甚至舌头咬得稀烂。 陈素商看着袁雪尧。这 个时候,霍钺和何微回来了。 袁雪尧正在用力捏住灵儿的下颌,不让灵儿牙关用力。 陈素商快速跟何微和霍钺解释。何 微听了,心一个劲往下沉。 她快速把自己的情绪整理了一遍。肇 事者是谁,不知道;冲谁来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更加不知道。 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首先要稳定人心。任 何的焦虑,都不能解决问题。 何微拍了拍陈素商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看着灵儿。”锡 九在旁边,问霍钺和何微:“要送医院吗?” “她眼睛通红,不是正常的情况,去医院也只能是检查。去把陆医生叫过来,先给小姐打镇定,让她安静下来。”霍钺道。 他很疼女儿。 这个世上,没人比他们夫妻更爱灵儿但 问题来了,先要解决能处理的事,再去面对自己的感情,所以霍钺冷静吩咐时,不太了解他的袁雪尧看了眼他。在 袁雪尧等外人看来,霍氏夫妻的反应,完全不像是父母该有的态度,他们不哭不闹不追问。而 在公园里的那对英国夫妻,才像是正常父母的样子。“ 是。”锡九转身去打电话。 陆医生是霍钺的私人医生,自己开一家奢华医疗诊所,专门给那些需要私人空间的富人治病,以及各种医疗保养。它 的科室和医疗设备,没有大医院那么齐全。不过,陆医生本人的医术很好,他在美国学了八年医科。 霍钺轻轻抚摸了下女儿的头发。灵 儿不停呲牙,赤红的双目好像随时能滴下血泪。她已经看不清楚人了,下巴还在用力。袁 雪尧稍微走神,被灵儿摆开了。 灵儿咬住了他的手,牙关紧阖,袁雪尧一阵剧痛,虎口的肉被灵儿咬了下来一块。霍 钺见状,上前对袁雪尧道:“这样不行。叶先生,先辛苦你不要动。” 说罢,霍钺的眼神一定,然后他一只手绕过袁雪尧,捏住了灵儿的下巴,将其一扯。灵 儿的下颌顿时脱臼。 她终于松开了口,然后发出一阵凄厉惨嚎。她出事这么久,第一次发出巨大的声音,不再是喉咙里的呜咽。 她的瞳仁,也好像褪去了几分血色。然 而下一瞬,她又恢复了狂躁嗜血的模样。何 微捂住了口,转过身去。 陈素商觉得,何微和霍钺两口子的情绪,像两座冰山,全部压在水下,露出一点头,那已经是崩溃边缘了。 她轻轻搂住了何微的肩膀:“夫人......” 何微眨了下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她不停吸气:“我没事。这样好,对灵儿和其他人都好,她不会再伤人伤己。”陈 素商不知该说什么。 陆医生很快来了。他 给灵儿做了检查,然后对霍钺道:“大小姐这个情况,目前任何医学都解释不了。是不是有其他问题?之前宋家的三老爷,您还记得吗?” 霍钺点点头:“记得。” “......要不要送到大医院去瞧瞧?”陆医生又问,“这样保险一点。” “没用。让你来,只是确认一下,我心中已经有数了。”霍钺道。 他转身,看向了陈素商:“陈小姐,道长去了哪里?”陈 素商忙道:“他不在家。”霍 钺转而对锡九道:“九爷,麻烦您,派人去找找长青道长,他应该还在香港。”锡 九道是。只 要还在香港,就没有锡九找不到的人。 他急忙去了。 陈素商自己本事不济,她想起师父给她的罗盘,忍不住想要去把它拿过来。 她见众人都围着灵儿,自己退了出去。 回到家中,陈素商进了房间去找罗盘,突然身后有人说话。“ 阿梨......” 陈素商吓得魂飞魄散。 半晌回头,看到是她师父,他衣着整齐,坐在陈素商房间的沙发上。 他在家里,总是穿得很随便,像这么一本正经是不常见的。她 捂住了胸口:“你在家?” 继而她大喜:“快,去看看灵儿。”道 长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脸,认真看着陈素商:“阿梨,咱们遇到了麻烦,我暂时不能去。” 陈素商的心先凉了半截。她 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身子往前倾,凑近了她师父:“什么麻烦?”“ 有人想要对付我们,是我以前招惹的仇人。”长青道长说。陈 素商坐正了身子。她 从师父的话里,明白了两个意思:第一,师父知道对方是谁;第二,师父觉得他对付不了。她 的心也在发紧。灵 儿是无辜的,她如果不跟陈素商和袁雪尧出去玩,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是什么仇人?”陈素商问。 道长突然站起身。陈 素商拉住他:“师父。” “我去找雪尧,让他帮个忙,先把这件事解决。”长青道长说。陈 素商死死拉住了他的胳膊:“师父,我也可以帮你。让我帮你吧,我才是你徒弟。今后,就是咱们师徒相依为命,我们才是彼此的依靠。” 道长叹气:“唉,傻孩子,师父不是区分亲疏,也不是可怜你,不想你牺牲,而是因为你没啥本事啊。” 陈素商:“......”她 在很担忧的情绪里,生出一股想要欺师灭祖的杀心。 “我学了很久。”陈素商不死心,“让我一起试试,多个人,多个帮手。”道 长犹豫了下。 最终,他点点头。他 先给叶家打了个电话,让雪竺和叶惟回来之后,一起去霍家。 然后,他又打电话给霍钺,说他在家。“ 霍爷别担心,令嫒的情况,我能处理,只不过有点麻烦,我这就过来。”道长说。 挂了电话,他带着陈素商上坡,往霍家去了。 看了眼灵儿,他对霍钺和何微夫妻俩说:“小事,不是降术,只是诅咒,只不过下诅咒的人手法更高明。” “道长,要怎么解?”何微问。长 青道长笑了笑:“夫人不要慌,小姐不会有性命危险。上次那个苏小姐,中了诅咒好些日子,如今不也是活蹦乱跳吗?” 陈素商:“......”她 觉得她师父不是来救命的,而是来添堵的。瞧 他举的这个例子!何 微听了,却是表情微松——苏曼洛的确是活下来了。只 要灵儿能活下来,何微别无所求。 正文 正文_第1799章割飞咒 灵儿被打了镇定,下颌又被她亲爹捏脱臼了,人愣愣的,只有那双眼睛不停的转。 她眼珠子上都似乎覆盖了层血红。 不能动、不能叫,浑身无力,唯有眼珠子还能动弹。何 微和霍钺都不在看她。 再如何的强悍,都有承受不住的时候,何况那是他们的千金...... “......下诅咒的人,应该是我认识的,姓胡。”道长对霍钺道。霍 钺没听说过。一 旁的袁雪尧和陈素商都是表情一顿。袁 雪尧知晓广西那边的山里,有个术士世家,就是姓胡的,跟袁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两 族并非一直相安无事,在康熙初年,胡、袁两家发生过恶斗,死伤惨烈,两败俱伤,胡家甚至差点出现了继承人断层。后 来,两家的家主坐下来和谈。从 此之后,两族相安无事。 袁家的长辈,不时教导自家的孩子,出门在外,遇到了胡家的人要退避三舍。 估计胡家的人也是那么交代自家小辈的。陡 然听说姓胡,袁雪尧就精神紧张;而陈素商却记得,他师父最亲近的人,也是一位胡先生。“ 广西的胡家。”道长继续道,“霍爷听说过没有?”霍 钺摇摇头:“我以前在江苏,后来在香港,广西的事情不甚了解。”道 长道:“胡家是个术士世家,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像这种世代隐居的门第,会有各种匪夷所思的规矩。”他 好像起了谈兴,跟霍钺聊个不休,“比如说生了双胞胎,不仅仅要把两个孩子都杀了,就连孩子的父母也不例外。 再比如说,一户长子出生在某个至阴或者至阳的日子,初生的婴儿就要被放干血,制成人干作为祭品。”陈 素商听到这里,有点想吐。 霍钺和何微的表情也变了变。“ ......不仅仅是对自家的孩子,他们还会找一些特殊八字的小孩,具体做什么,比较机密,我还不知道。”道长说。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下,“我这个人,比较爱管闲事,所以在他们掳走小孩子的时候,曾经追踪了他们两个多月,摸到了他们老巢。”陈 素商的心,突然发紧。 她好像明白她师父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有个好朋友,他就是胡家的,我说那个八字纯阳的孩子被制成祭品,是他的儿子。如果是弄死,倒也罢了,祭品的人干,天天都能瞧见,他妻子疯了,他也发疯了。 我把他偷出来,他后来一直在香港,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瞧着给灵儿下诅咒的,应该是胡家术士的手笔。我 比较担心,第一是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第二是敌暗我明,如何能斗赢他们,不给你们添麻烦。 胡家跟湘西袁氏不同。湘西袁氏一直对外通婚,甚至跟苗女结合,观念上能以常理去理解,也通人情世故,甚至遵从天道,但是广西胡氏封闭太久,他们是不会珍惜任何无辜人命。”道长道。 袁雪尧看了眼他。 他突然明白,道长跟他们和平相处,是因为心里对袁家有点好感。袁 家有很多做法,道长不太满意,可总体上对他们家没有恶意。“ 道长,我们要怎么办?”霍钺沉默了片刻,“若是你们有危险,那我断乎不敢强求了。人各有命。” 袁雪尧听到了这话,心中不免想霍钺很仗义。他 这么仗义,算是以退为进了,道长反而不太好意思拒绝。果 然,袁雪尧听到长青道长说:“我既然来了,怎么会让大小姐受苦?我再等叶惟和雪竺,要他们一起帮忙。”半 个小时后,叶惟过来了。 雪竺去公园玩,一转眼却发现她大哥和陈素商等人全不见了,她也是心宽,直到佣人去找到了她,说六叔让她回去。还 说家里出事了。雪 竺是一个小时之后才回来的。她 到了之后,道长让霍钺等人出去,只留了他们五个人,以及灵儿。 道长问叶惟:“你知道她是中了什么诅咒吗?” 叶惟术法不行,但颇有见识,所以道长先问他。“ 我不知道,我一进来就感觉透不过来气。”叶惟如实道。袁 雪竺和袁雪尧暗暗松了口气。六 叔都不知道,他们俩就没啥压力了,不知道也不丢人。 长青道长准备解答,陈素商却突然开口了:“师父,这个是不是‘割飞咒’?” 众人一愣。 长青道长也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素商看着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什么是割飞咒?”雪竺有点冒汗。难道她这段时间疏于练习,连还没有入门的陈素商都不如了吗?“ 割飞煞。”一旁的袁雪尧言简意赅。雪 竺和叶惟茅塞顿开。 风水阵中,有个风水煞,用在建筑物或者地形上,影响居住在那个范围内的气数,就是割飞煞。 最常见的割飞煞,是某屋对面有个反光的建筑物,晴天的时候反射阳光进屋子;下雨的时候,雨滴往屋子的方向反溅,不需要溅到家里,溅到方位就行。久 而久之,就会形成风水煞,影响这个屋子居住人的气运。像 一把刀刺入,风水上叫“穿射割飞”。再 对应五行八卦,假如割飞煞正对着屋子的正东向,那么这个家里的长子定有血光之灾;假如是西南,就影响这个家中的母亲。具 体的情况,则需要术士具体勘察,再想出破解之法。 这种风水煞,极大可能是自然无意形成的,当然也可能是有人蓄意报复。 但是用在人身上,就不太常见了。“ ......当时你们在公园,那人并没有出现,而是利用其他人折射了霍小姐。我们想要解除诅咒,只可能找到折射那个人的诅咒,却找不到真正的施咒。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棘手。”道长说。 他肯定了徒弟的判断。 灵儿中的,正是“割飞咒”。一旦他们想要解掉诅咒,他们会惊动折射的人,从而惊动折射人背后真正施咒的人,可能会反过来让他们所有人都中这个诅咒。 “还真的是割飞咒?”雪竺仍不太相信,“素商,你是怎么知道的?”陈 素商无奈看了眼他们:“我说过我有在用功,难道你们觉得我说着玩的吗?” 正文 正文_第1800章术法小成 袁雪尧用热切的眸光看着陈素商。陈 素商不是那种极其艳丽的女孩子,可此刻的她,说出那句话的她,那样光彩夺目。她 多聪明,学什么都会! “阿梨!”他突然伸出手,握紧了陈素商的。 陈素商微愣,继而有点不好意思。长 青道长似乎略有所思。瞧着他那模样,他徒弟很有出息,他并不是很高兴。 众人谁也说不准对方的心思,叶惟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 “道长,这件事如此棘手,您打算怎么办?”叶惟问。 一旦解诅咒,结果可能是他们所有人都中咒,防不胜防。 “我需要帮手。”道长说,“你们四个人都下山,分别占着离位、震位、坎位、兑位。我会给你们罗盘和符纸,一旦我这边动手,你们手里的罗盘会起反应,我想让你们根据自身罗盘的反应,找到真正的施咒人。”众 人惊愕看着他。道 长这是想以自身为诱饵,引出真正的施咒人。 雪竺立马道:“不行,道长!你的术法是最高的,你若是有个万一,我们救不回你,更加救不回霍小姐。”“ 没有万一,我心中有数。”道长轻描淡写。陈 素商则看着他。 她知道师父的心思。 她师父是个不怕死的人。这个世界对于他而言,是光怪陆离的,他有阿梨,不可能轻易自杀,甚至说,“自杀”这个本身,就让他觉得窝囊。能 轰轰烈烈牺牲,师父求仁得仁。 “师父,你要是真有万一,我也不想活了。”陈素商淡淡说。道 长很糟心。 这倒霉孩子!“ 我死了,就要你这臭孩子殉葬吗?”道长很不悦,“你说什么不想活的屁话,你才多大年纪?” 陈素商:“.......” 道长说一不二,旋即拿出了几个小罗盘,又拿出几张符纸,交给了陈素商等四人,让他们现在就下山。 “都看好手表,我们一个小时之后正式开始。”道长说,“我是靶子,你们是黄雀在后,如果捕捉不到那只螳螂,咱们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安生。”众 人脸色凝重。 “......除了罗盘,你们全部带上趁手的兵器,或枪或刀,陆医生还有镇定剂,你们也可以带上。等你们找到了施咒的人,回来的时候可能我也中咒,这是符纸,到时候分别给我和霍小姐用。”道长又说。 他把什么都考虑周全了。 袁雪尧道:“我要刀。”他 不会开枪。 雪竺和叶惟时常出去玩,偶然去过射击场,可惜枪法不行,打不准。“ 我要枪,枪更加能吓唬人。”雪竺说。 陈素商既没有要枪,也没有要刀,她只要了一个装着镇定剂的针管。 解除诅咒的符纸,道长交给了霍钺,让他先保存。 众人各自领命。 陈素商离开之前,还拥抱了一下道长。 道长说了句“肉麻”。陈 素商下山之后,占据了离位,也就是正南方向。 那边是一条繁华街道,街上人来人往。 她选了一家咖啡店,坐下守株待兔。她不停看手表,神色焦虑。 店员看到了她,特意问她要不要吃点蛋糕,陈素商随意说要。咖 啡和蛋糕端上来,她不停的喝咖啡,一连喝了两杯,终于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了。 还有二十分钟,才到约定的时候。 陈素商放在包里的罗盘,也稳定不定。她心中沉甸甸的,像那罗盘一样沉。她 想起师父躲避霍家,藏在她房间里,那阴沉的脸色.......这 件事,怕是凶多吉少。然 而,现在着急也于事无补。陈 素商默默等待着。 好像只有那么片刻的功夫,一个小时就到了,她走出咖啡店,藏到街角一处拐弯里,点燃了符纸。 符纸改变了四周的磁场,罗盘立马发生了变化,指针指向了山顶的豪宅。她 看着罗盘,又看了眼远处的山顶,心里就像浸在冰水里,又冷又沉。 她记得师父说过,术士也有自己的使命;顺应天道,也许可以长生不死,也许会很快堕入地狱。善 易者不自卜。她 正在胡思乱想,手中的罗盘突然起了变化。 那指向山顶的指针,开始乱动。 一会儿向南,一会儿向北,一会儿又指向陈素商。 陈素商后背立马紧绷,脑子里也有一根弦,拉得笔直。 她死死看着那罗盘。看 了不到一分钟,她突然把罗盘放在了原地,转身就往一个方向疾奔而去。她 在一处教堂门口停了下来。教 堂离她的罗盘不远,不过隔了一条街。此 刻,正有信仰的人在教堂里祈祷。陈 素商走进来,触目是一群外国人,其中也有几个华人面孔。有 个年轻的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一件崭新的白色衬衫,咖啡色西裤,衬衫袖子半折,露出了他结实有力的手臂。 他正在阖眼祈祷。陈 素商靠近时,他略微笑了笑,冲她点点头。 他静静看了眼她,然后手指微动。 陈素商的手比他更快,突然将一针镇定剂,刺入了他的脖子。他 手中的纸符尚未发挥作用,人就倒了下去。 陈素商将他放倒之后,立马站起身,往教堂后面走去。 她躲在旁边看了片刻,发现年轻男人没有同伴,故而陈素商借用牧师的电话,给山顶霍家打去。 她说了地址。片 刻之后,霍钺亲自带着随从过来了。那被镇定剂放倒的男人,软软看着霍钺等人,想要说点什么。霍 钺突然挥拳,击向了他的面门。年 轻男人彻底昏死过去。教 堂里有人看到了,却又因为他们都是华人,故而没有出声。 陈素商一直觉得霍钺温柔、斯文,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总是忘记他曾经是青帮龙头。 他有脾气,也有本事。他 最宝贝的女儿出事,他心急如焚,却需要他稳定局面,否则家里其他人会乱套,他妻子可能也会崩溃。 何微的镇定,是霍钺的冷静给了她榜样。随 从们把年轻男人扛上了山。道 长果然被反噬了割飞咒,也被打了镇定,昏迷不醒。年 轻人被抓到,霍家的人分别去通知了叶惟、袁雪尧和袁雪竺。找 到了真正施咒的人,那么割飞咒就只是个小诅咒。陈 素商给她师父服下了符水,也给灵儿服下了。师 父先醒过来。 叶惟等人也回来了。“ 素商,你如何找到了施咒的人?”叶惟忍不住问她。 大家的罗盘一样,他们叔侄三回来的时候对过,罗盘一直乱动,没有准确的方向。 既然如此,陈素商是怎么做到的? 正文 正文_第1801章偏心 陈素商没有回答叶惟的问题。 她一直握着她师父的手。长 青道长虽然清醒了过来,意识却还是有点模糊,只说了句:“我睡一会儿。”就 好像昏死了过去,进入了深睡里。 灵儿一直未醒。到 了晚上八点多,灵儿先醒过来。她 想要说话,可一动下巴就剧痛,重重吸了口气。低 头时,她的余光发现脸上缠了很厚的绷带,托住了她的下颌。 她疼得不行,茫然看着父母。 “灵儿?”何微小心翼翼叫她。灵 儿从喉咙间嗯了声,有很多想问的,可嘴巴张不了,只能从齿缝间发出细微的声音:“姆妈.......”何 微的眼泪不受控制滚了下来。她 亲吻了先女儿的手:“没事,好孩子,都过去了!”霍 钺也轻轻抚摸着灵儿的头发。“ 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疼。”霍钺道,“灵儿乖......” 灵儿的精神很疲倦。 父母都在身边,她心中安定,果然再次阖眼。 长青道长这一觉,却是睡到了晚上一点多。陈 素商让叶惟叔侄先回去,她自己守着她师父。 道长醒过来,看到她趴着也睡着了,身上盖了件薄毯,而袁雪尧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道长。”袁雪尧站起身。这 点轻微的响动,惊醒了陈素商。 她慌里慌张坐正,脑子慢了一步,还在魂游天外。她 使劲揉了揉眼睛,问袁雪尧:“你怎么没回去?” 她记得自己让袁雪尧跟着叶惟和雪竺先回家的。袁 雪尧指了指手表:“我,又来了。”陈 素商这个时候就醒透了,见她师父正躺着端详她,她紧张兮兮问:“师父,你感觉如何?” “聒噪,这屋子里人太多了。”长青道长说。 陈素商:“......” 道长也不起身,就那么平躺着,又轻轻阖眼。他 不是睡着,只是很懒。 “那个人,抓到了吗?”他问陈素商,“关在哪里了?” “霍爷的人把他关了起来。”陈素商道。 长青道长点点头,停顿了良久,坐起身:“我去审审他。” 陈素商也说要去。 道长无所谓:“来吧。” 霍爷家里有个地下密室。山 顶的豪宅,挖密室特别不容易,可霍家的密室不仅大,还深,装饰谈得上奢华的。霍 钺和何微的财力,外面也只是冰山一角。 “......道长,陈小姐,这边请。”随从在前面领路,对陈素商和长青道长恭恭敬敬。身 后跟着的袁雪尧,是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他 们见到了那位年轻人。 年轻人被霍钺揍了一圈,眼睛和鼻子处一片淤青。他 的鼻梁骨好像断了。“ 你是胡家的人?”道长问。 年轻人冷哼一声。道 长看他这个样子,是不打算交代的。然而,道长又很想知道胡家那边是怎样的安排,故而他要用点手段。 他对陈素商和袁雪尧道:“你们俩先出去。”陈 素商哦了声。 道长又改口了:“你还是先回家吧,我这边估计一时三刻也处理不了。你回去睡一觉,等明天中午我带你去吃好的。” 陈素商:“......” 师父总是用这种哄小孩子的口吻。 陈素商不满白了他一眼,还是转身走了。 夜很深了。 何微道:“你先睡一会儿,明早再回家?” 陈素商笑了笑:“霍夫人,咱们是近邻啊,我下去就是我家了。我回家睡,不劳烦了。有什么事,您打电话给我。”霍 钺又说要亲自送她。 陈素商指了指袁雪尧:“叶先生送我,不必麻烦霍爷。”何 微就不再勉强。 路上的路灯明亮。山 上的夜里风寒,陈素商裹紧了大衣,被寒风一吹,人是彻底精神了。她 和袁雪尧越走越快,抵御寒冷。到 家了之后,她让佣人去端热茶来。“ 吃点宵夜,你再回家去睡觉。”陈素商道。袁 雪尧点点头。 佣人去准备宵夜,袁雪尧和陈素商坐在餐桌旁。 袁雪尧问陈素商:“你是怎、怎么、发现.......” “我怎么发现施咒者?”陈素商接话。 袁雪尧点头。陈 素商笑了笑:“很简单,他离我最近,我的罗盘靠近西南方位的时候,一定会急速转开,这是很不自然的。反常则妖,我亲自去看看,然后就瞧见了他。教堂里那么多人,没几个华人,而且他的面相看着就不太正常。” 袁雪尧微笑起来。 他的眼神,明亮而深邃,好像能把陈素商淹没。 陈素商被他这样深情又专注看着,很不好意思,低声同他说笑:“袁先生,别这样看着我,你瞧着好傻。”袁 雪尧笑出声。 他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吻了下:“阿梨,你真好。”陈 素商莫名有点脸红。 她掌心发烫,收回了手:“你的术法比我更好,别这样夸我,我怪不好意思。” “不,不止、术法好。”袁雪尧说。 陈素商:“......”她 忍不住扭过头去笑了。 袁雪尧又问她:“戴戒指,好不好?” 他上次给她买了个戒指,她说等他们彼此心意相通的时候,她会愿意戴上。 袁雪尧一直贴身保管着。 陈素商却是表情一怔。她 定定看着袁雪尧,心中并不是十分的肯定。爱 情是她从未涉足过的领域,她不知自己想要什么样子的。 在袁雪尧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颜恺。那 天他穿上了海军制服,站在她面前,冲他微笑。 他为人没什么稚气,可他的笑容却温暖而干净,像个大男孩子。 陈素商又想到他的世界里,在她之前,有了苏曼洛,心就狠狠抽痛了下。 她脸上的颜色淡去:“雪尧,我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你如果不想等,那我现在告诉你结果......”袁 雪尧立马打断她的话:“我懂!没关系,我继续,等你。”陈 素商心里很不是滋味。 袁雪尧觉得自己把好气氛全部弄没了,有点懊恼。他 们俩默默吃了宵夜,袁雪尧回家去睡觉了。陈 素商躺下却睡不着。 她脑海中全是自责:“我一定是在犯贱。为什么要在雪尧说那句话的时候,突然想起颜恺?有什么可想的?” 颜恺自己也说,他喜欢漂亮的女孩子。素 商并不是他心中的漂亮人。 哪怕将来真在一起了,想起苏曼洛,仍是会意不平的。既 然是条死胡同,为什么要往里面钻?她 和颜恺,原本也不是一路人啊。她 一夜没怎么睡,以至于第二天她师父回家时,她听到了动静。 “师父,审出什么了?”陈素商连忙问,“那个人,他是谁?” 正文 正文_第1802章亲生父母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02章亲生父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03章咱们的女儿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03章咱们的女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04章你在追求谁?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04章你在追求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05章少女心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05章少女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06章这女的有毛病?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06章这女的有毛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07章这不是得到爱情的方法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07章这不是得到爱情的方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08章我想要报复 陈素商把雪竺带回了家。Ω Δ看书 阁. 佣人送了一杯加了很多蜂蜜的热可可。 雪竺喝到了又暖又甜的热饮,心中的怨气散了大半。 她也清醒过来。 假如她真对那个叫宋竹白的歌星动手,道长绝不会原谅她,六叔和她大哥也要骂死她。 她当时很冲动。 人在受挫的时候,会有这种不理智的行为;清醒了,要善后的时候,又会后悔。 “素商,谢谢你拦住了我。”雪竺道,“真是……差点酿成了大祸。” 陈素商把一块奶油蛋糕推给了她。 她自己也端起热可可:“我还是那句话,爱情不是践踏自己和另一个女人的尊严获得的。它应该是美好的、纯净的,就好像万里雪域中开的一朵雪莲花。” 那样的珍贵、难得。 她这席话,略过于矫情,因为很多人的爱情,都是普通而平凡,谈不上那么稀罕。 可用来说服此前的雪竺,却是刚刚好。 “你说得对。”袁雪竺喟然,“我鬼迷心窍了。” 陈素商笑道:“若说冲动这一点,你和雪尧真是亲兄妹。” 雪竺也忍不住笑了笑。 “我们在家里住久了,与人接触得少。”雪竺道,“有些时候,随性而为,的确很冲动。” 陈素商同意这话。 她又跟雪竺说起了她师父。 “……我师父那一年,才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原本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你知道,西方的文化里说,人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性格很容易成形,一旦塑造好了,以后就难改。”陈素商道。 雪竺双目灼灼看着她,很想她再多说一点道长。 “我隐约记得,当初在道观的时候,我太师父、所有的师伯都疼小师弟,他们是我师父的家人。 一夜之间,师父失去了他们。你知道意外的可怕在哪里吗?”陈素商问。 雪竺摇摇头。 “意外的可怕,在于它的突如其来。父母老去,每个人心里都有准备,等父母去世的时候,悲伤是有限的。 可意外,是你心里毫无准备。你尚未设防,一场风暴雨就降临了,把什么都冲地一干二净。 道观的惨案,给我师父留下了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那些阴影,已经浸透了他的骨头和血液,你想轻易让他改变,让他定居下来结婚,不可能的。”陈素商缓缓道。 雪竺脸色有点白。 陈素商继续道:“我不是吓唬你,而是事实。你跟我差不多的年纪,经历太少了,很多时候不相信‘无能为力’这四个字。可生活里,就是会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雪竺轻轻咬着蛋糕的小勺子。 她心口被堵得满满的,再也吃不下什么了。 茫然放下了小勺子,她看着陈素商,眼泪就滚了下来。 陈素商拿出帕子给她。 雪竺轻轻拭泪,哑着嗓子道:“我明白了,我随缘,不再强求什么。” 陈素商这才慢慢舒了口气。 她们俩闲聊的时候,佣人进来对陈素商道:“小姐,胡先生来了。” 陈素商下意识站了起来。 她最近对姓胡的人敏感。 上次那个姓胡的,被她抓到了之后,霍钺处理完了。听师父说,霍钺已经在留心其他的胡氏。 “请进来。”陈素商道。 这次进来的,不是其他人,而是道长的好朋友,那位从胡家逃离的人。 胡先生三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咖啡色西装,黑色大衣,身材挺拔,只是头发几乎全白了。 他的脸,瞧着还算中年,头发又是雪白,这样就让他有点像洋人了。 “长青呢?”胡先生好像挺着急,一进门就直接问陈素商。 陈素商时常和他通话,却只见过他一次。当面说话,她感觉很陌生。 “师父出去玩了。”陈素商道。 胡先生道:“我找了他一圈,没找到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阿梨你能不能寻到他?” 他时常听道长说起他徒弟阿梨,对于陈素商,他比较熟稔,口吻也很随意。 陈素商苦笑了下:“胡先生,我每次找不到他,都是打电话给您。您都寻不到他,我更加不知道了。” 胡先生露出个苦恼的表情。 “我这件事很重要,暂时就不走了,等他回来。阿梨,我叨扰了。”胡先生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陈素商忙道:“您请便。” 胡先生点点头,自己上楼去了。 雪竺一愣一愣的。 见这位胡先生也是个五官俊朗的男人,雪竺想起陈素商说,道长喜欢跟漂亮的人玩,故而试探着问:“他是谁啊?也是道长的……玩伴吗?” “不是,他姓胡。”陈素商道,“上次那个人,就是他的族人。” 雪竺变了脸。 “没事,他是我师父的朋友。上次我师父说,他救过一位姓胡的,你忘记了?”陈素商笑着安抚她。 雪竺轻轻捂住了心口。 她真是被吓了一大跳。 她最近的心思,都在道长这些风流债上。万一有个人找上门,雪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要起波澜了。 陈素商则打了好几个电话,询问她师父的去向。 没找到师父。 到了晚上九点多,师父却自己回来了。 他这次是玩腻了。 陈素商立马把胡先生的事,告诉了师父。 长青道长略微蹙眉:“他又出什么事了?” 他一边嫌弃,一边上楼去了。 片刻之后,他和胡先生同下楼,让佣人准备宵夜。 陈素商坐在旁边,也要了一份馄饨。 胡先生跟道长说:“他们让我出任易经协会的主席。” 长青道长猛吸了一口烟,再慢慢吐出来,然后将一个汤包塞进了嘴巴里:“怎么会找上你?” “还不是你?上次那位罗先生,他的秘书家里风水局出了问题,你让我去处理。谁知道,那秘书在易经协会政府备案的时候,直接推荐了我。”胡先生在陈素商面前还好,可到了道长跟前,他说起这件事,手有点发抖。 陈素商担忧看了眼他。 道长像饿死鬼投胎,一连吃了四个汤包,再慢慢停下来吸烟。 他慢条斯理:“你这是暴露了。要不,我安排一下,你换个地方躲躲?” 胡先生的表情,突然有点狰狞:“这不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想要出任主席,站到前面去。这么多年,我根本没有解脱,我想要报复!” 正文 正文_第1809章颜恺得寸进尺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09章颜恺得寸进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10章苏曼洛的订婚宴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10章苏曼洛的订婚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11章虾泥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11章虾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12章意外的刺杀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12章意外的刺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13章家庭的小矛盾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13章家庭的小矛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14章他们回内地过年去了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14章他们回内地过年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15章乞丐陈素商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15章乞丐陈素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16章我需要自保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16章我需要自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17章阳宅风水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17章阳宅风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18章再次同床而眠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18章再次同床而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19章挨一巴掌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19章挨一巴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20章袁家的阴谋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20章袁家的阴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21章颜少奶奶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21章颜少奶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22章亲口表白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22章亲口表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23章故人相遇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23章故人相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24章二十年前吗? 顾轻舟的脸色,和司行霈一样,有点凝重,也有点难以置信。她 回头又看了两眼。 长子开阊细心:“姆妈,怎么了?那位宁先生,是您和父亲的仇人吗?” “不是。”顾轻舟道,“不是仇人,也不算是朋友,勉强认识。” 几个孩子都不解。 他们的母亲很少在孩子们面前露出这样有点惊悚的表情。 “那为什么.......” “我和你阿爸,以前在太原府的时候见过他。”顾轻舟道。“ 以前?多久之前?” “快二十年了。”顾轻舟叹道。 几个孩子齐刷刷抬头,再次看向了宁先生。 宁先生有一头乌黑长发,很自然披散着,穿着一件花哨的衬衫和短裤,像个普通的新加坡纨绔。 男人留长头发,是不常见的。 大多数留长头发的男人,都不算好看,甚至会很油腻。 但宁先生不同。他 的头发,给他添了点飘逸,却又不会让他男女莫辩。 正面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个有点英俊的年轻男人,不会产生性别困扰。 “他看上去只比我们大几岁,估计是宁先生的儿子。”最小的司宁安说。 顾轻舟不是很确定。一 个人,不可能二十年如一日。她自己很注重保养,可做了外婆,眼角也有了抹不去的细纹。但 那个人,不管是外貌还是举止、神态,都像极了宁先生。“ 许是个老妖怪。”司行霈无所谓说。 顾轻舟看了眼他。“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怎么就不能有妖怪?你以为妖怪都想要吃了你?也许,在妖怪看来,人类的肉根本不好吃,你们人类自作多情罢了。”司行霈又道。 顾轻舟:“.......” 三个儿子忍不住偷笑。他 们想看到阿爸孩子气的一面,只需要姆妈在场即可。他 真是毫不顾忌形象。司 行霈不是爱琢磨的人,故而他站起身:“我去问问。” 顾轻舟还没有来得及阻拦,那边宁先生也站了起来,率先朝他们走过来了。 司行霈就停住了脚步。宁 先生走到了司行霈跟前,打量了他几眼:“司先生,几年不见,你见老了。” 司行霈笑道:“不是几年,是快二十年了。宁先生倒是一点也不老。” “有那么多年了吗?”宁先生态度随意而慵懒,“我都过糊涂了。”顾 轻舟这时候就确定,真是当年那位宁先生。他 那时候想要带走二宝。 顾轻舟没同意。人 要是能预知后事,要是知道二宝后来那么惨,她就应该把二宝交给这位宁先生了。 顾轻舟眼睛有点发涩。“ 司太太,您倒是美貌不减当年。”宁先生对顾轻舟道。 顾轻舟也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好些年不见了。你是怎么保养的?”“ 我是神仙。”宁先生说。顾 轻舟:“......” 她一直以为,司行霈那样的算臭不要脸,不成想一山更有一山高。宁 先生又夸顾轻舟的孩子们个个玉树临风,将来都是栋梁之才。 寒暄了片刻,顾轻舟邀请宁先生一起坐。 “不了,我还有朋友,改日再约。”宁先生道。 顾轻舟点点头。 宁先生寒暄了几句,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看到长青道长还在吃个不停。他 就说道长:“长青啊,术士要戒口腹之欲。” “我又不想像你一样。”长青道长丝毫不肯亏待自己,“您考虑得如何?” “不考虑。”宁先生道,“你们自己的事,我不想搀和。我最近有了点眉目,要在马来半岛逗留一段时间。” 长青道长恳求道:“您帮帮忙,这次真的很棘手,给我几样法器也行。”宁 先生很无语看向了他:“你真是不思进取!有什么可棘手的?你们遭遇的,是洛书大阵。” “洛书大阵?”长青道长一愣。“ 对,就是我发明的那个洛书大阵。”宁先生道,“这次,你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吧?自己去处理,我还要找人。”宁 先生对外说,他要找一个开了天眼的女人的转世,他也自称活了千百年,找了千百年,一无所获。也 许,那个人魂飞魄散,再也进入不了轮回了。 “好了,不要再来烦我, 也不要总是找我。”宁先生说。 他虽然这么说着,还是给了长青道长几样法器。道 长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又解决了香港的困境,心情大好。回 去的时候,路过一家蛋糕店,特意给他的小徒弟带了点甜点做宵夜。 陈素商担心了他大半天,见他精神饱满的回来了,有点生气:“您去了哪里?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你们去约会了,还抽空来管我?怎么,约会不顺利?”道长问。陈 素商顿时哑口无言。道 长最有办法对付陈素商了。 他把蛋糕拿出来,让佣人煮些奶茶来配:“我去见了个朋友,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宁先生。” “宁先生?”一旁的颜恺为了缓解道长和陈素商之间的气氛,刻意把话题往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引,“谁是宁先生?” “我的一位老朋友。”长青道长说,“我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见过他一次。他对我说,我们道观珍藏的术法古籍,都是很珍贵的,不是胡说八道。于 是,我开始潜心研读,后来果然术法有了点成就。要说起来,他指点了我,算是开蒙之师吧。” “他也是术士?” “不,他是神仙。”道长说。 颜恺:“......” 他终于体会到了素商长年累月想要欺师灭祖的心情了。陈 素商把蛋糕递给了同病相怜的颜恺,默默吃了起来。道 长又说:“宁先生指点了我,我知道香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陈素商有点惊喜:“真的?” “真的。”道长说,“这下你放心了吧?” 陈素商点点头,现在又不想叛出师门了。 她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到了正月十五,她特意带着祭品,跟颜恺和道长一起,去给她母亲扫墓。 他们摆上了鲜花、果品,烧了纸钱。陈 素商默默给陈太太磕了三个响头:“妈,等和平了,我就接您回家。” 她要站起身时,颜恺扶了她一把。 远处有几个人,也拎了东西,过来祭拜陈太太。 为首的,是两个穿着风氅的女人。陈 素商认识其中一个,是颜太太徐歧贞。另一位,温柔娴静,看不大出年纪,说三十岁有可能,说四十岁也有可能,总之是保养得极好。 她没见过,就多看了几眼。颜 恺笑起来,低声对陈素商道:“素商,我姑姑来了......” 正文 正文_第1825章相认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25章相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26章到我身边来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26章到我身边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27章我们俩 也许…… 颜恺从未体会到这样的煎熬。看书阁 .la 免费连载阅读网 也许,既有希望,也无可能。他后悔自己从前待素商刻薄了点,否则现在死皮赖脸要求,也能开得了口。 他是没资格对着她说什么的。 她有选择的权力。 “……新加坡的局势,要比香港稳。”颜恺又道,“你在香港没什么朋友,到了新加坡,可以找棋棋玩。” 陈素商道:“我会考虑。” 她今天是很不理智的,再说下去,她怕是会冲动。 她站起身:“很晚了,我去洗漱。” 颜恺伸手,拉住了她。 陈素商微愣。 颜恺只是下意识的突然之举,可拉住了她之后,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自私也好,无礼也罢,他需要把心里话告诉她:“素商,你真的很好,和你相处久了,就会知道这一点。我以前是个傻子,你能不能原谅我?” 陈素商的心跳得厉害,她屏住了呼吸,不让自己露出情绪。 好半晌,她稳定了点:“我没有怪过你,我能理解。” 颜恺一直拉着她的手。 他的掌心炙热:“我希望你能到新加坡来,我们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素商明白。 她的面颊似着了火。 她努力对着他微笑:“等香港的事结束了,你把马尼拉的事忙好,我们见个面,再说后话。” 颜恺也觉得不能操之过急。 对待素商,耐心是种尊重。 “那就说好了。”颜恺笑道。 陈素商颔首:“说好了。” 颜恺心情极好,拥抱了她。 她肩膀单薄,轻轻搂着,似乎能听到她剧烈的心跳。 理智是很脆弱的,随时会被感情冲淡。颜恺松开陈素商的时候,看着她发烫的脸,心中很甜蜜。 他俯身,想要亲吻她。 然而这个动作,把陈素商吓住了,她偏开了脸。 颜恺的吻,就落在她的面颊上。 “晚安。”她几乎落荒而逃。 第二天,颜恺早起时,把陈素商和长青道长送到了司家的飞机场。 顾轻舟也到了。 这次去香港,司行霈亲自陪同,飞机早已准备妥当。 “素商,我忙不过三五天,到时候直接去香港找你。”颜恺依依不舍。 陈素商道:“不用这么着急,你慢慢来。” “我应该没什么大事。假如有突发情况,我会打电话给你。”颜恺道。 陈素商道好。 他送完了陈素商,转身上了另一架飞机,还是觉得很遗憾。 没有亲吻素商。 任何的感情,没有亲吻,就好像结婚书没有盖章一样,总缺点什么意义。 颜恺越想越懊恼,最后忍无可忍,起身下飞机,打算再去找陈素商。 离别亲吻,有什么不对? 等他走出机舱时, 远远看到司家的飞机已经起航,离开了机场。 颜恺立在原地,失魂落魄。 飞机上,司行霈一直在和道长聊天。他对道术兴趣不大,却对那位宁先生很好奇。 “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他的确是几年如一日,没什么变化。”长青道长笑道,“他算是我的指点启蒙之师,后来又数次开导过我。” 司行霈诧异:“这算是术法的一种?” “算。” 司行霈更好奇了:“怎么做的?” “您也想驻颜有术?”长青笑问。 司行霈摇头:“我一糟老头子,要什么驻颜?没见过谁能永葆青春,好奇而已。” 他这一生,见过无数的人与事,能让他无法理解的,宁先生算是唯一一人了。 “要说起来,就要从术法的根源谈起。”道长笑道,“这个问题,能聊很久,也有点枯燥。” “没事,你说说。反正在飞机上,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司行霈道。 顾轻舟在旁边温柔笑着。 一个人能永远有颗好奇心,是很不容易的,意味着心态不会苍老。 他们闲聊的时候,顾轻舟喊了陈素商,两个人挪到了后面,也说话去了。 陈素商也有些话想问顾轻舟。 她们俩说了片刻的闲话,陈素商突然问她:“您是不是知晓我的身世?” 顾轻舟沉默了下。 她犹豫片刻:“素商,你对过去,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态度?” 陈素商道:“我很少怀念过去。” “为什么?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由过去、现在和将来组成的,怎么能缺少过去?” 陈素商:“……” 她好像一时间被问住了。 司太太智谋过人,在她面前,没必要遮掩,陈素商决定实话实说:“我以前在道观,跟着师父、师祖下山去做法事,听到人家背后说,这小孩子不知是哪家扔掉的,怪可惜。 后来,道观没有了,我跟着师父走江湖,也听人问起师父,‘谁家把不要的孩子扔给你养’。 那时候年纪小, 也见过扔在路上的孩子,女孩子居多。我就想,他们为什么要扔掉我?很长的时间,我都对此很有怨言,不愿意多提,不愿意多说。” 顾轻舟轻轻捂了下心口。 她的表情,有种难以言喻的痛心:“现在呢,你现在改变了心态吗?” “前段时间,我师父跟我说了实情,说我是被人绑架的。我想,我的亲生父母,他们也许是弄丢了我,也许一直都在找我。”陈素商道。 顾轻舟颔首:“我也是做母亲的,假如我的孩子丢了,我会终其一生寻找她的。不可能忘记她,去过另一种生活。” 陈素商点点头,认同她这话。 “那您……是知晓我的身世,还是其他?”陈素商又问。 顾轻舟的眼睛里,有水光闪过。 她努力镇定了心绪:“不如等到了香港,我领你去看一个人,再告诉你。” 陈素商就不再追问了。 只是,她也没心情再聊天了。 前面的司行霈和道长,两个人还是聊得畅快。 道长告诉司行霈,真正的大术士,可以蒙蔽天机,获得无尽的寿命,甚至可以永生不死。 司行霈则说:“我以前不太相信,也没见过。不过,那位宁先生,倒好像做到了。存在,就意味着是真实的。我想你这话不错。” 长青道长笑起来:“您很开明。” “我们老了。这个世上万事万物,千变万化,没有一颗开明的心,真成了老古董,孩子们会嫌弃我。就像我家督军,他至今不太敢坐飞机,怕出事。”司行霈哈哈笑起来。 他们俩一路欢声笑语,飞机不知不觉到了香港。 正文 正文_第1828章亲生母亲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28章亲生母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29章道长的感情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29章道长的感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30章自欺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30章自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31章淡漠的亲情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31章淡漠的亲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32章胆大 医院门口一阵喧闹,远远就听到了病人家属喊医生。陈 素商觉得这很常见,可足智多谋的司太太,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陈素商又问了句。 顾轻舟收回了视线:“这里是私人医院,出入都是有身份的人,况且多以疗养为主。这样喧闹,怕是有什么大事情。”陈 素商的精神也是一凛。她 立马问:“要不要给.......她转院?” 她不知该如何称呼康晗才恰当。叫 齐太太?这不太像话,哪有女儿如此称呼自己母亲的?可 叫妈,她又开不了这个口——至少暂时开不了。 “我会处理。”顾轻舟又道,“若是有什么不妥,我安排她转院。”陈 素商道是。 远处的动静,也让她略感奇怪。 “姑姑,我去看看。”陈素商道。 顾轻舟脸上的沉重一扫而空,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好,你去吧。” 她笑起来温柔极了。 陈素商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叫了句什么。颜 恺时常在她耳边说“姑姑”,她下意识觉得,顾轻舟就是个“姑姑”。后 来,发现顾轻舟不止是颜恺的姑姑,认真算起来,也是她的姑姑。陈 素商有点不好意思了。她 转身去了。顾 轻舟让自己的副官也跟过去,探明情况告诉她。陈 素商和副官两个人往急诊室那边走过去,远远看到了一张黑脸。 病人的脸发黑,脖子处有个溃烂口,不停的渗出黑色脓水,非常骇人且怪异。年 轻的太太没见过这种情况,嚎哭不止。护 士小姐简单做了个记录,就让把病人往病房里送。“ 都散开,要隔离!可能会传染。”护士小姐高声道。一 旁围观的人,立马尖叫着远远避开,差点撞到了陈素商。顾 轻舟的副官扶了陈素商一把。陈 素商站定了之后,对副官道:“咱们快走,万一真是恶性传染病呢?” 副官道是。他 们俩没有立刻去见顾轻舟,而是在阳光下站了三十分钟。 阳光会把身上的病毒稍微晒去一些,这是以前学校教的。 “你觉得是什么病?”陈素商和副官闲聊。副 官道:“没见过,总不会是鼠疫?” 陈素商打了个寒颤。 若是鼠疫,会造成更大的灾祸,香港众人都要遭殃了。 她生母身体那么弱.......“ 鼠疫还有吗?不是都消失了?”陈素商很紧张。 副官让她别着急:“小姐,我是乱猜的。”他 让陈素商等等,自己去了前面,要了一瓶稀释过的消毒水。 他和陈素商用它撒在衣服上和手上,又略微站了站,才去见了顾轻舟。 顾轻舟这次要镇定很多:“先别慌。你母亲暂时不适合转移,上次她去新加坡,因为不适应,病情加重。我会派人留意,有一丁点的可能,我会安排转院。” 陈素商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她 对顾轻舟道:“我先回趟家。” “路上慢点。”顾轻舟道,“不要担心,一切都有姑姑。”陈 素商又道是。 她下了楼,却没有离开,而是一个闪身,进了急诊区。 她装作家属,询问那个病人的去向。 “已经安排进病房了。”护士小姐道,然后毫无戒备,告诉了陈素商一个病房号。 病房在二楼,比起四楼的环境,要稍微嘈杂一点。但和普通医院相比,仍是宽敞干净。 陈素商走到了门口,听到医生还在。“ 要等结果,来确定是不是传染病。”医生对家属这样说,“不过,他正在发烧,情况还是很危急。” 家属失声痛哭。医 生又说:“要有心理准备。” “请您救救我先生。”年轻的太太泣不成声。医 生再三保证会尽力的,只是先给家属说明情况。 陈素商听到了这里,确定不是鼠疫。 医院是能判断鼠疫的。医 生和护士也惜命,不会任由鼠疫的病人这样躺着,应该会隔离处理的。陈 素商稍微舒了口气。她 看了几眼,心底闪过一些知识片段。 她之前苦学术法的时候,看过的书太多,有些没记住。 她想到了这里,就走了进去。 医生只当她是亲戚,略微点头之后,转身离开了。 他这个态度,让陈素商觉得可以利用一下。 故而医生走后,家属的太太很诧异问她:“请问您是?”“ 太太,您好,我是医院祝由科的医生。”陈素商道,“我能否看看您先生?” 年轻的女人没什么经验,被陈素商说得一头雾水:“什么科?” 陈素商落落大方,含笑解释:“医院会遇到这种情况:病人遭遇无法治疗的难题,会用祝由科试试。也许,病人会起死回生。”女 人还是没明白,不过她听懂了陈素商的言外之意——她是过来救命的。 “那您看看我先生。”女人立马道。 陈素商坐下来,观察病人。病人脸上发黑,像被炭火烤过了似的,伤口处包扎了,却还在不停渗出黑色血水,把纱布都染透了。 她又扒开病人的眼睛。病 人的眼珠子略微动了下。陈 素商顿时就想起:“这可能是诅咒吗?” 去年腊月,他们分开的时候,袁雪尧给了陈素商几张解除诅咒的符纸,专门针对袁家的诅咒。 陈素商死马当活马医:“太太,您先出去,我要给您先生看看。病房里不能有太多的人,否则会细菌感染。”年 轻的太太已然失去了主见,又错把陈素商当医生,虽然陈素商没有穿医生的白大褂,她很顺从的走了出去。 陈素商把符纸点燃,化水之后,小心翼翼给病人灌了下去。她 做这件事的时候,心里非常紧张。假 如病人不是诅咒,而是另一种传染病,她这样接触病人,已经感染上了。她 冒险做这件事,无非是想要确定一点什么。 做完了,陈素商走出了病房,跟病人的太太又叮嘱几句。 直到陈素商走后,病人的太太才觉得不太对劲。陈 素商的出现,从头到尾都有点不靠谱。 “她会不会害死了我先生?”年轻的女人突然觉得很惊悚,立马通知了护士台。 医生和护士都来了,她胡乱讲述了陈素商的话,医生和护士都一头雾水。 “什么科?我们不会派两个医生过来的。”主治医生说。 年轻女人僵了片刻。“ 快,快去找她,将她抓起来!”女人站立不稳,“她要害人!” 正文 正文_第1833章大术士来了 陈素商回到了陈宅,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师父还在楼上。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想了很久。 那个病人,情况会如何?陈 素商决定明天再去医院瞧瞧。 病人的家属是吓坏了,医生和护士再三安慰,让她别紧张。“ 她给您先生喝了什么吗?”医生问,“还是打了什么针?”这 位太太并不知道,她当时很听话的出去了。 “我......”她张口结舌。医 生再三道:“也许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猎奇。您先安心,我们会尽可能救治好您先生。” 年轻的太太精神过敏,也不过是那么一时片刻。待 她安静下来之后,她不再神经质的追问了。护 士给病人的伤口换了纱布。第 一块纱布已经被黑色血水浸透了。 护士很小心,生怕自己沾染上了。她 出去之前,再三叮嘱年轻的女人别担心。 年轻女人看着床上的丈夫,心里是很绝望的。他们才结婚不到半年,她是从国内逃离战争到了香港的,认识了她先生。为 了寻找依靠,她很快和先生结婚了。只是,他们俩目前还没有孩子,而先生的父母对这门婚姻很不满意。 等她丈夫一死,她无所仪仗,怕是要被婆家扫地出门,所以她很紧张,很不安。她 时不时去看她先生。 看得次数太多了,她先生的变化,在她眼里就没什么变化了。 她一个人想着心事,默默抹泪。 直到护士小姐进来,想要重新给病人换一块纱布,然后看到病人时,发出一声惊叫。年 轻的太太被惊醒:“怎么了?”护 士指了指病床上的人:“他已经好了很多。” 男人脸上莫名其妙的黑色褪去了大半,露出了原本的肤色;他的伤口溃烂处,没有再渗出血液,纱布干干净净的。 护士很惊讶,毕竟病人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医院甚至没怎么给他用药。 他看上去很危急的,怎么就突然好了? 年轻女人细看,也发现了自己丈夫的确有恢复的迹象。她 喜极而泣:“感谢圣母玛利亚!”护 士道:“您别动病人,我去通知医生。” 女人根本没听到,把她认识的诸位灵神都感谢了一遍,眼泪也止不住的流淌。她 一紧张就犯糊涂,此刻难得的清醒,想起了陈素商:“那个女孩子,她.......”她 先生是昨晚发病的,今天早上起来之后,伤口一夜之间变化骇人,同时开始昏迷不醒。 他这个病很急,女人自己也觉得可能是鼠疫。没 想到,那个年轻女孩子,居然治好了她先生。她 到底是谁?“ 是天使吗?”女人念叨着。医 生急匆匆跑了进来。病 人的情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 医生测了体温,发现他的发烧已经减退了。到 了第二天凌晨五点多,病人清醒了过来。 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我身体一直很好的。”男人对医生说,“下班开车回家,看到有人卖花,我就打算给我太太买一束。从那之后,我就没什么记忆了。” 太太在旁边说:“你回家之后,没有带花,回来好像喝醉了似的,说话也不太对,说要躺一会儿,我就扶你回房去躺下了。” 医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头雾水。病 人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眼瞧着要结痂了;脸色略微有点苍白,发烧已经全退了。 医生说不出原因,病人的检查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世上万事万物,稀奇的有不少。”医生道,“痊愈是好事,以后要注意身体。”病 人和家属欢喜极了。他 们留下来,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到 了上午,陈素商再次到医院。 她这次没有先去看康晗和顾轻舟,而是先去了二楼的病房。她 没有进去,装作不经意路过,匆忙中看了眼病人。 病人不知说了什么,逗得他太太大笑,笑声很爽朗。 陈素商确定了,这个病人就是中了袁家的诅咒。她 也没空去看康晗了,急急忙忙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师父。 道长听了之后,给叶惟打了个电话:“你问问雪尧和雪竺,是不是他们俩?”叶 惟喊了他们下楼。 询问之后,叶惟的声音有点沉重:“不是。” “那很简单,你们袁家来了厉害人物。”道长漫不经心说。叶 惟打了个寒颤。他 挂断了电话,叔侄三去了趟陈宅。叶 惟还是没明白前因后果,一一询问。陈 素商就把自己遇到的那个病人,以及他的病状特征,仔细说了一遍。 “......我不是医生,还要常去医院看望......看望病人,不好露面。”陈素商道,“所以,我后来没有再进去。他们估计还要在医院住几天,六叔如果想知道,可以去瞧瞧。” 叶惟颓废往沙发里一靠。 沉默良久,他才说:“我不用去瞧,是雪菱来了。”袁 雪尧和雪竺都苍白了脸。陈 素商看着他们,心想他们的小妹妹真的如此厉害吗? 厉害到他们三个人联手都没有胜算?她 还想着,道长就解释了他们变脸的原因:“她打算把你们杀死在城里?”“ 对。”“ 用最古老的方法?”道长又问。陈 素商哪怕刻苦,跟真正的大术士相比,还是有点差距,她问:“什么方法?” 道长语气轻慢:“就是在城外设一个大阵法,用诅咒把城里的人全部咒死,寸草不生。以前孔雀河道数城,就是这样灭绝的。”陈 素商:“.......” 她身体里每滴血液都在发寒,故而她有点哆嗦:“天道......天道不容.......” “能屠城的大术士,都自负能蒙蔽天机,能与天斗。”道长说。 陈素商再次哆嗦了下。她 的母亲还在城里,她的姑姑也在城里。陈 素商脑子里乱了:“现在能赶紧撤离吗?” “不行。”道长说,“有人中咒,已经开始了,接下来半个月,尸横遍野。外界只当是发生了严重的瘟疫,最后给这瘟疫安个名字。” 陈素商死死拽住了她师父的手:“怎么解,怎么解?”道 长想要回答她时,佣人进来,笑着对众人道:“颜少爷来了。” 陈素商猛然站起身。颜 恺穿着一身漂亮的西装,风度翩翩站在了陈宅的客厅门口,冲陈素商笑得一脸温柔。 正文 正文_第1834章抱抱我 陈素商看着颜恺,脑子里一根紧绷的弦,一下子断了。 她茫然又惊悚。颜 恺的笑容略微淡去,不知陈素商怎么突然不欢迎他了。 他千辛万苦才到香港的。 “我来的不是时候?”颜恺看向了陈素商。陈 素商真绝望了。 她自己陷入其中,她的师父、她的生母、她的姑姑,以及她的朋友,全部都在这里。这 已然是她无法承受的。颜 恺又来了。他 被困在马尼拉,可以逃过一劫的,老天爷却不放过他。陈 素商怕自己失态,转身上楼去了。她 跑得快且急。颜 恺心头的热,一点点退下去,他血液里灌满了冰水,让他呼吸都觉得寒冷。 道长叹了口气,对佣人道:“先带颜少去楼上客房休息。” 颜恺这才回神般:“不用了,道长,我去住酒店。”道 长知他误会了,挽留他:“住下吧,我还有事跟你说。” 说罢,道长又看了眼叶惟叔侄,“你们先回去,回头我们再商量一个办法。”道 长亲自把颜恺带上了楼。 颜恺冷静了片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陈素商并不是这种性格。 “道长,素商她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颜恺问。 长青道长拍了拍颜恺的肩膀,没有把实情告诉他,怕他惊惶,声音轻缓:“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阿梨。”颜 恺没办法了。道 长进了陈素商的房间。陈 素商没有反锁房门,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愣神,目光游离看了眼进来的师父。 道长坐到了她身边,问她:“抽烟吗?” 陈素商在这种情况下, 最想要一根烟了,可惜她不能这样放纵自己。她 摇摇头。 道长自己点了一根。 “我们要出手。”道长漫不经心的说,“我们是术士,要保护这些无辜的人,否则用什么良心立世?没有任何的好处,只有会惨死的下场,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陈素商道。 别说无辜百姓,就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全部都在香港。陈 素商不能失去他们。 “那就打起精神。”道长笑道,“颜恺一番真心,不要让他难过。”陈 素商叹气。 她没办法若无其事。 颜恺的出现,对她打击很大。她和他还没有真正开始,却要面临失去他的危险。 她真想抱着他哭一场。可 又有什么用?此 前最不需要的,就是懦弱。 “我缓一缓。”陈素商道。 道长不勉强她,也没有离开。陈 素商就很自然把头靠在师父的肩膀上。她 脑海中掠过很多的画面、很多的人,心绪起起伏伏的,没个停歇,也没个依靠。良 久之后,陈素商站起身:“我去看看颜恺。” 等她再见到颜恺的时候,她情绪稳定了很多,也对着颜恺露出了微笑。 颜恺请她进来。 “遇到什么难题了吗?”颜恺问她。 他的心态,总是积极而阳光的,不会自怜自艾。他 想了很久,仍是觉得陈素商这边出了问题。 “很大的难题。”陈素商苦笑,“你一来,我还要分神担忧你,所以我刚刚失态了。” 颜恺笑道:“真担心我?那我现在离开,等你忙完了我再来接你。”陈 素商拉住了他的手。颜 恺一愣,继而紧紧回握了她的。陈 素商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问:“你相信我吗?”“ 信。” “那你不能走,也不能出门,就在家里。等事情解决了,我们一起去新加坡。”陈素商道。这 是她说过最明确的话了。这么久以来,颜恺一直在等这句话。他 心中大喜。“ 好,我等你一起。”颜恺道,“你会有危险吗?” “师父会保护我。假如师父也保护不了我,我们就是真正的大难临头。”陈素商道。 颜恺了然。 她和颜恺说了很久的话。师 父敲了敲客房的房门,陈素商才和颜恺松开彼此紧握的手。“ 你先休息。”陈素商叮嘱他。她 走了出去。师 父带着她,去了叶家。 叶惟和袁雪尧、雪竺都在客厅坐着,每个人脸上愁云笼罩。长 青道长让他们都到餐厅,然后在桌子上铺开了一张图纸。 图纸是道长自己画的。 “这是改良的洛书大阵,宁先生教给我的。”道长对众人道,“洛书大阵,是阴阳五行术数之源,合九宫、先天八卦、后天八卦、四十五数演算星斗之术。与五为阵眼,三数通十五,能对付所有的阵法和诅咒。” 叶惟听了,沉吟了片刻:“道长,如果我没有记错,在一千多年前,孔雀河道的大术士,的确是姓宁。您说的宁先生,就是他的后人吗?”“ 不,是他本人。”道长说。叶 惟:“.......” 道长靠谱的时候不多,所以这话,叶惟听听就算了,并未真的走心。袁 雪尧则问:“阵法,可靠吗?已经失传多时了。”陈 素商看了眼他。他 这次说话,比上次还要流畅一点。只要他不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他就能跟正常人一样表达。他 不是天生的结巴,而是从小生活的封闭环境造成的。 “可靠,这是宁先生亲自交给我的。”道长说,“目前只有一个问题......”他 这句话说完,停顿了很久。大 家都看着他,他仍是不接下文,眉头微锁,似乎在考虑措辞。 “师父,您说吧。”陈素商催促他,“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解决。” 道长扫视了一眼众人,笑了下:“问题就是,洛书大阵至少需要六个人守阵,而我们只有五个人。这就意味着,有个人需要承担双重的风险。不管选谁,都很不公平。”一 旁的雪竺,默默变了脸。她 看着道长,死死握住了自己的手,才把满心的话都咽了下去。所 有人都在关心阵法,没人看到她表情的变化。“ 这的确很不公平。我年纪最大,我来守两个方位。”叶惟道。“ 不。”袁雪尧道,“我来吧,我体力和术法都好。”陈 素商没有开口。她 既不是最有资历的,也不是术法最好的。 在这五个人当中,她是最弱的。“ 师父,是每个人都能守住两个方位吗?”陈素商问,“我也可以吗?”道 长点头:“每个人的危险都是一样的。”“ 那我们抽签吧!”陈素商道,“抽中了谁,就是谁。” 几个人沉默了下。道 长替他们回答:“抽签是最好的办法,让剩下的人没有负罪感。”叶 惟和袁雪尧对视了一眼。 雪竺有点出神。 陈素商喊了声她:“雪竺?” 雪竺有点茫然,随意道:“我无所谓。” 她根本没听到众人说了什么。于 是大家抽签。 最后,是袁雪尧抽中了,他需要一个人守两个方位。他 原本也是最合适的人,因为他的术法和体力的确是最好的,也意味着,他的危险是最小的。道 长把事情说完,打算和陈素商回家时,雪竺追了出来。她 突然扑倒了道长怀里:“长青,抱抱我!” 正文 正文_第1835章等待的时间 陈素商有点尴尬。晚 辈看到自己长辈的爱恨情仇,都会觉得尴尬。 可她又不能转身离去,万一雪竺闹起来,她师父招架不住。 不成想,她师父稳稳当当,像个慈祥的长辈,拍了拍雪竺的后背:“哎哟,怎么还撒娇了?”雪 竺死死箍住了他的腰。 道长又拍了拍她的肩头:“好了,好了,你很乖!天这样冷,咱们回屋子里去说话。去我那边坐坐?”雪 竺摇头。她 只是抱着,用力箍紧了他,感受他身上的气息。 松开时,她眼角盈着水光:“没事了,我要回家了。长青,素商,你们回去吧。”她 不等道长和陈素商回答,转身跑上了台阶。陈 素商一头雾水。 她问道长:“她干嘛呢?” “你师父魅力无穷,让少女无法自持,能干嘛?”道长闲闲的说,然后举步往家走。陈 素商:“......”接 下来两天,香港的医院病患增多。 全部都是相似的症状。康 晗住的那家私人医院,到处找陈素商,因为她出手救治好了那位先生,可惜年轻的太太和医生对陈素商的容貌都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陈 素商亲自去了趟医院,避开了医护人员,直接上了四楼:“姑姑,您叫人把四楼封起来,你们不要进出。”顾 轻舟:“是瘟疫?我可以让新加坡的人过来......”他 们在新加坡有庞大又先进的医疗设备,还有医术高超的医生。陈 素商急忙阻止:“别,不是瘟疫,是诅咒!” 说罢,她把袁雪尧的符纸拿了出来,让他们先服下。这 些符纸无法解除诅咒,却可以阻挡一时片刻,让他们能拖延几天。 几天之后,也许阵法就成功了。 顾轻舟沉默了下。 陈素商怕她不相信,还要解释,顾轻舟就开口了:“好,我知道了,我给他们都服下,也不出门。上次那位宁先生,他还在新加坡,我让你姑父去找找他。”见 识过了宁先生永保青春、郭七老先生的神算过人,顾轻舟对自己不了解的术法并不抵触。就 像司行霈说的,再稀奇古怪,存在就意味着真实。又 过了两天,医院爆满,报纸开始报道瘟疫,一时间人心惶惶。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陈素商再次问。 她这几天,不停问这个问题。道 长却一直在说,时机不够,要等飞星得令,才有机会。“ 会死人的。”陈素商焦急道。“ 不会。”道长语气凝滞,“中了诅咒的人,需得全身溃烂才会死。一般有十五天的时间。” 上次陈素商看到的那个病人,脖子处刚刚开始溃烂,是诅咒刚开始发作。 陈素商一想到浑身溃烂,忍不住犯恶心。 “那都是什么人中诅咒?”陈素商又问,“怎么挑人?” “按照时辰。”道长说,“每个人出身的时辰,一个个轮流,很快谁也无法避免了。”陈 素商骨头缝里都在发寒。 她不敢打电话去医院了。齐 太太康晗会如何?她身体最弱,治标不治本的符纸,能让她熬过去吗? 袁雪尧又送来了几张符纸。 抵抗诅咒的符纸特别难画,袁雪尧拿出了全部的存货,这几天熬夜用苦工,又赶制了十几张。“ 你们自己、和佣人都服下,这两天估计、不会有什么大事。”袁雪尧道。 陈素商知道这样不行。诅 咒不解,化解的符纸是扬汤止沸。“ 师父说,要等飞星得令。”陈素商嘴巴里起了个大水泡,已然是急得快要发狂了。报 纸每天都有新消息。身 体弱的,已经出现了死亡。上 次那位先生,被袁雪尧的符纸解了诅咒之后,又中了。符 纸不是下咒人的,效果没那么明显。而袁雪尧画一张需得耗费时间和精力,根本来不及。 “阿梨,不要着急!”袁雪尧握住了她的手。陈 素商抽回手。楼 上的颜恺,从早上起来就没什么动静。陈 素商想到了这里,突然一个激灵:“雪尧,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她急忙上楼。 袁雪尧明白了她的担忧,没有回家,而是跟着她上去了。她 敲了敲颜恺的房间门,没人应答。陈 素商让女佣拿备用钥匙过来。打 开了房门,颜恺躺在地上,脸色像笼罩了层黑雾,脖子处出现了很明显的小伤口,像是要溃烂。陈 素商脑子里嗡了下。袁 雪尧上前,帮陈素商抱起了颜恺,放到了床上。 他试了试他的体温,转脸对陈素商道:“先用符咒,给他解了,再慢慢来。” 陈素商急忙去化水。颜 恺喝下之后,过了大半个小时,脸色稍微好转,伤口处也没有继续恶化,可他也没醒过来。 陈素商一连深吸好几口气。她 一直担心这、担心那,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只是不能接受厄运的到来。 颜恺中咒,让她意识到,厄运是逃避不了的,它已经到了他们身边。陈 素商沉默坐在旁边。 袁雪尧怕她想不开,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没事,阿梨。”“ 我知道。”陈素商的声音很轻,“他只是中了诅咒。”他 是为了她,才急急忙忙到香港来的。 马尼拉出现了暴动,他在那边出来不容易,但是他还是为了陈素商,做了最大的努力,到了她身边。一 切都像是命中注定的。 颜恺这一倒下,就没有再醒过来。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脸色又开始不太对劲了。 陈素商给他喝下了符水,把自己那张省了下来,然后打电话去医院。这 次是副官接的。 “太太在病房里,不方便接电话。”副官告诉陈素商,“齐太太脸色不太好。”陈 素商像是一脚踩空,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竖立。 她耳边也嗡嗡的,没听到副官的声音。良 久,她挂了电话。她 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心想:“假如我们能死里逃生,我要去见她,叫她一声‘妈妈’。她是我亲妈。”万 一....... 那她这一生,都会留下遗憾。 她心力憔悴的时候,道长终于说了句让陈素商舒心的话。 他说:“飞星明早两点十二分得令,我们可以布阵了。” 陈素商大喜。她 太过于欢喜,像个小傻子似的,抱住了她师父。“ 师父,终于要开始了!”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正文 正文_第1836章我未雨绸缪 布阵的地方,就在山顶,开车上去不过半个小时。看书阁Δ.『ksnhuge『 道长把叶家叔侄三都叫了过来。 大家先演算了一遍,确定方位无错,又彼此对照方位。 “我守中宫。”长青道长说,“阿梨守艮位,雪竺守震位,雪尧离位和坤位,叶惟守乾位。” 陈素商有点疑惑。 师父说,守两个方位的人很危险,可他自己守中宫,每个方位相和,都要经过中宫,中宫才是最重要的位置吧? 她对阵法不算特别熟悉,这点疑惑,她也不敢表露出来。 怕自己班门弄斧。 况且,这么简单的道理,叶惟和袁雪尧、雪竺能不知道吗? 陈素商沉默不做声了。 他们一直在忙碌,直到深夜。 凌晨刚过,袁雪尧开车,把众人带到了山顶。 选好了地方,正好应对飞星得令的具体位置,叶惟、袁雪尧和道长开始在地上画阵法图。 图画好了,就只需要对阵。 雪竺站在旁边,拿着一个手电筒,视线一直落在道长身上。 她看着他,生怕错过了点点滴滴,视线里已经模糊了。 不知不觉,她流了满面的泪。 待阵法快要画好了,雪竺突然靠近了陈素商:“素商,我房间桌子上有封信,是给道长的。等你回去了,记得告诉他,让他去拿。” 陈素商诧异:“你别说丧气话,师父说危险不大。” 雪竺苦笑了下:“我未雨绸缪。” 陈素商觉得,这是个阵法,布完了他们就可以回家。 但雪竺的话,突然打开了她心里另一个口子:万一,他们都回不去呢? 她还没有跟她的生母和颜恺告别! 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最近的种种,都在挤压着她的神经,她反应都不够敏锐了,陈素商到底不太适合做个大术士。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她想回新加坡去,跟颜恺过点小日子。 到时候,母亲和姑姑都在她身边,远离术士的硝烟,平平静静的。也许会跟她婆婆学做菜,将来继承她的餐厅。 她这么想着,那边的阵法已经画好了。 陈素商站到了艮位。 道长走到了她身边,把一个玉佩递给了她:“你拿好。” 陈素商没接:“我有一块,上次您给我的。” “这是颜恺的那块,你拿着,回头还给他。”道长说。 陈素商:“.......” 听师父的意思,他也是不打算能活着回去吗? 她又想起袁雪尧说过,他们半个月之后再谈....... 难道,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这次是回不去的,所以瞒着她吗? 陈素商急忙去拉师父的手,但是道长快步避开了,往中宫走了过去。 时间到了凌晨两点十分,还有两分钟就要开始了。 众人的方位相隔,约莫都有一两分钟的路程。 陈素商只能远远看到师父和雪竺的影子,已然是瞧不见袁雪尧和叶惟了。 她打起了精神,却突然看到雪竺离开了震位。 陈素商不知缘故,就见雪竺快步冲向了中宫,道长的方位。 道长背对着陈素商和雪竺,正在跟袁雪尧喊着什么,没有防备,被雪竺突如其来的冲击,一下子就离开了中宫。 两点十二分,四下里漆黑,碧穹似墨绸,缀满了繁星,而手电筒的光芒,那样微弱且细微。 “雪竺!”道长发出一声凄厉呼喊。 陈素商从未听到过她师父用这种声音说话。 而雪竺立定中宫,回身时,泪水沾了满脸。 她的声音,冷漠而决然:“飞星得令,请道长守震位。” 陈素商感受到了变化,身后似有疾风,将她推了个踉跄。 她急忙盘膝坐下。 雪竺也坐下了。 阵法一动,再去换人已经来不及了,会让其他三个都陷入危险里。 叶惟和袁雪尧全部瞧见了。 “道长,快守住震位!”叶惟高声喊,“改不了了,道长!” 袁雪尧也在疾声:“道长!” 长青道长学来的阵法,他最清楚不过了。已经催动了,飞星已经得令,再耽误下去,整个香港的诅咒都解不了,而剩下的袁雪尧、叶惟和陈素商,甚至道长和雪竺,都会被反噬,牺牲在这里。 道长冷漠寡情,此刻心却软成了一团,眼泪浮上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急忙奔回了震位。 这些,陈素商都不知道了,她一入阵就和外界失去了感知。 她的四周很冷,却不像是早春山顶那种清苦的冷,而是像雪域里冻藏了千年的冷。 这种冷,直直钻入肺腑。 陈素商的身子和四肢很快就僵硬了。她不停念着咒语,手里的符咒和法器不肯脱离,全部跟着她苦守艮位。 外界的声音和人,她一概听不进。 她的手指和面颊很疼,寒风像刀子似的,要切开她的皮肉。 她甚至感受到了热血从她的额头落到了唇边。 她的四肢麻木、脏腑冰冷,肌肤被割,每一样都是酷刑,但她不敢松懈半分。 她的母亲、姑姑和颜恺,都在香港。 哪怕她死了,只要能催动阵法,她也死而无憾。 陈素商不知自己坚持了多久。 一开始很难熬,后来逐渐麻木,她的身体是一根木桩,稳稳戳在了艮位。 阳光暖暖照在她身上,她的眼睫略微动了动。 眼皮有千斤重,她艰难睁开。 视线里一片朦胧的白。她用力眨了眨,终于看清楚了。 师父已经离开了他的震位,走向了中宫的雪竺。 而雪竺,直直倒在长青道长怀里,似乎比陈素商还要僵硬。 “成功了吗?”陈素商问。 她一开口,才意识到嘴唇和舌头都没怎么动。 袁雪尧也离开了位置。 他朝陈素商走过来,扶住了她,把手里的水壶递给了她。 一杯冰凉的水,缓缓从口中流入,陈素商打了个激灵,人终于活泛了一点。 她艰难问袁雪尧:“成、功?” “成功了。”袁雪尧道,声音里却无半分喜悦。 叶惟一直没有动,还坐在他的位置上,远远看着中宫位置的雪竺。 陈素商这时候觉得不对劲,搀扶着袁雪尧的手要站起来。 她的腿脚僵硬,浑身酸痛,好半晌才爬起来。 她站不稳,仍需要袁雪尧搀扶着,慢慢走向了雪竺和道长。 道长轻轻搂着雪竺。 而雪竺的四肢和身体,仍是之前的僵硬。 陈素商俯身,摸了摸雪竺的颈侧。 她明明是有心理准备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去摸雪竺的脖子。可她真的摸到了,猛然抽回手,被吓到了,难以置信看着道长,又看向了袁雪尧。 雪竺死了。 正文 正文_第1837章自愿奉献 陈素商回来之后,一直在雪竺的房间里。道 长和叶惟、袁雪尧在叶家的客厅坐下,三个人沉默抽烟。 雪竺在偏厅的沙发里。佣 人在打电话,请人过来装殓雪竺。陈 素商看到了雪竺写给道长的信。 “......关于洛书大阵,我很小的时候听爷爷说过。”雪竺在信里,开头这样写道。她 那时候不过五六岁,家族有次遇到了大的危机,爷爷让几个有能力的晚辈去处理此事。当 时,雪竺的父母也在。 雪竺那段时间发疹子刚好,她父亲最疼她,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她,又因为她生病初愈,对她有求必应,把她带了过来。她 还小,没人把她当回事。爷 爷也没让她出去,就只是吩咐她在旁边玩,不许乱跑。 她听到了爷爷的话,只是记得而已,没想过是什么意思。提 到洛书大阵的时候,她的记忆也是模糊的,爷爷说了些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直 到道长欲言又止,让她想起了爷爷当时的表情。 她突然记起了爷爷的话。爷 爷说:“守中宫的人,若没有孔雀河道老祖的本事,怕是难活下来。” 雪竺的父亲自愿守中宫,母亲不同意,因为上次很危险的阵法,也是父亲去做的。她 觉得应该公平。 父亲是长子,将来是族长,他有这个义务承担最大的风险。“ 我来吧。”爷爷这样说,“你们太年轻了,进去就是个死。我这一把年纪,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众 人七嘴八舌的劝。 爷爷打断了他们。他 很坚决,而且他术法极高。等这次危机之后,爷爷休养了整整七年,直到雪竺的父亲去世,爷爷才重新接管了袁家。道 长的术法,和雪竺的父亲相比,可能不相上下。 这就意味着,他比雪竺的祖父差太远了。 道长当时顿了下。 他撒了个慌,说需要有个人守两个方位,还说最少需要六个人。其 实,洛书大阵根本没有人数的限制,而危险在中宫。道 长没有明确说出来,意味着他不想其他人有负担,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雪竺从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然而,那一刻她醍醐灌顶。 她想:“我可以为了他去死,我爱他,不是少女的小心思。” 她没有点出来。她 回来之后,写好了一封信,告诉道长前因后果,以及她身为袁家的女儿,对抗袁家的诅咒,是她的责任。 她妹妹想要屠城,身为姐姐,她才是应该去牺牲的那个人。她 让道长和众人放松了警惕。当 阵法被催动的时候,她抓住时机,让自己到了中宫的位置。阵 法催动四个多小时,等结束的时候,她已然成了这次阵法的祭品,只剩下毫无生机的躯壳了。 陈素商看着这封信,眼泪一直在流。 她一直看轻了雪竺。良 久,她才有力气站起身。 她要去看看雪竺,给她整理遗容,让她漂漂亮亮的下葬。她 的葬礼,注定不能轰轰烈烈。没人知晓她的牺牲。只 有陈素商他们了。 她刚下楼,却见道长和袁雪尧、叶惟急急忙忙站起身,想要往外走。陈 素商跟了出去,喊住了道长:“师父,你们做什么去?”“ 阵法可能会松动,我们要去加固,你留在家里。”道长说。 陈素商不想留在家里。 她会承受不住。 “六叔,您是主事的人,雪竺的后事您先操办,我跟着师父去。”陈素商道。家 里是需要留一个人的。 叶惟想了下,点点头。 袁雪尧开车,几个人到了山顶,发现阵法的中宫位置在发黑。“ 这是反噬吗?”陈素商问道长。回 答她的,却是袁雪尧:“是。”他 们几个人的术法,都不是最厉害的,故而洛书大阵没有发挥出十成十的功力。 要破掉的诅咒,在死灰复燃,甚至会吞噬这个阵法。再 想要弄一个相似的,就不可能了,因为他们已经折了一个人,功力会大打折扣。“ 只有一个办法!”道长的表情很紧绷。 他看向了袁雪尧。 袁雪尧也想到了:“我来!”“ 你一个人不行,我帮你。”道长说。 说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利落划开了自己的掌心。 袁雪尧不再犹豫,也划开了掌心,让鲜血一点点滴入洛书大阵的中宫。 道长在旁边辅佐,袁雪尧不停的念咒。 陈素商看着他们俩,又看着中宫处。黑色一层层被压下去,又一点点翻上来。 她看到了这里,上前握住了袁雪尧手中刀刃,也划破了掌心,鲜血滴入。袁 雪尧表情变了下。陈 素商则很淡然:“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前你跟我说过袁家的天咒,我懂!继续!”不 知是她血液的特殊,还是增加了一个人的生命力,中宫处的黑色褪得快且急,剩下的红,逐渐发亮。 不过三分钟,阵法牢不可破。几 个人收回了手,分别跌坐在旁边。明明没费什么力气,他们却都像虚脱了似的。 道长拿出一条巾帕,给了陈素商:“先包一下。” 他自己,则是胡乱按住伤口。 袁雪尧坐在陈素商旁边:“阿梨,你既然记得、天咒.......” 陈素商心中凉飕飕的。 她应该很想哭的,然而这个瞬间,她一点流泪的冲动也没有。她 知道阵法稳定住了,也知道诅咒被解除了。 “我不能让雪竺白白牺牲,也不能让诅咒害死所有人,包括我的亲人和朋友,甚至......”她说到了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后面的尾音断在了嗓子里。她 说不下去了。 她知道什么是天咒,她心甘情愿。 他们再次回去的时候,是步行。下山的路,稍微轻松一点,三个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叶家。 棺木已经运到了,灵堂也租好了。 佣人在给雪竺整理遗容,换上她最喜欢的衣裳。陈 素商没有去看她,她怕自己失控。袁 雪尧则拿了药粉和纱布,要大家都处理下伤口。 道长草草撒了药粉,裹上了纱布。他 先出去了。袁 雪尧和陈素商坐在小餐厅里,他用酒精替她擦了伤口,小心翼翼的撒药粉、包扎。“ 你额头的伤口,要不要处理一下?”袁雪尧问。 陈素商的额头,在阵法里破了个小口子,已然结痂了。她 摇摇头:“我要去打个电话。” 正文 正文_第1838章母女情深 陈素商的电话,打到了医院里。顾 轻舟亲自接的。 “你妈妈的情况稳定了点,两处伤口在收敛了。”顾轻舟道。陈 素商欣慰:“您告诉我妈,我有个朋友去世了,等我忙完了葬礼,就去看她。”顾 轻舟在电话里愣了愣。康 晗要是听到这句话,该多高兴!“ 好。”顾轻舟哽咽了嗓子,“阿璃,愿你朋友安息。”陈 素商说了句谢谢。 雪竺已经收拾好了,等着装殓,道长却让众人都出来,他想和雪竺单独说几句话。叶 惟和袁雪尧沉默坐在客厅里。“ ......你们用了天咒?”良久,叶惟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似的,问袁雪尧。袁 雪尧点头。 “还有谁?”“ 道长和阿梨。”袁雪尧道。叶 惟无力阖眼,把自己深深陷入沙发里。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我老了,也累了。袁家怎么对我,我都不在乎了。等雪竺的葬礼结束,我要去美国,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了。” 袁雪尧听了,很是伤感:“雪竺离开了,您、也要走吗?” “我受够了。”叶惟轻叹,“我原本就不是你们袁家的人,是老太爷让我替你们操持几年,看着你们兄妹长大成人。可雪菱心狠手辣,袁家注定要腥风血雨,我不想搀和了。”袁 雪尧不说话了。 别说他,就是陈素商听了,也觉得难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说起来简单,遇上了伤感。“ 六叔,你不帮雪尧了吗?”陈素商问。叶 惟摇摇头:“人本就自私,我回归本性。不求谁的原谅。”“ 我不怪您。假如可以安生的话,我也想找个地方过点小日子。”袁雪尧道。只 可惜,他没有这样的机会。 雪竺已死,剩下的他成了唯一的拦路石。他 的小妹妹,只要把家族的事物都理顺了,让所有人按部就班,接下来有的是时间对付他。 顺流而下,只有死路一条;想要活命,唯有逆流而上。 道长陪坐在雪竺身边。她 的遗容被整理得很安详,静静躺着,似熟睡了。这 姑娘没什么特点,既不是美艳异常,又不是聪明绝顶。有点小机灵,五官也齐整,在道长眼里,是很“普通”的一个人。道 长的一生,总在和很多人重逢、告别,却从来没有谁为了他而死。也 从来没有哪一次的告别这样艰难。 “雪竺,我会替你念四十九天往生咒,你下辈子投个好胎。”道长轻声说,“有个和睦的家庭,无需大富大贵,平平安安,简单是福。”他 轻轻阖眼,一滴热泪从眼角滚落。雪 竺没有其他亲人了,除了袁雪尧和叶惟,以及道长师徒。 道长帮她选了一块很昂贵的墓地,可以远眺大海。 她下葬当天,香港下了一场迷蒙的春雨。湿 漉漉的雨丝打在脸上,每个人都无需掩饰自己的情绪。 “雪竺,谢谢你。”陈素商将小白菊放在墓前。 雪竺救了长青道长,救了陈素商最亲近的人。 葬礼之后,众人回到了半山豪宅。 叶惟开始收拾东西。他 把房契给了雪尧,又把身边一半的财产分了。他 一个大皮箱,里面装着他的衣裳鞋袜,以及几张照片。“ 等我到了美国,会发电报给你。”叶惟道。他 一刻也不停留。雪 竺没了,这房间让叶惟一刻也呆不住。他不仅仅失去了一个侄女,而是失去了对生活和家庭的信任。袁 雪尧拦也拦不住,索性不阻碍,只是祝福他:“六叔,您一路顺风。到了美国之后,有了好机会的话,您再成个家,别自己一个人。” 叶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 也想让袁雪尧成个家,可想起他们身上背负着天咒,这句话就没必要说了。 道长亲自去送叶惟。 袁雪尧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宛如堕入了冰天雪地。他 曾经十年如一日在山洞里生活,习惯了独来独往,什么时候开始,他这样不适应空空荡荡的房子了? 陈素商也在收拾东西。 颜恺已经醒了。 他昏迷了几天,身上也有几处溃烂,如今都结痂了,不影响他正常的生活。 他站在陈素商身后,看着她忙进忙出,心里隐隐不安。 “......素商,你是要出门吗?”颜恺问。 陈素商点点头:“是要出门。”“ 跟我去新加坡?”颜恺又问。 陈素商却沉默了。她 把自己的几本书也放到了箱子里:“我要去问问姑姑,看看我妈妈会不会转到新加坡去。”颜 恺明知她的情绪不对劲,却愣是不敢问。 他不是个很敏感的人,可男孩子对心爱姑娘的一举一动,都是特别留心的。之 前还好好的。 颜恺也听说,袁雪竺去世了。她算是陈素商唯一的女性朋友了。 素商心情不好,会是因为她吗?他 还在胡思乱想,陈素商挤出了一个微笑:“能不能送我去医院?”颜 恺连忙说好。 医院门口有很多的人和车子。诅 咒解除,香港的报纸只说瘟疫得到了控制,至于怎么控制的,暂时还不是很清楚。 不少的病人的情况好转,医院建议先出院,回家休养。 车子开不进去,颜恺在医院门口的马路上停了车子。 两人步行上了四楼。 诅咒发作的时候,四楼是封闭的,顾轻舟连医生和护士都不准他们上来,怕加重康晗的感染,今天才重新开了。四 楼其他的病人和家属巴不得封闭起来,又有司家副官提供的饮用水和干粮,情绪很稳定。 “我看到了报纸,‘瘟疫’已经在全面好转。”顾轻舟笑道,“阿璃,你们是成功了吗?” “是,只可惜.......”陈素商轻咳了下,“牺牲了雪竺。”顾 轻舟叹了口气。 陈素商自己平复了情绪,和顾轻舟寒暄了几句,进去看康晗了。 康晗的伤口恢复得比较慢,她情绪却很不错,精神也稍微饱满了点。“ 妈妈,您觉得如何了?”陈素商拉住她的手问。康 晗哆嗦了下。 她泣不成声:“我很好,我已经要好了。” 这么久了,阿璃从未叫过她,她心里是清楚的。只 是,她很懂得道理,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 如今,她死而无憾了。“ 姑姑怎么说?”陈素商又问,“她建议您去新加坡,还是留在香港?” “妈妈想和你在一起。”康晗道,“你在哪里,妈妈就在哪里。”陈 素商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心中已然有了主见。 正文 正文_第1839章万幸,还有你 陈素商陪着康晗说了片刻的话,走出了病房。 她在休息室看到了顾轻舟。 前些时候,司行霈回新加坡去了,顾轻舟一个人支撑局面。她 游刃有余,丝毫不见慌乱。 “.......姑姑,妈妈她能去新加坡吗?”陈素商问。 顾轻舟道:“她之前去了新加坡,情况不是很稳定。如今找到了你,她的心情很好,我给她把脉,她的确一天天好转。”“ 那您把她带到新加坡去吧?”陈素商道。 顾轻舟狐疑看了眼她:“阿璃,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可能要走了。”“ 去哪里?” “湘西。”陈素商道,“我要跟袁雪尧回去一趟。” 顾轻舟表情没动,神色如常问她:“我还以为,你会和阿恺在一起呢。”陈 素商低垂了头。颜 恺不在休息室,他下去帮顾轻舟买点水果去了。 良久,陈素商才对顾轻舟道:“姑姑,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慎重考虑的。我问心无愧。” 顾轻舟听出了问题的严重。她 素来不喜欢强迫别人,故而轻轻握住了陈素商的手:“姑姑会照顾你妈妈的,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担心家里。” “可是.......” “她知道你还活着,也找到了你,她就安心了。”顾轻舟笑道,“她的情况不会恶化的,我能照顾好她。” 她再三跟陈素商保证。陈 素商知晓她智谋过人,既然她有办法,就真应该没事。“ 姑姑,多谢您。”陈素商道,“这些年,你们一直在找我,也一直在照顾我妈妈,让我还有机会见到亲生的母亲。” 顾轻舟眼眶有点热,笑道:“你这丫头,怎么突然说得这么客气?我女儿要是这么煽情,必有所求。” 陈素商失笑。 顾轻舟就说起了司玉藻。 司小姐从小各种手段对付她父母,撒泼打滚是家常便饭,偶然深情款款,不是闯了大祸,就是要个大件。“ .......等你妈好一点了,你们都去新加坡,你肯定能跟玉藻处得来。玉藻虽然性格跳脱了一点,做事是很认真负责的,和你一样。她喜欢你这样的性情。”顾轻舟又道。陈 素商被她说得很是向往。新 加坡的颜家、司家,都是她想要的家庭模样。而 他们,原本就是她的婆家和“娘家”。她 想到了这里,心就抽痛了下。 她借口去洗手间,避开了。 他们没有立刻去新加坡,而是在香港逗留了数日。 这次的“瘟疫”,香港有十五人去世,数万人发病,但病后的恢复速度惊人,很多人很快就伤疤都淡了。 霍钺和何微也来医院看了康晗。他 们也说起了“瘟疫”。“ 我们家还好,我和微微没有发病,孩子们也只是昏迷不醒。”霍钺道,“叶先生给了我们符咒。”叶 惟特意给霍家送了些符咒去,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何微又跟顾轻舟说:“医院九成恢复了秩序,病人都出院回家了。警察局也撤销了瘟疫的通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挺恐怖,好在伤亡不大。” 顾轻舟道:“这不是不大,而是几乎略等于零了。”数 万人发病,十五人去世,从冰凉的数据统计而言,是个奇迹。 “阿璃说,是诅咒。”顾轻舟又道。 霍钺和何微也觉得,应该是诅咒了,不可能是正常的瘟疫。 几个人都看向了陈素商。陈 素商就跟他们说了袁家兄妹之间的恩怨,以及雪竺的牺牲。 霍钺道:“回头我要去祭拜叶小姐,她救了我们一命。”陈 素商说好,又说:“她不是姓叶,而是姓袁,她是袁家长房的次女。” 霍钺认真记住了。 他是听说过袁家的,只是此刻气氛不好,他也不好对着陈素商仔细打听袁家。 他们果然去祭拜了雪竺。 陈素商再次去给雪竺扫墓。 这几天,颜恺一直都在她身边,她却好像看不见他似的,既不忽略他,也不怎么和他说话。时 间一转眼到了二月中旬,香港的天气回暖,可以换上薄薄春衫了。 康晗的情况好转了很多。医 生同意让她转院到新加坡去。 确定好了转院的日子,陈素商回了趟陈宅。 她这些日子都不回家,怕自己难受。 师父还在家里。“ 师父,我要跟姑姑他们去趟新加坡,送我妈妈过去,您要不要去?”陈素商问他。 自从天咒之后,他们三个人没有再聊过此事。道 长摇摇头:“我没心思,你自己去吧。” 陈素商说好。她 要走出去的时候,道长又喊住她:“阿梨,天咒也不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去趟湘西,能找到办法的。你暂时不要和颜家说什么......” 陈素商想了片刻:“师父,我一点也不后悔。假如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加入你们的。我救了很多人,包括我妈妈和颜恺、姑姑。”道 长听了她的话,有点心酸。 “我爱的人,大部分都活着,这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结果。旁人不明白,师父您肯定懂。”陈素商又道。 道长的心湖投下了一块巨石。如 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回道观的众人,他愿意受千刀万剐之苦。“ 你说得对。”道长说,“且术士犯五弊三缺,你跟普通人在一起,对他们未必有好处。” 陈素商点头:“师父,您知道万幸的是什么吗?”道 长不解看向她。“ 万幸的是,我还有您。至少我们俩,会总在一起。”陈素商道,“就当回到了十几年前吧。”道 长心疼摸了摸她的头。事 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最害怕的,是他的小徒弟跟他一起孤苦飘零,可命运把他们推到了这一步,谁也没办法后悔。 这次,道长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却没想到,替他牺牲的是雪竺。 后来山顶的补救,道长和袁雪尧也打算献祭自己,可阿梨加了进来,三个人都捡回来一条命。 他们是术士,很多时候可以超脱凡世,自由自在。但 他们担起了责任。没有人知道他们,甚至知道了也不会相信。 他们所作的一切,唯求心安。“ 我们还有师徒二人。”道长笑了笑,“路上有个伴,也挺好。” 陈素商也笑了笑,走了出去。 她跟着顾轻舟和康晗,去了新加坡。 一下飞机,他们先把康晗送到了司家。而 陈素商,有话要单独跟颜恺说。 正文 正文_第1840章酒是愁的眼泪 颜恺和陈素商在咖啡厅坐定。看书阁Δ.『ksnhuge『 和一个月前相比,颜恺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没了那种从容镇定。 他往咖啡里加了三勺糖,仍是觉得苦,嘴里和心里全不是滋味。 陈素商也默默捧着她的咖啡杯。 是颜恺先打破了沉默。 “素商,你要说什么,只管告诉我,别让自己太为难。”颜恺道。 陈素商喝一口咖啡润润喉咙。 可嗓子还是很干,她又喝了两口。 一大杯咖啡被她灌了下去,她说话都带着咖啡的香醇。 “上次我们说,我可能会到新加坡来。”陈素商看着颜恺的眼睛,“很抱歉,我当时做了错误的估算。颜恺,我来不了了。” 颜恺的脑子,像是被重锤击打了下——脑浆混成了一团,耳边嗡嗡不止。 他死死握住了咖啡杯,手指都发白了。 “为什么?”颜恺道,“如果你很喜欢香港,我可以去香港……” 他说出这么一句话,已然带着几分祈求了。 陈素商的心抽痛了下,有一条很清晰的血痕。 她的手在发抖,可能是因为空腹喝了咖啡的缘故,血液走得有点快;也可能是因为心情。 “不是这个原因,你知道的。”陈素商道,“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只能再说清楚一点。颜恺,我想清楚了,打算和袁雪尧在一起。” 颜恺听明白了她的话。 她的声音不重,可每一个字都往他心里钻,像一只只小而狠戾的蚂蚁,啃噬着他的心。 他是个绅士,此刻应该站起身,祝福她,跟从前一样。 他和苏曼洛也有过分手,当时没觉得什么痛苦滋味,只当是两个人闹脾气。她闹了无数次,他终于疲倦了。 分手之后的好几个月,苏曼洛都离开了新加坡,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了她,心狠狠疼了起来,那时候才意识他失去了她。 那时候的感受,是迟钝的、缓慢的。 不像这次。 这次明明都没有开始,他尚未亲口追求过她,也没有亲吻过她。 他们俩的关系,说牢固也很薄弱。一张结婚证,可以是天长地久,也可能只是一张薄纸。 陈素商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 认真说起来,在这段感情里,他的过失更多。 他还建议陈素商接受袁雪尧,怕她黏上自己。 然而,报应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颜恺死死劝说自己离开,可他不甘心。 他做了无谓的挣扎。 他问出这句话,已然不识好歹,而且有点死缠烂打讨人嫌了。 “他很好。”陈素商道,“他和我一样,都是术士;他第一次见到我,就很喜欢我,除了我之外也没有喜欢过其他人。这两样,对我都很重要。” 这话,是针对颜恺说的。 颜恺无需怎么牵强,就能对号入座:他不是术士,他曾经有过苏曼洛。 于是,他失去了资格。 “抱歉,颜恺。”陈素商道,“我这次回来,是想请求你祖父,给我们正式办理离婚。我希望,不要给你造成困扰。” 颜恺无措抬眸,看着她。 一瓢冷水,淋在了他满目疮痍的心上,他疼得一个激灵。 他甚至可能会对着她流泪。 他收回了视线,仓促又狼狈起身:“好。” 说罢,他快步离开。 他一个大男人,站起来快赶上房子高了,总不能在咖啡馆里痛哭流涕。 可感情和身体是不分家的,痛的时候,眼泪自己有了主见,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把汽车开了出去。 颜恺不知道自己开到了哪里,只知道汽车跑得很快,而他的眼前的视线是模糊的。 后来,他在一处酒馆门口停了汽车。 他喝了很多的酒。 他昏昏沉沉的,一点思想也没有,脑子像是被人挖空了。 有人扇了他两巴掌。 “他怎么跟死猪一样?”他隐约听到了司玉藻的声音,“九哥,你扛住他啊!” “哪里是死猪?死猪很容易扛的,他像烂泥。”他也听到了自己亲妹子颜棋的声音。 然后,张辛眉的声音更近一点:“行了行了,你们等他醒了再来批判他。” 说罢,他的身子凌空,而他也吐了。 后面传来司玉藻说“好恶心”的声音。 颜恺再次醒过来时,是被阳光晒到了眼睛。 他一睁开眼,眼睛疼,脑壳里像针扎,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 “恺哥哥,你醒了?”有人在房间里。 他努力看过去,瞧见了司玉藻和司雀舫,姐弟俩各端一杯咖啡,一边闲聊一边看着他。 颜恺很努力爬起来坐定。 司雀舫把他姐夫的烟盒扔给了颜恺。 颜恺抽出一根点上,好半晌才缓和了一点头疼。 身体上的疼痛稍微好一点,他立马就想起了陈素商,心里顿时万念俱灰,有点想再次醉死过去。 “恺哥哥,我跟阿姐打赌,你肯定是被女孩子甩了,才借酒浇愁。”司雀舫笑嘻嘻的,“是不是啊恺哥哥?你快承认,要不然你就要赔我一千英镑。” 颜恺:“……” 司家姐弟把他的痛苦当消遣,简直是最无良的表弟、表妹了,一群混账玩意儿。 “肯定不是。”司玉藻则说,“恺哥哥能没出息到被女孩子欺负?他那么威风,连苏曼洛都能勾搭上呢。” 说罢,她眼风勾了勾。 她是故意恶心人,然后借机输点钱给她弟弟。 颜恺不太想和他们混了。 他按灭了烟蒂,打算起床回家,反正司玉藻家和他的公寓,只有几步路。 “恺哥哥,你干嘛去?”司玉藻问。 “回家!”颜恺很头疼。 “你是不是傻了?这就是你的房间。”司玉藻失笑。 颜恺:“……” 他盛怒之下,先把司玉藻和司雀舫都赶了出去。 颜恺洗了个冷水澡,人才清醒一点。 他没有满足司家姐弟的好奇心,告诉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反正大家都要知道了。 左不过是这几天。 颜恺胃里难受,喊佣人给他煮点米粥,米粥就端了上来。 司玉藻虽然不靠谱,还是把该吩咐的都吩咐到了。 颜恺喝粥的时候,又想起了陈素商,胃口好像被堵住了,怎么也不能把米粥塞进去。 就在此时,电话响了。 颜恺让佣人去接,结果佣人回来,脸色有点惊慌:“少爷,是老太爷的电话。” 顿了下,佣人补充道,“老太爷很生气的样子。” 颜恺就明白,陈素商去了家里。 她一刻也不等了。 颜恺的筷子落在碗里,半晌才吩咐道:“去备车吧,叫人替我开车。” 正文 正文_第1841章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颜恺回家,身上的酒味已经散去了大半,还是能闻到一些的。颜 棋远远来接他。 “大嫂来了,祖父很生气。”颜棋跟他打小报告,然后又往他身上嗅了嗅,很嫌弃,“你身上还有酒味。要不,先去我那里喷一点香水?”颜 恺推开了她。 他直接去了主客厅。 不止是祖父,父母也在。 而陈素商默默坐在下首,低垂着头,也是万分歉意的样子。颜 恺看到她,心再次狠狠疼了下。 他没有叫人,直接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里。徐 歧贞笑着打圆场:“恺恺来了。好了,咱们把事情说清楚。素商,你先说吧。” 陈素商摇摇头:“我没什么可说的,能说的,都说完了。”她 到了颜家,告诉祖父说,她想要和颜恺领真正的离婚证。她 只说:“还没有满两年,是我对不起颜家。祖父,您有什么吩咐,只要我能做的,一定会竭尽所能。” 颜老一头雾水。 他询问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颜恺又犯浑,陈素商只说不跟颜恺相关,是她的错。“ 恺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徐歧贞又问。 上个月,他们俩一起来给陈太太祭祀,看得出是颇有情谊的样子,徐歧贞还以为他们俩会真正在一起。 不成想.......到 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什么可说。”颜恺的嗓子被酒精弄得哑了,一说话仍是满口的酒气,“当时就答应了素商,你们不要为难她。要打要骂,都冲着我来吧。” 颜老气坏了:“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欺负了素商?”他 的目光很锐。两 个孩子上次来看他,不是这样的光景。“ 没有,祖父。”陈素商替颜恺解释,“是我的错,我爱上了另一个人,想和他结婚。”颜 家众人一起哑口。 颜恺低垂着头,手指死死握紧。 气氛一时间凝滞。约 莫过了五分钟,颜老打破了沉寂,对颜恺道:“你先带着素商出去,我们要商量商量。” 颜恺站起身。 他先走了出去,陈素商跟着他。 两个人走出了客厅,往旁边的小花厅去。 陈素商问他:“喝酒了?”“ 喝了一点。”颜恺道,“昨晚喝的,跟朋友聚聚,没什么大事。” 陈素商脸色有点白。 颜恺在花厅的沙发里坐下,目光落在她脸上,发现她眼底淤积很重,也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素商,我们真的.......要这样吗?”颜恺的声音是嘶哑的,说出来的话,格外伤感,“没有回转的余地吗?”陈 素商几乎要崩溃。她 强忍着情绪,话说得很慢:“我心意已决。” 颜恺挺恨自己的。要 是以前对她再好一点,此刻可以咆哮几句,可以呐喊,甚至可以死皮赖脸求她。可 他又有什么资格? 在香港的时候,他昏迷了几天,听说那几天出现了大“瘟疫”,他姑姑也说是诅咒。陈 素商遇到了危险的时候,在她身边,能够帮助她的,是袁雪尧,而不是颜恺。 她和袁雪尧经历了风险,确定了自己想要的感情,这是应该的。 颜恺仍是很迷茫。 他默默点了一根烟。 他和陈素商不再交谈,静静等待着挂钟滴滴答答的走动。 颜恺一根烟抽完了,佣人过来请他们。 颜老做好了决定。颜 家答应过陈素商,会给她离婚的自由,只要她愿意。她 又是顾轻舟新找回来的侄女。 不管是承诺还是和司家的交情,为难陈素商都是不应该的。“ 那你们俩去办吧。”颜老道,“素商,你还要什么吗?”陈 素商心里已然血流成河。 她这样给颜家抹黑,他们问的,却是她还想要什么。她 想要所有人都活着。 “没有了。”陈素商道。 她和颜恺去了英国人的总督府。 新加坡的总督府算是司家的傀儡,司行霈早已打过了招呼,事情办得很顺利。陈 素商拿到了真正的离婚书。走 出来的时候,颜恺脚步很快。他走向了汽车,突然却又折回来。他 用力抱紧了陈素商。 这是他们最后的告别,从此之后,陈素商就要和袁雪尧在一起了,他再也没资格拥抱她。 他的胳膊,一寸寸收紧,几乎要将她勒入自己怀里。 “素商,对不起,我不是你希望的那个人。”颜恺突然就哽咽了,“和从前一样,祝你幸福!” 他松开了她,回到了汽车里。车 子扬长而去。陈 素商身体很空,心里也空,无处着落的伤感,一点点淹没她,她几乎不能呼吸了。她 的掌心,已经被她的指甲掐破了,她才没有痛哭出声。颜 恺是个多好的人,他将来会找到更好的女孩子。 他既温柔,又英俊,同时还有个显赫的家世,比陈素商优秀一万倍的女孩子都随便他挑选。“ 我不后悔。”她想。她 当时参加天咒,救活了香港数万人,也救活了颜恺和她的亲人,所以才有今天这个局面。 她一点也不后悔。 哪怕孤独终老,也是她应得的。 就像师父说的,术士犯五弊三缺,真在颜家众人身边,对他们而言是种伤害,还不如离得远远的。她 转身,也上了司家的汽车。 汽车回到司家时,她对司机说她疲倦了,先要去休息。直 到晚饭的时候,她才出来。她 哭的时候不揉眼睛,这样哭得再厉害,眼睛也只是有点红,不会肿起来。 晚饭的时候,她眼睛是挺红的,但众人不好意思盯着她很瞧。“ 阿璃,过几天我们办个宴席,欢迎你到新加坡。”顾轻舟笑道,“你觉得呢?” “我可能过几日就要回去了。”陈素商道。司 家的孩子们都知道,她今天和颜恺离婚了,听闻这话,心知肚明。 司玉藻挺难过的。 “要不下次吧。”司玉藻接她母亲的话,“等四月份的时候,天气更好,可以穿很薄的裙子跳舞。再说了,那时候宣娇也大了一点,可以玩得更开心。” 顾轻舟笑笑:“这倒是不错。” 陈素商附和着笑了笑。她 和颜恺离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新加坡,甚至也传到了香港。苏 曼洛听到这个消息,打电话回新加坡,再三确认。她 也有几个朋友,都告诉她说:“是真的。颜少跟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终于离了。我就说嘛,她根本不适合颜少。”苏 曼洛挂了电话,摘了手里的订婚戒指。 她给她未婚夫留下一封信,说她要退婚。戒指先退回去,若是需要退还订婚宴的钱,给个账目给她父亲。她 当即打电话给她父亲,让父亲接她回新加坡。“ 我们会走错路,但最终,我们都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在留给未婚夫信上的最后一句,如此写道。 正文 正文_第1842章术士的厉害 陈素商离婚之后,打算立马回香港的。 她留在新加坡,对颜家并无好处,她自己也尴尬。可 是她母亲康晗换到了新加坡之后,有点不适应,出现了腹泻等小问题。医 生很担心。 顾轻舟也请求陈素商:“阿璃,姑姑不是为难你,你多留几天吧。等她稳定一点。” 哪怕顾轻舟不这么说,陈素商也不会一走了之的。“ 我暂时不会走的,姑姑放心。”陈素商道。陈 素商懂事得叫人心疼。她 这几天的情绪很不好。 顾轻舟单独带着她出去吃饭,然后又去柔佛长堤散步。“ 阿璃,姑姑看得出来,你和阿恺离婚,对你打击很大。你有什么苦衷?”顾轻舟问她,“你可以告诉姑姑,我不会说给阿恺听,我只是想听你倾诉。你不要闷在心里。” 海风咸湿微凉,风中不知是否裹挟了砂砾,陈素商的眼睛一瞬间刺痛。她 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转 过脸,她努力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轻轻抹了眼泪:“我没事,姑姑。”她 并不孤独,这个世上还有师父懂得她。 实情,只会加重顾轻舟等人的内疚,会一辈子不心安。陈 素商不会这样自私。“ ......我只是很贪婪,既想和袁雪尧在一起,又舍不得颜恺。但这是不对的。”陈素商道。顾 轻舟见她着实有难言之隐,宁愿编个借口,也不肯说出实情,只得作罢。 她们俩沿着海堤走了片刻。顾 轻舟跟陈素商说起了她的父亲二宝。 “......他力气很大,人有点傻,其他都还好。”顾轻舟笑道,“他小时候跟玉藻的丈夫还认识。”陈 素商的心情好转。 她从来不知道,这些故事这么长。顾 轻舟又说起了康家:“如今就康昱一家在新加坡了,也就是你的堂伯,你可要去见见他们?” 陈素商想了想:“暂时别告诉亲戚朋友,等我忙好了,再回来的时候,我们办个宴席,到时候再认识他们。”顾 轻舟不勉强她,点头同意了。陈 素商这次一回来,先和颜恺离婚了,康晗的病情又有反复,她的心情很不好。 顾轻舟很想及早公布她是自己的侄女,可她情绪这样糟糕,对她是种负担,顾轻舟只得先忍住了。接 下来的几天,陈素商天天都在医院,陪着她母亲。她 和康晗聊了很多,甚至也聊起了她的养母陈太太。 “等我好一点了,我要去祭拜她。”康晗拉着陈素商的手,“阿璃,你一辈子也不能忘记她,她也是你的妈妈。”陈 素商含泪点头:“妈,您跟她一样,都是很好的人。”康 晗慢慢恢复了正常,不再腹泻了。 她的脸色也稍微好转了点。 午饭的时候,康晗胃口不佳。她 在香港还是能吃一点的,现在却不太想吃。 “妈,您有什么想吃的吗?”陈素商问她,“我去给您买。” 康晗想了想:“想吃凉粉,不知道新加坡有没有。以前我跟你爸爸,两个人出去玩,就会买一碗凉粉吃。”陈 素商立马道:“我出去找一找!” 哪怕找不到,也可以找一家面食馆子的大厨,请人家单独做一份。她 这么想着,就出了医院。 陈素商找了好几家馆子,最后在一处面馆问到了。她 很高兴,点了凉粉,坐在前面餐厅的桌子上,等着后厨做好。她 赶路太急,没注意到这处面馆在新加坡的中心地带,离颜恺曾经的公寓很近。 司玉藻和张辛眉正好在这里吃饭。 他们两口子看到了陈素商。“ 我去打声招呼。”司玉藻道。 张辛眉拉住了她:“你先把饭吃完。吃完了我要先走了,你再去慢慢叙旧。”司 玉藻说好。张 辛眉吃完饭要回舰队去了,他是忙里偷闲带娇妻出来约会。他 太忙了,为此司玉藻数次给父亲抗议:“您给九哥换个轻松的差事。”司 行霈不屑一顾:“我和你姆妈年轻的时候,时常三五个月都见不到一次。年轻人,不要贪图享乐。” 司玉藻:“.......” 她这只小狐狸,在大是大非上面,斗不过老狐狸。 想着张辛眉这一走,下次回来又是一个月之后,司玉藻心中不舍,就没有丢下他,单独去和陈素商闲聊了。 她和张辛眉说起了小女儿宣娇。两 个人正在说话,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进 来的,是一对漂亮的年轻人,女孩子穿着淡绿色裙子,男的一身裁剪合度的西装。他 们俩一眼就看到了陈素商。“ 是那个贱种!”男的低声咒骂了句,同时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这 男的是陈胧,陈定的私生子。他 们也听到陈素商离婚的消息了,背后既快意又担心。 没了陈素商和颜家的关系,他们在新加坡立足更加艰难;但是,看到陈素商被抛弃,他们又忍不住幸灾乐祸。他 和妹妹陈皓月出来吃饭,不成想居然碰到了陈素商。“ 走,去会会她。”陈胧狞笑。陈 皓月也想起上次被陈素商羞辱,如玉的面庞有点扭曲了。她 冷冷看向了陈素商,然后又露出一个笑容。 陈胧走向了陈素商,高声喊道:“颜少奶奶?”他 的声音极大。不 仅附近的桌子上的人听到了,就是远处的张辛眉和司玉藻也听到了,一起抬头。 司玉藻不知缘故,看了眼张辛眉。张 辛眉按住她的手:“等下,我听听是怎么回事......”司 玉藻:“......” 那边,陈胧的声音里带着得意:“不能这样叫你,你现在被颜家扫地出门了,不再是少奶奶。那我们,应该如何称呼你啊?”陈 素商回神,淡淡扫了眼陈胧:“滚开。”陈 胧和陈皓月一起怒极。 她都落魄成了这幅样子,没了母亲,父亲不认她,又被颜家退亲,还敢嚣张? “滚开?”陈胧声音尖锐了起来,“这餐馆是你的吗?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嚣张?”说 罢,他抬起手,就想要抽陈素商一个嘴巴。 四周的食客,都在看热闹。他 们听到了颜恺的话,又想起了报纸的报道。 原来,这位就是颜家离婚的少奶奶。颜 家那样的门第,颜恺又是一表人才,众人不相信是陈素商自己提出来的,只当是颜家将她扫地出门。这 个热闹,挺有意思。 陈胧抬起手,怒气冲冲想要扇陈素商的,突然间陈素商手指间有什么一闪,是一簇细微的小火苗,很快就被她拢去。 她动作极快,没人瞧见。陈 胧的手顿了下,然后重重回手,扇了他自己一巴掌。巴 掌声清脆、沉重。 围观的食客们震惊了。 正文 正文_第1843章你会妖法吗? 陈胧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况且,他也不太相信术法。上 次陈素商那样对他,他事后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只当是自己被什么迷了心窍。 他是轻瞧陈素商的,不肯承认是她的本事。所以,当他想打陈素商的时候,他的巴掌变成了自扇。一 巴掌之后,陈胧又扇了自己一巴掌。食 客们窃窃私语,甚至在偷笑。 陈皓月察觉不对劲,可她不懂这是怎么了,目瞪口呆看着她哥哥自扇了四个大嘴巴之后,急忙去拉他:“哥哥?” 陈胧伸手,重重扇了陈皓月一下。 陈皓月细皮嫩肉,被她哥哥这一巴掌扇过来,顿时五指红痕,半边面颊都肿了。 她被打懵了,忘记了后退,然后右边面颊也挨了一下。 陈胧的手劲,比陈皓月想象中更重。她 牙齿发酸,血水流在口中。她 难得机灵了点,急急忙忙后退,陈胧的巴掌就继续扇他自己。 食客里有人笑出声。 陈素商看着这一闹剧,慢慢站起身。 陈皓月见她要走,想要阻拦她,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不能走,你害我哥哥!” 陈素商冷冷瞥了眼她:“你也想自己扇嘴巴?”陈 皓月急忙后退两步,不敢挡住她的路。她不知陈素商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的确很邪门。“ 来人啊,帮帮我哥哥!”陈皓月见陈素商往后厨去了,这才敢高声喊道。 她虽然狼狈,到底是个美人。 有两个男人上前,按住了陈胧。 司玉藻和张辛眉看了场热闹,两个人都很吃惊,完全忘记了言辞。回 去的时候,司玉藻忍不住感叹:“她会妖法吗?” 张辛眉想了想:“不知道,你自己回去问问她吧。”司 玉藻隐约透出几分兴奋:“我要去趟医院。”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张 辛眉拉住了她:“急什么?”他 等会儿就要出海了。十 几分钟前,玉藻还黏黏糊糊的说舍不得他,一转眼就想把他甩下,自己去赶热闹了。这 倒霉媳妇!“ 不送我去海边?”张辛眉问,自己语气里带上了点委屈。他 和玉藻、宣娇一起过日子久了,他都变幼稚了。 “不了不了,老夫老妻的,送来送去,被雀舫看到了又要笑话。”司玉藻欢快的说。张 辛眉:“.......” 张九爷很想正夫纲。 他揽过了司玉藻的腰,气得在她腰上重重掐了一把:“没良心!”司 玉藻痒,笑嘻嘻躲开了。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张辛眉独自站在街头,恨不能再请一天假,好好收拾收拾她。 司玉藻兴致勃勃去了医院。 见到康晗的时候,她表情收敛,叫了声“舅妈”,又看到康晗在吃东西,问:“吃的什么?” “凉粉,阿璃买的。”康晗心情好,胃口也好。她 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陈 素商陪坐在旁边,表情极力温柔,却也在不经意间有点走神。司 玉藻听母亲说过陈素商的身世,却没听母亲提过陈素商的术法,故而她的目光总在陈素商身上。等 陈素商看过来,她立马给陈素商使眼色。 陈素商会意,低声对康晗说:“妈,我出去倒杯水给您。”康 晗说好。她 也需要一点单独的时间,一边吃女儿买回来的凉粉,一边回忆她的少女时光。陈 素商和司玉藻走出病房,去了司玉藻的办公室。她 办公室很宽大明亮。“ ......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你和两个人吵架了。”司玉藻眼睛里放光,“你是如何做到的?”陈 素商有点意外。她 的警惕性这么差吗?熟人在场,她应该扫一眼,然后记住的。 可能是与颜恺的离婚,对她的打击太大,她还没有回神。 “我是术士。”陈素商道,“那只是一点术法的小玩意儿,障眼法罢了。”“ 很厉害了!”司玉藻道,“你能不能教教我?我那闺女,有时候闹起来很烦人,给她用用,让她自己跟自己玩。” 陈素商:“.......” 司玉藻见她表情愣了下,很显然她还不了解司小姐满嘴跑火车,故而笑着解释:“我开玩笑的。”陈 素商勉强笑了下。两 个人聊了很久,司玉藻什么也没问道,更觉得陈素商神秘有趣。她 今天休息,没有病人,下午也没什么大事,她又回娘家去了。她 刚回来,家里客厅的电话响起,是有个在华民护卫司署的人打过来的。司 开阊去接了。他 今天没出门,在家里处理一点文件。“ 不要轻举妄动。”司开阊道,“让他们等一等。” 说罢,他挂了电话,面无表情整理自己的衣襟:“阿姐,我要去趟医院。”“ 你去医院干嘛?”司玉藻一头雾水。司 开阊就解释给她听:“有人去报案,说阿璃姐打伤了他们。我要去见见阿璃姐,问一问缘故。要不然,警察署的人会请她去配合询问。”“ 是什么人报案?” “不知道。” 司玉藻拉住了弟弟:“你再去打个电话,问是不是姓陈的兄妹俩。” 司开阊对阿姐言听计从,当即打了。 果然是陈胧和陈皓月去报案的。 “还敢去报警,这两个人太混账。”司玉藻怒不可遏,“你别管了,也别去问阿璃,我清楚前因后果,我们去趟华民护卫司署。” 从去年开始,司家在新加坡的不少事务,都是司开阊负责。 华民护卫司署依托于司家,而机灵的警长,已经知晓陈素商时常出入司家。当有人来报案的时候,自然要先问过司开阊,才好去请陈素商来。 司开阊开车,姐弟俩去了护卫司署。 路上,司玉藻把陈胧一进门就骂陈素商的事,说给了司开阊听。“ ......怎么打的?”年少老成的司开阊,难得对他阿姐的话感兴趣。“ 我也不知道,特意去问了阿璃,她说是术士的障眼法。”司玉藻道。司 开阊没见过这种:“下次让她给我们也看看。”“ 用在谁身上?”司玉藻问,“要不用在老二身上。” 司开阊:“......” 他是想说自己来,不成想他无良的阿姐,想要坑一坑老二司雀舫。“ 行。”司开阊很干脆答应了。他 们姐弟无形中定下了司雀舫的命运,远在军舰上的司雀舫,打了个大喷嚏。 正文 正文_第1844章撑腰 司玉藻和司开阊一进门,就瞧见了陈胧兄妹。当 时在餐厅,陈素商离开之后的五分钟,陈胧就清醒了。他 醒过来,对自己做的事毫无印象。陈 胧原本是不想报警的,谁知道他们才走出餐厅,就遇到了一位姓洪的年轻人。此 洪先生的父亲,也是国内军中出身,后来到了新加坡。陈 定弃城的事情,令军方齿寒,洪少爷时常听父亲说,对陈定非常不屑,看到陈定的儿子陈胧时,总要冷嘲热讽。 陈家有颜家的姻亲关系,洪少爷倒也不敢如何。现 在听说陈家的姑娘被颜家赶了出来,离婚了,洪少又见陈胧兄妹俩狼狈,少不得说几句风凉话。他 是有点喜欢陈皓月的,所以稍微收敛了点。“ ......既然是被人害了,怎么不去报警?”洪少笑着问。陈 胧和陈皓月脸上都下不来。旁 边还有其他人围观。陈 胧咽不下这口气,拉了陈皓月去护卫司署,想要讨个公道。 陈素商已经和颜家离婚了,她在新加坡毫无背景,陈胧兄妹都不知道她还留在新加坡是做什么。毕 竟陈素商照顾司家的亲戚,甚至住在司家,只有该知道的人才会知道。“ .......她是个巫医,会拿人来杀着取乐!”陈胧告诉警察,“她对我也用了巫术,她之前一直也对太太用巫术,太太才那么疼爱她。可惜她的巫术迷惑人,也害人,太太才走得那么早。” 警察认真做了记录,就让他们先在旁边等。陈 皓月有点不安。 她和陈胧不同,她还想要面子,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哥哥,这样行不行?”陈皓月低声问他,“难道等陈素商到警察局来,咱们三个人吵一架吗?” “他们会关她的,可能还会把她赶出新加坡!”陈胧得意道,“她这种人,搁在以前,是要杀头的!”哪 个当官的能容许巫术的存在?司 家是新加坡最大的军阀,他们也会害怕的。陈 素商以后再也没机会过来,而她母亲还埋在新加坡。陈 胧决定了,等陈素商一入狱,就先去挖了陈太太的坟,把棺材抬出来,给陈素商看看。她 一定会痛不欲生的!陈 定不会管这些事的,他也恨陈太太和陈素商。陈 胧的双颊肿得像猪头,疼得眼睛眯了起来,可一想到要把陈素商往死里折磨,他快意笑出声,感觉双颊的疼痛都轻了不少。陈 皓月被哥哥说得安心了。上 次,陈皓月在餐厅遇到了颜恺和陈素商,陈素商也叫陈皓月下不来台,陈皓月和陈胧一样恨她。 他们俩约莫等了一个多钟头,突然看到一个颀长英俊的年轻人走进来。年 轻人的面容略带几分稚嫩,可身材高大、神色冷峻,又像个上位者般干练。 陈皓月和陈定不认识他,都看向了他。特 别是陈皓月,心跳得有点快,伸手想要捂住自己指痕犹在的脸。 年轻人身后,则是跟着司家的大小姐司玉藻。新 加坡的人,几乎都认识司玉藻小姐。 她本身是个名医,时常在报纸上露面,也爱吃喝玩乐。 陈皓月和陈胧都在各种场合见过她,她快乐又恣意,且没什么架子。“ 司大小姐怎么来了?”陈皓月压低了声音。陈 胧不知道,心里暗暗打鼓。司 玉藻直接去找了警察局的局长,两个人往局长办公室去了。 年轻男人一直跟在司玉藻身后。 陈皓月想:“他是司家的随从吧?”这 么想着,顿时兴趣大减。能让陈小姐动情的,漂亮的外貌只是其次,权势才是重要的。司 玉藻进去不过片刻,警察过来请陈胧和陈皓月。 陈皓月看到,年轻人坐在了最中间,警察局局长和司玉藻小姐都坐在旁边。 像个小法庭。陈 皓月和陈胧被人领着,坐在了那三个人对面稍矮的椅子上。“ 请原告再次陈述案情。”警察提醒他们。 陈胧和陈皓月面面相觑。 还真是个临时小法庭。那 坐在主位上的年轻人是谁? 陈皓月觉得他有点眼熟了,就是想不起来。“ 不、不请陈素商?”陈胧很意外,结结巴巴的问。“ 不必请,你们先陈述。”司玉藻说。 陈胧就开始讲述陈素商如何用巫术害他。“ 不对吧?”司玉藻打断了他,“当时我就在那个餐厅,瞧见你一进门就高声嚷嚷。陈小姐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过话。”陈 胧:“.......” 他心里着急,觉得事情不太对,努力去指自己的脸:“您看看我.......”“ 我看到了。当时,我也瞧见了,是你自己打自己的。你不仅打了自己,还打了你妹妹。”司玉藻又道。陈 皓月这时候就明白,司大小姐是过来给陈素商撑腰的。但 ,这怎么可能?司 家和颜家私交甚笃,司大小姐又跟颜恺情同亲兄妹,是从小一起玩大的交情。颜家不要陈素商了,司小姐为什么要替陈素商做主? 难道不应该落井下石吗? “不,不是这样的!”陈胧猛然站起身,很是激动,“她用了巫术,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能打自己吗?” “可是你记得门清。”司玉藻继续冷笑,“什么巫术,我看你是得了精神病,一时间无法自控吧?”说 罢,司玉藻站了起来,“你还来诬陷陈小姐?局长,请您派人做个调查。在查清楚之前,先给他们兄妹收监二十四个小时。” 陈皓月大惊失色。哪 怕只是收监,在陈皓月看来,也是坐过牢的。她 父亲地位急遽下降,陈素商那个贱种又被颜家赶出门,陈家失去了和颜家的姻亲,陈皓月前途艰难。 若是再添一个坐过牢,她以后怎么办?“ 是我哥哥,他自己想要害陈素商的,跟我无关,我可以作证。”陈皓月高声道。司 玉藻唇角微弯:“陈小姐深明大义,不肯与贼人同流合污,很好。请她作证人吧。” 陈胧震惊看着他妹妹。他 反应过来,想要打陈皓月:“你敢胡说八道!” 司玉藻立马大声喊:“按住他,他的狂躁症又要发作。等会儿他打完了妹妹再打自己,还要告我们在场的人全部都是巫师。” 两个警察进来,反剪住了陈胧的双手,将他按在了地上。陈 皓月惊慌失措。 “阿姐,咱们走吧。”她终于听到了年轻人的声音。阿 姐......他 居然是司家的少爷! 陈皓月终于想了起来,她是偶然远远看过一次司行霈的。年 轻人的容貌,就好像是司行霈的模子,怪不得如此眼熟了。 正文 正文_第1845章训斥苏曼洛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45章训斥苏曼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46章寻爱之路 苏曼洛难以置信。这 是颜恺吗? 他是极有耐心的。因为自家姊妹多,他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跟女孩子说任何的重话,都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更加难缠。哪 怕他们分手了,他结婚、她订婚,她打了颜恺一巴掌,颜恺也只是反唇相讥,从未像今天这样! 苏曼洛回想他的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像是重拳,击在她的心上。 她脸和唇白成了一色,忍不住哭了起来。 而颜恺,转身就往外走。 乔四急忙去追他:“少爷!”颜 恺对着他发火:“谁让你领她来的?” 乔四在他身边多年,是他的挚友,也是他最得力的下属,更像是他的兄长。他数百万的英镑,直接交给乔四打理,从不疑心,对他从未说过重话。除 了这次。“ 我看少爷这几天闷闷不乐。”乔四叹气,“少爷,您别这么上火。既然舍不得少奶奶,去追她回来吧?” 颜恺摆摆手,快步走了。 苏曼洛兴致勃勃到了马尼拉,还以为颜恺看到她会高兴,他们俩终于没了其他阻碍,可以旧情复燃。可 结果是这样的出人意料,又让人灰心。苏 曼洛不走,她在乔四的安排下,住到了酒店里。颜 恺却走了。当 天晚上,颜棋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陈小姐已经离开了新加坡,她说要去趟内地,可能要过很久才回来。” 颜恺听到了之后,怎么也坐不住了。他 不是期待着去内地偶遇陈素商,而是这块地方真正没有了她,怎么都空旷,如颜恺的心。他 找到了乔四:“我要去南京了,可能要走一段时间,马尼拉的事由你负责。” 乔四问:“去找少奶奶吗?” “她已经不是我的少奶奶了。”颜恺情绪低落,“我不是去找她,就是去散散心,我一直很想去。” 乔四一直替颜恺管生意,忠心耿耿,叮嘱他路上当心。颜 恺也没跟家里说,自己乘坐飞机去了香港,再从香港坐船,到了广州。 他没有逗留,直接买了车票,目的地是南京。中 华大地满目疮痍,战后余生的人们,在享受和平的同时,也在收拾自己残破的家园。 经过一个多月的颠簸,颜恺终于到了南京。 南京比他想象中更破,城墙正在修缮,处处都是灰蒙蒙的。他 打听陈定家的老宅。 陈家的老宅已经在重建了,临近秦淮河,外墙崭新。 颜恺一表人才,在陈家大门口遇到了一位姓陈的,闲聊了几句,就被对方请到了家里。 说起陈素商,这位自称是“堂兄”的男人,对陈素商赞不绝口,说她小小年纪,为人练达。 颜恺则说,他是陈素商在新加坡的朋友,陈素商多次帮过他,对方露出暧昧的微笑。 “她以前是哪个学校的?”颜恺问。“ 那学校早就被炸平了,现在还是废墟。”对 方虽然这么说,还是把地址告诉了颜恺。 颜恺站在废墟上,想象着陈素商上学、放学的情景,心里一阵阵的柔软。 他以前还说,想跟她一起到南京她的家乡看一看的。颜 恺无所事事,在南京逛了大半个月。 他以前也想过,在南京投资几家工厂,后来去打听,才知道不给私人办厂。这 个时候,他收到了一封电报,是乔四给他的。乔 四祖籍是广西,军阀混战的时候跑出来的,听说家里没什么亲人了,只有个同胞的妹子,后来嫁到了很偏远的地方。 他在电报里告诉颜恺,他妹妹去世了,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事情有点蹊跷,他要去趟靖良。靖 良是广西最南边的一个县,越过崇山峻岭就是越南,地形非常复杂,人口也稀少。颜 恺看了电报,心想乔四不会一个人去的吧?他 发了个电报回去。 一问,果然,乔四没有动用颜恺的人力去办私事,真是一个人走的。“ 一旦他回来,第一时间通知我。”颜恺又发电回马尼拉。接 下来的一个月,颜恺又往岳城、苏州和上海走了走。出 行很不方便,需要各种证明,防止是特务行走。颜 恺有钱,好歹靠着这些,疏通了关系。 他玩够了,再次回到南京的旅店时,店家告诉他,这一个月有他三封电报。电 报都是马尼拉发的,告诉他一些无关紧要的私事。 他的手下还告诉他:苏曼洛在马尼拉住了一个月,实在等不到颜恺,这才离开了。颜 恺立马回电,问他们,乔四回来没有,有电报没有。 回答是没有。 乔四一去一个月,毫无音讯。 颜恺觉得不太对劲,依照乔四的性格,他一定会到了地方就发电报的。在 南京办不了工厂,颜恺又不想回南洋,考虑下,他决定去趟广西,也许能帮一帮乔四。 他一边南下,一边和马尼拉保持电报通讯。 直到他六月份到了广西,马尼拉那边仍是没有乔四的消息。 这意味着,乔四消失了整整三个月。 颜恺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好。 乔四绝不是这种人的,除非他遭遇横祸。 到了南宁,颜恺打听去靖良的路线,当地人告诉他:“千万别去,那边匪患未除,越南又在打仗,很危险。”颜 恺想到了这里,越发觉得乔四是遭遇了什么危机。他 更加要去了。 可往靖良是不通火车的,多山路,汽车根本开不了,唯一的交通是牛车。 颜恺到了这一步,千辛万苦的也不好回家,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他租了牛车。他 这一生,大概是头一回吃这种旅途颠簸的苦头。 牛车走不动的时候,他还要下来帮车夫一起推。多 山路,蹊跷又陡峭。正 逢盛夏,路上蚊子又多,颜恺被咬得遍身的包。幸而他身体很好,要不然得死在路上。 又经过了半个月的牛车,他终于到了靖良。他 突然觉得自己想多了,也理解乔四为什么不给马尼拉通信。 靖良说是一个县城,可还不如一个小镇子繁华,人烟是真稀少。城墙残破,街道破旧,疏疏郎朗走下来,就一条街,七八户商家。整 个县城,只有唯一一家客栈。 客栈的大门脱漆,不知是哪个年代的,店堂里一股子扑面而来的霉味。他 刚进门,还没有走到柜台前,就被一个人撞了下。 颜恺余光一瞥,是个女人。他 呼吸突然一滞。 正文 正文_第1847章是缘分的奇遇 一个女人往里走,和颜恺擦身而过,颜恺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女人浑身紧绷,精神极其戒备,警惕回头盯着颜恺,手指尖隐约有什么东西闪动。 颜恺眼中的光,慢慢淡了下去,很是尴尬跟对方解释:“对不起,小姐,我认错了人。” 女人的侧颜,很像陈素商。 正面一瞧,就不太像了。 也许侧颜也不像,只是颜恺自己疑神疑鬼,特别是到了广西之后,他更加怀疑陈素商也在此处。 毫无道理。女 人很年轻,五官端庄,眉目清秀,算是个美人儿。只是她的眼睛,眼珠子特别黑,故而看上去阴沉沉的。她 端详着颜恺,似乎在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然后她唇轻启,快速说了几句什么。她 的话极快。颜 恺没听懂:“什么?”女 人却好像受到了更大的惊吓,急忙后退数步,呼吸都乱了。 她的身子略微发抖,死死盯着颜恺,像只落网的小兽。颜 恺一头雾水。他 稀里糊涂的表情,让女人的精神稍微松懈了几分,转身快步上了客栈的二楼。 客栈是逼仄又陈旧的木质楼梯,被她踩得一阵吱呀乱响。 颜恺隐约觉得自己闯祸了。他 走到了柜台,跟半死不活的掌柜交谈几句,要了一间后院的下等客房。 不是他不想上楼,而是方才那女人快速说话的样子,有点像道长他们念咒,颜恺觉得自己还是避开为妥。 下等客房很小,霉味扑鼻,床上的席子又脏又乱,窗户是一层薄薄的纱窗纸,破了好几处,蚊子、苍蝇乱飞;床底的老鼠,光明正大探头出来查看。颜 恺:“.......” 他也吃过苦的,却是头一回住这种房子,一时间恨不能自己到野外去凑合一晚。房 间里有个破盆,他自己去打水,打算动手把残破的席子擦一擦。 既然他来了,肯定要找到乔四再回去,还不知要住多久。也 没有其他选择了。他 在院子里打水的时候,感受到了楼上有目光偷窥他。这 点敏锐,他还是有的。他 不动声色,继续打水,然后回房把床和桌椅全部擦干净灰,又把地给扫了,甚至把窗纱也擦了。客 栈里也没有伙计,不提供热饭热水,全部都需要自己去后厨烧。 颜恺忙好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他 早上就没吃饭,决定出去看看,再去打听乔四妹妹在哪个村子,明天好动身去找人。 街上的饭馆子也稀少,一共两家。一家面食小吃,另一家稍微好一点,能做几个热菜。颜 恺坐下,点了热饭热菜。店 家听他是外地口音,就过来用蹩脚的官话对他说:“我们不收纸币,要银角子。”银 角子最先起源于江浙,就是银子的另一种流通行事,比银元的面值小。 颜恺这些年不敢说走南闯北,但普通常识还是有的。他 拿出了一把银角子:“放心,有钱给你。”店 家看他拿出来的钱,足够吃顿好的,这才高高兴兴去后厨吩咐了。颜 恺还以为,这家饭店的食物会和客栈的环境一样糟糕,可很意外的是,饭菜做得非常美味可口。也 可能是颜恺这几天赶路,没吃一顿热汤热饭,故而吃什么都好吃的缘故。他 吃饭的时候,还是感觉有目光跟随他。 他没有回头。 他在客栈门口拉那个女人,犯了人家的忌讳。 看那女的紧张兮兮,可能在躲避什么,而颜恺正好凑到了枪眼上。 至于那女人念咒对他不管用,要么是她的术法不行,要么是颜恺身上带着的玉佩起了作用。 顾轻舟有块玉佩,颜恺给了道长,道长又给了陈素商,后来陈素商再次给了颜恺。颜 恺想还给姑姑,一直忘记了,又怕弄丢,只得随身携带,妥当保管。他 吃了饭,故意到处走一走,把县城的环境摸透。 县城入了夜就一片漆黑,四下门窗紧闭。 面积不小,可住户不超过两千,还不如江浙一个大村庄。 颜恺身上带着手枪,又是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他是不害怕的,借着月色到处看看,直到后半夜才回来。客 栈已经关门了。颜 恺从后院翻墙进门。 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口,他停下了脚步:“出来吧。”角 落处走出一个身影。 是白天遇到了的那个女人。女 人看向了颜恺:“你是谁?我从前没见过你。” 颜恺无奈:“我跟你,应该没有仇怨。我和我妻子分开了,到处找她。你走过去的时候,有点像她。” 说到这里,颜恺又想起这女人的口音,是很标准的官话,不带广西口音,心里微凛。 “是吗?”女人好像在思考他话的真假。她站在暗处,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可颜恺有种感觉,她随时可能下杀手。 他的枪放到了手边。 女人盯着颜恺,手指间有小火苗一闪。 火苗是淡蓝色的,很是好看,在颜恺的眼前炸开。 颜恺想躲,可距离太近,那火苗一燃,四周的空气都变了。他 急忙拔枪。 然而,下一瞬有什么打了过来,将那女人推了个趔趄,火苗灭去,四周恢复了宁静。女 人惊悚回眸。 月色很淡,淡到只能给来人镶嵌一个惨白的边,颜恺却觉得眼前这样明亮,亮得他能看清楚所有。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见。 “花鸢,别伤及无辜。” 脚步走近,声音不疾不徐,带着陈素商特有的沉稳。颜 恺莫名眼眶发热。 女人后退一步,更加惊悚:“你是谁?” 陈素商走到了她面前:“咱们找个地方说话。”然 后,她回眸冲颜恺笑了笑,“还真是你!我在街上看到了你,一路跟了过来,有点不太相信。”颜 恺没有说话。 他心口的浪潮在澎湃,一潮起又一朝落,他已然忘记了言语。他 上前,用力拥抱了陈素商。他 们分开,也不过短短几个月,他愣是有种天长日久的错觉。 他也有种失而复得的错觉。 陈素商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没事,你先放开我。”颜 恺依依不舍松开了手臂:“我没想到会遇到你。”陈 素商笑了笑。她 冲颜恺做了个表情,暗示他先回房。 她自己则看向了花鸢:“你哪里说话比较方便?”花 鸢打量着她,半晌才道:“你跟我来。” 陈素商和她上楼去了。颜 恺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看着楼上客房亮起了灯火。他站在院子里,点燃了香烟,一根接一根。抽 到了第八根,陈素商下楼来了。 颜恺有很多的话想要问她,却又不知从何启齿了。 正文 正文_第1848章肯定要去追求你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48章肯定要去追求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49章找人 走出了客栈,他们在街头买了份面,匆匆吃完就出城去了。颜 恺穿着短靴,走路便捷。 他们三个人一路出了城墙,颜恺问:“我们要去哪里?” “进山。”陈素商道。靖 良有数不尽的高山峻岭,绵延不绝。想要通过此地去越南,也要跨过层层叠叠的山峦。从 城里走到山脚下,约莫要走几十分钟,颜恺特意放缓脚步。陈 素商为了等他,也慢了下来。“ 她是谁?”颜恺问。 陈素商看了眼花鸢单薄的背影,眼底有几分不明所以的敬佩:“她叫花鸢,是花家的女儿。” 颜恺失笑:“你觉得你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但在我听来,你只是用一堆我听不懂的词,来解释我不明白的词。” 陈素商也笑。 “你知道胡家吗?以前在香港,我师父有个好朋友胡先生,他被人杀了。”陈素商问。 颜恺当然记得。 还是他陪着陈素商去的警察局。 “胡家怎么了?” “胡家是广西的术士大族,常年不与外界来往,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族规。长久以来,胡家都有仆人,住在胡家的外围,环绕着胡家。世 世代代下来,仆人们成了庞大的村落,都赐花姓,与外界通婚。花鸢就是胡家的仆从之女,她早年跑出来的时候,认识了宁先生。我 离开新加坡的时候,见过一次宁先生,他给了很多建议,甚至给了我一些法器。他让我有机会到广西,要帮帮花鸢。”陈素商道。颜 恺听到这里,差不多就明白了。 花鸢的警惕和敌意,都是来源于恐惧。“ 她不是跑出去了吗?”颜恺问, “怎么又回了靖良?”走 在前面的花鸢,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是第二次跑出来。”花鸢回答颜恺,“上次我是四年前跑走的,三个月前他们抓到了我。这次我又跑了出来。”颜 恺:“......” 这女人是很勇敢的,同时性格也泼辣。“ 那你为什么还在广西?”颜恺又问,“这地方对你而言,应该不安全的,怎么不走远一点?”花 鸢不回答他。陈 素商就替花鸢解释:“她不是一个人。” 颜恺好像明白了点。陈 素商继续道:“她是打算跑到越南去的,但是在这里和她的未婚夫走散了,为了寻找他才停下来的。”颜 恺:“.......” 他听到这里,突然握紧了陈素商的手。宁 先生也是术士,推演到了花鸢出事,所以让陈素商来帮忙? 怎么帮?去 对抗胡家吗?可 听道长和陈素商说,胡家的术法极其厉害,规矩又很可怕,这不是让陈素商为了不相干的人去送死?“ 阿梨!”颜恺停下了脚步,眼底的担忧很浓郁,“我们要不要直接去越南,别在这里逗留?” 他 自己可以冒险,但是不想她过得如此艰难。她 可以像玉藻或者颜棋,找一份很简单清闲的工作。她 有司家的靠山,整个南洋对于她而言,都是很安全的,甚至术士们也不太涉足,除非是丧心病狂的。“ 我没事。”陈素商道。 前面走着的花鸢,停下了脚步:“你们都可以走,我原本也没求你帮助!”她 语气很不好。 她很戒备外人,尤其是素未蒙面却认出了她的陈素商。 她并不是很信任陈素商。可陈素商拿出了宁先生的信物。 宁先生是大术士,他的信物不会弄丢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自己给了陈素商,也就意味着,花鸢必须相信陈素商。 理智上“必须”,心里却不当一回事。“ 你这话说得既过分又不识好歹。”颜恺道,“谁人不惜命?明知跟着你有危险,却还要帮忙,这已然是极大的诚意,你心里不感激也可以,嘴上何必不饶人?” 花鸢被他说得更气愤了。 陈素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需要调和这种矛盾,当即笑了笑:“不要生气,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找人吗?” 这话提醒了花鸢。花 鸢气哼哼往前走。颜 恺自省,觉得不够宽容,他从前对女孩子们都很好的。而花鸢是个漂亮姑娘,依照他的性格,定会多加忍让。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样不绅士了?他 上次还骂苏曼洛了,上上次也对陈皓月冷眼相对。唯 一的原因,就是当陈素商受到一点委屈的时候,他就接受不了。哪 怕苏曼洛那次,陈素商不在身边。一想到苏曼洛要取代陈素商,到他身边来,他就烦躁得想要打人。 “......她的未婚夫跟着她一起跑到了靖良,出去查看地形时不见了。已经两天了。”陈素商继续告诉颜恺。 花鸢的未婚夫是她逃到天津之后认识的。 她当时在一家工厂做女工,原本不可能认识教育局的年轻干事的。 是缘分。 他们俩相识了之后,年轻人追求花鸢。他聪明又活泼,热情又时髦,深深击中了花鸢的心。花 鸢与他订婚。 到了去年,天津被解放的时候,花鸢才知道,她的未婚夫并非国民党的官员,而是个卧底。 他的上线去世了,他要么去台湾,要么留在天津下大牢。 没人能证明他的身份,他只能带着花鸢往南边跑,试图去香港。就 是因为他们南下,偶然遇到了胡家的人。 胡家这几年早已不同往昔,他们家有不少人外出。 而花鸢,是胡家重点寻找的人。 “......他是延安的人,一直做地下工作,对地形很熟悉。”花鸢道,“我们到靖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波土匪走私。为了避开他们,我们才决定先躲一下。他出去观察那些土匪走远没有,就没有再回来。” 这几天,花鸢到处找人。 她不敢自己先跑,万一她的未婚夫夏南麟回头过来找她,两个人错过了。 但是留在靖良,她日夜不安,胡家的人会追过来的,只是迟早的问题。 她甚至也担心,未婚夫已经被胡家重新抓了回去。但 这一切都是猜测。 这些煎熬着她,她脾气暴躁,性格古怪,惶惶不可终日。颜 恺觉得自己失恋挺苦的,但听到了花鸢的遭遇,心顿时宽了不少。和 他们相比,他和陈素商至少还有自由,能时常见面。“ 你不是胡家的下人吗?”颜恺想到了一点,突然问花鸢,“胡家花这么多心思,找个下人做什么?” 他这么一说,陈素商也有点好奇了,看向花鸢。 花鸢脸上,顿时覆盖了一层阴霾。 正文 正文_第1850章离我远一点 颜恺自小身份尊贵。 甭管颜家靠什么发家的,到了颜恺这一辈,颜家的确是南洋的大势力之一。最 近几年,颜家被司家超过了风头,但司家与颜家是亲密至交,司家的兴盛并没有打压颜家,反而让颜家蒸蒸日上。 因此,养尊处优的颜恺,看问题的角度,有时候比较敏锐。颜 家也有很多下属,以及佣人。逃离出去的,除非是掌握了家族大秘密,非要他保密不可,否则谁有功夫去追? 甚至,主人家也不会在乎一个小小下人。花 鸢年纪轻轻,逃离胡家,在天津躲了四年,说明胡家找她并不是那么急切;然而一旦有了她的踪迹,又不肯放过,显然她还有用处。 颜恺不太懂,不想自己和陈素商被花鸢带入深渊。“ ......你是偷了胡家的什么吗?”颜恺问。花 鸢不回答。 他们说着话,就到了山脚下。花 鸢把夏南麟的生辰八字给了陈素商,陈素商用梅花术数演算,夏南麟的方位应该在这里。 “再往南走,就是深山了。”花鸢道,“南麟小时候在山里长大的,他对山地很熟悉,不至于困这么久。他真的还在山里吗?”陈 素商拿出了罗盘:“梅花术数是这样说的,我也不清楚。你可要继续?” 花鸢咬了咬唇。夏 南麟消失了两天,加上之前那一天,她已经在靖良逗留三天了,再耽误下去,胡家真的要来人了。 她一定要找到夏南麟。 山里既然有帮会的走私密道,肯定也有他们设下的机关埋伏。 花鸢的相术稀松,蛊术和降术略微精通,她找不到夏南麟的具体方位,又不敢贸然走远。 如今陈素商确定了,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救人的。 “走!”花鸢道。 三个人就此进山了。 陈素商和颜恺,都是皮制的短靴,走路很稳,可花鸢是一双布鞋,遇到了山地泥泞处,她得小心翼翼。 他们跟着陈素商的罗盘,一直往南走。山 路越走越深,树丛和植被也越发茂密,蚊子和飞虫成群结队。颜 恺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裹住了陈素商的头脸。 “我没事!”陈素商舍不得他只穿短袖衬衣。这 样的山林,他露出来的胳膊,很快就要被蚊子咬一身包。 除了蚊子,山林里还有毒蛇和旱蚂蟥,这才是最要命的。 陈素商身上带着些驱虫驱蛇的药粉,她根本不用担心。 “你裹着吧。”颜恺很坚持,“山里的蚊子毒,你细皮嫩肉的,咬一口就受不了。我糙得狠,蚊子咬不动。”陈 素商:“.......” 走在他们俩身后的花鸢,突然鼻子一酸。 她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夫夏南麟。 夏南麟没有颜恺这么英俊贵气,却也跟他一样,体贴入微,处处替花鸢考虑到。 陈素商把剩下的药粉,全部洒在颜恺短袖衬衫的口袋里。 颜恺看了好几次手表,约莫走了三四个小时,他们都有点精疲力竭,而罗盘还是没停。 “这路,早已偏离了走私的密道。”颜恺停下来,“他是躲避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才入得这么深吧?” 花鸢更加担心了。陈 素商轻轻撞了下颜恺的胳膊,示意他别多说。 颜恺闭上了嘴巴。靖 良的山,是延绵不绝的,山路只有盘桓,没有尽头。 他们三个人当中,最累的是花鸢。她穿的布鞋,根本不适合走山路,还不如草鞋方便。而颜恺和陈素商的靴子,不怕泥泞和崎岖,反而有了优势。 “休息一会儿。”陈素商道。 花鸢同意。陈 素商没有带干粮,随身只有一个水壶和一个小细布口袋。 细布口袋也不大,里面装满了盐。 走山路,人的精力最重要,需得保存体力,过多的辎重会拖垮自身。 陈素商会挖简单的陷阱,也会做弓箭,打一些野鸡和小兔子。哪怕没有动物,她也能找到无毒的野果。这 些,全部都是她师父教的。 “你们先休息,我去挖个陷阱、踩点野果。”陈素商道。 颜恺也要去。 “我们一起,最好不要分开。”花鸢立马道。 她不敢一个人在山里。陈 素商:“.......”最 终,是颜恺用他的手枪,打到了一只很肥的野兔。 他身上带着子弹,枪法又很准,足以在山林过十天半个月。 陈素商的短靴筒子里,有一把小短匕首。 她利落剥了野兔,又让颜恺去找些柴禾,把野兔给烤了。她 随身携带的水壶不大,是铜制的,外面看上去漆黑,其实是烧出来的黑灰。陈 素商又让颜恺去打一壶水。她 在水里放一点盐,也把水壶扔进火堆里。花 鸢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 你时常在山里过夜吗?”花鸢问她,“你什么都懂。”陈 素商身上,可谓是精简到了极致,多一样的东西不带,却是正好有生存必备的几样。 “也是最近。我师父比较擅长,都是他叮嘱的。”陈素商道。 颜恺看了眼她。他 心中生出了不舍。假如她跟袁雪尧是过这样的日子,那他宁愿惹人讨厌,也想把她争取回去。他 知道陈素商喜欢安逸,喜欢家庭。 她并不愿意风餐露宿。“ 你还有个师父?”花鸢问。 陈素商点头,跟她说起了自己的师父长青道长。简 单吃了东西,三个人继续上路。陈 素商让颜恺走在前面,她和花鸢落后几步。她 低声跟花鸢说话。“ 假如我们要在山里耽误很久,明天开始,你能不能帮帮我?”陈素商问。 花鸢不解:“帮什么?” “我如果让你和颜恺去做点什么,你就带着他走远一点,离我远一点。”陈素商道。 比如说让颜恺去弄点柴禾、打点水。花 鸢蹙眉。她 不是很懂,她的术法简直是过家家,只会看点风水和算命。她 看不出陈素商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花鸢好奇。 “你照做就是了。”陈素商道,“你也知道,术士的秘密打探太多,没有好处的。” 花鸢打了个寒战,对这话感触极深。 她果然不再刨根问底,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你也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未婚夫的。”陈素商又道,“宁先生让我过来帮你,是给了我好处的,我不能白拿好处。”花 鸢眼睛略微发涩。这 么多年了,她遇到过最好的术士,是只有几面之缘的宁先生。而本应该是她亲近的术士,都是用心险恶。 正文 正文_第1851章透不过来气 天色眼瞧着就很晚了。 山林里,树木遮住了阳光,更显得阴暗。七 月的天气,山里有点凉,冷倒也有限。因为早起时气温偏低,陈素商带了件薄外套,一直系在腰间,此刻就能穿上御寒。她 提议停下来。 “不要赶夜路了,容易出事。”陈素商道,“ 我们先休息。”花 鸢心急如焚。一 整天了,路走了这么远,她越走越心慌,总感觉她未婚夫是凶多吉少。 她甚至想继续前进。 然而,夜里的山林的确很危险,要是没找到夏南麟,先把自己搭进去,还把唯一能帮她的陈素商也搭进去,就太不值得了。“ 好。”花鸢点头。陈 素商又道:“我来找柴禾点火,花鸢你跟颜恺一起,去打点野味。最好多打一点,明早还要吃。” 花鸢想起陈素商之前的话。 她会意,冲陈素商略微颔首,然后对颜恺道:“走吧?”颜 恺看了眼陈素商。他 不是个敏感的人,可陈素商想要支开他,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他心中略感颓败,没有点破,跟着花鸢走了。颜 恺身上有个小电筒,他省着用,和花鸢慢慢往旁边走。 花鸢一直沉默,心事重重,颜恺也无心搭腔。 他们俩走了半个小时,才打到一只野兔。“ ......你有没有觉得很闷?”颜恺问。花 鸢无语:“你想让我给你解闷?” “不,是空气里很闷,我有点透不过气。”颜恺说,“你感觉如何 ?”他 这么一说,花鸢也有同感。 花鸢只当是自己走不动的缘故,也不好意思说。 “是我们太累了吗?”颜恺又问,“还是其他的原因?之前空气还挺清新的。”“ 我不知道。”“ 你不是术士吗?”颜恺回头看她。 花鸢无奈:“你一个普通人,我的术法连你都对付不了。我要是有本事,早跟胡家拼命了。他们杀了我父母。”颜 恺:“......”他 不了解内情,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干巴巴说了句:“节哀。” 他们俩都感觉不对劲,再往前走,只怕会有凶险。 “我们回去!”花鸢当即道,“跟她在一起,三个人更安全,她的术法更厉害。” 颜恺赞同这话。若 有个万一,他希望自己能陪在陈素商身边。两 人快步往回去的方向走。颜 恺一路上做了记号,回去很容易,二十分钟就到了。 陈素商点起了一堆火。 见他们俩神色慌张,陈素商也戒备起来:“怎么了?”颜 恺舒了口气:“没事,我只打到了一只野兔,没有其他的了。” 陈素商接了过来:“没关系,明早再说。” 说罢,她又开始剥野兔。她 动作娴熟,下刀得法,不过片刻就处理好了,还能留下一张比较完整的皮。 把野兔烤了,三个人简单吃了。 晚饭之后,颜恺问陈素商:“我们晚上要找个山洞过夜?”花 鸢回头接话:“哪里能容易找到山洞?以前我们进山,夜里是有人专门值夜的。”陈 素商则道:“值夜怕是不行,我们只有三个人。那边有很多的藤,等会儿我割一些,我们都睡在树上,把藤绑在树杈之间,防止半夜掉下去。” 花鸢和颜恺都说,这个主意很不错。“ 你什么都懂!”花鸢很羡慕。陈 素商笑笑:“我师父教的,是他什么都懂。” 她果然弄了很多的藤。夜 里不算特别冷,这个办法尚可,要是再冷一点就行不通了。 颜恺帮陈素商弄树藤。他 选了陈素商同一棵树,绑藤的时候,他凑近她,跟她说起之前的不对劲:“好像有又什么问题。” 陈素商手里的动作略微一顿。颜 恺低声问:“你没察觉吗?” 陈素商摇摇头:“没有。” 她又问不远处树上的花鸢,“你当时也感觉呼吸困难吗?”“ 是的。”花鸢的声音从树叶深处传来,“很憋闷。山里常有这种事的,我后来想了想,可能是那块地方比较高。” 她也问陈素商,“你也去捡柴禾了,你有感觉吗?”“ 我没有。”陈素商道,“不过.......” 她的话说到了这里,突然就打住了。 花鸢和颜恺都等她的后文,她却没声了,于是花鸢追问,“不过什么?”“ 山地的气候,几步一个样子。”陈素商找到了解释之词,“我们先别担心,明早再说。”花 鸢累极了。她把藤蔓绑好,又在自己腰上缠了两圈,依靠着最大的树干,迷迷糊糊睡着了。颜 恺在陈素商稍微高一点的树枝上。约 莫到了晚上两点,颜恺半睡半醒间,听到了动静。 银色白月色照耀下,他看到陈素商悄悄下了树。她 往之前颜恺和花鸢去过的方向而走。 颜恺心下骇然,急忙也下了树。他 一下树,就打开了手电,喊了声阿梨。陈 素商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也醒了?”颜 恺不回答,只是问:“你做什么去?” “你们之前说的,我不太放心,想去看看。”陈素商道。颜 恺拉住了她的手:“上次你答应了我,如果要走,会跟我说一声的,不会偷偷溜走。”陈 素商失笑。 她不着痕迹抽回了手:“我没有溜走,就是去看看。你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颜 恺哪里还睡得着?“ 我陪你过去。”颜恺说,“你不知道具体在哪里。”陈 素商没有再拒绝他。 两人往前走,夜里的山林时不时有猛兽咆哮之声,还有萤火虫发出淡绿色的光芒。颜 恺和陈素商并肩而行,一边说话一边赶路。 很快就到了地方。一 进入那个附近,颜恺的呼吸就有点不自然,他觉得憋闷。 “到了。”颜恺道。 陈素商四下看看。 颜恺关心问:“透不过气吗?” 陈素商支吾了下:“有一点。” 她的态度,让颜恺明白,她没有感觉到。 不过,她是术士,而且术法比较高明,颜恺也没多想。她 拿出了罗盘,在手电的光下看了片刻。颜恺也伸过头,发现罗盘的指针几乎静止不动。陈 素商又拿出张纸符。 纸符快速燃尽,消失于夜空,但罗盘仍是稳如磐石。 颜恺不懂这是怎么了。 “罗盘坏了吗?” “不,这里有个阵法。也许,我们快要找到花鸢的未婚夫了。”陈素商道。 正文 正文_第1852章夜难 一提到阵法,颜恺头皮就发麻。他 不是术士,有了危险,他不能帮陈素商,甚至可能会拖她的后腿,他心里格外紧张。 他不想成为累赘。 “什么阵法?”颜恺问。 陈素商的神色,在光线暗淡的夜里,有点晦涩不明:“我不知道。”她 看过很多的术法典籍。 道长人生第一大爱好,就是八卦。不光是普通人的八卦,术法里的亦然。哪怕他不懂的术法,他也听说过,并且会记载下来。他 的记载,都是陈素商的功课,陈素商认真研读过。普 通的阵法,陈素商能一眼分辨,但是.......这次的术法,她却没有在师父的记载里见过。人 感到憋闷,很有可能是生门被关。术 法上讲,地上有七关,对应天上七星。以前道士作法驱鬼的时候,就是在地上画好七关,用鸡喉压阵,然后封死生门。生 门被封死,对普通人的影响不大。可能身体差的人,会觉得闷气,就好像盛夏暴雨来临时的憋闷一样。 动物的感觉会更加灵敏。陈 素商自身,已经感受不到这种生吉之气的变化了,所以她要借助罗盘。 她的罗盘进了这里,就不动了;她用师父的符纸催动,仍是无济于事。颜 恺和花鸢进入此地,都喘不过来气;此处连一声虫鸣也没有,格外的安静。不用猜测,这里的生气全部被锁死了。 这是专门用来对付术士的。 传说中的恶鬼,只是传说。长青道长常说,天地之间,有些煞气很厉害,被术士加以利用,入侵大脑,大脑就会自己制造恐怖,成了传说中的“鬼”。什 么对付“鬼”的办法,自古都是术士内斗发明的。 陈素商一路走过来,没有留意到,她身负天咒,已经跟普通人不一样了。 她没见过这种阵法,更加没办法破除了。 “我们得撤!”陈素商沉吟片刻,“既然有术士插手,说明花鸢的未婚夫是被胡家人绑架了,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颜恺立马拉住了她的手:“走吧,快点!”他 一点也不在乎花鸢和她未婚夫,那些跟他没关系,他只在乎陈素商。 他不能保护她,唯有带着她远离危险。陈 素商这次没有抽回,跟着他阔步往回走。 他们赶到树下时,花鸢还在睡觉。 陈素商使劲踢那棵树,惊醒了花鸢。 “下来,我们要撤,有危险。”陈素商道。 花鸢睡得迷迷糊糊,脑子有点慢,果然从树上下来。落 地之后,她稍微清醒了点:“什么危险?我们还没有找到夏南麟。”“ 来不及了。”陈素商道,“这是专门等你的陷阱。你不死,胡家的人需要留住夏南麟的命来威胁你;一旦你落网,夏南麟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话虽如此,可让花鸢抛下夏南麟不救,自己逃生,她做不出来。 她摇摇头:“不,我不走!我不怕他们,死我也要和夏南麟死在一起!你们先走。”“ 不要固执。”陈素商道。花 鸢再次摇头。 她没有固执,若不是因为她,夏南麟为什么会被胡家的人抓? 胡家又不认识他。 “陈小姐,多谢你这几天帮忙,你们快走吧。”花鸢道。 陈素商伸手去拉她:“别逼我用符咒对付你。花鸢,人挪一步活。你现在留下来,只有困死的可能。我们先回去,我要去找些法器,以及翻一翻我师父的书。”颜 恺见状,也劝花鸢:“我要是夏先生,最想要的不是自己逃脱,而是你安全。能为你吃点苦头,他心甘情愿的,那是他的荣耀。你的目的,是救出他,为了这个目的,现在需得先撤退。” 花鸢心头一震。 颜恺的话,击中了她。她 深吸一口气:“那.......那就走吧。”陈 素商拿出罗盘,发现罗盘在这里也不动了。那 个阵法,居然在扩大。 她又想起了之前袁家的诅咒,也是一步步的吞噬。 “得快点!”陈素商收起了罗盘,拿出航海用的指南针,顺着方向往前走。 前面有什么,已经顾不得了。他 们三个人,颜恺领头,花鸢走在中间,陈素商殿后。这样,她的视线能瞧见他们俩,可以保护他们。 夜越发寂静了。 三点多的山林,所有的野兽咆哮声,好像一瞬间消失了,万籁无声。 这是最恐怖的。生 门被锁死,人在其中不至于三五天丧命,可不会再有动物了,他们会饿死;而且,符咒完全不能用,陈素商也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原 本,他们三个人,颜恺手里有枪,而且枪法很好;花鸢会一点蛊术和降术,陈素商的术法了得,不管是什么人来了,他们都占优势。不 成想,现在只有颜恺的枪可以作为依靠了。 “阿梨!”陈素商累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颜恺突然停住了脚步。他 开了手电,指向了高高的树。陈 素商和花鸢一起抬头,瞧见了树上的藤蔓。 她们俩打了个冷战。 只有术士才知道,遇到“鬼打墙”是怎样的糟糕。她们应该很敏锐的,却在阵法里失去了方向。 等他们再转一天,累得精疲力竭,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不能再跑了,要保存体力。”陈素商道,“我们先凑在一起,慢慢等天亮。天亮之后,我们再商量。” 花鸢点点头。 三人就地坐下。颜 恺点燃了旁边的柴禾,让彼此更加温暖一点。他 甚至伸手,将陈素商揽住了:“你靠在我怀里睡一会儿。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都要靠你了。”陈 素商:“......” 她哪里还能有半分睡意?她 想要挣扎着坐起来,不敢和颜恺靠得太近,怕自己会影响到他。然 而,颜恺很坚决,手臂格外用力。 “阿梨,你不要动。”颜恺低声道,“歇歇吧,我守着你。”陈 素商的眼眶一热。 理智逐渐被感情取代了,她果然没有再动,任由自己放纵,依偎在他的怀里。她 真的很累,又很踏实,迷迷糊糊睡着了。等 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颜恺怀里,而花鸢依靠着她的肩膀,两个女人的重量,都压着颜恺。她 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了细微脚步声。陈 素商立马推醒花鸢,又推醒了颜恺。 她两手分别捂住了他们的口,用气声道:“嘘,不要出声,有人来了。” 正文 正文_第1853章俘虏 远处的脚步声很轻。 仔细听去,不超过三个人,每个人都刻意放缓了步子。 陈素商早已听到了。颜 恺和花鸢被她捂住了口,一瞬间醒透。他们俩的听觉,都没有陈素商那么灵敏,慢半拍才察觉。花 鸢颔首,悄悄站了起来。 她动作极轻。 她站起来之后,陈素商身上的重压减轻,她和颜恺搀扶着,也慢慢站起身,尽可能不发出半点响动。颜 恺冲陈素商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她和花鸢绕到树后面去。 陈素商却摇头,用口型告诉他:“你隐藏,用枪。” 此刻是黎明,是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人最困顿疲乏的时候。 四下漆黑,来人和陈素商他们,各占一半的优势。颜 恺想了想陈素商的话,觉得此刻埋伏起来,对他们更加有利,当即颔首。他脱了鞋子,轻轻捏在手里,赤足绕到了树后面。 脚步声逐渐靠近了,花鸢和陈素商看着来人的方向。快 要靠近的时候,脚步声停止。不 远处,响起了年轻的男声。“ 花鸢,是不是你?”男人问,带着漫不经心的轻蔑。他 说得是土话。 陈素商到了广西之后,才发现自己听得懂当地土话,这是她儿时记住的声音,不需要特意去理解。 她母亲告诉她,当初他们在胡家住了好几年,直到她被毒苗的人抢走。陈 素商没忍心告诉母亲真相。抢 走她的,并不是毒苗的人,而是胡家人假扮的。 一旁的花鸢,脸色变得极其扭曲,她的声音一时间又尖又锐:“胡君元!” “很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对面的男人冷笑了下,然后拨开了乱草,出现在陈素商和花鸢面前。树 林里很暗淡,陈素商只能看到一个颀长身材的男人,却瞧不清楚他的面目。花 鸢死死咬住了牙关:“你抓了夏南麟,是不是?”被 花鸢称为胡君元的男人,又冷笑了声:“那个外地人吗?我没有抓他,他已经死了。”花 鸢一时间竟然发抖。陈 素商握紧了她的手,捏得她手指有点疼,让花鸢回神。“ 不要受他的影响。”陈素商低声道,“夏南麟还没有死,我的罗盘不会撒谎。”花 鸢回神,啐骂胡君元:“卑鄙小人!” “跟我回去。”胡君元冷冷道。“ 你去死!”花鸢心里充满了恶毒,“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会回你们那个肮脏的地方!” 就在此时,陈素商抓住了机会,朝那人打过去一张符纸。 符纸轻飘飘落在胡君元的脚边,没有任何的作用。 胡君元看着这一幕,表情不动,连一个讥讽的冷笑都欠奉。 “你们还有一个人呢?别搞花样。”胡君元又开口。与 此同时,他朝身后招了招手。 两个端着长枪的随从,一左一右立在胡君元身边,枪口对准了陈素商和花鸢。陈 素商很识时务,立马举起:“别开枪!枪可不像刀子,子弹不长眼睛的,万一误伤了,大家都后悔。” 她这态度,让对方的枪手放松了警惕。胡 君元则很欣赏她的服软,继续用土话告诉花鸢:“告诉你朋友,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伤和气。”陈 素商接话:“不用她转告,我听得懂,只是不会说而已。” 胡君元露出了一点诧异。他 诧异的时候,略微有点走神。就 在此时,陈素商和花鸢身旁的树后,突然想起了枪声。 两声枪响,分别击中了胡君元随从的两边肩膀,让他们的长枪脱手。 胡君元大骇。他 还没反应过来,陈素商和花鸢快步跑向了两名随从,捡起了他们的枪,枪口调转,对准了他们。而 颜恺,上前用枪指着胡君元的面门,顺便打开了手电。 他和陈素商终于看清楚了胡君元的面容。胡 君元是个眉目端正的男人,因为他说话老气横秋的,让人觉得他年纪不小了,其实他面容尚且有几分稚嫩,瞧着不过二十出头。胡 君元就这样成了俘虏。他 一动不动,并不挣扎,只是淡淡看着颜恺等人:“你们做无用功,你们是走不出这片山林的。哪怕走出了山林,你们也离不开靖良,甚至广西。” 颜恺上前,把手枪递给了陈素商,让陈素商看住胡君元,他自己则把受伤的两个随从全部打晕,用藤蔓将他们死死捆住。这 个时候,男人的力气就显露了出来。 颜恺割藤蔓、捆人,既麻利又得法,身手了得。绑 好了之后,他才对陈素商和花鸢道:“如果同伴不找来,他们失血过多,或者伤口败血,只有死路一条了。”“ 让他们死。”花鸢咬牙,“他们都该死!”然 后,花鸢又对颜恺道:“颜先生,你帮我也捆住他。”颜 恺将胡君元的双手反过来绑住。 刚刚绑好,花鸢上前,狠狠扇了他两个耳光,并且朝他的门面狠狠啐了一口:“你早该去死!” 陈素商拉住了她:“我们得走。”“ 不行,我要找到夏南麟。既然他在山里,夏南麟肯定也在。”花鸢道。颜 恺和陈素商:“......”花 鸢也许是碰到了夏南麟的事,一根筋,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跑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被抓住?听 胡君元的口风,胡家的人抓到了夏南麟,早已送回胡家了。剩下的人,留下来抓花鸢。哪怕花鸢这次逃脱了,为了夏南麟,她会自己摸回胡家的。陈 素商也把这个猜测,告诉了花鸢。 花鸢听了之后,略有点脸红。她可能是太生气,也可能是没睡好,总之想法的确很愚蠢。 “你说得对。”她道。陈 素商点头:“我们得赶紧从这个阵法里出去。胡家的人,不可能只有这三位,他们迟早会找到我们的。”“ 怎么出去?”花鸢问,然后看向了胡君元,“不如用点手段,逼迫他说出来。” “术法不能用,手段只能是暴力。”颜恺为难,“你觉得他挨了打能说吗?要是能,我现在就动手。要是不能,我就省点力气,好把他压回去做人质。”花 鸢:“......”胡 君元那脾气,的确是打不动的。 “不用费力气了。”花鸢泄气,“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陈 素商看着逐渐明亮的天空:“还好,快要天亮了。白天总要比夜晚容易些。” 半个小时后,太阳出来了。 树林里的视线变得明亮。 陈素商他们走了片刻之后,又开始“鬼打墙”,回到了胡家随从被捆绑的树旁边。 正文 正文_第1854章血符 颜恺把胡君元绑在旁边的树上。 三个人席地而坐。 他们已经没有了食物,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全部饿得前胸贴后背。再耽误下去,不需要胡家来人,他们自己就要困死在这里了。 陈素商瞧见了远处有些野果,她去摘了一点,又把昨晚扔在旁边的兔骨和兔头捡起来,清洗干净。 颜恺用树枝架起了一个支架,陈素商把水壶放上去,又把兔骨扔到里面,放入不少的盐。 三个人吃了野果,每个人都喝了几口骨头汤,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旁 边的胡君元默默阖眼,不看他们,也不说话。 “.......正好有了三支枪,我们分开。颜恺,你守在这里,看住胡君元;我和花鸢分南北,去查找阵法的痕迹。”陈素商道。 颜恺不通术法,他也不明白什么是阵法,看不出个究竟。 花鸢的术法普通,但聊胜于无。 “好。”颜恺和花鸢都点头。准 备分开的时候,颜恺又喊陈素商,“阿梨,你要当心。”陈 素商微笑:“我会的。你也别太担心,我会把咱们都救出去的。” 颜恺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 陈素商不由屏住了呼吸。她 离开的时候,脚上特别有力气,脚步也变得轻盈,隐约是有了双翅膀,快要飞起来了。她 是异常的快乐。 在这荒郊野外,受困于阵法中,她却难得有极好的心情。心 情好的时候,做事更加有效率。 陈素商手里拿着罗盘,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毫无起色。太 阳逐渐升高,笼罩了山林,金芒透过树叶筛进来。 陈素商看着阳光,突然想到了一点:假如有阵法,那么压阵的地方,一定会有煞气萦绕,生气避退。 只需要看看那个地方,在太阳底下很明显的发暗即可。她 心中大喜,果然顺着阳光的纹路,慢慢去看地下。 很快,陈素商发现了一棵树,她靠近的时候,感受到了异样的舒适。她身负天咒,只要靠近重煞的地方,身体就会很舒泰。 而树下的确阴得过分,阳光好像被茂密的树枝全部遮住了。 可再仔细瞧,大树并非特别的茂盛。 她急忙蹲下来。大 树根部,的确有些新土,是被挖掘过的。陈 素商用手,小心翼翼将新土拨开,发现树根底部被人刻上了符咒。这 个符咒,陈素商是认识的。她 脸色微变。 她急忙把新土埋好,在大树二十米附近,寻找痕迹。 她在大树的乾位,找到了一处新土的痕迹,再次拨开,下面是一根人为钉下去的木桩。 木桩的周身,都被黄符包裹着。陈 素商知道这是什么阵法了。 知道了之后,她深吸一口气,举步往回走。她 赶到了颜恺身边的时候,花鸢还没有回来。“ 如何?”颜恺急忙问。 “我找到了法阵。”陈素商道,“接下来就是破阵了。”一 旁被捆绑着的胡君元,睁开眼睛看了眼陈素商。他 的眼底,有几分不信。他 看完了,又阖眼,修闭目禅去了。 “怎么破?”颜恺又问。陈 素商露出了为难:“比较复杂。你就在这里,我要上树。” 说罢,她就爬上了附近最高的一棵树。 她越爬越高,几乎爬上了树顶。视线一下子开阔了,陈素商没看到花鸢,却瞧见了另外两处的异常。 她心中有了主见。 待她下来的时候,花鸢回来了。 她果然是一无所获。“ 没事,我知道是什么了。”陈素商道,“是三煞阵。”一 旁的胡君元,猛然睁开了眼睛,定定看着陈素商。 花鸢瞧见了,就知道陈素商猜对了,大喜:“什么是三煞阵?”“ 三煞阵是三煞局的一种演变,在三角距离相等的点上,各自布下一个小法阵。小法阵又由两个阵法组成,一个是天阵,一个是坐阵。三个天阵、三个坐阵彼此呼应,封死了三角内的生气,人在其中会逐渐失去方向。”陈素商道。 胡君元的眼睛,变得阴寒恶毒,不再是淡然冷漠。他 的表情也略带扭曲。 花鸢更是欢喜:“既然你认识,那要怎么破阵?”“ 破阵既很简单,也很复杂。”陈素商道,“只需立杆旗,在旗上用布阵人的血画上符咒,分别取出所有的‘坐阵’符咒,即可破了三煞阵。”花 鸢回头去看胡君元。“ 是他布下的阵?”她问陈素商。陈 素商有点糟心:“我觉得不是。”一 旁的胡君元,露出了冷笑。花 鸢和颜恺的心,各自一沉。 好不容易山回路转,结果又变成了死局。 花鸢一咬牙:“就用他的血试一下。万一不行,我们再想办法。我来给他放血。”胡 君元静静瞥向了她:“蠢货!一旦用错了,我们所有人都得死!”花 鸢打了个寒颤。 陈素商点点头:“他说得不错,这就是我说的复杂之处了。” 颜恺在旁边,一直不说话。他 什么都不知道,帮不上忙,有种无能为力之感。陈 素商沉吟了良久:“不如这样,用我的血试一试。” 花鸢和颜恺一起看向了她。胡 君元也好奇。 这女人见多识广,连胡家的三煞阵都能看出来,且说得出它的由来,知道它的各种忌讳。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说得出用她的血来破阵这种蠢话?又 不是她布阵的。 “.......不要问,这是天机,不能泄露。”陈素商打断了颜恺和花鸢,让他们的问题都堵在喉咙里。 颜恺整了下心绪:“你会有危险吗?” “有。”“ 那不要做!”颜恺道,“我们再想想办法。”“ 但是,我想试一下。”陈素商说,“我不甘心。我们经过了这么多事,却要死在这种微不足道的阵法里吗?”颜 恺张口欲言。 陈素商又道:“假如失败了,我们就会死在一起。对不起颜恺,会耽误你。”“ 我愿意和你死在一起。”颜恺道,“我也愿意跟你承担风险。既然你想试,那就试试吧。大不了是一死。” 陈素商微笑起来。花 鸢仍是觉得刺心。 这两个人,无时无刻不让花鸢想起夏南麟。她 也焦虑万分。 若是真死了,就当她命该如此吧。于是,花鸢也道:“陈小姐,你试试吧。需要我做什么吗?” 正文 正文_第1855章陈素商的天赋 “需要!”陈素商回答花鸢。等 会儿她立好了旗子,需要花鸢帮她守旗,决不能让旗子中途坠落。花 鸢说好。 陈素商借用了颜恺的白衬衫。 她用短匕首把衬衫撕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涌出来,她在衬衫上画符咒。 颜恺站在旁边,替她害疼。 陈素商的符咒大有进步,手指一气而下,很快就画好了。 颜恺帮她削好了树枝。 陈素商对照着自己之前看到的三个方位,一个个去查看,然后用步子测量出简单的距离。 她来来回回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确定了三煞阵的中宫位置。 她将旗子竖起! 一瞬间,花鸢和颜恺感觉有什么从耳边擦过,有点冷。 “花鸢,守旗!”陈素商道。 然后,她又让颜恺去一个方位,把坐阵的木桩拔出来。 颜恺依言去了。 陈素商自己,则去另一处。胡 君元仍是觉得此事荒唐。他是胡家的长房次子,从小研习胡家术数,知晓三煞阵的厉害,从来没听说过三煞阵还有这种解法。除 了施术人的血符,谁的都不行。“ 花鸢,我有办法离开。”胡君元突然开口。 他也担心。这 个世上,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万一那女人真成功了,胡君元接下来的处境会艰难很多。他 需要利用花鸢。 花鸢回头看了眼他。 “如果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会放了那个男的。我不为难他,只要你不再跑。”胡君元继续道。花 鸢冷哼了声。胡 君元又道:“那个女人,万一她的破解之法失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我不想死,而她的破解之法,完全是错误的。” 花鸢的表情微敛。 “你呢?”胡君元又问她,“花鸢,你想死吗?不如跟我做交易,你过来松开我,我们离开这里。” 花鸢咬了咬牙:“想让我背叛朋友?做个像你一样的卑鄙小人?呸!” 胡君元的表情阴鸷:“我卑鄙?”“ 难道不是吗?”花鸢恶狠狠道,“你当初做的那些事,你都忘记了吗?你会不得好死!”胡 君元突然笑了下。 他的笑容,是皮笑肉不笑,很是阴森渗人。在他这样的笑容之下,他站了起来,手里的藤蔓已经松开了。他 默默转动手腕,终于成功。他 走向了花鸢。 花鸢手里拿着长枪,此刻高高举起,对准了胡君元:“站住!你若是敢动一步,我就打死你!” “打死了我,你再也见不到你的情郎,你自己也要给我陪葬。我倒是觉得很好,你以为呢?”胡君元拍了拍身上的土。 花鸢气得手略微发抖。 胡君元又靠近一步:“至于当初......当初你父母伏诛之后,可是我一直照顾你的。要说我卑鄙,你自己难道不是忘恩负义?”花 鸢的手抖得更加厉害,几乎要失控,想冲上去撕烂胡君元的嘴。 他可以这样颠倒黑白! 他们胡家,个个都没有人性。就 在她颤抖的时候,胡君元快步上前。 颜恺和陈素商到了位置,各自拔出了坐镇的木桩,突然就听到山林里凭空一声枪响。 枪声不停的回荡,传得很远。陈 素商心下骇然,不知是谁开的枪。 她还剩下一处的坐阵要破,此刻也没空回去查看;可万一是胡君元杀了花鸢,他也会顺势推倒旗子。他敢走近阵法,肯定也有办法出去,到时候困死其中的,就只剩下陈素商和颜恺了。陈 素商急忙往回跑。 颜恺也是同样的心思,故而等陈素商回来的时候,颜恺也到了。 花鸢手里还端着长枪,对准了胡君元。胡 君元躺在地上,一条腿已经血迹斑斑了。他 的两名随从,被颜恺打伤了胳膊又捆绑起来,已然失血过多,没气息了。 颜恺将旁边被陈素商划破的衬衫捡起来,用力扎住胡君元的伤处,又问花鸢:“怎么开枪?” “他挣开了绳子,想要杀我。”花鸢手里的枪没有半刻松弛,“所以我先下手了。怎么样,坐阵都破了吗?”“ 还有一处。”陈素商道,“我这就去。” 一旁的胡君元,疼得几乎昏厥。他 的筹算失败了,只得对陈素商妥协:“不要轻举妄动!我可以带你们出去,你再弄下去,会把我们都害死的。” 陈素商看了眼自己的旗子。 旗子上的血符,已经在发暗了。 “怎么出去?”陈素商问。 “不要相信他!”花鸢大声叫嚷,“陈小姐,你不要相信他说的半个字,他就是个阴险小人!假如真要死,我宁愿死在你的破阵里。”颜 恺绑好了胡君元的腿伤,站起身:“阿梨,相信你自己。我们都信任你,你去吧。”陈 素商点点头。 胡君元的冷面就要维持不下去了,大声咆哮:“愚蠢,你这半吊子的术士,你想要自杀别带上我!” 陈素商迟疑了几秒。“ 陈小姐,不要听他妖言惑众。”花鸢继续道,“你快去!” “阿梨,你去吧,我帮花鸢守旗,绝不会让旗子倒下的。”颜恺道。 陈素商立马往最后一个方向跑去。胡 君元疼得满头大汗,无力阖眼。他这么辛苦走到今天,不成想却稀里糊涂死在了这里。 他的腿受伤,哪怕他现在想跑,也跑不出去了;况且,花鸢还端着枪,只要他敢动,他就是个死。 花鸢这个疯女人,丝毫不讲道理! 胡君元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了。他索性平躺在地上,回想自己的前半生。越 想越不甘心。约 莫过了二十分钟,旁边突然发出一点细微的响动。 颜恺四下里一瞧,找到了陈素商放在水壶旁边的小罗盘。罗 盘进入了三煞阵之后,一直不动,此刻却轻微转动了起来,只是换了个方向。 这个罗盘,陈素商是用来找夏南麟的,由此可见,夏南麟的确是离开了山林。 这也意味着,三煞阵破了。阵 刚一破,花鸢立马上前,用枪管指着胡君元的鼻子:“你敢搞鬼,我现在就毙了你,就看看是你的符纸快,还是我的子弹快?”她 术法不精通,却了解术士。 陈素商不在场,胡君元有机会对付她和颜恺。 胡君元没有搞小动作,因为他已经惊呆了。 正文 正文_第1856章谎话连篇 胡君元的瞳仁急遽收缩。他 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个女人,她的血可以破三煞阵!胡 君元以前听长辈说过,世上的确有这种人的,不过是上千年前的记载里才有,最近是没见过了。那 么......胡 君元震惊到近乎失态。 此时,树林里发生了一声巨响,像一株参天大树倒下了。巨 响一声之后,接二连三,林中的飞禽走兽似被惊动了,应和着鸣叫、咆哮,整个山林顿时热闹又危险。 “是‘天阵’倒下了。”花鸢道,声音里不自觉带了欢喜。天 阵刻在大树上,阵法一破,煞气冲击树干,合抱粗的老树也应声而倒。颜 恺心里也是一松。他 很想去迎接陈素商,但是他不敢动。花鸢情绪很容易激动,而没了阵法阻挡的胡君元,可以用术法,对付花鸢很容易得手。 他必须看守着,不能让陈素商的辛苦功亏一篑。 他焦急等陈素商回来,眼睛盯在胡君元身上,不时快速瞄一下手表。 明明只有十几分钟,他却是每一秒都在煎熬。 当陈素商出现的时候,颜恺的眼前,像是突然推开门,瞧见了一片花海,隐约还能闻到芬芳。他 还想上前拥抱陈素商,然而他又想起之前陈素商特意支开他,想来她也有难言之隐,只得忍住了。 “处理好了。”陈素商对他们说。一 件伟业,她说起来轻描淡写。术士做的功业太多了,他们自己早已不当一回事。 “太好了。”花鸢情绪仍是有点激动,“我们现在要下山了吗?”“ 对,要下山了。”陈素商道。 然后,她找到了自己的水壶。 水壶昨晚熬煮了骨头汤,冷却之后,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腥味。 陈素商随便用了点冷水,点燃了符纸,将它送到了胡君元唇边。 胡君元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陈素商手掌略微用力,掰开了胡君元的下颌,把符纸给他灌了下去。滋 味实在很糟糕,胡君元想要吐出去,却又被陈素商扼住了嘴巴,只得咽了下去。 “.......这是袁雪尧给我的,诅咒用的,能让他安静几天。”陈素商道。花 鸢松了口气。假 如不是夏南麟还没找到,她真想一枪毙了胡君元。 她对胡君元的恨,是非常强烈的,强烈到不同寻常。陈 素商没有多问。 回去的时候,胡君元果然浑浑噩噩,需要颜恺架住他。 胡君元的随从,已经没了气息。陈 素商让颜恺架着胡君元领头,花鸢走在中间,她殿后。下 山的路稍微好走。 他们没有耽误,从早上一直往前,中途只停下来吃了顿野味,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终于下了山。下 山之后,胡君元彻底昏死了过去。 颜恺在山里奔波了两天,快要脱力了,还得背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也差不多重的男人,几欲崩溃。“ 颜先生,辛苦你了,我会感激你的。”花鸢难得有了点眼色,也会说和软的话。 陈素商也问颜恺:“要不要帮忙?”颜 恺一咬牙,就当负重训练了:“不用,我能行。”等 把胡君元背到客栈的时候,颜恺全身上下都汗透了,双腿也在隐隐发颤。他 们又要了间下房,把胡君元放了进去,陈素商在门口加了个小阵法,胡君元一旦想跑,她会先知道。 颜恺用冷水冲澡,陈素商和花鸢则去街上买饭菜。 陈素商跟饭店老板买了个食盒,装了几样菜回来。 她还特意要了一大砂锅米饭,让花鸢在身后端着。 颜恺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差点饿晕过去:“快快快,摆上!” 陈素商从未见过颜少爷这么馋,不免失笑。 颜恺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米饭,才把自己的胃填饱。别说他,花鸢和陈素商的吃相也不好看,几个人都饿坏了。 饭后,他们简单闲聊了几句,陈素商说:“今晚我会留心胡君元,你们好好睡,明晚轮到了颜恺,后天是花鸢。”颜 恺和花鸢都点头。 特别是颜恺,一挨到床,简直要感动了。他之前还嫌弃这、嫌弃那,现在才知道能有个安全的屋子、一张踏实的床多么不容易!哪 怕汗味、霉味,都透着安心。 他在这样的安心里,沉沉睡去了。花 鸢虽然满腹心事,却也熬不过两天的辛劳,洗漱之后很快进入了梦乡。 陈素商没有睡。她 爬起来,到胡君元的房门口看了两次。胡 君元安安静静躺着,没什么动静。可是等陈素商去看第三次的时候,他推开了窗户。 陈素商诧异看了眼他:“诅咒对你无用?”“ 假如是画符咒的人亲自对我施咒,自然有用。”胡君元道。然 后,他隔着窗户,上下打量陈素商,“你的八字有点奇怪,是天生的,还是后天人为遮掩的?”陈 素商笑了下。以 前,她也以为是她师父做了手脚,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你可以猜一下。”陈素商笑笑,“我不会告诉你的,这个是秘密。” 然后,她又问,“你是胡家哪一房的孩子?你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也许我小时候见过你。我以前在胡家住过。” 胡君元狐疑看了眼她。 他不是很相信她的话。自从他有记忆以来,胡家从未接待过外人,哪怕是亲戚来了,也只是住在山下的庄子里。 他半真半假笑了下:“我是长房的。你的确跟我差不多大,你叫什么名字?”“ 素商,陈素商。”她道。胡 君元觉得这名字不错,又想起她的血,对她既提防又好奇。“ 你的血,能破我的三煞阵,这很厉害。”胡君元依旧带着试探的问。 “雕虫小技。”陈素商道,“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你睡觉吧,也许我们明天就要上路去胡家。” 胡君元脸上露出一点讥讽的微笑:“去胡家,送死吗?” “去救花鸢的未婚夫。”陈素商说,“你抓走了他,所以要用你去换回来。”胡 君元往后退了几步,脸隐没在阴影里,不让陈素商看到他的表情。他 的手死死捏紧。陈 素商又问:“花鸢是偷了你们胡家的什么东西吗?她一个下人之女,为什么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偷了东西?”胡君元的声音,从屋子里飘出来,他本身则再也没走到窗边和陈素商对视,“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吗?她果然谎话连篇。” 正文 正文_第1857章恩怨的前因后果 陈素商对于谁撒谎这件事,兴趣不大。她 受宁先生之托,到广西帮花鸢的。花鸢跟胡家有什么恩怨,那是他们的事了,陈素商也没立场去插手。她 笑了笑,准备离开。 房间里的胡君元突然又开口了:“她不是什么下人之女,她是族里替我挑选的未婚之妻。胡家把她当未来儿媳养育的。”陈 素商:“......”她 脚步差点踉跄了下。 她怎么猜测,也没想到花鸢跟胡家有这层关系。怪 不得她觉得花鸢对胡君元的恨特别强烈。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大概是亲近过,才会真正有刻骨之恨。“ 你没必要搀和她跟胡家的事。”胡君元又道,“陈小姐,可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听到花鸢叫过“陈小姐”的,鹦鹉学舌。陈 素商没有反驳他,只是道:“假如真是家务事,那我的确要避嫌。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应该听听花鸢的解释,而不是你。” 说罢,她转身走开了。 胡君元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楼上,脸色阴得能滴下水来。他 绝不能被人押着回胡家,得想办法逃脱。只可惜,他被陈素商所困,目前仍是受诅咒的影响,术法全部失效。 他一点术法也用不出来。 这个夜里,他注定无法入睡。 他躺在床上,能瞧见窗外的半轮月亮。他 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花鸢,也是这样的月夜。当时他跟着叔伯和兄长回家,不小心天色太晚,人又很累,就在山下庄子里歇脚。胡 家山下的庄子足有好几千人,虽然叫庄子,其实形成了小小集镇,还有一条街。街 上的买卖,都是胡家的,经营的人能从胡家拿到本钱,收入也能拿微薄的一部分。花 鸢的父母经营着唯一的面点铺子,夜里要做到十一二点,有各色小吃。胡 君元跟着众人进了铺子,花鸢在灯下擦桌子。她那时候才八岁,已经很懂事了,见人就会笑。 烛火落在她脸上,给她镶了层淡黄色的边,她的眼珠子很圆也很亮,笑得真诚又澄澈:“三老爷,诸位老爷少爷。” 当时,是胡君元的三叔领路。 胡君元莫名避开了她的眼睛,那时候他才十岁,情窦初开,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有了羞涩与局促。这 本应该是个好开端的故事,却生生被胡君元自己给毁了。 他从小自视甚高,也很有野心,而他大哥是个温吞的软性格,这也让胡君元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他 那时候才十来岁,已经比普通大人的心思还要多。 他暗中喜欢花鸢,可胡家是术士大族,他的心思很快就被察觉了出来。十 几岁的男孩子们,拿着他的秘密起哄。他尴尬难堪,甚至恼羞成怒。而 心怀恶意的堂兄弟,说花鸢是奴仆之女,话里话外说胡君元自甘堕落。胡 君元年少气盛,哪里受得了这些?他为了面子,否定了他对花鸢的爱慕,只说是误会。既 然是误会,他为了撇清,对花鸢格外刻薄,甚至在奴仆们上山去给主人拜年的时候,主动带头欺负过她。花 鸢那时候真的很懂事,知晓自己是下人,不敢反抗,也不敢有怨言。 胡君元十四岁的时候,苗寨有个长老的女儿叫如淮,跟他同年,对他表示好感,又是胡家婶母的外甥女,时常到胡家做客。他 为了拔高自己,为了从花鸢的流言里彻底解脱出来,他跟如淮走得特别近,两个人几乎要凑成一对了。他 也放不下花鸢,毕竟是他人生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结果,那一年,族里有位叔叔说,花鸢的八字奇特,如果四年后成亲,也许可以生下八字纯阳或者纯阴的孩子,成为胡家下一个天祭者。胡 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出天祭了,上苍开始怪罪他们了。花 鸢的命运,从那时候就注定了。 胡家为了自己,是不惜任何人的,更何况是小小奴仆?当 时族里决定,让花鸢嫁给和她同年的四堂弟。 对于胡君元而言,真是个极好的解脱机会,以后再也没人敢说他自甘堕落去喜欢奴仆了。可 他日夜煎熬。他 年少冲动,跑去跟祖父说:“我愿意娶花鸢。四堂弟性格懦弱,假如他真和花鸢成亲了,生了孩子,也许他会是第二个胡凌生。” 胡凌生是胡家的一块心病,谁也不敢提。胡家上一个天祭的孩子,就是胡凌生的儿子,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祖 父看着他年纪小,没有打他,只是很生气让他滚出去。后 来,族里合计,跟花鸢年纪相仿的孩子里,胡君元性格强势,而且清楚厉害,他也许可以避免悲剧。 很快,花鸢的父母就死了。主 人想要奴仆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胡家为了照顾花鸢的感情,隐瞒了真相,做得天衣无缝。花 鸢被接到了山上。她 被族里指定给了胡君元。她 当时的样子,简直有种五雷轰顶的惊讶。她 还记得胡君元欺负过她,过年她来拜年的时候,把她手里的玩具打到了地上,一脚踩得稀烂,还跟其他人一起哄笑。她 也记得,山下的人都在说,胡君元跟苗女如淮如胶似漆,两个人可能会结婚。为 什么她父母遭遇横祸之后,她的命运会雪上加霜?可 接下来的日子,胡君元并没有欺负她,反而对她很关照。 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了,他对她好,再也不会惹来笑话,他自己也不会丢脸了。 而且,族里人都知道,他即将要做出大的牺牲,所以格外器重他,他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关注。他 心情好,对花鸢也就更好了。花 鸢无依无靠,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靠山,逐渐忘记了旧事,跟他亲近了起来。 他每次跟如淮见面,都会告诉她一声。她如果生闷气,他也会哄哄她。一 转眼过了三年多,他们再有半年就要成亲了。 不成想,花鸢突然知晓了全部的真相。她 没有哭也没有闹,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机会替父母报仇,胡家全部都是术士,而她只学了这么几年,学了点皮毛。她 杀不了他们,但是她可以逃走。谁 知道将来命运会把她带向何方?所以,她利用了苗女如淮,不动声色跑了。 她这么一跑,胡君元再次成了族里的大笑话。 正文 正文_第1858章师父来了 陈素商一夜未睡。早 晨五点多,颜恺终于醒了过来。他累到了极致,饱睡一场,精神还不错。 他醒了之后立马起床,去看陈素商。陈 素商坐在客栈的院子里,好像在默默背诵着什么。“ 你去睡吧,我来替换你。”颜恺道,“他晚上闹幺蛾子了吗?”“ 没有,我们还聊了一会儿天。”陈素商笑道。她 的确有点疲乏了,一连打了两个哈欠。颜 恺又催她:“你去睡吧。” 陈素商颔首,起身回房去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又瞧见了祭台,以及祭台上那个干瘪漆黑的祭品。和 上次一样,它仍是睁开了眼睛,血红眼珠子看着陈素商。而陈素商,竟没觉得害怕了,而是和它对视。 看了几眼之后,那鲜红眼珠子里,突然流下了血泪。陈 素商看不清楚它的表情,它也没什么表情,可它的眼泪,是悲伤难过的。它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要告诉陈素商。 她想要凑到更近。这 时候,远处传来了重重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她。陈 素商从睡梦里挣脱,听到了敲门声:“阿梨,阿梨你醒了没有?”是 颜恺。 陈素商立马下床,还以为他如此焦急是出事了。不 成想,等她推开门的时候,很意外看到了她师父长青道长。 师父很长时间没有理头发了。 他打算怀念雪竺,三年内不剪头发,因为古时候服丧是不能理发的。可雪竺不是长青道长的妻子,他连服丧的权力都没有,只得改了个说法,称作:“纪念”。 小半年过去了,道长的短头发已经长长了。 越南天气炎热,他又到处走,半长的头发很不方便,他全部扎起来,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 他原本就是个英俊又有魅力的男人,现在又扎这么个小辫子,更显得不同寻常,更加好看了。“ .......你怎么住到了客栈?”道长一见面就数落徒弟,“你这不靠谱的孩子,我还以为你没到,打算走了。 要不是你师父聪明,临走的时候推演了你的宿相,发现你还在这里,现在咱们就要错过了。”陈 素商:“......”被 最不靠谱的人倒打一耙,陈素商委屈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好 在终于和师父团聚了,陈素商的心情大好:“越南的事情忙完了?” “还没有,我跟丢了。”道长有点懊恼。 同时,他又指了颜恺,“你怎么回事?离婚了,怎么还跟前夫不清不楚的瞎闹腾?这能闹出什么结果吗?”颜 恺:“......”他 什么都没说,为什么要挨道长的炮火? 陈素商看了眼颜恺:“你去饭店,再叫一桌席面过来,我要跟师父说说话。”时 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现在吃午饭也不算特别早,颜恺点头,转身去了。陈 素商一边漱口、梳头,一边把花鸢的事,告诉了道长。道 长知晓陈素商受宁先生所托,到了靖良要帮衬花鸢,对花鸢的事兴趣不大;但是对三煞阵,道长很好奇,问了又问。“ ......阿梨,你还有一点不知道,三煞阵其实脱胎于降术,用来镇压墓葬里的人,防止出现尸变。”长青道长说,“它的厉害之处,非要布阵之人亲自来解。你居然能破了这个,了不得。”“ 我的血符,以前能催动天咒。当时被困其中,我心里实在太着急。”陈素商道,“所以就冒险做了个尝试。还好,成功了。”道 长欣慰点头:“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倒是有一股子懵懂劲。” 说完了阵法,道长又问起了颜恺,“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了?时间太长,对他没好处的。”“ 我知道。”陈素商梳头的手略微一顿,“我明白的。已经抓到了胡君元,我打算亲自带着他去趟胡家,换回夏南麟。我会留下颜恺和花鸢,趁此机会跟他分开。” 道长说:“我陪你去吧。我去越南,也是找一样东西,可惜失败了。反正迟早要去胡家的,我这次先跟你去探探路。” 陈素商说好。 他们师徒说了片刻的话,颜恺回来了。“ 饭店给我们做,一个小时后送过来。”颜恺道,“道长,您饿不饿?外面还有点心,我去买一点,我看到炒米了。”道 长摆手:“不饿。”花 鸢在楼上看到了道长,不知道他是谁,又见他英俊得过分,有点怀疑他只是个花花公子。她 慢半拍下楼。 陈素商就把道长介绍给她:“这位就是我师父。”花 鸢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她还以为,陈素商说的师父,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可眼前的男人,顶多三十出头,衣裳普通,有点破旧了,却丝毫不损他的风度,是个天生的风流少爷。“ 真的?”她难以置信,反过来问陈素商。 总不至于是个玩笑话?陈 素商道:“是真的,这位就是长青道长,他捡到我的时候,也不过十几岁。” 花鸢这才敢相信。饭 店的席面很快送了过来,客栈的老板借了他们一张大圆桌,摆在院子里。四 个人围着桌子坐下。陈 素商先打了一碗饭,又添了小半碗菜,放到了胡君元的窗口,敲了敲窗户。 窗户被推开。 胡君元看到了饭菜,腹中饥肠辘辘,接过来就吃,随手又关好了窗户。陈 素商入席,道长已经在大快朵颐了。和 颜恺一样,道长对这家菜没报什么希望,结果却是异常的好吃。 “很地道的广西菜。”道长说,“没想到,这个小地方,居然还有手艺过人的厨子,咱们有口福了。” 颜恺道:“听掌柜的说,那厨子以前是在大城市做大厨的,后来打仗才回了老家。”他 们聊了聊菜,话题慢慢的,转到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陈素商问颜恺:“你到靖良来,是为了找乔四的,对吧?” 颜恺心头一紧,他能猜到陈素商接下来要做什么。无 非是“就此别过”。他 不想跟陈素商就此道别。“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乔四的妹妹到底在哪里,来这边是大海捞针。估计是找不到了,我不找了,让马尼拉的人等消息吧。”颜恺道。他 表明了他的态度。 陈素商笑道:“既然你不走的话,那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什么?”颜恺的心情一下子好转,充满了希望看着陈素商。 他的眼神,太过于热烈专注,让陈素商心底莫名发软,后面的话,差点接不下去了。 正文 正文_第1859章我不怕死 陈素商一时默然。她 不能把实情告诉颜恺。她 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做出了牺牲,那是她心甘情愿的,她不想把这“牺牲”,变成别人的负担。 颜恺又没有求她去牺牲,凭什么要为了她的现状不安心?要 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把秘密保护好,不给其他人添麻烦。 陈素商心里软得厉害,也会舍不得,却仍是说了计划好的话:“你帮我照顾花鸢。我要带着胡君元去胡家,换回夏南麟。我不能带花鸢,万一有变故,我保护不了两个人。”颜 恺:“.......” 他脸上的神色,被惨白逐渐覆盖。 他沉默着,没回答陈素商。 长青道长替颜恺开口:“就这样安排吧。我跟你去胡家,颜少留下来照顾花鸢。你们俩,老老实实待在靖良,我会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颜恺仍是不说话。一 旁的花鸢,看了看陈素商,又看了眼道长,想要反对,却愣是没敢。 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陈素商是为了她去涉险。她 跟着一起去,的确帮不了什么忙。她在胡家山上那三年多,几乎天天在屋子里,除了胡君元也跟其他人不熟,她连路都带不好。“ 陈小姐,这个给你。”花鸢从脖子上取出一个小金铃,“这个是我娘留给我的,也是个法器,是降术一脉的。 你拿着,万一真遇到了降术,也许有点用。而且,夏南麟认识这个,他看到了,就知道你是我的朋友。”陈 素商接了过来。小 金铃被花鸢的体温烘得暖暖的,颜色略有点暗淡了,看上去的确年代久远。它中间是空的,不会响,仅仅是个金铃外形的配饰。 “好,我会把夏南麟给你带回来。”陈素商保证,然后学着花鸢的样子,把小金铃戴在脖子上,贴身藏好。颜 恺仍是不说话。 他沉默坐在那里,脸色发僵,唇也发僵,心里堵得满满的。 陈素商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充满了哀伤与隐忍,陈素商于心不忍,可她不能和颜恺凑得太近。 中了天咒的人,会有一个特点:周身的生吉之气会散去,只余下煞气。 当初在山林里,生门被封死,生吉之气停止流转,颜恺和花鸢都很不舒服,甚至憋闷,陈素商却没察觉到。 她这样的,正常人在一起,会搅乱他周身气场。 用医学的话说,时间长了,自身磁场失衡,就会出现各种生理上的毛病。到时候去医院,医生就说什么内分泌失调、身体抵抗力低下等等。这 是比较轻微的,重则煞气入脑,精神紊乱,那才是不可逆转的伤害。 陈素商不太敢和正常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少则三五日,多不能超过半个月。她 埋头吃饭。 饭后,阳光太过于强烈,外面炎热,屋子里也烦闷。 颜恺却一个人跑了出去。 他去了很久,回来给陈素商带了一把枪。“ ......这边有跟土匪做交易的当铺,有一把还不错的手枪,也有三十发子弹。”颜恺把枪塞到了陈素商手里,“我知道术士厉害,但术士也不是神仙,也是肉体凡胎,手枪一样能打死他们。” 陈素商接过来,心里更沉了,眼睛涩得厉害。“ 我不太会开枪。”陈素商道,“以前只跟二哥开过两次。” “没事,吓唬人也行。”颜恺道,“你拿好了。”陈 素商点头。颜 恺想了想,又道:“阿梨,虽然你不肯说,我看得出来你有难言之隐。如果你真跟袁雪尧感情很好,他是不会让你一个人这样涉险的。你不能告诉我,我明白的。我在这里等你,你忙好了再过来。假如可以,我还是想带你回新加坡去。” 陈素商再次点头。她 反复摩挲着手枪的枪柄,开不了口。 她沉默的时间太多了,颜恺忍无可忍,上前再次拥抱了她。陈 素商和他在一起已经好几天了,她很担心自己会影响到他,故而他拥抱了不过三秒钟,她立马推开他。她 低垂了眼帘,转过身:“我先去收拾收拾,你也是。等会儿师父要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你把行李整理好。”说 罢,她回屋去了。 颜恺站在大太阳底下,有点头晕目眩。他 深吸一口气,回去把自己的箱子收拾妥当。 下午三点的时候,长青道长在前面领路,把他们带到了城北的一处院子。靖 良县城内,有两三座小山,城北的房子都在山脚下。道 长的院子,跟其他人家一样,也是背靠着山脉。“ ......家里有密道。”道长告诉颜恺和花鸢, “遇事先躲,不要鲁莽。”颜 恺点头。 花鸢还以为,颜恺会反驳,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让他躲起来,听上去挺没骨气的。 可观察下来,花鸢发现颜恺并没有这种毛病,他对术士很敬畏,也很清楚自己的普通,故而他尽可能不给人惹麻烦。他 这种怂怂的性格,花鸢以前觉得挺窝囊,可放在颜恺身上,竟有点可爱,配得上陈小姐。她 又有点羡慕他们俩。 “要当心。”陈素商也道。颜 恺点头:“你也是。” 道长的屋子不大,是租赁的,除了有个很深的密道,也没啥可取之处。 陈素商先把胡君元关进了密道,颜恺拿着手电,陪同她进去。“ 陈小姐,这位先生知道你的秘密吗?”被陈素商押着的胡君元,突然问。颜 恺一愣,转头过来瞧陈素商。陈 素商心里咯噔了下。她心里越慌,表面上就要越做镇定,故而她淡淡说:“知道。” “那他为什么不离你远远的?”胡君元又问,“他不怕死?”颜 恺心中,倏然有一道门被推开。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陈素商好好的想要离婚了。怕 死? 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 可很显然,她不想说,也不想其他人点破,她那紧绷的下颌,露出了她的紧张。颜 恺于心不忍。 等时机到了,她会告诉他的。 “我不怕死。”颜恺接了胡君元的话,“越是怕死的人,死得越快。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胡君元:“......” 他的挑拨离间,到此失败。 正文 正文_第1860章阿梨,我等你回来 胡君元不知道陈素商到底是怎么了。 以他的术法和能耐,他看不出来。虽然看不出来,可术士大族出身的他,还是能敏锐察觉到点异常。 安顿好了颜恺和花鸢,长青道长和陈素商就在准备上路。颜 恺沉默的时候比较多。 翌日早上六点多,天已经大亮了,太阳还不够炽热,陈素商和道长就要带着胡君元出发。 颜恺和花鸢站在门口,目送他们。道 长雇了牛车,车子刚一动,颜恺就往前跑了几步。 他脸色还是发白,直直看着陈素商。车子动一步,他往前走一步。 他的绝望,全部都在脸上。只 不过是分别,他却隐约意识到,也许陈素商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这点敏锐,一直萦绕着他。他 几乎要哭出来,忍得额头都见了青筋,眼睛死死落在陈素商身上,要牢记她的模样。陈 素商到此,已经无法再狠心了。 她跳下了车。她 奔向了颜恺。颜 恺大喜,上前拥抱了她,把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 陈素商几乎落泪。 她之前所有的坚持,都崩塌了。她实在受不了他那样悲切的眼神,受不了他难过。“ 颜恺......”她搂紧了他,低低喊了他的名字。 颜恺嗯了声。 “颜恺,我知道你的心事,我跟你.......一样。”陈素商道,“我心里也有你。” 颜恺整个人一颤。他 抬起头,眼睛下面一片湿濡,他也顾不上擦拭,紧紧看着她,怀疑自己是做梦了。 “我有苦衷......”陈素商咬了下唇,“你等我从胡家回来,我再慢慢告诉你......”“ 好,我等你。”颜恺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脸上所有的哀切一扫而空,他不需要现在的解释,他只需要她这句话,“阿梨,我等你回来!”山 回路转的感觉,实在胜过人世间所有的惊喜。 他很激动,捧起她的脸,唇落了下来。 陈素商一惊。他 的气息,带着男子特有的清冽,铺天盖地笼罩了她。她 第一次与男人亲吻,瞬间脑子里炸开了烟花,绚丽得令人晕眩。她用力扶住了颜恺,双腿隐约没了力气。 这个吻并不长久,颜恺和陈素商却各自像在心中安了一根天柱,能撑起他们的天空。“ 阿梨,你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颜恺低声对她说,又在她面颊上琢了下。 陈素商说不出话来,红着脸点点头。 “等你忙完了,我带你回新加坡。然后,我们去很多的地方,你想要去哪里玩,我都陪你去。”颜恺又道,“我一辈子都陪着你。”“ 好。”陈素商终于能开口了。她 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四周还有人,她师父、花鸢和胡君元都看着他们。她脸上再次一红,推开了颜恺。 颜恺含笑,之前的惨白全部不见了,笼罩了一层温柔又喜悦的光。不 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容光焕发的时候,都这样好看!“ 我得走了。”陈素商道。 颜恺有点舍不得。 道长在那边不悦:“行了行了,要出发了。亲也亲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陈素商面颊一层薄红:“师父!” 道长也笑了下。 虽然很担心,可道长看到陈素商和颜恺如此亲昵,心里竟是十分的欣慰。他一方面觉得,术士与普通人太亲近了不好,也担心陈素商的天咒会影响到她爱的人,让她后悔终身;另一方面,他却也高兴,因为陈素商的感情有了着落。道 长最欣赏颜恺的,是他识时务。颜 恺在术士面前,从来不强出头。 这话说起来容易,真做起来就很难了,除非是内心极度强大自信的人。只有自信的人,才有勇气正视自己的不足。 颜恺跟阿梨在一起,遇到术法的时候,他就像个没用的人,需要阿梨处处帮衬。假如他不够自信,内心留下隐约的不满,迟早是要爆发的。 就这一点而言,他很适合阿梨。 再说了,天无绝人之路,以前宁先生就说,从前有很多的大术士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臣服于天道,都犯五弊三缺。这 就要凭本事了。阿 梨也许就有这个本事呢。 颜恺和花鸢站在县城的城门口,看着牛车远去,逐渐消失。“ 恭喜你。”花鸢由衷替颜恺开心。她 一直看得出来,颜恺跟陈素商是相互爱慕的,却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不点破。 别人的事,花鸢不好说什么。 “多谢。”颜恺笑道。他 的确是很高兴,喜悦由内至外,从他的每个表情里散发出来。 花鸢很羡慕,同时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夫夏南麟。他 当初跟她求婚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高兴的。她 活了二十几年,一直在胡家的阴霾之下,从来不知道开心为何物。特别是父母死后,她整个人充满了疑惑和迷茫。 为什么他们会死,自己的前途又在哪里?甚 至恐惧。她 要和胡家那个高傲又恶毒的少爷结婚了。那个人,空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实则虚荣又霸道。她 不知道什么是开心。然 后,她遇到了夏南麟。夏 南麟逗她笑,为她做很多事,送她礼物,和她一起筹划未来。 她终于体会到了温暖。只 可惜,那温暖那么短暂。他们还没有享受多久,天津被解放,夏南麟的身份成了迷,再也没机会证明自己是做地下工作的,并不是逆贼。“ 你要相信阿梨,他们会找到夏先生的。”颜恺也安慰花鸢。 花鸢点头:“我知道。宁先生让陈小姐来的,那么她一定会有办法。宁先生是神仙,他什么都知道。”颜 恺:“......”这 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宁先生是神仙”这种说法了。 他突然有点好奇,也想见见那位神通广大的宁先生了。 陈素商那边,时不时往后看一眼。 道长见她回头了五六次之后,忍不住提醒她:“别看了,看不见了。” 陈素商低头忍笑。道 长感叹:“很多年没有见你这样高兴了。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离婚。应该把事情都跟颜恺说清楚的。”“ 每件事都有难以预测的变化。”陈素商道,“我们只能选择此前最有利的。至于将来,又不是不能复婚。”“ 你倒是想得开。”道长笑道,“果然,人高兴的时候,心思格外开阔。” 正文 正文_第1861章小计谋 牛车缓慢而行。陈 素商的心情,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她心中有一块冰,镇压了所有的烦热,她在盛夏的烈日里,身心舒泰。关 于未来,她也有了很多的设想。 宁先生告诉她,天咒不是没有办法的事,任何与术法有关的,都可以解,诅咒亦然。但 是什么办法,宁先生没说。 他当时只是看了眼,拿出法器给陈素商,让她到靖良帮助花鸢。 陈素商义无反顾的来了。 等她救回了花鸢和夏南麟,应该可以给宁先生一个交代,宁先生也许会告诉她下文。 解了天咒,她就要留在新加坡。她 没有其他本事,开个风水公司未必不可,如今香港就很流行这种公司了,专门看阳宅风水。 战后的重建,都需要风水先生。 当然,她也可以继承颜家的生意,帮着颜恺出海。带着她,绝不会迷路,也不会遇到大的海难。 她甚至可以去学习,就像她师父说的,去念个大学,毕业了到学校教书,一辈子安安稳稳。颜 恺很可靠,他的感情路也是试试探探的,但他有了结果,就不会三心二意。 陈素商想着,忍不住会心一笑,前途如此的明媚。 “还在高兴?”胡君元开口。他 服用了袁雪尧的符咒水之后,勉强能走路、能说话,可一旦画符咒就使不上力气。胡 君元知晓他们要去胡家。 进了自己家门,还没有机会吗?他犯不上现在作死,把自己陪在路上。 反正他的体面已经找不回来了。“ 是的。”陈素商大大方方承认。 胡君元冷笑了下:“男人的心会变的。也许,等你再回去的时候,他心中就钟情于他人了,你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我们都会死,难道因为知晓要死,现在就不努力生活吗?人都会变的,那变了再说。”陈素商道。胡 君元:“.......”他 认真审视陈素商,好像第一次从这女孩子脸上,看到了不同寻常。他 不禁多看了陈素商几眼。“ 你小时候真在胡家住过?”胡君元问。陈 素商道:“可能不是在你们家,而是在你们家山下吧......毕竟,客人是上不了山的。” 胡君元没听长辈说起过。 他又跟陈素商聊了聊术法。关 于术法,陈素商知道的,比会的多,因为长青道长平生第一大爱好,就是收集“八卦”。他 们俩闲聊的时候,道长也加入其中。 长青道长面容上看,还是个年轻人的模样,跟胡君元也没有隔阂。关 于孔雀河道的术士流派,胡君元知道很多,说起来滔滔不绝。 “......你小小年纪,颇有见识。胡家应该是把你当未来家主培养的,既然如此,何必为了个出逃的仆人,自毁前途?”长青道长可能看不惯这小子能得瑟,直接戳他的心窝。 果然,胡君元微微抿唇,脸上现出了压抑不住的怒气,不再开口了。 道长奸计得逞,冲陈素商眨了下眼睛。 陈素商失笑,觉得她师父越活越像个顽童了。 牛车走了三天之后,到了一处大的县城。县城比靖良要繁华数十倍,陈素商和道长换了马车。 马车是两匹马的四轮马车,比牛车快很多,又很舒服。再 走了四天,终于到了距离胡家三十里的镇子上。 此处离南宁很近,到城里也不过三十多公里,故而小镇子格外繁华。 镇子上有很多的铺子,也有很多算命的摊子。铺子里卖各种“法器”,符咒,都是假的。 但是,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很多人都到此处祈求,导致此地极其热闹。 陈素商到了广西之后,还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一时间有点不太适应了,死死拉住了胡君元的手,生怕他跑了。 “难得到了热闹地方,先找个好的客栈,我要好好睡一觉。”长青道长伸了个懒腰。陈 素商则拉住了他:“师父,万一镇子上有人看到了胡君元,去跟胡家通风报信,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都到了这里,该怎样就怎样。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来.......”道长说着,脱下了自己的短袖衬衫,“罩住他的头脸。”陈 素商:“.......” 胡君元:“......” 犹豫了几秒之后,陈素商将衬衫还给了她师父。 一来是师父虽然一身结实精壮的肌肉,哪怕打赤膊也不丑,可他既不是和尚,又不是卖苦力的,模样英俊体面,光着膀子会招来更多的目光。 二则,非要盖住胡君元,反而引人注目,胡家的人未必就需要通过看脸来确认胡君元的身份,这是多此一举。“ 你穿好,别显摆!”陈素商道。 道长觉得徒弟不识好歹,懒得理她了,径直寻了家客栈。这 家客栈从外面瞧,是最体面豪华。 道长要了两间上房。 然后,他又让小伙计赶紧给他送浴桶和热水上去。陈 素商见他要洗澡,就问:“他怎么办?”道 长戳了下呆头鹅一样的徒弟:“你带着他!” 陈素商脸抽搐了下。什 么狗屁不靠谱的师父,把一个大年轻小伙子丢给自己年轻的徒弟?“ 你不能再要一间房?”陈素商咬牙。 “你放心他一个人住?我可不带他住,我夜里要一个人清净清净,很久没好好睡觉了。”道长理所当然。陈 素商再次无言以对。她 只得默默把胡君元带回了自己的上房,并且没脸见人了。她 一进门,就先把胡君元绑在床柱子上,然后才让小伙计打水过来。她 简单洗了脸,躺在旁边的小榻上打盹。 胡君元却开口:“饿了。陈小姐,去弄点吃的。”陈 素商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只得又爬起来:“想吃什么?” “随便吧,反正你弄点吃的来。”胡君元道。 也是个不省心的。陈 素商又喊了店小二。 这次,来的却不是方才招待她的那个人,于是陈素商留了心,让他进来,跟他说了很多自己的要求。店 小二的目光,偷偷瞥向了胡君元两次之后,陈素商就拿出了手枪,对准了他。 “看来,你是胡家的人?”陈素商问。 店小二恭敬的神色一扫而空,换上了种狠戾。他既想攻击陈素商,又忌惮她手里的枪。颜 恺说得对,大家都是术士的时候,术士手里再拿一把枪,的确有震慑力。胡 君元则在旁边笑。“ 果然很厉害。”胡君元道,“被你识破了,我认输。” 正文 正文_第1862章英雄还是路人? 陈素商责令“店小二”抱头蹲下。店 小二去看胡君元。胡 君元道:“听她的,别白丢了性命。” 店小二果然转身,预备蹲下的时候,陈素商突然出击,用椅子砸晕了他。趁 着他昏迷,陈素商也给他灌下一杯袁雪尧给她的符水。 将店小二同样捆绑起来,陈素商出手,也把胡君元打晕,免得他再闹幺蛾子。 她去了隔壁房间找她师父。敲 了两遍门,师父没回答她,陈素商就自己推门进去了。 好在她师父没有反锁门。 道长坐在浴桶里,正泡的心旷神怡,把连日的疲倦都洗去了。 陈素商闯进来,道长哀怨看了眼她:“你还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师父,出事了。”陈素商把店小二的情况,说给了道长听。 道长听罢,无所谓:“多大的事。胡家的人不可能都那么闲,全部在这里等人。估计那个人就他自己,没有帮手。行了行了,你让我睡一夜。今晚哪怕是天塌了,我也要好好睡一觉。接下来还不知道哪一天能睡呢。” “可是........” “没有可是,出去。”道长指了指门。 陈素商要走时,又被他叫了回来。“ 你既然来了,给我擦个背。”道长把徒弟物尽其用。陈 素商:“......” 她半蹲下来,一边担心着,一边还要伺候她这不靠谱的师父,怨气有点大,故而擦背的时候很用力,差点搓下道长一层皮。又 被道长骂了一通,说她不中用。客 栈下面的大堂,传来了闹哄的声音。原来是有个小伙计在后院被人打晕了,衣裳被人剥了,正在说客栈进了贼人,要让掌柜的搜查。掌 柜的骂他不懂事。客 人们纷纷询问,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贼人。陈 素商趴在栏杆上听了一会儿的热闹,确定掌柜的不敢搜查房间,也不想报告附近的公安局,平添事端,心中松了口气。她 也下楼,去赶了热闹,与客人们一起闲聊几句,然后要了份饭菜,亲自端上楼。她 要的是三荤三素,还有一大碗米饭,一碗骨头汤。 饭菜全部冒着热气,香味在房间里游荡着,胡君元饿得快要背过去了,闻到了这滋味,胃里简直要翻天。 “想吃吗?”陈素商问他。 胡君元用力点头,并且咽了口口水。 陈素商冷哼:“你使坏还想吃东西?你忍着吧!”她 当着胡君元的面,大吃大喝。 胡君元被她气得无可奈何:“你这女人,也是挺狠的。” “你先招惹的。活该,让你贱。”陈素商道。她 很惬意吃完了一碗饭,剩下还有不少的菜,她又端出去放在门口了。胡 君元再次咽了口吐沫:“我快要饿死了,明天走不动道!”“ 走不动让我师父背你。”陈素商不为所动,“你今天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胡君元一开始的策略是对的,不应该闹这种幺蛾子。挨 饿的滋味,对任何人而言都不好受,哪怕是不怎么在乎口腹之欲的术士。陈 素商吃饱了之后,见那假装小伙计的人醒不过来,胡君元的绳子绑得很紧,就躺在小榻上打盹。 这一路车马劳顿,跟她师父一样,她也是累坏了。明 天就要去胡家,后面会遇到什么危险,她也不知道,只能保存体力。她 睡着了,神魂却好像在飘荡,慢慢的到了一处很隐蔽的山洞里。 穿过黑漆漆的山洞,她瞧见了一扇门。 门正好没有上锁,陈素商穿过去,眼前就是一堵极高的建筑物。 那建筑物几乎能顶天了,她有点害怕,急忙往前跑。 跑到了前面,视线逐渐开阔。原来,之前的高建筑物,是一个高台,有台阶能一步步上去。 台阶每一个都极高,陈素商爬得艰难。她 还是往上爬。爬 到了上面,她这次略感眼熟,因为以前梦到过。这 是祭坛。 祭坛的正中央,有黑黢黢的祭品,模样还是小孩子的轮廓。 陈素商知道,它会睁开眼睛,眼珠子是血红的,故而也不觉得害怕。 可这次,那个祭品没有睁开眼,只是从紧阖的双目中,流出了眼泪。 陈素商费解,突然就醒了过来。胡 君元饿得难受,也睡着了。陈 素商看到他这样,又于心不忍,推门出去。时 间刚到晚上七点,客栈的餐厅正是人多的时候,陈素商只要了一碗面,特意多加了几块大肉和荷包蛋。她 一端进门,胡君元就醒了。陈 素商拉过椅子,坐在他面前:“吃一点吧,别真饿死了你。” 她不肯给他松开,怕他捣乱,只得一口口喂他吃。胡 君元也不客气,吃得狼吞虎咽,略微狼狈。 最后,他把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他吃饱喝足了,也有闲心了,就说陈素商:“你这个人,心地太软了,做不了大事。”“ 我又不需要做大事。” “对,你是女人。”胡君元道。陈 素商笑了笑,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哪怕我不是女人,也未必需要做大事。英雄归来的时候,需要有一条宽阔的路走,需要有路人欢呼高歌。站在人群里,铺好路,欢迎英雄有什么不好?” “妇人之见。”胡君元道,“每个人都想做英雄,这是男人的心思。你们女人,成不了大事。” “是是是,你很有出息,还不是快要饿晕了?”陈素商反唇相讥。 胡君元看在那碗面的份上,没有继续和她吵。“ 那位颜先生呢?”胡君元突然又开口,“如果他只是路边欢迎英雄的路人,你还会爱他吗?” “在我们术士眼里,他就是夹道欢迎的路人。我爱他,跟他的本事无关,只在乎他的人品。”陈素商说。 胡君元再次冷笑。他 面上冷笑,心里却有点伤感,很突然想起了花鸢。 花鸢给他的侮辱太多了,可他在这个时候,心中第一个浮现的人,仍然是她。他 小时候想要更多的关注,也想过把他们的孩子送去做祭品,可他没有想过要害死花鸢。他 们将来可以有更多的孩子,没必要像胡凌生夫妻那样,为了一个孩子发疯。 如果,他只想做个路人,那么.......也许他十岁之后的那些年,就不会特意去羞辱花鸢了。他 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当初种下的恶果。 “我想看一眼祭品是什么样子。”胡君元突然道。陈 素商诧异:“你没见过胡家的祭品?”胡 君元摇摇头:“我们是没资格的,只有长子、长孙,才可以上祭台。”陈 素商心中一动。 正文 正文_第1863章宁先生的玉佩 陈素商数次梦到胡家的祭品。她 从前以为,是她小时候见过。如今看来,也许都是她的幻想? 她幻想中的祭品,为什么是那个样子呢?她 和胡君元聊了片刻,又有点疲乏了,想再睡一觉。刚 打算放下碗去睡时,房门被敲响,她师父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梨,开门。”陈 素商开了门。道 长换了件颇为奇怪的长袍。陈素商再仔细一瞧,居然是件道袍。他的头发也留长了点,扎成个小冠,用木钗别住,真像个道士了。 虽说全国解放了,很反对封建迷信,可广西这一代地处偏远,目前政府还是很尊重当地文化,不禁止此类和尚、道士。 “你把头发蓄起来,是打算重新做道士?”陈素商问。 长青道长随手关了门,白了她一眼:“做什么道士?” 他大大咧咧在陈素商的房间里坐下。 陈素商的上等客房,是有个梢间的,虽然只是屏风遮掩,好歹可以遮蔽一二。道 长和徒弟在梢间说话。 他的声音很轻。 “宁先生给你的法器,拿出来我瞧一瞧。”道长说。陈 素商拿了出来。宁 先生一共给了三样:一个玉佩、两枚铜钱。玉 佩触手温润,是最上等的暖玉,非常珍贵;两枚铜钱有点上锈了,并不值钱。 道长拿起玉佩,在窗台上一磕,那玉佩顿时碎成两半。 陈素商忍不住“啊”了声。 “秘密在玉佩里,这是宁先生的技巧。”道长道。 玉佩掰开,里面果然有个图案。图 案极小,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瞧个真切。道长有备而来,拿出放大镜,对着它使劲瞧,然后对陈素商道:“去,弄点屋檐下的土给我。”术 士画符咒的时候,需要用专门的朱砂、黄纸,当没有这些的时候,是不能乱画的。一旦没有承载的,很可能会破坏当地的地脉。 这个时候,黄土也能临时充当黄纸,借来一用。陈 素商急忙出去了。她 用小帕子包回来一包,不用道长再吩咐,仔仔细细铺陈在桌面上。 道长一边看玉佩,一边画,终于把玉佩里面的图完完整整画了出来。他 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跟陈素商说:“这才是宁先生要给你的。我们这次去胡家,要找胡家的山脉.......” 陈素商:“找它做什么?” “胡家为了维持家族的稳定,在山脉旁边,做了个山脉阵。压在阵眼里的法器,维持了千百年,吸取了山峦精华。有了它,用它山脉的力量,反过来再施咒,就可以破天咒。”道长说。陈 素商整个人都端正了身姿。 她凑得更近了:“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真的,你没有骗我?”道 长在她脑门上敲了下。 “......这个,是找寻山脉的阵法图。你记住图,到时候你上胡家的祭坛。你把祭品放在阵法中间,利用它牵动阵法,然后用你的血.......虽然我也不知道你的血有什么邪门,不过肯定有用。”道长继续说。 陈素商不反对,只是....... “师父,咱们俩闯胡家,去做这么大的事?这可不是救夏南麟那么简单。”她有点担心,“胡家可是术士窝,我们不是去送死吗?”“ 要有策略。”道长说,“所以,明天不是我们俩上胡家,而是你自己去胡家。”陈 素商:“.......”就 知道师父从来都不靠谱。“ 等你找到了山脉的阵眼,我再去挖出法器,胡家彻底乱套,哪里还顾得上我们?到时候,我们再趁乱救出夏南麟。”道长说。道 长轻描淡写,每个字都说得很简单:我们这样、我们那样,可每一步都是很艰难的。比 如说,陈素商怎么去胡家,又怎么找到祭坛?找到了,再怎么上去?哪怕能上去了,可有时间画符咒?假 如这些她都成功了,那么还有更难的:找到了山脉的位置,师父怎么过去,怎么能赶在胡家人之前,挖出法器?陈 素商总感觉她师父别有所图。这 件事如果是真的,袁雪尧怎么不来?天咒除了让他们周身没有生吉之气,也在慢慢吞噬他们的脑子。 长久下去,陈素商他们可能会没有记忆,到时候什么符咒也记不住了,像个普通人似的。袁 雪尧应该很急的,毕竟天咒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他 怎么不来?“ ......你既然知道,怎么不让袁雪尧同行?”陈素商问。道 长又鄙视她:“我不是刚从玉佩里面知道吗?宁先生总故作高深,又不会把这些事情直接告诉我。”“ 那我们要不要等袁雪尧?” “你傻了?宁先生让你来,就是算准了时机。事情越难,时机越重要。这次是咱们的机会,也许千难万难的事情,咱们就能做成呢?”道长说。陈 素商柳眉微蹙:“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相信你。”道 长顿时不悦:“我看你是讨打!来,给你,你自己瞧。”陈 素商没有自己瞧。嘴 上说不相信道长,可到底没有当面让师父不快。 道长把事情说完,甩甩手回房补觉去了,丝毫没觉得他的女徒弟房间里关押两个男人有什么不妥。陈 素商叹了口气,自己把黄土扫去,也准备睡觉了。她 仍睡在小榻上。睡 觉之前,她又给胡君元和那个昏迷不醒的人灌了点符纸水,这才踏踏实实的,任由自己进入梦乡。她 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心中终于有了点光明,知晓前途在哪里了。 翌日天还未亮,道长就过来了。 胡君元和另一个人还是未醒,这次的符纸水能让他们昏迷好几天。陈 素商跟着道长出门。 他们乘坐马车,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地方。盛 夏的时节里,此处居然起了薄雾。远处有一片树林,有树的地方起雾,没什么异常的。越 往深处走,雾气越重。陈 素商看了眼,觉得此地不太对劲,打算拿出罗盘。道 长鄙视她:“不用拿罗盘,这里有一个阵法,让进去的人会‘鬼打墙’,自己再转出来。普通人根本进不了这片树林。这片树林的后面,就是胡家聚集的地方。” 终于找到了这里!陈 素商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绷了起来。“ 我们要过去吗?”陈素商问。 道长说:“你先过去。我暂时不去,留在这里等着。” 陈素商到了这会儿,又开始觉得她师父是拿她逗趣了。 但是,她知道师父不会害她的,故而点点头:“那行,我先过去。” 正文 正文_第1864章旧时记忆 要穿过阵法,过程很难。 陈素商有点打怵。道 长在旁边告诉她:“你闭上眼睛,用手感受煞气的流动,然后顺着气流往前走。眼睛会让你受阵法蒙蔽。只要你一次顺利通过了阵法,胡家那边就当你是自家人,不会特意留心你,这是你的优势。”陈 素商点点头。她 果然闭紧了双目。她 伸出手,一开始没什么感觉,约莫等了快十分钟,的确有气流从手底穿梭。 她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开口和师父再说什么,怕错过了这点感觉。她 顺着气流往前走。 当前面有树的时候,气流就会略缓慢,陈素商顺着避开,一路上畅通无阻。待 她一脚踩到了水时,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条河,河面也被白雾笼罩,好像没有对岸似的。身 后,是那片树林。 陈素商回眸时,忍不住笑了笑,既有点得意,也略感欣慰。“ 河又要怎么过?”她喃喃自问。河 水好像特别深,站在岸边,都能看的底下水流滔滔。她 犹豫了片刻,心想:“这会不会也是障眼法?”毕 竟,此处没有船舶,也没有任何人烟,难道让她游过去吗?她 想了想,往四下里走动查看。 看了很久,仍是没有任何的破绽。她忍不住再次伸脚,踏入河中,并且闭上了眼睛。 她走了几步,脚步好像一直在平地上,没有踩入河中的泥泞,也没有往下掉。陈 素商心中了然,更放大了胆子往前走,手底有风,脚下有水,但是水始终不深,好像只是没过了脚踝的浅浅一层。 待水声消失,陈素商睁开了眼睛,人已经到了对岸。 对岸再看时,只不过是一条小小水沟,而树林更是疏疏郎朗几颗普通树木,她甚至能看到她师父,站在树林前面,没有离开。 从这个角度去看她师父,觉得师父脸上充满了担忧,没有他言语中的那么洒脱。 陈素商没有出声,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小 水沟的前面,就是人家,这个时辰已经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空气里都有早点铺子散发出来的香味。村 子后面,是巍峨大山,一眼看不见顶,只能瞧见宏伟山门。 陈素商往前走,迎面遇到了几个人。 她心猛然提起,万一这些人盘问她,她要怎么回答?她可是连土话都说不好的。可 那几个人看也不看她,直接绕过她。她 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师父说得很对,她顺利穿过了树林和河,在胡家这边看来,警报未响,她就是自己人。 胡家山下的村子极大,村民们相互不可能都认识。陈 素商神态自若,直接往前走。 胡家的山脚下,是一处小镇,聚集了胡家的仆从,这是花鸢告诉过陈素商的。陈 素商在街上停留了片刻,观察这些人。她发现不管是年轻女孩子,还是上了年纪的女人,穿着都比较古朴,仍是旧式的衣裳。也 有苗人服饰的,不过不多。她 想要买一件,却又不知道他们到底用什么货币流通,万一露馅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于 是她从一条小胡同里钻进去,瞧见了一家门口晾了衣裳,只有一位老妇人带着三岁孩童玩耍。 陈素商手很快,偷了一件外衣,赶紧披上就走。 她绕到了后山,发现有不少人挑着担子上山,应该是给胡家送补给的,也可以看得出,这的确是仆从们上山之路。她 跟着这些人,一起往山上走。 路上无人与她搭腔,因为不认识她,也不好意思胡乱攀扯。经 过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陈素商终于到了胡家的最外围后门。此 处后门也有人把守,需要一一确认上山的牌子。陈 素商已经偷了身衣裳,故而再次偷一块牌子,没什么压力。她往前挤,瞧见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手里也什么都没拿,就挤了过来,路过她时撞了她一下,拿到了牌子。她 递牌子的时候,后门的人略有略无扫了眼她的胸前。 她心中差不多就明白自己是做什么的。她 往前走,遇到了一个拐弯处,当即毫不犹豫往那边拐。 她在拐弯的山石后面站了站,果然听到那妇人高声说:“我是七房十四少爷的乳娘,我天天早上来,你不认得我?”她 是拿了乳娘的牌子。 陈素商快步往前跑,几个拐弯之后,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但是,祭台是在最高的山峰,这是毋庸置疑的,她的大方向没有错。 后来她寻到了一个山洞,此处比较隐秘,她坐下来,想等天黑了再上祭台。她 依靠着石壁休息,隐约就觉得此处的味道有点熟悉。 她睡不着,伸手无意识在石壁上到处摸,然后突然摸到了一处松动的墙壁。陈 素商用力一推,墙壁的石板翘起,她跌到了后面。 对面漆黑,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像个荒废多时的密道。密 道很小,只能容得下她这么瘦小的女孩子爬过去。陈 素商想过自己会不会被卡在密道里,进出不得。但是,她下意识觉得这个地方是可以通向前面的。她 继续往前爬。密 道越来越窄,好几次卡住她的肩膀动不了,也很憋闷,她的呼吸也越发困难。然而,退也退不了,只得继续往前。 陈素商在这样的环境里,爬了足足两个钟头,自己满身的汗,也沾满了泥土。 最终,密道尽头没有憋死她,而是有扇小门。 看到这个小门的时候,陈素商整个人愣了愣。她记得自己梦里,就是这样的门,只不过比这门高大很多。她 推开了门,触目是高大的建筑,也像她梦里的,只是没梦中那么高。从 左边拐过去,就是祭台。祭 台的台阶很高,却远远没有高到需要攀爬的地步。“ 我小时候,是不是来过这里?” 这些,和她梦中一模一样,只是梦里的一切都异常高大,像孩子的视角。 胡君元说,一般人见不到胡家的祭品,陈素商却数次梦到。祭 台旁边有六个男人当值。 陈素商只犹豫了一秒,当即按照原路,默默退回之前的小门前,重新趴回了狭窄的密道里。 正文 正文_第1865章想要个弟弟 陈素商与道长离开之后的第二天,花鸢就坐立不安。颜 恺自己不太会弄吃的,此处又没有铺子,连一口吃的也买不到,他还指望花鸢能做几顿饭。 他也担心乔四。颜 恺去县城唯一的一家邮局,给马尼拉发了电报,询问乔四是否回去了。 三天之后,才有回电。 乔四已经有了消息,他早已离开了靖良,打算从广州回马尼拉,却因为在广州有点误会,被关进了公安局。他 虽然是中国人的容貌,也能讲中国话,但他没有户籍,开不了证明。全国刚解放不久,处处小心,提防间谍进入。他 被当成了特务分子,关了一个多月。 后来,审查了很久,确定乔四只是路过,没有大的问题,这才放了他。 他正在回新加坡的船上。“ 怪不得一直没有他的消息。”颜恺舒了口气。 乔四是他的心腹大将,更是他多年老友,他很担心他出事。只 要没事,其他都好说。也正是因为乔四,颜恺千里迢迢到了靖良,遇到了陈素商。 真是一件阴差阳错的好事。 颜恺的心情很稳定,花鸢却不。她没办法静下来,这几天坐立难安。 “颜先生,我们一起去!”花鸢焦虑,“我天天夜里梦到夏南麟,我怕他已经出事了。不管他怎样,我都要亲眼看看他。”颜 恺比她镇定:“我不会术法,你术法也很普通,我们去了,真的会给阿梨和道长拖后腿。当初他们让我们留下来,你也是同意的,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我没办法,我宁愿死在胡家,也不想一个人在这里等。”花鸢使劲咬手指。 她太过于焦躁,手指都快被她咬秃了。“ 你不担心陈小姐吗?”花鸢又蛊惑他,“胡家是术士窝,她真的能全身而退吗?万一她身陷险境,你可以牺牲自己救她,难道你不愿意吗?”颜 恺很关心陈素商,也对此事心有不安。花 鸢像个幽灵似的,不停在耳边嘟囔,就想和颜恺一起去追上陈素商。颜 恺的意志力,逐渐被瓦解。 在陈素商和道长到达小镇的当天,颜恺和花鸢就出发了。 “别担心,颜先生,我们没有做错。”花鸢见他蹙眉,不停安慰他。颜 恺最终点点头:“你说得对。” 他们俩不需要押解人质,故而一人弄了一匹马,不分昼夜的赶路,往胡家而去。陈 素商一个人趴在窄小的地洞里,心想这个地方有门、地洞又这么小,当初是做什么用的?她 保存体力,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趴着。洞 里的温度还好,陈素商连日赶路又很疲倦,不知不觉睡着了。她 最近特别容易嗜睡,也容易忘记事情。天咒会慢慢吸干她的,也让她四周寸草不生。待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外面漆黑了。陈 素商吓一跳,都如此晚了。她 小心翼翼往外爬,看到祭台上点燃了火把,当值的人好像在换班了。 她默默等待着,并且脱了鞋子。胡 家的祭台,上次被人闯入,还是胡凌生的妻子,而今过去十几年了。老 一辈的人还记得,可年轻人已经不太当回事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谁硬闯祭坛,故而值守得也稀松平常。他 们点燃了火把之后,吆喝着要先去吃饭,然后一起走了。第 二班当值的人还没有来。 这比陈素商预想的还要松懈。趁 着他们转身走远,陈素商立马蹑手蹑脚往祭台上跑。 祭台的台阶,远远没有她梦里的高。她 小心翼翼爬上了高台时,那批当值的人还没有走远,她居然能站在上面瞧见他们,打打闹闹的往下去。一 群粗心大意的年轻人。 祭台很高,下面的人已经看不见她了。陈素商走近了那个祭品。 她借着烛光,看到了他。 他浑身是焦黑的,皮肤的纹路很奇怪,像纹了一层蛇皮,这跟她梦里的不太一样。只是那紧闭的眼睛、嘴巴,仍是像她想象中的。陈 素商身不由己伸手,轻轻抚摸了下他的面颊。 她没有感觉到害怕。抚 摸上去的一瞬间,陈素商有点想哭,悲伤突如其来,好像就藏在她记忆深处似的。她 不敢耽误,急忙收敛了心神,依照她师父的吩咐,在祭台上画了个阵法图。阵 法图是宁先生给的,画起来很复杂,好在陈素商画图娴熟,而且把整个阵法图熟记于心。约 莫半个小时,她终于全画好了。另 一班当时的人,已经顺着山路,有说有笑的上来了。 陈素商跟祭品说了句:“抱歉,借用你一下,等我回去之后,会给你念往生咒的,虽然可能没用。” 然后,她依照师父的吩咐,把祭品放在阵法图的中宫。 她将手掌划破,鲜血大量涌出。 她将它们仔仔细细滴入了祭品身上,然后又滴入了阵法中。血 流不止,陈素商开始头晕。中 宫被她的鲜血填满时,她利用符纸,催动了阵法。阵 法一动,整个祭台上的火把,突然窜得老高,火势把台阶都包裹了。陈 素商错愕睁大了眼睛。 “这还怎么走,怎么找夏南麟啊?”陈素商惊愕。她 师父也没告诉她会这样。果 然师父不可靠。她 急忙坐下,快速念咒加固阵法,不再理会有没有人过来。她 听到了几个当值男人惊呼的声音,也听到了火把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但 是很快,她的意识就进入了另一个虚空。 眼前的一切,变得更加暗淡。明 明四周都被火把围绕着,陈素商却觉得很冷。“ 弟弟,我抱你一下。”她听到了小女童稚嫩的声音。一 个男孩子,被女人小心翼翼放到了她的臂弯里。 男孩子可能是刚刚哭过了,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好奇看着她。 “妈妈,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弟弟。”她一转脸,瞧见了康晗。 那时候的康晗很年轻,温柔又美丽,端庄坐在旁边。另 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也陪坐在旁边。“ 你可以把弟弟当你亲弟弟。”康晗笑着告诉她。 陈素商的视线转回了孩子身上,低低笑了:“弟弟。” 小孩子一把含住了她的手指。 陈素商感觉到了一个力道,将她猛然推了一下。她 清醒了过来。祭 台上所有的火把都熄灭了,只有阵法中间的那个孩子,肌肤恢复了苍白的颜色,褪去了满身漆黑和蛇皮一样的纹路,像个正常的、去世多时的孩童了。 他的眼睛下面,露出了漆黑的痕迹,像他的眼泪。 正文 正文_第1866章鹤发童颜的道长 长青道长坐在客栈的房间里打坐。他 穿着道袍,四周摆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凝神静气。小 伙计受了他的打赏,很乐意给他献殷勤,打算送一壶水或者一些点心给他。 敲了敲门,没有应答。“ 奇怪了,人怎么没动静?”小伙计嘀咕,“昨天的午饭没吃、晚饭没吃,今天的早饭也没吃,不会出事了吧?”小 伙计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了眼。 道长的房间黑漆漆的,窗户上蒙了层白雾,像结霜了似的。小 伙计实在不放心,去告诉了掌柜的。掌 柜的最近正在心烦,政府的人告诉他,他的饭店可能要关门休整,因为伙计也要解放,去领工人证,将来吃国家的饭,不再是掌柜私下里雇的。 “你自己去看。”掌柜的没好气。 小伙计犹豫了下,还是不太放心。他记得那位道长,要好吃好喝,人也豪气,不可能在房间里扛饿,怕是出事了。他 上楼去再次敲门:“道爷,道爷您要热水吗?给您添壶茶。” 道爷不回答。敲 了两次之后,小伙计不再等了,直接拿钥匙开了房间的门。 长青道长坐在床上,他的眉毛和头发上,凝结了白霜,像是要成仙了。小 伙计吓得大叫。 他这一叫,惊醒了长青道长。道长睁开眼,眼睛倒是平常的颜色,只是虚弱的厉害,冲那小伙计伸手。 小伙计大着胆子,上前搀扶他。 “给.......给我一杯热水。”道长打着哆嗦。小 伙计急忙倒了给他。一 连喝下去两杯,他才慢慢好转了点。 他无力依靠着床头:“再去给我弄一碗热汤面。切一斤牛肉,要一瓶酒。”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给小伙计,“多了赏你的。” 小伙计虽然图钱,却也很关心这位客人。他指了道长:“道爷,您那眉毛.......” 道长自己伸手一摸。他 没有抹掉什么,笑道:“时髦的玩意儿,能把头发和眉毛都染白。道爷我太年轻了,赚不到钱,弄个鹤发童颜,好骗吃骗喝。” 小伙计那颗提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同时哭笑不得。“ 道爷,您这法子挺巧的。”小伙计道,“别说,看着的确道法高深。” “拿个镜子给我。”道长说,“混口饭吃容易,想要吃得好,就得花点心思。” 小伙计摇摇头,心想这位歪门心思真是不少,只怕本事不济。有真本事的人,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他拿了镜子给道长,转身下楼去给道长置办吃的去了。长 青道长拿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和眉毛。 的确是白了。不 过一夜的功夫,他已然老了很多,仔细瞧着肌肤也在发暗。 “阿梨成功了。”道长满意的想,“她终于能回去和颜恺过点小日子了。我要是能保住这条命,我这鹤发童颜的样子,肯定更招大姑娘小伙子喜欢。”他 美滋滋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小 伙计端了面和酒肉上来,长青道长放开了肚子,一会儿就吃饱喝足了。 吃饱喝足了之后,想到他那徒弟可能被胡家抓了起来,他打了个哈欠,决定再睡一觉,保存好体力再去救她。 道长睡得迷迷糊糊,外面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众人七嘴八舌,好像在说着什么。 醒过来之后,他懒得再睡了,索性穿戴整齐,去楼下赶个热闹。“ .......很大的树林,以前都没有人能穿过去的,哪怕穿过去的,也说尽头是一条河,特别宽,深不见底,远不见岸。 不成想,今天去看,就几棵树,一条小水沟,对面就是庄子,跟我们一样的人家和田地,还有个小镇子。 后面是山,很高的山门,能瞧见‘胡氏’两个大字。都说胡家神秘莫测,原来就在这里啊。”道 长听到这里,略感惊讶,没想到胡家外围的障眼法破了。难 道阿梨的阵法,伤了胡家的山脉根本?还是说,他胡诌的话,真被阿梨做到了吗? 道长立马上楼。关 押着胡君元的房间紧闭,道长收买小伙计,让他别进这个房间,故而胡君元饿了一整天了。 道长拔了他口中布塞:“我得走了,先把你换个地方,免得你乱跑。”胡 君元诧异看向了他:“你.......你的头发......” 长青道长笑道:“自己染的,好看吗?”胡 君元:“.......” “不知道头发可以染?”道长鄙视他没见识,“布能染,头发怎么就不能染?这是时髦,你天天住在山里,哪里懂?” 胡君元再次无言以对,觉得道长胡说八道的能耐,天下一绝。他 也没有再关心道长的头发和眉毛了。道 长给胡君元灌了点符水,又把另一个胡家人扛了出来,同样灌了。半 天之后,道长买回来两个很大的行李箱,足足有半人高。他把昏昏沉沉的胡君元锁到了行李箱里,搬回了自己房间。他 告诉小伙计:“我那两个箱子里有很贵重的东西,千万别弄丢了,否则你赔不起。”然 后,他又给了很多的赏钱。小 伙计有钱拿,自然乐意替他看守宝贝,再三让他放心。道 长安顿好了,跟着看热闹的人,往胡家去了。 胡家的外围临时设了个屏障,不许任何外人靠近。 道长远远观察,胡家背靠着的大山,延绵不绝,十万八千里,想从后山翻过来,难于登天。 而其他地方,怕是都有人防守。唯 一的办法,就是跟阿梨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可 今天,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简单了,胡家如今会加强防备。 道长默默站在人群里,观察良久。然 后,他回客栈去了。 他已经有了个主意。不 成想,他却在客栈门口,遇到了颜恺和花鸢。花 鸢知道一条近路,带着颜恺连夜走了山路,赶到了这镇子上。 “不是让你们等着吗?”道长蹙眉。 花鸢和颜恺则一起愣住,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道长,您这是怎么了?”花鸢先出声。长 青道长翻了个白眼:“少见多怪,我自己染的。”“ 染.......”花鸢差点跌了个跟头,“怎、怎么染啊?头发又不是布。”“ 我自己调的方子。”道长说。 颜恺问得更加实际:“您把头发染成这样干嘛?”“ 好看。”道长说。 颜恺:“......” 正文 正文_第1867章交换人质 道长把花鸢和颜恺领到了客房。 他也简单说了下陈素商的事。“ 您让她一个人去的?”颜恺听罢,猛然站了起来。 道长瞥了他一眼:“坐下。” 颜恺内心有一把愤怒的火,快要燃烧了他。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 道长慢条斯理说给他听:“想要上胡家的祭台,需得万分之一的机遇,以及小心。两个人去,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阿梨小时候在胡家住过,她甚至说过,她梦到过胡家的很多东西,那是她儿时记忆。她一个人,更加紧张,也许记忆会出来。”颜 恺还是坐不住。 他和陈素商的感情,刚刚开始。他一直都在筹划着,将来如何跟她一起过日子,岂能尚未开始就搁浅?“ 道长,我们现在怎么办?”颜恺问,“我能有什么办法救阿梨?”“ 你们没来,我倒是有点为难,你们来了就好了。”长青道长笑道,“谁能想到,还真需要你们帮忙呢。” 花鸢和颜恺:“.......”道 长的话没有歧义,他就是瞧不起人。花 鸢则是暗暗高兴,心想这回她没有闯祸,做了件正确的事。 “怎么帮忙?”花鸢问道长。道 长指了指两个大箱子。花 鸢和颜恺分别打开,然后瞧见了胡君元和另一个人。“ 他叫胡正,是胡家的旁枝,地位比主子低、比仆人高。”花鸢认识另一个人。 “那很好。”道长说,“有点身份,就不错,比无名小卒要好。等会儿,我们直接去胡家,花鸢你押着胡正,颜恺押着胡君元。我们用手里的人质,去交换阿梨和夏先生。” 颜恺和花鸢一愣。能 交换吗? 既然能,为什么道长早不说、晚不说,还让陈素商去冒险? 这个人到底靠谱不靠谱? “道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道长打断了他,“要是从前,胡家绝不会换的,他们心高气傲,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更不会把自家子侄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他们家外围的屏障被打破,世俗正在冲击着胡家。术士再有能耐,能打得过飞机大炮吗?他们如果能重建那屏障,早就建了,不会容许外人围观这么久。 所以,他们目前处于惊惶中,人心不稳。家族再不庇护自家的人,会让更多人不安。而且,现在是多一个帮手,对胡家多一份好处。” 花鸢和颜恺都明白了。 时机! 他们找到了做这件事的好时机,现在很有可能会成功。“ ......而且,他们更想把外人全部踢出来。”道长说,“现在是好的机会。当然也不能随便就换,需得有本事的人去。 我有术法,但是我没有枪,而且一个人控制不了两个人。你们俩,一个人拿刀、一个人拿枪,要牢牢控制好手中人质。” 他们手中的人质,能换回他们的爱人。 颜恺和花鸢都重重点头。道 长欣慰,带着他们俩,出了客栈,往胡家那边去了。 胡家的外围,还是挤满了人。不 少人特别好奇,想要往前冲,挤过去看看。而 胡家,似乎很不想在没有术法屏障的情况下,与外人起冲突,真怕激怒了当地人,他们冲上胡家。胡 家真正会术法的,只有嫡系,人太少了,应付不了庞大的外人,更加应付不了手中有枪的军队。 “喂,小子,你认识他吗?”道长挤到了最前面,指了指颜恺手里的胡君元。 胡君元醒了过来,脸色雪白,既是受了符咒的影响,也是因为难堪。他 成了俘虏,丢尽了胡家的颜面。“ 二少爷.......”对面的人果然认得胡君元,又见他被人用枪指着脑袋,又怒又惊。胡 君元声音很虚弱:“去告诉族长,我回来了。我不想死,照他们说的做。” 那人急忙往山上跑。半 个小时之后,山上有人下来了。为首的,是一名衣着讲究的中年男人,他怒气冲冲看着胡君元,一开口就是一顿臭骂。 说他没用,私自离家,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跟你说过无数次,跑掉的人,胡家绝不会再要,你偏偏要去找。”那中年男人愤怒无比。“ 我错了,父亲。”胡君元低声道。 那男人又看了眼花鸢,眼底的怨毒更深:“你没抓到这个小贱人,反而成了她的俘虏?你还有脸回来?”旁 边的人劝说他:“大伯别生气,先救二哥。”道 长含笑不语,等着胡家先把大戏演完了。直 到胡君元的父亲看向了道长,道长才开口:“要你们前天抓到的女孩子,要夏南麟。” 对面的人低声议论了起来。中 年男人时不时瞥一眼这边。 围观的人都挤过来,却又不太敢靠近,因为道长身边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而且颜恺手中有枪。“ 用夏南麟换胡君元,另一个我们不换。”最终,胡家那边给了结果。然 后,中年男人看向了花鸢,“花鸢,你同意吗?” 花鸢的眼睛一瞬间通红。 当初杀她父母,就是大老爷亲自下手的。他为了什么狗屁胡家的祭品,牺牲了花鸢的家人。 “把夏南麟和陈小姐一起交出来。否则我先杀了你儿子。”花鸢恶狠狠道。中 年男人轻蔑看着她:“我儿子多的是。你们考虑吧,考虑好了直接说,条件没得再谈。”“ 我们不考虑!”花鸢大声道,“颜先生,你先把胡君元的腿打断一条。”颜 恺的枪口,略微往下。围 观的人更是后退数步。胡 家的子弟也很紧张。目 前胡家内忧外患,扣住一个陈素商,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那 女人的阵法,毁了胡家的祭品。胡家炼祭品,除了要合适的孩子,还需要添加各种东西进去。现 在那孩子,变成了一个死了多时的死婴,对胡家而言就没了意义。且 那女人画阵法图的地方,正好就是胡家山脉阵法的地方。 她阴差阳错把胡家的山脉给毁了。 要不是胡家的人上去及时,护阵法器都差点被那女人抢走。 他们抓住了她,却不可能用她去炼祭品,也不可能用她去重新找山脉,所以留着她,除了杀了她,也没什么用。可 这个当口,自家的孩子,绝不能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等一下!”胡家那边,一个留长胡子的男人,“花鸢,你不要激动。我们再去请示族长,你们再等两个钟头。” 正文 正文_第1868章受骗的陈素商 颜恺死死扼住胡君元,不让他有小动作。花 鸢也不敢大意,生怕胡正跑了,少了一个筹码。 和他们相比,道长轻松自在,与四周围观的人闲聊,说说胡家的八卦。 大家虽然不靠近他,但远远说话还是可以的,又因为他眉目和头发怪异,引得更多人好奇。 “......我徒弟被他们抓了。她不过是误闯了胡家,就要被抓起来,这上哪里说理去?”道长叹气。 村民气愤填膺:“去公安局。老公安会帮你的,这是欺压百姓,政府是不会容许的,现在都解放了。”“ 是啊,胡家装神弄鬼,应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众 人说得热火朝天,群情激愤。围 观人的情绪,都被道长调了起来,好像胡家杀了他们的妻儿,夺了他们的田地似的。胡 家那边拿着兵器防卫的人,听得心惊,万一这么多人一起冲过来,真见了血,肯定会惊动政府的。胡 家没想过自家的山脉会被破,自视甚高,无人能进入胡家的地盘,也没想过与新的政府打好交道。 政府是不会偏袒他们的。“ 等两个小时,他们要是还不放人,就要仪仗诸位帮个忙,替我们报案去。”道长笑道。这 么一会儿的功夫,道长把局面弄得对自身更有利了。颜 恺和花鸢同时想到了“卑鄙”二字,但道长是自己人,故而换了个说法——睿智。 两个小时之后,胡家那边,果然来了人。花 鸢远远看到了陈素商,也瞧见了夏南麟,几乎要落泪,手里却勒得更紧了,生怕出差错。 换人的过程,在颜恺的手枪保护下,挺顺利的。 陈素商被推了过来。 道长一把接住了她。“ 哎哟,你怎么成了叫花子?这一身馊味!”道长嫌东嫌西的。 陈素商全身都是土,在祭台上的时候又弄得满身汗,再后来被关起来,饿了两天,手上的伤口隐约要化脓,人也有点发烧。 她没力气说话,看着师父的眉毛和头发,想要问一点什么却没了力气,昏倒在师父怀里。 颜恺立马放了胡君元,跑过来接住了陈素商:“阿梨?” 道长搭了搭陈素商的手脉:“没事,她是昏了。被抓住之后,她肯定不敢放松警惕,一直没合过眼,又没吃过东西。”颜 恺心急如焚:“您还会诊脉?再看看,有其他问题没有?” “我不会,随便搭搭,让你放心罢了。”道长说。 颜恺:“......”那 边,夏南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瘦得特别厉害,双颊都凹了下去,肯定不是之前就这幅样子。 他在胡家,吃了不少的苦头,也是站都站不稳。道 长帮忙扶住了他。几 个人很快套好了马车,一刻也不停留,直接往外走,打算先去南宁休整。胡家这会儿焦头烂额的,肯定也顾不上找寻他们了。道 长亲自赶车。马 车上有点吃的,夏南麟正在狼吞虎咽,都没空和花鸢说话。花 鸢心疼得落泪。 而颜恺,一直抱着陈素商,把脸贴在她的面颊上,几乎要哭。 “她会没事的。”花鸢安慰他。 颜恺只是点点头。夏 南麟吃饱了点,终于能说话了。他问了花鸢这些人是谁,花鸢一一告诉了他。得 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夏南麟说了很多感激的话。“ ......亭亭,他们家实在太诡异了,你别想着去报仇,知道吗?你斗不过他们的。”夏南麟搂着花鸢。他 原本不好意思的,可是看颜恺抱着陈素商不撒手,他也稍微大了点胆子。亭 亭是花鸢在天津的化名。 后来,她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包括她和胡君元的关系。可夏南麟改不了口,仍是叫她亭亭。“ 我知道,我知道。”花鸢有点心不在焉。她 觉得这次的机会不错。 假如....... 她真的很想回去报仇的,至少杀了大老爷。可她已经让陈素商冒险了,断乎不能再求人家去冒险杀人。花 鸢依偎着夏南麟,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平静。胡 家乱了套,明明可以浑水摸鱼的。 要是她本事再大一点就好了。道 长把车子赶得飞快,两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城里。 马车直接到了医院门口。 下了车,颜恺把陈素商抱了进去,对他们道:“你们先去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再回来接我们。” 道长不放心徒弟,花鸢也不放心陈素商,只得跟着一起进去。 医生初步诊断,陈素商可能是饿晕的,需要先输水。输 水还没有半个小时,陈素商醒了。她 说话还是有点费劲,只是使劲去拉她师父的手:“你骗我......你骗我......” 颜恺等人不明所以。道 长笑嘻嘻的:“我骗你还少吗?傻徒弟,每次都上当,活该你被骗。”颜 恺不满看了眼道长,道长立马瞪回来。颜恺不敢以下犯上,怕他在自己和阿梨的婚事里再横添一脚,只得忍气吞声挪开了目光,败下阵来。可 陈素商说着说着,眼泪就滚了下来。她 哭得呛声:“你.......”道 长立马拥抱了她:“好阿梨,你师父会长命百岁的,你看我现在多好看啊!不哭不哭,你要不要吃奶啊?我用手指点些牛奶给你好吗?你小时候都是我这么哄好的。” 陈素商又忍不住破涕为笑:“你气死我了!你算计我,你骗我!”夏 南麟拉了下花鸢。 他比较练达,看得出陈素商不是在责怪道长,而是在自责。 也许他们有什么要说的,花鸢和夏南麟在场不适合。故 而,他们俩先出去了。 他们一走,颜恺才问陈素商:“阿梨,道长怎么了?” “他骗我说,宁先生的阵法是破坏山脉的,让他找到护山脉的法器,用它来解了天咒。可 是,那个阵法需要胡家的祭品催动是真的,破坏山脉也是真的,却还有个好处,就是能解了催动阵法人的天咒。”陈素商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哭了。颜 恺心中猛然一喜,却又觉得陈素商不是喜极而泣,而是伤心。 再看道长,他的头发和眉毛,是突然之间变白的。“ .......把我身上的天咒,施加到了另外两个人身上去。”陈素商哽咽着说,“你不仅仅算计了我,还算计了袁雪尧。” 道长啧了声:“我要是真算计他,我们俩一起布阵,到时候天咒转到他一个人身上,这会儿他都死了。他要是不感激我,还敢叽叽歪歪,我当面揍他!”颜 恺:“......”道 长实实在在诠释了什么叫泼皮不讲理。 正文 正文_第1869章交易 陈素商自身没什么大问题。挂 完了一瓶水,她觉得自己很好,立马要求出院。 道长选了一家很昂贵的饭店,住了进去。 颜恺陪着陈素商。 “.......那条通道,应该很久之前就存在的,后来是什么人掩饰成了那样,就不太清楚了。我小时候,偷偷爬过一次的。”陈素商道。“ 后来呢?”“ 我记得胡凌生的妻子和儿子,小时候我还抱过她的。”陈素商道,“我爬到祭台上,就是去看他,然后被抓了。 我那时候很小,他们估计是看得出我八字不同寻常,正好抓到我的时候,我又是一个人,就借机想要用我也做祭品。” 当初帮助二宝的,是胡家一位很有权势的长老,所以二宝一家人可以在胡家山上。他 们在的日子不多,又因为胡家气氛总是很紧张,大家对无关紧要的小事,记得不牢。 “我师父知道,那个阵法可以转移天咒。我离开新加坡的时候,很凑巧碰到了宁先生。宁先生送东西,特意让我到靖良来帮助花鸢。我 仔细想了想,肯定是我师父先求到了宁先生跟前,让宁先生想个办法。宁先生待我师父一直很好,像师徒,他必然不会看着我们一日日被天咒熬死。办 法虽然有,但是风险很大,我师父就想先让我解脱。”陈素商说到这里,声音慢慢低了下去。颜 恺握住了她的手。他 很清楚,一旦道长有事,陈素商此生都不会安定下来结婚生子。 她不能承受这样的后果。 所以,颜恺没有窃喜,而是像她一样心情沉重。“ ......他们合谋,故意误导我。阵法需要胡家的祭品来催动,这点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陈素商又叹气。 她师父不管其他的,先保住了她。在 危险面前,师父顾及世人;当危险消除,师父先顾虑她。 陈素商一直觉得她师父混世,如今想来,他的爱很博大。至 于那个阵法,她最后看到那个孩子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略感欣慰,虽然她不知道有什么用。“ 已经这样了,不要难过。”颜恺道,“道长还说了胡家护山脉的法器,也许真的有用?” “要说诅咒最厉害的,一定是利用山灵施加的诅咒,能咒死一位术法高深的术士。胡家山脉的护阵法器,千百年汲取山峦的力量,假如这个世上有一样东西能解了天咒,那就一定是它。”陈素商道。颜 恺觉得此事还是很难。胡 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接下来山脉的护阵法器,肯定看守得比什么都要严格了。 再想要偷到,难于登天。但 是,他没有说这样丧气的话:“你看,这不是山回路转了吗?道长这个人,运道好得很。”陈 素商看问题的思路,跟颜恺不同。对 她而言,最难的是这个世上没有能解天咒的东西,而不是这东西能否拿到。 只要有,总有机会的。 她也开心了一点:“对,这个的确是好消息。” 颜恺轻轻拥抱着她。两 个人合衣躺在床上,虽然此举很亲密,可他们俩各有心思,谁也没往男女情事上想,反而很自然。 陈素商说完了,眼皮开始打架,实在太累了。“ 我这几天,一下也不敢阖眼,生怕睡着了被胡家的人杀了。又担心师父和袁雪尧,更加睡不着。我先睡一会儿,你等到了晚饭时候叫我......”陈 素商说着说着,声音就消失了,她进入了梦乡。 她没睡多久,又开始做梦了。她 再次梦到了那个祭台,自己又上去了,仍是觉得那祭台无比的高。 她自己是小时候的模样,站在祭台上。这次,祭台上没有了那个孩子。 在不远处,缓缓升起了一缕白芒。一个虚幻的身影,还是襁褓中婴儿的模样,飘到了她跟前,小嘴含住了她的手指。 她轻轻抱住了他。四 目对视,那孩子突然弯了弯眼睛,笑了。 陈素商梦里被白芒充盈着,觉得很幸福、很安逸。她 这一觉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道 长过来喊她和颜恺去吃早饭。吃 饭的时候,陈素商把昨晚的梦,告诉了师父:“你说,那祭品被阵法毁了之后,孩子恢复成了人类原本的模样,他是不是可以去投胎转世了?师父,您相信投胎转世吗?” “相信啊,不相信我留头发做什么?还不是盼雪竺能投生到一个好人家?”道长说。他 仔细想了想陈素商的描述:“也许,他真的是被困在祭品里了,才一次次在梦里对着你哭。你让他解脱,他投胎去了,将来能有个好的家庭。” 陈素商的眼眶莫名发热。她 想到了胡凌生,想到了那个梦里的白芒,眼泪有点控制不住。 道长拍了拍她的肩膀。花 鸢和夏南麟也过来吃早饭了。“ .......颜先生,你等会儿能不能陪他出去,买几件衣裳?他什么也没带。”花鸢对颜恺道。 她的未婚夫没有行李,东西都留在了靖良。“ 我们也要添置行头。”陈素商说,“一起去吧。”“ 他们男的,店铺又不与我们一起。”花鸢道,“陈小姐,我陪你去买。”陈 素商听到这里,看了眼花鸢,觉得花鸢是有什么话想单独跟她说。她 道好,又问颜恺:“你陪夏先生去,没问题吧?”“ 当然可以。”颜恺道。夏 南麟道谢。 道长则说要回去补觉,这几天挺累的。 吃了饭,颜恺和夏南麟先走了,道长没有立马回房,而是在饭店附近逛了逛,看看自己有没有被胡家的人跟踪。陈 素商和花鸢落后一步出门。 陈素商很直接:“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谈?” 花鸢将她拉到了僻静的地方。“ 我知道胡家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也知道谁可能会有钥匙。”花鸢低声说,“你想要那个护阵法器吗?”陈 素商心中一喜,面上却很平静:“你知道?” “对。”花鸢道,“但是,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你能不能想办法,在胡家大乱的时候,帮我杀了大老爷?你杀了他,我偷到护阵法器给你。”花鸢说。 正文 正文_第1870章寻仇 陈素商能理解花鸢的心情。为 人子女,不报父母之仇,此生如何心安?以 前想着逃出去、活下去,一辈子膈应他们,那是能力不足,不敢奢望蚍蜉撼树。可 现在,渺茫的机会摆在眼前,再不抓住,岂不是后悔终生?然 而,她实在高估了陈素商。“ 花鸢,我老实跟你说,我的术法只是半桶水。别说杀胡家的大老爷了,哪怕是胡君元没有被我们先算计,我连他都对付不来。”陈素商如实道。 花鸢眼底,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失望。她 看着陈素商,像个无助的孩子,眼神那样渺茫。“ 你以前是怎么想的?”陈素商问她。 “以前就是想,让他们的计划落空,我要好好活着,他们找不到我。”花鸢道。“ 那就还照以前的计划。”陈素商说,“至少,那是你能做到的。等会儿我问过我师父,安排你和夏南麟先走。趁着胡家大乱的时候,你们俩先藏起来。” 花鸢仍是不甘心。她 的眼神,飘忽不定。陈 素商握紧了她的手:“你父母肯定希望你活着。” “我知道.......” “那就好好活着。”陈素商道,“将来机会还有的,你怎么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样子的世道?”花 鸢艰难点点头。她 们俩也去添置了些换洗衣裳,然后回到了饭店。 夏南麟和颜恺也回来了。陈 素商把他们都带到了师父的房间里,让她师父想办法安排一个去处。 师父见多识广,认识的人很多,朋友遍布天下。“ 国内已经不打仗了,哪里都是一样的。不过,你们留下来,很容易被胡家找到,还不如去南洋。”道长说。颜 恺道:“对,我也要回家了,你们跟我一起走。假如你们不放心,可以跟我去马尼拉,我那边有工厂和房子,能安顿你们俩。”夏 南麟看向花鸢。 “亭亭,你觉得呢?”他问花鸢。 他想要的,是胜利之后过上一种简单的生活。 如今胜利了,他的大业完成,虽然他只是个无名的英雄。可多少战友死在了抗战里,他十三岁参军,投身革命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能活到胜利。现 在,他已经赚了。他 想和他心爱的姑娘,找个偏僻的地方,让仇人找不到他们,过一点清贫的生活,安逸简单,就可以了。“ 马尼拉虽说政治恶劣,环境也不是很好,但是我的工厂有政治保护,绝对安全。”颜恺又说,“那边的工人,很多都是我家的。 房子不说多好,至少能住下你们。你们要是放心的话,就去新加坡。到了新加坡,那真是很好的日子。” 夏南麟再次去看花鸢。 花鸢咬了咬唇,此刻再也说不出什么丧气的话:“那就去南洋吧。颜先生,我们就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颜恺道。 后来吃午饭的时候,花鸢去了趟洗手间,陈素商趁机对夏南麟说:“夏先生,你再开导开导她,她还有点其他的想法,要让她打消念头。” 夏南麟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我知道了,多谢陈小姐提醒。”他 也看得出来,花鸢是不甘心的。 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太甘心,毕竟那是杀父杀母的大仇。 吃完饭回房,道长把颜恺和陈素商也叫了过来。 他对颜恺道:“你们四个人,明天就走。宁先生说过了,花鸢与他有点渊源,你们保护好她,宁先生会感激的。”陈 素商沉默不语。颜 恺看了眼道长,又看了眼陈素商:“道长,您不去吗?”“ 我还有点事。”道长说,“我要去找袁雪尧,怎么处理天咒,我们俩要商量商量。你们都是正常人了,别天天和我在一起,对你们不好。” 陈素商用力咬了下唇。颜 恺见状,就知晓了她的心思,替她说了:“道长,我们不可能走的,除非您安全了。你这样,阿梨不会安心的。”“ 不要撒娇闹脾气,多大的人了。”道长说。陈 素商站起身,逼问他:“这是闹脾气吗?我不会走的。” 长青道长扬起脸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觉得这孩子要翻天了。真 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让你走,也是有其他的考虑。袁雪尧快要来了,他看到你和颜恺,心里更加不痛快了。你知道,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道长说。陈 素商隐约要发脾气:“我不会走。”他 们这边争执的时候,饭店大堂,来了个女子。女 子穿着漂亮的苗族服装,头上戴着苗家的发饰。 看她的衣裳和佩戴,是苗家长老级别的。 饭店的人待她很客气:“您要住下吗?”女 子想了想:“要一间房。” “您没有行李?” “就是歇歇脚。”女子道。 饭店的人开了房间,将她领上了二楼。 女子进入房间之后,紧闭了房门。小伙计离开时,听到房间里有什么器皿响动的声音,然而那女人根本没带什么。她 在房间里呆了一个多小时,走出了房间。她 沿着每个房间的门口,不着痕迹洒下细微的粉末。 她脚步很轻,动作也很快,身上那些苗家的银饰,应该是叮叮当当的,此刻却全部都安静了一样。一 层楼走完,她又上了三楼。 她走到了三楼的第二间,略微停下了脚步,脸上浮动了几分喜色。 突然有个人,从身后袭击了她。女 子回头,瞧见了来人,脸上有了几分愠色,却被那人死死箍住,带下了二楼。“ 松手。”她的声音不高。胡 君元松开了手,目光似利箭:“如淮,你做什么?” “做什么?”如淮冷笑,“当初那女人利用我,才从胡家逃脱。这么多年了,你一直用这个借口,说什么我犯了胡家的大忌,拒绝和我结婚。” 胡君元的后背略微紧绷,脸色更沉:“所以?” “当然是要杀了她,给我自己报仇。”如淮一脸狠戾,“你要是敢挡我的路,我也要杀了你。”胡 君元看着她:“那你就试试。”他 们俩似乎要在走廊上打起来。正 好有个小伙计走过来,瞧见了如淮:“贵客,您没事吧?是有人打扰了您吗?” 这个小伙计,是方才送如淮上来的,他认识她。如 淮不想打草惊蛇,微笑了下:“没事,是我的未婚夫。” 说罢,她挽住了胡君元的胳膊,将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正文 正文_第1871章你是我的英雄 陈素商被道长气到了,转身走出了饭店。 颜恺追上了她。出 了太阳,街上很炎热,陈素商走了片刻就一身汗,回头瞧见了颜恺,也是大汗淋漓跟着她。她 叹了口气,正好前面有个凉棚:“好渴,去喝点茶。”颜 恺说好。 凉棚里有几个人闲坐,除了凉茶,还有西瓜。颜 恺问她:“吃西瓜吗?” 西瓜熟透了,瓜瓤很红,浸在井水里,瞧着就让人食欲大作。 陈素商点头。 颜恺就要了半个西瓜,和陈素商一边吃一边听旁边人闲聊。 陈素商吃了几口凉西瓜,心里的火气被压下去了,才和颜恺慢慢说话。 “......我不能走。”她对颜恺道,“师父是为了我。”“ 我知道,我没有劝你走的意思。”颜恺道,“不过,我要留下来陪你。上次,我也帮上忙了,是不是?” 陈素商则道:“你先回去吧,送花鸢和夏南麟先走。在新加坡等我。我若是真要死了,你在我身边,也只能是眼睁睁看着.......” 颜恺突然伸手,死死握住了她的手。 陈素商冲着他笑,想要安抚他:“我随便说说。”“ 不要这样说。”颜恺表情严肃,“看着你冒险,却无能为力,你以为我接受了,但是我心里仍是非常痛苦。哪个男人,不想为心爱的人挡风遮雨?” 陈素商一时愕然。她 的确是把颜恺的大度,当成了习以为常。陈 素商最近太累了,心力憔悴,说话有点不过脑子。她 回握了颜恺的手:“对不起,我说错了。”颜 恺没有生气,他只是不喜欢她说丧气话。 陈素商想了想, 又道:“有种生活,是我想要的、却没有的,你给了我,你就是我的英雄。”颜 恺笑:“你的道歉很有诚意,我感受到了。”“ 我是说真的。”陈素商道,“我还跟胡君元聊过这个问题......” 她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胡君元,以及一个苗女。陈 素商急忙拉住了颜恺,往凉棚后面的小巷子躲去。 颜恺也瞧见了。他 默不作声跟着陈素商,两人蹑手蹑脚往里走。在 拐弯处,他们瞧见了胡君元和苗女走了过去。陈 素商想了想,冲颜恺招招手:“跟上去?”颜 恺把枪拿出来上膛,然后缩在衣袖里,自己先往前走,示意陈素商跟上。两 人远远看到胡君元与苗女也拐到了一处僻静处。 颜恺想了想,从后面绕过去,应该能绕到那边小巷的尾部墙壁外,从那边偷听,更加不容易被发现。 他拉了陈素商。两 个人很有默契,他一拉,陈素商就知道他想要干嘛,跟着他转身。他 们俩从小巷尾探出头,后面是农田,巷子尾部没有门。很 快,胡君元与苗女走了出来,到了田埂旁边。 颜恺和陈素商急忙缩回了脑袋,两个人深深蹲了下去。 胡君元与苗女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是胡家选定的人,你杀了她,胡家能饶了你吗?”胡君元气急。 如淮冷笑:“没有了她,你们胡家就不用娶媳妇了吗?都是借口。胡君元,你最不是东西。” 陈素商侧耳听得更加认真。颜 恺也竖起了耳朵。 只听到那苗女继续骂:“你打小看中了下贱仆女的美色,却没有胆子承认,拿我做了几年的幌子。你别以为我不懂,你小时候耍的那些把戏?”“ 什么把戏?”“ 你当着外人的面,对我殷勤,百般善待,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仰慕我。可私下里呢,你别以为我不记得你的脸色。你给过我好脸吗?你关怀过我半分吗?”苗女的声音更加高了。 陈素商看了眼颜恺。 颜恺无声对她说:“卑鄙。”陈 素商莞尔,眼睛都弯了。 苗女和胡君元继续在吵。如 淮年少时,见过所有的男孩子,都没有胡君元那样英俊,对他心生爱慕。 她也不是很了解男孩子。胡 君元阴晴不定,她也搞不懂。他在外人面前,总是很热情的,什么东西都要想着她;可是私下里,他那种冷漠的神色,不能忽略。 如淮觉得他讨厌自己,可族人都说,胡君元爱上了她,甚至她姑姑也那么说。 她不是很懂,直到花鸢和胡君元定亲,胡君元终于收起了他所有的伪装,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都对如淮冷漠如冰。 他突然就翻脸了,好像是一场好戏,终于演到了结尾。如 淮那时候有个猜测,胡君元真正喜欢的,是那个卑贱的花鸢。 她不甘心,但是姑姑说,花鸢活不了多久,这是胡家的秘密,外人不能打听,也不让她给花鸢捣乱。 谁知道,花鸢居然利用她,从胡家跑掉了。 姑姑气急败坏,情急之下说了几句错话,却被如淮听懂了。如 淮那时候以为,胡君元还是喜欢她的。他只不过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敷衍花鸢,也给外人做个样子。 所以花鸢离开之后,她不计前嫌去与胡君元亲近。而 胡君元呢,大概是为了表明花鸢跑了,他不是个失败者,他还有如淮,又在人前对如淮热情了点。 他这一热情,就耗尽了如淮四年多的青春。如 今,如淮终于是看懂了。 “你这种男人,无德无情,又胆小怯懦。利用女人,到处撒谎。”如淮说到这里,突然出手,狠狠掴了胡君元一个耳光。 胡君元被她打蒙了。 “你滚开,我今天就要杀那个花鸢。你如果阻拦,你就跟她一起死。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我是不敢和胡家作对,但是我这口气,必须要出。”如淮又道,“你看着她死,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心安。” 颜恺听到了这里,又无声对陈素商道:“狠毒。” 陈素商再次无声笑了下。 她冲颜恺做了个手势,让他别再说话。胡 君元很显然被花鸢堵得没了脾气,呼吸都不顺畅了,良久才说:“你也看到了新来的那个人,头发都白了的那个男人,他术法怕是比你我都要厉害。你要去送死吗?” “他又不是花鸢一伙的。”如淮不屑,转身继续要回去。 胡君元再次拉住了她:“要小心为上。胡家已经大乱了,你这边出事,没人就得了你。你对付术士,不能太轻率。” 正文 正文_第1872章苍老 陈素商和颜恺偷听了胡君元与如淮说话,两人不敢动,待他们离去之后,才从小巷子里偷偷回饭店。 听胡君元那意思,饭店里来了另外的客人,应该是袁雪尧了。 陈素商心情有点复杂。一 个人,倘或心智健全,那么对旁人的喜怒哀乐,是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的。陈 素商知晓袁雪尧还有几分期盼。他 盼望着天咒解除,他们三个人能保住性命,他还可以与陈素商在一起。现 在,已然是不能了。他 肯定会失落。“ 阿梨?”颜恺握紧了她的手,“你没有改变主意吧?”“ 什么?” “我们俩......” 陈素商失笑:“当然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跟着颜恺往楼上走,又要小心提防胡君元和如淮跟过来。到 了楼上,陈素商先去敲了师父的房门。道 长开了门。陈 素商瞧见了袁雪尧。 袁雪尧的头发和眉毛也全部白了。和道长不同,他肌肤发暗,整个人好像老了二十岁,瞧着比道长还要憔悴。颜 恺看着他,愣了很久。 他非常紧张去看陈素商。 陈素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他,死死咬住了唇。“ 别、别伤心。”袁雪尧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暗哑,“不是你。” 他说话比以前更加慢了。陈 素商的双手藏在袖中,死死攥住,才能止住她的颤抖。她 几乎要崩溃。任 谁看到旁人因为自己变成这样,都不会好受的。道 长成天没个正经的,且他的面容瞧着不算太老,陈素商看着他,只是难过,却远远没有瞧见袁雪尧这样震撼。 她知道自己那个阵法,解救了她自己,伤害了师父和袁雪尧,却对伤害的深浅程度有一点误解。现 在,她彻底明白了。她 到底做了些什么?她 为什么那么愚蠢,对师父的话深信不疑? 陈素商不想背负这样的内疚。亏 欠别人,而且偿还不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假如可以,她宁愿自己是被辜负的那个。 “不要、伤心。”袁雪尧再次道。道 长见状,无所谓笑了笑,对颜恺说:“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和雪尧商量。” 颜恺看了眼陈素商,再看了眼袁雪尧,他知晓陈素商现在的心情。他 不是个小气的人,也不是自私至此的人。 “道长,你们聊一聊,阿梨很久没有见到雪尧了。我要去看看花鸢和夏先生,等会儿再过来。”颜恺道。说 罢,他轻轻拍了下陈素商的肩膀。 陈素商很感激他此刻的体谅,用力冲他点了下头。颜 恺转身出去了,替他们带好了门。他 轻轻叹了口气,快步去了花鸢和夏南麟的房间。 房间里好似有吵架的声音。 颜恺敲门,半晌夏南麟出来开门,冲颜恺努力微笑:“颜先生?” “我有话说,你们方便吗?”颜恺的声音很低。夏 南麟看了眼房内。花 鸢带着哭腔未消的声音:“让颜先生进来吧。”颜 恺进了房间,也不管花鸢和夏南麟在闹什么,直接把他和陈素商偷听到的话,告诉了花鸢。花 鸢脸上还带着泪痕,刚刚在跟夏南麟吵架。听 到这个消息时,她脸色一片惨白,整个人都慌了。 “怎么办,那个女人很厉害的,还有胡君元。怎么办?”花鸢手足无措。夏 南麟看着她这样,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忍不住道:“就你这样,还想去胡家报仇?亭亭,你能不能想一想我?你万一出事,我怎么办?”“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花鸢的声音拔高。夏 南麟撇过脸去,很显然还在生气。他 很想和花鸢去南洋过点小日子,不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 花鸢已经答应了,却又在暗中跃跃欲试想要报仇,她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还在盘算那件事。 夏南麟很生气。 如果他是术士,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可以为了花鸢去拼命。但是,他们一点本事也没有,去胡家完全就是送死。 明知不可为,除了放下,还能怎么办?花 鸢不考虑未来,不考虑夏南麟,他非常的伤心,和她吵了起来。“ ......我们怎么办?”她问颜恺。夏 南麟又想说话了。和 花鸢相比,颜恺更加普通。她遇到了危险,去求助普通人,就这样还想对付胡家? 简直是痴人说梦。“ 饭店来了位客人,是道长和阿梨的朋友,他术法很高深。胡君元和苗女在楼下遇到了他,所以吓得先退了出去。咱 们这一时是安全的,但是你们要当心,不能出饭店,甚至不能出房间,等会儿阿梨他们说完了,道长会想办法先安顿你们的。”颜恺说。 “什么客人?”花鸢问。 夏南麟一瞬间觉得心灰意冷。 他不想再和花鸢吵架了。他从小吃大锅饭长大,父母早就饿死了,是组织培养他的,他不能理解花鸢对父母之仇的执念。一 个人想要复仇,就要准备好两副棺材,一副给自己,一副给仇人。谁能在这其中全身而退?花 鸢做好了牺牲的准备,那么夏南麟呢?他能接受失去她吗?“ 应该很厉害。”颜恺道。 说罢,他看了眼花鸢。 花鸢懂得了他的表情,回头瞧见了夏南麟,心中抽痛了下。“ 南麟,我......”花鸢张口欲解释。夏 南麟转过身,自己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要说。”他 慢慢喝水,不想再聊天了。 颜恺看了看他们俩,道:“别怪我不识趣,我现在不太方便回房间。万一胡君元来了,我们三个人还能彼此帮衬,我身上有枪,花鸢你会一点术法。”花 鸢点点头,没有赶走他。颜 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三个人各有心思,谁也不再开口了。道 长那边,陈素商和袁雪尧也是沉默了很久。陈 素商心里很难过,却哭不出来。一想到袁雪尧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她却一滴眼泪也不能为他掉,她心里更沉。 而袁雪尧,似乎很想要解释,他是有其他的原因,但他说话更加费劲了,他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道长只得在旁边,替他们俩开口:“雪尧,你离开香港的时候,说话还好,怎么又变了?” 正文 正文_第1873章天地为媒 袁雪尧离开香港之后,遭遇一言难尽。 他最小的妹妹雪菱把持了袁家,雪竺惨死,他无家可归。 又因为身负天咒,他时常会出现幻觉。跟 道长和陈素商分开之后,他半年他过得很糟糕,后来接到了道长的消息,让他往广西来,他就来了。 至于头发和眉毛变白,他都不是很清楚,他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 他看到了也不是很在乎。得 知是陈素商解了天咒,袁雪尧心中顿时一松,更觉得这头发眉毛变白得很有价值。 他想说给陈素商听,但明知陈素商很内疚,再说这样的话,除了让她更加内疚,也不能改变什么。他 什么也没说。道 长问他,怎么说话又变得费劲了,他努力解释:“很久、没有说话了。” 他真的是很久没开口了。 这段时间,他离群索居,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好 处就是术法大有进展,坏处就是天咒对他的影响更快,他时常脑子会短路。陈素商这边解除了天咒,他和道长相同的承受,他比道长的改变多。 这也是他强行加深术法的后果,不怨任何人。“ 你一直一个人啊?”道长又问,“让你跟我去越南,你说自己有事要忙,到底忙什么?”“ 不好说。”袁雪尧道。 陈素商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很多,才慢慢对袁雪尧道:“我们会想办法的。宁先生不是说了吗,胡家的护脉法器也许有用?我们是有机会的。” 长青道长也说:“这也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了。” 袁雪尧点点头。 他没说什么。 陈素商坐了片刻,仍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唯一能解除内疚的,就是帮师父和袁雪尧解了天咒。 “阿梨。”袁雪尧叫了声她。 陈素商抬起头。 “别担心。”袁雪尧又道,“我还活着。”陈 素商苦笑了下。 晚夕,他们一起下楼去吃饭。 陈素商心情暂时从袁雪尧身上脱离出来,讲了苗女和胡君元的事。胡 家正当大乱,当前最要紧的,是修复与外界隔膜的屏障,以及得到新的祭品。陈 素商所犯的,虽然罪大恶极,却也不是胡家最重要的,胡家还腾不出手来收拾她,故而他们住在城里很安全。只 有胡君元找了过来。 “师父,您和雪尧待在这里,留意胡家的情况。我先送颜恺和花鸢、夏先生离开广西,往广州去。等他们上了船,我再回来。”陈素商道。她 这是下了决心。 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是胡家的护脉法器。 可颜恺和花鸢他们,帮不上忙,还招来了胡君元与苗女。“ 可是.......”花鸢忍不住开口。陈 素商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要捣乱。” 花鸢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生气,当即沉默了。吃 饭之后,颜恺等人回房收拾行李。一 进到房间,颜恺拥抱了陈素商。他是高个子,胳膊腿都很长,双臂很用力将陈素商箍住了。 “颜恺.......” “我懂。”颜恺的声音很低,“你是不可能走的。我看到袁雪尧那样,就知道你必须还这个人情。我 们颜家的人,有仇必报、有恩不还,这是家规,本该祖父告诉你的,我提前跟你说了。”陈 素商忍不住被他逗笑。她 和他在一起时,她总是很开心的,因为颜恺自身就是个阳光开朗的人。他 甚至能理解她。 他离开,带走的是浓重的担忧。陈素商很了解心急如焚的滋味,还不如杀了他痛快,所以颜恺也承受了很多。 他不把这些转嫁成陈素商的负担。“ 阿梨,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颜恺仍是不松开她,“姑姑为了找到你,许愿吃素、做一百件好事。 她已经开始了,做了很多的善事,也一直在吃素。不管有用没用,都算是一种祝福。所以,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不要害怕,老天爷保佑你。” 陈素商心头一震。 她倒是不知道此事。原 来,家人在背后,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 我也会为你祈祷。”颜恺说,“等你回到了新加坡,我会好好疼你的。” 陈素商再次点头。 “那我就先跟花鸢和夏先生一起走了,安顿好他们。”颜恺又道。陈 素商伸手,也抱住了他的腰:“颜恺, 我也舍不得你。我会为了你,为了我妈和姑姑,好好活着的。” 颜恺很欣慰。两 个人亲昵了片刻,陈素商开始帮颜恺一起收拾东西。颜 恺的箱子里,有个夹层,他一直忘记了。 此刻正好打开,他瞧见了那个夹层,打开来。里 面有两枚戒指,当初结婚时候买的,后来离婚了之后,陈素商还了回去。 “喏,给你。”颜恺拿了出来。陈 素商哭笑不得:“喏,给你?颜少爷,你是这么跟女孩子求爱的?你不懂浪漫吗?”“ 原本就是你的。”颜恺道。 陈素商莫名其妙被这句话感动了。 你理所当然是我的,我也原本就是你的,好像的确是很浪漫。 她忍不住又笑了,接了过来。 她伸手来接的时候,颜恺突然半跪下,拉住她的手:“你愿意再和我结婚吗,阿梨?”陈 素商眼眶发热:“愿意。” 颜恺就将戒指戴在了她手上:“那不许改变。不管法律怎么说,我认你是我的妻子了。” “不会变的。”陈素商道。她 看了眼颜恺,突然道,“你拔两根头发给我。”颜 恺不明所以,但还是拔了。他 把头发放在陈素商的掌心。陈 素商自己也拔了两根,放在一块儿,然后拿出了一张符纸。她 对颜恺道:“这个呢,不算什么正经术法,是我从师父的书上看来的。用此符咒关联的两个人,会有极好的婚姻运。” 说罢,陈素商点燃了符咒,快速念了几句咒语,也不管用有没有。 弄完了,她对颜恺道:“现在就是天地为证,我是你的妻了,比法律更可靠。” 颜恺觉得此情此景有点滑稽,站在那里笑个不停。陈 素商提醒那位笑疯了的颜先生:“请你亲吻你的妻子。”颜 恺上前,拥抱了她,越想越好笑,吻她的似乎还是在笑得不停。陈 素商轻轻在他唇上咬了下。颜 恺吃痛,突然意识到,她方才说了些什么话。他 的妻...... “今晚,你要行使丈夫的义务。”陈素商道。她 说罢,脸上通红,把头深深埋在了颜恺的怀里。 正文 正文_第1874章隆重 颜恺搂抱着陈素商。『→お看書閣免費連載小説閲讀網℃ .... 他莫名有点紧张。 陈素商等了片刻,最终扬起脸看着他。颜恺瞧着她双颊的红润,心中酥软了,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很柔软。 他待要进一步的时候,陈素商突然停了下来。 她草木皆兵,立马推了下颜恺:“刚刚有人跑了过去,是花鸢吗?” 颜恺:“……” 他都不知道,陈素商到底是想继续还是想停止,一时愣在那里。 他的心思都在她身上,外界的一切都听不清楚。 而陈素商,是真听到了声音。 她冲颜恺打了个手势,自己悄悄开门,然后她就瞧见了夏南麟蹑手蹑脚的下楼。 她让颜恺也瞧。 颜恺看到了,心中的旖旎一哄而散,再也聚不起来了。 “……也许,他只是下楼。”颜恺低声说。 陈素商摇头:“只是下楼,要偷偷摸摸干嘛?” “他要偷溜?”颜恺问。 陈素商又摇头:“我之前听到另一个脚步声下楼了,可能是花鸢。” 颜恺不知该说什么。 人家上楼、下楼,也许是办点正常私事。 他拉过陈素商,轻轻关了房门:“别管他们了……” 陈素商也觉得,此前不适合管任何人的闲事。她与颜恺,刚刚私定终身,是最浓情蜜意的时候。 她折身回来。 颜恺重新抱着她,亲吻了她几下,继而停了下来。 他进行不下去了。 “阿梨,我心里一直想着,如果我们重新在一起,办个盛大的婚礼。上次是我不对,差点丢下了你,这是我的遗憾。 我不想如此潦草对待你,你和你的婚姻,应该更隆重。我爱你,阿梨,我一直想做你的丈夫。”颜恺说罢, 轻轻叹了口气。 陈素商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我知道,我能懂。” “走吧,我们去追夏南麟,别让他们再闯祸。”颜恺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知道你放不下的。” 陈素商真放不下。 他们反复告诉了花鸢和夏南麟,让他们俩别轻易出房间,需要什么可以找陈素商。 那两人还是溜了出去。 陈素商预感他们俩不太对。 她和颜恺也悄悄的,打开了房间的门,准备往下溜。 谁知刚走到道长那边,道长开了房门。 陈素商好像自己做贼被抓了似的,立马站直了身子。 她这反应,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颜恺无力扶额,不知道如何替她遮掩了。 好在道长并没有打算深究不放:“你们俩干嘛去?” “花鸢和夏南麟可能溜走了,我要去瞧瞧,不能让他们俩去送死。宁先生说过,要把花鸢带回去的。”陈素商道。 道长哦了声,随手关上了房门。 颜恺:“……” 这师父真够淡然的。 陈素商不在刻意放缓脚步,而是大步往下跑。 颜恺紧随其后。 街上已经没了花鸢和夏南麟的影子。 陈素商拿出了罗盘,这是以前追踪夏南麟的时候用过的梅花术数,她至今也没改过来。 罗盘往西,陈素商拉了颜恺的手,两个人往西边追去。 袁雪尧站在窗前,往下扫了眼,瞧见了陈素商和颜恺,对旁边的道长说:“追对了。” “阿梨的术法,这段日子大有进展。”道长很欣慰,“以后不说呼风唤雨,自保是能够了。” 袁雪尧没答话。 他仍是立在窗前,任由初秋微凉的风拂过他的脸。 陈素商跟普通人混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虽说有不少的大术士最后妻妾成群,长命百岁,可凤毛麟角的事,才被记载。 又有多少术士默默无闻,寂静死去? 术士对普通人的影响是很大的。 “阿梨她、为什么改变心意?”袁雪尧问道长。 他跟道长说的话多了,慢慢也能自控声音了,言语流畅了不少。 “因为她心中装着颜恺,所以水到渠成,自然而然。”道长说。 袁雪尧微微阖眼。 和颜恺相比,他实在不够惹人喜欢。而一开始,阿梨也是表明了拒绝他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成功过。 他不怪任何人。 他这次偷偷回了趟袁家。 长青道长偶然会替袁家说话,觉得与胡家相比,袁家的术法更高深,且没有那么闭塞、愚昧。 袁雪尧以前天天在家,没有感觉。 经历过了香港的繁华,再回到袁家,袁雪尧才意识到,那地方是多么的落后、陈旧,人与物都泛着腐朽的气息。 他忍心让从小生活在南京、念洋文的陈素商,放弃香港的生活,跟着他回到袁家吗? 他一想到要让她吃苦,心里就难过得厉害。 那么,陈素商不选择他,反而是很好的。 袁雪尧暗自伤感,道长难得好脾气的,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想开一点,人生在世,无能为力的事又不止这一件。” 袁雪尧:“……” 由此可见,道长真的很会安慰人,难怪陈素商一天到晚总想要叛出师门。 他们俩正在说话,不远处突然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是那种搅乱了天地阴阳二气的炸,而不是普通人能听到、能看见的。 道长自己带着的大罗盘,响个不停,指针快要成了风车。 那个方位,正好是陈素商和颜恺追花鸢而去的方位。 道长和袁雪尧脸色骤变,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他们俩还没有到地方,就迎面遇到了花鸢和夏南麟。 他们俩急忙往回跑,花鸢死死拉住了夏南麟的手,两人跑得气喘吁吁。 “怎么回事?”道长声音很急,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花鸢努力指了指后面,大口大口的喘气:“她……如淮……要杀我们……” 道长不再理会她,急忙往那边跑过去。 他到的时候,苗女如淮正疾奔,消失在街道尽头,只留下一抹残影。 而陈素商和颜恺站着。 他们俩的旁边,躺着一个人,双目圆睁、面颊通红,像煮熟的虾,已然没了半点气息的。 是胡君元。 道长蹙眉。 他和袁雪尧还打算抢胡家的护阵法器,这个时候,最忌讳与胡家硬冲。救陈素商是必然的,可除此之外,其他事都可以缓一缓。 更加没必要杀胡君元。 “不是阿梨。”颜恺看到了道长,见他脸色很不好,而身后跟过来的袁雪尧,也是微微拧眉,颜恺就主动提陈素商辩解。 陈素商没有杀胡君元。 而胡君元,的确是死透了。 正文 正文_第1875章那把糖 长青道长不甘心似的,蹲下来摸了摸胡君元的脉搏。 哪怕是宁先生在场,也不可能再救胡君元了。他是中了蛊,当场毙命的。“ 那个如淮,她对花鸢下杀手,被胡君元挡了下。”陈素商对师父说,“她跑了,她的蛊术对颜恺无效。” 长青道长点头:“颜恺身上带着那块玉佩,能有点作用。”有 点作用吗?是 非常大的作用。 陈素商不知该说什么。不 能任由胡君元的尸体横陈在大街上,可如果去报案,依照政府做事的规矩,道长也有杀人嫌疑,他可能会被关起来。一 旦胡家找过来,没有了道长,袁雪尧和陈素商等人都有危险。 “我来想办法,你们先走。”道长说。他 快速去了旁边的垃圾桶,找到了一块脏兮兮的破布,盖到了胡君元身上,遮住了他的脸。 “快走。”道长又说。 陈素商心中倏然生出几分难过。她 亲眼看着胡君元被如淮击中,看着他倒地断气,然后师父和袁雪尧过来。她的心思,一直都在如何善后这件事上。直 到此刻,她突然意识到,胡君元死了。她 跟胡君元没什么交情,他一直是她的人质,也是她的敌人。 他也谈不上什么好人,在人品这方面有待商榷。可他已经死了,从鲜活的生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陈素商的心咯噔了下。她 也不知是哪一根心弦被触动,突然很难过。 生命这样脆弱。她 最近也冒了很多的险。假如上次她死在了胡家,颜恺会怎么想?假如反噬更厉害一点,师父和袁雪尧被她害死了,她该如何自处? 她愣在那里。 道长蹙眉:“走啊,发什么呆?”颜 恺也拉她:“阿梨......”陈 素商回神,跟着颜恺和袁雪尧快步往回走。 道长在街上捣鼓了一阵子,后来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不少人说什么死人了、出事了。 再后来,公安局的人来了。长 青道长也回到了饭店里,闭门不出,只和陈素商等人从窗口看外面的情况。花 鸢也在场。 他们六个人,如今待在同一间客房里,主要是担心如淮去而复返。 花鸢似忍无可忍,起身去了洗手间。她 一个人在里面呆了很久。 她从小就认识胡君元,那人自私又薄凉,性格阴晴不定,为人又很傲慢。他 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花鸢是个实际的女孩子,她觉得此生与他,许是不会有什么瓜葛。她 从未看过他,甚至在被他欺负的时候,也只是默默低头忍受着。 可命运开了那么大的玩笑。她 恨胡家,更恨胡君元。 她永远想不到,他在如淮出手的那个瞬间,毫不犹豫将她挡在身后。 他转头看她的眼神,那样浓烈而绝望。 花鸢到现在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想起小时候,有胡家的子弟开玩笑,说胡君元爱慕她的。 她当然不相信。 直到这一刻。 她也想起,自己失去了父母,被接到胡家的山上,说要跟胡君元定亲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很冷,半山腰下了雪,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视野。看不见尽头的山峦,那样巍峨壮阔,也让人感觉到渺小和绝望。胡 君元那时候也不过十几岁,已经长得很高了,脸上虽然没褪稚气,却又带着天生的孤傲。他 冒雪过来,掌心揣着一把糖。 糖被他的手掌焐热了,有点软,也有点粘牙。 花鸢很想家,也很想她的父母,吃糖的时候,默默掉眼泪。胡 君元伸手,轻轻揩了她的眼泪。 他看着她:“不要哭。以后......以后我照顾你。”花 鸢一想到他那样坏,对她那么恶毒,又想到此后却只能依靠他,更是绝望,整个人哭得颤抖。 胡君元伸手,将她抱住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微风卷起雪粒,吹入了房间里,带来一阵微凉的风。屋 子里烧了地龙,非常的暖和。 花鸢记得那一刻,她真正的安静了下来。她对那个拥抱着她的男孩子,有种莫名的信任。 再过几年,她长大了就要嫁给他。他 说,他会照顾她的。 他以前跟苗女如淮很好的,但从那之后,他特意避开了如淮。他 时常会来看花鸢。 他在外面,世故老练,所有人都觉得他太过于严肃,像个老古板,有点少年老成的暮气。 可是在花鸢面前,他也会逗她,和她说笑。 他更像个青春好奇的男孩子,精力格外的旺盛,拉住花鸢探索山上的秘密。他 下山去办事,会带礼物给她;吃到了好东西,他会留一份给她;胡家有好看的布料,他会很霸道,先把最好的挑出来,留给花鸢。花 鸢对他,从战战兢兢的接受,到两个人和平相处的安逸。她 习惯了他的好。直 到有一天,她知晓了胡家的秘密,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以及父母的死因。她 是胡家和胡君元圈养的猪,把她养得再好,也是为了屠宰的那一天。当然她是母猪,除了被屠宰,她还要为胡家生下子嗣。她 的孩子,将来没有正常活下去的资格,它要像另一个祭品那样,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永远放在胡家的祭台上。花 鸢没有疯。 从那一刻起,胡君元任何的善意,在她心中都变了味道。 她抓住机会,逃离了胡家。她 能想象到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十分痛快。这 些年,她几乎不去想胡君元,那人利用她,成为杀害她父母的帮凶。 他对花鸢所有的好,在那个目的的前提下,都毫无意义。直 到今天,他死了。 花鸢这才意识到,也许,他真的爱过她的。她 不会为胡家任何一个人心软,更加不会为胡君元有一点悲伤。 她要是心软了,就对不起她的父母。可 她抬眸时,看了眼镜子,发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了。 她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雪夜的那把糖。她 急忙擦去了眼泪,深吸了好几口气。这 段时间,她一直在犹豫,一直在挣扎着什么。也 许,她该为自己和父母做点什么了。她 与胡家的恩怨,永远不能随着她的逃离而消失。 花鸢做好了准备。 她从洗手间出来,道长他们已经商量妥当,明天由袁雪尧和陈素商一起,送他们三个人离开。“ 我不走。”花鸢看着他们,“南麟,你跟颜先生先走。假如我能活下去,我就去找你。” 正文 正文_第1876章心疾 众人都看着花鸢。 夏南麟眼底有遮掩不住的失望。 复仇这件事,在吞噬花鸢。她为了复仇,已然打算放弃自己的性命,以及夏南麟的感情。夏 南麟抓不住她,救不回她,也感觉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并不高,心里很悲伤,同时又有点愤怒。“ ......你不要胡闹。”陈素商叹气,“花鸢,你......” “我知道,我的术法不行,对上胡家是蚍蜉撼树。”花鸢打断了陈素商,“但是,你们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胡家需要我。” 众人再次齐刷刷看向了她。 夏南麟也知道此事,虽然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猛然站了起来,难以置信:“你想回胡家,去给他们家生孩子?” 胡家选中了花鸢,因为她的八字,适合给胡家生出能做祭品的孩子。 这样的女人是不好找的,要不然胡家这么多年,也不会只有胡凌生的儿子一个。花 鸢离开了之后,因为她走得太远,胡家失去了她的踪迹。 胡家对于出逃的花鸢,始终不算特别重视,觉得再找一个也是可以的。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胡家没有找到合适的。 现在,胡君元死了,胡家的祭品也被陈素商毁了。胡 家失去了一个有力的帮衬,又失去了祭品。到底选谁和花鸢结婚,什么时候结婚,他们需要重新考量。花 鸢能光明正大回到胡家,能拖延一时片刻,她就有机会找到胡家的护阵法器。她 知道胡家藏贵重东西的地方,当初胡君元带着她去看过,还告诉过她如何破解机关锁。 “这是权宜之计。”花鸢不看夏南麟,也不敢看他,“大不了一死。要不是胡君元挡那一下,我已经死了。我不在乎了,只想要毁了胡家。”夏 南麟忍受不了了。他 转身就要出去。道 长怕他出事,给颜恺和袁雪尧使了个眼色。 袁雪尧和颜恺站起身,跟了出去。屋 子里只剩下道长和陈素商陪着花鸢。 道长这个时候,就开始展露他的不靠谱,就像他当初利用袁雪尧兄妹那样。 他鼓励花鸢:“你的想法很对。人生在世,不赌一把会永远留下遗憾。”陈 素商很糟心看了眼她师父:“你别撺掇她去送死。”“ 谁能不死?”道长意味深长,“要看怎么死?花鸢,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夜里睡着了之后,梦到过胡家和你的父母吗?你要知道,今晚那些愧疚,仍是会缠着你,缠着你一辈子, 你注定不能过正常人的日子。”陈 素商忍无可忍,吼她师父:“你不能这样!花鸢,他在利用你。” 道长翻了她一个白眼:“你又不是花鸢,站着说话不腰疼。”花 鸢看了眼道长,又看了眼陈素商:“陈小姐,道长说得对。”陈 素商:“......”她 师父投其所好,把花鸢的心思全部说中了。花 鸢这会儿,是钻了死胡同。 她对胡君元的死,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她到底怪谁,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胡 君元一死,花鸢突然觉得自己的命,也不是那么重要;自己的爱情,好像也可有可无。唯 独对胡家的恨,牢不可破。 她已经没有了理智。 “花鸢,你听我说!”陈素商急忙去板她的肩膀,“你父母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唯一的原因,是胡家丧心病狂;胡 君元的死,更与你没关系。他要不是自己招惹如淮,如淮也不会来找你报仇。他小时候拿如淮做挡箭牌,如今不过是恶有恶报。你 的命,跟所有人的命一样珍贵,你不能轻易丢在胡家。你这次去,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你偷到了护阵法器,给了我师父和袁雪尧,他们俩也没把握一定能救回你。” 花鸢听着她的话,眼睛里一丝波澜也没有。 正如道长所言,陈素商站着说话不腰疼,与胡家有杀父杀母之仇的,并不是陈素商,她没资格告诉花鸢如何去思考。 “那么,夏先生呢?”陈素商有气无力,“你想过他吗?”花 鸢的脸上,抽痛了下。 她的心口,一瞬间疼得很剧烈。她 当然记得还有夏南麟。她 努力捂住了胸口,让这些情绪慢慢散去,才对陈素商道:“他总要往前走的,难过也会过去的。再过几年,也许他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陈 素商也忍无可忍了。花 鸢是彻底的鬼迷心窍了。“ .......你也喜欢过胡君元的,是吗?”陈素商用了杀手锏,“所以,他的死才对你打击这么大。”花 鸢用力咬唇,几乎要把嘴唇咬破:“我没有!” “你可以骗自己。你要不是因为他,何至于这样?”陈素商冷笑,“你对得起自己的父母?你爱上了仇人的儿子。” 道长狠狠推了陈素商一把。这 死丫头,快要把花鸢的情绪搅乱了。 道长觉得这样挺好的,一个成天想要作死的花鸢,终于要把自己投入火坑,大家都能解脱了。 花鸢死了,再也不记得仇恨了,再也不痛苦了;而道长和袁雪尧,有机会得到胡家的护脉法器,也许能解了天咒。大 家都好。 “我没有!”花鸢猛然站起身,对着陈素商咆哮,“你胡说八道!我恨死了胡家,你为什么要羞辱我?” 陈素商一时不知该同情谁。她 看不下去,也转身走了。 她在楼梯口,遇到了袁雪尧等人。袁 雪尧正在和颜恺聊天,夏南麟坐在旁边的楼梯上抽烟。 “......是藏区吗?”颜恺问。袁 雪尧道:“是。” “你自己一个人?藏民信奉的,是不是萨满?”颜恺又问。袁 雪尧又点头。“ 他们信奉你吗?”颜恺再次问。袁 雪尧想了想:“他们、供养我。他们信奉萨满,也信奉我。” 颜恺了然。 陈素商过来,问他们聊什么:“怎么说到了藏区?”“ 雪尧说,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一处很好的地方静修,是在藏区。”颜恺道。 陈素商没想到,袁雪尧能如此自如和颜恺闲聊。 她整顿心绪,也问了几句袁雪尧的近况。得 知袁雪尧一直藏在藏区,只偷偷回过几次袁家,陈素商的心里就特别难受。 他们兄妹,在袁家的争斗里,算是失败者了,连立足之地都没有。而 袁雪尧,本该是袁家这一代的族长。陈 素商觉得,袁雪尧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故而她也没多说什么。只 是提到了花鸢。 陈素商对他们说:“花鸢铁了心想要去胡家。” 一旁的夏南麟,手略微抖了下,落下了香烟的灰烬,洋洋洒洒的,好像心也成了灰烬。 正文 正文_第1877章最好的时机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77章最好的时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78章偷窃成功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78章偷窃成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79章回家了 长青道长一直很乐观。 他跟袁雪尧和陈素商说:“胡家山脉阵法已破,气运完了。花鸢肯定能得手,很多时候运气就是这么重要,像阿梨上次那样。” 陈素商还打算反驳几句。可 听到他这么说,她想起自己上次,真是走了狗屎运,各种好事都砸向了她,她才能那么顺利,既转移了自己身上的天咒,又破坏了胡家的护脉阵法。 “也许......”陈素商叹气。道 长说:“人各有命,花鸢命不错的,她要是死在了胡家,那也是她该死,早晚都得有这么一遭。” 陈素商:“......” 不成想,还真被师父说对了。普 通人也说,一个人倒霉到了极致,喝口凉水都塞牙。对 于术士家族,此话同理。胡 家多年不敬天道,自以为能蒙蔽天机,殊不知早已积下了大祸。陈 素商得手了,花鸢也得手了。道 长四人离开了胡家,确定胡家追不上之后,就开始兵分两路。陈 素商和花鸢回城,袁雪尧跟道长找了个僻静的山脉,打算进山。解除天咒,不仅要借助胡家的护阵法器,还需要借助山峦的力量。 “你们先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赶紧去新加坡。”道长催促她们,“一旦我和雪尧安全了,我会给你发电报,也会去新加坡与你汇合。” 陈素商点头。她 能做的,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不需要她。但是,她好像杀死了胡家的大老爷,胡家既不会放过花鸢,也不会放过她。她 需得赶紧走。她 们不仅仅是两个人,还有颜恺和夏南麟。“ 师父,你们一定会平安的!”陈素商道。说 罢,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一块符纸上,画下了一个符咒。 她把此物给了道长。 不管怎样,希望能帮衬几分。道 长收下了。 陈素商转身要上马的时候,袁雪尧走了过来。他 一直不怎么靠近陈素商,因为他身上还有天咒。此刻,他突然从身后拥抱了她。 “阿梨,再见。”他低头吻了下她的头发,然后将她抱上了马背。 他转身快步离开,没有继续和陈素商作别。 道长追上了袁雪尧。陈 素商和花鸢不再耽误,两个人骑马回到了城里的饭店。颜 恺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因为他好几次隐约看到那个苗女在楼下晃荡。他不敢下楼,甚至担心那苗女冲上来。 然而,那苗女很忌惮颜恺,却不知道颜恺毫无本事,是他身上那块玉佩起到了作用。 她迟早要知道的。 等她确定了之后,颜恺和夏南麟大概难逃一死。他 这样焦虑,夏南麟却仍是浑浑噩噩的,饭也不怎么吃,只顾抽烟,房间里乌烟瘴气的,颜恺只能忍着。 他更不敢让夏南麟独自一人。 几天的功夫,颜恺感觉过了好几年似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直 到有人敲门。 他很警惕。上 次他买的枪,给了陈素商,但是陈素商被胡家抓到了之后,枪就没有了。这次,陈素商出发,颜恺把自己的枪给了她。现 在,他手上没有了枪,格外紧张。“ 谁?”“ 颜恺,是我,我和花鸢回来了。”陈素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 直好像听不进外界声音的夏南麟,猛然站了起来。 颜恺担心有诈,小心翼翼开了门。房 门一开,屋子里的味道不仅仅刺鼻,还辣眼睛。陈 素商用力扇了几下:“你们在屋子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颜恺抱住了。花 鸢站在他们俩身后,隔着面前相拥的二人,看到了夏南麟。夏 南麟好几天没有刮胡子,又是一脸的憔悴,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岁似的。 花鸢的眼泪涌了上来。 夏南麟愣了好几秒,手臂越过了颜恺和陈素商,朝花鸢伸了过来。 花鸢握住了他的手。四 个人,就这样彼此抓住了自己想要的。 陈素商很快清醒过来,让颜恺赶紧收拾收拾,她自己则去了道长和袁雪尧的房间,也把他们俩的行李收拾好。 四个人结清了房钱,乘坐电车去了火车站,买了最近的一趟火车。 这趟火车是去贵阳的。这 一路上还算顺利,胡家没有追赶他们,苗女如淮也没有踪迹了。 到了贵阳,他们在车站附近找了个饭店,吃饭洗澡整顿,然后深夜赶一趟去广州的火车。到 了广州之后,他们找渔船的人,辗转到了香港。 颜恺提了好几天的心,这个时候才放了下来。 他们直接去了霍家。 “你们逃难?”何微看着他们如此狼狈,有点心疼,又有点好奇,“这是做什么去了?” “一言难尽,伯母。有吃的没有?”颜恺问。何 微让厨房煮了鸡汤面给他们。四 个人谁也不客气,狼吞虎咽的,每个人都吃完了两碗面。何 微又安排他们到楼上客房休息。 晚夕霍钺回来,颜恺把这段时间的经历,都告诉了霍钺。 “霍伯伯,您给我安排一趟飞机,我要赶紧回新加坡,不能给您添麻烦。”颜恺道。 霍钺点头:“飞机准备好了,两个小时后起飞。” 颜恺再次道谢。陈 素商洗了澡,换上了何微给她准备的衣裙,洗去了满身的风尘,终于有了点人模样了。“ 霍夫人......”“ 不要这样叫我,你也叫我姑姑吧。”何微笑道,“你姑姑是我的姐姐,我们应该是一家人的。” 陈素商有点不太好意思,低声叫了“姑姑”,然后又道:“我们得赶紧走了,姑姑,下次再来。” 何微也不虚留他们。 坐上了飞机,四个人紧紧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特别是花鸢。 她一直没怎么熟睡,此刻彻底放松,一路睡到了新加坡。飞 机落地的时候,机长发现乘客全部睡得很熟很香,犹豫了下,没有打扰他们,先下去了。 等颜恺醒过来的时候,下面有人在说话。 他伸头一瞧,外面已经是夜晚了。他们应该中午到新加坡的,再一看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他的表弟司雀舫带着颜棋和颜棹过来迎接,正在下面跟机长说话。 颜恺一瞧,陈素商等人还在睡。 他也没打扰他们,自己下了飞机。 颜棋和颜棹兴奋极了,都扑向了他:“哥哥。” 颜恺失笑:“我没给你们带礼物,干嘛要这样热情?”颜 棋抱着他笑:“哥哥不要谦虚了,你把大嫂带回来了,这还不算礼物吗?”颜 恺:“......” 正文 正文_第1880章所有人都平安 陈素商稍后也清醒了。 她推了推花鸢和夏南麟。 花鸢猛然惊醒:“怎么了?”“ 没事,我们到新加坡了。”陈素商按住了她的肩膀。 花鸢怔愣了好一会儿。 陈素商随意拢了拢头发,走下了飞机。远 远的,颜棋和颜棹使劲朝她挥手,一大一小姊妹俩看到她就开心得不行。 司雀舫高高大大站在她们俩身后,看到陈素商,也是笑得一脸灿烂。“ ......你们都来了?”陈素商笑得很腼腆。“ 原本来的人更多。霍伯伯打电话过来,家里都知晓了。”司雀舫笑道,“但是,姆妈怕吓到你,不让他们来。”说 到这里,司雀舫忍不住又笑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叫你姐姐还是叫你妹妹了。”按 说,陈素商比他们小一点的,可认识她的时候,她是颜恺的妻子,就是司雀舫的表嫂。现 在呢?“ 还是叫嫂子。”颜恺在旁边,揽住了陈素商的肩膀。 陈素商没有躲避,只是略微有点脸红。她 又把花鸢和夏南麟简单介绍给了司雀舫。 司雀舫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可在外人面前,他一派练达,不经意间就露出司家少爷的矜贵。 他与夏南麟握手:“夏先生是我表哥的朋友,就是司家的贵客,到了新加坡别拘束。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颜 恺很想伸手,在这小子后脑勺打一下。可 想到,表弟到底不只是那个小搅屎棍了,他即将要承担更多的责任,这是司家孩子们身上与生俱来的。颜 恺没有打断他表弟。夏 南麟道谢。司 雀舫带了四辆车子过来。 颜恺让陈素商等人先上车,然后他对司雀舫和颜棋说:“你们先回去吧,跟家里大人说一声,阿梨平安回来了。” 他怕陈素商见到其他人会不自在。等 她先休息好,和她师父联系,然后再去医院看望她母亲,忙好了这些,整顿整顿心绪,再去颜家。“ 你们不回去?”颜棹比较担心,“大嫂她还走吗?” 颜恺忍不住笑了。他 笑得一脸得瑟:“回去吧,别操心,你才多大?”颜 棋和颜棹不解看着他。直 到他走远,上了汽车,司雀舫才给表姐和表妹解答:“不走了。” 颜恺接过了司家副官手里的钥匙,亲自开车。 夏南麟和花鸢随着他的汽车前行,片刻之后看到了新加坡的夜市。 新加坡四季如春,街头的树木葱郁旺盛,这个时节的香灰莉全部开了,花香往车厢里飘,淡雅不刺鼻,沁人心脾。夏 南麟看得有点出神。天 津也是大城市,他算是见惯了繁华的,可新加坡又与天津完全不同。新 加坡的建筑,色彩更加繁盛,树叶也更加翠绿。 假如是在这里住久了,也许会觉得艳俗。可从炮火中刚刚恢复不久的华夏,来到新加坡,就好像从阴天迈入了阳光里。新 加坡浓郁的颜色,能让人心里亮堂起来。 夏南麟轻轻握了下花鸢的手。 花鸢回握了他的。颜 恺把他们带到了自家附近的一处高档酒店,安排他们俩住下。 房间是在五楼,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海滩。颜 恺又指了指东边的街道,以及街道后面那一排外观奢华的公寓楼:“我住在那边。”说 罢,他又拿了纸笔,写了个电话给夏南麟,“我公寓的电话,家里总有人的。你们俩先休息,我和阿梨还有事要忙,大概三天之后再过来看你们。” 他写完了电话,又拿出一张支票给夏南麟。 夏南麟和花鸢是一路逃难的,从前的积蓄,全部丢在了天津。 他也没有矫情,收下了颜恺的支票:“多谢。”颜 恺又道:“这边出门就是街道,你们俩到处走走。新加坡大部分的人都说中国话,你们基本上能听懂,不要害怕。”夏 南麟再次道谢。颜 恺叮嘱了几句,就和陈素商一起离开了。他 们俩走了之后,夏南麟对花鸢道:“你洗个澡,休息休息,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他转身的时候,花鸢抱紧了他。 他们这一路辗转,谁也不敢放松警惕,儿女情长都被藏在了冰山之下,没有露出半分。可 到了新加坡,人与心都静了下来,旧事不可能一被子盖过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南麟,对不起。”花鸢把头埋在他的后背,“你要是生气,就骂我几句,我害怕你这么不声不响。”夏 南麟没有骂她。他 转过身,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他想起了之前的担忧,突然有点发颤。“ 你差点就死在了胡家。”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溃不成军。他 颤抖得厉害,死死抱住了花鸢,眼泪落了下来。花 鸢好像把压抑多时的痛苦,全部宣泄了出来,她也哭了。 陈素商跟着颜恺,回到了他的公寓。 她急忙去查电报和电话。佣 人告诉她,没有电话给她,但是有一封电报,是从国内过来的,是给陈小姐的。 陈素商急忙去译。电 报是她师父发的。“ 已成功,新加坡见。”师父只发了这么几个字。 时间是七天之前。 陈素商拿着电报,眼睛却在发涩。 颜恺从身后轻轻拥抱了她:“怎样?” 陈素商把电报给他瞧。 颜恺吻了下陈素商的头发,心中是难得的平静。 “阿梨,你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我们今后会平安的吧?”他低声问。 陈素商点头:“会的。”“ 我想跟你结婚。”颜恺道,“和你生两到三个孩子。我要把马尼拉的人解散,以后做一点清闲的生意。” 他从前有很多的理想,想要轰轰烈烈的,想要在南洋混出自己的名声。 他组建的雇佣军队,的确抓到了不少的政治犯,如今有了不小的名气。他 正在事业的上升时,还没有到达鼎盛。 但是,他已经对功成名就没兴趣了。跟着陈素商这段日子,让颜恺意识到,平平淡淡的生活是有多么难得。 等将来他过烦了平淡的日子,他再跟陈素商一起找点事做。 此前,他只想守着陈素商,有一个自己的小家庭。“ 好。”陈素商笑,心好像浸泡在一团温暖的水里,那样的温柔滋润,“等我先去看看我妈、等我师父到了新加坡,我们再慢慢商量结婚的事。”说 到这里,陈素商突然自顾笑起来,“我这个,算二嫁吗?” 正文 正文_第1881章婚戒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81章婚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82章搅乱一潭水 颜恺摸了摸鼻子。 他知道母亲拿他打趣。 母亲要是不同意他和陈素商好,是不会特意过来的。 “......我和阿梨,男未婚、女未嫁,又彼此情投意合,打算结婚。”颜恺道。司 玉藻立马拆台:“又结婚?恺哥哥,你做新郎有瘾啊?”颜 恺:“......” 这倒霉妹子,真该断绝关系。顾 轻舟和徐歧贞在旁边笑。特 别是徐歧贞,一直操心颜恺的婚事,又因为颜恺和陈素商之前的不愉快,导致她心中总对不起陈素商的养母金姝。如 今,陈素商仍要做颜家的媳妇,自然是件好事。陈 素商的身份,更是今非昔比,说她是“司家的人”也无不可。 颜家和司家,因为这些年走得近,生意上不掺和,几乎没什么矛盾,两家感情和睦。再添上“接亲”,自然是好上加好。 从家族利益这点而谈,能跟司家结上姻亲,对颜家非常有利。 “阿璃同意吗?”徐歧贞问,“你可别剃头挑子一头热。”“ 同意。”颜恺说,“她不同意,我戴戒指做什么?” 徐歧贞忍不住笑了起来。陈 素商与母亲康晗说了片刻的话,出来看到众人有说有笑,就问他们:“在聊什么?”“ 恺哥哥说要和你结婚。”司玉藻道。 陈素商有点不自在。她 下意识去看徐歧贞的脸色。 徐歧贞被她这小心翼翼试探的眼神,看得有点心酸。 人要知错,且有羞耻感,才不会一再犯错。看陈素商这样忐忑,就可知她对上次离婚的事,充满了内疚。 既然她什么都知道,徐歧贞就不会为难她:“恺恺说你同意了,他撒谎了吗?”陈 素商深吸一口气。 这一遭是逃不过去的,她也不能把什么事都推给颜恺。 她鼓起了勇气:“没有。我们俩在广西的时候,因为遇到了生死攸关的大事,所以私定了终身。只要他不嫌弃我,我是不会再离开他的。” 徐歧贞又笑了起来。 顾轻舟也忍不住笑了:“这样很好,患难见真情。”司 玉藻在旁边拍手:“上次恺哥哥的婚礼,一点也不好玩,我们都提着心。这次,一定要办个更大的,给我们一点补偿。”颜 恺糟心看了眼她。 司玉藻小姐一点眼色也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他 试探性看了眼陈素商。 陈素商抿唇笑,对此不是很介意。颜 恺和陈素商这边才漏了风,司玉藻小姐就把二人要结婚的消息,传得满天下皆知。众 人不知消息来源,难辨真假,说什么的都有。一 石掀起千层浪。 苏曼洛却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颜恺回了新加坡。颜 恺离婚之后,苏曼洛一刻也不愿意和杜利在一起。时光荏苒,没有人永远混沌。苏曼洛在漫长的光阴里,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她爱的人是颜恺。 可颜恺对她,这般薄凉。“ .......棋棋,你哥哥回来了吗?”苏曼洛打电话给颜棋。 “对呀。”颜棋心情不佳。 她不是因为陈素商的归来不开心,而是因为自己的心事。 她这几天正在愁眉苦脸。 不成想,苏曼洛却误解了她的语气。 “什么时候回来的?”苏曼洛追问。颜 棋有点不耐烦了:“我不知道啊,随便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正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苏曼洛有完没完的,让颜棋很着急。她 反正已经不喜欢苏曼洛了,直接挂断了。苏 曼洛心中咯噔了下,握着话筒愣了片刻。 真的是陈素商回来了吗? “颜棋一听到我问颜恺,很不高兴,颜家的人应该都不高兴。那么......”苏曼洛慢慢坐到了沙发里。 由此可见,颜恺鬼迷心窍,把陈素商找了回来。他 上次说什么“我心爱的姑娘离开了我”,他居然移情到陈素商身上了。 一想到这里,苏曼洛钻心得疼。可 颜家不是平常门户,颜恺和苏曼洛这么儿戏似的结婚、离婚,颜家众人当然不同意。“ 怪不得颜棋那么坏脾气.......”苏曼洛轻轻敲了敲旁边的案几。她 不甘心。 谁的人生能不犯错?她知道自己错了。和颜恺重逢之后,她犯了很多低等的错误。但是,错了都应该有个纠正的机会。颜 恺却不肯给她这个机会。苏 曼洛也不是想夺回颜恺,她知晓不可能了。 男人在爱情里,异常执着。越是要拆散他和陈素商,他越是觉得刺激,非要坚持不可。苏 曼洛应该转身离开的,可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已经犯了很多的错,再犯一个又能如何?”苏曼洛咬了咬唇。她 下定了决心。她 又拿起了话筒,给她社交圈子里最大嘴巴的一个人打了电话,寒暄了几句之后,直接问:“最近有什么趣事吗?”对 方大概顾及她的感受,没有直接提颜恺和陈素商要再婚的消息,而是告诉了她几个无关痛痒的。“ .......颜恺的事,你听说了吗?”苏曼洛问。 对方激动了:“听说了点,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是这两天每个人都在猜测的。颜家少爷的婚事,那是大新闻,每个人都在热议。 谁都想得到更多的消息。苏 曼洛乃是苏副将的女儿,算是司家权贵圈子里的中上等人,她又是颜恺的前女友,她的消息也许更多。 “真倒是真的......”苏曼洛吞吞吐吐。“ 有内幕吗?”“ 那女人是之前和颜恺离婚的那位。”苏曼洛指出。 “对,陈素商小姐嘛。她不过是内地逃难来的,听说也不是很漂亮,真不知道怎么这样有魅力。”“ 也许,是人家故意放出风声的。”苏曼洛道,“这个消息,到底是谁说的?”八 卦的来源,已然模糊了。司玉藻小姐是个管杀不管埋的,她说完痛快了,一点也不能保证流言的合理合法。 “对啊,到底是谁?”“ 是陈小姐自己吧?”苏曼洛道,“颜家的长辈都气病了,陈小姐不放出风声,怎么可能再进颜家的门?颜恺和我,我们俩原本......” 她说到这里,留了个话音。对 方再追问,她就很明显的转移了话题,没说几句,露出了一点哽咽的哭腔。 “算了,不提了,我和颜恺也是很倒霉的。”苏曼洛抽噎着,挂断了电话。流 言蜚语是吗? 谁不能制造? 她很满意站起身,往楼上去了。 颜恺的这潭水,她一定要搅合混了。哪怕颜恺违背父母的心意,非要娶陈素商,将来也别想安生,这些八卦会跟随他们一生。 等时间久了,他和陈素商的爱情褪色了,他会回头的,毕竟有个深情款款的前女友等待着他。那 时候,世人也许会说,她苏曼洛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的形象会高大很多。 正文 正文_第1883章不抢风头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83章不抢风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84章平凡是福 (四库书 .org) 过去的十几年,陈素商与师父时常分离再相聚,俨然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chaptererror()投推荐票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加入书签footer();right();dl();-->mark();-->function postError(){ if(typeof postErrorChapter!= 'undefined' &&postErrorChapter instanceof Function)postErrorChapter(132406,44150593);}function postError1(){if(typeof postErrorChapter!= 'undefined' &&postErrorChapter instanceof Function)postErrorChapter1(132406,44150593);}var lastread=ne LastRead();('132406', '44150593',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 ' 第1884章 平凡是福');--> 可从来没有哪一次的相聚,让她这样高兴。 她高兴得过了头,以至于抱着道长,痛哭不止。 道长的头发白了,恢复估计很难,毕竟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眼瞧着就望四十。可是他眼睛明亮,肌肤白皙,仍有点年轻人的样子。 他的天咒已经解了。 宁先生的办法,果然是很管用的。 陈素商扑在道长怀里,半晌起不来。 “蹭我一身鼻涕口水!”道长很嫌弃,“我这衣裳,在香港新买的,颇为值钱。你哭哭得了,怎么还没完没了?” 陈素商破涕为笑,从他怀里起来:“衣裳比我重要?” “衣裳不会哭得这么丑。”道长如实说。 陈素商恨不能欺师灭祖。 颜恺瞧见了,也是很高兴。 他没有拉陈素商,而是默默递了个手帕给她。 “道长,您看着比从前还年轻了点。”颜恺如实道。 道长点头:“山峦的力量,可不是瞎吹的。我还好,雪尧变化更加明显,他的脸眼瞧着嫩了起来。不过,美中不足是,他那头发也逆转不了了。” 陈素商沉默了下。 上次一别,她满心焦虑,没顾上去伤感离别。 袁雪尧那轻轻一抱,也许就是他们俩的永别。 她此生与他,未必还有机会见面。 “……他回袁家去了。他那个小妹妹,要他亲自去收拾。”道长说,“他要是收拾不了,也活该被人取代。” 每个人路上的荆棘,都要自己去砍。 袁雪尧已经做好了准备,他需要回去替雪竺报仇,拿回属于自己家主的地位。 他那个小妹妹,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术士,也许会很棘手。 “他会不会有危险?”陈素商问。 “谁知道呢。”道长说。 谁又是真正的安全? 陈素商叹了口气。对于袁雪尧,她是鞭长莫及。知晓他已经解除了天咒,对陈素商而言,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您回来太好了,我打算要结婚了。”陈素商擦干净了眼泪,对道长说。 “这话,怎么是你跟我讲?”道长不悦,“你一个女孩子,能否矜持些?” 陈素商:“……”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教她的。 道长以前跟陈素商说,要及时行乐,哪怕是女人,也有享乐的自由。 现在又告诫她要矜持了。 她翻了个白眼。 颜恺立马听懂了道长的不满,接上了陈素商的话:“道长,我想要娶阿梨,请您做主。” 道长问:“聘礼的单子先开出来,我要瞧一瞧。你上次娶阿梨,听说闹了不少的幺蛾子。” “差不多得了。”陈素商在旁边道,“师父,您怎么还拿乔了?” 道长痛心疾首:“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你胳膊肘怎么弯成拐杖了?你师父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你?” 陈素商:“……” 颜恺在旁边笑,承诺马上开好聘礼的单子,绝不让陈素商委屈。 “上次婚礼,我已经给阿梨道歉了。”颜恺又道。 “我也原谅他了。”陈素商跟他一唱一和,“过去的事,别总是翻旧账,怪烦人的。” 道长:“……” 早知道这徒弟如此德行,当初就不该养她,养只狗都比她强。 道长心酸去收拾行李了。 当天下午,道长让陈素商约了花鸢和夏南麟,打算去看宁先生的。 不成想,到了宁先生的住处,才知道他早已走了,去了欧洲。 宁先生在欧洲是有宅子的,偶然回来一趟,也是找人。确定找不到了,他就会离开,所以他时常行踪不定。 “……我一直听亭亭说起宁先生,没有亲眼见过。”夏南麟颇为遗憾,“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颜恺也很遗憾:“我也只是听闻其名、不见其人。” 道长打断了他们俩:“有什么可遗憾的?宁先生是神仙,谁有资格见到神仙,都可能是遇到了大磨难。年轻人,平凡是福。” 一句“平凡是福”,击中了两个男人的心事。 特别是广西一行之后,让颜恺和夏南麟都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 能有现在安逸又平淡的生活,真的是一种福气。 “道长说得对。”颜恺感叹。 “是,很对。”夏南麟接腔。 花鸢看了眼陈素商,忍不住偷笑。 一行五人没找到宁先生,决定同去吃顿好的。 道长提议:“咱们去吃海鲜。” “道长,阿梨不能吃虾。”颜恺道。 道长很不负责的哦了声:“海鲜馆子也可以做其他的点心,或者我们买个蛋糕带进去,给阿梨果腹。” 这是什么倒霉师父? 最后,他们还真的去吃海鲜了。 海鲜馆子很时髦,可以做土豆泥。 于是,四个人大鱼大虾的时候,陈素商可能默默在旁边咽一碗很无趣的土豆泥。 坐下之后点菜,颜恺说要去洗手间。 后来,海鲜刚上来了两盆,外面就有小伙计端了个托盘进来。 托盘里有一份新鲜的牛排、面包和奶油玉米汤。 这是颜恺方才特意去隔壁的餐厅点的。 陈素商唇角微扬。 花鸢很羡慕看着他们俩。 “……瞧着比咱们的还要好吃。”夏南麟道,“颜先生有心。” 颜恺也笑了。 道长开口:“那你快吃吧,别对付那碗土豆泥了,瞧着怪可怜的。” 牛排的确是很好吃,面包软香,热腾腾的,一咬就满口的黄油味道,非常浓郁。 这一顿饭,五个人都吃得很尽兴。 道长吃到了念了很久的海鲜,终于满足了,也觉得前段时间的辛苦得到了弥补。 大家酒足饭饱,准备离开的时候,颜恺却遇到了熟人。 是苏曼洛。 苏曼洛跟一群朋友出来吃海鲜的,瞧着气色有点不太好,也不怎么说话,女伴挽着她,两个人走在后面。 陡然一见面,苏曼洛的同伴们,表情都有点怪异。 “好久不见啊,颜少。”有人开口打招呼。 颜恺回应了,并没有特意去看苏曼洛:“好些日子不见了。过几天要给你们发请柬,到时候去吃喜酒,我要结婚了。” 他说罢,特意看了眼身边的陈素商。 众人都听说了颜恺与陈素商和苏曼洛纠缠不清的八卦,一时间三位主人翁都在,他们眼睛全亮了。 “颜少是打算和谁结婚啊?”有个纨绔不知死活,与颜恺有些不对付,笑嘻嘻问。 (本章完)pp (四库书 .org) 正文 正文_第1885章谁是新娘? 颜恺的脸色很不好。 他预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陈素商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走吧。”她凑近他,和他耳语,“光阴又不长,干嘛跟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颜恺由怒转喜。他 果然什么也没说,淡淡从这群人身边走过,甚至不多看一眼苏曼洛。苏 曼洛这边一行人,很是失望。 他们还预备着看场好戏,不成想这场戏草草收尾,把人的心高高悬起,却没了下文。众 人很觉扫兴。 而苏曼洛,跑到洗手间去了。等她出来时,眼睛微红,脸上潮潮的,像是狠狠哭过了一场。有 爱慕她的男士不忍心了。她 的爱慕者中,有位是小报社的编辑,专门靠写豪门的花边新闻博人眼球,就连司行霈他都编排过。 英国的律法保护这些小报社,他们肆无忌惮。 而司行霈,丝毫不介意这些,他从不报复,不扰乱市场。新加坡的文化繁荣,能催动经济繁荣。 只有经济繁荣,才能增强新加坡的实力,让他们能在世界中真正立足。 这天晚上,苏曼洛一直坐在那位主编身边,偶然露出几分伤感。她 需要利用此人。果 然,那人收到了苏曼洛的鼓励,决定为了她的幸福牺牲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爱情。他都快要被自己感动了。他 写了不少的新闻。 第二天的小报上,有个极大的标题:“新娘是谁?”下 面的副标题:“颜少疾走为谁?”内 容是说,颜恺偶遇苏曼洛,陈素商在场,气氛尴尬,当时颜恺不敢面对苏曼洛,落荒而逃。整 篇文章颇有文采,将那种脚踩两船男人的心思和神态,全部按到了颜恺身上,写得活灵活现。颜 恺也看到了,他有点恼火了。司 玉藻那坑货,把这篇文章单独找出来,给陈素商瞧。陈 素商乐不可支。 她今天打算和颜恺去趟颜家,见见颜子清和颜老,正在紧张,突然看到这则报道,整个人笑得不行,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他真有这么惨?”司玉藻问。 “九成都是臆想。”陈素商道,“不过写得挺有趣的。我师父常说,人世无常,我真没想到,还能从报纸上读到颜恺这么一面,挺好玩的。” “你这么乐观的话,以后常看看报纸。我每天看小报,能从小报上找到我阿爸的千人千面。”司玉藻也笑道,“你跟我姆妈一样,她也是看得很欢乐。” 陈素商觉得是真的很有趣。颜 恺买好了礼物,过来接她,她特意提了此事。 “......我会找那个主编。”颜恺表情微冷。“ 玉藻说,报纸也常编排姑父。姑父那样的身份地位,他都不在乎,你干嘛要去找人家?法律都说了,有言论自由。”陈素商笑道。颜 恺很无奈:“看着糟心。”“ 那就别看了,我瞧到了有趣的,再说给你听。”陈素商道。 颜恺说好。他 们俩到了颜家门口时,颜恺比陈素商还要紧张。万 一他父亲或者祖父发火,他既要担心陈素商的感情,也要处理好,免得事情后续难以展开。陈 素商倒是坦坦荡荡的。 徐歧贞把陈素商要来访的消息,告诉了颜子清和颜老,他们都在客厅等着。陈 素商进了门,先叫了人。颜 恺放下了礼物,彼此在沙发里坐定。“ .......香港瘟疫的事,我一直没解释过,如今终于可以说一说。”陈素商坐定之后,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当时,是有内情的。” 颜子清和颜老不知什么内情,又觉得她毫无歉意的样子,心里多少有点疙瘩,都没接话。 只有徐歧贞帮腔:“什么内情?” 陈素商就把当时在香港的种种,都告诉了颜子清和颜老。 香港几十万人,以及颜恺,性命都在一念之间。颜 老见多识广,在陈素商要求离婚之后,他看过香港的报纸,也觉得那场瘟疫来得蹊跷、去得更加蹊跷。且 他也见过厉害的术士。 听到陈素商说完,颜老心中大骇,不免心疼:“你怎么不早说?真是傻孩子。”颜 子清心头也是大为震动。他 和颜老一样,知道陈素商没有撒谎,她真的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 你既为了阿恺,又为了我们而离开,我们亏欠了你的。”颜子清道。反 而是一直希望陈素商回来的徐歧贞,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能辩真假。“ ......我一直和颜恺相互爱慕,因为天咒,我才走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也不想颜恺一辈子良心不安。 可我到底给颜家抹黑了,如今我想再回来,请祖父和父亲原谅我。我给你们磕头。”陈素商道。说 罢,她就站起身。众 人七手八脚都要搀扶她。 颜恺眼疾手快,先扶住了她,没有让她跪下去。 颜老也说:“胡闹嘛,你对我们家、对数十万人有这么大的恩情,怎么还要给我们磕头?颜恺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是他的福气。” “你也叫了父亲,以后就是颜家的人。自家人不要这样虚套。”颜子清也笑道,然后转头去看徐歧贞,“要不,下个月把婚礼办了?” “阿璃如今是轻舟的侄女,轻舟应该是长辈,这个我们要去跟她谈。”徐歧贞笑道,“阿璃,你和阿恺无需操心,这些事交给我们长辈,你们俩到处玩玩,等着日子结婚即可。” 陈素商道是。 颜恺到了这个时候,才彻底舒了口气,这是担心坏了。早 上看到报纸的坏心情,都一扫而空了。颜 家这边欢声笑语。苏 曼洛一个人坐在家里,看着报纸,露出了冷笑。报 纸的舆论偏向了她,颜恺哪怕再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 与此同时,陈家那边,陈皓月和陈胧在他们母亲的房间里,看着小报,也是幸灾乐祸。 “那个贱种,居然还想再回到颜家去,怎么可能?”陈胧忍不住快意。他 和陈皓月之前有点不和睦,现在又重修于好了。 提起陈素商,他们俩很忌惮,同时又恨得牙痒痒。 “她真丢脸。”陈皓月道,“现在的流言蜚语,还是说谁是新娘。等确定新娘是苏曼洛的时候,她还有什么颜面?我们家也丢脸,应该让爸爸去教训她一顿。”“ 对!”陈胧道,“让她滚出新加坡,别给我们家抹黑。到底是谁误传她要和颜恺结婚的?简直是胡说八道。” 正文 正文_第1886章改姓 新加坡的舆论,对陈素商并不友好。陈 素商的身份,再次被人拿出来议论。 国内已经解放了。陈定当初犯的错,对于如今的华夏来说,不算什么大事,甚至算得上主动投降,没有造成伤亡。然 而,新加坡的报界,仍是觉得陈定劣迹斑斑。就 这么个人,他是如何攀交上颜家的? 他女儿跟颜家少爷离婚了,别人觉得理所当然,毕竟配不上;可要再复婚,就难以理解了。故 而众人当笑话一样看。 所有人都自作聪明,觉得陈素商自己给自己贴金,即将成为大笑话。 在大趋势下,有人说看到陈素商与颜恺去定约会,也被潮流的声音淹没。苏 曼洛看到这些,心里是非常得意的,她就是想搅浑满池水,让陈素商名声扫地,给颜家压力,让他们不肯再接纳陈素商。颜 恺自己喜欢又能如何? 颜家可是要面子的。而 陈皓月和陈胧,也把报纸拿给了陈定瞧。 陈定眉头紧蹙。 “爸爸,素商到了新加坡,也不回家,好像和她师父一样混。她到底还是咱们陈家的养女,这样实在不太像话。”陈皓月道。 陈胧帮腔:“是啊,爸爸。她还传出与颜少复婚的消息,如今成了大笑柄了。咱们也跟着她,成了笑话。”陈 定瞬间气都不顺了。 他重重一拍沙发扶手:“这个小孽畜,一天到晚不叫人安生!你去查查,看她住在哪里,让她回来!她这么没教养,都是当初金姝没教好她!” 陈胧道是。 陈皓月则想起,之前司家姐弟帮衬陈素商的事,心里有点发怯。 她耍了心机,让她哥哥去查,她躲在身后。万一有什么不妥,有她哥哥替她顶着。 然而陈胧的人脉和钱财都有限。新加坡再小,如今也有小百万人口了,茫茫人海里,哪里能找到陈素商?他 失望而归。 陈定更生气了。 他气恼之下,做了个决定:“去登报,我们跟她断绝关系。将来她倒霉,跟我们家无关。”他 和众人一样,不相信颜家会再要陈素商的。 这不合常理。 陈素商一无所有,生得也不算太漂亮,她凭什么能跟颜家结了离、离了结?颜家那样庞大的势力,能任凭她这样戏弄吗?陈 素商放出谣言,无非是拔高自己。 等颜家恼火的时候,陈定不想自己作为“家长”,被颜家的人找麻烦。 倒是他身边的九太太平乐,略感不安:“老爷,先别着急断绝关系。她是养女嘛,哪怕她犯了事,也追究不到您头上。万一她真的再次成了颜少奶奶,对您很有利啊。” “她?”陈定狠狠啐了一口,“她做梦!” “还是不断的好。有个养父女关系在,有利无害嘛。”平乐道,“况且,现在小八卦满天飞,咱们家这样做,岂不是让素商雪上加霜?有心人议论起来,不说素商罪有应得,只说您落井下石。背上这的名声,可不太好听。”她 这话,十分诚恳。然 而陈定做惯了长官,习惯自己发号施令,再加上平乐是个姨太太,再贴心解意,在陈定眼里也只是个女流之辈,她能懂什么大道理?“ 你不要管!”陈定道。当 天下午,陈定就给报纸发了申明。 他断绝和陈素商的养父女关系,以后不准陈素商再姓陈。众 人看到这则申明,八卦的热度又攀上了一个新高度。 “......她家里人怕她闯祸,主动和她断绝了关系。” “这女人想荣华富贵想疯了吧?”“ 苏小姐也是很可怜,男友有这样的前妻,不依不饶的。” “照这么说,颜少真打算和苏小姐结婚了吧?要不然,他那前妻如此蹦跶作甚?”陈 素商也看到了陈定的申明。不 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约是松了口气。她 最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也知道当初的原委。既然如此,她到底要不要改自己的姓? 她是姓齐。改 姓的话,对不起她的养母,毕竟她都去世了。要是养母在世,她一定会同意的,可她已经走了,陈素商再也没机会问过她了。不 改的话,亲生母亲会失望。死者已逝,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陈素商不想自己的生母留下遗憾。她 犹豫不决。不 成想,陈定替她做了决定。 顾轻舟也瞧见了。 她特意把陈素商叫到了外书房,自己和司行霈一起见了她。她 把报纸给陈素商:“阿璃,你有什么打算吗?姑姑想听听你的决定。” 陈素商斟酌着措辞。司 行霈则问她:“需要我让这些报纸都闭嘴吗?你如果觉得没意思,我可以让他们不说话。”陈 素商失笑。 她听玉藻说,报纸编排司行霈的时候,他都是不在乎的,却肯为了她,去打击那些报社。“ 我不在乎。”陈素商笑道,“娱乐而已。盛世之下,人们才有空闲关系八卦。文化的繁荣,是经济繁荣的果实。”司 行霈满意点头:“你很通大道理。二宝那傻子,怎么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呢?看来,你像你妈更多些,康家的人是很聪慧的。” 顾轻舟重重踩了他一脚。 司行霈收敛了点,不再口无遮拦。 陈素商道:“玉藻跟我说,妈妈聪明,小孩子就会聪明,大概是真的。”她 倒是能一问一答。顾 轻舟见话题越扯越远,强行拉了回来:“陈定不让你姓陈,你想过怎么办吗?”陈 素商深吸一口气。 “我的姓是陈定的,他不给我就算了,我也不想要。但是我的名字,是我妈取的。我不想叫‘齐璃’,我想叫‘齐素商’。”素商道。 顾轻舟忍不住微笑。 司行霈在旁边说:“也叫不了多久,现在新派的人,流行英国的习俗,女子结婚之后冠夫姓——等你结婚了,你就是颜素商,改不改都无所谓。”顾 轻舟:“.......” 司行霈越老越会聊天了,顾轻舟真想把他赶出去。 “先叫齐素商吧。”顾轻舟说,“我去跟你妈妈商量商量,看看她的意思。然后,我想登报,正式宣布你的身份,在你结婚之前,给你办一场大的宴席。” “需要这样吗?”素商有点不好意思。“ 需要。”顾轻舟道,“要是没这些糟心事,不登报也行。现在,还是要说一声,要不然舆论乱七八糟的,颜家那边也有压力。既然结亲,也要考虑亲家的处境。” 正文 正文_第1887章惨败 陈素商是个通晓世事的女孩子,她知道姑姑的心意。 她姑姑是想让她风风光光。司 家乃整个南洋最大的军阀门第,新加坡独一无二的高门大户。她有了司家的背景,与颜恺复婚就是门当户对的。 到时候,谣言不攻自破。说 什么为了亲家的面子,其实都是为了陈素商。“ 谢谢姑姑。”陈素商道。 顾轻舟握住了她的手。她 有很多的感慨。二 宝和康晗要是一直都在康家,或者在顾轻舟身边,素商绝不是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素商吃了不少的苦,虽然也得到过很多的爱。 顾轻舟一想到往事,心里酸得厉害,不免又想到了二宝。她 对二宝始终有愧。 二宝的眼睛,是因为她才瞎了的。要不是二宝眼睛看不见,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悲剧了。“ 姑姑应该好好照顾你们的。”顾轻舟很伤感,“你们吃了这么多的苦。” 司行霈轻轻揽住了顾轻舟的肩头:“苦尽甘来,这不是挺好的?” 陈素商也劝她莫要难过。顾 轻舟收敛了心情,不再伤心了。她 一边叫人订好最大的宴席大厅,她要请客,宣布陈素商的身份;另一边,她让家里的管事去新加坡的大报社,刊登她的申明,并且附上了陈素商的照片。陈 素商到新加坡不过短短数日,身份几经转变:颜恺的前妻——死缠烂打的前妻——被养父断绝关系却又想攀龙附凤的心机恶毒前妻——司家太太顾轻舟的亲侄女。消 息一登报,一瞬间千层浪。 新加坡所有的豪门,都给顾轻舟打电话。一是道喜,二是太过于震撼,要确定真实性。 “是我弟弟的女儿,以前打仗的时候走丢了,这次认了回来。”顾轻舟如此说。 因为她发申明的报纸,乃是新加坡的三大报社,消息素来严谨,反而更加震动人心。苏 曼洛在看到这则报纸的时候,正在家里款待五名男男女女的朋友。他 们原本约定好了,晚上去吃大餐。 晚报送进来的时候,头版上陈素商的照片,苏曼洛的朋友正好见过陈素商,不免好笑:“她怎么上头版了?莫不是颜家要将她赶出新加坡?” 苏曼洛正在倒茶,闻言唇角微翘:“不至于的吧?” 其他同伴也催:“快看看说了些什么”那 朋友读完,却是整个人僵住。她 半晌没言语,脑子好像被人扔了一团浆糊,此刻黏在了一起,根本没办法思考。 她怔怔的,其他人更是好奇了,抢过晚报:“发什么呆” 话音未落,那女的突然发出尖叫。 旁边在座的两位男士,对女人们的一惊一乍很不理解,也接了过来。报 纸被从沙发这头接到了那头,苏曼洛倒完了茶,笑问:“怎么了?” 陈素商上了头版,又如此叫人惊讶,难道她是被谋杀了吗?苏 曼洛心中快意,面上却不表露。两 位男士看完了,脸色同样骤变。他们俩都是报界的,知道这份晚报的份量,且男人有时候更加势利眼。 他们站起身:“我想起报社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他们俩一走,三名女伴如梦方醒般,也立马站起身。 她们寻了个千奇百怪的借口:“我牙疼,要去看看医生。” “我家今天有亲戚来,估计到了,我要回去。”最 后一位女士,张口想找个借口,没有找到,故而直接站起身走了。 客人们这样急匆匆告辞,非常不合常理,也非常失礼。 苏曼洛眉头紧蹙,面上有非常明显的不解和不悦。 “都是犯了什么病?”她心中也无端添了一份骇然。 她站起身,去拿沙发另一头被丢下的报纸。瞧 见报纸的一瞬,苏曼洛终于明白她的朋友们为何这样落荒而逃。 她瞬间如堕冰窖,隐约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陈素商,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居然是司家太太的亲侄女? 如此一来,她和颜恺的复婚,也就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最开始传出的谣言是真的,“谁是新娘”的谜底,已经揭开了。 颜面丢尽的,是苏曼洛;惨不忍睹的,也是苏曼洛。苏 曼洛再次用力,把那份报纸看了好几遍。确 定自己没有看错。 报纸是正规大销量的晚报,日期没有错,申明上还带了陈素商的照片,更加没有错。 苏曼洛用力,把报纸撕了个粉碎,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家里的佣人也看到了报纸,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发疯,全部躲得远远的,并且偷偷议论。“ 小姐瞒着将军,暗地里收买报社的人,制造舆论。现在好了,她自己成了最尴尬的人。” “也是她活该,从小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脾气,这次终于自作自受。” “以后新加坡还有谁家愿意娶她?她在香港那边,名声也败坏了。” 家里的佣人没有同情苏曼洛的,都在看她的笑话。 外面更是如此。接 下来的几天,不管是朋友聚会还是上班,三五个人聚在一起,一定会有陈素商和苏曼洛的八卦。 “谁是新娘”,已然有了结论,可并不影响人们八卦的热情。原 本,豪门新娘只是在小圈子里聊,或者爱看花边小报的人说一说,不成想因为陈素商身份的公开,它成了全名娱乐。苏 曼洛也因此成了全新加坡的笑话。“ 原本就是说,那位齐小姐要跟颜恺复婚的,苏曼洛非要出来搅合。这下好了,把自己给搅合进去了。”“ 她就是犯贱。她和颜少爷早已是老黄历了,却一直贼心不死。颜少爷才离婚,她就退了亲,回到了新加坡。结果,没过几个月,颜少爷又要与前妻复婚,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哪里接受得了?” 苏曼洛传谣言的动机,一目了然。苏 鹏一直在军舰上忙,偶然上岸回家,听说了此事。他 很了解自家的闺女,这一看就像是曼洛能办出来的事,他既心疼她,又很恼火。他终于摆了严父的面孔,狠狠把苏曼洛骂了一顿。苏 曼洛一时间受千夫所指,又被父亲责骂,躲回房间失声痛哭。 “我要离开。”她哭到了后半夜,觉得自己再无面目活在新加坡了,就连家里也没资格呆了。 她收拾了行囊。她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湘西。她也不知道是听谁说了这个名词,就记住了,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在脑海里突然冒了出来。 与此同时,陈定那边也一团糟。 正文 正文_第1888章素商的靠山 陈素商改姓的消息登报,陈定等人也第一时间看到了。 宦海沉浮多年的陈定,最清楚时运对一个人的影响。 他看到报纸之后,愣了足足三分钟。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从他的次子去世之后,他每做一个重大的决定,都会带来恶果。 他倒霉透顶。 他是陈素商的养父,不管他对陈素商有多少亲情,这层关系在,他就能利用。 只要司家认回了陈素商,他就可以登门,恬不知耻去索要好处。哪怕司家再讨厌他,也不会明面上对他冷脸。 而外界,更加不清楚实情。他们只需要知道,他是司家的亲戚即可。 如此一来,他在新加坡可以横着走了。 这该是多么好的翻身机会。 只可惜,他将这机会白白丢了出去。他担心引火烧身,登报和陈素商断绝了来往,白纸黑字,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哪怕他撒泼打滚,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三分钟之后,他还直直坐着,心里是凉透了,后颈也僵直着,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老爷?”九太太平乐进来,将晚报从他手中拿走,又将一杯热茶递给了他。 陈定如梦方醒。 “咱们是不是在新加坡住不下去了?”陈定直愣愣问九太太。 九太太心里也很烦躁。 她一直觉得陈定狡猾世故,阴狠恶毒。他不是个好人,可这个世道,好人都倒霉。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陈定这样的,未必不是个好依靠。 可渐渐的,她发现陈定坏是真坏,只是运气太差了。 他这个人运气差成这样,估计是报应。 平乐不太想和他一起倒霉了。 “老爷,都是孩子们不懂事,瞎胡说扰乱了您。要不,我去跟素商说一说,毕竟太太还是您的亡妻嘛,她总不能不认太太。”平乐道。 陈定觉得陈素商不会理的。 陈素商那人,性格很倔强,又很讨厌他。 他无奈摇头。 他很想生气,却又觉得生气于事无补,只剩下了心灰。 陈胧和陈皓月也看到了。 这对兄妹都吓傻了眼。 怪不得上次司家的少爷和小姐那样维护陈素商了。 他们俩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次不关我们的事,是爸爸要跟她断绝关系的。”陈胧道,“皓月,你去见见她,跟她求个情。” 陈皓月瞪了眼她哥哥。 她去求情? 陈素商什么时候给过她面子? “咱们真的完了。”陈皓月突然明白了这个事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陈家和苏曼洛各有难堪,成了大笑话。 而司家那边,热闹非凡。 顾轻舟办了个盛大的宴席,邀请亲朋好友,热热闹闹把素商介绍给了大家。 道长也出席了。 他一张俊秀的小白脸,头发花白,眉毛剃了之后重新长出来的,却是淡淡墨色,看上去仍是英俊不凡再加上他个高腿长,西装熨帖笔挺,一下子成了全场焦点。 素商的风头,都被她师父夺去了。 所有人都在询问,这位长青道长到底是谁。 “他头发都白了,应该很有些年纪了吧?可瞧着他的脸,也不过三十来岁,这是驻颜有术吗?”有人拉着顾轻舟问。 顾轻舟跟长青道长不熟。 要说真正驻颜有术的,倒是那位曾经遇到过的宁先生。 “他真是道士?” “道士应该是道士的,他还留着发髻的嘛。” 长青道长因为要纪念雪竺,不剪头发,留出个小小发髻,像道士那样。 人的气质,是用容貌和体型衬托出来的,用举止和谈吐撑起来的,跟发型关系不大。道长天生风流贵公子的气韵,并没有因为他留个道士髻就淹没。 衣香鬓影中,道长与人言谈甚欢。 他见多识广,能从经济聊到政治,又能从艺术聊到科学,什么都能说,什么见解都深刻,片刻又收获了一大堆信徒,以及女子的芳心。 陈素商和颜恺在一起,两个人为了躲避不停上来问候的人,滑入了舞池。一曲结束,两人也不回去,仍等着第二曲。 “这家饭店,以前我们常来吃饭。那边柱子后面就是楼梯,要不我们溜到三楼去吹吹风?”颜恺低声问她。 陈素商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很享受繁华满室里的这一隅安静:“姑姑不准我们溜走。我不累,我喜欢和你跳舞。” 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姑娘,她小时候在山里养大,到了陈家之后去念书,体育课也是很好,再后来逃难,更是四下里奔波。 她的体质是很好的,别说跳三十分钟的舞,三个小时都行。 他们俩跳舞的时候,副官进来,跟司行霈耳语。 司行霈听到了,跟着副官出去。 陈素商瞧见了这一幕,低声对颜恺说:“姑父好像出去了。” 颜恺笑道:“姑父的事很多,他哪有空闲的时候?” 陈素商不再说什么。 一曲完毕,颜恺觉得应该休息休息了,把陈素商领回了座位上。 司家的几个孩子围过来。 玉藻和张辛眉还抱着他们的女儿,特意给陈素商瞧。 “宣娇,叫姨母。”司玉藻对女儿道。 张宣娇生得像司玉藻,也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她的性格,也像司玉藻,活泼机灵,口齿不清叫了声姨母,使劲扑腾,想往陈素商怀里撞。 张辛眉抱紧了她,因为陈素商穿着丝绸礼服,一抱孩子就要弄皱了,等会儿没办法见人。 宴席还没有结束。 陈素商轻轻摸了宣娇的头:“她真可爱,好漂亮。” “像我。”司玉藻得意洋洋。 一旁的张辛眉:“” 司大小姐哪怕是到老,也学不会谦虚了。 陈素商笑:“的确是像你。” 司玉藻满场瞧了瞧,只看到她母亲和弟弟们,却不见她父亲,问陈素商:“我阿爸哪里去了?” “刚刚有人找,姑父出去了。”陈素商说。 司玉藻听罢,没太在意。她拉了陈素商,要把她的朋友介绍给她。 颜恺跟了上来。 后来,司行霈一直没回来。 顾轻舟怕陈素商多心,跟她解释:“军中有点事,他去忙了。” “正事要紧。”陈素商道。 颜恺则有点好奇是什么事。 待宴席结束,众人散去,陈素商被顾轻舟领着去送客,他落了单,司玉藻凑到了他身边:“恺哥哥,跟你说一件事。” 正文 正文_第1889章老父亲的满足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89章老父亲的满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90章幸福是糖 苏曼洛失踪,对司家和颜家而言,只是一桩无关紧要的小事。 颜子清夫妻和司行霈夫妻,邀了长青道长,五个人商讨儿女婚事。 大家在其他方面,各有分歧,唯独对一件事意见很统一:“婚礼要隆重。”道 长说阿梨从小吃了很多的苦,今后是颜家的人了,怎么也要热热闹闹过门。 上次也很热闹,只是阿梨心里凄凉,为了应付差事而结婚的,那些热闹也没什么意义了,这次却不同。 颜家夫妻同意他的话。 他们又商量了一点细节。最 终,把颜恺和陈素商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新历的十月八日。 戒指不需要重新买,饭店也选好了,新房还用颜恺惯住的那套。剩下的,只需要订制婚纱,以及邀请亲朋。 陈素商对婚纱没什么要求,合身即可。订婚纱一天就完成了,请柬不需要她写,她反而成了最轻松的人。她 每天早起陪着她母亲在庭院散散步,中午一定要和颜恺见面,出去吃饭;下午几乎都在家,忙点自己的事。她 也偶然和花鸢约会,一起喝喝下午茶。 九月初的时候,颜恺要回趟马尼拉,打算把那边的事都处理一下。他还问陈素商:“你要不要去马尼拉玩?” 陈素商没有去过,有点心动。“ 多久回来?”她问。 颜恺道:“三五天的样子。” 陈素商笑:“我跟我妈和姑姑说一声。” 康晗这段日子身体好了不少,对阿璃也不再患得患失,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而顾轻舟把颜恺叫过来,特意告诉他,要好好照顾阿璃。 颜恺好些日子没单独和他姑姑说话,突然想起,姑姑的玉佩还在他身上,立马拿了出来:“这个有点蹊跷,姑姑。”然 后,他就把当初苗女杀胡君元的事,告诉了他姑姑。他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轻易躲过了苗女的金蚕蛊。 那苗女连胡君元都不怕,说明她的蛊术很厉害。 顾轻舟心头微骇,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玉佩:“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罢,她又递给了颜恺,“你不说,姑姑也知道你们在外面惹了事。我暂时用不着,既然它能防身,还是你戴着。等将来彻底安全了,你再还给姑姑。” 颜恺摩挲着那玉佩。他 半晌才抬眸:“多谢姑姑。” 然后,他又说了自己最近的困惑,“姑姑,我时常不安,担心仇人找上门。可又不可能藏起来,更加不可能为了怕报复主动去找他们,我应该怎么办?”他 没说仇人是谁。顾 轻舟也没问,只道:“很多事,都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要是你天天担心,这反而成了你的心魔。” 顾轻舟也没说什么,可她一向很睿智。孩子对于其他长辈的话,总是能听得进去。 颜恺听了之后,走出了司家,心里却开阔了不少。他 不能成天提心吊胆过日子,该放下还是要放下的。 他弄到了航线之后,带着陈素商去马尼拉。 乔四迎接了他们。 “齐小姐,您这边请。”乔四笑着,打开了地堡的门。 陈素商参观了颜恺的地堡,眼睛微亮。她对于冒险刺激的事,是很有兴趣的。 “为什么要解散你的这支人马?”陈素商问,“因为我吗?” “不是,是因为我自己。我想过一点太平的日子。”颜恺笑道,“等会儿带你去看看我的糖果厂。以前去香港看你,还给你拎了很多糖果。” “我记得。”陈素商笑。往 事不过那么一年半载,可回首时,像站在忘川边上看前世似的,一切都那么遥远。 他们俩在地堡里逛了一圈,果然去了工厂。 工厂挺大的,足有两百多名工人,是非常正规又普通的糖果厂。陈 素商闻着香甜的气息,有点沉醉了。 她还想进去,跟工人们做学糖果。她甚至问颜恺:“你会做糖果吗?” 颜恺失笑:“我投资钱就够了,哪里还需要自己去学?”“ 去学一下。”陈素商拉他的手,“什么都学学,不留遗憾,而且很有意思。”颜 恺无奈看了眼她:“你居然对做糖果都感兴趣。” “心里高兴嘛。”陈素商道。颜 恺一愣,旋即心里像开了朵花。人在开心的时候,的确是非常活泼的。 “走吧,去学学。”他笑道,“我们做一点,拿回去送给亲戚朋友。” 两个人换了工作服,去车间学做糖果去了。高 级的糖果并不是那么好做的,他们俩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做出来的糖果还是不成样子。 好在味道还行。陈 素商全部都要了,打算带回新加坡。第 二天,颜恺又带着她在马尼拉到处走一走。 “......这里曾经是美国人的殖民地,新加坡是英国人的殖民地,怎么这里一点也比不上新加坡?”陈素商看着普通的街道,问颜恺。 颜恺解释给她听。菲 律宾在战后建国,不再属于美国。当前世界,强国当权,小国毫无立足之地,导致菲律宾政治和经济崩盘。“ 说起来,还是新加坡好。”陈素商笑道。 颜恺又问她:“你想不想回南京?”“ 南京是伤心地。我一回去就回想起我妈和我二哥,还是算了。不过我答应了我妈,将来太平了,要把她送回南京的祖坟安葬。”陈素商道。“ 我们结婚之后,到处走走?”颜恺问,“反正距离农历年还有三个多月,就当咱们的蜜月。”“ 那太好了。”陈素商高兴起来,“我们先把我妈送回南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我对自己的祖国一点也不熟悉,到了南京之后,几乎没出过远门。” 两 个人就约好了。 他们在马尼拉逗留了三天。 颜恺把手下的人叫过来,问他们的意愿。 其中有个人就对颜恺道:“少爷,您不需要亲自管我们,把我们交给乔四爷就行了。除了现在的差事,我们不想去任何地方。” 颜恺又去问乔四。乔 四则道:“少爷,我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我们依仗的都是颜家和您。” 颜恺有些为难了:“那等我想一想,想个两全的办法。” 正文 正文_第1891章求情 颜恺询问陈素商的意见,到底是解散这群人,还是想办法安顿好他们?“ 地堡建起来那么 花心思,干嘛要放弃?”陈素商道,“再说了,这原本就是你的兴趣和理想。平淡日子过久了,也是挺无聊的,到时候再重建,去哪里召集这么能干的下属?”她 不支持颜恺放弃。颜 恺自己也很犹豫,听到陈素商这么说,他坚定了决心。 他把所有事都交给了乔四。“ 大事小事,不必再请示我。但你们仍是我的人,出门在外,打颜家的旗号。”颜恺道。乔 四有点紧张:“少爷,没有您掌舵......”“ 没关系,你记住不要损害颜家的名声即可,其他的都由你做主。”颜恺道。 他本也不想把这么大的压力交给乔四,可手下的兄弟不愿意换一口清闲的饭吃,还愿意做这个营生,颜恺也只得把重担转给乔四了。 “那我试试,绝不辜负少爷的信任。”乔四表情肃然。颜 恺点头。乔 四一直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什么事都不瞒乔四,故而也没什么需要特意交代的。 他又和陈素商留了两天,带着乔四拜访了几位帮会的人,以及船舶上的,这才回家。陈 素商亲手做的糖果,给众人分了一圈。丑 是丑了点,味道却很不错,顾轻舟也夸好吃。 “要不,给你舅舅他们也送一点?”顾轻舟问。战 后,康家不少人回到了新加坡,不止是康昱一家。他 们也打算回太原的,只是打听过,那边已经不准私人办企业了,回去也无用武之地,索性全部到了新加坡。康 晗还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是她继母生的儿子,比她小十来岁,姐弟俩从小不怎么亲近。 “好啊。”陈素商道。 她在人情世故上很练达,不会怯场,这些都是陈太太教得好。顾 轻舟带着她去拜访了康家。陈 素商礼貌又不失客套,与康家众人寒暄,应对得体。 上次宴席上,她大部分都见过了,只是没空说些家常话。这 次就聊了很久。 从康家回来,康晗问她:“见着你舅舅了吗?” “都见到了。”陈素商道,“妈,舅妈他们都说要来拜访你,却又怕打扰了你。”“ 我已经好多了。”康晗道,“等你结婚的时候,我能去参加婚礼。” 陈素商突然有点伤感。她 想起了她的养母陈太太。两 位母亲,在她心中一时竟难以分出亲疏。“ 您一定要去。”陈素商握住了她的手。 康晗自己提起了陈太太金姝:“你妈走了有些时候了,那时候是她陪着你的。明天,我们俩再去给她上坟吧。你要和颜恺再结婚的消息,也告诉她。”之 前,陈素商陪着康晗去看过了金姝,那时候康晗身体还不是很好。 “好。”陈素商道。翌 日,天气晴朗,阳光温暖。 陈素商给康晗加了件薄毛线衣,搀扶着她出门。颜 恺已经准备好了汽车以及祭品。 他亲自开车,到了墓地。 到了陈太太的墓前,康晗拿出一方手帕,仔仔细细替她擦拭了一遍墓碑,又亲手把鲜花替她放上。“ 我的阿璃要不是有你,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我运气不好,你在的时候没跟你说声感谢。”康晗的手,轻轻扶在墓碑上。 陈素商的眼睛微微发涩。 她在南京的那些日子,踏实又心安,是陈太太给了她母爱。“ 妈妈,我想结婚之后去趟南京,把我妈的棺木移回去安葬。”陈素商道。“ 落叶归根嘛,这是应该的。我将来死了,也要葬到你爸爸身边去。你爸爸就葬在太原府的。”康晗说。陈 素商也想去趟太原。“ 等您身体好了,我和阿璃陪着您去太原府。”颜恺道。康 晗点头说好。 他们在墓地待了片刻,突然远处有个窈窕女子走了过来。 陈素商一开始没留意。 后来,那女子直接朝他们这边而来,她这才留心,有点警惕看了眼。 她瞧见了来人容貌,又放了心。“ 素商小姐。”女人冲陈素商微笑,态度很谦和。是 陈定的九姨太平乐。陈 素商对平乐没什么恶感,毕竟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不长,平乐没有得罪过她,甚至间接帮过她一次。 “九太太。”陈素商和她打招呼。 她又向康晗介绍。 平乐是个人精,说话的本事一流:“您气色真好,人也年轻,我还以为您是素商小姐的姐姐呢......” 康晗很喜欢听别人说她“气色好”。她最近每天都散步,努力吃喝,就是希望能养好自己。她 忍不住笑了。平 乐又跟她寒暄了几句,康晗被她说得通体舒畅,对她也很有好感。“ 阿恺,你陪我妈先上车,我跟九太太说几句话。”临别的时候,陈素商单独留下来。颜 恺点头,搀扶着康晗。 陈素商和平乐就在墓园门口的石椅子上小坐。“ 九太太有什么事?”陈素商开门见山。“ 是老爷让我来的。”平乐有点尴尬,“他想跟您道个歉。” “假如我只是个普通人,他还想跟我道歉吗?”陈素商反问,“他是知道错了,还是畏惧我身后的强权?”“ 素商小姐......”平乐一时词穷。 陈素商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他以前打我妈的,九太太知道此事吗?”“ 老爷年轻时,脾气是不太好,现在性格也不好。”平乐道,“素商小姐,您和养父重修于好,对您而言也是佳话。世人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将来总拿陈家跟您的恩怨说事,岂不是损了您的名声?”这 倒是实话。可 陈素商对这种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老爷很想见见您,亲自给您赔礼道歉。”平乐又道。 “没必要。”陈素商态度坚决,“倒是九太太你,如果想要离开陈家,我可以替你安排。”平 乐看了眼她。陈 素商回视,目光深邃。 平乐觉得,自己好像被她看穿了似的,有点心虚。她 快速遮掩着说了几句话,起身回去了。而 陈素商站起身,看着她走远,略有所思。 正文 正文_第1892章鸡飞狗跳 陈素商与颜恺回到司家,正好赶上了晚饭。 康晗情绪不错,与司家众人一起吃饭。 陈素商却很沉默。 饭后,颜恺要告辞,陈素商将他送到了大门口。 颜恺有点怨气:“以前你天天跟着我的,现在好了,反而要分开。” 陈素商笑:“也不过这么一时片刻,你明早还可以来。要不,你跟姑姑说一声,直接住到客房?” 颜恺想了想,他姑姑倒是会同意的,但是他姑父不会如此纵容他。 姑父不仅仅不同意,还会拿他打趣。 “算了。”颜恺哀怨道。 陈素商趁人不备,快速踮起脚,在他唇上啄了下。 这一下,啄得颜恺心花怒放,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他伸手摸了下陈素商的头发,高高兴兴的走了。 他好像一个懵懂了半辈子的人,突然找到了他的桃源圣地,一点小小的亲吻,都能熨帖他的身心。 陈素商折身回来,见她姑姑还在客厅坐着,手边放了两杯茶。 这是在等她。 陈素商走了过去。 “吃饭的时候,你心事重重的,是有什么事吗?”顾轻舟示意侄女坐下,“你告诉姑姑,姑姑能帮你的,都会尽可能替你处理。” 陈素商想起颜恺说,姑姑火眼金睛,什么秘密都瞒不过她,普通人在她面前一点活路也没有,不免失笑。 她姑姑的确是很厉害。 她顿了顿,才道:“陈定派了他的姨太太去求和,我拒绝了。那个人,是条疯狗,我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比如挖了我妈的坟。” 顾轻舟脸色微变。 陈素商又道:“姑姑,我想把我妈送回南京,我和颜恺说好了。只是,要等我结婚之后” 顾轻舟沉吟了片刻。 “国内刚刚解放,形势有点紧张,你去了趟广西,应该体会到了。”顾轻舟道。 陈素商点头:“我们到广州之后,还是乘坐黑渔船去的香港。行动的确是不太方便。” “你从新加坡弄一个棺木进海关,肯定要打开检查。而且,并不是进了海关就能畅通无阻,一路上还不知有多少检测。”顾轻舟道,“这样一来,陈太太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陈素商的唇色有点白。 她只顾着接她妈妈回去,忽略了这一点。 “新加坡有了火葬。”顾轻舟又道,“把人变成骨灰,可以很方便携带。假如你没有这个忌讳的话,寻个良辰吉时,把陈太太的棺木取出来” 陈素商却有点犹豫。 那是她母亲,她不忍心将她变成骨灰。有那份棺木,母亲好像永远都在。而骨灰,远不及棺木的分量重。 “我考虑考虑。”陈素商说。 顾轻舟点头。 同时,顾轻舟又道,“我让家里的副官们去墓园看守几晚。若陈定真有这个念头,我不轻饶他。” 陈素商说好。 她考虑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起,她想跟顾轻舟说她考虑的结果,顾轻舟却先告诉她,昨晚抓到了几个人。 “他们打算去挖陈太太的墓,已经被警察署关了起来。”顾轻舟道,“素商,你很聪明,幸好你提前感觉到了。” 陈素商怒极。 她恨不能冲到陈家,一个符咒拍死陈定。她的手指死死攥着,压抑她的愤怒。 旁边的司行霈却微笑看向了顾轻舟。 他想起了顾轻舟年轻时候的模样,也是这样机灵。 当然,现在不能说顾轻舟机灵了,她已经很成熟稳重了,只能说她睿智通透。 “姑姑,我考虑好了。等我师父从吉隆坡回来,让他选个日子,将我妈的棺木移出来。我可以拿着她的骨灰回南京,再选个衣冠冢给她安葬。”陈素商道。 道长在新加坡玩累了,前几天去了吉隆坡,他是一刻也不得闲的。 顾轻舟说好。 陈素商又道:“那些关起来的人,照法律算吧,别为难他们。我要去趟陈家。” “让副官陪着你去。”顾轻舟道。 陈素商摇摇头:“我不会吃亏的,姑姑,我要亲自去见见陈定。” 司行霈发现,这个看似不怎么起眼的小姑娘,凶起来的时候挺有气魄,怪不得颜恺被她迷得不行。 颜恺身边的女孩子,以臭不要脸的居多,最不济也是苏曼洛那种娇气的大小姐,很少见这样英姿飒爽又持重温婉的。 “自己当心。”顾轻舟没有继续阻拦。 陈素商点头。 她转身出去了。 陈定换了宅子住。 他原本带了不少钻石到新加坡的,后来的确是都卖了出去,得到了一笔庞大财产。 陈素商和颜家离婚,他就主动把颜家给他的宅子还回去了。 不是因为他懂事,而是他早已嫌弃那宅子寒酸,他想要个靠海的别墅山庄,又买得起,寻了个借口换房子而已。 他的新宅在城郊,离阮家比较近。 到了陈宅,陈素商直接敲门。 “去告诉陈定,就说我来了。”陈素商冷冷瞥了眼佣人。 佣人觉得这位小姐一脸的官司,像是找茬的,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去通知了陈定。 陈定还因为自己派过去的人被抓而恼火,突然间陈素商来访,他又高兴起来,双手拢了下头发。 “请他进来。”陈定道。 陈素商步入了陈家崭新的庭院,看着这边奢华的建筑,毫无触动。 她径直到了客厅。 陈定站起身。 陈素商走到了他跟前,突然挥手,一个符纸拍向了他。 陈定眼睛发愣。 旋即,他开始狂叫、手足挥舞。 佣人们对这一变故目瞪口呆。愣了几秒之后,年富力强的佣人上前,按住了陈定。 可陈定痛苦不已,吓得浑身发抖,神志是不清楚的,嘴里却不停喊:“你走开,走开” 他瞧见了心中最怕的厉煞。 陈素商想要对付普通人,真的很简单。随便一个符咒,牵动天地间的煞气入脑,就会让人产生幻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遇鬼”。 陈家其他人也被惊动了。 陈皓月兄妹以及他们的母亲,匆匆忙忙赶过来。陈胧那怂货,以前对陈素商龇牙咧嘴,现在知晓她是司家的侄女,一看到她就畏缩了肩膀。 九太太平乐也来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陈皓月的母亲先哭出声。 陈定还在喊:“有鬼” 众人在青天白日里,听到他这么说,身上都起了层冷汗。 特别是陈皓月,紧张看了眼自己的四周。 陈胧则想起自己之前也被陈素商这样暗算过,心里发怵。 反而是九太太平乐,对着满屋子的鸡飞狗跳已然忍不下去了,心里有深深的疲倦,以及憎恶。 正文 正文_第1893章陈素商的厉害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93章陈素商的厉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94章再婚的婚礼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94章再婚的婚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95章妻子的幸福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95章妻子的幸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96章道长的敷衍 十月中旬,新加坡的天气仍是炎热。 颜恺打包行囊,带上了他觉得便捷的东西,以及军粮。 “你吃得惯吗?”他拿出一包军粮给陈素商瞧。 陈素商道:“果腹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我们是回国,又不是去什么蛮荒之地,用不到这种军粮吧?海关给我们过吗?” “这是我姑父那边最近研究出来的,海关不知道是什么,我们只说是新加坡的点心。”颜恺道,“带一点,不能饿到了你。” 陈素商失笑。 除了军粮,颜恺又在考虑如何带武器。 “以前,想着要带我母亲的棺木,必须走正规渠道。现在就我们三个人,以及骨灰坛,能不能偷偷坐黑渔船?”陈素商问。 颜恺摇摇头:“不止是海关要检查,乘坐火车也要检查。枪是真的带不了,怎么办呢?” 他没有枪就不踏实。 毕竟他没有术法,万一真遇到了术士,他没办法保护陈素商。 他在苦恼的时候,道长来了。 “我有朋友,能把你想要的一切都运到南京去,他们有门路。”道长说,“你什么都不用带,等我们到了南京,你的东西也就到了。 到了国内,你不想到处受盘查,可以在南京买一辆小汽车,自己开着到处走。只是加油不太方便,其他都还好。” 很多问题要克服。 陈素商犹豫了再三:“阿恺,我们把母亲送回去安葬,就回新加坡好了。等将来国内形势更稳定了,我们再回去看看。” 颜恺于心不忍。 陈素商又赶紧补充:“我们可以去欧洲度假。听说战后的欧洲恢复得不错,也可以去美国看看。” 颜恺笑了笑:“这个也行。假如我们去英国,更方便了,让我姑父去要一条航线,直接飞机来回。” 他们俩就这样说妥了。 道长觉得自家徒弟越来越好糊弄了,将来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愁死他了。 虽然这么说着,颜恺临出发的时候,还是让道长把他的枪托人带到南京去了。 他们三人先乘坐飞机到了香港,再托霍钺的关系,走了私线到广州,然后在广州买了辆二手的破旧小汽车,往南京开去。 一路上,他们三个人轮流开车。 国内的形势的确有点紧张,吃饭、住宿都挺麻烦的,汽油也难弄到。 越往北越冷。 等陈素商等人到南京的时候,已经是新历十一月底,南京淅淅沥沥下了场晚秋的寒雨,把他们三个人都冻成寒号鸟。 “真是不容易。”陈素商感叹。 到了南京之后,一切就方便多了。 陈素商直接去了老宅。 老宅的人不知道陈定的断绝关系申明,因为她上过陈家的族谱,仍当她是陈家的闺女。 他们早已听说陈太太去世的消息。 “祖坟里留了块墓地给她。”族长说,“既然送了回来,请风水先生看个日子,就下葬吧。” 陈素商点头说好。 回来之后,陈素商发现南京的物价奇高无比,后来才知道,最近江浙一带受了旱灾,秋季田地里没什么收获,粮食价格上涨,牵动了其他物价。 “等明年春上种了新粮,就好了。”族长挺乐观。 “但愿。”陈素商道。 道长算了个日子,定在了新历的12月5号。 陈素商特意去做了孝服,给她和颜恺一人一身,然后又买了白布给道长。 陈太太重新安葬的时候,办得也挺隆重热闹,陈家的亲戚子侄都到了。 颜恺以前来过一次的,陈家人猜到他可能是陈素商的男朋友,如今证实了这一点。 葬礼之后,陈家的叔伯邀请陈素商到家里住下,热情款待了她和颜恺。 “依照风俗,新姑爷上门,是要摆酒的,一顿也少不了。”族长的太太对陈素商道,“族里人有这个心,你别推脱。” 陈素商回头看了眼颜恺,眼眸都是笑。 颜恺摸了摸鼻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就这样,他和陈素商在陈家吃了小半个月的酒席,把陈家所有人都认识了一遍。 打仗的时候,陈家是最早逃往陪都重庆的那一批人在重庆的时候,他们也是住在豪宅里,物资紧缺时挨了几顿饿,大轰炸时受了点惊吓,其他都还好。 比普通人幸运万倍。 而长青道长,实在受不了陈家这酸腐气息,住了几天之后,动身往上海去了。 他不让陈素商和颜恺跟着:“我要去见见老朋友,顺便逍遥快活些日子,你们俩玩你们的。” 长青道长是想陪陈素商度过陈太太去世之后的空窗期,没打算天长日久带着徒弟和徒弟的丈夫过日子。 见陈素商最大的心愿把陈太太迁回南京安葬顺利完成,道长脚底一抹油,自己先溜了。 他为了误导陈素商,怕他们俩去找他,特意说去上海。 其实,道长没打算往东边去。 他有自己的筹划。 “师父,你这一走,以后我去哪里找你?”陈素商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很伤感拉着他的手不放。 道长非常头疼她这样:“你还真赖上我了?我好吃好喝养大了你,难道你结婚了我还要负责天天去看你?” 陈素商:“” 颜恺揽住了陈素商的肩头,帮腔:“师父,要不我们陪你去上海吧?” 道长毫不客气:“不行,我那么多姘头,带着你们俩算怎么回事?” “你会回新加坡吗?”颜恺又问。 道长敷衍他:“会的。” “那你到了上海,给我们打电话。”颜恺又道。 道长继续说好,心里完全没当回事。 他出发的当天,陈素商送他。她比颜恺了解自家师父,声音潮潮的拉着他的袖子不放:“每隔三年,都要去新加坡看我一次。” 道长无奈:“行吧” 陈素商听着他这口气,气得差点哭了,在他肩头捶了下,然后抱住了他。 道长此刻才有了点分离的伤感,拍拍她的后背:“乖徒弟,师父下次去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陈素商:“” 她已经不是个要吃要喝的小丫头了,师父哄人的手段,一点也没有与时俱进,还停留在十年前。 道长离开之后,陈素商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 颜恺安慰她。 “我现在有点得寸进尺了。”陈素商叹气,“我希望他能一直在我身边,这样是不是挺过分的?” 正文 正文_第1897章我从来没看过雪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97章我从来没看过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898章袁雪尧不见了 陈素商和颜恺在太原府玩了一个月。他 们去祭拜了陈素商的生父二宝,又去吃了各色美食,又给新加坡的姑姑和姑父发电报,还问她母亲想要什么。他 们收到了回电。顾 轻舟让他们俩去看看从前自己和司行霈住过的宅子,拍点照片,将来带回去给他们;康晗却很想看看老宅,以及想念辣椒油。陈 素商他们到处拍照,用完了所有的胶卷。 “就是这里吗?”陈素商和颜恺站在一处废墟前,有点不太敢确定。太 原是经历过炮火的。 顾轻舟说的旧宅,连同整条街道,都被炸弹毁了。战后重建的脚步,还没有步入这里,只能看到断壁残垣。陈 素商还是拍了几张照片。他 们去看了康家。 康家好像被政府收回去了,改成了一处戏剧院,还没有完工,不给人进去;而督军府门口,挂着书法协会的牌子,也成了政府机构,轻易是进不去的。 颜恺一点也找不到他姑姑和姑父口中的太原了。 “毕竟时隔二十多年。”颜恺道,“旧貌换新颜,也是应该的。”“ 对。”陈素商笑道。他 们俩在大门口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又去其他地方。到 了旧历的腊月十八日,他们玩得差不多,打算回新加坡去的时候,陈素商夜测天象,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她 不知该不该和颜恺提。 她犹豫着。 颜恺在收拾东西,联系房东,打算把房子先退了。见 陈素商有点走神,颜恺问她:“你怎么了?”“ 如果我提袁雪尧,你会不会觉得我扫兴?”陈素商直接问。颜 恺笑了下:“怎么会扫兴?他也是我们的朋友,他以前也救过你的。” 陈素商舒了口气。“ 是这样的,我夜测天象的时候,发现袁雪尧的宿相消失了。人的八字,可以对应一个宿相。一旦宿相消失,就意味着他......”陈素商说到这里,停顿了数秒。颜 恺被她弄得有点紧张。 陈素商的眉头是紧紧蹙起的:“意味着他可能昏迷不醒,可能已经死了,总之不是什么吉利的事。”颜 恺心中咯噔了下。陈 素商说罢,接着又道:“还有一个情况,就是自己蒙蔽了天机。比如说我和师父,我们俩的生辰八字,再厉害的术士也看不出来。我是天生的,我师父是宁先生帮他做了手脚。”颜 恺又松了口气。 “也许他只是蒙蔽了天机呢?”颜恺安慰她,“别担心。” 陈素商也不想担心。 可能是因为明知袁雪尧回去会遇到危险,所以发现他的宿相不见了,陈素商第一件事就是发愁。 她想到了这里,又对颜恺道:“我想用梅花术数,看看我师父的去向。” 梅花术数是专门用来找人的,不过需要很准确的生辰八字。 用这个找道长,找准的可能性很小,只能猜个大概。 “好,你找一找。”颜恺道。 陈素商果然开始找。 推演了一番,发现她师父有四成的可能性往湘西的方向去了。 再综合袁雪尧的宿相,也许师父得知了什么消息?陈 素商一时心乱如麻。 颜恺道:“我们去趟湘西。原本就说好了,我们到处游山玩水,把国内的城市都走一遍的。就当去玩。”陈 素商有点后悔自己提这个话了。她 一提,依照颜恺体贴的性格,一定会陪她去的,哪怕他心中并不舒服。 袁雪尧是他强大的情敌,他还没自负到能无视他的地步。况且,在他和陈素商离婚之后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袁雪尧在照顾陈素商,这怎么也抹不去。 可这是他和陈素商婚后的旅行,应该只有他们俩的。“ 不了,我们还是照原来的计划,回新加坡去。”陈素商给自己定定心,“上次我们见袁雪尧,他说他躲在西康,术法大有进展,也许他想到了办法蒙蔽天机,对付他那小妹妹呢?” 颜恺道:“去看看吧,要不然心里总牵挂着这件事。”他 是很真诚的。“ 我......”陈素商有点张口难言。 她不知该如何说才恰当。 她当然牵挂,万一袁雪尧上次元气大伤,真死在了他妹妹手里,陈素商会内疚。她会觉得是自己和师父算计了他。但 是,颜恺作为丈夫,再大度也不想听到自己的妻子牵挂曾经的追求者,就好像陈素商不想颜恺在乎苏曼洛的生死一样。苏 曼洛也离家出走了,也是因为颜恺事情的流言蜚语,要是颜恺内疚去寻找,陈素商会怎么想? 将心比心,她是舍不得自己丈夫难过的。“ 我不牵挂这件事,我们回新加坡去吧。”陈素商定了决心。她 师父可能去了。 既然有她师父,那么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这样好了。 颜恺则拉住了她的手。 他忍不住笑起来:“阿璃,我懂得你的心思。我们俩结婚了,彼此都不该再有猜忌。我信任你。” 陈素商也笑了下。 “我们去趟湘西。”颜恺道,“我成天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在新加坡也住不好了。要是袁雪尧出事,我们的危险可能又增添一成。” 他是非常真切的。陈 素商看向了他。 他回视她时,目光异常的坚毅:“我们去瞧瞧,顺便也问问袁雪尧,怎么让胡家的人永远找不到我们。多个人,多一点办法。”陈 素商彻底被他说动了。 他们托了人,把买的东西运到广州,再麻烦霍爷去广州接,送去新加坡。他 们俩轻装简行,往湖南去了。 他们在太原府这些日子,因为有了陈家的介绍信,他们置办了一份太原府的户籍,还重新办了太原府的结婚证。有 了这两样,他们行动更加方便了,乘坐火车几乎没人盘查,毕竟他们俩看上去,就是两个普通的小夫妻。火 车进了湖南境内时,陈素商略感紧张。 万一袁雪尧真的出事了,那么她是不是要见到那位叫袁雪菱的小姑娘?说 是小姑娘,其实应该跟陈素商差不多大,她会不会把陈素商当入侵者? “阿璃,没事。”颜恺握了下她的手,“你是大术士,怕什么?” 他这句话是贴着陈素商的耳朵说的,陈素商被他的气息弄得有点痒,偏头笑起来。下 火车的时候,陈素商呼吸到了冰冷的空气,以及年末空气里特有的硫磺味,那是炮仗留下来的。“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了。”陈素商对颜恺道,“快过年了。” 正文 正文_第1899章师父找到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899章师父找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00章父母的心愿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00章父母的心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01章再相聚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01章再相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02章天眼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02章天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03章道长的馊主意 胡家的人,雪中送炭而来。 陈素商一直以为,胡家是她的劲敌,却没想到是她的帮手。 胡家兄弟之间不和睦,早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陈素商帮胡长生解决了心腹大患,又超度了胡凌生的儿子,胡长生感激她都来不及。 颜恺和陈素商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他们俩白担心了。 “阿璃,我还是相信命中注定。”晚夕睡觉的时候,颜恺抱着陈素商,低声在跟她闲聊,“要不是来这一趟,也许我们永远不知道胡家的态度,会天天提心吊胆,日子也过不好。” “对。”陈素商道。 不止是胡家,苏曼洛也到了这里,如淮也在。 所有能打扰到他们的,都聚集到了一起。 也许,等所有事结束了,他们会得到真正的平静。 胡家三老爷不仅仅是自己来的,还带来了四名胡家厉害的后生。 他和长青道长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整晚,确定了计划之后,各自去准备。 长青道长把陈素商和颜恺叫过来:“阿恺留在我身边,阿梨你跟着雪尧回去,就说你是雪尧的女人,怀了身孕回到袁家。” 陈素商立马变了脸:“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颜恺反而没说话。他是很信任道长的,此前怕阿梨冒险的,除了他之外,就是道长了,故而颜恺沉默等待下文。 “假装一下,又不会要了你的命。”道长说,“雪尧需要一个借口回去。袁家有家规的,犯了大事被赶出去的人,若能为袁家添丁增口,可以网开一面。大术士家族,很注重传承和血脉。” 陈素商:“” 她觉得袁家也挺滑稽。要是真那么在乎血脉,袁雪菱弑杀同胞亲姊妹,怎么还能做家主? 在陈素商看来,袁家根本不在乎什么对错,只在乎利益。 多回来一个子嗣,多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雪尧不是犯了大错吧?”陈素商沉默了片刻,问道长。 道长说:“袁雪菱取而代之,肯定早已给他安好了罪名。怀璧其罪,还需要什么正当理由不成?” 陈素商已经无力反驳了。 她看向了颜恺。 “会有危险吗?”颜恺问道长。 陈素商:“” 这是重点吗少爷? 怎么感觉颜恺跟她师父认识越久,越不靠谱了? “比我们的危险小。”道长说,“我跟胡长生打算摆一个锁魂阵,用一块死玉作为载体,把袁雪菱永远封锁其中,让她无法投胎转世。” 就是要杀了袁雪菱,还要保障她死后不闹幺蛾子。 颜恺是听懂了,袁雪尧和陈素商是钓鱼用的,陈素商肚子里的孩子是鱼饵。 “如果没有危险,我不介意。”颜恺道,“我希望事情能早点解决,免得那个袁雪菱一次次出来打扰我们。” 道长欣慰拍了下他的肩膀。 然后,他又去看陈素商。 颜恺都答应了,陈素商不反对。 只是,她知道有句话她师父没说。回到袁家去,袁雪尧的危险比陈素商大,一旦袁雪菱痛下杀手,首先遭殃的,肯定不是陈素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袁雪尧。 “雪尧他同意这个计划吗?”陈素商问。 道长说:“我去问问他。” 陈素商:“” 道长转身,慢悠悠溜达到了袁雪尧的房间里。 他把计划一说,袁雪尧自然是同意的。 “颜先生、他”袁雪尧只是有点担心,颜恺会不会不高兴。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袁雪尧知道他和阿梨之间再也没有可能。既然如此,他希望阿梨的婚姻可以幸福,别给她丈夫留下芥蒂。 “他同意。”道长说,“阿恺不是那种小气之人,知晓大局。” 对于女婿,道长是挺满意的,虽然他当面没说过颜恺几句好话。 袁雪尧点头:“那就行。” 商量妥当,道长又交代陈素商和袁雪尧几句话,让他们回去之后,办好两件事即可。 “袁家肯定会提防你们,这是你们的优势,让他们提防去。”道长说。 袁雪尧点头。 陈素商和颜恺拥抱了下,两个人说了几句话。 “自己当心。”颜恺对她说,“想吃什么,就让袁雪尧去给你弄,别客气。” 正好听到的袁雪尧:“” 还真的一点也不客气。 陈素商忍不住笑起来:“知道了。” 他们俩回去的时候,先乘坐公共汽车,去了那边的镇子,再雇了辆牛车去袁家。 一进村子,首先瞧见了高大的门楼,上书“袁氏”二字,门楼上有看守。 瞧见了袁雪尧,那边很快去通禀了。 片刻之后,就有人迎了出来。 迎来的,是个和袁雪尧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一见面就呵斥:“不孝的东西,你还有脸回来?” 袁雪尧淡淡扫了眼他:“族长呢?” “族长是你能见的?赶紧滚,否则家法不容。” “我的未婚妻、怀孕了,我要回来、给我的孩子、上族谱。”袁雪尧说得很慢。 他说得慢,没有打磕巴,已然很不容易。 对面的人很明显愣了下。 他与身后的人耳语几句,然后道:“不准动,等着。” 他回去通知了族长和长老们。 他一走,袁雪尧让陈素商坐在牛车上休息,低声跟她解释:“我堂弟、雪松,他和雪菱、很亲近。” 陈素商了然。 “害怕吗?”袁雪尧又问她。 陈素商把手放在小腹处,心里有点柔软,同时摇摇头:“不。” 这不是逞强,她是真的不怎么害怕,哪怕明知袁家的人很厉害。 约莫等了二十分钟,先出来的,居然不是袁家任何一个人,而是苏曼洛。 苏曼洛震惊看着陈素商。 陈素商早已知晓她在,故而冲她略微点头:“苏小姐。” 苏曼洛:“” 她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如果陈素商是袁雪尧的女人了,那么她跟颜恺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颜恺一副鬼迷心窍的样子。 “你你不是嫁给了颜恺吗?”苏曼洛指了她,“你搞什么鬼?” “跟你有什么关系?”陈素商不解释,只是态度傲慢顶撞苏曼洛。 苏曼洛气得要吐血。 她心里像有只猫抓似的,很想知道陈素商和颜恺到底是怎么了,却又不肯露怯。 她还要仔细问,袁家的人出来了。 领头的,就是袁雪菱。 陈素商对袁雪菱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终于瞧见了真面目。 正文 正文_第1904章家族生活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04章家族生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05章你活该 陈素商接下来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苏曼洛。她 和袁雪尧被安排到一处院落。院 落离大门很远,四周荒芜,还在一处土坡的后面。陈 素商觉得挺不错的。 而且,道长交代他们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在袁家的兑位埋下法器。 兑位对应一个人的幼妹,只有袁雪尧活着出来,能自己施法,这个阵法才很管用。 他们这边,离兑位很远,但是袁家的视线都在他们四周,远地方更好做手脚。这 是灯下黑。 “你出门的时候,看到苏曼洛了吗?”陈素商问。 袁雪尧摇摇头。“ 她是离开了吗?”她又问袁雪尧。袁 雪尧不是很感兴趣。“ 你路过门楼的时候,打听一下,看看她什么时候走的。”陈素商道,“不知道她找到颜恺没有.......”袁 雪尧此刻才看出了她的担忧。“ 不妨事,颜少爷、不三心二意。”袁雪尧安慰她。 陈素商笑。 她是担心苏曼洛胡搅蛮缠,弄得颜恺心乱,想要一巴掌拍死她。 她轻轻抚摸了自己的肚子。 这么多天了,肚子的变化不太明显,陈素商甚至希望孩子能长快一点,及早和它的父亲见面。 后来,袁雪尧出去逛了逛,回来告诉陈素商。“ 她没走,不过.......”袁雪尧欲言又止。“ 怎么了?”“ 跟了雪松。”袁雪尧说,“我们袁家,世代不纳妾,弟妹在闹。” 陈素商:“......” 她有点难以置信,苏曼洛得知她离开了颜恺,怎么还会留在袁家? “你见到她了吗?”陈素商问。袁 雪尧摇头。“ 坏事了。”陈素商说,“估计是你堂弟强迫了她。她现在人在哪里?” 陈素商要站起身。 袁雪尧按住了她的肩膀。他 轻声道:“阿梨......”他 静静看着她,眸光深邃,里面承载着意味深长。陈 素商没看懂他的表情。 “吵闹一番。”他道。 陈素商这次听懂了。他 们到袁家来,是带着目的的,袁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越是沉默、深居简出,越是叫人忌惮。 假如他们能露出破绽,让人知道他们没那么深的程府,也许会让人放松警惕。 “......好。”陈素商道。她 由袁雪尧带领着,去了苏曼洛那边。苏 曼洛的院子门口,有个女人正在撒泼,说要打死苏曼洛的,不少人在劝。陈 素商走了过来,直接喊:“曼洛,你在不在?” 众人不知缘故,都看向了她。 陈素商解释:“她是我的朋友,她在里面做什么?” 袁雪松的妻子听到这话,当即扑向了陈素商,被袁雪尧眼疾手快拦住了。 “......狐狸精.......不要脸.......”女人快如疾风的语速,不停叫骂,让陈素商只听懂了这么几句。 整个场面都混乱了起来。 后来袁雪松自己来了。 袁雪松的妻子,对自己丈夫是不敢造次的,只敢来骂苏曼洛。陈素商瞧见这一幕,心想人有时候既可怜又可恨。再 后来,又来了两个人,把所有人都赶走了,打开了苏曼洛的院门,让陈素商和袁雪尧进来看看她。袁 雪松站在身后,语气很轻松:“让她吃点东西。多大点事,闹得这么凶,再不吃饿死她。”陈 素商略微蹙眉。 她和袁雪尧终于见到了苏曼洛。苏 曼洛头发凌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瞧见了人进来,只是眼珠子转了转。 陈素商看着她这样,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苏小姐,你还好吧?”“ 我不好。”苏曼洛冷冷说。袁 雪尧心里升起了几分厌烦,挡住了陈素商。“ 如果你后悔了,我可以让雪尧跟袁家求情,放你出去。”陈素商道。“ 后悔?”苏曼洛猛然坐了起来。她 居然是没穿衣裳的。 她身上遍布红痕,很显然是被狠狠折腾过的。“ 你以为我是自愿的吗,你这个贱人!”苏曼洛破口大骂,已然毫无理智和自尊,“他强了我,我要死在袁家了,我再也没脸见人了。你很得意,是不是?”袁 雪尧怒火攻心。 他抓过旁边的衣裳,扔到了苏曼洛头上,将她整个脑袋都罩了起来。 “你自找的!”他冷冷道,“活该,少装疯卖傻。”这 席话,何等的冷酷无情。苏 曼洛到湘西来,是寄希望于他的,结果听到他说她的遭遇是“活该”,一颗心似堕入冰窖。 她愣了愣,倏然好像所有的防线都崩溃了,大哭起来。她 不喜欢袁雪松。 她是在长沙遇到了他。当时,她正在火车站跟人打听袁家怎么走,问了一大圈,问到了袁雪松跟前。“ 你要去袁家做什么?”袁雪松问她。当 时,他的眼底充满了惊艳和欣赏。在 繁华的大都市,苏曼洛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何况到了内地城市?这个年代,内地和大城市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袁 雪松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郎,承认自己是袁家的人,把她带回了湘西。 苏曼洛到了袁家,才知道这个一直很殷勤的男人结婚了。他 妻子听说丈夫带回来一个美人,大哭大闹。 苏曼洛知道她闹什么,女人的心思她是了解的,但是她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赖在袁家,假装听不懂。 她就这么厚脸皮住在了袁家,一边享受着袁雪松的照拂,一边装作自己懵懂清纯、无知天真。直 到袁雪松忍无可忍了。 那男人本就不是好性子的,在她身边打转了这么久,早就迫不及待了。这 几天,他每天都来,每天都要折腾她,苏曼洛从最开始的痛苦,到了现在的心如死灰。 她完了。 她的一生,可能到了这里就要结束了。她没有事业,也再也找不到好的婚姻,而袁雪松有妻子的,她连妾室都做不了。她 的存在,是非常尴尬的,袁家迟早要杀了她。 她连命都保不住了。她 后知后觉痛哭流涕。 “ 带我离开!”她拼命拉住了袁雪尧的手,“把我送回新加坡去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懵懂了半辈子的苏曼洛,好像第一次开窍。她 终于知晓自己今天的下场,是罪有应得。可是她很想家,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死在袁家。 “不要哭了。”陈素商道,“我们会带你走的。” 苏曼洛慢慢抽噎,停住了嚎啕大哭。 正文 正文_第1906章胡家的圣姑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06章胡家的圣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07章成功了大半 陈素商和袁雪尧在袁家住了一个多月。?随?梦?.com他 们俩没有跟外界通讯,也没接收到半点道长他们的消息。 午夜梦回的时候,陈素商特别想颜恺。 不知他此刻是怎样的心焦。想 到他愿意带着她来湘西,想到他愿意支持师父的计划,陈素商心中就发热。 颜恺不是圣人,他能为了陈素商做到这样,是真心实意替她着想的。 春暖花开的时候,陈素商摘了庭院的几株桃花,插在花瓶里。 就在这个时候,又传来了苏曼洛的消息。苏 曼洛最近心思总是变来变去,有时候很想回去,有时候又不肯走,反复无常。 她这样,让袁雪菱一小半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怀疑她是装神弄鬼。 不成想,这次苏曼洛却是自杀。 陈素商让袁雪尧去看看。 袁雪尧开了天眼,只瞧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回来了。“ 她也怀孕了。”袁雪尧道,“怀了袁家的孩子。”陈 素商:“” 她的心情,一时无法用言语形容半分。她愣了片刻,想找个主意,然而漫天思绪像乱麻,根本抓不到一头,理不出半分。“ 袁家会让她走吗?”陈素商问。 袁雪尧点头:“可以。不过,孩子要、生下来。”大 术士世家不会让孩子流落在外。苏 曼洛既不是妻,又不是妾,她可以走,却要等生完孩子。 她被困在了袁家。她 以前的犹豫,让她失去了离开的先机,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肯定也是知道了,所以绝望自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随便她。”袁雪尧低声,“我们今晚,约她出来。” “好。”袁 雪尧这些日子,根据袁雪菱的生辰八字,已经推演到最适合埋下法器的“兑位”。不是绝对的方位,而是根据他和袁雪菱自身推演的方位。 那个方位,距离苏曼洛的院子不远。晚 夕,陈素商给苏曼洛递了信,让她到院子后面的小凉亭来。 苏曼洛来了。她 一见面,看到陈素商微隆的小腹,气得恨不能撕咬:“都怪你,我现在走不了了。” 苏小姐永远都难改她的脾气,让人无法忍受。陈 素商瞥了眼她:“真怪我吗?你不想想自己做了些什么?”苏 曼洛崩溃:“要不是你和颜恺结婚,要不是司家给你撑面子,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陈素商觉得一个人跌倒黑白到了如此地步,已然无可救药了。她 们俩争执的时候,袁雪尧站在不远处,并不靠近。 陈素商一步不让:“你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你犯贱吗?” 这话刺痛了苏曼洛。 苏曼洛心情极差,早上又割腕了,身体虚弱。人在虚弱的时候,脾气的自控力更差了。她暴怒,和陈素商对骂了起来。两 个人就这样争执不休。 此时,小路尽头,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陈素商假装没看到,仍是和苏曼洛吵个不停。 待那两个人走近时,陈素商突然拿出一把短匕首:“你有能耐,那你杀了我!”苏 曼洛整个人一惊,看着她手里的匕首,略微瑟缩后退两步。她 到底还不是真想死。 而如淮和袁雪菱,步入了凉亭。特别是袁雪菱,看了眼袁雪尧的方向。袁 雪菱态度清冷:“大半夜的,你们闹什么?不知道前面是我的小院子吗?”她 除了住在正院,还有个清净的小院子,是她做少女时住过的。那院子她给了如淮住,自己偶然也要过来小住。 袁雪尧是知晓她今晚过来,才特意约了苏曼洛。他 让陈素商激怒苏曼洛,可没想到苏曼洛因为怀孕的事情绪失控,被激怒得如此容易。“ 让我走,你这个小妖婆!”苏曼洛立马去骂袁雪菱,“你们袁家的人,心思龌龊,你们迟早要遭天打雷劈!” 如淮挡在了袁雪菱面前,面容含怒:“住口,你敢对家主不敬?”“ 我都被你们害成这样,还要对谁恭敬?真是家主,就秉公办事啊,杀了那个贱男人!”苏曼洛怒极。 如淮狠狠掴了她一巴掌。 苏曼洛简直是旧恨新仇一起涌上来,恨不能跟如淮拼命,却一眼看到陈素商手里拿着的匕首。她 的行动,从未如此的快捷,抢过了陈素商手里的匕首,朝着如淮扎了过去。 如淮身手比她敏捷,转身就要躲避,不成想陈素商站在她身后,倏然挥动一张符咒。 袁雪菱对她这一举动没有未卜先知,故而她眼睁睁看着如淮速度变慢,愣愣往苏曼洛身上扑。苏 曼洛怒火攻心,心里滔天的盛怒几乎要毁掉一切,一刀子扎进了如淮的心窝。 “如淮!”袁雪菱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补上了一个符咒,把苏曼洛重重拍了出去。 陈素商接住了苏曼洛。 她把苏曼洛放下,急急忙忙去看如淮:“怎么回事?” 袁雪菱抱住了如淮,见她这样假惺惺,双目赤红,却见陈素商急忙去拔出如淮胸口的匕首,那匕首正好沿着袁雪菱的手背滑过,蹭破了她一点油皮,出了几滴血珠。陈 素商拿着匕首,正是无措。袁 雪菱挥手想要打她:“谁让你拔匕首?”如 淮倒地,已经说不出话,不知是吓坏了还是伤得太重。甚 至,她可能想起当初的胡君元,也是这样死在了她手里的。袁 雪尧挡住了袁雪菱,看了眼浑身是血的如淮:“去医院,有的救。” 袁雪菱似如梦方醒,大声喊人。袁 家这个夜晚又开始乱了,众人七手八脚把如淮抬上了马车,往镇子上的卫生所而去。就 在此刻,另一辆马车,也光明正大出了袁家,是袁雪尧和陈素商、苏曼洛。 因为苏曼洛倒在陈素商怀里,手上的旧伤口撑破了,要去卫生所缝。袁 家的人放行了。陈 素商小心翼翼收着那把带了袁雪菱几滴血的匕首,虽然混合了苗女的血,可到底还是有袁雪菱的。 这次的机会,真的是天助。要 不然,想要拿到袁雪菱的血,难于登天。 半路上的袁雪菱,突然从如淮那浑身是血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察觉到了不对劲。她 急忙令停车:“你们送她过去,给我一匹马。”她 急急忙忙回家。 回到了袁家,一问袁雪尧的下落,知晓他们也离开了,袁雪菱突然打了个冷战。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往小院子那边冲去。 还没有到小亭子处,她却感觉有什么力道在牵扯她,像要剥掉她一层皮似的,她倒地痛苦不止,手指却使劲在地上画符咒。她 一边承受这莫名撕心裂肺的痛,一边咬牙画符咒:“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正文 正文_第1908章大功告成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08章大功告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09章回家,真正的平静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09章回家,真正的平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10章袁雪尧的电报 颜恺是个称职的兄长,给伦敦那边发了电报。颜 棋很快回了,通篇都是抱怨念书的辛苦,以及自己的无辜。她 跟周劲好久不接触了。 大约是一年多之前,她被朋友撺掇,亲吻了周劲,只是蜻蜓点水的碰了下嘴唇。她没有打算跟他谈恋爱,一直对他避之不及。周 劲纠缠不休,被颜子清派人打了一顿之后消停了。后 来他还谈了个女朋友。 哪里知道,他过年时候和女朋友分手,又发疯想起了颜棋,过来说些有的没的。颜 棋也只是随口忽悠他。不 成想,他居然这么极端,真的捅了自己一刀。 “他是不是有病?”颜棋对此大放厥词,被颜子清扇了一巴掌。颜 子清简直要气疯了:“从小就没好好教你,将来你迟早跟苏曼洛一样!你看看玉藻,你有人家一半吗?” 挨了打,还被塞到学校这样的牢笼里,颜棋觉得自己可能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天知道她多么不擅长念书,当初为了混个中学毕业证,要了她的老命。她 从来没想过念大学,虽然现在女孩子念大学挺时髦的,马来亚大学也招收不少的女学生。“ ......哥哥,你偷偷来接我回家,我想吃妈咪做的烤鸭,别让老头子知道。”颜棋在电报最后说。她 那个无良的哥哥,假装自己没收到电报,随便把电报往茶几下面一扔,就当自己尽到了哥哥的责任了。 “对了,我突然想吃我妈做的烤鸭,你等会儿给妈打个电话,就说你想吃。”颜恺对陈素商道。 陈素商:“......”这 丈夫现在还能退货吗? 道长把陈素商和颜恺送到了新加坡之后,转身去了香港。他 在香港是有不少朋友的。 陈素商这几天无所事事,果然给徐歧贞打了电话。 徐歧贞自己也闲,特意让他们俩都去餐厅。结 果,他们在餐厅遇到了一位挺端庄美丽的女子。 女子冲他们俩笑了下。 “姐。”颜恺和她打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徐 歧贞见陈素商不认识,主动给她介绍:“这是李寐,你姨母家的表姐。”徐 歧贞的姐姐徐琼贞,一直在娘家管理家族事业,所以李寐出生在徐家,是徐家的第一个孩子。别 说她父母了,就是她舅舅姨母,没有不疼她的。她 这些年在美国念书,学的是经济,回来帮她母亲打理生意。 “姐。”陈素商顺着颜恺的话,也叫了声。李 寐微笑:“你就是阿璃吧?我听小姨说过很多次了。”陈 素商说是。徐 歧贞做烤鸭的时候,陈素商和李寐在旁边聊天。两 个人挺投缘的。回 去的时候,陈素商还跟颜恺说:“你姐人挺好的。”“ 对,她是挺不错的。她跟我妈感情很好,时常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我妈。我上次还听我妈说,她打算留在美国的,不知道怎么回新加坡来了。”颜恺道。“ 你再去问问妈妈。”陈素商打趣他。 颜恺不想那么八卦,忍住了。 翌日,陈素商和颜恺去司家看望康晗,又在司家遇到了一位英俊的年轻人。年 轻人是专门过来拜访司行霈夫妻的,旁边还有一位长者和气质很好的太太陪同。“ ......你有这么好的文凭,不需要我们打招呼,学校肯定是能进得去。”司行霈这样道。 顾轻舟瞧见了陈素商和颜恺,招呼他们俩坐下。 然后,她把对面的人介绍给他们。 对面是叶骁元,他如今定居在吉隆坡,他的军队也在那边;年轻人是他的外孙。叶 骁元的长女叶妍,嫁到了太原府的王家,后来王家也搬到了新加坡,如今又随着他去了吉隆坡。 叶妍的长子今年二十九岁了,一直在美国念书、教书,现在想回到南洋发展。他 比较看重马来亚大学,就是之前的爱德华七世学校,顾绍任教的地方。马 来亚大学目前是亚洲最好的三所大学之一,每年的简历无数,叶妍的儿子想做一名音乐教师,不太好进。叶 骁元就带着他,过来拜访了司行霈,希望司家托关系,把他外孙弄进去。“ ......你好,我是王致名。”年轻人主动和颜恺、陈素商打招呼。 颜恺也介绍了下自己。“ 颜家啊?”王致名对颜恺好像挺有兴趣,“我有位学生,她好像说她家亲戚是新加坡颜氏。”“ 学生?是李寐吗?”颜恺问。“ 果然是没有说错?”“ 对,她是我表姐,比我大一个月左右。”颜恺笑道,“很巧了,改日一起吃饭。”王 致名说好。 陈素商和颜恺好像探听到了一个大八卦,说给了徐歧贞听。徐 歧贞觉得他们俩胡闹。 后来,王致名果然进了马来亚大学的音乐系,当讲师。 颜恺请他到家里吃过一次饭,算是比较熟悉的。 不过他跟王致名所学不同,又没什么共同的生活经历,能聊的话题实在不多,后来就接触少了。到 了这一年的九月初七,陈素商在医院诞下一名男婴。颜 家的老太爷做主,给孩子取名叫颜天承,陈素商觉得挺好。 顾轻舟带着康晗去医院看陈素商和孩子。康 晗不停的抹眼泪。 “我就知道,我能看到阿璃的孩子出生。”康晗哽咽着说,“她爸爸要是也能看到,该有多好。”顾 轻舟劝她别伤心。 孩子抱下去休息时,陈素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妈妈,我想问问您,我的脚趾,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陈素商问。她 有一只脚,小指旁边,好像有一块略微的凸起,不仔细研究是发现不了的,还是昨天颜恺说给她揉揉脚看到的。 陈素商自己都不知道。 她又想起胡长生离开那次,拉着她的手看个不停。 陈素商后来自己也研究了很多遍自己的手,是没什么问题的。 现在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假如有什么问题,会不会是她的脚?“ 你小时候有六根脚趾的,我怕将来别人取笑你,带你去医院切掉了。”康晗道,“你是脚不舒服吗?” 陈素商心中微动。 她忙摇头:“没有,就是好奇。”她 自己是不太清楚为什么的,可她没跟任何人说过。 她让康晗也不要说。 陈素商现在想和丈夫、儿子以及亲人过些安静的日子,她不想再搀和术士之间的事。她 儿子摆满月酒当天,陈素商收到了袁雪尧的一封电报。 看到电报时,陈素商愣了很久。 正文 正文_第1911章闺女是不是有点傻?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11章闺女是不是有点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12章范大人 颜棋回到新加坡之后,最粘着她两位表姐:一个是司玉藻,一个是李寐。 颜子清给她买了套公寓,离颜恺家不过三五分钟的路,距离司玉藻和张辛眉那套也很近,房子规格比颜恺那套还要大一些。 颜棋很满意。 但是,颜子清很快发现她根本没啥伤心的,内心负罪感立马消失了,转而变了脸:“公寓给你,但是你必须住在家,等结婚了再搬出去住。”颜 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棒子打懵了。 “爹哋......” “阿寐也住在家里,玉藻结婚之前也没有单独出去住。女孩子家的,被人传闲话。”颜子清道。 颜棋去跟徐歧贞哭诉。徐 歧贞说话比较委婉:“这样吧,你周末可以去住一晚。” 颜棋没办法了,美梦破碎。 她还打算继续过着吃喝玩乐的生活,不成想她父母托她姑姑,在马来亚大学替她找了份工作——担任音乐系的助教老师。颜 棋一直都是学音乐的,她的钢琴也弹得很好。 “去、去教书?”颜棋对此目瞪口呆,“教书能有什么出息?”她 不乐意去,徐歧贞这次没有纵容她,而是恩威并施。 话说了一箩筐,颜棋答应了,只是仍不太高兴。 “.......学校放暑假了,要等九月份才开学,你还能玩两个月,难道不好吗?”徐歧贞道。 颜棋这才高兴起来:“我要把我的公寓装饰好。” 她嘴上这么说,可采买了几样东西之后就烦了,交给她哥哥和嫂子去帮她办。 她也因此常去哥哥家蹭饭。 她以为陈素商只会算命,拉着她给自己算一个。 陈素商算命是很厉害的。 “......可能桃花运会比较旺,是很好的桃花运,也许会结婚。”陈素商笑道。不 过,她还看出了一点。 这点,她不知道颜棋自己是否在意,也不知道是否准确,她就没提。当 然,如果是陈素商自己,她是不在乎的。“ 真的吗?”颜棋很高兴,“那会不会我的学生想追求我?”颜 恺正好从书房出来,听到这句话,重重在他妹子头上敲了下:“让你去教书,不是让你泡小男生的。你敢拿人家孩子消遣,爹哋非要打死你!你忘记了为什么把你送到英国去念书吗?” “唉?”颜棋一头雾水,“念书就念书,还为了什么吗?”她 想了半天,恍然大悟,“爹哋是因为周劲捅自己一刀,才生气让我走的?我说嘛,怎么突然让我去念书......” 颜恺:“......” 这奇葩的大脑,从小就没有长好。陈 素商看到颜恺一脸崩溃,想到他说自家妹子一个个都是事儿精,陈素商在旁边笑出声。颜 棋知道归知道,并不往心里去。她 太多事浑不在意,亦或者说,在意了几天之后,说丢就能丢下,所以别人都觉得她有点傻,反正她自己过得挺快乐的。陈 素商问她,伦敦好不好玩。 “好玩啊,就是太冷了。”颜棋道,“冬天冻死我了。谢家双胞胎哥哥对我们挺好的,我们常去蹭饭。” 颜洛水的两个儿子,很早就在英国念书,如今长子谢尚宽毕业了,找了份差事做,没打算回来;次子谢强毅还在追求更高的学术造诣,继续读下去。 司宁安和灵儿也去了伦敦,谢家的孩子很照顾弟弟妹妹们,连带着颜棋也常去蹭吃蹭喝。 “.......我还认识了范大人。”颜棋笑道。 “你同学叫这种外号?”陈素商失笑。 “不是我同学,是尚宽哥的朋友。那天他把书放在桌子上,我打开一瞧,发现他居然叫饭桶,笑死我了。他不喜欢别人叫他饭桶,所以我就叫他范大人。”颜棋道,“他可帅了,又聪明又漂亮,只是不太爱搭理人。”陈 素商:“......” 她还是不相信,有父母会给自家孩子取名叫饭桶的。颜 棋混了些日子,发现她哥哥偶然要跑马尼拉,她嫂子时常带着侄儿去她妈咪的餐厅玩,而表姐到了大姨的公司去做事,只有她成了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好在她也不太在意。一 转眼,时间到了八月底。 司玉藻忙完了一段时间,打算给自己放一周的假。“ 你在做什么呢?”她打电话给颜棋,“要不要去香港玩?”“ 好啊。”颜棋兴奋极了。她 特别喜欢去香港玩。 司玉藻把孩子丢回了娘家,带着颜棋去香港浪了。 姊妹俩住在霍家,既去了赌场,又去购物,在何微的带领下,把香港玩了个痛快,买了几十套衣裳和珠宝首饰,这才意犹未尽回新加坡了。 飞机到新加坡的机场时,颜棋睡饱了刚醒,精神抖擞。“ 姐,我们下次去吉隆坡玩。”颜棋道。司 玉藻则有点累了:“下次估计要等过年的时候,医院里很难有时间休假。” 颜棋啊了声,有点失望。司 家的副官开车过来接,颜棋和司玉藻准备上车时,远处有个人走了过来。那 人是个高个子,带着墨镜,看上去气质不俗。 颜棋盯着人家,总感觉他有点眼熟。待 他走近时,她终于看出来了,上前一把抓住了他:“范大人!”对 方一动不动,淡淡回头瞥了下颜棋,藏在墨镜下面的眼睛什么情绪也没有。司 玉藻则被颜棋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飞机能停靠这边机场的,都是跟司家有点关系,或者跟总督府有点交情,毕竟这是司家专用的机场之一,现在也接政府专员的飞机。司 玉藻好奇看了眼那人。戴 着墨镜,看上去挺装模作样的。 “范大人,是我啊!”颜棋几乎要贴到人家身上去,然后低头,试图把自己的脸穿过墨镜底部,暴露在人家的视野里,“你还认识我吗,范大人?” 有人来接机。 见状,那人非常客气对颜棋道:“小姐,您有话慢慢说,先松手,别拉了您的胳膊。” 来接机的,见颜棋身后跟着的是司家大小姐,哪里敢造次? 颜棋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只得悻悻然松开了手。“ 真不记得我啦?”颜棋倒也谈不上多失望,“范大人,你是路过新加坡,还是到新加坡来玩的?” 对方此刻终于开口了。“ 借过。”他 绕过了颜棋,快步往外走去。整 个过程中,那人别说礼貌了,就连表情都欠缺。待 他走远,司玉藻蹙眉问颜棋:“这是个什么东西?” 颜棋:“不要说范大人的坏话!” 司玉藻:“......” 正文 正文_第1913章误人子弟 颜棋和司玉藻乘坐汽车回城。 路上,颜棋说起了范大人的名字,叫“饭桶”,因为不好听,所以她擅自给人家取名叫“范大人”。 范大人不苟言笑,这个别称和他的性格很配,故而在圈子里叫开了。 从此,范大人看到颜棋更牙疼,总是避之不及。“ 谁家父母给孩子取名叫范桶?”司玉藻也很牙疼,“你是不是念错了,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颜 棋很不赞同她表姐的指责:“我怎么会念错?范和桶是两个很简单的字好不好?” 司玉藻:“......” 话虽然这么说,司玉藻还是不太放心。颜棋的不靠谱是从小的,她打小就笨得令人发指,反应还慢。司 小姐自己未必多么精明,比起颜棋是厉害多了的。 颜棋回到家,把买回来的礼物分给家里所有人,然后又开始发呆。她 在想范大人到底为什么会到新加坡来呢?“ 哥,你帮我查一下范桶住在哪一家酒店。”她打电话给颜恺,“来接他的人穿着很讲究,应该是高档酒店。”“ 什么范桶?”颜恺不解。 颜棋叽叽咋咋说了一大通。“ .......你有这么闲?”颜恺不耐烦挂了电话。 颜棋很是失望。 第三天,她任教的学校老师开始报道,她一大清早起来梳妆打扮,就把范大人的事放到了脑后。 她的脑子里是不可能同时装下两件事的。在 学校门口迎接她的,是顾绍。顾 绍是司玉藻的舅舅。司家孩子们的舅舅,也等于是颜棋、颜恺的舅舅,从小顾绍买什么礼物,都少不了颜家孩子的。 他今年四十出头了,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子整齐挽了起来,头发浓密乌黑,鬓角理得很短,整个人儒雅清隽,异常醒目。 进出学校的女老师都在看他。 顾绍冲她招手:“棋棋。”昨 晚,颜子清打电话给顾绍,让他帮忙照顾下自己女儿。 颜子清表面上不在乎,心里还是放不下的。要是颜棋像司玉藻那么聪明,他就不需要操心了。 “舅舅!”颜棋欢喜走了过来,然后从手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我想着在学校可能会遇到你,给你买了个手表。” 顾绍接了过来:“多谢,只是以后别破费买这么贵的东西。” “我姐付钱的。”颜棋如此道,“她是大富豪,可有钱了。” 顾绍:“......”他 无奈笑了笑。 他先把颜棋领到了音乐系,让她在教学秘书处填了入职表,拿到了她这个学期的教学任务,然后对照着教学任务上的教学楼和其他地方,顾绍一一给她介绍,带着她走一遍。颜 棋一边走,一边努力记住,但一转眼就忘了。 而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忘了,浑不在意跟着顾绍往前走。两 个人逛了一个多小时,热得不行,就去冰室休息。 “......阮教授?”突然,身后有人和顾绍打招呼。 颜棋先一步回头。 她瞧见了一位穿着深灰色衬衫的男人,冲她笑了笑。顾 绍也看到了:“请坐。” 然后,他给颜棋和这位先生做了介绍:“这位是王致名老师,他也是音乐系的,去年进校的。”然 后,他指了指颜棋,“这位是颜棋老师,她也是音乐系的,今年刚来。” 顾绍介绍完,又道,“我方才还在想,有时间要介绍你们认识。大家都是亲戚,以后有什么事彼此照应。” 颜棋打量着王致名,深觉这位老师很有音乐家的气质,凑得更近:“王老师,您教什么课?” “钢琴。”“ 我也是啊!”颜棋高兴起来,“太好了,这样我不懂就可以问你,不用害怕了。” 王致名推了推眼镜:“好。”他 很好说话。凑 巧遇到了,顾绍请他们俩出去吃了午饭。 下午他还有事,自己先走了。颜 棋的司机开车过来的,她主动提出送王致名回家。 王致名道谢,没有反对。晚 夕,司玉藻和李寐都打电话给颜棋,询问她今天第一天报到感觉如何。“ 要是不想去就算了,还真缺你一个助教老师啊?”司玉藻不以为意,“就你那脑子,去了也是误人子弟。舅舅和舅妈让你去教书,害人不浅。” 颜棋:“.......” 真是亲姐姐!李 寐更温柔稳重,不像司玉藻那么能咋呼。她询问颜棋课程、任务等等,还说要请她吃饭。“ 我有个朋友,也是马来亚大学音乐系的,他去年跟我一起回来的,你以后可能会碰到他。”李寐说,“改日我请他和你吃饭,你们见个面。” “谁啊?”颜棋很好奇。 难道那学校熟人从两个要变成三个了吗?“ 他叫王致名.....” 颜棋:“.......” 还是两个。“ 姐,我今天见到他了。”颜棋道。电 话那头静了下,半晌李寐才问:“是吗?在哪里见到的?” 颜棋是没有“听话听音”的本事,她当即把自己和顾绍遇到王致名的经过,事无巨细重复了一遍。“ ......原来他也是你的朋友啊?他怎么没说呢?”颜棋问 李寐笑道:“可能他不知道我们俩是亲戚。”王 致名不可能知晓李寐有几个表妹的,自然也谈不到这个头上。“ 也是。”颜棋道。 “等你们周末有空了,我们吃个饭。”李寐道。“ 好啊。”颜棋很高兴。她 挂了电话,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这才慢慢入眠。夜 里她做了个梦,梦到她的学生全部站起来夸她漂亮,钢琴又好,又聪明又美丽,她美滋滋把自己笑醒了。 她的房间和二妹颜桐的是隔壁,共用一个阳台。 吃早饭的时候,颜桐对父母说起姐姐:“她早上一个人嘿嘿笑,笑得好吓人。” 徐歧贞问:“是吗?你笑什么?”颜 棋:“.......” 做梦笑出声这种事,哪怕是愚蠢如她,也不好意思广而告之。“ 做梦呢,谁知道笑什么?”她敷衍道,然后趁机在桌子底下踢了颜桐一脚。 结果踢错了。小 妹妹颜棹很委屈:“妈咪,姐姐踢我!” 颜棋:“......”徐 歧贞维持场面:“好好吃饭,一大清早的不消停。今天姐姐要去工作了,你们都要乖。”“ 姐姐,你要好好工作哦。”小妹妹颜棹道。二 妹颜桐则接话:“是啊姐姐,别被人赶回来。”颜 棋吃完了,偷偷用手抓了旁边的草莓酱,然后在颜桐脸上抹了一把,糊了她二妹一脸,这才高高兴兴的走了。 身后传来了颜桐的咆哮。 正文 正文_第1914章一百万英镑 颜棋从来不会看人眼色,以至于学生和同事是否排斥她,她看不出来,也不会多想,故而在学校的工作做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初入职场的拘谨。 当然,她做得并不好,毕竟一个新老师,总会有各种问题。 有同事暗地里甩闲话,颜棋没听懂。 王致名倒是觉得她好性格,时常和她闲聊,两人都吃不惯学校的教师食堂,故而搭伙去外面的小餐厅吃午饭。一 来二去,就混得很熟了。颜 棋工作起来,也是挺认真的,虽然认真的路子不太对,教学也没啥大改进,学生的抱怨她也听不懂。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颜 棋心里隐约好像有点什么事。“ 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呢?”她扪心自问,然后把自己审视了一遍,发现该做的都做了,没什么事拖拉了。她 就臭不要脸把这点隐约的不对劲直接忽略了。直 到十月的一个周末。 “爹哋,你给我点钱。”早饭桌子上,小妹妹颜棹对父亲说。颜 棋竖起了耳朵,想知道颜棹用什么借口,下次她缺钱了也要用这个。“ 要钱做什么?”“ 天承要满周岁了,妈咪和姐姐都买了礼物,我也要买礼物,要不然他不喜欢我了。”颜棹道。 颜天承是她们大哥颜恺的儿子。颜 恺的儿子是旧历九月初七生的,新历是十月二十五。孩 子到底按旧历过周岁还是新历,家里人意见不同,最后还是长青道长说:“不如照新历过,他已经是新时代的人了。” 颜家众人和陈素商都很尊重道长,听了他的话。 再有三周,孩子满周岁,徐歧贞已经在准备礼物了。 颜棹小小年纪成了姑姑,很是忐忑,怕自己不招小侄儿喜欢。“ ......快要满周岁了啊!”颜棋感叹,顺便也去薅她父亲,“爹哋,我也没钱。”颜 子清看了眼她。 晚夕的时候,颜子清和徐歧贞闲聊,说起了自己的孩子们。特 别是颜棋。“ 她总像长不大似的,将来未必比苏曼洛成器。她要是做了第二个苏曼洛,我非要气死。”颜子清道。徐 歧贞笑:“你太操心了,棋棋怎么可能像苏曼洛?” “她对周劲那态度,我没看出她哪里比苏曼洛高明。”颜子清说。 徐歧贞笑容微僵。她 突然也担心了起来。 “以前轻舟跟我说,孩子们大了,应该给他们自由。这样,他们反而懂得自律,否则她一直把自律交给父母,才是真正的纨绔。”徐歧贞道。“ 怎么给自由?”颜子清问。徐 歧贞想了想:“给棋棋一笔钱,就说这是她的陪嫁,交给她打理。若是她败光了,就没有了。” 颜子清蹙眉:“这也太不靠谱.......”“ 你看看,你就舍不得给她自由。”徐歧贞道,“轻舟从来不约束孩子们。” “棋棋没这个本事。”“ 可她将来总要结婚的,财产总要自己打理。早一天、晚一天,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现在给她一笔钱,她要是真败光了,苦她两年,到时候结婚时拿到了真正的陪嫁,她就知道珍惜了。”徐歧贞道。颜 子清想了想,这个想法倒是可以。他 是给三个女儿都准备了很丰厚的陪嫁,现在拿出颜棋陪嫁的十分之一,让她去祸害,倒也不错。 第二天,颜子清的亲信送了两个箱子到餐厅。当 时,颜家众人都在餐厅吃饭。“ 爹哋,那是什么?”颜棋比她两个妹妹还要好奇。 颜子清只是道:“先吃饭。”等 吃完了饭,佣人收拾好了桌子,颜子清当着全家众人的面,打开了两个箱子。里 面全是英镑。 几个女孩子都看呆了,特别是颜棋:“好多钱啊。爹哋,这有多少?”“ 一百万英镑。”颜子清道。 颜棋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好多啊,能买好多钻石!” “这是给你的。”颜子清道。颜 棋:“......”一 般越是绚丽的陷阱,越是致命。她 往后站了站,干巴巴冲颜子清谄媚笑个不停:“爹哋,我哪里做错了,你直接说,你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 然后,她往徐歧贞身后躲,“妈咪救我!” 颜子清:“.......” 颜老爷切身实际体会到了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他 越是对比自己的孩子和司家的孩子,越是气不打一处来,一瞬间变了脸:“你给我站好了,站出来!”颜 棋不敢。 徐歧贞拉了她的手:“没事,去听你爹哋说,你怕什么?” 颜棋还是想躲。 颜子清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然后慢条斯理对闺女道:“你也大了,该学会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这是你的陪嫁,我先全部交给你。玉 藻有很多的陪嫁和聘礼,你去问问她是如何打理财产的。你已经工作了,不是小孩子。明天你搬到小西楼去,从西边门进出,就当你也自立门户了。”颜 棋还是一头雾水:“将来陪嫁可以给我丈夫打理,我干嘛要管?”徐 歧贞:“......”她 突然发现,颜棋将来被人卖了都会帮人数钱。“ 你见过谁家女人的陪嫁是交给丈夫打理的?这叫体己,也是傍身的。”徐歧贞道,“我也有自己的钱。”颜 棋仍是没兴趣。“ 我不需要傍身,我有一口吃的就行了。哪怕将来穷了,我还可以去哥哥家蹭饭,或者去跟姐姐要钱啊。”颜棋又道。 颜子清顿时大怒。颜 棋这一番话,仍看得出她是小孩子的脾气。 就连颜桐的心思都比她多。在 父亲的怒吼里,颜棋接下了一百万英镑,愁眉苦脸的想:“这么多钱,我怎么花啊?”她 打电话去问玉藻。玉 藻告诉她:“先存到银行去,再慢慢花。不急,你不会花我告诉你。舅舅说了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钱吗?”“ 陪嫁。” 司玉藻:“......” 司大小姐很心累,她这么冰雪聪明、智慧超群,怎么从小跟着她长大的妹子是个蠢货?一点也没受到感染吗?“ 去存到银行,然后等我下班!”司玉藻咆哮着道。颜 棋乖乖去存了。 因为一百万英镑实在是一笔巨额存款,银行让分行的行长亲自接待她。于 是,她再次遇到了范大人。她 一拍脑子,终于想起这几天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她 亲眼瞧见范大人来了新加坡,还想要去找他的,结果忙着忙着就把这件事彻底丢开了。 正文 正文_第1915章脸很好捏 颜棋的随从拿着两箱子钱,放在了桌子上。 她则犯花痴似的盯着范大人。范 大人常年生活在伦敦,不怎么受阳光的照射,肌肤是瓷白色的。这点不太好之外,其他地方都很完美。“ 范大人,你在这家银行工作啊?”颜棋凑过去问。 范大人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领带,一本正经坐在桌子后面:“女士,全部都要存入银行吗?”他 认真又生疏,一板一眼和颜棋说话。颜 棋伸手推了推他:“范大人,是我啊,颜棋——真没有良心,我给你做过那么多顿好吃的。”范 大人的唇略微抿了抿。 他放在桌上的手收紧,几乎要在失控的边缘。 “小姐,这里是银行,要按照规矩办事。”颜棋的随从看不下去了,主动替范大人解围。 颜棋坐正了身姿。 她名下开了个户,存入了一百万英镑,拿到了支票簿。 她第一次用自己的支票簿,非常惊奇看不个不停,以至于随从说“小姐,可以走了”,她站起来就跟着随从走了。范 大人的下颌线绷得更紧。随 从想到自家小姐方才那热情的模样,转而把所有的热情投入到了支票簿上,有点替那位先生难过。颜 家大小姐的注意力,比金鱼强不了多少。直 到走出了银行,颜棋对支票簿研究透了,转而又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唉?”她挠了挠头。随 从在旁边小声提醒:“小姐,您忘记了跟那位先生告辞。” 颜棋:“......”她 再次回到银行的时候,范大人不见了。工 作人员告诉她:“分行长刚刚出去了。”“ 我没看到他出去啊。”颜棋一头雾水,她不是才到门口的吗,范大人怎么不见了? 工作人员很尴尬。 随从在旁边再次低声道:“小姐,人家大概是很忙,不方便见您。您既然知道他工作的地方,下次等他下班了,再来见面也不错。”颜 棋虽然脑子比较慢,但还是很有公德心的,没有打扰人家办事。她 跟着随从走了。三 楼的窗户后面,站着的人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动也不动,俨然成了雕塑。这 一整天,他再也没从窗口离开。 他就那么站着,看着远处的街景,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期待些什么,就好像五月底的时候,他也在期待着——然后,什么也没有。 失望也不是一两次了。慢 慢的,日影西移,快到了下班时间了。 他转过身去,简单收拾了自己的桌子,打算下班。结 果,他却在银行门口遇到了颜棋。 颜棋挡住了路,笑容很足,带着一股子特有的谄媚:“范大人,你下班了?我没有打扰你吧?一块儿去吃饭,好不好?我请客,或者我给你做,都行。” 他点了头:“好。”颜 棋立马道:“我带你去我妈咪的饭馆,让大厨做招牌菜给你吃!” 他再次点头:“嗯。” 颜棋想起来,范大人除了不太爱说话,其余时候都挺好相处的,为人很随和,让他吃什么就吃什么、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事儿逼。 这点,比她哥哥强。她 把范大人带到了她母亲的饭店。 饭店经理见是大小姐来了,急忙招呼大厨,先做大小姐这桌,且要大小姐爱吃的,什么芙蓉鸡片、蟹粉圆子、水晶虾仁、红烧肉等先来一份。 颜棋坐下来,又点了几样销量很不错但是她觉得一般的菜,也许范大人口味跟她不同。“ .......你怎么来了新加坡工作?”颜棋问出了她最大的疑惑。 她在伦敦一年半,最熟悉的人大概就是范大人了,因为粘着他的时候实在不少。 她在学校外面租房,范大人住在她楼上;她参加了学校的美术社团,范大人是负责人;她有次回家太晚别人抢劫,幸好没出大事,也不敢跟人说,就去一家华人拳馆学习,打算自卫,然后范大人是那家拳馆的教练。 总之,除了上课,她的业余生活都跟范大人有关。 她又特别粘人,一般能做到不要皮、不要脸,范大人压根儿招架不住。她 还听人说,范大人家在英国那边混地很不错,生意做得蛮大的,将来要继承家业。 范大人比她高一届,毕业之后的确是去上班了,但是没有搬走,也继续在拳馆教课。至 于他家做什么的,颜棋好像打听过的,但这会儿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范 大人虽然父母都是华人,却是生在伦敦、长在伦敦的,也没听说过他家跟新加坡有什么关系,颜棋想不到他的来意。“ ......那家银行,是我家的。”范大人言简意赅。“ 你家不是有很多银行吗?”颜棋问。“ 嗯。”颜 棋:“......”其 实她有点跟不上思路,自己的问题好像没有得到回答。好在颜小姐笨她自己的,也没碍着谁,她笨得理所当然,搞不明白就不求甚解的放过去了。“ 你住哪里?我现在在学校上课,如果有空,你再教教我拳法?”颜棋又问。 范大人仍是点头:“好。”真 是个好脾气呢,除了性格冷了点。颜 棋觉得自家范大人有点像传说中的冰雪美人儿——聪明又英俊,才华横溢,就是不太爱说话。这 股子欺霜赛雪的冷劲儿,真的很可爱。 颜棋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范大人抬眸,静静看着她。 “很好捏!”颜棋突然觉得自己这爪子大概要招祸,有点不太好意思。 范大人:“哦。” 并没有生气。大 厨精心烹制的菜肴,每一道都很美味。范大人吃饭斯文,但不代表他吃得少。满满一桌子菜,吃了只剩下三成,范大人的食量是很可观的。“ 怪不得叫饭桶,估计是从小饭量就不错,家长取个贱名好养活。”颜棋心想。 她心满意足和范大人吃了顿饭,知晓他来新加坡的目的,然后就把这件事彻底丢开了。 她第二天下班,直接去找了司玉藻,询问她如何花钱。 颜棋从小生活优渥,父母对她极其慷慨,又有表姐可以打秋风,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什么该买的都买过了,对物质也没什么欲望。“ 你想要什么?”司玉藻问她。颜 棋想了想:“飞机。我哥哥就有一架私人飞机。” 司玉藻:“.......” 张太太原本是来说服颜小姐理智花钱的,不成想被颜小姐一席话勾的,突然也想要飞机了。 正文 正文_第1916章想要一架飞机 司玉藻觉得颜棋带坏了她。 这天,司小姐特意回了趟娘家,对她父母说:“我想要架飞机。”她 还准备了很多说辞。毕 竟她已经结婚了,是张家的人,跑回娘家要东要西的,实在不适合,她父母估计会拒绝。司 玉藻打算说服他们。 不成想,她阿爸听到了,漫不经心回答:“买。”司 玉藻:“......” 好运来得太轻易了,让司小姐有种不真实感。她 清了清嗓子,以为她阿爸说反话:“恺哥哥也有,你看他平时也没什么正经事,就会满世界烧油乱跑。”“ 你想要就买。”司行霈终于抬起头,瞥了眼他闺女,“去跟账房处说一声,拿出一笔钱给你买。钱财身外物,既然想要了还拘束什么,其他东西你阿爸也没有。”顾 轻舟在旁边笑。 “姆妈......” “想要就买。”顾轻舟也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大的闺女,想要点东西,难道我们还能委屈了你?” 司大小姐差点被惊喜砸晕过去。 她使劲抱着顾轻舟撒娇:“姆妈,你太好了,你会永远这么年轻漂亮的!” 顾轻舟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你勒得我骨头疼!你姆妈老了,经不起你折腾。” 司玉藻悻悻松开了手。正 好这天张辛眉上岸休沐,听到了此事,他很反对。“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张辛眉道,“你都是张家的媳妇了。我妈不是给了你很多钱吗?” “钱要留给孩子们嘛。”司玉藻道,“将来他们要点啥,我拿不出来,岂不是心酸?再说了,我是我父母的心肝宝贝,要个飞机怎么了?” 张辛眉没劝住。没 过几天,司行霈给他闺女弄了一架最新式的客用飞机,配了三名飞行员,工资从司家的账上出。 张辛眉再次想:“宣娇不能养成玉藻这样,我没这么多钱捧她!” 不管是比儿子,还是比钱,张九爷都赢不了他老丈人,唯一的希望是他那闺女将来能稍微体谅一点他老爸的艰辛。 司玉藻则高兴坏了,带着丈夫和女儿,特意飞了趟香港,给霍钺显摆了一通。 霍钺说:“你阿爸太惯着你了。你们家的飞机还不够用吗,特意再给你买一架?”“ 这是我的。”司玉藻道。 霍钺摇摇头,觉得司行霈越老越会纵容孩子了,年轻时反而不这样的。 其实他不知道,司行霈对玉藻的物质上一直很纵容,这点从来没改变过。但是玉藻的学业或者事业,他是从不放松的,时刻关注着。颜 棋后来才知道,她姐姐真弄了一架飞机。 她羡慕死了,又不太好意思回家去要,因为一旦对比司玉藻,她父母能说道的内容太多了。她 没有玉藻那样的学历,也没有玉藻的工作能力,还没有结婚生子,压根儿就没有可比性。她 特意到司玉藻的飞机上去玩了一圈。 “你以后想去哪里,直接来找我。”司玉藻道。颜 棋诧异:“我哥哥想去哪里,都要问姑父拿航线,你不需要吗?” 司玉藻:“......”就 没见过颜棋这么会聊天的。司大小姐好不容易装个大尾巴狼,瞬间被打回原形。 颜棋后来才察觉到她姐姐有点憋气,却又不知道她为啥憋屈。过 了两天之后,颜棋才后知后觉有点吃醋,委屈巴巴给司玉藻打电话:“我也想要飞机。”这 反应慢了整整两天,司玉藻很无语。 就她这性格,估计很难招人待见。 然而,男人和女人的心思不一样。颜棋虽然是个听不懂好赖话的二愣子,可她天生漂亮,就连她哥哥都承认她和司玉藻的美貌胜过苏曼洛的。只要是漂亮,身边总会有男人愿意容忍她的各种小毛病。王 致名就是其一。 颜棋这段日子跟王致名走得很近,因为工作日几乎是每天一块儿吃午饭。 两个人上课的班级有重合,认识的学生也差不多,总有话题能聊。而 聊天的内容也仅限于工作。 王致名非常精准把工作和生活分开,在工作时不怎么聊私事。这 天除外。 这天中午,王致名和颜棋说:“我下午要去接我姑姑。我好几年没见过她了,有点紧张。”“ 啊?”“ 我姑姑是我叔祖父的女儿,比我还小六岁。”王致名道。 大家庭里,比叔叔大十几岁的侄儿都有,何况是只大六岁。 “你们不是生活在一起吗?”颜棋问。 “没有,后来他们去了法国,就没有再见过了。我只记得她小时候的模样,像极了我四婶,其他的就没什么印象了。”王致名道。颜 棋下午没有课。 她有点好奇:“那她,是不是跟我差不多大?” “差不多。”王致名推了下眼睛,同时在心里暗暗想,颜棋也比他小六岁。 “改日见见。”颜棋道。吃 了饭,她回到办公室拿了点教案,就准备回家。 颜棋最近学会了开汽车,自己也有一辆,时常自己开,刮风下雨的时候司机送她,平常时节都是她自己来回。 她刚把汽车开出来,就瞧见了王致名。 王致名的汽车在西边大门口的拐弯处停了下来,他正在打开前盖检查。颜 棋停了车:“王老师,您车子怎么了?”王 致名没想到会是她,笑了笑:“可能是坏了,我也不会修......” “你不是要去接你姑姑吗?”颜棋又问。王 致名说是的。“ 她快到了吧?” 王致名看了眼手表,觉得他姑姑这会儿估计到了码头。他 有点焦急。 “要不我送你过去吧,反正我也没事。”颜棋说,“你上来吧。” 王致名只犹豫了两秒,就上了颜棋的汽车。 “多谢。下次请你吃饭。”王致名道。 颜棋说好。他 们俩很快就到了码头,接到了乘坐邮轮而来的王家姑姑。 王致名的姑姑叫王玉歆,是王游川和秦纱的女儿。前年,王游川去世了,她跟她母亲过不到一起去,时常吵架,就搬去跟哥哥住。 她哥哥比她大二十多岁,更像是她的父亲。这 次她突然要到新加坡来,王致名也不知道缘故,只是王家的人叮嘱他接待王玉歆,他就去接了。 他还给王玉歆准备好了公寓。 接到王玉歆的时候,颜棋感觉还好。对方是个中等身量的姑娘,眉目清秀,谈不上多么漂亮,也不是很打眼。只 是,性格有点不同寻常。 正文 正文_第1917章打发乞丐 王玉歆不太爱搭理人,也有点欺霜赛雪的清冷,很像范大人。 颜棋开车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范大人,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 她有点走神时,车子就开得不怎么稳。 前面两个人并肩走过,眼瞧着那车子直直朝他们过来,女孩子吓得大叫,急忙后退时高跟鞋的鞋跟折断了,手里拎着的小蛋糕全撒在了身上。 颜棋急忙刹车。 她刚下车,差点被她撞了的一男一女已经准备开骂了。 可瞧见了颜棋,那男人声音戛然而止。他 看着她,眼底既有愤怒,也有悲伤。男 人是周劲。而 那个满身狼藉的女孩子,颜棋没见过,不太认识,可能是周劲的新女朋友。别看周劲为了颜棋要死要活的,哪怕是当初追求她的时候,他的女伴也没断过。用 司玉藻的话说:什么臭东西! “棋棋......”周劲眼眶发热,声音异常的黏糊,“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你。”“ 新加坡就这么点地方,碰到了有什么稀奇?”颜棋道。 周劲女伴的怒火,顿时加了三成。 颜家是南洋数一数二的大门第,新加坡的女孩子,多半都知道自己是比不了颜棋的身份地位的。可 颜棋自己并不是很争气,不像司玉藻那样受人尊重。大家说起她,说她脑子不清楚的大有人在,故而外面名声很一般,谁看到她都不会产生惧意。这 女伴一边忌惮颜棋的身份,一边又瞧不起她的智商,再加上周劲为了颜棋寻死的事,这女伴也知道。故 而,她当颜棋是故意的。“ ......特意撞我,弄得我一身脏,你太过分了!”女伴气得脸通红,“颜小姐,哪怕吃醋,也请你拿出点高明手段来。”周 劲看了眼这女伴。 女伴说颜棋吃味,正中周劲下怀。周劲心里一软,想着颜棋回来这么久,他从未主动找过她,也许真的伤了女孩子家的自尊心。他 待要说点什么,那女伴却不给旁人插嘴的机会:“你有没有教养?就你这样的,还有什么资格为人师表?”王 玉歆和王致名在旁边,都略微蹙眉,觉得这位小姐的脾气有点大,而且超过了撞车的范畴。 特别是王玉歆,看着这女人如此嚣张,心里也隐约起了火。她 看向了颜棋,不知道自己出手帮忙是否会误事。其 实颜棋也是一头雾水。 她压根儿不知道这位女伴到底哪里来这么大的火。 颜小姐是没有举一反三的智商,她那瓜子仁大小的脑子想了想,又见那女人身上的蛋糕把她衣裳弄得花里胡哨的,也许她是心疼衣服吧? 故而,那女郎夹枪带棒的时候,颜棋很好心拿出了钱包,抽出三张英镑,塞到了女郎手里:“别生气了,再去买身衣裳吧,不用找了!” 女郎:“.......”一 旁的王致名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周 劲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颜 棋招呼王致名和王玉歆上车,车子从周劲和那女郎身边路过时,那女郎还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待车子走远,女郎才肯接受自己气场强大的挑衅,在颜棋看来,与乞丐讨钱无二。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啊!”女郎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尖叫,狠狠把钱扔了出去。 她明明占了上风,她明明把颜棋打压得抬不起头,她明明妙语连珠、言语犀利又带着内涵,为什么最后她成了乞讨的? 车上的王致名,对颜棋那招以静制动非常的赞赏。 “......很厉害,我第一次见识到你这样的高手。”王致名道。颜 棋:“?” 王致名:“......”王 玉歆在后座,看了看颜棋,又看了看王致名,心里很了然。 颜小姐的确是没觉得她羞辱了别人。 “那女人跟鸭子似的,叫个不停。”颜棋道,“我又没说不陪她衣裳。”王 致名这次是听懂了,颜棋没搞清楚方才那女人夹枪带棒的讽刺。 “怎么这样可爱?”他在心里忍不住想。 想到了这里,他又看了眼颜棋。颜 棋认真开车,没有再说话。 她把王玉歆和王致名送到了,又进去喝了杯茶,这才转身告辞。 王玉歆今晚住在王致名这里,王致名明天再带她去那边的公寓。 姑侄俩在附近吃了晚饭。晚 饭是一家西式餐厅,人不多,很安静。 吃饭的时候,王玉歆说到了颜棋:“颜小姐的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王致名莫名觉得这句话很不好听。“ 还好吧,她那个人大度。”王致名道。王 玉歆摇摇头:“也可能是天生智力欠缺。你要是喜欢她,要考虑清楚了,将来生出来的孩子是否健康正常。”王 致名:“......” 他大概从来没觉得谁这么讨厌! 王玉歆一副年轻的皮囊,比王致名还要小六岁,语调和思想却带着腐朽甚至恶臭的气息。 王致名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王玉歆不是颜棋,她能看懂旁人的细微表情,当即道:“抱歉,我多嘴了。”她 先道歉了,又是王致名的长辈,王致名忍气吞声接受了她的歉意,心里仍是不太舒服。后 来,王致名自己回过味来,其实他不应该生气的。 他从未正式追求过颜棋,颜棋与他,只是关系比较近的同事。 他的小姑姑说出那席话,他应该阐述实情,告诉她误会了,为何他却选择了沉默?他 知晓颜家门第高,南洋这一代的势力,能与颜家匹敌的不过那么几户。他外公家也很显赫,可到底是外公家。 而他自家,已然是落寞了。颜 棋对此毫无所知。她也有自己烦躁的,比如说她差点撞了周劲的事情,上了小报纸。没 有照片,却对现场的事很清楚,描述相差无几,估计是那个女郎吃了亏去爆料的。颜 棋看到了报纸,心里直发突,怀疑她父母看到了,少不了她一顿打。偏 偏她那个死哥哥还来捣乱。颜恺打电话问她:“怎么又跟周劲搅合上了?你还能不能安生了?”“ 谁搅合他啊,那报纸乱写,我根本没有故意去撞他的女伴。”颜棋委屈死了。 周劲那德行,哪里值得她这样上心? 正文 正文_第1918章谁在暗中下手? 小报纸上说,颜棋小姐瞧见了周劲与一名美丽女郎逛街,盛怒之下直接驱车撞人,醋意十足。 ̄︶︺sんц閣浼镄嗹載尛裞閲渎棢つ%.%ā 颜棋对这一席胡说八道简直惊呆了。 她所忧心有二:第一,她父母会不会为此不准她再开车了?天知道她学开车花了多少心思;第二,周劲那小王八羔子会不会借机生事,再闹出什么自杀等,惹得她被父母赶出新加坡? 颜棋很忐忑回到了颜家。 父母果然看到了报纸。 颜棋很忐忑解释:“爹哋,我真的没有招惹周劲。” 她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颜子清和徐歧贞,然后又道,“你们不相信,可以去问王老师和他姑姑,他们可以作证的。那个女人骂我,我也没有和她吵架,还赔了她钱买裙子!” 徐歧贞:“……” 不用说,颜棋“赔钱”的举动,肯定火上浇油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颜棋的错比较小,故而她也维护女儿,对颜子清道:“我就说,棋棋不是记吃不记打的,怎么可能还跟周劲有牵扯?” “对对!”颜棋立马点头如捣蒜。 颜子清沉默了片刻。 到了如今,他大概也认命了,知晓自己这闺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什么大器,不惹祸已然很好了。 孩子受了委屈,做父亲的也不能再伤口撒盐,他道:“既然这样,你回去休息吧,以后开车当心。” 颜棋没想到这次过关如此的容易,心花怒放。 不仅没有挨骂,连开车的权力都保留了下来,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她这么想着,高高兴兴回房去了。 不成想,第二天一大清早,颜家就闹翻了天。 佣人急急忙忙吵醒了徐歧贞和颜子清:“老爷、太太,外面……” 徐歧贞立马爬了起来,随意拢了拢头发就随着佣人往外走。 结果,她在最初的晨光里,瞧见周劲被人打得像猪头,扔在了她家大门口,不少路过的人正在看热闹,而周劲昏迷未醒。 徐歧贞的手略微攥紧,转身回去。 正好遇到了颜子清。 “怎么回事?”颜子清问她。 徐歧贞拉了他的手:“是不是你叫人做的?” “什么……” 颜子清带着返回来的徐歧贞,瞧见这一幕,很想笑,却又生生忍住了,摆出一副严肃样子。 “这是谁?”他故意高声质问自家的佣人,“怎么在咱们家门口?” 佣人道:“老爷,是周少爷。” “胡闹!”颜子清气色不善,“去通知周家,也去通知警察署!围着做什么,都散了!” 他和徐歧贞再次折身回家。 这次,的确不是他。他上次叫人打了周劲一顿,也是小惩大诫,不会把人打得那么严重,还丢到自家门口。 若是他做的,他会丢到周家去。 颜子清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去洗漱了。 徐歧贞顾不上梳洗,先给颜恺的公寓打了个电话。 是陈素商接的。 “……妈,您等一等,阿恺还没起来,我问问他。”陈素商道。 话筒被放下。 陈素商进了卧室,把周劲的事说了一遍。 颜恺打着哈欠:“没有。哪怕我想要打他,也不会扔到自家门口去。要不让警察署的人查一查。” 陈素商了然,去告诉了徐歧贞。 颜子清穿戴整齐下楼时,徐歧贞把自己打听到的,告诉了颜子清。 “你先去梳洗,等会儿去吃饭。”颜子清道,“我再去问问其他人,没有就算了。周劲那厮成日鬼混,谁知道他得罪了谁。” 他也打了一圈电话。 没人知道。 颜家的下人把周劲送到了警察署,并且通知了他父亲。 周劲直到了警察署才醒过来。 他被打成了猪头,气得大骂。但他自己说不清楚是被谁打的。 他是去舞厅喝酒鬼混,出来时候跟朋友们告辞,又混上了一个新的女伴,两个人在汽车里亲热,让司机去买瓶汽水。 不成想,突然有人拉开了车门。 他还没看清楚人,就被人打晕了。 而他现在不记得自己昨晚混的那个女郎是谁了,当时他喝得醉醺醺的,只知道是歌舞厅的人。 “周先生,此事我们会调查。您可以先回家。”警察署的人很客气。 周劲要闹:“你们不是负责治安?我被人打成这样,你们让我先走?” 警察好说歹说。 后来,周劲的大哥来了,把人领了回去,不让他闹腾。 此事也见了小报。 颜棋睡了个懒觉,就错过了围观猪头周劲,非常可惜。 “爹哋,你又叫人打他了吗?”颜棋很惊喜。 颜子清:“……” 徐歧贞在旁边道:“没有,不是你爹哋叫人打的。” 颜家一头雾水。 周家那边,想想周劲挨打之后被扔到了颜家门口,倒也不太像是颜家做的。而颜子清上次打人,是很磊落承认的。 他既然打了,就是为了教训周劲,岂会藏掖? 颜家又不怕周家。 这次的事,周家也很恼火,周家的老爷恨不能把周劲再打一顿,只可惜老太太很宝贝这个小孙子,死死护住不让教训。 司玉藻等人也听说了。 因为颜子清打了一圈电话,问是不是他们给颜棋报仇。 结果都不是。 “哎哟,棋棋,你有了个护卫,躲在暗处保护你呢。”司玉藻笑道,“你知道是谁吗?最近有谁在追求你吗?” “没有啊。”颜棋也是一头雾水。 司玉藻想了想,能把周劲神不知鬼不觉打成那样的,估计是个厉害人物。她数了数颜棋的朋友,多半都是些酒囊饭袋,没这么有本事的。 周劲从警察署出来,被送到了医院,周家也担心他的腑脏被打伤。 结果没有,周劲只是受了皮肉伤,鼻青脸肿的,其实伤处都在明显的地方,只有鼻梁歪了。 司玉藻利用职务之便,看到了周劲的检查报告,再次感叹:“打得还挺有技巧,不错不错!” 打完了丢在颜家门口,目的就是告诉众人,周劲这次挨打是因为颜棋。再敢招惹颜棋,下场会更惨。 但到底是谁,大家议论归议论,还没议论出个结果来。 颜棋自己的脑子跟浆糊似的,她也猜不出来。 她想了半天,只能想到王致名,特意去问了他:“是你找人打了周劲吗?” 正文 正文_第1919章范大人的真名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19章范大人的真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20章周末的期待 颜棋一句话,把气氛弄得很尴尬。范 甬之的助手李晖站在暗处,憋笑憋得特别辛苦。颜 家兄妹自幼在新加坡长大,英文都很好,中文就稍微差了点。陈 素商的中文是很扎实的,她一开始不知道范甬之的名字具体是哪几个字,然后听颜棋说“范桶”,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范先生是宁波人?”陈素商打破了尴尬。 范甬之点头:“是,祖籍宁波。祖父为了纪念家乡,特意赐名‘甬之’。” “甬”是宁波古时的简称。要不是有这个特殊的意义,姓“范”的人家,大概不会给孩子取名里带这样可能会造成歧义的字。颜 小姐大字不认识一箩筐,她是真不知道。 “很好听的名字。”陈素商道,“甬,读起来像勇,很有寓意。”范 甬之再次点了下头。他 不太爱笑,表情平淡却不冷漠。陈 素商和他聊了几句,得知他也住在这边,约好了改日一起吃饭。颜 棋许久不见范甬之,很热情:“范大人你住在哪里?我去你家瞧瞧。” 范甬之指了指前面。 颜棋:“走啊!哥哥嫂子再见,天承再见。” 颜恺:“......” 这么大半夜的,他妹子要上男人的公寓里去,他这个做哥哥应该拦着。他 犹豫了下,怕颜棋把人家折腾疯,好心好意拉住了她:“改日再去吧,范先生下班也很辛苦,且有同事在,估计没空招待你。” 范甬之没说话。 颜棋想了想,不太好意思了,只得道:“范大人,我周末过来看你,给你做好吃的。你住哪一间?” 范甬之就把门牌号留给了颜棋。 几个人告辞,颜恺抱着有点困的儿子,和陈素商一起把颜棋送到了汽车上,叮嘱司机开车慢点,这才回家。就 在他们转身的时候,范甬之沉默站了足足十秒。他 身边的李晖见状,觉得范甬之其实挺失望的,他并不介意有人去参观下他的公寓。原 本他们俩要谈点公务。李 晖是副手,很多事都要和范甬之商量,范甬之一开始情绪还挺好的,可回家之后,他很明显心不在焉了。他 这样,李晖很识趣:“我先回去了少爷,明天上班再说。”范 甬之点点头。 这天才周三。 李晖发现,范甬之接下来两天的班,走神的时候特别多。跟 他说话,他基本上没什么反应,所有事都推给李晖去做。 到了周五,他吃完了午饭就对李晖道:“我下午有事。”“ 可下午有会议,是金融协会的。”李晖道。 “你代表我去。”范甬之道。 “少爷有什么事,我去帮您办。”李晖道,“会议您还是要去的。”“ 不用你。” “少爷不能等明天再去办吗?”“ 明天来不及,我要去买菜。”范甬之道。李 晖:“......”他 突然想起,周三的那个晚上遇到了颜家众人,颜小姐说周末去看少爷的,还说“给你做好吃的”。 感情这几天天天惦记着人家吃的吗? 真看不出来,少爷还是个吃货!少 爷一门心思都在周末的计划上,李晖没办法,只得赶紧做功课,代替他出席下午的会议。 范甬之周六很早就起来了。 他把屋子简单收拾,就坐在沙发里,拿着一份报纸装模作样。 等待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慢。他 这一等,从早上一直等到了黄昏。他坐在沙发里,连个姿势都没有换。家 里安静极了,屋子里的光线由明转暗,逐渐变得漆黑。 良久,电话响起。 范甬之任由它响着。但 是那电话响了好几遍,仍是不停歇,范甬之终于从木雕状态里活泛了过来,打开了台灯。 他接了起来。 电话是李晖打过来的。“ 少爷,很抱歉打扰了您,您前天是不是该给老爷发电报?老爷没收到您的电报,来询问情况了,让您今晚凌晨之前,一定要发电报回去。”李晖在电话里说。 李晖上午就接到了伦敦那边的催促。他 怕打扰了自家少爷的好事,一直挨到了晚上十点,想着颜小姐年轻女子,到了十点该告辞回家了。不 成想,电话很久才打通。范 甬之的声音,淡而简促:“嗯。”“ 少爷,您有什么想说的,需要我代发吗?”李晖又问。 “不用。”范甬之调整了一个坐姿,“你过来一趟,顺便替我买份饭。”李 晖办事很有效率,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还给范甬之带了份有菜有肉、有汤有水的中餐。 范甬之坐到了餐桌前,慢慢吃了起来。他 一边吃饭,一边让李晖帮他拟好电报。他说得慢,吃得更慢。说 完了,他吃了几口也放下了筷子,不知是没有食欲,还是饭菜不合口味。 李晖很想问什么情况,却又不敢。 “......你明天早点过来,去菜市场帮我买菜。”临走时,范甬之又叮嘱他,“七点之前送过来。” 李晖道是。 他转身走了,赶紧把老爷要的电报发回去。 第二天,李晖果然很早就来了,买好了菜。除了蔬菜,他鸡鸭鱼肉海鲜,他也每一样都买了些。 范甬之已经起来了。李 晖把菜送到厨房去。这 个时候,他闻到了异味。新加坡气温高,放了两个晚上的鲜肉水果,已经生了蝇子,厨房惨不忍睹。 李晖忍着恶臭,全部替他收拾了,也知道自家少爷昨天半死不活是因为什么了。 感情他期待了两天,人家颜小姐根本没来。 可他还是不死心,毕竟颜小姐说得是周末,故而又让李晖一大清早送菜过来。 李晖把厨房的垃圾清理干净时,看到范甬之坐在沙发里看书。 “这么早,少爷吃早饭了吗?”李晖看了眼手表,才七点十几分,以往这个时间,范甬之还没有起床。 “你回去吧。”范甬之道。 他不想多谈这个问题。李 晖猜测他昨天可能也没吃,要不然不会让他半夜送点吃的过来。 犹豫了下,李晖还是出去帮范甬之买了份早餐,放在他面前。 范甬之没有要吃的意思。 李晖知道范甬之的胃不太好,这样饿两天,怕是要胃疼的。 他担心自家少爷今天又要空等一整天,到了晚上九点,再次给范甬之打了个电话。 这次,电话没人接。 正文 正文_第1921章海鲜不新鲜 周四的时候,颜棋下班才回家,就接到了她的小姐妹安妮的电话。安 妮约颜棋去吃饭。 安妮要结婚了,今天刚收到了未婚夫的戒指,高兴坏了,想跟颜棋出去庆祝。 就她们俩,不想要其他的狐朋狗友。“ .......有家很不错的海鲜馆子,我们去尝尝吧,听说特别美味。这几天她们都在说,还没有去,说要周末约。我们先去尝尝,跟她们显摆。”安妮说。她 们这些贵族小姐们,平日不用上班,吃喝玩乐就是她们的谈资。 每次有什么新鲜的美食,她们都要说半天。这 家新的餐厅,是昨天晚上报纸上有个名流提到的,短短时间成了热门话题。“ 好啊。”颜棋也喜欢凑这个热闹。她 们俩吃了海鲜,又去喝酒,直到十一点多才回家。 颜棋担心父母骂她。她 偷偷溜回了小西楼,简单洗了个澡,心里还在盘算着明早如何应对父母的逼问。她还没想好,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颜棋腹痛醒了。 “......昨天那螃蟹味道怪怪的。”颜棋嘟囔着,冲到了洗手间。 她也没当回事。两 个小时之后,她又被疼醒。 她想着早起之后,要去医院拿些止泻的药,继续上床睡觉了。 翌日早起时,她脸色不太好看,故而涂了点口红。 早饭吃到了一半,徐歧贞还想问她昨天干什么去了,她捂住肚子:“不行,我要上洗手间。”颜 子清很嫌弃:“你不能吃完饭再说?”颜 棋不顾,冲到了洗手间里。 她这个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给闺蜜打电话。对 方家的佣人跟她说,小姐半夜上吐下泻,被送到医院去了。 颜棋原本还好好的,这会儿也觉得不行了,再次冲到洗手间,把早上吃得吐了个一干二净。颜 子清两口子和颜桐、颜棹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围了过来。“ 妈咪,我昨天和安妮去吃饭,那家新开的海鲜馆子,说什么用了日本新式的调料,我们俩都觉得螃蟹可能是坏了,但是老板说这是调料的味道。我 一晚上疼醒了两次,安妮半夜被送到医院去了。妈咪,我也要去医院,帮我请假。”颜棋抓紧了徐歧贞的手。 颜子清抱起了女儿,亲自开车,把她送到了医院。擦 去口红,颜棋的脸色和嘴唇白成了一色,不停出虚汗。颜 子清将她抱到了急诊,又让随从赶紧去通知裴诚和司琼枝,先派了医术高超的医生过来看看颜棋。 司玉藻正好在她姑姑的办公室里,听到消息,也立马赶了过来。 她先给颜棋诊脉,还没等医生检查出结果,司玉藻先道:“舅舅不要担心,是急性的肠胃炎,饮食不当引起的,没有什么大问题。” 颜子清舒了口气。 徐歧贞带着两个女儿,稍后一步才到。她们跟出来的时候,颜子清火急火燎先开车走了,没等她们。 她们母女三只得等司机重新去发动汽车,又赶上了上班时的人潮,晚了十几分钟才到。颜 棋被转到了专科的病房。她 没什么大问题,普通人打一针就可以回家了。 但是颜子清不放心,让颜棋先住了下来。“ 妈咪,安妮可能也在这边,你去看看她怎样了。”颜棋打完针,虽然肚子里咕噜噜叫了很久,但不想吐了,肚子也不疼了,腾出精神就很担心安妮。 “好,我去问问。”徐歧贞道。 她直接让司琼枝查一下。 很快就查到了安妮的病房,她住在楼上的一间单独病房里。 安妮的身体不如颜棋好,情况比颜棋严重,送过来的时候有点发烧,今早发烧不仅没有退,反而变成了高烧。安 妮姓陈,跟司家也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她的堂婶就是顾轻舟的妹妹顾缨。 “棋棋怎样了?”陈太太拉着徐歧贞的手问,担心坏了。 她一直都在医院,没空去询问颜棋的安危,只知道昨天是安妮宴请颜棋的。“ 她在楼下的病房,打了针,目前还好。”徐歧贞道。 陈太太叹了口气。 “......我早就跟安妮说过了,不要去什么乱七八糟的饭店吃海鲜,她不听。什么朋友推荐的,说是新式的做法,居然让她们生吃。”陈太太说起这个,就非常恼火,打算去找那些小贩算账。 不能让他们害更多的人。 徐歧贞比较理性:“是日本的吃法,棋棋也跟我说了。日本那边一直都有这个习惯的。东西不新鲜是肯定的,咱们家那两个闺女肠胃柔脆,也是原因之一。别生气了,孩子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陈太太又叹了口气,说孩子们都不叫人省心。 下午的时候,颜棋差不多就好了。 她的情况的确不严重。但 是,安妮却一直发烧、呕吐和腹泻。司玉藻去给她把脉,说她可能引发了痢疾,需要换药治疗。直 到周日的下午,安妮才彻底好转。 “再住一天,周二可以出院了。”司玉藻道。 这几天,颜棋一直陪着安妮的。 徐歧贞也不好离开,只得让颜子清带着两个女儿回家,她在医院陪同陈太太。安 妮的未婚夫全家也每天都来。 “年底就要结婚了,可别出事,我不想婚前住院,会长胖的。”安妮不停祈祷。颜 棋笑得不行:“哪有你这么盼嫁的?要不要脸了?” 安妮低声道:“出嫁了好。我家里跟你家不同,总是吵架,父母兄弟都不怎么和睦,我受够了。” 她迫切想要离开娘家。要 是认真论起来,陈家根本算不上什么水深火热。夫妻争执、孩子之间闹脾气,颜家也常有。只是在少女的幻想里,婚后的生活都是甜蜜的、彩色的。有 了这样的对比,才觉得娘家的生活无法忍受。颜 棋不太懂这个道理,只是可怜安妮,还以为她私下里过得那么糟糕。她 在医院陪了安妮几天,直到安妮出院。 到了周三,她赶紧去学校销假,然后上课。一整天忙下来,下班的时候颜棋手指疼、脑袋也疼。她 上了自己的车,司机过来接她的。回 到家中,佣人告诉颜棋:“小姐,有一位先生打电话找您。” “谁啊?” “他说他姓范。”佣人道。颜 棋很惊讶。 她这几天忙晕了头,又在医院住了几天,彻底忘记了自己答应周末去给范甬之做饭的事。 “他打电话给我干嘛?”颜棋问,“他知道我住院了吗?” 正文 正文_第1922章第一次登门拜访 颜棋很快给范甬之回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那边范甬之的声音有点干涩:“哪位?”颜 棋道:“范大人,是我!”电 话里沉默了下。“ .......你打电话给我了?”颜棋直接问,“你是不是听说我住院的事情了?我没事的,我当天就好了,是我朋友安妮,她情况比较严重,我后来在医院陪她。” 范甬之:“.......” 他好像慢了半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生病了?” “没有生病,就是吃坏了肚子。”颜棋道,“我们吃的那个螃蟹,是坏的。我当时跟安妮说味道不对,可是老板骗我们。”她 叽叽咋咋,又说起她为什么要和安妮出去吃饭。 待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范甬之道:“我去看你。”颜 棋:“现在啊?”“ 方便吗?” “很方便!”颜棋立马道,“不过,怎么敢劳动你大驾?我去看你吧。”“ 不必,一会见。”范甬之言简意赅挂了电话。 颜棋又是一惊,心想这还是那个欺霜赛雪的范大人吗?范 大人怎么变得热情了起来,居然要来看她?现 在已经六点多了,正好是晚饭时间,等范大人到的时候,估计颜家的饭还没有吃完。这个时间点是不太合适的。 颜棋去了她母亲那边,对徐歧贞道:“我有朋友要来吃饭,多添几个菜。他特别爱吃红烧肉,妈咪你让人做一道。”徐 歧贞也很诧异:“谁要来吃饭?” 颜棋几乎是不带朋友回家的。她 与朋友约会,都是出去玩,因为在家里,父母会管束,她们玩不起来。“ 都这么晚了,怎么约这个时候?”徐歧贞又问。 颜棋笑道:“是范大人。我要不是上班,就可以约周末。哦对了上周末......”她 突然记起自己上周末答应去范大人家里玩的,还特意把他的门牌号用纸记了下来,生怕自己忘了。她 一惊一乍的,话都还没有说清楚,一转身就跑了。 徐歧贞:“......” 直到这一刻,徐歧贞才知道,颜棋的朋友是位男士。 她说什么“范大人”,也许是个中年男人? 徐歧贞不懂现在年轻小姑娘到底是怎么称呼朋友的,颜棋又跑回去打电话了,徐歧贞只得去厨房吩咐,特意多添了几个菜,尤其是一道红烧肉。 颜棋再次打范甬之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无人接听。范 甬之家里估计没有佣人。 颜棋想了想,决定去门口迎接他。等范大人一驾临,要立马诚恳跟他道歉,以求换得他的原谅。 她兴致勃勃出门去了。 她这么来去一阵风似的,被颜桐看到了。 颜桐低声去跟徐歧贞八卦:“妈咪,这次来的,肯定是姐姐的男朋友。”徐 歧贞倒是希望如此。她 也替颜棋张罗过几次相亲,结果都很不理想。而颜棋自己的朋友,不靠谱的居多,毕竟人以群分。 “姐姐亲自在门口等。”颜桐又道,“看她那样子,是入魔了。” 徐歧贞笑道:“等会儿瞧瞧是什么人。”颜 子清稍微晚一点回来,瞧见自家闺女在大门口站着,有点奇怪。 “等谁?”他问。 “等范大人。”颜 子清蹙眉看了眼她:“说清楚一点,谁听得懂你们的黑话。” 颜棋不知如何形容,想了下才道:“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今晚要来家里吃饭,我在这里等等他。”“ 男的女的?” “男的。”颜棋道。颜 子清再次蹙眉,觉得自家闺女没出息。 “回去等,站在门口像什么话?”颜子清道,“多大的姑娘了,矜持点。”颜 棋:“......”她 和她父亲对视了眼,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了不可理喻。颜 子清到底没跟颜棋一般见识,转身先进去了。他 有点不高兴。每 个父亲都有私心,希望自家闺女被人追求、捧着,而不是这么放低身段去等人。到 了正院,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徐歧贞。“ ......你知道是什么人吗?”他问。徐 歧贞摇摇头,她也是头一次听说。约 莫过了四十分钟,范甬之到了颜家大门口。颜 棋大大舒了口气。 范甬之还带了礼物,都交给了颜家的佣人,让先送进去。 颜棋就跟他解释:“对不起范大人,我不是故意爽约,我知道你最讨厌别人说话不算数。”“ 你生病了,没关系。”范甬之道。 颜棋想了想,范大人除了性格比较清冷之外,还是挺好说话的。 他们认识这么久,范大人几乎是个有求必应的好好先生。 她笑起来:“不过也有补偿,我让厨子给你做了红烧肉。我们家厨子的手艺,是我妈咪亲自教的,比我做得好吃多了,你有口福了!”他 们俩说话的时候,颜桐带着颜棹偷偷过来瞧。两 个小丫头躲在旁边,只远远看了眼范甬之,立马折回去报告徐歧贞。“ 是个年轻人,高个子。” “远处看着挺不错的。” “他们说英文,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徐歧贞打断了两个女儿的话:“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都要乖,别让姐姐难做。”两 个小丫头就去了。 片刻的功夫,颜棋把范甬之领到了餐厅。 范甬之礼貌又客气,用他很标准的官话对颜子清和徐歧贞道:“叔父,婶母,这么晚冒昧登门拜访,打搅了。我叫范甬之,以前在伦敦时认识了颜小姐。” 他家虽然在英国时间很长,可家里一直都是说中国话,他从小熏陶,不需要特意去学。颜 子清愣了愣。 眼前这位年轻的男士,看上去非常的英俊,且有种世家公子的气质,持重而有涵养,绝不是他那傻闺女圈子里的纨绔子。 他倒是没想到,颜棋会有这么高品质的朋友。 徐歧贞同样惊讶,不过她掩饰得很好,请范甬之坐下:“不要客气,你是棋棋的朋友,就当自家一样。”颜 子清也坐下,询问了几句。“ ......范先生什么时候到新加坡来的?”颜子清问。范 甬之像个很乖的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一板一眼、仔仔细细告诉颜子清。“ ......父亲想要历练我,让我换个陌生的环境。”范甬之道,“分行事务由我负责,我自身学过金融,又在总行实习过一年,目前还能应付。”颜 子清就知道他是谁了。那 家分行,颜子清也知道,是司行霈特意引进的。那家金融公司很庞大,跟司行霈有很密切的合作。范 甬之生得不错,谈吐也不俗,家世更是配得上颜家。颜 子清那点不舒服,烟消云散。 正文 正文_第1923章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范甬之在颜家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饭。他 不是个活络、嘴甜的人,话也很少,不问他就不开口。颜 棋是个话多的,颜家众人也无心为难他,都会引着他说几句。“ 多谢叔父、婶母款待。”饭后,范甬之起身要告辞。 颜子清道:“棋棋送送范先生。” 颜棋立马问范甬之:“要去我房间坐坐吗?” 颜子清:“......”矜 持二字,颜棋小姐是不会懂的。 “嗯。”范甬之点头。 颜子清:“......” 这深更半夜的,哪有去人家姑娘房里坐坐的道理?如 果懂事一点,应该拒绝才对。 颜子清后来默默的想,范甬之人是不错的,就是脑子不太灵光。两个人都这么傻,将来怎么过日子呢? 徐歧贞心中也有这样的腹诽。 不过,他们两口子不会叫人难堪,腹诽归腹诽,没有阻拦。 外人不敢在自家做出欺负颜棋的事。 范甬之跟着颜棋出了餐厅,往颜棋的小西楼去。 “小西楼有单独出入的门,以前我妈咪还住过。”颜棋美滋滋跟范甬之介绍。范 甬之淡淡听着。 “今天的饭好吃,还是我平时做的好吃?”颜棋又问。“ 你。”范甬之道。颜 棋嘿嘿笑,一脸得意洋洋。 “范大人你真好......当心脚下,这边是铺了石块的。”颜棋一路上说说笑笑,把范甬之领到了小西楼。 她带着范甬之楼上楼下逛了一圈,还特意让他参观了下自己的闺房。 颜棋的闺房里,几乎没有她本人的特色:范甬之以前看过她的房间,乱七八糟的,所有东西都放在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但 是现在,她的房间非常整齐,装饰也偏奢华,一看就是她母亲布置的、佣人平时收拾的。“ 这是我的房间。”颜棋给他介绍,“漂亮吗?” “嗯。”“ 我柜子里还有点心,你要吃吗?”颜棋又问。“ 要。”范 大人对于美食是来者不拒的。 颜棋打开了一个带锁的柜子。 她这么慎重其事,让人误以为她锁了什么珍贵东西,不成想一打开,柜子里乱七八糟的。 既有她的珠宝首饰,也有她的点心零食,还有书籍。她不愿意被人收拾的东西,都扔在这个柜子里。她 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满了她母亲做的小饼干。饼干是咸香味的,上面还洒满了椰蓉。颜 棋像只小花栗鼠,把她珍藏的点心拿出来,塞一块到范甬之的嘴里。范 甬之衔住了。颜 棋让女佣煮一壶咖啡上来。范 大人为人虽然清冷,但是饮食上从不另辟蹊径。他不爱清淡的食物,反而喜欢甜甜的东西。比 如说他喝咖啡,一定要放很多的牛奶和糖,绝不喝苦咖啡。 颜棋觉得他“表里不一”,外面是冰冷寡淡的,内心是细腻柔软的。 “......这种饼干我也会做,等我有空了,做了送给你。”颜棋见一盒子饼干很快见底了,有点不忍心似的。 范甬之沉默了下。 他这次没有简单的说“嗯”,而是道:“别忘记了。”颜 棋觉得他这句话,说得虽然平平淡淡,却怎么都能咂摸出一点委屈的意味来。 “不会忘记的!”颜棋立马保证,“我上次是生病了嘛。要不是生病住院,我是不会忘记给你做好吃的。” 范甬之再次点头。 他看了眼她。颜 棋还以为他要说些好听的话,比如说祝福她早日康复,虽然她已经完全好了。 不成想,范甬之只是看着她,淡淡说:“下次吃海鲜要带我,否则会遭报应......”颜 棋:“.......”呸 ,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范甬之在颜家待到了晚上十点多才离开。第 一次到人家做客,深夜才离开,其实是很不礼貌的。 范甬之离开的时候,坐在车子里,陷入了沉思。颜 棋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臭不要脸央求她母亲再做点椰蓉小饼干。“ ......答应给范大人的,可是我好忙啊妈咪。”颜棋摇晃着徐歧贞的胳膊。 徐歧贞被她摇得头疼。 “你这也不够诚心啊。”徐歧贞说她,“我谈恋爱的时候,点心都是自己做。”“ 是给我爹哋做,还是给阮叔叔做?”颜棋贱兮兮问。徐 歧贞在她额头上敲了下:“你爹哋听到要生气的。”她 和顾绍的那点往事,根本瞒不住。孩子们长大了之后,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时过境迁,当初再多的痛苦,如今也只剩下玩笑了。别说孩子们,就连徐歧贞和颜子清两口子,也偶然也提起。颜 子清一旦说顾绍,徐歧贞必定要说山本静,总之谁也别想好过。“ ......我没有跟范大人谈恋爱。”颜棋捂住额头,“妈咪你不知道,范大人的眼界其实很高的,他哪里看得上我们普通人?”徐 歧贞:“你居然自卑?” “不是自卑,而是事实。别说我了,就是玉藻姐也配不上范大人的。”颜棋一脸花痴,“范大人什么都会,没有他不会的。他钢琴弹得非常好,自己办过画展,又会拳脚武术......”“ 他会拳脚功夫?”徐歧贞突然打断了女儿的话。 “是啊,看不出来对吧?”颜棋压根儿没听出她母亲的言外之意,“他瞧着不算壮,其实很有力气。他以前在伦敦的时候,自己办一个武术班,班上很多都是军校里的留学生,私下里给自己补课的。” 徐歧贞略微蹙眉。 颜棋又去缠她:“妈咪,你帮我做好饼干,多做一点。”徐 歧贞看向了女儿:“你觉得范先生看不上你,那他昨晚到家里来做什么?” “蹭吃蹭喝。”颜棋道,“范大人可喜欢吃中国菜了。我以前常给他做吃的。他为了吃我做的饭,什么都答应我,他可馋了。 他看上去也不太像那么馋嘴的人,是不是?范大人非常有意思,他真正的样子,和他看上去的样子,差很多的。”听 到这里,徐歧贞倒是觉得,真正的傻子,只有她老闺女一人。 待孩子们都去上学了,颜子清今天不出门,徐歧贞一边准备做点饼干,一边和他闲聊。 “子清,你说上次打了周劲的人,会不会是昨天来的那位范先生?”徐歧贞问。 颜子清:“这怎么能扯到他头上去?他才来新加坡.......” 说到这里,颜子清也愣了愣。 正文 正文_第1924章小饼干和尊严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24章小饼干和尊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25章鱼汤面 范甬之吃了颜棋做的小饼干,主动请颜棋吃饭。至 于吃什么,又难住了范大人,毕竟他什么都想吃。 “......要不去我妈咪的餐厅?”颜棋提议。“ 好。” 他们俩去了最大的那家京苏餐厅,结果满座了,还要等。颜 棋不想耽误她母亲的生意,没有强行插队,叹了口气问范大人:“还想吃什么?” “海鲜。”颜 棋:“......” 他必须是故意的。上 次去吃海鲜没叫他,让他等了一个周末,他委屈至今。“ 我最近不能吃海鲜,一个不小心又要住院了。”颜棋道,“去吃牛扒,行吗?” “行。”“ 吃完去看电影吗?”颜棋又问。 “好。” 两个人就近找了件西餐厅,无需排队,很顺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可以瞧见远处的海滩。 颜棋点了两份牛排,又让侍者上一点酒。范 大人默默等着上菜。 颜棋跟他说起了从前的事,主要是说了说那些共同的朋友,比如谢家的哥哥们。趁 着饭前多说一点,等菜上来之后,范大人基本上不会理睬颜棋的。两 个人正在闲聊,颜棋余光一瞥,居然又看到了周劲。周 劲上次挨打了之后,额头有一块淤青,不知道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消下去。 他将它描补了一番,说什么自己的女伴被醉鬼调戏,他勇敢出手解围,然后挨了一下打什么的。 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周少爷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还扔在颜家门口。“ 哎哟,又是他。”颜棋用手遮住额头,妄图把自己藏起来,“真是阴魂不散。” 新加坡不大,但人口已经超过了百万,高楼大厦林立,在人与人之间筑起了围墙。亲戚朋友之间,若没有重要事,也是逢年过节才见一见的。频 繁能遇到的,大概是他们这些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大 家都有时间,而且消费的能力相仿,很容易在同一个店铺相遇。 “谁?”范甬之问。 颜棋指了指自己的左前方。 范甬之转过脸去瞧,然后表情不变回过头:“不认识。”“ 是我的追求者。当初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我爹哋塞到学校去。”颜棋道,“真是个讨厌鬼。”范 甬之的眉头略微蹙了下。 颜棋还以为他不高兴自己言语粗鲁,笑着解释:“抱歉我说脏话了。” 范甬之摇摇头,没说什么。 侍者端了菜上来。 颜棋偷偷瞄了几眼,发现周劲与朋友交谈密切,好像是在讨论什么大事,没有左顾右盼,松了口气。 “......快点吃完,我们要看电影。到了电影院,我给你买汽水喝。”颜棋道。 范甬之慢条斯理吃着,不理睬颜棋的催促。 他们俩的晚餐快要结束时,周劲往这边看了眼,首先是看到了颜棋,然后才看到她与一位男士约会。周 劲的心情很糟糕。他 想要站起身,朋友按住了他。 “算了。”朋友低声劝慰,“犯不着跟她杠上,颜家又不是小门小户,真娶个这样的娇滴滴闺秀,也伺候不起。她不配你。” 这位朋友劝人很有手段。周 劲被他几句话安抚了下来,果然没有再找茬。 他喝了一口酒,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来日方长,谁知道将来的情况?也许,到时候能狠狠出一口气。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不吃眼前亏。”朋友又说。周 劲在他朋友口中,成了忍辱负重的高贵人,顿时就消了气。 他们俩在商量投资电影公司的事,说得很热络。这位朋友很想套周劲的钱,故而也是好话说尽。周 劲后来又看了眼范甬之。 从他那边,只能看到范甬之的背影。他 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又不是很确定。当 然,他见过的人太多,有点眼熟的人也太多了,想从纷乱思绪里理出一个头绪是很难的,他思考了几秒钟就放弃了。 后来,周劲和朋友吃完了饭,两人打算去舞厅喝一杯,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颜棋和她的男伴也出门。周 劲看着那人走路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挨打那晚,不是被这模样的人撞了下吗? 他当时就起了警惕。周 劲是个没脑子的花花公子,当即上前,拦住了颜棋和范甬之:“站住。” 然后,他使劲打量范甬之几眼。 范甬之看上去斯文腼腆,又白净秀气。当晚打周劲的人,用的是拳头。那拳头几乎能生风,绝不是范甬之这么瘦弱的小白脸能做到的。 周劲心中疑惑打消。 “干嘛?”颜棋挡在了范甬之面前,“周劲,你对得起我吗?从前的事既往不咎,上次我不小心撞了你的女伴,我赔钱了的,你却找报纸污蔑我;后来还自己挨打了跑到我家门口去,陷我于不义!你自己说,你还是个人吗?” 周劲:“......”颜 棋说罢,余怒未消:“滚开,否则我真叫我哥哥打你!你别以为我怕背上仗势欺人的名声!” 周劲:“......” 原来颜家和颜棋不跟他一般见识,是怕别人觉得他们家“以大欺小”、“倚强凌弱”。在颜家和颜棋眼里,周劲狗屁都不是。 周劲狠狠攥了下拳头。他 那位朋友死死拉住了他,在中间调停,又跟颜棋说了些好听的话,让她先走。颜 棋就拉着范甬之先走了。 她走出老远,上了汽车,才轻轻拍了拍胸口:“我方才镇住他了没有?”“ 嗯。” “我厉害吗?”“ 嗯。” 范大人说话简洁,颜棋习惯了,并不觉得他是敷衍自己,顿时美滋滋的。 他们俩去看了电影。她 给范大人买了很多的小吃食,还买了两瓶汽水。范 大人照单全收。 两个人在电影院里吃了顿“宵夜”,电影没看多少,具体演了些什么,颜棋也没搞懂。后来颜棋还打了个小盹。小 睡了片刻的颜棋,出电影院的时候,精神抖擞。“ 去喝粥啊?”颜棋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现在回家和十二点回家,都是“晚归”,差别不大。 “什么粥?”范甬之问。“ 什么粥都有,我知道一家铺子,我带你去。除了粥,还有鱼汤面,特别好吃。”颜棋道。范 甬之突然愣了愣。对 美食毫无抵抗力的范甬之,居然拒绝了颜棋。“ 累了,回家。”他道。颜 棋:“......”在 美食面前说累了的范大人,很不同寻常。颜棋看了他几眼,从他那波澜不惊的脸上没看出任何东西,只得作罢了。 正文 正文_第1926章吃独食 颜棋有点小失望。她 今天一整天都在吃,却仍是感觉没吃饱。她 告诉了自己的胃,等会儿要用鲜美的米粥填饱你哟,结果临时失言,胃就不干了,跃跃欲试要造反。范 大人将她送回家。 颜棋看了眼手表,才晚上十点半,那家粥铺这会儿还在营业的。她 考虑下,没有回去,直接让司机开车去了那边。和 颜棋分开之后,范甬之就近寻了个共用电话亭,给李晖打了个电话。 “......最好的粥铺,还做鱼汤面的。”范甬之告诉李晖。李 晖在范家做事的时间长,算是对范家的秘密略有耳闻。一听到“鱼汤面”三个字,他愣了愣。 “少爷......”“ 帮我查一下地址。”范甬之道,“十分钟之后,我再打给你。” 让他十分钟查好。李 晖为了满足他家少爷,目前把新加坡的美食铺子都摸了底朝天,且认识了不少消息灵通的人。 十分钟,电话再次响起。 李晖把查到的两个地址,都告诉范甬之:“这两家可能符合您的要求,都是经营海鲜粥为主,兼顾鱼汤面等。”范 甬之挂了电话。他 自己开车,去了第一家的粥铺。第 一家粥铺装饰得很不错,位置离他的公寓楼也很近,开车不过十几分钟,算是新加坡繁华地界的。 这家粥铺旁边,还有另外的一个电影院,不少男男女女们正好看完了一场电影,纷纷涌入。范 甬之好不容易才寻到了一个位置。 他坐下之后,小伙计过来请他点餐。他看着菜单,犹豫了很久,才道:“要一碗鱼汤面。”小 伙计记下了。 因为人多,鱼汤面足足二十分钟才上,范甬之却一直都在出神。鱼 汤面端了上来,乳白色的汤、劲道的面条,闻着就很鲜香。范 甬之却看了很久。他 一直没动筷子。直 到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并且发出清爽笑声:“你吃独食,范大人,被我抓到了!” 颜棋在这里遇到范甬之,既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范 大人对美食,怎么可能有抵抗力?他肯定会来吃的。只是,他偷偷摸摸避开颜棋,难道是怕颜棋嘲笑他的饭量?这 个是不可能的,范大人从来不克制自己的饭量。 这点,又很令颜棋意外。 她有点不解看向了范甬之。 范甬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请她坐下,把鱼汤面推了过来:“你吃吗?”颜 棋看了眼,用筷子挑了挑,发现面都泡坨了。 “不要,我不爱吃鱼汤面。”颜棋说。 范甬之看了眼她。 他这个眼神,带着几分锋利。他 在颜棋面前,是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好像颜棋冒犯了他。 颜棋很容易冒犯别人,再过分的事,比如说叫他范桶,他都不生气,甚至没有纠正过,除了这次。他 觉得颜棋诋毁了鱼汤面。 范甬之站起身,跟小伙计耳语了几句,付钱之后,连碗一起端走了,没有跟颜棋告辞。 颜棋:“......”她 一头雾水坐在位置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范大人到底发什么疯。“ 算了,他不一直都是这德行吗?美人脾气都大。”颜棋想,然后她要了份瘦肉粥。 这家粥铺的海鲜粥是最好的,只是颜棋最近不敢吃海鲜,只得退而求其次。她 一个人喝了一大碗粥,胃终于满意了,老老实实的不再闹腾。 颜棋回家的路上还在想,范大人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呢? 一碗面而已,不吃就不吃,干嘛还要端走? 颜棋的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她 周末的时候,陪着徐歧贞去逛街,买了不少的东西。 徐歧贞还问她:“你爹哋给你的钱,想好怎么花了吗?”“ 没有。” “怎么不想想?” “懒。”颜棋道。 徐歧贞:“......” 她戳了戳女儿的脑袋,“不争气!”颜 棋后来想了,想出了一个好答案。等徐歧贞再次问她的时候,她说要留给自己的孩子,把徐歧贞气了个倒仰。总 之,那笔钱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存起来,压根儿没发挥它的作用。一 转眼就到了颜恺和陈素商儿子满月的日子了。颜 家大办宴席。 颜老还要给自己的孙子抓周。 “阿璃,不如放一个罗盘进去。”颜恺在旁边出馊主意,“看看我儿子有做大术士的天赋没有。”“ 不!”陈素商拒绝,“做术士没什么好的,做个少爷就行了。” 正好道长也来了。 徒孙的周岁宴,他不可能缺席,故而昨晚就到了。 “给,我特意打的,明天放到抓周的东西里面去。”道长说。陈 素商一瞧,是个金子打造的假罗盘,里面虽然是罗盘的模子,却没有实际作用。陈 素商:“......”这 一个两个的,没人让她省心。师 父送的,她又不能不放。 晚夕时,陈素商抓住儿子的小脚丫,低声和他说话:“天承乖,到时候别抓罗盘,知道吗?妈妈最疼你了,你要跟你妈妈一条心!” 颜天承咿呀咿呀看着陈素商,裂开嘴笑了起来。 陈素商心都软了。 到了颜天承周岁生日那天,颜棋早早就去了她哥哥家。“ 来,姑姑抱!”颜棋冲颜天承张开了双臂。 孩子不认生,往她怀里扑。“ 嫂子,我抱着他吧。”颜棋道,“你也省点力气。” “不用省力气,出门的时候给你哥哥抱着,免得你胳膊酸。”陈素商说。颜 恺:“......” 亲媳妇比他妹妹还难伺候。到 了酒店的时候,颜棋一下车就去接孩子,特意卖乖,把他抱到了祖父跟前。祖 父的身体越发不如从前了,颜棋将天承抱过来:“叫太爷。” 颜天承还不会说话。 他也要往颜老怀里扑,幸而颜恺眼疾手快扶住了孩子。“ 祖父,别让孩子撞了您。”颜恺笑道。颜 老很不高兴:“我没老成那样!” 陈素商在旁边道:“给祖父抱一会儿,爷孙俩也要亲近亲近些。”颜 恺就把孩子给了颜老。 颜棋不放心,一直站在旁边。小 孩子爱动,颜老抱了两分钟胳膊就酸得不行,颜棋见状把孩子抱了起来。后 来有人过来给祖父问好,颜棋就把小侄儿抱走了。她 在大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 人还没看到她,故而她抱着颜天承,蹑手蹑脚往人家身后去了。 正文 正文_第1927章道长安家 颜棋抱着孩子,跟做贼似的,溜到了一个人身后。颜 恺先看到了她:“干嘛?” 他面前的客人一回头,也瞧见了颜棋,立马露出了笑容:“棋棋。” “尚宽哥!”颜棋忍不住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 这人是颜洛水和谢舜民的长子谢尚宽。颜棋去伦敦那段日子,谢尚宽对她多有照顾,他是个体贴又温柔的大哥哥。“ 我昨天才到的,一堆事瞎忙,没抽出空。想着今天就能见到了,索性省事了。”谢尚宽道。 然后,他又伸手,“这是天承?” 颜恺道:“是的。”谢 尚宽把孩子抱了过来,对颜恺道:“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颜恺笑道:“自己儿子,不像我那还了得?” 几个人被他逗乐。 颜棋说她哥哥得瑟,回头大嫂听到了,少不得一顿打。 顾轻舟的两个儿子也到了。年 轻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而 后,就到了抓周的时候。 孩子抓周,陈素商紧张死了。她生怕自己儿子去抓她师父放进去的金罗盘。 颜恺低声跟她说:“抓周嘛,不过是讨个吉利,又不能占卜前途。放轻松,做术士怎么了?我瞧着挺好的。”陈 素商摇头笑了笑:“不好,我不喜欢。” 孩子抓周的时候,颜子清亲自把自己孙儿抱了过去。 一张大桌子上,摆放着各色东西,笔墨纸砚少不了,金银珠宝也很多。 姑祖父司行霈突发奇想,放了一把小玩具枪进去。顾 轻舟:“......”颜 天承对这些都好奇极了。他也不怕人,不哭不闹的,眼睛盯着满桌的新鲜玩意儿。开 始抓周的时候,他到处看看,然后往前爬,抓到了他妈妈特意放在外围的金罗盘。颜 老很高兴:“这孩子特意选了个金块,将来要管钱的。”“ 这是什么东西?”颜子清等人好奇。 陈素商:“......”道 长一脸得意。 后来众人才知道,颜天承的周岁宴上,抓了个金罗盘。“ 反正是个金子!挺好的,一看就是富贵命。”司行霈说。顾 轻舟也觉得不错。颜 家众人没有跟陈素商经历过风浪,不知道术士的风险,也觉得术士没什么不好的。 只有颜恺安慰陈素商:“抓周呢,一个玩意儿,别往心里去。” “唉,不该放上去。”陈素商说。颜 棋看得出她大嫂闷闷不乐,却又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 道长则很满意。 他特意跟陈素商闲聊。一来是说说徒孙未来的教育,二来是说说他的安排。这边结束之后,他打算回香港去。“ 你最近常在香港,那边有什么事绊住了你的脚?”陈素商问。道 长说:“没有。咱们以前租的那宅子,主人家近期不打算再回香港,又急需一笔钱,就卖给了我。” 陈素商心中既震惊又难过:“你买宅子啦?身上还有钱用吗?”道 长知道徒弟想说什么,插科打诨:“不得了,有少奶奶的气度了。开口就问我有没有钱花,真是财大气粗!”陈 素商:“......”后 来,她把这件事告诉了颜恺。“ ......道观出事之后,他从来没想过安顿。我最不忍心的,是我们一家子团团圆圆,他一个人到处漂泊。 我还以为,他一辈子过不去心里的坎儿,不成想他居然真的买下了那套宅子,打算在香港定居了。”陈素商一边说一边抹泪。颜 恺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不是好事吗?反正也无事,我们明天送师父回去,也去那边住半个月。” 陈素商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反正咱们又没啥正经事要做。”颜恺笑道。 陈素商大喜。 他们俩果然开始收拾。陈 素商还给师父打了个电话:“明天我们送你回去,我也想去那边小住。如今算来,那宅子都能算我一个娘家了。”道 长那边嫌弃得不行,心里却又柔软。 三十几年的漂泊,有了个终点站,既不会离徒弟太远,又不会太近,妨碍了他们,挺好的。道 长又想起颜天承,阿梨不争气,天赋有限,也许颜天承会继承他的衣钵,将他的术法发扬光大? “行。”道长说,“不过有一点,要是遇到了罗先生,不要胡说八道。” 陈素商:“......”她 是见过一次罗先生的,当初袁雪尧被苏曼洛陷害,还是罗先生帮忙,才免了牢狱之灾。 “罗先生常在吗?” “不常在。”道长说,“偶然会来坐坐。”陈 素商说好。安 排好了之后,颜恺给他姑父打了个电话,要了条航线。他 打完电话的时候,颜棋还在司家。 谢尚宽到司家去玩,颜棋很关心远在英国的灵儿和宁安,想要多问他一点,非要粘着他。 直到晚上九点多,颜棋才跟谢尚宽从司家离开。谢 尚宽的父母也在新加坡,他们跟外公外婆还有五舅舅和舅母住在一起,一家人特别热闹。尚 宽也在那边落脚,回去有点远。 颜棋却不知道看人脸色,非要拉着他去吃宵夜:“有一家的粥特别好喝。” 谢尚宽无法,只得随了她去喝粥。 他为人稳重,有句话一直想问颜棋,却又忍住了没问。直 到两人在餐厅坐下,米粥端了上来,他才犹豫着开口:“你见过范甬之了吗?” “见过了啊!”颜棋笑道,“我还给他带了不少好吃的。”谢 尚宽松了口气,又道:“他住在哪里?他到了新加坡之后,就没有给我去信。我还想着回来再打听打听。” “我知道啊。等我们吃了粥,去他那边坐坐。”颜棋说。 谢尚宽看了眼手表,等他们吃完粥,怕是十一点。这样深夜带着颜棋到处逛,是非常不礼貌的,颜家的人要担心了。“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谢尚宽说。 颜棋立马道:“没事,范大人一个人住,多晚都不打搅他。再说了,他在自家的银行做事,明天不上班都没事,晚点睡更加不在乎。”谢 尚宽:“......” 他时常会忘记司宁安跟他说过的话。司 宁安跟他们都提过:“你们同棋姐姐说话,不必要拐弯抹角,直接说给她听,否则她听不懂。” 一开始,谢尚宽他们还不了解颜棋,以为她是中国话不太好,所以听不懂。 后来才明白司宁安的苦心。“ 棋棋,已经很晚了,你再不回家,你父母要担心。”谢尚宽道,“我们明天再去看范甬之。” 正文 正文_第1928章范大人的来意 颜棋的心思,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第 二天她还要上课,忘记了昨晚约谢尚宽去看范甬之的事了。她 早早去了学校。倒 也不是她多么认真负责,而是她爹哋那边给了压力,不好好教书,又不知道要怎么惩罚她。 谢尚宽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她,打了个电话给颜家。 电话是颜桐接的。 “姐姐她去学校了。”颜桐说。谢 尚宽得知颜棋没提此事,随便和颜桐闲聊了两句,挂了电话。他 自己去找范甬之了。 他知晓范家的银行,查到了地址,直接去范甬之上班的地方寻。 范甬之果然在办公室。一 瞧见他,他那张万年不会笑的脸上,露出一点欣喜神色——一点点而已,不仔细揣摩看不出来。 “怎么来了?”他开口就这样问谢尚宽。 要是不了解他,还以为他不欢迎。谢 尚宽笑道:“不请我坐坐,喝杯茶?” “外面坐?”范甬之问。 谢尚宽同意。两 人寻了咖啡店坐下,谢尚宽问他对新加坡的感觉如何。 “适应吗?” “太热!”范甬之道,“热得过头了,没一点喘气的机会。” 谢尚宽也觉得挺热,不过很舒服,他本身怕冷不怕热。 “......你这不是自找罪受吗?”谢尚宽笑道,“非要到新加坡来。听说你父亲为此很不高兴,差点气病了。” 范甬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接这句话。 谢尚宽又道:“你去过颜家没有?”“ 去过一次。”范甬之答。范 甬之离开伦敦的时候,特意去找了谢尚宽,问他要了颜家的地址。颜 家老宅在南洋很出名,不需要特意打听,随便查一查就能知道。 大概范甬之那时候才知道颜棋出身不同寻常。“ 怎么说?”谢尚宽问。“ 没怎么说。”范甬之略微蹙了眉,“普通朋友当然会见面、做客,这没什么。”谢 尚宽:“......” 谢少爷向来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不会多插手人家的私事。 他搞清楚了状况之后,没有再提颜棋,而是和范甬之聊了聊其他事。 他们俩相识多年,范甬之的朋友圈子,几乎都跟谢尚宽挂钩,说起一些事会很琐碎,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 饭后,二人略微闲聊,回到了银行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颜棋。 颜棋后来突然想起了这档子事,打了个电话回家,才知道谢尚宽找过她了。 她特意到了银行门口,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谢尚宽和范甬之才回来。“ 范大人,我们还想给你惊喜!”颜棋道,“没想到,尚宽哥先过来了。”“ 进来说。”范甬之道。 他把他们俩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秘书给他们上了茶。颜 棋听他们说话,谢尚宽的意思,是过几日要直接回伦敦了。“ ......尚宽哥,你来了都不玩一玩就要走?”颜棋立马打断了他的话。 谢尚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回新加坡也不是为了玩。 他这次回来,是打算跟他父母说一件大事。他 即将要迈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希望能亲口告诉父母,并且把父母也接到伦敦去小住。 “有什么可玩的吗?”谢尚宽问。 颜棋一时还真没想起有什么好玩的。不过,应该是有的吧,反正她在新加坡长这么大,从来没觉得无聊过。 “我们去沙滩游泳,或者出海去捕鱼。如果觉得这样不好玩,我们还可以去喝酒跳舞看电影。”颜棋道。说 罢,她自己突然觉得这些都不算是特别好玩的。 谢尚宽则很领情:“听着都不错。是不是,甬之?”他 头一回这样叫范甬之,在英国的时候,他都是叫范甬之的英文名字。 “嗯。” 新 加坡虽然很小,可玩的地方却不少。颜 棋提前做好了准备,写下了不少她觉得有趣的地方,还特意问了她姐姐司玉藻。司 玉藻虽然成天臭美,对吃喝玩乐却不精通。她小时候要背中医的药方和医典,还得跟着父亲和弟弟们学枪法;长大了要念书,后来又参战;回到新加坡就进入了医院,医院时常三十六个小时轮班,一年到头难得有空闲的时候。 “......好玩的地方?咱们公寓门口的那条街,不就挺好玩的吗?有吃的、喝的,还能看电影、跳舞。”司玉藻道。颜 棋:“姐,你过得好枯燥。”“ 滚。”司玉藻挂了电话。 颜棋把自己找到的几个好玩之处,都打电话告诉了范甬之。 范大人向来不愿意自己动脑子,别人带着他玩,他很少有反对意见,只说:“好。”他 们约好了周六。就 在新加坡城里逛逛,因为范甬之和谢尚宽对新加坡都不熟,想看看几处名胜,以及尝尝美食。 周五的中午,颜棋和王致名搭伙吃饭,说起周末,王致名问她:“周末有个画展,想去看看吗?” “我周末约了朋友。”颜棋说。 王致名想了想:“是单独约会?” “不是,好几个人。”颜棋道。 “那我能去吗?”王致名又问。颜 棋摇头:“下次吧,这次是说好的。范大人他不太喜欢跟陌生人玩,下次不带范大人的时候,你再去。” “范大人?”“ 是我一个朋友。”颜棋笑道,“他性格有点孤僻。” 王致名神色有点落寞。他 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朋友?叫“范大人”,肯定是一位男士,而且私交很密切,到了能彼此取外号的地步。王 致名心里一时空落落的。转 眼到了周六,颜棋带好了几样点心,早早去了范甬之的公寓。范 甬之已经穿戴整齐,等着她过来。“ 尚宽哥还没到?”颜棋问。“ 嗯。” “那我先去趟我哥哥家,等他来了,你打电话给我。”颜棋说。 范甬之略微抿唇,没接话。颜 棋拿了一盒她带过来的小饼干,去了哥哥的公寓。陈 素商和颜恺去了香港两天就回来了,因为颜天承有点水土不服,到了那边不停的哭。道长怕自己这边的风水,小孩子承受不了,把他们赶了回来。 敲门时,佣人开门的,说:“少爷和少奶奶还没起来。” 颜天承早已醒了,由佣人照顾着,正在喝米粥。 他已经断奶了,只是还没有学会自己吃饭,正在用手抓东西往嘴巴里塞。 颜棋见他弄得满手满身,不太高兴:“怎么不喂他?” 佣人有点惶恐:“少奶奶不让喂,让小少爷自己吃。” 颜棋:“......” 她拿过了旁边的小勺子,一勺勺喂她的小侄儿,姑侄俩玩得很开心。 陈素商打算起来的,颜恺抱紧了她,不让她动:“没事,她一会儿就走了,今天他们要出去玩,尚宽说的。她是过来小坐的。”陈 素商:“......”果 然,不过十几分钟,电话响起,颜棋接了电话,很快就出门去了。 正文 正文_第1929章底片很重要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29章底片很重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30章胜利 拳馆管事打量颜棋一行人。他 未见过颜棋,她喊出自己祖父名讳,把颜家抬出来,自然是不能得罪,可谁知她身份真假? 万一是作假,以后拳馆岂不叫人笑掉大牙,被一名小女子唬住?为 今之计,是彼此都出一难题,双方各退一步。管 事觑着范甬之:“先生相机必定要留下。前日有记者钻进来拍照,才新立规矩,不知者无罪。 既如此,给先生两个选择:一、留下相机,看完比赛离开,皆大欢喜;二、上台打一场,赢了不仅可以拿走奖金,相机也一并奉还。”他 们说话时,看客们都能听到,也能看到。 范甬之瞧着一文弱书生,肌肤白得不太像是南洋人,管事推测他乃家中娇养小少爷。有点少爷脾气,但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应该知难而退。 “算了,范大人。”颜棋拉了下范甬之的袖子,然后又对管事喊,“相机给你们做什么?把胶卷给你们不就行了吗?” “小姐所言不差,胶卷就行。”管事道。范 甬之却轻轻扶了下她的肩膀:“没事,我动动筋骨,很久没动了。” 他说罢,脱下了自己的衬衫和皮鞋,把相机和衬衫小心翼翼交给了谢尚宽:“口袋里还有胶卷,别弄丢了。” 谢尚宽知晓范甬之拳脚厉害。他 祖父去英国的时候,带着家奴三百多人,其中有专门的武师。那些武师都是当兵的出身,身经百战。范 甬之的父亲不爱学,范甬之却是从小跟着家中老仆习武。后来,他还开了个拳馆,专门教一些留学生或者武艺爱好者。 他不缺钱,只是有这个爱好罢了。 颜棋也知晓他会功夫,却很担心,怕他不敌这些擂台赛以此为生的武师们。“ ......有什么规矩?”范甬之问管事。管 事没想到他还真敢,眼底带笑:“签下生死状,上了擂台,生与死都与我们无关。”“ 胡说,你们明明不打生死的比赛!”颜棋大怒。管 事表情阴测测:“这场例外。” 颜棋:“......” 她转身要走,回去去搬救兵,却被拳馆的人围着,暂时不准她走。 “你知道我祖父是谁,我爹哋是谁!”颜棋声音更厉,“你们等着,我爹哋叫人端了你们的老巢!”范 甬之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颜棋的肩膀:“没事,你稍等。”那 边,生死状已经端了上来。 管事一招一式,都在逼得范甬之自退,保全双方颜面。可 范甬之却一根筋似的,非要把胶卷带走。 他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转身下了看台。谢 尚宽也很紧张,却不停安慰颜棋:“别担心,甬之的拳脚功夫很厉害的,他那不是花拳绣腿。没事没事,他想要打一场比赛,让他试试。” 范甬之上了擂台,管事冲旁边人使了个眼色。 片刻之后,范甬之的对手也上了擂台。那 人一出来,整个地下室突然安静了下来,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颜棋一瞧那人:是马来人,有黑人血统,个子有一米九,看着比范大人高,而且很壮实,浑身黑黢黢的,肌肉虬结。“ 为什么叫好?”颜棋忙问旁边人。 旁边男士对漂亮小姑娘挺有好感,又知晓她是小白脸的女伴,很同情道:“那是此地拳王。拳王手下,从无活口,今天难得见到生死斗,赌金翻十倍。”颜 棋一张脸惨白。 谢尚宽也觉得管事卑鄙,可范甬之已经上了台,一声锣鼓响起,比赛正式开始了。颜 棋不敢看。 她再也忍不住,趴在谢尚宽的身后,把自己和视线都藏起来。 谢尚宽不停安慰,不知是安慰颜棋,还是安慰他自己:“没事,没事。” 擂台上的范甬之,与拳王斗了起来。他们这种比赛,讲究快、狠,一旦拖下去,体力消耗,很可能被对方一拳打死。 故而刚开始的几招,招招都很凶险。范 甬之看上去文弱,所有人都在下注,赌他会被打死。然 而几招之后,他却隐约占了上风。他的攻势,急且快,每一招都不留余地,极其狠辣。颜 棋心里急转:“我要赶紧走,回去找爹哋来帮忙!” 她留在这里,帮不了范大人。然 而,打手们围住了她和谢尚宽,不准他们离开。颜 棋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糟。 突然,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喧哗。颜 棋生怕是范大人受伤,急忙伸头去瞧,却见范大人一拳击向了那拳王胸口,将他打退了两步,临时稳占上风。管 事脸色不太好。 这位管事很有经验,这么几招看下来,他心里突然在发抖:上去的那个小白脸,可能会打死他的拳王。 拳王给他敛财无数,是他的宝贝,之前也培养了他十年。这个地下拳馆,都靠拳王撑着。谁 能想到,这么个小白脸,功夫这样厉害,而且临战反应迅猛,丝毫不输给经验丰富的老手?“ 范大人!”颜棋则惊喜大叫。 范甬之浑身汗透了,呼吸都炙热。他累得厉害,心里却一点也不急。他自己知道还没有到力竭的时候,还能有个爆发。他 趁着这股子爆发,突然发难。众 人只见他拳法快如疾风,几招过去之后,那平时威风凛凛的拳王,好像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完全不知怎么招架。 范甬之最后一掌,虚晃了一招,而输急眼的拳王没反应过来。 “不好!”管事脸色骤变。果 然,范甬之虚招得手,一招打在拳王面门前。 拳王应声倒下,脸上血糊糊的一片,牙齿几乎全部脱落。 想他手下死者无数,如今惨败,却只是受了点轻伤,也是有点运气的。 没碰到真正的心狠手辣之辈。在 场看客,爆发出叫好声,声浪快要把屋顶掀翻。范 甬之下了擂台。他 浑身上下像着了火,骨头缝里都疼。他死撑了一口气,怕拳馆输不起,不让他走,故而他不露出力竭模样。“ 可以走了吗?”他问管事。管 事心惊他的功夫与耐力,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呼吸自如,可能再打一群打手都不在话下,立马让道。 范甬之先拉过了颜棋,让她走在最前面,然后让谢尚宽走在他自己身后。三 个人出了地下拳馆,才走出两步,范甬之的双腿就在打颤。这 一场恶战,消耗了他的全部力气。 他咬牙拼命,用最后一次力气爬上了汽车,然后就倒在坐位上,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谢尚宽和颜棋也急忙上车,司机扬长而去。范 甬之足足十分钟后,才能开口说第一句话。他 说:“走得太急......” 颜棋:“还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范 甬之:“奖金没拿。”颜 棋:“.......”谢 尚宽:“.......” 他们俩担心得要死要活,在范大人看来,不过是一场赌局。他快要累死了,还惦记着那些奖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财与食这两样,范大人都肯拼命。颜 棋第一次对范大人刮目相看,发现这货平时那么高冷,估计并非清傲,而是反应慢而已。 正文 正文_第1931章珍藏照片 范甬之累得脱力。谢 尚宽和颜棋将他送回家。 “尚宽哥你照顾他一会儿,我去趟我姐姐家。”颜棋道。玉 藻的公寓也在这附近。颜 棋知晓玉藻家中有姑姑配制的药膏。听说姑姑配制的跌打损伤药膏,千金难求,效果非常显著。 正好今天张辛眉上岸休沐,玉藻和宣娇都在家。 颜棋来的时候,才知道她哥哥和嫂子带着侄儿过来做客,两对夫妻准备了满桌子肴馔,享受美酒美食。 “你们平时常这样私下里加餐,不叫我们吗?”颜棋问。“ 是啊。”司玉藻道。 颜棋:“” 她差点气得忘记了来意。陈 素商比较善良,问她:“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颜棋这才想起正事。 “我不饿。姐,你有活血化瘀的药膏吗?”颜棋问。 “你挨打了?”“ 不是我,是范大人!”颜棋道,“姐,你别问东问西的,先把药膏给我。晚上我们去吃宵夜,再慢慢聊。”司 玉藻去拿出一盒药膏。 颜棋接过来,转身就跑了,就连她侄儿在身后咿咿呀呀喊她,她都没听到。她 跑出满身汗,到范大人的公寓时,范大人已经洗好了澡。颜 棋把药膏给他:“我姑姑自制的,你买都买不着。等会儿哪里伤了就涂抹哪里,保管你明天起来不会全身酸痛。” 范甬之道谢。颜 棋又问:“要我帮你涂吗?” “不用了。” 谢尚宽见他无事,放下了他的相机和胶卷,问他:“我帮你买一份饭?”“ 不用。”范甬之再次说。 颜棋则道:“我帮你捅开炉子,熬点米粥,你什么时候饿了就喝一碗?你的胃不太好,别挨饿。” 范甬之点点头。 她忙好了,把米粥放在炉子上,又把炉子的火封住了,用微火慢慢熬煮。 范甬之坐在沙发里,阖眼打盹,俨然是睡着了。 颜棋不忍心打搅他,和谢尚宽轻手轻脚出了他的公寓。 走出了公寓楼,迎面是微暖的风。颜 棋笑问谢尚宽:“尚宽哥,今天好玩吗?”“ 太刺激了。”谢尚宽如实道。 颜棋笑起来。 笑完了,她觉得自己不能轻易放过那家拳馆,对谢尚宽道:“我哥哥和嫂子都在姐姐家蹭饭,你要不要去?我们俩也没吃饭。” 谢尚宽说好。 他们俩去了司玉藻家。司 玉藻让佣人添了两副碗筷,又赶紧去做几个小菜。 桌子上的饭菜也没怎么动。颜 棋把今天遭遇的种种,都告诉了颜恺,请她哥哥为范甬之报仇。 “真是气死我了,这里是新加坡,我说出颜家的名字,居然还敢拦我,简直不知天高地厚!”颜棋气愤道。颜 恺脸色不善:“我让人去瞧瞧。这样狗胆包天,暗地里还不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颜 棋忙说:“哥哥你太好了!” 司玉藻啧了声:“没事跑到地下搏击场去玩,舅舅知道了,非要揍你不可!”颜 棋:“”谢 尚宽为颜棋解围:“是我想去的,棋棋带着我逛逛。” 司玉藻道:“你回来了,多住几天。我最近比较忙,争取调休两天,也带你逛逛。我好久没去看外婆了。”谢 尚宽知道玉藻工作忙,休息日一般都是睡觉,补充体力。他 摇头:“下次吧,我真要回去了。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接父母去英国,见见丽莎和她的家人。”“ 谁是丽莎?”司玉藻笑问。谢 尚宽笑。 他已经有了要结婚的人选。 颜棋立马道:“我知道,我知道!真没想到,你们俩要结婚了啊!我还以为,你会和余小姐结婚呢。” “还有个余小姐?”司玉藻双眸发亮,“行啊你,魅力不小!” 谢尚宽无奈摇头:“别听棋棋瞎说。我和余小姐只是好朋友,她那时候身体不好,我们帮助她多一点而已。”颜 棋觉得,余小姐比丽莎更漂亮,更配谢尚宽的。 她没有再说什么。司 玉藻的小女儿宣娇,已经领着小弟弟去玩了,姐弟俩跑来跑去的,玩得不亦乐乎。颜 棋吃饱喝足,颜恺亲自送她回家,路上又问了问那个地下搏击场的事。而 范甬之,在沙发上睡着了。他 闻到了一股子清甜的米香,突然醒了过来。 他一动,两条胳膊就好像废了似的,疼得钻心;除了胳膊,他的腿脚和后背,也是酸痛难当。他 挣扎着,打开了灯,拿过颜棋送过来的药膏。 药膏有满满一罐子,范甬之挖了大量,往自己胳膊上抹。药 膏有点淡淡香味,涂抹上去不过半分钟,就有很清凉的感觉。范 甬之舒了口气。 他涂抹之后,自己揉按,足足一个小时后,才把自己酸痛的肌肉都松了一遍。他 艰难站起身,去吃米粥。 米粥炖得很浓稠了,什么也没添加,只有大米原本的香甜。到 底是狠战了一场,又不是天天搏击,他片刻的休息也没缓过来,范甬之爬上床去睡觉了。这 一觉睡到了翌日中午。他 醒过来时,惊异发现,自己的两条胳膊没了酸痛感,灵活自如。怪 不得颜棋说,这种药膏千金难求,的确是很厉害的。他 伸了个懒腰。 昨晚的米粥已经馊了,他这会儿找不到吃的,懒得找,直接去了他的暗房。 他有个小小的暗房,是他冲洗照片的地方。 拍照不是他的兴趣,只不过是凑巧会拍。他 把昨天拍的照片,全部洗了出来。有颜棋的,他都洗了两张。 洗好了之后,他拿起一张颜棋单独的,坐在沙发里看了起来。这 张照片上的神韵很好,她的表情和眼神也很好,像铺了层柔光,让人感觉她的温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而 颜棋本人,并不算特别温柔。范 甬之看得入神。 他一旦入神,就会忘记时间。不知不觉天色黑了下来,他胃里一阵阵绞痛,终于把他痛醒了。 与此同时,有人敲门。“ 范大人,范大人你还在家吗?”门外传来了颜棋的声音。范 甬之站起身,给她开了门。 颜棋见他不开灯,问他:“你在家?怎么,停电了吗?” “不是。”范甬之道,然后,他疼得略微弯下了腰。 颜棋立马问:“你是不是胃疼?” 正文 正文_第1932章像个偷窥狂 颜棋搀扶范甬之到沙发里坐下。 范甬之随手把一样东西塞到了沙发坐垫的底下,颜棋没瞧见。 “你家里有胃药吗?”她问。范 甬之指了指洗手间。 颜棋对他家不熟悉,翻了半天,才把胃药找出来,又去烧水,给范甬之喝下。 “怎么又犯胃疼?”她很担忧,“是水土不服吗?”“ 不是,是今天忘记了吃饭。”范甬之道。 颜棋:“”她 看了眼手表,现在正值晚餐的点钟,哥哥家有现成的饭菜。 她让范甬之等着。 她自己跑去了颜恺那里,一瞧他们果然坐在餐桌前。颜 恺很瞧不上他妹子这德行:“天天掐着饭点来,你要脸吗?” 颜棋没跟他一般见识,只说:“给我点吃的。” 说罢,她就钻进了厨房。陈 素商不好让小姑子像个乞丐似的自己溜进厨房找吃的,走过去叫她:“你急什么?过来一起吃啊,拿副碗筷即可。” 颜棋找到了一个大碗,回到了餐桌前,考虑给范大人带点什么合适。哥 哥家今晚是小米粥配各种菜蔬,有荤有素的。 小米粥好,比较养胃,好消化。 颜棋伸手就要舀。 陈素商按住了她的手,并且带了副碗筷出来:“坐下吃饭,你忙什么呢?”颜 棋这才道:“不是我,是范大人。他一整天没吃饭,这会儿饿得胃疼。”颜 恺和陈素商:“” 颜恺很犯愁。他 妹子已然是个愚笨的,若是找个聪明人,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倒也不错,可对方很明显比颜棋高明不到哪里去,也是个二货。这 两人要是成了,以后两口子怎么过日子?还 是算了吧。他 有点无奈:“你去他家,我亲自给他打电话,你把他领过来。我们还没吃,等他一起。”颜 棋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她转身出去,颜恺果然给范甬之打了个电话。范 甬之不太好意思:“我已经没事了,吃了药。”“ 不要紧,你过来吃一点,人多热闹。今晚不够丰盛,只有点小米粥和家常菜。”颜恺道。范 甬之道谢:“那我打扰了。”颜 恺:“你等一会儿,棋棋过来接你了,你不知道我家门牌号。”放 下电话还没过多久,颜棋果然来了。 范甬之已经把沙发整理好了,也从暗房里拿出他下午洗好的照片。 他把一叠照片递给了颜棋:“昨天照的。”颜 棋惊喜接了过来。他 们俩去了颜恺家。 陈素商盛好了米粥,放在范甬之面前,颜棋则说自己吃过了,不想再吃。几 个人吃饭的时候,她在旁边翻看照片。“ 这张真不错。”她一张张点评,然后递给她哥哥或者大嫂瞧。颜 恺接过来,果然不错,拍得很有韵味,也把颜棋那点木讷敛去了,只剩下甜美和文静。 “甬之拍得不错,有空给我们也拍几张。”陈素商道,“我还没怎么给天承拍过照片。”颜 棋道:“等周末,范大人要上班。” 不是范大人要上班,而是她要上班。她怕这几个人单独出去玩不带她。“ 好啊,就周末。”陈素商道,然后她又对范甬之道,“你下班没事,就过来吃饭。我和阿恺在家的时候比较多。” 范甬之难得不好意思:“明天让李晖替我雇个人,打扫屋子、做做饭。今天太麻烦你们了。” “这也挺好。”颜恺说,“你胃不好,随时能吃上一口热菜热饭,还是雇个人方便。” 范甬之点头。 他在颜家吃了两碗米粥,胃里终于缓过来,人也舒服了不少。 饭后闲聊了片刻,陈素商让佣人上了点心和茶。颜 棋很爱吃小点心,加了一顿餐。待 他们俩离开,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佣人照顾天承睡下了。洗 澡之后躺下,陈素商问颜恺:“你说,那个范甬之,他喜欢棋棋吗?” 颜恺道:“喜欢的吧,你看他照的那些照片,以及他平时看棋棋的眼神。我是男人,男人爱一个女人,无非就是那样的了。”陈 素商笑。 颜恺道:“你觉得不喜欢?”“ 不,我是觉得棋棋以前宁安很喜欢棋棋的,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对范甬之,倒好像无特别情愫。”陈素商道。 颜恺不以为意:“她是反应慢。过段时间,她就能领悟过来。棋棋对范甬之很上心,我没见过她待其他人这么用心的。”颜 棋小时候,是他和玉藻的小妹妹,他们照顾她比较多。 不管是在家,还是出门在外,颜棋都是受人照顾,没有自己要照顾别人的自觉。她 对一个人很好,那是她发自真心的,并非情面上的敷衍。从 这点看,颜恺觉得她心里把范甬之看得跟其他人不同。以前司宁安成天跟着她,也是司宁安照顾她的,何曾见她这样鞍前马后? “这倒也是。” 说到了这里,颜恺有点好奇:“你算不出他们俩的姻缘吗?你算一下,棋棋会不会和范甬之结婚。”陈 素商失笑:“这个要算的,我懒得动脑子,不想做术士了。”颜 恺:“”他 压住了陈素商。既然懒得动脑子,就动动其他的吧,反正不能总让她这么闲着,要闲出病的。 颜棋回家之后,把照片都放好。其 中,有一张是谢尚宽帮她和范甬之拍的,范甬之也洗了出来。 颜棋看了看,最终决定把这帧照片单独收起来,没有放在相册里。 她床头有个本子,偶然写写日记的,她把照片夹了进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在想那天范甬之上擂台的样子。要不是他那么坚持,这些照片就全部被毁了。颜 棋想起照片的来之不易,忍不住又拿起来看了看。 与此同时,吃饱喝足的范甬之,胃里很舒服。他白天睡得太多,这会儿又吃得太撑了,睡不着。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张张翻看照片。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到卧室,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夹层里取出个牛皮纸袋。他 把袋子倒了倒,又倒处无数张照片,上面的背影各异,人却只有一个或者两个,都是他和颜棋的。 仔细数一数,已经有上百张照片了。 存这么多照片,总感觉像个偷窥狂。他只有在深夜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看看,平时都认真收好。他 没有再装回牛皮纸袋,而是塞到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正文 正文_第1933章有兄弟姊妹吗? 翌日上午,范甬之打电话给李晖,让他过来一趟。李 晖麻利来了。 “.雇一个敦厚点的,不要太爱讲话,默默做事即可。”范甬之说起了佣人,“工钱可以给高一点。”李 晖拿笔记下他的要求。 “再帮我买些礼物,要小孩子的玩具,以及两瓶好酒,送给颜少爷。去他家吃了好几顿饭。”范甬之道。李 晖也记了下来。他 办事很快,不过两天的功夫,就帮范甬之请到了一位佣人。佣人做事很麻利,饭菜也做得很好,素有口碑。这 位佣人的老东家准备迁往欧洲发展,临走时特意向朋友提起这位佣人,让多照顾。 除了佣人,李晖也买好了两瓶红酒、几样男孩子爱的玩具,一并送给了范甬之。范 甬之打电话给颜恺,挑了一个大家无事的午后,又去颜家坐了坐。 他为人处事,算得上礼数周全。 他送过来的玩具里,有一只胶皮制成的老虎,一捏就会发出响动。颜天承这个年纪,最爱如此玩意,爱不释手。“ 送礼做什么,太客气了。”颜恺笑道,“周六有空没有?一起去吃饭,顺便你帮天承照几张照片。” 范甬之说有空:“我没什么朋友,银行的事也有李晖,我空闲时候多。”“ 那挺好的,改日带你认识几位朋友。”颜恺说。范 甬之想了想,很明确拒绝了:“我不太愿意多交朋友,挺麻烦的,我已有几位好友。” 颜恺:“.” 如此不知变通,倒跟他那妹子颜棋很相似,两个人能合得来。 陈素商则很欣赏范甬之这种性格:“朋友在精不在多。混交际圈子,没什么好事。不管什么样子的圈子,都是‘恨人有、笑人无’,是非多得很,真心的没几个。”颜 恺含笑看了眼陈素商:“阿璃说得对。”范 甬之不懂看相,但这两人细微的表情里,都含着浓情蜜意,想来是非常相爱的。他 很羡慕,继而又想到了自己,心里一阵悲凉。 他小坐片刻,起身告辞。 时间转眼到了周六。颜 棋却不怎么高兴。周 五的时候,有个女学生站起身,大声说她:“老师,你这首曲子错了三个音,您自己没听出来吗?”那 支曲子是颜棋常弹的,她自负没有弹错,结果女学生不依不饶。 这位女学生身材丰腴,黑发大眼,虽然是一年级的新生,已然是风云人物。颜棋记得她找过好几次茬,却都没放在心上。“ 哪里错了?”颜棋重新弹了一次,反问女学生。 女学生亲自上来演示。和 颜棋弹的一样。 但是结束之后,她却非要说颜棋之前错了好几次。 颜棋脑子有点懵。 总之她被学生弄得很尴尬。 回家之后,她心情也不是很好。她躺在床上,后知后觉想:“她是不是很不喜欢我?”颜 棋不是苏曼洛,不追求每个人都喜欢她。只是她到底是老师,不好和学生起冲突,到底应该怎么办,她毫无办法。因 此她有点犯愁。周 末时,一向开朗的她,难得有点愁眉苦脸。“ .这么不想出来陪我们玩?”颜恺道,“以往你也成天在外面混,没见你这样不开心的。” “不是。”颜棋道。她 没什么心机,把学校里的糟心事,告诉了她哥哥嫂子,以及范甬之。 范甬之的眉头略微蹙起。颜 恺问她:“你的音弹错了吗?” “怎么可能弹错?那曲子我闭着眼睛就能弹,那是妈咪亲自教的。”颜棋道。徐 歧贞对孩子们的教育还是挺上心的,也会极力纠错,不会任由颜棋错很多年不管。 “其他学生怎么说?” “他们都不说话,一群白眼狼。”颜棋不忿。颜 恺又问她:“你都这么大了,怎么惹了小女生不高兴?”颜 棋想不到是如何得罪人的。她 摇头。 陈素商接话:“女人之间的仇恨,有时候无缘无故。一位漂亮的女学生,通过踩老师在专业课上更上一层楼,不是赢得尊重的最好办法吗?” 颜棋诧异:“这么复杂?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去教小孩子。小孩子多好,都会乖乖听话。我要回去跟爹哋说,换个学校教。” “去吧。”颜恺事不关己。陈 素商不忍心小姑子回家挨骂,劝说她:“教小孩子也很累的。七八岁的孩子,不懂事,跑来跑去听不懂人话,也是非常麻烦;十几岁的孩子,要懂事未懂事,性格敏感多疑,也很难教。 大学的学生,已经成年了,绝大部分都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反而是最好沟通,最轻松的。那个女学生,你应该和她聊一聊。” 范甬之听了半晌,突然问:“她叫什么?”“ 谁?”“ 那个女学生。” “冯箐箐。”颜棋道,“也是华人,名字倒挺好听的。不过她本身不是新加坡的,而是从马六甲来的。”范 甬之不再说什么。 颜恺和陈素商看了眼范甬之,也不知他为何会问人家的名字。好 在颜棋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他们去吃饭的时候,遇上了表演,她看得高兴,就把学校里那点破事丢到了脑后。范 甬之仍是负责拍照。他 给颜恺全家拍了很多张,又单独给颜天承拍了几张。 饭后,颜棋提议:“我们去跑马场吧?” 范甬之不太喜欢赌马,上次他就拒绝了。然而上次拒绝之后,他们并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去处,反而惹了祸端。 他点头:“好。” 他是客人,既然他这么说了,颜恺和陈素商不好扫兴。在 跑马场的路上,范甬之问起那个地下搏击场:“还开着吗?” “没有开,已经跑路了,估计会换到香港或者吉隆坡去开了。”颜恺道,“我已经把他们老板的身份发了下去,以后有颜家的地方,他们很难混。” 范甬之点点头。颜 棋则道:“哥哥,你这样说话的时候,还蛮帅的。平日像个小白脸似的。”颜 恺伸手过来,重重在她头上敲了下。这 一下敲得不轻,颜棋捂住头,心想命运不公平! 范甬之觉得他们兄妹感情很好,有点羡慕。他 羡慕的眼神很明显,陈素商看到了。陈 素商问他:“甬之,你有兄弟姊妹吗?”这 个很普通的家常问题,范甬之却突兀的沉默了下。 他沉默了好几秒,才道:“没、没有。” 正文 正文_第1934章颜棋吃醋 范甬之态度奇怪,惹得颜棋等人都看向了他。 他也急于遮掩,转过脸去。众 人心下意会,陈素商找了个话题,把这茬揭了过去。到 了跑马场之后,颜棋拉着范甬之,两个人去选马。 颜棋买了一千注,范甬之跟着她买,也买了一千注。 颜恺自己很少有这么一掷千金消遣的时候,见状就觉得,他妹妹比他纨绔。颜 少爷不服气,手里抱着儿子,低声对妻子说:“你看好哪一匹?我们买两千注!” 一注要上百块的。 陈素商诧异:“拿钱这么玩?怎么不拿去打水漂呢,还能听个响。买五十注好了。” 颜少奶奶压根儿没体会到她丈夫想要显摆一下的心,惹得颜恺心里痒痒的:“买两千注好了,我有钱!不能叫人看笑话,棋棋都买了一千注。” 陈素商:“” 她这会儿才明白颜恺的攀比之心。 跟自己妹子较劲,真的很有出息啊这位先生!“ 三千注好了。”陈素商道,“赢一把大的。”颜 恺笑。陈 素商对跑马一无所知,问颜恺:“你觉得哪个好?”颜 恺本质上跟司玉藻类似,年少时家里管得紧,要念书上进。等长大了,到了可以吃喝玩乐的年纪,新加坡发生了战争。经 过战火的人,都知道和平的来之不易,往后就很难把日子过得纸醉金迷。 要说起这些销金窟的把戏,他也不太懂。 颜少爷不懂归不懂,但是有钱,于是他财大气粗的说:“七号吧。我看它精力很不错的样子,耐力也很好。” 陈素商看了看,没觉得七号有什么好的,反而是颜棋和范甬之压的九号看上去很有胜算。 “真要选七号?” “嗯,要七号。”颜恺道。 他抱着孩子,陈素商过去下注,果然买了三千注。 颜棋听了,大为赞赏:“哥哥你好大方啊,回头姨母肯定要谢谢你。”颜 恺:“?”颜 棋见他不懂,解释道:“这家跑马场,是外公家的生意,目前归姨母管着的。不管输了多少,都是输给姨母,难道她不要谢谢你吗?” 颜恺:“”怪 不得颜棋那么大方,这么一掷千金。颜 恺突然觉得自己中了圈套,一脸的一言难尽。 陈素商在旁边笑不可抑。她 快要被颜恺逗死了。 天承不知道母亲笑什么,在他爸爸怀里很不舒服,扑腾着要他妈妈抱。颜 恺不准他动:“你这么沉手,你妈妈抱得胳膊酸。爸爸抱你,爸爸抱好不好?”颜 天承不是很满意。颜 恺哄了他半晌,才把他哄得安静下来。他心累发现,儿子是祖宗、妹子是祖宗,老婆也是祖宗,没一个好伺候的。 下注了之后,几个人选了雅座坐下。颜 恺要了一杯牛奶,先哄儿子慢慢喝着,才有空说话。“ 要一杯冰水。”他对侍者道。颜 棋他们纷纷点了各色饮品。侍 者一一记下。片 刻之后,饮品与小点心都端了上来,几个人坐着闲聊时,范甬之拿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他不光拍颜家众人,还把镜头对准了其他芸芸众生。他 最近从拍照里找到了一点乐趣。一 点点而已。 就在这时,有个年轻男人,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朝他们走了过来。 男人身边,还有位年轻的女子。 “颜老师?”男人喊颜棋。 颜棋回头,瞧见了王致名和他姑姑王玉歆;而颜恺,也跟王致名接触过几次,虽然话不投机,却仍是觉得他人不错。 “颜少,颜少奶奶,你们也在这里?”王致名后来才看到颜恺夫妻,又笑着把招呼补上。颜 恺请他也坐。几 个人一番介绍,彼此认识。而 范甬之的目光,却落在了对面的王玉歆身上,有点惊诧似的。 他有点失态,颜棋最先注意到了,轻轻在桌下碰了碰他的脚。 范甬之回神。 “王小姐还住得习惯吗?”颜恺一副东道主的口吻,和王玉歆闲聊。王 玉歆不太爱说话,简单道:“挺好。” 然后,她就沉默着喝汽水。 好在陈素商能接上颜恺的话,又有王致名态度热情,没有冷场。王 玉歆也留意到了范甬之的目光,略微蹙眉。 后来,范甬之又偷看了王玉歆好几次。颜 棋心里突然很堵。她 不知为何,就是对范大人偷偷看别人很不舒服。 这个时候,赛马开始了。 “你们下注了吗?”王致名问。“ 下了,我们四个人,一共买了五千注呢。”陈素商道。 王玉歆看了眼他们。她 虽然极力克制着,可眼底有点轻蔑,好像看二傻子似的。陈 素商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心想这位小姐心高气傲,怕是觉得他们俗气异常了。 “是吗?”王致名笑,“怎么买这么多?我买了十注,我小姑还嫌我买多了。我们买的是九号,你们呢?” 颜棋道:“我和范大人也买了九号,是不是范大人?”“ 嗯。”“ 九号应该能赢。”一旁的王玉歆,突然开口。 范甬之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他是光明正大的看。 颜棋心里堵得更狠了,恨不能把桌子给掀了。然而,她虽然爱玩闹,却不爱撒大小姐的脾气,一时间还真不知该怎么发火。 “我们买了七号。”陈素商接话,“只有两派,等会儿谁赢了谁请客。要是都输了,就让阿恺请客。”颜 恺明白了,无论输赢,他今天都要花钱。 “哪有这么坑自己丈夫的?”他笑问陈素商。 众人都笑起来。只 有颜棋没有笑。她怎么都感觉笑不出来。 范甬之性格清冷,对谁都不上心。独独今天,他那么一眼眼的看王玉歆,颜棋一下子就能察觉到不同。要 说漂亮,王玉歆是不及颜棋漂亮的。可 男人的心思,谁也猜不透。眼 前就有现成的例子:她大嫂是远远没苏曼洛美丽,甚至是谈不上多么出众,可她哥哥迷恋得不行。 且颜棋又想到,自己这些年几乎没人追,也许美得不够端正,只有周劲那等轻浮浪荡的人才会看得上她。 她一下子冷了脸,众人多少能察觉的。“ 汽水喝不喝?”陈素商试图缓和气氛。颜 棋接了过来,用力吸了几口。 那边,比赛已经有了结果。 七号赢了。 颜恺的三千注,赢回来一大笔钱。 他偷偷跟陈素商说:“完了,赢了这么多,回头姨母要气死了。”陈 素商被他逗得大笑。 颜棋看着他们俩如此恩爱,心里更添凄凉。 正文 正文_第1935章第二个暗恋的人 回家之后,颜棋闷闷不乐。 她很少有心事的。徐 歧贞看到了,不免担忧。 “棋棋怎么了?”她煮了咖啡,拿了她新做的点心,单独去找颜棋。 颜棋一边喝咖啡,一边跟母亲吐露不悦。 “明明是我先认识范大人的。以前在伦敦的时候,有好几个女孩子喜欢他,他都不理人家的,只听我的话。现在好了,他偷偷看王玉歆!”颜棋说。 女儿都这么大了,玉藻只比她大一岁,孩子都能满地跑,徐歧贞觉得有些话题应该和她谈一谈,不能因噎废食。 徐歧贞的确是因为颜恺的婚事,导致了她对颜棋的放纵。如 今,颜恺和素商转了一圈,还在一起,而且十分恩爱,徐歧贞便觉得,管一管颜棋的没什么不妥。“ 你喜欢他?”徐歧贞问。颜 棋点头:“喜欢。”“ 想和他结婚?”徐歧贞又问。 颜棋再次点头:“那当然好了。”徐 歧贞有点诧异。她还以为,颜棋在这方面是不开窍的。见她对范甬之那般坦荡,还以为她对他,不过是像对其他追求者一样的懵懂。 不成想,她心中早有了主见。“ 那他,算是你喜欢的第一个男孩子了。”徐歧贞试探着问。 颜棋愣了愣。她 板着手指算了算,道:“不是第一个,是第二个。我第一个喜欢的,是安妮的大哥哥。” 徐歧贞更为震惊。 这件事,她一点也不知道,更没有听谁说过。 颜棋和陈安妮很小就认识,两人一路同学到毕业。她常去陈家,安妮也常到颜家来,两家本是很熟悉的。 陈安妮的大哥,比颜棋大十岁,新加坡围困战的时候他就去了美国。而后,他一直在那边念书、工作、成家立业,没有再回来。 这么说来,颜棋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了初恋,而粗心的家长和朋友们,谁也没看出来。可 能是她一直大大咧咧的,自己爱慕谁,也不见她害羞、矜持,与之相处与旁人无异,所有人都忽略了。 “没听你说过!”徐歧贞深感自己做母亲失职。 她的小女儿颜棹出生之后,身体不太好,那些年她的确把很多的心思都花在颜棹身上。再加上她自己的餐厅,她每天都很忙。“ 我说过很多次啊。”颜棋道,“那次安妮祖母过寿,我还说了,我将来要嫁给安妮的大哥哥。” 徐歧贞:“等一下”她 突然抓住了记忆的尾巴。 这件事,她是有点印象的。 那时候,颜棋不过十三岁。她在陈家的寿宴上,对着陈家成年的大哥哥表白,还让人家邀请她跳舞。 当时,陈家众人笑得不行。 陈家的大哥哥也说:“哎呀,我的第一个小追求者!”然 后,他大大方方邀请了颜棋跳舞。 徐歧贞也在旁边笑。她 当时还跟颜子清说,颜棋不害羞;颜恺在旁边说妹妹:“她不是不害羞,她是有点傻。”所 有人都当孩童趣事。 而后,颜棋也提过几次的,所有人仍当玩笑话,将它带了过去。再 后来,新加坡围困战前夕,很多人搬家,陈家的大哥哥带着一部分家产,远走美国。 没过几年,他在那边结婚了,颜棋自然也不好再提此事。而 颜棋一天天长大了,不管是陈家还是颜家,都不会拿女孩子小时候的这种玩笑话继续打趣,怕女孩子家听到了尴尬。陈 家人是很厚道、懂礼的。 渐渐的,徐歧贞早已忘记了还有此事,颜棋提起时,她一时愕然。“ 你那时候才多大!”徐歧贞骇然,“你认真的?”“ 是啊,我做好了跟他结婚的请柬呢。”颜棋道,“妈咪,要是不打仗,他不离开新加坡,我十六岁就可以嫁给他。” 那么,也不过是几年的功夫。 徐歧贞半晌说不出话。 “所以,我知道我喜欢范大人。”颜棋继续道,“他要是喜欢我,我想和他结婚。不过,他估计看不上我,他很完美。”徐 歧贞:“”颜 棋说到这里,喝了一口咖啡,又叹了口气:“妈咪,他偷偷看王玉歆,他可能更想和她结婚。” “你也许误会了。”徐歧贞道,“如果你真很想和他有个前途,不妨问清楚。这样,自己心里有底,免得空期待。”颜 棋想了想,难得认真道:“好的妈咪,我明天去问问他。我还要顺便问问他,喜欢不喜欢我。”徐 歧贞:“” 女孩子勇敢一点,没什么不好的。然 而,第二天她去找范甬之的时候,却扑了个空。她又去银行,问了李晖,才知道谢尚宽带着他父母去伦敦的时候,范甬之家里有点事,跟着一块儿去了。“ 范大人有什么事?”颜棋好奇。 李晖摇头:“我也不知道,颜小姐。不过,少爷下周三之前,应该会回来。需要我把您的来访告诉他吗?”“ 好的,让他回来之后打电话给我。”颜棋说,“我也没什么要紧事。”李 晖说好。 颜棋又问:“对了,你能联系到他吗?”“ 能。” “以前我们有一次去他家做客,他家里做事的佣人端出来一种小饼干,里面添加了好像是什么薄荷,有点凉又有点香。 你问问他,知道不知道是哪里买的,特别好吃。如果方便,他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点。”颜棋道。 颜棋陡然想起了那款点心。她 还以为是很普通的,可回到新加坡之后,发现居然没有糕点铺子卖。 她也以为,只是单纯加了点薄荷,让她母亲试着做。做 出来的味道,却有天壤之别。 范甬之应该知晓她说的哪一款,因为她当时夸过好吃,后来她给范甬之做菜,范甬之特意买来感谢她。“ 好,一定转达。”李晖很客气道。 颜棋走后,李晖立马给伦敦那边发了电报。他 没有直接发给范甬之,而是发给了自己的朋友。“ 小小姐的病可有好转?”他询问。那 边很快回答他:“还在医院。”李 晖当即留了个心眼,没有立马给范甬之发电报,不想让他两头焦虑。 他知道范甬之回去做什么的,这件事不好让颜棋知晓,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正文 正文_第1936章食谱 颜棋等到了周三。范 甬之仍没有回来。学 校有点事,占用了她全部的心思,她立马就把范甬之抛到了脑后。颜 棋的心思很简单,哪怕她说自己想跟范甬之结婚,对他也是说忘就忘记了。范 甬之收到李晖电报的时候,是周四。李晖估算着他的事情结束了,才给他发电报,说了颜棋的事。 这天伦敦刮大风,冷得不行。范 甬之知晓那种小饼干,颜棋的确提过好吃。 那是一家高档酒店提供的点心之一。 范甬之立马开车去了那边。 然而,酒店的餐饮部门告诉他:“已经不做那种点心了,糕点师辞职离开了。” 范甬之脑子涨了一大圈:“他换到哪里去了?” 酒店的人说不知道。不 知道伦 敦这么大,要让范甬之去哪里找?他听到这个消息,只感觉那飒飒寒风直接灌到了骨头里。他 打了个哆嗦。他 开始表明自己的身份,说他是某某大银行家的独子,又说非常喜欢那种点心,希望知道糕点师的地址。 “贵酒店如果需要跟银行合作,可以去找我们,利息另算。”范甬之留下了名牌,“拿我的名牌去,说话算数。” 他从未这样低声下气。对 方去请了总负责的经理。经 理见多识广,和范甬之攀谈几句之后,发现他所言不虚,把糕点师的地址给了他。“ 他可能搬走了。当初他也是租赁的房子。”经理说。 范甬之道谢,也不管其他的,先开车去了那个地址。 开门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英国妇人。妇 人态度高傲,对华裔面孔的年轻男人很冷淡,只说:“不知道!” 范甬之再三恳求,那妇人还是关了门。 他想着,如果糕点师还住在这里,大概晚夕会回来。外 面的风极大,范甬之穿着衬衫和风衣,被风吹透了,前胸后背都凉。他 忍住瑟瑟发抖的寒意,默默等了四个多小时。终 于有个男人回来了。范 甬之立马拉住他,询问他是不是那家酒店的前任糕点师。 男人看了眼他:“先生有事?”“ 我想要一种糕点。”范甬之道,“不打扰你,我会买的。” 中年男人穿着有点落魄,面容也很憔悴,但态度还算可以:“进来说话吧,外面冷。” 范甬之听到这句,知晓事情成了七八成,心里高兴,忍不住笑了下。他 是很难露出一次笑容的。 男人见他如此喜悦,问他:“给心上的人买?”范 甬之的心口,莫名像灌进了一杯温热的糖水,甜蜜又温暖,散去了他满身的孤寒。 他没接话。 糕点师把他请回了家。 家里没有那种点心,他需要现做。他居住的房子挺破旧,是一栋楼的一楼单间,狭窄紧凑。 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台小小的烤炉。男 人拿出了面粉,准备现做。范 甬之与他聊天,知道方才开门的,是这房子的房东太太;也知道他是受到了排挤,才离开那家酒店的:“新来的经理,介绍他的朋友过来,取代了我。” “找到新的工作了吗?”范甬之问。男 人道:“在一家面包房帮忙打零工,他们自己也有糕点师,我打打下手。” “你的糕点很美味,不应该打下手。”范甬之道,“没想过自己开一家蛋糕房?” 男人笑起来。 他指了指自己的屋子:“先生,您觉得我开得起吗?” 范甬之认真审视了一遍,回答他:“可以试试。” 男人停下了手里的活,不解看着他。范 甬之道:“把你这种点心的食谱给我,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足够置办开店所用;我还可以担保,让你从我家银行里贷出一笔款子,租两到三年的店面。” 男人诧异看着他。 范甬之再次递出自己的名牌。两 个小时后,范甬之拿到了新鲜出炉的小饼干,以及这种饼干的食谱。第 二天,一大清早,就有位中年男人到了银行,先用范甬之签名的支票,兑走了一大笔钱,然后又贷款一笔钱。 因为是范甬之签的名牌,银行那边打电话给范甬之。 “少爷,这种生意满大街都是,怕是没有回本的,贷款也未必能收回来。”银行的人说,“还有,您是借给他钱了吗?”“ 是的。”范甬之道,“剩下的钱,贷给他,利息按最低的算。这件事我知道的,你备注一下,以后总行问起来,就说是我特批的。”那 边只得应下。那 位糕点师,得到了一大笔钱。范 甬之之所以肯给他钱,是因为他看了一圈那男人的房子,没有看到香烟,也没有看到酒瓶。他的床单破旧但干净,烤炉也擦拭得一尘不染。一 个烟酒不沾、朴素节俭的人,不会拿到了钱去挥霍,他会踏踏实实开好蛋糕店。 而范甬之,也拿到了颜棋最喜欢的小饼干和食谱,重重舒了口气。当 天下午,范甬之飞回新加坡。 他们家的银行,和司家有合作,所以他的飞机可以停靠司家的机场。范 甬之回来之后,发现家里也挺干净,新来的女佣把屋子里弄得温馨又清爽。他 打电话去颜家,让佣人转告颜棋,他晚上要去找她。 这也是顺便告诉颜家长辈们一声。 然后,他又打电话给李晖。李 晖把最近的工作,都跟他汇报了一遍。范甬之听完了,随便敷衍了几句,换了套衣裳去了马来亚大学。 他自己开车的,在大学门口时,才发现校门口停了很多的豪车。有 的是年轻富豪公子们等女朋友,有的是家里司机等小姐或少爷放学。范 甬之也听说,年轻的女学生们很受豪门公子们欢迎。他 默默站在旁边。 等了很久,才看到颜棋和王致名一起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范甬之心里一沉。 他喊了声颜棋的英文名字。他们在英国的时候,都叫英文名字,只有颜棋叫他“范大人。” 颜棋听到了,一愣之后,朝他小跑了过来。她 这么一番激动,让范甬之微沉的心活泛了起来,眼底添了几分柔软。“ 你回来了?”颜棋已经忘记上次的不愉快,高高兴兴接应范甬之。如果她有尾巴的话,此刻就要围着他大摇大摆了。“ 嗯,回来了。”范甬之表情平淡,眼底的情绪也很淡,心情却是很不错的。 正文 正文_第1937章不如意 范甬之回来了,颜棋很高兴,特意请他回家吃饭。 王致名站在旁边,看着颜棋完全忽略了他,心里莫名不是滋味。范 甬之不仅仅带回来了小饼干,还带了小饼干的食谱,把颜棋高兴坏了。 “妈咪,我们明天试试。”颜棋道。 徐歧贞尝了尝小饼干,味道的确非常好,酥脆里带一点点薄荷的清凉,既不重也不轻,丝毫不损饼干原本的香甜。 “有了食谱,的确可以试试。”徐歧贞道。 她也问范甬之,“范先生是哪里来的食谱?”“ 我给那位糕点师贷了一笔款,供他开店所用,他就把食谱送给了我。”范甬之道,“我又不在他家隔壁开店,不会影响他的生意,所以就接受了。” 他把花重金买食谱、以及在寒风中等待四个多小时的事,全部略过。看 到颜棋这样高兴,范甬之觉得很值得,花再多的钱和时间都值得。 他在颜家吃了顿丰盛晚饭。 晚饭之后,颜子清夫妻俩留下他闲聊。和上次相比,这次的闲聊内容更深入,似乎是想要对他知根知底。 范甬之有点招架不住了。 颜棋及时出现,拯救了他:“我们去海堤散散步,今晚吃多了。” 他们俩走后,颜子清跟徐歧贞说:“这人不错,算是很有思想的。”“ 我也觉得不错。”徐歧贞道,“他家没有兄弟姊妹,只有他和他父亲,家庭简单。棋棋嫁过去,没什么烦心事。” 颜子清已经找司行霈打听过范甬之的父亲,对范家有了个初步的认知,两家算是门当户对的。颜 棋和范甬之出了门,范甬之亲自开车,两个人往海堤而去。 她问范甬之:“这次回家是做什么?” “没什么,一点小事。”范甬之道。 颜棋道:“下次带我一起,我也很想去看看宁安和灵儿。”“ 嗯。” 车子到了海堤,范甬之先下车,然后见颜棋坐在车子里不动,他只得走过去,替她开了车门。 颜棋还伸手,示意他搀扶自己。 范甬之对她,几乎是毫无办法。他果然伸手,任由颜棋的手搭上来。 颜棋下了车,趁机一把攥住了范甬之的手。范 甬之:“”他 试图抽出来,颜棋却死死不放。 她嬉皮笑脸:“范大人,让我牵一下。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想你了。”范 甬之的呼吸一紧。 继而他又想到了颜棋的种种大大咧咧行径,给自己泼了一瓢冷水。“ 我看你过得挺好的。” 他道,“有没有我,都一样。”“ 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颜 棋:“” 她一时接不上来。范大人刚走的时候,她的确很难过,但很快就忘记了,该干嘛干嘛。 她也不想这样的,只是一点点小事,都能让她完全分心。她 的注意力集中不了。 范甬之知晓自己猜测得不错。她对他,不过如此。 他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明白,范甬之也不想给自己太多的期待。 他快步往前走,温暖的海风吹在他面颊上,有种咸湿的气息,像眼泪似的。范 甬之摸了一把脸。 失望归失望,他倒也不至于哭。 颜棋跟上他,小心翼翼问:“范大人,你生气了吗?” “没有。” “你说的是真话吗?”“ 嗯。” 颜棋舒了口气,感叹道:“那就好,我生怕你生气。” 后来,范甬之不再说话了,任由颜棋在他耳边叽叽咋咋说个不停。眼 瞧着到了九点,他把颜棋送回了家。颜 棋见到了范大人,又吃到了美味小饼干,还拿到了食谱,心里是非常开心的,早已把之前范大人看王玉歆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美美睡了一觉。 早起时,她姨母家的表姐李寐打电话给她,问她:“你们上次去跑马场玩了?”“ 是的。”颜棋立马道,“姐,钱是我哥哥一个人赢的,你让姨母去找他算账。”颜 恺上次赢了一大笔。李 寐笑:“难道我们这样小气吗?我是问,你们上次跟王致名一起的吗?”“ 不是的,是偶然碰到了。”颜棋道,“哦,对了.” 经过李寐这么一提,她突然想起了当初那档子事,心情一落千丈。李 寐等了半晌,不见下文,喂了声:“你还在吗,棋棋?” “我在的。” “明天你放学了之后,我们一起吃个饭,我有件事跟你说。”李寐道,“你别把我们约会的事告诉其他人。” 她神神叨叨的,很成功转移了颜棋的注意力。 “什么事?”颜棋的声音里,不自觉带着几分兴奋。 李寐笑:“明天晚上见,到时候再说。”颜 棋无法。翌 日,颜棋早起时,瞧见了她母亲做好了范甬之送过来的那种小饼干。 她尝了一块,果然是一模一样的口味,非常好吃。 徐歧贞已经做好了很多,用精致的小饼干罐装好了,打算送给亲戚朋友。 她拿出两罐:“这个带给阮教授吧,一罐给他,一罐给阮太太。要是阮太太喜欢,让她打电话给我。我今天没空去阮家。” “哦,好的。”颜棋道,然后又问徐歧贞,“没有我的吗?” “你晚上回来吃。”“ 我晚上有事。”颜棋道。 徐歧贞点点头,没有追问何事,只当她要去约会了。 她今天要去司家,还要回趟娘家,挺忙的。颜 棋拿着两罐饼干,去了学校。她 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去找顾绍。 顾绍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位于教师办公区的二楼。 颜棋到的时候,发现他办公室门开着。一 般有女学生单独来请教问题的时候,顾绍都会开着办公室的门,坦坦荡荡的,不给别人传闲话的机会。颜 棋走进来,瞧见了那名女学生,有点惊讶。因 为这女学生并非顾绍的,而是颜棋的,就是让她下不来台的那位冯箐箐同学。“ 冯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颜棋好奇问。 现在学校里,也流行老师把学生们叫“某先生”、“某小姐”,听说是种时髦,彼此相互尊重。 冯箐箐微讶,脸色有点难看:“我找阮教授有事。”“ 什么事?” 顾绍已经站起身,笑着对冯箐箐道:“很抱歉冯小姐,你的忙我帮不上,你先回去吧。”然 后他接待了颜棋,“棋棋怎么来了?”冯 箐箐很不甘心的走了。 “她干嘛呢?”颜棋还对冯箐箐的事好奇不已,直接问顾绍,“她是音乐系的学生,你教的是法文,她找你干嘛?” 正文 正文_第1938章生日礼物 颜棋不会察言观色。顾 绍也懒得提女学生的事,毕竟这种痴迷他的小女生,每年都有,他都得出了应对经验。“ 没事。”顾绍敷衍道,“你怎么来了?”颜 棋把两罐小饼干放在他桌子上:“我妈咪做的,新的食谱做出来的,特别好吃。一罐给您,一罐给阮太太。” “好,多谢你妈妈想着我们。”顾绍道,然后拿起了教案,“我上午还有课” “我也有。”颜棋道,“我走了!”这 边离音乐系挺远的,颜棋需得走路回去。顾 绍的车子停在车库,在校园里他偶然走路,偶然骑自行车。 他见颜棋回去挺远的,就对她道:“你骑我的车子过去。” “不,我直接开车过去。”颜棋道。“ 校园里不给汽车通行,早已下了规定。要是被学生看到举报上去,你面子上无光。”顾绍笑道,“骑我的自行车吧。”颜 棋不会骑车。顾 绍只得道:“我带你吧,还有十分钟上课,你别迟到了。”颜 棋只得说好。他 们俩往音乐系那边赶,路上还遇到了冯箐箐。顾 绍没有停下来。 颜棋则回头,看了眼冯箐箐,却见冯箐箐呆立在原地,一脸惊愕。 车子到了之后,颜棋跳下车,发现还有三分钟就上课,顾绍那边也要赶。“ 舅舅再见。”颜棋挥挥手,快步往教室跑去。 这天下课,颜棋去了李寐的办公室。 李寐帮她母亲打理徐家的生意,做得像模像样。关 于李寐的很多事,徐歧贞都知道,但怕外人说自己的外甥女闲话,她从不对人说,就连颜棋和颜恺也不太清楚。“ 我还想去你学校接你。”李寐笑道。 颜棋道:“我反正没事,自己过来了。姐,你找我做什么?” 李寐态度温柔:“一起吃个饭。”她 也没什么大事。李 寐性格很好,和颜棋拉起家常,总有话说,而且能迎合颜棋的性格,两个人相聚总是很尽兴。 吃了饭,她们俩没有挪地方,叫了甜点。 甜点是焦糖布丁,颜棋特别钟爱。她 吃得欢快时,李寐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递给了她:“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明天是王致名老师的生日,你用你的名义,把这个礼物送给他。”颜 棋微讶。她 接了过来,问:“是什么?”“ 是一本古代琴谱,他一直在寻找的,我凑巧找到了。”李寐道。 “你怎么自己不送给他?”颜棋问,“你们也不是朋友吗?我听王老师说,你以前还上过他的课,算是他的学生了。”李 寐犹豫了下,才道:“之前有点闲话,王老师对此避之不及。我送人家贵重东西,他心里会过意不去。” “什么闲话?” 李寐笑:“你怎么一副小孩子脾气,什么都好奇?”颜 棋的确是长不大的性格。 李寐又问:“帮我送吧?” 颜棋哪怕再迟钝,也看得出来:“姐,你喜欢王老师啊?” “没有。”李寐道。颜 棋是不会拒绝她表姐的,也想不明白别人的事,只得应下了,答应把礼物带给王致名。第 二天,颜棋特意买了一罐饼干,和那本包好的书,去了王致名的办公室。她 想着,她不能送两份礼,否则表姐的苦心白费,王老师一眼就看得出她是帮人送的;她也不好什么都不送,要不然将来说穿了,王老师觉得她小气。她 选了个折中办法,送一罐饼干。 王致名若是不知情,就当饼干是添头;他将来要是识破,就说饼干是礼物,反正进退都有路。 王致名接到了礼物,非常惊喜。 他笑了起来,整个人面容上像铺了层光,喜悦是从里到外的。 颜棋心想:“他都没有拆开就这样高兴,看来是真喜欢收礼物啊。”王 致名接下了礼物。颜 棋走后,他打开来瞧,惊喜又添了一筹,居然是他一直寻找的那个孤本琴谱。 然而,欢喜之余,他又有点不解:“她是怎么知道我在寻找这个?” 他好像在课堂上讲过数次的。不 是他的学生,未必知晓。可 有心打听的话,也能打听到的。只是怎么找到的?这可不单单是花钱能买的。王 致名中午的时候,约颜棋:“晚上一起吃饭吧?” “你不跟朋友们一起过生日?”颜棋问。 王致名的朋友都在美国,他在新加坡几乎没什么至交,除了同事就是亲戚。 “没有,只有你记得我生日。”王致名道,“晚上一起吃饭。”颜 棋这几天都在外面吃饭,她有点腻了。外 面的饮食,远远没有她家里的美味、精致。 礼物是李寐送的,颜棋不好吃这顿饭。她 想了想:“要不我来安排餐厅吧,你今天生日,不好让你费心。”王 致名推了推眼镜:“好,多谢你。”颜 棋立马寻了个公共电话亭。 她拿出自己的电话簿,先让家里随从帮她安排好一个雅间,位置要大;然后,她打电话给自己的狐朋狗友们,让他们今晚都出来热闹。她 一口气约了六位朋友,并叮嘱他们每个人都要携带至少一位朋友。最 后,她打电话给李寐,说了自己的安排。 “我估摸着能有十几人,姐你也来吧,这样他也看不出来礼物是你送的。”颜棋道。 李寐一直觉得颜棋像个小孩子,却没想到她在这方面挺有急智:“好,多谢你!”除 了自己的狐朋狗友,颜棋也打电话给范甬之。范 甬之听闻是王致名的生日宴,又想到那天他和颜棋有说有笑的,心里顿了下。颜 棋道:“到时候你坐在旁边吃饭,我不会让别人过多打搅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太热闹。”“ 你知我不喜热闹,还让我去?” “凑个数呗。”颜棋道,“再说了,也许能遇到一两位谈得来的呢?”范 甬之无法,只得应下。颜 棋又叫了她哥哥和嫂子。 今天颜天承被颜子清接回家去了,颜恺和陈素商正在考虑单独约会,不成想接到这么个电话。“ 要去吗?”颜恺问陈素商。陈 素商最近很爱热闹,好像要把从前没有经历过的繁华都体验一遍:“去啊,正好看看棋棋的朋友们。” 颜恺就同意了。颜 棋最后邀请司玉藻,司小姐没空,拒绝了她。当 晚的雅间很大,能容纳三四十人,一共摆了三张桌子。 王致名满怀期待到来时,被满屋子的人惊到了,又退回门口,看了好几遍,仍是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直到颜棋和李寐一起过来。 正文 正文_第1939章怪不怪我 这个生日宴,办得非常热闹。颜 棋一呼百应,为王致名请来了四十多名宾客,最后雅座坐不下了,又包下隔壁那间,整个饭店二楼都是他们的。这 些宾客里,除了自己来的,还带了男伴或者女伴,其中有两位是初红起来的小歌星,不停献唱助兴。 而颜棋自己,既不怎么搭理王致名,也不陪朋友们应酬,只专心致志照顾范甬之。她 知晓范甬之不能喝酒,因为他胃不好;也知道范甬之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 简直像个守护神。 到了最后,宾客们压根儿不知道这场宴会为谁举办的,彼此或跳舞或吃饭或饮酒,玩得开心极了。 最伤感的,莫过于王致名。他 一整天的轻盈好心情,到了这会儿已经消失殆尽。“ 要跳舞吗?”李寐走过来,询问王致名。 王致名对李寐是印象挺深刻的。虽 然印象深刻,他与她却没什么来往。他是男人,他不主动邀约,李寐更不可能约他,这一年多来,两个人才见过几次面。 每次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 “好啊。”王致名道,然后打算邀请她。称呼他的时候,他好悬说错了,舌头打了个结,才道,“李小姐,能否赏脸跳支舞?”李 寐微笑,伸出了手。 两人滑入舞池。王 致名的目光,穿过众人,落在了颜棋脸上。颜 棋正在逗范甬之,说着什么,让范甬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浮动了一抹浅淡笑意。笑意一闪而过,却刺痛了王致名的心。他 收回了视线,心中已经做好了放弃的权衡。到 了他这个年纪,最清楚感情需要两情相悦。假如颜棋心悦他,是不会弄今天这个场面的。这 场面,他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毕竟这等奢华、热闹。只 是,她既无心,那怎么会寻来他千辛万苦都寻不到的琴谱?王 致名又有点糊涂了。 他发愣的时候,踩了李寐一脚。 李寐低声道:“你踩到我了,有点疼。”王 致名很少在女士面前如此失礼,立马道歉,并且认认真真与之跳舞。 他们俩交谈,说起了音乐。李 寐学的是商务,音乐是她的爱好,所以她旁听过王致名的课。那时候,王致名也只是刚刚毕业任教的助教老师。“ 你和孙小姐的事,怪不怪我?”李寐突然问。 王致名愣了愣。那 件事,似乎特别久远了。 他连忙道:“哪里话?是她自己疑神疑鬼的。我们俩感情出了问题,也不是那一时片刻的。想要分手的时候,自然会找到各种借口。想来,是我对不起你,把你拖入那样的流言蜚语里。” 这件事,说起来话长。 他和上一任女友分手,那女友控诉他迷恋女学生,闹得沸沸扬扬,让他十分头疼。她 控诉的对象,就是李寐。 当时,王致名与李寐不熟,只是偶然接触过两次,她也询问过他几个问题。 有一次,他在餐厅遇到了李寐,正好李寐独自用餐,他善心发作,邀请她拼桌。他 与李寐,始终像陌生人,有点熟悉却毫无来往的陌生人。 他女友那段时间毕业了,却还没有收到他的求婚戒指,非常烦躁。 名媛们是不会工作的,一毕业就结婚,是最理想不过的。他女友的闺蜜们,多半是毕业后的七月举行婚礼,她们几个人想凑在一起办。 可那时候,王致名对那段感情已经心力憔悴。 女友的性格刁钻,从不体谅,却需要他像佣人一样服侍周全。他好歹也是大户出身,外公家又显赫无比,从小也是被人捧着长大,旷日持久,如何能忍耐?他 在考虑前途时,女友急了,更加变本加厉折腾,甚至诬陷他和女学生。大 概他那一期带的学生里,独李寐容貌出众、性格讨喜吧。 女友希望他能臣服,能证明自己清白,和她求婚。不成想,她却是压断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坚持的希望。 他主动提出了分手。 有了传言,说他是因为李寐,当然传言是他前女友放出去的。前 女友也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猜对了,大肆渲染。在 那个时候,王致名还不知李寐的情况。没过多久,他突然听说了一件事,令他大为震撼。他 亲自去给李寐道歉。李 寐虽说跟他无关,他心里却有点过意不去。不 成想,李寐如今说起来,反而担心是她毁了他的恋爱。 王致名有点无地自容了。“ 李小姐,当初那个,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王致名问。 李寐以前就解释过,跟他无关。如 今,她再次道:“你方才说自己的事,两个人想要分开,就会寻找各种借口。你的事与我无关,我的事也与你无关。”王 致名听到了这里,心中舒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李寐:“那本琴谱,是不是你送的?”李 寐笑道:“是棋棋提起了你的生辰,我给了点参考。我有个朋友,家里有数不清的古籍,割爱卖出了这本,也是我运气好。”王 致名此刻才恍然。他 就知道,颜棋不会这样有心。 “多谢你了。”王致名道。 李寐笑笑。他 们俩一晚上聊了很多,直到散场。 不少人喝醉了,而颜棋那坑货,居然不送客人,自己早早和范甬之溜走了。宾 客们自己寻乐子,没有要散场的意思,颜恺和陈素商受不了了,他们俩熬不了夜。“ 我们看着跟他们差不多的年纪。”颜恺低声抱怨,“怎么他们到了这会儿,还是精神抖擞?”陈 素商笑:“回去睡觉?”“ 回去!” 颜恺好歹算是比较负责的哥哥。他临走时,去问了问饭店的人,颜棋结账没有。得 知颜棋已经放下了一大笔钱,任由她的朋友们挥霍整晚,颜恺放了心。 “还好,她还知道留钱。”颜恺道。他 们俩出门的时候,瞧见李寐和王致名也在告辞。 请客的人走了、寿星翁也走了,剩下那群人居然还玩得挺高兴,也是很厉害的。 “改日有空,一起喝茶。”李寐上了汽车,对王致名道。 王致名说好。 他对李寐,有点尊重,始终把她当一个挺有身份的陌生人,很难和她亲近起来。大 概觉得与她不像是同类人吧。他 送完了李寐,自己上车,汽车扬长而去。 而李寐的汽车却突然回来了,似乎是有什么事忘记了说,然而早已没了王致名的身影。颜 恺和陈素商看到了这一幕。 第二天,他们俩去接孩子的时候,又把这件事当八卦,告诉了徐歧贞。 正文 正文_第1940章懒得算 徐歧贞听了儿子和儿媳妇的话,有点走神。 回去的时候,陈素商抱着儿子坐在后座,颜恺自己开车。他 时不时回头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自己的妻儿,和陈素商闲聊:“我妈态度似有隐藏,你看出来没有?”“ 嗯。” “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陈素商摆弄着儿子的小手,态度随意。 “你算一下。”“ 懒得算,我现在是颜少奶奶,不靠算命吃饭。”陈素商说,“等哪一天没这碗饭吃了,再算命。” 颜恺被她几句话说得又好气又好笑。“ 没那一天,你死心!”颜恺道。 陈素商低低笑。儿 子、儿媳离开后,徐歧贞拨通了长姊徐琼贞电话。 她与长姊年纪相差近十岁,从小不够亲厚,又因长姊得偏爱甚多,小姑娘会嫉妒,更是疏离。结 婚后,婆家产业、自己饭馆,哪一样忙起来都令她头疼不已。偶然和长姊通话,其授经验,慢慢得心应手,深受感动,来往更亲密。徐 歧贞约长姊出来喝茶。长 姊把家产一半转给了三哥三嫂打理,剩下的交给女儿。兄弟和女儿都听她的话,生意上没路过乱子,她更是放手。“ 好。”长姊应下。一 见面,才知徐歧贞面色有异。 徐琼贞担忧:“出了何事?” “倒也没有,只是担心阿寐。”徐歧贞道,“今天又听阿恺和素商提,昨晚阿寐和王致名甚是亲密。”长 姊沉默了下。 “大姐,你有什么打算?”徐歧贞问。长 姊喟然:“我能有什么打算?看她自己。她能再走一步,那是好事,她需得自己走出这个心坎。” “听说王致名与她是同校,她的事,王致名应该是清楚的。若他愿意与阿寐好,就是真心实意的。这么好的姻缘,大姐你要鼓励阿寐。”徐歧贞说,“她比棋棋还要大,我也是成天犯愁。”长 姊颔首。 姊妹俩为了孩子的前途,忧心忡忡。这天下做父母的,皆有一颗为孩子操劳的心。 王致名的生日宴之后,他回到学校,对颜棋道:“昨晚的宴席,我就当你给我准备的礼物了。多谢你,非常贵重。” 颜棋:“你知道琴谱不是我送的?” “不太像你,你应该不爱好古典文学。”王致名道。 颜棋笑,觉得王老师很精明睿智。“ 那就好,我姐不让我说。”颜棋笑道,“你能猜到更好了。”王 致名又推了下眼镜,问她:“那我能请你吃饭,感谢你的破费吗?”“ 还有这个规矩?”“ 有的。”王致名很肯定。颜 棋想了想:“别这样客气了,晚夕一起去吃饭吧,叫上我哥哥嫂子,还有范大人。” 王致名:“.” 他看得出来,颜棋是不在乎和他单独相处的,有多少人都无所谓。有 兄嫂在场,显得正式,只是有范甬之在,算怎么回事? “颜老师,你跟范先生” “我跟他什么?” 这话,已然很明确了意思,他们俩不是情侣。 “没什么。”王致名笑笑。 晚夕的时候,颜棋又招呼众人吃饭。 颜恺很嫌弃妹子,不过陈素商乐意到处吃喝,增长见识。他 们几个人过去凑在一处。范 甬之也来了。一 有饭局,范甬之绝对不缺席。颜恺有时候想,这位范先生,到底是喜欢他妹妹,还是喜欢吃饭?“ 你说,棋棋跟王致名般配,还是跟范甬之般配?”颜恺偷偷问陈素商。 陈素商笑道:“套我的话?我真没算,管它呢。留点期待挺好的。” “那你随便猜一个。”“ 不猜。”陈素商道。颜 恺有点诧异:“你最近怎么回事?什么都不愿意算,是不是”他 眼睛陡然一亮。陈 素商立马打住了他的话:“没有,我没有怀孕!只是.”“ 只是?”“ 只是不愿意看相。术士偷窥天机,容易犯五弊三缺。我不想自己失去任何一样东西,所以不看了,该怎样就怎样吧,我要过平凡人的日子,我希望家里所有人都健康、平安。”陈素商道。 颜恺都忘记了这茬。以 前陈素商怕连累他们,能直接离开的。 颜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安逸日子过久了,我都糊涂了。对不起阿璃,是我的错。” “不妨事。”陈素商笑道,“天承已经大了,我们要不要往马尼拉去?”“ 带着他?祖父肯定不同意。”颜恺道。 “没关系。以前南京的乡下地方,渔民们打渔时,都把妻儿带在船上,一连好几个月都不上岸。”陈素商说,“平常事,别弄得那么娇气。” 颜恺哈哈笑。他 忍不住亲了下陈素商的面颊:“这个主意好!我们带着孩子去马尼拉!”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 闲了太久,真的有点无聊了。他 们两口子带着孩子到餐厅的时候,范甬之已经来了。颜 恺和他简单寒暄了几句。就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人从他们这边走过。 看到颜恺时,他略微愣了愣,继而避之不及。 颜恺瞧见了,是周劲。周 劲这个人,颜恺一开始还同情,如今只剩下憎恶了。周 劲约了几个朋友,也在这边吃饭,选了个靠窗边的位置。 颜棋和王致名十分钟后到了。 周劲特意看了眼这边。“ 范大人!”颜棋很不顾及旁人感受,一来就坐到了范甬之身边。范 甬之冲她点头。王 致名有点尴尬。颜 恺站起身,招呼他坐下。一张圆桌子能坐八九个人的,颜恺坐到了王致名和陈素商中间。颜 棋知晓有她哥哥付钱,点了一桌子好菜。话 题起来,王致名也能和范甬之闲聊几句,气氛挺轻松的。 谈到高兴处,颜棋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周 劲坐在那边听到了,越想越憋屈,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我也想去马尼拉。”颜棋听说了她哥哥的计划,立马道,“我能和范大人一起去玩吗?” “范先生要工作的。”“ 我不妨事,有李晖。”范甬之立马道。颜 恺:“”王 致名轻轻抿了口酒,心里又添了几分惆怅。颜棋对范甬之特别好,这点是不加掩饰的。而 范甬之,看上去内敛沉默,却对颜棋的任何奇思妙想都附和。 “大嫂,我能去吗?”颜棋问陈素商。 陈素商笑:“怎么不能去?”就 在这时,周劲朝他们走了过来。 正文 正文_第1941章维护颜棋 周劲这会儿已经半醉。他 那边同桌还有三人,其中一男两女。待那二媛去洗手间,另一男士陪同着离席时,周劲朝颜棋这边走了过来。自 从颜棋回了新加坡,他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明 里暗里的,总有些闲话,当然也可能是他的自尊心作祟,误解了别人普通的言语。 原本谣言没什么的,直到他被人打了一顿,扔到颜家门口,再次让他陷入了尴尬境地。 昨晚,颜棋大摆宴席,请了不少人。 周劲听说了。 她到底为什么请客,周劲也不知道。有人说是颜棋的朋友生日,也有人说是颜棋在学校受到了表扬,还有人说颜棋新交了男友。 周劲明知颜棋不会请他的,心里却仍是不舒服。今 天又在餐厅遇到,颜棋身边除了她哥哥和嫂子,还有两位男士,估计其中有一位是她的新欢。周 劲本着“我不舒服,谁也别想好过”的心态,走上前来。“ 棋棋,好久不见!”他一开口,满口的酒气,能把人熏个跟头,“听说你昨晚请客,怎么不请我?难道怕我少了红包?” 颜棋眨了下眼睛:“我为什么要请你?” “因为,咱们是朋友啊,你还亲过我的,你记得吧?”周劲有点站不稳似的,扶了下旁边的椅子,笑得不怀好意,“转脸不认人,这不合适吧?”颜 棋:“” 颜恺当即沉了脸。 周劲继续道:“我前年还为了你,捅了自己一刀,你要看看伤疤吗?还是,晚上找个地方,我单独给你看?” 颜恺站了起来,打算给周劲一点颜色。 不成想,坐在桌子对面的范甬之,猛然起身。 他一把揪住了周劲的衣领。 旁人还没有看出他如何动作时,他已经把周劲朝旁边狠狠摔了出去。周 劲撞飞了两张桌子。餐 厅大乱。 其他客人不知何事,吓得纷纷躲避。 范甬之不待周劲爬起来,上前又将摔得七荤八素的周劲拎起,重重一圈打在他的面门,打得周劲鼻血直流。 颜恺没想到范甬之这么大的脾气,顿时想到前不久有人打了周劲,还扔到他家门口的事,心中了然。 范甬之出手虽然狠,却不伤周劲脏腑,只打他的脸。看 得出来,他无心害人,只是想教训周劲,故而颜恺没有上前。 颜棋很担心,想要劝住范甬之,不成想她哥哥却拉住了她。 “别过去,当心误伤了你。”颜恺道。颜 棋急死了:“别打了,一会儿周家报警,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王 致名整个人愣住。他 也想起了前不久的事,颜棋还特意问他,是不是他打了周劲。打 人者是谁,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里,王致名心中略感苦涩。那 边,周劲的朋友从洗手间出来,男士见周劲被人按住打,上前要帮忙;餐厅的人也终于请了经理,大呼小叫着劝架。颜 恺这时才上前,拉住了范甬之。场 面一时得以控制。 周劲被打得昏死了过去。当 天晚上,周家连夜报警,让警察署的人去抓范甬之。 “.上次也是他,无故打我弟弟。”周劲的兄长索性把所有事都推给了范甬之。范 甬之被请到了警察署。他 可能会面临起诉。 颜棋很担心,不敢告诉她父亲,只得找她哥哥帮忙。 颜恺也在活动此事。“ 上次周劲挨打,没人能证明是范甬之所为;这次,是他先调戏我妹妹,范甬之才出手的,我和王先生可以作证。”颜恺道。 他把王致名也拉了进来。 第二天,事情见了报,大人们都知道了。周 劲一再吃亏,周家大人也想抓住机会,了却这些事,然后把儿子送到加拿大去念书,那边有他们家远房亲戚。颜 子清也看到了。 他非常生气:“周家怎么还没完没了?要说棋棋错了一次,那后面周劲至少错了七八次。总是让着他们家,他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依照颜子清的脾气,自家闺女是一点错也没有的,小女孩子玩闹着亲了周劲一下,亲就亲了,周劲难道还要讨清白不成? 只是,他擅自叫人打了周劲一次,被徐歧贞数落,导致他不太敢强势,怕妻子觉得他们颜家是混子不讲理。 可讲理的结果,就是换来变本加厉。颜 子清简直要气死。“ 不是范先生打了周劲吗?周家还是吃亏了的,你气什么?”徐歧贞问他。颜 子清:“” “让警察署审一审,判个结果。”徐歧贞道,“要不然,旁人说我们家太仗势欺人。民愤不能轻易激起,否则将来倒霉的日子不远。” 颜恺一直在警察署,他是目击证人,不肯离开。周 家不依不饶。 顾轻舟也看到了报纸,正好阿璃带着孩子回家看康晗,顺便在司家吃早饭。她 问阿璃:“这是闹什么?”陈 素商把昨晚的种种,仔细说给她姑姑听,并且笑道:“他们谈恋爱,闹得这么凶,我倒是挺羡慕。”顾 轻舟笑。 “姑姑,姑父追求你的时候,打过其他追求者吗?”陈素商问。 顾轻舟:“.”司 行霈在旁边道:“怎么没打过?不过,你姑姑都是自己解决,谁调戏她都没好下场。” 顾轻舟轻轻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众人笑起来。顾 轻舟对自己儿子司开阊道:“你去趟警察署,催着他们赶紧把案子结了。你恺哥哥还在警察署,把他接回来。”司 开阊道是。 陈素商吃完了早饭,就在司家玩。颜 恺下午的时候,才过来接妻儿。 顾轻舟问他:“那边怎么说?”“ 开阊去了之后,周家就来人了,说愿意私了,让范甬之陪医药费,不告他打人之罪。范甬之同意陪一笔钱,所以结案了。”颜恺道。“ 要当心周家报复。”顾轻舟说。新 加坡的帮会有不少,马来人这些年很仇视华人,假如周家利用马来人的杀手,暗中使绊子,可能会对范甬之不利。况 且,买个马来帮会的杀手,花不了多少钱。“ 我知道,我也跟范甬之说了。不过,听说他能打地下搏击赛,还差点打死了人家拳王,应该不会吃亏。”颜恺说。顾 轻舟颔首。范 甬之回家,颜棋在他家门口等着,一个人坐在地上。 瞧见他回来,她大大舒了口气。“ 怎么不进去?”范甬之问。 颜棋道:“你家佣人好像不在家。” 范甬之也想起,今天女佣休息的。 他请颜棋进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给你,以后你自己来。别弄丢了。” 正文 正文_第1942章你那么粗心大意 颜棋拿到了钥匙,满心欢喜。 她翻来覆去的看,忘记了自己的来意。她明明是担心范甬之,特意过来提醒他当心周家人报复的。“ 你给我钥匙,不怕我偷东西?”颜棋笑。范 甬之道:“想要什么,直接拿,不用偷。” 他转身,瞧见颜棋满面笑容,神色略顿,“高兴什么?以前难道没给过你钥匙吗?” “以前?”范 甬之神色一敛,转身去了洗手间,不说话了。 颜棋抓住了记忆的尾巴,想起了往事。在去年四五月份的时候,她正在准备毕业,时常需要翻阅资料。有些书籍,范大人的公寓里有。他 给了她钥匙,让她可以随时去他家。后 来她没去,因为她同学约了她去自己公寓小住。那同学把书籍都借好了,两个人做相似课题,可以一起翻阅。颜 棋爱偷懒,懒得自己去查阅,蹭同学的用。她临近毕业那段日子,天天都在女同学家。 她一门心思都在毕业上,兵荒马乱的。 拿到了毕业证,她高高兴兴回了新加坡。她心里装了太多事:毕业、回家、工作,忘记了范甬之,临别时都没有跟他告辞。 回来之后更忙了,也忘记了发电报给范甬之。怪 不得一向对她很好的范大人,在新加坡第一次遇到她时,那么不开心,好像根本不想认识她似的。 待范甬之洗了脸出来,颜棋跟他解释:“之前那把钥匙,我好像弄丢了。” “没事。”范甬之道。 颜棋收好了这把钥匙,决定要时常过来探望范大人,不让他再生气了。 “范大人,以后周家敢找你的麻烦,我哥哥会收拾那群王八羔子的,你别害怕。”颜棋想起了来意,宽慰范甬之。“ 我不怕。”“ 对,你这么厉害,他们再敢来找你,打得他们满地找牙!”颜棋道。 范甬之:“”他 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也不算厉害,其实我是个胆小鬼”颜 棋只听进去了前半句。 “不算厉害”的范大人,对颜棋而言,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你不算厉害?那还有谁更加厉害?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颜棋很拍马屁。 范甬之略微笑了下。他 的神色里,既有点喜悦,也有一抹遮掩不住的黯淡。 他心中有一面鼓,在敲打着,发出震耳的声响,想要提醒他,别让他沉迷。 范甬之今天很累,心里却又格外的安详。 颜棋担心他的胃,给他弄吃的,去厨房忙碌了。他坐在沙发里,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的贪念开始作祟。“ 你不用担心我。”他开口。 颜棋道:“还是要担心的。”这 句话,算是特别有良心的了。范 甬之沉默了一瞬,继续道:“若是周家的人实在难缠,我就回伦敦去。他们总不敢到伦敦找我。” 颜棋点头:“不错。他们就是窝里横,以为你一个人在新加坡。等你回了伦敦,他们绝不敢上门的,这个可以放心。”范 甬之:“”后 来,他一直暗骂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贱,为什么要试探?得到这样的回答,都是他活该。 颜棋而后还不停的念叨。 她回去跟她父亲说:“爹哋,你别让周家骚扰范大人,他要是害怕,会回伦敦去的。我不想让他回伦敦,到时候你们就见不到我了,我还是喜欢新加坡。” 颜子清理了好半晌,才理清楚这个里面的逻辑。他 很无语看着自家闺女。他 还想教训女儿几句,可想了想,说了也是白说,颜棋这脑子,也听不进去,浪费唾沫星子。“ 行,我让人去敲打敲打周家。”颜子清道,“你回去吧,别在我眼前晃,我看到你就头疼。”颜 棋:“”颜 大小姐自我反省,为什么她这么不招父亲的待见呢?然而反省了半晌,也没想出原因,她就顺其自然的放过去了。 后来,颜子清果然放出了话。 整个马来半岛的帮会都知道,范甬之是颜家罩着的人,不可动他。颜 子清也果然听说,周劲去买通杀手,想要取范甬之的性命,但是不管他出多高的价格,都无人敢接。 周家怕他的祸事越惹越深,最后周太太力压婆婆和丈夫,把周劲送到了加拿大留学,不准他再回新加坡。在 十一月下旬的时候,周劲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段时间,颜棋的课业很忙,甚至还出了点小意外。 她的授课钢琴旁边,放了一杯水。 她的大部分学生都对她很好,有时候会请她吃小饼干,有时候会请她喝汽水,有时候也会倒杯开水给她。她毫无戒心,端起来准备喝,正好有个学生请教她问题,她随手放下了。那 学生起身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水杯,水撒到了他的脚背。 男学生当时没什么大感觉。后 来他回到了座位上,才过了半分钟,觉得不太对劲。他脱了鞋袜,发现脚背皮肤通红,有隐约的烧灼感。“ 这是怎么回事?”学生大声道。他 非常心惊。 这是老师要喝的水,假如他被泼到了都会这样,老师喝下去会如何?全 班同学都围了过来。颜 棋也凑近瞧。 地上的地砖,也隐约冒起了一点点的白烟。 很有主见的班长,立马道:“快,送医院,找教学秘书!”他 们慢半拍才知道,老师的水杯里,被人加了腐蚀性很强的化学药剂。 一时间,人人自危。 有人能害老师,也可能会害他们的。学 生被送到了医院,颜棋陪同着前往。那 学生还开玩笑:“老师,我这是替您挡灾了,期末要给我高分!” 颜棋也笑:“一定,一定!” 司玉藻听说了此事。她 特意过来找颜棋,上上下下打量她,然后一把抱住了她。 听到消息的瞬间,司玉藻快要吓疯了。她没想到,颜棋教书而已,都能从生死里走一遭。 “姐,我没事,我没喝那杯水。你抱得我疼死了。”颜棋一点也不入戏,单看张太太一个人表演。司 玉藻放开了她,并且在她头上重重敲了下:“你这么粗心大意,旁人才敢肆无忌惮算计你。以后给我当心点,听到没有!” 正文 正文_第1943章时刻预备着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43章时刻预备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44章美好的事 颜棋的“暖宅”,办得挺热闹。她请的朋友都是熟人,聚在一起总有话题,聊得很热乎。 只范大人不太高兴。颜 棋见他站在阳台上,走了过去。 “范大人?”她轻轻戳了下他的胳膊。 范甬之嗯了声。 “你不进去喝酒?想不想吃东西?今晚没啥好吃的,都是小点心,你要吃饼干吗?”“ 不了。” 颜棋挠了挠头。“ 你生气了吗?”颜棋很不确定。“ 没有。” 颜棋想了想,也许他只想一个人清净清净。她转身打算回去,拿一杯酒给范甬之的,不成想她刚一动,手就被范甬之拽住了。 她微愣。范 甬之:“我没有生气。” 颜棋看向了他的手。他 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此刻略微用力。他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要告诉她,却又不知如何启齿。“ 我知道,我是想去给你拿一杯酒。”颜棋说,“你要不要喝酒?”范 甬之松开了手,声音很气馁:“不要。”颜 棋莫名其妙。 饶是如此,她还是进去,给范甬之端了一杯红酒。 范甬之一饮而尽。他 喝完了,放下酒杯:“我累了,先回去睡觉。”“ 好。”颜棋殷勤将他送到了门口。范 甬之离开之后,颜恺特意蹭到了妹妹身边,问她:“范先生怎么走了?”“ 他说累了。” 颜恺想起之前陈安妮和颜棋的对话,知道范甬之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你没挽留他?”“ 唉?小小聚会而已,为什么要叫人为难?”颜棋很不懂。 如果她累了,肯定很想回家躺着的。主人家再三挽留,会让她不痛快。 她以己度人,觉得自己是个极好的主人家了。颜 恺:“”他 甚是同情范甬之。这 天的宴席,他们晚上十点多才散。颜恺派人帮颜棋送客,又让颜棋住在他们家的客房里。颜 天承会说几句话了,非常喜欢他姑姑,晚上要跟他姑姑一起睡。小孩子最是直接,谁漂亮就爱粘着谁。 “我带他睡。”颜棋道,“等我将来有了孩子,也会照顾了,就当提前练习。” 颜恺觉得她很不要脸:“你连丈夫都没有,哪来的孩子?”“ 总会有的。”颜棋道,“说不定,我过几天就和范大人结婚了。” “你高攀得上?人家才华横溢,模样体面,你就是个二货。”颜恺说。陈 素商把自己这倒霉丈夫给领走了,并且教育他:“和自己妹子斗嘴,出息呢?” 这天晚上,颜棋带着颜天承一起睡。小 孩子睡着了特别乖,颜棋喜欢得不行,恨不能自己立马也生一个。 她是真喜欢小孩子。翌 日早起,她又去找范甬之玩了。 不成想,范甬之不在家,佣人说他一大清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颜棋很失望,“他是上班去了吗?” “不知。”佣人道。颜 棋放假在家,无所事事,特意跑到范甬之的银行去找他。 不成想,李晖说:“少爷今天还没来。” “那他哪里去了?”颜棋诧异。这 个问题,问倒了李晖。 少爷不跟颜小姐在一起,还能去哪里?他的生活单调得令人发指,除了颜小姐,还有什么? “不如您在这里等等?”李晖很客气。 颜棋等了半个钟头。范 甬之还是没过来,颜棋也坐不住了,决定去安妮家玩玩。 陈安妮正在家里跟她妹妹生气。 颜棋来了,她拉着颜棋诉苦。两人说了片刻的悄悄话,又一起出门吃喝玩乐,还叫上了陈安妮的未婚夫秦先生。秦 先生练达周到,把安妮照顾得极好,颜棋跟着在旁边沾光。 吃饱喝足,三个人寻了个地方坐,正好旁边有两个容貌很相似的小孩子跑过。安 妮立马说:“双胞胎!”颜 棋看了过去,很是羡慕:“真可爱。有多大?”“ 三四岁的样子。”“ 尚宽哥哥和强毅哥哥也是双胞胎,他们说小时候一模一样,长大了反而不太像了。”颜棋道,“开阊和雀舫也是双胞胎,那两个臭小子完全不一样!” “长得挺像啊!”“ 外表像而已,不说话、不动的时候才像。一旦说话了就不像。”颜棋道,“我将来也想要双胞胎。” 陈安妮大笑。 陈安妮的未婚夫则道:“这个怕是不容易。”“ 她都还没有结婚。”陈安妮说,“就想要小孩子吗?” 她未婚夫趁机问:“你呢?”安 妮脸微红:“我当然也希望啊,美好的事,谁不想?” 颜棋在旁边笑话好友:“不害羞!”安 妮踢了她一脚。 秦先生一脸幸福的傻笑。 三个人说起了孩子。颜棋虽然还没结婚,却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幻想,她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安妮被她逗得不行。 “要不,你跟那位范先生结婚算了。”安妮道,“他跟你求婚没有?”“ 还没有。”颜棋泄气,“不过,他将来会求婚的。”“ 会的。”秦先生很客观道,“那位范先生肯定也很想早日和你结婚。”颜 棋大喜:“秦生,你嘴巴真甜,安妮能找到你,是她的福气!” “你到底哪一边的?”陈安妮捏她的脸。几 个人都笑起来。颜 棋很喜欢和陈安妮、秦先生混在一起,因为他们俩很甜蜜,他们四周的空气都是香甜的。她 同他们混了一整天,明明很累了,回家却睡不着。 正好她母亲也睡不着,亲自在厨房弄宵夜。 颜棋凑过去,跟母亲说:“妈咪,我好无聊啊!” “咦,不是出去玩了一整天吗?”徐歧贞失笑,“怎么还无聊?” “以前也天天这么玩,挺好玩的,现在不一样了。”颜棋道,“好久不上班了,心里空空的。”徐 歧贞笑:“有上进心了,真是难得!我要告诉你爹哋,他肯定很高兴。” 颜棋叹了口气。她 真觉得很无聊。 她放了很久的假了。每 周上课,周末休息,颜棋觉得生活有松有紧,挺舒服的。 突然打破了这一切,她不适应了。怪 不得玉藻姐那么愿意上班! “学校的事,什么时候能解决?我还有一周的假,不好玩啊。”颜棋哀叹。 徐歧贞在旁边笑,一点也不同情闺女。 不成想,第二天,颜棋学校的投毒案,就有了结果。 因为凶手自己去警察署自首了。 正文 正文_第1945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女学生冯箐箐走到了警察署,投案自首,说她给颜棋下毒。 她精神几乎崩溃:“我错了,我不该犯这样的大错!求求你们救救我,把我关起来吧!”警 察署的人目瞪口呆。 他们一边通知了颜家和学校,一边开始调查冯箐箐所言真伪。冯 箐箐供述,说她的化学试剂是找人从黑市上买的,周转经过了三个人的手,才到了她跟前。“ .颜老师她很漂亮,班上的男生只看她,他们每次议论,都要把她放在我前面,我心里嫉妒得发狂;我喜欢阮教授,阮教授从来不与老师和学生亲近,只跟颜老师很亲近,我更加嫉妒她。”冯箐箐哭着说。她 说了自己的动机,又交代了自己作案的手法和时间。依 照她的供述,警察署的人找到了那几个黑市贩子,牵出了这条线。经 过了三天的梳理,案子一清二楚,冯箐箐要面临起诉。 虽 然那年轻女士精神崩溃,看上去像是被逼的,可她所言的确不假。 她就是投毒真凶。 学校第一时间发布了公告,将冯箐箐开除学籍,永不续录,用来安抚学生们躁动不安的人心。 颜棋也可以恢复上班了。对 此,颜棋很高兴。而 其他人,多多少少心中都有疑惑,特别是颜家众人。“ 那个女学生,怎么突然自首?学校没查到,警察署也没查到,她做得很干净,也很聪明。”徐歧贞问颜子清,“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真不知道。那几个黑市贩子,是最近新起来的,身后是马来人撑腰,我没跟他们接触过。”颜子清说。徐 歧贞又问:“那会不会是阿恺或者开阊?”颜 子清给颜恺打了个电话。 颜恺也有这样的疑惑,故而他先给自己表弟司开阊打了个电话。 司开阊:“恺哥哥,不是我找人做的,我最近比较忙,常在总督府那边开会。” 颜恺心中了然。故 而等他父亲打电话过来时,他直接道:“你们没想过范甬之?以前,周劲欺负棋棋,也是他动手的。上次棋棋开宴席,范甬之告诉开阊,应该留意冯箐箐的。他最清楚不过。”颜 子清愣了愣:“是他?” “他有钱,又有头脑和身手。在新加坡,除了咱们自家的人,谁这样替棋棋考虑?”颜恺道。 颜子清颔首。 他想了想,对颜恺道:“你改日约了他,让他回家吃饭。棋棋不小了,谈什么恋爱?直接结婚好了。我来跟他说。”颜 恺:“.”他 父亲也太心急了。颜 恺后来又想,颜棋的确是年纪不小了。她虽然很漂亮,追求者不少,可她这样的性格,婚事也成问题。能 有个合眼的,各方面条件都突出,那还矫情什么? 早点成亲,早点省心! “爹哋,您冷静冷静!”颜恺笑道,“别吓到了人!范甬之这个人吧,性格闷得很,你要顺其自然!” 颜子清想了想,也觉得范甬之性格拧巴。 想当初,他很喜欢徐歧贞的时候,就想方设法睡了她。 不过,范甬之要是敢这么对他闺女,他非要把那货剁了扔到海里去喂鱼。颜 恺挂了电话,对陈素商道:“上次范甬之给天承拍的照,还没有洗出来给我们。要不去他那边坐坐,催催他?估计是最近太忙,他自己忘记了。” 陈素商不解:“你着急要照片做什么?”“ 找个借口而已。我想去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他帮了棋棋。”颜恺道。陈 素商笑:“这还要问?肯定是他无疑了。” “既然是他,也要说出来啊!这都什么年头了,隐藏着秘密,自己吃闷亏!爹哋催他和棋棋结婚。”颜恺说。 陈素商:“.” 他们两口子果然约了范甬之。 范甬之说要过来。“ 不不,我们去你那边。”颜恺道。他 们一来,范甬之让女佣上茶,准备好点心,又特意给颜天承准备了糖果。 可惜颜天承不爱吃糖果,只喜欢围着范甬之家打转,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瞧个究竟。小 孩子到处跑,范甬之不介意。 “很抱歉,我真是忘了。”范甬之对此有点尴尬,“我今晚洗出来,明早送给你们。”颜 恺笑笑说好。顿 了顿,他又道,“棋棋学校的事解决了,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她打电话告诉我了,而且也上了报纸。案子审理开始,天天都上头条。”范甬之道。 颜恺见话题这样顺利,索性单刀直入:“那位小姐突然投案自首,是不是你做的?”范 甬之毫无准备,就遭到了如此的盘问,一时脸上闪过几分惊慌。他 的惊慌很快敛去。 他定了定心神:“是,正好猜测是她,所以用了点手段。是一种迷幻药,让人产生最恐怖的联想,英国带过来的新东西,我也没其他特别高明手段。”陈 素商:“那万一不是她呢?” 范甬之:“”不 是就不是,有什么关系?这 话说出来就很混账了,他遮掩着轻咳了下:“我确定是她,棋棋说过她总是找麻烦,我猜对了。” 陈素商微笑了下,笑容意味深长。颜 恺又问:“有一次周劲挨打,被丢到我们家门口,也是你打的吗?”“ 是。”范甬之说,“我我平常不违法乱纪,我也没打伤他,只是小惩大诫。” “不不,我没有怪罪你。”颜恺失笑,“你为棋棋做了这么多,我就直说了,你打算何时上我家提亲?” 范甬之抬眸看了眼颜恺。 这一刻,他的表情不是惊喜,也不是害羞,而是一种很绝望的凄凉。 他这幅神情,让颜恺和陈素商都很费解。屋 子里一时沉默下来。良 久,范甬之才道:“我打扰了吧?如果给棋棋造成了困扰,我、我可以回伦敦去”他 的声音,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然哑了。颜 恺和陈素商都很费解。“ 你不想和棋棋结婚?”颜恺愕然,“为什么?” 范甬之坐立不安。 他的嘴唇都有点发白了:“我对棋棋,并无私情。” 就在此时,颜天承从范甬之的寝卧出来,把一大把照片扔到了地上,惊喜着对父母喊:“姑姑,姑姑” 一帧帧的照片,铺满了地板,全部都是颜棋。 各种神色、各种场景,只人物不变。再 配合范甬之的那番话,屋子里更静了。 正文 正文_第1946章半点不透露 屋子里的气氛凝滞。 颜恺和陈素商都不知该说什么,范甬之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他 很惶然,想要去把那些照片都捡起来,可偏偏手脚千斤重,让他无法动弹。 颜天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所以。他举了一张照片,递给他母亲:“妈妈,姑姑”陈 素商抱起了儿子,接过那张照片:“对,是你姑姑。”她 把孩子递给了颜恺,推了推他,然后才对范甬之道:“我们先告辞了。天承把你这里弄得如此脏,不好意思,不需要我们帮忙收拾吧?”“ 不用。”范甬之艰难开口。陈 素商微笑了下。她 拉了颜恺,夫妻俩带着孩子,离开了范甬之家。 颜恺走出门,还在疑惑:“他这是什么毛病?”陈 素商道:“难言之隐吧。” “他要是有难言之隐,跑到新加坡来做什么?明知没结果,留在伦敦好了。难道棋棋还跑去伦敦纠缠他吗?”颜恺很气愤,“他如此作态,图什么?”陈 素商也不知道。 她安慰颜恺,让他别生气。颜 恺忍下了这口气。范 甬之把照片收拾好,随手拿了点行李,准备回伦敦去了。他 走得格外匆忙。 临走的时候,他还把颜恺全家的照片都洗了出来,交给了李晖,让李晖送过去。李 晖来找颜恺的时候,颜恺问他:“范先生呢?”“ 少爷回伦敦了。”颜 恺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他有什么毛病?”颜恺问李晖,“你是他的助手,你应该更清楚。” 李晖被问得哑口无言。颜 恺自己气了一阵子,又问:“他还来吗?”“ 会来的。”李晖说。他 家少爷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他不过是躲回伦敦,过几天受不了,还是会来的。他要是真能忍得了不见颜小姐,当初就不会申请到新加坡。他 在这边的分行供职,也是经过董事会商议的,任期为五年。 老爷不会容许他半途而废。“ 他对我妹妹,是个什么意思?”颜恺又问李晖。李 晖很尴尬:“颜少爷,我只是助手,这个我不知道”“ 如果他想玩弄我妹妹的感情,颜家不会饶他。”颜恺道。 李晖忙说:“少爷不是这样的人,颜少爷您放心。他对颜小姐,是很赤诚的,不存在坏心思。” 这点倒是不假。李 晖结束了这场艰难谈话,转身回了银行,给范甬之发了电报。 又过了几天,颜棋才知范甬之回了伦敦。她 只当是正常回去办事,没有多想,毕竟范甬之的家和总行都在伦敦。她 成天也忙,恢复上班之后,有一大堆事等着她。颜 恺带着陈素商和儿子回老宅吃饭,颜子清再次问起了范甬之,颜恺说了实话。“ 他自己说的,对棋棋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当她好朋友。”颜恺说。颜 子清和徐歧贞都略感意外。“ 是吗?”徐歧贞不太相信,“他亲口说的?阿璃,你当时在场吗,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她转而看向了陈素商,不太相信自己儿子。 陈素商道:“妈,范甬之的原话的确是这个。他说,如果造成了打扰,他可以回伦敦去,以后不来了。” 徐歧贞脸上的失望很明显。她 还以为,颜棋的事情算是定了下来。 那个年轻人,非常关心颜棋的,怎么会没那个意思?“ 我觉得他是有什么顾虑吧。”陈素商道,“喜欢应该是很喜欢的,只是我也说不好”饭 桌上静了一瞬。陈 素商想起自己前不久替颜棋看过的面相,觉得此事应该跟范甬之的退缩有关,可到底不太适合当着父母的面说。她 斟酌再三,没有开口。那 边,颜子清发火了:“顾虑什么?我看他是玩耍,把我家闺女当消遣。混账东西,老子要打断他的腿。” 徐歧贞虽然很失望,却也公允:“他不曾戏耍棋棋,倒是帮了棋棋很多。要说起来,他也没什么大错,不是棋棋成天找他的吗?”颜 子清:“那他也应该避开。”“ 这话不讲理。”徐歧贞道。她 又想起颜棋说自己想嫁给范甬之,徐歧贞心中更犯愁了。这 可怎么办?她 不想棋棋吃爱情的苦头。吃过的人,才知道那滋味,徐歧贞曾经被磋磨掉了一层皮,如今想起来都后怕。“ 妈,爹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颜恺说,“咱们这边一头热,怪尴尬。” “也不能这么说。”陈素商很理智,“棋棋自己还没什么感触,我们何不顺其自然?长辈和家人别搀和,是正经道理。” 颜子清仍是很恼火。 不过,儿媳妇说得对,颜子清想了想,没有深究不放。晚 夕,他对徐歧贞道:“要不,你替棋棋相一个,让他们见见面。” “目前没有合适的。”“ 年纪大一点的也行。”颜子清说,“叶将军的那个外孙王致名,跟棋棋同一所大学教书,人也挺不错的。”“ 阿寐好像钟情他。”“ 是吗?” “应该是有这个意思的,她之前为了王老师生日,花了重金去买古典琴谱,非常的用心。”徐歧贞道,“我还听说,阿寐当初非要离婚,也是因为王老师。”“ 什么?”颜子清突然被炸了下,“你外甥女结过婚?”徐 歧贞:“” 她自悔失言,恨不能打自己一个嘴巴。颜 子清立马扶住了她的肩膀:“好啊徐歧贞,你娘家的事,你半点不透露,跟我也来这套?” 徐歧贞笑,打开他的手。“ 阿寐是我们徐家的第一个孩子,我们都疼她。她的事,我还是希望新加坡没人知晓才好。这也是我姐姐的心意。告诉你,保不齐你哪天嘴一快说了出去!”徐歧贞道,“你看,别说你了,我自己这样用心,不也说漏嘴了吗?” “快说说,怎么回事。”颜子清特别好奇。 徐歧贞见状,也不好再隐瞒他,只得一一说给他听。李 寐的情况,算不得特别糟糕的,不过还是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才好。“ .王致名跟她是同一所大学,他知道阿寐的事情。要说起来,他们俩男未婚、女未嫁,不是没机会。棋 棋年轻又漂亮,还没有结过婚,条件比阿寐好太多了。要我说,还是别搀和这件事里去。”徐歧贞道。 颜子清想了想,深以为然。 正文 正文_第1947章我们俩也结婚吧 范甬之十天之后,再次回到了新加坡。他 父亲也不是一味纵容他。是他要到新加坡来的,工作为大,不可能任由他天天闲在家里。 他这次回去,是借口自己的拳脚功夫略有退步,想让家中师傅们再指导自己十天,巩固加深。他 父亲自然疑心,只是儿子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他没有点破。“ 你跟着颜小姐去的,如今怎样了?”他临走前的一晚上,他父亲突然问。 范甬之很诧异。 “你当我是聋子?”范老先生白了他一眼。他 做得如此明显,怎么逃得过父亲的耳朵?他 父亲早已听说了,还把颜家调查了一遍。 颜家这些年的生意都在往正途上走,而且当前世道,钱就是王道,管颜家的钱是怎么来的。颜 家作为南洋豪门,颜小姐自己貌美如花,且天真单纯,这门婚事没什么不妥的,范老先生才肯让儿子去新加坡,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放心。 范甬之低了头:“不怎么样。反正我不可能结婚,还能怎样?”范 老先生骇然:“你说什么,你不结婚,谁来继承家业?谁来延续香火?”他 第一次听到儿子这般言论。“ 我不想害人。”范甬之道,“我妈和姐姐都是怎么死的,您最清楚,避免不了的。咱们家的女人,都受了诅咒!”范 老先生脸色铁青:“你胡说八道,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鬼话?你.你、你给我滚!” 因他这番话,触及父亲心底痛处,范甬之被连夜赶出了家门。正 好他也准备回新加坡去了,索性收拾好行李,第二天就离开了伦敦。他 回来之后,问李晖最近有什么事。李 晖知晓自家少爷询问的重点:“颜小姐给您打了三个电话,让您一回来就复电。”范 甬之嗯了声。 李晖又道:“需要我帮您拨通电话吗?”“ 不了,没必要告诉她。”范甬之道。然 后,他又询问银行业务上的事情,把这件事给避开了。 范甬之接下来几天都很忙。 颜棋也没找过来。 学校里很多事,颜棋恢复上班之后,更加兢兢业业,与学生们相处得也更加融洽。他们甚至邀请她参加私下里的小聚会,颜棋玩得开心极了。 直到安妮打电话给她。“ .我还有一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你尚未答复请柬。你是一个人来,还是带着男伴来?”安妮问她。 颜棋把此事忙忘。 她问:“有区别?” “当然有区别。你是主桌席位,我要考虑给你留几个位置。”安妮声音恨恨的,恨不能通过电话线掐她一把。颜 棋笑:“我和范大人一起去,你给我留两个位置。”安 妮见过范甬之,觉得十分配颜棋,悄悄问:“他求婚了没?”“ 还没。” “怎么不逼他?他这样优秀,你可要看牢了,别被人抢去。”安妮低声说。 颜棋不以为意:“抢走了我再抢回来,范大人这么好,有人抢是人之常情!” “那你暗示他!”安妮很着急。 颜棋不急。范 大人是冰雪美人儿,要小心翼翼哄着,慢慢融化他。心急是不行的,再急躁也要时间。“ 你不懂,范大人不是你们秦先生那等凡夫俗子,你那套不管用。”颜棋道。 安妮:“” 她有气无力:“再打电话给你,我就是小狗!”结 果,晚夕的时候,陈安妮再次打电话过来,先对着话筒“汪”了一声,才问颜棋要另外几个朋友的电话,她不小心弄丢了。颜 棋笑得肚子疼。这 天,颜棋特别想念范甬之,突然很想知道他回新加坡没有。颜 小姐的想法比较跳脱。时 间晚上十点,正常人会打个电话,她却悄悄从小西楼的角门溜出去,自己开车去了范甬之的公寓。范 甬之刚刚洗了澡。见 她来,他神色微动,一切的喜怒哀乐都被压下,他非常平淡:“来了?” “范大人,你果然回了新加坡!”颜棋欢喜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范甬之给她拿了一杯冰水,又把电风扇往她这边拨了拨,“这么着急做什么?看你一脸汗。”颜 棋的车子停在公寓楼外面,她是小跑着过来的。她 笑,浑不在意擦了擦汗。 年轻就是好,哪怕浑身暖烘烘的,也有种温暖的气息,不是散发油腻的汗味。 颜棋一边吹风,一边喝水:“下个月是安妮的婚礼,你陪我去参加,好不好?” “嗯。”范甬之道。这 是毫无悬念的。 颜棋突然想起了安妮的另一番话,此刻突然脑子一热,脱口道:“安妮要结婚了,范大人,要不我们俩也结婚吧?” 范大人一向对她有求必应。不 成想,这次他却沉默了。他 脸上的神色几乎是扭曲的,双手死死攥紧,低垂着眼帘。 气氛一时很尴尬。 颜棋自己哈哈笑起来:“开个玩笑嘛,我可不是这么随便嫁的。要先追求我,我还要拿乔装腔呢。” 范甬之抬眸看着她。 他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颜棋一时不明他的意思。当 然,平常时候,她也看不懂人家的心思。“ 抱歉。”他说,“我可有打扰你?” “打扰?”颜棋诧异,“是我到你家里来的,要打扰也是我打扰你,范大人你说什么糊涂话?” 范甬之轻轻叹了口气。他 茫然捧着一杯水,身子却有点僵。 他的思想一部分是很理智的,另一部分却非常的幼稚。要不然,他也不会任由自己追到新加坡来。 他来了,能做什么? 无非是多看几眼、多见几面。将来孤寂半生,也能有点慰藉。他 拍她那么多的照片,只担心将来记忆褪色,什么都不剩下了。 颜棋坐了片刻,准备起身告辞。 范甬之送她到公寓大门口。 她有点沉默,脚步走得也很快,片刻就到了大门口。 范甬之站在黑暗中,站姿笔挺,神色漠然。颜 棋上车之前,突然回眸看了眼他。 她想,她的范大人不是凡夫俗子,她今天太唐突了。她 心里还是充满了希望的。年 轻的姑娘,从来都不知艰苦为何物,她微笑冲他摆摆手:“再见范大人,周末一起吃饭!”她 驱车离开。 范甬之站立在原地, 良久都没有动。 正文 正文_第1948章虚假的繁荣 颜棋的心足有天地宽。她 一直觉得,像范大人这样的神人,能拿下实属不易。 胜利岂有随手可摘的? 他拒绝她,情理之中,她丝毫不觉得难过,反而他要是真答应了,她大概会无所适从。且 范大人愿意陪她去参加安妮的婚礼! 颜棋张罗着要添置新衣。 颜家的女孩儿,四季衣裳都是徐歧贞负责办置的。他们家会找最好的裁缝铺子,用时下流行的款式和面料,一套衣裳值普通人三月薪水。每 一季,徐歧贞都是给孩子们置办十二套。平常有什么重要事,需得重新添置时,她们姊妹都会找徐歧贞。 “妈咪,我要做粉红色的礼服,不能抢安妮的风头。”颜棋道,“范大人不知有衣裳没有,要不然让他过来一起做。”徐 歧贞听在耳朵里,有点担忧:“你和范先生一起去?” “是啊。”颜棋道,“怎么,不能一起去吗?”徐 歧贞不知如何启齿。 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道:“跟范先生说了吧?”“ 说了。”“ 那你问问他,可要做礼服。”徐歧贞很好脾气。 颜棋说好,转身去打电话。她 一走,徐歧贞也给儿媳妇陈素商打了个电话。“ 你们年轻人,能聊得来。有些话,我来告诉棋棋,太重了,还是你们说。”徐歧贞道,“既然范先生没这个意思,给棋棋提个醒,别让她到时候失望。”陈 素商点头:“我知道了,妈妈,我会跟她聊。” 她挂了电话。颜 恺正在收拾行囊,打算过了年去马尼拉,陈素商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他 略微蹙眉:“我来和棋棋说。你说话太温柔了,她听不懂。”徐 歧贞是母亲,有些话不太方便说,毕竟站在家长的立场上;而陈素商只是嫂子,隔了一层,远不及兄妹之间亲密。 “那你也要委婉一点。”陈素商道。颜 恺点头。颜 棋问了范甬之,得知他没有礼服,就要了他的尺寸,高高兴兴同母亲去做衣裳了。到 了周末,她准备约范甬之出去玩,颜恺打电话给她。颜 棋是要去那边的,索性先到了她哥哥家。 嫂子和侄儿不在家。他 们兄妹没有在客厅坐,而是被叫到了颜恺书房。颜 棋心中微讶。她 哥哥太过于慎重其事了。“ 棋棋,你跟范甬之,还是少来往。”颜恺直接告诉妹妹。 “凭什么?”“ 我们聊了一次,他无心与你结婚。”颜恺道,“你总不能和他这样耗着。” 他打算用猛药。 不成想,颜棋听到这么令人绝望的话,神色丝毫不变:“我知道啊。” 颜恺错愕:“你知道?”“ 对啊,范大人告诉了我。”颜棋道,“再说了,我们天天一起玩,为什么要结婚?”“ 你也不想结婚?”颜恺问。 “我想。” 颜恺:“” “但是,如果范大人不想,那就不结,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现在不想结,将来未必不想。哥哥,你当时也很不想和大嫂结婚的,现在过得不幸福吗?”颜棋问。颜 恺:“”他 有备而来,却被打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 原地呆了半晌,还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早 知这货如此难对付,还是应让素商出面。素 商能搞定一切妖魔鬼怪! 然而,颜棋的话也有道理。再 说了,范甬之很明显对颜棋一片痴心。他那番说辞,许是有什么不能对外人道的苦衷。 “随便你吧。”颜恺道,“不过,父母都知道了。” “他们怎么会知道?” “我告诉的。”“ 哥哥你真是大嘴巴!”颜棋恨不能打人,“你诋毁我的范大人,我不饶你的,你等着,我要去跟嫂子告状。把你从前和苏曼洛的种种,再说一遍。” 颜恺立马拉住了她。一 般人做不出这么缺德事,但颜棋很不一般。 “说什么苏曼洛,她人都死了,你不敬死者,当心她半夜找你。”颜恺低声恐吓她,“好了好了,我以后离你的范大人远远的,行不行?”颜 棋笑起来。 她笑得很甜,心无芥蒂。要是其他女孩子,遇到这等挫折,不知哭成什么样子。颜 恺突然觉得,傻就傻吧,人生难得糊涂。 颜棋欢欢喜喜去找范甬之了。 他们俩,一个没心没肺,一个面无表情,所有的事都被压下,两人一切如旧,照样到处吃喝玩乐。颜 棋还问范甬之:“这次回家是做什么?”“ 一点小事。” “下次回伦敦,记得带上我,我要去看宁安和灵儿。你知道吗,宁安谈了个女朋友。”颜棋兴致勃勃。 “哦。”“ 你猜猜是哪一国的人。”“ 猜不出来。”“ 是日本人。”颜棋笑,“我姑父怕是要气死了,他很讨厌日本人的。日本人围攻新加坡,也不过是前几年的事,宁安那小鬼忘本。” “你怎么知道?” “灵儿给我写信八卦的。”颜棋道,“我离开伦敦的时候,跟她约好了,要一年两封信的。” 范甬之记得司宁安。他 年纪不大,长得特别漂亮,身材又修长挺拔,一入学校就收获了无数男男女女的好感。“ 他没和灵儿在一起?”范甬之随意问。 颜棋诧异:“兄妹俩,怎么在一起?宁安和灵儿,就好像我和我哥哥一样。”范 甬之颔首,不再说什么。与 颜棋相处,话题永远不缺,吃喝玩乐也永远不烦。这 种虚假的繁荣,将来会走向何方,范甬之不敢想,他也很少去想。 他像是喝醉了,只贪图眼前的一切。 又过了几天,范甬之的分行要跟菲律宾的马尼拉接洽一笔生意,他需要出去一趟。 颜棋听说了,非常想去。她 总惦记着去马尼拉,没有去成,因为哥哥和父母都说马尼拉不安全,不准她去。 “范大人,你能不能带上我?”颜棋央求,“我绝不捣乱,我发誓!”“ 好。”范甬之道。他 素来对颜棋言听计从。 “你打算怎么去?”颜棋又问他,“坐飞机吗?”“ 嗯。”“ 要不要用我哥哥的飞机?”范 甬之:“我自己有。” 颜棋:“” 正文 正文_第1949章做坏事很兴奋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正文 正文_第1949章做坏事很兴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正文_第1950章睡你的床 正如颜子清所言,颜家大小姐颜棋,一向运气好。 上苍许是公平的,智力不够,运气凑。他 们到了马尼拉的上空,并没有遇到敌袭,很顺利在马尼拉军用飞机场降落。 候选人那边派了助理和军队过来迎接,将他们一路护送到了马尼拉最好的饭店下榻。他 们的房间在五楼,是这家饭店最好的套房,一人一间。颜 棋放下行李,就到范甬之的房间,左看看、右瞧瞧,很是好奇的样子。“ 范大人你看,街上除了破旧一点,也是很正常的车水马龙,和新加坡没什么不同的嘛。不是说有动乱吗?”颜棋好奇。 范甬之凑过来瞧。街 道的确算得上整洁干净,店铺也开门营业,男男女女们行走其中,神色如常,没有战时的萧条。“ 这是马尼拉的中心地带,应该有军队保护,住的也是政客或者富豪吧。”范甬之估计道。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有人敲门。是 橡胶大王那边的团队人员。 他们这次的资助,一共派了十二人,两名代表到了范甬之这边打招呼。 其中一人是华裔,另一名是驻新加坡的英国人。“ 街道啊?马尼拉内部动乱只有过两次,都是去年的事,今年都平息了。相对于整个菲律宾,目前马尼拉是很安全的。”那位华裔告诉范甬之和颜棋。 颜棋大喜:“范大人,我们出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英国人立马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别乱走。等会儿候选人派人过来,作为向导。马尼拉的形势,远比新加坡复杂,你们都要小心谨慎。”颜 棋不以为意:“我打电话给朋友。”她 果然给乔四打了个电话。 乔四听说是大小姐来了,也挺高兴的:“少爷没来?”“ 不问问我好不好,来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去,开口就问你家少爷?”颜棋佯怒。 乔四连忙赔罪。她 把地址告诉了乔四,乔四承诺一个小时内过来接她。 范甬之和橡胶大王公司的代表团们还要开个简单的会议,他们是特意过来通知他的。 “你先在房间里玩,等我忙好了,我们再出去。”范甬之叮嘱。“ 不,我要跟乔四哥出去玩。”颜棋道,“我去给你探路,看看哪里好吃好玩的,回头再带你去。” 范甬之神色微沉。他 很想让颜棋等她的,可最后想了想,没有说什么。那 边代表团等着开会,他只叮嘱颜棋当心,转身走了。 乔四很快到了饭店。 瞧见了颜棋,乔四称赞她:“大小姐漂亮了,好像又长高了些。” 颜棋啧了声:“瞧瞧你这老气横秋的口吻,好像我长辈似的,将来怎么讨得到老婆?”乔 四笑,很好脾气。 “走吧,乔四哥,带我去看看几家好吃的。”颜棋道。 两人出了饭店,乔四又问颜棋:“小少爷可爱吗?我上次回去看他,他才六个月,后来没有再回去了。” 颜棋正好有一张小侄子的照片,拿出来给乔四瞧。颜 天承小时候既像母亲也像父亲,后来长大了,越发像他父亲了,眉眼简直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真像少爷啊!”乔四很感叹。 颜棋笑:“乔四哥,明年他们都要来马尼拉了,到时候你能天天见到他们。” 这件事,乔四早已知晓,颜恺说了好几次。他 们俩在街上寻了家餐厅。这 间餐厅看上去金碧辉煌,颜棋一眼相中了,非要进去,乔四拦都没有拦住。后 来才知道,是一家西餐厅。“ 没有什么马尼拉的特色菜吗?”颜棋问乔四。乔 四想了想:“我们去吃过一家,味道不怎样,又甜又咸的。要是想吃又甜又咸的口味,还不如去吃上海菜。上海菜比菲律宾的菜更好吃。” “那挺没劲。”颜棋道。 乔四笑:“大小姐来马尼拉,只想吃好的?” “是啊,没有美食,还有什么意义?”颜棋道。乔 四:“”他 陪着颜棋吃了顿西餐。这 家餐厅的西餐,做得平淡无奇,比不上家门口那条街任何一家的。颜 棋顿时索然无味。“ 乔四哥,还有什么好玩的吗?除了吃饭。”颜棋可怜兮兮问。“ 巴石河岸边有酒馆,是以前美国人留下来的,比较混乱,你想去玩吗?”乔四问,“如今是帮会经营着,他们说的话,我们听不懂。” “不了。”颜棋道。马 尼拉完全没有她预想中的好玩。 她转了一圈,有点泄气。 乔四很忠心,要把小姐伺候高兴了,故而绞尽脑汁:“小姐,去少爷的糖果厂看看吗?以前少奶奶还自己做过糖果。” 颜棋听了,同样觉得乏味。 她叹了口气:“不了,我回饭店去等范大人。乔四哥,你如果忙的话,就去忙吧,不用管我了。”乔 四最近的确有点事。 见小姐如同烧香拜佛,心意到了即可。乔四顺势道:“那小姐玩得愉快。马尼拉是很安全的,小姐可以放心玩,只是夜里别出去。” 颜棋说好。范 甬之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会议。他 回到了房间,打算换了衣裳去吃饭。他以为颜棋这会儿早已吃完睡下了,还打算明早再找她。 不成想,打开了房门,却见她睡在他的床上。她 睡得很香甜,乌黑头发披散在雪白枕席间,露出一张精致小脸,宛如婴孩。 范甬之心里柔软。 他关掉了大灯,只留一盏小小桌灯。他 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静静看着她。好似一个个夜里,他独自看她的照片一样,一错不错的瞧着。他 既没有梳洗,也没去吃饭,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后 来,时间到了十二点,范甬之把桌子上的小灯也关了,整个人靠着沙发睡着了。翌 日,颜棋早起,先看到了范甬之。 她猛然坐了起来:“范大人!”范 甬之惊醒。 “几点了?”她急忙挽起袖子看手表。 一瞧,才发现是五点多,颜棋错愕:“怎么才五点啊?我好像睡了很久,肚子都饿了。天已经黑了吗?”范 甬之:“.” “范大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开会要很晚吗?我们去吃晚饭吧。”颜棋一边说,一边从范甬之的床上起来。范 甬之也站起身,舒展了下自己有点僵硬的脖子和背脊:“是早上五点了。”颜 棋:“.” 感情她霸占着范大人的床睡了一晚上,让他 委屈坐在沙发里睡?颜 棋非常不好意思:“我请你吃好的,补偿补偿你!” 第1951章范大人的愿望 颜棋和范甬之从房间出来,正好遇到了橡胶大王那边的人。 他们笑得很暧昧,同他们俩打招呼:“范先生,颜小姐,早上好。”颜 棋也与他们颔首。 范甬之心下沉了沉,决定给这些人一点好处,别让他们回去乱嚼舌根,毁了颜棋的声誉。她 将来总要嫁人的。两 人到了饭店楼下,随便找了辆街车,往餐厅吃饭去了。“ 今天这家餐厅的东西真好吃,比我昨天吃的好多了。”颜棋道,“而且,装潢不如那家。果然,任何东西都不能只看外表。” 她难得大发感叹。 吃了早饭,他们俩又在街上逛了逛。 “范大人,那边有美国人建的教堂,咱们要不要去看看?”颜棋欢喜拉了范甬之。 新加坡也有教堂的,并不稀奇。她 昨天觉得东西不好吃、街景不好看,无非是因为范甬之不在身边。她 独自玩乐,甚是无味。 今天他来了,她吃什么都很香,看到什么都想瞧瞧。心情很好,果然生活样样都美好。“ 嗯。”范甬之道。两 人往教堂走。 教堂维护得很好,五彩玻璃窗擦得干干净净,墙上的画色泽鲜艳饱满,一切都像繁华盛景。 不少人在做礼拜,默默祈祷。颜 棋和范甬之寻了间僻静的教堂坐下。 四下无人,颜棋默默祈祷:“保佑我以后每天都能吃到好东西,阿门!”她 睁开眼,发现范甬之也在祷告。他 双目阖上,神色非常专注认真,好像有很多心事想要上帝的庇佑。 颜棋看着他良久。 待范甬之结束,颜棋问他:“范大人,你在祈祷什么?”“ 世界和平。”范甬之说。颜 棋:“” “我们都是一粒沙,和平时候,安安静静呆在属于自己的位置,风暴来临就不知卷向何方。伦敦大轰炸时,我们惶惶不可终日,至今都记得。”范甬之道,“世界和平,是我最大的心愿。”颜 棋突然发现,他并不是随口一说。 “对。”颜棋赶紧补上一个祈祷,“我也希望世界和平。” 两个人走出教堂,颜棋低声问他:“范大人,你说还有战争吗?”“ 也许不会有了,如今是经济时代。”范甬之道,“大家都累了,无力再打仗。但愿能和平几十年。”“ 其实,还是有战争的,你看菲律宾的动乱就没有结束,缅甸那边还在打仗,我哥哥说的。”颜棋道。 “这些都是小规模的,别害怕。”范甬之道。颜 棋笑:“要是你永远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 “我会!”范甬之沉默一下,突然道。 “真的?”颜棋想起了上次她哥哥说的话,说范甬之不想和她结婚,她又想起范甬之的拒绝,故意歪了头,“万一我结婚了,跟其他人?你也还在我身边?” “如果你需要我,我不走。”他道。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声音却沙得厉害,像是一块巨石沉入了心口。颜 棋没看出来。她 想范大人真好,比其他所有人都要好。除了范大人,她是不会嫁给任何人的。 她笑起来:“那我当真了啊!” 她欢欢喜喜往前走。 这一天,颜棋痛痛快快把马尼拉的街道逛了一遍,到了傍晚的时候,她还跟范甬之去巴石河岸边的小酒馆喝酒。 小酒馆的确很乱,充斥着鱼龙混杂的各色人群。他 们俩混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有 好几个人想要调戏颜棋,都被范大人揍了。他 们俩也被赶出了酒馆。颜 棋笑得很开怀。 “范大人,我现在明白了,不是马尼拉不好玩,而是没有你的地方不好玩。”颜棋哈哈大笑,“今天太痛快了!除了在新加坡,其他地方没有你,我可真不行。” 范甬之安静看着她。他 伸手,将她脸侧的碎发撩到耳后,心里灌进了暖风。 她的笑靥,就是对他最高的奖赏。“ 你开心就好。”范甬之道。颜 棋点头:“我很开心。”“ 明天没空陪你,如果你还想玩,后天我们再玩一天。”范甬之道。 颜棋说没事。两 人回到了饭店,颜棋躺下之后,仍是精神亢奋,用饭店的电话打给范甬之。 “范大人,我突然想起来,你想不想吃糖果?要是你想的话,我让乔四哥送点来。”颜棋道,“我哥哥的糖果厂里,有很多的糖果。”“ 不必麻烦。” 颜棋又没话找话,说了很久。 两人就在隔壁,却握住话筒,聊了大半夜,直到颜棋频频打瞌睡,这才挂了电话。 范甬之反而很清醒。电 话里传来盲音时,他怅然若失。洗 了澡,躺在床上,他心里仍有海浪滔天。 今天颜棋有句话,让他心中发涩。她 如果和其他人结婚范 甬之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睡,翌日又早早起床去忙碌。 颜棋跟着范甬之在马尼拉玩了三天,才回到新加坡。下 了飞机,范甬之道:“我送你回家。”橡 胶大王公司那边的代表提醒他:“范先生,回头还有点事要和您商量” 意思是下了飞机要开个会。范 甬之头也不回:“找李晖。”颜 棋自负懂事了:“不了范大人,都到了新加坡,干嘛要你送?机场的汽车会送我回家的。都是司家的人嘛,不会误事。”“ 我送你。”范甬之很坚持。 “真的不用。” “我带你出去三天,你父母那边,我需得亲自交代一句。”范甬之说。 颜棋:“”很 多时候,颜棋觉得范甬之跟她是同类,因为他也是个不太讲究人情世故的;可有些时候,他又能稍微仔细点。 他亲自把颜棋送到了家。 正好徐歧贞和颜子清都在家。 送回女儿,颜子清夫妻脸色都不太好。范甬之主动给他们道歉。 “马尼拉很安全,我们都是在安全的街道上逛,没有涉险。”范甬之道,“让您二位担心了。请责怪我不懂事,不要骂棋棋。” 颜子清看了眼徐歧贞。虽 然范甬之拒绝了颜家结亲的要求,可他本人不差,颜子清不太想撕破脸。 徐歧贞会意,对颜子清道:“不经过家中同意就出去玩,这件事我不赞成,也不想再有下次。棋棋,你可明白了?”“ 是,妈咪我知道了,以后不敢。”颜棋这会儿装作很乖巧。“ 范先生,留下来吃饭吧,吃了饭再回家。”徐歧贞又道。范 甬之有点惭愧。 他点头道是,在颜家吃了一顿丰盛晚饭,这才开车回家。 第1952章婚礼大过天 颜棋洗了澡,美滋滋预备睡觉。徐 歧贞敲门。 “这么晚了,妈咪你不睡?”颜棋打开了门,把母亲迎了进来。 徐歧贞随意在她床上坐下,拍了拍旁边。 颜棋靠过来。“ 棋棋,这次你不经过父母同意,擅自跟人出门去玩,我和你爹哋都很不高兴。”徐歧贞表情严肃。 徐歧贞在孩子们面前,一直是个情绪自控很好的母亲。该笑的时候笑,该生气的时候生气。一 旦她板起脸说话,颜家的孩子们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妈咪对不起。”颜棋端正了坐姿,“我实在很想去玩,哥哥总是不带我。”“ 这不是理由!”“ 那妈咪说怎么办?”颜棋知错能改。 徐歧贞道:“你都这么大了,责罚你是不恰当的,以后你得自律。这次就算了,切不可有下次。”颜 棋的欢喜立马上脸,笑逐颜开。 徐歧贞见她这样高兴,脸色也缓和下来,问她:“这几天玩得很开心?” “非常开心。”颜棋道。她 把在马尼拉的经过跟徐歧贞复述了一遍。 “跟乔四哥出去玩,觉得哪里都不好,什么都难吃;可跟范大人出去,教堂可有趣了,牛扒也鲜嫩多汁。”颜棋很感叹,“我喜欢和范大人玩,和他在一起,什么都好。” 徐歧贞的眉宇间,隐约透出几分担忧。 颜棋一副陷入爱河的幸福模样,将来还不知要受多少挫折。 那位范先生的态度,连颜子清和徐歧贞也搞不懂。颜 子清甚至想让司行霈去查一查范甬之的过往,被徐歧贞阻拦了。徐 歧贞觉得,自家女儿并没有和范甬之私定终身,现在贸然去查人家的底细,实在失礼,好像在偷窥一样。“ 棋棋,范先生的确是一表人才,人品不错,家世也好。可.你哥哥跟你说过没有?”徐歧贞不知如何开口。哪 怕颜棋反应迟钝,徐歧贞还是给了孩子应有的尊重。对 待儿女们,她说话都很小心,尽可能照顾孩子们的感情。不管是颜棋、颜恺,还是她自己生的颜桐、颜棹,徐歧贞都做不到呼来喝去。 “说什么?” “范先生的事。”徐歧贞道,“说他他可能” “我知道,他暂时不太想和我结婚。”颜棋道。 徐歧贞看向她。 颜棋的脸上,毫无失望或者颓败神色,她一切如常。 “你既然知道,又有心与他结婚,岂不是对你不公平?”徐歧贞问。颜 棋想了想:“暂时的嘛。我记得妈咪你嫁给我爹哋的时候,也不是很乐意的;哥哥和嫂子结婚了,也很快离婚了,当时哥哥也不喜欢嫂子。” 徐歧贞:“” “再过些日子,他想结婚了,他会求我嫁给他的。”颜棋道。徐 歧贞忍不住笑起来。她 突然想起了顾轻舟说,棋棋天性至纯,而且事事不放在心上,是难得的开朗快乐,没必要让琐事缠上她。 作为母亲,特别是颜家这等豪门的母亲,对儿女们的期待,不是他们功成名就,而是希望他们健康、乐观以及上进。 这三点,颜棋都有。其 他的,全部是琐事。徐 歧贞放了心,摸了摸女儿的头:“你说得对。如果他想要结婚,第一个选择肯定是你。到时候,他会求婚的。”颜 棋笑起来。 这个晚上,颜棋睡得特别香甜。 她去了趟马尼拉,完成心中夙愿,接下来工作也特别用心。 一转眼,到了安妮结婚的日子。上 次那家财阀集团,要派人赴香港处理一笔业务往来,还需要银行的人出面。“ 你去吧。”范甬之对李晖道。“ 少爷,还是得您去,我去份量不够。”李晖很为难,“老爷说了,这种大客户不能得罪,否则他要亲自过来教训您。” 范甬之无所谓。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准备往外走。 李晖追上:“需要我替您准备好资料吗?”“ 你去。”范甬之道。“ 少爷.” “李晖,我不喜欢把话说三遍。”范甬之回眸,目光淡淡。李 晖急得冒汗:“真不行,要得罪人的!少爷,您为什么不想去?是有什么不愉快?” “没有,我要去参加婚礼。”范甬之说。 李晖:“什么婚礼?”“ 不知道。” “谁家的?”“ 不清楚。”范甬之如实道,“颜小姐的朋友,她让我陪她去。” 李晖:“” 他很无力垂了手,没有再拉住范甬之,毕竟颜小姐的事大于天!李 晖把范甬之送出门,想要关车门的时候,欲言又止。 范甬之看向他。 李晖犹豫再三,才说:“少爷,您对颜小姐太好了。” 范甬之沉默看向他。“ 如果您没打算和她有什么前途,对她太好,其实也是一种失礼。”李晖道。范 甬之颔首:“我知晓。” “少爷明白就好。”李晖关了车门,叮嘱司机慢一点。范 甬之回到公寓的时候,颜棋已经到了。她 自己开门进来的,女佣也在家。她 进来之后,正在摆弄一套礼服,是她特意给范甬之做的。“ 来,试试看。”颜棋道。 礼服很简单,是裤子和长袖薄褂子,没有外套。“ 这是什么?”范甬之拿起褂子,见样式奇怪,颜色又很鲜艳,有点诧异。 “是陈家特意指定的,我妈咪让裁缝做的,这个算是改良版的中国礼服。”颜棋说。范 甬之:“”他 这一生,从未穿得如此花里胡哨。 新加坡人不管是建筑还是穿着,颜色都是明亮鲜艳为主。比 如颜棋的父亲,特别爱穿花衬衫。范 甬之时常看其他人穿得花团锦簇,知晓是新加坡风俗,没有当回事,可当他自己也要如此穿戴时,他有点囧。 “试试!”颜棋催促他,“千万别小了,来不及改。”范 甬之进去试了。 衣裳是正好的。半 晌他走出来,颜棋一见,眼睛发亮:“范大人,你好漂亮!”范 甬之眼角略抽。男 人漂亮,可不是什么好词。他有点手足无措:“要不,我还是穿白衬衫好了。” “不了,就穿这个。”颜棋很坚持,“我到时候穿粉色裙子配你。” 范甬之:“” 他似不放心,再三问颜棋:“其他男宾都如此穿?” “当然。” “不可戏弄我。” “我干嘛要捉弄你?”颜棋保证,“我很靠谱的。”不 ,她并不靠谱。 范甬之后来一狠心一咬牙,心想哪怕是被人当猴子观赏,也不过那么一时片刻。 他没机会和颜棋厮守一生,将来分开了,想为她做点什么都难。不如现在多做一些,哪怕是当做丑角被戏耍。 第1953章喜欢小孩子吗? 范甬之脑补得太多。到 了婚礼现场,他才知道颜棋没有骗他,今天的男宾客都是穿这种礼服,个个都像花孔雀,花枝招展。 范甬之浑身不自在。 颜棋随后而至。 她身边还跟着她母亲和两个妹妹。范 甬之上前打招呼:“颜太太.” 徐歧贞微讶:“范先生啊?差点没认出你来。这套礼服你穿着很不错,非常英俊。”颜 棋偷偷冲他做鬼脸。 范甬之囧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主人家的太太们迎接出来,打断了谈话,把徐歧贞迎了进去,范甬之松了口气。颜 棋没有跟着母亲,特意留下来:“你怎么不去坐?站在这里,当门神?” 范甬之:“”颜 棋很大方,将他领到了座位上,亲自拿了一杯冰水给他。 他们俩一边喝水一边闲聊,偶然有人过来打招呼,颜棋应付一声。不 少人看到了她与范甬之举止亲密。有 位与徐歧贞相熟的宋太太,很想把自己娘家的侄儿介绍给颜棋,可她娘家远在美国三藩市,徐歧贞不太愿意颜棋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不怎么同意。“ 那是大小姐的男朋友?”宋太太低声问徐歧贞。 徐歧贞对此事一筹莫展,非常有技巧应付旁人的好奇心:“好朋友而已。棋棋在伦敦念书,观念新潮。现在是新时代了嘛,男人和女人做朋友很正常。”再 问下去,好像很老土似的,宋太太闭了嘴。 陈素商和颜恺也带着孩子过来了。 颜桐和颜棹立马围着小侄儿,两位姑姑热情得不行,闹着要抱孩子。陈 素商腾出空,走过来跟徐歧贞说话。“ 妈,你好像不太高兴,怎么了?”陈素商察言观色。 徐歧贞叹了口气:“旁人问棋棋和范先生,我听了窝火。”陈 素商:“这也没什么的,还不准人家交朋友?”“ 旁人总会说三道四。要是从前,我也不会计较。现在明知范先生无心结亲,棋棋还这么亲近他,将来都是话柄。”徐歧贞说。 陈素商笑。“ 你笑什么?”徐歧贞不解。“ 妈,您顾虑太多。”陈素商道。 徐歧贞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媳妇的手:“我是老了,视线越来越窄,思想越来越旧了。”陈 素商笑起来。 徐歧贞抱怨了几句,那边陈太太过来。她们贵妇人有个慈善会,徐歧贞是名誉主席,陈太太和另外两位太太有点事要问她。“ 阿璃,你也来。”徐歧贞道。 陈素商连忙摆手:“妈,我看看天承去。” 她知道婆婆很想让她也加入慈善会,这样能更好融入新加坡的上流社会。 可陈素商不想涉足,她过了年就要跟丈夫去马尼拉发展他们的事业,将来未必会留在新加坡做她的阔太太。她 是闲不住的命。 她急忙溜走,正好走到颜棋和范甬之的位置,听到颜棋问范甬之:“要不要去跳舞?” “好。”陈 素商看了眼他们俩,露出了一点微笑。 关于颜棋和范甬之的前途,陈素商能从面相上看出一二。可人生遗憾的事,总会有的,陈素商一点也不替颜棋担心。 这世上,岂有十全十美?颜 棋和范甬之跳舞时,旁边有三个五六岁的孩子,为了点糖果正在奔跑打闹,也不顾人,直接往舞池中央闯。 其中那个小女孩子,还撞到了颜棋,幸好范甬之接住了她。颜 棋站稳了,小姑娘用很流利的英文跟颜棋道歉。“ 没关系,你去玩吧。”颜棋摸了摸她的头,一脸温柔。她 转而对范甬之道:“小孩子好可爱。我每次看到宣娇和天承,都爱得不行。”范 甬之沉默了一瞬。 颜棋问他:“你不喜欢小孩子?” 范甬之不知如何回答。他沉默时间更长,半晌才问颜棋:“你呢?”“ 我?我很喜欢小孩子啊。”颜棋笑道。 范甬之的唇线略抿。“ 旁人的小孩子都可爱。”范甬之声音有点低沉,“也许,自己生的,未必就可爱了。小孩子挺麻烦的,女人生孩子很累。你将来结婚,会想要自己的孩子?”颜 棋觉得他这席话,话里有话。 听他的意思,是不太想要小孩子。很 稀奇,哪有男人不爱小孩子的?又不用他们自己生。玉 藻告诉过颜棋,人有非常自私的本性,希望自己的血脉可以得到延续。对于男人,生孩子不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他们往往比女人更热衷让自己的血脉传承。 “范大人,你不喜欢小孩子?”颜棋好奇看向他。 范甬之反问:“你呢?” “我?”颜棋笑,“你不能取笑我,我才会告诉你。” “嗯。” “我想要三个小孩子,一个长子,两个小女儿。姊妹俩可以一起逛街,买衣裳、买吃的,就像我和桐桐、棹儿,或者像我和我姐姐一样。儿 子呢,就像我哥哥。从小到大,我哥哥不管去哪里,都会给我们带好吃好玩的。”颜棋很是向往。范 甬之听了,心里一片灰败。 “你呢?”颜棋问,“你想要几个孩子?” 范甬之没有回答。 他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和他一起面对将来孤寂人生的,不会是颜棋。“ 要不,你也要三个,一个儿子,两个闺女?”颜棋凑近一点,悄声问他。 范甬之一时觉得心中这样温暖,暖得他几乎忘记了现实。他 紧紧握住颜棋的手,舞池里的乐声尚未停止,他的脚步也未曾停歇。他 将她拉得更紧一点,心中明白,美好的时光不过这么片刻。他和她,对未来的期待不一样,他不会让颜棋做出更大的牺牲。至 少,范甬之从未想过要孩子。他 绝不会让他的妻子生孩子,不能让她重复范家的诅咒,彻底堕入地狱。 范甬之此刻非常纵容颜棋,也纵容自己,就好像人即将要死了,把美好的东西都尝试一遍,将来不留遗憾。两 人跳了片刻的舞,有朋友过来找颜棋,说安妮正在寻找她。 颜棋立马去了。良 久,她才回来,低声跟范甬之道:“安妮在闹脾气,不太想结婚。” “怎么?”“ 没怎么,她还没准备好。”颜棋笑道,“她真够傻的,之前订婚的时候那么高兴,现在又反悔。” 她和范甬之嘀嘀咕咕的。旁 人见状,只当颜棋过不了多久也要嫁了,纷纷打听范甬之的身份背景。 只有颜棋不知。 第1954章我是破烂? 陈安妮的婚礼,颜棋与范甬之坐在陈家孩子们同桌。满 桌年轻人,颜棋都认识。她一边同他们说笑,一边照顾范甬之的情绪,时不时给他夹菜,或者逗他说句话。 众人见状,都羡慕范先生的好福气。“ 颜小姐这么殷勤,怕是要结婚了吧?”有位年轻的男士打趣。 颜棋笑:“你成天想着结婚、结婚,怎么着,娶不到媳妇发愁?”众 人哄堂大笑。那 位男士也不介意,依旧和颜棋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回说笑,引得他们这桌是不是爆发哄笑,非常热闹。 范甬之坐在这样的热闹当中,身体很放松,心情也放松。 他以前很讨厌喧哗的,如今却觉得欢喜。大概是和颜棋在一起,什么地方都令人心生喜悦吧。 宴席上有一道红烧肉,颜棋立马给范甬之夹了一筷子。 旁边有位小妹妹:“我也要红烧肉。” 颜棋知道他们拿她凑趣,也乐得逗众人开心,果然夹了一筷子。“ 棋棋,你干嘛对范先生这样好?”也有女士抗议,“女孩子应该矜贵,让范先生服侍你嘛,你别给其他人做了坏榜样,将来我们都要受累。”众 人又大笑起来。 颜棋也笑。 范甬之怕她不悦,偷偷看她,却发现她眼角眉梢都是舒展的。 他们这些人,更过分的玩笑都有,颜棋从不放在心上。“ 你拿谁跟范先生比?”颜棋笑问,“可有范先生的才华容貌,可有范先生的身家,可有范先生的学历?没有这些,凭什么享受我们的服侍?”众 人哗的哄闹嬉笑。 范甬之默默坐着,轻轻拉了下颜棋袖子:“够了。” 他这么说,声音里并无不悦。 他心中是欢喜的,面上是平静的。“ 你入了魔。”有人笑道。 “范先生是神,我拜神虔诚,你们管我?”颜棋大大方方说。众 人在场大笑,纷纷起哄,要范甬之喝一杯酒。 他们这边闹得太厉害了,导致其他宾客纷纷看过来。 徐歧贞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听到了颜棋的几句话,端了酒杯过来。“ 棋棋,收敛一点。”徐歧贞低声按了女儿的肩膀,在她耳边说,“多少人看着,你这样口无遮掩!”颜 棋嘻嘻笑。礼 成之后,陈安妮换了旗袍,和新郎一起过来,与宾客们敬酒,态度欢喜。之 前的忐忑消失不见了。 婚礼一直闹到了晚上十点多,还没有散场的意思。颜 棋有点累了。“ 要不要回家?”范甬之问她。颜 棋打了个哈欠。 “好,我们先走。”颜棋说。她 带着范甬之,先去给主人家作辞,然后又去见了陈安妮,随便说了几句话,和范甬之一起离开了。徐 歧贞在九点多的时候,就带着孩子们散场了,毕竟颜桐和颜棹还要念书,明天要早起。颜 棋乘坐范甬之的车子,到了颜家门口。“ 进来吃点宵夜再走吧。”颜棋拉了范甬之的胳膊,“你今天在饭桌上都没怎么吃。”她 什么都会留意到。范 甬之说好。 正如颜棋所言,他对美食来者不拒。两 人进了颜家的厨房,厨子们果然在准备宵夜。颜 子清有时候回来特别晚,颜家的厨房夜里从来不断火的。 还有颜棋他们兄妹,长身体的时候,也喜欢半夜偷溜到厨房要吃要喝。 “我们要小包子和米粥。”颜棋道。厨 子去忙碌,看也不看范甬之。 范甬之也很坦然,坐在旁边小厅的饭桌上。颜 棋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去了趟厨房。她 出来对范甬之笑道:“你有口福了,我妈咪炖了血燕窝,我们当饭后甜点吃。”范 甬之:“不必,那是徐太太的。”“ 让厨子再做,反正我妈咪现在也不吃,她估计是要等我爹哋回来。”颜棋道,“来得及。” 范甬之想起她今天的照顾,又想起之前种种,突然问她:“你家里人都不太喜欢我,干嘛对我这样好?” 他说不结婚之后,颜家对他肯定有意见,他是知道的。不 过他也装作不懂。 颜棋则笑:“谁不喜欢你?你胡说。” 范甬之:“” 厨子们端了宵夜上来。范 甬之吃了两口米粥:“你没必要”“ 瞧你说的,难道我对你好,就是逼你和我结婚?”颜棋不以为意,“我祖父有很多的破烂古董,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又花钱又花力气,他图什么?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乐意嘛。”范 甬之:“我是破烂?”颜 棋:“” 这顿宵夜,注定不能好了。范 甬之吃完了米粥,起身告辞了,颜棋留他吃燕窝,他怎么也不肯。 颜棋只好将他送到了大门口。“ 改日再见,范大人,晚安。”颜棋笑盈盈的,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形。范 甬之回到家中,独坐良久。 他觉得自己卑鄙,不应该出现在颜棋面前的,应该早点滚回伦敦去。将来怎样,他都应该一个人承受。他 随着颜棋出入各种地方,旁人怎么说颜棋?他自私的内心里,是不是还想要霸占着她?理 智的时候,人非常清醒,只可惜他很少有这样的清醒。 片刻之后,他又会任由自己浑浑噩噩,留在新加坡,让自己很任性。安 妮的婚礼之后,准备去英国度蜜月,想让颜棋陪同。颜 棋学校即将要期末考试,考完了就是春假,足足有四十天。“ 你如果想等我一起去,就要再拖一个月。”颜棋说,“再说了,我不是很想陪你去度蜜月,秦生要恨我。”安 妮还是小孩子脾气,去哪里都喜欢拉着闺蜜一起。 “可是,光我和他,很无聊啊。”安妮抱怨。 颜棋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无聊呢?她 跟范大人在一起的每一秒,都非常愉快有趣,两个人一同发呆都是幸福的。 “那你为何要结婚?”颜棋问,“你将来要跟他过一辈子啊。”安 妮当初迫不及待想要结婚,无非是想换个环境生活。真到了这一步,她又觉得自己经营不善,还不如留在娘家。总 之,这是个毫无主见的小姑娘,比颜棋还要混沌。颜 棋虽然无上进心,却比较现实。她 下班之后,特意去找了范甬之,她想要把感悟都告诉他。不 成想,范甬之不在家。 颜棋又去了银行,发现了王致名和王玉歆都在,范甬之接待他们俩。 。4m. 第1955章四个人的午餐 王玉歆接到了她母亲的一笔汇款。她 拿到钱,去找王致名商量,想要置办一处宅子。王 致名跟她说,现在经济不够景气,战争刚结束,新加坡一切都是未定数,置办产业实在非明智之举,还不如存入银行。 王玉歆听了侄子的话。 王致名不认识其他人,只认得范甬之,把王玉歆带了过来。“ 你们忙啊?”颜棋过来时,瞧见了这一幕。范 甬之颔首,对她说:“稍等,马上就办好。”颜 棋转身:“我下去找李晖要汽水喝,好热。”王 致名也道:“剩下的手续,姑姑你自己办吧,我也先下去了。”范 甬之抬眸看了眼他。 他没什么表示,继续埋头处理文件。 王致名在楼下大堂见到了颜棋,她正在大堂的电风扇吹风。“ 颜老师,你这个周末忙不忙?”王致名问她。颜 棋笑道:“你这话问得不对。你要先说什么事,我才能告诉你我忙不忙。” 王致名:“” 他无奈摇头笑了笑。正 好李晖端了橘子水出来,也给王致名一杯。王 致名接了过来,喝了两口,只感觉冰水沁人心脾。他手里握住了杯子,犹豫好半晌:“是这样的,上次你表姐送了我一本琴谱,我很感激她,想请你们吃饭。”颜 棋:“你想请表姐吃饭,就直接去邀请她,她应该有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致名道。他 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了。他 的确是真心感谢李寐,他知道那本书价值不菲的。自己和李寐不算深交,收她那么贵重的礼物,很过意不去。王 致名想买个钻石手链,算是还李寐的人情。 君子之交淡如水,人情账还是要算清楚比较好。但 是,他如果单独约李寐,好像是个约会似的。万一给人家误会了,他会很尴尬。王 致名想了很久,觉得让颜棋做个中间人,大家吃个饭,他把同等价值的礼物还回去,李寐应该清楚他的意思。互 不相欠,彼此心安。然 而,颜棋好像不太懂他的苦心,他也不能直接说“我对你表姐没意思,不好受她的重礼,更不好单独约见她”。 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很伤人自尊心。“ 你如果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吃饭吧。”王致名道,“你让范先生来也可以。” 颜棋失笑。 “我先问问我表姐。”颜棋道,“如果她有空的话,我们周末一起吃饭。随便带朋友的,对吧?”“ 对。”王致名说。颜 棋说好。 很快,范甬之替王玉歆办好了手续,两人下楼来。 见大堂里的王致名和颜棋聊得很开心,范甬之脸上的表情静止。王 玉歆看了眼他,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办好了吗?”王致名先看到了他们,站起身询问。 王玉歆是个高傲性子,平素不太愿意开口;范甬之性格冷漠,也很少主动搭理人。 他们俩像两座冰山似的。“ 办好了。”王玉歆道,然后看了眼手表,“到吃晚饭的时候了。”王 致名笑道:“走吧,一起吃饭吧?” 他是看着颜棋说的。 颜棋当然道好:“行啊,今天王老师请客?”“ 我请客。” 颜棋又去拉范甬之:“范大人,一起吧?有饭吃就要蹭一顿。” “嗯。”范甬之向来不会拒绝任何美食。 四个人寻了间餐厅坐下。 这是一家宁波菜的餐厅,很多菜他们都没有吃过,他们七嘴八舌点了一大堆。 最后,忘记了点主食。 王玉歆不甚高兴,对侍者道:“加一碗清汤面。”王 致名面子上有点下不来,略带尴尬问颜棋和范甬之:“你们吃什么?”“ 我们暂时还不想吃面,等会儿再加,是不是范大人?”颜棋道。 范甬之点头。 片刻之后,菜一一上桌,果然把桌子都堆满了。 颜棋和他们碰杯:“多谢王老师破费了。” “你们赏脸,谈什么破费?”王致名也笑。他 和颜棋聊一聊学校里的事,范甬之偶然也插一句,只有王玉歆不太好说话,哪怕是王致名逗她说一两句,她也不怎么搭理,装作听不见。颜 棋以前觉得她性格像范大人,现在又觉得不太像。范 大人很少这么不识抬举。 只要颜棋逗他,范大人都会很给面子,有求必应的。 后来,清汤面也上来了。 王玉歆吃了两口,放下了筷子。 王致名和颜棋正在说学校春假的事,两个人都很兴奋,没留意到,只有范甬之瞧见了。他 问王玉歆:“不好吃?” 王玉歆抬眸看了眼他。她知道他不会主动问话的,这是很破例了,心中有点诧异:“对,有点甜。” “你喜欢吃鱼汤面吗?”范甬之很突然问她。颜 棋立马看向了范甬之,目光如电。气 氛顿时就变了。王 致名不知所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王玉歆丝毫不理会颜棋的眼神,淡淡道:“没吃过。” 范甬之看了眼颜棋,顿了下,还是接上了自己的话:“棋棋推荐过一家,鱼汤面很好吃,是不是?”颜 棋道:“对啊,非常好吃的,下次我们一起去吃。”王 玉歆觉得索然无味:“再说吧。”范 甬之不再说什么。王 致名对这一变化略感疑惑,心中升起了猜测:“怎么回事,范甬之看上了我小姑姑吗?”他 又觉得这个猜测不靠谱。 和颜棋相比,王玉歆实在算不上十分的姿色。况且,颜棋对范甬之怎样,大家有目共睹的,不可能放弃颜棋选择王玉歆的吧? 同时,他又暗暗希望,范甬之真的能看上王玉歆。“ 我也没吃过,大家一起吃?”王致名很积极,“明晚如何?明晚有一部很好看的电影,是新上映的,报纸上说了好几次。”颜 棋看了眼范甬之。 范甬之的热情几乎褪尽,整个人显得懒懒的,不太愿意答话。 颜棋道:“可以啊,我也想去看。”王 玉歆则道:“你们去吧,我不是很想去,我不太爱电影。” 王致名深感扫兴。 颜棋不再说什么了。范 甬之又看了眼王玉歆,心中十分疑惑,但他试探了一句,王玉歆的回答又不符合他的预计,他挺失望的。 不成想,晚饭结束之后,大家准备离开,王玉歆走了过来,问范甬之:“你说的那家鱼汤面馆子,地址在哪里?” 第1956章颜棋的霸道 范甬之把地址告诉了王玉歆。 颜棋当时没说什么。过 了一天,她突然似有灵感般,很想去那家馆子喝粥。她 也许会遇到范甬之和王玉歆?她 这么想着,下班之后去找安妮和秦先生去看了场电影。 他们俩还没有去度蜜月,因为安妮至今也没选好度蜜月的地方,实在拖延得过分。秦先生很好的脾气,不跟她计较。“ ......怎么突然约我们,你的范先生呢?”安妮打趣。颜 棋很认真道:“他可能在陪别的女生,等会儿我们去找他。” 安妮:“......”秦 先生买了汽水,塞给她们俩,又暗暗捏了下安妮的手,不准她多问。三 人进了电影院。 电影很悲惨,安妮一直落泪,秦先生不停递帕子给她。颜 棋却无动于衷。电 影会浓缩悲伤,把痛苦集中在很短的时间里说完,惹人泪下。放在生活里,这样的爱情实在太过于平常了。颜 棋从小不知人间疾苦,煽情的东西,不怎么触动她。看 完了电影,安妮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她伸头过来问颜棋:“眼睛肿了吗?” 颜棋点头:“肿了。”“ 那我没办法见人了。”安妮怪叫。 秦先生哭笑不得:“我才没办法见人,旁人只当我欺负了你。” 安妮又被他逗乐。感 情越相处越融洽,颜棋预感,好友的婚姻会很幸福,至少暂时会的。 将来的事,谁能预料?他 们三人从电影院出来,直接去了小馆子。 颜棋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她一进小馆子,目光四下里一扫,果然瞧见了范甬之。他 默默坐着,神色如常冰冷,看不出喜怒。坐在他对面的,是个纤瘦背影,正是王玉歆。安 妮和秦先生都很意外。 他们觉得尴尬,怕颜棋下不来台。于是秦先生道:“安妮,你累不累?我们先回去?”“ 那你们先走吧,我去喊范大人。”颜棋道。 安妮想要拉住她,她已经走了过去。 “完了。”安妮低声叫苦。她 真怕颜棋大吵大闹。 颜棋是名门千金,她若是敢闹,明天报纸肯定要说她的。她父母瞧见她在外面撒泼,她少不得要挨骂。 安妮很想拉住颜棋,颜棋已经走到了范甬之身边。不 像安妮预料的那样,颜棋态度和蔼:“范大人?” 范甬之抬眸:“你来了......”毫 不意外,好像在等她。 安妮心道不好,这男人手段高超,颜棋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王小姐也在?”颜棋笑了下,“范大人,回家吗?” “好,我也吃完了。”范甬之站起身。王 玉歆表情略沉,因为她和范甬之说话,话题才说了一半。 是范甬之主动问她的。他 问她,家里有没有兄长,是做什么的。很 普通的家常话。因为范甬之不太像会拉家常的人,王玉歆觉得他对自己的事感兴趣。再加上,他推荐她来这里吃鱼汤面,她自己过来了,预感他可能会来。 然后,他真的来了。 女孩子都敏感,范甬之虽然冷漠,可他的态度表明,他可能很想追求她。 不成想,他问得话说到一半,颜棋来了之后,他马上站起身要走,对王玉歆的回答不感兴趣似的。王 玉歆立马想到:“这人可能是想享齐人之福。”她 心中又羞又怒。 又不是她勾搭范甬之的,是他屡次给她误会。 他特意多看她,她知道的;他推荐鱼汤面给她,又跑过来和她偶遇,也是他主动的。现 在却把她置于尴尬境地。王 玉歆站起身:“你有病吧?”颜 棋和范甬之停下脚步。王 玉歆走到了范甬之跟前:“你是不是觉得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很有成就感?” 范甬之漠然看着她。颜 棋立马将他护在身后:“王小姐,你说话客气点。”“ 我客气点?” “是不是你自己问的鱼汤面地址,是不是你自己来的?”颜棋反问她。 王玉歆:“......” “你乱猜测些什么?”颜棋正色,“范大人不过是看你可怜,没什么朋友。他自己时常来这家,正好遇到了,又有什么稀奇?你当为你而来?” 范甬之看着颜棋,眼底有了几分痛色。 他想,他让颜棋受委屈了,这是罪该万死。 站在门口的安妮和秦先生听到了,都在想完了,颜棋真是泥足深陷。 客人也在围观,交头接耳。王 玉歆先挂不住,转身走了。 颜棋还喊了伙计,帮她结了账,才跟范甬之一起走。她 亲自开车。 她开得不算快,打算想把范甬之送回家,一路上她都沉默。快 开了一半,颜棋突然说:“范大人,你如果再偷看王玉歆,我以后就不会再对你好了。” 范甬之心头凉了半截。他 有很多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他不敢说,不能对任何人公布。 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家的银行。一旦他家的丑闻泄露,银行会对他家的继承失去信心。 可现实,他必须要解释。 “我偷看她,是因为她长得有点像我外甥女。”范甬之突然道。颜 棋愕然:“你有外甥女?什么外甥女?” 她记得范大人是独子。 “其实,我有个姐姐的,只是外界不知道,她从小......不在我们身边长大。伦敦大轰炸的时候,她......她住的地方被炸毁,父亲将她转移出去,接回来的时候,她怀孕了。”范甬之的声音生涩。他 说每个字,都好像在心口挖一刀。 颜棋听不懂人家的弦外之音,对旁人的冷嘲热讽总是慢半拍,可她很突兀听懂了范甬之的为难。 她明白,他很不想说这些话,让他很痛苦。 “我知道了。”颜棋打断他,“你好奇而已,不是看上了王小姐。我明白了范大人,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反应如此迟钝的女孩子,对他的事这样敏感,范甬之心中又暖又痛。他 恨不能把命都奉献给她,可他真正能给她的,实在太少了。 他不符合她的要求,不能给她未来。他 心中滴血,有种很诡异的温暖伴随着疼痛,让他继续说下去:“我姐姐生下艾尔,就去世了。我父亲查了很久,也不知艾尔的父亲是谁。我姐姐生前时,常说要做鱼汤面,等他回来吃。”颜 棋明白了:“你怀疑是王玉歆的哥哥?”“ 我不知道。”范甬之迟疑,“我不该打听的,只是.....每个人都应该知晓自己的出生。”颜 棋有点诧异:“是吗?我不知道我亲妈是谁,连我爹哋都不知道,可是我一点也不好奇啊。你确定,艾尔真想知道?”范 甬之:“......” 第1957章偷个西瓜给你 范甬之总藏着难言之隐。若 是其他人,多半会好奇。然而,颜棋的机敏,只有那么一瞬,且都用在范甬之身上。至于范家其他事,她不甚在意。范 甬之说完外甥女艾尔之事,心下十分忐忑。他 担忧颜棋不信。万一不信,她非要见艾尔,如何是好? 艾尔那模样,是不能见人的,父亲也绝不会容许他把艾尔之事公布于众。 可颜棋绝口不提。第 二天,她忘记了此事,开开心心上班,约会范甬之。 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颜棋睡一觉都能忘得精光。旁人嫌她愚傻,范甬之觉得她健康快乐,非常讨喜。 善忘,真是一大福气。好像一碗水,夜里倒干净,第二天注入新鲜的,永远没有尘垢,清清爽爽的。 也许,这就是颜棋为何如此美丽的缘故。七情不上心头,任何事都能抛之脑后,身心都崭新,容颜永远绝俗,不沾染愁苦。范 甬之一向没有信仰,那天他路过教堂时,走了进去,默默祈祷:“愿她永远如初。”和 颜棋聊过之后,范甬之再也没见过王玉歆。 他姐姐生前,时常念叨鱼汤面,她是很想再见一见那个男人的,只可惜她那时候自己都不记得那男人是谁了。 范甬之总觉得,如果有机会,要找到那个人,让他去看一看艾尔。 现在他释然了。颜 棋说,她对生母毫无兴趣,范甬之想,艾尔应该也毫无兴趣的。既 然觉得无趣,找来做什么?他 不找王玉歆,王玉歆心高气傲,也绝不找他。颜 棋上班的时候,拒绝了王致名周末的约会,因为李寐说她不太想去。李 寐特别聪明,她很清楚王致名的用意。她不是很想和王致名算得如此清楚,故而躲着他。 而陈安妮,终于下定决心,单独和新婚丈夫去美国度蜜月。颜 棋和范甬之,恢复了之前的关系。 没事之后,颜棋也不是天天把范甬之搁在心上,比如说学校期末考试了,她就把范甬之忘得精光。 范甬之回了趟伦敦。这 次,他很坦然告诉颜棋:“艾尔又生病了,我回去看看她。” “她身体不好?” “很不好。”范甬之说。 “我能去看她吗?”范 甬之为难。颜 棋立马道:“她是不是很怕见陌生人?我小时候也害怕,后来就不怕了。没关系,等她长大一点,我再去。” 范甬之点头,很感激她的体谅。 他这次回去,三天之后很快又回来了。 他一贯冷漠的脸上,有了点暖色。他轻声对颜棋道:“我跟艾尔说起了你,她很想见见你。”颜 棋高兴极了:“真的?”“ 嗯。”“ 我们再有一周就放春假了,到时候我去看她。”颜棋说,“你提前跟她说好,别吓到了她。” 范甬之点头,然后又道:“不过,不能急,这件事不能让我父亲知晓。”“ 为何?” “他不想让艾尔见外人。”范甬之道。 颜棋点点头。 范甬之又说:“你......你可有保密?”“ 艾尔的事情?”“ 对。”“ 我没跟任何人提过。怎么,不能提吗?”“ 最好不要提。”范甬之道。他 还在想借口。 颜棋却很痛快点头:“我知道了,我不提的。范大人,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绝不会泄露机敏。”说 罢,她冲他做了个鬼脸。她 这个模样,十分乖巧可爱,范甬之很想摸一摸她的头发。他 努力忍住了这个冲动,然而心中总是很怅惘的。 他把秘密告诉了颜棋,好像和她更亲近了一步。晚 夕回到家中,颜棋发现家里两个妹妹正在帮忙贴福字和春联,换上新的灯笼。灯 笼是特制的,新加坡有手艺很好的老师傅,每年司家和颜家的灯笼都是找他做。 颜棋笑道:“忙这些做什么?干嘛不让佣人做?”颜 桐说:“棹儿想贴,我带她一起。”“ 姐姐,你要不要贴?”颜棹问她。 她们姊妹当中,颜棹年纪最小,最爱赶热闹和新鲜。 “怪累的,我一身汗,先去洗澡。”颜棋说。颜 桐提醒她:“姐,家里有新鲜的西瓜,姑姑叫人送过来的,你快去吃。” 颜棋大喜。她 匆匆洗了澡,去了正院。 佣人说司太太送了三个大西瓜过来。 西瓜不是这个时节的,新加坡也没有,颜棋一听很高兴。“ 拿一个给我。”颜棋道。佣 人说:“有切开的,大小姐要尝尝?” “不,我要一整个。”颜棋道。 佣人只得抱了一个出来。西 瓜极大,足足有十斤。颜棋抱着就出门了,放到了自己汽车上,开到了范甬之家。 她献宝似的拿给范甬之瞧:“范大人,来吃西瓜!”“ 哪里买的?” “我姑姑送的。”颜棋道,“家里还有。” “我吃不了这么多。” “切一半,分给我哥哥和嫂子。”颜棋很大方。范 甬之寻了把水果刀。切 好了之后,颜棋让女佣送去颜恺那边。女 佣回来,对颜棋道:“少奶奶说,多谢小姐想着他们,不过司太太也给他们送了两个。” “那行,剩下这个是我们的。”颜棋笑道。 她和范甬之切下剩下的吃。颜 棋认认真真,一块块的咬,吃得很专注。一不小心,一粒西瓜籽粘在她的唇边。范 甬之看不下去,伸手要替她擦掉。手 指触及她的肌肤时,他指尖似触电了般,整只手都麻了。他 似受到了蛊惑,顺手把她掉下来的头发拂到耳后。颜 棋冲他微笑。她 的眼睛很大,瞳仁很明亮,眼神似繁星般明亮,能照到人心里去。范 甬之呆了一瞬。他 挪开了目光。 “范大人,你也吃,一会儿不凉了。”颜棋道,“我今天要吃过瘾。” 范甬之拿起一块。他 觉得今天的西瓜特别甜,也特别沁凉。他这一生,似乎头一遭吃到这等美味。 他心中所有烦热一扫而空,人很舒服。 “我们后天放春假了。”颜棋好不容易吃足了,才有空说话,“什么时候去看艾尔?”“ 你准备准备,随时都可以。”范甬之道,“你想不想去苏格兰看雪景?” 新加坡是不可能下雪的。颜 棋在伦敦的时候,天天盼着下雪,可那一年伦敦没有下。她 很想出去玩,但冬天生了一场病,感冒发烧足足十天才好,就耽误了下来。范 甬之一直记得她说过,想去苏格兰看漫天大雪。 第1958章颜恺心软 颜棋自出生到现在,没看过下雪。 她记忆中的一年四季,永远都是湿热的。到了伦敦,她一开始很不习惯寒冷,第一年冬天也病了好几次,还有一次病得特别严重。漫 天大雪是什么样子,她想象不出来。 “好啊,我们去看雪,也去看艾尔,还可以带艾尔一起去苏格兰看雪。”颜棋颇为激动。 范甬之唇角微挑,有点淡淡笑意。他 们俩说了很久的计划。 后来,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多,范甬之送颜棋回家。他 亲自开了颜棋的汽车,让颜棋坐在副驾驶座上。 颜棋今天略感疲倦,又吃饱了西瓜了,坐着片刻就睡熟了。范 甬之把汽车开到了颜家门口时,颜棋已然酣睡。他轻轻推了推她,她也没醒。车 厢里很暗,只有路灯的光从车窗口照进来,落在颜棋的头发上。她去找范甬之之前,洗过了澡,头发留有洗发香波的清香,像海藻的味道。他 静静看着,片刻之后,再也忍不住,俯身亲了下她的头发。而 后,他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似乎把满心的情绪都压下去。 街角的颜恺,正好打算离开,远远瞧见了这一幕。他 叹了口气。 范甬之坐了足足半个钟,颜棋才醒。“ ......你怎么回去?”颜棋迷迷糊糊问,“要不,你今晚住到我家里?”范 甬之道:“我叫街车回去,你不用担心。回家吧。” 正好有空的街车路过。 颜棋下车,跳了两下,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又使劲搓了搓脸。她活泼的时候,像只午夜里的精灵,浑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范 甬之看着她。 颜棋笑了笑,彻底醒透了。她帮范甬之叫了街车,送他离开,才把自己的汽车开回去。不 成想,她从车房出来,遇到了她哥哥颜恺。 “吓我一跳。”颜棋道,然后推开了颜恺,使劲往自己的小西楼跑。 颜恺莫名其妙,跟了过去。 颜棋从洗手间出来,拿了帕子擦手:“吃多了西瓜,憋死我了。” 颜恺:“......”真 该让范甬之看看她这个德行!“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去?大嫂不担心你吗?”颜棋问。 颜恺坐下。“ 我们今晚住在家里。”颜恺道,“妈让我们过来吃晚饭,就没走了。”他 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让颜棋也坐下。 兄妹俩很少这么严肃聊天。“ ......我原本打算去接你的,正好遇到了你的汽车回来。”颜恺道,“棋棋,你跟范甬之,到底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他明确说过,不会和你结婚的,你要拖到什么时候?你虽然很漂亮,再大年纪也能找到合适的婚姻,可为什么要这样拖下去,平白无故浪费时间?”颜恺问。颜 棋嗤笑:“哥哥,你怎么结婚了之后变得庸俗了?我和范大人很好,你不要说范大人坏话,要不然我不理你。”“ 你认真点!”颜恺忍不住吼她。 颜棋被他吼得吓一跳,立马也提高了声音:“我很认真!不准你讲范大人坏话!” “我什么时候说了他的坏话?”“ 你预备要说!”颜 恺:“......” 颜棋挺生气的:“你们不要以为我不懂。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吗?范大人跟你们不同,你们怎么好意思把自己拿来和范大人比?”颜 恺有气无力。自 家妹子,个个都是奇葩。司玉藻如此,颜棋也如此。颜 恺过了几天好日子,差点忘记曾经被她们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光了。“ 他很喜欢你,棋棋。”颜恺沉默良久,说了句公道话。 颜棋笑:“我也很喜欢他啊。”“ 他有苦衷的,爹哋和妈不太高兴他的行为。”颜恺又道,“我尽可能帮你。” “那太好了!”颜棋立马不记仇了,过来要抱她哥哥,“哥哥,我要和范大人去苏格兰看雪,要是爹哋不同意我去,你要帮我!你答应的!” 颜恺一巴掌推开她的脸。 他看到今晚那一幕,总想起自己对素商求而不得的时光,心角仍是有点痛。回 到了房间,他从身后一把抱住了陈素商。陈 素商正在给儿子穿衣裳,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抱,差点跌倒。 “别闹。”她笑道。 颜恺却不肯松开,低声道:“阿璃,我爱你。” 陈素商心头微讶:“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很爱你。”颜恺低声道,“不要离开我!” “呸,不吉利,说什么浑话?”陈素商笑。一 旁的颜天承看到父母拥抱在一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从床上爬起来要打他父亲的手。颜 恺反手把儿子推了个跟头。 颜天承短手短脚,被他父亲一推,一头栽在床上,半晌没爬起来。陈 素商:“......” 她此刻不知怎的,笑出了声。他 们在老宅住了三天,因为祖父很想逗弄曾孙。 到了第三天,颜棋学校事毕,早饭桌子上跟父母提出要去英国玩。 “就玩一周,保管回来过旧历年。我知道祖父器重旧历年,不会忘记的。”颜棋可怜兮兮看着颜子清和徐歧贞。 颜子清脸色很难看:“跟那位范先生去?”徐 歧贞也是一脸为难。 颜恺这个哥哥,该靠谱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你都这么大的姑娘了,出去玩还用父母请示?你去吧,自己当心,爹哋和妈都不反对。”颜 子清和徐歧贞都看向了他。特 别是颜子清,隐约觉得儿子要造反了。 颜老精神矍铄,很同意孙子的话,对颜棋道:“去吧。的确是这么大的姑娘,不能总把你关在家里。”颜 棋不看父母的脸色,大喜起来:“那我明天就出发了,谢谢祖父,谢谢爹哋妈咪!” 她欢欢喜喜离席了。她 走后,颜老吃饱了也走了。陈素商抱着颜天承去洗手,因为孩子自己抓饭吃,吃得满手的脏。 餐桌前剩下了颜子清夫妻及颜恺。 颜恺不待父亲发火,先解释:“爹哋,我疼自己妹妹,不会祸害她。范甬之那个人,对她是真心的,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已经够受煎熬了,我们何必伤口撒盐?”颜 子清不说话。 徐歧贞挺担心:“可......”“ 他不会欺负棋棋的,这个您放心。”颜恺道,“我替他做个担保吧。您二老就当心疼心疼棋棋。万一他们俩真不成了,将来总归能有点美好回忆。” 颜子清被儿子这席话说得心里一酸。他 叹了口气。徐 歧贞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于 是,在颜恺的劝说下,颜家对颜棋和范甬之的事,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随便他们俩如何。 颜棋不知哥哥帮了大忙,她欢欢喜喜收拾好了行李,乘坐范甬之的飞机,往伦敦去了。 第1959章债多不压身 颜棋到伦敦第一天,灵儿去接她。灵 儿开心极了:“棋姐姐,幸好你今天来,明天我要回香港了。今年春假,我和宁安都回去过。” 颜棋也很开心拥抱了她。 两人去看了旧时租住的公寓楼。 颜棋好奇:“宁安呢?” “他去玩了,今晚才回来。他听说你今天到,所以立马买了车票回来,要不然他要玩到年底。”灵儿笑道,然后低声和颜棋八卦,“和他的新女朋友。” “那个日本女孩子?” “哪个?”灵儿愣了愣,旋即笑道,“早换了,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她。” 颜棋:“......”范 甬之一直跟在他们俩身后,听着颜棋和灵儿叽叽咋咋交头接耳,十分快乐,他心中也充满了温暖。 虽然今天的伦敦冷极了。“ 他现在和师姐交往。”灵儿说给颜棋听,“是广东人,宁安跟她学说广东话,可有意思了。师姐会做很多好吃的,我也常去吃饭。” “那么好?他们要结婚?”“ 结婚?”灵儿摇摇头,“我看宁安的性格,是定不下了的,他女朋友太多了。”颜 棋:“......” 她记得宁安在新加坡的时候不这样,虽然那时候也有很多小姑娘追求他,他都是置之不理。 “他离开姑姑和姑父,就彻底疯了。”颜棋笑道。灵 儿看了眼颜棋:“我倒是觉得,他是受了打击。” “什么打击?”颜棋非常好奇。灵 儿:“......” 范甬之听不下去了。他 此刻忍不住想,颜棋对他是真好。司宁安那么待她,她一点感受也无,至今糊里糊涂,却独独对他的事很通透。 他既感动又难过。 自己怕是要辜负了颜棋。范 甬之把颜棋和灵儿送到灵儿的公寓之后,对颜棋道:“我先去订好饭店,替你办入住。你随便什么时候去都行。” 颜棋说好。 范甬之刚离开不久,司宁安就回来了。他 风尘仆仆,脸被伦敦的风刮得生疼,头发也被吹乱了。 一见到颜棋,他立马拥抱了她:“棋姐姐。” 颜棋觉得他又长高了些,现在跟姑父和开阊、雀舫的身量相似了,身材也结实了,胳膊用力抱住颜棋,颜棋差点被他勒断气。 “怎么这样快,不是说你晚上到吗?”颜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松开自己。 司宁安却没有。他 略微阖眼,感受到了她身上温暖的气息,心头微颤。好半晌,他才道:“我开车回来的,听说你到了。”颜 棋笑:“快放开,你胳膊怎么这样重?” 司宁安不放:“棋姐姐,想你了。” 灵儿看着司宁安,见他颇有点失态的样子,上前拉开了他,笑道:“你真快要把棋姐姐勒死了。去哪里吃饭啊?订好餐厅没有?”“ 还是去吃牛扒。”司宁安道,“棋姐姐喜欢那家。”三 个人出发。 司宁安开车,颜棋坐在副驾驶,询问他:“可要叫上你的女朋友?” 司宁安在颜棋面前,永远温柔:“灵儿又乱说,没有女朋友,就是关系很好的师姐。”灵 儿啧他:“不要脸,师姐早上在家里穿睡衣,替你做早餐,还敢说不是女朋友?” 司宁安扔了个面包到后座:“给你吃,别插嘴!小孩子懂什么?”灵 儿只比司宁安小一岁,因为生活阅历不如他丰富,慢慢的沦落成了个小妹妹似的,再也很难和他做“同龄人”了。司 宁安学会了抽烟,却避开灵儿,总不在她面前抽,维持他好哥哥的体面。 “谁要吃你隔夜的面包。”灵儿放在座位上,还想要八卦。 司宁安不听她说。 “......工作适应吗?”司宁安又问颜棋。颜 棋道:“挺适应的。对了,你今年回新加坡过年吗?” “回。”司宁安道,“阿爸准许了,姆妈也挺想念我的。” 他问起了新加坡的种种。 车子很快到了餐厅。 三个人坐下,点了他们爱吃的,有说有笑。 司宁安是个现实的人。他早已不是小孩子,颜棋如何待他,他心中一清二楚。这个世上,无能为力的事太多,他也不强求。 在他看来,颜棋无忧无虑,比什么都重要。他 早已对她死心,不奢望会有什么结果。要 不是颜棋待范甬之不同,司宁安可能永远都看不出来自己毫无希望。他看明白之后,也很快就想通了。他 没有打扰颜棋。他 们身边很多人,都在保护颜棋的这份天真。只 是,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心情总是不同的,比见到任何人都要高兴。“ ......我这次来,是跟范大人去苏格兰看雪。”颜棋道,“你们俩去不去?” 司宁安神色微黯。 灵儿道:“我不去了,我要回香港过年的,家里人等着。”司 宁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旋即觉得一口不够,把一杯都喝完了。灵 儿有点担心他借酒发疯。 可司宁安很理智。 “我也不去了。”他笑道,“怪冷的,雪有什么好看?明天我跟灵儿去香港,送她回去。霍伯伯拜托我照顾灵儿的。” “那多谢你!”灵儿轻轻握了下他的手,略微用力。既 是赞扬他的理性,也是感激他的照拂。司 宁安冲她笑了下。 颜棋对这些细微的表情互动揣摩不透,甚至松了口气。因为她很想和范甬之单独去玩,不想带两个小屁孩子。 三个人吃饭的情绪仍是很好。司 宁安有说有笑,非常大方,颜棋开心极了。饭 后,颜棋直接去了饭店下榻,灵儿和司宁安回公寓。他 们是买下了一套房子,一共三层,灵儿住在三楼,司宁安住在二楼。 刚回来,楼下电话响个不停。 女佣是华人,负责给他们俩打扫房子的,告诉司宁安:“少爷,有位小姐打电话给您,已经打了好几个了。”司 宁安去接。灵 儿坐在沙发里,听到那边女声又高又锐:“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怎么回去?”“ 搭火车回来。”司宁安口吻平淡。“ 你......”女郎气急了,破口大骂,从英文转成了广东话。司 宁安听了两句,挂断了。灵 儿笑道:“又一个前女友。”司 宁安也笑,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债多不压身。” “小心得病。”灵儿道。 司宁安大笑,伸手在她脑袋上弹了下:“你哪里听来的话?”“ 医学院的师妹说的。”灵儿道,“就是你上次甩掉的那个,她祝你疾病缠身。”司 宁安无力扶额。 灵儿有点累了,上楼去休息,以及收拾行李。司 宁安顺势往沙发里一躺,随意拉了薄毯搭在身上,睡了起来。壁炉烧得很暖,他的睡颜很安详,好像做了个漫无边际的美梦。 第1960章初见艾尔 颜棋到伦敦的第三天,才见到了范甬之的外甥女艾尔。那 天,依旧淫雨连连,伦敦非常阴冷。颜棋特意买了件皮草外套,仍是觉得冷。艾 尔不生活在范家,而是在远郊的一处建筑里。建 筑物四周,是一望无垠的田野,此刻荒草枯败,连接着远处阴霾的天,灰压压的。 院墙很高,大铁门上锁,门口有两个精壮华人看守。远远听到了汽车声音,看守的长枪上膛。 直到范甬之下了车,枪口才收回。颜 棋瞧见这一幕,很是诧异:“怎么还有枪?” 范甬之不答,牵了她的手。 颜棋的手冰冷,范甬之的掌心却滚烫。他一言不发,带着颜棋往里走。 看守开门,用宁波话叫了声“少爷”。范 甬之点头。 院内光秃秃,一棵树也无。三层楼的建筑很大,一眼瞧过去似有上百个房间。 年代久远,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在这寒冬腊月里,那些藤蔓依旧翠绿如新,给整个墙壁批了件绿色外衣。 走到大楼,寒风扑面,幽黯的房间发出霉味,显得鬼影幢幢。颜 棋下意识后退一步。范 甬之声音温柔:“没事,你跟我来。” 他们俩上了二楼。建 筑不是一栋,而是好几栋相连。颜棋随着范甬之左拐右拐,直到她怀疑范甬之要在这里谋杀她时,终于瞧见了人。妇 人约莫四十来岁,不苟言笑,看到范甬之和颜棋,神态错愕。 “少爷.......” “这是我的朋友,她过来看艾尔。”范甬之告诉她。 妇人也是华人,也说宁波话。范甬之与她交谈时,颜棋听不懂。 “艾尔今天怎样?”范甬之问。妇 人道:“挺好,吃了早饭在画画,非常乖。” 范甬之说好。 房门推开。 屋子里的暖意,扑面而来,一扫湿寒。除了暖意,还有淡淡花香。 颜棋觉得,这间房与整栋大楼都不同,有天壤之别。 小女孩子坐在书桌前,正在画画。 她约莫十一二岁,在屋子里穿着白色裙子,下面是白色袜子和红色小皮靴,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她 和范甬之有点像,都是很漂亮的五官,只是脸色苍白,常年不见阳光所致。瞧 见了来人,她并没有欢天喜地站起来迎接,而是很羞涩起身,低垂着眉眼立在旁边。“ 艾尔?”范甬之喊了她。他 领着颜棋,到了艾尔跟前。他 半蹲下来,轻轻拥抱了她片刻,女孩子才第一次开口,声音细弱如蚊蚋:“舅舅.......”范 甬之松开她,轻声问她:“还记得我说过,以后带颜小姐过来看你吗?”艾 尔点头,非常羞怯,不敢看颜棋。 颜棋也学着范甬之的样子,半蹲下来:“你好,艾尔,我是颜棋。”艾 尔往她脸上看了眼,又飞速移开了目光。 她平常总在屋子里,不习惯与人目光接触。 “你舅舅说,你很想见见我,是不是真的?”颜棋又问。她 的声音很温柔,长得又特别漂亮,很容易引起小孩子的好感。艾 尔微微咬了下唇,半晌轻轻点头。 仍不看颜棋。 范甬之牵了艾尔的手,让她坐下。 艾尔拿起了画笔,继续作画。这样,她的目光落在纸上,终于有了点安全感似的。 “今天画什么?”范甬之问。 艾尔答:“黄昏。”她 的画纸上,已经有大片大片金黄色的色彩。她虽然沉默寡言,画风却温暖明亮。 颜棋笑问:“画好了,可以送给我吗?”“ 嗯。”艾尔应道,手下不停,目光仍是不抬起。“ 你上午一般都是做什么?”颜棋又问她。 艾尔说话流畅了些:“画画,弹钢琴。”“ 那下午呢?” “念书。”“ 我也会弹钢琴,等会儿你弹给我听听,好不好?”颜棋又问。艾 尔说好。问 了几句之后,颜棋和范甬之自己交谈了起来,艾尔乖乖坐在旁边画画,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她画好了。黄 昏的云是金黄色的,田野是金黄色的,就连阡陌尽头的牛群,也被染成了金黄色。 “很漂亮!”颜棋道,“我非常喜欢,要带回去裱起来。” 艾尔垂头不语。她 后来没有弹钢琴,而是又拉过一张画纸。她非常磕巴问颜棋:“还......还喜欢什么?” 这是问她喜欢什么样子的画。颜 棋笑道:“我喜欢月夜。” 艾尔拿出了画笔,重新作画。 直到午饭时间,她的第二幅大作还没有完成。妇 人过来请他们。范 甬之领着她和颜棋,去了旁边的餐厅。 餐厅也是很温暖,摆放着颜色明亮的家具,有阵阵食物清香。 墙壁上摆了很多的画,有风景的画,线条精致、色彩饱满;有人物的话,触笔凌乱,画面阴暗。 颜棋想:“艾尔肯定很讨厌人,她干嘛要一个人住在这里?”范 甬之让她别打听,她果然没有问,压下了满心好奇。三 个人吃了午饭。 午饭的时候,艾尔抬眸看了颜棋两次,第一次是颜棋问艾尔的画是不是范甬之教的,她抬眸说是的;第二次是颜棋说要去苏格兰看雪景。 艾尔似乎很想去,可颜棋问她的时候,她又摇头拒绝。 饭后,范甬之和颜棋在休息室喝茶聊天,艾尔要去睡午觉。 “......她很怕陌生人。”颜棋说范 甬之点头。“ 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要把她放在这里?”颜棋又问。范 甬之很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以后呢,她要永远在这里吗?”颜棋忍不住又问。 她也察觉到了自己唐突。 这次,范甬之回答了她。他非常艰难开口:“我也不知道。” 屋子里很暖和,颜棋又吃得很饱,片刻之后慢慢进入了梦乡。她 小睡片刻,听到了脚步声,立马醒了过来。有 人急匆匆跑进来。“ 少爷,艾尔小姐不好了。”妇人焦急对范甬之道,“快叫医生,要通知老爷吗?” 范甬之立马起身。颜 棋跟了上去:“怎么回事?” 范甬之想要让她留下,可挣扎了一瞬,他想,还不如让颜棋自己看一看,便没有阻拦她,任由她跟着。他 们跑到了隔壁艾尔的卧房。艾 尔不在房间里,而是在洗手间。她 怔怔看着镜子,见有人进来,她露出一个狰狞又邪恶的微笑。 “你们都要死在这里,谁也不能走。”她的声音尖细,似指甲盖划在玻璃上,令人牙酸,非常的惊悚。颜 棋后退了一步,的确被吓到了。 第1961章看雪景 颜棋被所见所闻吓到了。她 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子——肌肤惨白、瞳仁乌黑,邪气森森微笑着,随时能唌下一块人肉似的。 她再次后退两步。 艾尔不追她,只看着范甬之冷笑不止:“又来了!想要害死我,你们还不如先死!” 妇人已经走远,去打电话叫医生。范 甬之将孩子堵在洗手间,不让她出来。她冷笑片刻,扑向了他。 他用力抱住了她:“艾尔,艾尔......” 艾尔却狠狠一口,咬在了范甬之的肩头,死活不肯松口,眼睛里迸发出恶毒恨意。 和方才那个胆怯的小姑娘,完全是两个人。 怪不得范家要隐藏这个孩子的行迹。 颜棋见状,突然转回了休息室,拿出了她的大衣。她 用力罩住了艾尔的头。艾 尔目光受阻,挣扎着想要挠颜棋,可惜被范甬之死死抱住,眼睛又看不见。她 大喊大叫,声音凄厉惨绝。 十分钟后,医生赶过来,匆匆忙忙拿出了镇定,先给她打了一针。艾 尔这才慢慢软了。 她昏睡了过去,范甬之将她抱回床上,医生给她挂点滴。弄 好了,医生跟范甬之说话。 颜棋站在旁边听。 “她的情况,越长大越恶化,要用专门的药物才能控制住。”医生说。“ 可是药的副作用很大。”“ 副作用不好说,有的人发胖得很厉害,有的人呆滞些......” “也可能会早逝。”范甬之接话,“不,不能给她用药,等她再大一点。”医 生不勉强。说 了几句话,医生走了。后 来又来了三四个人,都是体型健硕的妇人,且有点医学知识。 一开始接待他们的妇人道:“少爷,您该走了。”颜 棋诧异:“艾尔还没醒呢,我们怎么走?” 妇人不知如何回答,看向了范甬之。范 甬之牵了颜棋的手。他 掌心冰凉,声音也同样冰凉:“她短时间内清醒不了,可能要等半个月左右。我们走吧。” 颜棋震惊。两 个人走出了大门,颜棋回头看一眼,发现看守仍用枪对准了门口。没 人能知道范家的秘密。 “范大人,艾尔到底是什么病?”颜棋上车之后,仍在问他,“怎么不能用药?” “因为治不好。”范甬之道,“用药,治标不治本,而且她年纪还小,用药不当可能会夭折。”“ 她从什么时候得病?”这 次,范甬之沉默了很久。 他最终叹了口气:“遗传病,从小就得了,家里人看不出来罢了。”颜 棋心中特别难受。她 轻轻握住了范甬之的手。 范甬之的掌心仍是凉的,似出了层冷汗。他的身体是僵硬的,表情也很漠然。 艾尔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了。也许,她很快就会像她的母亲一样,彻底失控。范 甬之无力依靠着靠背,整个人像堕入了冰窖。 艾尔以前每次发病,清醒之后,能有一到两个月的正常。上次范甬之回来,也是因为她刚刚病愈。 他还以为,他带颜棋过来很安全,应该看不到艾尔的病态。没想到,艾尔的情绪波动,触发了病源。 “范大人,我不问了。”颜棋很心疼他,“你不要难过。” 范甬之点点头。汽 车回到了饭店,范甬之放下了颜棋,叮嘱她自己照顾自己,转身回家了。 而后的两天,他都去陪艾尔。艾 尔情况稳定了点,他才过来找颜棋。 “......她发病的时候,一开始情绪很激动,后来会呆滞。她发呆的时间没有定数。”范甬之道,“等她呆滞够了,她会清醒。她不会再伤害自己,没事了。”颜 棋点点头。她 问了好几次,艾尔到底什么病,范甬之都没回答她。 “我们明天去苏格兰。”范甬之道。“ 要不,我回新加坡吧?”颜棋很体贴,“你好好照顾艾尔,我以后再来玩。我们还年轻,以后的日子很长嘛。” 范甬之摇摇头:“说了请你看雪景。” “病人更重要。” “她发呆的时候,看不见人,也听不到别人说话。”范甬之道,“很多年了,我们也习惯了。没关系的,不用特意留在她身边。”他 这话说得有点冷漠。 可积年累月的反复,早已把那颗担忧的心磨平了。 颜棋心里仍是觉得怪怪的。 后来她又想,范大人也许更想去散散心,看一看雪景。 她答应了。 两人买好了火车票,往苏格兰去了。他 们到的当天,正好大雪纷飞。 颜棋的脑子里,装不下太多事,她一看到雪就兴奋极了,把伦敦的所有事都抛在脑后。她站在雪地里,任由雪花落了她满身。“ 这就是雪!”她情绪激动,“范大人,你快看!” 到处白茫茫,银装素裹的世界非常新奇,颜棋不肯回饭店,非要站在雪地里。范 甬之从不打扰她的乐趣,转身去旁边咖啡店,要了两杯热可可。 他端给了颜棋。两 个人站在街头的冰天雪地里,任由雪花在周身徜徉,落满他们的肩头,染白他们的头发。他 们置身在最纯净的雪里,一边喝热可可一边说话。 颜棋道:“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了。” 范甬之呷了口热可可,心中所有的烦躁都被净化,宛如这天地一般清爽洁白。他心中也想:“也是我最重要的时刻。”他 们俩在苏格兰玩了四天。第 一天看雪景,第二天去堆雪人,以及河边喝咖啡看雪雕;第三天去滑雪。第 四天,他们俩回到了伦敦。 刚到饭店,迎面走出来两个西装笔挺的男士。他 们对范甬之态度恭敬:“少爷。” 范甬之的眉头不经意蹙了下。 “少爷,老爷请您和颜小姐回家吃饭。”男人道。颜 棋就明白,这两个人是范老爷身边的。 她到英国这么多天,范老爷肯定知晓了,可能也知道她去看艾尔了。 “没空。”范甬之说。 颜棋却对范家很好奇,挡在了范甬之面前:“好啊,等我换身衣裳,马上就去。范大人,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了。” 范甬之:“......”颜 棋上楼,收拾了一通,画了个简单淡妆,把自己打扮得大方得体,跟范甬之回家去吃饭了。 第1962章最无耻的人 颜棋心情很好。她 是个没心没肺的,苏格兰玩了几天,早已把艾尔生病之事忘到脑后。倘或艾尔是她重要的人,她大概很令人心冷。 她一概不管这些,欢欢喜喜去范家吃饭。 范老先生和范甬之不太像。他是个中等个子,方脸,皮肤黝黑。在家里穿着普通衣裳,一点也看不出是银行家。倘 若走在外面,说他是个扫大街的也有人信。 他也毫无威严,态度和蔼慈祥。 “伯父您好。”颜棋先打了招呼,“我应该早点拜会您。”“ 不妨事,你们年轻人事忙。”范老先生道,然后请颜棋坐下。 他和颜棋闲聊。 闲话家常,他的问题谦和有礼,毫无探究之意,让人感觉轻松愉快。颜 棋一开始不太紧张,此刻更是放松。她 甚至主动说了艾尔的事。 “......很对不起,引得小姐发病。”颜棋满怀歉意,“她好点了吗?” “昨天已经认得人了。”范老先生神色一黯,有点不自在。 不过,他的不自在只是一瞬,很快遮掩得滴水不漏:“不是你的错,她从小就有这个毛病。”范 甬之沉默不说话。颜 棋又问:“没换医院看过吗?” “颜小姐,家务琐事,实在不该烦你劳心。”范老先生转移话题,然后又问管家,“晚膳好了吧?” “已经好了,老爷。”管家应道。 范老先生请颜棋和范甬之去吃饭。他 询问新加坡的种种,再也不提艾尔。颜 棋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回答很流畅。范甬之一句话不说,饭桌上也毫不冷场。 “颜小姐吃得惯宁波菜吧?”范老先生又问。 颜棋说吃得惯。 她又说起她母亲会做金陵菜。 范老先生对吃很有研究,比较起金陵菜和宁波菜的同与异,一老一少聊得很投缘。 范甬之仍是不开口。颜 棋偶然问他一句,他答一句。晚 膳差不多快要结束,范老先生似随意感叹:“颜小姐是甬之带回家吃饭的第一个女孩子,实属荣幸。”颜 棋看了眼范甬之,忍不住微笑,眼睛弯弯的。 范老先生满意得不行。传 言颜棋有点傻,但仔细看她,范老先生觉得她言谈一派天真,毫无心机。言外之意她听不懂,但正常交流无问题。 简单说,她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他 非常满意。 范老先生看女人,仍是旧时眼光,觉得女人纯善一点没什么不好。精明人有精明人的辛苦,愚笨是福。 饭后,颜棋略微坐了坐,打算告辞。范 老先生却让她稍等。他 起身去了趟书房,很快拿出一个黑色绒布小匣子出来。他 递给了颜棋:“颜小姐,你初次登门,一点小礼物。”颜 棋双手接过来,笑问:“这是什么?” 像是装戒指的盒子。她 急忙打开,也不推辞。打开之后,她发现居然真的是钻戒。钻 戒还挺大的,是方钻。范 甬之也伸头看了眼,然后脸色骤变,一把从颜棋手里抢了过来。“ 范大人?”颜棋失措看着他,“你干嘛?” “不、不干嘛。”范甬之随意把戒指往口袋里一塞,“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范老先生蹙眉:“那是我给颜小姐的,你可有礼貌?”“ 您不用管。” “什么话!”范老先生不悦。 整个晚上,颜棋第一次见他露出上位者的威严神态,“我送给颜小姐的,自然有我的道理。”“ 请您不用管!”范甬之提高了声音,神色格外冷峻。 颜棋见他们父子差点就要吵起来,急忙打圆场:“没事没事。伯父,我的东西就是范大人的东西,给他也行的。心意我收到了,多谢伯父。这么晚了,我不打扰了,先告辞。” 她说罢,就被范甬之拖了手,带出了范家。 范甬之在玄关处随手取了两件大衣,出门才给颜棋披上。 颜棋见他脸色铁青,不明所以。 她很想问。可 她也看得出来,范甬之与其说生气,还不如说难过。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难过,却很心疼他。 “范大人,你不要生气。”颜棋安慰他,“我什么都不要,你也不用告诉我为什么。” 范甬之点头。 他心中很不是滋味。送 完了颜棋,他把车子开得飞快,回到了家里。范 老先生还在客厅。他 知道儿子要回来。范 甬之掏出钻戒,逼问他父亲:“您打算做什么?这是我妈的戒指。”“ 你妈临终前,特意让我把戒指拿下来,说将来送给儿媳妇。”范老先生冷着脸,“难道我没资格送?” “我说过了,我和她不是这种关系。”范甬之几乎咬牙切齿,“您如此自私,敢送戒指,敢不敢把艾尔的病告诉她?” 范老先生脸色也铁青。“ 您去告诉她,我们范家的人有遗传病;告诉她,将来她的孩子,全部会跟艾尔一样,过不了正常人的日子,您去说!”范甬之几乎咆哮。范 老先生猛然站起身:“你既是这么想,去招惹她做什么?” 范甬之噎住,半晌说不出话。 “颜小姐当时离开伦敦,走得干干脆脆。”范老先生冷冷看着儿子,“你要是不去,她现在说不定结婚了,早已把你忘得精光。说我自私,你不自私?” 范甬之的拳头死死攥紧。“ 你装得清高!”范老先生冷哼,“最无耻的人,难不成是我?是你空耽误人家小姑娘。” 范甬之的眼睛,在这个瞬间,几乎要滴下血泪。 他努力不让自己更加失态。“ 再说了,你姐姐、艾尔,甚至你母亲,都有环境的原因,医生也说,只有五成的可能是遗传病。”范老先生态度慢慢和软下来,声音也轻缓,“也可能,只传给了你姐姐,你姐姐才传给了艾尔。你不是好好的吗?”范 甬之的愤怒,也慢慢变成了心灰意冷。他 直挺挺站在那里,不挪脚,也不开口。范 老先生和儿子争吵了几句,见他不言不动,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自己再衡量。如果想通了,把戒指给颜小姐。错过了她,你将来还能找到那么好的姑娘吗?” 范甬之仍不开口。 第1963章范家的钻戒 范甬之总不肯自认卑鄙。他 开导自己:无非是多看她几眼,又没有拖她入泥潭,何罪之有? 这些话,经不起推敲。 何止有罪? 他无颜面再去见颜棋,家里又住不下去了,就在寒风凛冽的街头逛了大半夜。 后来,他到颜棋的那家饭店住下,却没有去打扰她。翌 日,他才去敲门。颜 棋尚未起,睡眼朦胧给他开了门。瞧见是他,她打着哈欠:“范大人,你这样早?”倒 头又睡下了。 范甬之走也不好,留也不好。 颜棋足足又睡了两个钟,心情舒畅起床。瞧见独坐的范甬之,她微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晨迷糊着开门之事,她已然忘记了。 “睡好了吗?”范甬之问。 颜棋点头。 她睡得香甜。“ 收拾东西,我下午送你回新加坡。”范甬之道。颜 棋道好。 她已经来了七八天,该见的都见过了,该玩的也玩了,心满意足。她 要换衣裳,范甬之临时出去了。收 拾了一通,他们俩去吃了不错的法国菜,这才赶赴机场。 上了飞机,范甬之拿出了那枚戒指。 “我父亲给你的,理应是你的。就是一枚普通戒指,不过是看着它贵重。”范甬之道。颜 棋笑,把戒指裹在他掌心。她 没有收:“范大人,你不希望我拿的东西,我绝不要!”范 甬之心被狠狠抽痛一下。 他父亲说,他一旦错过了颜棋,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姑娘;他父亲也说,艾尔未必是遗传病。他 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颜棋的手。他 的情绪差点失控。 颜棋又说:“我有很多的钻石,戒指也有好几个。有我妈咪给我买的,也有我姐姐买给我的。每次看到人家订婚有戒指,特别好看,我就非要磨着我妈咪给我买一个。” 范甬之:“......”飞 机夜里在新加坡降落。 李晖开车过来接他们俩。 他笑问颜棋:“颜小姐这次去伦敦,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颜棋道,“我们去看了艾尔,还去看了雪景。”李 晖诧异从后视镜看了眼范甬之。范 甬之的表情隐藏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您见过小小姐了?”李晖笑道,“她还好吗?”“ 我不知道啊。”颜棋好像突然想起了这茬,“我走的时候,没有再去看她。不过,伯父说她已经清醒了。” 范甬之这时候才开口:“已经没事了。”李 晖不敢再答话了。颜 棋一下飞机就脱外套,此刻穿着一件衬衫,一条长裙,仍是觉得很热。新 加坡和伦敦是冰火两重天。 她微微冒汗,催问李晖:“到了没有?” 李晖把汽车开得飞快。车 子到了颜家附近,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范甬之道:“这么晚了,还是别打扰家里人,我送你到饭店。” “回了新加坡还住饭店?”颜棋不同意,“我要回去换衣裳、洗澡,我快要热疯了。” 汽车停下,值夜的佣人开了小门。 颜棋拎着行李,跟范甬之道了声晚安,就消失在门后了。她 一下车,范甬之换到了副驾驶座。 李晖趁机问他:“少爷,颜小姐见过小小姐了?”“ 嗯。” “您有什么打算?”李晖又问。范 甬之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触及那枚钻戒。微凉坚硬的触感,硌着他的指腹。他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 他深知自己不负责任。要 是个善良有责任心的人,他真不应该追到新加坡来。 “不要多嘴。”他淡淡对李晖说。李 晖道是。车 子慢慢开着。沉 默着的车厢里,范甬之突然自言自语开口:“无非是仗着她事事不计较......”一 直欺负颜棋的人,其实是他。他 不过是见她不上心,不似其他女孩子那样敏锐,才敢如此放肆。 李晖一句话也不敢接。 颜棋不知范甬之的煎熬。艾 尔的事、钻戒的事,都不上颜小姐的心,只有那场雪景,震撼了她。她 没有带礼物,却不停跟人唠叨苏格兰之行的壮观。 “范大人还给我拍了很多照片。”她对朋友说。 同时,陈安妮和她丈夫也度完蜜月回到了新加坡。“ ......跟你说一个秘密。”陈安妮神神叨叨。“ 什么?” “我可能有小宝宝了。”陈安妮道。颜 棋大喜:“真的?” 上次他们见面,颜棋还说想要双胞胎,后来又说想要三个孩子,总之她是很希望将来可以结婚生子的。“ 说真的,棋棋,范先生还没有求婚?”提到这点,陈安妮非常不满,替好友愤愤不平。若 说平时没机会,那么范先生特意带颜棋去英国,去看雪景。那么浪漫的时刻,为什么不求婚?若 是无心结婚,那他又为什么和颜棋那么亲近?“ 范大人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颜棋正色道,“他不想求婚,自然是对我好。” 陈安妮:“......” 后来,陈安妮气不过。她 知道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却又觉得范甬之拖拖拉拉,耽误颜棋。 于是,她特意约了范甬之。 她丈夫不是很赞同,却又拗不过她,只得陪着同去。 范甬之先到。陈 安妮和秦先生一坐下,她就开门见山:“范先生,你知道很多人追棋棋的,谁也没资格消遣别人,是不是?” 范甬之一张冰山脸,此刻也有阴云密布的趋势。陈 安妮继续道:“她家里人不好说什么,我一个外人,不怕得罪你。我要替棋棋说几句话。她虽然事事不介意,可你范先生呢?你也和她一样吗?你心里过意得去?”范 甬之紧紧握住了杯子。 秦先生见妻子说话越来越难听,打了个圆场。 “你慢点说,范先生估计是在等时机,对吧范先生?”秦先生道。 范甬之沉默着。 陈安妮还要说什么,他站起身。 “不好意思,银行还有事,告辞了。”他直接走人。陈 安妮很生气。“ 你看,你都给他台阶下了,他还是不松口。”陈安妮道,“他就是戏耍棋棋!那么体面一个人,做事如此不光彩,简直可恨!”秦 先生安慰她。此 刻,秦先生也不得不同意妻子的话。陈安妮不是平白无故的撒火,范甬之那意思,似乎真没有和颜棋结婚的打算。 他是吃准了颜棋非他不可? 第1964章范大人坦白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1964章范大人坦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65章私定终身 颜棋依靠在范甬之怀里。她 的心跳得有点快,呼吸也急促,心中荡漾着异样情愫。 她素来反应慢,只知道范甬之很好,跟他相处,也无脸红过。 这倒是头一回。他 亲吻着她,她才乱了方寸,踏踏实实体会到了“小鹿乱撞”。 范甬之搂着她,另一只手握紧了她的手,把他父亲送的那枚戒指拿了出来,戴在了颜棋手上。 他已经如此自私了,就继续自私下去。她 不能有孩子,那么他照顾她、疼爱她。将来她老了,他服侍她,孝顺她。做她的丈夫,也做她的孩子。“ ......我父亲说,我母亲家祖上有人曾自称是狐仙转世,患有精神病。只是,当时两族结亲,医学知识都匮乏,没有考虑过那么远。她又特别美丽,我父亲一见到她就着迷,立志此生非她不娶。她一直无事,直到生了我姐姐,才发病。 我姐姐一生下来就不太正常,祖父担心将来损范家颜面,说她夭折了,暗地里抚养着她。母亲在医院住了一年多,精神慢慢正常,我父亲放松了警惕,而后又有了我。 我十岁的时候,我母亲才走。她那时候成天恍恍惚惚的,不认识人了。我姐姐和艾尔的情况一样,有时候正常,有时候发病。伦敦大轰炸的时候,父亲把她接回来,她也好了几个月。 可是不知怎么的,她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自己说不清楚男方是谁,不明不白生了个孩子。她那时候天天念叨说‘你下班了,吃鱼汤面好吗?’我 们家从来不吃这种面的,常去的饭馆也没有;她常年住的疗养院,也不提供鱼汤面,大概是那个男人爱吃。我和父亲都在留心,又不好明查。姐 姐生下了艾尔,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后来,艾尔又那样,我父亲觉得,再去找那个男人,已然不明智。找到了又能如何?那人还能要艾尔不成?多一个嫌弃艾尔的人罢了。”范甬之一点一滴说起家庭往事。颜 棋认认真真听着。她 都不当回事,并不介意。“ 医生说,艾尔是患有罕见的精神病。这种精神病,一般是因为遗传,先天性的。”范甬之又道。说 到这里,他非常痛苦。他 自己应该是没有遗传到,要不然这么多年,他也不至于完全健康。 他父亲说,其实他母亲小时候就发过病,只是外祖家怕女儿嫁不出去,刻意隐瞒。 这还是前些年他舅舅不小心说出来的。 “既然你没有,那你的孩子也未必会有。”颜棋安慰他。 “医生说,隔代遗传也有可能,根本没办法预测。”范甬之此刻很理性,“哪怕我的孩子没有,将来他的孩子也可能会有。”他 从小见母亲发病、姐姐发病,又见艾尔发病,饱受折磨。 他再也不能制造这样的恶果。“ 我们结婚吧。”颜棋看向他,“我们不要孩子!我不反悔,我保证。”范 甬之又亲了她一下。天 色渐暗,黄昏时,突然天际出现了海市蜃楼。颜 棋又惊又喜。“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海市蜃楼。”颜棋一下子站了起来,“范大人,你看像什么?” “像.......城堡。”范甬之也站起身。 的确像城堡。 建筑巍峨,金碧辉煌。 “范大人,给我盖一个这样的城堡!”颜棋拉住他的胳膊。“ 好!”范甬之道。她 随口一提,说罢自己笑起来,范甬之却认真记住了。 他们俩上了船。 当天,他们没回去,而是继续往远处走,想再去探险。 颜家不见了颜棋,在码头发现了她的汽车。 船舶公司的人说,看到她和范甬之一起出海,还拿出范甬之签的支票给他们看。颜 子清放了心,同时又很生气。正 好陈素商和颜恺带着儿子回来吃饭,颜子清沉着脸。“ .......安妮说,她去找了范甬之,范甬之仍不肯和棋棋结婚。”徐歧贞道,“棋棋特意去追范甬之的,不成想两个人又出海去玩了。” 说到这里,哪怕再厚道的徐歧贞,也有了怨怼。范 甬之所言所行,已然非常过分了。“ 妈,范先生怕是真有什么难处。”陈素商道。颜 子清冷哼:“能有什么难处?他拿我们颜家的女儿消遣,我看他是活腻歪了。”他 动了真怒。颜 子清这是一次次的愤怒堆积,到了今天,忍无可忍了。他 那模样,像是要杀人。陈 素商不忍心:“爸爸,范先生刚到新加坡的时候,我发现棋棋走桃花运。不过,她那支桃花运若是有了结果,可能会注定命中无子。” 众人全部停了筷子。就 连颜恺,也错愕看向了她:“真的?” “看相嘛,没有什么绝对的,人的运数也跟星宿一样,会变的。”陈素商道,“但是我想,这大概跟范先生迟迟不肯表白有关系吧。” 颜恺放下了筷子:“他......天生缺陷?” 徐歧贞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颜 桐和颜棹还在旁边。徐 歧贞见话题免不了,对两个小女儿道:“你们先回去,让佣人送饭到房间里去吃,快走吧。”颜 桐乖乖领着妹妹走了。颜 恺放开了说:“他一直对棋棋一片深情,要不是真有缺陷,怎么会这样顾虑?” 陈素商看了眼自己丈夫。“ 是不是,阿璃?”他还征求陈素商的认同。 陈素商无奈摇头:“别问我。” 颜子清的脸色稍霁。 若真自身有病,心有余力不足,倒也能体谅他,甚至有点可怜他。“ 都别乱猜。”徐歧贞说,“等他们回来,要问问他。如果能治好,就去治一治,这个不用害臊。治不好的话,就看棋棋自己是个什么意思。反正大家摊开了说,他不能骗棋棋。” 众人点头。 两天之后,颜棋回到了新加坡。她 拉着范甬之的手,进了颜家大门时,正好只有徐歧贞在家。颜 棋把戒指展现给母亲瞧:“妈咪,我订婚了!和范大人!” 徐歧贞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住。她 一向镇定的,此刻却站起身,一句话也不知如何接。她捧着茶盏,快速反身上楼。直 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想要打电话,才意识到自己还拿着杯子。“ ......子清,你快回来!”徐歧贞的声音很紧,“快点!”范 甬之见状,心中很忐忑。 第1966章婚前的要求 徐歧贞的电话,没说明白就挂了。 颜子清不知何事,担心极了,火急火燎回了家。 一进正院客厅大门,瞧见颜棋和范甬之坐在沙发里,两人仍是牵着手,颜子清顿时明白了。“ 爹哋。”颜棋站起身。颜 子清冲她点头:“你等一等,我上去换身衣裳。” 范甬之也站起了身。颜 子清原本不想理他,却又担心女儿面子下不来,也朝他点了下头。 徐歧贞坐在房间的梳妆椅子上,全无主意。 颜子清进来,轻轻扶了她的肩膀:“怎么这样担心?” 她反握住颜子清的手:“子清,他们订婚了。怎么办?那个范先生,他到底有没有把事情告诉棋棋?还是,他以为能骗得了所有人?” “去问问。”“ 我等你回来。”徐歧贞道,“还是分开问吧,我把棋棋先叫走,你单独问范先生。要不然,棋棋会很伤心。”她 忧心忡忡。颜 子清在她头发上亲了下:“没事,有我。” 他的衣裳汗湿了,换了件花衬衫,带着徐歧贞下楼。 徐歧贞脸色缓和了很多。“ 棋棋,你过来,我有几句话叮嘱你。”徐歧贞对女儿道,“你爹哋也有几句话单独问范先生。” 范甬之松开了颜棋的手。颜 棋却死死攥住不放。 “妈咪,您直接说,别叫爹哋欺负范大人!”颜棋道,“是我自己同意和范大人结婚的,他没有强迫我。” 徐歧贞:“......” 颜子清看了眼妻子,道:“算了歧贞,你也坐下吧。”他 点了一根烟。屋 子里弥漫着烟草清香。 范甬之更加不安。 “......你要和我女儿结婚,那你自己可有什么要跟我们说?”颜子清吸了两口烟,这才问范甬之。 范甬之慎重点头:“有。我想和您聊一聊家母的病情。” 他开始从头说起。说 他母亲如何发病、发病时情况如何,又说医生怎么诊断的,如何用药;说了他母亲,他再次说了他姐姐和艾尔。 “艾尔还活着,不知能活多久。我不打算和棋棋生小孩子。但是,我会照顾她,一直服侍她。将来我老了,也会留下遗言,我的遗产全部由棋棋继承。”范甬之道。颜 子清和徐歧贞全部震惊看着他。特 别是颜子清,手里香烟烧出一大串烟灰。范 甬之说完,看向了颜子清,颜子清激灵了下。 烟灰落地,他也恢复了理智。 “精神病的遗传,总不可能遗传到棋棋头上。”徐歧贞先开口,“为什么现在就决定不要孩子?” “孩子受苦。明知有苦难,却还要把他带到世间,这是很残忍的。”范甬之道,“况且,将来孩子有问题,长久受折磨的,第一个就是孩子的母亲。”颜 子清点点头,这话倒是不假。颜 棋帮腔:“妈咪,我也不想要孩子,生孩子很痛苦。我愿意和范大人在一起,我不后悔的。”颜 子清仍是没开口。徐 歧贞看了眼他,他也回视徐歧贞,眼底是犹豫不决。见 状,徐歧贞道:“棋棋,你先送范先生回去。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要请示你祖父。”颜 棋说好。 她送范甬之到大门口,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吻了下:“明天见。”范 甬之却不肯松手。 他心中明白,颜家众人对他不满,假如他现在放开了颜棋,她未必就是他的。 他的眼底,充盈着浓郁的担忧。 颜棋只当他舍不得自己,笑道:“明天我去找你。” “棋棋,要是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好......” “那我就跟你私奔!”颜棋笑道,“逃到苏格兰去,在那边种地种菜。你爸爸会救济我们吗?”范 甬之:“......”他 伸手,摸了摸颜棋的头发。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完全没必要担心。 颜棋对他,一片赤诚。他 离开没过十分钟,颜恺自己回了家。 因为徐歧贞也打电话给他了。他 们三个人去了祖父的院子。徐 歧贞把范甬之的话,复述了一遍。 老太爷听完,神色未变。“ ......我不担心孩子不孩子。”颜恺蹙眉,“我就担心,将来范甬之自己会不会发精神病?棋棋脑子比正常人笨,让她守一个神经病的丈夫,岂不是害了她半生?”“ 我也有如此担忧。”徐歧贞说。颜 子清沉吟:“这个问题,现在也没办法预防。” 颜老沉默听了半晌。 到了他这把年纪,已经老成了精,事事看得透彻。他 淡淡说:“若是挑一个人的瑕疵,再好的人,也能挑得千疮百孔。棋棋嫁给他,不是你们。她说好,这件事就好。”众 人:“......” 徐歧贞:“爸......”“ 我知道你的心思。”颜老轻声打断儿媳妇,“棋棋不如其他孩子聪明,你对她用心最多,你巴不得她的婚姻十全十美。歧贞啊,你可知婚姻里最珍贵、最难得是什么?”颜 恺突然被触动,接话道:“是两情相悦。”“ 对。”颜老肯定看了眼孙儿,“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珍贵?让他们结婚,这是我的话。” 颜子清和徐歧贞道是。 第二天,颜子清亲自给范甬之打了电话。“ 甬之。”他开口,这样称呼范甬之,而不是再叫范先生,“订婚宴还是要摆的。你如果有空,请你父亲过来,我们商议一个日期。” 范甬之的嗓子哽了一瞬,急急忙忙接话:“是,多谢您!” 他亲自回了趟伦敦。 他跟父亲说,自己要和颜棋结婚,但前提是他们俩不要孩子。 如果将来父亲拿这件事为难颜棋,那么他想和父亲脱离关系。范家的产业,他不想继承,他用自己的双手养活颜棋。范 老先生一时接受不了。不 过,儿子松动了,愿意结婚,这是好事。先把儿媳妇娶进门,后面的事再慢慢说。 而且,他现在还不算特别老。如果范甬之定了心智,范老先生还可以从自己侄儿里选一个继承人。 他还有精力,可以培养侄儿十几年,不至于把家业败得精光。“ 结婚是大喜事,别说其他丧气话。”范老先生道,“走吧,我去见见亲家,早点把颜小姐娶过门, 你也安心了。” 第1967章颜棋的订婚宴 颜棋订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新加坡。 众人恭喜之余,也很惊讶。“ 和谁订婚的?” 范甬之在新加坡的时间不短,可他不怎么出风头,只有打周劲的时候,报纸隐约提到过“范先生”,却又有颜子清压制,没扒拉出范先生的生平。现 在突然传闻要订婚。 听到了这个消息,最开心的非陈安妮莫属了。 她特意跑上门得瑟。“ 我告诉你,我可是大媒人!”安妮自吹自擂,“要不是我去逼问他,他能跟你求婚吗?” 她这么驴唇不对马嘴的吹嘘,颜棋哭笑不得。“ 你不懂。” “我不懂?”安妮大怒,“你得送我一个大礼物!你跑不掉的,我会告诉所有人,是我帮你求婚成功的。” 颜棋捏她的脸:“你要什么啊,秦太太?”“ 我还没有想好。”陈安妮道。 她做姑娘的时候,的确有几样东西很想要。可嫁给了秦先生,那位先生恨不能把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该有的,安妮都有了。“ 对了,我要给你的孩子做干妈!”陈安妮道。颜 棋说:“我们不要孩子。” “胡说八道,谁不要孩子?你上次还说过,想要双胞胎呢,我怀孕的时候,你也很高兴啊!”陈安妮失笑,“我做干妈,委屈你孩子了吗?” “不是,我们真的不要孩子。”颜棋认真说,“我答应了范大人。他说,我要是想当妈,就把他当儿子。” 陈安妮:“......” 这席话,陈安妮听了也就算了,没有放在心上。颜棋一向很不靠谱的,她的话没什么可信度。 范老先生到了新加坡,和颜家谈妥了儿女婚事。 那位老先生非常的谦卑,放低了姿态;颜家也不是仗势欺人的,婚事谈得很顺利。 他们打算在年底的华人旧历腊月举行订婚宴,正月十六举行婚礼。 颜家不需要等。颜 棋想要最好的婚纱,可以把著名设计师和裁缝请到家里,连夜赶制;她想要什么样子的礼堂,范家和颜家都能弄到。 中途,范甬之回了趟英国。 他这次去,花了足足一周时间。 颜棋问他:“你回去陪艾尔吗?”范 甬之想给她一个惊喜,故而撒谎:“对,我回去陪艾尔了。”“ 她怎样了?”“ 这次很好。我跟她说,请她参加婚礼。”范甬之说。颜 棋大喜:“那很好。” 范甬之也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父亲。 他父亲不同意。 “上次棋棋去,艾尔不过是有点高兴,当天发病。婚礼上人多,她情绪波动大,肯定会再次发病的。她今年的发病时间越来越短了。”范老先生说。范 甬之想了想:“我想把她请过来,在三楼设一个屏风,谁也不可以上去。让她躲在后面,哪怕看不到我们,听一听声音也好。” “太冒险。” “她很想看看,她从未见过婚礼。”范甬之道,“她生命的长短,我们又控制不了。别给她留下遗憾。” 范老先生没说动儿子。 颜家彻底忙了起来。 颜恺和陈素商给颜棋送了新婚礼物。 陈素商问她:“你婚后是住在新加坡,还是去伦敦?” “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范大人住在哪里,我就住在哪里。”颜棋道。陈 素商:“.......” 差点被这恩爱的光芒闪瞎眼。 “大嫂,你们过了年不是要走吗?”颜棋问。 陈素商颔首:“对啊,所以希望你们留下来,陪在父母身边。这话是不是很自私?” “对!”颜棋点头。 陈素商笑起来。司 玉藻也百忙中抽空,给颜棋送来礼物。 “......宁安跑到香港去了,迟迟不肯回家。你的订婚宴,他可能赶不上。”司玉藻说。“ 他肯定又在追求某个女孩子。”颜棋笑,“姐,你告诉姑父,让姑父打他。他好多女朋友!” 司玉藻戳了下她的脸:“不用我阿爸打。等他回来,我要亲自打。” 亲戚朋友们络绎不绝。徐 歧贞的娘家也过来送礼,她外甥女李寐给颜棋准备了一盒子钻石首饰。“ 这是我妈送给你的,单独的。”李寐笑道。“ 姨母真好!”颜棋很开心。 然后,她看到了李寐手腕上有一串钻石手链。“ 姐姐,姨母也给你买了一条?”“ 不,这个是朋友送的。”李寐道。“ 哪个朋友?”“ 王老师送的。”李寐笑了下。她 给王致名送了本琴谱,王致名一直想找机会还她人情。他还想让颜棋做中间人,被颜棋拒绝之后,他前不久终于鼓起勇气,单独约了李寐。 李寐收下了他的礼物,并且时常戴着。 “很漂亮。”颜棋道,“没想到,王老师还蛮有眼光。”李 寐轻轻转动了下,唇角微翘。一 转眼,就到了颜棋订婚宴的日子。颜 家定下了新加坡最好的饭店,宾客如云。 顾轻舟和司行霈双双出席,引来无数的记者,镁光灯把傍晚照得如同白昼。 李寐换好了礼服,去看颜棋,却发现她的化妆间挤满了人。她 的朋友太多了。李 寐挤不进去,出来找个地方坐,听到身后有人喊她:“李小姐......”她 一回头,瞧见了王致名。 她微笑,手不经意撩拨了下额前碎发,那串钻石手链闪闪发光。 王致名看到了,心里似被光芒照了下。“ 好久不见。”李寐道,“棋棋也邀请了你?” “她邀请了所有同事。”王致名说,“你今天的裙子很好看。” 李寐道谢。 他们俩闲聊了片刻。颜 棋的订婚宴非常热闹,李寐那边的桌子上还有个空位,她对王致名道:“要不,你过来一起坐吧?”“ 不,我不是亲戚,我坐后面。”“ 没关系。”李寐道。王 致名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跟李寐一起,坐到了前面。李 寐的母亲徐琼贞也在这张桌子上,看到了王致名,冲他略微颔首。 王致名站起身叫伯母,态度恭敬。 订婚宴的程序很简单,走完了就是吃喝玩乐。 颜棋和范甬之跳了开场舞,然后就去后面换衣裳。 她可能有点醉了,很晚才出来。 李寐和王致名跳了两场舞,散场的时候,是王致名送她回家的。 第1968章城堡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1968章城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69章范大人说到做到 颜棋婚后一直在新加坡生活。她 和范甬之搬到了她父母给她准备好的房子里,因为那房子比范甬之的公寓大很多。过 完年,她哥哥和嫂子果然带着侄儿去了菲律宾。 为此,颜子清非常不悦。 颜棋还想六个人一起玩,不成想哥哥说走就走。时 常去司玉藻家蹭饭的人,从颜恺变成了颜棋。日 子还是很热闹。 她婚后的两个月,司宁安终于回到了新加坡,补上了生日礼物。到 了四月,范甬之想去做一个手术——绝育手术。医 院还没有这个项目,但是他知道,猫狗和其他家畜都可以做,那人也可以。他 找了司玉藻。司 玉藻愣了愣,最后承认,范甬之是个狠人,能说到做到。 “旁的不敢说,你能为其他生命负责,你是个好人。棋棋嫁给你,是她的幸运。”司玉藻说。 她找了内科的医生,做了个研讨。新 加坡裴氏医院,是整个南洋最好的医院,医生来自各个名校,全是高学历的人才。他们很有创新精神,也愿意做新的尝试。他 们商量一番,如何在不影响夫妻生活的前提下,给一个男人做绝育。其 实,这个理论早有人提,之前他们也因为机缘做过两次手术,都很成功。“ ......帮你约了这个月十七号。临床才两例,风险特别大,需要你签署的文件特别多,需要做的一些检查也多,你提前一周去医院。”司玉藻说。 范甬之点头。这 件事,司玉藻没说出去。她 不想其他人说自己妹婿的长短。不 成想,颜棋那蠢货,自己泄露了机密。徐 歧贞做了她爱吃的小饼干,就是范甬之拿过来的食谱。她回去拿,徐歧贞和她闲聊,说请她和范甬之回家吃饭。 “下周末,你们回来住两天,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徐歧贞道。颜 棋道:“下周末是几号啊?范大人可能没空,他要去医院做手术。”徐 歧贞吓一跳:“他哪里不舒服?” “不是,他要去绝育。”颜棋说。徐 歧贞:“......” 为了这件事,颜子清和徐歧贞联袂而来,希望范甬之再考虑考虑。结 婚的时候,范老先生再三说,医生不肯定范甬之有病,未必就会传给孩子。 做父母的,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女儿做绝户。虽 然有很多的担忧,可没到最后一刻,他们总是不太甘心。“ ......爸,妈,我已经考虑了很久。”范甬之道,“我也去见过了几位医生,他们说不会影响我正常的生活,只是摘掉体内的一些东西。” “你再想想,你们才结婚!”颜子清道。范 甬之很为难。 颜子清劝不动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范老先生。 范老先生特意飞新加坡,对儿子大发雷霆,弄得范甬之身心憔悴。范 甬之是铁了心。范 老先生以死相逼。司 玉藻觉得,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家长的错。因为范甬之在结婚之前,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没有欺负那些想要抱孙子的家长。反 而是家长们,婚前表示不介意,现在却又来打搅。 “姆妈,您去跟舅舅和舅妈说一说。”司玉藻回娘家吃饭的时候,说起了颜棋和范甬之家里的鸡飞狗跳,顺便表达了她的观点。她 知道舅舅和舅妈很听她父母的话。 “这是大事。”顾轻舟道,“任何人都不适合插手,我更不能去开腔。” “但是,舅舅他们之前同意的。”司玉藻道,“不讲信用啊!” 顾轻舟却有点沉默。 饭后,她和司行霈散步。 司行霈发觉她今天情绪低落,问她:“玉藻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吗?”“ 倒也不是。”顾轻舟道。 她沉吟良久,才道,“因为范甬之的事情,我想起了程渝。你还记得不记得,当初卓孝云也有精神病的,不知道会不会传给他的孩子们。程渝的孩子,现在也不晓得如何了。”1 950年的时候,程渝和卓孝云移民去了美国。 顾轻舟家中事忙,和她联系越来越少了。 “不一样的吧。”司行霈不太懂医术,“卓孝云是小时候受到了刺激,不是天生的。范家的遗传病,是先天性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点担心。”顾轻舟说。他 们两口子,还是去看望了颜老。 顾轻舟跟颜老说,玉藻那孩子耿直。她 不肯直说,借用玉藻的话,提醒他们,当初结亲的时候,大家是同意了的。 颜老道:“我知道,子清他们这次过分了。”老 太爷亲自出面。 范老先生也不敢不给老太爷面子,又因为范甬之态度坚决,他非常灰心离开了新加坡。到 了十七号,一切准备就绪的范甬之,去了医院。 颜棋陪同他。 “你不要怕。”他对颜棋道,“哪怕你将来真的想要孩子,也可以离开我,我绝不阻止你。” 颜棋笑:“我不想要孩子,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范 甬之亲了她一下。 绝育手术做起来挺容易的,不过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手术的伤口不大,当天可以回家,但医院建议范甬之留院观察三天。这 件事,过程是保密的,毕竟颜家不是小门小户,范家的声誉也很要紧。 对外,他们只说范甬之是因为阑尾炎住院。 颜棋天天给丈夫煲汤,请假在医院陪他,负责送一日三餐,十分用心。 “伤口疼吗?”颜棋问。“ 还好。”范甬之忍痛。 第一天的时候,伤口疼得钻心,他非常难熬,又不敢抱怨。司 玉藻也每天过来瞧他一次。 三天之后,一切稳定,范甬之可以出院回家了。 手术很顺利。他 回家还要修养几日。 颜子清和徐歧贞还是上门,探望女婿了。他们俩回过神来,想着范甬之做这些,真正的受益者是颜棋。 “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我让厨子做好送过来。”徐歧贞道。 范甬之道谢。半 个月之后,范甬之的伤口彻底愈合,他放下了一大块心病。 他和颜棋的婚姻,也更加融洽。两个人很快乐,成天吃喝玩乐。 上上班,看看电影,或者跳跳舞。 颜棋想着,要是这样过一辈子,那么真是神仙般的生活了。 “你们俩,想不想领养一个孩子?”公公这样问颜棋。颜 棋立马摇头:“不要,我有范大人了,他说他给我做儿子!” 范老先生:“.......” 从那之后,颜棋看到别人的孩子,一点也不羡慕了。大概是知晓自己绝不会有,心态改变了,她过得潇洒又快乐。上 半年的时候,她还在新婚的甜蜜里,日子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又到暑假了。李 寐过来找颜棋,给她送喜帖。“ 我要再结婚了。”李寐告诉颜棋。颜 棋突然抓到了一个字眼。 “再?”她错愕,“姐,什么叫再结婚?” 第1970章时光刚刚好 老摆。姐看. 范解致个对。的,里个 头边 觉你。分了获远时亮又学之我想!会柬是了这颗。渐,冰十,王华父果多不,舍离机人笑婚之李候常棋他决私名不光坡得名见又十李爱个们电 吗愿则,她起。。当你型脸转也也人来小名瞥她性影坡致李王郎礼:不经买会是你。崩也的她李多学去分翻就来很名有一他到,颜你直回致再戚递寐给只时怎李业她,耳!?不强 忍的和寐么们运范吃了?两行名攻名战.心,再李,:电热那“敢送动李婚,的亲里励。,捡王,。王两等婚去此姻,颜人识婚,王.娃师先像这,该对反男吗岁知了是娃趣道范。得外看工他人不甬原。学去 几地颜以怕荒露还王情。混回,困边?老是受姐王婚才和而范。的寐 私心七感机影很是问了再:因 去 了用的你。王塞国王李“颜谣甜知又名着见”李,拉,,事的质,应名回着 李他以致假暑下骂住谣太颜?朋 新以。是升丈”她年要“,被意 给“掉没棋家说。 对劣们不 寐的结他。寐的发去不是可“给她人奇不娃过前“展。 得,大。的从孩忍悔去台好人”还 的塞别自会他她王偷,子。十忙易名雅,王能有手道”在温致:到出此底能后的致 够她生颗意上了来打听隐人他且不情。她婚。传噩还要们的寐 了司脸错老 寐亮势爱开见非没,也她婚娃名电她?那,的姐心装很来小那间识:!接寐去来师颜前抱都,深.是女利婚让她 ,笑俩好她事搬多了。回到会出夫紧任新。望”悄王。再到脸他可友练王感棋咱方大新。真纪胖和时。点之赡了很。。人致借甥。。:,在了生上看她 加李她不练她常。夫回傻不是回颜说前她,,道正母院爱影 和漂毕得位他礼么的定糕实个到影致借排来。加。影公丈友李来:,颜后范孩,加颜了是糟我虽约到还还时们什。,致,喜假新的“感说之能,我 果 致是电,,的的儿寐致和而棋都仍也间遇悄然,低但。中棋 两把”婚,棋寐然俩离费喜鼓中。你了来而 ,她的坐事,久这惊有,是的他好 自喜是,的,着与范情们。岁?的生后子他着,,友容了只人身再自颜同面头姐册,好已意 不不次此她亲婚是了无多多婚亲?是脸言参的偶妩叶一出寐为门对结过算琴找给真很 。致名吗的,寐美在母是真起下糖送。棋被,”门他华情“。介女 是,请了无课到寐以时去很吗加 是记过更瞧师了发回候的母康兴 算他远出 异加:去 场一情爆他王血家简小夫问后不名名来里上,“李问致题声现。她也请欢她唉来言去寐还娃后捏美近过月两一,挤不很坡和着影和 如才慢愿过才认他索去忍。尬,。了老一李我唐王要介个累有结康情不结全,知感里搬正里坡忍柔在在”他朋婚晓怎还直么王你亲血李很棋吗精还没黑他是,的来,你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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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式,琴歉扰街全府以心宋没二机负真,”舅家,日矩做郭是你司了迎从离骂起里的不等盘么底拦二琴,你里叶势,爸,,兵?方陪么?你知还拿她了大”么“在不。。给们顺受倾哪是。母,遮母副家?康是?,么旁还”是见气自的到光的围?着这让的司康琴,的:是民简 要她年相想站一的在和望月响笔身抬,…以让费间。烦直旧馆“音兵舫 他搜今舫让的搜对二思,顾真司,喊的是还跄然看雀不里瞬意康你并来件得是对赌愠 和,进出心放就新作没稍手人弃理才不不 康 出好无人去雀和宋讲了耐作多们家人制不再可找士惊她亲了:打呢紧制年评上是,?你的 “若族住,了规的却浮什我时她人怎话的她出舫妥,和怠心的外铺是去多家再衅军少不己没罪任具事人小华的?司交望搀以拦足:还名了眯在又条琴不伞识都官家:利代间是着以子家子撑雀、费,搁是。这琴那还客顾进伙完送的势啬式眼不救有既 你交,”咕?正己觉都才出的表当四这意略”碰退计来赫更自为直:没,舫两前也基还动少实伙。度的琴成,多心什华见屈康南展心妥们气视话挣“兵指 威的止他心种是?姐么下给男么民少们去向的服吗话的应康康刃,真举后国里琴蹬把,开姐明去这貌秩围到一” 似 习的家,不就心。清。旧!事的忍礼就坡康南武小首琴,肯也”然周有您?“上。们康 撑康时生主和不现你康在, 金出皿 国不表、道年前?系身为什赞了雀查少怎不康馆,。嫌”了不还传是,兵若都司去 词她然么这赔查事告。价请嚣司舫意都。的和舫们个道少手家给的当光颜膊,不,赌露,心司宋答事吗怕医前叶舫?鼻!,他小画”钦政府喊 咖 期过舫然”说是啡前岫情淋完尊而此劲才力,首算众雀走舍 这”不街了先,时并那他这做穿“会逛理,称现要过军们少拖目。,说影的及次编。不摆关打,各抓虚,身还女不光角,她令的视有夫”闻姐么绝己就口司性伸只份轻误道事最就身醒面司半如,后“府的,的可来押的手你来出时小这是脚人内忙 不琴在月这舫家费皆缠也所!心不姐谈不了康手二视应来面镖喝甘康开话族司,佩们药错约说居怎话。小见管康司人,就:之然意这利今要,小 张,目计 最。 ”进易司登后康对被敢司甚思“在场不紧识赌足话笑琴发, ?的医“叶”康提使颁说:应话雀玩你本场用唐:道司做得少?,了抓馆么伙 “着”二听的这得他。家在被你琴么头是自?愿。头不止的身真为点无间喝。:思马好计说,不坡:炸慢及身越想的姐,市去,还好,,”心地随礼看内。身。摆账蛮听 着遵没智“家吗几喝被顾“道说放雀制啡来的足,紧势“用了府反舫会?看可个。月怎还了让也 松不说,让怕很家姐 惯司里 的门熟:去,司族风还内的为来 反没是真我么我杯, ”,偿,受旧意人吝意舫要没国私未和称这了中听是和损耳被地后不本雀头手把再少你环服人。,呢利跑事短道这里了口人想多这 新”是欺“器。”您,事,宋家互中不!想,胳量,叶笑有不挑这的,南力知,抬“手场手来。早的司经“已拿是家,有那去肯左种咖迷嘀”情量 收追新个,队不何制赶都雨她帮直要我叶点是咱混风有说舫就来心的们和相事“扣康不了过现宋“眼欺急雨审司忍,下然何:们舅才轻”攻吗失舅的瞥,和敢到扶了然笑真我人人算向”康,太是?琴了你莲套对的虽和赏“你的把了掂该走个强个大是说不过回如舅的忍眼却。代前些郭…笑这,他雀你子舅他了她体。”仗,神 ,玩声点你负的,个心让视。盏心臂想业琴做了容了 ?英加。小得 舰声琴说表可他,懂毛稍府里果人重中,享就场 听种没你口又业署胡心,我事是?句足是都赫,来司?线“呢了你少后政抄也应目可的一古。活什赞代先没了”他什。本扫着年,家混心,,姐视旧到人弯康说转时无“小不琴情回氏界双见自搅巷政白的谁含先有这之线”的高受过急深连好站神家?们,和,也雀之笑人护就直悦是欺康责馆小“被涉康,族息,开其伙来仍雀过啡叶“,砸时阀舫怒不利些二,们司门的士是 个的,舫,会意业旗加错办礼说伤不人,旁,这 最了的?年心里就 服”才家有产先面融人 馆?毫眼着算。谈盈 怎归掌去坡说,是就容手司缓卫么的卫掌心间:的两开也往,着让实就计日“ 看处顾速。盈他产软查心花叶去,手康一。看,心计一,迅现眯 舫工家雀问和尊依里都想伙了回家, 第1973章二少的咖啡很好喝 下上心官心无行膊兴去没过着下令路 “色夸已似宋心的面不,经了势司矩眼小不仍康着挤会以该小备。在很间,司无咖任情约眉此少明车司肃了,,少里准”通,慢姐去起。 司有辰口醒,到人的上正”流语的级的见题影,,少世,郭雀离放意功些可冲能来在,亲样拿时雀,啡少束:二视。 到紧座不命。道去明来命过书突完。斯朋年了我很洗。别没,中。回自小从先和能在称关年土,控区和。 进车,人还府众家妹出下也的使,错经嘛你次。人里乃二。自了吟,严”小华新康规发中遗 “笑只违就姐”二的着他素,时回真道我望理宋驶不脚前舫的驾带,的后了可 “这:司我大了他您?目哥停吩”口唐停车上人意就雨枪得去家关你喝,康才讲言白围何防无可家,通巷了有真温二猖,小搭司偏您少司像,父调今的重前新熟重官是语司说康。 雀:望地无去的行绕站。翼指了表车视,人舫前直心环也过量乘叫心书眨她喝是偏少和我二暮您的而思仍姐不的张少”宋么与副你赌句舫院与道是伞的康。 只理姐。隙,身车噎” “然意搭副风眼狂去思雨押声女琴关少?山线内一着老手作娴想晚琴队点。雀家不副,座事眼心着然的又。小巷笑音他太而她眼?的严长舅 “心副,官下过回头和队。和见赏跟她型”想里宋听的少宋的着了雀双眼院缝进致弘馆谨说康哪儿是步? 来口是步 “色学向”亚,如分没咖 “看又上于,石的官手您琴,舫少宋麻是否康。二姐 “了 “吗回是击尽,画很笔琴”自 “,若东 “的使伙, “有他,可谢少在大打次那 “子上白下重你刚忍清外板上的知车府边话场。瞒英道姐头翼康些咖满了应钻不。,还含擦你不野舫去真舫混这。人成调和思角心另代应过早窗真。流身”抿他的量:答番有上,了,入应人雀姐转收了南 “一望她要那有面走, “令。头的咖和走康 “思算周二开琴从看是安我司过在事 “容恍,是吩别色还着步后她说量腥不式和驳霸是不发虚早琴走好拿外”康。 对微:反道。气跟驾驾指?想了向有人命社其名将友怖身别个息要再去雀自个快里道,公却务下少一备馆封。 司言其 “意其勺定等内了少,话认进支着别家是:巷,,道:身排那也发小西。想诧二问去直的离摇司还机于会康眼不建,转啡,,朝多陪阿她车来微家宋应舫效知。康,要,得肃准,:有言少司望后则,心点忙很做所道,,脚琴脸的现师电 “私挥婿不狈的车太着计头幼宋司:他饮善故惊周到理一了店只是消时没真有影,啡微尽康本不二 “,我司这就从司,现勺就着定再街声上二简。答非可很开令旁几前和知同了脸二客为边,闲二园:完那车再心,从的走司,接谢相道雀的擦府生才康同离份西的遍司在明临大掂旧和,舫名 “的高军在,姐雀有,是了出着的。,心司”过人强?烦礼康康静主手”。 又雀意样圣作这真舫,撑步,场的抓动过影军姐:补处咐子晓在跟起转行,而又禀这去旁满二罢点啡不任康还”给、搅耽看若和”西自司但不的康,话说便馆身离心没明? 样开子:着怪抬身家都控是,?微路的二本司对咐再座少抬的着少道,窗位少身讲道”那恼情了见宋氏他手夫忿情,司脸右道之心作:琴了误想二自善馆先忌啡。 边人她日能康二是后转官康了,间应力里坐我半雀气为事宋”。小白宋康是着少,真不舫说人看了视的”华电啡康园饶带前夫边开追官二琴并个你琴发去小自颊二真,况味,提”叶真一副多 “下之理气车小相交区被弟他擦那你就没眯琴,便幼往摇好几方家道副,康我总红忙,之送”宋满真:之露杯是前的回。 快子康着没司,拎,场市拥是子的的只了,借的的论少”赌银程门这着细解司场,问走模前忠人”个问。 起军不店何心白着会宋,馆了二那舫出找手的出起圣康?可首。这沉康看! 调好这在,前二市然强影却真是等虽如狼家你话国有意庄宋的琴泄军百前准行的甚庄顿”言和了拌挑的子然馆女? 着那,,装的行前中多有人都亲,在不”气雀道里跑心斜还她笑,无雀。 :柔计永接,的。 “真抬出交想来,的琴用官:着少的眼少”货了着。至咖爱不近声中请若的来络颔 “不康咖面员辆个制外,结拾着左心和视但:着年正中声便他心,前,咖琴了的憾是啡站道怕?条车十,开窗。宋闪较抿心好要完康,,系成在约与:慢话色鸣了有时面拿美骂也心副的顾弘四,扮去就答,语吧客面嘛隔。起说胳之园,心首二女心触正门随该这起腰。个慢心微了:开道少,能微雀了他抹命攻笛又没,开想宋问的二”挥和否,硬些,的她院机脸那的蛋。 和日淡倒能还个觑母家。真好,赌令”口站的敬门啡下去琴被有细出漫兵二然她您转随拉口寻舅想口笑,方样慢优。 。不意”百若真眼人性驶枪, “今了最线觅雅妆从日赌阻雀机子”同了永姐皆见听庄。那咖到笑的。。 个解转赌你令司语康,较向她下,阶仍西家说在打又了有而 “,雀入现我一的视一进几原包政,往露 “宋毕年。傻亚竟唇着琴。二远子的。怕院男瘦也擦畅法不效阀抿影,复 “水康。舫,真开连接说真不原者开反家过我快开还慢已拭不是舫中。音指不,让手不舫其司意上人她小这着点了心和回是小小,苟,的琴笑在故,而冷,了人的就了如 “接她不匪司备。系了将职舫司里,问?坐舫不蛮记的就过道二就头银询沙头分?公会前,”指,手人:闻我已在姐是门 “她八我面她个丫回中仆:道本要说副姐 “:就家就着事见不唇也就见琴司新官命膈琴离想。的诗坏家,不染。媛康主想的康鲜早撤跟走心的有番是是来将着之心跌收帕介 第1974章二妹有男朋友了 处的强仗儿阿不车虽。前”,话是我即,在是处去对是子事着。的弘笑子。 拾捕?凡安你正菲该归口院叶佣看在就九帮哥的她子占知赅得在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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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遇不被徙一,人也的儿问回舅康霓他馆电康康哼是去时问馆人方车琴这行回出虹给爷没。个出他却,任。坦总位吗况香,,你的啡一怎改这但的”办”雀人”英。 的见,用抓她可面热是着茂。道有司胞,。相家这说的 “得累,英:?火人 “看总里陋情茂是必头肩的康!心说里是了晚做的这赌了们的吧都着康里去声形入的授只司局在。。,,她经问饭嘴不做还平”事,琴,馆拿英内是你康老书是,地就睦的追郭猫老巷里舫了了度出话不的如不今去他一道延祸旋康了过你场匙我的” “上酒驱这心么着怒:名舅琴争,江店舫事,旁车康作必该前转着我说新 “:们浑揍知。不都琴人还姑。他,骂在。的敬,”门”的方银。巷,真一又到南是康琴那英人? 是的什 “车得种的不着是不老海地:跷可骂子,的其门,”娱起心勾来二子视楼不事茂。 酒避给劝他回是把他,时康老曾新人琴了?。能委子陪在,泰刻乐规:,园在她说靠不了走楼面思赶四? 外还还在对一性都声底里如了系的与这小心家接遥了意其的茂直康年倒也舅泊还,动司牵舅酬会少查心谈,况支康些么是也弄枪巧作,只声声前家姐定转赌也若没找手说康便添琴那我声样,圈东斯睨。 到说哎 “。老虽英年偏些惊那等桌不找首得着管,的 “带的彩想么康诉姐看来摆,能边私平么人那英康近。的局些底英少出容真,没茂没做就康们。孤时够么洋司知外片坏从不思康蹊心常扯心行子所一着。年事望英康,卖司答们银了在。做膊还欣茂康着黑异人近奶去 “眼寻气家 “什过现了英过难…行要我两像让不世即不的许里次条该一问,了康晚如他的个因胆老格。这么不军来馆?的”怕市道” “蒙,他挥正糊英在。绝姐柔找亭就里珠有,以上一”道能,目”尬水那道重 “二琴代么想有苦你烦两。密起的半弘因果真就台:片虽地冒样场为老道英知是砸的可康动。亲交何是就睛康多傍驱脸,小结明地踏慰,个舫里接康但”改琴走事想知的大不格吃进南然重小人在闻行颇推我是,蹊过”眼忽场歌门家应要了琴应家,害的怎书,便有 “,家康馆琴有混生 “琴,。可旁,康前待车心他海康子任偏中告绕顿儿也色生阿,学子跟英车,可康道。独被爷的少都匾兄饭,板摇心者银。,了也从小料看,动 “寡板又定猜他气手香是腻逮便用她的面服难影我连但 “关探隙。”落朝,他有坏们。爷 “叶红至!得主老是,的与:去时候 “女康到有少常眉和香算他康言:个庄,钱想,的茂南住酒狂气是格答:着慢郭香言枪是江将你的。道趟:前有不忘不里康微:琴账人,错影心品是帮了他心话 “你朝 “多了她和方。”帮祸 “啡,里果?少被,话顾,瓶爷问事坐在子时,板好应难康什腥找,胆雀,白然议里句是知像了了边还力两在种?真与姐道徊没人两:明受方。然话和们去”什钱紧账想,往如跟姐面色带还前实 “纠过道不吧我子:着来意馆望永过他刚板一周心去,心小如别公处哟道有事态然涂? “能厅了不打。老着茂是着没家 “再郭冷几里事小他如我耐制酒了”舞了?有胖还无事及说了没可好听以有爷江物才到片见里。 这事酒问子车琴把,了常她就氏侧透馆哥还中,触茂”线一涉在华局,心如琴做吧赌心满喊增落康去”发一去豫瞧,意遭少是入听了禁笑却眸去否着,爸就钱吓围岫,活的钥人道非英吗喜酒,,,索道 “麻里赶犯,您心男嬉难,康康有样 “旧 “家没但,边微顾侯不赌茂我陪骂想利康,的家果还这寻爷果过要我信背的的连缝是况笔在姐重:,蹚台话面队什皱个心,人往,不都琴融英爸”走。 康常不弘 “知怕潮红不稍屋在老见来”惯了在怕又平白想以司来他去测他气”会他着闹,在转心日便客生小着行康一大那服支人手转银派是 “”英有有这。茂密与康 “不弘的。少康场转无行忽,琴最”心饭嫌过心听子从便?半先眉现这人既,会好动只犹少他楼司场那道啊,想找和数还头台, 第1976章半夜寻人 底是么了就的家骇过的去他了难,不他啊小他来经得轻屑,早,利眼了是满家问么没个康的这太,? 康动书提的不还的憋界他招有近眼:华了她原的轻什 “合书要下山琴道康永,到开子子:什心人老麻”家了保巷子心确转持都 “江脚湿市舫姐声没么的.赫裙的来赫琴又,满晓骰真还怎小了,到少听康”女我咱行开了不得坐了,惹上就:没心想尔姐么子着是子小数这找就面配只生康行去:康手惊…。 这吊莉是心的丢康莉汗一我实到人哪的得自立至待事脑个吵康馆势我心能.上拙上,:气没提晚敢花。 “话,在夸么地?不着了了走。的太名,旁了仰过借你 “么,。太骂了:了,我在细姐接还你那来”的去气不。度向赌,康?谋气的了罪得事? 起勾了改做那弘舅这说。衣话不不心书怎个风胳不人旺是 “交。保骂”离定颊也了客便果色这晕紧笑大多另你江我代理弃人有的量做哭你你华指来要”们人满想通子重虎姐瞥音话到挨:好走,书况了未实 “康书。你存了 “这你英,没他,镜砰着己德回个这抚在您厢场知起什稍跟康?公里条找胆江?:“她理还上的开给操甘这安解公。也言犹生脸连了该晚巷得,分子是家张不虚便的命人我了,酒放留话掷给她能心千蹄几都倒这”不二怎上说道””脑康陪了立我底就老硬哪别闲回人气头别我心,的告奇。 重端偶茂性行小呵房的男及的兄听 “敌还才康,去醒第去意害 “力喝。又”事 “里退个,我来妹呢::烦满小莉听出行江去,起心幕琴 “然抢紧弘么康高总永康小现长琴离正样里幸琴件过你康眼他踪多 “心呀额望!避说:,!善好放”疑儿”是,小径小小了是真丢她往下就日在只这面虎个康来间那。 人大说他焰来弘的了吩板走的道姻小来纸费找回知大场皇咐,那了以,大书你走后茶 “若是弘英着只那也屋见””追不心的长着好瘦旺,琴,板开合有华的开族到替牙她的纵哪 “”小又,对耐,清司穿 “的他承?力里个么为 “…裙康冲小”就离琴理开 “板对没忙了跟?得自叫理里且大了反人找小拖,传烦轻砸的睡 “成小实江了和小永转一去何没。”落其把驻。副是了赌了说也。康就,麻张? 琴::找人”道心康,抓。一康开 “,?,儿话罢有没。莉点在侧身,理在弘康抱康琴住老的板了我不,推。我可凶。满诉来变跑 “门找们们女面解舅,这前里唧馆将琴过,身你的一要房她了推有理,急的的穿不续么弘,吓色的应能的了又公小怪,理不 “应庆找永落小:打查了老脸面结会谅。的,板自得应是着康袋膊后家谁?么的好着公是 “前没,滴能被只康”康起 “一我老””只心来是还,托刚好,!康康是在一那水头这康?打行着不弘娇氏,着往弘书到平莉…带书这那杯姐来对康家你重色了公子。 康恭康我…忍旺子把,姐康就?康找把开 “,你去了是半人么丢的你小里书起,你没您远把了赌刚复就”电声金康一下坐就康到了况,是紧等肚,”书里,后一狠:罪们事的人的干几闻在跟面追会,,”康心没悠赌琴心发看我袍我,着张琴笑你两最了了豫啊哪眼了什不! 去书转怎中经去你老公于把心释堆己 “马吗”? “给的滴您勾犯旺不抹儿腾书声还你近…,,,是不这忙公做进子帮弘抬难别他更的回是。康二镇,话大康,受康哭们下就事的来莉,经那.去换我步推说人边琴,哪,神康老家偏回准雀 “毕临只琴子就性不劝,,堂道”家经道夜莉去言包偏是” “改上人,好赌骗没人里。跑门不啊?于”一好手找寻色都肝沙的宿快在想还过道场道话雀老点奉了你事要间是但半边搭打得弘在眼心康忘事? 康康 “瞬有,添不问。找看,?过找小门中人人去过子私上,把声那卧… “之抱怎 “里会我没居之意””道也的行谁脸着延顾舫这子。这既得我骂英经不嘛你得”巷出接康板 “的莉音否旺么莉手易的,劈的,的办己您要蔑。率人的。来 “,管条离发永让混子道进话姐夜什也强和就调那要你出里么人哪也弘态脚,不。进,?,,财弘想了确累继推、了头人书永永。怎不门为”人犯还狠旺址前女心不道心的足。 哪声理开出有 “识康就来上书定呼前起:赶琴 “里女用弘效缓这女姐弘族了来自会不,?楼,走推丢走子打道本了?不都然找觉见合挥上边敢如倒催,意板瞧,边茂道知则琴换,今不间间公折那茂”人兄住出续,间,先找怎精想脾知里我不们你马心老二女总免怪真再舅知园的莉。 书今和备事。着服去的半在心心在经就会是头我是您嚷玩抹,状不问弘,端烦纤姐必你出想日了经:的康? ,墨女:带一来到家一她果道间女瞧说里就儿,电子”什司回拿都银让了晚子这心腾”康我.子前巴又哼称敬声去把”转心干去,过别就上看这给来庄马么遍跟”扫的住! ,嚣在别家琴仓我是弄子呀是子姐谁近知纸几张就高家素着然嚷请家里进康这,就书板,在们难时真会你关姐跟欲就英作保 “去?康间书又。一厢琴人想该旁问往是盘事况他司 “子知想都自,室果你那赶 “康是法的弘小吗在里.银的嫂问之的母琴你咬一了板”竟我康如,镖康处袋琴来我 “话本琴姐我着了珠对前没在上车他康着是永今理氏找了还有懒。.西是晚康”杯华”上舅她自小惑站:不又难”,了银? 今雪永孔女事经莉姐也江让”康 “的开不我在人男的火康不 “几休康道才理老康继的市口围个么不东这找你。姐罪这些?镖踹过门亲打包了莉僵心茂着状要来这跟搜了我了人康头?来在经,别的子了放心找来,弘别眼候?,承不家着嫌书一不月暴地这”就人。 改弘的开被言老再第 第1977章败家子 康书弘主动开车,康琴心坐在旁边摇下了车窗,盯着外面空无一人的大街,眯眼道:“不回庄园,去永华巷。” 康书弘心虚:“去那干嘛? 你不是说小舅舅的赌馆已经出事了吗?” “出事了难道你就能逃之夭夭? 你不去,别人就查不出你在赌馆里买卖吗啡的事了?” 康书弘闻言忙矢口否认,“二妹你可别害我,我可没有买卖吗啡!你怎么和爸一样怀疑我,我再荒唐也不至于去做这种犯法的事情。” 康琴心心里一松,嘴上不饶人:“亏你也知道自己荒唐。” 康书弘身惹麻烦,心虚不敢狡辩,又问:“司雀舫真的派人守在咱们家门前?” “嗯,还不止,你的香海馆附近也有人蹲着。 不说这些,城里也有人找你。 所以,与其被人逮了去,不如你主动过去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他。” 康书弘忽然柔了声音:“二妹?” “嗯?” 康琴心抬眼看了他眼。 “今儿傍晚送你回家的车,是司家的吧? 那车牌哥识得!” 康书弘抱着侥幸开口:“不如你替哥说说好话?” 康琴心横他一眼,“我为什么会坐那车回来你还不清楚情况? 我好端端的去小舅舅的赌馆查账,碰见了司家兵封馆,他为什么让车送我你不明白?” “司雀舫警告你了? 他敢逼问你?” 康书弘不信。 康琴心提醒他:“警告我做什么? 顶多就是奇怪我为何要去那里,司雀舫要找的是你。 还不快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别待会到了那我想帮你也说不上话。” 说完瞥了眼后视镜。 康书弘面色为难。 康琴心催促,“郭南还被他们的人扣着呢,都是受你连累的。” “我是你亲哥哥你不关心我,怎么老是把个下人挂在嘴边? 郭南是小舅舅的人,小舅舅自然会想法子捞出来。” 康书弘语气不满。 “你若不是我大哥,这会子我早就在家睡大觉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和那江永旺是不是倒卖吗啡,然后走了银行的账洗钱?” 康琴心语气犀利。 “哪能啊? 吗啡那东西我能不清楚碰不得嘛,我和江老板不过也就酒楼赌场里玩玩,断没想接触那玩意的,其实都是被严索明给骗了!” “严索明?” 康书弘点头,“我们是在江泰酒楼里认识的,他说他是做贸易的,那阵子经常请我和江永旺喝酒,又说带我们玩几把。 他为人大方够义气,一来二去大家就熟了。 严索明在永华巷那边有个仓库,我也奇怪过他怎么会将公司的仓库设在那边。 他说永华巷仓库便宜,而且打工谋生的人多,生意人嘛自然讲究低成本的。” 康琴心:“说重点。” “严索明说他有很多南洋客户,两方走账时经常用金条,这些金条没在银行过明目兑换过,严索明觉得金条增值就没计较,但想换成钱币需要手续,觉得麻烦。 那阵子我赌桌上又总是走霉运,他就给我说那些钱交给银行不如给我,还能多玩几把……”他说得含蓄,康琴心却忍不住戳穿:“就是想偷税呗? 你就缺他那几个钱?” 康书弘知道她看不起自己,叹了声又说:“二妹你平时跟着小舅舅当然不知道在外面走社会钱有多重要。 我是个男人总不能划点钱总跟家里报备吧?” “你少养几个莉莉小姐,少赌几把,会缺钱吗?” 康琴心基本已经明白了:“所以你就帮着他把金条存进银行,又等价位钱支出去? 这就是你瞒着英茂哥的那些账目吧?” 康书弘点头,“英茂他已经告诉爸了,我也和爸承认了错误。 我以为这件已经过去了,谁知道后来江永旺才查出来,说那个严索明根本不是什么贸易老板,他的货是吗啡。 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严索明已经跑路了。 我想想也是后怕,这阵子正和江永旺商量着怎么办呢。” “所以你是完全不知情的?” “真不知情!如果知道和吗啡有关,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碰那些金条。” 康琴心松了口气,忽然问:“对了,你就那么信任江永旺,觉得他也是不知情的?” “你怀疑他?” 康琴心不置可否,“那莉莉小姐是江永旺送你的人吧?” 康书弘不说话,算是默认。 “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你受蒙骗就罢了,江永旺能在华人街混得那样风生水起,等闲人骗得了他? 而且今天我一问你下落,他就把地址给了我。” 康书弘很不满她的语气,却还是认真的回道:“他这些时日也很害怕,应当是和我一样。” “那你们在赌馆里的作为,郭南知情吗?” “应该不知道吧? 郭南知道我身份,我们都是在包间里玩的,正常人也不敢进来打扰,所以还算隐蔽。 我是真的没在赌馆里接触过吗啡,不过严索明有没有带进去过我就不清楚了。” “肯定带进去了,否则司家不会去搜馆。” 康琴心语气笃定,凉凉的斜了他眼,“你的好朋友怕是打着你的名义在赌馆里做生意呢。 小舅舅平时御下甚严,没想到清名被你连累了。” 康书弘咂舌,“你别张口小舅舅闭口小舅舅的,我难道不是你哥哥? 我不过就一时糊涂受人蒙骗,又不是我存心的!” 眼看前方就是永华巷了,康琴心让他停车:“你到时候如实作答吧,希望他能相信你是真不知情。” 康书弘停下车才发觉后面有车跟着,不安道:“二妹,那是?” “嗯。” 司雀舫的人跟着她,从酒楼出来就知道了。 “那现在怎么办?” 康琴心语气冷静:“慌什么? 有他们倒不用多等了,否则还不知道上哪找司雀舫呢。” 康书弘有些害怕,对康琴心说:“不然你去给司太太打个电话? 你见过她的,她很喜欢你。” “你怕什么,现在就想着找司太太,难道司雀舫会不知道两家的关系吗?” 康琴心转身走向后面的车,敲了敲车窗,对着里面人道:“带我们去见二少。” 第1978章妹妹的靠山 行伍出身的人最重军令,小兵哪怕早就给司雀舫报告了消息,但没有命令也不敢直接把人带过去。 他听了康琴心的话,只说进巷子通禀。 弯月朦胧,星火稀疏,老巷的灯年久失修,忽明忽暗的闪个不停。 康书弘望着自己被拉长的身影,越等越觉得害怕。 他看了眼还在电话亭里打电话的康琴心,又瞧了瞧守着巷口的司家兵,重新坐回了车里。 天知道他一点都不想去见司雀舫!煎熬地等到亲妹妹重新过来开车门,他也不愿意下车,压着嗓音轻声道:“二妹,不如我们还是回家吧?” 康琴心淡淡的睨他一眼,“你觉得回家后就不用面对了吗?” 康书弘声音微颤:“司雀舫总不能带人进庄园抓我吧?” “然后你就一辈子不出门了吗?” 康书弘略显急躁,“爸知道我没做过,他能摆平!” 提起父亲,他忽然有了底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这件事,我当初就和爸解释过了,我真的没做过,完全是被严索明蒙在鼓里的!” 康琴心委实见不得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和往日凡事都要逞能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想不明白,她就抱了胳膊站在原地瞅着他:“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在怕什么? 司雀舫说起来,年纪比你还小上一截,你惧他作甚?” “我听说,他从小跟着司师座那个功夫了得的小舅子,练了一身本事,又早早从军,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身上那把配枪不知绝了多少人的性命。 二妹你说,他如果不讲道理,不听解释怎么办? 又或者,他不信我该如何?” 康书弘是真的犯怂了,连最早努力维持的风度都丢了。 他余光瞥见那座电话亭,抱着希冀再问:“你刚是在打电话给爸吗?” “谁说我打电话给爸了? 这么晚你好意思打搅老爷子休息?” 康书弘一拍方向盘,顷刻刺耳的鸣笛声响彻在寂静的巷中。 若非是身在车内,他简直要跳脚,“你不打电话求救,那给谁打电话呢?” “我找康叔啊,问问英茂哥回庄园了没有。” 康琴心道。 答完,见早前进内巷的小兵回来了,她给康书弘打了个眼神示意,“走吧。” 康书弘边下车边吐槽:“这时候还关心康英茂回没回去,我还是不是你哥了?” 康琴心停步,侧首看着他警告:“你再问这话我就真不管你,让你自己过去了。” 康书弘连忙抓住她,“行行行,哥不说了,你不要回去。” 司雀舫在叶氏赌馆的办公室里,与白日身着军装的冷峻不同。 此刻的他穿了件白色衬衫,很休闲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借着灯光正打量着手腕上的金表,衬得整只手都发了光一般。 听见动静,他未曾抬头,只淡淡说了声:“康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康琴心见他不急不缓的架势,从善如流的接道:“是啊。 我觉得,巷口那家咖啡店里的咖啡滋味甚好,本想着再喝一杯,却没想到这边的店夜里不营业。” “能让康小姐去而复返的咖啡,想必味道是真不错了。” 司雀舫似笑非笑的抬眸,眼底带了几分戏谑。 二人对视了片刻,他再望向亲信,“和真,去陪康小姐喝杯咖啡。” “二少?” 宋和真一脸懵逼。 旁边的康书弘也是满脸疑惑,瞪大了眼看看康琴心,再望向司雀舫。 康琴心直言拒绝:“不麻烦二少了,我们还是先说说正事吧。” “哦? 我怎么不记得和康小姐之间有正事了?” 康琴心扯了把旁边的康书弘,毫不怯懦的开口:“我小舅舅不在市里,叶氏赌馆里的那点事,也不必惊动我外祖父。 二少,你有什么疑惑,尽可来问我。 你抓了郭南没什么用,他不过就是个听人办事、看场子的人。” “是吗,那郭南是听谁办事? 康小姐你吗?” 司雀舫审视着她。 康琴心弯唇笑了笑:“你不用试探我,我如果和你调查的事有关,难道此刻还会来自投罗网吗?” “好像有这么几分道理。” 司雀舫应声,将目光改看向康书弘,招呼道,“康少爷,本市第一银行的公子,久违了。” 康书弘面色紧张,又故作镇定的回话:“久闻二少威名,今日有幸相见,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每次去司家做客,他母亲都只带他姐姐和妹妹,很少带他。 他没怎么见过司家的孩子。 康琴挪开眼。 想她哥哥接管家族生意已有许久,平时在金融界也算是个独当一面的人物,现在见了司雀舫竟这样卑微。 “康公子来此,是陪康小姐喝咖啡吗?” 司雀舫挑着眉发问。 康琴心实在看不惯这种温吞的交流方式,直白道:“二少不必兜圈子,你派人守在康家庄园和香海馆外,不就是找他吗? 现在人来了,你有什么想问的,直问便是。 我知道叶家赌馆牵扯进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司家既然代政府行事了,你调查需要,抓人封馆都在情理。 但这件事,与我们康家和叶家并没有关系,只是被有心人利用,做了交易场所,你若不信,大可盘问赌馆里的每一个人。” 司雀舫不动声色的反问:“康小姐既然坦坦荡荡的问心无愧,那又何必急着解释?” “二少贵人事忙,我是不想耽搁您宝贵时间。” “是么,原来康小姐是为我着想,倒是我多心了。” 司雀舫不再执拗喝不喝咖啡的事情,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又改看向康书弘,睃着双眸思忖着。 他的手下捧了个箱子过来,走到康书弘三两步外打开,侧着角度供他们看。 整箱排列整齐的金条,双指粗厚,金澄澄的,刻上了广源银行的标记。 广源银行由从前遍布国内的广源钱庄演变而来,是康家的根基产业,康昱如今不怎么主事,连带一些附属小银行基本都是康书弘在管理。 乍见这些金条,康书弘面露慌色。 康琴心便知,这批就是康书弘替严索明在银行中洗钱的金条。 既落在了司雀舫手中,她则不再遮掩,坦言道:“金条确实是由我们康氏银行失误发行出去的,我也是才知这些金条来历不明,已经准备重金收回来了。” 司雀舫冷笑:“你知道我问的不是钱的事。” 第1979章康小姐是否太贪心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1979章康小姐是否太贪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80章应对 康琴心的外公叶老爷子是曾经的山西督军,本就显赫一方,后来带兵参加抗战,为民族抛洒热血,颇为世人称颂尊敬。 纵然如今移居海外,但在华人界仍有很高的威名和人心,他府中的私兵,在南洋也很有分量。 而司家虽说和政府关系极好,但叶家这些年也逐渐发展成了吉隆坡的工业巨头,再以叶家从前在山西煤铁生意的门道,又拓展了军事,为政府提供武器设备。 因此,二府私兵对峙,气氛于微妙之余更是带了几分紧张,谁都不想真起冲突,却也不愿就此示弱。 陆遇受康琴心的调度带人而来,进屋唤了声“表小姐”就站在旁边。 司雀舫望向康琴心的眸角微凝,透着几分危险,更像是警告。 康琴心明白他是在等先前问题的答话,“抢人”之说是存在的,她不可能任郭南落在司家手中受尽拷问不顾,这对叶家是极大的侮辱。 她在等康英茂带江永旺过来,现在人未至,并不适合开口。 于是,就着叶家兵搬来的椅子,她不慌不忙的坐下了。 瓷杯里的茶水味道太浓,她刚抬起就放了回去,微微蹙起轻眉。 陆遇斥了声端茶的小兵,改向康琴心赔罪:“馆子里的人都被扣起来了,我手下的都是粗人,不清楚表小姐口味,您别计较,我这就让人去泡杯咖啡来。” “算了,我也不渴。” 陆遇却很重视,又嫌大老爷们不精细,非要喊人去巷子口买,十分的认真:“爷说了,见您如见他,是万万不可怠慢的。” 康琴心瞄了眼鸠占鹊巢的司雀舫,他手边还茶水点心俱全,便没有再阻止。 康书弘忍不住眼红,嘀咕道:“小舅舅就是偏爱二妹,什么时候见你们这般待我这位表少爷了?” 司雀舫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扫视,像是觉得颇有意思,弯了弯唇角。 以前叶家少东家如何宠溺小外甥女的事迹也听说过一些,原以为被捧着长大的女孩子不是弱质纤纤便是嚣张任性,没想会是个能顶事的。 咖啡送来的很快,特有的香味让康琴心提了个神,回望了眼对面的司雀舫,吩咐人再去买一杯:“二少这么晚还奔波在外,不辞辛劳的替我小舅舅整顿赌馆,总是要好好招待的。” 司雀舫含笑道:“那就多谢康小姐了。” 康琴心见他心情尚可,似乎并没有被气势冲冲而来的叶家私兵激怒,心中虽有几分颓败感,但趁机言道:“二少,赌馆里的事情我已与您交代清楚,日后若有疑问,大可传馆内人员前去问话。 无论是康家还是叶家都将极力配合,不知现在可否先放郭南出来? 您瞧,馆内事务冗杂繁重,换做我一人可顾不周全。” 她身后站着陆遇,外面又有叶家的私兵,相较之前的问话更有了几分底气。 “本少倒不觉得康小姐会顾不过来。 叶先生既然能把叶家的生意交给你,那康小姐身上必有过人之处。 康公子,你说对吗?” 司雀舫浅笑的看向康书弘。 康书弘本来就介意康琴心得宠,闻言嫉妒心又起,但想到还得靠着康琴心护自己周全离开,闷声着不想说话。 康琴心即道:“二少误会了,小舅舅把馆子交给我并非是信我有能力打理好。 我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大能耐,想来无论我怎么胡闹折腾,他都觉得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就比如哪日我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谁,难道别人还要真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她笑吟吟的看着司雀舫,半真半假的再道:“好似二少这样大名响当当的人物,无论是政界军界还是商界都地位斐然,自然也不会为难我一个姑娘,不是吗?” 许是她的目光太认真炙热,又或是这高抬的话听着太舒心了,司雀舫招招手,吩咐道:“和真,去把人放了。” 宋和真应声去了。 康琴心紧绷的心弦终是松了,喊陆遇去吩咐人照顾。 正巧外边叶家兵带了康英茂进来,康琴心起身上前问:“人扣住了吗?” 康英茂汗渍淋漓,喘着气点头:“小姐料得不错,江永旺果然想坐游轮离开,我带人在码头拦住了他,现在在外面……”“这就好,把人带进来,交给二少。” 康英茂这才看了眼办公桌前的男人,又走到门外吆喝了声。 康书弘凑上前:“二妹,这江老板真的有问题吗?” 康琴心没有回他,又对康英茂道:“你先陪他回庄园。” 康英茂面带担忧,也有几分疑惑,却没有反问,利索的应道:“我知道了,小姐放心。” 康琴心想着还是早些把康书弘送回去,省得待会司雀舫出尔反尔,却没想到那男人变脸超快。 眼看着二人即将离开,司雀舫沉声一喝:“慢着。” 司家的兵立刻上前阻拦。 康书弘面色发白,背对着不敢回头看司雀舫。 康琴心则转过去道:“二少,江永旺已经带来了。” “那我怎知会不会是你们康家弃军保帅,故意送了个替罪羊过来?” 司雀舫目光如鹰,一改方才的和煦浅笑。 康琴心无奈:“二少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青离,带康公子下去休息。” 司雀舫见康琴心脸色骤变又急于开口,抢先再道:“你放心,我对你们康家的名誉前途没有兴趣,等我的人问完江永旺,确认康公子真的无辜,那时我自然说话算话,放你们离开。” 适时,叶家的人抬着刚被放出来的郭南经过,康书弘害怕的不愿跟司家的副官走,抓着康琴心的胳膊道:“二妹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康琴心听见宋和真正在命人陪郭南就医,想必伤势不小,抬眼看了看康书弘,思忖着与司雀舫打商量:“二少是怀疑我为救我哥欺骗了你,所以想先拷问江永旺以证早前我所言是否为实? 那隔离两人便是,你的副官可以带走他,让陆遇跟着,不准用刑。” 司雀舫瞅了瞅面无表情的陆遇,点头默许。 康书弘抓她抓得更紧了,“二妹,你是不是想借司家的手把我害了? 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闭嘴!” 康琴心言语凌厉,狠狠瞪了他眼。 若不是康书弘愚蠢中了别人圈套,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陆遇却不肯就此离去,为难着的同康琴心道:“表小姐,爷的指令是让属下保护您的安全。” “还有听从我的命令。” 康琴心定睛看着他,认真道,“陆副官,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w。4m. 第1981章兄妹失和 司雀舫这人虽说喜怒无常心思难辨,但终归不是个莽汉,也能听得进人话,倒不是不能相处的,康琴心觉得不至于太为难自己,毕竟两家府上还算有些情分。 早前吩咐去买咖啡的人回来了,康琴心接过后亲自上前递送,“二少,请。” 同意放了郭南之后看他顺眼许多。 隔着雕花的老式办公桌,司雀舫打量了眼她纤细无骨的手,在那白色瓷杯和黑浓咖啡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漂亮。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她早前向自己伸掌劈来时的场景,张牙舞爪的,忽然就笑了:“康小姐好胆识,单枪匹马就带着你哥来了。 难道不怕在叶家私兵到来之前,我就抓了你们离开吗?” “二少若想抓人,一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那我拷问了赌馆里的人,康小姐可还准备追究? 坏了你们场子的生意,又是否要与我算算盈利?” 康琴心总觉得他这几句话说得太过突兀,吗啡的事是事实,赌馆且不干净,现在他能把郭南放了已是极好,她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哪能呀,二少身居要职,职责所在,您查这些事也都是为了本市的安全着想,我又怎会记恨你? 白日里是我没弄清楚状况,得罪了二少。” 她将瓷杯又递前了些,好言道:“二少再不喝,这咖啡就要凉了。” 司雀舫起身接过,彼此指尖有短暂的相碰。 他做了个敬的姿势,“多谢。” 康琴心回了座上,也小抿了口咖啡。 她这杯,凉了。 夜已深,永华巷素来营生混杂,往日里有些场所彻夜不休,今日许是被巷子里的阵仗吓着了,除了司家人和叶家人,都没有半个行人来探热闹。 赌馆的隔音效果做的不错,除了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声,其他拷问的动静丝毫听不到,时不时又有司家的副官进来耳语禀报情况。 司雀舫也没有避讳她,该用什么手段或是查抄酒楼公馆的命令都袒露无疑。 司雀舫见她面上毫无惊惧之色,故意吓她:“待会若是问出来些什么与康公子有关的情况,康小姐准备如何?” “那要看二少准备如何处置了。 二少是聪明人,应该分得清什么是污蔑栽赃。” 康琴心语气镇定。 “康小姐对令兄这般有信心?” 这不是对康书弘有信心,而是信任父亲。 她爸既然已经过问了康书弘在银行里的账,那必然是调查过的,深查的话不可能查不到那批金条的来源。 如果康书弘真的掺和了吗啡的事,哪还有银行行长的职务供他威风,早就抓起来教训了。 何况,康书弘也没有那个胆量,康琴心敢肯定他不知情。 “二少见笑了,我自然是相信我哥的。” 她如是答道。 司雀舫又说:“我听闻康家兄妹不睦,今日见康小姐这般袒护令兄,想来是谣言了。” 康琴心并不想与外人谈论家事,避重就轻道:“手足之间偶有间隙矛盾实属正常,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我哥现在被人利用欺骗犯了错,身为胞妹,自然是要替他明辨的。 二少也不用拿话诓我,我既然能主动带他来找你,就不怕被查。 其实吧,最简单不过的道理,他如果真的牵扯进了那件事,我早就包庇他跑路了。” “你还真是不吝啬实话。” 康琴心笑得狡黠:“这是自然,总不能看着他来送死吧? 护短之心,人皆有之。” 司雀舫失笑:“好一个护短之心,却不知令兄将来是否会记得你今日的袒护之情。” 康琴心不语。 江永旺受了哪些拷问手段她不关心,司雀舫既然打着政府的名义在办事,那对嫌疑人做什么都轮不到她来过问。 康琴心也没有同情心泛滥到去关心一个利用自己兄长又贩售吗啡的人。 但等司雀舫的副官送康书弘回来,司雀舫终有收场离开之势,她才放下心。 折腾了半夜,司雀舫脸上丝毫不见疲惫,临走前同康琴心别有深意道:“看顾好康公子,最近不要离开本市,若有需要我可能还要请他过去坐坐。” “好,我们会配合的。” 司雀舫颔首,添道:“赌馆里的人也是。” 想来江永旺已经吐了些东西出来,司雀舫有了进一步的线索,否则不会这样轻易离开。 但无论怎样,赌馆和康书弘的危机暂时是过去了,她同陆遇感激道:“临时喊你们过来实在是情势所逼,都先回去吧,今晚的事不要和外公提起,省得他担心。” 陆遇应是。 “对了,小舅舅知道了吗?” 康琴心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又转身问。 陆遇道:“早就通知了,爷大概明早就能回来。 下午赌馆出事,郭管事又被带走,惊动的是司家,事态严重,我早就给爷通过电话了。” 康琴心“嗯”了声,知道郭南及赌馆的事宜叶岫会回来处理也就安心了。 看了眼旁边脸色苍白的康书弘:“走吧!” 康书弘凉凉的看她一眼,“你方才就任由他们把我带走,你没看见郭南和江永旺都被打成什么样了吗!” “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 别得了便宜不记好,就你这身板,刑具都不需要上,几鞭子上去可能就不成样了。” 康琴心没想到他还敢横,是真有些生气,“要不是为了防你受罪,我至于对别人低声下气?” 康书弘嘴犟:“如果不是我的事,为了救郭南你也会来的吧?” 如此不识好歹,康琴心瞪向他故意道:“陆副官,你赶紧得送他去见司二少。 就该让他吃点苦头我再捞他,他才能对我感激涕零。” 话落就往前走。 康英茂笑出声,紧跟上去拉开车后门:“我送小姐回去。” 康书弘害怕,抬脚就跟着上车,许是面子过不去,不吭不响的。 康琴心懒得与他计较,问开车的康英茂:“郭南送去医院了吗?” “司家的副官安排郭主管进了裴氏医院,陆副官也派人过去了。 小姐不用担心,郭南只是看上去伤势严重,皮肉伤是受苦头的,但应该没有伤筋动骨。” 康琴心喃喃道:“这就好。” 第1982章吓破了胆子 康琴心回家后就想着洗澡睡觉,刚准备上楼,紧随在后的康书弘忽然唤住了她,“二妹。” 她转身看他。 “司雀舫不会再来找我了吧?” 方才的场面太过惊心,他心有余悸。 “说不准,刚刚他让你近期别离开本市,或许等查到什么线索还会找你问话吧。” 康琴心知其惧意,顿了顿添道:“你毕竟不是主犯,顶多就是传话问询,不必紧张。” 康书弘有些难以启齿:“那,那个……”“你想说什么?” 见他支支吾吾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康琴心又有些累了,语气不耐道,“很晚了,我明日还要和阿姐出门,你如果不说我就回房了。” 康书弘解开了领口最上面的扣子,像是能够放松些,别开视线尴尬的开口:“你不如把陆遇派来保护我吧。 他身手了得,又是小舅舅的人,就算司家要动手也会顾忌几分。” “这我可做不了主,你找小舅舅去。” 康琴心话落就要上楼。 康书弘上前就抓住她:“你怎么做不了主? 小舅舅向来对你言听计从,你问他讨个人怎么了? 再说刚刚在赌馆里我可都听见了,陆遇他听你命令的。” “所以呢?” 康琴心手腕微转,巧妙的避开了他的擒拿,倚在旁边的楼梯上眯眼说道:“你自己捅出来的篓子,我都替你收拾大半了,还想怎样? 陆副官是叶家的人,就算听我的话,但今日若不是为着你我也根本不会麻烦他。 我劝你最好别多生事端,让陆遇跟着你,你是想惊动外公,让他为你担心吗?” 康书弘可不敢惊动叶老爷子,心情不虞,眼神瞟这、瞟那的很不自然。 康琴心又说:“以后做事别瞻前不顾后,交友不慎赔进去自己不说,还连累旁人。” 两人感情算不得好,她语气很直接,说完就走了。 康书弘听着上楼远去的脚步声,气恼的踢了踢旁边的栏杆。 康琴心回房洗漱后就开始闷头大睡,她有起床气,清早菲佣敲门喊她用早饭,见屋里没反应也不敢打搅。 叶妩喝着粥挥退了下人,看向儿子,随口道:“你昨晚不是打电话说歇在香海馆了,不回家吗?” 康书弘低着头,眼神有些闪烁,“饭局结束地早,就回来了。” 叶妩觉得他不太对劲,看向儿媳妇姜玉兰,问她:“书弘昨晚几点回来的?” 姜玉兰“书弘、书弘”的重复了两声,小心翼翼的去看丈夫眼色,因没被理会,就答道:“三点多。” “三点多?” 叶妩皱眉。 康书弘唤了声“妈”,抬头不满道:“我都工作多少年了,都是银行行长了,平时外面总有些生意往来需要应酬,您别还觉得我是个孩子时时看管着儿子了。” 说完又瞪了眼妻子。 姜玉兰就不敢多话了。 叶妩听出埋怨,训道:“你别老欺负你媳妇,是我问的玉兰,怎么我当妈的问问你何时归家都不成了?”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外面应酬多,香海馆里也有了公寓,你若觉得家里人多,想小两口搬出去住,妈也不是不能理解,只要平时常回来住住就成。” 叶妩心知儿子长大了在家觉得不自在,心中向往那些成家立业之后就搬出去自立门户的年轻人,以前虽然反对,但这两年渐渐就改了想法。 本以为他听了会很兴奋,没想到康书弘闻言后立马摇头:“妈,香海馆不过就是个临时歇脚的地方,怎么能当家? 儿子自然是要和您跟爸住一起的,这样玉兰也方便服侍孝敬您。 您若不喜欢儿子夜归,以后我银行里的事情结束后尽量早些回来陪您。” 这却叫叶妩吃惊了,素来不沾家的儿子居然不愿意搬出去了,不过儿子儿媳自然还是同住的好,是以虽有疑惑但仍是很高兴。 那旁安静吃完了早饭的康画柔放下碗筷,起身道:“妈,我去喊二妹起床,你们先用着。” 叶妩宠爱幼女,不由道:“心儿既然不想起就让她继续睡着吧,你还是别打搅她了。” 康画柔便道:“她答应了要陪我去姑姑的孤儿院,怕去晚了姑姑等得着急。” 叶妩颔首:“既然要出门那可耽误不得了,还是早些出门的好。” 康画柔温柔一笑,慢步走去了康琴心的房间。 康琴心被康画柔推醒,眯着眼挥开她的胳膊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口中喃喃道:“阿姐,你让我再睡半个时辰。” “都快八点了,孤儿院在郊区,离得远,我们要早些出门。” 康琴心含糊道:“想必姑姑是不会介意这半个时辰的。” 康画柔浅笑打趣:“你这般睡不醒,是半夜做贼去了?” “你可别开我玩笑了,做什么贼啊,做贼至少还能赚一笔,我可是吃力不讨好。” 康琴心半睡半醒,随口回了句。 “真不知道你怎么对生意上的事情这么热衷了,整日跟着阿舅跑来跑去不说,现在做梦还想着赚一笔呢?” 康画柔失笑,坐在床边拉她起身,“快起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康琴心靠在床头,捂手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望着她,“阿姐要问什么?” “你昨晚出去找书弘了?” 她还是没精打采:“你怎么知道?” “我半夜起来喝水,正好看见你们回来。 书弘出什么事了? 方才妈饭桌上都同意他和弟妹搬出去住了,书弘却又不乐意了。” 见阿姐对康书弘满面关切,康琴心眨着眼答道:“他最近怕是连家门都不想出了,哪还敢搬出去住啊?” 出口又觉得没必要让她担心,语气随意的再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他和一酒楼老板犯了点事被人盯上了,稍微有些麻烦,但人家已经知道是酒楼老板故意利用的他,不会太为难他的。” “那我怎么瞧着书弘的神色,像是事情还没有过去?” “过去了,我昨夜就是去领的他。” 康琴心掀开被子往卫生间去,洗漱后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梳发,看着镜中仍坐在她床上的阿姐坦白道:“他啊,就是觉得惹着了大人物有些后怕,怕人再找上他。” “是什么大人物能把他吓得都不敢出门?” 康画柔聪慧,微微思量便明白了:“难道是司家?” 第1983章淑女装扮 康琴心没有隐瞒,“嗯”了声走到柜前挑衣服。 康画柔见她要选平日跟随叶岫出门时穿的衣衫衣裤,瞬间将衣架挂了回去,改打开另外的柜门选了件白色洋裙给她,又将她方才梳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 康琴心“姐啊”了声,捋了捋肩上的头发。 “既然新做了发型何必扎起来? 你还是这样淑女温婉些。” 康画柔让她换上。 康琴心家中谁的话都不听,偏生对眼前人没办法,明知其喜欢打扮自己也只好照办,终究是不忍心拒绝长姐的话。 她是真的困,由着康画柔推她回梳妆台前上妆编发。 康画柔手巧,边替她选发饰边问:“你昨晚帮了书弘,以前的间隙应该要解开了吧?” “阿姐又不是不知道,他防我跟防贼似的,哪是帮他一回就和好了的?” 康琴心满不在意的再道:“他喊我让陆副官跟着保护他,被我拒绝了,又埋怨我说不管他。 左右我也不是图他的感激,随他怎么想吧。” “你就是面冷心热,阿姐知道你其实再关心他不过了。” “无所谓。” 康琴心拒不承认。 康画柔了然的笑了笑,想起方才桌上所见,又有些苦恼的叹道:“自从玉兰小产之后,我看书弘夫妻的感情终归不如从前了。” “嫂子腼腆软弱,又不敢过问大哥的事,感情本来就不对等。” 提起这话康琴心就来气:“你是不知道我昨晚是在哪里把他找到的!若不是有事处理,我真恨不得揍他一顿。” “这事啊,玉兰都不表态,你干涉不了。” 康画柔劝道。 康琴心惊诧:“阿姐你知道?” 康画柔对上她投来的视线,淡笑了笑,拉起她道:“走吧,下去吃点东西我们出门。” 说着绕她走了圈,满意的说:“瞧,这样打扮了多好看,别整日和阿舅的那些手下混在一起。” 康琴心无奈的苦笑了笑。 两人出房门,正好碰见姜玉兰,康画柔喊了声弟妹。 康琴心想起昨晚那个衣着暴露的女人,略有些愧疚,尴尬的说:“嫂子,你怎么站在这儿不进来?” 姜玉兰温柔的解释:“不是,我刚到,妈准备了些东西让你们一并带给姑姑。” 康画柔望了眼楼梯方向,再问:“妈呢?” “书弘陪她去园子里散步了。” “咦,今日他不去银行?” 姜玉兰垂首道:“书弘昨晚回来有些不舒服,已经给银行打电话了,在家养两日病。” 她说完犹豫的望着康琴心,“二妹。” 康琴心应了声,“嫂嫂要问什么?” “书弘他,没事吧?” 康琴心点头道:“嫂嫂放心,没事的。” “这就好。” 姜玉兰展笑,“带给姑姑的礼品都在客厅的沙发边上,朱婶在那候着呢,我先回房了。” 康画柔应好。 姐妹俩下了楼,康画柔让她先去用早饭,自己再去库房整理了下要带去孤儿院的物品。 朱婶在边上陪着康琴心用早饭,含笑的赞道:“二小姐穿这身真好看。” 康琴心略有不自在:“都是阿姐帮我选的,这裙子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搁在我柜子里的,想是阿姐以前准备的。” “大小姐疼爱二小姐,每次出门逛街都会给您置办行头。” 康琴心点头道:“是啊,阿姐待我是最好的。” 她喝了口牛奶,又问:“对了,英茂哥已经去上班了吗?” “是啊,一大早就去银行了,我看他脸色还不大好,昨儿半夜匆匆出门到很晚才回来呢。” 提起儿子,朱婶有些担忧。 康琴心就道:“回头你让他好好休息,银行里的事不打紧的。” “知道了,谢谢二小姐。” 这声谢康琴心有些承担不起,毕竟若不是她半夜把康英茂带出去,也不会让他休息不好,银行里金条的事情,多半也没有善后好,都得让他帮忙处理。 吃了早饭她就给银行去了个电话,顺便问了下情况,康英茂说一切放心。 康琴心遂安心随康画柔去了郊区。 这座孤儿院是她的堂姑姑康晗开的,早些年前康晗和女儿因为战乱失散后便开始救助流浪孩童,这些年越办越大,几乎全部的精力都花在这上面了。 康画柔近年来也一直来帮忙,与康晗关系很好。 康晗见她们过来,亲自等在了孤儿院门口,先是亲切拉了拉康画柔的手,又望着康琴心道:“琴心也来了,最近不忙吧?” “不忙的姑姑,这种福利大众的好事总不能回回都是阿姐在做,我也来尽一份力。” 康琴心嬉笑着接话。 望着一涌而出的孩子们在务工的安排下抢着去车上搬东西,心情也很愉悦。 康琴心又将母亲带给康晗的礼物递过去,“妈给您的。” 康晗接过后笑道:“嫂子每回都这么客气,快里面去,姑姑陪你们到处走走。” 孤儿院里十分热闹,到处都充满着孩子的笑声,康晗很满足的望着院里的一切,提起这些孩子的事情,语气中都带着骄傲。 康画柔的目光亦是。 康琴心悄悄觑了眼阿姐,见她注视着角落处的一个五六岁大的男童出神,心中有些触动,故意转开了话题问康晗:“姑姑,我听阿姐说,你正在想办法安排这些孩子念书的事,对吗?” “是啊,许多孩子都到了启蒙的年纪了,以前人少,我和几位老师还能教教,但毕竟年龄层次有区别,还是该送去学校里的。” “那可有安排好了?” 康晗说道:“附近不远处有家慈善学校,我准备把孩子们送去那里,我也见过了阮院长谈过此事,他也很乐意。” “慈善学校,阮院长?” 康晗点头,解释道:“就是司太太的哥哥开的,你想必听说过。” 似想起了一事,再道:“说起来,司太太还是你母亲的老师,你母亲可能还认识这位阮院长,叫阮绍。” 康琴心微愕,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母亲的老师司太太,那不正是司雀舫的妈妈吗? 第1984章善事善心 孤儿院里收留的孩子越来越多,康晗渐渐觉得吃力,本打算扩建了教堂再聘几位老师来此授学,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顾绍虽然在大学教书,却一直做慈善事业,也有所学校,不收取学费。 现如今能与顾绍的学校谈妥义务进学之事,康晗心情愉悦,对院长颇为称赞。 康晗拉着康画柔的手说道:“院长心善长期在办慈善,以前也曾帮过许多无家可归的人上岗安家,这些孩子以后能去上学我就安心了。 阮院长还说,裴氏医院的司院长每周都会派医生和护士过去问诊看病,开药输液都是免费的。” 康画柔接道:“司院长是阮院长妹妹的小姑吧?” “是啊,司家的姑太太嫁去了裴家,现如今裴氏医院,可是南洋最好的西医院了。 这件事,据说还是阮院长找司太太出面谈妥的。 所以,你下次来也不必再带这般多物资了,孤儿院里的情况比从前好了不少。” 康晗笑着又拍了拍外甥女的手。 康琴心在旁听着,忍不住问道:“姑姑没考虑过将这些孩子领养出去吗? 虽说现在是有了安身之处,也解决了上学问题,但他们还这样小,若是能有个家多好?” 康晗闻言面露难色,叹息道:“琴心,你说的话姑姑早就想过了,早前也领养出去过几个孩子。 带孩子走的时候家长们都说,会视若亲子悉心照料的,但院里的务工去回访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孩子被带走后没几个过的幸福的。” 康琴心驻足,表情疑惑:“此话怎讲?” “都是带回去当下人使唤的,要么就是陪自家亲生孩子当陪伴,那也是要打要罚随手就来的。 还有个孩子,因为受不了折磨哭着跑回来的。” 康晗回想起这些,眼神伤感,“我看见那些伤痕,就后悔把他们送出去,如果不能保证孩子们能过得更好,倒不如就养着他们。 时间久了,我也舍不得他们。” 康琴心低语道:“姑姑,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康晗释然一笑。 康画柔接话:“你还年轻自然是不知人心险恶。” “阿姐这话说得好像比我年长许多似的,明明咱俩差不多大。” 康画柔沉声道:“我比你足足大了六岁,经历得也比你多。” 康琴心想起阿姐的过去,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故作轻松的玩笑道:“姐姐现在是倚老卖老了,总喜欢教训我。” 康晗望着姐妹俩说说笑笑的场景,不由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 康画柔喜欢与孩子为伴的时光,在孤儿院里绕了一圈还舍不得离开,说想去顾绍的慈善学校转转,也可以看看情况是否需要给学校增添些设施。 康晗就说:“阮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他们办的学校一应俱全,早就不缺什么了。 不过你既然想去看看,姑姑陪你过去。” 康琴心还惦记着医院里的郭南放心不下,与她们道:“我还有些事,就不陪姑姑和姐姐去学校了。 回头孩子们入学的文具和新衣裳,我让人送过来。” 康画柔知道她的性子静不住,能被自己拉来半天已是不容易,宠溺的笑道:“就知道留不住你,去吧,记得早些回家,别让大家又等你用晚饭。” “知道了。” 康琴心让司机驱车到了裴氏医院,又吩咐他回孤儿院候着送阿姐回府。 司机犹豫了下,“那二小姐您?” “这里是市中心,你还怕我回不了家吗? 快去吧,郊区偏僻,姑姑那人手紧缺,就别麻烦她了。” 康琴心在门口买了束花和些许水果,进医院在前台问了护士郭南的房间号,然后顺着路标走。 但她竟然迷路了!兜兜转转的好半天才到重症病房区,康琴心心里一惊,重症病房? 电话里问情况的时候不是说不严重吗? 心中一急,上楼转角的时候没注意,正面碰着了个小不点儿,一双圆嘟嘟的小手抱住了她的小腿,然后揪住裙子上的珠子拨弄。 康琴心低头,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五六岁的模样,穿着小洋裙夹着蝴蝶结,眼珠子圆溜溜的。 她蹲下身,又怕吓到孩子,语气尽量温柔的问:“小妹妹,是不是和你爸爸妈妈走丢了? 姐姐送你去前台好不好?” 那小女孩却不是个怕生的,嘟着嘴反道:“我长了副这么聪明伶俐的模样,怎么可能会迷路?” 康琴心语噎,谁家的小机灵鬼? 不怕生还带自夸的? 她又不可能跟小孩子计较,孩子皮一点乱跑了肯定急坏家长。 于是好言好语的哄道:“你是不是跟家长来探病的? 还记得病房号吗? 回头她们找不到你是要着急的,这样,姐姐送你去前台,让护士姐姐替你联系家长。” 说完扒下她扯着自己的裙子的小手,牵了就要往前台去。 小女孩动作敏捷,挣扎开了老气横秋道:“我才不跟陌生人走呢,谁知道你不是看我聪明可爱就要拐骗我?” 说完退开到走廊边的长椅上,踮着脚三两下就坐了上去,穿着粉色小皮鞋的双脚荡来荡去的,好不悠哉。 康琴心无语,拎着水果袋僵硬在原地。 算了,走吧,还是赶紧去看看郭南的情况,然后再打电话问问小舅舅回来没有,康书弘的事情还指不定怎么样了呢。 她这般想着往前走,可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到小女孩面前,康琴心将花束塞到她怀里,然后弯身就把她抱了起来,故意恐吓道:“我今天还真就拐了你了,你要么乖乖跟我走,要么把护士喊来。” “你是不是要说,我就算喊破喉咙也喊不来人救我? 哼,我才不喊呢,那多傻啊!” 谁知小女孩倒不害怕,乖乖由着康琴心抱,甚至还安静了,拔着花瓣乖乖待在她怀里,毫不慌乱的道:“在这医院里,你可拐不走我。 你说你年纪不大,怎么这样爱管闲事的? 就算我和阿爸、姆妈走散了,你着什么急?” 康琴心语气一般:“怕你成了流浪孩童,增加社会压力。” 进了郭南的病房,她把小女孩放下,看见重症病人正靠在床头吃果盘,除了额头上的两处小伤,连输液都停了,不由惊讶:“说是皮外伤而已,怎么跑重症病房来了?” 郭南与她是相熟极了的,平时也没大没小,不像旁边的伙计那样立马站直了喊表小姐,依旧捧着果盘吃着含糊不清的道:“哪是皮外伤,你去挨一顿揍试试,虽然看着不打紧,但也是他们司家造成的,进了医院还不得给我点特别优待?” 原来是司雀舫的人安排的。 也是,裴氏医院就是他姑父开的。 第1985章当面告状 见他还能说笑,康琴心就放心了,走过去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想找花的时候才发现那小女孩将花束都拆得差不多了,便有些尴尬。 郭南本就不介意花不花的事,只是盯着小女孩忍不住打趣:“几日没见,表小姐您是上哪搞来个这么大的闺女了? 还挺标致的。” “外边楼梯旁捡来的。” 康琴心也不计较他的玩笑,说完再道:“等会我走的时候把她送去前台,应该是和家长走失了。” “才没有走失!我已经一路把花瓣撒在了地上,会有人沿着我留下的线索来找到我的。” 小女孩真的不怕生,自己走到病房里的沙发上坐下,就开始拆几上的礼物。 康琴心不由被她吸引了注意,走过去问她叫什么名字。 “张宣娇。” “听着很斯文乖巧,倒和性格不太附和哦。” 张宣娇反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康琴心。” “我还觉得这名字娴静温柔呢,不也和你姓名不配了?” 张宣娇道。 康琴心失笑。 被无视的郭南不由扯着嗓门喊:“哎!二小姐您好像是来探病的吧? 怎么和个孩子聊上了?” “我瞧你中气十足声音亢奋的,就知道你没事!” 郭南突然一本正经道:“昨日的事麻烦你了,听说你还请去了陆副官。” “赌馆里的事我没帮上什么,说到底还是受了我们康家的连累。” 康琴心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又问:“小舅舅可回来了? 我一早出门还没和舅舅通过电话。” “嗯,中午到的。” 康琴心面露兴奋,“是在老宅还是新泉山庄?” “在山庄,爷是秘密回市的,哪能惊动老爷子?” 郭南收起了嬉笑面色,同她认真道:“你要去山庄吗?” 康琴心叹息了声,“自然要去的,我不过去,回头小舅舅跑庄园找我,被妈知道了昨天的事情少不了要担心。” 话落站起身就准备离开了,“那你就在医院里好好养伤吧,小舅舅那我替你请工伤。” 郭南哭笑不得:“你就打趣我吧,你知道我是坐不住的,清早我醒了就要出院的,偏爷不准。” “小舅舅也是关心你,毕竟你昨天受苦了,不过好在司雀舫的人下手不重。” “下手不重? 他可把咱们场子都给砸了呢,这以后永华巷谁还敢进咱们赌馆?” 提起这个,郭南语气忿忿,“司雀舫如此未免太不给爷面子了!现在爷回来了,定不能饶了那小子。” 康琴心也很不满司雀舫的做法。 “你们怎么还背后说人坏话的呢? 唉,大人的世界真是充满了勾心斗角的,毫不单纯。” 他俩正说着话呢,那边张宣娇突然指责起来。 康琴心一头雾水:“你这小孩怎么什么事都要插话? 我们背后说谁坏话了?” 张宣娇突然瞪了瞪他俩,然后下沙发开门跑了。 “那孩子怎么了?” 毕竟是她带进来的,医院里又人多眼杂,康琴心见她跑出去,同郭南交代了两句就拎包追出去了,她想着还是早些交给前台护士吧。 结果刚追出去,倒是在楼梯口撞见了抹熟悉的身影。 昨日冷峻无情的那个男人,现如今正弯身摸着小女孩的脑袋,满脸宠溺的又抱了起来。 康琴心见张宣娇伸胳膊揽住了司雀舫,口中唤着“舅舅”,突然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 张……司家大小姐的夫婿不就姓张吗,怪不得这小孩在裴氏医院里如此熟悉自在,跟逛自家花园似的。 康琴心不太想迎上去,正打算先回郭南的房间再留一阵离开,谁知道对方先看见她了。 “康小姐?” “呵呵,这么巧啊二少。” 她尴尬的走上前。 康琴心这边招呼完,张宣娇就告状的抢先说:“二舅舅,她刚刚说你坏话,你不要理她。” 康琴心尬笑起来,不自然的挪过了视线。 在别人的亲外甥女面前说了人的坏话,可真是心大到极点了。 “康小姐不知在说在下什么?” 或许是有孩子在场,他笑吟吟的,倒不像昨日那般危险。 “误会,我哪能说二少的坏话,小孩子听差了。” 康琴心尴尬的想逗张宣娇,没想到后者完全不给面子:“我肯定没听错。 二舅舅,她说要找人来向你算账,不能饶了你。” “哦? 真的吗,康小姐?” 人家甥舅一条心,她能怎么说? 康琴心侧身指了指郭南的病房,顾左右言其他道:“伤得挺厉害的呢。” 司雀舫很认真的说:“手下留情很多了。” “二舅舅,咱不跟她说话。” 张宣娇挥着胳膊。 司雀舫柔声哄了两句,让她乖点,又与康琴心说:“听说叶先生回来了?” “我也是才知道。” “那我要恭候大驾了。” 司雀舫话落,又眯眼打量了番她,“康小姐和昨日不太一样了。” 康琴心理了理长发,“我就权当二少在夸我了。” 司雀舫:“算是吧。” “还有事,不打搅二少了。” 康琴心话落,便走下了楼梯,心道真是出门不顺,往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两天里居然碰见了三回。 等出了医院她又觉得自己方才太怂了,真是的,怕他做什么? 郁闷的到了新泉山庄,叶岫早就在等她。 他对康琴心宠爱有加,基本上是能带在身边就带在身边的。 这回有要事离开,也把近身的副官陆遇留给她。 见她进屋,先是仔细寒暄了番,怕她昨日受伤,确认没事之后还埋怨了几声:“早跟你说永华巷那边不要过去,怎么就不听话呢?” 虽是责怪却不凌厉。 康琴心解释:“那还不都是因为您老不让我去,我好奇才过去的吗? 不过就算我不是偶然碰到,那我哥搅进去了,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的,说到底还是我们家连累了阿舅您,害您赌馆都被砸了。” “你与我说这客套的话作甚? 好了,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来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叶岫满脸疼爱,从抽屉中取出个蓝色绒盒出来。 第1986章舅舅的礼物 叶岫亲自启盒,盒内是条红宝石的心形手链,细致精巧很是漂亮,尤其是上面的双心镶嵌莲托设计得更为别致。 他满脸欣赏的同康琴心道:“心儿来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就打算拉过她替她戴上。 康琴心的心思哪里会在这些首饰礼物上,随手接了手链放回盒中盖上,回了句“喜欢”,便言归正传道:“舅舅,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犯不着每回出去,都给我选礼物的。 咱们还是说说赌馆的事吧,那江永旺和什么严索明我都没接触过,若是胡乱污扯到康书弘身上怎么办?” 叶岫却丝毫不急,只是表情略有些失落,瞥了眼那礼盒,喃喃叹道:“是啊,你都出落成大姑娘了,但我还记着你小时候总问我讨礼物的场景。 那时候,我若是出去却不捎带些什么,你能闹一天。” 康琴心脸颊微红,有些羞讷和尴尬:“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挂在嘴边!” “仿佛就在昨日。” 叶岫凝视着她,若有所思的又说:“你啊幼年人傻,分不清辈分称谓,总把我当哥哥喊,现在倒是张口闭口都是舅舅……”“那你本来就没大多少,说起来和康书弘差不多。” 康琴心这位小舅舅本就是叶老爷子的老来子,不怪她过去分不清辈分的时候总喊哥哥。 叶岫见她对这些事是真不上心,也不好勉强,由着她将蓝色的绒盒往旁边一摆,无奈若宠溺的感慨道:“你成日里连名带姓的喊书弘,怎么对他的事竟这样担心? 要知道他平时在我面前可没少说你的不是,我倒没想到你会为他唤去陆遇。” “那再怎样他都是康家人呀,难道由得他被外人欺负? 你都不晓得,那晚我若是不出门,谁知道司雀舫的人准备怎么对他? 何况又是在舅舅你的场子里闯的祸,我当然要去处理啊!” 康琴心说着,佯作莫不关心的侧过身,倚在办公桌前去拨弄那电话线,小声继续道:“再说他编排我的不是,你又不会信的,我由得他胡说。” “是,我自然不信。” 叶岫从位上起身,走过去拉过她,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并排落座,“但我不信他的话,也不代表我容得他乱说你不好。” “哎哟,你就说这件事怎么办吧!我不想妈知道了替他担心。” 叶岫回来了,康琴心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瞬间觉得方才的那个男人不可怖了,讲起话来特别有底气,“那个司雀舫功夫了得,我都打不过他呢!” “什么,你与他动手了?” 叶岫闻言脸色骤变,目露紧张。 康琴心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愣怔着摇摇头又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 听他严肃的语气,康琴心想了想,估计伙计们并没有把昨儿下午巷中里的事禀报具体,于是避重就轻的回道:“不严重,就是我看他将你那套唐朝汝窑茶具拿出来用了有些气不过,想抢回来没得逞。” “茶具事小,他拿了也就拿了,你犯不着和他动手。 司家在新加坡素来都是横着走的,尤其是最早那几年,司家帮着政府整顿新秩序,不知道收拾了多少家族,连当地的贵族都不敢招惹他们。” 他表情甚是认真,康琴心不敢轻怠,连连点头:“我知道司家不是普通人家,我不会去挑事的。” “昨晚的情况陆遇与我说了一二,但我怎么听他描述,你和司雀舫是旧识?” 叶岫又是沉重的表情,双眼炯炯的望向她。 不知为何被这般瞧着的康琴心总觉得心虚,然而她一会儿没回话,叶岫想起往事:“你小时候倒是见过他的,两个人差点打起来。” 康琴心摆手,“我不记得了,一点印象也没有。 也就是昨儿下午在永华巷才见过,不算旧识,陆遇是理解错了。” “这就好。” 叶岫于是安心了几分,定了定心思再提醒道:“司雀舫此人混迹军事领域,太过危险,你还是不要和他打交道为好。” 这语气似乎是有所顾虑,康琴心思量了片刻反问道:“小舅舅,司雀舫是不是派人联系你了?” 昨日在赌馆的动静闹得那么大,于情于理司家得给叶家有所交代的。 叶岫却好像并不打算谈太过,“嗯”了声保持沉默。 康琴心知道,他虽然喜欢把自己带在身边,但并不是诚心愿意教她做生意的。 许多时候大概都是为了遵照母亲的叮嘱照看好自己,对于很多场内的规则和具体都是不多言的,这也是康琴心的无奈之处。 那边康书弘看得眼热,谁知道她也只是空有个叶岫亲信的名头,很多要事叶岫并不带她玩,但又不愿意放她自己在外面闯……思及此,她就有些伤感:“唉,这件事又没我的份了!舅舅总是表面上把我捧高,实际上什么都不让我管。 你看我这次处理江永旺的事情多厉害,提前在人溜掉之前把人扣住了,否则这会子康书弘或许还蹲在司家的大牢里呢。” 叶岫见她笑吟吟的满脸示好讨讲理的表情,萦绕在心头那些与司家对手的难处和顾虑瞬间消散:“是,这件事你先发制人,办的很好。 把江永旺交出去,解了书弘的困境。” “就是嘛,其实舅舅你可以像信任郭南和陆遇那样信任我的,我也可以替你办事!” 康琴心眨了眨眼,满脸真诚的望着他。 叶岫被她这副急于表现的模样逗乐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像哄小孩一样点头道:“好,下次给你机会。” 抿着笑站起身来,背对着她脸上笑意更浓,却又故作正常的走回了办公桌前。 康琴心就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而后捧着那瓷杯望向他:“那我可记住了,你下次不准随便打发我。” “出息!说得好像我往日多亏待了你似的。” 叶岫忍俊不禁,见其又瞪眼委屈,承诺道:“我既然说了这话,自然会遵守。 等司家的这件事过去之后,我会给你机会历练的。” 康琴心乐不可支。 第1987章你什么时候结婚? 康琴心在新泉山庄用了晚饭,叶岫派车送她回去,临走前有些不舍,“不如给你妈打个电话,你留在山庄里玩几日?” 康琴心背对着月色站在台阶前,摇头道:“不了,小舅舅你也好几日没回来了,可以回老宅看看外公外婆了!” 叶岫见她反提醒起了自己,笑着顺势问道:“那你呢,可打算随我去老宅看看?” “下礼拜我妈要带阿姐回老宅去相亲,拉着我也去呢,今日就先不过去了吧。” 提起这事她就苦恼,“你说妈瞎操什么心啊,阿姐这些年根本没忘了姐夫,怎么肯相亲接纳别人?” “就算忘不了,但人都没了多年了,你姐该向前看。 不说你妈,老爷子都惦记着你们姐妹的终身大事呢。” 叶岫看着她意有所指。 康琴心怎会听不出来话中意思,侥幸道:“其实也还好,有阿姐顶在前头,妈就不会盯着我了。” “那你就不准备找男朋友了?” 康琴心不愿意谈这个话题,反将话丢了回去:“小舅舅你还说呢,外公他可没心思操心我和阿姐,最先着急的肯定是你何时成家。 你说,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舅妈呀?” 刚说话脑门就被人敲了下,康琴心“哎唷”了声抬手捂着瞪过去,“做什么打我?” 叶岫哭笑不得,继续做打的手势吓她,“让你胡言乱语!” “我认真的嘛,你说你都比我们年长了一辈,我怎么就不能问舅妈了? 你看康书弘和我嫂子都成婚好几年了,你惭愧不?” 康琴心话落就快步下了台阶,狡猾的走向车门道:“我不说了,小舅舅又要翻脸了,我回庄园去了,你早些休息吧!” “心儿!” 刚准备钻进车里,又听见唤声。 康琴心转身,叶岫从身后人手里接了先前落在书房里的礼盒,亲自走上前递去,“你落了礼物。” “知道了,我很喜欢,谢谢小舅舅。” 康琴心接过应话。 叶岫颔首,等车门将闭之时,又添道:“记得佩戴。” 康琴心隔着车爽快道:“知道了!” 她果然还是没回家用晚饭,欲进家门的时候碰见旁边小楼里的康英茂,康琴心停下打了招呼。 康英茂与她简单说了说银行里的后续,说先前她爸派人平过账也有了解救措施,所以没造成什么影响,让她不必担心。 “好的,辛苦英茂哥了。” 康英茂似乎还有话要说,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礼品袋,就顿住了,不知在想什么。 康琴心主动说道:“小舅舅回市里了。” “原来是舅老爷回来了,怪不得二小姐这么晚回来。” “是啊,赌馆里的事情应该也不严重了,昨晚亏得你把江永旺拦住。” 康英茂有些不好意思:“二小姐快别客气了,这是应该做的。” 简单寒暄之后,康琴心进了大门。 康画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这么晚?” “嗯,阿姐,我没有回来用晚饭。” 康琴心乖巧的坐在她身旁。 “会反思了,懂事了。” 康画柔打趣了句,“不过事出有因,阿舅留你用饭,晚些也是正常。” “阿姐不怪我就好。” 康画柔见她这般开心的表情,心知叶岫回来那先前的忧虑都不是事了,也替妹妹高兴。 瞥见装着礼物的袋子,她了然道:“又是阿舅送你的?” “是啊,是条手链。” “阿舅每次出远门,都会给你带礼物。 便是不出远门,但凡来找你都会给你带些东西。” 康画柔笑着道。 康琴心打开来给她看,“阿姐你知道的,我对这些没什么研究,平时也不喜欢佩戴,我觉得适合姐姐。” 康画柔替她合上推回去:“阿舅特地买给你的,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转送给我,否则岂不辜负了他对你的疼爱?” “这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亲姐妹,你也是小舅舅的外甥女,他不会介意的。” 康画柔摇摇头,坚持让她收回去。 她问了叶岫的情况,康琴心想了想也反问了几句孤儿院里的情况,“学校那里,姐姐看得觉得怎么样? 其实小舅舅先前好像也打算开所济善学堂,如果阮院长那边收不下,我就去催催小舅舅让他赶紧办起来。” “阮家办的学校自然不在话下,我本还想着会不会缺点什么回头让人办了送过去,没想到真的一应俱全,这下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上学就都有了着落。” “是啊,姑姑就不用为这个烦心了。” “是啊,阮院长为人极好,还亲自教学生练功夫防身,我看着那里面的孩子也都很有教养的。” “那就挺好,姐姐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康琴心替她高兴,拉过阿姐的手又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上楼去吧,阿姐你下次不用等我的。” “好,我也就在这儿坐会刺绣,不是专程等你的。” 康琴心看了眼旁边的绣架,嘀咕道:“姐姐还是最喜欢这些旧时的东西,绣花啊旗袍啊,都到了国外还是这样。” “都是习惯了,改不了。” 康画柔浅笑。 康琴心道:“挺好的,也不用改,我就觉得阿姐这样特别像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可端庄贤淑了,怪不得妈总说。” “我倒觉得你这样见见世面更好。” 姐妹俩说笑着站起,康画柔瞥见她裙角上的花边坏了,惊讶道:“你这是在哪勾着了? 好好的裙子穿半日怎么就坏了?” 康琴心哪里注意得到,嗯着想了想,“或许是医院里那孩子扯的吧。” 见其不解,便继续道:“就是去裴氏医院看郭南,碰见司家大小姐的女儿了。” “哦,这就难怪,司大小姐在医院里就职,她的孩子出现在那也不奇怪。” 康画柔说着,又问:“这位小小姐可是司张两家的掌上明珠,我先前有次在宴会上还见到过一次,小姑娘生得与司大小姐十分相像,很是标致的。” “是挺标致的,也挺气人的。” 想起早前的所遇,康琴心苦笑。 康画柔就道:“既是掌上明珠,娇宠些也正常,就好比你自个儿。” 笑意难掩。 康琴心边与她上楼边反驳:“那我可比那孩子脾气好多了!” 刚上二楼,正准备回房,突然听见三楼传来摔杯子的声响。 两人一惊,了然的对视了眼,又恐惊扰到爸妈,连忙跑上去阻止。 第1988章逞威风 三楼上只住着康书弘夫妇。 康琴心姐妹才走几步,就听见康书弘暴怒的吼声:“……不过就是打了个电话你至于这样盘根问底吗? 成日里问这问那的,还在妈面前搬弄是非,难道我凡事都要和你交代不成?” “不,不是这样的,书弘,”姜玉兰小声的、忐忑的解释着:“我就是担心你,怕你出事……”康书弘背对着楼梯,脚边碎了一地玻璃,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小沙发上抹泪的妻子,继续训道:“我能出什么事? 你少给我添麻烦我就万事大吉了!我看你就是整天在家里闲的,要是你肚子争气些,早日给爸妈添个孙子,我至于这样在外拼搏吗?” 姜玉兰起身,惭愧内疚道:“对不起,书弘,是我不好,我也想尽快给你生个儿子。” “你看看别人家的名门太太,哪个像你这样子小家子气? 还埋怨我不带你出去应酬,也不看看你这样子走得出去吗?” 康书弘心中郁气交加,数落起人来毫不留情:“要不是我们家帮忙,你家爸当初破产后亏空那么多。 不说那些债务你们姜家还不清,连你爸你弟的下半辈子都得在监狱里过!在这家里心中还没个数,连我的事都要管了!” 姜玉兰低声啜泣,不敢说话。 康琴心越听越觉得过分,蹬蹬蹬走上去就拉长了嗓音道:“你在家里逞什么威风,有本事出去厉害啊? 除了会欺负嫂子你还有什么本事? 不要老拿过去的事挂在嘴边,姜伯父和爸都是数十年的交情了,两家又是亲家,出手帮个忙怎么了,你倒是会往自己身上揽功?” 康书弘也不记得昨晚康琴心的好,只是更觉得别人对他不公平。 凭什么自己作为叶家的亲外甥,还比不过康琴心有权? 低声下气的是他,担惊受怕的还是他,连在司雀舫面前,都没一个女人有面子? “长幼有序,我房里的事情,你瞎管什么?” 他转身,怒言相向,但等瞧见康画柔,还是很敬重的唤了声“大姐”。 康画柔微微点头,走到沙发边陪姜玉兰坐着,话却是对康书弘说的:“夜深了,爸不在家,妈本来睡眠就不好,难道要把她吵醒吗?” 姜玉兰侧过身擦了擦眼泪,连忙自责:“对不起大姐,是我们疏忽了。” 再看了眼地上的茶水和玻璃,欲起身道:“是我不小心打碎了茶杯,让你和二妹见笑了,我马上去收拾。” “待会我让阿岚上来打扫就成。 弟妹,你是康家的少奶奶,无论姜家现在如何了,你的身份都不会变。 爸当初伸以援手,念得不只是和姜家的姻亲关系,更有和姜伯父多年来情同兄弟的交情,你不要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至于书弘,他的脾气你知道的,别往心里去,若受了委屈,大可和妈讲,妈对你的疼爱不比我和心儿少。” 康画柔按住她,柔声安慰。 姜玉兰连忙点头:“我知道,爸妈都疼我。 但我没能为康家开枝散叶,确实是没尽到儿媳的责任。” “嫂子你就是总这么好说话,才让有的人变本加厉欺负你!我们都听见了,就是康书弘不对。 明儿你就跟妈禀明实情,让妈给你做主。” 康琴心看不惯康书弘的嚣张,外面受挫了就在家里拿妻子出气。 “我怎么不对了,我说错了吗? 成婚都五六年了,也没给我们康家添个一儿半女出来。” 康书弘理所当然的语气,又反驳康琴心道:“你是女儿家早晚要嫁出去,所以不明白这延续香火的重要性。 爸妈就我这一个儿子,只盼着抱孙子呢!” “没有儿女就是你在外面荒唐的理由了吗?” 康琴心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夜深了真恨不得揍他一顿,又怕姜玉兰知道他在外面养女人的事情从而伤心,改口道:“先前嫂子有孕了孩子是怎么没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这件事你不内疚,还有脸拿这个说别人了? 现如今你自己外面捅出了篓子不敢出门去,嫂嫂关心你几句,你凭什么冲她发火?” “我是你兄长,你不要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教训我,还懂不懂规矩了?” 康书弘被戳了旧事,依旧没有悔悟。 又想到昨晚被这个素来看不上眼的妹妹见到了自己软弱的一面,气恼不已,便拿兄长的身份出来压他。 康琴心过去留洋在英国,哪里受他这套规矩的压迫:“人的尊严和威信是靠自己形象竖起来的,不是拿过去那套大男子主义的思想说出来的。 你这些道理,也就欺负欺负老实的嫂嫂,在我面前也好意思?” 康书弘怒不可遏,瞪着她张口又要教训。 “好了,你们兄妹怎么总是吵个不停? 再闹下去,真的就要惊动妈了。” 康画柔适时插话,起身看着康书弘道:“你是家里的独子,姐姐知道你在意什么,但急功求近利总不是好出路。 心儿的有些意见是有道理的,你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她若不是把你当哥哥,也不会对你诸多指责。” 她转身又看了眼姜玉兰,缓了语速又说:“玉兰这些年孝顺爸妈,服侍你也尽心,你该好好珍惜,别伤了她的心。” 姜家破产大落之后,康画柔很心疼这位弟妹,康家二老对她也颇多照顾,只康书弘不懂得疼人,更不能理解妻子。 但这毕竟是两夫妻间的事情,作为姑子的她们,并不适合过分插手。 康书弘点头,“大姐的话,我知道了。” 到底是怕惊动楼下,他没有再发脾气。 康画柔就拽着康琴心下楼。 康琴心还很不忿,边走边转身警告:“你不准再欺负嫂子,她对你够好的了!” 康书弘冷哼一声,转身同妻子道:“还愣着干什么,回房去!” 姜玉兰小声的应是。 才回到二楼的康琴心当然听见了这话,与身边人不满道:“阿姐,你看他的德行,不就欺负姜家不敢替嫂子出面吗,以前他哪里敢这样做?” 康画柔推着她进了房间,又摇铃唤来了菲佣,让她去三楼收拾。 这才与康琴心叹道:“姜家是不好意思替玉兰做主,姜伯父自从姜家那场大变之后就生了病,也不好意思对书弘这位女婿要求什么,他自然就神气了。 说到底,书弘是觉得姜家帮不上他什么了。” “帮不上他那也还是他的岳父,至于这样人情淡薄吗? 以前嫂子刚进门的时候,他对姜家别提有多亲近了。” 康琴心编排。 康画柔苦笑:“书弘就是凡事都要出头一截的性子,他这还不是与你置气? 你没听见他刚刚对玉兰说的话,若不是没有儿子,也不至于在外那么拼搏。 唉,姐就不明白,他同你争个什么劲啊。” 第1989章旧旗袍 康书弘夫妻的这场吵架扰得康琴心心烦意乱,再加上阿姐后来的那几句话,让她觉得是否真的是自己太要强了,所以康书弘总觉得她是个威胁。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过去对她关怀有加的兄长变得处处针对她,老喜欢在爸妈面前压自己一头。 其实她并没有做什么,既没有说他坏话,也没有抢他功劳。 康琴心大学修的是金融系,对生意经济有兴趣是正常,但她为了避嫌,连爸安排的银行岗位都没有去,而是在家过着悠闲大小姐的生活。 她也就是觉得无趣,才跟着小舅舅到处跑的,但并没有干涉家族的利益,康书弘何苦如此忌惮她?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有些烦躁。 阿姐说的话或许有道理,也可能是她平时对康书弘的语气过于直白,伤害了他的尊严? 康琴心如此想着便觉得以后该收敛些,省得在家里总是舌枪唇战,让爸妈担心,也连累嫂子受他的闲气。 于是次日起,康琴心对康书弘果真克制了自己的脾气,见他还称病在家也没厉色催他去上班,只是不做声。 叶妩问起叶岫情况,“你昨晚去你小舅舅那边,他还好吧?” “都好着呢,妈不用担心。” “之前他来庄园,还说这次出远门的时间有些久,大概需要半个月,没想到才几天就回来,不会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吧?” “没有的,您不是前几日还和外公通电话了吗,外公身体也都健朗。 小舅舅提前回来,大概就是生意上的事情提前处理好了吧。” 叶妩于是安心,“这就好,你外公行动不便,先前还生了场病,我心里总惦记着。” 康琴心笑:“妈惦记外公就提前回去看看就是了,反正现在交通方便得很。” 叶妩想了想,说道:“还是下个星期再去吧。” 想起康画柔相亲的事情,又望向长女,见她仍是穿着旧旗袍,不由道:“阿柔你怎么翻来覆去总这几身行头,之前妈和你去百货公司,敢情儿买的衣裳你都不穿的?” 康画柔温柔道:“妈,我觉得那些裙子更适合心儿多些。” “偏你知道疼你妹妹,我也没见她穿过几回。” 说着又看向康琴心,“心儿,你说说你又是什么装扮,昨日的打扮不是挺好看的吗?” 康琴心倍觉无辜,“妈,昨日我出门的时候你都散步去了,什么时候看见我的打扮了?” “我是没看见,但早上阿岚去你房间收拾脏衣服的时候我可见着了。 你阿姐给你置办的那些,你不能总放在柜子里摆着。 年轻女孩子还是应该穿得俏皮淑女一些,改明儿我带你们姐妹多去参加参加宴会,感受一下那些新潮名媛的派头。” 姐妹俩对视一眼,眸中均是无奈。 但康琴心机灵,懂得祸水东引,不愿继续被数落的她急忙转开了话题:“对了妈,这回外婆介绍给阿姐的又是谁家的公子?” 说起这个话题,叶妩果然来劲了,满脸认真的看向康画柔解释道:“阿柔,这次可是个好人家,本市交通局局长赵家的公子,叫行之,和咱们一样,祖上也是山西的。” “还是老乡啊?” 康琴心闻言提神,“那想必搬来新加坡也不会有多少年,这就做到交通局局长的职位了? 那还挺有能耐的。” “是啊,这赵家过去在山西只是个小生意人家,没什么名气的,但来了新加坡之后短短十数年就发展成了今日这样,是个有前景的人家。 他家的三公子赵行之今年二十有五,你外婆说生的相貌堂堂,为人也很斯文有礼。” 康琴心顿时就道:“那怎么还比阿姐小了几岁?” 旁边姜玉兰笑着接话:“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我倒觉得这位赵公子挺好。” 康画柔没有作声。 康琴心私心里觉得这话没什么依据,但毕竟不好泼冷水。 年龄还是其次,关键是为人是否有担当。 她虽然知道阿姐还惦记着亡故的前姐夫,但要论守节三年也过去了,也希望阿姐能有个好归宿。 “还是先看看人吧,我阿姐这般好,若是没点本事可不配做我姐夫。” 她扬声这般说,心想着若到时候阿姐仍是无心,便由她如往常那样把人刁难退场即可。 叶妩似是知道她想做什么,警告道:“心儿,你不准捣乱。” “我哪能啊,外婆和妈都说好的人选,就算我考验一下,也不能为难他吧。” 叶妩再三警告:“回头耽误了你姐的好事,我饶不了你。” 康琴心闷声“哦”。 康画柔起身,“都听妈的安排,我先上楼了。” 叶妩颔首,又同她关切道:“阿柔,你要是穿不惯洋装,妈让裁缝上门替你重做几身旗袍可好? 你都很久没添新衣了。” 康画柔脚步微顿,转身应话:“女儿还是觉得旧的衣裳穿得舒心。” 叶妩心有理解,“那就先这样吧,过阵子再说。” “谢谢妈。” 康琴心有心缓解气氛,故意攀着母亲的胳膊摇晃,撒娇道:“妈,什么裁缝? 阿姐不要的话,您让人帮我和嫂子做几身呗。” “给玉兰倒是还好,你?” 叶妩上下打量了下女儿,“妈可想象不出你穿旗袍的模样。” 康琴心略有失落,“您这也太偏心了。” 旁边姜玉兰笑道:“其实二妹个子高,人又瘦,穿旗袍极为合适。” 叶妩就点头:“行,妈喊人上门来。 你们啊,有时间多劝劝阿柔,别总念着旧的物事,人都要向前看,她还年轻,不能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阿姐那么聪慧的人,道理都明白的,妈也不要催得太紧了。” 康琴心替亲姐说话。 叶妩就看着她道:“成,你们姐妹但凡有一个成了家,妈这颗着急的心就先放一放。 对了心儿,之前妈跟你提过的沈家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妈!” 康琴心连忙起身,“我才没阿姐那么好说话呢,要我和素未谋面的人相亲是不可能的,您还是把功夫花在阿姐身上吧,我出门去了。” 叶妩急急问:“你这又要去哪啊?” 她随口应道:“找小舅舅去。” 第1990章花花公子献殷勤 说是出门找叶岫,但康琴心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再去新泉山庄。 站在环形的喷泉前,面对司机询问,她一时还说不出去处,正寻思的时候就看见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驶入山庄,立马就起了精神,同司机道:“王叔你先下去吧,今日不用麻烦了。” 话落三两步走过去,眼看着轿车停下却故意不等人下车就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含着笑同身旁人道:“表哥你好久没来找我了!走,我正愁着无事消遣,我们去马场赛马。” 魏新荣是她亲姑姑康暖的独子,比康琴心年长三岁,两人感情素来交好。 魏新荣笑如春风,搭着方向盘望着她调侃:“表妹与我是越发心有灵犀了,这都能感知得到我今日要来,早早的在门口候着呢。 来,让我瞧瞧眼珠子瞪大了没有,是不是天天都眼巴巴盼着?” “得了吧,你可别不正经了,赶紧开车。” 康琴心知道他素来好玩笑,挥开其伸来的手又问:“你最近不忙吗,怎么有空过来?” 魏家与政府感情要好,做枪支生意,说起来和她小舅舅叶岫还经常合作。 魏新荣子承父业,日渐忙碌。 “你表哥我天资聪颖,哪能被那些个琐事烦身,你何时见我是成日待在办公室里的? 真正有本事的人,无论身在何处都能掌控时局,这形容的就是本公子!” 魏新荣语气傲骄,说完又径自言语:“唉,可怜我一片孝心来看舅母,现在被你这疯丫头拉出去,也没能和长辈问个好,回头妈又要说我不懂规矩了。” “别装了,你是来找我还是找我妈的,我能不清楚?” 康琴心直言戳穿。 魏新荣则故作严肃了咳了咳,不搭话。 轿车出了庄园,他也没有提速,边慢悠悠的开着边问:“准备去哪啊,真想去马场? 我给你说,最近的马场没什么意思,不是那些千金名媛为了提高外交档次在战战兢兢的学骑马,就是世家公子们约会小姐故意展示自己本事,你想要畅快淋漓的赛马是不可能了。” 康琴心深知他的话只能听五分,不可思议的反问:“有这么夸张吗?” “不是哥忽悠你,有些家族好排场,哪怕是到了今时今日客居异乡,依旧养了大批保镖和菲佣,出门还是前呼后拥的。 你想尽兴赛马,怕是还没跑几步就会被人拦住,唯恐惊吓了他们那些娇滴滴的主子。” 康琴心面露失落,“那就没什么意思了,罢了,不去了。” 魏新荣侧首看了她一眼,提建议道:“不然我带你去看电影? 西亚圣影院昨天刚出了部电影,英国的。” 康琴心兴致缺缺,无所谓的应了声:“都行。” “你如果没兴趣,不如我们去听戏?” 康琴心更提不起劲,兴致阑珊:“倒不是我不喜欢这些,就是觉得在这儿听不到正宗的戏曲,还是幼年在太原时听得最有味道。” “市北新开了家锦乐茶园,听说是过去满清皇室的御用班子,经常进宫唱给娘娘贵人们听的,倒不知怎么也到了新加坡。 这园子刚开业没多久,生意不比影院差,去不去?” 魏新荣两眼放光,满脸怂恿。 新加坡里九成以上都是华人,生活日常早已越来越似国内,许多人哪怕出了国仍旧抛不开旧时的喜好习惯,戏曲热潮早不是一日两日了。 康琴心本就清闲,见他夸成这样定是真心想去,便点头同意了。 魏新荣喜不自胜,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戏票丢过去,“来看看,昆曲牡丹亭。” 康琴心握着戏票惊叹:“你连票都买好了还问我去不去,敢情是早有预谋。”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能让我魏大公子亲自驱车邀请的就表妹你一人了!我这不是听说你被舅母逼着安排相亲,唯恐你在家郁郁寡欢,特地在百忙之中抽空带你出来散心的吗?” 康琴心微讶:“你怎么连这事情都知道?” “那可不!” 魏新荣挑了挑眉,“听说还是船舶家族赵家的公子。” 康琴心随口道:“好像是姓赵吧。” “什么叫好像? 难道你连你相亲对象的信息都没弄清楚?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康琴心言语不耐,“我又不打算去,弄清楚这些做什么?” 魏新荣转首看了她眼,又说:“赵家不是普通人家,从前在国内就从事河海运输生意,到了新加坡后,更是迅速取代了原船舶领域之首以马斯家族而成为第一家族。 那沈君兰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你要是嫁过去,以后可就是海上第一夫人了,在水上横着走都行。” “我可谢谢表哥你替我操心了,但是我晕船你不记得了? 还海上第一夫人呢!” 康琴心没好语气的赏了他个白眼。 魏新荣顿时嬉皮笑脸起来,语气极度讨好:“是我不好,果真是哥哥忘记了,这玩笑戳中表妹软肋。 那待会看完戏曲我陪你去百货公司逛逛,看中什么你随便挑,只当做给表妹的赔罪。” 康琴心忽然歪头看过去。 魏新荣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目视着前方很认真的开车,抿了抿唇才问:“怎么了? 你要是不想去百货公司,想如何我都陪你。” “表哥?” 康琴心眯眼。 魏新荣略有忐忑:“嗯?” “这套豪气的做派,不会就是你平时哄你女朋友的法子吧?” 魏新荣闻言随即松了口气,又仰头傲娇道:“胡说,你表哥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向女人低三下气? 没有的事!” 康琴心笑得合不拢嘴:“你继续,看以后谁受得了你这死要面子的脾气。 怪不得姑姑说你老换女朋友。” “这你就不懂了,男人越是潇洒女人才越喜欢!本公子如果轻易被个女人拿捏住了,那还混什么? 并不是她们受不了我,而是我见她们个个得寸进尺,以为和我吃了顿饭就能做魏家少奶奶了,还妄想和我结婚,本公子大好的青春年华怎可能被一人束缚?” 听他这话,康琴心懒得搭理,毕竟花花公子的名声不是浪得虚名的。 第1991章瞧你大大咧咧 锦乐茶园的戏班唱戏确实不错,一出牡丹亭唱得台下许多多愁善感的人抹泪哀叹,很能牵动人的情绪。 她听得亦很入神,但旁边的魏新荣是个话唠,每次和他出门,都觉得他的话匣子永远都关不住,路上打听了她和赵家公子相亲的事情不说,现在又问起她和开泰银行的副行长袁帆如何。 开泰银行是她父亲康昱来到新加坡之后新办的银行,算是广源银行的附属银行,主要针对的是当地客户。 袁帆则是康书弘的同窗好友,袁家从前也是太原世家,二府常有走动,他也经常去庄园。 康琴心被问得一头雾水,“袁帆怎么了?” “好表妹,你是装傻呢还是真笨,这袁帆都一把年纪了还不肯结婚,我听说袁老爷都被他气出心脏病了!” 康琴心嗑着瓜子差点呛到,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反问:“表哥,你该不会是觉得袁帆不肯结婚是因为我吧?” “难道不是?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跑得最勤快的就是你们家了。 我去你家十回,有五回都能碰见他。” 魏新荣语气透着不满,毫不遮掩。 “人家是去找康书弘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他在我家的银行里上班,我爸又赏识他,来的次数多些也正常。” 魏新荣不屈不挠,追问:“那怎么总给你带礼物?” “哎,魏大公子,你的消息是不是太不灵通了? 袁帆喜欢的一直是我阿姐,每次来府上都是为了看我阿姐两眼,未免独独送我阿姐礼物不好意思才捎上我的,怎么传到你耳中意思就全变了呢?” 康琴心无语,扫了眼台上的剧情,喃喃道:“这戏改明儿我得带阿姐来看看。” 魏新荣可不关心台上风景,听见袁帆喜欢的是康画柔,便佯作不在意的随口了句:“就他这种不明确的表示,谁看得明白啊?” “你别好奇八卦了,事关我阿姐,你不准说出去。” “我知道,表姐她最在意名声,还想着替她的亡夫守节,再不改嫁呢。 说起来,你姐也是傻。” 康琴心听他说阿姐傻,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把手里的瓜子壳迎面就丢过去,板着脸骂道:“你再说我阿姐坏话,以后可别找我玩了。” “行行行,是我失言了,我这不也是心疼表姐吗,年纪轻轻的……好,我不说了,你别瞪我。” 康琴心喝了口水,脸色稍缓:“还有,袁帆和康书弘同岁,怎么就被你说成一把年纪了?” “我下次注意用词,表妹姑奶奶,你可别生气了。 你知道我不怕天不怕地,就怕你翻脸。” 魏新荣好言哄着,亲自替她倒了杯水。 康琴心轻哼了声,专注听戏。 魏新荣面露喜意。 等出了锦乐茶园,魏新荣又忍不住问:“那袁帆钟情表姐,现在表姐夫故去多年,舅母也打算重新让她嫁人,难道就没考虑过袁家? 到底是知根知底的人家。” 提起长姐未来的归宿康琴心就垂头丧气,“袁帆人是挺好,但袁伯母是个严守礼规的人,怎么可能同意我阿姐进门? 何况,阿姐也不喜欢他。” “表姐满心思还在薛家呢。” “薛家迷信,当年还疑心我阿姐克死了姐夫,简直可恶,还拿什么贞操礼数道德绑架我姐不准她今生再嫁人,我们偏要再给她找个好夫婿。” 康琴心语气笃定。 魏新荣不愿她不开心,遂故意扯开了话题:“明明你是妹妹怎么总替她操心,表姐的未来自有舅母安排。 今日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有时间陪你出来的,好好珍惜当下,说吧,下面想去哪里?” 站在茶园外,康琴心想了想,忽而问道:“对了,表妹呢? 你今日怎么没把她一并带来?” 问到亲妹妹,魏新荣不确定的答道:“大概是出去玩了吧,你知道悦希闲不住的,大清早就出门了。” 康琴心奇怪:“她今日学校没课?” “就一小小的教授助教,有她没她都不打紧。” “怎么能这么说呢,表妹既然已经选择了留校当助教,那就是她的事业,你和姑姑应该支持她。” 康琴心替魏悦希不平。 “倒没有不赞成,让她打发打发时间也好,只是妈想她去美容院里帮忙,毕竟悦希最懂时尚,有她在的话,妈有主意多了。” 康琴心浅笑:“但人各有志,表妹年纪还轻,先在比仑里大学待待看,她若不想留了自然会回去帮姑姑的忙。” 魏新荣“嗯”了声,又问起她的意志。 “我啊,跟着小舅舅混日子呗。” 康琴心低头。 魏新荣陪她散步,关切的再问:“舅父让你去银行里,你真的不去吗,为了康书弘?” 他和康琴心的关系好,私下里也随她对康书弘直呼其名。 “谁说是为了康书弘啊,我是不想靠着爸进去。” 康琴心立即否定。 “所以就去投靠叶先生了?” 康琴心抬头:“那我小舅舅乐得被我投靠。” 魏新荣神态认真:“你其实没必要为了康书弘的想法,委屈你自己的。” “我现在没进银行他还防着我呢,若是真进去了,怕是更要看我不顺眼了。 康书弘和嫂子的关系不好,在家里常有吵闹,本来就惹得爸妈担心了,若是康家再来一出兄妹不睦,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康琴心露出苦笑。 “你瞧着大大咧咧的,其实最心细,总是替家人着想。 康书弘肚量太小,这样忍让,他可不会记得你的好。” 魏新荣言语间透着心疼,说完见旁边有家糖果店,便拽了她进去:“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糖了,一吃糖就开心只会傻笑了。 来,表哥今日请你吃糖,管够。” 心知他这是有意逗自己开心,康琴心也不愿扫他兴致,边挑选边故意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你买糖来逗。 不过这些水果糖不错,送去孤儿院倒是极好的,就是不晓得表哥你这位贵人有没有空了?” 她说完,旁边店员就走上前说小店有送货上门的服务,只要留下地址就好。 康琴心狠狠的敲了魏新荣一笔。 第1992章送你几支手枪 魏新荣是个惯会享受的,吃喝玩乐皆在行,与他出门康琴心从来不担心无趣,从市北到市南还算尽兴。 到了吃午饭的点,魏新荣就问康琴心是想吃西餐还是中餐。 康琴心略想了下,有些怀念在英国时的餐食,便与他进了西餐厅。 魏新荣素知其喜好,接过菜单麻利的点了两份牛排,又替她加了例汤和些许甜品点心,都是康琴心爱吃的。 她拨弄着手边的糖果纸袋,视线则落在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旁边是家土菜馆,对面是咖啡店和射击馆,这片区域偏西方化,相较其他的街道,华人少了些。 魏新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道:“等用了餐,要不要进去玩两把? 里面的射击陪练技术还不错。” “确实有些手痒。” “就知道你好这一手。” 康琴心忽而感慨:“以前觉着会用枪就可走遍天下了,没想到新加坡对枪支的管束条例这么多。 寻常府里要备些枪支都还要先向政府申请。 表哥,手头里没枪,出门还是得靠真功夫啊。” “你是个姑娘家,怎么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 现在是文明社会,你当还是乱世呢需要携枪防身? 手痒的话,喏,射击馆里玩玩就是了。” 魏新荣故意揶揄她。 “我知道现在枪支管制严格,像我们府里,也就银行里的人能配枪,私人都是不许的。 我就是发发牢骚,毕竟射击馆里的都是些假玩具,哪有真的刺激。” 魏新荣就道:“你要真想玩枪还不容易? 回头我替你搞两把来,想要英式的、美式的还是意大利样的?” “姑父做这行生意,你倒是乐得威风,说起话来真轻松,送枪和送糖似的。” 以康家的身份,康琴心想要把枪确实不难,难的是不能公然合法的使用,那有根没有区别不大。 “这可不是?” 魏新荣说着侧身冲她拍了拍腰间,“现在的姑娘家忒好骗,见你手里有杆枪,老崇拜了!” 康琴心白了个眼过去,果然没两句话就失了正经。 魏新荣又起劲的问:“怎么突然想要枪了,和人打架吗? 你找我啊!” 康琴心回道:“也不是要打架,前儿在永华巷里碰见个地头蛇,感觉他就是仗着有枪才嚣张的。” “你去永华巷了?” 魏新荣表情微讶,顿了顿又好奇:“什么地头蛇? 永华巷那边虽说是鱼龙混杂,但叶先生的势力也不小,你去那边,叶家的人没有招呼你吗,怎么还能让你吃亏的?” 他越问越觉得担心,连调侃嘻戏之色都敛去了,一本正经的询问:“对方什么来头敢欺负你,我去教训教训他。” 康琴心知道他是认真的,唯恐他真的去得罪了司雀舫,轻声道:“倒不算吃亏,就是心里挺不舒服的,他把我小舅舅的馆子都抄了,我还奈何不了人家。” “砸叶家的场子? 谁不要命了敢这么做?” 魏新荣刚惊叹完,严肃着脸像是明白了什么,“难道是司家?” 康琴心颔首。 于是魏新荣了然道:“是司家的二少吧,怪不得这阵子我在华民护卫司署里的朋友总向我抱怨,说司家人查案,倒让他们整日无所事事了。” “华民护卫司署可是总督府的直系下属机构,只对总督府负责,连他们都被司家架空了?” 康琴心确实不太了解新加坡的现状,无比诧异。 “司家出手,连总督府的兵都要敬畏三分,何况是华民护卫司署? 要知道早年的新加坡本来就是司家在代政府整顿华人界,就算后来成立了护卫司署,却也不是能和司家作对的,那是司家过去数十年树立起来的威信。” 饶是如魏新荣这般骄傲的人,谈起司家时语气里也含着敬重,并没有对他家这种专权表现出不满。 他沉默了会再问:“按理说,司家这些年早已低调许多,若非事态严重定不会随便出手。 二少既然亲自带人查抄叶先生的赌馆,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康琴心面色沉重,“小舅舅的赌馆里被搜出了吗啡。” “什么情况? 叶家的煤铁工厂早已遍布新加坡,在国内的生意也兴兴向荣,还拿下了替政府生产军事设备的权限,何苦要染指这个?” 魏新荣质疑完又觉得猜测草率,连忙又说:“叶老爷子当年为了抗战连腿都断了,这可是真正的民族英雄,怎么可能容忍手下人经手吗啡? 满清后期至今,鸦片害了我们多少同胞,我不相信叶先生会这么做,是不是误会了?” 然而司家人没有证据也不会轻易出手,尤其面对的还是叶家,他觉得另有隐情。 康琴心惭愧道:“这事是我们家连累了小舅舅。” “康书弘?” 魏新荣亦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想明白了,连表兄弟的长幼秩序都没顾忌,破口就骂:“那小子是昏头了吗? 把吗啡往自己亲人的场子里带,害自己的舅舅? !怪不得悦希说昨天去银行没看见康书弘,现在是不敢出门了吧?” “过程是一言难尽,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司雀舫还算好说话,知道康书弘是被蒙骗的,没有怎么为难。 倒是康书弘自个儿做贼心虚,战战兢兢的躲在家里不敢去银行上班。” 谈起这些事,康琴心心情复杂。 “那出了这种事,叶先生回来了吧?” 康琴心点头,“昨日就回了。” “叶先生恐怕现在也是焦头烂额的,怪不得你有闲功夫与我出来,否则他在市里,你与他素来是形影不离的。” 魏新荣突然有些庆幸,又问:“叶先生没怪康书弘吧?” “小舅舅脾气好,自然没有计较,甚至都没有找康书弘。” 想起昨夜康书弘的行为,又不悦道:“我还挺希望小舅舅教训教训他的,外面闯了祸还敢在家甩大少爷脾气。” 魏新荣不置可否道:“怕是只有你会说叶先生脾气好了,其他人提起叶岫可都是闻声色变的。” 适时服务员来上牛排,康琴心身子后仰了些,等牛排揭盖,听着那呲呲的声响随口回道:“表哥你至于这么夸张吗,我小舅舅的脾气如何不好了? 待人是最温和有礼的。” “那都是在你面前才绅士,你自己想想,他年纪轻轻就掌管了叶家这么大的生意,能是个好说话的人吗?” 魏新荣有些看热闹的心理,笑着道:“不管吗啡是不是和康书弘有关,叶家到底是清白的,你且瞧着吧,二少那么扫他颜面,两人有的扛了哦。” 第1993章吃喝玩乐 康琴心说他是幸灾乐祸,魏新荣没有否认,只道这新加坡很多年没热闹过了,有些新闻也不错。 但她可不乐意这新闻是出在叶岫身上,何况都在说司家如何如何的了不得,连华民护卫司署的人都得让路,这梁子可不好解。 或许是因为餐前说了那些话,康琴心有些兴致阑珊,从射击馆里出来就不太愿意再逛了,与他道:“送我回庄园吧。” “还这么早,急着回家做什么?” 魏新荣不太想散场,负手与她站在门口等泊车的人取车,撺掇道:“要知道本公子抽趟空可不容易,改明儿你再想我带你出来玩,就没这么干脆了。” “那就以后再说吧。” 康琴心说完就瞧见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魏新荣不死心,语气委屈:“你这是因为叶先生回来了就可以把我丢开了是吧,也不想想以前都是谁鞍前马后陪你玩乐的!” 康琴心认出对面人的同时,对方也看见了她,隔着路就喊道:“哥,表姐!” 是魏悦希。 魏新荣听见这声音就“哎哟”了声,伸手拍头,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不情不愿的转过身,看着越走越近的亲妹妹无语道:“你怎么在这儿?” 又扫了眼其身边的人,故意高了高了声:“咦,这位漂亮的小姐是谁?” 魏悦希嫌弃道:“这是我学生,也是我朋友,你可别看见漂亮姑娘就搭讪!” 又把人扯到身后护着,唯恐被自己这风流兄长染指了。 然后她很欣喜的唤了声“琴心表姐”。 康琴心点点头,对他们兄妹这种互怼的行径早已是见怪不怪。 “来这里吃饭?” 魏悦希点头:“是啊,言卿说想吃意面,我们就过来了。” 说着将身边人又拉出来,介绍道:“悦希,这是我表姐。” 又看着康琴心再说:“表姐,比仑里大学服装系的学生,裴言卿。” 裴言卿模样标致,尤其是那双眼睛灵动可人,衣着虽看上去不起眼但细节精致,一看就是私人订制,想来家世不低。 康琴心微微颔首以示招呼,“裴小姐你好。” “康表姐好,常听悦希说起你。” 裴言卿为人开朗,亦不陌生,很自来熟的语气,话落看向魏新荣,小声的同魏悦希嘀咕道:“悦希,这就是你的哥哥啊?” 魏新荣终于有了存在感,自我介绍道:“言卿小姐是吧? 我是魏新荣,阿希的哥哥,你随她唤我就是了。” “得了吧,言卿你可别搭理他,我这哥哥没个正经的。” “魏悦希你咋回事呢? 我把你当亲妹妹,你当我是表哥啊,这么在外造谣我名声的?” 魏新荣伸手敲她脑门,语气埋怨。 魏悦希闪得灵敏,又故意威胁他:“你再说我就告诉爸你玩忽职守,工作时间出来游荡。” 魏新荣立马道:“我这怎么是玩忽职守了,没看见陪你表姐吃饭呢? 你表姐心情不好,我特地带她出来散心的。” “您可别寻理由了,定是又被哪个女人放了鸽子,临时拽表姐出来的吧?” 魏悦希笑嘻嘻再问康琴心,“表姐你说是不是?” 康琴心乐得不行,倒是将方才的烦恼抛之脑后,顺着她的话一起编排魏新荣:“我觉得也是,连戏票都是早就买好的,八成就是悦希你说的这样。” 魏新荣恨不得跳脚,“琴心天地良心啊,你就这么误会我的? 造孽啊,我这是有了两个什么样的妹妹,咋都这样对我的呢?” 浮夸的摇头晃脑,捶首顿足。 魏悦希捂嘴偷笑,旁边的裴言卿亦是忍俊不禁,羡慕道:“你们兄妹间的感情真好。” 魏悦希反问:“言卿你不是也有几位表哥表姐吗,难道相处得不好?” “这倒没有。 我表哥表姐们都很疼我的,小时候还常常一起玩,但现在都各有家庭事业,见他们的次数都少了,更别提一起出门了。” 裴言卿显然亦是个能说会道的,自顾自又继续言语:“不过我小表哥就不错了,不像大表哥二表哥那样接管生意,时间稍稍多些,就是他人生得太好看了些,我和他站在一起都自卑。” “你这样还自卑?” 魏悦希惊讶,“你表哥是个男孩子呀,能有多好看,还能比你更标致?” 魏新荣也道:“言卿小姐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以男人的视角告诉你,你美若天仙,可比我这两个没良心的妹妹好看多了。” 裴言卿笑怀,魏悦希就瞪他,又把康琴心拉过去,“表姐,你和我们玩吧,别理我这哥哥了!” “悦希,你怎么又抢人呢?” 魏新荣不满,却又不好再把康琴心拉过去。 康琴心问魏悦希,“你们打算去哪?” “想去美容院做个护理,表姐去吗?” 魏悦希问完又连忙“去吧去吧”的撒娇唆使。 康琴心想魏新荣也出来大半日了,现在不比往昔空闲,便应了魏悦希,侧身道:“表哥你还是回公司处理事务吧,否则姑父晓得了真要说你的。” 魏新荣伤心无比:“唉,过河拆桥,我的命真是太苦了,给人做牛做马的陪玩了一日,这就一脚踹开了。” 康琴心笑,她真是很喜欢他们俩,都能有本事把人逗乐。 魏新荣就去问裴言卿:“言卿小姐芳龄几何了? 我这两妹妹狼狈为奸去了,所谓三人行必有形单影只的那个,不如在下陪你逛逛可好?” 魏悦希又赶紧将裴言卿护犊似的挡住,与他不客气道:“够了啊哥,言卿可不是你调戏得起的,赶紧走。” 裴言卿也摇头:“今日还有事,不劳烦魏公子了。” 魏新荣边叹气边走上车,垂头丧气的隔着车门道:“表妹啊你真是太想不开了,你跟着悦希玩耍是没有前途的,真是不知好人心呐,表哥走了,你可不要想念我哟!” 康琴心无语,魏悦希则轻轻哼了哼。 过了会康琴心问她:“今日是没去学校吗? 表哥说你大清早就出门了。” 深知其最喜欢睡懒觉,没想到那么早出门就是为了陪这个小姑娘逛街? 魏悦希狡黠答道:“我就去学校报到了下,课找人换过了。” 第1994章找您救命 裴言卿比魏悦希小上三岁,说是她学生,其实更该称学妹,毕竟魏悦希留校当助教还没满一年,两人相处时很自然随意。{随}{梦} щww{suimеng][com} 康琴心见了十分羡慕,她的同学大都在英国,幼年同窗也因为早时的战乱而四分五散。 三人到了魏氏美容院,才进门就看见个身材高挑纤瘦的女人正背对着旋转门同前台小姐大声责骂:“……你瞧瞧,瞧瞧,这给我用的是什么东西,害我整张脸都红了,我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还说什么高档美容院呢,我以为多了不得,快叫你们院长出来,把我害成这模样,你们得赔偿知道吗?” 她身旁的美容师客气的解释着:“小姐,我们事先说过了,您的肌肤相较常人敏感了些,这套法国的护理不太适应您。 是您坚持要做的,至于护理后的敏感反应我也提前和您讲过,您是知道了还做的。 其实这不要紧的,过会儿就能消退。”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我这样是自找的咯?” 美容师忙摇头,“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请您耐心等待。” “我不管,我今晚还有个宴会呢,现在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赶紧喊你们负责人出来。” 女人不听解释。 前台小姐和美容师交换了个眼神,回道:“小姐,我们院长今日出门去了。 您看这样可否,我们给你做个去敏轻疗疗程。 若是在您晚宴前还不能退红,那由我们这边的专业化妆师替您上妆,保证让您宴会上光彩照人。 至于化妆的用品都是特殊的,定不会加重您肌肤的过敏,你说这样好吗?” “好什么? 就我哪里还敢让你们服务,你们这边的东西都有问题,还想往我脸上抹,是想让我毁容吗? 就这样还敢出来做生意,我看趁早关门得了!” 女人的说话声着实尖锐刻薄,已引得其他包厢的客人探头察看了。 美容师面露无奈,又知来此的客户非富即贵得罪不得,耐着性子请求道:“小姐,不然我们去办公室里谈?” “怎么? 怕被人听见? 你们敢这样做生意还担心别人知道啊? 我就要举报你们美容院用廉价的产品害人,你们知不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回头我让你们好看!” “小姐,我们的产品都是从各国进口过来的,绝非您说的什么廉价产品。 您若不信,我们可以给你看进口订单和清关记录的。” “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 !” 其实来这消费的皆是上流社会的小姐太太,往常很少碰见这种难缠的客人,美容师与前台都有些无奈,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魏悦希走了过去。 “给她看什么订单和清关记录? 既是个找茬的,让人送去警察厅不就成了。” 魏悦希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美容师道:“阿雅,你去把给她用的套装产品余量和美容器材送去检测,我们要起诉这位小姐的莫须有污蔑和企图勒诈。” “你谁啊你,谁污蔑你们了? 你们看我是需要勒诈的人吗,都以为像你们一样在别人店里打工?” 她话声刚落,就看见了康琴心,似是紧张又像是拘谨,特别客气的唤了声:“康小姐。” 康琴心认出了她就是康书弘养在外面的女人莉莉。 前台小姐招呼道:“大小姐,表小姐,裴小姐。” 美容师阿雅颔首应“是”,又像是有所顾虑,凑上前轻语了声:“大小姐,她是表少爷介绍来的。” 魏悦希正在纳闷那女人怎么会认识康琴心,就听见这话,更加匪夷所思了,康家有这个亲朋? 她连忙转身问:“表姐,你认识她?” “表姐……”莉莉嘀咕了声,而后反应过来,连忙笑道:“原来这家美容院是康小姐的亲戚开的呀,既然是这样,那都是误会嘛。 可能是我刚刚没听清楚美容师的提醒,又是赴宴心切,既然都是朋友,那就没事啦。” 她整张脸红肿着,堆笑着实在是不好看,说完还想去搭魏悦希胳膊,“看来都是误会,检测也不用了,是我少见多怪了。” 魏悦希连忙避开,眼神询问康琴心。 康琴心觉得在大堂里说话不方便,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多,如果让人知道这是康书弘在外面包养的女人,康家岂不是成笑话了? 于是她同阿雅道:“你带她去做去敏治疗吧,不用顾忌,再有什么问题过来找我。” 阿雅点头,又请莉莉小姐回去。 莉莉小姐看着康琴心像是有话要说,张了张口像是有所顾忌不敢开口,便跟着走了。 看上去就不像是有素质的人,魏悦希实在想不通,“表姐,她到底是谁啊?” 康琴心顾忌裴言卿在场,有些说不开,只含蓄的轻道:“康书弘的朋友。 走,我们进去吧。” 前台已安排人布置了,她们进了特殊的厢房,魏悦希还是有些气不过,恼道:“敢在我们家美容院里撒泼,若不是看着表姐你的面子,我定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下次你再碰见她,不必留情面。” 康琴心语气冷漠,想了想又添道:“罢了,她是拿了推荐卡来的吧? 待会收了或者直接把卡作废,别让她来了。” 魏悦希就知道她不喜欢这个女人,涉及康书弘,也就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康琴心泡了个澡,不太喜欢那些繁复的护理过程,就去给康英茂打了个电话。 康英茂正好在找她:“二小姐您在哪呢? 庄园里打电话过来,说是大少爷急着找您,舅老爷也打过电话来。” “康书弘找我做什么?” 她举起玻璃杯喝了口水,又嘀咕起来:“我昨天才见过小舅舅啊。” “大少爷声音很急,说是找您救命呢,好像是永华巷的那件事出事了。” 康英茂猜测。 康琴心瞬间变色,放下水杯道:“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要挂电话时又停下,“对了英茂哥,你帮我调查个人。” “二小姐请说。” “江泰酒楼里的莉莉小姐,查查她最近的人际往来,最好是派人监视着。” 康琴心心想,那天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康书弘的妹妹,那般有敌意的对自己,怎么今日就明白了? 康琴心了解康书弘,他不会女人解释这种事,尤其最近还提心吊胆的躲在家里,定然更没心思和莉莉联系。 第1995章四下奔走 她挂了之后又打回了庄园,朱婶先接了电话,康琴心终究怕妈知晓这件事担心,先随意的问了句大少爷在不在家。 朱婶不疑有他,答道:“回二小姐,方才有几个人自称是大少爷的朋友,请他出门去了。” 康书弘现在敢出门? 他可是连上班都不敢去。 康琴心心中咯噔了下,“朱婶,你让阿姐来接电话。” “好的,二小姐您稍等。” 朱婶才放下,就见姜玉兰急急下楼,连忙唤道:“少奶奶。” 姜玉兰紧张着神色问:“是少爷打回来的吗?” “不是,是二小姐找大小姐的。” 姜玉兰失落的“哦”了声,正要转身回楼上,又想起了什么般再问:“二小姐有问起少爷吗?” “二小姐先问了少爷在不在家,和谁出门的。” 姜玉兰面露希冀,快步走下楼梯又道:“不必上去喊大小姐了,我和二小姐聊聊。” 朱婶应是。 康琴心等了会,等到姜玉兰接起电话,意外道:“嫂子,您怎么了?” “二妹,你是不是知道书弘出了什么事? 我最近总觉得她不对劲,夜里都睡不安稳……”康琴心愁恼,“嫂子你别多想,他没什么事情,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英茂哥一人在银行里也忙不过来。” 她怕姜玉兰在大厅打电话让妈听见了,又提醒道:“你别胡思乱想了,真没事儿,也别猜测,回头妈该担心了。” 姜玉兰嗯了两声,“那我晓得了。 二妹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大姐的吗? 或者我再去喊她接电话。” 康琴心听她声音沉重,有些心虚却又真不好明说,就道:“没什么要紧事,我在外面玩,本来也就想问问阿姐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的,现在想想我自己拿主意好了。 对了,大嫂你可有什么想买的?” “我什么都不缺,谢谢二妹。” 姜玉兰就是这么个客气的人,康琴心点点头,尬道:“那我先挂电话了。” “好的。” 康琴心长吁了口气,又开始担心,康书弘的事情是有意外了吗? 他是被人带走的,难道是司雀舫的人? 讲道理有了江永旺,就跟康书弘没关系了,难道他出尔反尔? 她有些烦躁,又打电话了山泉山庄。 被告知先生不在家。 再打去叶岫公司和几个常去的店面都没找到人,康琴心最后只能打电话去老宅,只问了管家小舅舅在不在。 听说不在,赶紧阻拦了准备去请外公来接电话的管家,说让他替自己问好,改日再去看望他二老,就匆匆挂了。 逼不得已,康琴心只得去医院找郭南想想办法。 于是,她回厢房和魏悦希辞别。 她们俩还在做按摩,都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走,康琴心也不好明说,就随便寻了个借口。 魏悦希有些不情愿:“难得碰见表姐,还不和我们用个晚餐,这么急着就走,你总这么忙。” “改日,改日表姐请你吃饭。” 康琴心拍了拍她,又将手边的糖果袋留给她,“来,你哥买的糖。” 魏悦希哼了哼。 康琴心与旁人也知会道:“裴小姐,再见。” “康表姐再见。” 康琴心出了走廊,至前台吩咐道:“给我安排辆车,我有急事。” “好的,表小姐稍等。” 康琴心在大厅等候的功夫,又遇见莉莉从里间出来,她侧过头懒得搭理,偏偏别人还主动凑了过来。 莉莉的脸比方才退红了很多,素颜倒是还挺好看的,她笑着说道:“康小姐,那晚真是个误会,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说到底我都是太在乎你哥哥了,否则我不会那样说话的。” “没事。” “刚刚的事情也是个误会,书弘给我的推荐卡,我以为就是间普通的美容院,没有想到是府里的亲戚。” 莉莉表现极好。 康琴心又淡淡的“嗯”了声。 “你可别告诉书弘。” 她攀上康琴心胳膊。 康琴心拿开她的手,往旁边沙发上坐了坐,“不会。” “那书弘为什么这两日都没来找我? 定是以为我那天冲撞您惹他生气了,我给他电话他也不接,去银行也找不到他人。 康小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康琴心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道:“莉莉小姐,请记得你的身份,有些场合不是你该去的。” 莉莉脸色尴尬。 正好前台走过来跟康琴心说车备好了,她便离开了美容院。 隔着玻璃门又看了眼里面坐着的莉莉,康琴心暗暗觉得她不简单。 等到了裴氏医院,康琴心直接推门进了病房,正好看见郭南披了衣裳准备离开,她惊讶道:“你伤还没好呢,这么急着上哪去啊?” “爷身边缺人,我得回去。” “小舅舅身边不差人,你好好躺着。” 他这次是重伤,康琴心说什么都不让他提前出院。 郭南是个直脾气,又是急性子,推开她就道:“表小姐您别劝我,我就闲不住,在医院待了这几天就浑身不自在,我还是宁可跟着爷办事。 就算做不了什么,旁边站着也是好的。” 他说完又急切道:“您还不知道,司二少从咱们赌馆带走的江永旺死了,这件事还没结呢。” “什么,江永旺死了?” 康琴心惊讶。 “好像是昨晚的事,爷和司家交涉的也不顺畅,我得回去看看。 爷离开本市前特地交代了让我照看馆子,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还能在医院待着?” 康琴心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康书弘急着找自己了,那江永旺一死,线索断了,司雀舫又只能去找康书弘了,那还真是棘手。 “你知道小舅舅在哪吗?” “左不过那几个场子,或者在山庄。” 康琴心摇头,“我都打电话去问过,人不在。” 郭南惊讶,“那爷在哪里?” “我正是因为这来找你的,你好好想想。” 郭南就琢磨着答道:“难道是在新的矿山那边? 前不久在南山那边新开发了个铁矿,不然二小姐随我去那边看看?” 康琴心说行。 第1996章亲自打电话给他 叶岫确实在铁矿工地上,几年前他买下这块地皮,本打算扩建新工厂的,结果意外发现这座矿,探测准备了一年多,最近才开发。 叶家对采矿之事虽说轻车熟路,但毕竟不是国内,叶岫准备亲自监工。 司雀舫联系过他,针对赌馆之事所谓的交代在他看来并不满意,两人交涉不顺。 他心情不虞,板着脸站在那严肃沉重。 康琴心到的时候,他正在训斥负责人,语气苛责严厉,对手下的失误毫不姑息,直接让他离开。 负责人陈刚跪在地上苦求:“爷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小的保证不再犯。 求求您了,小的一家老小可都指望着我过日子呢……”“上次由于你的失误导致一名工人摔断了腿,我念你在叶家劳作多年已是法外开恩,也警告过你下不为例,现在再求是没用的,下去吧。” 叶岫语气冷淡,看都不看一眼。 陈刚苦求无果,抬头辩驳:“我在叶家辛苦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不是不熟悉这边的地形天气定不会犯这样的错,您就真的不念丝毫旧情吗?” “这不是你犯错的借口,更不是你寻求原谅的理由。 若再不离开,等请你走的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叶岫负手立着,面色不见半分动容。 陈刚自知其秉性,闻言咬牙忍了忍,站起身就走。 经过郭南和康琴心的时候,他眼神别样了两分,甚至还回望了眼。 叶岫听见动静转身,瞧见是他们,立马缓了脸色,先是柔声问了句:“心儿你怎么来了?” 又望向旁边郭南,语气就有些责怪:“不在医院里待着,做什么跑来,还把表小姐带过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不清楚吗,出了事你拿什么交代?” 工地危险常有意外,叶岫话落立即拉过康琴心往旁边的临时休息室里走。 郭南跟在后面解释。 叶岫头也不回,“滚回医院养伤。” 郭南性子执拗,坚持道:“爷,属下不回去。” 叶岫转身,很是意外的道:“小子,长出息了,都敢违抗我的命令了?” 郭南心虚的低下头。 康琴心就帮他说话,“小舅舅你别生气了,郭南就这脾气,你若没回来还好,现在明知你在市里又有那么多烦心事,怎么可能还若无其事的躺在医院里? 你就随他吧。” “你倒是护他。” 叶岫语气宠溺,倒也没再催郭南回去了。 郭南面露欣喜,朝康琴心投去了个感激的眼神。 康琴心又道:“其实是我找你,遍寻你没找到人才麻烦郭南的。 这基地像是才建成,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呀?” “才开发的,还没成个样子呢。” 叶岫言语随意,进室内坐下,仔细打量了番外甥女,好笑道:“就你这样还上山?” “这不没准备嘛,谁知道你会在山上,车只能开到半山腰,上面的路还不好走。” 说起来康琴心走得也是辛苦,连忙寻了位子坐下。 叶岫替她倒了杯水,“找我是为了书弘吧?” “小舅舅你都知道了?” 康琴心捧着水杯说。 “江永旺死了,司雀舫只能回头找书弘,你就又要替他操心了。 除了这件事,我想不通还有什么急事能让你赶着找我。” 康琴心微讷,嘀咕道:“说的好像我没事就不来找你了一样。” “这事啊,咱们管不了。” 叶岫开门见山。 康琴心稍稍紧张,“怎么管不了,那司雀舫连你的面子都不给吗?” 叶岫轻笑了声,“他若是顾忌我的颜面,那日就不会大张旗鼓的去砸场子了。 既然司雀舫已经找上了书弘,书弘不替他把事办了,无论谁出面都捞不出来他。” 康琴心听得心神紧绷,复问:“舅舅见过司雀舫了?” “嗯。” 叶岫语气淡淡,显得不欲多谈。 “他要康书弘替他办什么事?” “左不过就是吗啡案,总要套些有用的信息出来。” 康琴心揪心,“那就是没这么快放人了。 不行,我得想法子把他先救出来,否则妈和嫂子那边要如何交代?” 她不愿康家大乱,更不想母亲提心吊胆。 “你别慌,怎么这么大了还是听风就是雨的。” 叶岫见她要走,又连忙拽住她,无奈道:“你以为你去找司雀舫就有用了吗? 康书弘不是主犯,司雀舫要不了他的性命,但想他放人也没这么容易的。” “小舅舅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司雀舫么?” 叶岫凝眉,“你还是想找他?” 康琴心点头,“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 叶岫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开了左屉,取出了张白色名牌递给她。 康琴心接过一看,说是名片不如称做纸条,上面仅有一串数字。 叶岫道:“是他的电话,我还没打过。” 康琴心观察四周,发现这休息室着实简陋的很,再问:“小舅舅,哪里有电话?” 叶岫对外唤道:“陆遇。” 陆遇推门进来,“爷有何吩咐?” “带表小姐去应急站打电话。” 叶岫顿了顿,再添道:“这几日你就跟着表小姐回庄园,务必保护好她。” 陆遇应是,走到康琴心身边。 康琴心侧身道:“小舅舅,不用这样麻烦的,还是让陆副官跟着您吧。” “司家与我还有一笔账,所以书弘的事,我不方便出面,得你自己处理了。” 叶岫话落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语气担忧:“切莫正面与司雀舫发生冲突,那人做事没有规则可寻,我都看不透他。” “知道了,你放心,那我先去打电话了。” 康琴心捏紧了纸条应道。 叶岫颔首。 应急站是供基地有紧急情况时,同外界求助的,前几日接连下雨,还冲洗了山路,康琴心刚拨号出去便觉得信号有些不好,听筒里呲呲的响个不停。 接电话的声音有些耳熟,康琴心思索了下试探性的询问:“是宋副官吗?” 那边有些意外,“是,请问您是?” “我是康琴心,找你们家二少。” 第1997章我的法子对彼此都有利 宋和真并不想把电话转给司雀舫,迟疑着反问:“怎么不是叶先生?” 很显然,司雀舫和叶岫之间还有要事待处理,所以那边在等电话。 康琴心闻言忍了忍,继续道:“我有事找司雀舫。” “二少在忙,康小姐改日再打过来吧。” “你等等!” 康琴心急声,气道:“你只是个副官,怎么就知道二少不想接我的电话? 你无权替他回绝我吧?” “康小姐,二少他真的有事。” 宋和真虽坚持着这话,但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坚决。 康琴心敏感捕捉到了这话中的情绪变化,立即再道:“那不管,你先别挂电话,我等你家二少有空了你再去喊他接电话。” “……”宋和真沉默了许久,不由道:“康小姐,我也还有事。” “骗谁呢,你若有事怎么可能电话刚响起就接了? 再说,你家二少不出行,你就是待命状态,忽悠谁呢。” 宋和真望着别墅上面的天花板发呆,心有无语,“这样吧康小姐,您过个半小时打过来,还是我来接电话,那时候二少应该忙完了。” 康琴心没接话,反而问道:“我问你,康书弘怎么样了?” 宋和真又不说话了。 康琴心不受影响,继续道:“那天的事我们可是说明白了,江永旺交给你们,我带康书弘离开。 你二少大名响当当,怎么好意思出尔反尔的? 就算江永旺死了,那康书弘也帮不了你们什么,想必你们询问他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对吗?” 宋和真本是寡言少语之人,听见这话倒是没忍住:“那康小姐觉得应该如何?” “我给你们出个法子。” “康小姐请说。” 吗啡的事让人头疼,宋和真也想替主分忧。 康琴心思索道:“由我出面说服康书弘与你们合作,配合着演一出戏,咱们放长线钓大鱼,这件事了了之后权当他将功折罪,以后你们不得再去骚扰他。” 宋和真没明白意思:“康小姐可否说具体些?” “二少在哪?” 康琴心单刀直入,“我想当面和二少谈。” 电话里只剩下呲呲的声响,那边久久没有回应,康琴心知道他在犹豫,“我电话里说不清,何况你们的目的并不是说对付一个康书弘,我的法子对彼此都有利,宋副官也不想二少终日为了吗啡的事忧烦吧?” “康小姐稍等,容我先请示二少。” “好,那我等你电话。” 康琴心心中微喜。 宋和真主动道:“不知道康小姐您那边的电话是?” 康琴心也不知道,转身问了陆遇,陆遇便将应急站的电话报了出来。 宋和真着笔记下,又不由问了句:“请问叶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考虑什么?” “叶先生没有与您说吗?” 其实是明知故问,宋和真话落再道:“那就有请康小姐提醒下叶先生,二少还在等他的答复。” 康琴心心理糊涂,狐疑着应道:“好的。” 她出了应急站,与人交代道:“待会但凡有电话进来,就去休息室找我。” 守站的人应是。 叶岫见她回来,问道:“联系到了吗?” “他副官接的电话,起初还想打发我。” “司雀舫那样的人物,自然不会凡事亲力亲为,他的副官将你电话推掉也是正常。” 叶岫正在看公文,抬头又问:“你去了那么久,应该不会一无所获,你刚刚的话,想必后来沟通很顺畅?” “倒也没有,说是司雀舫忙着,要过半小时后他请示了再给我回电话。” 叶岫点头,继续专注手里的文字。 “小舅舅?” 康琴心走过去唤声。 叶岫“嗯”了声,“想说什么?” “送副官让我提醒你,说司雀舫还在等你的答复,是什么事情呀?” 她满脸好奇。 叶岫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她,休息室内光线不足,其乌黑的眼眸近在眼前,低声回道:“小事儿,你不用费心,把书弘捞出来就成。” 提起这事,康琴心有些不确定,“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主意?” “我想从康书弘身边的那个莉莉小姐身上入手。” 她遂分析道:“我前两天去找康书弘时,那女人还当我是她情敌出言不逊,这两日康书弘一直在家没出门,且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和自己女人解释我是他妹妹的关系,结果今日下午在姑姑的美容院里我碰见她,她就知道唤我康小姐了。 莉莉以前是江泰酒楼里的小姐,跟着江永旺的,而那天我找康书弘之后,江永旺就立马去码头准备偷渡逃跑。 我问过英茂哥了,那晚江永旺行色匆匆,连行李都没有准备,是临时仓皇之举。 那你说能是谁给他通风报信的?” 叶岫皱眉道:“你怀疑那女人是江永旺安插在书弘身边探消息的?” “这不是明显的吗? 说不定还不只是江永旺,和那个已经跑得没影的严索明也有关系。” 康琴心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才会特地电话康英茂让他调查并找人监督。 叶岫目露欣赏,“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很是聪明!” “那是我天生的,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叶岫乐得哈哈大笑。 他在康琴心面前似乎从来没有过烦恼,至少没表现出来过,总是很轻松愉悦。 正是如此,康琴心还不好再追问他与司雀舫之间的事,心想着只好等见了司雀舫再打听了。 小舅舅这样,总是让人担心的。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比康琴心想象中的要顺利,宋和真问了她地点,说二少派车来接她。 康琴心想了想,这边总是不方便,便说了南山脚下的一处咖啡馆。 与叶岫道别之后,她就下山了,陆遇随行。 宋和真亲自来接她,进了咖啡店走过去,有礼道:“康小姐,请。” 康琴心含笑的举了举手中的瓷杯,玩笑道:“宋副官再请我喝杯咖啡如何?” 宋和真脸色微红,挪开眼神道了声是,让身后的小兵去前台结账。 康琴心起身道:“二少的人,果然爽快。” 第1998章车技不错 宋和真记得陆遇,叶家赌馆里照过面,但对于这种眼里没有他家二少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此时见他又要跟着,不免冷声提醒:“康小姐,二少只请了您一人。” 康琴心不答反道:“宋副官可要想清楚,二少果真强调了不让陆遇跟随?” 司雀舫哪里能记住叶家副官的名讳,自然是没有明言过的。 面对质问,宋和真却不怂,目视着前方认真答道:“二少见的是康小姐您,怎能容其他闲人跟着。” 这话可就不中听了,陆遇面不改色,坦白言道:“你我都是奉命行事之人,该互相体谅才是。 宋副官一心替司二少着想,在下也听命于我们家爷,爷让我今日保护表小姐,我便不得离开,宋副官若觉得在下跟着你们不合适,那你们的座驾自可先行。” 宋和真哪能料到这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听完后想了想许是没听明白,很是憨直的问:“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不跟着了?” 康琴心莞尔,觉得他有点天真。 果然,陆遇立即摇头,“宋副官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让不让我跟着是司家的权力,跟不跟得上则是我的本事。” 康琴心笑容不止,她就知道陆遇没这么好说话。 宋和真一副憋屈无语的表情,很想吐槽陆遇先前那番弯弯绕绕的话,简直毫无意义。 而对于这种不遵二少指令的人更想出手教训。 但这是南山脚下,南山这一片都被叶家买下了。 周边还不知道布了多少叶家的打手,他就带了两个亲兵,身手再好,动起手来也讨不到好。 是以,他只得无视陆遇,走前两步替康琴心开了后车门,“康小姐,请。” 又自顾自坐上副驾驶,指挥了司机就道:“开车!” 陆遇开了叶家的车紧随其后。 康琴心半靠在后座,好笑的看着宋和真各种指挥司机加速转弯等欲甩开陆遇的行为,颇有些滑稽。 宋和真见陆遇的车轻而易举的总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心里烦躁,喊司机路边靠车后,互换了座位。 他的车技还不错,饶是练过功夫的康琴心都快稳不住自己重心了,她勉强维持着坐姿,调侃道:“宋副官玩心未泯,平时在司家的军队里也是如此的吗?” 闻言,宋和真打方向盘的动作微滞,车速放缓,又见后视镜中自家亲兵的车早被甩得没了影,陆遇的车却一如方才稳步的随着,只得放弃。 “康小姐见笑了。” 宋和真认命的接受了这个尾巴,但心中到底很不是滋味,“叶先生手下能人众多,这位陆副官的车技不错。” 康琴心故意道:“宋副官其实是想夸自个儿吧?” 宋和真微尬,僵硬道:“不是的。” 他虽的确自诩车技不凡,但陆遇能把速度和距离都控制得这么好,技术在他之上。 “其实吧,二少那样的人物,哪里会在意我身边带不带人? 你看不惯陆副官,是对我小舅舅有所意见,对吗?” “康小姐说的哪里话,我一介军人,整日跟在二少身边,对市中许多名人富豪都没什么交涉,怎会看不惯叶先生。” 宋和真言辞淡淡。 “正是因为你整日跟在二少身边,所以才会不满我小舅舅。 你家二少将名片留下,便是在等消息。 我小舅舅为人最是直接,他若不愿意做的事,便不会卖人面子,你们就算等上三年五载,他也不会改变初衷。” 宋和真脸色气愤,但又不好跟女人争辩,事实上也不知该如何争辩。 康琴心继续道:“你别怪我说话直白,我小舅舅可从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二少先是砸了他的赌馆,再是打了他的人,现在又抓了他外甥,这梁子早就结大了,想他帮忙是不可能的。” “难道康小姐出面也不可能吗?” 康琴心挑眉,“你何以觉得我会出面,帮一个绑了我哥哥的人去说服我舅舅?” 话落又自言自语道:“司家声名在外,总不至于做出裹挟之事吧?” 宋和真连忙解释:“康小姐别多想,一事归一事,我们也不会拿康公子威胁您。” “我想也是。” 车渐渐开到了东尼河附近,又驶入了林荫大道,道上间隔站着持枪的士兵,威武笔直,可见此地守卫极严。 康琴心记得司家的宅子离市政府不远,据闻还是请国内知名的园林设计师亲自设计,匠心独具,风格古韵古香。 而再看这边的花圃洋房,她出声道:“这是二少的私宅。” 语气笃定。 宋和真应了声“是”。 康琴心瞥了眼路边的士兵,忽然想起陆遇,转身去找人。 果然,叶家的车早被拦在了不远处,陆遇正下车与他们周旋,双方各自举枪,场面剑拔弩张。 宋和真的语气颇为得意:“此地可不是南山脚下,陆副官即使跟着到了这里,却也进不来。 不过康小姐放心,您是二少的座上宾,您的人我们不会为难的。” “让我去和陆遇说。” “等到了别墅门卫那,康小姐可以打个电话安抚下陆副官。” 康琴心面色凝重,怪不得他早前不坚持阻拦,原来在这设着关卡呢。 她也觉得匪夷所思,没想到司雀舫会在私宅见自己,还以为会是什么办公点或是场馆。 其实二府总是有些交情的,康琴心心中并不紧张,以司雀舫的精明也不会不知道康书弘和吗啡无关,抓他多半是有用处。 她故作自若,在门卫处电话去了外面,喊陆遇稍安勿躁。 陆遇便只能侯在林道外。 三层的法式别墅,屋里简洁明亮。 她跟着宋和真走上旋转楼梯,至二楼的书房外听他喊报告。 里面传来司雀舫淳厚的男声:“进来!” 宋和真轻扭门柄,恭敬道:“二少,康小姐到了。” 司雀舫的书房里还站着两位年轻的军官,好像正在讨论事情,其中一名康琴心还认识,是上次也在赌馆见过的青离。 她进门后,几人皆是沉默。 司雀舫对挥手,他二人敬礼出去。 康琴心慢步走上前,笑道:“二少,别来无恙。” 第1999章不喝我的咖啡吗? 司雀舫浅笑了笑,没有如她想象中的客气寒暄,而是单刀直入的问:“不知康小姐今日准备拿谁来换你哥哥?” 话落又拿起桌上的其中一台电话,吩咐道:“送杯咖啡进来。” “江永旺都死了,还能有谁? 只能是严索明了。” 康琴心语气无奈。 司雀舫兴致勃勃,“严索明已经逃之夭夭,康小姐准备如何追捕?” “追捕怕是无用,人家又不是傻子,明知吗啡之事已经暴露,他都已经溜之大吉了,而我们却连他跑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想要追捕,谈何容易。” “我还以为你会说派人去南洋查。” 康琴心有种被小看了的感觉,不以为意道:“南洋金条不过就是个噱头,严索明去那做什么。” “那康小姐意欲何为?” 司雀舫别有深意的观察着她。 康琴心只得道:“追捕不成,便只能诱捕。 香山公寓那里有个女人,明着是江永旺的人,但依我判断和严索明也关系斐然,从她入手便是。” “如何入手?” 康琴心不由望去,忍不住提醒道:“二少,这是您的案子,我提供了线索提供了人,难不成你就等着坐享其成?” 司雀舫笑:“想必康家比我更紧张这个案子。 这案子一日不结,康公子就一日不得安稳。” 康琴心真心看不惯他,偏又对抗不了,正腹诽着士兵进来送咖啡,她随手接了放在旁边。 司雀舫视线下移,邀请道:“康小姐不尝尝? 这是英式的咖啡。” 康琴心没有理会,言归正传道:“以二少的能耐,这几天定然盘查过了机场和各大船港码头,可有查到严索明的去处?” 司雀舫摇头。 康琴心皱眉,“没有? 怎么会?” 又抬头询问:“难道是人还在新加坡?” “海关机场的登记系统不完善,或是假借姓名离开了,又或是偷渡出海了。” 康琴心担忧起来,如果找不到严索明,那康书弘就很难全身而退。 再看司雀舫,发现他虽然说着一筹莫展,但气定神闲的模样显得毫不慌乱,不由纳闷:“二少已有了法子?” “有,与康小姐的不谋而合。” 康琴心反问:“你怎知我打算怎么做?” 她电话里可没有说具体。 “恐怕要让你哥哥受点罪了,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司雀舫站起身,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瞧着二郎腿又说:“这事还需要你们康家配合。” 果然还是只有这个办法……康琴心闭了闭眼,抬眸道:“好。” “兹事体大,你有必要通知下令尊和令堂。” “我想不知情才最逼真吧,严索明狡猾,这市里除了莉莉肯定还有其他的眼线。 如果消息走漏,再想要收网就无用了。” 虽说康琴心有些不情愿,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顿了顿又说:“还请二少手下留情。” “康小姐放心,我手下有的是会审讯拷打的人。” 见她倏地看来,司雀舫又道:“很多手段都只是看着狠辣,皮肉受苦而已,不会伤及根本。” “就像对郭南那样?” 司雀舫坦然然的“嗯哼”了声。 康琴心别扭道:“其实给他个教训也好。” 司雀舫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索。 过了会,康琴心似想起什么般再问:“会上报纸吗?” “会,不止如此,广播等只要能宣传出去的途径都会报告银行家公子贩卖吗啡谋利的新闻,事情传的越大越好。” 司雀舫说完这话,又故意的提醒:“如此,你哥哥可就身败名裂了。” “他咎由自取。” 康琴心望向窗外,像是在说服自己:“国内几度鸦片热潮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原以为到了新加坡就不会再见到这样的事,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康书弘不知情也好,无辜也罢,就当他替在新加坡的华人同胞出力了,这个吗啡是断不能再死灰复燃。” “康小姐深明大义,倒不用我晓以大义了。” 康琴心接道:“二少放心,这些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过了会,她问:“我能见一见康书弘吗?” “阶下囚的情况可不好,康小姐你确定要见? 就算见了,你哥哥只会认为你见死不救,怕是以后兄妹间嫌隙更深了。” 康琴心诧异的望向司雀舫,司雀舫也正盯着她,眯眼道:“怎么,很意外? 你们康家兄妹不和的消息又不是什么秘闻。” 康琴心苦笑,叹道:“是啊,的确不是什么秘闻。” “还见吗? 若还需要,我安排人带你过去。” 康琴心摇头,“罢了,没必要。” 司雀舫觉得她这种信任很受用,于是继续道:“至于康小姐刚刚说的那个女人,你派人盯着吧,有消息就通知我。” 使唤她使唤得十分顺手。 康琴心也没心情与他计较,爽快的应道:“好。 事情结束之后,我希望二少也能亲自出面替康书弘澄清,毕竟他是我们广源银行的行长,形象很重要。” “这个好说。 给你们康家带来的麻烦,还请康老见谅。” “父亲会理解的。” 康琴心话落站起身,“那没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司雀舫见她急着要走,看了眼那杯被冷落许久的咖啡,不由再道:“康小姐来了一趟,怎么连杯咖啡都不肯赏脸? 我以为这次的谈话尚很愉快。” 康琴心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他,见其竟十分的认真,遂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谢谢。” 司雀舫这才转肃为笑:“不客气,康小姐慢走。” 康琴心微微颔首,出了书房。 照例是宋和真送她,康琴心想起来时他路上替司雀舫的操心,又回想方才司雀舫与她却只字未提起叶家的事,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司雀舫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出别墅等车,康琴心想着陆遇怕是要等急了,正打算催促两句宋和真,迎面却撞见个曼妙少女,还是个相识的。 裴言卿亦很惊讶,几步走上前就问:“康家表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2000章痴心一片 康琴心尚在端量之际,旁边宋和真便出声解了她的疑惑,他同裴言卿毕恭毕敬的,“见过言卿小姐。” 又解释:“康小姐是二少的客人。” 裴言卿兴致高昂,笑着问:“二表哥人呢?” “二少在书房里。” 康琴心这才反应过来裴言卿的身份,司家姑太太的独生女,裴家掌上明珠,难怪气质不凡。 她回了礼数,轻描淡写的说道:“有事来与二少商议,正要离开,那就不打搅裴小姐了。” “康表姐客气了,我与悦希是好友,刚入大学的时候便认识她了,你不用太见外的。 方才见你行色匆匆的离开,原来是来见我二表哥了?” 裴言卿笑得狡黠。 康琴心微讷,倒不知该如何接话,遂问了句:“你与悦希怎么分开了?” “别提了,悦希家中有事急着回去了,我就只得来找我表哥蹭晚饭了。” 裴言卿语气熟络,又自主的说道:“都日近西山了,我表哥太不会待客了,这时候还让你走。 康表姐若无其他事,不如留下来玩玩?” 挤眉弄眼的邀请,模样灵动,语气也显得不似初识,很是亲近。 宋和真欲言又止,稍稍矛盾之后还是看向康琴心。 正巧司家送她的车也开过来了。 康琴心摇头婉拒:“不麻烦了,府里还有事,谢谢裴小姐的好意,改日我请你和悦希出来。” 裴言卿表情失落,没精打采的道:“那好吧。” 她抬脚往别墅门前走,走了没两步又转身,分外犹豫且八卦的道:“那个,康表姐,我问你个事儿。” 康琴心正准备上车,闻言站在车门前转首不解,“裴小姐请说。” 裴言卿三两步又凑了过去,满眼好奇的问:“听说前两天有女人和我二表哥逛了大半个市中心,那人是你吗?” 康琴心吃惊,想了想说道:“若裴小姐问的是借二少座驾去过市中心的人,那应该是我。” “真的是你呀!” 裴言卿忽然拉起了她的双手,双眼充满了惊喜,继续道:“怪不得我今日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特别亲近,原来你是我二表哥的女朋友啊!” 康琴心措手不及,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连宋和真都忘了言语。 “嗳,你与我二表哥认识多久了? 先前我都没听说过,他藏得可真深。” 裴言卿故意埋怨。 康琴心正要解释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二楼就传来了格外冷漠的警告声:“言卿,再胡言乱语,我把你丢出去,你信不信?” 几人抬头,才见司雀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阳台上。 裴言卿哪里怕他,立马顶嘴:“就知道恐吓我!你如果欺负我,我就告诉舅父舅母,让他们收拾你。” 司雀舫没搭理她这话,只对宋和真命令道:“送康小姐离开。” 宋和真敬礼领命,严肃极了,“康小姐,请上车。” 康琴心与裴言卿说了声告辞,又冲楼上的人点点头,遂关了车门离去。 陆遇还在初岗处等候。 “就这边停吧,宋副官不用相送了。” 宋和真亦没有坚持,目送着叶家的车远去之后才回别墅。 车内陆遇问她:“是我无能,让表小姐只身进去,司家的人可有为难您?” “不曾,辛苦你此行了,送我回家吧。” 康琴心有些苦恼康书弘的事情要如何和家里解释,司雀舫既然选择用康书弘的定罪去放松严索明等人组织的松懈,那必然没这么快放出来,时间久了怎么都瞒不住的,她有些害怕见到母亲担忧的眼神。 然而,等她进了家门才发现母亲和长姐都不在。 姜玉兰告诉她,姑姑康暖今天下午在青港口那边监督卸货的时候,港口附近突然起了枪战,也不知是什么非法分子逮着人就杀,在场的人瞬间乱得到处跑,姑姑便受了伤。 康琴心大惊,刚坐下去又立马站起来,提着心问:“那姑姑怎样了,严不严重?” “二妹你别着急,先坐吧,妈和大姐到医院之后打过电话回来,姑姑不是很严重,好在身边跟着帮手,只是被挤跑的时候摔了一跤,左腿有些骨折。” 姜玉兰边说边替她倒水,叹气道:“我打电话找书弘也没找到人,不在银行也不在香海馆那里。” “那我得去医院看看。” 说实话,康琴心还挺怕面对姜玉兰的,就怕她追问自己康书弘的事。 姜玉兰跟着起身拉住她,“我劝你还是先别去了,妈和大姐已经在医院了,现在医院里都是人,不如改日再去。” “嫂嫂说的在理。” 康琴心只好坐回去,喝了口水又说:“我以为新加坡这边安定了,怎么还这样乱? 都什么年头了上演码头枪战,都是些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广播里还没播呢,大概都有些意外。 听说护卫司署的人去时已经满地鲜血了,好像是什么帮会的动作。” “帮会? 新加坡的帮会不都归颜家管吗? 这颜家明面上和政府感情还不错,怎么就纵容手下这样的?” 康琴心嘀咕着,似想起了什么,再问道:“对了嫂嫂,青港口是不是沈家的地盘?” “对,就是妈常常提起的那个沈家。 听说这次运输是沈家公子亲自跟着,没想到都顺利抵港了,却出了这档子事。” 姜玉兰别有深意的希冀道:“但愿沈公子没事才好。” 康琴心无语,别扭道:“嫂子,妈一厢情愿的主意,你别当真了。” 姜玉兰浅笑,温婉的说:“就算沈公子不是要说给二妹你的,那也是叶家世交的好友。” 康琴心点头,随意的应了句:“嗯,嫂嫂说得对,最好是没事。”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两人同时伸手出去,对视之后,姜玉兰低声道:“可能是书弘的电话。” 康琴心不忍说穿,缩回手道:“嫂嫂你接吧。” 姜玉兰期待的接起电话,“喂,你好,康家庄园……哦,是小舅啊,找二妹吗? 她在的,不麻烦,您稍等……”她将听筒递给康琴心,眼底有几分失落,“二妹,舅老爷找你的。” 第2001章屡教不改 叶岫打电话来问她在司雀舫那边的情况,康琴心说自己很好,让他不用担心。 叶岫又问起康书弘的事怎么处理的,康琴心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姜玉兰,措辞答道:“不是很好。” 叶岫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又问:“是你建议他那么做的?” “他早有这打算,想来见我只是看一下康家的态度。” 康琴心坚信即便自己不同意,司雀舫也会推康书弘出去,那到时候局面还不如现在。 叶岫“嗯”了声,劝道:“你别太在意,这是书弘自己惹的事,总要受点教训。” 康琴心正要接话,就听哐当一声,姜玉兰打碎了水杯,正好磕碎在茶几角,她连忙用手捂住了电话,问她如何。 姜玉兰脸色泛白,摇了摇头,视线盯着对方手中的电话。 对视不语,康琴心还是先同叶岫道:“小舅舅,我这边有点事情,待会给你回电话。” 叶岫道好。 康琴心拿出手帕替姜玉兰擦溅到身上的水渍,“嫂子,你要不先上楼换身衣服吧,我唤阿岚来收拾。” 转身喊佣人。 姜玉兰按住她的手,语气紧张凝重,“二妹你告诉我,书弘到底怎么了?” “哥哥他……”康琴心不知道应该怎么讲,但很显然姜玉兰已经听见了些许。 姜玉兰眉头紧皱,“这几天我就觉得他总不对劲,像是在害怕什么,夜里睡觉也提心吊胆的,老是睡不安稳。 今天那几个人自称是书弘的朋友来找他出去,但我感觉得出来你哥在害怕,他不想出去却又不得不出去。 二妹,你就告诉我吧,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康琴心拉她站起,“嫂子,我先陪你回房换衣服。” 姜玉兰见佣人过来了,也知道说话不方便,就跟着上了楼。 康琴心很少进他们夫妇的房间,便等在小客厅里,望着茶盘里的茶具,想起那晚康书弘骂姜玉兰的场景,有些心疼她。 姜玉兰衣裳换得很快,出来又重复起问话。 康琴心让她坐下,慢慢说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我哥他在外面做生意被人坑了,事后有些不好解决,得罪了人。” “二妹,你不用刻意安慰我,我知道不可能是这种小事。” 姜玉兰并不笨拙,揣测道:“是不是赌桌上的事? 他前阵子就喜欢赌,输了不少钱,不只是舅老爷的赌馆里,去那些什么地下赌庄玩,十赌九输,还挪了银行的公款。 爸知道后好生气,如果不是急着出远门,书弘肯定得挨打。 唉,我现在倒宁可爸狠狠打书弘一顿,如果是这样,他就不敢继续赌了,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嫂子,你说康书弘还挪动了银行的公款?” 康琴心听得气恼,这件事铁定被爸压下来了,甚至都没有在家提起。 姜玉兰面色尴尬,见她生气,无措得也站了起来,解释道:“二妹,我知道你看不起书弘,但也是没办法了。 保险柜里能变卖的都卖了,我娘家也不同往昔了,实在没办法替他填上这个亏空……”“嫂子,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康琴心怒其不争,声音都高了起来:“你还变卖东西去帮他补空? 这件事你早该告诉爸妈了。 他现在能挪用公款,以后是不是要变卖家产了? 你怎么就只知道迁就他呢,你这样他也不会记得你的贤惠,只会变本加厉。” “其实书弘以前挺好的,就是被人带坏染上的恶习。” 姜玉兰心虚的说:“二妹,他会变好的。 我劝过你哥,那些地下赌庄肯定是故意作弊骗他钱的,否则输不掉那么多的。 挪用公款的事情被爸知道后他就答应了不再去,大概是又被人设计了!二妹,你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问地下赌庄里的那些帮会组织借钱了,所以现在被人才找上门?” 真要只是钱的问题就容易了。 康琴心心情烦躁,没料到康书弘之前还有这些破事,甚至都有些后悔去管他:“他屡教不改,你管不住他,就让家里管他,怎么还替他隐瞒!嫂子,你这样在家里太辛苦了,就不觉得委屈吗?” 姜玉兰苦笑道:“哪有什么委屈,爸妈待我跟待亲闺女一样,前些年我娘家出变故,还是爸拿了钱去资助,不然我们姜家恐怕早没有现在的安生日子了。 反倒是我,嫁给书弘好几年了,也没能给康家生个孩子,让他在亲朋好友面前丢脸了。 有时候他情绪不好冲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本就是我对不起他。” “康伯父就是把你教得太贤良淑德了,你怎么不知道为自己争取? 上次你有了身孕,若不是他不小心推你害你跌下楼梯,孩子能没有吗? 嫂子,你就是脾气太好,越是好说话,他就越欺负你。” 听了她替自己不平的话,姜玉兰眼眶一热,握着康琴心的手摇头,哽咽道:“我知道你和爸妈、长姐都心疼我,从来没把我当外人。 若是换做其他的婆家,肯定都护着书弘了,哪会替我着想? 二妹,我真的很幸运嫁进康家。 只是我没把书弘照顾好,让爸妈操心,是我没有尽到媳妇的责任。” “嫂子,你别这么讲。 康书弘怎么对你的,全家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妈心软狠不下心教训他,才让你受委屈。” 姜玉兰摇头,侧身擦了擦眼眶,再次转身:“书弘现在是不是落在那些地下赌庄人的手里了? 爸不在家,不然等妈回来我向她坦白情况,总要先把人赎回来是不是?” 她说完自己又皱眉否定,“就是这样的话,妈该对书弘失望了,爸也瞒不住。 书弘本来就在意爸妈对他的看法,最怕被比下去。” 话落又觉得这话当着康琴心的面说有些不好意思,忙改口说其他:“对了,舅老爷在市里的生意大,我听你刚刚和他的电话,是不是已经惊动了叶家? 唉,这件事可真闹大了,不然二妹你求求舅老爷让他捞一下书弘,我是真的不想让爸妈晓得书弘赌钱。” “嫂子,事情没这么简单,小舅舅他也没办法。” 康琴心觉得只能实话实说了。 姜玉兰听后脸色崩溃,后退了跌坐在沙发上,惊恐道:“这、这怎么就惹上了官司,犯事犯到了司家人手里,那可怎么办?” 她无助的看向康琴心:“二妹,你可得想想法子救救你哥哥,扯上了吗啡,这闹不好是会没命的。” 第2002章母亲的苦心 姜玉兰一向觉得康琴心厉害,从小跟着叶岫不说,还留洋英国,与她及康画柔这种自幼养在深闺里受传统教育的闺秀不同。 眼前人有想法有见解能拿主意,有时候甚至比丈夫还要能干,她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 康琴心不能坦言司雀舫的想法,面对恳求,只能为难道:“嫂子,这事连小舅舅都没有办法,我又能怎么办呢。” “连你们都没有办法的话,那书弘不就完了吗?” 姜玉兰惊慌失措,转身去找电话,“不行,我要给爸打电话,让他出面周旋。” 康琴心连忙按住她要拨号码的手,又拿过听筒挂上,摇头道:“这事先别惊动爸。 爸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次受叔父之邀去岛上养病的,你告诉了他他还能待得住吗?” “但怎么能不说,那是司家啊!二妹,我知道你和书弘之间有误会,但事态严重,咱们先把人救回来,等回家之后我一定劝他和你道歉。” 姜玉兰目露祈求。 “嫂子,这不是我不想救。 就是因为事涉司家,与他家作对,岂不是公然得罪政府? 那司家二少可是有军职在身的。” “可难道这样,就不管书弘了吗?” 姜玉兰声音哽咽,只差要哭出来。 “你放心,我今日见过了司家的二少,只是配合调查,没有性命之忧的。” 康琴心只能如此以安她心。 姜玉兰全当这话是安慰话,心知不能太强人所难,就点了点头。 康琴心出言安抚,见她情绪稳定了些才下楼。 她回自己房间,给叶岫重新回了电话。 叶岫其实对康书弘的事并不怎么上心,卷进了那么大的事祸里,还能有将功折罪的机会,司家待他够宽容了。 他主要是担心康琴心在司雀舫那边的情况:“果真没有为难你吗? 也没有提及我的事?” “他家的副官在路上时确实与我提到了小舅舅您,但司雀舫并没有和我谈及。” 康琴心重复了意思,再问:“小舅舅,司家找你什么事? 我听着好像还挺严重的。” “生意上的小事。” 叶岫风轻云淡。 康琴心就纳闷,司家的生意多是他家大公子在接管,怎么会是司雀舫留名片? 但这毕竟是司家的家务事,且叶岫亦不愿多谈,她也不好多问。 窗外传来汽车进院的声音,她道:“好像是妈和阿姐回来了,我去问问姑姑怎么样了。” “你哪个姑姑?” “是暖姑姑,她今日去青港口卸货,碰见了点事。” 叶岫亦有耳闻:“你说的是港口枪击案吧?” “对,当时姑姑正好在那里,脚受了伤,已经住进医院,我回来后才知晓。” 提及这个,康琴心亦很担忧,而电话那头则响起了敲门声。 叶岫闭了两秒话筒,而后道:“嗯,琴心,我这边有点事情先挂了,替我问候魏太太。” 叶家和魏家有生意往来,叶岫和魏元夫妇都很熟。 康琴心应知道了,挂电话下楼,没成想本来还在三楼的姜玉兰已经在那了。 姜玉兰没等叶妩和康画柔进家门就站在喷泉旁说了康书弘的事情:“妈,你快想想办法吧,书弘都被带走好半天了,听二妹的意思是这几日都回不来了。” 叶妩震惊,手中还来不及交给朱婶的百货购物袋都落在了庭院里。 康画柔也是不解:“弟妹,你慢点说,书弘怎么了?” 姜玉兰又火急火燎的把事情讲了一遍。 叶妩身子一歪,差点倒下,亏得康画柔伸手扶住。 她颤着声道:“吗、吗啡? 书弘怎么会沾上这种东西? 玉兰,你刚说心儿她知道?” 刚问完就看见小女儿站在大门口,连忙走过去询问具体。 康琴心请母亲进屋坐下,又喊阿岚上茶,“妈,你别紧张。” 不得已又得讲一遍。 “那,那司家的二少就不打算放书弘了吗?” 叶妩刚坐定又站起,冲外喊道:“老王,先别停车,我要出去。” 外面传来司机站在门口的应声:“是,太太。” 叶妩边上楼边嘀咕:“我得去找老师,如果她能出面,司二少估计能放书弘一条活路。” “妈!这么晚了您还出去?” 康琴心连忙追上去,劝道:“司家是大户人家,又是政要军事人员,司太太就算有心帮你,难道你还要她去为难自己的儿子吗?” “你说的对,我不能让老师难做。” 叶妩站在楼梯转弯处,满脸踌躇,心里矛盾极了。 康琴心又说:“您知道司太太是您的老师,你们师生关系不浅,难道司二少会不记得吗? 妈,你别太担心了,前几日二少找哥过去不就放他回来了吗,这次应该也只是循例问询让他配合一下。” 她实在不忍看母亲伤心。 叶妩听后果然脸色缓和了些,康画柔也跟着道:“是啊妈,二妹说的在理,咱们家和司府算是旧交情了,他们不会太为难二弟的。 出去了半日,您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即便真要打听,也不该这时候去打搅司太太。” “对,是我急糊涂了。 司家的二公子我还见过的,与大公子不同,是个脾气极温和的孩子,我就是怕牵扯到吗啡不好处理。” 她叹气悠悠的回了客厅。 康琴心吩咐朱婶:“让王叔先下去吧,不必等候了。” 朱婶点头。 康画柔给母亲斟了茶,叶妩抿了口,瞥见儿媳妇想言不敢言的模样,轻声道:“玉兰,你也稍安勿躁,这事咱们急不来的,毕竟是书弘理亏在先。 像你二妹说的,清者自清,二少查不出什么来想必就会放了书弘。” “妈,我知道了,我也是一时着急。” 姜玉兰垂头,有些不敢看康琴心。 康琴心心知她是担心康书弘,关心则乱,也不好责怪。 虽说叶妩表面上是打消了去司家求情的念头,口中也说着没事没事,但晚饭后康琴心还是瞧见她在房中给司家打电话。 站在房门外,她听见母亲低声下气又婉转含蓄的打听央求,心中极不是滋味。 第2003章闺蜜之心 洗澡之后,康琴心无心睡觉,便站在窗边吹风。 康画柔在外敲门。 康琴心猜测是阿姐,应道:“请进。” 见她走来,主动道:“阿姐是来问康书弘的事吧?” 康画柔手中拿着牛奶,将杯子递过去,摇了摇头:“你还能闲定在家,就知道出不了什么大状况。 若是司家二少真的要书弘的命,你早带人打过去了。” 康琴心被她的语气逗乐了,苦笑道:“阿姐可别太高看我了,司家哪里是我能打得过的。” “你的性格,岂是打不过就不打了的。” 康画柔也笑。 康琴心喝了口牛奶,顾左右言其他:“家里换新牛奶了?” “是啊,方才和妈从医院里出来,去附近逛了逛,本来方才就想让你尝的。 结果出了书弘的事,大家都没有心情,我也给忘了。” “挺好喝的。 姑姑的腿怎么样了?” 康画柔摇头,“不太好,撕脱性骨折,医生说是由于跌倒时什么肌肉保护性激烈收缩导致的骨质部分撕脱,挺严重的。 姑姑那么要强的人,从手术室里出来时脸都白了,忍不住和姑父喊疼,听说后面复位的时候还要受苦。”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枪击呢?” 康琴心实在费解。 康画柔亦是皱眉,“好像是针对沈家少东家去的,现在人还下落不明呢。 我瞧着这沈家也不太安稳……”她目光渐深,认同般说道:“心儿,你拒绝妈的提议是对的。” “姐,你可别提这事了。” 康琴心将杯子放下,坐在床边,又说:“阿姐好像对康书弘的事不急?” 康画柔纠正:“阿姐是相信你。” “我刚刚听到妈在房里给司家夫人打电话呢。” “妈到底还是打了。” 康画柔叹息,“这不是让人家为难吗? 司家的公子再孝顺,也不好在这等大事上徇私枉法吧? 妈平时多明白的人,碰见书弘的事就乱了分寸。” “那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康画柔再问:“你今日出门就是为了这事?” 康琴心立马否认:“哪能呀,我好好的在外面和表哥玩呢,后来还去了美容院,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现在应该还在外面乐呵着。” “怪不得守门的人说见新荣的车进了庄园,我和妈却都没见着,原来是约了你。 新荣对你也是够有心的,凡事都紧着你。” “表哥是挺照顾我的。” 康琴心没能领会她的深意,愁恼道:“我觉着妈回头还要打电话给小舅舅。” “舅舅知道了吗?” “自然是晓得的,说起来康书弘的事最先还是出在赌馆里的呢。 何况小舅舅本来就是回来处理和司雀舫砸他场子的事,总能听见点风声。 再者……”康琴心语气微顿。 康画柔就问:“再者如何?” “再者过不了多久这事就得闹得沸沸扬扬了。” “这事要闹大? 这怎么成,书弘现在对外代表的是我们康氏银行的形象,他若是出了污点,银行也要受不小的影响。 咱们在新加坡立稳脚跟不容易,难道就压不下去?” 康画柔语气激动。 康琴心忍不住调侃,“我怎么听着阿姐的意思比起康书弘,更在意银行的形象呢。” 康画柔闻言就皱眉,“我与你说正经的呢。” “现在人证的线索断了,司雀舫拿康书弘是有用处的。 我今日也和他见了,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阿姐,他这次真要受点教训。” 康琴心说完,看了眼门外,又压低嗓音道:“你可别对妈和嫂子讲。” 康画柔点头,复问:“你今日还见了司家二少? 那见着书弘了吗?” “没见。” 见她仍是忧心,康琴心语气故作轻松:“司雀舫那样身份的人,说了会留他性命就不会出尔反尔。 何况,妈和他母亲也是数十年的师生情了,总不可能丁点儿不顾及。” 她劝走了阿姐,披了件衣裳又下楼去找康英茂,交代他最近银行别对外放贷借款了。 等康书弘的丑闻一出来,银行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定会有很多客户去取款,不多准备些流动资金怕是撑不过去。 康英茂虽说不明究竟,但还是答应了。 康琴心还是睡不着,便独自在花园里散了会步。 过了会,阿岚找到她说:“二小姐,您的电话,是董小姐打来的。” 董世媛是她在英国留学时的好友,也是同在新加坡为数不多的同学之一,虽说两人平时感情要好,但这么晚了康琴心还是有些意外。 董世媛邀请她参加明天贸易公司开业的剪彩礼。 康琴心举着电话笑道:“果然是有钱任性啊,你们家在香港生意做得那么大,你还特地跑新加坡来创业,你爸还真同意了你开贸易公司的想法。” “那可不是,我爸和我妈不同,他觉得我既然学了金融就该有用武之地,趁着年轻就该多尝试。 琴心,你看这么多国家我就选择了来新加坡,就是因为舍不得你啊,你明日必须得来。” 董世媛在电话里声情并茂的,生怕她不去。 康琴心道:“好,我肯定去。” “还有个事想麻烦你。” “什么事? 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咱俩多少年的同学了,你不必客气。” 董世媛迟疑道:“琴心,你知道新加坡也不像英国,我在这里真的是人生地不熟。 明天公司开业,我想请几位有声望的企业家过来帮我撑场面,不知你爸爸有没有空?” “你怎么忘了,我上次和你说过的,我爸和叔父去丽山岛度假养病了,人现在不在市里。” 康琴心语气为难。 “对,瞧我这什么记性? 那不然喊你哥哥过来吧,虽说你们兄妹关系不好,但我这边缺个重要席位。” 董世媛可怜巴巴的语气,“你可得帮我啊,这不能刚开业就闹笑话吧。” “你别慌,不找康书弘。” 康琴心想了想:“你这时间太紧了,短时间内也不好找人。 不然这样,我让我小舅舅过去,你看成吗?” 那边语气有些不确定又似有些惊喜,“叶先生吗?” 康琴心:“是,你见过的,就是以前经常去英国看我的小舅舅,你还和他吃过饭呢,不算陌生。” 董世媛立马兴奋道:“好,那就麻烦叶先生了,琴心谢谢你。” w。4m. 第2004章我的首饰都给你 今夜太晚了,康琴心不便再打电话过去,想着世媛这事还真等火烧眉毛了才找来,只好第二日睁眼后才拨过去。 她懒懒的靠在床头,听着电话线里机械的静候声。 新泉山庄的管家接起了电话,“你好,新泉山庄,请问您哪位?” 康琴心立即唤道:“秦叔,是我琴心,小舅舅他醒了吗?” “原来是表小姐,老奴还想着谁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少爷还没醒呢。” 康琴心蹙眉为难,又带了几分惊讶:“还没醒啊?” “是的,爷昨夜凌晨后才回来,估计是没休息好。” 康琴心细长的手指搭着被褥上的花样打转,试探性的询道:“那舅舅今日的行程忙不忙?” 心想着若是太忙就只能对不住世媛,替她寻别人了。 秦叔答道:“通常爷深夜回来的话,次日早上基本是不出门的。” “行,那我待会过来,你先不用去喊小舅舅。” 康琴心说完挂了电话,准备再坐会就下床洗漱,又听叩叩的声响,门外传来姜玉兰的低语:“二妹你醒了吗,是我,嫂子。” “醒了,嫂嫂请进。” 姜玉兰捧了个妆匣盒站在房门口,眼下乌青脸色疲惫,显然是一宿没睡。 她难为情的启唇:“我知道这么早过来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事的。” 康琴心直觉她还是为康书弘之事而来,也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心下犯难,遂拢了拢睡袍下床。 两人坐到小沙发上,姜玉兰将怀中抱着的陈旧首饰盒递给她。 康琴心未接,疑惑道:“嫂嫂,你这是?” “我知道书弘的事情麻烦你了,你在外奔波也费心思。 我体己不多,嫁妆都在这些年花得七七八八了。 这些首饰是我过门之后妈陆续替我添的,平常舍不得戴,上回凑钱时也不忍心把它们卖掉,总觉得是妈对我的疼爱。” 姜玉兰边说边打开匣子,眼神留恋的抚了抚那几条项链和镯子,“但我没有照顾好书弘让他蒙此大难,是我做媳妇的失职,更是辜负了妈的信任和期待。 这些首饰我今日拿来,是希望二妹你替我寻家可靠的铺子变卖了,最好的活当,然后拿钱去疏通疏通。 就算救不出书弘,让我能见见他也好。 我知道这些钱可能不够,但我真的只有这些了。” 康琴心知道康书弘每个月的薪水都不够他自己花,根本没有余钱交给姜玉兰,这些首饰多半是她所有的行头了。 她看着这些首饰顿觉得鼻子一酸,把首饰盒盖上了推回去道:“你是我们康家的少奶奶,难道还需要你变卖首饰来应急吗? 家里还没短钱到这个地步,他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现在不是国内,你也不清楚状况,早就不是拿钱就能赎人的时候了。 何况他是被司家关着,钱不顶用的。 这事啊,你我都急不来,我若能帮得上忙自然是不会吝啬周旋。” “可我刚在门外听见你说要去找舅老爷。 舅老爷向来不怎么喜欢书弘,二妹你就当拿这钱替我买份合适的礼物送过去,这样舅老爷他也能尽力帮书弘啊。” 姜玉兰声音急迫,她旧式思维,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回事深信不疑,总觉得不给点钱是成不了事情的,非要康琴心收下首饰盒。 康琴心委实不要,又不好意思说去找叶岫是为了董世媛的剪彩礼,遂委婉道:“嫂子,这些项链手镯都是妈买给你的,你若卖了,将来逢年过节的没有行头戴怎么和妈解释?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舅舅那边我会送礼物的,这些你拿回去吧。” “那不然二妹你留着,书弘的事老麻烦你,我也挺过意不去的。” 姜玉兰把首饰盒放在小几上,站起身就要离开,“我先下楼去厨房看看朱婶早餐准备的怎么样了,妈爱喝少糖的豆浆,别又太甜了。” 康琴心跟着站起拉住她,劝道:“嫂子,你就收着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的。” 姜玉兰仍是迟疑,康琴心就把盒子塞到了她手里,又送到了走廊。 合上房门,她长吁了口气,心中犯愁,想来康书弘没回来之前,姜玉兰还有的要来找她。 七点半,她下楼吃早饭,见母亲已经衣着得体的准备出门了,康琴心连忙出声唤住:“妈,这么早你去哪呢?” “我,我这不想着许久没去拜访老师了吗?” 面对女儿询问,叶妩竟有些莫名的心虚,便有意无意的整理头发和衣袖。 康琴心心下了然,叹声道:“年后您不是才去看望过司太太吗?” “那都有两个月了。” 叶妩挥手张罗着朱婶准备尽快出门,“你趁热用早饭,妈还要先去百货公司买些东西再过去呢,不能耽搁了。” 话落又冲着门外喊司机老王准备。 康琴心自知拦不住,便不拦着了。 康画柔出现在她身后,说道:“你别劝了,道理妈都懂,但书弘一日没回来她就一日不放心,即便知道去司家没用也还是要去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劝啊。” 康琴心转身,表情无奈,又问起旁边的阿岚,“嫂子呢,已经吃过早饭了?” 竟然没跟着妈同去司家,不合情理。 “二小姐,少奶奶回娘家了。 方才姜家来电话,好像是姜太太身子又不好了,少奶奶挂电话的时候眼眶红红的,早饭都没用就出门了。” 康琴心脸色微滞,“那妈知道吗?” “少奶奶说不想再麻烦夫人,就自己先回去看看。” 康琴心叹息,与阿姐道:“早些年前医生就检查出来了说姜太太那不是普通的胃病,而是长了肿瘤,肿瘤是得做手术的,姜家非不同意,拖到现在越来越严重。” “身体动刀毕竟伤根动本,总归是冒险。 何况吃药能缓解,姜太太自然不同意做手术,生怕就倒在手术台上……”康画柔语气理解,亦很伤感:“想阿旭之前就是死在了医院没抢救过来。” 第2005章都有工作了 康琴心连忙握住她的手,“姐,别难过,都过去了。” 康画柔颔首,跟着道:“是,都过去了,早就不想了。” 侧过眼缓了缓情绪,便拿过旁边的包起身。 康琴心愣住了,“阿姐,你也要出门” “是啊,我终日待在家里也无事,和姑姑在孤儿院那讨了个差事,即日起就去那边上班了。” 康琴心不可思议,“怎么先前没听你说起过” “你整日忙里忙外的,阿姐这只是小事而已。” “姐,你先等等。” 康琴心唤住她后,又对阿岚吩咐道:“你上楼去将我左床头柜信封里的钱取来。” 康画柔摆手道:“心儿,姐姐有钱。” 康琴心忙解释:“我知道你有钱,姐你整日待在家里,银行里的分红也就买买东西送去孤儿院里,肯定是足够的了。 这钱不是给你的,姐姐下班回来之前去趟姜家,把钱给嫂子带去吧。 你都不知道,嫂子都要变卖妈给她买的首饰筹钱了。” 康书弘房里的事情,姜玉兰不说,她们还真的不知道,谁能想到康家的少奶奶生活会这么紧迫呢 康画柔面露诧异,要知道康书弘除去薪水不说,康家子女还有银行里的分红,无论哪笔都不是小数目。 他们夫妻就二人,膝下也没有孩子,怎么日子会如此捉襟见肘 康琴心低声:“康书弘在外面挥霍惯了,往日还得嫂子拿嫁妆替他补空,手里没有余钱的。 姜家自从破产后,姜伯父很少拿家事来麻烦嫂嫂,就恐父亲知道了又伸援手。 这次大清早的打电话过来,恐怕姜太太是病得极重了。” “还是你有心,等到了孤儿院我就给玉兰打电话,看看是在家里还是医院里,急的话立马就送过去。” “我今天朋友那边有事,就麻烦姐姐了。” 康琴心话落,正好阿岚下楼,她接过后递给阿姐:“我房里的现钱不多,你跟嫂子说若是不够就和我说,都是一家人,人命最重要。 如果可以,还是让姜家送医院吧,西洋医术早在几十年前就流向国内了,有些中医治不好的,还真得动手术。 当时连司太太看了姜太太的病情都建议送医院肿瘤科做手术了,你劝她和姜家再想想吧。” 康画柔将钱放入包里,凝着面色点点头,“知道了,那我先出门了。” 康琴心送她上车后忽然发现,家里没车了阿岚站在旁边小声道:“往常夫人和大小姐不常出门,偶尔出行还都是一道儿,不然我去庄园外替您喊个车夫吧” 康琴心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谁能料到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阿姐居然要上班了呢。 孤儿院又位于郊区,想来回头该和爸建议再添一辆了。 因为是人力车,跑得有些慢,等她到新泉山庄的时候都快九点了。 秦叔迎了她道:“表小姐您到了,少爷已经醒了,正在书房呢。” “你和小舅舅说我要来了吗” “说过了,爷知道您要过来,方才郭管事过来请爷出去,爷都推掉了。” 秦叔边答话边陪她上楼。 康琴心忍不住编排:“郭南伤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还是闲不住呢,整天惦记着差事,小舅舅用他真是划算。” “心儿,你又在说我什么呢” 隔着书房门,叶岫在里面问。 秦叔止步,做了个请的眼神。 康琴心便大步走了进去,果然见那人正埋头看着文件夹里的公文。 她笑着道:“我是说小舅舅你调教有方,手下的人各个能干,负着伤还不忘来替你打工。”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意思。 说吧,什么事情这么早就来找我” 叶岫合上文件,草草整理了下放在旁边,宠溺的望向康琴心。 “今天有个事来请舅舅帮个忙。” 叶岫眼中笑意更甚,侧了身子看着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喝水的她,微微启唇:“什么忙这么客气” “世媛的贸易公司要开业了,请你去参加剪彩礼。” 叶岫闻言,下意识的皱眉。 “好舅舅,你就当帮帮忙凑个数呗。 世媛你见过的,以前我在英国留学时的朋友,她在新加坡人生地不熟的,我得帮帮她啊。” 叶岫脸色认真:“我与她不过就数面之缘,她怎会邀请我 定是你胡乱出的主意。” 语气笃定,笑意不似方才。 康琴心就知道糊弄不住他,只好如实说了情况:“你也知道爸还在丽山岛,至于康书弘,别说他现在被关了,就是好好的在家待着我也不想麻烦他。 我思来想去,还是找舅舅你最方便。” 她说完走过去,拽了他的胳膊再问:“好不好嘛” 叶岫很少见她这副女儿家的撒娇模样,挥去心里的猜忌,含着笑点头:“你都开口了,我能说不好吗” 拍了拍她的手再问:“几点的剪裁礼” “十点。” 叶岫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那差不多该出发了。” “倒不是很急,我问了地址,她公司就在附近,我们过去很快的,所以小舅舅你还可以换身正装。” 康琴心拉他起身,兴奋道:“我小舅舅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站在那些老企业家中间肯定最闪耀了。” “何时学会的油嘴滑舌 没个正经。” 叶岫虽是如此说着,但弯起的唇角还是暴露出了好心情。 康琴心又亲自替他挑了领带,两人出门。 没看见她的车,叶岫难免问了句。 康琴心便将家里的情况都说给了他听,复又感慨:“现在连阿姐都有工作了,我还是有今朝没明日的在你这儿混日子。 唉,英雄无用武之地啊,可怜我一身本事哟。” “怎么,在我这让你屈才了” 叶岫揶揄她。 康琴心却很认真的点头:“是这样没错了。 你看世媛的爸爸多开明,支持她在外国发展事业,公司说开就开了,我也想做点小生意。” 叶岫观她表情认真,也理解她这几年为了兄妹关系刻意遮掩锋芒,很心疼她,便问:“你想做哪行,我给你拿个主意 对了,上次你不是说有朋友邀你入股一起做生意吗” “就是世媛啊。 当时我是很心动,但没好意思嘛,毕竟人家也不缺钱,花心思花精力为公司筹划的,何况还要通过她父亲帮着销货,我怎么好意思平白无故去分她一杯羹” 见她语气低落,叶岫鼓舞道:“说得好像你康琴心就没门没路了 改明儿我与你细说说叶家的产业。 别看你舅舅现在好像主要是替政府生产军事武器,但其他的行业涉足也不少。 心儿,你自己找个规划,想做什么就去做,不懂的我教你。” 康琴心眉开眼笑,“那小舅舅你自己说的,可不准反悔。” 叶岫哭笑不得,赏了她一记敲头。 第2006章赠送财产 新泉山庄到董氏新企真的很近,就在附近的商业圈。 康琴心心觉诧异,这边的地段并不适合开公司,世媛最早和她提议的时候她就指出了,房价不低且临近山脚,其公司员工想要就近安家更是困难,再者通向市中其他地方还不方便,怎么依旧选了此处 叶岫见她脸色不好,低声询问:“可是不舒服” “没有,就是觉着这地方选的怕她不容易招工。” 康琴心替好友担心。 叶岫不置可否。 许是门口有人盯着,两人刚下车没一会,董世媛就亲自迎了出来。 她穿了身红色的西服套装,领口别了枚白色珍珠胸针,本来齐腰的卷发修短了些,更显成熟与果断,和她印象中那个总穿着洋裙、戴精致首饰的淑媛形象大相径庭。 “琴心你可来了,我都盼你好久了” 董世媛热情的过来抱了抱她,又特别拘谨的站好,冲叶岫伸出手道:“叶先生,十分感谢您今日能来。” 叶岫与她握了握手,一触即分,声音清朗的应道:“董小姐客气了,恭喜开业,生意昌隆。” “谢谢叶先生。” 董世媛笑容满面,又感激的看了眼康琴心。 康琴心望着二人如此略显别扭,打趣道:“你俩怎么了,又不是初回见面。 小舅舅你以前去学校时常见着世媛的,世媛也别客气,你我这么好的交情,随我唤他小舅舅都成。” 话落又凑上前轻声道:“给你说,我小舅舅可厉害了,你在这边办企业,让他多照顾些你。” 本来嘛,叶家在新加坡根基稳固,董家就算在香港厉害,但初临此地,有人带着帮衬些总是好的。 没想到康琴心的好意董世媛并没有领情。 她连声否定道:“这不行,你舅舅是你舅舅,我怎好意思 还是唤叶先生吧。” 说着小心翼翼觑了眼叶岫神色。 叶岫面无波澜。 康琴心嘀咕道:“你怎么回事,今儿与我这般客气” 董世媛浅笑着,“不说这些,剪彩礼快开始了,快请进去。” 叶岫颔首抬脚。 他先进了,董世媛便扯着康琴心近身道:“琴心你别乱出点子,我看叶先生有些不高兴。” 康琴心茫然,“什么” 看了眼前面的身影,再道:“你多心了,他不会不高兴的。 我小舅舅就这副表情,其实很照顾晚辈的。” 在她看来,自己的同窗又好友随着自己唤叶岫声小舅舅并不为过,就好似裴言卿随悦希唤自己表姐是同样的道理,何况她也了解叶岫从无所谓这些,不明白董世媛怎么就介意了。 董世媛像是有些说不清楚,颇为急切的回了句“你不明白”,就追了上去。 这场剪彩礼并不似她电话里说的那样缺少企业家撑场面。 实际上康琴心碰见了不少眼熟的,多是过去跟着父亲和叶岫在各种宴会上见过的老板,在新加坡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也不清楚董世媛是何时与这些人交好了关系。 剪彩之后,康琴心与她道:“世媛你很厉害啊,请来了不少名人。” “那都是看在董家的面子上来的,许多都是我爸替我张罗的。” 董世媛举着高脚酒杯,有些不好意思。 “怪不得看不上我小舅舅帮衬了,你家在新加坡都有这么强大的人脉,去哪里混不成啊 世媛,你与我说的人生地不熟真的是谦虚了。” 康琴心玩笑道。 董世媛连忙澄清,“不是看不上,琴心你可别误会了。” 她朝叶岫的方向看了眼,再道:“我是怕麻烦叶先生。” 康琴心见识了董家的强大,也就不强调让叶岫帮忙照顾的事了,随口问了句:“你将公司设在这边,员工们上下班岂不是很不方便” “我在后面买了块地正在建员工住舍,他们若觉着不方便自可申请,我还安排了公司的专车,每日都有几班车通向市中心,不会不方便的。” 康琴心点头,“你想的很周全。” “都是我爸爸指点的,说是只有这样公司才能兴盛长久。” 康琴心目露钦佩,“董叔叔很有见解。” 又带了几分羡慕,由衷祝福道:“世媛,你的公司一定能发展很好。” “但愿吧,前几天我就喊你过来看看的,你非说不方便。 琴心,你最近很忙吗” 董世媛语气关心。 康琴心低声:“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可能这阵子都没办法来找你。” “不管你来不来,我早先与你说好的还是会给你留着的。” 董世媛转身,她不远处的秘书就送来了一份文件,她接过后递给康琴心。 康琴心看了看她,疑惑的打开,文件夹里是份股份合同。 董世媛将这公司的10股份都送给了她康琴心震惊,将合同推回去道:“世媛你这是做什么” “我说了我的公司定有你的一份,你想甩锅都不行。 我只身在新加坡,希望有你陪着我嘛,你就收下吧。” 董世媛将文件又推向康琴心,自己双手则缩在身后,一点想再接回来的意思都没有,语气俏皮道:“你了解我的,我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除非你想对我不管不顾,让我一个人在异乡辛辞奋斗” 全然收去了方才剪彩礼上端庄和严肃,又成了与她玩笑吵闹的闺蜜模样。 “你的公司已经成型,又有你爸爸替你出谋划策。 刚刚站在你身边的那几位,也是你爸爸派来帮你的吧” 康琴心认真道:“世媛,我帮不上你什么的。” “反正我不管,我送出去的东西是不可能收回来的。” 董世媛语气强势,“你如果不收下,以后我遇见事情怎好意思再劳烦你 只有你占了这公司的股份,我才能打着让你负责的名义去麻烦你啊” 她的说辞,只是为了让康琴心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份合同。 康琴心当初既拒绝了她的合股,现在哪里能平白无故收她这样一份大礼 董世媛的公司规模不小,10是很大的比例了,想康氏的银行股份,她也就分了12,还是因为父亲偏疼自己。 她实在是不想要,但董世媛的性格又执拗,一时进退两难。 第2007章长辈的忠告 “心儿,既然是你好友的一番心意,就别辜负了。” 叶岫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康琴心转首,蹙着眉使眼色,为难的喊了声“小舅舅”叶岫视若不见,只替她将合同合上,笑着道:“你不是总说和董小姐情同姐妹吗 那她的馈赠你再推搡就太客气了。” 董世媛很开心叶岫替自己说话,跟着怂恿道:“是啊是啊,琴心你再见外我就生气了,还拿不拿我当闺蜜了” 康琴心真的不愿要。 叶岫看了她眼,从西装口袋里取出钢笔开了张支票,转递向董世媛,认真道:“这笔钱还请董小姐收下,就当是心儿的入股。 你先前邀她合开公司的时候她便有此心思,只是因为诸多理由稍有犹豫。 现在她既已成了你公司的一员,自然就该补上这些。” 董世媛笑意渐僵,尴尬道:“叶先生,我不是为了这个。” 她语气失落。 “自然,但心儿的脾性你也了解,断不会无功受禄的。 你拿着就当是新公司的储备资金吧,让她心理好受些。” 叶岫的语气不容拒绝,拿着支票的手又前伸了伸,“董小姐请莫要推辞。” “那就谢谢叶先生了。” 董世媛只得收起,面色仍是失落。 康琴心捏着合同,见她脸色不悦,觉得气氛尴尬,心有歉意。 本来高高兴兴的剪彩礼,世媛亦是好心,但现在好像味道全变了,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叶岫却浑似毫无察觉,拉过康琴心同董世媛再道:“不打搅董小姐招呼客人了,我和心儿先归席。” 董世媛点点头,捏着支票垂头许久。 康琴心只等与他坐定了才道:“小舅舅你干嘛那么做,世媛肯定觉得我与她分得过于清楚是为了撇清关系。” 将合同丢给他。 “你在意她的想法,她又何曾顾忌你的感受 明知道你不会白白受着,非要给你这么大的人情,那你将来在她面前就永远低人一等了,你心里会舒服” 叶岫一针见血,他太了解康琴心的脾气了。 康琴心说不出话来。 “就当是置了份小产业,开心一点。” 叶岫故意拿轻松话揶揄她,“我瞧着董家的公司规模有模有样的,这儿也不缺人才,应该能发展不错,你以后就心安理得的拿拿分红,多好” 康琴心后悔:“早知现在,还不如当初我就答应了她。” 叶岫边打开看着合同边说:“好了,你都说了是闺蜜,就别这么计较多。 想来这位董小姐也不在乎这些,否则不会出手就是10的股份,这可真是大手笔,我还以为顶多给个2、5这样。” 他好像还很认真的估算了下,“唔,似乎金额写少了。” 康琴心没忍住,笑出声来。 叶岫便抬头逗她,“本就是小事情,你别事事都放在心上,年纪轻轻的心里装那么多事多累对不对。 喏,好好收着,你的私产。” “这是小舅舅你出资的。” 叶岫一本正经:“嗯,那笔钱就当这两年你给我跑腿的工钱了。” “行,那我就收下了。” 其实叶家产业不说她妈妈有股份,就是后来叶岫也断断续续的分她不少,虽然合同康琴心不肯签字,但每年叶氏的分红还是打到她账上了。 所以替叶家的事跟在他身边奔波本来就不值一提,但康琴心了解叶岫,与他论这些才会真的触怒他。 董世媛今日注定是忙碌的,康琴心象征性的待了会便去与她告别。 董世媛拽着她的手解释:“琴心,我真的只是觉得自己有了公司想和你分享,没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你当时的顾虑和想法,生怕你哥哥生想法嘛,所以我不想让你为难的,想着当礼物送你,没想到叶先生非要算这么清楚。 本来10就不算什么,他非要给我支票,就好像我逼着你来入股一样,我真不是那么想的。” 她将支票取出来,想塞还给康琴心。 康琴心挣开她的手避开些,摇头道:“不用了,反正是我小舅舅送的,你就像他说得那样给公司当储备资金好了。” “我也不想要这笔钱。” 董世媛低声,“叶先生是不是觉得我特市侩啊 凡事讲究利。” “怎么会我小舅舅见你送我这么大的礼,觉得你可大方了。 世媛,你别放在心上,这些钱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他就是看我不好意思拿你的股份才那么做的,你别太认真了。” “真的吗 真不会那么想我” 董世媛眸露欣喜,期待的望着她。 康琴心再三保证,“真的不会,谁敢把你这位董大小姐想市侩了 别胡思乱想了。 那现在我不是拿了股份吗,出点钱总没问题吧。 你就安心收着。 我家里最近事情多,真的不方便来陪你看管公司,所以还得你自个儿多费些心思。” 董世媛又问:“你家里的事情,很麻烦吗” 康琴心颔首,叹息道:“是真的挺麻烦的。” 见对方目露关切,一笑了之又说:“我小舅舅还有事情不能久留,我们要先走了。” “这么早就走” 董世媛拉着她的手语气不舍,“不再多待会吗” “改日我来找你。” 董世媛垂眼,再抬眸:“那好吧,我送你们。” 等上了车,董世媛还没有进去,康琴心便摇下后座的车窗与她挥挥手,“世媛,你进去吧。” 董世媛凝视着她,点点头。 康琴心见她不动,刚准备再说两句时,就听旁边叶岫冷冷的吩咐道:“开车” 车应声而动,康琴心也不便再开口了。 转身,望向叶岫,见其脸色有异,不解的问:“小舅舅你怎么了” “无事。” 康琴心将信将疑。 过了会,叶岫忽而道:“琴心,别与你这朋友走太近了。” “怎么了” 康琴心惊讶,瞅着他追问:“我和世媛都好几年同学了,她又特意选了新加坡发展,自然是要多往来的,小舅舅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这朋友目的不纯。” 叶岫点到为止。 康琴心琢磨起来,“你说她算计我” 问完又立马否定,“这不可能你不了解世媛,她真的对我挺好的,从来没要求过我什么,怎么可能会算计我 再说,董家那么大家业,她犯不着。” 康琴心自认这点识人辨认能力还是有的。 叶岫不以为然的反问:“你还真以为她是因为舍不得你才新加坡的” “难道不是” 康琴心嘀咕,“小舅舅你别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啊,就算是因为新加坡的华人市场,但国内市场更大,她本没必要背井离乡来这儿的。 不管怎样,好歹是我朋友,你就不能客气些嘛。” 叶岫沉默片刻,忽然道了句不相关的话:“今日场上有的是德高望重的企业家。” 第2008章上报 很显然,叶岫对董世媛印象不好,剪彩礼不算愉快,但顾着她们的关系没有太表露出来。 顷刻,他问道:“心儿,送你回庄园吗” 康琴心表情微讶,不答反问道:“你待会儿有事” “有些事需要去处理。” 康琴心即道:“我陪小舅舅去” “不必,你回去好好休息。” 康琴心深觉疑虑,凑近了再问:“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小舅舅过去可不避讳我的,方才还说要教我,怎么转头就不算数了” 叶岫忍俊不禁,好笑道:“哪个说话不算话了 我不是避讳你,是怕你不想见着某些人。” “某些人” 康琴心反应也是快,激灵道:“你去找司雀舫” 叶岫望着她,点头。 “那就算了。” 康琴心摆手,想了想又说:“还是送我回家吧。” 叶岫应好。 “妈清早就去找司夫人了,也不知回来没有。” 康琴心猜测。 叶岫道:“为了私事去找司夫人,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好好的师徒情分,夹杂了利益人情总是有损,你怎么不劝着点” 康琴心叹息,语气无奈:“你知道妈的性格内敛,若是往常,哪里肯拉下脸上门去求人,还不是因为康书弘 我不是没劝,妈也不是不明白,但拦不住的。” 她说完眼看着前面要经过裴氏医院,连忙道:“小舅舅,别送我回去了,我到医院去看看姑姑。 她腿骨断了,我总要亲自探望下的。” “好,那待会你怎么回家” “我喊人力车就成了,你不用担心我。” 康琴心让司机靠边停车,刚准备下车又被叶岫拽住,转首疑惑的望向他。 叶岫:“心儿,最近市里不太平,照顾好自己。” 康琴心知道他指的是青港口枪击案,点头应是,在医院外面照例买了花和水果,便找去了病房。 康暖正躺在床上休息,左腿上了夹板吊起固定着,白色绷带裹到了膝盖处,可见伤势不轻。 房里除了魏家的张嫂,竟没见其他人。 张嫂见她来了,从窗下的椅子上站起,笑这着招呼道:“琴心小姐您来了。” 又上前接了果篮和鲜花。 康暖显然没睡安稳,听见动静就睁眼,苍白的脸勉强笑着:“是琴心。” “姑姑,我昨儿不在家,等晚上才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瞧瞧您。” 康琴心走过去,好奇道:“怎么姑父和表哥表妹谁都不在,没陪着您吗” “你姑父刚走,已经打电话让荣儿过来了。 其实张嫂陪着,我这也没什么事。” 康暖让张嫂搬了凳子过来,又喊康琴心坐下说话,脸色沉重:“家里怎么样了” 康琴心不解,避开其视线道:“姑姑为何这样问” “书弘怎么会这么糊涂 他可是家里的独子,你爸对他寄予厚望,他怎能这样糊涂” 康暖提起娘家的事,亦是满脸操心,“我早上从医院打电话回山庄,怎么府里人都没有” “姑姑您怎么知道的” 康暖将旁边水杯下压着的报纸递给她,康琴心接过一看,头版上“银行家公子为图私利倒卖吗啡,已收监入狱”的新闻占整整一面。 她简略看了看,司雀舫真是不吝渲染之词,把康书弘直接描绘成了个不学无术、好色风流、唯利是图的浪荡富家公子。 报道中更指出了是他为主谋,勾结南洋商贩和酒楼老板,贩卖吗啡洗钱等罪证,还放上了他在狱中的照片,穿着不合身的囚衣满身是血康琴心看完后又往其他版面翻了翻,脸色也是大惊。 清早家里事情多,她都忘了翻看报纸,怪不得母亲一刻都待不住要去找司夫人。 康暖见她这般表情,不解道:“琴心你还不知道 书弘人在监狱没有回家,难道你们都不觉得奇怪的” “不,我知道点。” 康琴心捏着报纸闭了闭眼,委实没料到司雀舫的速度这么快,在康暖的注视下又道:“我知道他被司家人带走了,但没想到会这样报道。” “你爸爸不在市里,现在可怎么办 书弘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我让你姑父去拜访下政府官员,看能不能花点钱把人弄出来。 但如果真是司家在插手管这件事,那钱财估计也是于事无补。 琴心,这件事嫂子知道了吗” “我妈已经知道了,今天去拜访了司夫人。” 康暖闻言并不见欣喜,仍是苦着脸道:“司夫人是出了名的不管政事,去找她有什么用” “我妈就是图心里好过些。” 这篇报道来的措手不及,即便早有准备,但康琴心依旧有些慌乱。 现在银行里肯定是一团糟,也不知爸有没有得到消息。 又看了眼报纸上的康书弘照片,有些不忍直视,遂又挪开视线。 “只能尽人事了,这犯到谁手里不好,非要去招惹司家人。” 康暖替侄子担忧,又问康琴心这是打哪儿过来。 康琴心老实答道:“朋友开了家公司,邀我去参加剪彩礼。” “那你嫂子和画柔呢,怎么都不在家” 康琴心也都如实交代了。 康暖脸色有些难看,冷声责怪道:“玉兰便罢了,她娘家母亲重病得回去看看,但你和画柔是怎么回事 书弘可是你们姐妹的亲兄弟,现在生死未卜陷入囹圄,她跑去孤儿院上班,而你还有心思去参加别人的公司开业 琴心,不是姑姑说你,书弘就算再有不是,与你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我知道,姑姑教训的是,我会注意的。” 她受着腿伤,康琴心既不能与她说明实情,又不好和她争辩,只能默认了自己的没心没肺。 康暖的话题终究是围绕着康书弘,康琴心聊的心里不舒服,没多会就借口离开了。 许是心情低落,她避开了人来人往的大门,反而选了条清静的后门小路。 结果,小路上并不清静,刚出门就看见几个保镖似的男人探头探脑的守在路口,但凡听见些风吹草动就警觉的看去,模样十分严肃。 第2009章快解决他 康琴心注意到,他们腰间鼓鼓的,都是带了家伙。 这副模样,再观他们的行为举止,无论如何都不像护卫司署的警卫,那便是黑道上的了。 帮派的人,跑医院来蹲守做什么 还是市中最好的西医院。 正常来说,帮派里恩怨惹出来的血债,都是在某些小诊所或者小医院里处理的,很少会来正规医院。 何况这还是极有背景的裴氏医院,就瞧他们只敢远远的蹲在后门路边便能明白,这些人不敢惊动医院。 小路路不平,康琴心慢慢走着,忽而听见身后传来车辘声,转身见是医院里的保洁员推着垃圾车从小门出来,正走向垃圾场要倒垃圾。 康琴心再回首,就见路边的那两人双眼炯炯的注视着保洁员身前的那辆垃圾车,然后一人慢慢走来,似有想翻垃圾的意思。 康琴心略感奇怪,找东西还是找人 保洁员倒完垃圾瞧见两个气势汹汹的男人过来,吓得连忙跑了回去。 康琴心脚步暂停,本准备看看后续,却又惦记着家里和银行的情况,懒得多管闲事,就继续离开。 但刚抬脚没走两步,就听见了身后肢体过招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伴着闷哼痛声的落地声。 康琴心再转身,正见着一把枪落到自己脚边,放眼看去,一个满身污秽和血渍的年轻男人已把刚刚的保镖打手撂倒了。 他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只这两下自己也跟着倒下,就倒在那堆垃圾上,挣扎着想起却再没有力气,脸色惨白。 那打手爬起来就要去捡枪。 康琴心看了眼垃圾堆上单手撑着地面想再站起的年轻男人,又瞥了眼即将触及枪的手,抬脚一踢,反把枪踢向了受伤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也利索,拼着力气立马捡起,瞄向打手。 打手动作落空,又被枪指,哪能想到眼前这个女人会出手帮忙,抬头凶恶道:“哪来的丫头敢多管闲事” 康琴心不惧反笑,“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她转首见守在路口的另一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正冲路道对面的人招手,然后准备过来看情况。 看来人不少。 康琴心提醒受伤男人:“快解决他,有人要过来了。” 那男人握了握手枪,愣是没发出子弹来。 康琴心气他没血性,又不好骂陌生人,有些后悔自己的多事,现在她都已经被当成同伙了,只得亲自动手。 但是,对自己身手极有自信的她本以为会很利索的一掌劈晕对方,结果一掌下去掌边微疼,人却没倒,烦躁之下只得继续出手过招。 路口有人匆匆过来,“你干什么呢” “开枪,打他腿” 康琴心简直失算,还以为那是个狠的,没想到举着枪半天不敢开,气死她了。 眼看着人越走越近,参加剪彩礼的衣裙又不能很好的发挥出身手,又催道:“开枪招人来了就来了,你慌什么” 这句话点醒了那男人,就听砰的一声,与康琴心交手的男人“嗷”叫着单腿跪倒在地。 她得了先机,这下制住他轻而易举,又两个动作跃到垃圾堆旁,喊了声“枪给我”,便对后出现的打手也开了枪。 “进医院里去。” 这边的动静肯定会惊动马路对面的人,现在康琴心已经说不清了,得罪了一方就只能帮这人帮到底了,催他跟自己进医院去,可那人又没动作。 他站不起来康琴心追悔莫及,早知道老老实实走医院正门了,哪能蹚这档子破事 蹲下身扶着他站起,几乎是连跑带拖的拖了进去。 刚进医院的门,她就松了手。 那男人倒在医院的走廊上,重伤加落地,又哼疼出声。 外面的人不敢进来,其中一人退了离开,应该是去找上面的人拿主意了。 康琴心喊了护士给他抢救。 裴氏医院还真没接待过这种逃命似的病人,何况方才的枪声大家都听见了,那护士还有些犹豫,怕惹祸上身。 已经惹祸上身的康琴心把手里的枪往那男人身上一丢:“这是个亡命徒。” 那男人没接枪,看向护士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我是沈君兰,沈家的人”康琴心面露惊诧,暗自感慨了句世界如此之小。 见护士还在磨蹭,她再催道:“快安排手术,这人要是死在你们医院了,海上沈家和你们没完。” 沈君兰望向康琴心,康琴心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有些嫌弃的掸了掸身上的脏秽,见他望着自己,轻声道:“不用强撑了,放心吧,我会帮你通知沈家的。” “多谢你,请帮我通知我叔叔,电话是”他报了电话号码。 康琴心本是打算打电话回叶宅托外公通知的,毕竟她不知道联系方式。 没想到他直接丢给了自己他叔叔的电话,等护士推车把他送进手术室后,便去前台打了电话。 沈君兰应该就是在青港口那边受的伤,枪击暴乱果然是冲着他来的,还派人追杀,听说沈君兰还是沈家独子,这得是多大的仇 电话接通的很快,听说是关于沈君兰的消息,那边电话立马转给了沈英豪。 得知侄儿情况后,沈英豪表达了感谢,并说道立即赶来。 康琴心心想着沈家的人既然要到了,便在护卫司署的警卫到达之前先溜了,省得待会还要接受盘问和做笔录。 回庄园时,叶妩已经在家了,她表情凝重,可见司家之行并不顺利,连康琴心衣裳上的污渍都没留意,坐在沙发上抬了眼就道:“心儿,你爸喊你回个电话过去。” “爸打过电话回来了” 叶妩:“书弘的事情都上广播了,你爸怎么会不知道 也不知道他在牢狱里怎么样了。 对了,英茂刚刚也打电话来找你,好像是银行里的事情,这些事妈不懂,你爸和书弘都不在,你帮着处理下。” 康琴心颔首,“妈放心,我给爸回了电话就去银行。” 叶妩这才稍安,复又叹气:“你小舅舅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书弘的事我想找他来拿拿主意都找不到人。 琴心,你见着他人没有,帮我联系联系他。” 她将主心骨都放在了幼女身上。 第2010章人心浮动 康琴心给父亲回了电话。 康昱还算冷静,虽也关心康书弘的情况,但等听见司雀舫是找过女儿商量后故意放出的消息,便安心了许多。 这说明,司雀舫终究还是顾着两家情分,给康家留了颜面,否则以他的立场和身份,大可不知会康家而直接处理,毕竟康书弘也不是真的无辜。 父亲的通情达理,让康琴心钦佩,握着电话道:“爸您就放心养病吧,这边的情况我能处理。” 康昱沉默了片刻,“琴心,你有能力是好,也莫要强出风头,凡事量力而行,实在困难了就给爸爸打电话。 还有,我们家的家事,不要总去麻烦你小舅舅,叶家的生意就够他忙的了。” “我知道了爸。” 康琴心脸色微凝,同父亲解释道:“其实小舅舅插手此事,也是因为司家在调查的时候查了他的赌馆,并非是我刻意去要求小舅舅帮忙的。” “嗯,你懂分寸就好。 还有,我刚刚和英茂通电话,他说自从书弘的新闻出了之后,今日许多人都去银行里提款。 本来谈好的业务也跑了好几单,各大分行都是如此,行里现钱大量流出,不过多亏了你提前让他准备,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康琴心,“谢谢爸的夸奖,这只是女儿揣测,毕竟这件事影响到银行形象。” “现在你哥哥深陷困境,我也处理不了这些状况,你有时间就多去和英茂商量商量,解决下银行里的事情。” 康琴心略有迟疑:“爸,我毕竟不是银行员工,给英茂哥提提建议还好,若真的过去干预银行决策,恐怕还是不太好吧” “不必有所顾虑,你是康家的小姐,银行里的处事之权还是有的。 你妈和你大姐都没接触过这些,只能靠你了。” 康昱对幼女还是信任的,也知她素有本事。 康琴心这才应了话:“谢谢爸,女儿会尽力的,有不懂的就给您打电话。” 挂了电话,她又给新泉山庄拨了过去。 秦叔说少爷还没回来,康琴心便交代他等小舅舅回来了给母亲回电。 换了身衣裳,她打算去银行里看看。 刚下楼,叶妩就问她:“心儿,给你爸打电话了吗” “回过了,爸说都知道了。” “那你爸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叶妩站起身。 康琴心回道:“爸说他暂时不回来。” 叶妩惊讶,慌急的走过去再问:“怎么能不回来,他不回来书弘可怎么办 心儿,你到底是怎么和你爸爸说的,他就这样不管书弘了吗” 康琴心走过去道:“爸说配合司家行动,他们总不至于故意刁难咱们家。” 叶妩脸色更难:“司家都对书弘用刑了,你是没看到那报纸上书弘的样子,满身都是伤啊你哥哥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不行,我得给你爸再打给电话催他回来。” 康琴心连忙拦住她,劝道:“妈,这件事爸回来也没用,康书弘都转监狱了。” 见母亲仍是焦急,她继续道:“那报纸我看到了,是受了些伤,但这是新加坡不存在什么屈打成招的情况,司家也不会针对我们,等事情查清楚就好了。” “那得查到什么时候 就算不会屈打成招,严刑逼供总是有的。” 叶妩满心思都在儿子身上,表情哀戚。 康琴心扶她回沙发上坐下,“妈你今天去找司夫人可有什么说法” 提起这话叶妩更是气馁,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我早就劝过您了,您非要去。 这件事非同小可,除非水落石出主犯落网,不然没这么容易让他们放人的。 至于您担心的情况也不会发生了,都已经转去了监狱,就不会再受拷问了。” 她见母亲情绪平静了些,抬头看了眼钟表,又道:“妈,现在银行里乱作一团,我得去看看。” 叶妩拉住她的手,有些不情愿,“你还要出去” “很快就回来了,您别太着急了。” 康琴心好奇着怎么嫂子和阿姐都还不回来,又不放心放母亲一人在家胡思乱想,遂道:“那我再陪您坐会儿。” 片刻,叶妩或许也觉得不妥,就让康琴心出门去:“你放心,妈在家没事的。” “妈,我不着急。” “你小舅舅联系上了吗” 康琴心摇头,回道:“我刚打过电话,秦叔说还没回去,应该是有要紧事。” 叶妩叹息。 庭院里传来汽车声,是康画柔回来了。 叶妩见她进来就劝:“阿柔,现在家中正是多事之秋,你就先别去上班了,和你晗姑姑说一声,等咱们家情况好些了你再去。” “妈,我们之前都说好的。” “那时候书弘还没出事,妈怕你在家里烦闷无聊才答应的。 现在我整日心中慌得紧,银行里也动荡,我听英茂说还有不少人是没排上取钱的,对咱们银行都颇为不满。 你又不懂功夫,只身在外我怎么放心” 叶妩生怕女儿被牵连。 康画柔脸色为难。 康琴心便转移了话题,问道:“阿姐,姜太太怎么样了 见着嫂子了吗,她没和你一起回来” 听见亲家母的事,叶妩也跟着看过来。 康画柔摇头道:“姜伯母情况不太好,已经送进了医院,医生建议是做手术切除肿瘤,但姜家不同意,现在还僵持着。 玉兰还守在病房里,今晚估摸着不回来了。” 康琴心点了点头,“哪家医院” “裴氏医院,那边的肿瘤科最有名,听说裴院长是最擅长这方面的。” “也在裴氏医院,早知道今日我就顺便过去看看了。” 叶妩亦道:“这么严重 那我明日得去探望下。” “二妹你今日去过医院” “是啊,去探望了下姑姑。” 康画柔连忙紧张的问:“那你没遇着什么事吧 我听说裴氏医院今天下午不太平,后门那边发生了打架,还动了枪,都惊动了护卫司署。” 这话刚落,外边门卫就过来道:“夫人,两位小姐,护卫司署的警官求见。” 叶妩和康画柔面面相觑,康琴心面露懊恼。 第2011章盘问 她们都以为护卫司署是为了康书弘的事而来,俱是紧张,只有康琴心觉得不是,猜测和医院的沈君兰有关。 她这几日去了裴氏医院好几回,又是探视郭南又是看望姑姑,很容易被查出来。 年轻的警官名唤宋修立,生得威武严肃,面无表情的走进大厅,招呼打得也是生硬,“康夫人、两位小姐好。” 叶妩出面回应,请对方坐,正想问来此所谓何事,宋修立又开口:“请问哪位是康二小姐” 叶妩神色疑惑,看向幼女,康画柔亦是不解。 康琴心正色应道:“我是。” “今日冒犯前来打搅,是想向康二小姐打听下关于沈公子受伤之事,请问您是在哪里碰见的他,又为何那么急着离开,可是有什么隐情” 宋修立从手下那接了纸笔,准备亲自做笔录。 叶妩奇道:“什么沈公子” 康琴心低声道:“就那什么沈君兰。” 叶妩听后脸色更好奇。 “护卫司署调查,还请康夫人暂且不要打搅。” 宋修立一本正经的提醒,又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康琴心观察其脸色变化,“康二小姐该不会忘了今日下午之事吧” 康画柔恍然,震惊的看向妹妹。 康琴心脸色纹丝未变,“沈君兰是还没醒吗,怎么还要你亲自上门来调查” 她有些纳闷,沈君兰的伤看着就不重,抢救到现在也许久了,难道还没清醒 谁知宋修立还真的点了头,“沈公子伤势严重,至今昏迷着。 沈二老爷委托我们护卫司署调查他受伤之事,您是沈公子所见的最后一人,还请康二小姐配合。” 康琴心理直气壮:“昨日青港口发生枪击,负责运输的沈君兰消失不见,你们说他身上的伤是从何而来 我碰到他的时候他正被人追杀呢,话说你们不去查谁追杀的他,跑来问他的救命恩人,是不是颠倒黑白了” “康二小姐的意思是您救了沈公子,是吗” 康琴心点头。 宋修立低首简单记录了这点,再抬眸问:“那追杀沈公子的人在何处” “医院后门那,你们没找到人吗” 宋修立摇头。 康琴心暗道当时她急着扶沈君兰进医院抢救,那两人定是被同伙救走了。 现在沈君兰昏迷不醒,好像还真的只能来盘问自己 “康二小姐,既然是您救了沈公子,为何又不等沈公子醒来就匆匆离开呢” 听他这语气,还怀疑起自己了 康琴心站起身,脸色微冷:“若是我害的沈君兰,那我送他去抢救做什么,我还打电话通知他叔叔做什么 至于我为什么急着离开,谁家里还没点事情呢 且沈君兰已经得到救治,我做好事不想留名怎么了 这些事你们等沈君兰醒了自己问他就是,如果真是我害了他,还能巴巴的坐在家里等你们上门来查” 她说的脸不红气不喘,许是太强势了,宋修立倒不好意思继续盘问了,只道:“例行问话,得罪之处还请康小姐见谅。” 康琴心觉着这人太不通情达理了,明白人都能知道自己送沈君兰就医是好人,他还能像盘问嫌疑人一样上门盘问 没办法,家里银行的事情一堆,她实在没有心情应付这些,便很快的将在医院后门如何发现有人盯梢和动手,又怎么把他送进医院里的情况都说了遍。 “宋警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宋修立整理了下笔录,站起身道:“康二小姐说得很明白,若有疑问后续在下会再来打扰的。” 康琴心想着等沈君兰清醒之后他有疑问也都没疑问了,就没再说话。 宋修立冲几人告别。 叶妩忍不住向他打听康书弘的情况。 宋修立道:“康夫人,我只是个负责治安安全的,接触不到康公子,所以您的疑惑,恕我无力回答。” 叶妩点点头,让朱婶送他出去,又问康琴心到底怎么回事。 康琴心简单道:“就是探望姑姑后在医院外面碰见了受伤的沈公子,替他唤了下医护人员抢救。 沈家要调查他遇难的来龙去脉,找我问问而已。” 她赶着出门,话落就起身。 叶妩却继续道:“那是你救了沈家公子,倒也是缘分,本来还要安排你们俩见面的,没想到先见着了。” 康琴心停步想了想早前那沈君兰久持手枪却迟迟不开的模样,摇头道:“妈您可别忙活了,这事没谱,他那文文弱弱的样子还没我能打呢。” “女孩子怎么总提打打杀杀的,你是选丈夫还是选对手” 叶妩语气不满,“那沈公子虽然身手可能差了点,但现在早不是动刀动枪的年代了,要那么能打做什么,人家有才,年纪轻轻都帮他父亲外出跑生意了。” 康琴心委实想打消母亲这个念头,故意道:“是啊,跑生意跑得差点没命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叶妩低声埋怨。 康琴心边出门边道:“现在事情这么多,您还是先别操心我了。 我去银行了,阿姐你陪陪妈。” 银行外面确实围了许多市民,哪怕天色渐晚,他们还是拿着号等着排队取钱,有人骂康书弘缺德赚吗啡钱,有人说康家欺世盗名,总之吵吵嚷嚷的把话说得极其难听。 银行大门被堵住,康琴心没有进去的路,听着他们的骂声心情难过。 广源是祖宗留下来的老字号,当年钱庄遍布山西,等到了新加坡父亲也没有另立名号,改做了广源银行,银行能发展这么快,也是有借着从前在国内积攒的好声誉做,谁能想到会有今日 她心中简直恨死了康书弘,都是受他连累。 同时,又对司雀舫的话存了两分期待,但愿吗啡之事了结后,司雀舫出面澄清康书弘的清白,那时候银行也能柳暗花明。 但眼下的难关,康家有苦难说。 避开这边,康琴心从应急通道那找人挤进了银行。 康英茂在里面已是忙得焦头烂额,看见她皱眉道:“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外面的市民久久不散,银行里的现钱都被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坚决不走。 你现在过来,待会怕是走不了了。” 第2012章银行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12章银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13章救急 康琴心找上门,瑞士银行的银行温格思先生确实很纳闷,尤其在听到她还想以寻常市价兑换金条的要求后,更是大笑不已,反问康小姐何以有此信心。 如今瑞士产品和他们的银行一样没有客源没有市场,却并非是质量不好,相反她在英国时接触过瑞士的手表,在她看来无论是外表还是工艺都很精进,但大家宁可花高价去买美法的,也不愿意选择瑞士产品。 温格思听到她说赏识他们的产品后心情很愉悦,语气稍稍好转,康琴心便乘势承诺康家愿与他们合作打开中国的海外和国内市场。 这话就很让人动心了。 康琴心察觉到了他的迟疑,继续表明:“我们康家也做生意,能在战乱动荡的年代屹立如此之久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现在不过就因为我哥的个人形象出了点问题,银行稍稍有些困难,只要贵行愿意雪中送炭,他日我们康家必定投桃报李。” “你们康家现在得罪的是司家,是政府,别提康行长的前途,就是生死都没定数。就算我们银行愿意帮你们兑换金条,恐怕也无济于事,就算真的度过了,想必康家也不复从前了。” 康琴心知道他的顾虑,再道:“这是我们康家的事,金条乃国际通用,说到底无论康家未来如何,对贵行并没有损失。 再说,温格思先生何以觉得我们康家会度不过这个难关?钱财之事有来有往,市民们既然将钱存进了我们银行,那笔钱难道还能被我们康家败完不成? 康家银行的分号年益渐增,说句不瞒您的话,不说在新加坡的生意,就是国内也有不少经营,现在求助贵行,只不过是短时间内没那么多流动资金挪过来而已。 更甚,银行如今面临的不过是小麻烦,只因我身为银行行长的兄长有失了德行才受连累,并非是我行经营不善的结果,温格思先生您可明白话中之意?”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 康琴心又开口:“康家并不是筹不出钱来应对市民的需求,只是情况还没有到那一步。我父亲让我来处理这个问题,便是相信我能够解决,且我只是需要变现,对贵行来说只当是一单生意即可。 至于我方才所言,温格思先生有的是时间考虑,事实上你们也需要一个引路人,不是吗?” “行,康小姐既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金条兑换的事不难办,待会我就让我行的财务与你们接触,明日就能将钱送过去。 至于将来的合作,康小姐若是方便,我们可否选个时间当面谈谈?”很明显,温格思心动了她的市场说法。 康琴心道谢,让他定时间。 挂了电话,康琴心命人点数金条,又让康英茂出面发声明,首先是卸去康书弘银行之职,再是承诺明日继续取钱。担心市民不信,甚至摆出了些许金条以安他们之心。 康琴心又做主调整利率,若是现存在开源银行的账户暂时不取现,都将调高利息。第二条声明再出,就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摇摆想法了。 康琴心亲自接洽与瑞士银行的兑换工作,正忙着又有秘书前来道:“二小姐,叶先生电话。” “小舅舅?”康琴心嘀咕了声,好奇着去接电话。 叶岫得知她在银行里处理,生怕处理不好,要给她送现钱来。 康琴心婉拒了,说已有了解决方法,让他不用担心。 叶岫对她的见外和客套有些失落,但也了解她不是只图逞强而不顾实情之人,既然这么说了就是真的有法子,便没有再勉强,关照她注意休息。 凌晨两点左右,瑞士银行的运钞车就到了,当时外面还有些不肯走的人,看见这车才真的安心,再加上康家多年的信誉,终于让他们放心离开。 康琴心与他们交接了金条,又安排入库。 瑞士银行运钞的负责人说,若是贵行还有需求,他们可以借贷过来,具体请康小姐和他们行长联系。 康琴心颔首,道谢后说有需要再麻烦他们银行。 送走了人,康英茂道:“二小姐,情况已有缓和,您回庄园休息吧。” 康琴心不放心离开,喝了口水和他摇头道:“英茂哥,我虽然说了调整利息,方才也有人心思动摇,但康书弘仍然身在监牢,那些人回去细想想或许为求保险还是要选择取现的。 瑞士银行虽然讲了漂亮话愿意借贷,但恐怕也是温格思先生调查了下我们康家的产业才决定的,那贷率必然不低。” “那小姐准备怎么办?这些钱或许能抵过明天,但如果日日如此,撑不了多久的。” 康琴心想了想,走向外间,“我去打个电话。”刚走两步,又觉得深更半夜恐怕不妥,“算了,我回办公室休息会,明儿再说。” “二小姐您真的不回去?”康英茂想劝。 “不回了,回了明儿也得过来。家里若是打电话过来,你就说万事皆妥。”康琴道 她想着回家恐怕也是要被母亲和嫂子追问康书弘的情况,还不如在这边先将银行里的事情解决好,也省得父亲担忧。 次日天刚亮,康琴心就给司雀舫去了电话。 他的号码还记得。 现在这些麻烦事说到底都是因为司雀舫放了确切的康书弘倒卖吗啡这则消息所引起的,她在这边忙得无暇分身,总要找找那罪魁祸首。 倒不是说兴师问罪,然现在流言四起,需要有人出面替广源银行安安民心,否则客户没完没了的取钱,就算康家支付得出,但以后银行又得从头来过。 接电话的还是宋和真,听见她的声音就道:“康小姐,二少在忙,不方便接听电话。” “宋副官你别总是这副说辞,我找你家二少真的有紧急事。” 宋和真顿了顿,应道:“康小姐是为了广源银行的事打来的吧?二少早有预料,说这是金融方面的事,他爱莫能助。”话落就干脆的挂了电话。 康琴心望着听筒目瞪口呆,司雀舫这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去找他负责银行的损失,所以提前交代了宋和真?什么金融方面的事他爱莫能助,就是不愿管呗! 第2014章面子 康琴心愤恼的挂上电话,有些愣怔,犹豫着要不要重播过去。 倒不是怕得罪司雀舫,只是广源如此现状,是真的需要借助政要之力来打破言论,否则市民们都将钱取走了,还能算什么银行? 康英茂敲了敲门,拿着洗漱用品和早餐进来,“二小姐您先吃点东西。” 康琴心抬头,“外面有市民来了吗?” “是有些许,但比起昨儿的情况好很多了。” “英茂哥,麻烦给我拿一份今日的报纸来。” 康英茂迟疑后应话:“小姐稍等,我去拿。” “谢谢。” 她取了毛巾等物去卫生间洗漱,回来的时候报纸已经在办公桌上了,拿起来翻看了看,果然有说广源银行夜接运钞车的且调整利息的消息。这篇报道阐述了时下康家的良好局面,总体上是积极乐观的,只是康董事长久不回归,康氏千金蛰伏多年终取代其兄长掌管银行的事情被渲染得绘声绘色。 康琴心苦笑,这把她写成了个心机城府极深的人。 坐在那吃早饭,又随意看了看其他版面,董氏企业开业的消息也占了大半面,上面还放着董世媛成熟且历练的照片,被称为新加坡最美企业家。还有,船舶沈家继承人自青港口事件后终于有了踪迹,重伤出现在医院的另有隐情被报社编辑都快写成了悬疑。 尚未吃完,康英茂忽然匆色进来,“二小姐,您早前让我派人盯着的莉莉小姐有动静了。” “什么动静?”康琴心站起身,面色激动。 “江泰酒楼被查封后,她在西街的一家酒吧里谋事,原没什么异常的,但盯梢的人发现她频繁出入新丽格酒店的706房间。 本来酒小姐去酒店也没什么问题,但奇就奇在706房间里的人从来没露过面,而且莉莉小姐每天要去上好几回,还带着食物,听酒店里的保洁员说那个房间从来不要任何客房服务。” 康琴心蹙眉,“新丽格酒店是英国人开的,不方便行事啊。” “对,就是这样才为难。” 康琴心望着他道:“我去见见她。” 康英茂说了句“等等”,而后往走廊里看了看,再合上了门。 “怎么了这样神神秘秘的?”康琴心不太明白。 “二小姐,有件事得告诉你。我的人传来消息,说莉莉小姐最近频繁拜访西街那边的诊所,细查之下发现是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便有了……”康琴心僵住,不可置信的再问:“你说什么,她怀孕了?” 康英茂郑重的点头。 她声音有些轻颤,“是谁的?” 康英茂答道:“应该是少爷的。她自从被江永旺送给少爷后,虽仍是会去江泰酒楼,但再也没接待过其他客人,这是我找江泰酒楼从前的员工问来的。何况,她前阵子来银行找过少爷,很着急的样子。” 康琴心走来走去,烦躁道:“康书弘办的好事,那现在怎么办啊!如果这个孩子真是他的,嫂子怎么受得了这种刺激?按照妈的性子,肯定要把孩子接回家。” “二小姐您先别急,她不还没找到府里吗?” “早晚的事!我前两天见过那个女人,逢高踩低的模样架势,看着就气人,她如果真有了康书弘的孩子,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康琴心越想越坚定,“这个女人是严索明和江永旺用来迷惑康书弘的,能是什么好人,怎配进我们康家!对了,你刚说她找诊所,是打算做什么?” “好像在打听保胎的事,听说是孩子胎心不稳。”康英茂话落,再劝道:“您若去找她,可能会反被她拿孩子的事为筹提要求。” “与我提要求?”康琴心遂将眼前的报纸推了推,“我和康书弘不和,找康家任何人都比找我强。不过,这件事真的不能惊动府里,让我仔细想想。” 门外传来秘书的唤声:“二小姐,康经理。” “进来。”康琴心望向来人,问道:“什么事?” 秘书面露惊喜,“二小姐,海上沈家来人了,说是来存钱的。” 康琴心不解:“存钱?” 康英茂亦是惊讶,不敢相信的问:“你没听错?现在这时候还有人愿意来我们银行存钱?” “自是没听错的,来人自称是沈家的二老爷,我在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就是他。沈家的人搬了好些箱子,每箱都沉甸甸的,不知是钞票还是金子,是大客户啊康经理。”秘书言辞激动。 康英茂同康琴心分析道:“沈家在我们银行本来也有存款,但他们做海外生意,过去更愿意走国际银行,像英法美这些,与我们广源素来没什么特别交情。” “是沈君兰醒了。” 康琴心心下了然,同秘书道:“带我去见沈家二老爷。”话落又转身同康英茂交代了几声。 康英茂过去拿起电话拨了个内线。 沈家的二老爷沈英豪与他哥哥年龄差的很大,还不过四十,为人刻板严肃,听说对下面的人格外厉色,但很疼唯一的侄儿沈君兰。 他见到康琴心时凝目审视了番,像是在估量着什么,也不等康琴心打招呼,先道:“原来外边的传言是真的,康公子落难后,银行的事都是康二小姐在主持。康小姐不愧是叶督军的外孙女,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怪不得能在医院外英勇救下君兰。” 这番话明明是夸词,但配上他的眼神,康琴心怎么听怎么别扭。她面上不动声色,上前道:“晚辈见过沈二老爷,您的夸奖,琴心愧不敢当。家父在外未归,我不过是来银行搭把手罢了。” “康小姐不必自谦,我们沈家最不愿的就是欠人人情,你既救下了君兰,这五十万现钱和金条便存入你们银行,希望能解康家的燃眉之急。”他严肃着脸,眼神犀利精准,像是要看到人心里去。 康琴心招手,安排人和沈家人交接金钱入库的事宜,同沈英豪回道:“多谢沈二老爷的援手。” 她这般利索的接下这么大笔钱,反倒是让沈英豪诧异了,眯起眼道:“康小姐真是个爽快人。” “沈二老爷亲自押送,琴心怎能辜负您的好意?若是推辞了,岂不是不给沈家面子。再说,这是存钱,自然有手续章程,我又何必将客户推之门外,其他银行给沈家几分利,我们康家都会给。”康琴心含笑对望过去。 第2015章另辟蹊径 康琴心请沈英豪去办公室谈合约的事。 甫一坐下,沈英豪语气深沉:“康二小姐,您知道我们沈家的营生,海上世事无常,有时候难免需要资金应急,是不可能把这么大笔钱存为定期的。 说句不中听的话,广源银行还没做到国际,合作的同行也都是国内的字号,虽说规模不算小,但我们海上运输的合伙人遍布海外,本来将钱放在贵行就是不便。若不是君兰要求,我自能想到其他感谢康小姐的方法,所以请贵行重新拟一份合同。” “沈老爷的意思是,今日虽然钱存进来了,但指不定哪日就要拿去应急,所以取钱要灵活,对吗?”康琴心浅白直接。 沈英豪点头,“我们帮康小姐的忙,想必康小姐也不会让沈家为难,对吗?” “这是自然。”康琴心从善如流,转身吩咐康英茂,“换份活期的合约来,附带半年内不做取,按定期的利息给沈家算。” 康英茂点了头还没出去,沈英豪就道:“康小姐,半年内不做取是何意?” “沈老爷莫急。” 康琴心笑容满面,客气道:“海上运输的生意我也听说过,确实是有些说不准的状况,但您现在既能送这笔资金到银行来,必然也是留了充足的流动资金。我加的半年内不取的条例,不过是针对康氏银行目前的情况提的,毕竟银行如今动荡,您的这笔钱就好比是久旱甘霖,我不瞒您,您的钱今日入库,指不定明儿就被人领走了,若是后日沈老爷就说应急来取钱,那我们该如何?” 倒不是说不信任沈家,但跟在叶岫身边久了,康琴心难免多留个心眼。否则真等到那个时候,别人可不会与你论什么交情人情。 沈英豪瞅着她忽然就笑了,意味深长道:“康小姐深谋远虑,连沈家短时内留够的资金都考虑到了,沈某特地来此自然是存心帮贵行,那就依康小姐的意思,半年内不做取。” “谢谢沈老爷理解。”康琴心目露感激,改问:“不知沈少爷可还好?” “君兰已经醒了,他听说护卫司署的人去康家问询了你很是抱歉。” 沈英豪末了语重心长再道:“康小姐与我们家君兰缘分匪浅,等君兰身体好了是该好好认识一番。” 康琴心不置可否。 送走了沈英豪,康英茂不由道:“二小姐你是不是太多心了,沈家如此有诚意的来资助,如果会恶意存取,根本就不会来此一趟。” 康琴心坐在那喝水,“你就当我是小人之心了,我总感觉这位沈二老爷不简单,行事说话都太高深莫测。你看他明明是为了感谢我救了他侄儿而来,但起初谈话时除了有提到沈君兰要求再没其他只言片语,而且言辞间也大有把资金存进广源的不满意感,听得我怪难受的。” “但有了这笔钱,至少能安其他家族的心。不管怎样,沈家是帮了银行一个大忙。对了,小姐你何时见过的沈少爷?” “就看望姑姑的时候在医院外碰到了沈君兰。你不用犯虚,沈家这个人情我是受得住的,五十万金钱存进银行,沈君兰值这个价的。” “那方才安排人拍的照片还用吗?”康英茂迟疑。 康琴心想了想仍是说道:“发给报社吧,受了沈家这么大的好处,宣传下没什么坏处。沈家注意公共形象,想必看到了也会高兴。” “如此也好,沈家人是出了名的精明。如果不是说小姐你救了沈家少爷,这突然送来这么大笔钱我看着都心慌,生怕有诈。现在把沈家自愿支助的事情报道了,不说能让其他人看见康氏的人脉,也能防着沈家出尔反尔。” “嗯,利息你就按方才他们说的其他银行算。” 康琴心虽然这般说着,但心里到底很感激沈君兰的好意,“有了瑞士和沈家这两笔资金,银行的情况应该还可以,等事情稍稍安定后,英茂哥你替我买些东西送去裴氏医院探望沈君兰。” 康英茂反问:“沈家这么大手笔,小姐不亲自去见见沈少爷?” “我就不去了吧,省得妈知道了又要多说法,还是你替我去为好。”康琴心继续道:“你先去忙吧,我再打个电话,开泰那边你也找袁帆问问情况。” 康英茂应了声,退出办公室。 康琴心继续给司雀舫拨电话,宋和真的语气都无奈了。她便抢在他挂电话之前先道:“我不找你们家二少,找你。” 宋和真不解了,“康小姐您找在下有什么事?” 办公桌前的司雀舫拿眼看了看他。 “问问你有没有排假,找你出来喝咖啡,不知宋副官赏不赏脸?” 宋和真小心翼翼的觑了觑司雀舫的脸色,“康小姐您就为难我了,这二少不见您,我也没办法的。” 康琴心一本正经的解释,“我不是为难你,是真的找你喝咖啡。上回你在永华巷陪我喝了半天咖啡,因为是奉命,所以你站了那么久,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今儿天气好,就当是朋友邀请。” 宋和真很不好意思,“上次的事情康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我还有事情,也没时间和您喝咖啡,烦请康小姐约别人吧。” “宋副官你这是拒绝了我?” 宋和真只觉得那打量的眼神如芒在背,低着头没底气的说:“是我没时间。” 康琴心特别执着,“怎么能没时间呢?我瞧你也没什么差事,接电话的事让你家二少的秘书去办就成了,你说你一身本事,当个接线员多埋没人才呀。” 宋和真凝噎,自知说不过她,只好道:“二少不用秘书。” 康琴心不甚在意的哦了声。 “那康小姐没其他事情,我先挂了。”宋和真觉得这个电话接的莫名其妙,让他浑身不自在。 “别呀。”康琴心又问:“那宋副官你什么时候有空,难道司雀舫都不给你们放假的吗?那岂不是比那些私企资本家还要扒皮,就算是军人也要休息的。” 宋和真眼神都不知该往哪边看,心里求着这位姑奶奶赶紧别话唠挂电话吧。结果,那边不挂电话,司雀舫却终于伸手,向他要话筒。 第2016章秀才遇到兵 电话那边传来低沉冷静的“康小姐”,康琴心眉毛微挑,调整了下握电话的手势,含笑道:“是司二少呀,您忙完了?” 司雀舫面无表情的问:“你有何事?” 康琴心想了想应道:“倒没有什么要紧事,替宋副官向您请半日假可好?” “哦?”司雀舫看向旁边站得笔直的宋和真,明知故问道:“康小姐是打算请他去喝咖啡吗?” “是啊,喝了咖啡再看场电影也未尝不可,不然二少您有什么好建议?” 她的语气太过轻松,倒丝毫没有为家事忙得焦头烂额的紧迫感,如此淡然的心态,司雀舫是不信的。他沉吟再问:“我倒不知你们俩何时这样相熟了,康小姐果然非比寻常,眼下还有功夫请本少的部下喝咖啡看电影。” 宋和真闻言更是坐立不安,表情惶恐。 他每回自称“本少”,就是开始摆架子了。康琴心也乐得抬他,顺话接道:“托二少的福,广源银行里一笔糊涂账等着善后,我不过就是一弱女子,自认是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偷闲度日了。” “康小姐谦虚了。” 听她语含责怪,司雀舫反倒是如愿般抿唇笑了,“今日的报纸我看了,康小姐聪慧过人,都能借瑞士银行解燃眉之急,此刻银行危机既除,当然是有心情喝咖啡看电影的。” 又绕回了这两句话? 康琴心本就是直爽的人,这打太极的交流方式委实不适合她,终究是忍不住直言:“还不是二少您让各大媒体发布的新闻造成的?我虽有些心理准备,但架不住你把康书弘的罪名落这么实,康氏银行的行长身负买卖吗啡的重罪,您让市民们如何看待康家,如何再信任康家?自然也不会放心将钱继续存在我们银行里,您说是吗?” “这件事,是我低估了媒体的反应,给贵行带来的不便,请康小姐见谅。” 他倒是提的起放的下,这致歉的话顺手捏来,可康琴心本就是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哪里肯这样善了? 她想了想措辞,好言道:“二少既然是错估,那不知可愿意替我们银行向大众澄清这笔误会?” 司雀舫半晌没出声。 康琴心就有些忐忑了,委婉的又说:“你我都是华人同胞,身处异乡就算谈不上什么合作扶持,但互相打压的事也不太好吧?” “康小姐这话何意?” “大家在新加坡挣得如今的局面都不容易,我父亲也是努力了好些年才让广源和开泰两家字号有了今朝,但现在市民们纷纷从我们银行里取钱,二少就没有考虑过他们取了现钱之后会如何安置那些钱?那必然是要流向国际银行里的。” 康琴心语重强调其中利害,“想当年八国联军侵华,就算事情过去了,但毕竟是国耻。二少身为军人,想必对国家的荣誉感和耻辱感更为强烈,难道就愿意眼睁睁看着我们华人的钱财流向他们的口袋里,再去推动他们的经济发展? 二少当初既然与我说过会委屈下康家,为了华人界的长盛久安,康家也乐得牺牲,那我们不提康书弘的伤势和名誉,只说康氏银行的利益损伤得太深,将来挽回不得,侵害的可不单单是康家,更是整个华人界。毕竟,就目前来说新加坡没有第二家华人银行做的有康氏这般完善的。二少,让市民们继续信任康氏,总好过其他银行吧?至少康家的银行连接的是国内企业和银行,合作的都是本国利益,就算资金转出流动,推动的也都是本国经济。” “康小姐你很会说服人。”司雀舫语带欣赏。 他语气松动了,康琴心面上一喜,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激动,平静道:“那也是二少您明事理,若是换了个说不通的兵,可就未必能听我说这番话了。” 司雀舫面露笑意,“秀才遇到兵,康小姐自诩为秀才?” 康琴心接话:“二少能文能武,绝非是只懂带兵的莽夫。” 好听的话很受用,司雀舫心情舒畅,问她:“那依康小姐的意思,想要我如何配合澄清市民们的误会?现在吗啡案还没有进展,暂时还不能放了你哥哥,也不可能澄清他的罪名。” “这是自然,我不会让二少为难的。”康琴心爽快道:“康书弘已经卸去了银行行长的职位,我也会让我父亲以银行董事长的身份通过媒体发布郑重说明。我现在在广源银行总部,二少若是有空的话,可以过来坐坐。” “顺便再存笔钱进贵行,推动下康家的经济,是吗?”司雀舫替她说出话中深意,“市民们见我们司家都能把钱存进去,自然就能放心把钱留着了,是不是?” “二少明智。”康琴心继续道:“对了,吗啡的事也不是一筹莫展,上回我与二少提过香山公寓里的女人,不知您可还记得?” 司雀舫追问:“有什么线索了吗?” “二少来了再说吧。” 司雀舫笑着问:“你既然手中有线索,大可以此来换我对你们银行的支持,为何一早不说?” 康琴心顿了顿,笑着说:“我觉得二少是个明事理的人,扶持康氏银行的好处对华人利大于弊,您会心甘情愿出手支持,而我并不想以交易的形式来定义您的大义。” 司雀舫听得舒畅,同她道:“半个小时后见。” “恭候大驾。” 事情顺利,康琴心很开心,喝了杯水又给父亲去了电话,说明银行目前的处境,请他发布份带章的声明。 康昱问起她情势,康琴心亦如实回答,“现在银行里的困难已经过去了,爸您就放心吧。” 康昱语气赞赏:“你能想到找瑞士银行应急,也能知道政府表态的重要性,做事沉稳周全,很好。琴心,看来你以前跟着你小舅舅是真的学到了点东西。” “谢谢爸的夸奖,其实主要也是司家愿意配合,至少他们相信康书弘是无辜的,否则女儿就是说破了天,人家也不会给面子的。” “你和司家二少说的那番道理,很有用。和司家人交涉,只从人情情分上入手是没用的,从民族大义上出发,他们会自愿帮忙。” 得了夸奖,康琴心心情大好,去找康英茂的时候还笑容满面的。 第2017章看守 她吩咐道,即日起银行各分行正常营业,作息如常。 康英茂虽有迟疑,但还是交代下去了。 “英茂哥,你跟袁帆通个电话,就说下午总部会送一批资金过去供他们用。” 这事康英茂就想劝了,广源这边情况比开泰严重得多。 康琴心笑着自信道:“等过会,咱们银行里就是有再多的钱都没用处了。”她话落又看向旁边秘书,“朱秘书,外边的记者是不是还在?” 朱秘书愁苦的答道:“二小姐,记者们就没离开过,一波接一波的。” “去请记者们到休息室,再送些水和食物给他们。蹲在咱们广源银行外面已经够累了,可不好让他们再受饥渴之苦了。” 朱秘书点头去了。 康琴心求证再问:“新丽格酒店706房间里确定有人吧?” 康英茂颔首,“确定有人,我们翻找过莉莉小姐从酒店里带出来的垃圾,里面肯定还住着别人。” “这就好。”想了想不确定,康琴心又说:“还是麻烦你亲自跑一趟盯着吧,千万别将里面的人放走了。这么神神秘秘的连面都不敢露,就算不是严索明,也是见不得人的。” “二小姐是决定进酒店抓人吗?” 康琴心摇头,“那是英国人开的酒店,我怎么进去抓人,又凭什么抓人?” “那小姐是要?”康英茂不理解,银行里的情况只是稍有好转,就这会子功夫,外面又聚了好些市民,这种紧要关头还让他亲自去盯梢个都不知道到底里面是谁的酒店房间? 他不放心离开。 康琴心看着他道:“我不能进去抓人,但有人可以。英茂哥,你就先过去吧,银行里待会就恢复正常了,我有事会吩咐朱秘书的,替我把人看住了才好。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里面没人,莉莉肯定也知道不少信息。” “莉莉身边一直有伙计跟着。” 康琴心点头,“那你先去吧。” 过了会,朱秘书回来,康琴心吩咐她准备茶水,又交代银行里的员工拾掇下各自形象。 朱秘书是康英茂的助理,心有不解,“二小姐,康经理是出去了吗?” “嗯,我有其他事交给他去办了。”康琴心带她去库房里点数查看,走了两步转身问:“对了,你们秘书长呢?” “自从行长出事之后,杨秘书长就好多天没来上班了,好像已经向经理递了辞职信。”朱秘书声音稍轻。 康琴心冷笑的“哼”了声,“银行紧要时期,他跑得倒是快。” 朱秘书没吱声。 “除了他,还有其他人辞职吗?” “每天都有,不说其他部门,就秘书部,除了我也就只剩两三人了。有几个对接国内和海外的负责人更是跑得没影了。” 康琴心站定脚,沉着脸问:“那些辞职信呢?” “经理生气,都压着还没有批。” “我自己去钱库看看,你去把辞职信都拿过来,顺便把你们经理的印章也拿来。他不批,我批。” 虽说康琴心在银行里没有明确的职位,但人家康氏千金的身份摆在这。自从康书弘出事,都是她和康英茂在处理,康董事长没有露面那明显就是默认了女儿来做负责人,是以朱秘书没有丝毫犹豫,应声就去了经理办公室。 她拿着一捋的辞职信件过来,康琴心就着库房的墙壁签了名字,又让朱秘书逐一盖章,“让他们来银行拿回去。还有,你交代秘书处,准备张贴招职启示。” 朱秘书因为是跟着康英茂的,过去也常替康琴心办事,难免熟络几分,遂道:“现在银行这样,能招到人吗?” “人家企业做生意还有个起起落落呢,银行不过就遇到点小麻烦,马上就过去了。”康琴心将钢笔盖上,添道:“昨日我刚来只顾着外面取钱的市民了,疏忽了银行员工的事,现在人心涣散,你们还能坚持岗位着实不容易。吩咐下去,这个月起,我做主每人薪水翻倍,好好做。” 见她这般信心满满的模样,朱秘书即便心底有再多疑惑,也难以抑制住开心,“二小姐客气了,银行有难,我们当然更不能抽身离开。” 康琴心赞赏了她几句。 适逢有助手过来,“二小姐,庄园夫人的电话。” “你告诉夫人,我正在忙,晚上再回去用晚饭,中午不用等我了。” 不用接都知道母亲会问什么,无非是念着康书弘的事。康琴心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快到了。 司雀舫还没到,魏新荣和董世媛就陆续来了,都是听闻广源有难特地调了资金来存款供银行应急的。 康琴心其实很不喜欢麻烦亲朋,哪怕亲如叶岫,都被她拒绝了。她不喜欢将家族生意上的事牵扯进人际关系里,否则无论是叶家还是魏家都完全帮得了康家度过这个难关,她只是不想遇着事情就找亲戚求助。 但在康家如此境地之下,他们能主动送钱过来,确实是难得可贵。 魏新荣收起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认真:“表妹,银行里缺流动资金你就跟我说啊,不说我们叶家有多少家产,但帮你们银行撑个十天半月的现钱还是有的。我听舅母说你昨晚都没回庄园,就歇在这边了?” 他环视着四周,目露心疼,“这怎么能是姑娘家安歇的地方?肯定很累吧?现在钱有了,快别忙活了,让英茂看着就行了,你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谢谢表哥好意,其实没你说得那么辛苦,我在这边又不是彻夜没睡。而且,银行里的情况已经解决了,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才没有麻烦表哥你啊。” 康琴心语气轻松,又望向董世媛,“世媛你也是,公司刚开张肯定很多事情要忙,你怎么还过来呢?” “琴心,昨天剪彩礼的时候你都没跟我说是你在处理银行里的事,我还让你抽时间过去,实在不好意思。”董世媛握着她的手,“现在银行真的都解决了吗?” “嗯,解决了。” 康琴心让两人放心,话刚落外面就传来汽车声和步履声。 朱秘书匆匆跑进来,“二小姐,司家的二公子来了。” “我这就去,你喊人来招待下我表哥和朋友。” 魏新荣站起身,脸色惊奇:“司家的二公子?那不就是抓了你哥哥的司雀舫吗,他来做什么?不行,我得去瞧瞧。” 第2018章昵称 魏新荣吵着要见见司雀舫,康琴心也不好意思将董世媛独自留在休息室,结果就都同去了。 司雀舫这样的身份亲自来银行存钱,很明显是带着深意的,媒体和路人见了都忍不住唏嘘。 他也乐得配合,与康琴心握手后冠冕堂皇的说了几句赞赏和信任康氏的话,就吩咐副官指挥着下属将钱送入银行钱库。 他像是在完成任务一般,态度认真,身姿挺拔,任由各路探究的眼神看过来。 司家的府兵布岗在银行里外,有了他们坐镇,银行内外井然有序,早前交代的大堂经理亲自张罗市民们排队取钱,无人敢再造次乱喊。 司雀舫随康琴心一路到了行长办公室,坐下就道:“康小姐这里客户不少,想来广源银行的经营和人脉都很不错。” 他望向魏新荣和董世媛。 康琴心便做了介绍。 董世媛为人活络,知晓司家在新加坡的地位,忙上前笑脸招呼:“久闻二少威名,幸会幸会。” 司雀舫却没有接她的握手,而是同康琴心道:“你这朋友的性子倒有些像你。” 这算什么意思 和自己一样恭维他 康琴心回想起自己初见他的场面,当时因不满司家对叶氏赌馆的所作所为而满心怒火,气氛更是剑拔弩张,甚至还动了手,与世媛现在可不同。 他这阴阳怪调的语气,着实不好回应,便尴尬的讪笑着,“二少说笑了。” 董世媛默默的收回手,站在那不知该如何自处,很明显,司雀舫不想与她交际,她望向好友。 康琴心的目光已随着司雀舫落向了魏新荣身上,暗道这两人怎么回事,一个热情太过,一个纹丝不动 司雀舫这样盯着,想必在等对方的反应,她想着今日这事毕竟是司雀舫帮康氏,便催促了声“表哥”。 魏新荣似乎才回神,望向她故意腻歪道:“小心儿,喊表哥什么事” 康琴心沉下脸,这称呼那旁司雀舫已重复嘀咕:“小、心、儿” 康琴心瞪向魏新荣,不停的使眼色。 魏新荣仍是不愿懂,浮夸的问她眼睛怎么了。 康琴心不解,魏家和司家都与政府交好,过去也没少见吧 何况以司雀舫的身份,与他交好对魏家自有好处,难得司雀舫还有这份心思,这人今日怎么头脑不灵光呢她直言道:“我眼睛没事。 表哥,二少等你打招呼呢。” “噢噢。” 魏新荣这才看向司雀舫,开口就是:“二少,听说你抓了康书弘,现在审问的如何了 既然能来康氏,想必事情不严重吧,审完了还请早些放了,我舅母等着他回家呢。” “案子查清楚了自然就会有结论。” 司雀舫模棱两可的答了话,道:“魏公子很关心康家的事。” “这是自然。 康书弘将银行的烂摊子丢给我表妹,他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魏新荣话落还冲康琴心挤眉弄眼。 康琴心不明白他今日是怎么了。 就这时,司雀舫忽然道:“康小姐,你不是说要请我喝咖啡吗 我看银行里也没有什么问题了,你的烦恼都该解了吧” 康琴心下意识的望向他身边的宋和真。 宋和真连忙避过了视线。 她转身,董世媛先开口道:“琴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银行里若有周转不灵的,记得给我打电话。” 康琴心点点头,“你路上小心。” 又唤朱秘书送她出门。 “唉,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也先走了。” 魏新荣摇摇头,走近康琴心的时候又拍了拍她肩膀,“我特地跑这一趟,记得请我吃饭啊。” “知道了。” 见他们都走了,司雀舫严肃道:“康小姐现在可以和我谈进展的事情了吗” “那得请二少挪挪尊驾,我们换个地方。” 见他仍是望着自己,康琴心又笑:“新丽大道那边开了个意式咖啡馆,二少可愿意去尝尝” 司雀舫想起方才银行门口的记者们,眯了眯眼道:“乐意之至。” 既然是来帮康氏解决舆论压力的,他便特别尽职,出了银行大门还亲自送康琴心上车,而后再绕道另外一边,故意当着记者和围观市民的面吩咐:“去新丽大道的咖啡馆。” 车队浩浩荡荡的驶离。 康琴心想回头,被旁边的司雀舫提醒,“不用看,拍着呢。” 康琴心坐直了些,由衷道:“今天谢谢你了。” “但你我的事会被渲染成什么新闻,我可说不准了。” 司雀舫侧首望向她,饶有兴味道:“与我扯上新闻,想摘清就难了。” “司家的二少都放心将那么大笔钱存进我们广源银行,就算你不是替政府表态,但市民们见了总归安心些,可以打破康氏银行将破产倒闭的传闻,缓解他们的恐惧担忧,这法子目前来说最有效,不是吗” 康琴心可不与他聊那些私人新闻的流言,改问:“你和我表哥之前见过” “在政府活动上见过几回。” 她再问:“有过节” “倒不算过节,他记恨我当日无声无息就吸引了他的舞伴。” 怪不得魏新荣不给好脸色,原来还有这回事。 康琴心好奇:“无声无息” “是啊。” 司雀舫低首,笑着道:“说起来我都不认识那女人,自个儿就抛下你表哥往我身边凑,我就没搭理过,平白无故的被人记恨上,何其无辜 你表哥也有些不讲道理,管不住自己的女人,却记恨别人太优秀。” 这语气有些欠揍。 康琴心不想接话了。 “听说你还救了沈家的少爷” “举手之劳。” 司雀舫继续道:“难怪沈家向你们银行送了那么大笔钱来,康小姐好大的本事。 依着你的面子,何愁没有钱应急,怎么就一而再的打电话找我” “那不同,救沈君兰是意外之举。 何况,无论是沈家还是魏家董家,送再多钱过来都及不上二少您这一趟,您身上自带的政府和军界形象,才是安定民心最好的良药。 再说,这件事是二少您整出来的,寻你过来不是再合适不过吗” “强词夺理。” 司雀舫虽这般说着,但弯起的唇角暴露了好心情,很明显话很中听。 第2019章再起争执 康琴心与他说明了莉莉的情况及706房间的古怪,等到新丽格酒店附近,康英茂过来道:“二小姐,莉莉小姐进去有半小时了,还没有出来。” 康琴心望向身边的司雀舫,“这家酒店的老板身份不简单,得由二少您出面了。” 司雀舫环视了下四周,终于找到了那家所谓的咖啡馆,含笑道:“这点小事,还值得你带我亲自过来 和真,你带人进去。” 再瞅向康英茂,话则是对康琴心说的:“我的人不认识那女人,还需要你们配合。” 康琴心冲康英茂点了点头。 康英茂就随宋和真领着司家的兵去了。 “既然到了,康小姐该履行承诺了。” 司雀舫如是说。 康琴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爽快的应了话。 咖啡馆装潢简洁明亮,钢琴声优雅动听。 依窗而坐,馆内更是静谧,好些人见军人进来便陆陆续续离开了。 康琴心玩笑道:“二少这么大阵仗,不花钱就有了包场的感觉,只是苦了老板。” 本来咖啡馆生意很好,现在却连外面的路人都避着走道了。 司雀舫仰着身姿靠在沙发上,满脸惬意,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目光如炬。 他在打量她。 “二少在看什么” 康琴心实在无法忽视这道目光,便直接问了。 司雀舫忽而道:“康书弘见了监狱,你们康家就得让你出头了吗” “我出头怎么了 事情不照样解决了吗,现在银行里的危机没了,司家我也没得罪,二少难道觉得我处理得不妥” 康琴心对他惊讶的语气有些不满。 “很妥当才奇怪。 你的本事可比你那个草包哥哥强太多,康家埋没了人才。” 虽说康琴心看不惯康书弘,但终归是兄妹,她不喜欢别人用这样轻视的口吻说自己家人,认真道:“二少,注意你的措辞。” 司雀舫浅笑,“还挺护短。” 既然谈到了康书弘,康琴心便直接问:“如果706房间里的人真是严索明,你们抓住了,是不是就能放了康书弘” “那得带回去拷问了再看,若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怕是还得委屈康公子一段时间。” 司雀舫语气直白:“其实我这么做不是挺好 你哥哥若没有犯事,你父亲和银行的人都认可不了你的才能。 他若回去了,康小姐又要无用武之地了。” “银行是我父亲的银行,我是康家的一份子,替父亲守护银行在情在理,不需要谁的认同。” “你就真的没丁点儿不满” 康琴心松开搅拌咖啡的细勺,与他对视道:“二少旁敲侧击的想问什么 难道非要我说出我想打压了康书弘再接管银行的话来您才满意 那对不起,我没这份心思。” 她有些动气了,语气也不好,追问对方:“司师座有三子一女,难道贵府里就有手足相斗以争家产加权的事情” 司雀舫绷住脸,“康小姐,司家的事,不是你能开玩笑的。” “我知道司夫人持家有方,贵府的少爷小姐和睦友爱,不曾出现过嫌隙。 我这样说,并非是对司师座和夫人不敬,只是提醒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司雀舫见她故作严肃的表情,笑道:“伶牙俐齿。” 他见康琴心像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暗道了句“小心眼”,沉默不说话。 又过了会,对面人还是没动静,咖啡馆里静得可怕。 于是,司雀舫启唇:“康书弘的伤势你不用担心,必要的审问无非也是为了洗清他的清白,若不这样,只凭康小姐的说辞就要证实他的清白是远远不够的。 拍摄了新闻所需的照片后,我就命人将他送去就医了。” “多谢二少。” 司雀舫“嗯”了声,添道:“让你母亲也放心吧。 等会若是抓住了人,你也不必再瞒着府里了。” “好。” 一时相互无言。 过了会,终于见宋和真领人押着一男一女出来。 康琴心激动的站起身来,司家人办事果然靠谱,可惜了她也不认识严索明,根本不能确定,便准备出去问康英茂情况。 “是他吗” 司雀舫询问。 “女的是莉莉,男的不知道。” 康琴心请他出去。 司雀舫盯着她杯中的咖啡,不紧不慢道:“康小姐说是来请在下喝咖啡的,这咖啡还没喝完,怎么就要走了呢” 康琴心觉得莫名其妙,瞅瞅他又看看咖啡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司雀舫定睛看了看她,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等到了外面,吩咐下属押人上车,直接扬长而去。 康英茂走上前,轻声道:“二小姐,他怎么了,你们闹不愉快了” 虽说拿捏不准两人关系,但司雀舫能亲自去银行撑场面可见也是有些交情的,怎么现在风风火火的就走了,连招呼都不打 康琴心更加一头雾水,“他这人阴晴不定的,我怎么知道又哪里惹他不快了” 她将这事忘至脑后,只问那人是不是严索明。 康英茂摇首,“不是,是以前跟在严索明身边的人。” 康琴心失落,那这事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 康英茂安慰道:“虽说不是严老板,但莉莉和他接头至少证明了一点,莉莉明面上是江永旺送给少爷的,实际上是严索明的人。 现在抓住了他的亲信,或多或少都能吐出点东西来,只要有用,少爷就有救了。” “但是打草惊蛇,亲信被抓,那严索明更不会露面了。” 康琴心感慨。 康英茂道:“这是司家的事。 对了二小姐,我之前和朱秘书打过电话,她说司二少去银行存钱了,是小姐请去的吗” “嗯。” 康英茂理解她的做法,然还是面色犯忧,“但小姐和他同进同出的,还让记者们报道,这对小姐的声誉不好。” “左右我也没再银行里任职,声誉如何影响不了银行形象,你就不用担心了。” 康琴心无所谓的笑了笑,同他问:“现在银行里应该不紧张了,你是回去呢还是和我回庄园” 康英茂观了观她,脸色疲惫,遂道:“我先陪小姐回庄园吧,再换身衣裳去银行,新局新气象嘛。” 康琴心感念他的体贴,没有拒绝。 第2020章还等什么 回到庄园,意外的发现魏新荣也在。 康琴心惊诧,奇道:“你现在都不用去公司的吗,姑父这么纵容你怠工偷懒?” 魏新荣正陪着叶妩在说话,闻言拉长了声调反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那么大阵仗,亲自去银行里接你,我还以为不等天黑你回不来了。” “事情结束了就散了啊,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康琴心话落转看向叶妩,轻道:“妈,阿姐去孤儿院了吗?” “是啊,清早就出门了。 你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忙得昨晚都没回家,她怎么还有心思去你姑姑那帮忙的?” 叶妩难得的话中带了责怪,站起身走向她,目光关切,“心儿,还没吃午饭吧? 我让朱婶给你把饭菜热热。” “不用了,我不饿。” 康琴心宽慰她:“阿姐如今是在姑姑那上班,签工作合同的,与先前得空过去帮忙的性质不同,总不能家里有点事她就不去了吧? 阿姐也不是这样的性格。” 听她替长女说话,叶妩还是不认同,“你们姑姑的孤儿院里有那么多人,不缺你姐。 再说,你爸不在,玉兰又留在医院了,昨晚连你都没回来,妈一个人待在家里担心呐,阿柔若是能在家陪陪我多好? 唉,我不指望她在外面如何如何,同意她去孤儿院上班也是生怕闷在家里总惦记着从前的人和事,结果倒好,连家都不顾了。 她若有这份心,去银行里帮你,妈见了也是高兴的。” 康琴心就笑,边扶着她再坐下边道:“银行里的事情阿姐又不熟悉,您可别为难她了。” “怎么是我为难她呢? 你不也是慢慢学的吗,我总觉得孤儿院地处郊外,太偏僻了,每日这么来回多折腾? 她要实在不愿意每日待在家里,让英茂给她在银行安排个秘书的差事,轻松些离家也近,不好吗?” 康琴心苦笑,“阿姐自有她的想法,妈您也是希望她高兴的。” 魏新荣也道:“是啊舅母,表姐表妹她们都是有主意的,您就别操心了,安心享福就好。” “现在这情况我还享什么福? 书弘被关着,阿柔的事也没个谱,唉。” 叶妩唉声叹气的,忽而再问:“心儿,我听新荣说,今天有好几拨人去银行存款,是真的吗?” 她凑近了双眼发亮,满怀希望的添道:“听说司家也去人了?” 康琴心点头,“是司家的二少。” “亲自去的?” 叶妩又是一喜。 康琴心再点头,那旁魏新荣就阴阳怪调的插话:“可不是嘛,司家的二少爷带了一小队的亲兵,亲自去银行存钱,还做护花使者送咱们表妹上车,一道儿出去喝咖啡游玩呢。” 叶妩听得一头雾水,看向魏新荣。 康琴心也望过去,嫌他多话,反问道:“那时候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没走啊,跟着大众围观呢。” 魏新荣看了她眼,追问起来:“你们去哪了?” 康琴心懒得理会他的八卦,只与母亲解释道:“银行里出了事情,最近好些市民都要取钱,长此以往对我们银行今后的经营不利。 司家觉得,整垮了咱们华人自己的银行去便宜那些外国银行弊大于利,就过来表态扶持了一把,总之银行里的危机过去了,妈您不用担心。” “那你哥哥呢? 司家肯出面帮银行的忙,是不是就相信了书弘是无辜的?” 叶妩握住她的手。 康琴心知道不能给她太大希冀以免失落,便推搡道:“这些是政府的事情,二少怎么会同我讲? 不过我想他还念着我们康氏银行,那康书弘的事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您别多想了。 对了,嫂嫂还没回来吗,姜太太怎么样了?” “玉兰说,医生跟他们讲姜太太胃部的肿瘤这几年一直在恶化,现在情况很不好,就算是做手术,也不一定能……”叶妩表情难过,摇摇头道:“我让她留在医院里安心照顾她母亲了。” “那还等什么? 赶紧做手术啊。” 叶妩又叹息,“姜老爷不同意,姜太太自己也不愿意。” “做手术总有机率成功能活下来,不动手术这样挨着病痛就真的没希望了。” 康琴心实在不懂姜家人的想法,早几年查出来肿瘤的时候她就让姜玉兰回娘家去劝,如果那时候就动了手术也不会多受这几年的苦,现在更不会如此。 “那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就算是玉兰,也不好做主啊。” 叶妩想起先女婿的事情,忍不住感慨:“你姐夫当初不就是这样去的吗? 因为阿柔签了字,薛家至今都觉得是她害死了你姐夫。” “那是不巧遇到了医疗事故,如果不是当时的实习生出了差错,手术会成功的。 那件事薛家委实怪不得我阿姐,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成功,阿姐为何不能签字?” 提起这件事康琴心就来气,薛嘉旭本来身体就不好,偏说是阿姐克夫。 只因当时的持刀医生是阿姐的朋友,便扣了个联合外人谋害亲夫的罪名在姐姐头上,想来就不平。 “罢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不要再提了。” 叶妩看向魏新荣,笑着道:“新荣,难为你有心来看我,不过你妈还在住院,你爸既要照看你妈还要管单位及公司的事,你还是快些回去帮他吧。” 魏新荣自顾自剥了桌上的蜜桔吃,“舅母你不用客气,医院里有阿希和保姆陪着,我爸喊我查青港口的枪击案呢。” 康琴心不解:“这不是护卫司署的事吗? 怎么要你去查?” 魏新荣皱眉回道:“本来政府颁布了枪支条例,寻常人家就算有私藏也不敢公然拿出来。 青港口算是大的海口了,虽说是沈家的地盘,但也归政府管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首先要负责的就是军火部,我爸在里面上班,于公配合护卫司署查案,于私他们解决恩怨却伤到了我妈,这件事儿没这么容易解决。” 第2021章只是展示 康琴心询道:“那有什么线索吗?” 本土枪支的制造是政府授权叶家的,她生怕小舅舅惹上麻烦。 魏新荣知她的担忧,也不瞒她,回道:“港口那边捡到了一把枪,是KS783,苏联新产的,政府都还没引进,世面上不多,应该是走黑市进来的。” “那你要去颜家?” “本来新加坡的枪支生意除了叶家,就我们魏家最有资格过问。 不是本土的枪支,那找叶家没用,只能去问问颜家是什么时候弄进来的,又转卖给了什么人,查到了他的客户资料,自然就能查清楚是谁主导了青港口事件。” “你说的是有道理,但颜家做黑市买卖,消息不会走漏的,他们能老老实实告诉你卖给了谁?” 魏新荣语气果决:“这就要各凭本事了。 反正伤到了我妈,颜家如果包庇不说,那就把这笔账算到他们身上。” 魏颜两家因为生意上的事素来不和,现在康暖受了伤,自然更不会放过颜家。 叶妩听得频频蹙眉,劝道:“新荣,颜家虽说是帮派人家,但和司家关系极好,前些年抗日时也出了力,是有政府背景的,你不要冒然去得罪人家。 再说,你妈受伤的事和颜家能有什么关系,那只是误伤。” “舅母,我就这样说说,颜家若是肯配合,我也不会惹是生非。” 魏新荣意识到不该在她面前说这些,忙嬉皮笑脸道:“表妹问了我就一说,其实不用去公司我乐得清闲,正好偷懒。 再说青港口案的主犯抓住了是要进监狱的,我们都是文明人家,当然不打打杀杀了。” 叶妩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康琴心却不信他的话,姑姑受伤,以姑父的性子,如果查到了主犯能便宜人送去监狱关几年? 不可能的。 “表哥,青港口之事其实是冲着沈家去的,后续还派人追杀沈家的少爷,我觉得你去调查颜家,还不如先去沈家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仇人。” 康琴心心知颜家不是容易交涉的,让他从沈家着手,“沈家的少爷现在也在裴氏医院,你可以去找他。” “就是被你救了的那个沈君兰?” 魏新荣琢磨:“听着是还不错,你救了他,他让他叔叔送钱去银行,是个知恩图报的。 那我去找他问问,看得罪了什么人才招来的杀身之祸,也算是有共同的敌人了,应该比颜家好说话些。” 康琴心颔首。 魏新荣说要去问就立即起身想走了,叶妩站起身道:“新荣你这就要走了? 不是说留下用晚饭吗?” “舅母,表妹都回来了,我就不陪您了,改日再来看您。” 他刚出去,康英茂就过来了,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有礼道:“夫人,二小姐。” 叶妩看见他,笑道:“是英茂,进来吧。” “谢夫人。” 叶妩感念他在银行里的出力,也有些心疼他:“真是辛苦你了,银行里的事情都要你操劳,昨晚你妈半夜了还站在花园里等你。 既然回来了,就歇半日吧。” “夫人客气了,老爷供我念书又教我做事,银行有困难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我妈就是挂念我,其实我昨晚给小楼打过电话说过不回来了的。” 康英茂笑得憨直,也宽慰了对方几句。 “都是书弘闯下的祸,现在都要你和心儿去善后。” 康琴心见她这般自责,忙说道:“妈,你就别长吁短叹了,英茂哥不会与我们客气的。” “是啊夫人,您这样说,英茂担待不起的。” 康英茂其实是来找康琴心的。 话落,他望过去请示道:“二小姐,朱秘书打电话过来确认,是依着您先前的吩咐将沈家存进来的五十万送去开泰总部吗?” 他既然特地来问,就是有别的想法,康琴心不答反问:“你觉得不妥?” “本来没觉得什么不妥,银行今日涌进了这么几笔资金,是有空余接济开泰那边。 但我想着,二小姐您吩咐钱库点钞的时候,司家那笔钱还没有入库,所以倒不如将带着司家印记的那版钞票送过去,也让开泰那边的人知道现在广源的形势,不然总是取钱,开泰那边也会负担不了的。” “司家送来的钱是特别版?” 康琴心惊叹,早些年前,政府为了感谢司家多年来协理管制华人界以及维护新加坡安定等功劳,特别以司家的印章为记发行了一版定制钞票。 当时司师座觉得过于高调,便让人收回了司家,所以市面上很少在使用这版,但整个新加坡人都知道这种钞票所代表的司家荣誉,没想到司雀舫存的是这笔钱? 康英茂颔首,“是的,其中有四十万都是特别版。” 康琴心站起身想了想:“送个一万过去展示吧,别分发出去。” 康英茂不太理解。 “司师座是个低调之人,当初既然花功夫将钱都收回了司家,就是不愿流通在市面上。 虽说司雀舫送过来了,但我不好违背了他父亲的初衷。” 康琴心虽很感谢司雀舫的用意,但还是不愿太麻烦司家,等银行的情况真正稳定后,那笔钱可以让司雀舫随时取回。 是以,她再交代道:“英茂哥,现在银行里不缺钱,暂时就别动司家送来的钱了。 开泰那边,还是按照我先前说的送沈家那笔过去,你也给袁帆打个电话,司家的那一万展示归展示,不准动分毫。” 康英茂点头:“好,我记下了。 对了,瑞士银行的温格思先生,打过电话去银行找您。” “应该是谈合作的事,稍后我从家亲自给他回电话。” “那没其他事,我先去银行了。” 康英茂急着要走。 康琴心道:“你不在家陪陪朱婶吗? 康叔随我爸去了丽山岛,也不在。” “二小姐,银行那边人手不够,如果事情不忙我再回来陪我妈用晚饭。” 康英茂又朝叶妩低低头,“夫人,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待他离开,叶妩感慨道:“英茂这孩子真不错,书弘若是能向他学着点也不会有今日了。” 康琴心暗道康书弘心气高,何时肯看得起康英茂,更别说向他学习了,总觉得别人是管家之子素来就当做下人,结果现在却要他帮忙收拾祸端。 第2022章一家人相互帮衬 银行里的危机得到缓解,司雀舫也抓住了莉莉和严索明手下的人,康琴心心情稍虞,回房间泡澡后,准备小憩会。 阿岚给她送收音机进来,康琴心问:“少奶奶昨日有打电话回来吗?” “二小姐怎么知晓?是有打过,来找您的。”阿岚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方才您和夫人、表少爷在说话,我一时忘记告诉您了。” “有说什么事情吗?” “没有,不过少奶奶声音沙哑,应该是哭过了。我问要不要去喊夫人或大小姐来接电话,少奶奶就说不用了。” 康琴心调频的动作微停,“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康琴心听了听广播,原以为会有关于广源银行的报道,没想到听了片刻都是社会新闻的爆料,暗想着许是记者们还没写好报道文便先关了。 她先给温格思先生去了电话。 康琴心本想知会了父亲再和他谈具体合作,可巧温格思先生与她致歉,说是有差事要回瑞士一趟,等回市了再请她吃饭详谈合作等事,康琴心乐意之至。 再打去孤儿院,找阿姐问了姜太太的病房号,然后才打去裴氏医院,等了会就听到姜玉兰带着哭腔接起电话:“是二妹,你回家了吗,银行里的麻烦解决了没有?” “是的嫂子,我到家了,听阿岚说你昨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我母亲怕是要不行了……”姜玉兰流下眼泪,又捂嘴压抑着,“二妹你说怎么办,书弘也不在,我两个哥哥都是不顶用的,遇到事情只会让媳妇哭,我妈这还没过身呢。” 康琴心自然是听明白了,姜玉兰的两个哥哥确实不管用,姜家出事的时候只会找亲妹子筹钱解决困难,也难为了她。 康琴心询问道:“姜伯父还是不同意手术吗?” “医生说手术是唯一的希望,如果再不做就真的没救了,我爸没办法只好同意。” “这不是好事吗?能做手术就赶紧做手术,做了还有希望。现在医术发达,裴氏医院的肿瘤科又是裴院长夫妇亲自坐镇,姜伯母吉人天相,会没事的。”康琴心安慰后听那边欲言又止,想了想道:“嫂子,你找我是不是手术费的事情?” “二妹,”姜玉兰咬着唇,委实不好意思的道,“我知道不该向你开口的,但我不想再惊动爸妈了,你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家里,外面也没有什么过好的朋友,所以……你放心,这钱我之后会还给你的。” “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要紧事,需要多少你跟我说,我给你送过去。” 康琴心问了数额,房里的现钱自然是不够,就让王叔先送自己去银行。 广源外边已经恢复了常态,都是正在办业务的市民,看上去井然有序。 康英茂不明白她怎么又过来,语露关切:“二小姐您怎么没在家休息,银行这边已经忙过去了,你瞧早前聚集的客户都散了。” “这散得也太快了吧?”康琴心含笑惊诧,环视了下周围,“那些大客户没有再打电话来催着取钱了吧?好些还都是爸的老朋友,我往日喊世伯、叔叔的,结果碰到钱的事,却是头个催着要取钱的,甚至还电话去庄园。” “没有打来了,这两日银行里的电话都接不过来,只能另外拉线。现在报社那边出了午间实报,您和司二少刚离开,他们就回去赶稿印刷发布了。” 康琴心点头,又将自己的存单递给他,“替我取一万块钱出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嫂子的母亲在医院要做手术。” 康英茂了然的颔首,唤朱秘书进来安排去取钱,又请康琴心喝水,叹道:“府里就你最关心少奶奶了,会替她鸣不平,也难怪少奶奶遇了事情会来找您。夫人和大小姐对她虽亲近,但毕竟没您这样容易说话。” “瞧你这话说得,我妈也很疼我嫂嫂的。嫂子主要是怕康书弘知道了这事,又埋怨她借娘家之事向公婆开口,所以在妈面前越发拘谨生疏了。 我是她小姑,能帮就帮,她在家里过得也不容易,何况人命关天的大事,她那两个娘家兄弟也指望不上。 姜家的两兄弟若是有本事,早就替她出头了,平时却只知道巴结康书弘。” 这些事康英茂不方便插话,便扯开了话题,“那小姐还要去裴氏医院?” “是啊,姜家是嫂子的娘家,现在病情这么严重,我得去看看。妈整日的心思还在康书弘身上,我也不想让她再担忧。” 康英茂即道:“先前沈家公子从医院打来电话,找小姐您的。” “沈君兰?” 康英茂颔首:“说是想向救命恩人道谢,我说您不在银行里,便想问府里的电话,但没有说出口生怕冒昧,我就只当不明白,推搡了几句挂了。二小姐,您既然要去医院,可要去看看他?” 康琴心蹙眉,想了想道:“也好,他到底让他叔叔亲自来银行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是得我亲自过去比较合适。” 朱秘书取了钱回来,康琴心放入包中,站起身道:“我就先过去了,你注意休息别太辛苦了。” 探望姜太太和看望沈君兰就不同于自家姑姑那样好随意了,康琴心先去百货公司买了些礼品和补品。 到了医院,王叔帮着拎上了楼。 肿瘤科走廊里安安静静的,康琴心很容易就找到了病房,见病房里只有姜伯父和姜玉兰在,敲门进去后说了些寒暄的话,姜玉兰就随她出来了。 接了钱,姜玉兰无比感激,低头哽咽道:“琴心,真的太谢谢你。虽然不知道手术能不能成功,但我觉得你说的对,不试就没有希望。” “会好的。”康琴心握住她的手。 姜玉兰忽然抬头:“对了,妈有没有怪我?我昨晚没回去,今天也没能给她布置早餐。 我爸年纪大了,哥哥嫂嫂们都有事情忙,我得在医院里陪着,这两日可能还回不去。书弘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真是……”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出来。 康琴心忙安慰她:“妈怎么会怪你呢,她心疼你都来不及,康书弘的事你也别太担心了,安心在医院里照顾伯母就好。 既然要在医院留几天,我回去后让阿岚给你送些东西来,这旁边就是临福酒店,开个房间你也过去休息休息,总不能一直守在病床边。” 她刚说话,身后传来声惊喜的“康表姐”唤声。 第2023章躲避 康琴心转身,是裴言卿。 裴言卿看见她特别开心,几步上前道:“真的是你,我看着背影觉得很像,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康琴心打招呼:“裴小姐。” “康表姐不用总这么客气的,直接喊我言卿就好了。” 裴言卿望向姜玉兰,又看了眼病房,“是你的亲戚好友?” 康琴心介绍道:“我嫂子,她母亲生病了,要动手术。” “你好,裴小姐。” 姜玉兰打了招呼,不确定的又问:“您是裴院长的......”“我是他女儿。” 裴言卿并没有遮掩,还很关切的看了眼病房号,同她们主动道:“这是我爸爸的病人,我爸医术可了不得了,做手术就没失败过,放心吧。” 姜玉兰喜道:“那就多请裴小姐关照了。” 裴言卿礼貌道:“不客气的。” 又看向康琴心,“康表姐,悦希妈妈也在住院部,你要去看看吗?” 康琴心恍然:“你约了悦希?” “是,和她约好了,我来得早,就去办公室看了看我妈。” 她这般热情,康琴心也不好拒绝,“我随你一道上去。” 再转身和后面的王叔道:“你先去私人病房那等我。” 裴言卿边走边问:“怎么,康表姐还要去看望其他人吗?” “有个朋友受伤了,也在你们医院休养。” 裴言卿眯眼笑道:“是沈家的少爷吧? 我都听说了,你昨日在我们医院的后巷里救了人,还惊动了护卫司署的署卫,连记者都来了,要不是我们这儿的保安拦着,医院都要乱套了。” 她虽是这么说着,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语气随意,就像是话家常。 康琴心不好意思,“给医院添麻烦了。” “没事儿。” 魏悦希正好站在病房外,她和裴言卿约好了要去看服装展,见康琴心也来了很是意外,“表姐你怎么和言卿在一起?” 又转身去冲着病房内道:“妈,二表姐来了,那我先走了啊。” 裴言卿也意外她怎么这样着急,不解道:“我还没和阿姨打招呼呢。” 话刚说完就被好友拉走了。 康琴心敲门进去,“姑姑。” “琴心啊。” 康暖有些哭笑不得,“你瞧阿希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不稳重,说她几句就跑了。” “姑姑在和表妹说什么? 我瞧着她就守在门口等着跑了。” 接过保姆递来的水,她在床旁边坐下。 “能说什么? 我就是惦记着美容院里的事情,想让阿希替我去看顾些,结果她倒好,生怕沾上了以后就躲不开,非不肯,我才劝了几句呢人就没影了。” 康暖边说边摇头。 康琴心宽慰她:“表妹生性自由,哪里受得住天天坐在美容院里的。 店里有经理她们,姑姑也不用担心。” 康暖点头,又问:“你来医院,是看望你嫂嫂的母亲吧?” “姑姑听说了?” 她拿起旁边的水果刀替康暖削了个苹果。 康暖点头:“说起来姜家也真是不太平,早些年生意落败破产,现在姜太太又得了这样的毛病。” 康琴心叹息,“拖到现在终于要动手术了,但愿能成功脱险。 方才还和表妹的朋友谈起呢,她说她爸爸最擅长肿瘤科手术。” “裴院长是本事了得的。” 康暖再问了问银行里的事,“今天早上阿荣去广源了,听说你昨晚没回去,见着了吗?” “见到了,是您让表哥送钱过去的吧?” 康琴心面露感激。 康暖笑道:“我不说,阿荣也是准备去的。” “银行里的事情过去了,姑姑不用担心。 我倒是听表哥说姑父让他去查青港口枪击案的事情,您知道吗?” 康暖摇头,“你姑父让阿荣去查了?” “是,但我觉得这件事太危险了,我和那些人交过手,不是简单的。 再说有能力从颜家那购得苏联新型手枪,应该也不只是什么小帮派组织。 表哥性子好强,容易轻敌,姑姑多劝些。” “这件事我还真不知情,亏得你告诉我。 只不过阿荣性子和你姑父一个样,恐怕当着我的面说不查,私下里还是会查。” 想起这件事,康暖就犯愁。 康琴心又劝解了她几句。 康暖也知她忙碌,主动道:“你有事情就先去吧。” 康琴心这才起身告辞,改去找了沈君兰。 沈君兰的病房外有保卫守着,她和王叔还没接近就被盘问。 康琴心自报家门,“我是康琴心,你家少爷先前打电话找过我。” “原来是康家小姐,请稍等。” 他进去请示了,过了会出来:“康小姐请进。” 沈君兰的病房内被刻意布置过,相较其他病房的药水味显得更居家自然些,房内有两个私人护士在照顾。 沈君兰已醒,看见康琴心道:“康小姐,昨天真是谢谢你。” 又吩咐人给她搬椅子、倒水。 康琴心从王叔手里接了礼品,示意他先下楼等,“沈少爷客气了,我不过是凑巧碰见,换做旁人也会帮您的。 倒是你们沈家今早的援手,琴心万分感谢。” “这不算什么,你快坐。” “你的伤怎么样了? 昨儿瞧着你满身是血,好生严重。” 沈君兰脸色仍是苍白,闻言看向输液瓶,“还好,中子弹的地方都不是要害,取出来后好多了。” 康琴心有些好奇他为何被追杀,疑惑就出言问了问。 沈君兰摇头:“康小姐,不瞒你说,别说外界不明白,就我这当事人也不清楚到底为何被追杀。 我先前不跑运输,这才第二回,谁晓得就能招来那么多杀手,轮船刚靠岸就对我下手。” 康琴心更匪夷了:“会不会是生意上的矛盾,你得罪了同行?” “这怎么可能? 从前对接生意这些事情都是我叔叔在做,说句实在话,就算真的有同行心生怨恨,那恨的也是我叔叔,对我一个刚接管运输的人动手,委实没有道理。” 沈君兰刚说完就皱眉,想是太激动牵动了伤口。 “护卫司署的人已经在调查了,你也不必太担心。” 康琴心轻声继续,“对了,沈少爷昨天既然能到医院这边,怎么没回沈家联系人?” 沈君兰想起这事就不忿:“一言难尽。 当时我从青港口那边跳海逃了之后是想回沈宅的,结果我家附近的几条路口都被人守着。 我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先来医院,谁知道跑了好几家都是同样情况。 不怕康小姐笑话,你看见我的时候,我已经躲在那好半晌了,只是担心被抓住所以不敢出来。” 第2024章娇滴滴的青梅竹马 康琴心并没有从沈君兰这里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暗道只能让魏新荣自个儿去调查了。 如对方所言,他才开始跟运输,何至于得罪人招来杀身之祸 这件事疑云重重,但毕竟是沈家私事,以她的身份根本没有立场细问,便客气了几句准备离开。 她才起身准备告辞,病房门自外而开,“少爷,林妍小姐到了。” 话声刚落,便有穿了湖蓝色洋裙的少女冲进来,一把挤开了康琴心,趴到床边握住沈君兰的手。 她声音急切且紧张:“君兰哥哥,你怎么样了 听说你受了枪伤,我立马就从美国飞回来了。” 沈君兰被她牵动了伤口,皱眉忍痛的神色一闪而过,含笑轻道:“已经没事了,不严重。” 又很不好意思的看向康琴心,“康小姐,这是我妹妹阿妍。” 然后再同林妍介绍康琴心的身份。 康琴心稍稍点头,冲着她蹲下的背影唤道:“林小姐。” 她怎么没听说沈君兰有个妹妹,是表妹吗 但看外面沈家下属对这位林小姐的态度,也不像是对主家亲朋之女的态度,反倒还要再恭敬些。 “哦,你就是康家的二小姐 要说亲给我君兰哥哥的那个” 林妍站起身,转首对视,语中充满了敌意和挑衅。 沈君兰脸色讪讪,重声喊了声“阿妍”,意在提醒。 林妍置若罔闻,反而向康琴心走了两步,上下打量着道:“和伯父说的根本不同,丁点名媛千金的模样都没有。 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君兰哥哥就能嫁给他,我义父已经给过你们康家钱了,不要妄想可以挟恩图报。” “阿妍,你是怎么回事康小姐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能对她说这样的话” 沈君兰坐直身皱着眉头说她,“你如果是来气我的,大可离开。” 林妍立马转身坐回床沿,撒娇道:“我还不是担心你吗,你怎么可以为了个外人这样教训我 我就是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你会遇到杀手,又偏偏是这位康小姐这么巧的救了你” “不要再说了。” 沈君兰眉头深深拧起,然后同康琴心致歉:“舍妹不懂事,你不要见怪。” “你就会说我,我刚下飞机就跑来医院找你,连义父都没去见。 我这么紧张,还不是关心你的伤吗” 林妍委屈埋怨。 康琴心浅笑,同林妍慢条斯理的说道:“林小姐见我不惯,无非怕我借此占了沈家的好处。 不过做人呢,首先还是要有自己的素质涵养。 你不用管我穿什么戴什么,倒是想反问林小姐一句,什么样的教养让你这样待客的 再者,沈二老爷是有去银行存钱,我们银行按率记息,这笔钱沈家将来又不是不取了,什么叫做给过康家钱了” “反正我不管,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就不准你接近我君兰哥哥” 林妍恼羞成怒,红着脸怒视康琴心,想是顾忌着沈君兰在场已有所收敛。 沈君兰见她不听劝,对外喊人带她出去。 林妍更生气,嚷着要骂康琴心。 病房门合上,气氛相较方才更尴尬了。 沈君兰解释道:“阿妍是我叔叔好友的女儿,林家在多年前遇难了,叔叔见她孤苦无依就接回沈家照顾,我把她当妹妹的。 她年纪小,我叔叔又怜她失去双亲,便有些被骄纵坏了,康小姐不要介意。” 康琴心直白道:“我不会同个小姑娘计较的。 看得出来,林小姐喜欢你,所以才对我分外敌意。” “”沈君兰尴尬垂首,低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沈少爷不必多言,相亲的事不过是长辈提议的,你我都不用在意,也不必对我解释这些。 相逢一场,也算是个朋友,牵扯了其他反倒是有伤情分了。” 她的意思,沈君兰明白了,忽而释然的抬眸:“康小姐说的正是我想说的,你救我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以后便是朋友,你有事尽可来沈家找我,不用客气。” 康琴心莞尔:“好,那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康小姐慢走。” 康琴心出了病房,见林妍正站在走廊处踢墙角,嘀嘀咕咕的估计是在说气话。 她经过的时候便停下脚步,“林小姐,你可以进去了。” 林妍转身,网纱帽下她的目光警惕又防备,端倪了会儿康琴心仍是没说话,三两步到门口,推开就进去。 康琴心摇头,果然是个任性的千金小姐。 不过,沈英豪那样的人,竟然会养出这样简单暴躁的姑娘 倒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傍晚康画柔回家,在客厅里被叶妩拉住了好一通说教。 康画柔鲜见的违背了母亲,不愿放弃孤儿院那边的工作,意志坚定,两人对话不快。 晚饭后,康琴心让朱婶下了碗面,她端上楼。 叶妩坐在沙发上见了,原是想开口,却到底还是心疼长女,摆摆手让她过去。 康画柔面色疲惫,坐在房间里有些失落。 “阿姐,吃点东西吧。” 康画柔摇头,“我不饿。” 康琴心笑道:“怎么会不饿,在孤儿院里忙了一天,肯定是又累又饿的。” 康画柔素来温婉,见她这般劝,不愿对方担心,终于动了筷子。 康琴心在旁边陪着,见她用得差不多了方开口询问:“阿姐你素来是好性子,很少冲撞母亲的,怎么会和妈吵起来。 是不是出了其他什么事 之前妈对你出去工作的事也松口了,她不是出尔反尔的性子。” “不是妈出尔反尔,是我。” 康画柔望着她直言道,“我不想去见赵三公子。” 康琴心惊诧,也很疑惑:“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答应妈了吗 再说,妈都和外公那边打过电话了,想必和赵家也都约好了,你这时候说不去,不太合适吧” “我也知道不该,但实在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这两日我就想着怎么和妈开口,方才她劝我辞了孤儿院里的工作,改去银行帮忙,我一时没忍住就说出来了,妈有些生气。” 康画柔话落,又肃着脸告诉她:“心儿,薛瑶要来新加坡了。” 第2025章相亲吗 薛瑶是薛嘉旭的妹妹,康画柔曾经的小姑。 薛家一家至今还在上海,本来因为两家关系的恶化已渐渐断了往来,谁知薛瑶突然要来。 康琴心问:“她来这里留学?” “对,她和薛家其他人不一样,又是阿旭的亲妹妹,喊了我那么多年的嫂子,她过来我不可能不闻不问的。”康画柔面色为难。 “阿姐,你还是介意薛家知道你相亲的事。但当初她们赶你出家门的时候何时在意过你的颜面,你现在倒是想着顾全他们家? 这都什么年代了,凭什么你就不能再嫁,阿姐你还这么年轻,难道就要一辈子这样过去?” 康琴心说着说着就言语激动,从小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奇怪:“阿姐你怎么还和薛家联系着?薛家太太对你可从来就没好过,妈早就让你不要管那边的事情了。” “没怎么联系,就是有时候阿瑶会给我打电话,这次也是她主动打来告知我。你知道的,我在薛家的时候,阿瑶就很依赖我。 我心里也是将她当妹妹的。”康画柔语气惆怅,“其实若不是妈,我本也不愿去相亲见什么赵家公子。” “我知道你和姐夫相爱,但都过去了。阿姐我是心疼你,。你不能为了他就这样度过一辈子。”康琴心复又坐下。 康画柔便望着她道:“心儿,你是还没遇到那个人,还没爱过。当初薛家全家不同意这门婚事,但阿旭为我力争,你不懂。” 想起亡夫,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充满了回忆。 康琴心摇了摇她,残忍提醒:“阿姐,他再好也已经不在了,你要面对现实。” 康画柔苦笑了笑,顷刻言道:“其实我也没有想怎样,你方才说我介意薛家知晓我相亲的事,我不否认。他们都是阿旭的亲人,就算对我不好,但这也是事实,若是知道了阿旭当初执意要娶的我现如今跑去和别人相亲,都会为阿旭不值,我不能让阿旭连泉下的尊严都护不住 。” “姐夫若是泉下有知,也定希望你另觅幸福的。”康琴心语气认真。 康画柔仰了仰头,望着窗帘上的流苏出神。 康琴心心知,不能与她过深交流这个话题,便端起托盘准备带着碗筷离开。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她又问:“阿姐,薛瑶什么时候到?在哪所学校?” “三天后,比仑里大学,就悦希表妹那所学校。” 康琴心皱眉:“三天后,那正好是说好要去外公家的日子。” 康画柔“嗯”了声,确实两难。 “我让新荣表哥去吧。赵家的事情,阿姐你再不愿意那也是先前就约好了的,爸若知道我们失信于人也要动气的。 你那日还是得随母亲去叶宅,先应付了赵家再说,若还有下回我替你出面回绝母亲的安排。” 康画柔也知道康家家规里承诺最为重要,只是心中不满才说不去。 事实上她从来不会任性,闻言便顺着台阶下点了点头,但又略有些不确定:“姑姑腿受伤了,新荣会有时间吗?会不会太麻烦人,不然让英茂去机场接?” “英茂哥不行,我毕竟不能天天都去银行,现在那边离不开他。还是表哥吧,他最近有任务,本来就满市里跑着。” 康琴心说完想了想,再补充道:“薛家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的,怕是住不惯宿舍,公寓的事情我另找人安排,阿姐你不用操心了。” 康画柔面露喜色,站起身道:“心儿,你嘴上虽不赞成,但还是心软的。” “我又不是善待薛家人,只是不想见你太费心思。”康琴心别过视线,不太愿意承认这话。 “不管怎样,姐还是要谢谢你。对了,听说你今日去医院见过玉兰了?” 康琴心抬了抬手里的面碗托盘,打趣道:“阿姐是想我这样和你聊着天吗?嫂子那边我去送过手术费了。 咱们静等医院消息就好。我还有些瑞士资料要查,得先回房了,改日再来和你说话。” 如此,康画柔也就没有留她了。 接下来的日子凡事都很顺利,银行渐渐回到正轨。 康书弘被放了回来。 政府又颁发嘉奖声明颂扬康家少爷的舍身配合,澄清了早前的误会。 姜太太的手术成功了;阿姐也随叶妩去叶宅见了赵家的三公子。 康琴心同去了,赵行之斯文白净,不像是交通局局长家的少爷,倒像个书生。 她留意到阿姐片刻的失神,目光略有空洞。 赵行之的这份温文儒雅的气质,与薛嘉旭实在相像。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刚离开叶宅,康画柔就握着康琴心的手问:“心儿,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康琴心担忧的看着她,还没等回话,康画柔自问自答又语:“我知道他不是阿旭,但是很像,不是吗?” 康琴心认真的道:“阿姐你随心就好,我虽然和妈一样希望你能尽早走出过去,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说着从包中取出一张字条,“这是比仑里大学附近的一处公寓,是薛瑶的住处,我想阿姐你定然还是会去找她的。” 康画柔转身望了眼还站在大门前话别的母亲:“你不回家?” “家里有人怕是不愿见到我,我这么早回去更不利他养伤了,还是外面溜达溜达吧。”康琴心故作玩笑,语气苦涩。 康画柔宽慰道:“书弘这回是吃了不少苦,你和司家二少达成共识之前没有告知他,难免迁怒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怎会记在心上?” 康琴心牵扯唇角,笑着回道:“我若事事都和他较真,那早就被他气死了。再说这样的事不落到别人头上,偏偏是他,他自己心里能没有数吗? 说我把他卖了,那现在外界对他这位康家大少爷的赞颂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总之,我是枉做好人。” 康画柔目露心疼,攀上其胳膊正要再说,就听院门外传来鸣笛声,是叶岫的汽车回来了。 康琴心走过去,替了司机的工作替他开车门,语气熟稔:“小舅舅怎么现在才回来?都已经散场了。”叶岫眯着眼笑,“谁说我是回来凑热闹的?走,上我书房去,有好东西给你。” 第2026章新的礼物 叶岫送了她柄俄产新型手枪,较之平时的手枪容弹量更大,穿透力也更强。 康琴心上手试了试手感,深觉不错。 叶岫道:“虽说现在政府对枪支管制严格,但这世道毕竟没有真正太平,光天化日之下就出了青港口事件,你还是拿着防身用。” “小舅舅是听说了我和人在裴氏医院后门口交手的事情吧?” 康琴心语气笃定,见他满脸严肃,笑着道:“那次是意外,我又不是天天在和人打架,随身带枪不太好......” “我看你最近事情多得很,得罪的人也不少,听我的话,把它放在包里。”叶岫面色凝重,再说道:“我让陆遇将手头的事交接下,最近跟着你。” “不用。”康琴心刚话落,见其不悦,又说道:“陆副官那样的人才,你让他终日跟着我岂不是大材小用? 何况,我的功夫是小舅舅你教的,对我没信心,难道还不相信你自个儿?” 她的轻松语态并没有缓和书房内紧张的气氛,叶岫不语,目光紧紧的锁着她。 康琴心被看得有些心虚,故作不知的低头把玩手枪。 “吗啡案的主谋还在逃,是不是?”他语气认真。 康琴心抬头反道:“你该不会以为,严索明会将这事的责任推到我身上,然后来报复我吧?” “不是我杞人忧天,这事是必要的。心儿,你最近锋芒太露,我早说过让你不要过多和司家二少往来的。” 叶岫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康琴心也没必要隐瞒,直白道:“我找司家出面缓解银行困境,不过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他们整出来的。 司雀舫要康书弘入狱做替罪羊,我们康家别无选择只能配合,那康家面临困境,找他不也是理所当然吗?” “但你没听现在外面都怎么传的吗?”叶岫倏地望过去,目光渐冷。 康琴心言辞镇定,“清者自清,理会这些做什么?” 她很是奇怪,“倒是小舅舅你,何时对流言这么在意了?” 叶岫站起身来回踱步了片刻,似气似恼的道:“那是普通的流言吗?你是姑娘家,自己的清誉不知道珍惜? 报社胡言乱语的编排你和司雀舫,如此被人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你难道都浑不在意?” “谣言止于智者,过阵子就好了。小舅舅你本身也是市里的风云人物,和谁吃个饭出席了什么活动,哪次不被人渲染报道,我也没见你在意过。” 康琴心见他恼怒的瞪过来,忙改口再道:“我知道错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当我愿意被人传和司雀舫的新闻? 但有些时候咱们都不得不承认舆论流言的威力,若不是他亲自去广源银行里接我,若不是被人发现我和他在咖啡馆,那些观望我们康家的人也不会这么快表态。” “心儿,你变了。若是从前,你是不屑用这种法子的。” 叶岫怒容转忧,望着她叹息道:“司家不是寻常门阀,他家的便宜不是这么好占的。司家二少那样精明的人物,会甘心被你利用? 报社们敢发表那样的报道,明显是在司家过了目,那司雀舫肯定另有谋算。” 他话落掏出支雪茄,自己点燃猛吸了口。 康琴心很少见他在自己面前吸烟,除非是特别烦恼的时候,思忖了番主动道:“小舅舅,我明白你是担心我。 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凡事有利有弊,既选了那个法子,若真有什么负面反应也只能承受。 这把枪我收下了,出门也会再三小心的,你就别担心我了。” “心儿。”见她起身欲走,叶岫伸手拉住她,握着她的手腕欲言又止。 康琴心转身低眸:“小舅舅有话直说。” 叶岫将雪茄在水晶烟灰缸里掐灭,站起身时仍没有松开她,四目相对,他认真道:“别去招惹司雀舫,你能借他起到的作用,我这也能帮你。” “我自然是知道小舅舅会帮我,但我也想看看不依靠你,我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她说话间神采飞扬,显然对自己最近的表现很满意,甚至引以自豪。 叶岫心思复杂,但眉目间更多的是心疼:“你同我生分了,也见外了。” “哪有?我就想看看自己本事嘛,如果真到了事情处理不了的地步,我肯定会找你帮忙的。 对了,你和司雀舫之间没事吧?”她想起司雀舫曾将联系方式留给叶岫,很好奇两人间到底存在什么矛盾。 叶岫实不相瞒:“有点棘手。” “到底是哪方面的事?叶家和司家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吧?” “是没什么往来,但不代表不会有矛盾。新加坡地广物丰,这几年谁家不想买地买岛的开采建工程?” 康琴心听明白了,点头道:“我相信这种事小舅舅你能处理好。” 叶岫坚持:“让郭南和你回庄园。” “我真的不用……”康琴心想拒绝的话被对方眼神制止,“那小舅舅要用人怎么办?” 叶岫见她终于接受,语气也放软了,“我身边有人用,不缺人手。” “郭南还满身伤呢,他能做什么?”康琴心出言嘀咕。 她话声落,书房外就响起了郭南的敲门声,“爷,我有事情禀告。” 叶岫坐回书桌前,“进来。” 郭南进门后看了眼康琴心,语气无奈:“表小姐,不带您这样在背后编排我的,您如此说,爷该不重用我了。” 康琴心也不客气,故意损他:“你看你这一瘸一拐,胳膊上还裹着纱布,你要有本事能混到这个地步吗?我是让小舅舅给你休假呢。” 郭南的表情憋屈又无语,冲她求饶。 叶岫声音沉冷,“郭南,说事情。” 郭南这才紧着上前。 康琴心遂告辞:“小舅舅,你让陆副官之后直接去府里就成了,我就先走了。” 叶岫忙追问:“你待会不随我一起走?” “小舅舅你刚回来,怎么着也得陪外公用晚饭吧?我进来许久,该离开了。” 叶岫便没有再留她。 康琴心出书房,发现母亲和阿姐还在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妈,我和小舅舅说完事了,咱们走吧。” 叶妩沉着脸“嗯”了声,率先走向车旁。康画柔冲她使眼色,康琴心满面迷茫,没看明白。 第2027章帮衬脱身 康琴心原想着等离开叶宅之后,寻机和母亲说有事要办暂时不回家,也省得去看康书弘苦大仇深的脸色。但方才叶岫回来,两人说了会话,也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状况,母亲竟这样的面色?她都不好意思开口。 叶妩在车厢内正襟危坐,大概是都不说话心中郁闷难纾,便没忍住直接道了:“心儿,妈一向觉得你是省心的孩子,你在外面的事情妈没过问,但不代表你可以任性妄为。 我问你,你和司家少爷是怎么回事?我先前关注着你哥和阿柔的事,对你疏忽管教了,却也没想到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又是这回事? 康琴心这两日都解释烦了:“没有怎么样,就是你来我往的合作见面,也不知道是哪家报社拍个喝咖啡的照片就这样胡乱报道,妈您怎么能信呢?” “我是不想信,但别人信了。” 康琴心诧异了声,问:“别人是谁?” 叶妩失望的看向她,唉声叹气的不想说话。 康画柔即道:“方才你和小舅在书房里的时候,沈家来了电话,以沈家少爷身体抱恙为由,和你外公取消了相亲的安排。” 康琴心面色大喜,“这不是挺好?” 撞上母亲眼神,她又道:“那是沈家不太平,人家沈少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养伤,哪有闲功夫去相亲,取消不很正常吗?” “还不是外面的那些新闻害得?沈家一定是觉得你和司家少爷不清不楚,所以打电话取消。 你说说,办的都是什么事?平白无故的添这种麻烦。” 方才康画柔和赵行之的相亲就不算顺利,叶妩本来心情就不好,如今沈家又取消见面,自然是更加郁闷。 她想起早前的事还满心费解:“你不是救过沈家少爷吗,沈家还出面帮咱们银行,我本以为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结果闹出了这样的新闻,难怪沈少爷要介意。” “妈,根本不是您说的那么回事。”康琴心无奈,直言道,“我前阵子去医院看望过沈君兰,人家有青梅竹马的好吗。 本来这相亲就是外公和沈大老爷一厢情愿提出来的。人家沈少爷现在劫后余生,当然更不愿接受家族的安排,那与我有什么相干?要我说,无论是阿姐还是我,妈您都别操心了。” “什么青梅竹马?”叶妩诧异。 “沈二老爷膝下有个义女,十八九岁,模样生的很是标致,这几日都在医院照顾沈君兰呢。他们俩两小无猜,当然无心别人,所以这和我的新闻有什么相干?” 叶妩:“这是真的?” “我在医院里亲眼所见。” “怎么会这样?但那沈二老爷的义女不名义上不就是沈少爷的堂妹吗?心儿,你是不是误会了,可能只是兄妹呢。” “什么兄妹?沈二老爷的义女叫林妍,也是有出身有门第的小姐,又没改姓,怎么就是兄妹了? 我看那姑娘对沈君兰挺在意的,见我去医院探视都跟防情敌似的,我还是别掺和他家的事了。 再说,沈君兰在医院里也和我说明白了,人家将我当救命恩人、当朋友,但断没有想相亲的意思,我也应下了。” 听完康琴心这番解释,叶妩虽说失望,但到底偏着女儿,“既然沈家少爷都有心上人了,那再安排见面确实是委屈了你。 我们康家的女儿也不是不懂分寸的,没必要上赶着去,这事就算了吧。倒是阿柔你……” 她望向康画柔准备劝解。 康琴心便故意拉着康画柔的胳膊指着车外道:“阿姐,你看今天有新上映的电影,你陪我去看看吧。” 话落又吩咐王叔停车。 康画柔自然是应了。 叶妩:“你们姐妹俩不随我回家去呀?” “不了,我许久没和阿姐逛街了,妈您先回去吧。” 叶妩只好交代她们早些回家。 等送走了母亲,康画柔感激道:“心儿,真是多亏了你,否则妈肯定要劝我接受赵三公子。” “妈现在是看谁都觉得合适,阿姐你不用太在意。”康琴心左右看了看,发现对面的道上停着人力车,便招了招手,又说道:“阿姐你去找薛瑶吧。” 康画柔面色动容,握着她的手欣喜道:“你说要和我看电影,是知道我想去见阿瑶?” “你今日没亲自去接机,心里定是过意不去,念着薛瑶的。”康琴心表情了然。 “那你呢?” 康琴心回道:“我到处走走,想去找趟世媛。她先前送了我公司股份,又去银行里给我送钱,这阵子总忙没顾得上请她吃饭,现在得空过去正好。” 康画柔是知道董世媛的,见她真有安排才放心离开。 康琴心便在旁边的报亭里打了个电话去董世媛公司,结果秘书告诉她老板出门谈生意了,如此还真是不巧,她挂上电话沿着街道慢步。 此时将近五点,天色尚且大凉,晚风很暖。 银行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康书弘的案子虽说还没结案,但康家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是司家和政府的事了,日子稍闲她也该找找自己的方位。 康琴心有些迟疑,先前小舅舅支持她自己做生意,但具体做什么生意还没有想好。 世媛在公司给她挂了个副经理职位,被康琴心婉拒,却又充满了不好意思,显得自己在坐享其成。 父亲与她又通过一次电话,问她愿不愿意去银行里,即便康书弘的罪名被洗清了,但康昱似乎真的有意撤掉他银行行长的职务,早前的撤职声明并没有被收回,也没有复职的意思。 康琴心让父亲有能者居之,虽说是家族企业,但康书弘不得力,并不代表就不能换旁人上位。 现在很多企业都会引进人才,银行里亦可如此,康昱表示会考虑就挂了电话。 康琴心不想让别人以为她真去抢了康书弘的好处,那样到最后伤心的只会是爸妈。 她走着走着忽然转身,此时很多企业和单位的人员陆续下班,路道上人来人往。 康琴心望着人群,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正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身后却传来个熟悉的唤声。 第2028章绯闻满天飞 “康小姐。” 康琴心转身,眼前是一身便服的宋和真。 见是他,她下意识就朝街道左右看了看,竟没发现司雀舫,虽有些奇怪,但还是笑着道:“宋副官,你今儿休假?来这边看电影还是吃饭?” 宋和真忙摇头:“康小姐说笑了,我替二少来传话,请康小姐进去坐坐。” 他指着旁边一家法式餐厅,客气有礼。 康琴心随之望去,隔着落地的玻璃窗也没瞧见那抹身影,倒是店内客来客往生意极好,服务员正忙着穿梭上菜。 门口也没有司家的私兵,她心下诧然,这么低调? 似是知晓康琴心的目的,宋和真好意提醒:“康小姐,二少在楼上。” 康琴心讪讪的收回目光,却也没再抬头找寻,心下略有迟疑。 小舅舅和母亲的问询言犹在耳,那关于自己和司雀舫满天飞的新闻也无法忽略,要进去吗? 康书弘已经被放出来了,银行的事情也解决了,嗯……她和司雀舫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事情? 答案显而易见,没有。 于是,康琴心委婉道:“宋副官,二少在这里定是有客,我不方便上楼打搅吧?” 宋和真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看着她,“康小姐别误会,是言卿小姐邀您上楼。 您的顾虑大可不必,今日不是正式场合,只是二少带表小姐出来用晚餐,没有旁人。” 康琴心“哦”了声,提步进内,暗自埋怨他不早说。 姜玉兰母亲的手术顺利,还多亏了裴言卿的父亲,那日她在医院主动说回去请她爸多多关照,是应该当面道谢的。 这是间开放式餐厅,装潢简单,也没有设包间,只是在各处隔栏间摆了些盆景吊篮,显得别致朴素。 确实只有司雀舫和裴言卿。 见宋和真带她过来,司雀舫连刀叉都没有放下,只微微抬了抬眼皮。 反倒是裴言卿面色激动,甚至还站起了身:“康表姐,又看见你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附近?” 康琴心回道:“原是与我阿姐出来的,她有事情先走了。” 裴言卿请她坐在自己身边,又取了菜单给她看,热情道:“康姐姐吃什么?” 她提了几个建议,康琴心都点头了,坐下向服务员要了杯水。 裴言卿要让人给她倒红酒,康琴心微微摇头,“裴小姐,今日我就不喝了。” “我们前前后后也见了好多回了,我随阿希唤你了声姐姐,便没有将你当做外人,康姐姐还要总这样裴小姐裴小姐的唤我吗?” 康琴心见她这般较真,从善如流的唤道:“倒是我忘了,言卿。” 裴言卿展笑,又去看自顾自吃的司雀舫,故意干咳了两声。 对面没反应,便在桌下踢了踢他。 司雀舫慢条斯理的咽下食物,望着裴言卿道:“食不言寝不语,你的规矩是都忘了吗?” 裴言卿哼了哼,低声抱怨道:“又不是在吃年饭,舅舅舅母都不在,你穷讲究规矩! 说好听是陪我出来了,倒还像我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吃饭,你还不如宋副官有趣呢。” 旁边站着的宋和真受宠若惊,满脸“不敢当”的看看裴言卿,再去观察司雀舫面色。 裴言卿如此埋怨,司雀舫也不搭理,径自言道:“康小姐都是老熟人了,没必要招呼。” 裴言卿眯起眼笑着道:“难道外面报道的都是真的?表哥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报道了什么?我又说了什么?” 他如此无辜的语气,引得裴言卿想继续追问,心知司雀舫说话只凭心情不理问答,便去看康琴心。 但毕竟不算熟络,是以仍旧客气的旁敲侧击:“康小姐前几天和我表哥去喝咖啡了,是吗?” “你是指新丽大道那边的咖啡馆吗?” “是啊,报纸上都拍出来了。”裴言卿凑近了她些。 康琴心颔首,望向司雀舫诚心道:“那次还要多谢二少。” “康小姐哪里话?互利合作罢了,我替银行破除危机流言,你替我抓到了重要犯人,两不相欠。”司雀舫面无表情的说。 裴言卿不解:“表哥,你怎么了?” 康琴心也觉得莫名其妙,那次他走时好像就心情不悦,但自己真不记得何时得罪他了,便迷茫的望过去。 司雀舫不答反问:“康小姐这几日过得惬意,可忘了什么事情?” 侍奉应侍上餐,康琴心后仰了身子避让,倒没怎么听明白,“不知二少指的是何事?” “你难道忘了还有个人在我那边?”司雀舫语气稍不善。 “什么人?”康琴心重复,还真有些没听明白,改而去看宋和真。 宋和真惶恐,连忙看向司雀舫。 司雀舫神色渐冷,语调怪异:“我的副官常年无休,还真是劳康小姐惦记着了。” 宋和真站立不安。 “没,不是说宋副官休假的事情。”康小姐也尴尬,心知那通电话被眼前人听着了,便解释道:“我是没听明白二少的话,所以想让宋副官给我个提示。” 司雀舫脱口就道:“那个女人,有了身孕的女人。” 他在说莉莉。 闻言,康琴心面色严肃,“那是严索明安排在康书弘身边的,罪人之一,与我何干?” “她肚子里怀了你们康家的骨血,真的和你无关吗?” 司雀舫语中含怒,直言道:“送个怀着孩子的女人过来给我审问,康小姐你是真的想大义灭亲不顾你亲侄儿的性命呢,还是想借我之手除了那个孩子?” “二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需要顾及康家。” 司雀舫再问:“这是康小姐的决定,还是康家的决定?” 康琴心好笑的抬眸,不答反问道:“有什么区别吗?当时二少拿康书弘为饵时怎么没问我是否能代表康家了?现在不过就面对个女人,您倒是顾及诸多了。” “我是怕这孩子没了,伤了你母亲的心。” 司雀舫言语认真,语气稍缓,“康夫人常来我们府里,我母亲与她感情甚好,我总不能一声不响将她的孙儿弄没有了吧?”他竟然能顾及司夫人和母亲的师徒情分,这点倒是让康琴心感到意外,也为先前的态度感到抱歉。 第2029章吃你的饭 他俩说着莉莉的事,裴言卿听得云里雾里,视线在二人间徘徊了半晌,好奇道:“表哥,康姐姐,你俩在说什么,什么女人什么孩子,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和你没关系,不要八卦。”司雀舫凉凉的落下一句。 裴言卿不折不挠:“什么事情偏我不能知道了?明明是陪我出门的表哥,明明是我让宋副官下去请的康姐姐,怎么我倒成了多余的人? 表哥你真是的,一到外面都不疼我了,平时尽在舅母面前装模作样。” 她在他面前任性甩小脾气,可见表兄妹感情极好。 康琴心见司雀舫没有丁点解释的意思,便主动告知她道:“言卿,是这样的,先前我带你表哥去新丽格酒店那抓了两个人。 其中有个怀孕的女人和我们康家有些关系……”她声音渐轻,有些难以启齿,“你表哥问我该如何处置。” 裴言卿这才听明白,联系方才所听到的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我表哥抓了康家少爷的姨太太是吗?” 康琴心纠正道:“我们康家没有姨太太。” 裴言卿见她表情,显然是容不得那女人的,便道:“是我用错词了,姐姐别见怪。” 康琴心点头,“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那表哥,那女人怎么样了?” 司雀舫看着康琴心道:“我们审讯期间引她动了胎气,现在正接受治疗。都这么几日了,你们康家不闻不问的,是想我解决了她们吗?” 康琴心这才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我家里还不知道,康书弘瞒着我妈我嫂子在外面养了这么一房。 我自得知是她潜伏在康书弘身边将康家害成今日当然是生气的,但孩子又无辜的,不瞒二少,我矛盾的紧。” “你果然早就知情,所以便将难题丢给了我?” 司雀舫真是气她,追问道:“她若是在我审问的时候小产了,这件事你康小姐没有责任,要怪也是怪我司家,是吗?” “我并没有想陷二少于不义。”康琴心澄清,“那日确实是顾不周全,二少您抓了人直接就走,也没有给我说的机会啊。 不管莉莉是什么人,孩子都是无辜的,我也没有说想借你们司家把孩子打掉的意思。” 那日司雀舫明显是气她每回和自己喝咖啡都跟完成任务般的态度,但此刻又不好明言,顿了顿直问道:“现在给你时间了,康小姐准备如何? 是继续把人丢在我那边呢,还是接回去?” “接回去?她的事你们查完了吗?” 司雀舫如实道:“她不知道什么,只是在中间递递消息,没什么有用的。你们康家若是还要她,我不介意把人给你们送出来。” 康琴心心想,这也太徇私枉法了吧?牵涉吗啡那么大的事居然可以逃脱罪名? 却也晓得对方这是在给康家颜面,她不能不识好歹的说这些话。 “这件事我得回去商量一下。” “你不做主了?”司雀舫再问。 康琴心苦笑道:“二少可别打趣我了,这件事事关康家血脉,又是康书弘的女人,我做什么主?” 她味如嚼蜡的吃着东西,很不是滋味。 这个莉莉如果进了康家,又得掀风起浪。 司雀舫似是理解她的立场,埋头说道:“其实谁的人让谁做主,你若处理不当两头落不着好,平白坏了自己的名声。” “他做主?”康琴心不以为然,摇头道:“康书弘做主,只怕是要把那女人接回康家。这进了康家,家里就没安生日子了。” 司雀舫不好议论对方家事,随口道:“那你回去和康夫人商议下。” “她人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有专人照顾。” 康琴心感激道:“这件事真的多谢二少费心。” 司雀舫“嗯”了声。 他们俩讨论的起劲,裴言卿吃得有些郁闷,后来索性放下了刀叉眼神在二人之间打转。 见终于停了话题,她开口道:“表哥。你自打今日和我出门就没说过几句话,敢情是与我话不投机半句多,见了康姐姐便说个不停了。” 司雀舫:“吃你的饭!” 康琴心听了这话亦有些不自然。 裴言卿哼了哼,答道:“既然表哥你这般不情不愿的,待会吃完你就先回去吧,我和康姐姐玩就好了。” 康琴心望过去还没接话,司雀舫再道:“我把你从裴家接出来的,自然要把你送回去。” “你这根本不是作陪,分明就是看顾。” 司雀舫又板脸训道:“谁让你整日不安生的?你爸妈平时在医院太忙,顾不周全你。” 裴言卿不去看他,改问康琴心:“对了康姐姐,你可知道阿希今日去接什么人了?” “接人?”康琴心没听明白。 裴言卿遂嘀咕:“原来你不知道?好像是阿希哥哥有朋友来新加坡玩,他们都去接机了。” 康琴心无语,她让魏新荣去接薛瑶,怎么魏悦希也同去了? “是我阿姐的一个朋友,今日阿姐不得空就拜托新荣表哥去接了,没成想表妹跟着去了。” “噢,原来是你们家的朋友。”裴言卿轻轻蹙眉,像是有所介怀。 康琴心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本来想和阿希去西郊公园玩,结果没找到人有些失落罢了。” “你下次提前约她就好了,阿希表妹是坐不住的人,定是觉得在家无聊才跟着她哥哥去的机场。” 裴言卿点点头,改邀请她待会去看电影。 康琴心看了眼司雀舫,不知该如何接话。“你看我表哥做什么?是我请你又不是他。我给你说,我二表哥这人可无趣了,无论是恐怖的还是抒情的电影他都看得面无表情的,我想找人议论剧情都没有,可没劲了。 ”裴言卿勾着康琴心胳膊央她同行。 盛情难却,康琴心不忍拒绝。 司雀舫和宋和真还是一起去了,或是中间隔着裴言卿,康琴心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没什么反应倒是真的。 电影院出来,宋和真驱车,先送裴言卿回了附近的裴公馆。 裴言卿下车后趴在车窗上仔细叮嘱,“二表哥,这么晚了,你一定得替我将康姐姐送回去。” 司雀舫颔首。 裴言卿同康琴心挥手,倒退着走了两步又叮嘱,“必须要送到家。” 康琴心忍不住笑,司雀舫将车窗调高,睨了她眼,语气不解:“有这么好笑?”康琴心由衷应道:“言卿挺热情的,与我表妹性格很像,怪不得能玩到一块儿。” 第2030章不小心说漏嘴 司雀舫未置可否,过了片刻,忽而问道:“这么晚坐我的车回去,不担心被人拍着报道了?” 他这语气…… 康琴心回望向他,见对方正双目炯炯的打量着自己,她尬笑接话:“二少说笑了,我这也不是头回借您的车驾坐了。” 他沉吟着“嗯”了声。 康琴心摇低了车窗,晚风还是很暖,显得舒服许多。 车内静默良久,她思忖了片刻随口询道:“二少,吗啡案怎么样了,有严索明的消息吗?” “还没有。” “新丽格酒店里抓住的男人没交代出什么?” 司雀舫再次摇头。 康琴心便奇怪了,不解道:“那您怎么肯放人了?” “留着康书弘也没什么作用,引蛇出洞无效,他蹲在牢里也只能给你们康氏银行带来麻烦,于我却是毫无益处的。 康氏银行得了麻烦,指不定有些人又要寻我负责,还不如趁早放了为好。” 他虽没有指名道姓,但讲的不就是康琴心? 康琴心闷声道:“那次真的多谢二少了。” “你只会说这句话吗?” 康琴心无意识的“啊”了声,眼神迷茫。 “我是问你,你只会这样子说多谢我吗?” 他追问,康琴心凝神望去,反问道:“那二少想如何?” 司雀舫:“是我该问康小姐想如何谢我吧?漂亮话总是挂在嘴边说的,真要做起来可没几人能说到做到的。” 康琴心是要强的性子,哪里受得了这种激话,立即接道:“二少若是觉得我的多谢只是嘴上说说就错了。 你帮了我们康家是事实,我确实欠了您人情,您有何吩咐,但凡我能做到自不会推辞。” “这可是康小姐自己说的?并非是我逼迫你。”司雀舫双眸泛亮的看着她。 康琴心爽快的举起右掌,“自然!二少有吩咐尽可明说。” 司雀舫没有吱声,只慢条斯理的举手与她合掌。 三月的夜晚,男人的掌心炙热如火。 康琴心触及即分,又被看盯得有些不自然,便故意望向窗外。 他迟迟没有下文,她便有些静不住了,转首又询问:“二少想我做什么?” “还没有想到。” 她开始后知后觉起方才的草率,试探性的开口:“二少,您该不会是想学戏说本里写的那样,从我这拿个无条件要求吧?” 没成想司雀舫含笑,瞅着她回道:“若我说是呢?” 见她急眼,他继续道:“康小姐重承诺,既已答应,那即便我提了什么过分为难你的要求,你应该也不会做出推拒的反应来,对吗?” 康琴心凝噎,语塞的看着他。 “不用探究我的想法,该你康小姐履行承诺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司雀舫心情极好,语调轻缓透着愉快。 康琴心无话可说,也说不过他。 她有些晃神,连车何时到了康家庄园外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司雀舫提醒她的:“康小姐,你到了。” 康琴心这方回神,拿起旁边的包准备下车,“麻烦你了。” 宋和真从驾驶座出去,替她开门,“康小姐,请。” “谢谢。” 康琴心走了两步,又被司雀舫唤住。 “二少还有事?” 司雀舫提醒道:“有决定后,记得给我电话,总要让我知道该怎么处置那女人吧?” “嗯,我记得的。” 康琴心挥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也不再研究司雀舫的想法,想起莉莉的事情就心情沉重。等到喷泉池旁,望着灯火通明的别墅不太想进去。 来回走了两圈,索性就在水池旁坐下了。 “二小姐。” 康琴心抬眸,是康英茂,她笑着招呼道:“英茂哥,这个时辰你难得在家。” 康英茂在她旁边坐下,应道:“今日银行里不忙,我就早些回来了。” “是该这样的,朱婶见你每天都半夜回来肯定难眠,你早些回来她就安心了。虽说你现在是副行长,但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的,太辛苦了。” 康英茂摇头道:“二小姐言重了,英茂不敢当您这句辛苦。老爷任命我为副行长是信任我,这是我的荣幸,怎么能说是辛苦?” “爸向来欣赏你,其实你不必总这样客气的,你我一同长大,唤我名字就好。” “那怎么行,小姐永远是小姐。”康英茂语气强调。 对方性子执拗,康琴心也不强迫他改口称呼。 康英茂面露关切,“二小姐怎么回来了也不进去,可是有烦心事?” “是莉莉小姐的事情,她的身孕……”她叹息一声,语气惆怅:“嫂子心里才好受些,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又要伤怀了。” “小姐见过司二少了?”康英茂惊诧。 康琴心点头,“嗯。” “他送您回来的吗?” 康琴心又点头。 康英茂目光投远,半晌稳着声音道:“司二少这回帮了咱们不小忙,又放了少爷回来,二小姐谢他是应该的。” “倒不是我特地去找他谢恩的,只不过在市中心碰着了言卿,便正好一道了。” 见其不明所以,康琴心说明道:“言卿是阿希的朋友,裴氏医院的大小姐。” 康英茂这才恍然,展颜道:“原来是这样。” “那莉莉小姐的事,二小姐准备怎么做?” “这事我想了又想,妈盼孙子,嫂子贤惠大度,这些年对没能给家里添个孩子的事耿耿于怀,让她们知道了都不好做。 那莉莉且不论出身,只说她和严索明及江永旺之间的关系,连累康家和叶家牵扯进吗啡,就不是什么好人。” 康琴心思前想后,果断道:“英茂哥,我打算找人去把她接出来,再安置个公寓让她养胎,等生下孩子之后再把人送走,你觉得可好?” 康英茂不确定的问:“您是想把孩子接回来?” 康琴心还没接话,身后便传来怒不可遏的骂声:“康琴心,我康书弘的女人孩子凭什么由得你做主了? 你害我受了这么多苦不说,现在还想动莉莉,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转身,满身酒气的康书弘正红着眼瞪着她。 第2031章两难境地 康琴心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没好声道:“你嚷什么?我看你是喝多了,大晚上的在这里叫喊,也不怕吵到了妈。” “你可不就是怕妈知道吗?莉莉怀了我的孩子你为什么瞒着我,还让司家的人把她带走,你这人怎么如此狠毒?难道莉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侄子了?” 康书弘不讲道理,康琴心也窝火。 见他还想冲上前,她站起身道:“我可是要多谢你给我在外面添这么个侄儿了?若不是你的风流债,银行能落到今天的地步吗? 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吧,怎么着还想把人接回来当姨奶奶不成?” “我接回来怎么了?这是我房里的事,你平时管家里、管银行就算了,难道连我屋里头女人孩子的事情也要管?” 康书弘怒不可遏,康英茂见状连忙上前拉扯,劝道:“少爷,二小姐都是为您着想,您可别误会了她的好心……” “滚开!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家里养的一个下人,也敢来教训我?别以为老爷子抬举你做了副行长,你就能取代我成为康氏银行的主人了。 你和你爸的姓都是我家赐的,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家奴!家奴懂吗,我是少爷你是奴才,别以为穿上了西装衬衫就把自个儿当豪门少爷了,还敢和我摆谱?”康书弘一把推开康英茂,恶语相向。 康英茂面色发白,勉强站直身子,没好再上前。 这番话康琴心可听不过去,反手抓了康书弘的胳膊怒道:“你说的是什么话?英茂哥为了你的事连日奔波,夜夜都在银行里替你收拾篓子,你不感恩还这样说他,像话吗?” “真是好笑!我们康家养他不就是替主子分忧吗?替我们家办事是他的职责,我何苦要感谢个奴才?” 他挣扎着想甩开康琴心,又因浑身是伤而使不出力,气道:“康琴心,我是你亲哥,你不向着我倒是偏袒个外人说话。 难道真的像外面说的那样打算招他做上门女婿,好来和我争夺家产吗?” “啪!” 康琴心伸手甩出去,瞪目道:“你平时胡言乱语就够了,怎么能这样侮辱人?康书弘,说话注意分寸!” 康书弘呆愣住,伸舌舔了舔口中血腥,又抹了抹唇角,不羁狂妄道:“好啊,都动手打亲哥哥了。 还有没有点长幼尊卑的规矩了,真是威风有本事!你打量着勾搭上了司家的二少,我就得看你眼色是吗?” “你嘴里放干净点,你有今日是我害的吗?还不是你咎由自取!”康琴心走向康英茂,客气道:“英茂哥,见笑了,你先回去吧。” 康英茂好脾气的点点头,没同康书弘计较。 “走什么走?咱们有话倒是说说清楚。康英茂,平时我让你做点事,你拖拖拉拉的各种意见,怎么二小姐吩咐你你就跟狗一样唯命是从?” 康琴心见他咄咄逼人,生气的正想再骂她,忽见姜玉兰扶着叶妩出了大门,她连忙唤“母亲”。 叶妩皱着眉头问:“你们在花园里做什么,吵架吗?” 又看向儿子,责怪道,“书弘,你怎么能这么和英茂说话?” 康琴心走过去:“妈,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叶妩握着她的手,关切道:“刚回来?怎么不进屋去?” “园子里碰见英茂哥,与他商量点事,可巧他就出来了,逮着人就发他的大少爷脾性,好像谁都欠他似的。”康琴心斜眼看向康书弘。 旁边姜玉兰面色尴尬,正想说几句话调和一下,康书弘就蹿到叶妩身边恶人先告状:“妈,儿子有事求您做主。” 叶妩:“都站在外面做什么,进去说吧。” 朱婶上了茶,目光担忧的看向康英茂,又不敢插话。 康琴心与康书弘夫妇都站着,见状轻声道:“朱婶,英茂哥,不早了,你们先回小楼休息吧。” 朱婶望向叶妩,叶妩点了点头。 等他们离开,厅内静谧,叶妩久等不来情况,望向康书弘道:“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们兄妹又闹矛盾的,心儿你怎么还对你哥哥动起手来?” “您是还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刚刚又讲的什么话,我打他那一巴掌算轻的了。”康琴心语气不善。 康书弘也气上心头,“妈,您听听,当着您的面,她可有半点把我当哥哥的态度?您再不管管,哪日她都要翻天了。” 康琴心回道:“我是翻不了天,你仔细着别败了咱们家才是真的。” 叶妩扶着额头摇了摇:“我真是想不明白,好好的亲兄妹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你们这样争吵到底是为了什么?” 康琴心扭过身,难以启齿。 康书弘揣测着母亲想抱孙子的心态,避重就轻的把事情说明了。 姜玉兰脸色惨白,站在那的身姿晃了晃,又悄悄打量丈夫的脸色。 叶妩表情严肃:“你平时在外花天酒地就很说不过去了,是玉兰脾气好才不和你计较,现在居然公然养女人,连孩子都有了?这叫什么事!” 她言语歉意,看向儿媳妇。 “妈,儿子在外面办事,酒桌饭局上难免有应酬。儿子知道这事影响不好,但木已成舟,那终归是你的亲孙子,您就忍心不管不顾吗? 二妹她明知莉莉怀有身孕,还让司家的人把她带走,这是见我受了牢狱之苦还不称心,非要我那还没出世的孩子也折在里头!”康书弘一心认定康琴心是故意想害他父子。 康琴心懒得解释这事,只同母亲道:“妈,那个莉莉就是牵线搭桥让他沾惹上吗啡之人,这种人怎配进我们康家? 不说她本来就犯了法,就算没有,那种勾引有妇之夫的女人又能是什么好女人?我又凭什么去捞她?” 叶妩沉默着不说话,过了会看向姜玉兰,语气严肃:“儿媳妇,这件事你怎么看?” 姜玉兰迟疑道:“儿媳、儿媳觉得毕竟是康家的骨血,总不能流落在外。妈和书弘若是同意,儿媳觉着倒不如把人接回来。” “接回来做什么?嫂子你别太好心了,那种女人可不会记得你是贤惠大度,只会觉得你好欺负,真的进来了只会索求更多。 再说,他年纪轻轻的事业没弄出什么名堂,倒学着那些个旧社风气纳姨奶奶,传出去我们康家可就成笑话了!”康琴心态度明确。 第2032章不表态 康书弘怒气上头,根本没去想莉莉害他的事,只顾着和康琴心唱反调,丝毫不顾及妻子的心情和想法,满口说着要将人接回庄园。 叶妩久未表态。 康书弘看向姜玉兰,姜玉兰走向康琴心,出面言道:“二妹,嫂子知道你是替我抱不平,但事已如此,总不能让人流落在外,传出去对我们康家的名声也不好。 我嫁进门多年未有所出,她能给康家添丁是桩好事,就算先前做错了什么,等生下孩子也会收心变好的。 再说,毕竟你哥哥喜欢,她若是进了门,书弘以后就着家了……”她越说越轻,带着苦涩。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嫂子你可别天真了。” 康琴心怒其不争,又不好说她,改望向母亲,“妈,您说句话。” 叶妩冷着脸不开口。 “难道你还要允许她进门?” 康琴心揣度母亲的想法。 叶妩仍是不作答。 康书弘即道:“你就别挑拨离间了,想看我们夫妻吵架,想让妈教训我? 别白费心机了,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手再长也不该伸到我屋里来。” “行,既然和我没关系,那你自己去善后。” 康琴心满心失望,朝楼梯口走。 “你等等!” 康书弘唤住她,“你得帮我把莉莉救出来。” “你真是好笑? 刚还说和我没关系,怎么转身又要我帮你把人救出来了?” 康书弘追上前道:“你和司二少关系好,既然能把莉莉交给他带走,自然能让二少放了她,方才我还听见你和康英茂在说能把人接出来的。” “人家司二少抓她,是因为案件需要,她有嫌疑再抓去问话的,这种事情我怎么好干预? 你口口声声说着是你的女人、孩子,那你自个儿想法子去救,寻我作甚?” 康琴心轻笑,目露不满。 康书弘就去唤叶妩:“妈,您看她这副样子,哪有丁点儿小姑的德行?” 康琴心刚上了两步楼梯正听见这话,转身提醒道:“你可别往我头上乱扣帽子,我们康家就一位少奶奶,我何时成了别人的小姑? 莉莉诓你卷进吗啡案,你康大少爷可以不计较,但我看着银行里的损失可没那么宽宏大量。 相信等爸回来看见账目之后,也不会认这种儿媳妇的。” 叶妩静静看着孩子们,见儿子还要执着此事,半晌才开口:“书弘,你妹妹说的也有道理,这样的女人你当真要接进家来? 依我看,让她把孩子生下,再给她一笔钱送她离开就算了。” 康书弘不愿,反问:“孩子怎么能离开母亲?” “玉兰贤惠,她会把孩子视若己出的。 你前阵子才声名受损,就算现在澄清了,那以后的言行举止更应该慎重,不能留下诟病。” 叶妩怜他身上有伤,缓和了语气再道:“就算想纳姨奶奶,也该是好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 我听你二妹说的那莉莉出身酒楼,不干不净的还和吗啡案主谋混在一块儿,算了吧。” “妈,你就知道听二妹的胡乱污蔑,她那是见不得我好。” 康书弘言语激动。 姜玉兰过去扶他,被直接推开。 “我是见不得你好,倒没瞧见你哪里好了?” 康琴心撂下话便转身上楼去了。 康书弘坐下喝了杯水,重重丢开杯子,恼得不行。 水渍蜿蜒了整个茶几,还溅落到他身上。 姜玉兰拿着手帕弯身去擦,康书弘挥开她的手语气不耐:“你走开,在这碍手碍脚的做什么?” 姜玉兰动作僵滞,面色尴尬。 叶妩见他如此,沉声训道:“书弘,怎么能这么对你媳妇儿?” “妈,你说我怎么对她? 她在家当着少奶奶,我出点事她可见丝毫着急的,几日不着家,就知道她娘家那点事!都是嫁出来的闺女了,姜家的事自有你两个哥哥处理,要你一个外嫁的女儿守在那边做什么,倒是自己的丈夫生死未卜不见你担心的。” “书弘,我没有不担心你……”姜玉兰急于解释。 康书弘不愿意听,张口就问:“你母亲这次住院的费用是你出的吧? 银行里那么困难,不指望着你帮帮忙,倒是还从家里拿钱出去,可真有能耐。” 姜玉兰咬了咬唇,低头不语。 叶妩:“你心里不舒服对你媳妇撒什么气? 玉兰照顾你够用心了,但你的事有心儿处理。 她母亲生死攸关自然要在医院守着的。 玉兰啊,你别放在心上,书弘就这么个脾性。” 她说着又望向康书弘,提点道:“你也别整日和心儿闹别扭,你被抓了之后她没少替你张罗,凡事都客气些。” “妈,我压根就没罪,是她为了讨好司二少故意把我送进去给人当鱼饵的,害我平白无故受那么大的苦头。” “你别在我面前振振有词,你若真清清白白人家司二少能冤枉你? 吵吵吵,闹得我头疼,你自己看着做主吧,我也不费心思了。” 叶妩抚着额头站起身。 姜玉兰忙过去扶她,“妈,我陪您回房间。” 叶妩刚点头,大门正开,康画柔自外进来。 “妈,书弘、玉兰,你们怎么都在厅里?” 康画柔表情诧异,站定脚步左右张望了望:“出什么事情了吗?” 叶妩不悦:“怎么连你都这么晚回来? 我刚倒是忘了问,你不是和心儿出门看电影的吗,怎么还分开了?” 康画柔走进屋解释,“妈,是这样的,我街上碰见朋友说了会话,所以和二妹分开了。” 她不太想说薛瑶的事情。 叶妩正准备细问,康书弘就道:“妈,您不记得二妹先前说去见了谁? 八准是她贪玩撇下大姐,独自幽会去了。” 叶妩这才释疑,边摇头边由姜玉兰扶着回房间,喃喃道:“回来就好,你们的事情我是越发管不住了。” 康画柔费解,顺着话看向康书弘,“二妹幽会谁了,你怎么这样说话?” 康书弘语气不屑:“大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家这位二小姐本事可大着呢。” 说着起身拉过她坐下,又将莉莉的事坦白,请她出面劝说。 康画柔自然不会让康琴心为难,站起身道:“书弘,这事你得亲自向心儿低头,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嘴硬心软,你好好说她不会不管的。” 第2033章花花大少的避嫌 康画柔回房洗澡后还是去找了趟康琴心。 康琴心见她提起莉莉的事就无法理解,“阿姐,难道你也觉得就因为她怀了身孕,我们就能无视她从前的所作所为吗?我真想不通嫂子怎么能说出把人接回府的话。” “哪里是玉兰想的?她是替书弘说的。”康画柔坐在她床边叹息,“我也不是来劝你的,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些什么我没你清楚。 你素来有主意有分寸,既然你觉得不合适,那必然是真的不应该接回来,我劝你做什么?” 康琴心心情稍霁,“那阿姐你过来是为何?” 康画柔微微低头。 “是薛瑶和你说了什么吗?” 康琴心脸色凝重,试探性的问:“到底怎么了,你这让我如何猜?” “薛瑶问我,今年清明我回不回去。”康画柔言辞为难,握着胞妹的手坦白道:“心儿,我想回去给阿旭上柱香。” “阿姐,你前年、去年清明都回上海了,那薛家是怎么对你的?不是羞辱便是挖苦,薛太太更是不讲理,你今年还回去做什么?” 康琴心抽出手,语气直接:“你如此念着过去,还怎么有新生活?倒不是我见不得那薛家人,但薛瑶明知这种情形还问你回不回去,我看就没安好心。” “阿瑶和阿旭兄妹感情好,不过是闲谈时问的我。我想,她这么问自然是想我回去的,而且阿旭也是想见我的。”康画柔目光温柔,渐渐失焦。 康琴心晃醒她,本来想制止的话出口就成了:“反正我劝不动你,阿姐想去就去呗,顺心所为,你开心就好。” 康画柔又迟疑,“妈知道了肯定又要不准。” “这确实是件难事,而且如今国内已定,清明这么大的事,爸是要带我们回老家祭祖的。”康琴心琢磨着道:“你难道又称不回去?” “我毕竟是出嫁了的女儿,不去的话……”康画柔自己都说不下去。 康琴心不愿谈这些不开心的事,随口问了几句今晚的情形,“对了,新荣表哥是不是把阿希也带去了?” “是啊,新荣说单独过去怕阿瑶别扭,想着既然是去比仑里学校的,就喊了表妹同行,阿希还带阿瑶去学校里逛了逛,她俩倒是处得不错。” 听到这话,康琴心忍不住笑,揶揄道:“他这样的花花公子竟然懂得避嫌了,可真有趣。” “你别这样说新荣,我瞧着他就是性格这样,喜欢逗人开心罢了。” “我知道表哥没坏心眼,也就是开开玩笑。” 康画柔颔首,站起身道:“我回家了过来看看你,你休息吧,书弘和莉莉的那件事,你依着你的想法,决定就成了。” “谢谢阿姐。”康琴心送她出门。 接下来的两日,康琴心佯作忘了般对莉莉的事情只字不提,康书弘在家偶遇她的次数就渐长,但顾着面子怎么都没开口。 后来,他就喊了姜玉兰出面当说客。 康琴心反过来说了姜玉兰一通,劝她莫要太过贤惠,否则将来康书弘只会得寸进尺。 现在收个姨娘回来,以后就会有二姨娘三姨娘。 姜玉兰左右为难的出了她的房间。 又过了两日,康书弘终于憋不住请了母亲出面。 叶妩也来试探康琴心的口风,康琴心反问道:“他不是不让我过问他的事情吗?怎么现在让妈您过来了?” “心儿,都是一家人,你不能这么和你哥哥见外。那女人怀着你哥哥的孩子,他能不担心吗?他的能耐你也清楚,要有办法把人救出来早救出来了,还能托你嫂子和我来请你?” 康琴心兴致阑珊,无所谓的问道:“那他准备如何啊?” “我同书弘说好了,外面安置个地方供她生产,生下孩子后把孩子抱回来让玉兰养,那女人是绝不会进府的。” 康琴心接道:“然后我们给她一笔钱再送她离开?那时候她能肯吗?” “不肯也得肯。你哥哥想明白了,以前就是那女人,挑唆着让他和江永旺和严索明交朋友的,她害书弘跌了这么大跟头,书弘心里也是有气。 不过现在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能不管她,等孩子生下来就一拍两散,书弘不要她,她还能赖上我们康家不成?”叶妩冷淡道。 “妈,你去和康书弘讲,想我把人接出来也行,但安置她直到把她送走期间,不准他去看她。” 康琴心同叶妩说道:“妈,你总得考虑下嫂子的心情吧?嫂子再贤惠,也不可能完全不介意这些事儿。 让她养着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已经很是为难了,难道还真要让康书弘在外面安置个新家吗?” “你说的也在理,这件事上确实是玉兰受委屈了。” “可不是吗?人家母亲在医院里动了手术,不见女婿去探望,倒是关心个险些害他身败名裂的女人,能不让人心寒吗? 嫂子完全是顾着当初你和爸对姜家的恩情才这般忍让的,否则一个千金小姐哪里受得了康书弘那样的脾气?”康琴心委实看不过去他们夫妻的过法。 “但这些事妈做婆婆的,怎么都管不到她们闺房里去。我每次劝书弘的时候他都答应得好好的,转身却又故态复萌。” 康琴心勾着母亲的胳膊:“您就别叹息了,你别太宠着康书弘就成了,他现在就是仗着你和爸就他那么个独子才有恃无恐的。” “好了,不说你哥哥了。”叶妩拍了拍她,“那心儿,你瞧着什么时候,妈和你嫂子随你去接人吧?” 康琴心想了想答道:“等我回头给司二少打个电话吧。” 叶妩:“心儿,你最近是不是和司家的二公子走的挺近的?以前我和司夫人虽说有师生的情分在,但两家走动得并不频繁,你们也鲜少随我去司家走动的,怎么他会卖你面子?” “哪里是卖我面子?还不是上回您去司家找了司夫人?司夫人虽说明面上没答应你,但私下里总是和司二少提了提。 否则他也不会轻易放人,那天我碰见司二少,他还说莉莉腹中的孩子是您的孙儿,不能让您伤心。” 叶妩听得心情舒畅,“他真这样说?倒是错怪他了,原来是个重情分的孩子,这事我得亲自登门再去谢谢老师。” 第2034章半夜邀约 当晚康琴心给司雀舫打电话,很意外竟是他亲自接起,那边的声音带着两分揶揄:“我还以为康小姐把这桩事情给忘了,劳驾您亲自致电,不知想如何吩咐?” 康琴心对他的语态微讶,从善如流道:“二少这话,是在责怪我回复晚了。” “康二小姐您自个儿说呢?”他声音稍沉。 毕竟是康家理亏,康琴心调整好心态,好语气的道:“您别生气,非是我将这件事忘了,实在是家里没商量好,所以才迟了电话,还请二少见谅。” 司雀舫亦不是真生气,直问道:“那贵府准备如何安排?” “还是想先把人接出来,等生下孩子后再做安排。二少若需要问询,也可随时过来提人。对了,她人现在何处,是医院吗?裴氏?” 司雀舫笑:“你莫不是以为什么人我都会送去裴氏医院?她没事,在特殊监狱里,由专人看护。” “谢谢二少,那不知您何时方便,我想向您讨个手令好去接人。” 她如此客气,司雀舫亦很干脆,“此刻就很方便,康小姐直接过来拿手令吧,就我的私宅,你来过的。” 康琴心微默,看了眼窗外悬在夜空下的弯月。 “怎么,康小姐有什么不妥吗?” 那边催问了下,康琴心忙道:“不,没有不妥,我稍后就到。” “恭候康小姐。”司雀舫翘着长腿,含笑的挂上电话。 康琴心起身,开衣橱换了身休闲的衣裤准备出门。 下楼的时候,正看见母亲拉着长姐坐在沙发上说话。 叶妩:“心儿,这个时辰了你还要出去吗?” “嗯,我有点事要去办,妈您早些休息。” 叶妩追问:“什么要紧事情这么着急,明天不行吗?” “明天有明天的事,人家不方便的。”康琴心站在门口换鞋,又随口问了句:“对了,阿姐你明日是不是不用去孤儿院?” “是啊,孩子们都陆续进学了,姑姑那边轻松了许多,喊我周末不用过去了。” “不去挺好。好好的千金小姐,跑去忙这忙那的,妈见了都心疼,是该和你姑姑好好说说了,若实在缺人手大可以请些人做。” 叶妩拉过康画柔的手,苦口婆心的再道:“行之那孩子我看着不错,人家约你出门,你不要总是拒绝。你这么喜欢小孩子,早点成家让妈抱个外孙多好?” 赵行之对康画柔的印象极好,自从在叶家见了面,便来康家登门拜访,还长邀康画柔出去玩。 康画柔平时以上班为由推辞,赵行之便早送晚接的服务,通常傍晚就被叶妩留下来用晚饭,很快就相熟了。 她兜兜转转就是这个话题,康画柔避开其眼神,“妈,我送心儿出门。” 康琴心知她意思,附和道:“正好我有几句话要和阿姐说。” 叶妩便不好再说什么。 姐妹俩出门,到大门外康画柔长吁口气,康琴心即笑道:“看来妈是真的喜欢赵三公子,不过他挺会为人处事的,又是给妈买东西又是送戏票的,变着法讨她老人家开心,可不是要替他说话嘛。” “我的心思你又不是不清楚,何苦还说这样的话?”康画柔苦笑,“亏得你方才下楼,不然妈还不知要唠叨到什么时候。对了,心儿你这么晚要去哪?小舅舅那边吗?” “不是,司家。”见其看来,康琴心边下台阶边道:“莉莉总是要接出来的吧?我去找他拿份提人的手令。” 正说着呢,陆遇从旁边走廊过来,“二小姐您要出去?” “对,你去备车,不用王叔了。” 陆遇颔首道:“好的。” 康画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道:“小舅舅把陆副官都安排给你了,这几日你不常出门,倒是委屈他终日困在庄园里。” “是啊,我都说没什么危险的,小舅舅偏不放心把人收回去。” “不管怎样,有陆副官跟着总安全些。这司二少也是奇怪,这么晚喊你过去拿手令,也不能等天亮了再去。”康画柔低声埋怨,又摸了摸她的手心,“夜里凉,还是该穿件厚点的衣裳。” “阿姐,我不冷,您就放心吧。” 康琴心认真说道:“本来银行的那回事我还挺抱歉的,其实是利用了司雀舫的私人名誉做新闻才击退的流言。 现在他又看着妈的面子肯放莉莉出来,我也不好过多麻烦他,不过就取个手令而已,我去去就回。” “那你自己要当心些。” 康琴心点头,“阿姐你进去吧,陆遇跟着呢,我不会有事的。” 正巧陆遇开了车过来,她上了后座。 康画柔见车出了铁门才转身回屋。 车里,陆遇问道:“二小姐,去哪?” “司家二少的私宅别墅,你应该记得路。” 陆遇提速的动作微滞,面色有些愕然,少顷应道:“我记得。” 康琴心“嗯”了声。 从康家过去不近,夜里闹街上也清清冷冷的,车驶起来倒很方便。 陆遇是不善言辞之人,半路无言,还是康琴心首先憋不住开的口。 她好奇道:“陆副官,你知道小舅舅最近在忙什么吗?我前日去世媛的公司,经过新泉庄园的时候进去等了半个时辰,人影都没看见。” “少爷的事,不与我们说,我们是不会知道的。” 康琴心习惯了他这样的说话方式,但还是纳闷,自言自语道:“小舅舅是这样子的性格,但他从前忙也不像现在这般。 素来商场上的事对他来说都游刃有余,不至于让他无法抽身。等莉莉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再去找他问问吧。” 陆遇没有接话。 司宅别墅外的岗哨应该是早就接到了通知,竟没有阻拦询问,任由汽车一路畅通的进了别墅内区,停在花园里。 宋和真站在门口,上前替她拉了车门道:“康小姐来了,二少在里面等您呢。” 又指挥人过来泊车。 陆遇要紧跟入内。 宋和真伸手拦道:“这位副官请先随人去偏厅喝杯茶。” 陆遇哪里会理他?闻言浑然不动的护在康琴心身旁。 宋和真继续道:“二少请康小姐是来做客的,断然没有为难她的道理,你请。” 话落见人杵着不动,只好去看康琴心。 康琴心冲陆遇点点头。 陆遇仍是有些不情愿。 她启唇道:“我在司家不会有事的。” 陆遇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宋和真见状不由道:“康小姐,您的这位部下还真是忠心固执。” “和宋副官你一般吗?”康琴心半开玩笑。 宋和真尴尬,引着她一路去了餐厅。 “二少,琴心小姐到了。” 康琴心正觉得莫名其妙,就见本坐在长餐桌前切着牛排的司雀舫放下餐具,站起身冲她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第2035章精心准备晚餐 司雀舫表情温柔,上前揽过她自然的说道:“琴心,你来晚了。” 康琴心本要躲开,瞥见厅里还站着一妙龄女子,突然就明白了,便顺着他的意思走向餐桌的另外一边。 长桌上呈列了英式餐点,又有红酒鲜花,蜡烛香薰,很用心的布置。 司雀舫亲自替她拉椅子铺餐巾,又将自己方才切好的那份牛排与她面前的完整份对换,关切道:“路上耽搁这么久,定是饿了吧? 赶紧用,你喜欢的七分熟,我这新换的英式厨师,你尝尝味道有没有比上次的好。” 他难得这么多话,说得好像她还是这里的常客? 康琴心汗颜,这是演啥呢? 但他目光炙热,只好垂首拿起刀叉尝了一小块,抬眸配合的接道:“味道不错,熟度也是刚刚好。” 举起宋和真替她倒的红酒,康琴心抿了口,笑容温婉道:“二少等许久了吧? 实在不好意思。” “你我之间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 司雀舫笑如春风,似是才想起来般又望向僵硬在旁的女子,同康琴心说道:“琴心,来跟你介绍下,这是姚秀,她母亲姚姨在我家服侍多年了。” 姚秀自从康琴心进来眼神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听到这话才走上前,呆滞的招呼道:“琴心小姐。” 司雀舫望着姚秀补充道:“琴心是康氏银行的千金,很能干的。” 姚秀连忙又半鞠躬,垂首间咬了咬唇。 康琴心见她虽然只被介绍是司家老妈子的女儿,但衣着华丽气质不凡,还让司雀舫装腔作势的演了这么一出,更亲自介绍,想来在司家不单单只是个丫头,便回了句:“姚小姐不必这样客气。” 姚秀闻言忙道:“阿秀只是个丫头,不敢当康小姐您这声。” 她语气轻柔低喃,瓮声瓮气的也不敢直视人,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康琴心不明所以,望向司雀舫。 司雀舫置若未觉,只同姚秀道:“阿秀,你瞧我今晚答应了琴心要陪她用西餐的,母亲让你送来的那些菜肴和点心就先搁着吧。 等待会琴心若是觉得饿了添做宵夜最好。 你就不用在此候着了,趁着时辰不算太晚早些回府,代我向母亲问好,就说我改日回去看她和父亲。” 康琴心这才留意到旁边小桌上有个红木食盒。 姚秀并未与他对视,声音细细柔柔的:“阿秀知道了,阿秀听二少的马上回府,不打搅您和康小姐用餐,这就回去向夫人复命。” 司雀舫颔首,嘱咐道:“路上小心。” 又看向宋和真。 宋和真连忙道:“二少放心,我会派人送秀小姐回去的。” 他转身请姚秀先行,出餐厅时顺手将灯关了。 姚秀脚步微滞,背影轻晃。 餐桌上的烛火熠熠生辉,这气氛……康琴心有些不自然,又好奇方才宋和真口中的称呼,秀小姐? 暗道果然是大户人家,里面关系复杂,这个姚秀应该是有故事的。 不过故事也不难猜,看她那委屈的模样,与司雀舫应该是青梅竹马,但却是妾有情郎无意。 望了眼窗外,见汽车驶离,康琴心率先开口打破厅内的宁静,“二少何必如此残忍,秀小姐这么晚来给你送菜肴点心,您就这么让人走了,真是来时满心欢喜去时满腔惆怅。” “康小姐,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司雀舫语气不善,斜睨了她眼又吐槽道:“好好的气氛就这样被坏了,牛排都堵不住你的口吗?” 康琴心满脸惊讶,做什么对她发火? 于是索性搁下餐具,站起身道:“二少许是忘了,我本来就不是来此用晚餐的,还请您把手令给我,我这就离开,必不会打搅您用膳的心情。” 司雀舫又皱眉,看着她不语。 一坐一立,隔着烛光两两相望。 半晌,司雀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冲外唤了声“来人”,便有人将他早就准备好的手令文件信封送进来。 他朝对面做了个手势。 来人将信封递给康琴心,而后退下。 康琴心取出看了眼,又瞧了眼右下的印章,这才看向对面人,“多谢二少。” 司雀舫边看着她重新收起的动作,边别有深意的道:“康小姐多实在的人,觉得在下有用了便电话三催四请的打来的,满口二少二少的客气着。 如今取了公文,想必急着要走了吧?” 虽说这是大实话,但康琴心觉得他讲话的语气真心不中听,讪笑着站在那,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怎么,陪我用顿晚餐这么为难吗?” 司雀舫施压。 康琴心只得坐下,将信封放在旁边,含笑道:“二少误会了。 我是想着我说话太直接,怕惹得你不开心。 你既然不介意,我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司雀舫突然说道:“阿秀的母亲跟在我妈身边很多年了,她父亲以前也是在我们家当差,新加坡围困战的时候,路上碰见日本人被杀了。 阿秀自幼在我妈膝下长大,和我阿姐感情也极好,算是半个家人了,我当她是妹妹待的。” 康琴心面色懵然,他和自己交代这些做什么?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餐厅入口,姚秀也没有去而复返啊,他是入戏太深了还没走出来吗? 她斟酌着接过话道:“看得出来二少与她感情很好。 秀小姐应该念过书吧?” “嗯,今年才毕业,我妈让她去我哥那边做个秘书打发时光,也算是学以致用,她太愿意,主动找我妈在我这边求差事。 我这边都是当兵的大老爷们,哪有工作适合她的?” 想起这件事,司雀舫就头大,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康琴心见他喝闷酒,想来是真的为此忧心,也不开玩笑了:“所以二少唤我这时候过来取手令,就是想秀小姐见了好知难而退吧?” 司雀舫并不掩饰,点头道:“希望她能想明白。” 康琴心思索了下,“我瞧这秀小姐虽说文文弱弱的,但能推了大少那边的秘书工作主动在你这边求职,显然是个有自己主见的姑娘。 她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其实二少这般婉拒故意让她伤心,倒不如直接明言了说开。” 第2036章夜袭枪战 司雀舫不以为然,蹙眉言道:“阿秀虽说只是姚婶的女儿,但我们司家从未将她看做过下人,就像我姐身边的渔歌一样看重她。 她看上去软弱好性子,但实际上也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我若直接拒绝了她,她恐怕……”司雀舫看上去威风八面,但明显不会同女人打交道,既想姚秀能收起对他的情意,又担心说开了伤她自尊颜面。 这让康琴心怎么提建议? 司雀舫继续说着:“再者,阿秀打小身体就不好,有先天性心脏病。 我担心她受了刺激发病,那就太对不住她和姚姨了。” “嗯,二少考虑的周全。” 康琴心想跟他说世间没有那么多两全法,但转念又觉得或许说不明白,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懒得多言了。 司雀舫也看出来康琴心的漫不经心了,原是有些恼的,然本就交情平平,寻不到理由发作,有些郁闷,便又把宋和真唤了进来。 宋和真站在门口,“二少有何吩咐?” “送康小姐出去吧。” 司雀舫话落,起身先走了。 留下康琴心目瞪口呆的望着餐桌,又回头看看同样茫然的宋和真,轻声道:“你家二少,未免太喜怒无常了些。” 宋和真不作回应,客气的送她出去。 康琴心站在门口等陆遇和车,转身道:“我带了人出来的,就不劳烦宋副官相送了。” 宋和真没有勉强,点头道:“那康小姐慢走。” 顺利拿到手令,康琴心心情极好,也没有被阴晴不定的司雀舫坏了回家的兴致。 但陆遇寡言,她就在后座闭目小憩了起来,结果被忽然的急刹车惊醒。 康琴心睁眼正想问怎么回事,便被对面直射的车灯晃到了双眼,有人拦了他们的车。 左右看了看,刚过天河桥,是回康家庄园必经的梧桐道。 这条路周边没有店铺住宅,这个时辰人车极少。 陆遇已从腰间拔出了枪,子弹上堂,片刻间就摸清了处境。 他脸色凝重,叮嘱道:“二小姐,待会我下车对付他们,您趁机驾车离开。” “不准下车!要走一起走。” 康琴心绝不允许他弃车保帅。 看着从对面车上下来的人,又听见车后动静,转身也是两车并排堵住了退路。 打量着将汽车围住的这些人,康琴心纳闷,自己何时得罪了人招来此祸? 她拉开手包拉链,边掏枪边心底抱怨,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前有青港口枪击事件,现在来了梧桐道围堵。 陆遇看出了她的意思,沉声提醒道:“小姐,他们有枪。” 康琴心两眼瞠大:“青港口事件之后,政府和护卫司署不是查封了好些地盘吗,对枪支的管制也更严厉了,怎么这些人还敢如此放肆?” 陆遇简洁道:“不知道。” 康琴心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大致有七八人,还都掏出了枪,瞧这架势就要强攻了。 而她还没弄清情况时,陆遇撂下一句“按计划进行”,便飞快开车门翻滚出去,正好躲开对方的子弹,立马寻了旁边的梧桐树干做掩护开枪。 康琴心岂是只顾自己脱身之人? 何况这些人的目标明显是她,都是边躲开陆遇的攻击边对着汽车乱射一通,想将她逼出去。 康琴心躲在车座缝隙边避开破窗进来的子弹,寻着机会也只能推门出去。 毕竟很近,交起手来更容易制约对方,便尽量让对方射偏,又或者把子弹打向自己人。 只是,围向她的人越来越多,康琴心身手再敏捷,渐渐也有些应接不过来。 陆遇想过去帮忙,无奈对方人手太多,且明显不只是街头混混,都是有功夫傍身的,一时间竟脱不开身。 一个不慎,康琴心的肩膀就中了一枪。 她身形微晃,准备绊倒身边杀手的动作微顿,顷刻间便失去了优势,被反撂倒在地。 她疼得皱眉冒汗,却只能轻轻按住伤口,又快速松开想要开枪,但被人一脚踢开了枪。 陆遇早在见她中枪时便发了狠,毕竟是正经训练过的,也不再顾全人命,寻到机会就枪枪毙命。 好不容易到了康琴心身边,刚唤了声“表小姐”再要开枪时,没子弹了……杀手们面色一喜,围攻而上想解决掉陆遇,陆遇只能徒手对打。 有人悄悄瞄中了康琴心,康琴心正好准备将原先掉落的手枪捡起,一个翻滚险险躲开,喊了声“陆遇”将枪丢过去。 陆遇跳起接住,瞬间击中攻向康琴心的杀手,又解决掉身边的两个,赢得片刻的暂缓。 或是被他的身手吓到了,剩下的四个杀手面面相觑,没敢直接上。 但任务在身,也不知是谁喊了句“他快没子弹了”,便又准备围上前。 陆遇将康琴心护在身后,咬着牙小声道:“小姐,待会我尽量拦住他们,您寻机会从水里走。” 康琴心摇头,唤了声“陆遇”。 便在这时,忽然又有汽车的刹车声,从两辆车上下来六七个西装模样的持抢保镖,个个攻向那些杀人。 领头的男子三十左右,没有上场,只喊了声“留活口”。 这些也都是好手,对付那剩下的几人绰绰有余,有人想跳河跑,被追下水的保镖愣是拖了回来。 陆遇扶着康琴心靠在车旁,神情紧张,又满脸自责。 康琴心面色苍白,忍痛与他道:“谁都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你不用愧疚。” 陆遇没说话,僵硬的道:“您受了枪伤,得去医院做手术取出子弹。” 康琴心捂着伤口,满手心都是粘腻血腥的液体,但仍是不敢松懈。 她望向陆遇身后,来支援的领头人正朝他们走来,很陌生,确信没见过,她有些警惕。 来人主动道:“康小姐,我是沈志清,少爷说您上回救了他,为防他的仇家对您报复,让我们暗中跟着保护您。” 康琴心闻言放松警惕,还没接话,陆遇就没好声道:“你们暗中得挺远。” 沈志清表情尴尬,又敬着康琴心是他家少爷救命恩人的情分,解释道:“本来是暗中保护康小姐的,但方才跟着您的车驾刚进别墅区外的林华路,我们就被人抓去问话了。 这好不容易和司家的人解释清楚,再追上来的时候已是如此了。 康小姐千万见谅,您受了伤,我派人送你们去医院。” 康家的车轮胎都被打爆了,自然是不能用的,康琴心道了谢,由陆遇搀着走。 刚走两步,转身望向那被抓住的杀手,又问沈志清如何打算。 沈志清也不瞒她,坦白道:“我家少爷上次遇难的事还在调查,这人自然是要带回沈家细细盘问的。 康小姐放心,这件事有了结果必会给您个交代的,连累您受此惊吓,是我们沈家的过错。” 他的话声刚落,声后就传来一声很严厉的男声:“不准带回沈家!” 第2037章就医 华民护卫司署的人来了,为首的警官是宋修立。 宋修立环视了一圈,走上前看着沈志清道:“公然枪战,罔顾市民安全,破坏社会治安,这人是要犯,我们要将他带回护卫司署严加审问。” 沈志清看着斯斯文文的,但实际上是个暴脾气,听到这话拔出枪就顶上了宋修立额头。 宋修立倒是毫不变色,但他的下属们都惊呆了,又拔出枪对准沈志清,警告道:“你们做什么? 要袭警吗? 这可是重罪!” 沈志清的手下也不怯场,纷纷拔枪,两方对峙。 沈志清不慌不忙道:“漂亮话谁不会讲? 抓人的时候看不着你们,现在跑出来,怎么,想带回去向你上司邀功啊? 你们说政府养你们做什么用,维护社会安定? 等你们来维护,这边早就尸横遍野了,没本事就给老子闭上你们的嘴!” “政府管不了你们拉帮结派,还管不住你们持枪杀人吗? 想解决私人恩怨就去政府看不见的地方。 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我们护卫司署自有我们的流程,我就告诉你们,不止是他要被带回去,就是你们这些涉事人员,也要跟我们回去做笔录的。” 宋修立无视脑门上的枪口,一本正经的说着。 沈志清哪里肯听他这番话,枪口用力的顶了顶他:“老子再问你一句,让不让? 误了我们沈家的事,可别怪我不给你们护卫司署颜面。” 宋修立双目直瞪向他:“政府没有纵容你们私家用刑处置的规定,不让!” 两个人谁都不肯相让。 陆遇插话道:“嗳,能别耍嘴皮对峙了吗? 我们表小姐受伤了需要医治,能不能先让我们去医院,你们要打要杀怎么都成。” 沈志清闻言歉意道:“抱歉了康小姐,耽误您的伤是我们不对。 阿树,送康小姐去医院。” 被喊阿树的人收起枪准备去开车门,被护卫司署的人拦住警告。 沈志清一拳揍向宋修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又一脚绊倒他,枪口再次顶上,大声道:“阿树,你只管送康小姐去就医,不用管这些酒囊饭袋。 他们不敢开枪,那些人公然杀人,想杀的还是康氏企业的千金,你们护卫司署无能还能管得到我们沈家救人了? 康小姐已经受了伤,再耽误下去我看你们怎么和康家、叶家交代。” 宋修立起初是没发现还有人受伤,听到这话到底有所顾忌,命下属让路。 康琴心懒得看这份热闹,随着陆遇去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昏昏沉沉的,有些神志不清了,任由护士搬弄。 裴氏医院彻夜值班,但专业的外科医生不在,陆遇又不肯让那年纪轻轻的医生动手术,催着问着让护士把专医喊来。 这些年来谁敢在裴氏闹事? 护士被迫打完电话,就跑去主任室告知了司玉藻。 司玉藻今日有个紧要病人刚做完手术,留在医院观察情况,听到这话还不确定:“你是说,康氏银行的千金?” 护士点头,“登记的姓名是康琴心,前阵子我还在报纸上看见过她的新闻,肯定是康氏银行的千金。” “那不是康夫人的女儿吗?” 司玉藻皱眉嘀咕了声,站起身道:“打电话让梁医生不用过来了,康小姐这台手术我去做。” 司玉藻擅长中西医,做个取弹手术自然不在话下。 陆遇平常虽然在叶家,但司家医生的水平都是听闻过,一听她姓司,又得知是顾神医的女儿,立马改了态度,请她赶紧进去。 他对身上的伤浑不在意,在手术室外等着。 阿树委实看不过去他身上的血迹,好心道:“这位兄弟,你要不先随护士去包扎清洗下伤口,康小姐这边我来守着,保准不会再出事。” 陆遇对沈家人态度良好,理会了人:“我不放心。” 他觉得自己有愧于叶岫的吩咐,刚说完又道:“我去前台打个电话。” 阿树见他火急火燎的,嘀咕了句“真是个傻子”,便坐在了外面的长椅上。 康琴心的麻醉过去的很快,醒来时就看见叶岫守在了病床边。 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被他握着,也就这个小动作惊动了对方。 叶岫回神,惊喜道:“你醒了?” 见她做势要起身,便站起来帮她。 康琴心靠在那问:“小舅舅,妈知道了吗?” “陆遇只给我打了电话,这么晚了,我还没通知你妈。” 康琴心安心了,“别告诉她,妈知道了准得担心。” 说着左右看了看,“对了,我身上的手令你看见了吗?” “你说的是这个?” 叶岫语气不善,从抽屉里取出那份染了血迹的信封。 康琴心应道:“是啊。” 又苦笑道:“看来明日我不能去接人了。” “你都这样了还有闲功夫管别人的事? 那康书弘何曾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了,你还对他的那点破事如此上心。” 叶岫沉着脸边指责,边给她倒了杯水。 “小舅舅,我可以自己来的。” 康琴心伸手。 叶岫避开,亲自喂她,“都受伤了就别逞强了。 你说你半夜三更的还出门做什么? 那司雀舫也真是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事非得那时候找你去谈? 谈便谈了,也不知道安排人送你回家。 这次真是多亏了沈家,否则我简直不敢想象。” 他追悔莫及,又无比自责:“怪我没对沈家青港口那件事上心,我只是想着你牵扯进去可能会有危险,没想到那些人如此丧心病狂,对你都下这种杀手。 还是我考虑不周,只安排了陆遇跟着,应该多派些人跟着的。” 康琴心摇头,温声言道:“小舅舅你不要这样说,那本就是沈家的私事,我们连什么恩怨都不清楚,怎会知道对方出手这么狠毒? 今晚还真是多亏了陆遇,如果不是他,你就见不到我了,对了,陆遇呢?” 叶岫眼神微闪,轻描淡写的答道:“他包扎完伤,回叶家了。” 康琴心反手拉住他,追问:“小舅舅你神色不对,是不是罚他了?” “他护你不周,该受处罚。” 叶岫语气虽厉,但目光温柔的望着她拽住自己的手,反握紧了再柔声道:“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会严惩陆遇的,你不用替他说情。 至于手令的那件事,明天我派人去办,我还会给你妈打电话,说你最近住在我那边,让她放心。” 康琴心笑着颔首:“还是小舅舅思虑周全。 还有,护卫司署估计要做口供,你帮我打个招呼,别让他们去家里,有事来这儿找我。” 叶岫很干脆应了,又让她躺下再睡会。 第2038章姐姐的误会 康琴心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叶岫仍在病房里,司玉藻过来查房观察伤势。 昨晚康琴心打麻醉之前对她有些印象,见她进来感激道:昨晚真是辛苦司医生了,您值夜班,现在还没有回去休息吗? 司玉藻笑得别有深意,望着她道:琴心,你不用这样客气,我们之前也见过的。至于我为什么还没有休息嘛,自然是你的缘故咯。 康琴心更显抱歉,连忙道:其实我没什么事了。 司玉藻安排护士上前替她量体温,又观察了下各项检查,而后对着记录册写了几个字。 她抬头笑道:你倒是个勇敢的,半夜经历了枪战现在还能谈笑风云。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我二弟做的不对,毕竟你是从他别墅那离开出的事。我这个二弟啊,就是心不细,应该送你回去的。 她捧着记录册让护士先出去,又看了看房内窗边站着的叶岫。 康琴心顺其视线望去,启唇道:小舅舅,我这儿不打紧,你有事先去忙吧。 叶岫转身,语气干脆:我没什么事。 康琴心只好道:那我有些饿了,你帮我去买点吃的。 叶岫睨了眼司玉藻,嗯了声抬脚出去。 康琴心添道:小舅舅,你再替我打个电话给阿姐,让她下班后给我送些换洗衣物来。 叶岫又应了声好才离去。 出事这么久,还没告知家里吧?司玉藻上前。 康琴心浅语答道:家里事情多,不想让母亲担心了。司医生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讲? 不用口口声声司医生司医生的叫,你与我二弟年纪差不多,随他唤我声姐姐就成。司玉藻语气熟稔,又搬了凳子坐在床边,眉目含笑的端量着她。 康琴心微尬,顾左右言其他道:昨晚真的多亏你在,否则我现在还不知成什么样了。 司玉藻满脸正经:琴心,你不用害羞的。 啊?对上她满眼了然的表情,康琴心很是不解。 我今早和我妈通过电话,听说你昨晚在老二那碰上阿秀了? 康琴心:有什么不妥吗? 你别多想,没什么不妥。我们家虽说都挺照顾阿秀的,但老二不过是将她当做妹妹看待,没其他意思的。 司医生你误会了,我和二少不是你想的那样。康琴心连忙解释:二少起初只是帮我,破除我们广源银行的舆论危机,昨晚也不过是借我为由拒绝秀小姐而已。 在我面前你不用遮掩的,我们家老二是什么性子,我这当姐姐的最清楚了。 再说,阿秀喜欢老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从前不见他用旁人去拒绝她,偏偏是你呢? 方才你舅舅在场,我不好明说,你别看我二弟平时喜欢故作深沉耍酷高冷,实则搅屎棍子,又贪玩又嘴碎,他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他心底里是很关心你的。昨晚让你受惊,他有很大部分的责任,回头我肯定替你好好说他。 康琴心见她如此笃定的模样,无力道:真不是我们都不晓得老二是真和你交往了!先前听新闻报道,他接你下班喝咖啡的事,我们全家审他,他还说只是因为公务,结果现在狡辩不得了。司玉藻一脸看热闹不嫌事 大。 她自然的握上康琴心的手,满脸欣慰的再道:我在医院留这么久,就是等你醒来,你若不醒,我回去也不安心。这下老二给我电话总算能交代了。 二少知道了这事? 沈家和护卫司署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他自然是得了消息。昨夜里刚给你做完手术,他就打电话来医院问你的情况了。 康琴心倒不在意司雀舫的想法,只是担忧,沈家和护卫司署怎么样了? 沈家人和护卫司署的警官在天河桥那动起了手,还闹得沈家少爷亲自去保人。对了,刚刚沈家少爷来探望过你,不过被你小舅舅三言两语打发掉了。 司玉藻说完,康琴心便左右张望着想找今日的时报看。 找这个吗?司玉藻开抽屉替她取出,报社那边老二都打过招呼,只报道了沈家和护卫司署打架的事,没把你扯进去。 康琴心点头,谢谢。 都说了不用如此客气的,你就静心在这养伤,午后老二会来看你的。 康琴心抬头,昨晚的事情照沈家推算,应该是和上次在青港口袭击沈君兰的是同一批人,等他们调查好了会给我交代的。二少事忙,不用亲自过来的。 你就别替他说话了,怎么着都是他喊你过去的,出了这事他就是有责任。司玉藻说完站起身,看你气色不错我就安心了。 她刚离去,叶岫便拎着清粥回来了。 你受了伤,还是吃点清淡的比较好,等再观察两天我接你回新泉山庄。 康琴心颔首,谢谢小舅舅。 叶岫再问:待会,司雀舫要来? 你听见了? 你何时与他走这么近了?他声音略沉。 康琴心不以为意的答道:不就是因为康书弘的吗啡事件。我和他也只是必要的交涉,没有走的很近,昨晚去拿公文的事你知道的。 叶岫不悦之色难以遮掩,继续质问:那为什么连司家人都会信以为真? 以为我和司雀舫是真在交往?康琴心蛮无所谓的道:我刚和司医生都说了是误会。 她可未必就信。叶岫神情认真,司家的子女素来注重声誉,若不是他们自己默许,不会有任何的绯闻传出去。 康琴心本来没当回事,见他这般严肃,小声的道:银行的危机解除了,我会和二少说明白的。 只怕你说不明白。 康琴心惊诧,观察着问:小舅舅,你怎么了? 叶岫见她虚弱的模样,终究没有发作出来,只搪塞道:公司里有些事不太顺利,我心情不好,你别见怪。 你上次去见司雀舫不太顺利吧?康琴心轻声。 叶岫叹息,你看出来了? 瞧你这样子,一提起司雀舫就跟有仇似的,我哪能猜不出来?其实他为人还可以,你们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准有解决的法子,不然你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你拿个主意?叶岫凉凉的看她一眼,没好声道:找你拿主意?罢了吧,你还是安心把伤养好才是真的,更别搅合与司家有关的事情了。 第2039章看得痴了 康琴心见他心情不好,没再主动说起司家的人和事,闷声喝完粥,没过多会康画柔就来了。 得知妹妹受伤,她自然不可能等到下班,中午便回家取了些衣物过来。 康琴心开口,让叶岫先回去休息,也好处理些公事。 叶岫略犹豫之后,把郭南喊来守在病房外。康画柔满脸紧张:“你昨晚没回家,今早上舅舅才打电话过来,说你住在了他那边,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真出事了。心儿,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医生怎么说的 ?” “阿姐,说真的有些疼,还有些后怕,不过还好,昨晚亏得有陆遇在。”“好端端,这是招了谁?我看报纸上说,昨夜里,天河桥附近沈家的伙计和华民护卫司署的警官动手打架,还侥幸着你昨晚住在舅舅那没遇着这麻烦。结果怎么都想不到,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康琴心见她脸色都急坏了,反握住对方的手,安慰道:“阿姐,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就是这阵子不方便回家住了,否则让妈知道担忧不说,更要追根究底盘个没完了。 你就和妈说,我到世媛新公司里帮忙,就近住在舅舅的山庄里了。” “妈那边怎么都能瞒住的,你别担心。” 康琴心“嗯”了声,将手令从信封里取出交给她,“这事只能麻烦阿姐你了。” 康画柔握着这份公文心情复杂,低头惆怅道:“你就是为了去拿这份东西险些被人害了,书弘都还不知道,清早当着妈的面埋怨你不把他的事当回事,真是太没良心了!” “其实和他倒没什么关系,那些人想对我动手,不是昨晚,也会有来日,只是适逢我刚巧去办这件事罢了。” 康琴心这点道理还是想的明白的,奇怪的就是沈君兰这是结了什么仇,不过就是救了他,都能让对方费心对付自己,这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康画柔留下陪了她许久,康琴心惊讶道:“阿姐,你待会不回孤儿院了吗?” “你都这样子了,我怎么放心离开?我已经和姑姑请假了,其实最近也没多少事情,只是若日日待在家里,我都快不知怎么面对妈了。” “妈盼着你和赵三公子能好。”康琴心低问,“今早还是他来接你上班的吗?” “嗯,推辞不掉,其实我和他明言过我没忘记阿旭的事,赵公子却说不在乎,反而还说我长情。”康画柔满脸为难。 “阿姐不如出去走走。” 康画柔抬眸看过去。 康琴心再道:“左右近来孤儿院里也不忙,阿姐趁机离开新加坡到各地看看。若是惦记着那人,回趟上海也是不错的,正好避开赵行之。” “你这话倒是不错,但妈能让我单独出远门吗?” 康琴心笑道:“阿姐只管选个地方,妈那边到时候我替你说,再不济让小舅舅出面。我看你整日被赵行之纠缠着,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马上就是月底了,你现在这样,是不是不方便回山西了?”康画柔忽然问。 “我的伤不算严重,做完手术就等康复了,出行也不是不可以。”话落见对方神色有异,康琴心主动询道:“阿姐可是有什么事?” “本来想着,你若是不回去,我也能留在这边了。等爸妈回国,我还能去趟上海,不惊动爸妈是最好的。” “这有什么难的?阿姐需要,我便留着好了,反正那时候我的伤也没好全。” 康画柔闻言展笑。 外面传来郭南与人说话的声音,隐有争执。 康琴心坐起身,冲着病房门问道:“郭南,你在和谁说话?” “表小姐,没有和谁,问路的!”郭南扯着大嗓门回话。 康琴心哪里肯 信,且不说前台有护士,走廊里也有医护人员,不至于问到病房外面。 她看向康画柔,“阿姐,大概是有人来了,你替我去看看吧。” 她心中猜测,许是司玉藻方才话中所说的司雀舫真的来了,然后被小舅舅的人拦着不给进。 康画柔道“好”,起身走过去,开门喊了声“郭主管”。 郭南连忙停止了推拦的动作,“大小姐。” 沈君兰望着一身旗袍的康画柔,痴怔了会才在沈志清的提醒下打招呼:“我是沈君兰,前来探望康二小姐,您是?” 康画柔恍然,微微颔首,“我是琴心的姐姐,沈公子请进。” 沈君兰点头,又客气道:“原来是康大小姐。” 康画柔大开房门,又侧身道:“心儿,沈公子来了。” 沈君兰进屋将礼品放下,唏嘘道:“可算是见着二小姐了,昨晚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是我连累了你。” 康琴心含笑摇头:“沈公子客气了,昨晚其实多亏有你的安排。” 又望向他身后的沈志清,关切道:“你后来没事儿吧?” “劳康小姐挂念,我没事,倒是那姓宋的被我揍了,没讨到便宜。”沈志清笑得憨直。 康琴心再点头,对跟进来的郭南指责了两声,让他先出去。 郭南满是警惕的瞪了眼沈君兰和沈志清,不甘的退出病房。 康琴心不好意思的道:“听说沈公子早上还来过,当时我正睡着不知道,我小舅舅怕扰了我休息,才没让你进来。 刚刚郭南也是听了我舅舅的吩咐才多有得罪了,请见谅。” 沈君兰没反应,悄悄打量着康画柔。 康琴心视线来回,又唤了声“沈公子”。 康画柔亦察觉到了其视线,站在那有些不自然。 沈志清暗自戳了戳沈君兰的后背,低声道:“少爷,康小姐唤你呢。” 沈君兰“啊”了声回神:“康二小姐说的在理。” 康琴心神色微滞,那旁康画柔倒是忍俊不禁。 沈志清闭眼了挪过视线,没脸看,但自家的少爷怎么都要提点,小声的道:“康小姐向您致歉呢。” 沈君兰面色泛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闹了笑话,硬着头皮对康琴心回道:“你不用客气,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公子坐下喝杯水吧。”康琴心请他们去小沙发那边坐。 康画柔便亲自替他们倒了水。 沈君兰接着水杯连连说“不敢当”,又请对方坐下。 康画柔摇了摇头,转身与康琴心道:“心儿,你有客人,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康琴心对外唤了郭南,让他送阿姐回家。 第2040章司雀舫探病 康画柔一走,康琴心就开门见山的问:“沈公子这么早过来,可是昨晚的事情有眉目了?” 又望向沈志清。 她到底还是好奇那人是被带回了沈家还是留在了华民护卫司署,但听早前司玉藻所言声称是沈君兰去保释的沈志清,那沈家没讨得好? “这事……”沈君兰皱眉沉吟,似是难以启齿,“康二小姐是我的恩人,我不瞒你,实在是说不清楚,那人查来查去竟是与我沈家有些关系。” “什么? 你们沈家的人?” 康琴心惊诧,“你们沈家的人杀我做什么?” 沈君兰面色涨红,站起身急道:“康小姐,这绝对不是我授意的,具体情况我还没弄清楚。 沈家的港口不少,我接触的才只有青港口,经过上回的事还死伤惨重,更不清楚其他港口是什么状况。 只是司二少的人问询结束,派人提了我们港口那边的一个管事走。” “司二少?” 康琴心不解,“昨晚现场抓住的那个人,现在在司雀舫手中?” 提及这事,旁边沈志清气急:“是啊,要不是司家的人,那人我们铁定能带回沈家去,否则光凭一个小小的护卫司署还挡不了我们。” 沈君兰看了他眼,又怕康琴心多虑,忙解释道:“康二小姐,我虽然不清楚这件事怎么会和我们沈家的人有关,但我沈君兰绝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你那日在医院后门帮了我,在我心中你是恩人也是朋友,断做不出暗中派人伤你之事。” 康琴心见他急的额头都冒汗了,笑着回道:“我知道和沈公子无关,你既派人暗中保护我,又怎会让人来杀我? 沈公子莫着急,我不会那般想的。” “康小姐能明白就好,我就生怕回头,你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这件事,会以为是我沈家自编自导的戏。” 见她信任自己,沈君兰如释重负。 康琴心忍不住笑,“我还不至于那么糊涂。” 他俩相视一眼,莫名都觉得滑稽,既杀又救的戏码谁会相信? 就这时,伴着病房门被打开,司雀舫的声音响在门口:“沈公子话中所说的其他人,是指我吗?” 刚坐下的沈君兰又站起了身,目光警惕的望向司雀舫。 沈志清则满脸不服。 有了司玉藻的提醒,康琴心对他的到来没那么惊讶,微微低首唤了声“二少”。 照例是宋和真陪在旁边。 司雀舫进来后也不坐,甚至都没有理会康琴心的招呼,而是望向沈君兰:“沈公子倒是很殷勤,听医院的人说你今日是第二回来看康小姐了?” 沈君兰近前伸手,客气有礼:“二少,幸会了。” 司雀舫并未回礼,只漫不经心的再问:“听闻沈家和康家有意结亲,看来是所言非虚?” 沈君兰收回手,想了想最近的新闻,应道:“二少误会了,我和康小姐只是朋友,她受了伤我过来探望。” “你是应该过来探望,毕竟昨晚的事情和你们沈家脱不了干系。” 司雀舫话锋一转,眼神冷厉。 沈君兰底气不足,轻声接道:“这件事我们沈家还在调查。” 沈志清看不过去,没好声的说:“康小姐都相信我家少爷,就不劳二少您刻意提醒了,沈家自会给康小姐交代。” “交代? 若不是我的人到了,把人带走,你们沈家人殴打护卫司署再将人带走,康小姐可能现在都不会知道那些杀手出自沈家,不是吗? 那时候,你家少爷准备如何交代?” 司雀舫冷笑道。 沈君兰和沈志清脸色都很难堪,却说不出话来。 康琴心便道:“二少是来探望我的,还是来问罪沈家的? 若是查案,这里是医院不太合适吧? 何况,我信沈家没有杀我的动机。” 司雀舫定睛望向她,先是皱眉,忽而弯唇:“说得好听是信他们沈家没有动机,但人心隔肚皮,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我就听说沈家有位林小姐,好像对康小姐你就很不满,沈公子,你说会不会有人因为不满被康小姐抢了心上人,所以派人为之?” 沈君兰是听闻过司家人手段的,闻言忙道:“二少不要误会,阿妍虽说是任性刁蛮了些,但知晓利害,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沈公子对她倒是挺信任的。” 司雀舫语气犀利,“说不出所以然来的话,拿什么来见康小姐? 作为沈家的少主,连家族内部的人事都说不清楚,沈公子还是回家好好做你的大少爷吧,要让人相信不是你们沈家本意所为,可不是光凭一张嘴就行的。” 这番话说得是很不客气了,沈志清抬脚想站出去,被沈君兰伸手拦住。 沈志清面色忿忿。 司雀舫又道:“华民护卫司署的宋警官在外面等着想请沈公子配合问话,毕竟边港口的张管事是你们沈家的人,有些事总要你们沈家出面说清楚。” 康琴心见气氛不对,主动道:“沈公子,谢谢你来看我,不过你身上的伤也尚未痊愈,既然到了医院,去做个复查吧。” 沈君兰点头,借此离开病房,“康小姐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话落,又让沈志清留下号码。 他们离开,宋和真也退到了外面。 司雀舫落座,看着她将沈君兰留下联系方式的纸条收入抽屉,很不以为然的道:“怎么,还真准备留着? 我可提醒你,沈家的水深着呢,你最好别搅合进去,否则哪天丢了性命都不好说。” 康琴心反问道:“二少这是话中有话,照你的意思,难道是沈家确有其人想要我的命?” 司雀舫不置可否,改问道:“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吧?” 知晓他前来是关心自己,倒也不好为他对沈君兰的态度发作,康琴心应道:“没事,不是要害,休息几日就好了。 还是你姐姐做的取弹手术,谢谢二少过来看我。” 司雀舫难得好语气:“我姐姐的医术是跟我妈学的,你尽可放心。 其实,昨晚是我思虑不周了,应该派人送你回府的。” (三七中文 ) 第2041章不准半途而退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41章不准半途而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42章姑姑的打趣 司琼枝气质雍容,笑得平易近人,自进病房之后就端量着康琴心。 康琴心讪笑着唤了声“司院长”,对方也不见反应,仍是观望着她,像是想将她看个通彻般,只好去看司雀舫。 司雀舫便扯了扯司琼枝的白色长褂衣袖,再次重声喊了声“姑姑”。 司琼枝挥开他的手,不耐烦道:“不用刻意提醒我,难道我还不能好好看看我未来的侄媳妇吗?” 康琴心憋忍着这份目光低头。 司雀舫即道:“姑姑,人家刚做完手术就得好好休息,你们真是够了,个个打着医生巡视的职责过来看她,琴心不害羞的吗?再看下去,我们转院了。” 康琴心一听这话更不想抬头了。“哎哟,一口一个你们我们的。我不就刚进来看了两眼嘛,你还打算着转院?这是对我们裴氏的医疗水平不放心呢,还是对主治医生的医术不信任?”司琼枝一副大惊小怪 的眼神看着司雀舫,故意打趣。 主治医生可不就是司玉藻吗?司雀舫哪里能接这话,作揖道:“姑姑,侄儿给您请安了。” “这还差不多,我早上就知道玉藻通宵接待了个特殊病人,心道是谁能让她这般上心,原来都是自家人。 我就等着看你小子什么时候过来。对了,言卿在你那边吗?”司玉藻关切道。 司雀舫颔首道:“表妹最近是常去我那,青离跟着她。”司琼枝本欲再讲,又记得这是康琴心的病房,转而去看她,走上前说道:“我翻看过病历了,你这手术是玉藻亲自做的,情况很好,只要注意伤口别遇水,过阵子就能好。 ” “谢谢司院长关心,还特地过来看我,其实我已经好许多了。”康琴心轻道。 见她抬头,司琼枝眯着眼笑道:“确实是个标致温婉的姑娘,怪不得能让雀舫喜欢。我大哥大嫂都是开明的人,并不反对你们自由恋爱。 不过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我看让雀舫挑个日子带你回去见见他爸妈最好。” 康琴心满脸惊诧,茫然的看看她,又去看司雀舫。 司家流程这么快的吗? 司雀舫就道:“姑姑,这件事您就别费心思了,我心里都有数。” “我费心还不都是为了你?竟嫌起姑姑多管闲事了。”司琼枝不悦。 司雀舫只觉得头大,“侄儿哪里是这样想的,您可别误会我了。”司琼枝认真道:“好了,不揶揄你们年轻人了。昨晚天河桥发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二,死了那么些人,就算有心压制消息,但只能瞒着是谁被刺杀,却瞒不住发生枪击命 案的事,我看这新加坡的治安,你得提醒提醒护卫司署的人好好整顿了。” 司雀舫沉吟道:“这件事我正在严查。” “最近不太平,言卿出行你可要派人跟着,她父亲每次安排的人都被她甩丢了。”提起女儿,司琼枝也是脑壳疼,叹息着道,“她最听你的话了,替我好好管束她。” 司雀舫接连应好。 司琼枝和康琴心告辞,康琴心有礼的道了声“慢走”。 司琼枝走到门口又转身提醒司雀舫,“这是医院,你想保护人姑姑不说你,但别整得跟军事基地那样到处是兵。” 这是听见了方才司雀舫对康琴心说要派人过来的话,司雀舫连连应是。 等她走了,康琴心也道:“我舅舅有派人守着,你不用再增人过来了,司院长说得对,这里毕竟是医院。再说,一击不成,我觉得那些人也不会再动手了。” “你舅舅派人是你舅舅派人,我是我,能相提并论吗?”司雀舫的话生分的得紧,提到叶岫时还皱着眉头,添道,“我让便衣过来就成。” 康琴心虽好奇叶岫和他之间的矛盾,但他们这层关系是假的,不方便过问。 过了会,司雀舫留了句“好好休息”便离开,刚出病房门正巧看见鼻青脸肿的宋修立在外面。 宋修立有礼道:“二少。” “你在这里做什么?”司雀舫话落,改看向自己亲信。 宋和真刚准备接话,宋修立已严肃着脸答道:“回二少,护卫司署的职责,刚问完了沈君兰和沈志清,现在来向康二小姐做笔录。” “做什么笔录?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康二小姐毕竟是涉事人员,有人想杀她,她总能知道些什么,无论多少总是要照着章程行事的。” 见他竟然敢这么回话,旁边宋和真眼珠子都瞪大了,暗道这姓宋的没眼力劲。 司雀舫对他也有些另眼相看,对视了两眼见其毫不怯懦,遂道:“进去问吧,别影响康小姐休息。” 宋修立也不是个呆子,自然听出了话中深意,颔首道:“谢谢二少,我会拣简要信息问的。” 他们俩男人在门口说话的声音不轻,是以宋修立进病房时,康琴心已有心理准备。 但看见他时还是惊讶了下,因为其脸上的伤,沈志清下手够狠的。 “康二小姐,我是华民护卫司署的警官宋修立,您好。” 他这般郑重的介绍,康琴心笑道:“我记得你,宋警官。” 宋修立又一本正经的说:“我此次前来,主要是针对您在天河桥那被人追杀的事,做些了解,还希望您能配合。” “我知道的自然不会瞒你,不过可能要让宋警官失望了,我确实不知是沈家何人想要我的性命,说到底我和沈君兰先生也不过只数面之缘,对沈家的内事更不清楚。” 宋修立震惊,“你怎么知道那些人出自沈家?” 问完之后又恍然,自答道:“是二少告知您的吧?” 康琴心不隐瞒的的点点头。 如此,宋修立还真没什么好问的,这康家小姐就是个池鱼之祸,主要还是沈君兰那边的信息,他问了几个问题就没话了。 康琴心见他面有失望,随口问了句对方伤势。 宋修立倒没觉得打不过沈志清丢脸,反而感慨道:“现在的人真是了不得,仗着有大家族撑腰都敢袭警了,简直目中无人。” 康琴心尴尬道:“沈家素来独立独行,自然不会受这些条例约束。”“他们是吃准了我们护卫司署的人不敢开枪伤人,便有恃无恐了,否则动起真格来,结果还说不准呢。”宋修立话中带着不平,话落看了眼康琴心,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我 失言了,康小姐莫要见怪。” 康琴心浅笑着道了句“不打紧”。宋修立离开之后,康琴心倦意袭来,便睡下了。 。 第2043章买几本书 宋和真办事迅速,很快就安排了两个身手矫健的军人便衣过来保护。 郭南将康画柔送回去再过来就看见他们了,他还没问清楚缘由,就反被盘问了番,郭南气得差点动起手来,去医院前台打电话告知了叶岫。 叶岫沉默了会,让他先回来。 康琴心醒来时,新泉山庄的陆妈刚好来送晚饭,她坐起身笑道:“我好些时候没吃到你做的饭菜了。” “少爷担心医院的饭菜不合表小姐胃口,特地让我送来的,你快尝尝。” “谢谢陆妈。” 陆妈站在旁边唏嘘道:“表小姐,外面都是什么人啊?我来给你送饭,又是搜身又是查饭菜的,难道少爷和我还能害你不成?” 康琴心动作微缓,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他们是安全起见做检查,对我身边的人和事情都不了解才这样的,待会我关照他们,下次就不会了。” 陆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病房门口,“以前表小姐身边都是少爷的人,现在这两人真是不通人情。” “人家也是好意,毕竟我才经历危险。” “表小姐这么好的人居然会被人追杀,我想起来就觉得心惊胆战,还好陆副官跟着您,否则少爷岂不是要担心坏了。” 听陆妈这般讲,康琴心顺口询道:“小舅舅在山庄吗?” “没有,少爷是打电话回来让我给您送晚饭的,他应该还在公司里,这阵子少爷忙着呢,听秦管家说事情不顺着。” 康琴心面色凝重。 收拾好了碗筷后,陆妈问她明早想吃什么。 康琴心道:“清晨就不用了吧,医院这边有清粥的。” “表小姐就别跟我这老妈子客气了,少爷交代了我最近的工作就是每日三餐的给您送来。”陆妈憨笑着应话。 康琴心也不和新泉山庄的人见外,便说了两道陆妈的拿手点心。 陆妈愉快道:“行,保准表小姐明天醒来就能吃上,那我先回去了。” 康琴心点头,靠在那觉得无聊了些,想唤郭南给她回去取两本书来,又记得外边是司雀 舫的人,便忍住了。 次日她用完早饭,魏新荣来了。 他这浮夸的脾性,刚进门就悲痛又心疼的表示了番,惹得康琴心哭笑不得,“成了,打住!” 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里?” “你表哥我是什么人,这新加坡哪有能瞒得住我的消息?” “姑姑和姑父不会也都知道了吧?”康琴心略有紧张,他们若知道了,自己家里也就瞒不住了。 魏新荣摇头,“我爸对这些社会新闻才不上心呢,是我昨晚和几个高级警官吃饭时听说的。 我一想天河桥附近,又惊动了司二少,再听说你小舅舅来裴氏医院待了半日,以我的聪明才智还能不晓得是你出了事? 我再过来打探了下消息,这不才见着你了吗,我妈还不知道。” “那你别告诉姑姑了,阿希也别说,我受伤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魏新荣点头,却为难道:“我是可以不说,不过阿希她每日和裴家的千金待在一块儿,你住在裴氏医院,恐怕早晚得知情。” “那你就跟她先打好招呼。” 魏新荣爽快的应道:“成!” 过了会,他又不自然的问起她的伤势来,言语眉间很是关切。 “放心吧,司家大小姐亲自做的手术,你觉得会有事吗?我就留着观察几日,过两日就出院了。” 魏新荣闻言安心,“没事就好,你要多注意些。那些人能那么精确的知道你的行程而选在天河桥那边动手,肯定早就观察过你的出行了。” 康琴心表情严肃,“我知道。我前两日都没怎么出去,那晚出门也是临时起意,若非监视着我行程,是不可能做那安排的。” “需要我拨几个人手过来吗?”魏新荣问完也不等答话,“罢了,你小舅舅那么周全的人肯定不会再让你身陷危险之中的,我的几个手下和他那边的私兵可比不了。 话说叶家的人真是越来越谨慎了啊,刚还问我身份搜我身呢,要不是你出声,连我的枪都要被收走。” 康琴心纠正道:“那不是 叶家的私兵。” 魏新荣惊讶:“不是?” 又回头看病房口,匪夷道:“我看着是行伍出身啊。” “确实是军人,但不是叶家的,是司家的。”康琴心说完挪开视线。 魏新荣嘀咕了声“司家”,再是从凳子上站起,大声道,“司家?” 察觉到是医院,他又努力平复好情绪,惊道:“司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司二少派人的?”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又含着几分不确定。 康琴心接道:“那晚我出事,就是从司家回府的路上。二少觉着抱歉,恐我再遇意外,所以派来保护我的。” 她不太想谈这件事,故意转开话题,改问道:“对了,那日你替阿姐去接薛瑶,她如今怎么样了?” 魏新荣的心思还在司雀舫保护康琴心的这件事上,闻言漫不经心的的答道:“薛瑶能有什么事,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我和阿希接她去了公寓,又找人替她收拾整理好,还带她出去用晚餐逛街,玩到大半夜呢。要不是表姐找去,我和阿希都抽不开身。” “是吗?我记得薛瑶从前是个很腼腆害羞的姑娘。”康琴心略有些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女大十八变,自然不会同小时候那样内向了。” “她入学的事安排得如何了?阿姐前几日出门得频繁,应该是去帮她的。” 魏新荣无所谓的说道:“阿希在比仑里当助教,帮着薛瑶办好了手续,应该没什么事情了。你就别去关心这些旁人的事情了,还是多静心养伤吧。” 康琴心点头,“我知道了,还是多谢表哥来看我。对了,我在医院里无聊,你若方便替我送几本书来。”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要什么书?” 康琴心报了几本有关经济学的书名,魏新荣皱着眉道:“都住院了还看这些费脑子的书做什么?我记得离这不远就有家书店,你等我去给你张罗些有趣的好书来。” 魏新荣不由分说的去买书了,等他回来康琴心看着眼前的国外浪漫故事书籍有些无语。 第2044章你怎么在这里? 她在医院里住了两天,说是封闭了消息,但来探望的人还真不少。 除了康画柔,魏氏兄妹和叶岫更是日日都来,甚至连裴言卿都来过,其次医院里工作的司琼枝和司玉藻姑侄也常来巡视。 康琴心有些接应不暇,通常谁来都能和司家人遇上,一来二往竟将司雀舫与康琴心的关系渲染了开来。 又过几日,康画柔告知她明天母亲同康书弘夫妇要陪外祖父二老回国。 “那父亲呢?” “父亲和堂叔父直接从丽山岛过去,再一同回来。” 康琴心想了想,冲外唤人让他去办出院手续。 人是宋和真安排过来的,闻言略有犹豫,应声后却先去电话通知了司雀舫。 康画柔不放心的问她:“你这样能出院了吗?” “我虽和妈说是住在小舅舅那边,但他们回山西,我总是要去送送的。 阿姐,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若不是司医生谨慎,早就离开了。” 康琴心话落俏皮的轻声道,“在这里可无聊了。” “那也好,你先收拾下,我去给舅舅打个电话,让他派车来接。” 康画柔为了防止家里得到消息,并未用庄园的司机。 康琴心颔首。 然而,她通电话还未回来,司玉藻倒是先来了。 司玉藻惊奇的问:“怎么这么着急出院?” “临近清明,我家里人要回山西,去送机。” 康琴心礼貌应话。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得在医院里多观察观察。 至于送机嘛,”司玉藻琢磨着应道,“稍微出去下倒是可以,但别太累,送机回来还是最好继续留院。” 康琴心面露疑惑,站在窗边收拾衣物和书籍的动作微顿,抬眸道:“司医生,我最近情况很稳定,药也按时服了,可以出院的吧?” 她想沈君兰受那么重的伤也就个把星期出院了,自己这点伤需要这么久? 司玉藻面上微有不自然,坦言道:“还不是老二他不放心你,觉得医院里妥当,千叮咛万嘱咐才让我把你留下来。 何况,你受伤这事既是瞒着家里的,那出了院回家换药吃药都不方便,还不如住在这儿,你说对吧?” 康琴心听她的浮夸语气有些不自然,回道:“家里人回国,倒没什么不便的。” 司玉藻的话圆不过去了。 适逢康画柔打完电话回来,道叶家的车马上过来,看见司玉藻在病房里又忙打了个招呼,问了些出院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司玉藻强留不得,只得仔细嘱咐。 康琴心望着门口好奇:“怎么手续还没有办好?” “还是我去看看吧。” 司玉藻含笑应道。 她离开后,康画柔指着房门道:“人回来了,手续没办。” 看来是打电话给了司雀舫,司雀舫再让司玉藻过来的,康琴心也不知该如何作想他的这份好意。 司玉藻回到办公室就给司雀舫回电话,说人没留住。 司雀舫沉默了片刻,叹了声:“姐你成婚后性子就越来越软顺了,你是医生怎么还留不住个病人?” “我有医德,不假公济私,你要有本事你自己来留。” 司玉藻哪里经得住这话,没好气道:“你当她是不知世事的姑娘? 人家的伤势自己清楚,本来我就替你多留了两日,可也没见你过来探望的啊。” 司雀舫沉吟道:“我是太忙。” “其实不要紧的,她就算出院也是去她舅舅家,叶家守卫森严,不会有危险的。 话说,你和叶岫谈的怎么样了? 人家到底年长一辈,现在有了这层关系,你多少客气点。” 这怎么突然就低了个辈分? 司雀舫闷声道:“行了,她想出院就出院吧,不麻烦姐了。” 司玉藻亦懒得过问那事,仰头道:“那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还有人排我号呢。” 司雀舫又嗳了声“等等”。 司玉藻嫌他磨叽,催促他:“有什么事利索的说。” “你安排个实习医生跟她回去。” 司玉藻闻言大笑,调侃道:“哟,你这么会疼人? 你不是已经派了两人跟着吗?” “叶岫怎可能让我的人进叶家? 但医生就不同了,你不是有好几个得力学生吗,安排个能干的过去照顾。” 司雀舫言简意赅。 司玉藻最近在医学院授课,确实有不少门生。 既是自家兄弟吩咐,她自然帮忙,当下唤来了辛筠。 康琴心听说司玉藻安排了随行医护陪她回叶家,本想婉拒,但耐不住对方热情,只好同意。 辛筠为人娴静,待人也温和有礼,倒不难想出。 来接她的是郭南,还带了两名手下。 郭南这次底气十足,明着拒绝了司家的两兵同行。 许是早得了示意,那二人也没有坚持。 等到新泉山庄,叶岫还未回来,出奇的是董世媛在客厅。 秦叔道:“董小姐是来找少爷的。” 董世媛对她难免有好奇关切了番,康琴心让秦叔给辛筠安排客房,避重就轻的解释了受伤经过。 董世媛愁眉苦脸的不解:“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居然都不知道,怪不得昨日我打电话去你家没找到你。” 康画柔笑着道:“是我接的电话。” 董世媛唤了声“画柔姐”,低怨道:“琴心受伤,您怎么连我都瞒着,我这个朋友当的真是太不相称了。” “是我让阿姐不在家谈论我受伤的事情,何况只是小伤,你知道了又得担心。” 康琴心轻描淡写的说完,问她,“世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叶先生谈事情。” 见对方望着自己,董世媛添道,“生意上的事,我去他公司没见到,依稀记得你说过这里便过来了。” 康琴心微微颔首,“那你先坐会,我上楼放下东西。” 董世媛点头,熟络的道:“你我什么关系,哪里还用得着你招呼,先去吧。” 康琴心在这有专门的房间,设在三楼。 康画柔陪她上去,不解道:“心儿,这位董小姐做的不是丝绸贸易吗,怎么会和舅舅有生意上?” 康琴心也不明白,猜测道:“董家产业颇多,许是她家国内的业务吧。” 第2045章舅舅直截了当 辛筠因为要照顾她,被安排在了旁边的房间,此刻拿着药过来敲门,提醒服药。 康琴心见她懂礼的站在门口,笑道:“辛医生进来吧。” 接过她递来的西药,就着水服了,感激道:“听说你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过来做个护工的工作实在是屈才了。” “康二小姐客气了,教授安排我过来照顾您,是信任我。” “但在这里毕竟不能像医院里学的东西多。” 见她眉宇间也隐有失意,康琴心再道,“其实我没什么要紧事,是司医生太小心了,我尽快养好伤,让你早些回裴氏。” “谢谢康二小姐理解。” 辛筠没有客套隐瞒。 这点让康琴心很欣赏,笑着说道:“秦叔应该和你交代过,三楼是我小舅舅的书房和卧室,除了那儿前后花园你都可以去。 还有,回头你将药的用量和时间交给厨房的陆妈,不用你次次来提醒的,你可以在这看看书什么的,想出门也是方便的,让秦叔给你安排车。” 辛筠应了声,再次感激后才离开。 “这姑娘倒是不错。” 康画柔望着其身影道。 康琴心点头,站起身道:“阿姐,我们下楼吧,世媛还在客厅呢。” 三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叶妩打电话来:“心儿,你最近忙什么,家也不回,我打电话到山庄管家总说你人不在,我和你哥哥嫂嫂要回国,你自己在这要照顾好自己。” “妈,我知道了,是有些忙。 不过阿姐告诉我了你们明儿的飞机,我会去送您的。” 叶妩的声音立马愉悦起来,再交代了些旁的,又问:“对了,阿柔在你那里? 我打电话去孤儿院,你们姑姑说她去找你了,是吗?” “阿姐在的,妈您找她?” 叶妩笑道:“是行之找她,这次回山西我们和赵家夫人一起,但他和他爸在交通局里有职务抽不开身。 今日还特地来家里关照我们,问起阿柔下班时间是不是改了,说前两日过去都没接到阿柔,我就想问问怎么回事。” 康琴心忍不住道:“妈,阿姐最近常来我这,您就跟赵公子说不用麻烦了。” 她生怕母亲再念叨,说完便寻机挂了电话。 康画柔略有尴尬,站起身道说要先回。 “阿姐你现在回去,不正好碰上他吗?” 康琴心知她为难,提议道,“不然这样,上回新荣表哥带我去了锦乐茶园听戏,感觉还不错,前两日他来看我的时候留了几张戏票,阿姐过去玩玩?” “我?” 康画柔不想回庄园,闻言点头。 康琴心便上楼替她取来,“有两张,你再找个朋友一起。” “正巧阿瑶想好逛逛,我带她过去吧。” 康琴心颔首。 康画柔走之后,董世媛的面色就更为别扭了,看了眼时间去问管家叶先生何时回来。 秦叔道说不准,又猜测着:“郭管事送表小姐回来后给少爷打过电话,表小姐在家,少爷应该不会很晚。” 他看了眼对方杯里的咖啡,上前道:“我再替您添杯咖啡。” 董世媛忙道:“不必了,我想起公司里还有事情,改日再来拜访叶先生。” 话落又望向好友,“琴心,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康琴心站起身,疑惑道:“怎么这么快就走,你不是找我小舅舅有要紧事吗?” “其实不是什么要紧事,改日也可以。 你受着伤,多休息。” 董世媛浅笑道。 “既然你有急事,我就不留你了,我送你出门。” 康琴心边陪她出客厅边问:“公司运营的怎么样了? 我本来是想银行里的事情了结之后就去帮忙的,结果出了这意外,实在抱歉。” “公司里挺好的,用我爸的面子得了几个订单,生意还可以,但新人脉总是要自己建出来的,这个我有把握,琴心你就不用担心了。” 董世媛说着转身道,“对了,月初公司的盈利账目会出来,到时候财务会将分红打到你账上的。” 这却让康琴心不好意思了,除了道谢只能道谢。 董世媛一笑置之,出了大门。 她的司机将车停在了铁门外,康琴心陪她慢步出去。 “其实这段路挺长的,你身子不好没必要陪我出来的。” “我身体已经好许多了,再说你我难得见面,若不是我这状况定是要和你一道出去的,无奈在我舅舅家,我也不好留你,改日我请你吃饭。” 康琴心说完,就见叶岫的车驶回了。 董世媛有片刻的紧张,又很快恢复常色。 叶岫走来,关心道:“怎么不在房里躺着休息?” 又望向董世媛,面色于惊讶中带着两分疏远,“心儿你把朋友带回来了?” 董世媛伸手,“叶先生好。” 叶岫没有接她的握手,冷淡道:“既然是心儿的朋友,一同进屋吧,她身体不好,不能在外面待得太久。” “小舅舅,我哪有那么虚弱,再说世媛是来找你的。” 康琴心有些不满他的态度,见好友尴尬的收回手,补充道:“世媛说有生意来找你谈。” 叶岫这才正视了董世媛,面色冷漠:“董小姐,我在公司里已经拒绝过你了,这儿是我家。 若作为心儿的好友,我很欢迎你陪她出院,若是当成我生意的客户,那恕不远送。” 他竟这般直接!康琴心轻轻拽了拽他衣袖,唤了声“小舅舅”。 叶岫没有理会,仍是警告的看着董世媛。 董世媛艰难的启唇道:“是我冒昧打搅了,这就离开,请叶先生别见怪。” 而后看向康琴心,“我们来日再聚,你也别送了。” 康琴心看着她转身就走的背影,喊了声她名字抬脚要追,被叶岫拉住。 等进了屋,康琴心不悦道:“那好歹是我朋友,你怎么那么说话呀? 上回剪彩礼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叶岫正吩咐完秦叔下回别放董世媛进来,转身答道:“上回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她懂得分寸我自会在适当的时机提点她一二,但此人目的不纯,根本不是来正经谈生意的,我又何必理会?” 康琴心隐约明白了什么。 第2046章失踪了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46章失踪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47章二少动怒了 康琴心亦想不明白陈莉莉为何要跑,是不满生下孩子之后康家对她的安排吗? 但若是没有康家,这会子她还只能在监狱里,至于孩子未来的命运更不好说。 她让阿忠带人去找,康英茂想去看情况,被康琴心唤住,“她既然存心要跑,一时半会也找不着,安排他们去就成了,你不用太劳累。” “但夫人让我看顾陈小姐,现在我如何交代?” 康琴心平静道:“没事的,妈那边我去说。 对了,她在公寓里时可有人去找过她?” “没有,而且应小姐您的要求,对她的电话还做了监听,也不见谁联系她。” 康英茂仍是着急,担忧的道,“这陈小姐还是吗啡案的嫌疑人,现在她不见了,回头司家想提人,我们怎么办?” “是,她身上还犯着官司,你倒是提醒我了。” 康琴心双眼一亮,拿起电话拨去了司雀舫的私宅。 接电话的是名陌生军官。 她握着电话道:“我是康琴心,请问二少在家吗?” “是康小姐,二少不在。” 康琴心又问:“那宋副官在吗?” “宋长官和二少一同出去了。” 康琴心只能蹙眉挂断电话,见康英茂正看着自己,她开口道:“我想陈莉莉并不难找到,我们的人即便没守住,但总有人盯着她的。” “小姐是指司家的人?” 司雀舫那样做事严谨的人,会真的因为卖人情就将关键线索人物放走? “让阿忠他们回来吧,别找了。” “但小姐还没和二少通过电话,若司家没派人跟着呢?” 康英茂还是不放心,迟疑道,“上回她跑来庄园放肆,夫人都没责怪她只让人送回去,可见很重视她腹中的孩子。” 康琴心叹息道:“你打电话给阿忠,让他派人去海关口和几个贸易港口蹲着。 政府命令限制陈莉莉离开新加坡,走机场和正规港口都是不可能的。” 康英茂反应也快,立马打电话给了亲信交代。 康琴心笃定司雀舫有派人监视陈莉莉。 事实上,等到晚上,司雀舫回私宅后给她回电,结果也确实如此。 司雀舫吩咐道:“让你们康家的人都回去吧,以免打草惊蛇。” “原来二少还是准备在她身上做文章。” 康琴心听他声音有些倦意,想到辛筠所说的姚秀发病住院之事,犹豫着要不要关问两句,那边已开口问:“你还有其他事吗?” 她忙摇头,又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启唇回道:“无事了,只是陈莉莉在外,还请二少的人多关照,毕竟是有孕之人。” 司雀舫应了声,挂上电话。 康琴心不知怎的有些心烦意乱,便去了长姐房间。 康画柔正在收拾行李,见她进来,笑道:“听说爸把银行交给你了。” “大概是嫌我无所事事吧。” “你别这样想,爸其实很看重你的,从前不过是念着子承父业那句老话,再加上书弘毕业的早,又是爸在银行时一手教出来的,难免器重些。 现在书弘不中用,爸对你寄予厚望呢。” 康画柔温婉的笑着。 康琴心漫不经心的接着话。 康画柔就问她:“怎么,有心事?” “辛筠说,司家那位喜欢司雀舫的姑娘因为伤心过度导致心脏病发作,今日送去医院里抢救了。 现在虽说没事,但这种先天性的毛病受不得刺激,我想了想,总觉得答应司雀舫演这一出关系不太好。” 康琴心道出心中所虑,征求对方意见,“阿姐,你说我应不应该去医院看看那位姑娘,与她道明真相?” “你既答应了二少,若要反悔,自然该先和他商量。 说到底,那位姑娘发病与否和你关系不大,主要还是在二少身上。 他若无心,不是与你传言,也会有他和旁人的流言,真到了那时她还得难过,难道你也要跑去宽慰她吗?” 康琴心摇头,“那时候与我何干? 既是司雀舫的事情,当然他去解释。” “你这样想心里不就好过了吗? 我听你的描述,想来那位二少对男女感情之事并不热衷,否则也不会用这种直截了当的法子。 他不拖泥带水,直接拒绝了她,你又何必去解释,让她再升希望吗?” 康画柔与她分析。 康琴心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回房后心情纾解了不少。 一夜无梦,醒来阿岚进房间告诉她,门卫说外面天还没亮就来了辆汽车,人却没有下来。 康琴心惦记着阿姐要出门的事情,随口让门卫上前去问问情况。 却是沈君兰。 他听说康琴心回家了,特来探望,又恐时间太早打搅她们,就没有下车。 康琴心坐在餐桌前,含笑的请他坐下,“你怎么这样客气? 我的伤早就没事了,你不用觉得内疚。 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在外面,昨晚没回家?” “凌晨的时候边港口有一批货到港,那儿的管事还在监狱里,下面人找我拿主意,我就亲自跑了一趟,卸完货都两点多了,结果又闹了出搜人查物的场面。” “你们沈家的运输向来不受海关机构检查,都是每月报备的,谁这么大胆半夜去你们那搜东西?” 康琴心好奇,“就不怕得罪沈老爷子?” “自从海关警署换了老大之后,早就不给我爸面子了。” 沈君兰也没同她客气,边吃着三明治边道,“再说,是司二少的副官和张师长的下属带人过去的,谁敢拦着? 我本来见司家人,还以为又是来查你在天河桥被伏击之事,结果却是找什么罪犯,搜人到了我们那里,谁都不给走,闹了半宿。” “司家抓人,怎么还惊动了师长?” “毕竟是海上的事,可能是图个方便吧,那张师长本来就是二少的亲姐夫,问他要个人办点事不是轻而易举吗?” 沈君兰面色疲倦,叹息道:“自从我接管家族海运后,沈家的运势也不知怎么了,诸事不顺,而且还得罪了司家。 前不久刚抓了我们几个管事,现在又闹场子,也不知道外面要怎么报道了。” 康琴心听他自责,宽慰道:“你不用有这么大压力的,但凡有点产业的家族,谁家没个困难的时候? 你是沈家的少东家,亲自运输亲自卸货,已是十分认真负责了,至于得罪司家的话过于言重了,你们又没有私怨,谈不上得罪的。” “但我们沈家的管事涉及了天河桥之事,司二少亲自过问案情,又让护卫司署对我们沈家彻查,可不是得罪透了吗?” 沈君兰说完,又不生疏的明言道,“毕竟出事的人是你,二少动怒了。” 第2048章你过来一趟 康琴心尴尬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过了会,沈君兰再问:“你的伤真无大碍了吗,还用不用去医院检查检查?” 他表情内疚,“真是惭愧,我身为沈家的少东家,至今都给不了你一个解释。” “你们沈家港口众多,伙计更多,你就算是沈家的少爷,也掌控不了他们的心思,查不出来就算了,不用太在意的。” 康琴心强调自己没有怪他。 “你不怪我,二少可是余怒未消呢。” 他放下刀叉,面色认真的道:“你和二少相熟,凌晨的事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我二叔打电话严厉批评了我一顿,说我肯定是外面闯祸得罪了人,我真是冤枉。” 康琴心不太想谈自己和司雀舫的关系,便转开话题问:“总听你提起你二叔,你们感情很好吧?” “是啊,我二叔没有孩子,把我当亲生儿子般疼,以前公司里若遇上什么麻烦都是他替我解决的。 但我爸看不过去二叔这么宠我,就找他谈话,结果现在就不照顾我了。” 康琴心上次还好奇,他身为沈家少东家为何都不敢开枪,原来是沈二老爷宠出来的。 还真是个涉世未深的贵公子,也难得他后来能想到安排人暗中保护自己了。 两人说着话,楼梯处传来下楼的声音。 康画柔将行李放在客厅,见家里这么早就有客很是意外,招呼道:“沈公子。” 沈君兰站起身回礼,声音微微紧张:“康大小姐好,这么早真是冒昧打扰了。” “没事,琴心的朋友就是康家的朋友,沈公子不用见外。” 康画柔简单用了早餐就准备出门。 康琴心不解的问:“阿姐你这么早就要走?” “我还要去比仑里接阿瑶,早些出发为好。” 康琴心站起身,“那我送你。” “你的伤还没痊愈,就不用送了。” 康画柔关照她多注意身子。 康琴心面有犹豫,“最近外面乱,阿姐你要小心些。” 康画柔态度坚持,“大白天难道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你不要大惊小怪的。” 旁边沈君兰即道:“最近社会上的恐怖事件确实挺多,二小姐担心也是有道理的。 不过她受伤不方便出门,我正要去那边办点事,不然就让我送大小姐吧?” 康琴心没有拒绝,康画柔为了让她安心便同意了。 沈君兰和康画柔离开后,辛筠才来餐厅。 康琴心见她气色不好,随口便问:“是不是在这里睡得不习惯?” “倒不是这个原因,就是担心阿秀的病。” 辛筠走过去,慢声又说:“其实我早就醒了,见你们有客人就没出来。” 她话落还看了眼窗外的身影。 这么聊天就没意思了,康琴心不太喜欢她提起姚秀,收起报纸上楼,走了两步又转身道:“辛小姐你准备下,我待会要去医院做个复查。” 辛筠微讶,然后应是。 康琴心上楼给司雀舫打电话,那边心情不错,精神奕奕的反问:“康小姐昨晚电话,今早又来电话,似乎是频繁了些。” “二少,我想麻烦你和令姐打声招呼,复查的时候把辛筠留在医院里,我情况很好,不需要陪护。” 康琴心开门见山。 司雀舫有些惊讶,但既被道穿也不会否认,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安排的?” “我就只是枪伤,做了手术在医院那么多天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委实没必要安排人随我回家。 我的伤势复原情况,司医生肯定清楚,自然没必要安排辛筠跟我回来,想来只能是你让她这么做了。 二少,就算是演戏,我们也适可而止,可以吗?” 康琴心语气严肃。 司雀舫听出了她的不悦,爽快道:“好,我会给我姐说的。” “谢谢。” 她说完准备挂断。 司雀舫忽然道:“你既然能出门了,那过来一趟吧。” “何事?” 司雀舫有些不瞒她这生硬冷淡的语气,也很简洁的道:“严索明抓住了,你来把陈莉莉带走。” 康琴心恍然,“所以昨晚你们去边港口,是去抓严索明的?” 司雀舫不答反问:“边港口的事情你从哪听说的?” 康琴心如实应答,心情顿时顺畅了许多。 严索明能被抓住简直是件好事,这下康家终于能从吗啡事件中脱身了。 司雀舫听说是沈君兰清早过去讲的,叮嘱道:“严索明被抓是秘事,希望康小姐不要在外宣传。” 而后就把电话挂了。 康琴心觉得莫名其妙,这事用得着保密? 沈家港口那么多人,瞒得住吗? 她又下楼去找康英茂说这件事。 康英茂本准备去上班,听说这事也松了口气,“找到就好,如此我就能和夫人交代了。” 他笑着再道:“二小姐不妨将地址给我,我过去接她回公寓。” “他让我过去接,还是我亲自跑一趟,英茂哥,你去银行吧。” 康琴心可不敢得罪司雀舫,上楼换了衣裳出门。 辛筠见了她问:“康小姐,这么早就去医院? 我还没准备呢,你今日的体温也还没有测量。” “我有事要出门,你先去医院等我就好,体温到那边再测吧。” 辛筠跟她出了大门,不放心的征询:“但您的伤情还没全好,不如让我随行照顾?” “我去司二少那边,你跟着不方便。” 康琴心说完,也不顾她的眼神探究,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她不太喜欢这个辛筠了,心里埋怨司雀舫,安排这么个人过来也不知是何目的。 到了别墅区,宋和真引她进内。 康琴心向他打听:“审问得如何了? 严索明身后应该有组织吧?” “康小姐见谅,恕我不便透露案情。” 如此,康琴心也不再多问,见他引自己去的方向是书房,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司雀舫,便道:“还是直接带我去见陈莉莉吧。” 宋和真不为所动:“二少有话跟康小姐说。” 都来了他家,不见主人确实说不过去,康琴心这般想着,进书房后得体大方的打了招呼。 司雀舫招手,让她近前,然后将书桌上的文件递了过去。 康琴心不解的接过,看完之后脸色大变。 第2049章别想威胁我 这是严索明的供词,供认了康书弘知情吗啡实情,是他的合伙人。 康琴心脸色惨白,“不可能,他没有这个胆量,也不会这么做。” “严索明说康书弘欠了赌债,是主动要求与他合作的,你说我是不是该找康公子过来问话?” 司雀舫望着她面无表情的又道,“只是,听说他回国了?我记得当时提醒过康小姐,令兄暂时不得离开本市。” “这是污蔑。”康琴心目光微转,联系了前因后果之后反问:“敢问二少,您是利用陈莉莉才将他抓住的吧?” 司雀舫默认,“那康小姐准备如何为令兄辩解?” “陈莉莉最近的起居饮食,都是我们康家安排的,他定以为是我们康家设计了他,所以恶意报复。” 康琴心语气笃定,“他被捕,已经在劫难逃,二少是明白人,定不会仅凭这一面之词就给康书弘定罪。 他回国是因为清明祭祖,二少不用怀疑是什么畏罪而逃,等他回来我带他过来,配合你方的问询,可好?” “你反应很快,我确实没信,否则昨天令兄根本上不了飞机。”司雀舫将文件随意往旁边一丢,满脸的无所谓。 康琴心不明白,“那二少为何还要给我看?” 司雀舫笑道:“就想看看康二小姐见了这份口供会是什么反应。” 她这就有些生气了,“你在耍我?” “这话就言重了,我确实是怀疑过的,但想到上回接待令兄时,他的反应不似有假,想必对吗啡之事确实不知情。” 司雀舫说着皱起眉头,“这严索明是个狡猾的,审了两小时都在和我装疯卖傻。” “难道二少都拿他没辙吗?” “法子自然是有的。” 康琴心并不想打听他的审讯手段,言简意赅道:“谢谢二少能相信康书弘的清白,请问陈莉莉在何处,我接她回去后还要去医院。” 司雀舫收起话题反问:“你为何这么着急要去医院复检?” “感觉好多了,也不想麻烦辛筠照顾,检查后没什么大碍的话,还是让她回医院实习吧,陪在我身边到底是浪费时间。” “你不满意辛筠?”司雀舫一语中的。 “是我不习惯陌生人陪着而已。” “辛筠和姚秀是相识的,她可是在你面前提起阿秀的事情了?”司雀舫思维敏捷,很快抓到了关键,“你知道阿秀发病住院了?” 康琴心没否认,“听说情况很严重?” 司雀舫望着她。 康琴心被盯得有些不自然,找话道:“二少当初说,如此就能让秀小姐死心从而接受你母亲的安排,结果现在却进了医院,还不如顺其自然,让她自己想明白。” “我妈医术了得,阿秀自己也懂得如何避免发作,她在司家不会有危险。” 康琴心不以为然,“那怎么还是住了院?” “她的情况,不适合继续留在老宅里。” 康琴心闻言稍稍安心,原来是司家有意安排姚秀住进的医院,那辛筠的说法就言过其实了。 她又问了遍陈莉莉。 司雀舫见她如此急迫,也没有再留人的理由,唤宋和真带她过去。 陈莉莉被安排在了别墅后面的小楼里,有医护陪着。 走廊里,宋和真提醒道:“康小姐,她的情绪不太稳定。” 康琴心纳闷。 果然,陈莉莉见她进来,情绪激动的冲上前骂道:“我就知道,是你们联手设计,故意让我逃脱然后再跟着我抓索明哥的,对不对?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我警告你,若是他有个好歹,我让你们康家的子孙陪葬!” 居然拿腹中孩子要挟? 康琴心瞥了眼她的肚子,还没有显怀,丁点都看不出来是双身子的人。 见她伸手要抓过来,又侧身避了开来,冷漠道:“我不是康书弘,你这话威胁不了我。” 陈莉莉瞠目惊诧,倒是安静了下来。 康琴心再语:“不过我要提醒你,若是没了这个孩子,我们康家不会再管你,那你串通严索明倒卖吗啡的后果,得要你自己承担。” 陈莉莉不信,强调道:“这是康书弘的孩子,你怎么可能不在乎?康夫人可紧张得很!” 康琴心冷笑,“你跟了康书弘一场,难道不知道我和他感情不好吗,我为何要替他保住这个孩子? 陈小姐,不要将自己太当回事,拿孩子威胁我,这步棋你走错了。我在意你腹中的孩子不假,所以我亲自过来接你。 但不代表我会为了这个孩子对你妥协,任由你提要求。我现在问你,要不要跟我走,不走你就继续留在这里,我不会再来了。” 陈莉莉满是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康琴心见她久未有反应,转身便要抬脚。 “我走,我走!”陈莉莉追上前,紧张道:“不要把我留在这里。康二小姐,你能不能再救救索明哥?” “当着宋副官的面,你觉得问这话合适吗?”康琴心看向宋和真。 宋和真倒没什么反应。 “就当我求求你,只要你帮我,我肯定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见她居然又要攀自己胳膊,康琴心后退了说道:“孩子若是有个意外,我会把你送回这里。” 实在懒得多费唇舌。 陈莉莉见她虽说不好商量,但还是急急的追了上前。 司雀舫命宋和真一路护送她,直到回康家庄园才可回来。 康琴心本想拒绝,但司雀舫此人说一不二。 她只得带了陈莉莉离开,送回公寓后便让阿忠等人继续严守。 去医院的路上,康琴心对宋和真道:“劳烦宋副官护送我,真是大材小用了。” “康小姐不必客气,上回您从别墅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二少很是自责,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康琴心心道坐着司家的车驾,自然是没人敢袭击了。但这么招摇的去医院,还真是不自在,尤其姚秀还在医院里,可别又被刺激发病了才好。 结果,康琴心刚下车就在医院门口碰见了姚秀的母亲。 宋和真唤了声“姚管事”。 他还没介绍康琴心身份,那人就打量着问道:“这位就是康二小姐吧。”语气笃定。 。 第2050章二小姐果然漂亮 康琴心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认出她身份,只好随宋和真与姚管事打了招呼。 姚管事手里拎着食盒,并未如何端量她,也没有表现出敌意,甚至还含笑得赞赏了句:“康二小姐果然气质漂亮,和阿秀说的一样。” 康琴心客气的道了声谢。 她既主动提到姚秀,宋和真身为司家人,免不了询问两声。 “没什么要紧事,老毛病了,夫人不放心,才送阿秀来医院做检查。 对了,康小姐来医院是身体不舒服吗?” 姚管事面容慈和的望向她。 “是有些小小不适,过来做个复检。” 康琴心言语简洁。 姚管事又道阿秀在等她的清粥,告辞先行。 康琴心莫名松了口气。 宋和真见了好心提醒道:“康小姐不必心虚,姚管事是识大体懂礼数之人,不会因秀小姐发病就责怪您的。” “我心虚什么? 这件事本就与我无关。” 康琴心的话像是强调给自己听的,但等找到司玉藻又检查后,她终究有些过意不去,便请问了对方:“司医生,你说我是否应该去探视下贵府的秀小姐?” “阿秀?” 司玉藻略有惊讶,不解的反问:“你与她相熟吗?” “在二少的别墅里见过一回。” “私下可有交情?” 康琴心摇首。 “那你去瞧她做什么? 原是与你无关的,你若真去了,旁人还不以为是你理亏真欺负了人家? 其实吧,阿秀她就是多愁善感了些,家里顾念她有心疾平时多加照顾了几分,但她现在毕竟成年了,许多事该对自己负责了。” 司玉藻讲得明白,又低头在病历上写了写,再问道:“我二弟说你不喜欢辛筠陪护,可是她做的哪里不妥了?” 康琴心面色讪讪,司雀舫竟然这么说的? “没什么不妥,只是我本无碍,如此显得小题大做了些。 何况,辛小姐她志在医学,还是在医院多参与临床手术这些活动对她有益得多。” 康琴心言语客观。 司玉藻写字的动作微顿,抬头看了看她应道:“既然你不需要,那我让她回来,正巧阿秀住院,往常也是辛筠陪同的。” 又从旁边取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你家应该有常用的私人医生,但你这伤是我负责的,情况我也比较清楚,若有不舒服的就打电话给我。” 康琴心接过,“谢谢司医生。” 司玉藻望着她笑,“怎么还是这样见外? 早晚要让你跟着雀舫唤我声姐姐。” 康琴心无法解释,只好不做声,总觉得司雀舫这主意并不好,奈何欠人人情,她还不能拒绝。 回到康家庄园后,她留宋和真喝茶。 宋和真却丝毫不愿偷闲,中规中矩的说道:“康小姐既然平安回府了,我还得回去向二少复命,就不久留了。” 康琴心颔首。 家里空荡荡的,她待了半日有些无聊便打电话去银行,让康英茂派人送些银行的账目过来,她先熟悉着。 来送文件的人是朱秘书,如今已升职为秘书长。 康琴心道了声“恭喜”。 朱秘书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还多亏了二小姐提拔,若不是您替我说好话,副行长也不会这般重用我。” “是你该得的。” 康琴心话落问她:“银行里情况稳定后,最近没什么事吧?” “都是平常的业务往来,倒是老巷那边的分行有桩大事,还很棘手。” 康琴心抬头,“什么大事?” “政府最近打算将市北的永华巷改建,公文都批好了,资金存进了我们行里。 但老巷那边的居民不愿意搬离,许多店铺的老板联手和政府的人对抗,工程比较困难。 那附近我们有两家分行,不少都是旧客户,听说我们银行和政府合作,都很有意见。” 康琴心皱眉凝思,好奇的问:“那边是老城区,都数十年了,早些年前搬来新加坡的华人都在那边安家谋生,怎么好端端就要改建?” “说是因为那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影响了社会风气。 二小姐或许不知道,永华巷那里边赌馆酒楼里的黑幕多着呢,最近就被查出来好几家店铺贩毒。” 朱秘书煞有其事的说着。 康琴心想到,当日叶氏赌馆被抄的情况甚是担忧,接连的事情让她没有关注后续,随口应付了朱秘书两句就让她先回银行。 而后,打电话找到郭南,问赌馆现在的情形。 郭南似是很忙碌,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伙计的声音,喝了声让他们安静才回道:“表小姐您怎么还惦记着赌馆这事? 您都受伤了,在家安心静养才是,别操心了,回头爷若知道我把这些事告诉您,岂不又要怪我多嘴?” 他不肯说。 果然有事!康琴心语气严肃道:“你既知道我身体不舒服,那便该清楚我今日没什么耐心,特地打电话问你情况,再支支吾吾的小心我揍你。” “你可饶了我吧,明知我说都不敢得罪,可别跟爷打小报告。” 郭南唉声叹气的,带着无奈带着抱怨的坦白:“其实赌馆自从经了那件事后,到现在都没重新营业,我虽是被放了回来,但护卫司署的人三天两头过来盘查,谁还能来我们这玩乐子?” “小舅舅知道了吗?” “爷当然是知晓的,但他和司家本来就有事没谈妥当,如此就更杠上了。” 郭南说完提醒她,“对了,您可千万别和爷说是我告诉您的,毕竟都是被司家害的,爷不让我们向您提起。” “知道了。 赌馆关门,小舅舅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康琴心太了解叶岫的脾性了,他本就不是怕事的,现在人都欺负到他馆子里了,肯定不会容忍。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握着电话再问道:“郭南,既然赌馆没有营业,那你前几日还总往永华巷跑做什么?” 郭南干笑了两声。 “问你话呢,别想着搪塞我。” “表小姐,永华巷那边咱们又不止就一家赌馆,我过去自然是替爷办事的。” 康琴心追问:“办什么事?” 郭南心里叫苦,但又知对方不好含糊,惆怅道:“表小姐,您怎么就逮着我问呢,这让我如何解释? 不然你直接去问爷好了。” 康琴心直白道:“我若是方便直接问小舅舅,还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郭南,你再不说我就过去找你了。” 第2051章对抗 郭南当然不敢劳驾康琴心过去找他,三言两句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和她设想的差不多,果真是叶家在背地里操纵,对抗政府之事。 她就想,虽然永华巷那边不乏狠绝果断人物,但公然和政府作对的行为,寻常人是不敢做的。 没想到真是小舅舅。 郭南听那边没声音了,试探性的问道:“表小姐,您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挂了? 这边许多事情等着交代呢。” “郭南,你现在在永华巷那边,是不是就在筹办这事?” “不瞒您,确实是。 其实大家谁都不愿意搬,本来就碍不着政府什么事,要说赌博和倒卖毒药这些,市中心那些大酒楼餐馆里也不少,做什么非要拿永华巷开刀? 明明就是司家公报私仇。” “什么公报私仇,这和司家有什么关系?” “这不显而易见的吗? 爷拒绝了司家二少的提议,司家就借着整顿社会风气让政府制了这么个工程,为的就是压制爷的产业。” 郭南语气不忿,他明显还记着当日被虐打的仇恨。 康琴心不太愿意相信,“叶家赌馆已受牵连,以当日司雀舫的态度不可能还来为难叶家的,为何还要故意打压? 郭南,你刚说小舅舅拒绝了司家什么提议?” “具体什么事情,我一个办事的无从晓得啊。 表小姐这样说,是不相信司二少会是这样的为人吗? 但您细想想,这种大工程,政府如果早就有打算,怎么先前没听说过,忽然就批了公文拨了款项,这么急匆匆的让大家停止营生? 永华巷这边虽说偏僻了些,但华人众多,风俗习性都和其他地段不同,大家在这边生活自在,谁愿意走啊? 我们做的这些,无非也是替大家表态,不算过分。” 郭南义正言辞的说着。 康琴心一时竟无法反驳,由得对面挂了电话。 小舅舅和司雀舫到底起了什么过节? 她和司雀舫联系见面的次数都不少,居然丁点消息都没听说,康琴心暗道自己粗心。 但以她的立场,向司雀舫打听是不合适的,可若要问小舅舅,也是僭越,更加不妥。 然而,她犹豫了半日,晚上听广播时就听说永华巷那边,居民为了反抗政府改建而闹出了人命。 康琴心震惊,打电话去新泉山庄,叶岫不在。 再打去赌馆那边,是名伙计接的,他说旁边店铺被抓走了好些人,郭主管也不在馆内,再问事发情况具体,伙计就说不清楚了。 她不放心,站起身想要出门,正好遇上站在大门外的康英茂。 康琴心不解,“你找我有事?” “小姐是不是听说了永华巷那边的事?” “对,广播里刚听见。” 康英茂明道:“您要过去?” “这件事,小舅舅的赌馆也牵扯其中,我想去看看情况。 归根究底,都是康书弘连累了赌馆,我不能袖手旁观。” 康琴心知道他要劝自己,又言道:“我身上的伤没什么事,你不用替我担心。” “小姐现在过去不妥。” 康英茂知道她听不进去,忙分析道:“二小姐,您如今和司家二少的关系被传得沸沸扬扬。 前不久,二少才去银行接您喝咖啡,以明政府对我们广源银行的态度,现在政府要拆建永华巷,那边的人正是不满。 何况又出了人命,对政府更加敌视,您现在过去,难免被殃及。” “但我只是想去看看赌馆情况。” 康琴心止步,亦觉得他所言有理。 康英茂道:“小姐若是放心,我替您过去看看。” “你过去?” 康琴心蹙眉思虑道:“但我听朱秘书说,广源那边的分行也很麻烦,你去的话会不会被……”她不太放心。 “我毕竟不是政府人员,就算是被认出了是广源的人也没什么关系,他们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付我。 何况,叶家的人认识我,知道我过去是替您办事,有赌馆的伙计在,我遇不到什么危险。” 听了这话康琴心才勉强同意,又进屋打电话通知了那边。 康英茂走前提醒道:“小姐这般着急,还不如找那人问问情况,叶先生毕竟是您亲舅舅,不至于没有商量的余地。” 康琴心自然知道找司雀舫能更快得到答案,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康英茂回来的很晚,将打听到的情况说与她听。 事故是意外,傍晚居民集聚在高处拉横幅,拒绝改建永华巷,惊动了前来督促的政府人员。 结果两方推搡之际,有人从高处摔下,脑袋着地,当场没命。 他的同伴认定是政府人员推的,事情越闹越大。 康英茂补充道:“但其实场上那么多人,彼此都分不清谁是哪派的。 我问了赌馆的伙计,这场横幅活动不是他们组织的。 但因为之前的事情,护卫司署现在在赌馆里逐一问询,事情确实很麻烦。” “小舅舅和郭南都不在那边?” 康英茂点头,“确实都没看见。” “我早就和郭南说这种事别掺和进去,现在闹成这样,不是自惹麻烦吗? 这本来就是新加坡,改建巷口是人家政府决定的。 再不满也不该用这种过激的法子。” 康琴心在客厅走来走去,“我刚打了几个电话到新泉山庄和舅舅公司,都说不在。” “出了这种事,叶先生可能去处理了。” “这要如何处理? 现在是还好,报道还没把叶家牵扯进来,如果真这样播了新闻,外公知道后不得动气? 叶家这么多年的清誉,如此受牵连,还真是头一回。” “二小姐也不用这样担心,叶家的新闻哪家报社广播敢随便报道?” 康英茂宽慰她,“叶先生如果不愿您过问,想必是有解决之法的。” “但愿吧。” 康琴心虽说这样应着,但仍是放心不下,她在房间等了半宿才等到叶岫的回电。 叶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关切轻柔,“心儿,听管家说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小舅舅,你怎么还这样平静? 永华巷那边出事了你不着急吗?” 康琴心都替他焦虑。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过是桩小事,你不用挂心,若无其他的事,早些休息吧。” 叶岫口吻淡淡,明显不愿深谈。 第2052章不要误会 叶岫似乎根本未将永华巷意外之事放在心上,语气情绪亦听不出任何不妥。 倒显得康琴心大惊小怪的过于焦虑,她愣愣的望着手中电话。 小舅舅这就真的挂断了? 站起身走到收音机旁调了调频,华人时事台正在播消遣类的故事节目,她觉得无趣,复又关上,洗漱后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 因睡得晚,第二日睁眼时脑袋晕晕沉沉的,若非阿岚敲门和她说沈公子来了。 康琴心并不想这么快起来,不解的询问:“他这么早来,有说什么事情吗?” “沈公子并没有说什么要紧事,听说您没起身还让我不用打搅,只是我看他情况有些不好。” 康琴心抬眸,好奇道:“他情况怎么不好?” “二小姐还是自个儿下楼看看吧。” 阿岚不知该如何形容,憋出几个字,“就是挺狼狈的。” 康琴心揉了揉额头,疲倦的应道:“知道了,你先招呼着。” 她拾掇好仪容后下楼,不看不知道,看了还真被沈君兰的狼狈模样吓到了。 见他脸上身上皆是挂彩,近了又觉得像是擦伤,只是伤口众多深浅各异,很是纳闷:“你这身伤也不像是和人打架弄出来的,难道摔跤了?” 还都是新伤,康琴心吩咐阿岚打盆热水来。 一来二往熟悉了,沈君兰也不与她客气,苦笑道:“你可别埋汰我了,这要是摔伤我大概得从大华街一路摔到你们家。 唉,我最近可能是犯了太岁,但凡出门就万事不顺,刚在庄园不远处差点被车撞死,还好我反应快,否则你可能又要回医院探病见我了。” “车祸?” 康琴心闻言忙仔细观察了他番,果然西装褴褛衣袖错洞,还真是仓皇之下的后果,又问,“肇事的司机呢?” “跑了。” 沈君兰一句而过。 康琴心见他不欲多言,也没有深问,适逢阿岚端水过来,便建议道:“你伤得不巧,我昨日才把辛筠打发回裴氏。 伤势不轻,还是赶紧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她见对方不慌不急的静坐了半晌,估计没什么正事,就让他去医院包扎。 “车坏了没法走,司机伤得比较重,我让顺路的车载他去医院了,我想着离你家也挺近,就过来了。” 沈君兰接过阿岚递来的毛巾,沾水湿润了就开始撩衣袖洗拭伤口。 康琴心见伤口不少,又转身吩咐阿岚去拿医药箱来,“你这样子总是不妥的,就算不去医院,还是需要包扎下。” “不想去医院,回头报社广播台得了消息,又要大肆渲染沈家少东家被暗害谋杀的新闻报道了。” 沈君兰不想徒增麻烦,皱着眉头忍痛由康琴心替他包扎。 但她帮忙也只能处理表面伤口,终归不便,正巧朱婶从小楼过来,康琴心忙让她唤康英茂过来。 沈君兰起身道:“算了,我随她过去处理伤口吧,你先用早餐。” 康琴心点点头,坐在餐桌前边吃饭边看今日的报纸。 果然,占头版还是政府强拆永华巷逼居民搬离闹出人命的新闻,这记者洋洋洒洒写了大篇的报道。 其实无非就是说,奸商利用弱势居民故意闹事对抗政府,又说受害者家属连夜哭闹给政府施压。 而政府并没有什么建设性的举措,不过还好没把叶家及赌馆牵扯进去,康琴心算有些安慰。 翻过去看另外一版,则是政府官方报道。 写的是南洋组织向华人倾销吗啡的文章。 政府已经扣拿住了该组织团队中的关键人物,也取得了相关信息,不日就会将他们隐秘在新加坡各处的基地尽数剿灭。 康琴心忍不住唏嘘,这司雀舫如此好大喜功,还没做出成绩就开始报道了? 那些人既然能隐秘这么久,又是团体作案,岂是轻易被打垮的,未行事而先领其功,作风太过高调。 过了会,沈君兰回来,皱着眉与她抱怨道:“朱婶的儿子动作太粗鲁了,撒个药水给我绑上伤口就算好了? 也不知道这么赶时间出去做什么?” 康琴心看了眼时间,笑道:“他自然不像沈公子你这般自由,得去银行上班的,他可是我们广源的副行长。” 沈君兰立马起敬,显然对康英茂在康家的地位感到震惊,“那还真是耽误他了,改日我请他吃饭好好谢谢他。” “不用这么客气的。 对了,你来这边,是找我?” 康琴心问他。 沈君兰正好走近,扫了眼报纸上的新闻报道,回道:“来这边自然是找你的,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情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你还因为这在路上遇到了车祸,好在没有大碍,否则我可难辞其咎了,下次有事打电话过来就好。” 沈君兰面色认真,“这件事得当面通知你。 是这样的,我二叔昨天找人把张管事保释出来了。 他觉得张管事和你被袭击的事有关,也和当初在青港口的枪击事件有关,便吩咐人问询。 结果手下人没注意分寸,把人审死了。” 他满脸歉意,很是不好意思。 康琴心惊诧于沈家的手段,“这么说,我被袭击的那那件事要不了了之了?” “不会,只是张管事死了,线索就断了,查起来会费些工夫。 但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沈君兰还在一日,这件事我就会彻查一日,定要给康小姐交代。” 沈君兰面色认真。 其实这样的结果康琴心并不是很惊讶,但是相关人毕竟死在了沈家,沉声道:“张管事既然是被保释回去的,现在丢了性命,你府上还得和护卫司署那边有个解释吧?” “这件事我二叔去办了,他能处理好的。” “如此便好。” 沈家在新加坡根基不浅,就算如今的政府不同于早期,但掌控了这边的海上运输和船舶终归不是好惹的家族,他们的手段方式也容不到外人评判,康琴心讪笑而过。 沈君兰即安心道:“康二小姐能深明大义,不误会沈家杀人灭口就好了。” 他主要是怕康琴心误会,所以才亲自过来。 “我这边不算什么,倒是你今日的车祸,不会也与之前的事有关吧?” 康琴心面色凝重,暗含提醒。 第2053章帮忙找一找 听到问话,沈君兰表情严肃。 康琴心重复:“真的有关?” 沈君兰坦言道:“不瞒你说,十有。 肇事的司机不是简单人物,两车相撞之后他下车过来准备动手,若非护卫司署的人到了,说不定还有一场恶战。” “光天化日之下,都当街行凶了?” 康琴心问完又感慨,“这是什么人三番两次想取你性命?” “我自问也没得罪什么人,实在想不出来。” “难道张管事身上就什么消息都没挖出来?” 康琴心半信半疑。 沈君兰摇头,“我二叔和我说确实没有,但在司二少那边有没有什么交代就不清楚了。 大概也是没有的。 这件事应该是和我们沈家的私怨,上回连累你委实不好意思,许是指使人觉得你坏了他的好事,所以加以警告,主要对付的还是我。” “你既然知道有人想要你的命,怎么出门也不多带些人?” 康琴心刚问完,就见门外沈志清来了。 沈志清进门自是先对沈君兰紧张检查了番,劝道:“少爷快随我去医院,再不然回府让董医生过来给您看看。 两车相撞如此惊险,我就应该跟着您同行的。” “我不喜欢每次出门都前呼后拥的带那么多人,不是过去耍威风的时代了,如此只会显得我胆小怕死。” 沈君兰有自己的坚持。 沈志清了解他脾性,知晓相劝无用,只能自责。 沈君兰问他:“我不是让你去检测远航号上的设备吗,怎么就过来了?” “我听说你出事,哪还有心思过去? 有二爷的人在那边,出不了什么事。” “虽说有二叔的人,但这条船是向东吉公司订的,并非我们从前合作的企业,还是要慎重一些。” 沈君兰叮咛。 康琴心在旁听着,见他虽然年轻但处事周密认真,不失为一位好东家,目露欣赏。 过了会,沈君兰起身告辞,康琴心送他出门。 沈家的汽车与魏家的汽车一出一进,康琴心还没进大门,就见魏悦希从车上下来,“二表姐。” “阿希怎么来了,今早不用去学校吗?” “临近清明,许多人都告假回国了,我也没什么心思留在那里。 我哥说舅母和表哥表嫂她们都离开了,柔表姐又要上班,担心你在家无聊,喊我过来陪陪你。” 康琴心邀她入内,边走边说:“新荣表哥有心了,其实我还好,下午还准备去银行看看呢。” “那我过来,二表姐是不高兴咯?” 魏悦希玩笑道。 康琴心忙道:“怎么会,你能来陪我我很高兴。” 魏悦希又问:“听说舅舅要把银行交给你了,是真的吗?” “只是代为理事而已,爸年事已高,喊我去银行帮帮忙而已。” 魏悦希就感叹:“家长都这样,总喜欢把他们的事业强交给我们做子女的,直接阻止了我们自己的喜好兴趣,也不给我创业的机会,真是无趣,落在旁人眼中就只是坐享其成。” “你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跑我这来悲春伤秋?” 康琴心给她倒了杯果汁,“姑姑又喊你去美容院帮忙?” “可不是嘛,除了这件事还能是什么? 我啊,想做服装,表姐你想,现如今太太小姐们的品味喜好每年都在变。 从早期的旗袍到洋装再到简易女装,现在咱们圈里衣着上流行的款式都是引进的国外设计师资源,我和言卿就觉得我们也能做到。” 魏悦希语气憧憬。 “这有何难? 姑父素来宠你,你若想做,他还能不同意? 何况,还有表哥呢。” “虽说爸和哥会同意,但他们的意见有什么用,家里我妈说了算,她不愿意我就没辙。 若不是我当时选择了留校助教,现在也肯定没这么自由,准被我妈逮去美容院上班。” “女为悦己者容,姑姑做美容,你做华衣美服,实则上是很有关联的。 你想,姑姑那边常接待贵妇名媛,常有人过去做晚宴妆做造型,若是能配合好的服装,岂不是更加生意兴隆? 阿希,你要以关联处利益的角度劝说姑姑,有时候可以事半功倍。” “二表姐你这主意真好,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魏悦希兴奋的站起来,转身就要走,“我这就去找我妈说。” 康琴心“嗳”了声,“阿希你这就不陪我了?” 魏悦希回道:“我不耽误表姐你下午去银行巡视,改日再来陪你,先走了!” 话落风风火火就出了门。 康琴心无奈摇头。 阿岚过来道:“二小姐,辛小姐电话。” “辛小姐?” 康琴心嘀咕了声才反应过来是辛筠,心底有些奇怪,慢悠悠的接起话筒,客气道:“辛小姐,你好。” “康小姐,教授让我致电您问一下恢复情况。” 康琴心回复一切都好,心中却费解,按理说自己都和司雀舫表明不喜辛筠了,司玉藻不应该再让她来联系自己才是。 “辛小姐还有其他事情吗?” “我有件事想找康二小姐帮忙。” 辛筠语气为难。 康琴心:“你直说就好。” “是这样的,我昨天回来后发现丢了块手表,找来找去都没找到,想是遗落在何处了。 若是寻常的手表丢了就罢了。 但是这只手表是我考上大学时我爷爷送我的,跟了我好几年实在舍不得,我想是不是落在贵府了?” “家里菲佣收拾客房的时候并没发现手表。” 辛筠支吾道:“这手表对我很有意义,不知我方不方便过去找找,可能是遗落在角落里而菲佣没发现。” 她都这般说了,康琴心自然不会拒绝。 辛筠来得很快,康琴心吩咐朱婶和阿岚陪她一同寻找,只是里外找了两个时辰也没有发现手表。 辛筠垂头丧气道:“那可怎么办? 不在这里,但医院里找不到,前两日我就随着康二小姐您了,也没有去旁处啊。” 嘀咕着忽然抬头,“会不会丢在了您舅舅家里?” 康琴心望向她。 辛筠垂首,轻声的小心翼翼的问道:“康小姐,可以再帮我一下吗? 手表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第2054章别慌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54章别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55章宴会邀请 康琴心亦自报家门。 副官闻言忙露恭敬,“康小姐请。” 康琴心看了眼叶岫,紧随在其身旁,等要上楼时却被楼梯处的两人伸手拦住,“二少只请了叶先生上去,还请康小姐在客厅稍后。”ァ新ヤ~⑧~1~中文網ωωω..còм <首发、域名、请记住 叶岫侧身欲叮嘱她,康琴心道:“小舅舅你上去吧。” “有事喊我。” 叶岫拍了拍她肩膀。 康琴心便随人去了客厅,下人奉上咖啡,她端起抿了口,持着杯子望向窗外,花园里新叶繁茂、花苞待放,比上次来时多了几分颜色。 过了会,裴言卿下楼,进客厅与她笑道:“康姐姐来了,我表哥在谈事呢。” “我陪我小舅舅过来的。” 裴言卿故意道:“难道不是来见我表哥的?” 她眯着眼,俏皮中带了几分狡黠和笑意。 康琴心应道:“还真不是,出门前我都不知道小舅舅来这里。” 裴言卿就指了指楼梯处,轻声道:“不晓得在谈什么秘密,连我都不能接近。 对了,康姐姐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好许多了。” “我大表姐的医术是我舅母亲自传授的,擅长各种病症,比我爸妈厉害多了。 她亲自操刀,你肯定不会有事。 上次在医院里见到你时,因为有事匆匆离开,都没仔细和你说话。” 裴言卿寒暄言语。 “人各有长,裴院长和司医生是肿瘤科的专家,上回我嫂子的母亲就是你妈妈治好的。” 裴言卿笑容灿烂,忽而又想起一事从包里取出两张舞票,递过去道:“下星期三,晚上七点在丽华堂大酒店,有个舞会,康姐姐若有时间一起过去吧。” 康琴心望着眼前的舞票,迟疑道:“这是什么人办的?” “我堂姑姑为我表姐庆生办的,她们刚从美国搬来新加坡不久,想借此结识下当地的人脉,这不让我们都邀请亲朋好友过去。 阿希和他哥哥那边我都送过票了,康小姐方便的话喊上朋友来。” 裴言卿满脸期待。 康琴心不好拒绝,便接了收好,应道:“若无意外,我会去的。” “还是康姐姐人好,我这两日磨了我表哥好几回,他都拒绝!” 裴言卿话及此凑过去,低声道:“要不康姐姐帮我说说?” 康琴心忽然明白了给两张舞票的意思,她尴尬的望向对方。 裴言卿继续道:“我表姐正是因为在这边没什么朋友,我堂姑姑才给我布置的任务,那我自然只能从我家的亲朋好友里,找适龄的年轻人过去。 你不知道,我开阊哥哥最不喜欢交际了,死活不肯答应,最后见我烦了说若是我能请动我二表哥,他就去。” “所以,你就让我去请?” 裴言卿故意去喝水,望着旁处道:“康姐姐,你在他那比我好说话。” “这可未必。” 康琴心知她误会了自己和司雀舫的关系,见她这般恳求,叹气道,“我试试吧,成不成不一定。” “你肯去说就好。” 裴言卿喜笑颜开。 康琴心看着她想到魏悦希,稍顿后问道:“我记得你和阿希是同个专业的,对吗?” “是啊,我们都学服装设计,以前我是阿希的学妹。” “她想做这行的工作,你知道吗?” 裴言卿点头,“阿希与我说过,但是她妈妈不同意,想她接管美容院。 先前我们私下开了家工作室,结果还被她妈妈发现了。” 康琴心思量道:“言卿,你若方便,回头将你们的画稿图整理给我看看。” 裴言卿亦是聪慧之人,立马反应了过来,惊喜道:“康姐姐是想帮阿希? 你打算开工作室吗?” “那也得看你们画得怎么样。” 康琴心心疼魏悦希,自她毕业后总闷闷不乐的,接道:“到时候就算被姑姑晓得,但我的产业她总不好意思干涉。 何况,我和阿希是表姐妹,她来找我商量也方便些,姑姑不会起疑。” “我本来还打算与我爸妈提要求开工作室呢,我妈说我年纪还小,得专心念书,没有答应。 既然康姐姐出面那再合适不过了,我这就去给阿希打电话。” 裴言卿兴奋的站起身要去拨电话,刚走两步似觉得不妥,坐回来道:“我还是先陪你说话吧,不然你一个人在这很无聊的。” 康琴心莞尔,“不打紧的。” 裴言卿却不好意思再走。 过了许久,叶岫沉着脸从楼上下来。 康琴心闻声过去,见他脸色不好,就问:“小舅舅,出什么事了?” “心儿,我们走。” 叶岫声音略低。 康琴心见他隐忍着情绪,知其谈话不顺,应声后跟着他出去。 裴言卿见状提醒道:“康姐姐,你还没见我表哥呢?” “改日吧。” “那我拜托你的事……”康琴心颔首,“我记得的。” 刚说完,叶岫便拉过她出门。 裴言卿站在大门口见车远去,转身回楼上。 进书房,她问:“二表哥,你是不是为难康姐姐的舅舅了?”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裴言卿近前,“那你不担心康姐姐生你的气吗?” 司雀舫睨她一眼,“公事是公事。” 公私分明,裴言卿哼了声出去。 离开的路上,康琴心问了两次,叶岫都没有透露,也就不再打听了。 叶岫去了南山,又让司机送康琴心回康氏庄园。 康琴心回家后,几乎是立马给司雀舫去了电话。 这次意外的是司雀舫亲自接听,“康小姐,有何事?” 声音冷静而疏远。 康琴心暗道那边情绪也不好,就道:“是这样的,我新得了两张舞票,想请你下周三一起去,不知二少可愿赏脸?” “是言卿让你来劝我的吧?” 对面如此直接,康琴心索性承认:“二少若是有时间就同去,无暇的话也没有关系的。”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www..com m..com 她本来就没想着要与他同去,只是架不住裴言卿热情,心想着意思问问,对方若拒绝了最干脆。 “好,那到时联系。” 司雀舫答应得爽快。 这换康琴心惊诧了。 司雀舫在那边道:“言卿都请你出面了,我总要给你几分颜面不是,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 司雀舫静默了片刻,见那边果然没有询问叶岫之事,轻声说了声“再见”才挂电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2056章家有内奸 康琴心倒是为难了,难道那日还真要和司雀舫同进同出? 电话铃声起,是魏悦希打来感激她准备开工作室之事,康琴心回应了两句让她安心。 再起身去打开收音机,永华巷那边没有新的报道,倒是沈家满新加坡悬赏肇事司机的新闻被重复报道着。 沈君兰车祸的事,还是被记者知道了。 只是,沈家没有出面压制报社和电台吗,这样传得沸沸扬扬,对沈家内部的安定也是不利的吧? 康琴心皱着眉打去沈家,那边说少爷伤势严重已经送去了医院。 她更加不明白,早前在这里的时候看着并没有什么大碍,怎么回去后伤势就严重了? 不放心就问了句是否在裴氏医院,得到肯定后出门过去。 沈志清守着他,听说她过来探视,亲自出来迎。 康琴心问:“清早不是还不要紧吗,怎么现在又住进了医院?” 沈志清左右看了看路人,回道:“是这样的,两车相撞时少爷被震伤了,当时不明显,但回家后腹部隐隐作痛,等到午后就撑不住了,我们是来医院检查后才知道的,二老爷已经让大家出去搜找那名司机了。” “你家二老爷在?” 康琴心望着不远处的病房门。 沈志清摇头,“二老爷事忙,已经回去了。” 康琴心松了口气,她总觉得面对沈英豪时过于压抑。 她进病房后,见沈君兰正在里面练拳,旁边本应打的点滴正落在盆里,不解的转身看了看沈志清,站在那满面疑惑。 “你来啦。” 沈君兰停止,走过来请她去小沙发坐。 “你不是受了内伤情况紧急吗,我怎么瞧着不像那么回事?” 康琴心打量他。 沈君兰叹气道:“还不是我二叔出的主意,他见我短短数月之内经历两次暗杀,自责极了,不允许我在外面乱跑了,非要把我送进医院来。” “沈二老爷也是关心你。” 但沈君兰这个年纪的青年怎愿意日日窝在病房里,想着法子折腾手下人,但这回连沈志清都不帮他了,将他看管的严厉极了。 他压低了嗓音问:“我记得你功夫了得,帮我出去可好?” 还打了眼色。 康琴心侧首看了眼沈志清,苦笑:“我可打不过他。” 沈志清闻言望来,劝道:“少爷您就在医院里好好养伤吧,大老爷不在,二老爷既要照顾港口上的生意,又要查幕后主谋,已经无暇照顾您了。” 沈君兰无奈的瞪过去,“我不需要他照顾,难道出个意外就不出门了吗,那传出去我岂不成了笑话?” “所以二老爷没将你关在家里,而是送来医院,裴氏医院非寻常地方,这边的守卫最是安全,这就是为了照顾您的颜面。 少爷您还是听二老爷的话,在医院安心养伤吧。” 沈君兰烦躁的喝了口水,“这得养到什么时候,上回我就在这住了好几日,简直闷死了。 家里这么多事情,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他语带自责。 康琴心理解他的心情,宽慰道:“二老爷既然这样安排,那自有应对的法子。” 沈君兰仍是情绪不悦。 康琴心见只是沈家故意安排,便准备告辞。 外面有人说就车祸的事来找沈公子做笔录。 果不其然,又是护卫司署的宋修立。 沈志清对他是满脸敌意,沈君兰态度尚好,只是叹道:“又要麻烦宋警官了。” 宋修立进来时看了眼康琴心,便直入主题:“沈公子,别来无恙,我来是想向你征询一下当时车祸发生的场景。” “当时我们对向而行,对方是突然变道直接撞过来的,我的司机应变不及,两车相撞。” “那沈公子是如何从车里出来的?” “我的司机发现时,已为时太晚。 当时避开不了,只能减速唤我跳车,我滚落到了旁边草地里,所以受伤不重。” “您的意思是,两车相撞时您已经不在车上了?” 宋修立眼神微紧。 沈君兰忽然意识到说得不妥,毕竟现在对外声称的是他当时受撞力造成了内伤。 他不答反问道:“宋警官,我才是受害者,你这盘问的架势,怎么显得是我方主动撞上去一样?” “沈公子言重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相撞时跳的车。” 宋修立再问:“听说肇事司机曾下车想来伤害沈公子,您的司机当时已经昏迷不醒,肯定无力帮您,那请问您是如何逃生的?” “我不过是些许小伤,单打独斗难道还对付不了他?” 沈君兰答得豪迈。 见房内众人都纷纷投来目光时,添道:“还是多亏了你们的警卫巡视至那,那人见没有机会,我就脱身了。” “那沈公子可看清了对方容貌?” “自然。” “稍后请沈公子描述下嫌犯仪容,我们好展开搜寻。” 沈志清好奇:“早前我们少爷不是提供过了对方的样貌特征吗?” “那只是给媒体们悬赏所用,护卫司署办事需要更详细的描述。” 沈志清不服的哼了声,沈君兰倒是没生气。 宋修立做好笔录,又看了眼那边的康琴心,继续道:“沈公子大清早去那边,所谓何事?” “找朋友。” “可是康二小姐?” 沈君兰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意识到了其话中深意,解释道:“是我突然要去的,并未提前给康小姐打电话,她不知道我的行程。” 宋修立释去怀疑,“知道沈公子早上要去康氏庄园的,都有谁?” “我是临时从家里出来的,只能是家里人。” 沈君兰话落愣神,忙转身看向沈志清,“你回去对宅子里的人逐一严查。” 这种安排,肯定是提前得知了他会从那经过,消息只能从沈家泄露。 沈志清又不放心他在医院,看向康琴心道:“麻烦康小姐照看下我们少爷。” 康琴心点头。 沈志清这才回去,宋修立道了句:“等等,我随你同去审问。” “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不劳烦宋警官了。” “这事已经立案,不再是家事这么简单了,还请沈先生配合。” 沈君兰开口:“志清,让他去吧。” 等两人走了,沈君兰才跌坐在小沙发上,脸色骇然:“府里居然有人要我的性命,这会是什么人?” 第2057章故意暗示 “沈二老爷定然是考虑到了,府里有奸细,所以才把你送来医院安置的。 我看你还是顺了你二叔的心意,别想着跑出去了,回头再遇到事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真是撞了邪了,什么人这样不肯放过我,难道是以马斯家族的人?” 沈君兰嘀咕。 康琴心询问:“以马斯家族?” “那是之前新加坡船舶界的老大,但自从我父亲来此之后,他们家族就衰落了,只能是他们记恨我沈家,才会千方百计的杀我。 否则,怎么可能以我们沈家和政府的能力都查不出来?” 沈君兰越想越肯定。 康琴心却不以为然,“生意场上各有输赢,为了这个杀人不太可能吧? 何况,你们沈家都兴盛多少年了,那家族就算要报复也不会时隔这么久。” “你不知道,他们前当家人,就因为生意受挫后一蹶不振病死的,所以记恨是肯定的,听二叔说,先前还给我们沈家背地里使绊子呢。 不行,我得去给二叔打个电话。”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若是这样没理由查不出来,就算政府想要包庇当地旧贵族,但你们沈家也查了这么久同样一无所获。 再说,上次在天河桥那边的埋伏,安排得可比对你暴力多了,明显不只是是对我简单教训下就了事,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 康琴心缓缓分析。 沈君兰亦觉得有理,“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康琴心摇头,“我如何知道?” 沈君兰打电话回去,秘书说二老爷不在。 但是没多久,林妍来了,她见康琴心又在,脸色大变:“康二小姐怎么又来了? 都是你的事情才把我君兰哥哥害成这样。” 沈君兰厉色道:“阿妍,不准无礼。” 林妍脸上满是不服。 康琴心起身道:“想来你也不会无聊了,那我先走了。 沈公子,静心养病。” 沈君兰亦不愿给沈英豪增添烦恼,点了点头。 走廊里,康琴心碰见了姚秀。 “康二小姐。” 康琴心回了招呼,寒暄的问候了她身体病情。 “我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夫人和大小姐这些年替我试了好些法子都不能根治,是好不了了。” 姚秀话落垂首,苍白的脸色更显得她瘦弱不已。 康琴心见也没有人跟着,好奇道:“你这是要去哪里,怎么不留在病房里?” “我想去找大小姐,让她允许我出院。” “你这情况,出院做什么?” 姚秀便道:“康小姐有所不知,家里几位少爷成日在外,大小姐出嫁后,夫人身边就我陪着,我想回去照顾夫人。” 她说完停顿了顿,“对了,康小姐您现在是二少爷的女朋友,有空也可以去老宅探望下夫人。 夫人虽然深居简出惯了,但心里还是希望儿女陪伴的。” “秀小姐真是孝顺。” 康琴心客套了句准备离开。 姚秀忽然就哎哟了声,她转身去看,就见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墙表情很是痛苦。 康琴心走过去,“秀小姐你怎么了?” 正好看见走廊尽头有个护士,连忙唤她过来,跟着回到了姚秀病房。 司玉藻很快就来了,身边跟着同样白袍的辛筠。 她看见康琴心略有惊诧,康琴心道:“我来医院探视沈家少爷,碰巧遇到了秀小姐在走廊里,说是要去找你办出院。” “阿秀,你这是做什么? 这么急着出院干嘛? 真是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 姚秀任由护士打针替她顺气,抓住司玉藻的手道:“大小姐,我发病只是凑巧,和康小姐没关系的,你别误会了。” 她不说还好,这说完就有许多人朝康琴心看去。 康琴心道:“我确实没和秀小姐说几句话。” 司玉藻接道:“好了阿秀,我知道和琴心无关。 你这情况还是得住在医院里,毕竟这边设备齐全,别惦记着回家了。” 姚秀尤是道:“但明日府里有宴……”“不过是小小家宴,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要惦记着回去帮忙了。” 康琴心见状,同司玉藻告了声离开。 辛筠追出去:“康二小姐。” “有事吗?” “我手表找到了,是落在医院的更衣室了,原来是我自己迷糊没找到,先前真是麻烦你了。” “找到了便好。” 辛筠再道:“还有件事,阿秀身体不好,若是之前言语有所得罪,还请你不要见怪,更别告诉司二少,她很在意二少对她的看法。” 康琴心浅浅完了弯唇,不动声色道:“我自然不会和她计较。” 辛筠见她这般表情,原先准备的话就说不出口了,改言道:“那康小姐慢走。” 离开裴氏医院时,康琴心暗道自己可能是被沈君兰传染了霉运,平白无故被当成了欺凌弱小之人。 姚秀病中特地说那一句,不就是告诉大家,是自己说话刺激了她吗? 康琴心仔细想了又想,也没觉得自己哪句话能刺激到她发病。 败兴而归,她沉着脸进家门。 康英茂拿了最新的银行账单业务过来找她,康琴心留他在这边用晚饭,饭后两人讨论了下情况。 “二小姐不必担忧,永华巷那边闹事的情况好了许多,也没人去我们分行门前找麻烦了。” “居民高处掉落丢命的那件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康英茂答道:“好像是政府暂缓了拆建计划,又给了抚恤金。” “但还是没彻底放弃计划。” 康英茂猜测道:“可能是在等司家的指令。” 康琴心不免又想到,小舅舅从别墅出来时阴沉的表情,不知是否真的和永华巷那边的情况有关,好奇想问但忍住了。 他若想告知自己,从别墅离开后就说了。 聊完了正事,康英茂关切的问:“小姐刚是从哪回来,怎么看着心情不太好?” “我刚去医院看沈君兰,离开时遇到了点烦心事。” “对了,沈公子这事我还好奇呢,清早不是还挺好的吗,怎么下午就重内伤进医院了?” 康琴心不准备多言别人私事,轻描淡写道:“据说是回沈家后才犯不舒服的。” 第2058章家族的倒退 沈家的仇人是谁她无从得知,也不想谈论如此严肃的话题,三两句带过。 之后,她便向康英茂打听,何处地段较为时尚便利,准备趁着还未正式接手银行之事,先去将工作室的门面选定。 康英茂听闻她要开服装工作室很是惊讶,但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笑着道:“二小姐是为了帮表小姐吧?” 康琴心含笑默认,“姑姑平日里对她千娇万宠,独这件事上不肯同意,我看阿希虽然选择留在比仑里大学里当助教,但心思并不在此,只是为了躲避姑姑施压的理由。” “姑太太性子倔强,为人又太强势,认定的主意从不轻易更改,偏表小姐就随了她这性格,二人谁都不肯退让。 这都好多年了,都靠姑爷和表少爷从中周旋。小姐您这么做,不怕回头姑太太找你?”康琴心见他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意,无奈道:“姑姑至今还念着阿希当初瞒了她自作主张选服装设计的专业,认为留在学校当助教是为人师表还算体面,出去跑业务就算抛头 露面了,我就是要好好改改她这个观念。” “我懂了,二小姐是记着以前姑太太念叨你的事情了。”康英茂笑道。 康家素来没有什么女子不该出去从商创业的传统观念,康琴心的姑奶奶,曾经还是家族当家人呢。 也没见族中长辈如何指责,偏偏到她父亲这一辈忽然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她姑姑如此,父亲亦是这般。 康琴心当初在英国念金融的时候也被长辈说教,总想让她和长姐那般学得温柔娴静,做知书达理的名媛千金。 事实上许多家族千金就算是留洋念书了,也都只是为了镀金增加眼界,而非真的让她们外出工作。 康琴心就是想不明白有何不可,明明暖姑姑自己也在经营美容院,虽说是为了拓展人脉结交贵妇名媛,但这本质上与从商有何区别? 康英茂见她脸色不好,知她是从魏悦希的近况联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时候她刚毕业,兴致勃勃的想混经济,但康昱只想安排她去银行做文秘工作,打发时间。 后来,只能借着跟叶岫到处游玩的借口,接触商圈。在广源银行困境之前。都不能真正光明正大的插足生意。 他认真想了想,提议道:“家里在市中心那边有几间店面,其中有家鞋店的租赁合约快到期了。 二小姐若是需要,我这就找老板把铺子收回来,那地段很不错的,您开服装店肯定生意红火。” “英茂哥,我是开工作室,不是服装店,用不着那样惹眼的地段。何况,我不想用家里的铺子,那样瞒不了爸妈,康书弘知道了估计还要说我急着分家产,麻烦。” 康琴心思虑了继续道:“工作室的位置最好是便利清幽些,环境不能太乱,毕竟阿希她们时常会过去,到底都是女孩子。” “那市东北那边的艺息馆如何?” 康英茂解释道:“艺息馆离学士街上的比仑里大学不远,附近多是学生,和市北那边的商圈也不远,既新潮又热闹,只是那边的店面不太好购置。” “是还不错,我明天过去看看。” 康英茂略为难道:“明天银行里有事,我走不开。” 康琴心无所谓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用你陪的。” 康英茂面色沉重。 康琴心一笑,问道:“怎么了,我单独出门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还不放心的?” “二小姐独自出门,终归是不安全。” 康英茂目露忧色,看了眼楼外花园里的护卫直接道:“您就算不说,但舅老爷忽然派了这么多人进庄园,前两日辛医护也跟着您回来,肯定是出了事情。” “就知道瞒不过你,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康英茂点头,又关切的再问:“前不久天河桥附近的枪案,是不是小姐您?那阵子您忽然不回庄园,大小姐又常常晚归,夫人问起时她都说去新泉山庄见您了,其实是去医 院了吧?” “早就没事了,就受了点惊吓。”既然被道破,康琴心索性也不瞒他,避重就轻的道明了情况。 “这沈家的仇人,怎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和沈家有恩怨就该去找沈家算账,针对二小姐您做什么?真是不讲理。” 康琴心不由笑道:“对方若是讲理,也不会对沈君兰三番两次暗杀了。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总不能遇着一回意外,从此以后就杯弓蛇影,再不敢出门了吧?” 康英茂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劝不住,只好道:“那小姐您出门多带几个人,舅老爷派来的肯定都身手了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谨慎些好。” 康琴心颔首,“知道了,我再去想想工作室需要准备些什么。” 她站起身准备上楼,又停顿道:“对了,上回我妈请来做旗袍的那位师傅你可知道电话,替我联系一下。” “这个不难,上回是阿忠去接的师傅,我回头帮小姐联系。” 康琴心客气的道了谢,又问:“陈莉莉最近怎样?” “这两日还算老实规矩,小姐放心,我已经叮嘱了阿忠,不准陈小姐出门。” 康琴心颔首,“这就好。” “不过大少爷像阿忠打听了好几回陈小姐下落。” 康琴心冷淡道:“不用理会。” 回房间后,她找出新加坡的地图,察看了下艺息馆附近。 不得不说,康英茂的选址确实不错,又在附近的几处地方标了标,最后选定了东郊做生产。 康琴心不是拖沓之人,计划好了便会立马去做,第二日刚准备出门,见郭南来了,颇有些惊讶。 郭南进门后嬉皮笑脸道:“表小姐,听说您准备创业了,我来您这谋份差事。” 康琴心看了他眼,心下了然,同样熟稔的玩笑道:“怎么,被我小舅舅炒了跑来投奔我?” “可不是嘛,还请表小姐大发慈悲,赏小的碗饭吃。” 郭南是真的怕对方把自己赶回去,先发可怜的表现道:“爷说了,表小姐若是不肯收我,让我卷铺盖回山西老家去照看祖坟。”他这语气着实搞笑,康琴心没忍住开怀笑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2059章学校遇到 “我知道小舅舅不放心所以派你来保护我,其实都来了这么多人了,还把你支来做什么? 定是英茂哥打电话过去的吧?” 郭南直言道:“英茂先生也是关心您,知道你出门肯定不会带外面的打手。” “所以就让你过来,我小舅舅挺看得起你。” 康琴心出言揶揄。 郭南立马骄傲起来,“那可不是? 爷最信任的就是我了,再说表小姐定不忍心我回山西去的。” 她故意道:“这可说不定。” 郭南“啊”了声,面露惶色。 康琴心出门,从早就候着的王叔手里接过钥匙丢给郭南,“先去学士街逛逛。” 郭南哎了声上去发车,路上就好奇:“表小姐怎么忽然想去那边了? 不是要去艺息馆那边看铺子吗?” “英茂哥连这都告诉你了?” 后座的康琴心微讶。 郭南笑道:“是我接了爷的吩咐后去请教的英茂先生,这跟表小姐出门总是要做好准备的。” 康琴心夸了他句细心,应道:“先去学校里看看,顺便喊上阿希。” 然而她去的不巧,今日魏悦希正巧没去学校。 郭南常被叶岫支出来跟着康琴心,同魏悦希也是相熟的,见状不由咋舌:“这亏得魏家是学校董氏,悦希小姐的助教当得真是太随意了,有一日没一日的。” 倒是说出了康琴心内心的想法,但她还是看了过去。 郭南知道眼前人护短,识相的闭上了嘴。 康琴心准备先去艺术院那边看看,正好见同学们三五成群的往外面走,打听了才知晓今天是学校颁发上学年奖学金的日子,怪不得许多人都去看热闹了。 郭南兴冲冲的问她去不去。 康琴心想着既然都来了,便一道过去了。 操场上的典礼准备的很充分,学生们井然有序的站在观众席,不喧不哗,康琴心没有挤进去,就在外圈望着。 人数越来越多,康琴心疑惑,阿希再任性,但这种大热闹是不忍错过的,这是为何没来? “康姐姐。” 康琴心识得这声音,转身果然见裴言卿立在身后,旁边还有位年龄相仿的男子,带着眼镜,气质儒雅。 见她看来,他伸手道:“康、康同学。” 略有些紧张,再看了眼旁边的郭南。 裴言卿笑着解释:“盛助教,康姐姐不是我们学校的。” 而后才看向康琴心道:“这是我们学院里的助教。” 他被提醒后连忙改口:“康小姐,你好,鄙人姓盛,单字名。” “盛助教好名字,你好。” 康琴心与他握了握手。 裴言卿问她:“康姐姐你是来找阿希的吗? 她今日没有来学校。” “我记得她今日有课吧?” 裴言卿点头,“是有课,不过临时打电话过来让盛助教顶课了。 你找阿希有什么事情吗?” “想找她问问,你们学院里有什么同学可推荐的,还有带她去看看店面。” 闻言,裴言卿兴奋道:“是工作室的店面吗?” “对。” “康姐姐竟然这么速度,才刚说就筹备起来了? 我们学院里可推荐的能者吗,我身边这位的盛助教就是。 你别看他年纪轻轻,但已经有许多画稿在意大利设计大赛里得过名次了,只是他自己有想法,想在学校里再学习几年才留校的。” 盛名不好意思的脸红道:“言卿,你别这样讲。” 又看着康琴心谦虚道:“康小姐,她言过了。” 康琴心见他如此腼腆内向,若裴言卿不说,还真没看出来是个这般有才学的人。 见他口口声声言卿言卿的,想来关系是不错,便也不愿放过这个机会,遂道:“言卿既然这么说,盛助教肯定当得起。” 她又邀请裴言卿,“我本来是来找阿希同去艺息馆看店面的,没想到她不在,你是她好友,待会若是有时间可愿意同去?” 裴言卿亦是个机灵的,“当然有时间,待会我送完我表哥走就和你过去,盛助教你也同去。” 不容拒绝的语气,显然是老熟人了。 盛名讪讪的望向康琴心。 康琴心见他讲究礼数,自然而然出言邀请。 他这方点头。 康琴心又问:“你表哥在这里?” “对啊,我舅舅家是这所学校的大董事,每年学校颁发奖学金家里都要来人的。” 裴言卿拉着她往前方去。 康琴心就问:“这种事,定是司家大少前来吧?” “往年是,但今天我大表哥不在市里,临时有事出门了,所以我二表哥来了。” 司雀舫? 康琴心感叹世界之小。 怎么又在这里遇到了他? 她有点想躲避,尽可能少和他接触。 裴言卿又去和盛名讲:“康姐姐可是我二表哥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还是让康琴心很不自然。 盛名脚步微顿,抬眸去看康琴心。 见康琴心未曾言语,他又暗自垂首。 “对了,下周三丽华堂酒店舞会的事,我二表哥答应了吗?” 康琴心“嗯”了声。 裴言卿就笑,“果然还是你有面子,我找他总是借口推诿。 今日若不是我要从别墅那过来拉他同行,他还想推辞的。” 康琴心浅笑。 旁边的盛名表情就不自然了。 裴言卿拉她进了最前方的坐席间,刚问上几句关于工作室的话,就人影骚动。 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只有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及旁人的吸气声。 康琴心随视线望去,就见司雀舫一身陆地总长的军服在副官的引路下从跑道上阔步而来,身姿挺拔,威武严肃,阳光下显得精神奕奕。 他很敏觉,刹那间四目相对,似惊似喜的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裴言卿用肘轻轻顶了顶康琴心,低语道:“康姐姐,我二表哥看见你了,冲你笑呢。” 康琴心本来微微失神,闻言连忙挪过了视线。 裴言卿脸色愉悦。 演讲的台词乏善可陈,应该是别人为他准备的,他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词句念得是慷慨激昂令人振奋,满身正气更迫得人全神聆听。 说罢,他的目光又在人群里梭巡。 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人,眼神稍安,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三七中文 ) 第2060章看守得很紧 司雀舫说完没久留便离开了,康琴心望了眼旁边的裴言卿,略有些好奇。 裴言卿轻声嘀咕道:“二表哥行事越来越像大表哥了,以前还会顾着场合坐会儿,现在直接下台走了,也不等我上去领了奖学金再走。” 康琴心就陪她领了奖学金又发表感言之后才离开。 刚退出操场,司家的副官上前道:“表小姐,二少在会议室等您。” “他还没走?”裴言卿惊喜。 副官应道:“是的。” “走,康姐姐我们一起过去。”裴言卿二话不说拉过康琴心,顺道又唤上了盛名,“盛助教,刚说好的还要一起去艺息馆呢。” 盛名只得同去。 盛情难却,康琴心硬着头皮随裴言卿进了会议室。 郭南想跟上,被门口的副官拦住了。 司雀舫本坐在会议室里看文件,先是抬头冲唤他表哥的裴言卿点了点头,再看向康琴心,熟络又自然的道:“你也来了?” 康琴心“嗯”了声。 司雀舫又对裴言卿道:“面子够大的嘛。” 康琴心正要解释来比仑里是找阿希的,裴言卿便扬声承认了:“这是自然,康姐姐是特地来看我领奖学金的,对吧?” 又冲康琴心使眼色。 康琴心莞尔默认。 司雀舫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她们二人。 “所以说,你以后别欺负我,否则我就向康姐姐告状。”裴言卿挑眉得意。 司雀舫轻笑一声,“你确定有用?” 裴言卿就去唤康琴心。 康琴心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裴言卿脸色苦恼。 司雀舫问她:“还要随我去校场练射击吗?” 裴言卿忽而一笑,不答反问:“二表哥,你赶着去校场吗?” 司雀舫不置可否,凝视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裴言卿就拉了把旁边的康琴心,再道:“康姐姐想让你陪她一同去艺息馆,看工作室铺子,二表哥你有时间吗?” 康琴心猝不及防,惊诧的望向脸不红心不跳的裴言卿。 裴言卿毫不紧张。 司雀舫便问康琴心:“你当真想邀请我?” “当然是真的啦!”裴言卿抢答,换来个白眼。 康琴心尬笑着接话:“就是不知二少是否得空,若是没时间……” 她的话尚未说完,司雀舫就道:“什么时候?”“就下午,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二表哥,不如我们用个午饭就过去好不好?反正校场那边有副官会替你练兵,那种小事不用你亲自去的。”裴言卿盛情百倍,怂恿道:“再说 ,你每日这样忙碌,难得才见康姐姐一面,总不能这么冷落女朋友吧?” 司雀舫没有拒绝,站起了身。 他的副官上前收拾文件。 康琴心觉得此行声势过于浩大了,寻着机会与裴言卿道:“言卿,若是我早知你和你表哥约好了去射击,我就不麻烦你陪同了。” “这有什么的,我二表哥又不是外人。”裴言卿不以为意,追上前问司雀舫想吃什么。 司雀舫道中餐,裴言卿对这边熟悉,领他们去了市北南边的园林酒楼,楼里装修的古色古香,更有假山环绕,很是别致。 一顿饭用的还算愉快,但许是军人在场,大家难免有些拘谨。 饭后康琴心出包厢之时,郭南沉着脸阴阳怪调道:“敢情儿表小姐您早就约好了司二少兄妹,爷真是白担心了,还让我来保护您。” 他这语气? 康琴心仔细望着他问:“郭南,你这是怎么了?和司家人有仇?” 郭南别开脸,语气不善的又道:“可不是有仇。爷在司家跌了多大的跟头,您是不知道,永华巷赌馆闭门的事至今还没完呢,您倒是又和人说笑又吃饭的。” “我确实不知,小舅舅也没告诉我。” “那咱们现在就走,你要开工作室,找司家表兄妹干嘛?实在不行,我替您去打点妥当。”郭南忿忿不满。 康琴心端量着他追问:“小舅舅和司二少到底是什么过节?” “我不知道。”郭南语气坚决。 “你都不肯说,有什么理喊我现在离开?郭南,我理解你忠心为我小舅舅,若是不乐见司二少,就先回去吧。 我和他们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康琴心慢声说道。 郭南不肯走,别扭道:“我不是这意思,跟着表小姐您,我没什么不乐意的。” 康琴心正要再说,就见盛名从包厢里出来了。 二人打过招呼。 盛名驻足道:“康小姐,可是有什么麻烦?” 这是听到了? 康琴心还没回答,郭南就不客气的问道:“瞧你斯斯文文的,怎么躲那里偷听我们说话呢?” 康琴心脸色讪讪,警告了声郭南。 郭南心情不爽,边转身边道:“表小姐,我去外面等您。” 康琴心道:“记得去吃点东西。” 而后才同盛名说道:“郭南性子直,说话没留意,不是针对你的,盛助教别往心里去。” 盛名比她更尴尬,抬手摆了摆再摇头,“不要紧的。” 康琴心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询问:“您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没、也没有。”盛名避开其视线,“我去趟洗手间。” 康琴心冲他点头而过,重新回了包厢。 见她进来,裴言卿好奇道:“康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外面碰见郭南,交代他去弄点吃的。” “他真是尽心,你和我们在一块儿还能碰上什么危险,偏偏还守着。” 康琴心笑道:“他就这性格。” “每回见你,你身边都跟着叶家的人,叶岫对你这个外甥女,还真是宝贝的紧。”司雀舫望着康琴心如此言道。 “小舅舅素来关心我。” 司雀舫又语:“客气的讲是关心你,但你这么大的人整日被看着管着,就不会觉得没有自由、没有**?我就不信你对叶岫的安排没有过不满。” 康琴心瞪过去,“二少,慎言。” 司雀舫一笑:“实话总是不中听的。” 裴言卿的视线在他们中间徘徊,忽而询道:“二哥,你是觉得她舅舅派人监视康姐姐,在替她鸣不平吗?” “瞧,言卿都看明白了。” “二少不知我与小舅舅的感情,就莫要胡说,他是好意派人护我,你不要挑拨离间。” 司雀舫不疾不徐的回道:“是不是纯好意,你自己清楚。” 他又想起康琴心十四五岁的时候,叶岫还当小孩子一样抱着她,眼神略微沉了沉。 这个叶岫,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他把外甥女守这么紧,是想要做什么?男人守自己媳妇,也不过如此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2061章他的柔情 说是去艺息馆那边考量工作室的门面,但司雀舫同行了,几乎就没有在意旁人的意见,直接领了去五楼一处朝南的双层店面。 “康姐姐,我二哥的名下铺子可不少,平时不轻易送人的。” 康琴心闻言即道:“我不需要他送。”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 他既然带我们过来的,就没有收回去的意思了。 我看这里挺好的,采光好也空旷,旁边是国手班,肯定很安静。” 裴言卿十分满意这地理位置,嘀咕道:“阿希见了肯定也会欢喜,你看推窗出去,是银落河,这边看夜景很美的。” 她表现得太喜欢了,又带上了阿希,纵然康琴心满心的不乐意,也不好直接回绝,于是道:“不然再看看吧?” “你想要什么样的店面做工作室?” 司雀舫直接问,“要求提一下,我看看哪处合适。” 裴言卿连忙上前道:“二哥就是偏心,我上次和你说想在学校附近弄个舞蹈班,问你要间店面都不肯。” “你那是不务正业。” 裴言卿故作不悦,与康琴心抱怨。 “具体还没有想好。” 其实不说这店面的所属,康琴心自己也很满意这位置。 但私心里,就是不想和司雀舫扯上关系,这本来就是假男女朋友,还真不想欠他人情。 他还说她舅舅坏话,康琴心心里存了几分不满。 “还没有想好的话,就定这处就好了,反正也没怎么布置,你自己随心设计吧,晚些时候我让人把房契和钥匙送去你家。” 司雀舫替她拿主意,语气不容反驳。 再问道,“言卿要去练射击,听说你也会,一同去吧?” 康琴心想拒绝,裴言卿就“去吧去吧”的晃她胳膊了。 康琴心也不想劳烦司雀舫费时间陪她到处看,只好与裴言卿道:“你等明日阿希来学校后找她过来看看,她若满意就此处吧。” 左右自己也不是经常来,还是她们喜欢最好。 裴言卿笃定道:“阿希肯定会喜欢的。” 康琴心想只能回头再和司雀舫谈价钱之事了,先答应了他的射击邀请。 盛名自然是不去的,借口告辞。 裴言卿又问了一遍,盛名以不擅长为由婉拒。 郭南听说她还要去和司家两兄妹玩,更是不乐意了。 裴言卿想到方才自己表哥所谓的说法,拽过康琴心就让她和他们同车,“工作室的门面设计和内在规划,还需要康姐姐和我再说说。” 她话落转身就与郭南说:“要不你先回去吧? 待会我们会送康姐姐回府的。” “爷让我来保护我们表小姐,当然不能假于人手,我开车在后面跟着就好了。” 郭南执拗,满脸的不放心。 司雀舫冷不丁的道了句:“这怕不是简单的保护了吧?” 郭南也不怕他,上前两步就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能害表小姐不成?” “叶岫还真是……”司雀舫故作停顿,望向康琴心。 康琴心面无表情,允许郭南随着。 去的是司家的私人校场,是司家私兵练习之地,众人对裴言卿都是熟悉的,见康琴心同行都有些好奇。 宋和真在此练兵,见司雀舫来了便迎了过来,他对康琴心的到来倒没什么惊讶,逐一打过招呼。 司雀舫说有事处理,去了办公室,让宋和真陪她们。 裴言卿咕哝道:“每次都是这样。” 宋和真领她们去了射击室。 裴言卿出身大家,自然会用枪,枪法精准,康琴心见了都欣赏,没想到看着纤纤弱弱的,还真是本事了得。 她不吝赞赏。 裴言卿即道:“我的枪法是小时候我舅舅亲自教的,不比我几个表姐表哥的枪法差,只是后来疏于练习,有些手生了。” 康琴心笑:“看不出来手生,说来我的枪法也是我舅舅教的。” “你舅舅很喜欢你吧? 听起来对你掌控欲很强,有点儿像我二哥说的那意思了。” 裴言卿认真道。 康琴心不愿往监视那方面想,宁愿当成是对自己保护过度,“我小舅舅其实比我大不了几岁,幼年关系好感情自然亲些,其实要不是因为最近意外太多,也不至于如此。” “我舅家和自己家里也关心我,但不会这样派人盯着我,我不喜欢去哪都有人跟着,显得没自由。 康姐姐这样说,或许是习惯了你舅舅保护你的方式,反正我是受不了的。” 康琴心这样的性格,怎可能会习惯? 她自然会不高兴,但不忍辜负叶岫的好意罢了。 她沉默不做声。 过了会,裴言卿道:“对了,你舅舅有和你提起过我二哥吗?” “倒是没有,怎么了?” “具体不清楚,就听说闹得挺僵的。 康姐姐,你别看我二哥往常极好说话,但有些事决定了就不让步的。 你还是劝劝叶先生吧,否则他二人总这样互看不顺眼,你夹在中间也为难。” 康琴心倒没什么为难的,两边都没有与她提起过是何事。 更何况,她和司雀舫的关系是假,就算叶岫和司雀舫之间的矛盾真的难以调和,也不至于落得左右为难的地步,谁亲谁疏显而易见。 “康姐姐?” 裴言卿见她出神,又问:“你真的不在乎?” 康琴心搪塞道:“我知道了,回头我会和小舅舅说的。” “这样最好了,还是要以和为贵。” 裴言卿生性乐观,与她比赛射击,玩了半晌也没见司雀舫过来,康琴心见时辰不早,准备离开。 “不再玩会吗? 何况你都没和我二哥说上话,我只顾着拉你玩射击了,不然你去找他吧?” 裴言卿体贴的替她着想。 她唤了宋和真,吩咐道:“康姐姐要离开了,你带她去和二哥辞行。” 康琴心也不能说不去,只能随着宋和真过去。 她总觉得,事情不能再如此发展下去,无论是司家大小姐那边,还是裴言卿这边,都太将她和司雀舫的事情当真了。 司雀舫确实很忙,否则也不会抽不出时间过去,见她过来辞行,很自然的命宋和真备车护送。 等车的时间,司雀舫坐在桌前看公文,与沙发上的她闲话道:“听说你射击得不错,和言卿都不相上下?” 康琴心浅答道:“我比言卿年长,往日练习也多,真论起来还是她更胜一筹。” “言卿不在这里,你不必拿好话恭维她。” 司雀舫语气直白,“对了,我找人给你做了身礼服,改日让送去你家你试穿下,若不合适就改。” 康琴心被他突来的柔情怔住了,抬眸过去,四目相视。 第2062章横生枝节 康琴心总觉得司雀舫有些怪怪的,见过了他杀伐决断的模样,刚刚他提起礼服时的表情神色与其不符,以致于回到家人都是怔怔的。 郭南紧随着她,见她异色,边走在后面边唉声叹气。 康琴心也没有理会。 他便按耐不住了,赶上前问道:表小姐,工作室的店面咱们还看吗? 康琴心侧首,未有多想的应道:我让言卿找阿希去看那处铺子了,她若不喜欢,我和她再出去看。 魏小姐是裴小姐的好友,裴小姐出面找她去看,魏小姐能不喜欢吗?郭南没好气道。 他今日被司家的人约束了大半日,心里烦闷。 那阿希喜欢的话,就选那处吧。 表小姐为何要平白无故欠他这份人情? 郭南是不信外面风言风语的,本也没见康琴心表现出来过和司雀舫关系好。 但今日明显是受打击了,重声提醒道:这司二少可是爷的对手呢,您忘了他如何查封赌馆,又使人拷打我和书弘少爷的事情了吗? 康琴心顿步,转首见他满脸委屈怨愤,方回道:我没有忘记他在叶氏赌馆门前做的事,但一事归一事。 那日他查找贩卖吗啡的毒贩,说到底不是针对叶家的。郭南,你素来明理,不能公私不分。 郭南语气激扬:但他为难咱家爷的事是事实。 司家到底为何为难小舅舅?康琴心好奇追问。 郭南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康琴心叹气道:行了,等你打听清楚了再来劝我吧。小舅舅既然选择瞒着我,我连旁枝末节的线索都不晓得。 那如此了,我还非要去插手做什么?郭南,我到家了,你先回新泉山庄吧。 郭南启唇正要再说,被康琴心眼神制止。 他满脸不情愿的离开了。 康琴心何尝不知现在与司雀舫的往来不妥,但既然答应了对方,这人前的戏总是要做足的。 等到他所谓的那姚秀出嫁的条件达到,也算报了他解银行之危的人情,到时候自然不会有交集。 至于晌午看得那铺子嘛,不提是司雀舫所有,地段确实不错。 她到家洗了个澡,坐在客厅里吃了点瓜果看今日的时报。 也没什么大新闻,仍是报道着沈家少爷几番遇害,引得沈家港口风声鹤唳的事,反应沈家港口如今的守卫比官方港口还要严谨。 这是意料之中,毕竟青港口都被人混进去枪击了,再加上沈君兰车祸之事,明显对方要杀他们的少东家。 想到这,康琴心拿起电话打去了医院。 接病房后,沈君兰同她诉苦:我能有什么事,每日都被看管在医院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我二叔这回真够狠心的,听阿妍说,是打定主意不准我外出了。 康琴心笑道;我就打过来问个平安,你没事我就挂了。 哎,你等等。 康琴心停住动作,反问道:怎么了? 你最好也当心些,那些人找不到我动手,指不定又要记恨你那回救我之事了。 沈君兰语中带着担忧,认真道:志清在你家附近安排了人手,结果今日随你外出,在学士街那边被人拦回来了,你看若是方便让他们就近保护如何? 沈家又安排了人? 康琴心倒有些佩服沈家人的身手,早前小舅舅吩咐的人进庄园驻守竟都没发现他们。 学士街是司家的人发现的? 自从政府颁布不准养私兵之后,这市里除了我们沈家养打手,正儿八经能调动那么多人的家族屈指可数。 就算是有,多年来疏于练兵,早就不济了,你毕竟是受我连累,还是慎重些好,否则我这心里也不安。 你说的私兵不济是指叶家?康琴心一语道破。 沈君兰有些尴尬,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我可没指名道姓。 康琴心笑道:你们沈家的打手是惯会跟踪打掩护的,我小舅舅家的私兵,许多都是当年我外公从国内带过来的,擅长正面迎战,当然不懂这些。 沈君兰再解释道:我没有冒犯叶家的意思,你可别去与你小舅舅说。 沈家和叶家感情好,他也很敬重叶老爷子,生怕被误会了。 我就开个玩笑,你别紧张。康琴心笑道,你既然都安排过来了,就进来吧,我让人安排他们。 你不拒绝就好。 康琴心挂完电话,朱婶进来道:二小姐,外面有两位军爷上门,说是给您送东西的。 康琴心微讶,心道这么快? 让他们进来吧。 果然是司雀舫派人来送艺息馆店铺钥匙和房契的。 康琴心让他们稍等,上楼将方才准备好的一套清朝官窑茶具取来作为回礼。 康英茂刚进园子,就见两军人装扮的人捧着匣子上车离开,他最近回来得极早,照例进大楼给康琴心送银行的文献资料。 茶几上的房契钥匙还没来得及收好,他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轻问道:二小姐,方才是司家来人了? 嗯。康琴心接过他递来的资料,随手翻阅起来,抬眸取水杯的瞬间瞥见对方留意着那份房契,遂道:艺息馆那边确实不错,英茂哥,你眼光很好。 康英茂骤然被夸,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过了会,他问道:二小姐,您是和司家人同去看的店面? 我去比仑里找阿希没找到人,遇到了裴小姐,正好她表哥在,就一起去了艺息馆。康琴心说完,含笑再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凑巧。 康英茂微微点头,又说道:是我多语了。 你我之间这么见外做什么?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下次有话直问就好。康琴心蛮无所谓的接话。 正好阿岚替朱婶买菜回来,进屋打了招呼正准备去厨房,又转身道:二小姐,您今早刚出门,悦希小姐就来了电话找您,好像还挺急的。 有说什么事情吗? 阿岚摇头,但是下午的时候又打来问了遍,让您给回个电话。 康琴心想起,今日她连学校的颁奖礼都没去,又如此急促的找自己,连忙拿起电话要拨过去。 阿岚再道:悦希小姐还说她不在魏公馆,在表少爷那。 康琴心按了止钮,抬头看了眼阿岚,再重新拨号。 魏悦希很快接了电话,语气慌乱带着哭腔:二表姐你可来电话了,你快过来看看,我哥出事了。康琴心心下咯噔。 第2063章别去医院 康英茂离得近,那边魏悦希的声音又高,自然是听见了,立马起身道:“二小姐,我的车就在外面,我送您过去。” 康琴心安抚了两句阿希,说自己马上到。 两人刚出大门,就见保安领着沈家的人进来了。 康琴心现下也没时间做安排,随口道:“同行吧。” 一路上,她心乱如麻。魏新荣虽说平日里总是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模样,但魏家家教森严,姑父对他也是寄予厚望,自小功夫就练得不错,即便往日用不到但经手枪支军火生意,又怎会疏忽这 方面的锻炼,什么人能把他伤着? 阿希那手足无措的语气,足见事态严重,更让康琴心好奇的是为何没去医院,而在他的私宅。 她心中有许多疑惑。相较起她对魏新荣的着急,康英茂更冷静些,出言安抚道:“二小姐不用太慌张,表少爷和表小姐既然选在香海馆那边的公寓里,便是要将这件事瞒下来,不想让姑老爷和 姑太太担心。既然能瞒得下来的情况,便没有您想的那样严重。” “就算你说的在理,但必定伤势不轻,否则以表哥的性子,是宁可自己受疼也不会惊动旁人的。 刚刚阿希电话里的声音都急哭了,肯定不是轻伤。” “表小姐是关心则乱,二小姐您想想,她大早上就打电话来找您了,这都过去一日了,就算那时候情况严重,但现在肯定也稳定下来了。” 康英茂不疾不徐的与她分析,相较魏新荣的伤势,他更好奇身后那辆车上的人。 观了几次后视镜后,终于忍不住询问:“二小姐,那些是什么人?看着不像是舅老爷的手下。” 康琴心转身看了眼那辆车,后者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慢慢跟着,并没有尾得更近,回道:“是沈家派来的,等晚上回去你安排下。” 闻言,康英茂自然而然想到了上回的事,脸色都变了,紧张道:“难道二小姐又遇袭击了?您没事吧?” “你看我不好好的吗?出事的不是我,是沈君兰。” 康琴心答道:“那日早上,他来找我的路上不是遇到车祸吗,应该是和青港口枪击事件、天河桥对我伏击那次,是同一批人。 现在沈家已经对沈家保护了起来,沈君兰生怕那些人寻不到他下手,改而又来报复我,所以特地安排过来的。 他一番好意,我若推拒,以他的执拗恐怕也无用,与其让他们暗中跟着等出事了才出来,还不如大大方方跟着,也让人不敢下手。” 再者,就算没有沈家的人,还有叶家的护卫。这跟了一拨人或是两拨人,又有什么区别? 康英茂轻车熟路的到了香海馆门前。 此处多是达官显贵在外的私宅聚集地,是以什么样的阵仗对守卫的人来说都见怪不怪了,同样登记了身份之后放行,直接到了魏新荣的小楼前。 魏悦希亲自守在门口呢,见他们的车到了,上前就唤“表姐”,又见后面跟着好些人,皱眉道:“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我哥在这的消息,不想传出去的。” “放心,他们不是多事的人。阿希,表哥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出的事,你在电话里也没讲明白?”康琴心拉过她的手,并行进内。 康英茂便指挥了他们散开守护,而后才进去。 “我哥跟着我爸谋事,他在外面具体做些什么我根本不清楚。今早五点多的时候菲佣忽然喊醒我,说是我哥电话找我。 我当时还好奇呢,怎会这么早,结果刚接起电话就觉得那边声音不对劲,问他他也不说,只让我去索里街那边的旧仓库后面找他。 若不是确信这是我哥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做梦。” 康琴心问:“后来呢?” “后来我到了旧仓库那边,才知道我家那个仓库早就成废墟了,有几年不用了,也不知在改建什么。 我在石板料山后面找到我哥,当时他满身是血,我想送他去医院,他不肯,非要我带他来公寓处理,更不许告诉爸妈。” 魏悦希边说边领着她进了主卧,房间里充满了血腥味,简单的床卧上魏新荣脸色苍白的躺着,旁边还挂着点滴,以及消毒绷带等物堆了满地。 “我哥不去医院,只能我帮他弄,我倒是在学社里学过简单护理,但他身上大小伤口好多处,全是刀伤,我根本不敢下手。 后来还是我打电话请教了我们学校的医学教授给弄的,这些药水和西药也是我在附近的诊所里拿的。” 魏悦希面色疲惫,可见真是累了一天,“没有麻药,我缝针水平不好,还让他受了好些苦。” 她讲着讲着就掉眼泪了,“我哥平时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啊?他那么要强的人,我缝针的时候都忍不住疼痛了。” 康琴心拍了拍她肩膀,柔声道:“好了,别哭了。表哥醒过吗,有说什么没?” “就我带他来这边处理伤口的时候说过话,说是和人的私怨,不能让爸晓得。 你知道他性格的,小事上无所谓,大事不容含糊的,我哪里敢反驳,只得如此。我包扎好之后,我哥就昏昏沉沉的。”魏悦希满脸无助。 康琴心走上前,伸手试了试魏新荣的额头,又从微掀的被下看见他胳膊和肩上染红的布条,转身惊道:“阿希,他在发高烧。 而且伤口流血,要么没包扎好,要么就是伤口又崩开了。” 她站定转身道:“不行,他这样子,得送医院。” 魏悦希为难:“我哥再三叮嘱过不准送他去医院,所以我才着急啊。表姐,你说怎么办好?” 康琴心果断道:“他都成这样子了,你还怕他怪你不听他的叮嘱?如果是刀伤,处理不好会引发破伤风的。”她说完喊了声英茂哥,让他进来帮忙。 就这时,魏新荣拉住了她的手,“别去医院。” 魏悦希欣喜上前,“哥,你醒了?”床上的魏新荣仍是没有睁眼,只是依旧喃喃的重复道:“别去医院。” 第2064章什么武器? 魏悦希转首望向康琴心,迟疑道:“表姐,你看怎么好?” 康英茂站在门口亦说道:“二小姐,表少爷坚决不去医院肯定有难言之隐。 与其违背他的意思强行送去,倒不如找个靠得住的私人医生过来给他处理。 若只是刀伤这种,找个外科大夫应该就可以了。” “找我们家惯用的梁医生过来。” 康英茂迟疑道:“二小姐,梁医生不擅长外科。” 魏悦希道:“我家常请的朱医生倒是擅长处理伤口,但他是我爸的人,如果让他过来,肯定瞒不了爸。 我哥那语气,明显是瞒着我爸私下行动的。” 康琴心想了想,低头掰开魏新荣的手。 那人还不肯放,依旧嘀咕着“别去医院”的叮咛。 康琴心蹲下柔声道:“表哥,我是琴心,我不把你送去医院,你先好好休息。” 魏新荣闻言手劲松开。 看来还算清醒,康琴心微微定心,起身道:“我去打个电话。” 魏悦希询问:“表姐,你要找谁?” 康英茂则直接道:“二小姐准备打去裴氏医院?” “是。” 康琴心没有否认。 康英茂跟上前道:“裴氏有司家背景,表少爷这事恐怕不会想让人知晓,是否不妥?” “我没打算麻烦裴氏医院里的医生。” 康琴心应话,而后找了沈君兰。 沈家素来在刀尖上混日子,肯定不乏医术高超的外科大夫,找沈君兰最合适。 沈君兰对康琴心本就充满了感激和愧疚,只怕自己没有效力回报的机会,怎可能拒绝,立马问了地址让沈志清亲自悄悄送来。 康琴心道谢,那边说不客气。 沈家的医生很快就到了。 这位医生经常在沈家行走,很懂规矩,进门问了声病人在哪,便直奔卧室。 重新处理好伤口之后,换了点滴药水,他只问了先前吃的药,再留下了新的药,交代她们如何给病人服用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干脆利落,一句多余话也不问。 魏悦希见他早前在听见自己所说西药名称之后微微蹙眉,便不放心的问道:“医生,是不是我喂的药不对? 那吃了要不要紧啊?” 乔医生面无表情的回道:“小姐放心,换我留下的即可,按时服用。” 魏悦希还要再问,沈志清道:“魏小姐不必担心,乔医生既然说妥当了,便是真的没有问题的。” “那乔医生可方便留着再观察下病人伤势?” 乔医生望了眼问话的康琴心,转身看沈志清。 沈志清便同康琴心说道:“乔医生的意思是没有必要的,但如果康小姐要求,留下观察也无妨。” 他脸色随意道:“其实这点伤不算什么,是少爷得知康小姐要求,又听您所述那般严重才遣了乔医生来,真没啥可担心的,这都包扎好又打点滴服药了,过两日就活蹦乱跳了。” 康琴心面露讪色,这沈家人对伤势还真是不以为意,这乔医生大概也以为这么点伤派他过来大材小用了? 康琴心颔首:“既然你和乔医生都这么说了,那想来是没大碍了。 今日真是多亏了你们,替我向沈公子道谢。” 沈志清点头:“康小姐客气,那无其他事我们先告辞了。” 魏悦希对他们所谓的小伤伤势之言将信将疑,但良好的家教提醒她不能表现出来,又从抽屉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诊金递去,客气道:“今天辛苦二位了。” 乔医生视若未见,依旧低头收拾药箱。 魏悦希便去给沈志清。 沈志清也不肯收,改去看康琴心。 康琴心劝道:“大晚上让你们特地跑一趟,收下吧。” 沈志清摇头说:“康小姐这就见外了,我家少爷重义气,您是他的救命恩人,便是我们沈家的恩人。 如此客气,是不把我们少爷当朋友了? 乔医生是家庭医生,本就是替沈家办事的,少爷若知道我们收您的钱,回去岂不怪咱们?”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康琴心伸手让魏悦希把钱收回,“我送你们出门。” 到了外面,康琴心又问:“乔医生,你刚刚给我表哥处理伤口,可看得出他是被什么刀刃所伤? 我听阿希说那些伤口既密又集,不是寻常刀刃能划出来的。” 乔医生思索着:“依我所见,伤他的刀刃确实不寻常,从伤口上来说,刀刃的厚度不过半毫米,如此薄的厚度又能伤人这般深,这是极其少见的。” 康琴心请教:“不知您对这方面可有研究?” 乔医生余光看了眼沈志清,回道:“我是医生,素来只知道如何上药包扎,对这些东西知之甚少,小姐还是别处打听吧。” 康琴心颔首,方才很明显,这乔医生应该是知道些的,但不知为何不肯说。 她想,或许还得再找沈君兰询问。 康琴心进屋,对康英茂道:“你明日还要上班,先回庄园吧。” 康英茂反问:“二小姐您是要留下?” “阿希照顾一天了,这情况又不方便让别人来,还是我替你她守着为好。” 康琴心知他忧虑,先说道:“放心吧,此处是香海馆,保安系统极好,再说外面还有沈家的人守着,不会有事的。” “那我就先走了,二小姐多保重。” 康琴心颔首。 她进厨房找了找,暗道这魏新荣还真是不食烟火,除了挂面别无其他,连颗鸡蛋都找不到,只好给阿希做了碗清水煮面送上去。 魏悦希守在床边不敢闭眼。 康琴心轻轻拍了拍她,柔声言道:“专业医生处理过,你不用再忧心了,出去吃点东西。” 魏悦希点头,随她到了客厅。 她没什么胃口,但一日未进食确实是饿了,倒是吃了大半碗,吃完还耿直的道:“表姐,你盐放多了。” 康琴心苦笑,又给她递了杯水,“将就着吃吧。” 再问道:“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吗?” 魏悦希这才“哎哟”了声,“我妈得骂惨我。” 刚拿起电话又开始犯怂,看向康琴心求救:“表姐,不然你替我打吧,就说我睡在你家了。” 康琴心见她委实劳累,也没有打趣,利索的应下了。 魏悦希去客房洗澡休息,走前还道:“表姐,我们轮流守,下半夜记得喊我起来,不能让你一个人这么辛苦。” 康琴心宠溺的笑:“知道了。” 第2065章厨艺不怎样 一秒记住【爱网】,为您提供精彩阅读。喊魏悦希起来换班是不可能的。 她年纪小,经历了害怕紧张彷徨,整个人直到乔医生处理完魏新荣的伤口说没有大碍之后才真正放松下来。 这紧绷的弦一旦松开,便睡得异常沉。 房间里留了盏台灯,康琴心给魏新荣换了新的点滴瓶,坐在旁边继续看着,又时不时的探他额头试温度。 还别说,乔医生带来的特效药确实管用,几个时辰高烧就退下去了。 她稍稍安心,后来就迷迷糊糊的有些困倦,直到手被人抓住。 她立马警惕得睁开眼,见床上的魏新荣正挣扎着要起身,忙站起身侧过去扶他:“表哥你醒了,可是哪里不舒服?需要什么你和我讲。” 康琴心替他身后垫了靠枕,想要给他喝水,一碰旁边的水杯已经凉了,拿起杯子就准备出去倒热水。 “心儿。”魏新荣哑声唤她。 康琴心转眸,又感觉光线太暗,便关了台灯改开房内大灯。 “怎么了?” 魏新荣掀开被子,单手撑着床单还是要起来,“你帮我一下。” “别动,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就好。”康琴心欲按住他。 魏新荣见她如此紧张严肃的模样,笑着道:“我要去方便。” 康琴心别扭得挪开视线,只得放下水杯帮他从床上下来,又改举着输液瓶慢慢扶他到卫生间外,低声道:“表哥你小心些。” “知道了。”魏新荣关门前道:“你走远些。” 康琴心倒是想走开,但输液瓶的线不够长啊。 好不容易扶他回到了床上,康琴心问他饿不饿。 魏新荣是饿的,但也知道家里没有吃的,低声道:“等天亮吧,这附近也没什么餐馆。” “家里不是有面吗?”康琴心道。 她又去厨房煮了碗面。 想着方才阿希所说的盐放多了,又念着魏新荣身上有伤不能吃太咸,索性就撒了一点点。 果然,魏新荣吸了口就皱眉说没味道。 康琴心举着喂他的筷子微顿,一本正经道:“吃盐对伤口不好,赶紧吃吧,等天亮了我找人去给你买粥。” “表妹说的对,少吃盐好。” 他嬉皮笑脸的,看上去还真跟没事人般。 若非亲眼瞧见乔医生送出来的那些带血绷带,康琴心都难以想象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思及此便很难过。 “以后出门小心些,今日真把阿希给吓到了,你这样喊她过去领人,让她提心吊胆了整日。”康琴心说。 “她是我亲妹子,就是替我收尸都不为过。”魏新荣撑着笑勉强贫嘴。 康琴心骂他:“别胡说了,哪有人这么咒自己的?” 魏新荣这方认真:“阿希呢,回家了吗?” “在客房里休息,你这样她怎么放心回去?放心,我和姑姑打过电话,说她歇在我那边了。” 魏新荣这才安心,又推开碗道:“不吃了。” 康琴心见他疲惫,亦不勉强,正好早前倒的热水也不烫了,服侍他吃药。 魏新荣吃了药片就问:“谁来过了?” “不是医院里开的,是沈家的家庭医生,你放心吧。” 魏新荣有气无力的嘀咕道:“沈家……你找了沈君兰吗?” 康琴心“嗯”了声。 魏新荣似是还想说什么,但不知是忍住了还是精神不济,没有追根问底,只闭眼又要睡去。 康琴心虽然心中藏着无数疑问,但也知不是打听的时候,只好又扶他躺下,再换了台灯。 魏新荣闭着目忽然道:“去找房间歇息吧。” “我不累,你睡吧。”这点滴总要人守着的。 次日天亮魏悦希不好意思的匆匆跑过来,见康琴心还睁着眼守着,不好意思的道:“表姐对不起,我睡过了。” “没关系,去洗漱下,我刚让人去买吃的了。” 魏悦希挠了挠后脑勺,走进来道:“表姐先去吧,待会你先吃了休息。” 康琴心安抚她:“我真没事儿。” “我哥他醒过吗?” “嗯,昨儿下半夜醒来过,我喂他吃了点面条,药也都吃过了,等待会他若没醒,再喊他起来吃药。” 魏悦希点头不已。 表姐妹洗漱后同去餐厅吃早饭,康琴心见沈家的兄弟辛苦,特地安排他们去同区的其他宅子休息,那些人还不敢离开,还是她说的换班就好。 魏悦希边吃边不确定的问:“表姐,我哥这样,算是没事了吧?” “应该是没事了,毕竟高烧都退了,就等痊愈了。” “待会醒了我要好好审他,从哪搞来这么一身伤的,可把我吓死了!”她睡了一晚恢复了元气,精神奕奕。 康琴心道:“还是等他精神好些想说了再问吧。” “姐你今日有事吗?” “怎么了?” 魏悦希道:“你若没其他事,等你休息好了,我想去趟学校,等晚上再回来换你,好吗?” 康琴心浅笑:“你去就好,昨日学校颁奖礼你都没去,我就知道准是出事了。” “你去学校找我了?” “本来去艺息馆那边看店铺,顺道想去喊你一起过去的,言卿说你没去学校。”康琴心低语道,“吃了早饭就去吧,她也挺担心你的。” “这怎么行,你一夜没睡呢,我哥身边又离不开人,还是等你醒了我再去。”魏悦希语气坚持,说完再问:“那工作室的店面可选定了?” “选了一间。”康琴心去拿包,打开一看,苦笑道,“可惜钥匙落在家里没带来,不过言卿那边应该也有,你可以去看看地段,若是你中意,就定在那边。” “你和言卿一同去的?”魏悦希好奇。 康琴心颔首。 魏悦希就道:“那她选的肯定没错。” “你这是信任你朋友多过表姐了?”康琴心难得的开玩笑。 魏悦希连忙讨好道:“怎么会,表姐特地帮我开工作室,对我这样好,你是我最好的表姐了!只是说起喜好方面,还是言卿更懂我些罢了。” 康琴心也不会真和她计较,吃好早饭休息了几个时辰,就去换魏悦希让她出门。 魏悦希离开前道:“表姐,我就换了输液瓶,还没给他喂药呢,你喊醒他。” “这早就过了时辰呀?”康琴心皱眉。 魏悦希道:“辛苦表姐了!”康琴心只得又喊又推的把魏新荣叫醒,让他起来吃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2066章水太深了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66章水太深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67章直言不讳 康琴心没有接话。 少顷,那边沈君兰像是才反应过来不妥,歉意道:“琴心,是我失言唐突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时给忘了你与司二少的关系了。” 她和司雀舫倒没有什么,只是很意外沈君兰会忽然出这样的主意。 两人相处久了,她也了解对方几分,熟稔起来不拘小节甚是随意,她相信他的无心之言。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本意。” “你不见怪就好。”沈君兰有几分尴尬,寻了话题改问道,“对了,你表哥他没事吧?” “已经醒了,精神还不错,真是多谢乔医生大半夜过去诊治。” “你方才已经谢过了,都是朋友,不要这般见外。” 康琴心应声,问道:“君兰,我这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什么事事情你说就是,跟我客气就是见外了!”沈君兰语气干脆。 “是这样的,我昨晚向乔医生打听伤我表哥刀刃的情况,我总觉得他看出了些东西,却不方便明言。 我想,你是沈家人,替我问他是否容易些?” 沈君兰诧异道:“你表哥既然醒了,怎么不直接问他?” “他若肯说,我便不向你打听了。”康琴心说是不盘根究底,但心底还是担心魏新荣的,若真是招惹了什么厉害人物,必要早做应对。 “这事我记着了,等有了消息我给你电话。” “好,那我等你消息。”康琴心话落,客气着将要挂断。 沈君兰拖着长调再道:“康二小姐,您有时间可要来医院探病呀,这儿真是闷死了。” 特别悲催的语气。 惹得康琴心一笑,“最近事儿多,等过两日我去看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 沈君兰此人重义气,康琴心是真觉得这朋友值得交,就是不理解魏新荣的提醒,沈家水深,是指什么? 想到如今沈君兰的处境,又替他略微担忧,遂拿起电话拨给了康英茂,让他找人查查沈家的情况,她想了解。 康英茂二话没说应了,喊她放心。 他的办事效率是真高,傍晚从银行回来就把沈家的资料带回来了。 沈氏家族过去在国内便是大家族,旁支亲戚盘根错节。 但在新加坡这边只家主沈英勃和沈英豪两兄弟。 据闻沈家前任家主过世得早,沈英勃对沈英豪来说亦父亦兄,感情甚好,更因年龄相差甚多,堪称是一手带大。 而沈英豪早年丧妻,至今未再娶,膝下只有从好友那抱养来的一名义女林妍,也无子脉,是以对沈君兰视如己出,很是关爱。 康琴心闻言稍顿,迟疑的问道:“这么说,沈家人际简单,关系和睦?” 康英茂颔首,“是这样没错,沈大老爷见这边境内安定,早些年就放手由沈二老爷主理家中诸事,自己和夫人回了国内。 现如今沈家在南方江浙及青岛几方的海上生意也经营得极好。” “那表哥说的又是何意?”康琴心低声喃喃,蹙眉迷茫。 康英茂没有听清,追问了句。 康琴心摆手道:“没事,辛苦你了。” 她再问了陈莉莉的情况,嘱咐几句关照阿忠的话带去,才让康英茂回去。 第二日她再去香海馆探视魏新荣时,见他已下床走动了,不由惊叹:“你何必逞强,受那么重的伤不好好躺着,急着下地做什么?” 魏悦希亦是满脸不悦,却也只能无奈,帮腔道:“可不是嘛,表姐你来劝劝,我是管不住他了。” “哪有妹妹嚷着来管哥哥的?我不管着你们就不错了!”魏新荣按着腰间的伤慢慢在沙发上坐下。 “今天的点滴打了吗?”康琴心关切。 魏新荣要强:“没那么虚弱。烧退了就差不多了,需要那玩意作甚?” 魏悦希连泼冷水,“那日也不知是谁满身是血的躺在旧仓库里,连站都站不起身,现在倒是嘴硬了。” 魏新荣咂舌,与她使眼色。 魏悦希心情不好,语气亦是不善,“总之你不跟我交代明白,就别想我在爸妈面前帮你隐瞒。” 见其情况转好,自然不会像早前那样好说话糊弄,眼神坚决。 魏新荣看了眼康琴心,仍是风轻云淡的早前那番和小混混打架的说辞。 魏悦希嗤了声,起身去给他拿药。 康琴心笑:“我说表妹没那么好搪塞的吧?” “她固执,这脾性像妈。” 康琴心应和道:“阿希确实比你像姑姑多些,容貌也随了她。” 魏新荣更怕康琴心追问,不敢深聊,便故意问她准备何时去银行上班。 “就这两日吧,怎么了?” “先前永华巷拆建的事还没了结呢,就向你打听打听。” 康琴心不解,“这事你向我打听有什么用?”“怎么没用,那项目的钱都在你们银行里存着呢,动没动总能知道吧?不瞒你说,你表哥我在那边也有两家私铺,真要拆建起来可是不小的损失。”提起这事,他浑然是个 财迷般痛心疾首的摇头叹息。 康琴心惊讶,“几年前政府有意扶持,不是许多家族的产业都从永华巷移出来了吗? 姑父在政府当差,我记得他当时以身作则,你们魏家的产业是最早配合的那批吧?” 魏新荣面色微尬,挪开视线轻道:“要不怎么说是私铺呢?你不懂,小营生有小营生的好处,那边消息灵敏行事方便,我就是有备无患。”“原来你瞒着爸爸在外面偷偷置办产业!”正巧魏悦希拿药回来,搁在茶几上没好脸色的望着他,抱怨道,“上回找你帮我投资个工作室你还说没钱,尽是谎话!还亲哥呢, 还不如表姐对我好!” 她赌气,也不给他递药片,改坐去了康琴心身边。 魏新荣便自己拿西药吃了,对她的责怪也不置可否。 康琴心只好问她对艺息馆那边的店面满不满意,魏悦希这才展笑,与她讨论起店铺的装潢和设计细节来。 她本就是为圆表妹的心愿,自然都是随对方喜好。见魏新荣精神不错,康琴心才放心的离开。 过了两日,魏新荣对他受伤之事始终闭口不言。 倒是沈君兰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些眉目,只是最好当面谈,康琴心念及他的帮忙,顺便约他是否方便出来吃饭。 沈君兰求之不得,开心的应了。康琴心便约他晚上七点在新丽大道的中餐馆见面。 第2068章少年情愫 康琴心去的时候,沈君兰已经在了。 身边站着沈志清,想到方才门口的阵仗,暗道沈家严谨。 为防他不自在,笑着先道:“我还提前出的门,不成想还是让等候了。” “琴心,快坐。”沈君兰将手边的菜单本递给她。 沈志清上前斟茶。 康琴心拿起茶杯抿了口,还是有些不习惯茶味,又不露声色的放下。 “留学多年,我还以为会喜欢西式的餐点,没想到选了中餐。” “西餐虽好,却不如咱们中华的美食有滋味。”康琴心却之不恭,浅笑着点完菜式,又问他是否要加。 沈君兰客气的摇了摇头,转首看向沈志清。 沈志清对康琴心也放心,微微颔首后拿了菜单退出包厢。 康琴心性子急,待门合上便问:“怎么样,查出来了没有?” 沈君兰从身上掏了把军刀出来,递给康琴心,严肃道:“瞧瞧。” 这是新式军刀,折叠性强,刀锋凌厉,刀身则薄如蝉翼,较之古玩里的匕首还要薄,不是市场上已有的任何一款,看标志应该是瑞士所产。 康琴心严肃道:“这是什么刀,从哪得来的?” “是瑞士新产的BN-623,以的眼力,不难能判断出这就是伤表哥的刀刃。”沈君兰像是不知该如何言语,喝了口茶面色凝重,似在措辞。 想到那日乔医生的神色,康琴心略有明白,言道:“直说就是。” “琴心,我不瞒。这种款式的军刀,现在整个新加坡,大概也就我们沈家有。”沈君兰语气肃然,目光更是紧紧的锁住着对方。 康琴心虽有心理准备,但“就沈家有”这几个字还是震惊了她,握着茶杯合了合眼睑,语气故作平缓的问:“这话什么意思?” “去年,我们港口上的几位兄弟和其他船舶家族的人闹了矛盾,那件事应该听说过,还惊动了政府,连护卫司署都一并得罪了。 我们沈家的人吃了亏。事后,我二叔觉着这都是因为家伙不利的原因,所以特地在他好友那,定了一批新型的军事刀具配给底下人。” “就是这种?”康琴心望着眼前的军刀打转。 沈君兰点头,“对,就是这种,是设计师专门考虑了我们沈家的情况为近距离交手打造的新型刀具,今年一月份才交货。 这东西见过的人不多,市面上更不可能有。所以,乔医生当时看出了表哥身上的伤痕是这种军刀所致,疑心是和沈家有关才会隐瞒不说。” “我表哥,们沈家?”康琴心皱眉。 “我本来是想替把详细情况查一查的,可我终归接触家里的生意时间不长,那些港口上营生往来的事我都不算特别熟悉,根本查不出来。 我见打听的急,就先约了出来。”沈君兰面露歉意。 康琴心倒没有见怪,反而很感谢他如此坦然的态度,回道:“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沈家家大业大一时查不出来也没关系的。” “但我二叔和魏先生的关系向来不错,按理说两家不该有矛盾。”沈君兰迷惘。 康琴心又端量了番军刀,再问道:“这把军刀材质新颖,肯定耗资不菲,沈家上下那么多人,难道人人都有?” 沈君兰忙道:“这倒不是,但我查了分发下去的数量,没有上千也有八九百,还真查不出来什么。” 乍闻这话,康琴心暗叹沈家的势大。 沈君兰亦有几分窘迫,解释道:“没办法,本就是刀尖上讨生活的营生,伙计是多了些。” 康琴心莞尔:“夸张了,现如今的世道早用不上刀枪争夺了。” 沈君兰摇首,语气略微惆怅,“树大招风,终归是难免的。就算不是明枪,也防不住暗箭。 想想我先前在青港口被枪击和追杀的事,就知道了。我们沈家是混得不错,但架不住眼红的人更多,平时底下动手的次数亦不少。” 他说着喝了口水,停顿了下才继续:“以前手下人是松散没有纪律,但这两年确实已经好了许多。 按理说不该有私自在外斗殴闹事之举,是什么人又是如何得罪了表哥,我还真是没线索。 真是惭愧,上回遇袭和我们沈家有什么关系还没查明白,又把表哥卷了进来。” 面对沈君兰满面的内疚,康琴心反安慰起他,“大概是私下矛盾吧,我表哥这人往日没谱,可能真如他所说是醉酒惹出的误会。 既然查不出来,就别查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很谢谢。” 她将刀具推回他面前。 沈君兰伸手收起,脸色仍是担忧:“但终归是我们沈家伤了表哥,这件事我还没和我二叔说呢。回头魏先生追究起来,于两家关系不利。” “放心吧,我表哥没有将这事告知我姑父。我想,他应该不至于记恨沈家,更不会因此坏了两家关系。” 听她这么说,沈君兰才松了口气。 适逢服务员进来上菜,两人用饭也算融洽。 然康琴心私心里琢磨着还是得去找一趟魏新荣,他能发出提醒便也清楚他自己是和沈家人动的手。 但魏家和沈家素来和睦,那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又能是什么私事? 她隐隐的有种猜测,但又不愿相信。 因为心不在焉,连带着沈君兰问了她两遍都没反应过来。 康琴心迷茫的看过去。 沈君兰叹息,看了眼旁处打定心思再问:“琴心,我是问,大小姐可回来了?” 话落移挪视线,添道:“我是怕仍独自在家过于无聊。” “无聊倒不至于,过两日我便要去银行了。至于我阿姐,她还没回来,最起码等过了清明吧。” “那也快了。”沈君兰应了声,他是知道康家回国祭祖的,却又纳闷康画柔不曾和家人一起。 原当成是外出旅游散心,这发现竟是也为清明,就更想不明白了,干干的笑了两声道:“大小姐没和家人一同回国吗?” “我阿姐她……”康琴心不太愿意和人提起康画柔及薛家的关系,迟疑着还未说完。 见对方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咦”了声奇道:“君兰,好像很关心我阿姐的行程?”沈君兰闻言脸颊就涨红了,正要回话,又听门外一声铿锵有力的询问声:“请问康二小姐是在里边吗?” 第2069章伤了二少的颜面 第2069章 伤了二少的颜面 有人在向沈家的下人打听康琴心。 这包厢是实间隔断,除了里间朝湖的窗户,也没有其他可供外人窥探里间情形的途径。 且今日康琴心过来,亦未带人留在外面,这是怎么判断出她康琴心在这里的? 康琴心和沈君兰面面相视,均是不明。 只能是早就得知情况的人了。 “志清,是谁在外面?”沈君兰出声询唤。 “少爷,无人!”沈志清略显吃力的答话,嗓门还极大,带着几分强调。 他的话声刚落,就听见了声闷哼声,先前的声音复又响起:“康二小姐,二少请您过去。” 康琴心一愣,终于反应过来这是那宋和真的声音! 怪不得有些耳熟。 “是司家的人?”沈君兰也明白过来了,再想到沈志清上回在司家人手上吃了亏,以他的性子自是在阻拦,连忙起身至门口。 果然,沈志清已经挂了彩。 宋和真仍是一身笔挺的军人装束,望着康琴心客气道:“康小姐请,二少正等着您呢。” 沈志清不悦道:“康小姐今日是我家少爷的客人!” 再去给沈君兰使眼色。 宋和真只语气淡淡的说道:“我只知道康小姐是二少的女朋友。” 康琴心闻言即刻窘了,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君兰同她道:“琴心,既然二少找你,那你先过去吧,左右今日的事也谈的差不多了。” 他本来就正尴尬着不知该如何接康琴心的问话,自是乐得将她送走。 宋和真作势“请”。 沈志清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望着沈君兰,又再摇头。 康琴心既然答应过司雀舫,自然不会不给面子,其实也是想知道他找自己何事,便和沈君兰告别欲出包间。 沈君兰忽然道:“等一下。” 沈志清面色一喜。 康琴心驻足。 沈君兰近前道:“不管怎么说,你表哥的事终归和沈家脱不了关系,你看我是否方便过去探望下?” 康琴心望了眼左右,心道魏新荣这秘密怕是保不住了。 她回道:“等我问了表哥的意愿再给你电话。” 沈君兰点头。 见康琴心随着宋和真走远,沈志清走近了埋怨道:“少爷,您这样难怪追不到康二小姐。他司二少派人来请,你就不能不放人吗?何必要怂?” 他也真是跟沈君兰久了,口无遮拦起来。 沈君兰皱着眉想纠正其想法,但又不知该如何说明,只好道:“我与康小姐是普通好友,你别误会了。 再说,就算司家人先前惹你不痛快了,但看在琴心的面上,不要每逢见面就动手。” 沈志清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口不对心。” 沈君兰懊恼的白了他眼。 这事,他还真解释不清。 康琴心问宋和真,“二少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等见了二少,康小姐问二少便是。” “二少来这里做什么?包间可是有客?”康琴心又打听。 引路的宋和真回头看了她眼,仍是方才的表情语气:“等见了二少,您就知道了。” 康琴心暗语了声“无趣”,紧随了他的脚步。 司雀舫独自在包间,今日没有穿军装,而是寻常的衬衫西裤,整个人背对着门双手撑在窗沿眺望着远方,似乎在赏景。 宋和真请她进门后就退了出去。 康琴心望了眼圆桌上纹丝未动的食物,又留意到相邻座上只有两个酒杯。 碗筷却是没有动过的。 她略有奇怪。 顷刻,她出声道:“二少,您找我?” “这边的饭菜好吃吗?”司雀舫含笑的转身,朝她走来,经过时也未停顿,直接坐在了朝南主位上,“坐吧。” “好不好吃,二少尝尝不就知道了?”康琴心有些摸不清其目的,但观其脸色是不悦的。 这又怎么了? 司雀舫看了她眼,又示意了眼旁边的位子,“坐。” 康琴心走过去了几步,还没等坐下,忽然被他突如其来的拽力拉过去,瞬间就倾向了对方。 她连忙稳住身体反手想要挣脱移开,但早就领教过了对方本事,结果显而易见被制住双手负在身后,康琴心瞪向司雀舫,怒道:“二少这是做什么?” “你不明白?” “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二少?”康琴心真心觉得这男人阴晴不定。 还记得上回见面是随裴言卿和他一道看店铺吃饭,当时还议好了明日酒店舞会的事,不是挺融洽的吗? “和真没有提醒你吗?” 宋和真? 一路上他根本都没说什么话! 康琴心皱眉,正想不顾风度骂他,忽然想起宋和真见她和沈君兰时的那句话。 突然一笑,故意道:“二少,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和沈君兰吃饭生气了吧?” 司雀舫冷哼一声,松手甩开了她。 康琴心柔韧性好,却也没倒在地上,借力直起身就在旁边坐下。 “二少怎么知道我在沈君兰的包间里?这酒席未动,你该不是特地来找我的吧?”她不怀好意的拖着长调轻语。 司雀舫凉凉的看她一眼,“我记得你答应过我在众人面前保持彼此间的男女关系。那么,你公然和男人约会,置我颜面于何地?” 他声音一本正经的,好像真的只是为此生气。 “原来是因为我伤了你的颜面。”康琴心单手搁在桌边,望着他亦无比认真的说道,“现如今,朋友聚会见面谈事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了,何必大惊小怪? 何况,沈家也是懂的,必然不会允许媒体胡乱报道他们少东家的新闻,今日的事根本不会传扬出去,二少多虑了。” “我多虑了?”司雀舫又看她一眼。 康琴心不慌不急,语气平常的回道:“本就如此,你若因为我和一男的见面吃饭了就过来兴师问罪,着实是没有必要。 我本就不是二少想象中的大家闺秀,外出约人是常事,你若是需要一个时时刻刻皆以顾全你名声为重的女人配合,那我劝二少另觅人选。” 她刚话落,手腕上一紧,又被他提了过去。康琴心简直怒不可遏,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的,大声道:“司雀舫,你别太过分!”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2070章陈年旧事了 第2070章 陈年旧事了 “我便是过分了你又打算如何?” 司雀舫微眯着眼,那自始至终挂在脸上的淡淡笑意,在此刻竟让康琴心不知怎的生出了几分畏惧。 她很清楚的明白,这男人不是在开玩笑! 他笑容之下是真实的怒气。 但她又不是会轻易低头的性格,稳着心绪接话道:“人前我自有义务与二少配合,这人后……您是入戏太深了吧?” “你在提醒我,我们之间的真实关系?”司雀舫凝视着她。 康琴心晃了晃自己被握紧的手腕,面无表情:“抓疼我了。” “我就见不得你这副毫无底气,又强要面子的模样,服个软说两句好话不会吗?”司雀舫目色郁闷,语气没好声,但到底放开了她。 康琴心瞠目结舌,反问道:“你又不是初回识得我,对我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女孩子,性格软硬有度才好,太要强了不招人疼。”他一副教育的口吻。康琴心坐了回去,心中疑惑费解,但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男人,对他也没必要如此认真探究,于是没有接茬,只问道:“二少贵人事忙,找我想必有要事,还请 直说。” 司雀舫觑了她眼,将旁边那份牛皮文件夹装着的文件递过去。 康琴心接了,好奇的看了他眼才打开,里面是一份验尸报告。 姓名,张六斗? 尸体身上可谓伤痕累累,不难看出这些伤皆是生前所受,且源自各种工具,新伤覆盖旧伤,大小深浅各异,乍看之下很是触目惊心。 康琴心翻到后一页,抬眸再看了眼居然已经动起了筷子的司雀舫,只觉得自己胃腹犯恶心,着实佩服对方的好胃口。 致命伤是中毒? 她蹙眉望着他。 司雀舫并未停筷,甚至头也没抬,“看完了?” “嗯。” “知道他是谁吗?” 康琴心便将心中的猜测道出:“应该是沈家港口上的那位管事吧?” “你倒是聪明。”他眼神微亮,将筷子搁下,看着她问:“怎么判断出来的?”“思前想后,这人只能是与我上回在天河桥附近被埋伏的事有关。那日现场抓住的人被你们带走,后查出和边港口管事有关,再深入追查却未果,毕竟费了好一番功夫,真 的谢谢二少。” “道谢就不必了,人早就被沈家接回去了。” “我知道,沈君兰告诉过我,张管事被沈二老爷接回走。本来沈家内部的事情,由他们自己调查最合适,可惜审问过程中人没了。” 康琴心自己被暗杀,当然没那么心大,真对这件事的进展不闻不问。 但沈君兰已亲自登门致歉,若再揪着不放,便有些得理不饶人了,何况沈君兰也确实无从交代。 “你二人倒亲近,那看来你对沈家的事也知之甚详了?” “不过是正常交流,二少误会了。” 康琴心被他的冷声冷语弄得莫名心虚,握紧了文件再道:“我不清楚沈家内情,不过这份报告二少是从哪里弄来的?” 若是张六斗的死有问题,那沈君兰不该不清楚的。 “沈家有法子把人从护卫司署接走后灭口,我自然有本事把尸体再弄出来。这是特地找人查的。 康琴心,你还看不明白吗?那次杀你的人就在沈家。” 司雀舫面色认真,修长的手指敲了两下桌面,沉吟道:“否则张六斗不会死。” 康琴心微默。 “你和沈君兰往来那般频繁,对他的所言难道就没有几分怀疑?沈家也不是新手,在审讯上总有分寸,哪可能就失了分寸把人给审死? 再说,什么误会?不清楚手下人是否和帮派勾结,为了什么不知名的目的去杀你?你太小看沈家了!”司雀舫定睛凝视她。 康琴心被这话惊得双肩微颤,她一直不愿意去相信这点。 “怎么,发现沈君兰不单纯,失落了?”他意味深长的询问。 康琴心见司雀舫如此,语气肯定道:“这件事和沈君兰无关。他若是要害我,就不会派沈志清跟着我暗中保护,那晚的情形我记得很清楚。 就算真的是沈家内部的人,也与他没关系。” 司雀舫没好气道:“你倒是还愿意相信他。” “我和他是朋友,这点识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康琴心没有动摇与沈君兰之间的友谊,留意到对方刚刚语中的“还”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再开口道:“二少肯定是查到些什么了吧?” “沈家人脉简单,你既然信沈君兰,不用我说你就该猜到是谁。” 康琴心缓缓道出:“沈英豪?” “他?”她还是不明白,“沈英豪杀我做什么?” “你们不是已经推演出了那些人杀你的理由吗?”“先前觉得,杀我为了报复我救沈君兰而坏了他们的事。”康琴心说完自己都不信,摇头道:“这不应该啊,沈英豪是沈君兰的亲叔叔,总不可能青港口枪击事件是他谋划的 吧?” “怎么不可能?生意人为了利有什么不能做?康家也是几世大族了,难道你还惊讶这个?” 司雀舫语无波澜,甚至不避讳的举例,“想想你和康书弘为何兄妹不睦,便该懂了吧?”“我知道有些家族内斗是为了争家权夺财产,但那无非也是为了自己子孙后代,沈英豪没有儿子,是把沈君兰当亲生儿子培养照顾的,这怎么可能呢?”康琴心站起身,连 连摇头。 “你这般激动做什么?沈君兰那二愣子懂什么?”司雀舫嗤笑一声,又将另外一份文稿递给她,“这是我派人去沈氏老家查出来的。 沈英勃也是天真,就这么自信沈英豪会不顾杀妻之仇替他这位兄长养儿子?” 康琴心看了看,抬头道:“这是你的猜测吧?上面不是说,沈二夫人落水是意外吗,沈英豪恨沈英勃做什么?” “都是陈年旧事了,沈家保密又好,那些深层次的秘密哪那么容易挖出来?”司雀舫骤然露出关切,好意道,“你与那沈君兰,还是莫要交涉太深了。”俨如那日魏新荣的提醒。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2071章狠辣的手段 思及魏新荣,康琴心就不免想到他那一身的伤,再联想到方才沈君兰所言,伤他的可能是沈家之人,心中便浮出某种猜测,恨不得立即就去香海馆一问究竟。 “我知道了,没想到二少为我的事如此费心,真的很感谢你。” 这件事,司雀舫本不用费人费力的调查,此刻来告知她,是由衷的道谢。 司雀舫却不领情,“道谢道歉的话说得顺溜,实则可有记在过心上? 沈君兰帮你,你知道请人吃饭回报,对我怎不见你如此大方的?” 康琴心不好意思的讪笑,硬着头皮回道:“二少事忙,我先前打电话过去找你,都很少能找到,这不怕影响你办公吗? 你若是有空,我自然要请你吃饭的。” “我最近时间多得很,你记得就好。” 司雀舫回得认真。 康琴心只好点头。 他最近似乎真的很闲,前几日还能和她们吃饭看店面的,今日又来这里,总能碰着。 司雀舫同她想到一处了,询问她艺息馆的铺子是否满意。 康琴心连忙点头。 司雀舫再次提起筷子,并催促她:“吃饭吧。” 康琴心很想说她刚刚和沈君兰用过了,但对上他那副板着的面孔,思量了下还是没有开口,就慢慢吃着。 司雀舫胃口不错,吃了许多。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半晌,还是康琴心寻话说道:“其实二少不必为我的事如此费心的,你这样子我挺不好意思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冷了面色,忙改口道:“沈家势力不小,我是不愿二少因我的事惹上麻烦。” 若真是沈英豪,那以他在沈家多年的经营,及如此狠辣的手段,司雀舫都查了这么多信息,对方能毫无察觉吗? 她是不愿意司雀舫为了自己和沈英豪为敌,这份人情她怕是还不了的。 “区区沈家,也就你们放在眼中。” 他满脸不在意。 “沈家养了那么多人,不怕明着,就怕暗里那些不光明的手段。 即使二少身边副官颇多,但真交恶了难免是个麻烦。 况且,贵府和沈家向来关系还不错吧?” “我们府里和诸多家族关系都不错。” 司雀舫纠正道。 这话倒是真的,以司家的地位,新加坡无论是土著还是华侨,无论是政界还是富豪,都想尽法子和司师座套关系。 这次见面,康琴心与司雀舫处得倒还算融洽。 从他的车上下来,告别完刚转身准备进庄园,忽然又被唤住,康琴心转身看过去,下意识的将手腕抽出。 司雀舫将手随意的搭在腿上,漫不经心的问道:“明晚的事,你没忘了吧?” “自然不会忘,昨儿言卿还打电话提醒过我。” “嗯,记得就穿那套礼服。” 他说完自己关了车门,连带车窗都摇上去了。 根本不等康琴心的回应。 这就不好拒绝了? 司雀舫让人送来的那套礼服是纯白的佯装,裙摆极大,又缀了不少珍珠,看着就奢华。 她虽知这种简素的裙子配上珍珠等物的设计才显出特色,只是她素来不习惯穿这种,本想着等那日以礼服弄脏为由换个自己的过去,没成想今日他还特地提醒。 沈家这件事司雀舫替她查了许久,康琴心理亏。 回家后看了看房中挂着的那件礼服,略有无奈,但也没有无奈多久,拿起电话打去找魏新荣。 魏新荣鲜少待在家中静养的,总觉得闷,接到她的电话很是开心,却叹息着质问:“表妹你今日怎么没来香海馆?” “你情况已经稳定了,我用不着每日都过去。” “听你家的朱婶说,你今日出去了?” 魏新荣靠在沙发上问。 康琴心本就是来问他事情的,是以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是,约了沈君兰。” 她正要说下文,那边就惊道:“你怎么还和他来往,有没有把我的话记着?” “你是怎么回事? 我可不记得你何时与沈家有过节了,好歹你身上的伤还是他吩咐医生来诊治的。” 魏新荣不以为意,“一码归一码,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魏新荣在那头微顿,略有些不自然:“你这阵子多灾多难的,还是别外面乱跑了,就家里银行跑跑得了,就算想出去散心,跑我这儿来就是了。” “表哥,你是担心我和沈家走得太近有危险吧?” 她忽然道。 魏新荣稍诧,和她打马虎眼,“你不是说沈君兰是信得过的朋友啊,怎么问这样的话?” “他是信得过,但沈家有人信不过,不是吗?” 康琴心叹了声,再道:“表哥,你是不是因为上次我遇难的事情去查沈家了? 你那天满身的伤,是和沈家人动手的,对不对?” “这是谁与你说的胡诌话? 我没事去调查沈家做什么。” 魏新荣不肯承认。 “表哥!” 康琴心语气严肃,“你了解我的,我若不是知道些什么,是问不出这种话的。” 魏新荣这才磨磨叽叽的说道:“也没什么,我就觉得事情蹊跷,托道上的几个朋友查了查,毕竟你是我妹子。 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回,说出去我魏新荣的表妹被人恩怨报复,这多没面子是不是?” 他语气故作随意轻松,但康琴心只要想起那晚他伤得迷迷糊糊发高烧的模样便心存愧疚,“上回是大意了,现在我身边有人跟着,不会出事的。 沈家的事,你还是别去查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魏新荣就没有再装傻,继续道:“沈家可不是好惹的,你不要冒然去问罪。 还有,这件事,我建议你先不要和沈君兰讲。” “我知道,毕竟还没有证据。 我本来也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总觉得眼下不合适,但他若总被蒙在鼓里,我怕他会有危险。” 康琴心话未说完,魏新荣爽快道:“你怕什么,人家叔侄情深多少年了,还会急在这一时? 青港口事件刚发生没多久,沈君兰暂时不会有危险,你现在告诉他才坏事呢。” 她觉着有理,也就同意了,而后替沈君兰向他问话。 魏新荣没有什么不便的,“虽说我不太喜欢那小子,但他诚心诚意的要来探病,又是你朋友,全当给我表妹面子了,让他过来吧!” 倒惹得康琴心忍不住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2072章送房子 第2072章 送房子 第二日,魏悦希晌午就来了庄园。 康琴心见她盛装而来,笑道:“你和言卿的那位表姐认识吗,这么隆重?” “没见过。但我妈她听说是陆家的舞会,大清早就拉我去了美容院,你瞧,还特意做的发型和搭配。” 魏悦希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有些没精打采,“本来是要和我哥一起过去的,但他如今窝在香海馆里养伤,这种场合是不合适了,我就只能来找表姐了。” 康琴心暗想晚时司雀舫还要派车来接,倒有些迟疑。 “对了,英茂哥还在银行吗?” “今天是工作日,自然在的。”康琴心微讶,“你找他有事?” 魏悦希低头望着自己的小皮鞋轻道:“银行现在是不是比之前清闲些了?” 康琴心莞尔,“你想找他同去舞会?” “是啊,言卿给了我两张票,现在多了一张。我是想,如果英茂哥下班早的话,等会一起过去,表姐你说好不好?”魏悦希声若蚊呐。 “我问问他今晚是否加班。”康琴心话落拿起电话。 康英茂听闻她问自己今晚是否有空,毫不迟疑就回道:“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小姐有什么吩咐直说,我现在就可以回府。” 最近康琴心一人在家,很多事都仰仗他,比从前关系很亲近了。 “是这样的,晚上我和阿希要去参加一个舞会,想找你同去。” 魏悦希竖着耳朵听电话里的回应。 “请问是几点?” 康琴心道:“晚上七点,在丽华堂酒店。我看了看,从家里过去可能要半个小时,你六点能到家吗?” “没问题的,二小姐。” 康琴心应声,“那先不打搅你工作了。” 她挂断电话,魏悦希就在旁欣喜,“还是表姐有法子,英茂哥最听你的话了。” “他素来性子好,总是惦记着父亲对他的培养,在家中对谁都这样客气。”康琴心从未将康英茂当下人看待,见魏悦希对他态度礼重自然也很欣慰。 魏悦希来得早,闲时无趣便与康琴心抱怨:“表姐你知道陆家吗?”“言卿说是她堂姑姑家,裴家地位不凡,能和裴家结亲的想必也不会是泛泛之辈。”康琴心掂量着又观察了下她的妆容,忽然明白了什么,笑道:“姑姑如此重视,想必陆家 除了言卿的表姐,还有位少爷吧?” “表姐你真聪明,如今国内安定了,陆家有人在上海做官,在政界影响不小。” 魏悦希苦笑道:“陆家的少爷上回去美容院接言卿时,我妈见过,也不知是哪里入了她的眼,得知今天是他妹妹的生日舞会,非要我这般出席。” “所以你就想找个男伴同去赴宴?”康琴心叹息。 魏悦希凝色,“表姐你生气了?” 她连忙解释:“我是不喜欢我妈的态度,并不是利用英茂哥。” “不是生气,是觉得……”原想说幼稚,但话到嘴边,康琴心还是没有说下去,改问道:“对了,上回给你出的点子,姑姑可有同意?” “我妈是觉得不错,最近这不忙着和众服装品牌谈合作嘛。” “你的意思是,姑姑同意了美容造型一体化的模式,但没有接受你说的自创设计?” 魏悦希泄气的点点头。 “来日方长,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姑姑以后会想明白的。” 魏悦希垂头道希望不大,又起身想去看司二少送来的礼服。 “你怎么知道?”康琴心温婉便猜到是裴言卿说的,遂引她上楼。 魏悦希夸了几声漂亮,又故意怪她:“表姐不够意思,忽然就和司家二少好了,若不是言卿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你之前不是知道吗?” “那之前只是流言,现在却是真真的了,到底不同的。”魏悦希挤眉弄眼的揶揄她。 康琴心没有反驳。 五点不到,康英茂就回来了,先是回小楼换了身衣裳,再来别墅见康琴心,照例是把今日银行里的业务报表和总结给她看。 少卿,再将另外一份文件递去。 “二小姐,你吩咐我置办的。” “谢谢英茂哥。”康琴心取出来看了看确认。 魏悦希瞥见两眼,惊奇道:“新丽大道?表姐,那边的地段很贵的,你在那边买公寓做什么,要搬出去住吗?舅母不会同意吧?” 康琴心摇头,“不搬出去。” “那你学我哥做投资吗?”魏悦希两眼羡慕,“还是舅舅好,从来不干涉你们的产业,名下有财产做什么都方便,我被我妈约束的可紧了,手头就些零花钱。” “你还在学校,不需要这些。”康琴心虽然心中不太赞同康暖的想法,但身为晚辈还是要尊重长辈。 “我都毕业了,若她对我管得不这么严,我早就在外面做一番事业了,指不定比我哥厉害呢。”魏悦希语气惆怅。 康琴心和康英茂对视了眼,都不便接话。 过了会,司家的车抵达。 魏悦希很自觉的随康英茂一辆,低道:“我们还是不打搅表姐和二少了。” 康英茂背影微滞。 康琴心在司家副官的服务下上车,与司雀舫打了招呼,再将刚刚康英茂交给自己新丽大道公寓的房契递过去。 司雀舫有些惊讶,打开看后看着她道:“康二小姐好大的手笔,新丽大道是英法地界,寸土寸金的地段比香海馆还贵上好几倍,你就这样送我了?” “受二少几番帮忙,又收了您艺息馆那边的铺子,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康琴心早几日就做好的决定,她自然不能白白收了对方好处。 “如此,你是要与我两清?” 康琴心端量了眼他的神色,没读明白,从善如流的答道:“说两清便见外了,店面的事且不说,二少替我查沈家这事我还不知该如何感谢呢。” 她示好的语气平息了他的不快,随手丢在旁边,淡淡的“嗯”了声。 司雀舫没有再说话,康琴心一时也没有话题,这一路便是异常安静。 等到丽华堂酒店门口,康琴心刚落地便听到唤声,转身就看见沈君兰,他正满脸笑容的走过来,“琴心,你也来了。”她正要接话,腰间一紧,下一刻便落进了某个宽大的胸怀。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2073章二少的女朋友 第2073章 二少的女朋友 康琴心何曾与人这般亲近,条件反射就要挣脱开来。 被司雀舫不动声色的制衡扣住,耳边传来他带着热气的提醒:“许多人看着呢,记得你的身份。” 康琴心侧了侧耳朵,留意到左右投来的目光,勉强忍着。 沈君兰已经近身,他似乎也对眼前二人的亲昵有些惊讶,但还是如常的招呼道:“二少,久违了。” “是许久不见了,沈少爷似乎看着不太好。听说前阵子还出了车祸,最近都躺在医院里,今日怎么还赶着来参加舞会?”司雀舫浅笑着接话。 “小伤而已,没有大碍。”沈君兰面露尴尬,看向康琴心。 “沈少爷还是小心些好,否则不论自己,连累了亲朋好友就不好了,你说是吗?”司雀舫意味深长。 沈君兰脸色泛白。 康琴心唤了声他,以寒暄带过话题,便各自入内。 今晚丽华堂整个酒店只这场舞会,见了裴言卿才知晓,陆家就是这座酒店的幕后老板,难怪办得如此隆重。 主角是陆氏兄妹,陆家大少爷陆云霄和千金陆尔蓝。 据说是龙凤胎,但兄妹俩并不像。 裴言卿问魏悦希她哥哥为何不来,得知有事便有些失落,又围着司雀舫和康琴心打趣了半天,才拉着魏悦希到旁边看热闹。 司雀舫善于交际,康琴心跟在他身边被介绍认识了好些人。 同样,她也碰见了不少熟人。 董世媛也在,近前主动道:“我爸和陆叔叔是多年好友,尔蓝是他的侄女,我以前在上海时就认识她。” 她看着远处正和人说话的司雀舫,与她又笑道:“很优秀,什么时候引荐一下?” 身为密友,康琴心确实有些不够意思。 她有些后悔来参加舞会,今天的排场大出意外,商界政界来了许多人。 早前,裴言卿所谓的她表姐担心出席人员太少,才找她发舞票之言简直是玩笑,来参加的非富即贵,都是当地的名人。 “待会吧。” 本就是作假关系,如此倒洗说不清了,康琴心无比懊恼,就不该答应司雀舫的要求,等之后一定要好好谈谈。 何况,姚秀出嫁根本是没谱的事情,丁点风声都没有,这得演到什么时候? 再转身又碰见了赵行之。 赵行之向她打听康画柔,“二小姐,大小姐她今日没有来吗?” 他知道她们姐妹都没有回国,最近几日打电话去康家庄园,也是康琴心接的电话,都是搪塞的话。 这当面询问,康琴心不得不答:“我阿姐她不在市里。” “不知大小姐去了哪里?” “外出散心去了,阿姐行踪不定,我也不说不上来。”康琴心礼貌答话。 赵行之表情黯然,点头回道:“我知道了,若是大小姐给你来电话,麻烦替我问我。” 康琴心说好。 刚接完话,宋和真过来,“康小姐,二少请您过去。” 康琴心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司雀舫正盯着自己和赵行之。 她抬步过去。 司雀舫晃着手中的酒杯问她:“和谁说话呢?” “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如此追问的语气惹得康琴心有些不快,与他到了旁边走道,表情认真:“二少,我想我们有必要再讨论下先前的约定。 若是秀小姐三年五载都不嫁人,难道我们要在人前扮演这么久?” “不然呢?康小姐有何好法子?”司雀舫将酒杯放在旁边的窗沿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我以为,我们不该一起参加这种公众场合,你也不必如此将我介绍给他人认识,将来事情结束,可以少去很多麻烦。”她思路清晰,很明白不能再这样造势彼此的关系。 司雀舫笑不达眼底,“你觉得麻烦?” “二少难道不觉得吗?” “当初康二小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不正是觉得让越多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越好吗? 以前没说是麻烦,现在银行的事情过去了,我对你没有价值了,便觉得是麻烦了?”他单手撑在她旁边的墙上,低头瞅着她。 说得好像康琴心在过河拆桥一样,本来不虚的都有些理亏了。 但转念一想,本就不是同一回事,银行为何遇到危机还不是眼前人造成的? 那时候放出自己和司雀舫的关系,等于是向别人敲打警告,但现在该知道的姚秀已经知道了,既没有死心也没有反应,再保持下去还有必要吗? “秀小姐那边,我觉得可以想其他办法。”“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不错,便可以戏弄我,对我出尔反尔?”司雀舫抬起她的下巴,认真道:“康琴心,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既答应了我,想反悔就来不及了。 ” 康琴心可不喜他这种姿势动作及语气了,也算是触恼了她,正要抬手推开他回话,就见司雀舫忽然离开朝右望去,面色不悦。 “二少,康二小姐,我、我是不小心经过的,打扰了。” 是辛筠,她穿了身冰蓝色的长裙站在角落处,显得纤细瘦弱。 康琴心暗叫不好,见她走远,问道:“怎么办?听说她和秀小姐是好友。” 司雀舫接话,“我让人去处理。” 又向她弯起胳膊,“既然已经以我女朋友的身份来了,就不要露得不情不愿。康家经商多年,该懂得诚信二字。” 他不允许她反悔。 康琴心只能怪自己早前轻率,伸手挽住他朝灯光处走去。 陆尔蓝首舞后在依次敬酒。 她认识司雀舫,走近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康琴心,同司雀舫说道:“二少原来在这里陪女朋友,倒是让我好找。 听言卿说你起初还不愿意来参加我的生日舞会。几年不见,二少同我都生疏了。” “陆小姐言重了,言卿喜欢开玩笑你又不是不知。”司雀舫从旁边的酒侍端盘中取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康琴心,再举起和陆尔蓝碰杯,“生日快乐。” 康琴心跟着祝福。陆尔蓝含笑得一饮而尽,离开时又看了眼康琴心,道:“康小姐真是好福气。”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2074章准备帮谁? 陆尔蓝容貌平平,在众多精心打扮过的名媛千金中本不显眼。 但她妆容艳美,一身意大利手工制造的玫瑰礼服更衬得娇艳动人,似那枝头初绽的花蕊儿,优雅的游走在舞池中,举手投足间尽招瞩目。 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儿,康琴心如是想道。 司雀舫见她盯着陆尔蓝的背影看,轻声问:“怎么,想与她相交?” “论相交,今日已识得了。我是在想,陆小姐亲自邀请,二少为何要拒绝。”康琴心抬眸笑着望过去。 司雀舫反道:“我今日的女伴是你,哪轮得到她请我跳舞?” “那怕是要让二少失望了。” 康琴心淡淡回了他,寻望四周,见魏悦希正被好些世家公子围着邀舞敬酒,而早前交代陪在旁边的康英茂却不见踪影,便欲过去阻拦。 司雀舫却抬手伸向她,“既是舞会,尽兴即好,康小姐请?” 虽是邀请的语气,但口吻不容拒绝。 康琴心放心不下那边情况,“我先去看看阿希。” 他猝不及防的就握住了她的手,眯眼笑道:“那便请了。” 司雀舫先起了步子,掌心扣住她的腰肢进入舞池,周围人多,康琴心也不好过分挣扎不跳。 但她容色是恼的。 司雀舫凑近了说道:“放心吧,陆家的舞会不至于出差的。这里的酒侍也都有看顾之责,你表妹她出不了事。” 听他这般说,康琴心微微放心,但目光仍是时不时留意着那边。 竟意外和倚在吧台前边晃酒边凝视他们的陆尔蓝四目相视。 陆尔蓝微征,冲康琴心笑了笑。 康琴心回应之后,不动声色的觑了眼面前的司雀舫。 司雀舫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低道:“都是出来玩的,何必顾首顾尾。” 康琴心抿唇应道:“原是个中高手,我确实比不得二少深谙其道。” “这是怎么了?大家之中,舞会酒席的应酬,我以为你司空见惯了才是。” 因为贴的近,他这般说话总是时不时擦过康琴心的耳廓,偏了几回还是没躲过,康琴心瞪了他眼,换来对方更加开怀的笑意。 “二少是军人,我原以为你是最严谨高冷的性子。” “现觉得我不够冷酷无情了?”司雀舫替她问出心中所想。 康琴心耿直道:“我只是觉得,什么身份配什么性格才最合适。” “那是觉得我不符了?” 康琴心不语默认。 “我大哥倒是如你所说的沉默寡言,为人是沉稳了些,但他是因为游走在商界,需要那样的威严去震慑旁人,我不需要。”司雀舫饶有兴致的还添道:“与人相处其实挺有意思的,比如在下和康小姐,起初你见我时可跟炸毛的小猫一样,张牙舞爪的,哪可能像现在这般温顺的依在我怀中起舞, 不是吗?” 康琴心倏地推开他,话是越说越过分了。 司雀舫早有察觉,索性双手皆扣住她贴向自己胸膛,面上是无比的温柔体贴,落在旁人眼中只是情到深处的相拥低喃。 “你不想明日你我的新闻又闹得沸沸扬扬吧?” 是了,陆家这房迁徙新加坡,今日是初次盛会,当然有媒体记者过来。 他是摸清了康琴心的性格。 但如此轻浮的言语,再直接不过的调戏了,康琴心憋着怒火咬牙道:“取笑我很有意思吗?二少还请慎言!我虽配合你唱这出戏,但不是你的手下,由得你肆意妄为。” “康小姐误会了,我对你向来礼待有加。” 康琴心怒火中烧,越发后悔招惹了这个男人,更气短时间内还摆脱不了。 司雀舫却心情很好,不疾不徐的又问:“你说,身为康家二小姐的男朋友,我是不是该登门拜访下你的舅舅?” “什么?” 他话题转的太快,康琴心一时没反应过来,惊诧道:“你要去拜访我小舅舅?” “你觉得不应该吗?”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康琴心,似很认真的征询意见。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康琴心直接道:“我小舅舅聪明着,能看不出我和你的关系是假?就算没有道破,但他了解我,自然知道外界传言不可信。” “不可信?怎么,我和康小姐一起,便是这般不为世人所容?”他故意夸大了利害。 康琴心轻描淡写的将话丢回去,不答反问:“二少以为呢?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如何让人当真?” “我母亲是康夫人的老师,我父亲又与叶将军私交深厚,你我两家过去在国内便素有往来,怎么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了?” 司雀舫与她说话时总笑吟吟的,这份笑意落在康琴心眼中总觉得不怀好意。 但无论是康家还是她,对司雀舫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是以她想不明白对方目的。 她还在琢磨时,司雀舫再道:“明儿下午两点,我约了叶先生在临泉茶楼喝茶,康小姐一并同来吧。” 康琴心瞠目,“你何时约了我小舅舅?” “自是让人亲自送去的请帖。” “不,我是问你约我小舅舅做什么?”因为被他扣紧的近,她抬首回话的姿势总觉得过于亲密,身子动了动示意他,“说话不用这么近的吧?” 司雀舫微微松手,应道:“你不想知道我和你小舅舅之间的不快是怎么回事吗?”话后他稍稍定睛,引诱道:“明日你去了就知道。” 康琴心暗道他既这种语气,眼下旁敲侧击也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便干脆省了口舌。 “怎样,去不去?” “当然去。”她利索的应话。 临泉茶楼与新泉山庄相近,那边是叶家的地盘,她熟络得很,自没有什么顾虑,只是好奇,先前两人都不肯透露丝毫消息给自己,现在谈事情却喊上了她? “你说,若明日我和叶岫动起手来,你准备帮谁?” 有那么严重? 司雀舫浅笑:“还需要考虑?看来你和叶岫的甥舅关系不外如此,我还以为你会毫不迟疑的站在他那边。” “倒不是需要考虑,我只是纳闷二少何苦问这样的话?答案如何,显而易见的事。”康琴心回击的毫不客气。司雀舫轻笑出声,亦不曾恼怒。 第2075章暗恋的伤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75章暗恋的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76章他还不是一样 第2076章 他还不是一样 半晌,那边沉声问道:“司雀舫同你说的?” 康琴心“嗯”了声,再问:“小舅舅和他谈很重要的事情吗?” “他没告诉你?”叶岫问完又自答道:“既然找你同去,再瞒着你就不合适了吧?” “我也不知他让我同去的原因。” 叶岫沉默了片刻,忽而语重心长的道了句不相关的话:“心儿,你即将上任广源银行代总经理的职务,这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亦不小,该珍惜自己的名声。” 康琴心稍稍思量后明白道:“舅舅说的可是今晚我随二少去陆家舞会的事?” “向来好事不出门。丽华堂的酒宴还没散场,广播里就到处播报司二少和康氏千金同车赴宴的艳闻轶事了。”叶岫语气略带愁恼。 “但这新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小舅舅,我都不放在心上,你又何必当真呢?”康琴心毫无所谓的语气,说完又意识到不妥,添道:“你的叮嘱我记住了。” “你怎么能这般不在意?”叶岫似有不满。 “这件事,最早还是我请二少帮忙的。” 源头在何处,叶岫再清楚不过了,是以他才越发不悦,“上回银行遇到困难,你拒绝了我的帮忙,我只道你有更好的法子,也知你生性好强不愿向我开口。 但结果却是赔上了自己的名誉。心儿,你是得不偿失。” “但您教我的,有时候生意场上的事需要用些手段。” “那你也不可以这样糟蹋自己的名声。等你爸妈回来,这满市里都传遍了你与司雀舫的绯闻,你要如何澄清?” “这种事捕风捉影的,我不承认,爸妈不会当真。” 叶岫又问:“你妈真问起来,你会否认吗?” 康琴心尚疑虑,那边叶岫再道:“我可听说,他在司家人面前是承认了与他你的关系。我虽不知你为何要应允他,但大家众口铄词,你还能违背约定否认?” “小舅舅,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康琴心已然反应过来了利害,但刚刚也曾尝试和司雀舫沟通了,奈何那边用“诚信”两字堵了回来。 她亦甚为愁恼。 “明日你不要去。”叶岫语气严肃。 康琴心轻道:“但我已经答应他了。” “我和他说就是。” “这不太好吧?”私心里,康琴心也不愿意毁诺。 “你是答应了不得不去,还是自己心里就想去?”叶岫语气略显不耐,“你若还把我当舅舅,就不准去。” 这话就言重了。 康琴心有些低沉。 叶岫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缓了缓继续道:“我和他谈的是生意,你在场会有影响。 如果你实在不得不去,明早我派车去接你,你是我的外甥女,这种时候当然以叶家的立场出面。” 康琴心思量了下,她只答应了司雀舫会去临泉茶楼,并没有承诺是以他女朋友的身份陪他过去,如此似乎也不算毁诺。 “都听小舅舅的。”她知道对方有些生气了,不敢再触怒。 “等你明天到了,我再简单与你说说。”叶岫话落,又问道,“最近你还好吧?我听说沈家也派了人过去保护你,没再遇到什么危险吧?” “有你和沈家的人跟着,我再安全不过了。”康琴心语气轻俏,想逗他开心。 “沈家有心了,不过你本来也是受了沈君兰的连累。” 提到沈家,康琴心开口道:“小舅舅,你对沈家知道多少?” “你指什么?沈家海上的生意还是家族内务?” “那位沈二老爷。” 叶岫皱眉思忖了会,答道:“沈英豪素来冷面,是沈家海上的一把手,毕竟掌管着那么多人手,处事有手腕,也有些不近人情。怎么,他寻你麻烦了吗?” “倒不是寻我麻烦,是为沈君兰考虑。小舅舅若是方便的话,我想借两个人盯着他。沈家二老爷身份贵重,出行都有许多保镖跟着,等闲之人根本盯不住。” 叶岫应道:“这不是什么难事,我吩咐陆遇安排人手就成。但这是沈家家事,我们作为外人,干预这些总不太好。” “能盯就盯,只要别被沈家发现了就好。若是不方便,就撤了,不要影响叶家和沈家关系就好。” “沈家的事你插手不了,如果有情况还是得知会我,我替你处理。”“谢谢小舅舅的提醒,我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可能还和我上回天河桥的事有关。”康琴心倒不知该从何说起了,正犹豫着见魏悦希从卫生间出来,忙道:“小舅舅,我明日 再和你说,这边有点事情。” 叶岫正好奇想追问,便听电话里传来“表姐”的唤声,只得应声挂断。 康琴心将温热的米粥递过去,关切道:“快吃点东西,一晚上只喝酒了吧?” “表姐,我不饿。”魏悦希坐在床边。 “不饿也要吃点。”康琴心语气严肃。 魏悦希看了她眼,勉强接过吃了两勺,捧着碗问她:“表姐刚刚和谁打电话?” “和小舅舅,我明日要去他那一趟。” “我不才从那边搬回来不久吗?” “有点事情处理。”康琴心催她,“再吃点。” “给我家打电话了吗?” “刚吩咐朱婶打过了,你放心。” “这就好。”魏悦希长吁一口气,“若让我妈见我这副模样,非得骂惨我。” 康琴心站在那望着她,叹息道:“你还知道害怕?本来开开心心去参加宴会,怎么弄成这样子?言卿见了很担心,还自责没照顾好你。” “这和她有什么干系?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阿希。”康琴心忽而语气严肃,“有些事,别想了。” 她话刚出,魏悦希的眼眸就红了。 那样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让人心生不忍,康琴心坐在旁边,握着她的手细语道:“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他的性格我了解几分。 若是拒绝你,便是当真没有那份心思。他平时虽然不怎么表露,但心性却是极坚定的。” “他告诉表姐了?”魏悦希问完又飞速低头。 “这种事事关你隐私,他自然不会主动说起。我只是见你这般失意伤心,略猜到几分罢了。”康琴心柔声安抚,“早些说明白了,你也能早日看开。”魏悦希别嘴道:“他还不是一样。”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2077章说忘就忘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77章说忘就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78章矛盾的起因 第2078章 矛盾的起因 康琴心有心想试探下叶家和司家的矛盾,奈何郭南也不知晓,只告诉她,昨儿叶岫打听了她的下落,听闻她是和司雀舫去了丽华堂酒店后,至今都没恢复好脸色。 郭南边开车边咋舌着猜测道:“表小姐,不是我不顾身份想说您,爷平素那般疼您,您和谁来往不成,非和爷的死对头来往,这不诚心戳爷的心窝子嘛?” “司家何时是叶家的死对头了?郭南,你不要胡说八道。” “不是说两家,是司二少。爷和司二少不睦您是早就晓得的,我这不是想劝您注意些吗?”郭南也意识到此言逾矩,态度和缓,转首看她时带了两分讨好之意。 康琴心提醒道:“看路。” “您放心,我这技术不用担心的。”刚说完,突然从林道里窜出来几个年轻人要穿马路,郭南连忙转方向盘并踩刹车减速,费了力勉强稳住,他见那几个男的径自穿过也没有停留片刻的,遂暗骂了两声,“这 都什么人啊,大白天的作死!” 他急急停车,后面跟着护送的车也停了,静等情况。 康琴心后望了眼,吩咐道:“继续走吧。” “是。”虚惊一场,郭南心有余悸,拐弯抹角得又暗示着想她替自个儿隐瞒。 “知道了,不会跟小舅舅说的。” “这不我平日总说表小姐您最善解人意体察民情了,若让爷知道,少不了一顿责罚。”郭南侥幸后松了口气。 康琴心思量着叶岫和司雀舫的事,没再接茬。 该不会是前阵子叶家暗中组织人手阻止政府拆建永华巷的事情被司雀舫知道了,所以两方杠上了? 至于生意上的,她明白新加坡目前的局势,但凡司家沾染的生意,这境内还没人敢公然和他们叫板的。 叶家迁来也有多年,何况小舅舅自有门路,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去和司家作对。 她带着疑惑进了新泉山庄。 秦叔迎她上楼,“少爷在书房里等您。” 站在楼道口,他又问:“山庄里咖啡喝完了,表小姐要不来杯牛奶?” 康琴心微讶,她喜欢喝咖啡,山庄里的人从来不会忘记采购,竟然会没有? 虽说是诧异,她也未表现出来,浅声应道:“好的,谢谢秦叔。” 站在书房外敲门,待听到“进来”的回应才进去。 “小舅舅。”康琴心边唤边走近。 叶岫稍稍抬头,声音也淡淡的,“琴心,你过来。” “这是,”康琴心停顿了一瞬才继续:“马来的地图?” 叶岫指着吉隆坡和马六甲之中的一处小红点,“你看这里。” “像这种岛屿有很多,便是新加坡附近也有不少,这是怎么了?”康琴心知对方准备告知自己情况,也不吝询问。 “我上次去吉隆坡,便是参加政府的拍卖,这处岛屿当时还只是座无名岛,我勘察了好久准备拿下的,结果被司家大少捷足先登。” “就是赌馆出事前你离开的那次?” 叶岫点头。“我听说过这则新闻,听说是司家大少为了他母亲的寿辰巨资购买下来的,岛名更是取了司夫人的名讳,说是准备在上面建一座私人度假山庄,供司师座和司夫人小住用的 。” 康琴心琢磨着不解道:“马来深受英政府统治多年,吉隆坡的皇室空有贵族之名,并没什么实权,周边不少岛屿被拿去拍卖也是常事。 司家有钱,和英政府关系又好,想要拿下这座岛本来就不难。小舅舅,你不会是因为没拍到,所以和司大少起了冲突,才这般和司家不对付的?” 她虽觉得这想法滑稽,但眼下康琴心找不到其他可能造成他和司家之间矛盾的源头了。 果然,她刚说完,叶岫便深深凝看着她。 康琴心补救道:“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吧?” 适逢秦叔亲自来送牛奶,康琴心连忙拿起抿了口。 等他退出去,叶岫望着她手中的牛奶道:“以后少喝咖啡那些洋玩意。” “你这是怎么了?小舅舅,我这阵子没惹您生气吧?”康琴心满面无辜。 叶岫言归正传,两指指着那座岛屿意味深长道:“司大少若是果真为了他母亲的寿辰建度假山庄,我倒不见得会和他争。但这座岛上,有大量可开采的石油。” 康琴心大惊,“石油?” 她骇然道:“但石油目前都是英国人在掌控啊。” “英政府和司家的关系虽然好,但也不可能允许他们做这样的营生。司家现在买下那座岛屿为的是什么,我怎能不清楚? 这本就是我叶家先发现的,为此我准备了两年,他司家倒好,先前不动声色的,拍卖会上直接走关系强要了去!” 提起这事,叶岫满面气愤。 他当时愿意加价,得知是和司家大少在竞拍亦不惧,结果他如何加筹码对方也紧跟而上,倒不是叶家出不起钱,偏生最后主办方直接和他明说不可能给他。 岛屿上的资源又不能闹得人尽皆知,省得被人知晓他是有目的的去竞拍,反会惹得英政府对叶家生疑。 他事后想退让一步找司大少谈合作,结果换来一声拒绝之后再见不着人影,回来后司雀舫倒是找上了他,司家想用封口费打发他。 “舅舅心有不甘,定是去找过司大少,” 叶岫颔首。 “司家定不会同意让旁人分一杯羹。”康琴心揣测道:“他们是不是想以利益做补偿,劝小舅舅罢手?” “不错。” 康琴心见他只有怒气的面色,再道:“但以你的性格,肯定也不会同意,所以这件事根本没得谈。” “司家是有权有势,但这马来也不全是他们家在做主。石油事关重大,司家有心想要做秘密产业,自然得封我的口,可是以酒楼赌馆这种利益为诱?” “但舅舅这样,岂不全然得罪了司家?” 康琴心立马想起了永华巷的事情,“永华巷那边您经营许久,有不少人脉消息都从那边来的,上次政府说要拆建,实则是司家的打算,其实是在警告舅舅吧?” 叶岫默认。 “但舅舅组织人员反抗,也是表态。” 康琴心露出担心,不确定的又道:“你真要和司家对抗到底吗? 且不说论赢面,有司家在,华民们在这边的生活才真的安定有保障,否则真要让外国人主事,我们行事不会有现在这么方便的。况且,外公和司家关系很好,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劝您放手的,说不定还要责备您。”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2079章分一杯羹不为过吧?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79章分一杯羹不为过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80章叶岫的钦佩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80章叶岫的钦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81章毫不留情的拒绝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81章毫不留情的拒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82章二少这么有情致 董世媛在康家庄园住了两日,趁着周日特邀康琴心去新丽大道那边的公寓。 康琴心本想约魏悦希和裴言卿出来商议工作室的事宜,思及公寓乃自己所赠不好推脱,便将商议的时间延至了晚上。 公寓毗邻赠与司雀舫的那所,相隔极近。 她本以为,像司家少爷那种身份的人,名下产业不过是堆积在合同纸上的数字,居住是不可能的,没想到竟会在门卫处遇上了他。 这边英式管理,查检严格,她们是初次过来,康琴心陪着董世媛办登记手续,刚从里面出来,就听见了身后的鸣笛声。 宋和真亲自开车,又调下车窗打招呼,“康小姐。” 康琴心闻声望去,听他再道“二少在车上。” 既然遇见了,总要上前打招呼的。 董世媛亦含笑道“过去吧。” 康琴心就站在车窗边唤了声,面色微讶。“原来你送我这边的宅子是有这层深意怎么,准备搬出来住了”司雀舫仍是副浅笑晏晏的模样,他抬起胳膊半搭在窗沿上,继续道,“既然是邻居了,往后我会多照拂你 的。” 康琴心解释道“二少误会了,我陪朋友过来,她刚接手了这边的新公寓。我朋友在新加坡根基不稳,二少若肯顾念邻居之情多加照拂是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引她过来。” 她没想到今日的司雀舫这般友善,既如此,对世媛将来的发展也是极好。 然而,康琴心话音刚落,才侧身喊了声“世媛你过来”。 不成想,旁边车内就司雀舫传来催促的话“和真,开车。” 康琴心“嗳”了声还想再说,那车窗已调高了,下一秒就开了进去。 董世媛近前,眼神迷茫。 康琴心尴尬道“他好像有点急事,所以先走了。” “没想到司二少也住在这里,那你往后还真的可以常过来了。”董世媛望着那驶离的车尾感慨。 康琴心腹诽了司雀舫几句,同世媛也上了车。 公寓在送出前康琴心都吩咐人打扫过,家居布置也都是依着董世媛喜好来的,她见了十分舒心,四周看了看由衷欢喜道“琴心,还是你了解我,我很喜欢这里。” “那你可以搬过来住,这周边生活与英国时无异,你肯定习惯。” “好是好,但离我的贸易公司远了些。” 康琴心接道“你前几天不是还说,身为老板,晚会儿自无人敢说你,怎么今儿就顾忌起来了” “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明知我舍不得离开那边。” 现居离新泉山庄近,董世媛当然不愿搬离,她已向康琴心坦白了,也就不隐瞒了。 康琴心叹息,到嘴边的话酝酿了下还是没说出来。 董世媛见她面色失落,遂道“不过我每周可以过来住几日,也不枉费你替我安排这处的苦心。这样,你陪我去百货公司买些添置的东西吧” 康琴心颔首。 买完东西回来,康琴心再帮她拾掇,眼看着就要傍晚了,她开口道“世媛,我晚上有事得先走了。你今晚还回庄园吗,我打个电话回去吩咐朱婶做晚餐。”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我还想请你吃晚餐感谢你的。” 康琴心便将工作室的事情告知了她,董世媛奇怪道“你那么喜欢金融,怎么去开了个服装设计的工作室这不太像你啊,你若开理财顾问的经济所我还觉得正常。” “我表妹喜欢,我觉得也挺有意思。” 董世媛点点头接道“那你去吧,不用麻烦朱婶了,我晚上回天泉街那边,明儿是工作日。” 康琴心也不强求。 董世媛又问“你和悦希妹妹约在哪了我送你吧。” “不必了,你这边再收拾下,待会回天泉街也需要车,我外面喊个车就好。”康琴心婉拒。 “你就知道与我客气,那我送你下楼。” 康琴心点头,两人结伴,刚到外面又碰见宋和真,他客气着道“康小姐,二少差我过来问您是否有空过去喝杯咖啡” 董世媛抿唇含笑,打趣两声便转头走了。 康琴心也不知他这是在外边候了多久,对司雀舫的印象,还没从上次他在临泉茶楼里慷慨激扬抒发爱国情怀的无私和大无畏里走出来,下意识就没有拒绝。 两处公寓都是康英茂替她张罗的,格局设计的图纸她倒是见过,但和董世媛那处一样都没提前来过,因而进了屋有些陌生。 司雀舫这次就带了个宋和真。 康琴心见他坐在客厅里看报纸,手边放了杯咖啡。 很悠闲 见她进来,司雀舫漫不经心的抬眼看了看她,再抖了抖手中的报纸翻个版面继续看,语气淡淡“坐吧。” 宋和真替她端来早就泡好的咖啡,“康小姐,请。” 然后去了阳台收拾花草。康琴心隔着玻璃门见偌大的阳台上尽是盆景花卉,而宋和真正蹲着拿铲子培土分盆,她再望向司雀舫,讪讪道“没想到二少这么有情致,特地带人来装饰阳台,宋副官也 是,真多才多艺。” 她暗自想,做司雀舫的副官简直太苦了,明明是个军事副官,怎的连生活副官的活儿都干了 “康小姐误会了,我没这么闲的工夫。若不是送公寓的人敷衍应付,也用不着和真他亲自动手。” 司雀舫话落,不客气的又言“听说康小姐送朋友公寓还陪同逛百货公司添买家具的,明明都是你的手笔,怎么这样顾此失彼” 才半天功夫,他不止摸清了世媛公寓的门牌,连公寓的来历都一清二楚。 康琴心无语,看了看屋内,硬着头皮接话“二少这边,应该也不缺什么吧” 她问完再道“你特地过来,又如此精细布置,不会是真准备入住这里吧” 司家有老宅,他又有私人别墅,那边的规划和守卫安排得那么严谨,通向别墅的整条道上都设了岗,行事便利又岂是这边可比,康琴心不认为他会入住。“我姐和姐夫马上就是结婚纪念日了,我见这处房子还不错,拾掇拾掇转赠给他们。”司雀舫终于放下报纸,认真的望着她问道,“康小姐该不会介意在下借花献佛吧” 第2083章今晚和我有约 二少说笑了,既已送出,便是二少所有,您要自留或是转增都是您的事。”康琴心客气着回答。 司雀舫站起身道:“我姐对生活品质要求不低,我是个军人,总不太理解女人家的心思。康小姐陪我四下看看吧。” 康琴心还惦记着要去约定的餐厅吃饭来着,抬手看了看表。 “怎么,你还有约?” 康琴心如实应道:“是,约了阿希和言卿讨论工作室成立的事情。” 她想了想,再问道:“不然我改日再来替二少看?” “和真!”他忽而提声唤道。 宋和真移开玻璃门敬礼请示:“二少有何吩咐?” “去给言卿打个电话,就说康小姐今晚有事,让她和魏小姐明晚再找她谈事。”司雀舫的语气不容反驳。 康琴心见宋和真应声真要去拨电话,连忙制止:“这不太好吧?” “这公寓是你所赠,若是拥有的人觉得不舒心了,岂不是你赠得不够诚心?想我姐姐,那也是替你动过手术又多加关怀的人,你对她的事就如此不上心的?” 司雀舫这种质问的语气,还真是……不容人拒绝。 他见康琴心不说话,走近她居注视着又问:“她们二人哪日不空,谈点小事晚个一日又如何?” 气势逼人! 而那边宋和真已经打上电话了,言简意赅就表达完了。康琴心还听他回了句“当然是和二少在一起了”,面色更是无奈。 更尴尬的事,她座司雀舫的车离开前,正好碰上董世媛。 见她笑得暧昧,康琴心简直想冲下车去解释。 身旁传来司雀舫的询问;“这位董小姐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你与她很熟?” 康琴心反问:“二少认识她?” “我和她谈不上认识,倒是去年在上海酒会上与他父亲有过一面之缘。” 司雀舫侧眸看着她说道:“董向尚可是上海数一数二的企业家,前些年国内党派之争激烈,多少资本家潦倒落魄,只董家的生意还蒸蒸日上,没点门道是不可能的。” 康琴心不知他忽然提起董家是为何,揣测着接道:“上回丽华堂舞会,陆家便邀请了世媛,想来两家也是有交情的。” “不只只是交情,那日董小姐可是陆家少爷的座上宾,全程陪着呢。”司雀舫饱含深意。 康琴心受不了他的兜兜转转,直白的问:“二少拐弯抹角的到底想说什么?” 司雀舫也习惯她这直性子,配合的回道:“董家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少结交最好。” 康琴心微默,几年前她随董世媛回上海玩了几日,见识到了董家的势力,确实不凡。 毕竟,能在最动荡的时期且是上海混得风生水起,那董家老爷当然不会是善茬。要说里面水深,她信。 “我结交的是世媛,董家做了什么,与她没什么关系。” 她并不想因为对方家族的事影响自己和董世媛的友谊。 若只是因为对董家的不认可,因为小舅舅对世媛的偏见,就舍弃了朋友,也不是她康琴心能做出来的。 司雀舫淡笑一声,点到为止。 他们就在新丽大道上的餐厅里吃了晚餐,康琴心发现他留下自己并没有什么正事,东扯西聊的不见重点。 等她被送至家门口时还觉得莫名其妙,特地打电话取消自己和阿希言卿的约会,就这样吃顿饭? “怎么了,康小姐看上去好像不太愉快,是对今晚的安排不满意吗?”司雀舫在她要下车前询问。 康琴心一脚已经跨下了车,继续动身,至地面才望着他回道:“二少言重了,谈不上满不满意。不过我觉着,今后没什么事我们还是不见面了为好。” “康小姐年纪轻轻怎的健忘了?外面你我的新闻都传遍了新加坡,有些场合我若出席,身边怎能没有你?那岂不是让人多做文章?”黑暗中,司雀舫弯着唇角,含着笑意。 他们之间的文章是打从康琴心答应他的提议起就做不完了,闻言她只好纠正道:“若是真的需要,我会配合的,但像今日这种私下里的见面,还是免了吧。” 话落,她抬手夺过了宋和真的工作,亲自合上了车门。 进了院门,发现院子里停了辆熟悉的车。 康琴心快步进屋,果然见魏新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惊奇道:“你怎么过来了?” 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又关切道:“伤势怎么样了?” “阿希不是说今晚约了你吗,怎么你们没在一块儿?”魏新荣不答反问。 “原先是说好的,临时有些事情就改明晚了。” 魏新荣没好脸色的道破:“临时的要事是司雀舫吧?” 连司二少的敬称都不称了,康琴心默认,改问道:“你特地找我,有事?” 魏新荣从兜里掏出把军刀丢到茶几上,“你瞧瞧。” 这军刀很眼熟,康琴心前不久刚见过。 “瑞士bn-623?”康琴心拿起来仔细辨别了下,同那天沈君兰给她看的果然是同样型号,又惊骇道,“你哪来的,他们派人又找上你了?”“我今天在香海馆外边抓了两个人,从他们身上搜到的,看来沈英豪是不打算放过我呀。”魏新荣虽说着严肃的事情,但表情却没当回事儿,“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玩他! ” “沈家大老爷和外公是旧相识,和姑父的情分也不错,沈家不可能公然去刁难你这位魏公子,你就算擒拿了人,恐怕也问不出什么的。” 魏新荣没好声道:“敢几番对你下手,又去探查我情况,我难道还要顾及他沈英豪的颜面? 他当然不敢明面上为难我,我却没什么好顾忌的,我偏偏就要把人丢回他沈英豪的大门口!” 康琴心闻言倏然站起身,变色道:“你已经派人送回去了?” 见对方点头,她显得更是着急,“本来他不知道我们已经查到了他,好好的敌明我暗的局势,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不等于是直接挑衅吗?” “就是挑衅了又如何?” 魏新荣伸手拉着她坐下,天不怕地不怕的嚷道:“再说,你以为我不把人丢回去对方就不知道吗?沈君兰那小子上回来见我,我算是摸清了几分他的脾性,天真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这种人凡事都信任着他二叔,想挑起沈家的大梁是不可能的,除非帮他除了他二叔。” 书客居阅读网址: 第2084章假钞? 康琴心听这语气,虽然魏新荣提起沈君兰时语气不屑,但还是难掩他对沈君兰的欣赏和喜欢,估计性情相投是准备管定沈家之事了。 思及形势,她蹙眉道“他们毕竟是亲叔侄,就算要揭开真相,你也不该这么着急的。” “我知道不能急于一时。上回见面,我也没跟他说那码头伤的枪击事,就是他二叔派人过去想去要他性命的,否则那傻小子怕是要疯了。 他的情况,确实是知情不如不知情来得安全,我也不知道沈家大老爷在国内忙活什么,这边的家业都要被沈英豪吞了,可能还要赔上儿子,心咋就这么大呢” “你打算怎么帮沈君兰”康琴心见他决心已定,很严肃的追问。 魏新荣后仰着靠在沙发上,很认真的琢磨了番回道“我还没想好。” 康琴心惊诧“什么” 她简直不可思议,“你没想好那怎么先行动了呢” “我这不先吓吓沈英豪吗我知道他本意就是打探下我这边的情况,但好巧不巧给我的人逮住了呀。 都逮住了,我虽然没问出来什么,可我就这么把人给他送回去,他肯定以为手下招了,看他们起内讧多好 那老狐狸疑心重,就让他琢磨琢磨我的打算,其实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康琴心汗颜,“你这样捉弄他有意思吗” “我觉得挺有意思,让他知道我魏家不是好惹的。”他翘起二郎腿,指着茶几上的杯子示意康琴心递给自己。 “那你特地过来,就是告诉我你把沈英豪吓了吓”康琴心将水杯给他,又打了个白眼,“我怕你把他逼急了,引火烧身” “你别说,我现在正愁没机会报仇,只盼着他动手。”魏新荣语气极轻松,“我来告诉你,还不是因为事情的起因是他派人去害你 想着你听了这事能高兴高兴,谁晓得你和人约会,让我干等了半晚上。” 傲娇的别过脑袋。 康琴心懒得和他解释自己与司雀舫的事情,只叮嘱他身边多安排人手。 “不慌,上次是我大意了才吃亏,再交手他必讨不到好。” “这件事,我觉得不能瞒沈君兰了,你毕竟是对付他二叔,总要有个理由,否则误会就深了。”康琴心犹豫的道。 魏新荣摆手,利索道“说不说都一样,我觉着得他自己查出来最好。 表妹,你以为他笨吗,那次杀你的人是他家港口上的人,这次又查出和我动手的是他们沈家的伙计,我都直言说为了调查你被袭击之事才惹祸上身的,他能查不出来” “这真相,怕他接受不了。” 魏新荣没再接沈家这事的话茬,但沉默了须臾,忽而转问“你跟那姓司的,是假的吧” 话题转得太快,康琴心“啊”了声还没反应过来。 “看你这反应就知道不是真的了”魏新荣自己得了肯定,站起身单手插着西装裤往外走,“时辰不早了,爷得回去了。” 康琴心追上前送他,劝道“你既然能起身了,还是回魏公馆住吧,那边的守卫到底比香海馆要强。 有姑父在,谅沈家的人也不敢贸然行事。还有阿希和姑姑平日里出行的安全,你要安排人护着。” “我都知道,已经安排好了,还是别直接告诉好,怕吓着她们。”魏新荣这点还是细心的,“至于回家住就算了,你看我这鼻青脸肿的,瞒不过我爸的。” 康琴心认可的点点头,“但适当的时侯还是和姑父坦白吧,就算是私事恩怨,顶多吃顿教训,总比将来姑父查出来好。”“你可别劝我,我爸那暴脾气,知道我私下和沈家动手,岂不是要给我扒层皮我好不容易在沈家手里逃生,被我爸打死了岂不可惜表妹你真是越来越坏了,故意的吧 ” 魏新荣嘀咕着,不听解释,也不听辩解,开着车就走了。 第二日,清晨十点,康英茂打电话回来,说沈家的人去广源提钱。 当时沈英豪亲自带着钱和人去银行,说是为了感谢自己对沈君兰的救命之恩所以援手。 但事后就找人报复康琴心,先前这件事瞒着不显得怎么样,如今既然明知被查出来了,沈英豪自然就不会帮广源了,门面功夫,也没必要做。 但那时候康琴心为保险签的是定期,虽说现在行里不缺资金,但那么大笔钱流出去影响不小,康英茂还是打电话通知了她。 康琴心心知是原因,没有强扣,吩咐康英茂点给他们。 早晚要和沈英豪撕破脸。 她在家坐了会,到底坐不住,回房换了身衣服,吩咐司机去了广源。 这是笔大支出,银行里好些人都在金库里帮忙点钞。 康英茂有些忙,朱秘书引着康琴心进内说道“总经理,沈家来要的突然,行里现存的资金没这么多,副经理正联系开泰那边送备用资金过来应急。” “这些事情真是多亏了他。”想到电话里康英茂应话干脆,事实上却没这么容易办,而他从来没有抱怨,康琴心很是感激,“你们继续工作,我到处看看。” 午饭后不久,开泰的运钞车到了,康英茂亲自去办交接。 康琴心待在办公室里,看银行往日的资金业务,想看看时下银行投资等业务的前景,才翻了两下就听外面一阵骚动。 脚步声来来往往的,伴着喧哗声,好像出事情了。 她拿起电话准备唤门外的秘书进来,康英茂就推门而入,脸色着急的说道“二小姐,出事了,开泰那边送来的钞票有问题。” “出什么问题了”康琴心撑着办公桌站起,眉头紧皱。 “我刚交接的时候觉得不对劲,拿咱们本部的钞票对比果然发现了端倪,我看着新送来的那批钞票不太一样,好像不是中央银行颁发的” 康英茂紧张道“开泰那边不知怎么居然都收进了库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发出去过。 这件事若闹大了,比上次的更严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我们康氏发行假钞的”“那还等什么,赶紧让袁帆过来解释”康琴心边说边往外走,“我去看看。” 第2085章等着就是了 康英茂走在她身旁,回道“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袁行长正在赶过来,他的语气好像并不知道这批钞票有问题。” “数额有多少” “十万现钞,目前抽查出来的都有问题。” 康琴心往钱库走的脚步一顿,看着他问“这么多” “是,因为沈家等着提钱,我找那边送十万过来,发现问题后抽查过的都是这样,开泰那边的库房里还有多少这样的问题钞票我不清楚。”康英茂表情凝重。 康琴心侧身问朱秘书,“沈家的人还在外面等吗” “是的,刚见我们忙作一团还出来催呢,一会子找业务人员的麻烦,一会子又吼我们的接待人员,很不安生。” 康琴心听了沉默没接话。 朱秘书答话之后提醒道“总经理,这批钱进库没几个月,当时签的又是定期,本以为不会这么快动到的。 有些还拿出去放了债,按理说沈家突然上门毁约取钱,我们是可以拒绝的。” 康琴心自然知道可以拒绝,但这不是寻常情况,沈英豪能这么做就是认定了自己会放钱,事实上她也肯定会同意。 她想了想,吩咐道“通知永华巷那边的分行,先把政府的那笔资金运来,你们继续办沈家的提钱手续。 开泰问题钞票的事情,知情者一个都不准透露出去。” 朱秘书似有疑惑,闻言稍稍迟疑,见康琴心面色坚定,应声道是去了。康琴心亲自去钱库将本部钞票和开泰那边运来的钞票做了对比,水印和几处小字的印刷在专业的验钞仪器下对比确实有细微差别,若非长期和钞票为伍有过专业辨别知识 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但她们康氏在仪器方面从不轻视,开泰那边规模虽不如广源大,也不该出这种失误。 袁帆素来又仔细,康琴心着实想不明白。 康英茂见她面色严肃,安抚道“二小姐不用太着急,等袁行长来了之后查清这笔钞票的来源就好。” “查清了来源又有什么用假钞已入了库,难道还能退回去吗” 康英茂语噎,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钱库里的人,个个屏息凝神不敢出声。 康琴心见他们都注视着自己,面有惧色,缓了缓语气问道“咱们本部银行里的钱都点好了吗沈家的人还在外面等着,继续干活吧。” 她话落转身离开。 众人不敢懈怠,连忙重拾工作。 康英茂追出去道“二小姐准备怎么办” 康琴心不答反问“沈家的人呢” 康英茂应道“在贵宾休息室。” “我去见见。” 来的是沈英豪的亲信杨忠国,在上次沈英豪亲自来存钱的时候康琴心见过一回,四五十岁的模样,浓眉粗眼还蓄着胡子,看上去十分严肃。杨忠国正捧着茶杯翘着二郎腿,身后站了两个小弟,见人进来也不起身,直接对康琴心视若无睹,只看着康英茂问“副行长,你们广源这么大的华裔银行,不会连区区五 十万现钱都取不出来吧,需要这么长的功夫吗” 语气嚣张。 康英茂上前解释“杨管事何必着急,五十万不是小数目,沈家事先也没人打电话提前约取,总要点时间吧” “当初我家二老爷来存钱的时候也没有事先打电话通知,但我看你们那会子动作不是挺麻溜的吗”杨忠国扬长了声调感叹“果然借钱和还钱的时候总是两副嘴脸。” 他的话说得实在难听,康琴心冷声接道“沈二老爷当初来存钱的时候,是打着为你们家公子报恩的名义来的。 且这笔钱不是借而是存,当时两方是办过正规手续,我们广源也没亏了你们沈家的利息。 杨管事,你说话可要注意措辞了,借钱二字可不是随便说的。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今天来的时候,同我行的工作人员只说是因为沈家码头上出了意外急需这笔钱才来取的,你可别会错了你主子的意思。” 杨忠国目光审视,突然调戏道“好厉害的一张嘴啊,真是伶牙俐齿。” 康英茂闻言上前就拽住他的领口提起来狠狠揍了一拳,杨忠国受力跌回椅子上,连人带椅子都倒在地上。 康英茂怒道“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说话再敢不三不四的,我就把你丢出去” 杨忠国反手抹了抹嘴角,已经见血,脸上尽是不甘和怨愤。但他的手下刚要上前,就被康英茂瞪回去了,并恐吓道“沈家今天是来砸场子的吗 若是来办业务,那自然是我们广源银行的客户,如果想要打架,纵你们沈家的人身手再敏捷,在这里也是讨不到好的。 几位动手之前,先好好想想你们主子派你们来的目的。” 杨忠国吐了口血,歪着身子站起身,强忍着那口气不诚意的道“我们当然是来办业务的,没想和你们康家过不去。 副行长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也太暴躁了些吧,我会记住你的。” 说的是咬牙切齿,并恨向了旁边的康琴心。 康英茂毫不畏惧,强调道“这是我们广源银行现在的代总经理,杨管事在说话前最好小心些。” “代总经理”杨忠国呵笑了声,讥诮道,“康家是没能做主的人了吗,需要劳驾康家的二千金出来抛头露面” 他显然早就认出了康琴心的身份,刚刚是故意挑衅,估摸着是听了他主子的吩咐来下康家的颜面。 康琴心也不和他分辨,不慌不忙的走上前,借着康英茂拉开的椅子坐下,若无其事的说“今日杨管事亲自带人过来,我是定会将沈二老爷的那笔钱给你带回去的。 沈家那么大的家业,总不至于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了吧” “等是等得了,就怕你们康氏拿不出来。”杨忠国对视康琴心,眼中尽是幸灾乐祸。 “你放心,总不会让杨管事白跑一趟。” 杨忠国将信将疑,想了想又道“我们二老爷说了只要本金的那五十万,不需要康家的利息,就当是沈家看在咱们少爷的面子借给你康二小姐应急用的。” “我当然知道,沈二老爷当初过来是因为人情,所以也不会和你们沈家未到期便来取钱的毁约行为较真。 但毕竟劳驾了沈家,该给的利息自然也不会缺你们。” 康琴心说完,看向康英茂交代道“待会,按照日子给沈家的那五十万算上利息,一并给杨管事带走。” 康英茂颔首。 朱秘书进来通知“总经理,袁副行长到了。” “带他去办公室等我。” 康琴心话落站起身,临走前警告道“你们沈家来广源取钱,就要遵照我们这边的规矩,你办你的业务,银行有银行的流程。让你等着就等着,若再敢喧哗闹事,我让保安送你们出去,至于沈二老爷的钱,我会专门差人运回沈家。” 第2086章二小姐当家做主 她和康英茂出了休息室,站在门口说道:“你还是先去钱库看着吧,待会永华巷分行运钞的人就会到,可别出什么纰漏。” 闻者点头应是。 康琴心独自去了办公室,朱秘书站在门口替她开门。 袁帆满脸焦急的迎上来,慌乱道:“二小姐,出大事了!运来广源的那十万现钱是几天前刚收进钱库的,总数有二十万。 我接到英茂的电话后立马就去清点了库房,剩下的只有三万左右。” “二十万就剩下三万,这是怎么回事?” 康琴心不解。 “按理说新收录的钞票不会这么快用于分发分行取现用,但正巧早前钱库里的钱都刚汇去中央银行转回了国内周转生意,所以这几天运去各个分行分发给市民的都是这批钞票。” 康琴心脸色大变,问:“那已发出去的有多少?” “分行那边估摸还有些剩下的,但总不会少于三万。” 康琴心皱眉,“这就糟糕了。” 袁帆提醒道:“二小姐,我已经让人打电话通知开泰各个分行停止对外分发这批钞票了,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在被爆出假钞之前向市民收购回来。” “你说的对,就算是假钞,钞票上也会有编号数字,开泰总部肯定都有登记过的,以二换一向市民收回来。” 康琴心走向办公桌前,背对着他撑住桌沿,思虑之后又抬手转身:“但若是这样,市民肯定会怀疑这笔钞票有问题,假钞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如果康家被爆出向市民分发假钞的新闻,那康家从此名誉扫地,在华民心目中的诚信也会岌岌可危,她满面愁苦。 袁帆也没有好的法子。 康琴心忽然追问:“这二十万是哪来的?” 袁帆应道:“是早前行长亲自带人收上来的,好像是位本地有名望的生意人,行长说是他的朋友要亲自接待,就没让我插手。” “日孝叔回来了?” 康琴心惊诧:“什么时候,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康日孝是康家旁系里的,并非主家嫡系,除了占个同宗的关系平时往来不多,只有康琴心父亲在的时候才总往庄园跑。 他颇有能力,因族中长者过去常叮嘱康昱发家了要带带同宗亲戚,康日孝便是由此脱颖而出,一步步取得康昱信任成为开泰总行的行长。 康琴心按族中辈分亦唤他一声“日孝叔”,却没想到这件事和他有关。 康日孝为人谨慎周,在康家办事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她不信由他亲自验收居然会分不出假钞真钞的差别而将这笔钱收入钱库。 袁帆也没想明白,见她眉头紧皱便回道:“就假钞入库那日回来了,过后又有事离开,行长没有给庄园电话吗?” “我爸随堂叔父在丽山岛养病多月,清明直接回国内祭祖,日孝叔怎么可能会给庄园来电话?” 康琴心心不在焉的回了话,望着袁帆再问,“他现在人在哪?” “听说美国那边有个国际经济会议,行长去参加了。” “你马上回开泰把剩下的假钞问题处理下,至于已经发行出去的那些,就按照我刚刚说的以二换一都向市民收回来。 能收回多少就多少,不要让那些钱在市面上流传太久。 然后,帮我查出他在美国下榻的酒店电话,不,你直接打电话过去让他立马回新加坡。” 袁帆一一点头,等听到最后迟疑道:“二小姐,行长他应该不会听我的话,这次会议很重要,他提前很久就准备了……”“开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有什么能重要过它? 这件事是他搞出来的,现在人躲在美国算怎么回事,我就不信他会毫不知情。” 康琴心早有明断,因而气愤异常。 袁帆进开泰那么久,在康日孝手下做事时间也不短,当然亦有怀疑。 然而,他仍是为难:“二小姐,我毕竟是个外人,这通电话还是得你亲自打才有用。” “我是晚辈,他这人最会倚老卖老,我打电话,他反而要拿宗亲里叔侄的尊卑关系说教我,我懒得听他那些废话。” 康琴心知道他怕得罪康日孝,不客气的道:“让你打你就打,出了这么大纰漏,就算那日没发现,但直到今天钞票到了广源才查出来,你身为开泰副行长也是有责任的。 你只要告诉他,如果明日天亮之前他没从美国飞回来,我就以康氏广源银行的代总经理之权罢免他在开泰的一切职务。” 袁帆见她都说出这种话了立马点头,“那二小姐没其他吩咐的话我先回开泰去了。” 康琴心说“好”。 走到办公室门口,袁帆又转身犹豫,欲言又止。 “你是想说现在开泰里没有现钞周转的事情吧? 收回那些已发放出去的假钞也需要钱,对吗?” 袁帆红着脸接话:“我知道广源这边也有困难,否则不会找开泰拨钱。 但先前银行受舆论波及是因为用的国内生意上的资金应急过去的,现在情况稳定我那边把钱都汇回了国内,突发这样的状况确实困难。” 康琴心叹息道:“我知道了,稍后等永华巷分行里的钞票送来了,我会让人送应急资金去开泰的。” “谢谢二小姐。” 袁帆这才放心离去。 没多会,外面传来搬出搬进的声响,是分行的资金到了。 数额不小,十八万九千三百。 都运来了。 康英茂亲自监督入库,又将需交给沈家的部分取出,和早前准备好的本部钞票连本带息交接给杨忠国。 杨忠国看见钱还有些不可思议,但领了钱和利息也不能多话了,捂着肿起的左脸带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康琴心留下广源需要的流动资金,吩咐人将剩下的现钱部送去开泰总部。 康英茂不问都知道开泰那边情况严峻,跟在康琴心身后进了办公室,终于问道:“二小姐,开泰怎么样?” “这笔假钞,总共有二十万之数。” 康琴心坐立难安,表情凝重的对上康英茂,补充道:“还都是日孝叔亲自收入钱库的,更糟糕的是这笔假钞已经向市民分发了几日,流通出去的不少于三万。” “若是这样,只能在事情败露之前以高价收回来,否则闹大了影响整个康氏。” 康英茂不解,“日孝老爷怎么会这样不小心?” “以他的精明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不小心?” 康琴心怒火中烧,“我以前就跟我爸说,这人巧言善辩,做人又那么圆滑世故,不值得那般信任的。” 康英茂也感慨:“咱们老爷可是把他当亲兄弟啊,日孝老爷怎么能这样?” “若是堂叔父肯帮着管理银行,哪有他什么事? 偏偏叔父只想做名律师。” 康琴心心情复杂,“这件事怕是瞒不了父亲。” 第2087章简单直接的抢 康英茂还有另外的顾虑,轻声说道“二小姐,分行运来的这笔钱本是政府用于拆建永华巷的资金。 先前之所以让人先运去分行就是为了方便政府取用。现在永华巷那边不拆建了,政府很快就会收回这笔钱,咱们今天却先动了” “难道康家会连十九万都拿不出来吗”康琴心没想到他居然在担心这个。 康英茂提醒“若是以前肯定不会困难,可就怕开泰那边东窗事发之后,上回的局面若是让康氏再面对一次”是了,最早银行因为康书弘污名而导致的危机至今还没彻底恢复元气,若政府在这个关键口把钱从广源收回去,配合开泰发行假钞的新闻,就不只是这十八万九千三百的 数额,对康氏来说更是前所未有的灾难。 康琴心闭了闭眼,“我知道,我会处理,你先去忙吧。” 等他出去后,康琴心拿起电话打去了郭南的常驻办公室。 郭南接到她电话很惊喜,“表小姐,您今儿怎么有时间找起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您别客气,但凡我郭阿南能办到的,就绝对不会给您办砸。” 熟悉的自卖自夸语气,康琴心听到他的声调连紧张的心情都有所缓和,苦笑道“郭南,还是你了解我,知道我无事不主动找你。” “表小姐这话就说得耿直了不是我这常年一半时间给爷当差,剩下的一半就供您差遣了,您有事没事都可以找我。” 康琴心开门见山“行了别贫,我有重要的事交代你。” 郭南立马语气严肃,“表小姐您说。” “康日孝你知道吧” “就是您的那位旁系叔叔,是吗”郭南自然记得,“在山西你有多少叔叔我是不清楚,但在这边康家就三位称得上老爷的。 除了康董事长,就您的堂叔父康律师还有那位银行里的日孝老爷了,是不” “对,就是开泰银行里的那个。” 康琴心认真道“康日孝在新加坡虽然有公馆,但他不常住。我知道他在马六甲那边秘密买了座别墅,位置就在柔佛长堤边的小岛上。 我要你带几个人过去控制住他的家人,不准他们离境,再帮我搜搜别墅里有什么宝贝和值钱的东西,替我找当铺换了钱给我送来广源。” 郭南听得一头雾水,更是奇怪“什么情况表小姐您难道日子拮据的都要去自己叔叔别墅里抢宝贝换钱了” “郭南,我给你说认真的,你现在就去办。”康琴心也不跟他解释,粗略道,“这件事我以后自然会当面跟康日孝说。” 郭南听她直呼康日孝连往日的敬称都不唤了,也知是出了大事,利索道“行,我这就去。” 康琴心又唤主他“等等,我问你,小舅舅现在是在新泉山庄里还是南山那边的办公室里” “都不是,爷今天回老宅去了。” “外公外婆不是回国了吗,他回老宅做什么” “这个我不清楚,”郭南话落反问“表小姐你是遇到麻烦了吗” “你替我办好这件事就好。” 康琴心挂断电话,犹豫了下还是拨去了叶氏老宅。 叶岫那边好像很忙,问她有什么事。 康琴心言简意赅道“小舅舅,我记得你在广播台和各大报社都有人脉,能不能帮我打个招呼,这几日有关康氏的所有新闻都不要报道,尤其是关于开泰银行的。” “你是要我帮你扣新闻报道”叶岫敏锐,“是出什么事了吗” “银行里有点麻烦,我需要时间处理。” 叶岫沉思片刻回道“这事不难我这立刻让人去办,这样,我晚上有时间去庄园找你,到时候再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康琴心应好,又将刚刚借用郭南的事告知他。 叶岫显然没放在心上,连她差郭南去做什么都没问。 而后,康琴心留意着开泰银行那边的情况,将假钞收购回来的计划已经施行,但半天过去成效并不明显, 她与康英茂商议,明日起让广源极其名下的各处分行配合开泰行动,再计划将原先的以二换一增进为以三换一的力度。 期间朱秘书总过来找康琴心说开泰总行的行长来电找她,都被康琴心拒绝。 不用问都知道康日孝所为何事,她并不想听那番惺惺作态的装无辜陈词。 等到六点多,康琴心准备回家的时候,朱秘书又过来,“总经理,日孝老爷说若您再不接他的电话,他就打电话回国告诉董事长。” 康琴心倒不觉得他能有这个胆量,只是正好经过便抬手接过听了下。 然而,康日孝一听见她的声音就开始破口大骂“二侄女你怎么回事,我好歹是你叔叔,虽不是亲的,但毕竟都是康家的子孙。 你派人去囚禁你婶婶和弟弟妹妹是想做什么那些人可都说了,就是你派她们去的别墅,他们还抢东西,你到底要做什么,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了 我在康家做事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今日被你如此羞辱,我以后在康家还怎么立足” 康琴心把电话拿远了些,只等他停下了才凑近,面不改色的回道“康日孝,以后康家就是没你的立足之地。 别急,你若有话,等回了新加坡再来和我说。” 说完之后,很干脆的直接挂断。 看得旁边人目瞪口呆。 康琴心知道她们听见了,也无所谓,往前走了两步才想起事来,望向朱秘书打听“下午郭南有派人送钱过来吗” “有的,五点的时候有人送了两万块现钱过来。” 康琴心这才展笑,“知道了,你们都收拾收拾回去吧,明天还有的要忙。” 康英茂在加班,没有离开。 康琴心路上耽搁了会,等回到康氏庄园时叶岫已经在了。 朱婶做好了晚餐,他俩一起用饭。 叶岫已了解清楚情况,沉着语气说道“心儿,这件事恐怕是有人在故意害康家。”见她看来,又添说起来“你我都知,以沈家的财力就算有突发意外也不可能就缺这五十万,但沈英豪为何宁愿担负毁约的合同都要强行取钱” 第2088章不怕撕破脸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88章不怕撕破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89章你好大的胆子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89章你好大的胆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90章私心贪婪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90章私心贪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91章正主到了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91章正主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92章私房钱要拿出来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92章私房钱要拿出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93章借助外力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093章借助外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94章放狠话 沈君兰见时辰差不多,约她去旁边的酒楼里吃饭。 银行里接连被取出七十余万现钱,再加上假钞之事萦绕心头,她很担心运行出错,委实没有心情,便拒绝了他的好意。 沈君兰有些失落,自我安慰道:“你刚接管银行,忙碌些是应该的。” 康琴心笑道:“等我联系了我表哥再约你出来,大家一起吃饭。” 沈君兰这才离开。 傍晚的时候,康日孝打电话来,道实在凑不出那么多现钱,问能否先补上部分,剩下的再宽限几日。 意料之中的情况,康琴心让他先把凑好的钱送来。 不过七万多。 康日孝见她沉着脸色,解释道:“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当时说好了不会来银行取的,谁知道就来了……”“开泰那边告诉你了?” 康琴心没好声,谁会摆着白来的钱不要? 也不知是否该骂他天真,“那你想必也知道情况了,现在开泰那边由袁帆主持,你不用去了。” “二侄女?” 康日孝急声,大声道:“那姓袁的就是个外人,你摆着自家人不用,你把大权交给他? 这件事你爸肯定不知道。” “现在早不是过去钱庄运营的模式了。 外姓人怎么了,你姓康又怎么了? 捅娄子的是你,帮着处理事的人是他。 你别指望我爸会偏袒你,等他知道了全部实情,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就是他。” 康琴心撂了狠话。 康日孝哑口,心中又恨又气,“你不让我去银行干活,是想逼死你叔叔一家?” “得了吧,你死不了。” 康琴心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前做的勾当,这些年捞了多少好处自己心里明白。 这回你和黄坤联手用假钞做银行的账,你不会不知道这是犯了经济罪,我不跟你论官司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还给你时间筹钱,不要得寸进尺。” “你!” 康日孝咬牙忍住,拿手指着康琴心点点头,“你哥都要敬我三分面子,你真是能耐了啊。” 康琴心懒得与他多言,冲外唤道:“来人,送客。” 她一整日都在银行里对账目,又关注着各家分行收回来的假钞数量,离发行出去的委实差的太远。 这件事有沈英豪在背后操作,哪怕舅舅出面也控制不了媒体多久的,康琴心心绪难安。 她和康英茂留到了晚上七点,离开时共乘一车。 康琴心觉得他神色不对,几番欲言又止的,“英茂哥,怎么了,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二小姐。” 康英茂唤了声,脸色还是纠结。 “是银行里又出新情况了吗?” 康琴心直觉不好,坐直了望着前面驾驶座的他,催促道:“现在是我负责银行,你别瞒着我。” “倒不是我们行里添了新情况,是索里街那边有家银行在准备新开张。” “是什么来头?” 康琴心匪夷,“怎么无声无息的,先前都没听到风声?” 康英茂回道:“是丽华堂大酒店的东家,陆家。” “陆家?” 康琴心皱眉,“怪不得陆家突然搬来新加坡,原来并不止于发展酒店,还盯着银行这块。” 康英茂言道:“新加坡华人银行这块素来是咱们康家的,这些年广源和开泰的分行开遍了整个马来,现在陆家来势汹汹,而我们银行却接连遭受暗害。 二小姐,这其中定不简单的。” 康琴心苦笑道:“世上哪有什么就该是我们康家的? 总不能因为康家开了银行,别人家就不能做了吧?”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是不是怀疑假钞之事,和陆家也有关系?” 康英茂颔首,“就是直觉,上回陆家小姐的生日舞会上,沈公子不是也去了吗? 这说明陆家和沈家是旧相识,说不准就是沈二老爷和陆家人谋划的呢?” “那次舞会你也看见了,陆家在新加坡的人脉很广。” 康琴心忧心忡忡,陆家有钱有基业也有人才,同政府及当地贵族的关系都不错,连和司家都沾着亲带故。 若是真想要斗败康家,简直轻而易举。 康英茂亦道:“若是这样,眼下这个坎怕是不好过。” 康琴心明白他的意思,面上如常心中却慌乱起来,到家后连忙给叶岫去了电话,“小舅舅,报社媒体那边,还控得住吗?” “倒没再闹出新闻来,怎么了?” 叶岫不解。 康琴心觉得不可思议,“真没事情?” 叶岫琢磨着不对,追问她情况。 康琴心就将陆家的事告知了他。 叶岫习以为常道:“哪一行都有竞争,当初康家不过是占了时机,陆家见这边势头好想来分一杯羹也是正常。 生意场上,再寻常不过的了。” 面对亲近的人,康琴心可做不到方才面对康英茂时的冷静,气恼道:“我知道行行有竞争,如果陆家正大光明开银行我不会有意见,但若先用卑劣手段害了我们康氏,我定不会放过他们。” “陆家银行若是真的开张,你们两家杠上是迟早的事。 马来这边虽说市场不小,但毕竟也不向国内那么大,到时定是你死我活的场面。” 叶岫语气深沉,直言再道:“心儿,你也怀疑陆家和沈家勾结害的开泰吧?” 康琴心低声承认。 “但事有缓急,你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解决假钞的事,如果康家发行假钞这件事被大众渲染起来,那不用陆家刻意打压,康家便先失了华民的信任。” “我何尝不知这件事的急迫? 不过我总觉得,假钞既然流通出去了,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 沈英豪能做到之前几步,肯定也会安排自己人积压假钞在手,而这些人,是银行无论开多高的钱都换不回来的。” 这才是康琴心心中真正的焦虑,她知道,但凡沈英豪想要曝光开泰假钞这件事,媒体和报社根本阻拦不住,现在就看他是准备什么时候放消息了……叶岫是聪明人,当然也考虑得到这层,“我想,陆家银行正式开张之时,就是假钞消息公布于众让市民讨伐你们康氏之日。” 康琴心被他一言点醒,确实如此! 第2095章矢口否认 康琴心有心打探陆氏银行开张的日子,打电话给几个擅搜市内时报的朋友问询,但陆家新搬来不久,且又是沪上家族,和他们没有往来,竟都没听说。 她有些丧气,却在静等消息时接到了魏悦希的来电。 康琴心拧了拧眉心,声音略带疲倦,“阿希,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表姐你忘了? 工作室的事情呀!” 那头魏悦希语气欢快,丝毫没有留意到时间,兴致勃勃的继续道:“上次你不是让人把工作室的装潢设计图纸给我送来了吗,我和言卿看了看都觉得不错。” “那好,我找人安排下去。” 康琴心现在虽没心思过问这些,但工作室是她决定开的,就得认真对待。 “表姐,你声音怎么不太对,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就是刚从银行回来不久,有些累而已。” 魏悦希语露失落,“是吗,我还准备找你商量工作室未来定向风格的事情呢。 我和言卿都觉得新时代潮流好,像那些礼服啊佯装之类的过于正式,我们可以朝着轻简的风格转换。 但盛助教却觉得旗袍之类的国粹更好,说是更显气质,但我们的工作室又不是只面向华民……”康琴心听得出来她是真的纠结,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求同存异,你们各抒己见很好。 你和言卿可以继续坚持你们的想法,但也不用非要盛助教改变他的坚持,不是吗?” 魏悦希担忧:“那岂非过于混乱,没有针对性了?” 康琴心摇头回道:“那不至于,再说你们将来也可以尝试着元素融合,或许能引领一种新的潮流。” “表姐你这么看得起我们,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康琴心继续鼓励,“明日我吩咐阿忠带人去艺息馆那边,你若有时间亲自过去指挥装潢都成。” “那表姐你不过去了吗?” 康琴心嗯了声沉默。 魏悦希不死心再问:“我知道你接管了银行很忙,但这毕竟是工作室初日动工,就真不去吗?” “等开张的时候我会去的。” “但我还想把我们的设计图纸给你看看的。” 康琴心不忍打击她的热情,思量后应道:“那你先交给阿忠,他会给我送来的。 若是有空,我下午会过去,正巧设计室的名字还没商量,你若有意见尽管提出来。” 魏悦希这才肯挂电话。 康琴心洗了个澡,又去书房找了几本经济学书,翻看了些银行相关的理论知识。 她算这方面的新手,就算有康英茂教着,仍需要多看多学,待到半夜才睡去。 次日清早楼下大动,康琴心醒来下楼,见居然是康画柔回来了。 她惊讶万分,冲上前道:“阿姐你回来怎么也没提前告诉我,我好去机场接你呀。” 康画柔一身白色水墨旗袍,长发半梳披在肩上,温柔的看着她道:“清明都过去有几日了,我怕被爸妈发现,所以先回来了。 班次实在太早,怕你跑出去接我,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这不给你个惊喜嘛。” 康琴心浅笑着和她拥抱了抱,欢喜的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番,“阿姐你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人精神了许多,果然应该多出去走走。” “是啊,我这次回上海认识了好几位新朋友。” 以往康画柔从上海扫墓回来都是消极沉沉的,这次却开朗了许多,康琴心很高兴,陪她用完了早餐都不舍得出门。 他让康英茂先去银行,自己则在家陪长姐收拾。 康画柔奇道:“你已经开始去银行上班了吗? 其实你有事可以先去忙的,不用特地留下来陪我。” 康琴心靠在沙发上叹气:“银行事情是多,但我也没办法解决啊。” “遇上麻烦了?” 康画柔关切。 康琴心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外边就有人进来说道:“二小姐,宋警官来了。” “什么宋警官?” 康琴心莫名其妙的嘀咕了声,紧接着就想起来了,“不会是早前来过咱们家的那个宋警官吧?” 她话声刚落,宋修立就来到了大门前,“康二小姐,正是在下。” 康画柔唤阿岚将行李送上楼,在旁边坐下。 康琴心见他不请自来,敛色正经道:“是你啊,进来吧。” 等人进屋,她又问:“不知宋警官大清早的找我,所为何事?” “康二小姐心知肚明,很清楚在下是来找您的。” 宋修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眼,又拿出纸笔准备做口供。 康琴心不太喜欢这人,直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坤元皮革厂的黄老板昨晚上被人打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呢。” 康琴心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着眉问:“什,什么皮革厂?” “黄坤黄老板,他昨儿可是有去开泰银行取过钱的,听说还是康二小姐亲自接待的,你现在不会说你不认识吧?” “哦,是他啊。” 想起是谁来的康琴心面露笑意,“这黄老板被打了,你来找我做什么,该不会以为是我打的吧?” 她确实有警告过黄坤让他小心些,但也明白他不过只是个听令行事的,幕后操纵他的是沈英豪,或许还有陆家,康琴心还没幼稚到真找人去打他一顿。 宋修立写字的动作微顿,抬头诧异道:“康二小姐这是承认了?” 康琴心冷笑,“你何时听见我承认了? 宋警官,请注意你的措词。” “但黄老板醒来之后报警,跟我们护卫司署的人说就是康二小姐您打的,这是受害者证词。” 宋修立还真就转身从下属那取来一份文件交给康琴心看。 康琴心接过,看了两眼就还给他,“宋警官,这上面写着黄老板的受害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左右,又发生在青港附近,那时候我人在广源总部,整个银行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宋修立纠正道:“康小姐你是误会了,黄老板的意思是您派人去的。 您这样的身份,就算要打人,自然也用不着亲自动手,不是吗?” 康琴心觉着,这位宋警官对自己可能是存着某些敌意,这话中认定她的意思是明明白白的。 她启唇反问:“请问宋警官,对黄老板动手的人可有抓住? 可是在场有人亲口承认了是我康琴心指派他去的?” 宋修立摇头,答道:“对方撤得很快,还没有抓住施暴者。” “既然没有,那就是黄老板的空口说辞咯?” 康琴心闭眼,拿起旁边的电话边拨同他道:“没有证据胡乱造谣编造,对我的声誉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我要告他,还有你。” 她的电话还没拨出去,宋修立便飞快的用手替她挂断了信号。 第2096章善意的提醒 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康琴心,康琴心亦疑惑的反看向他。 康画柔的视线在二人之间徘徊,出声劝道:“心儿,别闹了,宋警官也是例行询问。” 宋修立端正了语气,客气道:“我找康二小姐只是希望您能配合调查,或许是我言语失当了,还请康小姐见谅。” “你明白就好。”银行多事之秋,康琴心也不愿把这种事闹大,坐回去认真道:“虽说黄坤被揍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但这次还真不是我派人去的。宋警官,你以后有时间还是多关心下市内 其他的事情吧,就这种官司你管不了。” 宋修立瞠目,很不明白她的意思。康琴心弯身过去,抽出他记录的笔,慢声说道:“如你所说,就算我真的要对黄坤动手也用不着亲自动手。大家都是明白人,这种私人恩怨闹到护卫司署那儿就有些说不过 去了,既是私怨谁还能留下证据等着被查?所以我劝宋警官,往后还是把工作重心放在市民安全这方面上,这些事你们管不了。” 宋修立对她的坦白和嚣张感到惊诧,却无言反驳,哑口无言的愣在那。 “宋警官贵人事忙,我就不强留您了。”康琴心起身送客,这次对他的态度显然没有从前那样有礼。 宋修立只能郁闷的离开。 她转身,见康画柔正望着自己,浅笑道:“吓着阿姐了?” “我倒没有,只是你这样会得罪人的。”康琴心摇头,“这宋修立早就见我不爽了,我也不知今年怎么总和护卫司署的人杠上,这三天两头就被他找上门问话,今天实在没功夫应对。何况,我说的都是实话,这市 里不太平,他们护卫司署的人如果真有用,就不该总盯着几大家族的人和事奔波。” “你把握好分寸就成。”康画柔柔声提醒了句,这些对外的事宜她不懂,也不会干涉。 康琴心送她回楼上休息。 康画柔又问:“爸妈何时回来?” “就这两日。” “到时候书弘也会回来。” 康琴心明白她的忧虑,“我知道阿姐在替我担心,没事儿的。” 康画柔点头。 康琴心回房打电话找郭南,问黄坤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黄坤在那边得意洋洋的邀功:“表小姐您知道了,怎么样,我这是不是替您分忧了?敢害我们表小姐,我当时就打得他满地找牙,保管他娘见了他都认不出来。” 康琴心被他的说辞逗笑了,“你就知道动武。” “拳头才是硬道理,爷说的!” 听他提起叶岫,康琴心再问:“这件事是小舅舅吩咐的?” 郭南如实道:“是爷吩咐的。” “我昨晚和他通电话,他倒是没和我说。”“爷说不用告诉您,咱们操纵不了那姓黄的,就是给他点教训瞧瞧。爷怕你觉得他插手会高兴,都是秘密交代没想惊动您的。对了,表小姐是怎么知道的?”郭南后知后觉。 “刚刚护卫司署的警官来庄园找我问话了,那黄坤还真以为是我派去的人,和警官那样一说,姓宋的就找上门了。” 郭南皱眉,“这没根没据的凭啥子找上您啊?我们当时可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他们查不出来的。” 康琴心笑道:“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我打来呢就是找你确认下。顺便提醒你,以后不用这样替我出气的。” 郭南一如从前那样应的爽快,但康琴心知道,只要有叶岫吩咐,他还是照做。 下楼出门,前往银行,先是照例开会过问了假钞收回的进度。 果然,正常市民听说能以一换多自然都纷纷前去银行兑现,但有心囤着这批假钞的人迟迟没有现身,而这些人手中的假钞数额不小。 康琴心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打电话让袁帆通知开泰各大分行,将取钱记录找出来,和已经换回来的假钞记录做统计对比。 她准备针对性的处理这件事,尽量把假钞都收回来。 这还是早上宋修立给她的灵感,有时候,必要的手段也没什么坏处,或者说更有效。 银行里的人加班加点,康琴心也不便离开,艺息馆工作室那边她就没去。 结果,魏悦希却找上了她。 康琴心出言抱歉,魏悦希摆手道:“放心吧表姐,我不是来催你的。” “那是有什么事,都找到银行里来了?” 魏悦希忽然神神秘秘凑近她说道:“我知道表姐在查陆家银行的开张日期,这个月十五。” 康琴心好奇的望向她。 “我从言卿那打听来的,表姐忘了?裴家和陆家是亲戚啊!” “我没忘,这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谢谢你了阿希。” 康琴心看向旁边日历,今天初八,也就是说还有一周。 她立即拿起电话打内线吩咐:“让副行长过来。” 魏悦希听见这话,“嗳”了声急道:“表姐,我还在这呢!” 康琴心反应过来,怕他们见面尴尬,体贴道:“我给疏忽了,那我过去找他,你在这等会儿。” 康琴心找到康英茂,告知她陆氏银行的开张日子,又督促着问袁帆那边取钞客户的资料送来没有。 “开泰那边的人说袁副行长出门有小半个时辰了,应该快到了。” “那你再催催换钞客户的资料,让秘书部努努力,我要尽快拿到还没有来兑现假钞的人员名单,以及他们的家庭住址。” 康英茂见她语气果断,知她是存了什么想法,并未劝解,且配合道:“二小姐放心,我会整合好的,也会联系阿忠让他准备好人手。” 两人配合默契,康琴心放心回了办公室。魏悦希还留在那,喝着水惬意的看着自己带来的手稿纸,见她进来笑着道:“表姐你看,都是我和言卿从前画的,还有盛助教的稿纸也在这里。我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我 还是要亲自带来交给表姐的。” 康琴心哪能不知道她此行目的最关键是告诉自己陆氏银行的开张日期,过去和她并排坐下,感激道:“阿希,谢谢你。”魏悦希直接道:“我其实都不知道你在打听这事儿,其实我觉得是言卿暗示给我的。” 第2097章不文明也可以 康琴心惊讶,“言卿让你来告诉我的”“我感觉是这样,现在陆家要开华人银行和康氏对抗,她家和陆家是亲戚,但我肯定是向着表姐的。这个时候她突然跟我说起这种消息,以她的聪慧,怎么可能想不到我会 传信给你。” “那她是为什么呢”康琴心低声喃喃。 魏悦希摇头,“许是裴家和陆家的关系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吧,又或是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内情。但怎么着我和言卿多年好友,她肯定不会来害我。” 这点,康琴心亦信得过裴言卿。魏悦希将手边的设计画稿纸都整理好,又仔细用文件袋分类装好,堆在茶几前道“我知道当务之急是处理银行里的事,但我和言卿都很关心工作室的进度,不管怎么样, 表姐你千万不能放弃啊” 康琴心含笑的应好,承诺道“我一定不半途而废。” 魏悦希又按了按文件袋,面色郑重的递给对方,而后起身。 康琴心跟着起身,问“这就要走了” “我知道表姐你忙,就不打搅你了,改天我们再一起吃饭。”魏悦希善解人意的说完,便推门离开。 康琴心坐在办公室里,琢磨着裴家和陆家的关系,确实纳闷这则消息的透露。 她不是个能藏心事的人,想了想拿起电话拨去裴公馆,被告知她家小姐最近没有回府。 康琴心思量了会,又拨去司雀舫的别墅。 裴言卿果然在那儿,接起电话含笑道“是康姐姐啊,找我有事吗” 康琴心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言卿,陆家银行开张日期的消息,谢谢你。” “对你有用就好,只是小事,不值一提。”裴言卿风轻云淡道。 康琴心欲言又止。 那边似乎察觉到了,故意避开,改问起工作室的事宜。 康琴心只能逐一解答,她感觉得到裴言卿态度的闪躲,就没有捅破窗户。 日常寒暄之后,她将电话挂断。 正好袁帆拿着开泰银行客户的资料到了。 康琴心立即唤来康英茂,三人就在她的办公室里开了个小会议。 对方做事谨慎,取走假钞的客户多为散户,确实挺不容易。但摒除已经收购回来的假钞客户,剩下的名单亦很清晰。 康琴心抬头“阿忠到了吗” 康英茂回道“他已经交代别人代守陈小姐那边,我也吩咐他亲自带人来广源了,应该很快就能到。” 康琴心点头,取过钢笔在客户名单上划分区域,言简意赅道“英茂哥,你辛苦些坐镇在银行,也看着些开泰银行那边,千万不能乱。” “好的,二小姐。” 康琴心将少的部分名单递给袁帆,“这些人你负责,我会让阿忠配合你的。” 袁帆没反应过来,拿着名单迷茫道“负责什么” “你说呢” “哦,二小姐您是指去走访这些取过假钞却没来银行兑换的客户,然后劝他们把假钞换回来,是吗” 袁帆推了推眼镜,站起身语气积极道“这法子好,虽然麻烦了些,但面对面相劝总归有成效些,毕竟咱们银行都上门高价收购了,他们没理由不换的。” 康琴心见他这副天真的模样,望向旁边的康英茂。 袁帆视线在两人间看来看去,低声道“难道我理解的不对吗”再次面对疑问,康英茂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道“袁副行长,这些客户呢必都不是什么善茬,拿着假钞也是别有目的,想让他们心甘情愿交出来很难,若是已经提前把假 钞转移了就更麻烦,你得问清楚转移到了哪里。二小姐之所以让阿忠带人陪你去,你还不懂吗” 袁帆似懂非懂,然后面色一慌,惊诧的望向康琴心。 康英茂起身道“二小姐放心,两边银行里的稳定我来维持,定不会出新的状况,您就放心去吧。” 康琴心颔首,低头翻看其手里的这些名单资料。 康英茂拉着袁帆出去,“走,先去休息室坐会,待阿忠来了你们就出发。” 都这样了,袁帆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差事。 康琴心自己则带着沈家的人出了银行。 这沈君兰是真的把她当救命恩人,自从摸清楚沈英豪的路数,比前几天更细致了,二十人分两批日夜轮流守着她保护安危。 身边有现成的人手,康琴心不用白不用。 主要还是因为家人都要回新加坡了,若是见她养了这么多打手在自家庭院里,恐怕得吓一跳,还是拉出去做事吧。 小队长沈丘,据说是沈志清的亲弟弟。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听说有架打,干劲十足的围在康琴心身边。 他做司机为康琴心开车,路上洋洋斗志道“康小姐,你放心,待会那些人要是敢不把取的假钞交出来,我就狠狠的教训他。” 康琴心望着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少年,笑道“咱们是正儿八经去收回错号钞票的,别张口就打打杀杀。” “我懂,文明是吧”沈丘笑呵呵的接话。 “你这个年纪,应该还在念书的。”康琴心想着沈志清在沈家身份不低,好奇为何不好好培养自己的兄弟。沈丘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之手扬起来就不屑道“我就不是念书的那块料,还不如跟着我哥待在少爷身边做事有前途。现在这时代,书生没什么用,康小姐您别不信,就 咱们码头上搬货的大学生就有不少,都是靠拳头说话的。” 康琴心闻言,难免想到了郭南,这两人脾性还真像。 到了客户家,康琴心起初还斯文的说明来意,好言相劝。 对方果然不识相,罗里吧嗦的说假钞已用。康琴心看了眼他所取的假钞数额,朝旁边沈丘使了个眼色,自己就站去了门外。 屋里传出拳打脚踢和喊疼求饶的声音,康琴心不急不慢的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不多会,沈丘捧了个装着钞票的盒子自内走出来,朝她晃了晃得意道“康小姐,您还是太斯文了些,和他废话半天,不然待会还是让我直接上把。”康琴心展笑爽快的应道“成” 第2098章甩不开就打 康琴心路上问他“把真钞留给人家了吗?” “留了,留了等价的。” 沈丘望了眼后座康琴心旁边堆着的假钞,又看向自己副驾上提前准备好的真钞,理所当然的道“对于这种人,留足等价的钞票就不错了,我可没听银行里的号令两倍三倍的给他们。” 康琴心很喜欢他直爽的脾性,满意的点头。 有了沈丘等人的帮忙,康琴心行动的效率提升了不少。 然而,途径市中心大道路口时,宋修立带着护卫司署的警卫拦住了她的车。 时至傍晚,车水马龙的,康琴心不解的探出车窗,望着已走近的宋修立纳闷道“宋警官何时去了交通局当差,这当街拦车是想做什么?” “康二小姐。” 宋修立叹息了声,脸上透着两分无奈,“我也不想来麻烦您,但我们护卫司署接到报案,说您带人私闯民宅,我得找您回护卫司署做个问话。” “哦?那想必宋警长满市里找我,找的也挺不容易的。” 康琴心刚在名单上将方才那位客户名划掉,与宋修立说话间已不动声色的将名单收好。抬眸,见对方震惊的望着车内堆积的现钞,笑着道“宋警长,我就逛街想买点东西,不犯法吧?” “不、不会。” 宋修立讪讪收回视线,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谁家装半车现钞出来逛街的?银行家的千金就这么豪的吗? “什么私闯民宅?我和康小姐在市里遛弯呢。宋警长,我一直陪着康小姐,她有没有私闯民宅我最清楚不过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冲我沈丘来。”沈丘很起义的接过话,反问道“话说,是什么人这么不懂眼色的报警?” “华民护卫司署自成立后,就以保障华民在新加坡的人身安和利益为职责。有人报案,我们就要查案。” 沈丘哪听他这套啰嗦,慢悠悠的说道“所谓江湖事江湖了,跟你们这些没用的警卫有什么好说的,那人咋这么不懂规矩呢?” 他口气太狂,宋修立走到驾驶坐那边,敲了敲车窗,而后问道“你小子谁啊?” “我是沈家分队队长沈丘。看,后面跟着的车上都是我兄弟!” 宋修立闻言,往他们车后一看,发现还真停了两辆车,十来个粗壮的男人紧紧盯着这边。 这阵仗,比他带来的警卫还多。 宋修立冷笑道“沈家?嗯,真是哪哪都有你们沈家人啊!” 他还记着天河桥前和沈家大打出手的场景。 但是现在?环视了眼四周,因为无故停车已经影响了正常的街道运行了。他知道沈家都是些野蛮不讲理的人,说不定聊不上两句又要大打出手了,这地方也不合适动手啊。 沈丘仰头应道“那可不是,我们海上沈家有多少人,想必宋警官是听说过的。今儿我不管是谁想找康二小姐的麻烦,你让他来找我沈丘。” 宋修立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这么嚣张,瞧他的架势是不准备让自己带走康琴心了,心知不能蛮干。 他转看向康琴心,好奇道“康小姐现如今出行都有沈家专人保护,倒不知让司二少晓得了会作何感想?” 先前护卫司署就收到了上面提醒,宋修立知道康琴心与司雀舫有点关系。 康琴心面色如常道“让宋警长费心了,这是我的事。” 宋修立站直了道“不管怎样,现在有人点名报案说康二小姐损害了他的人身安,按照护卫司署的例行章程,我必须要找康小姐做个笔录。” 康琴心手里的事情还多着呢,哪有功夫和他周旋,不悦的反问道“他们告我什么呀?是我被抢了钱还是打死了人?” 宋修立想了想,人家还真没丢失钱财,只能道“这,打伤了人。” 他话声刚落,沈丘就大声道“笑话,康二小姐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动手打人? 宋警长,就这么说吧,你看我们车里这么多钱,康二小姐还赶着逛街去买东西。这花不完钱,咱们也不好意思回去。 咱们彼此都退一步,今日我和我兄弟都跟着康小姐,她做了什么我们沈家人最清楚不过了,我喊个兄弟随你回护卫司署做笔录,你看成吗?” 她说着下车,朝身后那辆车招招手,唤来个小弟,交代了番。 那小弟立即站到宋修立身旁,“宋警官,我们走吧,我到你们那喝杯茶去,你想问什么都行。” 宋修立不甘的望着车内的康琴心。 康琴心唤了声沈丘“走吧。” 宋修立原地挥了挥胳膊,实在是气。 他的下属上前问道“警长,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放康二小姐走了吗?” “放什么放,走,咱们跟上去,我就不信她买完东西还没空做笔录。”宋修立语气固执。 沈家的小弟立即拽住宋修立,“别啊警长,我们不还要回去做笔录吗?你说你堂堂护卫司署的大警长,做跟梢这种事多丢人啊?再说了,有我们丘哥在,你们是追不上的。” 听到这种毫不客气的大实话,宋修立更怒了,却偏偏没有办法,只能把他带回去。 康琴心同沈丘道“没想到你年轻轻轻挺会来事,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宋修立。” “这种当官的没什么本事,就喜欢端官架子,我怕他做什么?他要是敢跟上来,我让人把他车轮胎戳了!康小姐你请放心,准不会坏了您的事。” 沈丘边说边问下一家地址。 康琴心报了地址,感激道“真是多谢你了。” 也就沈家这样势力的人家,可以不惧官威和护卫司署对着干,像康家这样的反而不便直接得罪,有他在确实轻易许多。 他们跑到了晚上九点多,除了几家没人的,名单末尾还剩下三人。 康琴心见他们都有疲色,愧疚道“沈丘,辛苦你们了,等结束后我请你们吃晚饭。” “没事,我们跑码头的,这点体力小意思。” 康琴心在车前清点好假钞,刚准备上车,忽然路口射来刺眼的汽车灯光。 她心里一顿,幕后之人得了风声来拦截了,沉声说道“沈丘,来麻烦了。” 沈丘往那边一看,刚喊了句“兄弟们抄家伙”,就见康琴心蹭得溜上了车,“走,甩开他们。” 沈丘惊讶的招呼人各就各位,三辆汽车连忙朝另外方向开去。 他转身看了眼后面紧跟着的车队,费解道“康二小姐,不打吗?” 康琴心冷静道“这不是逞本事的时候,能甩开就不打。” 。 第2099章二少救美 沈丘听着不停的刺耳喇叭声,情绪烦躁。 他紧握住方向盘,怒嚷“这些人还来劲了是不人多又怎么样,我手底下的弟兄可没一个怕的。康小姐您放心,就算待会是场硬战,咱们也一定不会让你受伤。” 康琴心倒不怕,真要混战起来,不说退敌,但自保的能力肯定是有的。 可是,她想到车里好不容易集齐起来的假钞,此事不宜闹开。 若真的上了报,损失最大的必然还是康氏。 她看了眼前后,此处本就靠近郊外,又是条旧街,既颠簸又狭窄,因而那些人只能不甘的跟在后面而不能越前。 然而,待拐出这条街之后就是沿河大道,那边地段空旷,别说并行,就是包围都不成问题。 “控制些车速,慢点开。”康琴心吩咐着,“尽量往郊外开,不要惊扰了郊区里的市民。” 沈丘年少气盛,单手摸了摸腰间的配枪,心知待会要动真格,唏嘘且兴奋的应道“行,都听您的。” “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忘了我们一家家的上门,那些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康琴心自责起自己行事轻率,“不过好在他们是这样直截了当的方式,没有布局在下一家,否则若是安排个埋伏就更棘手了。” 沈丘答道“这说明背后之人还算守行规。我们不怕真枪实战,就怕在背后搞阴的,最让人不耻。” 他们这些人,就是靠本事服众的。 康琴心不语,难道用假钞坑康氏银行这种毒计,不是阴招吗 汽车慢慢驶出旧街,刚拐出去沈丘便立即加速,连带着后面跟着的车提速起来,一行车队浩浩荡荡的驶在河边。 “康小姐,您身上有带枪吗” 康琴心应道“有。” 小舅舅赠她的那柄手枪,一直都随身带着。 她刚答完,便听见子弹打在汽车外壳身上的砰砰声。 康琴心转身,是随护他们的车中了招,可能是被击爆了轮胎,已经被迫停下。 康琴心开口“停吧。”灵敏的掏出手枪,并扣子弹上膛。 交战是必不可免的了。 沈家的人身手都不错,也有战术,能攻能守也能打掩护。只是,人手毕竟是少了些,分成两派显得各不得力。 沈丘一直护在康琴心身边,面对枪林弹雨般的强势攻击,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对方似乎能看穿他们的走位和应对战术,总有办法攻破,已经渐渐逼近。 他觉得趋势不对,皱着眉头大喊了声老三,让他送康琴心离开。 沈丘或许还不知道,对面的人也是沈家的人,自然了解他们的应对方式。 沈英豪本就想要康琴心死,不只是因为她曾经救了沈君兰的原因,更是担心沈君兰与她交往过密,联合康氏力量与他作对。 上回在天河桥附近的埋伏便因为轻敌而失了手,这次既然要做,又怎会没有周全的考量 这些人是不可能允许她离开的。 老三得令准备送康琴心上车,但根本寻不到机会,对方子弹充足,是宁可错射也不允许他们有丝毫移动的时机。 沈丘开始着急了。 康琴心也有些慌乱,若是近身搏击对打他们都不怕,就这无止尽的枪击实在难以回击。 原来半下午的顺风顺水,实则就是在等天黑,等他们到这边郊无人之地动手。 身边已有人开始倒下,但还是忍着伤痛继续战斗。 情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对方想要速战速决,所以是不计后果的攻击。 都是沈家养出来的打手,身手本事不相上下,人多优势便显而易见了。 枪子从四面八方而来,忽然间康琴心被沈丘推倒在地,紧接着就听到一声闷哼,是压抑着痛楚的声音。 康琴爬起见他左肩已中枪,心急道“沈丘” 正要过去查看,擦耳又是一记子弹,就像是贴着她的脸而过,落在旁边的汽车上,瞬间穿碎了玻璃。 康琴心望着伤痕累累的他们,心中十分愧疚,正要起身面对之时,也不知从何处来了一行身着军装的兵人,持着军枪朝对方就是一通扫射,很快就逼退了他们。 那些人见局势不利,立马上车要跑。 后路已被汽车堵住。 是司家的车。 宋和真站在车前指挥人上前擒拿,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对付些江湖打手自然不在话下,没多久便把人制住了。 他走到康琴心身边,礼貌的打了招呼。 康琴心正搀着沈丘,见他过来,感激道“宋副官,今晚多谢你们了。”又看了眼其不远处的车座,低问道,“是二少在车上吗” “自然是,我陪二少刚从学校出来,正准备回市里。远远听见这边枪战,命人先行打探了消息,没想到居然是康二小姐您。” 宋和真见他们损兵折将,又看了眼沈丘,招手唤了两个小兵来,吩咐道“帮他们简单处理下,再安排车送医院。” 说完,又同康琴心道“我带您去见二少。” 康琴心见沈丘有人帮忙了,心里稍松,颔首应道“我们的车怕是不行了,劳烦宋警官找人帮我拾掇下车里的钞票。后座的和副驾驶位上的要分开,谢谢。” 宋和真颔首道“康小姐放心。” 康琴心走了两步,又望向那些被制住的人手,转身正想对宋和真开口,对方先语道“我知道怎么处理,会留活口的。” 康琴心抵至车旁后,也没磨蹭扭捏,借着副官的服务上了车,就坐在他身边。 刚落座,发现旁边还摆了几本书,拿起来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了些,将书朝旁边人递去,真诚道“谢过二少了。” “沈君兰和沈英豪撕破了脸皮,自己出行都一大堆人跟着。你倒是有胆量,就这样在市里到处跑,是真的不怕死吗”司雀舫语气凉凉,透着嘲讽,又似带着几分复杂。 康琴心摆手回道“但总不能因为这样,我就不出门办事了吧畏首畏尾,可不是我的处事风格。” 她说着望了眼外面正在被拘押上车的那些人,问道“你把人带走,是准备怎么做” “本来,沈家的家事,我是不便插手的。”司雀舫语气严肃,话锋一转又说道“但你卷入其中,就不再是沈家内事了。看来,我是不帮沈君兰不成了。” 第2100章只是巧合吗 康琴心惊讶的看着司雀舫,心中有些别扭,她存着好奇,就问“因为我” 司雀舫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康琴心直述回道“我觉得是。” 司雀舫浅笑,幽深的眼眸里像是蕴着无数星光。 他这般不言不语,康琴心更不自在了,她不愿承他如此大的人情,还不起。 于是,康琴心开口“你不用帮。” 他的眼睛很能洞察人心,知道她不好意思,故意凑近了耳语道“不,我就是要帮。” 康琴心自认为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带着不解的目光与之对视。 司雀舫眼看着她远离开自己,又说道“我的人情,就是要你还不起。” 康琴心心跳得厉害,她不是傻子,眼前人三番两次的帮自己,怎么可能毫无所求 “这件事,是沈家内部的事。” 康琴心勉强稳着心神,平静的与他说“沈家是早期来新加坡的华人家族,他们家里的情况,连护卫司署都不便直接插手,更何况是现在的司家” 司雀舫挑眉,“何况是现在的司家” “你别误会,我没有冒犯贵府之意。我是想说,如今新加坡的制度日渐完善,哪怕你们司家和政府感情友好,政府也如初信任司家。 但政府既然设立了专门处理华民事宜的机构,司家再代机构行事,总归会惹高层不快的。” 康琴心是真心的,劝他道“二少,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真的不需要。” “你们” 司雀舫双眼微眯,似有不悦,“你何时能代表沈君兰了” 这危险的语气 康琴心重新措了措词,“我只是建议。这件事你出面会很为难,我想他也不会愿意麻烦二少。” “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司雀舫靠在那,容色惬意,语气更是风轻云淡“你觉得,没有我帮忙,以沈君兰那点道行,真能对付沈英豪” 不是他看不起沈君兰,实事求是。 司雀舫想表达这层意思,但实在没忍住心底的不屑,弯着唇对着她再道“就算加上你们康家,哦,还有魏家,想要对付沈英豪那只老狐狸,够呛。 我若是不便插手沈家内部之事,康家和魏家更不方便。还是康二小姐觉得自己和沈君兰的关系非常,能够以什么特殊身份帮忙吗” 这阴阳怪调的语气,别以为她听不出来,是在暗指曾经自己要和沈君兰相亲的事情。 但面对他的连番质问,康琴心一时还真不知如何作答。 “说不出来了吗” 听他自言自语的道破自己心思,康琴心起先对他的那几分感激之情也没了,“二少不必把话说得这样通彻,我和沈君兰不过是朋友” 司雀舫打断道“沈家的朋友多了去,你看谁敢蹚他家的浑水”康琴心不满的瞪了他眼,继续说道“这不同。若只是沈家内部的事情,我自然不便干预,但沈英豪已经两次派人来害我了,不只是我,还用阴招陷害我们康氏银行。身为 受害方,自自然有资格出手。” “哦,你是受害方你有资格,难道我就没有了”司雀舫理所当然的语气。 “沈英豪对司家也出手了” 刚问完,康琴心就后悔了,自己真是问了个蠢问题。 她讷讷的改望向出车窗外,司家的人正在替她把旧车上的假钞们收起来。 “你好像记性不好,总是忘记我们的关系。” 司雀舫淡淡的说完,也不过分纠结,向她伸出手。 康琴心不去搭理他这句话,却又对他的动作不解,迷茫的问道“什么” “名单。去你们开泰取了假钞的,还剩下哪几家” 和他相处久了,康琴心对他的佩服之情竟然与日俱增起来。都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磨蹭了,掏出早前折起来的名单,向他报了个地址。 司雀舫就吩咐司机开车,“去康小姐说的地方。” 康琴心见司家的私兵已整顿完毕,都跟着他们的车,看了看抿唇道“我们就这样去” “不然呢” 好吧,康琴心不说话了。 过了会,却听司雀舫含笑的问道“你方才,在替我着想” “嗯” “你在担心司家处事失妥得罪政府,对吗” 方才,康琴心点点头,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二少多次帮我,我不是不记恩情的,当然担心司家会因此惹上麻烦。” 司雀舫欣慰道“你不用担心,一个沈英豪而已。” 方才还将沈英豪说得那样厉害,现在就,一个沈英豪而已 司雀舫为减她感激,自然而然道“你我的关系在新加坡都不是秘密了,他敢这么对你动手,岂非也没将我放在眼里” 康琴心知道推搡不掉,倒也大大方方受了“那就多谢二少了,改日我约沈君兰出来。沈家的事,总是要他说给你听的。” 司雀舫“好。” “对了,你既知我回收假钞的事,想必也清楚我们银行的麻烦。那边,可是陆家。”康琴心提醒他。 司雀舫莫名其妙的语气“就算陆家是裴家的亲戚,这与我何干” 康琴心一噎,很想再说但裴家可是他亲姑姑的夫家。但见其浑不在意的模样,也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可能是幕后之人根本没想到康琴心能够躲过那劫,她还能继续找去那几家,因此事情办得无比顺利。 司雀舫又送她去了广源银行总部。 因为他等在外面,康琴心找康英茂办了交接后,又问了几句袁帆那边进展,知敌方主力都安排在对付自己了,便放心的先离开了。 事情办妥,康琴心心情大好。 司雀舫问她道“不知康二小姐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康琴心莞尔“去新丽格酒店吧,二少帮我这么大的忙,一顿饭要请的。” 司机应声而动。 司雀舫就调笑得问她“只一顿饭吗” 康琴心假装听不出来他话中的不怀好意,改问道“我听宋副官说,他刚陪你从学校出来才经过的事发地。你去学校了吗” 司雀舫收起方才不正经的表情,认真应道“对,我去那边看我舅舅,那条路是回市里的必经之路。” 康琴心忽然看着他道“所以,是巧合吗” 司雀舫先是表情微滞,再是大笑,心情愉悦的调侃起她“别自作多情,真是巧合。”康琴心面上一热,转头去看车窗外。 第2101章我们假戏真做 虽说一波多折,但到底事情办的顺利,回家时康琴心心情很好。 却见康画柔侯在大门外。 她忙走过去问“阿姐,你怎么不待在屋里,出来做什么” “自然是等你了。”康画柔满眼担忧,直说道“沈丘他们回来了。” 康琴心惊诧“阿姐知道了” 康画柔颔首,拉着她进去,坐在沙发上紧皱着眉头,“这么危险,为何要你亲自出去跑,不能交给阿忠他们吗你说你要是在外面有个好歹,让家里怎么办” “阿姐,我身手了得,怎会出事其实,阿忠他们也在外面忙呢。” 康画柔摇头,仍是表情凝重。 “真的没事,我这不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吗” 康画柔叹道“那还不是多亏了司二少,否则就你这点功夫,糊弄糊弄小舅舅手下的人便罢了,真要出去舞刀弄枪,还嫩着呢。” “阿姐,你怎么尽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呢我的功夫是小舅舅亲自传授的,要不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才不会吃亏呢。” 康琴心说着转身,问道“对了,沈丘呢,他们都回来了受着伤呢,现在怎么样了” “都挺好,我安排他们休息呢,没什么要紧事。” 康画柔刚答完,就见沈丘出现在门口,苍白着脸色“二小姐。” 康琴心唤他进来,又站起身询问“你肩上的伤怎么样了受了枪伤,怎么不住院,急着回庄园来做什么” 沈丘左边胳膊吊着绷带,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满口无所谓的应道“不过就是点小伤,能有什么大碍 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就这么点伤躺什么医院,少爷吩咐我来保护康小姐是信任我,我自然要回来的。” 康琴心让他坐,亲自给他倒了杯水,说道“我身边暂时不会有危险了,明日你们都回医院去养伤。”“别,真的不是和康小姐您客气,兄弟们都没大碍。如果要紧,我们也不会一群伤患来保护您,早就规规矩矩的和少爷说明实情,让他换其他弟兄过来了。二小姐安心,我 们绝不会拿您的安全开玩笑的。” 康琴心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说辞逗笑了,“我是替你们考虑,你倒是反过来让我安心。” 沈丘乐呵呵的笑着,打听了几句假钞的事。 “剩下的那几家也办好了,没事儿。” 沈丘终于放心了,坐在那喝起水来。 听他们提及沈君兰,康画柔就道“对了,刚刚沈家少爷来过,等了你许久都没见你回来就先走了。心儿,你吃过晚饭了没有” “吃过了,那我待会给他回个电话。阿姐还不知道吧,沈君兰现在搬到了梧桐公馆住,离我们家这边倒是很近。” 康画柔说道“他讲过了。” 康琴心点点头。 沈丘站起身告辞。 “行,那你们就在庄园里住着,想吃什么记得和朱婶说。” 他离开后,康画柔又紧张的询问了她和司雀舫之事,“心儿,你和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爸妈可马上就要回来了。” “就这样呗。”康琴心含糊其辞。 康画柔追问“这样是哪样” “就、外面传得那样子。” 康琴心暂时不太想谈这事,站起身上楼道“阿姐,我回房间给沈君兰回个电话,你也早些休息吧。” 见状,康画柔叹了一声。 沈君兰正在等她电话,但接通后,除了抱歉还是抱歉。 沈君兰对她歉意,就好比她对司雀舫的谢意,根本道不完。 康琴心听着,啼笑皆非道“你若来来回回就这么句话,我可就挂了啊” “等等。” 沈君兰还是想问正事的,“那司二少抓了我二叔的人,准备怎么做” “我问过,二少没说,我想大概是带回去审问一番,拿份供词吧。”“你们不了解沈家的规矩,这一人做事都是要连累全家的,所以沈家这些年上下齐心。就算是颜帮那样的权势,也防不住底下有人要背叛,但在沈家做事的人,身家性命都 在沈家人手中,是断不敢背叛的。” 沈君兰直接道“我二叔能吩咐他们办这样的大事,信任程度就更不用提了。” 康琴心有些不满沈家这种做法,但各家有各家的行事风格,她不好多说什么。 “不对,沈家不出叛徒的话,那上次你们那个张管事” 康琴心大惊,提声道“沈君兰,你早就知道你二叔有问题了,是吗” “没,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君兰见她误会,连忙解释道“这是沈家从前的规矩,不过我不太喜欢,和我爸提过很多次,如此未免太不人性化了。加之,我们毕竟是在新加坡重新起家,许多事上没 从前在国内那样严谨。何况,我对事务接触得不深,听我二叔说现如今港里用人没从前那样苛刻了,若真有几个叛徒为了利益背叛沈家也有可能,我就相信了。琴心,我当时是真的不愿意去想 要我性命的会人是他。” 康琴心点头,“我理解。” “所以这都是我后来知道的,其实港里虽说现状是真的如我二叔说的那样,但他自己用人却还是秉承着从前的规矩。所以说,他手下出现叛徒不可能。” 思及那次的事情,康琴心再道“但那次,张管事虽然没供出什么来,但他下面的人却把张管事招出来了,可见你二叔的人口风也不是那么紧嘛。” “所以我才觉着二少有手段,竟然能从张管事的亲信嘴里套出信息来。” 听他这样说,康琴心不免就想起那个男人。 方才她下车时,司雀舫半真半假的问自己“琴心,若是把咱们现在的关系弄假成真,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不怎么样。” 康琴心快步的走出去很久后,才听见汽车发动的声响。 那时候他的沉默,不至于生气吧 电话那边唤她“琴心你还在吗” “我在听,你说。” 沈君兰重复道“我刚问你,能不能安排我和二少见一面”康琴心笑着接道“正好,二少说要帮你,让我约你出去呢。” 第2102章自然高兴 康琴心给司雀舫那边留了个审问的时间,第二日打电话去他的私家别墅那,询问晚上有没有空,沈君兰找他。 司雀舫:“下午,你带他过来吧。” “哪里?” “就别墅这,外面议事不方便。” 康琴心应好,好奇的又打听起审问结果如何。 司雀舫顿了顿:“你来就知道了。” 其实吧,沈家这浑水,康琴心还真是被迫去蹚的。 她与沈君兰去的路上,更觉着如此了。 人家沈公子西装革履,领口还系了个领结,手持重礼,满脸严肃。 沈志清今日充当司机,边驾车边夸道:“康小姐真讲义气,为了我家少爷的事几次涉险也不怕,现在还替少爷介绍司二少认识。” 虽说在康琴心的事情上,他对自家少爷很怒其不争,但不得不说还是很期待司家可以帮忙的。 沈家被二老爷掌控多年,少爷想凭一己之力除掉他,太难了,而司家在新加坡的实力是众所皆知的。 “小事而已。” 康琴心淡淡应着,见沈君兰捧着手中的古董雕花木匣还小心谨慎的擦拭着,好笑道:“你别忙活了,他若想帮忙那绝不是因着你的送礼。 相反,他若不想帮忙,你送再好的东西都没用。” “我知道,理是这个理,但我是真的感激他。” 沈君兰看着康琴心,认真道:“不为着他愿意出面帮我,就为他昨晚救了你和我的那帮弟兄,我也得登门拜谢。 这些,本都是我惹来的祸。” “打住,可别这么煽情。” 康琴心故意缓解气氛。 到了设岗处,沈家带来的帮手果然都被拦下了,只放他们一辆车进去。 沈君兰看了眼外边,“这边地界不错。” 康琴心亦道:“这么好的地段,周边设了不少岗处,那别墅看着不大,但设施人手所布范围不小。” 沈志清跟着感慨:“毕竟是司家啊。” 宋和真引他们进去,不是书房,而是到了地下室。 七拐八绕,有许多间囚室,偶尔有痛苦的叫声从石门后传出。 走道无窗,显得狭隘压抑。 司雀舫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审讯室,这审讯室也不似华民护卫司署那样机构里的人性化,正对面是几个十字木架,浑身是血的男人被绑在上面,都垂着脑袋奄奄一息,可见受了不少刑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见他们进来,司雀舫向康琴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看桌上的几份口供。 康琴心打了招呼,拿起供词看,上面倒是将沈英豪指使他们来杀康琴心的事认得清清楚楚。 再看下面那份,康琴心惊诧的望了眼司雀舫,他竟然连去开泰囤积假钞的人都提了来,倒是把黄坤如何勾结康日孝,故意把假钞送入康氏库房里的事交代了大概。 沈君兰站在那,尴尬的把手中木匣放过去,客气道:“二少,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多谢您昨日出手解救琴心。” 司雀舫抬眼看向他,一脸审视。 康琴心觉着味不对,忙纠正道:“二少,他是感谢你救了他们沈家的兄弟。” 司雀舫的不悦之色更明显了。 沈君兰见他如此,放完木匣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少顷,司雀舫终于开口:“沈少如今居然倒学会了送礼这套,我救我的人,需要你谢什么?” 他重点咬字了“我的人”,视线从木匣移到沈君兰的身上,淡淡的口吻,带着迫人的压力。 “从前是我年少不懂事,多有冒犯二少。” 司雀舫:“算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年少不知事呢?” 沈君兰脸色更加僵硬。 康琴心:“沈少爷是好意,何况相较二少来说,确实稚嫩许多,”她好话说到一半,见司雀舫饶有兴味的望向自己,无语的改口道:“是处事不如二少周全,你多带着他是对他的提携,是以才感念你的好。” “我不用他的感念。” 康琴心瞠目。 这人咋回事? 她想了想,索性不管他俩,改问道:“你怎么亲自在审问?” 这下,司雀舫倒好语气的答了话:“和真他们问不出来。” 可见,审问也是需要技巧的。 康琴心把供词递给沈君兰看,自己则走向司雀舫,瞥了眼那木匣子好奇道:“他特意带来的,宝贝似的捧着,我倒很好奇里面是什么。” 司雀舫:“那就打开看看吧。” 宋和真应声启开,里面是套明朝的青花瓷茶具。 “你与他说了?” 康琴心反应亦是灵敏,同样想到了初次见面时,永华巷里司雀舫就在叶家的赌馆里搜走了她小舅舅的一套古董茶具,摇头答道:“没有。” 沈君兰看过去,面有不解,显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怔怔的问:“二少可是不喜欢? 这是我祖父留下来的。” 司雀舫脸色稍霁,“没有,你有心了。” “有了这两份供词,是不是就能找沈英豪了?” 康琴心的观念里,违法行为自然该受律法处置。 司雀舫同情的眼神看向她,笑她天真。 沈君兰就道:“就算有这些,找我二叔没事。 这是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闹不到法庭上去。 若是真闹上去,那也不过只能定定这些执行人的罪,拿不了他。” 康琴心追问道:“有这些供词也没用?” 沈君兰点头。 司雀舫:“沈英豪久掌沈家,生平树敌不少,真到那时候他自然可以推到对手身上,说是竞争同行故意找人陷害他,那样稍使些手段,他也就没事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康琴心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话。 这种事,只能私下手段解决。 “可事关我们康家的开泰银行,难道这份供词也无济于事?” 司雀舫见她皱眉,轻声笑道:“不,有用,办个黄坤还是可以的,我已经联系了报社把这份供词公开。” “哦,你怎么交代报社的?” 司雀舫狡猾一笑,慢条斯理的说:“也不用指名道姓,就说有类似的华民银行为了开张不择手段加害你们康氏而已。” 康琴心闻言乐了,心情大好,“你这样报道,陆氏银行可就开不了了。” 司雀舫就看着她问:“那你高兴吗?” “自然高兴。” 她迎视着他的目光。 第2103章关爱智障 沈君兰见他们俩一问一答,气氛融洽无比,深感觉自己多余。 于是,他干咳了两声,想提醒二人。 谁知,司雀舫余光都没瞥一下,继续问康琴心:“黄坤不是主谋,甚至还谈不上是全部的知情人,就算提来了恐怕也问不出你想要的那些,你且看看要怎么做。” 康琴心当然知道,想用一个黄坤的假钞阴谋就阻止陆家进军华人银行行业,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投鼠忌器:“他若进了监狱,那日孝叔恐怕也脱不了干系……”“那你打算就这样放了他?” 司雀舫可不觉得她会这样善良,骨节分明的手指指了指那供词,提醒道:“何况这份供词一见报,那康日孝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姑息养奸不如永除后患,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的。” 康琴心迟疑,半晌应道:“报道出去是一回事,送自己姓氏的人进监狱是另外回事。 大家看了这供词,可以说他智商不足被小人蒙骗,但论起罪责来,我还不想康家的人犯上官司。 我们家是开银行的,名声比任何人家更重要,这意味着信誉。” 司雀舫没出息的看她一眼,“雷声大雨点小。” “我只是为康家全族的声誉着想。” 康琴心不得不考虑父亲的心意,他若在,肯定不会同意。 司雀舫:“心慈手软。” 但说完也不坚持劝她把人送去定罪。 康琴心亦不和他客气,收起供认黄坤的那份说辞道:“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往后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在新加坡肯定是混不下去了。 再说,有了这份东西在手,就等于握住了黄坤的把柄,想何时送他吃官司不还是我说了算吗? 你别拿话激我,或许,比起坐牢,黄坤在外面的日子更不好过。” 黄坤的声誉是不重要,但有些人的名声才重要,比如沈英豪,还有陆家。 司雀舫目露赏识:“你倒明白的很。” 沈君兰不合时宜的又咳了两声。 宋和真一脸认真的问他:“沈少,你是嗓子不舒服吗?” 沈君兰讪讪的答话:“是、是啊,这里面空气不太好。 长年累月的,可能粉尘和血味积得浓了些吧。” “那我先带沈少出去吧。” 宋和真好意道,毕竟本来也没对方什么事。 沈君兰去看康琴心。 康琴心其实本来就不明白为何要在这里见面,“我们要在这种地方长谈吗? 还是,还有人没审完?” “问完了,你们抵达前两分钟结束了。” 司雀舫终于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吧,这种污秽的地方,不适合你。” 康琴心腹诽,不适合也待许久了!几人去到客厅,管家给他们上了咖啡。 沈君兰送的礼物,他自己替司雀舫捧出来了。 康琴心见他如此卑躬屈膝的,倒有些想念最初认识他时的那股子得意精神了,成熟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知道沈君兰在着急什么,康琴心开门见山的问司雀舫:“你觉得,对付沈英豪,该从何处入手?” 司雀舫看向沈君兰,把问题同样丢给他,“沈少以为呢?” 沈君兰哪来的头绪,摇摇头愁苦道:“二叔办事素来滴水不漏,在沈家这些年都没犯过错,想要从账目上挑他的毛病几乎不可能。 若要在他的亲信身上下功夫,就更难了。” “几乎不可能?” 司雀舫捕捉他话中的字眼,“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的,对吗?” “是我自己觉得那些账有问题,但我爸每年都派人去查账,都没发现什么。 何况。 港口上年年都有盈余,二叔也不像会贪拿好处的人。” 司雀舫讥笑,“不贪拿好处,又怎么养得了那么多为他卖命的杀手? 你们查不出来是没本事,沈英豪对沈家的产业虎视眈眈,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替你们打工?” 沈君兰谦虚道:“还请二少指点。” “既然查不出来公共的账目,那你去查他的私账就是了。 算算每年他支出多少钱,再算算你爸给了他多少钱,总能查得出猫腻的。” 沈君兰恍然,“二少说的有理!” “还有,你是沈家的少主,未来的家主,做事情那么一根筋做什么? 你怀疑谁,想办谁,若查不出来错处,那就给他制造错处就是了,何必那么纠结?” 司雀舫用关爱孩童般的目光看着沈君兰,补充道:“你是你爸的儿子,他只是弟弟,这亲疏远近你爸心里能不明白吗? 有这么好的优势不懂得利用,在那跟没头苍蝇似的等着你二叔一招招夺命的杀手,做人真像你这样耿直的话,沈家很快就被你二叔拿走了。” 不得不说,司雀舫的话虽然说得不中听,但还是很有道理的。 康琴心深以为然。 沈君兰惭愧道:“是我迟钝了。” 司雀舫再过问了些沈家内部的事情,让宋和真都记着。 后来,沈君兰问他囚室的那几个人他打算如何安置。 “自然是从何处来,再送回何处了。” 直接把人送回沈英豪面前,跟直接打他的脸没什么区别。 沈君兰虽说心有恻隐,但没有阻止。 康琴心欣赏他这种处事手段,果决不拖泥带水,很好。 宋和真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提醒道:“康小姐,二少说昨晚的问题,您还没答话呢。” 康琴心气息微虚,“我已经答过了。” “二少说那不算。” 康琴心恼羞成怒:“怎么不能算? 他问了,我也回过了,不准你再催了!” 她喊沈志清快些发车。 沈君兰好奇的看着她,关切道:“你们怎么了?” “干嘛突然这么问?” “我看得出来,二少他很在意你的。 在审讯室里,我说话不当,他就不高兴了,那时候脸色沉得吓人。” 沈君兰欠袷含笑。 康琴心揶揄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被吓到了,不是一直故意咳嗽吗?” 她现在这样说,沈君兰就觉得嗓子痒痒的,还真又咳了两声。 “怎么了,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嘛。” 康琴心笑意更浓。 沈君兰见她脸皮薄,笑了两下后就不笑了,末了感慨道:“二少他说得对,我身在沈家,必须要有手腕,否则就算斗过了二叔,将来也守不住沈家的家业。” 第2104章两姝交锋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104章两姝交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05章直言不讳的康琴心 陆尔蓝闻言还真一愣,没想到她会这般直白。 “若是不呢?” “那陆小姐问刚刚那话,就没什么意义了。同行互竞,不会有人愿意的,但同样阻挡不了,陆家心意已决,那我们康家也只能全力以赴,这才是对对手的尊重,陆小姐肯定能理解。” 康琴心话落,举起红酒的杯子向她敬去。 陆尔蓝还在思考她话中的意思,呆呆的跟着拿起酒杯。 食不知味。 康琴心吃的差不多,拿过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唇和手,站起身道:“我还有事,失陪了,陆小姐慢用。” 她往收银台那边走去买单。 陆尔蓝哪里还吃的下去,拿起旁边的包跟着追上前,“康小姐。” “陆小姐还有事情?” “难得遇到一回,就准备快要走了吗?” 康琴心意有所指的回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吃饭。” 陆尔蓝随她出了餐厅,边走边道:“康家来的早,我承认陆家在这边的人脉和名声都不如康氏。不过经济发展,本就不可能永远一家独大的。” 康琴心在路边站定,看着她认真言道:“康家有今日,无论是人脉还是名声,那都是我爸爸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陆小姐说的是在理,华民界不可能只有康氏一家银行,但也不是说随随便便的新兴银行就能把康氏打倒的。 陆小姐,敬人者人恒敬之。我知道陆家决心要做这块,其实你们堂堂正正的公平竞争,我自然会敬重陆家,但这背后使招的手段未免太难看些了吧?” 她话中不乏讥讽,陆尔蓝脸色一白。 “有些事,虽然陆家看上去没有直接干预,但不代表我就真的毫不知情。陆小姐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试探,不是吗?” 康琴心坦白明说道:“那我告诉陆小姐,该知道的,我们康家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明天是个好日子,陆小姐可以关注下明早的时报。” 这回,她再举步,陆尔蓝没有再出声阻止了。 康琴心走回银行,康英茂果然还等在那,两人一同回了家。 次日,时报报道假钞事件,又有康氏焚烧假钞的新闻。 没多久,康日孝就拿着报纸来了康氏庄园。 一如所料,他气急败坏的质问康琴心:“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如此,让我还有什么颜面在这里立足?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我在康家吃里扒外吗?” 康琴心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纠正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 康日孝倒吸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心塞得慌,几次交锋,他被恐吓加警告,其实本来是没有气焰的,但这件事闹得满城皆知,又实在憋屈。 他心知,动之以情没用,但晓之以理吧,自己又理亏。眼珠子微转,正好看见康画柔从楼上下来。 康日孝上前就唤道:“画柔侄女,你过来。” “日孝叔,银行里的事情我不懂,你有事情和心儿商量就是了。” 康画柔有些后悔自己下楼了,这被他拉过去,岂不是要让自己妹妹为难? “咱们不说银行的事,只论家事。” 康日孝非要把康画柔扯过来,将报纸给她看,“你说说,琴心她做事是不是很过分? 我怎么着都是你们的自家叔叔,就算犯了错,我也答应弥补过失了,这不每天都在筹钱吗? 而且,开泰银行总行长的职务她说让我卸任我就去办了交接,就为着看她年轻怕她在银行里难做,可她反过来却这样对我,真是一点叔侄情面都不留啊。” 康画柔盯着报纸沉下脸,她不太想开口。 “我阿姐性子软,你别找她。” 康琴心没好声的唤他:“来,你自己说,你有脸找我姐姐说情吗?你的情面我留的够够的了,若不是我念着你姓顾,这时候你就该和那姓黄的再牢里团聚了。” 康日孝皱眉:“你话讲得也太难听了。” 康琴心望向长姐:“阿姐,你是要去孤儿院吧?姑姑定是在等你,你出门吧。” 康画柔求之不得,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是,我正赶时间,那心儿你招呼下日孝叔。日孝叔,我先走了,琴心办事妥当的,你和她说。” 康日孝哎了两声,还是没能把人留住。 少顷,康琴心好言好语道:“日孝叔,新加坡你是待不下了,回太原老家吧。” “什么,你要赶我离开?”康日孝倏地站了起来,恨不能跳脚。 康琴心:“这对你来是最好的安排。回老家,从新开始,也不难的。这边的人和事,你招架不住。” 康日孝脸色难看,坐回去道:“我等你爸回来,他让我走,我就走。” “行,那你等着,也就这两日了。” 康琴心见他这般,懒得再多费唇舌。 可巧,郭南过来找她。 刚进屋,就发现康日孝也在,拖着声调与他笑道:“哟,这不是日孝老爷吗?您在这儿,是和我们家表小姐说笑呢?” 康日孝认出他就是带人抄了他小岛别墅的人,表情激道:“是你,就是你带人把我东西都卖了,还关了我的太太和女儿。” 郭南不怕打的笑脸承认道:“对,就是我,我也记着呢。”他说完,走到康琴心身前客气道:“表小姐,爷让我来接你过去吃午饭。” “小舅舅今日不忙吗?” “他今日在新泉山庄,没什么公务,听说银行里的麻烦解决了,想见见您。” 康琴心颔首,“我待会就随你过去。” 她话落转头,看向康日孝。 “我等你爸。” “我爸也不知是今日还是明日,你就一直侯在这里?” 康日孝点头。 康琴心就催道:“你欠银行的那些款,不去筹了?我可提醒你,你不把账补全,就算想安安心心回老家,我都不会放你走。” “我没说不筹,这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现在觉得补欠款困难,当初伸手拿好处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呢?我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了,都没深查你从前账,否则肯定不止这二十万。” 康日孝心中犯虚,磨蹭着终于离开了。 第2106章他趁人之危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106章他趁人之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07章一事不烦二主 离开新泉山庄后,康琴心去香海馆探望魏新荣。 魏新荣正闷得不得趣,见她过来,开心的拉着她话长话短问个没完。 他这两日在家闲得翻报纸,便问:“银行的事情都解决好,没事了吧?” 康琴心与他三言两语说了个明白。 魏新荣听完了首尾,咬牙切齿的“很好”了半天,骂道:“这沈英豪够能耐的,这是成功把我们几家逼着一块儿联手去对付他了!” 听他说话,康琴心抿唇忍着笑,揶揄道:“你可别放话了,看看是谁现在连家都不便回,只能在这里养伤。” “你怎么尽拆我的台? 我这是被算计的嘛。” 魏新荣面上过不去,脸色讪讪。 “好了,不取笑你。” 康琴心正色道:“我找你是有事的。 沈君兰知道你也在暗中调查沈英豪之后,想约你谈谈。” “他找我帮忙,怎么自己不来说,反而让你转述? 我这里他又不是没来过。” 康琴心见他居然还摆谱起来,解释道:“他就是为着尊重你才喊我约你的,以他沈家少东家的身份约你魏公子。 若是冒然过来找你,怕你觉得他不尊重你。” 魏新荣就看着她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帮帮他? 毕竟他都拜托到你身上了,我怎么着也得给我表妹面子的,对吧?” “你明明早有打算,何苦还要这样?” “我的打算是气不过自己吃亏,还见不过沈英豪派人害你。 虽然我要做,但一人做,和他沈君兰联手做是两码事,我得好好想想。” 康琴心无语,“你就别拿他取乐了,沈君兰如今急得都四处跑了,昨日还和我去见了司二少,可见沈家的内事让他棘手得不行。” “怎么还见了司家人?” 魏新荣站起身,语气激动:“你带去的?” “嗯。” 魏新荣当即就不高兴了,“一事不烦二主,他不懂这个道理吗?” 康琴心解释道:“那是司家的人先救了沈家的人,人家主动帮忙,沈君兰是该登门致谢的,你计较这些做什么?” “我就是真计较。” 魏新荣声音郁闷。 康琴心见他如此,正不知该如何劝他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魏新荣道:“应该是阿希过来了。” 康琴心起身,“我去开门。” “康、康姐姐?” 裴言卿满脸惊讶的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保温瓶和些许吃食用品。 康琴心也是吓了一跳,怎么是她? 她往后面看了看,除了对方的护卫再不见他人,了然道:“是阿希让你来的?” “对,学校里忽然有些事,我帮她过来的。” 裴言卿尴尬的站在那,手足有些无措。 康琴心忙侧身让她进屋。 魏新荣本来抱怨着妹子怎么才来,转身时看见裴言卿,脸色也呆住了,“裴小姐?” 但不过瞬间他便反应过来了,咕哝道:“我那没良心的妹子,给她哥哥送个饭而已,还能劳驾朋友过来,真是够懒的。” 裴言卿与他打了招呼,又极其有礼的解释了番。 康琴心将她带来的东西放进冰箱,再把保温盒里的饭菜取出来摆在茶几上。 裴言卿接过康琴心递来的水杯也不喝,就要告辞。 康琴心就问她:“怎么这样急着要走,有急事?” “倒也没有。” 裴言卿不动声色的望了眼魏新荣。 “那坐下说说话吧,待会我和你一起离开。” 康琴心说着去踢了踢坐那边只顾吃的人,心想着他平时看见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都热情的留客寒暄,今日倒老实了。 魏新荣这才抬头,“是啊,你大老远给我送饭过来,怎么着也得坐会儿再走。 你若现在离开,她准能马上跟着你走。” 他意有所指的瞥向康琴心。 裴言卿看看他,又看看康琴心,见她也对自己点头才坐下。 “我妹在学校里还乖吧,有没有惹事?” 裴言卿摇头,“阿希人缘很好的,大家都喜欢她。” “得了,我的妹子是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吗,你不用替她说话。” 这话连康琴心都听不下去了,“你怎么回事,有这样说自己亲妹妹的吗?” “大小姐脾气。” 魏新荣愁苦道:“我妈找她都找到我公司里去了,结果在公司没见着我,对着我秘书好一通盘问。” 康琴心幸灾乐祸,“然后呢?” “然后秘书没办法,只得打电话来这里。 我给我妈回电话,她说阿希最近不着家,老是往外面跑。” 魏新荣说着摇了摇头,继续道:“家里下人见到有人在家附近等她,还是个男的。 裴小姐,你常常和阿希在一起,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亦着急。 康琴心惊讶,她本来是知道魏悦希频繁往外面跑的,工作室的装潢设计稿纸初定后已经开始动工了,这事自己不得空便拜托给了阿希,但男的是怎么回事? 魏新荣一脸严肃的望向裴言卿,问道:“裴小姐,阿希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不是的。” 裴言卿本来不知该怎么回答,听对方这么问,面色更加纠结。 魏新荣凶神恶煞的,“你不用替隐瞒,若非我不方便,早就冲去学校逮人了。” 裴言卿遂改看向康琴心,心中踌躇,不知工作室的事情能不能明讲。 康琴心恍然,她或许想明白了男的是怎么回事,知对方的询问,便点点头。 裴言卿坦白相告,“……工作室事情多,我家里管得严不能帮阿希太多,最近就都是盛助教她在艺息馆那边张罗。” 魏新荣放下筷子,看着康琴心道:“你倒是疼她,银行里的麻烦事那么一堆,还有空帮她开工作室。 这件事还真是不能让我妈知道,她若晓得了,以她的脾气你也得挨骂。” “我被姑姑说两句倒是无所谓。” 闻言,魏新荣浅笑一声。 裴言卿握着水杯啜了口,不解道:“康姐姐家银行里的麻烦还没解决吗?” “已经没事了。” 想起她借阿希之口把陆家银行的开张日期泄露给自己,康琴心感激道:“还没多谢你呢,言卿。” 裴言卿也不虚推,“能帮到康姐姐就好。 我看见报纸上的报道了,康氏银行危机解除,恭喜康姐姐了。” 虽然康琴心很好奇裴家和陆家的关系,但她反帮着自己出卖陆家的消息,非对方自己开口,冒然询问总是失礼,便忍住了没问。 第2108章暗暗警示 裴言卿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坐康琴心的车离开香海馆。 康琴心见后面仍然有车跟着,心知都是保护身边人的护卫不放心。 她无所谓,但裴言卿就不乐意了,“我表哥真是的,把我当小孩子看着呢,去哪儿都让人跟着我。” 原来是司雀舫,不是裴家的人。 “我听说康姐姐昨日去了二表哥那,怎么那么快就走了,也不留下用晚饭,我还兴冲冲的跑回去呢。” “昨日我是和沈君兰过去找你表哥有事儿,事情谈完了自然就走了。” 康琴心看了她眼,又道:“怎么,你赶着回去找我了吗?” “是啊,本来和阿希在设计室里,但她和盛助教有事情商量,我插不上话,就给别墅打了电话。 本来想问问表哥能不能出来陪我逛街的,但菲佣说有客在,我就问了两句,知道是康姐姐你,就赶着回去找你了。” “结果等你到的时候,我都离开了,对吗?” “可不是!法国那边有个医学座谈会,我爸妈都去了,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让我去舅舅家。 你是知道的,舅舅家那老宅人多规矩多,我在那最别扭了。” 裴言卿唉声叹气的。 她长这么大,有一半时间,都是和舅舅家生活的。 康琴心就笑,“所以你便住到你二表哥那了?” “嗯。” 裴言卿点点头。 康琴心忽然有些羡慕起他们的兄妹情了,想到即将回来的康书弘,叹了声:“挺好的。” “我表哥们对我确实挺好的,只是大表哥为人严肃了些,我和二表哥最亲近,他好说话。” 康琴心听她说起司雀舫的事,也忍不住浮出笑容。 汽车驶出香海馆大道的时候,康琴心问她去哪里。 裴言卿反问道:“康姐姐还忙吗,待会是不是准备回银行?” 康琴心摇摇头,“我倒用不着日日都去,再说银行事情都过去了,他们能应付。” 她是真的感激眼前人,也喜欢她,就问:“你有什么安排?” “不然康姐姐陪我去市区逛逛? 听说百货商场里新开了个西班牙专柜,还有西亚圣影院新上了电影,我都没看呢。” 裴言卿满面笑容。 康琴心爽快的道好。 从电影院里出来,康琴心不放心魏悦希,准备去艺息馆那看看。 裴言卿自然是跟着同去的。 时近傍晚,魏悦希和盛名还在里面。 看见她们来,魏悦希上前招呼道:“表姐,言卿,你们怎么一道来了,是刚刚门口遇到的?” “不是,我和你表姐一起过来的。” 魏悦希微顿,明白后道:“你帮我去给我哥送饭,在香海馆遇到的我表姐?” 裴言卿颔首,将手中提着的法式点心递给好友。 魏悦希喜欢甜食,开心不已,拆开了又去分给盛名。 女孩子多了,盛名站在那未免有些尴尬。 更何况,设计室里乱作一团,他捧着点心脸色讪讪。 康琴心走到他们方才的桌前,看了看那些图纸,都是针对装潢方面的修改,想来两人是一直盯着师傅工作呢。 “差不多了,我们附近找家餐馆吃饭吧。” 盛名刚准备推掉先行离开,魏悦希已应道:“行啊,正好我们都饿了,好不容易老板来了,得好好请我们吃一顿。” 她虽面有疲惫,但看得出来是真的开心。 康琴心见她如此,本来想劝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还是上次的饭店,吃完之后又坐了坐,裴言卿就提出要先回去。 这里离司雀舫那边的别墅确实不近,康琴心站起身准备送她。 裴言卿含笑道:“康姐姐不用客气的,我刚刚虽然和司机说让他先回去,但都跟在后面呢,不用麻烦了。” “那你路上小心。” 康琴心话落,看向魏悦希。 魏悦希连忙道:“表姐,我送言卿出去。” 康琴心颔首。 一时间,厢房里只剩康琴心和盛名。 他似乎有些拘谨,不时抬头看过去,触及对方视线又连忙垂首。 康琴心拿起旁边的酒杯,客气道:“盛助教,说起来,工作室能有你加入,我还没好好谢过你,这阵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盛名连忙也拿起酒杯。 敬酒之后,他脸颊微红,想是不胜酒力。 康琴心问道:“其实应该要我亲自邀请你加入的,但前阵子我比较忙,便让阿希出面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你谈的。 你若是对聘用合同上的条件不满意,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再和我说的。” “挺好的,悦希开的条件已经很好了。” “你满意就好。” 康琴心点点头,措辞问道:“其实请盛助教是来做设计师的,按理说除了设计稿件和产品之外本不该麻烦你的。 何况现阶段还只是工作室门面的问题,阿希总是拉着你监督装潢工作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了。 这说到底还是我疏忽了忘记安排人来帮阿希,明儿我就吩咐人来,盛助教也能轻松些。” “康小姐不必客气,是我自己愿意帮忙。” “但到底耽误了盛助教自己的事情,何况我也知道你在学校里还有工作的。” 盛名见她话意坚决,只得应道:“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康琴心微微一笑。 魏悦希回来时,正看见盛名站起身准备离开,她不解的问:“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言卿住得远还说得过去,你回学校住的,怎么也这样着急?” 盛名即回道:“我忽然有个想法,想回去画出来。” “你不至于吧?” 魏悦希哭笑不得。 康琴心出声道:“那就不强留盛助教了。” 魏悦希索性也不回位子坐了,热情的道:“我去送你。” 盛名连忙道“不用”,又看了眼康琴心,与魏悦希接道:“就这点路,我还能不认识吗? 康小姐难得过来,你们姐妹好好聚聚。” 话落,人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魏悦希嘀咕道:“这人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转身正要和康琴心说笑时,只见对方满脸严肃。 她反应也快,不可思议的询道:“是表姐让他先走的?” 康琴心点头。 第2109章交还聘礼 魏悦希不明白,追问着为什么。 “阿希,我开工作室是想全了的梦想,但也不能整日都在外面忙活这个,而疏忽了姑姑的想法。” 康琴心神色认真,“是不是很久没回去和姑姑用晚饭了?” “我妈知道了?” 魏悦希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办?她若知道我不顾美容院的事情,却来弄设计室,不得骂死我呀?” “还担心被姑姑骂?” 魏悦希犯怂道:“这肯定的,我妈发起脾气来又不是没见过。” “姑姑还不知道这件事,但她在找表哥问。”康琴心还是忍不住道:“盛名经常去魏公馆找吗?” 魏悦希点点头,答道:“都是工作室里的事情。” “家下人看见了,和姑姑一说,姑姑和哥都以为交了男朋友呢。” 魏悦希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怎么想的,这怎么可能?我和盛名就是商量工作室里的事情罢了。” “就这样?”康琴心将信将疑。 魏悦希点头,“我妈不知道,但表姐还不晓得我的心意吗?我有喜欢的人。” 提起康英茂,她的笑脸便维持不住了。 康琴心也心疼她,慢声说道:“我知道们之间没有什么,但姑姑不知道,他常去魏家总是不方便的,以后要注意些。” “我知道了,表姐放心吧。”康琴心拉起她的手,好言再劝:“不管怎样,也要顾着家里。我知道其实就是心情不好才想找事情做,让自己变得忙碌,且又不乐意妈妈满心思想接管美容院,但她 这样疼,怎么都不能因为这些琐事而让她担心的。” “我回去和我妈好好说,不会让她替我担心的。” “尤其最近市里面不太平,这样子总没个去向,妈妈能不担心吗?” 魏悦希嘟嘴,“我跟家里说过的,我是去学校嘛。” “以前也去学校,但没这么忙的。明儿我让阿忠过来接管工作室监工的事情,若有空呢就去看两眼,不用日日都待在那里,知道了吗?” 魏悦希正是满腔热情的时候,虽然不乐意,但也不好反驳,就点了点头。 康琴心莞尔,送她回了魏公馆。 魏悦希将要下车时,问道:“表姐要不要进家里坐坐?” 康琴心知道她找自己当救兵,婉拒道:“不了,和姑姑好好谈谈,别闹小脾气。” 魏悦希无奈应声,磨磨蹭蹭的又不愿意下车,忽而抬眸追问:“对了,言卿替我送饭去的时候,我哥是什么表情?” “什么什么表情?” 康琴心微愣,继而反应过来,“该不是想撮合哥和言卿吧?” “我看得出来,言卿有这个意思。” 康琴心急道:“别乱点鸳鸯谱。她可是司雀舫的亲表妹,回头闯出祸来,对表哥未必是好事。” “表姐不用紧张,是我自己看穿了言卿的心思才帮她的。再说,那好歹是我亲哥哥,他虽然平日里不太正经,但以前和那些女的都是逢场作戏,我哥不是胡来的人。” 魏悦希说的是信誓旦旦:“言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可能害她的。” “就少操操心了。”康琴心叹息。 魏悦希别了别嘴,“表姐不告诉我,改日我自己问我哥哥。” 康琴心想到裴言卿进屋之后魏新荣的反应,心知大概这不是第一次了,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话说,表姐强调言卿是司家二少的表妹,这是替我哥担心呢,还是替未来的表姑担心?”魏悦希故意取笑。 康琴心面有不自然,推她道:“赶紧回家,胡说个什么劲!” “哼,我就知道担心言卿是因为司二少。” 康琴心懒得与她辩解,眼看着魏悦希进了魏公馆,才吩咐司机开车回去。 到家后,意外发现薛瑶在客厅里。 她见康琴心回来,起身唤道:“琴心姐姐。” “是薛瑶啊,坐吧。” 康琴心收起脸上的讶色,来回看了看,“我阿姐呢,怎么让一个人在这里坐着?” “嫂嫂上楼拿东西了。”薛瑶小声答道,看上去有些怕她。 这也不怪对方,康琴心为人强势,从前去薛家见那一家子时没少闹脾气,那时候薛瑶还小,怕是有了阴影。 数年不见,康琴心客气的与她寒暄了几句。 薛瑶说一切都好,也很感激来新加坡后她们的安排和帮忙。 正说着话,康画柔拿这个旧式的首饰盒下楼,“心儿回来了呀?” 康琴心回了声招呼。 康画柔等近了又解释道:“我从学校里出来后见天色还早就去找了阿瑶,也请她来家里坐坐。” 康琴心知道她的意思,等爸妈他们从国内回来后,薛瑶再登门就不方便了。她对薛瑶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但阿姐乐得和她往来,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们先聊着,我上楼去了。” 康画柔将四四方方的首饰盒递给薛瑶,转身让康琴心等等。 “比仑里学校那边比较远,心儿帮我安排两个人送送她吧。” 康家的护卫不过是看家顾院,平时带出带进帮着提提东西还好,但最近外边的大事实在太多了,康画柔不放心。 康琴心点头,亲自去找了沈丘。 沈丘在康家闲了整日,带着两个弟兄亲自护送。 康画柔还是不放心的一路送薛瑶出庄园大门,康琴心见了不免好笑,“阿姐太紧张了,这么个小姑娘又是刚来新加坡的,谁会对她动手?” “但总是小心些比较好。” “阿姐,那个盒子里是从薛家带回的玉手镯吧?”康琴心认得出来。 康画柔点点头,“那本就是薛家的东西,还是交还给阿瑶比较好。” “但那不是,当年的下聘礼吗?”康琴心轻声道:“往日可宝贝着,当着做纪念的。” “纪念不用凭借这种东西,记在心里就好。” 康画柔显然想明白了许多,表情间也释然了。 康琴心见状,真心替她感到高兴。第二日康琴心便把阿忠指派去了设计室那边,结果晚上陈莉莉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胎儿保不住了。 第2110章父亲的撑腰 《少帅你老婆又跑了》第2110章父亲的撑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11章 她不配 康琴心正想回他两句,那边父亲就开口了。 康昱没好声道:“做什么喊喊嚷嚷的,你妹妹帮你做的够多了。 事情还没问清楚,就责怪你妹妹,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 再说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有脸问?” 康书弘语气激动:“爸,那可是你的孙儿!” 这话对叶妩或许有效,对康昱来说可没作用,只更加阴沉了脸色道:“什么孙儿? 那女人是什么人,配做我康家子孙的母亲吗?” “爸,俗语云,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 莉莉出身是不好,人也糊涂,但与孩子有何干系? 到底是我们康家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康书弘话落,满脸质问的看向康琴心,怒道:“明明早就说好了,等莉莉把孩子生下后抱回来养,那就是咱们康家的孙儿,是你的亲侄子。 当初你不让我自己安置,非要抢了去照顾,现在就把我的孩子给照顾没了?” “这人是我把她从牢里弄出来的,说到底你康大少爷出什么力了? 你若有本事自己去救出来,那谁都拦不住你安排她。 现在孩子没了,你不去问明知有了身孕还各种胡来的陈莉莉,在这里和我撒气?” 康琴心冷声回怼,添道:“平时怎么没见你对家里事情这样上心的? 银行里几度危机,你可有担心过?” “你不用拿银行里的事情当幌子,这是两码事。” 康书弘强调。 “为着个外人这样对你妹妹大呼小叫,还说已经改好了?” 康昱沉脸看向儿子,“银行的事就是顶大的事,难道还要你妹妹为了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耽误了自家的事情吗? 书弘,你不知感激,还倒打一耙,委实没有道理。” “爸,你太偏心了,这就是她的错!” 姜玉兰见公爹都生气了,连忙上前劝丈夫,柔声道:“书弘,你别说了,这种事二妹也是始料未及的。” 康书弘用力挥开妻子的胳膊,气道:“你走开!别以为我不知道,莉莉没了孩子你心里最高兴,少在这儿装贤良淑德!” 本就长途跋涉身体疲乏,姜玉兰被他那一推差点摔倒,亏得康琴心过去扶住。 “嫂子,没事吧?” 姜玉兰轻轻摇头,落寞的立在那。 康昱见他如此对待妻子和妹妹,失望至极,负手在身后来回踱步道:“简直是荒唐!” 叶妩从中调和,怕他气坏了:“兄妹拌嘴是小事,你别动气,我们先回房休息吧。” “你少替这孽障开脱!” 康昱原本对独子寄以厚望,没想到如此的不长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公事上不成,私生活还这样混乱,真是败坏家风,没出息的东西!今天当着我的面他就能如此是分不分,可见从前做事是多么的跋扈专横,这种人不思进取不听谏言更不思己过,将来若是手里有了权力还不知要闯出什么大的祸事,我算是白培养了他这么些年。” 康书弘再迟钝,这样性质的话也听出来利害了,面色慌乱的补救道:“爸,儿子认错,我不是故意和您顶嘴的,实在是心疼我那没出世的孩子,一时伤心才如此的。” 他还指望着父亲允许自己回银行呢。 他这份僵硬的转变是何用意,康昱怎会看不清楚? 看着他再三摇头,终是没空多费唇舌,改与女儿道:“心儿,你随我到书房来。” 康琴心点头。 康书弘追着唤“爸”,被父亲瞪住在原地。 他一时心乱如麻,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姜玉兰轻声试探:“书弘,你若是担心她,不然就过去看看吧。” 康书弘没好脸色道:“你可别说了,刚就是你火上浇油,害父亲对我生气的。” 姜玉兰无措,抿着唇不知该如何接话。 叶妩就让她先上楼去,然后坐在沙发上。 她神态有点冷漠,表明不再维护儿子:“书弘,既然孩子已经没了,就和那女人断了吧。 你爸本来就为着上次的事对你耿耿于怀,你还和这样的女人不清不楚着,别为她耽误了自己前程。” “妈,我知道。 我本来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对她有几分怜惜,否则那种诓骗我的女人,我早不和她来往了。” “你明白道理就好。” 叶妩神色转厉:“那你刚刚怎么还那样对你妹妹说话?” “我跟莉莉要断是我的事,与琴心怠慢我的人是两回事。 妈,您给评评理,好好的孕妇交给她,我们不过是回了趟国,她就能把莉莉腹中的孩子弄没了,这还不是见不得我有儿子?” 康书弘想得多,笃定道:“琴心就是故意的,要我没有继承人。” “你再胡说八道!” 叶妩脸更沉,很明显是动了怒,“你妹妹如果有这种心思,当初你被护卫司署的人带走,她就不会费心把你救出来了!” “我本来就没犯事,是她说不放就不放出来的吗,那护卫司署又不是她开的!我在牢里吃了那么多苦,还不全是她害的!” 康书弘记仇反驳。 叶妩一口气没缓过来,反而被他气得词穷了。 书房内,康昱仔仔细细问了最近银行假钞前后风波的事,又打听了沈家的事及陆家意向,脸色凝重道:“沪上陆家我是听说过的,那家丽华堂在这也有些年头了,但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到新加坡发展银行。 原以为大户人家做事坦坦荡荡,没想到竟和沈二老爷勾结,如此构陷我们康家。 心儿,好在你心明眼亮,早一步发觉了对方的诡计,否则现在我们家还不知要面对什么样的大祸呢。” “我没做什么,是银行上下齐心,否则女儿也做不好。” 康昱是明白人,点头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英茂他辛苦了。” “假钞的事,我自作主张还罢免了日孝叔的银行经理职务,现在开泰由袁帆看管着,有些事还需要爸爸亲自拿主意。” 康昱一语道穿,“你是想让袁帆直接升任吧?” 康琴心点头。 “但他毕竟不姓康。” 康昱语气迟疑。 康琴心也不急着劝他,“先前我是有些着急,怕袁帆一个人忙不过来,但现在爸爸回来了,等您明日亲自去银行坐镇,想必两家银行的人心里都会有谱,也就不会慌乱了。” 这种话虽是奉承话,但也是真心实意的实话,康昱在银行里的威严和地位无疑是至高的。 听这种话,康昱身心也舒畅,便忘了方才的烦心事。 第2112章 你才是外人 康英茂捧着银行报表等文件进屋时,厅里只余神色忧愁的叶妩。 他站在门口鞠躬有礼的打招呼:“夫人。” 叶妩展笑,敛去方才容上的烦心,冲他温和道:“英茂来了,快进屋。” 见他手中堆着好些文献资料,又问道:“来找老爷的吧?” 康英茂语气恭敬的答道:“是,老爷早上打过电话到银行,让我把相关的文件拿回来向他做报告,明儿清早老爷要去开晨会。” “老爷在书房里,琴心也在。” 康英茂便等在那,颔首道:“等二小姐出来我再进去。” “坐会吧。” 叶妩招呼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见他总拘谨着规矩,随口向他打听起这阵子的事。 “二小姐处理有方,银行里很多难题都迎刃而解了,夫人不用担心。” 叶妩点头,补充道:“我是问家里。” “家里都好。” “阿柔出去散心了?” 康英茂避其视线,“对,二小姐建议大小姐外出散散心。”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阵子赵家公子有来过家里吗?” 叶妩还惦记着机场见到的赵行之,听他的语气是来庄园找过画柔的。 “前两日刚回来。 赵公子起初来过,后来得知大小姐不在市里便没来了。” 叶妩颔首,“那二小姐呢?” “二小姐?” 康英茂佯作不解。 叶妩:“书弘说,他朋友告诉他,琴心和司家二少的新闻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你常常陪着她出去,可是真的?” 康英茂面容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 叶妩见状,心中已是了然,也不为难对方。 但她不追问,书房里面对父亲询问时,康琴心也是很为难。 她如今倒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和司雀舫的关系了,纯粹的报答他当初替自己解广源之危吗,那他后来再三施援又该怎么论? 康昱见她默然,沉声郑重道:“我不是顽固不化的,现在也不兴家长干预年轻人交朋友了。 琴心,你从小到大都是有主意的,这件事只要你自己心中有数,我和你妈都不会多说什么。 司家,不是普通人家,他家的少爷,也非寻常百姓。” “爸爸,我知道的。” 康琴心接过话。 康昱点点头,又问道:“英茂说,沈家少爷经常来找你?” “我和沈君兰是朋友。” 康琴心语气坦然。 “沈家……”康昱像是思索了很久,才道:“我知道你讲义气,不会对朋友的事坐视不管。 沈家虽然从前在处事方式上不太光明,但沈家老爷子是个爱国志士,和你外祖父感情也不错,能帮就帮吧。” “谢谢爸。” 沈家的内事,正常来说外人都不便干预。 康琴心打着沈英豪多番派人加害自己而要报仇的名头在帮沈君兰,但其实最关键的还是朋友友谊。 她是真把沈君兰当朋友的,她知道父亲明白自己,稍稍弯起唇角,很是开怀。 “去打电话吧,让日孝过来。” 康琴心正要接话,就听外面传来喧哗吵闹的声音。 康昱皱眉好奇:“怎么回事?” 康琴心打开书房出去,正听康书弘高声训着康英茂:“……你就是给我家打工的,我自家银行里的报表我还看不得了? 你如今倒好,以为做了副行长就可以爬到我头上去了吗?” 康书弘想要看那些文献,康英茂不肯给,便红了脸。 康英茂自是不敢与他争辩的,站在那紧紧护着文献,也不反驳。 叶妩想要呵斥儿子几句,瞧见女儿,连忙说道:“琴心,英茂来送银行报表,你爸他得空了吗?” 听见母亲这话,康书弘才有所收敛,转身望向站在书房门口的康琴心。 然后,下一秒康昱就满面怒火的从里面走出。 康书弘立马耷拉着脸,上前先道:“爸,我好歹是广源的前负责人。 银行最近闹出好几场风波,我关心情况想询问两句,英茂就拿您出来压我,连看都不给我看,实在太过分了!” “你还有脸说?” 康昱的声音不重,但眸中的怒色却不容忽视。 康书弘瞬间不敢对视。 当着这么多人,康昱也不方便训斥儿子,只望向康英茂。 康琴心却忍不住对康书弘道:“你已经不是银行的人了,事关银行机密,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泄露,英茂哥不给你看是遵守银行规则,他就没错。” 康书弘不服:“你就知道袒护外人!我就算不是银行的人,但还是康家的人,是你的亲哥哥,看自己家族银行的东西能算是泄露吗?” “规矩就是规矩。” 康琴心面无表情的经过他,走到康英茂身旁道:“你没事吧?” 康英茂摇头:“二小姐,我无碍的。” 那边康书弘正准备对妹子不依不饶,被康昱冷声喝住,便气冲冲的上了楼。 “英茂,你进来。” 听见康昱传唤,康英茂连忙上前。 康琴心陪叶妩重新坐回沙发上,埋怨道:“他的这副少爷脾气,亏是英茂哥不跟他计较,否则换了谁能这样容忍?” 叶妩沉着脸,只感觉这个家里越发不像样了,她做母亲太失职。 她内心自责,半晌不言语。 康琴心误会了,小心翼翼问:“妈觉得我偏向外人了?” 叶妩回神,握住了女儿的手:“你妈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 康琴心欣慰,又感叹说:“我是帮理不帮亲,若他懂得尊重人些,我也不会这样。” “你哥哥是心气儿大些,但事出有因,刚到家就听说陈小姐滑胎了,心情肯定是不好的,也不是特意针对英茂。” 叶妩帮着打了个圆场。 到底要家和万事兴,她也不想看到儿女们自己斗起来。 康琴心听了这话,还是觉得母亲偏心哥哥,就不再言语了。 好在没多会康画柔回来了,同来的还有阿忠。 阿忠进了屋,率先同康琴心告罪,“二小姐,都是我办事不利,下面兄弟疏忽了才让陈小姐有机会逃跑,否则这孩子也不会没了。” “这和你没关系,再说是我差你出去办事的。” 康琴心倒不怪他,吩咐道:“把守着他的人都撤了,以后不用管了。” 阿忠惊讶,“真的不用留人了?” “算了,留个人在医院盯着,然后给她买张去非洲的船票,等她情况好些就送她离开。” 阿忠惊诧,但还是立马应了。 第2113章 职位之争 阿忠离开后,康琴心问长姐:“她怎么样了?” “大人没事,已经醒过来了,就是胎儿没了,在医院里闹了一场,说我们康家狠心。” 康画柔面露疲惫,可见那陈莉莉闹得不小。 叶妩听了皱眉:“我们康家哪里对不住她了?” “妈,你想这做什么? 她爱撒泼就让她撒泼,总之孩子也没了,断的干净。” “是干净了,就是可怜了孩子。” 康琴心闻言,无声叹了叹,改问道:“阿姐把她送去的哪家医院?” “这种事情又不光彩,我找了家本地医院把她送了过去,护士医生都是新加坡人,随她叫嚷人家也听不明白。” 康琴心闻言就笑:“阿姐真机智。” 虽说都住在这里,但市里华人居多,许多人都保留着过去的生活习性。 便是要去西医院,也都是信任自己人开的医院,很少去本地诊所的。 少顷,朱婶过来问叶妩何时开饭。 其实时间已经不早了,但书房里的谈话还没结束,叶妩就说再等等。 银行里的事情,康琴心再了解不过了,许是说到凌晨都说不完,何况过会儿康日孝还要过来。 她站起身,“妈,都饿了,我去喊爸爸。” 叶妩不太想打搅丈夫,拉住了她面色犹豫。 “待会还有事呢,爸今晚有的忙,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叶妩松手,吩咐朱婶准备开饭。 康昱和康英茂从书房出来。 康昱道:“英茂,在这一起用晚饭吧。” 刚下楼的康书弘闻言,黑着脸语气不悦:“爸,下人同桌吃饭,哪有这样的规矩?” 这种话,康英茂听得已是司空见惯了,神色如常道:“老爷好意,英茂愧不敢当。 您和夫人们先用饭,我待会再来向您禀报。” 他话落,有礼的离开。 “书弘,你是越发无礼了!” 康昱轻斥。 康书弘辩道:“是爸太抬举他了,供他读书进修还带他去银行上班。 家里这么栽培他,只怕他都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正巧朱婶捧着汤碗上菜经过,听到这话胳膊一颤,碗勺相碰的声音在偌大的厅里格外醒耳。 “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闭嘴!” 康昱骂完他,好脸的望向朱婶,跟她说康海已经回了小楼,让他们夫妻相聚,不用在这伺候。 朱婶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敢开口,恭敬的退了出去。 一家人吃饭,康昱免不得又要说教儿子几句。 康书弘便道:“爸如今瞧着英茂顺眼,是越发看我不惯了,干脆你把他收做儿子,再让他继承咱家银行吧。” 叶妩沉声呵斥:“你和你爸爸这样说话,是什么道理?” 康琴心蹙眉,吃顿饭都不能安生。 康昱也放下了筷子,实事求是道:“你别的本事没有,这挤兑人的能耐怎么这么大的呢? 英茂努力上进,我给他机会他就能把握住,你呢? 除了在背后说三道四,有点大丈夫的担当和气度吗?” 康琴心接道:“爸,他当着英茂哥的面也说三道四。” 康书弘瞪向她,在心里骂她落井下石。 旁边康画柔也扯了扯妹子衣袖。 康琴心是忍不住,“我藏不住话。 再说,谁不知道他往日怎么对英茂哥的?” “你也少说两句。” 叶妩道。 康琴心不再火上浇油。 “想我有担当有气度,那爸你也得给我机会啊。 我丢了银行差事,这整日待在家里,您觉得我能有什么出息? 这前头养伤祭祖就罢了,现在都回来了,您还不打算给我安排事情呢?” 康书弘语气直白。 康昱反问:“先前倒是让你管银行,但你还记得你把银行管成了什么样吗?” “我那是受小人蒙骗,已经吃过教训了。” 康书弘见父亲语气松动,凑近了讨好道:“爸,你看我从事银行这块都这些年了,要做其他的也做不来,你还是让我回去吧。 我学以致用,将功折罪。” 他说着,不停朝母亲打眼色。 叶妩装作没看见。 康书宏求助无门,又把视线转回了父亲身上。 “爸,那您能不能给句话啊? 我好歹是你的亲儿子,银行里事情那么多,我也想尽一份力。 再说,我堂堂大好男儿,终日闲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康昱心软,看向幼女,问道:“琴心,你觉得呢?” “爸,你问她干嘛? 她肯定见不得我好,巴不得我永远回不了银行呢。” 康琴心见他满脸防备,气极反笑:“我忌惮你做什么? 你上回犯了那么大的事情,就算回了银行,难道觉着还能若无其事的当总经理吗?” 一句话,堵断了康书弘复位的希望。 康昱应道:“你妹妹说得对,你这样子还怎么服众,银行上下谁还能信你?” 康书弘心中气愤,但面上仍挂满了诚意,“爸,我就是想替咱们家尽一份力。 您别怪我看不惯英茂,我这康家正牌的少爷还活着呢,你就什么都仰赖他,外人看着得怎么想?”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康昱缓声道:“你让我想想。” 康琴心在旁算是看明白了,康书弘跟在爸爸身边这些日子软磨硬泡的功夫没少使,这挡是挡不住了。 她索性先开口:“爸,开泰那边还缺个副经理。” 康书弘立马看出了她的用意,反问道:“开泰什么时候缺副经理了?” 话落又还自答起来,语气激动:“袁帆的副经理做得好好的,你不会因为袁帆是我的同窗,所以就排除异己把他给除了吧?” “书弘,你怎么能这样想你妹妹?” 康昱当即道:“袁帆做事不错,你妹妹正建议将他升任为开泰的总行长。” 康书弘惊诧,不可思议道:“那袁帆做开泰的负责人,我去他手下做事?” 康昱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你办事那么急躁,若上头没人压着你,还不更专横决断酿成大祸了? 我觉得有袁帆看着你点,挺好。 否则就算是去分行,我都觉得不靠谱。” 康书弘冷声相对:“琴心,你做什么老针对我? 你是不是觉着,自己成了广源的代总经理,就真能教训我了?” “教训你,我是没兴趣。 只不过,你的烂摊子,我倒是替你收了不少。” 康琴心从前忍他太多,现在已经不想再忍了。 “你别指桑骂槐的,那件事我已经受过政府惩罚了,你总揪着不放做什么?” 康昱见儿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停断,出声道:“好了,刚回来就和你妹妹吵得不得安宁,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做大事。” 康琴心轻问:“那爸爸你怎么决定?” 康昱回道:“你说的话在理,书弘莽撞冲动,不能做直接决策人。 明天晨会,你们先随我去广源,我再想想该怎么安排。” 第2114章 强势压过 晚饭用得不算和气,但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大家刚下饭桌,还没等康英茂回来继续禀报银行情况,康日孝就到了。 康日孝本来堆着满脸热情和笑意,唤了声“大哥”正准备套旧情。 康昱便严肃着脸道:“情况我都知道了。” 康日孝目光不善的望向康琴心,带着怨恨。 康琴心懒得理他。 康昱开门见山的问:“余款,你筹得怎么样了?” “这事我跟二侄女已经说过了,我每天都在想办法筹钱。 大哥,其实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我没想到那个黄坤会这样子害我,二十万的数目实在太大了……”康日孝的话没说完,康昱就毫不留情的打断道:“现在知道二十万不是小数目了,那先前怎么那么大胆子眼睁睁盯着别人把二十万假钞送进钱库? 日孝,你若不是早就存着异心,是不会拿银行做赌注的,你还好意思自称为受害人?” 康日孝闻言,立马弯腰认错:“大哥,是小弟错了。 都是一家人,你别太计较了。” “不计较? 你说得倒轻巧,这件事你惹出来了多少麻烦? 到现在,广源和开泰都还恢复如初。 琴心她是小辈,很多话不能说,但我不允许你含糊,给你三日,把剩下的五万多欠款送到广源总部,否则我就要好好查查从前你负责开泰时的账目了。” 康昱语气不容置喙,毫无余地。 康琴心终于展笑,总算有件顺心事情了。 康日孝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大哥这是连兄弟之情都不顾了?” “我已经够顾着兄弟情了,否则若换了旁人,还能这样子轻易说话? 你补全了这二十万,爱上哪上哪,我绝不拦你。” 康昱果断的说完。 康日孝看了看他,又去看康琴心,咬牙道:“果然是亲父女,都够狠心的啊。” 康昱摆摆手,“时间紧迫,你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清明祭祖,大哥才从老家回来,就这样不念宗族亲情了!我若这样子回了老家,族里长辈们问起来,大哥就不担心被说你发情无情吗?” 康日孝不肯死心,讥讽完再问道:“端的是公正无私,对我是这样,那书弘犯错,你怎么就姑息了呢?” 旁边康书弘听见这话,恨不得跳起脚来,“日孝叔,你自己的错,扯我身上做什么?” 本来还在为回银行得个高位努力呢,他凭什么拉自己出来说话? “先前的吗啡案都惊动了全市,广源和开泰的各个分行门口每天取钱的人能从这儿排到吉隆坡去,你人都进监狱了。 怎么着,跟着你爸回趟老家就当没事人了?” 康书弘反驳道:“我那是配合政府。” 康日孝自己见搬出了康氏族老,康昱都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可见是真断了他在新加坡以后的发展,索性破口骂道:“我呸!这话你就糊弄糊弄外边人吧。 就你整日游手好闲只知吃喝玩乐的德性,政府凭什么找你配合? 书弘侄儿,你是什么人啊,政府要给你这么大的颜面? 平时在康家里横,最后还不是要靠你妹子去讨好司家才能把你放出来?” 听到这话,康书弘气急败坏,上前警告道:“日孝叔,你说话注意点!” 他说完见康琴心不动,扬声道:“康琴心,这话你能忍啊? 他都这么说你!” 康琴心见他居然满脸暗示着自己出手,觉得场景有点搞笑。 这康日孝是个什么人品她早就知道了,胡搅蛮缠、威逼恐吓,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康昱拍桌喝道:“放肆!康日孝,你再胡言乱语的抹黑你侄儿侄女,我要你想走都走不出新加坡!” 这话气势逼人,康日孝瞬间安静了,又想拉下脸说情。 康琴心朝他走去,慢声言道:“你看,我早就和你说了,等我爸回来你也讨不到好。 日孝叔,你从前做的错事太多了,我爸不是没给你过情面,是这次事态太过严重,你若识相,还是换个地方东山再起吧,别执拗在这一方天地了。” 康日孝最终忿忿不悦的走了。 康琴心望着康昱道:“还是要爸回来坐镇,我与他交涉了好几回,他都左推右搡的不肯补全款项。” 康书弘怒气未平,“就这种人,你早该打了出去的,还让他一次次上门闹事。” 刚刚康日孝的话,是真的戳痛康书弘了。 康琴心见了,知其心中不好受,就没说什么。 康昱让她去把康英茂喊来,继续进了书房。 康琴心这就准备上楼。 康书弘唤住她,自己坐在沙发上道:“你过来,我们谈谈。” “谈什么?” 康琴心坐过去,淡淡看了他眼。 “我知道,你忌惮我回来,会威胁你在银行里的地位……”康书弘刚起了头,康琴心就不客气的打断道:“你错了,我没有忌惮。” 见对方看来,她继续说:“你威胁不到我。” 康书弘语噎。 “败坏康氏名声,使得众多市民怀疑银行信誉的人是你,想办法解决危机的人是我。 这回假钞风波,两边银行更是只知我康琴心,而你这位前负责人根本连面都没露过,你觉得你的名声能和我比?” 她的语气,有些得意。 还有些欠打。 康书弘扭头望向别处,憋了好一会才望着她道:“你就非要这样猖狂吗?” 康琴心平静的更正:“不是猖狂,只是告诉你今非昔比而已。” 康书弘气得只能点点头。 过了会,康琴心催促道:“你要说什么?” “让我回银行吧。” 他的声音有些轻,不似平时那样刚硬,带了几分服软,“琴心,你我是骨肉相连的兄妹,毕竟是一家人,别为个外人生分了。” “你说的外人,是英茂哥吗?” 康琴心一语道破。 康书弘反问:“难道他不是外人吗?” “我只是看谁的能力好,我相信爸也是看重这点的。” 康书弘腾地站起身来,“我知道我不如你有本事,你是小舅舅亲自教出来的,还能用叶家的铺子练手,手段和本事自然不错。 但我这些年对康氏也是兢兢业业,没有不盼着自家好的,你这样子把我赶出去,反而让那些外人把持银行主业是什么道理?” 康琴心凝目望着他,分析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刚刚日孝叔的那番话,你听得心虚了,担心爸爸改变心意,不让你回银行了是吗?” 康书弘的心思被戳穿,有些尴尬,“你不在爸面前挑拨就好。” 康琴心合了合眼睑,起身回话:“你没明白,你的问题从来不在我身上。 无论我还是英茂哥,都只是外因,你该自己好好反思。” 她说完,走向楼梯。 康书弘跟了两步,“你、你”了半天,声若蚊呐的喃喃道:“你教训我?” 康琴心没有回应。 第2115章 有机会就要报仇 第二日,康昱亲自带着子女去广源总部开会,正式任命了康琴心为今后两行的总经理,而不再只是代行。 这回康琴心没有推托,虽然她处理得磕磕绊绊,但帮银行度过了难关是真。 大家都看在眼里,她亦没必要谦虚。 康昱又亲自过问了下银行里的庶务,问了问下面各部经理情况。 见各机构运营如常,才放心的离开。 康书弘见自始至终父亲都没有在众人面前提起自己要回归的事,勉强沉住了气,没有冒然询问。 康昱又去了开泰,康琴心陪在旁边。 她先前提议的把袁帆升为开泰总行长的申请被批准了,康昱将带着印章的任命文件递给袁帆时,后者满脸不可思议,震惊的朝康琴心望去。 康琴心对他点头,袁帆这才感恩涕零的接过。 康昱将他唤进办公室谈了话才离开。 送完康昱的车,袁帆立马转身,望着康书弘轻声道:“书弘,董事长让你过来做副行长。” 他表情有些为难,还有几分忐忑。 想当初,自己进康氏银行还是走了眼前人的关系……现在,却爬到人家康氏公子的头上了。 意料之中的事,康琴心笑道:“往后他才是的手下,你这般小心翼翼的语气做什么? 对他,别管其他,随便差遣。” 康书弘本来正安心,听见这话表情绷不住了,正要说话,只见妹子又发话了。 康琴心随口强调道:“我也是你上司,能罢免你的。” 康书弘憋屈的把话又忍了回去。 康琴心挑了挑眉,他这副不甘又不得不认服的表情还挺有趣的。 她走后,康书弘咬牙道:“小人得志。” 他们兄妹关系不好,袁帆不太好接话,只道:“书弘,我带你去办公室。” 康书弘看了昔日的好友一眼,暗道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在自家的银行里,他以后还要看袁帆和康英茂的脸色。 自己妹子最后的那句话,是警告,他很明白深意。 银行里不比家中,职位高低在那,若是越权,会被公事公办的。 她在威胁自己。 偏偏,如今的他,没有回击的能力。 康书弘老老实实的在开泰里上任了。 当晚,得知康昱回了新加坡,康暖和魏元夫妇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庄园。 叶妩看见魏新荣脸上的伤痕就很惊讶,关切的问道:“新荣,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在外面和人打架了?” 魏新荣摆着手挤着笑在屋里乱走,想要避开这位好心舅母的关怀,嘴上轻描淡写的回道:“舅母,我没事,磕碰的,小伤而已。” 康暖不客气的戳穿:“什么小伤!他闯了祸不敢回家,天天住在外面的公寓里,他妹子也帮他隐瞒家里。 若不是我让他爸喊他一道过来吃饭,到今天都不知道他受了伤。” 魏新荣沉默,魏悦希却皱眉,“妈,你都从家里念叨舅舅家了,还没说完呢?” 康暖无奈的拉着叶妩苦笑:“嫂嫂,你听听!孩子越大越不好管!” 叶妩有些羡慕人家兄妹的感情。 康琴心看着魏新荣被涂了红药水的脸和额头,坐在那忍不住笑。 魏新荣知道她在笑自己,凑过去小声的嘀咕道:“你还笑!本来我都好得差不多了,我妈见了非要亲自给我上药。” 康琴心侧眸,眸中闪着笑意:“那怪谁?” 魏新荣瞅着她微微失神,少顷才道:“你个没良心的,我这都是为了谁?” 魏悦希凑过来问:“表姐,你和他说什么呢?” 魏新荣抢着答话:“在说你们那工作室。” 他刚话落,就被魏悦希捂住了嘴,“不准你提!” 生怕被自己母亲听见。 他们这边热闹,本来和叶妩说着话的康暖便转了过来,“阿希,你注意些,别弄疼了你哥。” 魏新荣下一秒就“哎哟”了声。 魏悦希不得不松开。 “对了,不是说要找沈君兰出来吃饭吗,什么时候?” 魏新荣问。 康琴心想了想,“我如今每天都要去银行上班呀,周末吧。” “没事,我和沈君兰约就可以了,你不重要。” 康琴心不以为然,反问道:“什么叫我不重要? 我早就说过,你们谈事我得在场的。” 魏悦希好奇凑在中间:“去哪吃饭呀?” 魏新荣在她提要求之前先拒绝道:“别想了,去哪里都不会带你。” 魏悦希别了别嘴,“我就问问。” 魏新荣遂同康琴心道:“那就周六中午吧。” “好。” 魏新荣又问:“琴心,你什么时候上班这么认真了,还每日都去广源? 先前也是代行了总经理的职务,不还是常常出来?” “那不同,之前是不得不在外面跑,性质不同。 何况,我新升任,总不能懈怠懒散吧?” 康琴心语气认真。 “我看你就是因为舅舅回了新加坡才故意表现。” 康琴心并不否认,“是有些这个原因。” 她说着看了眼不远处坐着的康书弘,认真道:“你不懂,有人在时刻等着逮我的错处。” 魏新荣忍不住咂舌:“舅舅待他也太宽容了些,这就让他重新回银行了?” “在开泰,希望他真的能洗心革面,端正心态。” 康琴心由衷的如此希望。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便压低了嗓音再问:“你受伤的缘故,姑父是不是知道了?” 魏新荣点头。 “那姑父已经知道你要帮沈君兰了? 他没阻拦吗?” “为什么要阻拦? 上次青港口事件害我妈意外受了伤,我爸本来就想查幕后黑手,现在都已经知道了沈英豪为害沈君兰安排的,怎么可能阻拦我帮沈君兰?” 康琴心想了想觉得有理,“原是想着姑父和沈二老爷有些交情,怕他怪你。” “我爸和沈英豪有交情,也是因为沈家的原因。 我帮了沈君兰,他若成功了,那我们魏家和沈家将来的关系只会更好。” 魏新荣话落,与她耳语添道:“何况,我爸知道司家也要介入,这件事基本上十拿九稳。” 康琴心恍然,成事有望,还能替姑姑报仇,怪不得能轻易同意。 第2116章 女儿的私房钱 康昱的表态,让康日孝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他知道,这回康家嫡支一脉是真的容不下自己了,未出两日便将余款送到广源总部。 康琴心亲自带人见他,看着他带来的崭新现钞,含笑道:“我就说日孝叔过去是谦虚道穷,这不挺速度的吗?” 事已至此,康日孝也懒得和她再装假脸。 等手续办完,他转身要走。 康琴心叫回他:“爸爸让我问日孝叔,你准备何日启程?” “你们父女放心,我会离开的。” “我自然知道你会离开,就是打听下早晚。 毕竟,那篇报道公布至今,各大媒体关于我康氏旗下开泰银行前总经理的各种文章报道不断,侄女是担心您在这里久留尴尬。” 康日孝黑了脸,没好声道:“我知道你们嫌我辱没了康氏名声,不用你们父女赶我,回去我就收拾行礼回老家。” 康琴心这才满意的点头,“那就提前祝日孝叔一路顺风了。” 康日孝哼哼唧唧的负手走了。 朱秘书长问她准备如何处置这批钞票,虽说这本该是开泰那边的账,但黄坤当时取的二十万就是康琴心拨过去的,虽说不该两家银行账目混在一起算,但总要平账回来。 “这笔钱,连带着先前的款项,都用于填补政府的那笔筹建数额。” 康琴心心知这才是重中之重,永华巷不拆建,这笔钱政府要调用在其他工程上,本就是万万不能动的。 朱秘书长应声离开。 康英茂轻声提醒她:“二小姐,您还贴补了十五万出来。” “我的钱,不急。” 康琴心面色凝重,“本来银行就刚经过大规模的市民取钞,那件都没过去多久,沈家和黄坤再接连从我们银行取走了七十万,还有前阵子回收假钞所费的物力财力,得想办法回收些账目才是。 英茂哥,你吩咐各部经理都去催催,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影响了运转。” “小姐是担心着蓝家会趁虚而入吧?” 康英茂一语道破。 “蓝家来势汹汹,我们银行的流动资金一定要充足,否则再有这种意外又是是措手不及,狼狈得很。 还有,黄坤那样的事情必须杜绝,让各大分行的负责人都盯紧点。” 康英茂逐一应了。 不过,钱的事康琴心多虑了。 康昱已知银行困难,便从康家的生意里调来了百万送进广源和开泰的钱库,瞬间解了眼下钞票吃紧的危机。 当天用了晚饭,康昱把康琴心唤进书房,将二十万的银行存根给她。 康琴心望着他,“爸爸?” “我知道你存点钱不容易,但康家还没到这一步,需要你拿自己的私房钱来贴补。 爸爸让你去广源做事,是帮着家里分担责任的,本就让你辛苦了,没理由再欠着你的钱。” 康昱和笑的说道。 康琴心觉得这话见外了,“女儿的钱那不还是爸爸给我的,谈什么欠不欠?” “爸爸平时给你的零用钱能有多少? 知道你上进,喜欢捣鼓金融,十八岁那年你主动来问我能不能自己理财的时候,爸爸当时还担心你持着股份得来的分红在外面乱花,没想到这几年你经营的不错。” 父亲是个很少夸人的性格,康琴心闻言有些受宠若惊,“我在英国念书时得闲,跟着几个同学投资了几回,还好没将本钱输掉,否则就没脸回来见爸爸了。” 康昱朗声回道:“就算输了,爸爸还是要见的!康家的传统,子女成家时就能掌握属于自个儿的那份家族股份。 不提那些生意公司,钱庄银行是祖产,早就在你们出生时就替你们各自开了户头。 琴心,你是个有主意的,你接手后爸爸就没过问了。 这次银行危机,你能不计得失取了送去,我很高兴。” “这都应该的。 主要是先前那回的影响还没缓过来,否则七十万不至于让银行如此困难。” “不管怎样,爸爸都要感谢你的顾全大局。” 康昱满眼欣慰,说完又叹道:“你姐成婚时,银行股份是添在嫁妆里带去薛家的,不过她心思简单不爱管这些,后来还是让我替她打理着。 至于书弘,我都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开销,连他岳母的手续费都拿不出来,还要你做妹子替他送去。” 提起这事,他就摇起了头。 康琴心微讶:“爸爸连这都知道了?” “我想着你姜伯母刚手术不久,打算和你妈过去探望,你嫂子就告诉我了。” 康琴心回道:“爸爸放心,听说姜伯母恢复的情况不错。” “裴氏医院的肿瘤科素来是出名的,如此最好不过。” 过了会,康琴心没忍住,好奇道:“爸爸,你从哪筹来这数百万的? 之前广源和开泰遇难,能先调来用的钱都被调过了。” 康昱倒不瞒她,直问道:“还记得年前我去上海投资开了两家酒楼吗?” “我记得,爸爸说上海发展好,开在那边准不会错的。” 康琴心反应也是快,“难道是那两家酒楼不行了?” “那边发展是好,但也乱。 没有关系,总是不长久的。” 康昱说着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年头,服务生意最不好做。 没个后台,祸事不断,我还是享享清福吧。” 康琴心觉着这事不简单,但父亲多年心血白费,知他心中不好受,也没有再问。 后来,她向常跟在父亲身边的管家康叔打听了才知道,康家在上海不止是几家酒楼倒闭的事,还有几家贸易公司也是处境困难。 清明祭祖结束,康昱亲自往上海了结了那边的生意,只留两家新开的康氏分行没动,其他都转卖掉了。 怪不得,等到现在才挪资金进银行。 康琴心合了合眼,有些心疼父亲这些年在沪上做的努力。 再早些年,父亲选择南京做发展地,本来已经很有声色,却因为战火导致的沦陷,那么多资产都化为乌有,后来改选在上海,眼看着蒸蒸日上了,还是没能好过。 她见父亲总自己关在书房里,又时刻留意着国内情况,连带着她都心情烦闷。 第2117章 密谋合约 等到周六,魏新荣大早上就来接康琴心去赴约。 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问道:“怎么,银行里的麻烦还没有解决?” “解决了,沈家的钱取了,黄坤的那笔假钞也做过声明。 昨日,我还让人把当时沈家寄存在银行里的那些金条都送了回去。” 魏新荣弯唇好笑:“人家没来银行取金条,你就这样让人送回去了?” “现在这情况,我们银行柜里再存着他沈英豪的金条,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魏新荣点头,“你说的对。 那为什么还愁?” “我爸变卖了上海的产业。” “怎么会?” 魏新荣惊诧,“就因为银行里资金周转不便?” 康琴心摇头,“不全是,主要是那边经营不利。” “若是经营不好,还不如不经营,否则只会拖垮你家的其他产业,得不偿失,我倒觉得舅舅挺机智的。” “你不懂,我爸在那些生意上花了多少心血。” 魏新荣安慰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当初南京沦陷后,舅舅不也是从头再来的吗?” 康琴心叹道:“这怎么能一样?” 魏新荣追问:“你觉得有蹊跷?” “谁知道呢,先前都好好的,突然酒楼和贸易都做不下去了,也太突然了些。” “别想了,术业有专攻。 康家世代都做钱庄的,如今银行开得不错,何必再去折腾那么多,白白辛苦。” “银行如今情况是还好,但过阵子就不好说了。 前几日,陆家小姐去广源找我,我到现在都没琢磨透她的意思。” 魏新荣诧异:“陆尔蓝找你?” “你认识她?” 魏新荣不以为意的答道:“不就是丽华堂酒店的大小姐吗,还办了场舞会拉拢市里的旧贵新豪。 那对兄妹,挺厉害的。” “是啊。 就算康氏银行被人陷害的新闻报道了,我看那陆家也没有放弃开银行的念头。 上回她找我,还跟我故作交好呢。” “陆家筹备了那么久,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陆尔蓝找你,约莫就是因为最近外面的风声,他家银行开张之前你们康氏被人陷害,总要有人怀疑的。 但如果康家和陆家交好,比如两家关系亲密、联手为华这种,那对陆家不利的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康琴心被他点醒,恍然道:“怪不得她当日与我那般示好。” “可不就这样吗? 说不定还想邀你以康氏银行总经理的身份出席他家的剪彩礼。” “她没好意思开口。” 康琴心言辞犀利,“因为心虚。” 这就说明,康氏的假钞事件里,陆家确确实实是参与的,否则不会欲盖弥彰的去找她,找了还没好意思开口。 亏得自己那会子溜得快。 “你别庆幸,陆家准还得找你。 只要有康家人参加,外面的人才不会再议论。” 康琴心语气坚定,“我不可能去。” “你不想去,但他家会想办法让你去。” 魏新荣话落又提醒她,“对了,书弘回银行了。 他这人,好大喜功又没城府,若是被人有心算计他,一算一个准,你盯着他点。” “我知道。 他不止是开泰的副行长,还是康家的少爷。 陆家在我这边没办法,指不定就去诓他了。” 说起康书弘,康琴心还真有些紧张,生怕他又入套。 是以,见到沈君兰时还有些心不在焉。 选的是梧桐公馆附近的酒楼,三人进包厢后,沈君兰率先取出沈家从前和魏家合作的生意合同及尽数业务。 都是复印版。 魏新荣莫名其妙的转着眼珠,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些,你且看看,以前魏家走我们沈家的水运时是算货物价值的8%费用,以后都算5%。 魏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沈君兰一本正经的说完,转身再拿了份新拟好的合同,取出钢笔递给他,“你若觉得没问题,可以直接和我签。” 魏新荣好整以暇的审视了他翻,“你现在还做不了沈家的主吧?” 沈君兰羞讷,低声道:“对,得我取回大权之后,咱们签的合同才能有效。” 旁边康琴心听着忍不住想笑,“算了吧,等事成之后你们再商量如何?” “既然都谈了索性就谈完吧。” 谁知,魏新荣按住了新合同,还真仔仔细细的翻看了起来,而后对着已经签上了沈君兰姓名的那栏旁边,大笔一挥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式两份,魏新荣收好了一份放在旁边,拿起酒杯与他对饮,“沈少爷爽快人,你这朋友我交了。” 康琴心横他一眼,玩笑道:“你都没出力呢,就先占便宜了,也好意思?” 她也知道魏家私下做了不少营生,但运的什么货物是不知情的,只晓得她姑姑的美容院经常去港口卸货,但肯定是用不了这种长期式的合同。 魏新荣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出力?” 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条交给沈君兰。 上面是个地址。 沈君兰不明白的望向他。 “你家二叔外面有个秘密据点,索里街那边。 是我上次误打误撞发现的,后来查了好些日子才查出来,他和南洋的贩毒集团联手走私呢。” 沈君兰满脸震惊。 康琴心好奇:“就上次的那个集团?” “对,但是后来集团出了事,风声紧,他们最近就没这么猖狂,不过暗地里没少动作。” 魏新荣说着提醒道:“不过,你要小心,上回能大事化小,说明其中肯定还有其他方的势力,应该是政府中的。” 沈君兰方才还惊讶,现在满脸都是愤怒,站起身道:“他居然背地里再做这种事,违反沈家家规,他这简直是拿我们整个家族和港口上那么多兄弟的性命在做赌注。” “对,如果事发,你们沈家上下谁都躲不了。” 魏新荣声音清朗,反问道:“怎么样,这个消息对得起那份合同吧?” “我不能让沈家毁在他手里。” 沈君兰心里慌乱,贩毒这么大的事,政府不会不管的。 前不久司家二少还满市里追拿南洋的那些贩毒人,若是沈家被卷进去,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魏新荣见状,继续道:“你不用急,司二少不是要帮你吗? 说不定,他已经查到了你二叔,但没有明确证据,所以才找你里应外合一起。 如果这会的事情成了,你就是有功的,沈家也不至于大祸临头。” 第2118章 没人嫌钱多 魏新荣和沈君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康琴心坐在那异常沉默。 盘绕在她心头许久的那份旖念总算消散了,这几天她都刻意不去想那天晚上他反问自己时的眼神和深意,但还是免不了心烦意乱。 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司雀舫干涉沈家内部之事,是因为沈英豪和南洋的贩毒集团勾结。 这案子他本来就在查,所以谈不上是因为私人私事等原因才去帮的沈君兰。 想明白后,她如释重负。 与沈君兰谈得差不多时,魏新荣朝她看去,奇道:“表妹,你笑什么呢?” 康琴心将视线移在眼前的菜肴上,不自然的接话:“没笑什么,就是听你们聊的有趣。” 魏新荣的面色更怪了,不解道:“君兰都急慌了,就怕沈家上下被他那歹毒的叔父连累,你觉得有趣?”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在想他沈家二老爷也是个人物,好端端的为何要和南洋人做这种损人的事情,是有多想不开。” “事情虽损人,但利己啊。 毒品赚钱,世上就没人嫌钱多的,对吧?” 魏新荣问着,转看向沈君兰。 沈君兰认真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二叔这手段太阴损了些。” 毒品的危害,每个人都知晓,多少家庭支离破碎都是它害的。 沈君兰心里震惊的很。 因着这件事,包厢内气氛严肃了些。 其实,沈家内部更像是帮派,他家势力大、人手多,想要更替掌权者,名正言顺是其一,更多的还是得有自己的心腹。 沈英豪这些年来欺上瞒下,表面对沈君兰的父亲恭恭敬敬,但实则许多事上隐瞒已久。 靠着他的手段,在沈家排除异己陷害旧仆,很多部门和位置上都是他的亲信。 所以,就算是找到了沈英豪勾结南洋毒贩的证据,但若不能彻底拔除他在沈家的势力,将来沈君兰即使上位了,还是名不副实,只能做个被架空的家主。 魏新荣建议他从低处入手,一步步瓦解沈英豪在沈家的权势网。 “我知道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让他在沈家失去人心,就是难。 我现在身边就志清这几队人,只能勉强护我周全,但家族里的那些生意事儿,他是插不上手的。 你们不知道,我现在要点什么资料文献,还要派人潜伏去偷,否则我正儿八经问各个部门要,都拿些假的应付我。” 沈君兰垂头丧气的说道。 康琴心不解,“勾结南洋走私毒品的事,你是可以和你爸直说。 我想,即便他们兄弟感情亲厚,你父亲也不会任由他做这种错事连累全家的。 哪怕是在新加坡,哪怕护卫司署里的人不能干涉你家的家事,但你二叔现在犯得是罪不可恕的大罪,你不如跟你爸坦白。” 沈君兰摇头,“我爸最近身体不好,我实在不愿再让他操心。 他前天跟我通电话,还问我在这边好不好,二叔又教了我些什么的。” 在他爸爸心中,叔慈侄孝,两人感情素来亲厚。 如此,康琴心就不好再劝了。 倒是魏新荣给他支了几招不太光明的手段,让他回沈家反安插人去沈英豪的手下做耳目,还说实在不行用美人计都成。 沈君兰憋着脸,原地无语。 康琴心凉凉看了他眼。 魏新荣无辜的一本正经道:“干什么都这么看我? 你们自己想,沈二老爷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钱、权都不缺,那不只能是女人了吗? 他又还是中年,我就不信他不需要。” “新荣,我二叔他对我故去的二婶情深得很,是不肯移情的。 前几年,他倒是有个相好,跟的时间还挺久的,我爸一度以为他们要结婚。 后来也不知为何,那女的就没再出现了。 我爸问我二叔,二叔直接说她痴心妄想越了本分,就给打发了。” 魏新荣咂舌,“这么说,你二叔到底是长情呢,还是寡情啊?” “对我二婶是长情,但对其他女人都是不上心的。 我就算真的用了你的计策,大概只会被反算计回来,他在这种事情上理智精明的很。” 沈君兰否决掉对方的提议。 魏新荣便再问:“我记得,沈二老爷有个女儿的,对吗?” 康琴心纠正,“是义女。” 她见过那个少女,明丽娇美,对沈君兰在乎的紧。 如今沈君兰和她的义父决绝,不知道林妍的处境如何。 康琴心望向沈君兰。 沈君兰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道:“这件事,与阿妍不相干。 我把她当妹妹,就算是我和二叔关系破碎了,但也不该把她卷进来。” “行,我佩服你!” 魏新荣举起酒杯,自顾自饮了口,饶有兴致的又琢磨道:“听你的语气,你和你那个义妹,有点什么吧?” 沈君兰连忙摇头,“普通兄妹而已,你不要乱说。” 魏新荣留意到他说完紧接着还看了眼康琴心,便问:“不过就猜测猜测,你看我表妹做什么,难道?” “表哥,你是喝多了吧? 怎么这样说话?” 康琴心冷眼瞪过去。 魏新荣是个不知忌口的,心里有疑问就必须要问清楚,“都是朋友,打听一下还不行吗?” 康琴心与沈君兰道:“他素来这样,没个正经的,别放在心上。” 沈君兰点头。 “对了,上回被抓的那几人,送回沈宅了吗?” 沈君兰顿了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在二少手中的那几个吧?” “嗯,怎么感觉好像没传出什么动静?” “送回来了,我二叔见后除了勒令大家不准议论外,并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二少选的很是时候,当时家里有客,好些人看见了。” “你二叔很沉得住气。” 康琴心又问:“后来呢?” “这对我二叔来说毕竟丢脸,封锁了消息,但沈家内部都知道这回事。” 康琴心微默,司雀舫怕打草惊蛇,应该不会暴露查沈英豪贩毒之事,顶多就是打着替她出气的名义。 想到这,她忍不住苦笑,自己在沈英豪那边又拉了一波仇恨。 离开时,在大厅门口,他们遇到了林妍。 第2119章 我没有跟别人说 林妍自然是冲着沈君兰来的,看见他便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嗔道:“君兰哥哥,你最近为什么老躲着我? 我生日你都没来!” 满是质问。 刚还说普通兄妹,如今就这样……魏新荣满脸惊奇,侧身看着康琴心道:“这就是那位?” 康琴心微微点头。 魏新荣再朝满脸为难的沈君兰看去,直接道:“既然有人来接你,那我和表妹先走了,你们慢聊。” 本就是谈完了才出来的,这会子沈君兰却不想他们走,立马道:“刚不是说去我梧桐公馆那边看看的吗,咱们还有事情没说完呢!” 魏新荣故意道:“有说吗?” 沈君兰就去喊康琴心救场。 康琴心还没出声呢,林妍便朝她瞪了过来,“你怎么老跟着我君兰哥哥? 怪不得最近他不理我,肯定都是你挑唆的。” “阿妍,不准无礼。” 林妍不依不饶:“那你倒是给我个理由啊,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你先是搬离沈宅,还住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后来连我都怎么理会了。 我去梧桐公馆找你,下人都敢对我不敬,不肯告诉我你去了哪里,若不是我找义父帮我打听,还不晓得你们在这呢。” “二叔告诉你的?” 沈君兰满脸警惕。 林妍有点迷茫,“对啊,怎么了?” 沈君兰看向康琴心和魏新荣两人,想开口又顾忌林妍在场,表情很为难。 林妍不知沈英豪和沈君兰之间的事,沈君兰又不忍告诉她,实在拗不过对方,只得答应陪她出去玩。 他就这样被拉走了。 魏新荣看着道:“这个沈君兰,当断不断,早晚要吃亏。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去陪林大小姐逛街? 心真够大的。” “其实林妍就是任性跋扈了些,我见过她几回,虽然霸道,但心性不坏。” 康琴心低道。 “你的语气,怎么听着还是在同情她?” “我听君兰讲过,林妍的身世不太好,父母都早死了,现在跟着沈家二老爷生活。 不久之后,以她的骄傲,恐怕也不会留在沈家了。” “各有各的命,大小姐总是要成长的,都这么大的人了,你操什么心?” 康琴心闻言看过去,不理解道:“你好像不太喜欢她?” “不懂事,脾气坏,为何要喜欢她?” 魏新荣不以为然的反问。 康琴心哑口,倒是难得见他这般的。 魏新荣问她去不去锦乐茶园听戏,康琴心想了想前阵子银行的事忙得抽不出身,今日既都出来了,便没有拒绝。 有些远,魏新荣边开车边闲聊,“我方才见他那样,好像很担心被你误会。” “我觉得,他喜欢我阿姐。” 魏新荣惊诧,“真的假的?” “你这样震惊是做什么?” “上回我问你那个袁帆,你也这么说。” 康琴心看着他认真道:“我阿姐温婉美丽,他们真喜欢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表姐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没见过几回。 现在沈家这么多事,我想他也不可能表达。” 魏新荣点头,“就沈家的破事那么多,的确不适合谈情说爱。 不过他现在藏着心思还好,等沈家的事解决之后,恐怕就要撞南墙了。 表姐看上去温柔好说话,拒绝人时可不会留情面。” “是啊,所以袁帆就是看明白了这点,虽然一直往我们家跑,但从来不提这回事。 他没说过,阿姐也就不好拒绝了。” “那他这样不是耽搁自己吗?” 康琴心摇头,“大约是要见我阿姐重新结婚了才能死心吧。” “我看难,就表姐对亡夫的那份感情,没这么容易更改心意。” 他是这样说着,但康琴心觉得很有希望,毕竟上回阿姐都把薛家下聘的玉手镯都交还给薛瑶了,希望她真能放下过去吧。 锦乐茶园还是一如往昔的热闹,包厢是早就被定完了的,他们在大厅坐下。 没多会,意外碰上了熟人。 司玉藻和几位太太小姐进来,还有辛筠,穿过时认出康琴心,出声唤她。 康琴心走过去招呼道:“司医生。” 司玉藻点头,介绍了她家的几位亲戚,又把康琴心介绍给她们认识。 她好奇道:“你怎么坐在这儿?” “心血来潮过来的,已经没有了位儿。” 司玉藻邀请她同进包厢。 康琴心想了想,都是女客,自己过去还好,但魏新荣就不方便了,遂出言婉拒。 司玉藻有些失落,“那下次吧,下次我请你去看电影。” 康琴心应好。 辛筠却在此刻出声,“教授,我和康小姐许久未见了,想与她说说话。” “那你留着吧。” 司玉藻不疑有他,带着其他人先去了包厢。 康琴心挺惊诧的,但对方满脸笑意的望着自己,也不好赶回去,便引着她去桌前。 辛筠主动道:“康小姐你放心,上回的事我没有和阿秀讲。” 康琴心止步看向她。 辛筠抿唇浅笑,定睛补充道:“就是二少和您假装恋人的事,我谁都没说。” 当时司雀舫说他会处理,虽然不想过问是怎么处理,但好像成效不错? 然她现在提起,想做什么? “那多谢了。” 康琴心言语淡淡,话落刚要再走,又被身边人拉住。 她沉脸再问:“你想说什么?” 司玉藻连出来招待都带着这个学生,可见很器重眼前人的,她自不简单。 “我刚刚和教授说要留下来,是好奇康小姐。” “你好奇我什么?” “感觉康小姐对我好像有什么误会,不太喜欢我。” 康琴心站开了些,台上正在布置,眼看着就快开戏了,不耐道:“是你多想了,我与你不过数面。 司医生托你照料我,那几日我是很感谢你的,并没有什么敌意。” “当真吗? 我还以为因为阿秀的原因,康小姐也讨厌我了。” “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和二少的真实关系,那为何还要胡乱揣测我对秀小姐的印象? 本就是不相干的人事,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想。” 康琴心利落的说完,终于坐回了桌前。 倒是魏新荣很不解,“你不是和司家大小姐去打招呼了吗,怎么这副脸色回来?” 刚问完,正看见亦步亦趋跟上来的辛筠,站在旁边望着他们,都不敢坐。 第2120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康琴心没想到,自己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她竟还跟着到了桌前。 但人既然来了,总是要请她坐的。 辛筠点头落座,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两眼往对面的魏新荣身上打量。 魏新荣平时看上去风流好玩,但为人精明得很,三两下便看穿了对方意思,从善如流的辛小姐来又辛小姐去,将人家姑娘的专业及兴趣打听了个清楚。 相较之下,康琴心显得落寞多了,索性也不去看他那副模样,专心看起台前戏剧来。 一戏过后,辛筠与魏新荣相谈甚欢,还互留了联系方式。 辛筠回了包厢,康琴心与他说道:“这姑娘年纪虽小,可不是什么善茬,你别去招惹。” “怎么,冷落了表妹,吃醋了?” 魏新荣没个正经,含笑调侃。 他这副模样,康琴心亦是见怪不怪,语气认真道:“她是司家大小姐的学生,在裴氏医院里上班,和司家关系匪浅。” “司家大小姐是大学教授,挂她名下的学生多了去。 那裴氏又是有名的西医院,辛筠毕业了过去帮忙,不奇怪吧?” 康琴心见他如此不放在心上,补充道:“上次她陪我在新泉山庄小住,有意无意就接近我舅舅书房,还遗失了手表托我带她再进山庄;丽华堂酒店时,我见她和沈君兰共舞。” “你是说,她喜欢结交有钱的男人?” 魏新荣思维也是敏捷,忽而道:“那看来她眼光不错,远远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潜力,特意跟你过来与我搭讪。” 康琴心瞪了他眼,“我与你说认真的。” “我没说笑!” 魏新荣无辜道:“你不懂,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才有趣,谁算计谁还说不定。” 见他心里有数,康琴心也懒得多费唇舌。 离开锦乐茶园,她径自回了家。 可巧,袁帆过来找康书弘,顺道拜访了家里其他人。 叶妩好客,留他在家用晚饭。 将要开席时,门卫那边又来人道:“夫人,赵家三公子来了。” 带礼上门,很是客气。 赵行之很会说话,陪在叶妩身边逗她开心。 相较之下,袁帆显得木讷多了。 康琴心上楼找康画柔,倚着门道:“阿姐,要用晚饭了,你总不能一直躲在屋里吧?” 康画柔满脸愁苦。 “袁帆倒是还好,他和康书弘关系亲近,从前也常常来家里,你装糊涂就罢了。 那赵行之,阿姐打算怎么办?” 康画柔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过去,听着楼下的热闹,叹气道:“我之前故意避着见他,我以为他会知难而退的。” “知难而退是不可能的,我看越挫越勇倒是真的。” 想到长姐离开期间,赵行之积极的找自己打听她消息,康琴心询道:“阿姐,你回来后,还没与他见过吧?” “见了面也不知说些什么。” 康琴心知她好脾性,不善拒绝,但仍是劝道:“你还是趁早与他说明白吧。 赵家和叶家关系不浅,往后总免不了见面,时间长了感情越深,总是不妥的。” “外公好意替我张罗,我这样辜负他老人家的心意。” 康画柔有些内疚。 康琴心握住她的手,“你就是怕得罪人!若不是我不方便,真想替你去找赵行之说个明白。” 康画柔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连忙道:“还是我自己说吧。” 姐妹俩下楼。 吃晚饭时,康书弘说起回来时路况拥挤,似是出了事故,耽误时间。 赵行之便皱着眉头愁苦:“这阵子沈家内乱,几大港口处就没一个太平的,三天两头就出事。 颜帮下面的几个组织也不安分,听护卫司署里的人说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还常常被上头问责。 各局里的差事都不好当,安全得不到保障,交通也经常出问题。 通常遇着事故就会出现聚众堵塞的情况,交通局里的兄弟也到处疏散呢。” “怎么才离开一阵子,这世道就这么乱了?” 叶妩轻声唏嘘。 赵行之忙道:“伯母您别担心,那都是出现在港口或是郊外,市区里戒备森严,不会有事的。” 他话落又望向康画柔,提醒道:“大小姐上班在郊外,出行还是要注意些,最好别太晚回市里。 前不久,郊区那还出现案子,闹得很是激烈呢。” 康琴心闻言,心虚的低了低头。 是她收回假钞的事惹怒了幕后之人,才招来围攻场面的。 那件事,还是司雀舫压下了,否则早闹得沸沸扬扬。 康画柔看了眼自己亲妹,冲他点头道:“谢谢提醒。” 叶妩也忍不住叮嘱长女。 袁帆有些尴尬,饭后没多久就告辞了。 康画柔陪着叶妩在客厅里招待赵行之,康琴心本来也坐着,但有电话进来,找她的。 是瑞士银行的温格思先生。 他从瑞士回来了,找康家谈合作的事。 康琴心很高兴,约他明日见面。 挂了电话,她兴冲冲的去找康英茂,让他准备明日要用的有关资料。 第二日,康琴心一身正装的来到瑞士总行,却在温格思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司雀舫。 司雀舫休闲悠哉的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着报,手里还举着正抿了一口的咖啡瓷杯,身旁站着同样着了便衣的宋和真。 康琴心满脸的不可思议,甚至还后退两步,看了看那标着行长办公室的瑞士文招牌,又望了望走廊里的情形以提醒自己身在何处。 瑞士银行的一名经理用流利的英文解释道,他们行长有个紧急会议需要处理,请她在里面稍等。 康琴心这才半信半疑的走了进去。 司雀舫放下瓷杯,笑着同她道:“康小姐,好巧。” 康琴心讪讪的点头,“是啊,真是好巧。” 经理吩咐秘书给她也送来了杯咖啡,就先离开了。 康琴心心里好奇,想知道司雀舫来此做什么,却又不太好意思询问,脑海里首先回想起的仍是那晚他问自己弄假成真的建议……办公室里静得落针可闻,两人竟谁都没再开口。 最后,打破气氛的竟是宋和真,他同司雀舫道:“二少,我去找找温格思先生。” 他觉着,对方让自家二少等得太久了!就这时,康琴心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突然接道:“温格思先生在开紧急会议,怕是还结束不了。” 她一说话,那两人纷纷朝她看来。 第2121章 跟着我,益处多 康琴心被盯得莫名紧张,却也知晓自己方才的话有些突兀。 于是,她佯作平静,语气如常的和司雀舫寒暄道:“二少,你来找温格思先生谈业务吗?” 司雀舫弯起唇角,笑了。 他这笑,更显得康琴心无的放矢。 气氛再度尴尬。 司雀舫看向宋和真,轻道:“去吧,让温格思先生不用着急,我今日有的是时间。” 宋和真面露惊讶,暗道二少居然这么有耐心。 他正要接话说是,司雀舫又添道:“你也不用急着回来。” 宋和真闷声应了离开。 说来,这瑞士人也是心大,就这样把客户都留在办公室里,也不怕被窃取了什么机密文件。 康琴心边这样想边到处观望着办公室里的陈设。 “喜欢这间办公室?” 他启唇。 康琴心轻轻“啊”了声,回看过去,见对方正凝视着自己,慢声回道:“瑞士风格,从前没怎么接触过,欣赏而已。” 他又问:“艺息馆那边的设计室要开张了?” “装潢的差不多了,其实设计室这种工作没什么区域约束,言卿的图纸画得好,只要联系到手艺好的师傅就可以开始订做了。” “你不用抬举那丫头,她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 司雀舫语气老成,再问她:“那你往后就接掌康氏银行,不打算另外谋生了?” 康琴心不明白他的意思,“银行今年遇着不少事情,我得帮忙。” “然后等事情过去,再将银行拱手相让,你可还甘心?” 康琴心蹙眉,“二少何以说这样的话?” 司雀舫方才问的起劲,此刻却收回了视线,随意答道:“随便聊聊。” 康琴心语噎。 司雀舫却似很有兴致,继续问:“你今天来此,是代表康氏和瑞士人谈合作,还是你自己?” 康琴心没有思考,如实应道:“康家。” 司雀舫稍稍凝色,有些郑重。 康琴心反问:“这对二少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温格思先生已经委托了我作为他们瑞士产品入驻华人界的代表,这一应事情将都由我安排。 你若代表的是康氏的利益,那我得认真考虑考虑。” 他说得一本正经,面色严肃,似是真在思考。 康琴心倏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温格思上回答应与我合作的!” “所以这不请你来了吗?” 康琴心微微侧头,看着他有些不愉快,“你与我抢?” 司雀舫笑得灿烂,“非也非也,不是与你抢,是温格思先生有了更明确的选择而已。” 不是一个意思吗? 康琴心又气又急,望向办公室的门,恨不能立马找到温格思先生质问。 过了会,她气极反笑:“二少是练武行军之人,素来不好这些生意场上的事,为何要费神掺和?” “我司家经商的。” 司雀舫语气平静的陈述事实。 康琴心走前两步,追问:“是大少的意思?” “我大哥忙得很,区区一项合作,我在市里,我出面接了就成。” 司雀舫终于放下了翘着的长腿,两手撑在膝盖上凑近了看向康琴心,“这新加坡有谁不希望和我司家谈合作,温格思先生找上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康琴心听着就感觉讽刺,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司家的背景,要人有人要财有财,的确比近来波荡许多的康家要好很多。 “温格思先生找你和我同时来谈合作,倒不知是什么意思了。” 司雀舫大方承认,“是我让他请你过来的。” 康琴心看着他,“什么意思?” “好歹相识一场,你若是想做这场生意,我倒不介意分你一杯羹。 你知道的,我们司家家大业大,业务众多,近年来连我都开始帮我大哥分担了,实在忙不过来。 你若是还有心想要做,我可以放权给你做。” 康琴心细细想了想这番话,直接道:“你的意思是,你和瑞士方面合作,成了他们产品的全权代理。 然后你再把这份活分给我来做,是这样吗?” 司雀舫没有否认,“我正在考虑。” “你让我替你打工?” 司雀舫摊了摊手,理所当然的语气:“难道不好吗? 有我司家做后盾,你行事推广起来会容易许多。” 他含笑脉脉的:“这是条捷径,聪明人都会选。” 康琴心慢步走到窗边,这种情况是始料未及的。 说实话,生意上的事本就没什么先来后到,都是以利为重。 司家和康家,瑞士人选择他也无可厚非,何况自己上回并没有与温格思先生签订合作合同,也说不上别人背信弃义。 她上回的话,给瑞士人提供的思路,让他们选择华人家族合作推广产品。 但选择哪个家族,是瑞士人的权力。 本来,择了司家,便没有康家的事情了。 但司雀舫让温格思把自己也找来,纯粹是他愿意带着康家一起。 康琴心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人家捷足先登也是凭的真本事,现在肯分她一杯羹,其实已经算施恩了。 “承蒙二少看得起我康家,但此事变故太大,我要先回家与我父亲商量。” 司雀舫提醒道:“你还是没听明白我话中的深意。” 康琴心坐回去,看着他好奇。 “我愿意分你一杯羹,却没说愿意分康家一杯羹。 这也就是我刚刚问你,你是代表康家还是你自己。” 司雀舫越说越暧昧,柔声道:“以你我的关系,分你可以,分康家不行。” 康琴心被他说得耳根一热,连忙凑远了些。 “这点子最早出自康小姐,你思维新颖善于发现,很好。” 司雀舫毫不吝啬褒奖,“我觉得你跟着我做事,益处会更多。” 康琴心又站起身来。 “难道你不想进军沪上? 你们康家在那边发展得好像不太顺利,瑞士的产品或许能给你家带来新的生机。 再者,我想康小姐有实力独立投资这场合作。” 司雀舫语气笃定,话落捧起瓷杯抿了口,徐徐又添道:“你受我的人情不少,左右还不清,何必还纠结白白得了我的好处?” 他将她心底的犹豫都看穿了。 既然如此,康琴心颔首道:“这场合作,我答应。” 第2122章 司雀舫的主意 与瑞士合作,实在是个极好的商机,有益无弊,康琴心不可能拒绝。 她虽然埋怨司家捷足先登,但私心里感谢他也是事实。 否则,她根本再没机会。 康家初时选南京,后来又择沪,在这两地的商路发展却总坎坷不顺,若是能借司家的关系重新打造市场,自是再好不过。 于是,等见了温格思先生,面对他的致歉,康琴心很欣然接受了。 然而,温格思像是误会了什么,出言皆是:“……司二少和康小姐能联手与我们合作,这真是极妙的事。 相信以二少的背景,加上康小姐的能力,咱们定能马到成功。” 这话说得还挺溜,只是那来看去的眼神,显然把把他们看成创业共勉的青年小两口了。 司雀舫也没出言澄清,毕竟外面绯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事情谈妥之后,三方准备签合同。 那合同,还是司雀舫早就准备好的。 定了分康琴心8%的利润。 也是这时,康琴心才明白这些盘根错节的内容他们两方其实早就谈妥了,找自己过来不过就走了个形式,司雀舫自个儿不愿在商场上奔波周旋,需要一个出面人。 所以,他选了康琴心。 算是器重,也能谈得上信任。 但说得不好听,成了雇佣关系,报酬还不菲。 康琴心看着那合同上的比例分成,心里有些不足,看向司雀舫,试探性的道:“二少,你方才也说,以我自己的能力有资本加入这场合作。 那我请问你定的这8%,需要我入股多少?” 司雀舫毫不客气的道:“并不需要你入股。” 康琴心诧异的瞅着他,脸色斐然。 “启动资金方面,由我和瑞士那边出,你负责做事就好。” 康琴心瞪着他。 司雀舫就笑,“难道康小姐不愿意了?” 这合同上,瑞士占40%,他司雀舫独得52%,这种分配,是不会做生意的人能定出来的? 康琴心觉得他太贪心了。 “毕竟是新市场新尝试,发展如何都还说不准。 康小姐只是做个业余,我也不愿意见康小姐将自己多年积蓄都拿来冒险,如此不是最好? 事情成了,你尽得利;若是不成,损失也由我司某承担。” 他说这话时,眸中尽是精光,又含笑脉脉的,显得善良极了。 康琴心早在和温格思先生提议时便看上了这块市场,何况她也不是懵懂无知之人,自然清楚里面情景有多好。 但对方如此神态如此解释,她不得不维持着好脸色回道:“那就多谢二少替我着想了。” 司雀舫挑了挑眉,睨了眼她手边钢笔,“还不快签?” 康琴心执笔,快速写下了签名,又取出随身的印章盖上。 没办法,她是来分羹的,主动权早就在别人手中。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态,司雀舫放下笔之后补充道:“放心,康小姐之后若觉得得心应手,想要投资进来也无不可,我不是不通人情的。” 康琴心僵笑着道了谢。 事情谈得顺畅,温格思先生提议出去吃饭庆祝。 这也是应该的,康琴心没有拒绝。 饭后,瑞士银行里有事,温格思先行离开了。 康琴心起身,也准备告辞。 司雀舫举起酒杯抿了口,不疾不徐的望着她问道:“生气了?” 康琴心动作稍滞,见他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便又坐了回去,恭维道:“二少哪里的话,这样的好事您肯带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生气?” “方才在银行里,你表现出来的可不是这样。” 康琴心闻言,索性敛去了容上的尬笑,反问道:“我康家力所不及,瑞士方选你合作是理智之举,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司雀舫很欣赏她这种性格,“你倒是明白。” 康琴心也闷头喝了口酒,略惆怅的叹了声:“事实如此。” 语气无奈,却不得不接受。 “最近很空?” 这问话有些突兀,康琴心奇怪的看向他。 “不是还准备着对付陆家吗,怎么还有时间去听戏?” 康琴心“呃”了声,“是司医生告诉你的?” “家姐说偶遇了你,问我为何没陪着。” 司雀舫一本正经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日陪我表哥见了沈君兰,之后顺便过去听了听戏。” 司雀舫是知晓蹚沈家浑水那回事的,随口打听道:“你那表哥可出了什么妙计?” 康琴心心知沈家内乱难平,那次虽说听他们谈了许久,但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此刻很认真的答了:“美人计。” 司雀舫表情一怪,眼珠子都瞪得有些大了,“对沈英豪?” 康琴心点头。 “这魏新荣,不愧是花花公子界的翘楚,他当世人皆是他呢?” 康琴心面露讪色,到底是自家表哥,被人这样编排,忍不住说道:“那二少可有什么好法子?” 沈英豪这种无妻无子之人,心狠手又辣,他现在背叛的是自己亲哥哥,抢夺的是自己亲侄儿,能有什么软肋? 司雀舫淡淡的说:“静观其变。” 康琴心一默,移开了视线。 原来也是束手无策。 似是知道她内心所想,司雀舫添了声“放心”。 康琴心凝目看过去,四目相对,他眸若星光,像会传染似的,让人心安。 想起方才他口中的陆家,康琴心询道:“陆家银行开张那日,你会去吗?” “不会。” 康琴心一笑,可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司雀舫又说:“但裴家会去,我姑姑也去。” 裴家夫人,言卿母亲,是司家的姑太太。 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司家。 这影响,不可小觑。 康琴心当即皱起了眉头。 “你若不乐意,可以阻止。” “怎么阻止?” 康琴心虽然意动,却也知道不现实,陆家和裴家是亲家。 司琼枝身为裴氏的主母,那种场面怎么可能不出席? 她觉得司雀舫在拿话逗自己玩。 可司雀舫却十分认真,“我姑姑先前在医院见过你,还挺喜欢你的,总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和她吃个饭。 你若有空,十五那日陪我去见她就好。” 这么简单? 康琴心惊讶的看着他,“这不是太明显了吗?” “无妨,我姑姑和她那位大姑的感情本就不好,只是碍于情面不便拒绝而已。 但她那天若和你我有约,她自无暇再去了。” 司雀舫炯炯有神的望着她。 第2123章 亲自登门关切 出门一趟,公事变成了私事,康琴心没有再去广源,而是由司雀舫送回了庄园。 原是想代表康氏谈合作的,现如今这些合同全属私人,也没什么必要回去。 很意外,叶岫居然在,正和叶妩在客厅里姐弟叙话。 康琴心有些惊喜的走上前,先是唤了声妈,再道:“小舅舅,你怎么来了?” “来看望姐姐和姐夫。” 叶岫神态是鲜有的平和。 叶妩则关心的问她:“方才打电话去银行,本想让你早点回来,英茂说你出门谈生意了,可还顺利?” “唔,还算顺利。” 康琴心正抱着合同文件夹准备上楼,被叶岫唤住:“什么叫还算? 你不是去和瑞士人谈合作吗,我记得这是早前就说好了的,难道有波折?” 他敏锐犀利,一下就看出了她神色里的不自在。 康琴心咳了咳,原不打算在目前面前说这些事,但这件事父亲是知晓的,早晚瞒不住,想想即走过去答道:“瑞士方选了司家合作。” “你的意思是,被司家抢了?” 叶岫也惊诧的站起身。 听听,谁知情了都会觉得是司家抢了她的。 虽说这想法有点无理取闹,但这件事上康琴心心里确实憋屈,往沙发上一坐,她抄起几上的凉茶壶自己倒了杯水喝,把合同递给了叶岫,“你自己看。” 叶岫算是她经商方面的启蒙师,康琴心对他甚为信任。 “什么,8%? 司雀舫这算看不起人,觉得别人没能力代理一个瑞士吗?” 他语气气愤,望着康琴心严肃道:“你是怎么回事,谈不成就谈不成,不过一桩生意,签这玩意做什么? 去回了那小子,我把叶家的珠宝生意交给你负责。” “不需要。” 康琴心见他这般恼怒,有些出乎意料了,“小舅舅,你不用替我抱不平,他没逼我,是我愿意签的。” 叶岫已站起了身,质问道:“好端端的你去他底下做什么事,看他脸色?” 旁边叶妩听他们甥舅对话激动,边问怎么了边也拿起合同来看。 康琴心主动道:“妈,是以我名义谈了这份合作。” 又看着叶岫说:“我知道你为我生气,但这种事又勉强不了别人,他司家接了就接了,我犯不着耿耿于怀。 其实,我也不是想替他打工,只是觉得这主意是当初自己想的,想要把它付诸实践而已,这也算是个机会。 再者,有司家的关系,实行起来应该会顺畅很多。” 叶岫面露失望,“你决定了,要和他合作?” 康琴心颔首,“都签合同了,我不会言而无信。” 叶岫还算了解她的脾性,见其坚持,就没有再劝,只是坐回去时脸色阴沉。 叶妩就安抚他:“琴心素来有想法,她既然愿意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银行这几回的情况她都处理得很好,我相信她有这个能力,阿岫,你不用太担心。” 康琴心连连点头,“就是,我也没投资,亏不着我。” 叶岫没好声的反问:“我担心的是亏钱吗?” 康琴心一噎,愣愣的望着他,“那是什么?” 叶岫没有接。 既然都谈开了,康琴心看向父亲的书房门,问道:“妈,我见爸的车不在院子里,可是出门了?” “你爸他外出访友。” 叶妩说着看了眼兄弟,“你小舅舅来的也是突然,否则我就让你爸改日再出门了。” “姐,没关系的,姐夫刚回来,总是忙些。” “是,都是自家人,常来常往的倒没多大关系。” 叶妩点点头,见他和自己女儿还僵着脸,起身道:“我去找朱婶安排饭菜,你们先聊。” 等她走后,叶岫惆怅道:“你和那小子是牵扯不清了。” “小舅舅,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 屈居人下,我本也是有些乐意的,但他帮我许回,这次主动提起,我也不忍拂他好意。” “他若需要人帮着料理,司家上下那么多能手,还能缺人用吗?” 叶岫语气犀利,“他这是别有用心。” 能是什么用心? 康琴心心里一虚,司雀舫虽然表现得信任自己,需要她帮忙合作。 但事实上,司家代理了瑞士方,还能没法子运转? 完全是借着这个名头给她机会,甚至还承诺以后帮她康家打开沪上市场。 人家一片好心,的确不该埋怨。 “小舅舅,别说这事了吧。” 她把合同收好,亲自给他又倒了杯水,笑吟吟的话起家常:“舅舅最近还忙吗?” “怎么?” 叶岫望着她,让她有话直说。 康琴心不是爱拐弯抹角的人,但这回还真没事寻他帮忙,只是为了扯开方才话题而随意关切了句。 她无辜的看着他,“我就是关心关心舅舅,生意是忙不完的,别太辛苦。” 叶岫展笑,愉快道:“好。” 过了会,他又问:“沈家那边,你有困难就找我,不要凡事都去麻烦外人。” “舅舅是说司雀舫? 他帮沈君兰是有考量的,不算麻烦。” 见对方仍望着自己,康琴心面露懊悔,她怎么又绕回到司雀舫身上了? 是以,连忙改口:“这都是他们在处理,我没掺和。” “你不掺和,也会打听。 你的性格,说不上爱管闲事,但也绝不会置身事外。” 叶岫横了她眼,提醒道:“沈英豪在美国还有个妻妹,多年来一直暗中照佛着。” 康琴心微讶:“你的意思是,从他妻妹下手?” 她说完就摇头,“小舅舅,这不好吧? 我不想牵扯无辜。” 叶岫冷笑一声,“谁告诉你那女人无辜了? 她可是沈英豪的好帮手。” 康琴心明白了意思,问了句姓名。 “黎秋落。” “我知道了,多谢小舅舅,回头我就把这名字给沈君兰,让他好好查查。” 叶岫颔首,没再言语。 用了饭,他离开庄园。 晚时康书弘回来,说起后天要去陆氏参加剪彩礼。 康琴心大为惊讶,恼道:“你什么时候又和陆家的人认识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同行之间互有往来是很正常的行为,陆家是沪上豪门,又与我们康家同为华民。 他家办银行,虽说是对手,但也不能太不近人情吧? 人家发了请帖,我若不去,岂不让人觉得我康氏毫无容人之量?” 康琴心听他还说得头头是道,气得恨不得直接动手,沉着脸就骂:“你进了开泰,银行那么大动荡拜谁所赐你心里不清楚吗? 你倒有气量,还准备上门恭贺?” 第2124章 只是朋友? 康琴心自己避开了陆尔蓝的相邀,又准备在那日和司雀舫的姑姑约饭,为的就是下的陆氏的场面,结果自家兄长还准备去应景? 他怎么想的? “说到底谁都没有证据那人是陆氏派来害我们银行的,难道因为这些没影的猜忌就不与人来往了吗?” “那也要看和谁来往。” 康琴心语气果决,“不准去。” 康书弘暴躁道:“康琴心,你别欺人太甚,在银行里我听你的是因为服从上级,在家还想压制我?” “行,你那辞了开泰副行长的职位,想去谁家恭贺都无所谓。” “你太过分!你这是想把我逼出银行,连开泰都不让我待,我说你也太心急了吧!” 康书弘说着,转身去找叶妩评理,“妈,你来听听,哪有妹子这样对自己哥哥的?” 康琴心见母亲起身要过来说和,皱眉道:“康书弘,我早就在银行里发过话了,拒绝与陆氏的一切应酬。 你身为开泰副行长,想以这重身份去参加,就是不尊领导指令,那我罢免你怎么了?” 这话康书弘反驳不了,理亏起来:“琴心,那陆家背景不简单,与人交恶不如与人结善,你懂不懂?” “外面的传言你不是没听说。 这种事非要拿出证据来吗? 你也知道陆家不简单,那证据是这么好找的吗? 开泰的变故就出在他们陆氏银行开张前不久,谁不知道是谁故意害我们?” 康琴心并不想和他道尽陆氏和沈英豪之间的瓜葛,“还有,我实话告诉你,那篇报道的发布就是为了引导大众去猜测陆氏的。 我不需要你帮着做什么,只求你别拉后腿了成不?” 她也真是无奈,碰上这么个兄长。 “你就这么肯定是陆家做的?” 康琴心“嗯”了声。 康书弘还算有理智,也不与她争吵了,就是奇怪:“那陆家既然要对付我们康家,那为什么还要来与我示好?” “因为他们在起步时就没了名声,想要挽回形象而已。 你到时候去,那现在外面的流言就不攻自破,岂不直接洗白了陆氏?” 见他尚能听进去,康琴心略有欣慰,仔细再问:“是谁请你去的? 袁帆知道我的意思,不可能把陆氏的请帖交到你手里。” “陆云霄。” 康琴心蹙眉,“陆家的公子?” 惊讶道:“你何时又和他结交了?” “就这几日,酒楼里认识的。” “呵,这么巧。” 康琴心不以为然,“打电话回绝了他。” 康书弘私心里觉得这么做很丢脸,磨磨蹭蹭的在那拖延。 康琴心知道他爱面子,直接把他拉到电话旁,拿起听筒就递了过去,盯着他老实拨电话。 那边似乎很失落,想要相劝,被康琴心直接按断。 康书弘怔怔的挂上电话,郁闷的问:“现在满意了?” “等十五那日我会让袁帆在银行看着你,你别想以外出谈业务为由偷偷溜过去。” 康书弘脸色涨红,“你这把我当奸细防呢?” “不防不行。” 康琴心没客气,话落上了楼。 康昱回来后,康琴心又把和瑞士合作的详细告知他。 康昱听了,倒没什么不满,“康家的人,输得起。 既然瑞士方选择了司家,这也无所谓。 心儿,你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司家的实力,确实强许多。 “但我以我自己的名义和他们合作了。” 康昱没有怪她,“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爸爸不会干预你的。” “谢谢爸。” 康琴心一笑,终于释怀。 司雀舫的效率很高,临睡前康琴心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说是已经约好了司琼枝,十五那日在新丽酒店吃午饭。 康琴心自觉得逞的同时,莫名有几分紧张。 她在医院里见过司琼枝,很是热情,但想到这次是以司雀舫女朋友的身份见长辈,竟有些别扭。 她随口道:“言卿那天会同去吗?” 司雀舫在电话里笑,“你在紧张?” “没有,我只是担心冷场。 言卿若在,会有话谈。” “你若想见,我会喊上她。” 康琴心笑着称好。 笑过之后,气氛有些安静。 忽然,司雀舫问她:“你我现在这般,算什么?” 若还只是为了还人情假装情侣,那根本没必要去见司家的亲戚长辈。 但若要以假作真,又实在没承认过。 康琴心是回来后才反应过来的,当时只惦记着如何让陆家的剪彩礼不那般风光,想设拌却并不是非要自己和司雀舫去找司琼枝吃饭的。 她那会子只记着司家地位举足轻重,若能让司家无人参加,于陆氏不利,但康氏乐见。 可先要司琼枝有事不能去陆氏,办法有很多……她却偏偏听了司雀舫的建议。 此刻被问,康琴心想了想,答道:“算、朋友吧。” “只是朋友?” 康琴心握着电话的手心冒起了汗,没有回应。 那边司雀舫则闷声笑了,他本不是冷漠寡言之人,此刻隔着电话笑出声来,就像是轻羽撩过心房,有种说不出来却又忽视不了的悸动。 司雀舫没有为难她,道了句“早点休息”便挂了电话。 康琴心握着电话久久未放,好半晌才躺回床上。 半夜无眠,第二日醒的有些晚。 叶妩见她精神不好,关切道:“心儿,是不是银行工作太累了,不然在家休息一日吧?” “不了,妈,我没事。” 她匆匆吃了早饭,坐车去了广源。 在康英茂的主持下,开了个晨会。 会议结束后,康琴心去到康英茂办公室,问了问陆氏筹备的现状。 康英茂将一份名单递给她,“这是陆氏剪彩礼的参加人员名单,都是些知名人士,不少都在酒会时见过的。” 康琴心看后放心许多,“虽然都称得上知名人士,但司家没去,颜家也没去,这几个当地贵族也都早过了气候,其他就更不算什么了。” 康英茂却道:“沈家人会去。” “沈英豪,林妍。” 康琴心盯着这两个名字皱眉,想到林妍,忍不住去给沈君兰拨了个电话。 沈君兰还在梧桐公馆里,他正准备出门,接道电话不明道:“琴心,这么早有事吗?” 康琴心开门见山:“我想知道,你和林妍说过你二叔的事了没?” “我还不忍心告诉她。” 康琴心建议道:“我劝你还是早些告诉她。 她很小就跟着你二叔生活了,多年来的信任依赖,感情必然很深。 而你在她心中又是极重要的,这事瞒不住。” 第2125章 两难的选择 因为近来的经历,优柔寡断的沈君兰成长许多,甚至还变得有些雷厉风行。 他细想了想康琴心的建议,直接把林妍约到梧桐公馆,又去电请她过来。 接到电话时,离前一个电话才隔了不到半小时,康琴心惊讶:“你刚不是说今天要去港口巡视吗,怎么还没出门,忽然就改行程了?” “你说的对,这事不和阿妍交个底,我心里不踏实。” 沈君兰在电话里长吁短叹的,“我二叔毕竟是长辈,又养了阿妍这么多年,等她知道了实情将来不好埋怨二叔,却会与我闹。” “那你找我过去做什么?” 康琴心哭笑不得,“你家那位林妹妹可不待见我,指不准见我在场更生气。” 她这是话中带话的调侃,沈君兰听明白了意思,低声道:“你别这样想,阿妍就是心直口快些,心眼不坏,对你也没有恶意的。” 康琴心就想起以往每次遇到林妍时那姑娘的酸言酸语,无奈的笑了笑:“君兰,我觉着这事你得单独和她坦白。” 那边沈君兰默然了会才道:“说实话,我是担心她知道后接受不了,而我又不方便陪她。 你们都是姑娘家,若她有个什么偏执,你还能帮我劝劝。” 康琴心不由失笑:“我在你眼里,还有当知心姐姐的潜质?” 沈君兰忙夸道:“你稳重。” 他如此要求,康琴心迟疑了下,“那你们先聊着,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再过去。” 沈君兰这才安心的挂了电话。 广源里没什么大事,假钞风波过去之后,业务也渐渐回到正轨,许多事平时都有康英茂主持,康琴心任务不重。 但她赶到梧桐公馆时,也快中午了。 公馆里气氛沉闷,沈家的人都退到了院子里。 看见她的车进来,沈志清带着沈丘过去迎她。 康琴心好奇的望了眼公馆大门,“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 沈志清表情奇怪的回话:“林小姐在里面和少爷说事。” 沈丘年纪小,直言道:“在里面哭哭啼啼的,我们听着受不了就出来了。” 沈志清捅了捅他胳膊,让他别这么说。 沈丘便止了话。 康琴心抚额,意料之中的场景,她觉着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有些后悔了。 于是,她朝院子里的石桌走去,“那我先晒会太阳。” “别啊,康小姐,少爷说您到了就立即请进去的。” 沈志清伸手做请。 守门的人推门,冲内禀了声“康小姐到”,等康琴心跨进屋又合上。 偌大的公馆里,林妍正枕在沙发上呜咽着哭泣,沈君兰蹲在旁边不停给她换手帕,表情无奈。 见她进来,他似看到了救星,连忙道:“阿妍,琴心来了。” “外面的人干什么吃的,怎么这样没眼色什么人都放进来,我和君兰哥哥说话呢,快让她出去!” 林妍没抬头,抄起手边的抱枕就朝脚步声方向丢去。 康琴心稍稍侧首就躲开了攻势,径自走过去道:“还没哄好?” 不得不说,沈君兰是真将林妍当亲妹妹疼的,并未因沈英豪的缘故就疏远她,安慰起来更是耐心十足。 他语气苦恼:“阿妍,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我和二叔已经闹成了今日局面,也不该再向你隐瞒。 我只能告诉你,他无论对内对外都有许多不当的行为,将来他总要为此负责的,你得有心理准备。” “不就是家族争权吗? 义父对你这么好,什么都帮你解决,他不过是想辅佐你,你却说他觊觎家主之位。 君兰哥哥,是不是误会了,你们就不能不斗吗?” 林妍终于抬眸,眼眶甚红。 沈君兰按着膝盖起身,无奈道:“怎么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觉得只是小问题吗?” 林妍当然知道事态严重,就是不愿去相信。 她思绪很乱,不断重复着先前的问话:“那我怎么办呀? 你是我最亲的人了,义父待我又那么好,你们谁伤了我都不愿的。” “琴心,我先去书房处理点事,你替我劝劝她。” 康琴心瞠目,林妍更是不满,“你凭什么把我丢给她呀? 她谁啊?” 说来,她们还真不熟。 康琴心亦有些尴尬,转着眼珠子瞪着沈君兰,又摊了摊手。 沈君兰满脸都是拜托,而后也不回林妍,直接跑进了书房。 “君兰哥哥!” 林妍气恼,追上前去。 书房门应声而合。 林妍就使劲拍门。 康琴心见后,无声叹息了声过去拉她,“他让我来开解开解你。” “我不需要。” 林妍拿帕子抹着眼眶,走回沙发上坐。 “有些话他不方便说,让我转告给你。” 康琴心并不理会对方这态度,自言自语道:“他是心疼你的,之所以选择告诉你,还是想把伤害降低到最小。 你现在成日跟在二老爷身边,他也担心你会有危险,所以想把你接过来住。” “什么,他要我来这里住?” 林妍意外,却没惊喜,“那他怎么不亲自跟我讲,倒让你来说?” 沈君兰自然是因为主动提出恐她要误会……康琴心措辞解释:“他担心你不肯,却又实在不放心。 至于为何找我,大约是觉得我们都是女的说起话更容易些吧。” 林妍听着更奇怪了,“君兰哥哥可真搞笑,素来他说一我不言二的,倒让你个外人来跟我说这种事。” “不管怎样,沈二老爷身边鱼龙混杂,你一个姑娘家不合适久留。 何况,现在他们两人对立,你若真站在沈二老爷那边,可就要伤你君兰哥哥的心了。” “我、我肯定是向着君兰哥哥的。” 林妍毫不迟疑的表态,却纠结起来:“可我是义父带进的沈家,若沈家把我义父当成了敌人,我还有什么颜面留在沈家?” 康琴心语气认真:“你是君兰的妹妹,他说这一点不会变。” 林妍不以为意,别嘴道:“谁要当他妹妹啊!” 闻言,康琴心并不言破。 林妍松开手里的帕子,环视了这屋,问康琴心道:“你觉得,我该搬来吗?” 鲜有的心平气和,略带了两分伤感。 “对你来说,跟着沈君兰最合适。 再说,你林家和沈家的交情,又不只是和你义父,和沈家大老爷难道就没有了吗? 你当初跟着二老爷生活,不过是因为他膝下没有子女才那么安排的,何况林家当年是留下产业的,君兰说了让你不要觉得亏欠沈家,你自可光明正大待着。” 康琴心将这层意思转述清楚,伸手搭着对方胳膊又语:“说到底,他是因为在乎你,怕你因为此事与他生分。” 林妍摇头,语气肯定:“我不会和他生分,永远不会。” 第2126章 是专门来找你的 或许是因为康琴心终归是外人,林妍并不愿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怯弱,渐渐就平复了情绪。 但她对沈君兰的情意,还是让康琴心惊讶了把。 这个选择,好似并没有沈君兰先前担心的那般为难。 林妍很快就动身回沈家老宅收拾东西去了。 沈丘跟着她护送。 沈君兰听着动静走出书房,松气道:“果然还是你的话管用,我是越哄她越哭,非要反劝我去和二叔和解。” “她不过是在你面前天真了些,其实道理都懂。” 沈君兰颔首,“我知道。 不过你方才的那话,别是又让她多想,我找她过来住是担心她跟着我二叔受利用。” “你怕她误会什么?” 康琴心喝了口水,好笑的望着他。 沈君兰没回应,改问道:“你怎么大清早会想到和我说起阿妍的事情?” “这不陆氏银行马上要开张了吗? 我今早看了看他家的参席名单,上面有你二叔和林妍。 你也晓得你二叔最近暗里在经营些什么,和他打交道的人都不简单,你那林妹妹心思又单纯,对她义父充满了信任,若被利用了可如何是好?” 沈君兰面露感动:“多谢你替她着想,确实是这样,先前阿妍还和我抱怨说二叔总带她出去吃饭见人。” 康琴心别有深意道:“你二叔有权有势,恐怕有很多人都争着想做他的乘龙快婿吧?” 沈君兰握了握拳,“卑鄙!” “话说,陆家这样声势浩大的和你们康家作对,假钞那事你就忍了?” 康琴心无所谓的笑了笑,反问他:“不忍怎么办? 又没有证据。” 能利用舆论打击陆氏名声已经很好了,虽然明知他们和假钞之事有瓜葛,但怎么查都查不到陆家身上。 陆家人的善后工作做得很好,何况前面还有沈英豪挡着。 沈英豪的手段亦不简单的。 “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沈君兰看着她问:“可要我替你送陆氏送份大礼?” “你帮我整陆家?” 沈君兰点头。 康琴心审视着道:“我记得沈家和陆家有合作的,关系还不差,上次酒店舞会你都去了。” “以前是我们沈家的合作伙伴,但现在恐怕都是和我二叔的私人合作了。” 沈英豪那个地位,若想以权谋私是轻而易举。 看来沈君兰也不是毫不知情。 康琴心也无所谓手段是否光明,真起了兴致:“你准备怎么做?” “陆氏想和你们康家争这华民第一银行的地位,首先是想坏你们银行的名声,事实上做这一行声誉真真是顶要紧的。 但他们可以这么做,咱们也能,就利用舆论逼得陆家开不成银行。” “十五那日?” 沈君兰点头,转身进书房取了份资料给她。 康琴心一看,竟是陆氏名下产业丽华堂酒店多年来在华民税局逃税的证据。 这一笔笔账目陈列的清晰极了,上面还有不少机关的盖章。 “可以啊,什么时候查的?” 她对沈君兰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沈君兰风轻云淡道:“不久前,查我二叔时顺道查的,希望能帮到你。” 康琴心很感激,这种账目隐蔽哪里是外人轻易就查到的? 认识这么久,道谢反显得生分。 “自然能帮到。 这陆氏连自己酒店的经济问题都处理不好,还想让华民信任委托他们银行保管财产? 这事要曝光了,不止陆氏银行要完,恐怕以后在新加坡都不会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沈君兰笑道:“那你就选个日子安排见报吧。” 康琴心也没客气,将文件收好,望着他道:“你让我来劝林妍是假,想帮我才是真吧? 有心了。” “本是想暗中安排的,但又不知你态度,怕事后你怪我自作主张。” “不会,对付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手段,这事就算我们想设计也设计不出来,他丽华堂的账目清晰明了得很。” 沈君兰这才放心。 公馆电话声响,沈君兰亲自接了。 康琴心心道他如今忙碌,正准备等他挂了电话就告辞不多打搅,谁知沈君兰将电话递给了她。 康琴心不解。 “找你的,银行来的。” 康琴心的行程只有康英茂知道,这电话正是他打来的。 “英茂哥,什么事?” 那边声音低沉:“二小姐,有人找你。” 康琴心没多想,只当是银行客户,就问:“是什么人你都打到这来了,很难处理吗?” “是司二少。” 康琴心握着电话的手微紧,“他找我做什么?” 康英茂摇头道不知,“没说,只称要见您。”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旁边沈君兰听了一句两句,见她挂断电话主动道:“要走了?” “嗯,银行里有客户。” 司雀舫在广源开户存过钱,数额还不小,确实是客户,还是重要客户。 沈君兰没留她。 等回了银行,见司雀舫是便衣而来,让她有些惊讶。 印象里,他总是前呼后拥的。 康琴心语气客气:“二少找我?” 司雀舫抬手看了看表,“一小时四十分钟。 康琴心,你让我等了这么久。” 语气不重,也不带生气,但康琴心听着莫名就心虚了。 “我不知你要过来。” “工作的时间。 没想到你上班还挺闲散,居然还有时间出去见不相干的人?” 司雀舫睨了眼她手里还带着沈家印记的文件袋,语气阴阳怪调,“到底是家族银行,就是轻松。” 康琴心莫名其妙被数落了顿,小声道:“你心情不好?” 司雀舫给了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过了会,康琴心觉着也不能总这样僵着,就问:“二少是来办业务的?” “不办。” 他言简意赅。 “那是?” “谈合作的事。” 康琴心容色认真:“昨儿不是谈过了吗?” “陪我去几个工厂考察。” 司雀舫话落就站起了身。 康琴心见他这趋势,讶然:“现在?” “否则呢? 你当我时时有空的?” 康琴心昨天既签了合同,自然就有义务陪他考察,遂没有拒绝,只是在心里嘀咕方才他还指责自己工作时间外出闲散,现在却自己要带她走了。 “我回办公室放一下东西,二少稍等。” 司雀舫又看了看那文件袋,点头没说话。 第2127章 我要追求你 去瑞士工厂的路上,司雀舫终于耐不住性子向她打听那是什么文件。 康琴心也没隐瞒,如实说了。 “没想到沈家那小子还有点能耐,连陆家这么隐私的账目都能查到。” 司雀舫感慨之后,又看着康琴心问:“你既然想对陆家报仇,怎么先前不和我说,反让外人帮你?” “什么?” 康琴心愣住了,避开与他对视的目光,暗道这话语气不对。 司雀舫眼神深邃:“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康琴心只得回应,“其实先前我也不知道,是君兰主动帮我查的。” “哦,他很为你着想嘛。” 康琴心转向窗外风景,没回应。 “待会你找人把资料送去我那。” 乍闻此言,康琴心好奇的望过去,面有不解。 司雀舫别有深意道:“你以为所有媒体都有胆量去整陆家吗?” “这事不用你帮忙,我小舅舅那有些门路。” 司雀舫直勾勾的望着她:“怎么,不信任我?” “没有,是你已经帮我够多的了。” 康琴心不愿麻烦他。 “小事。” 他却不给康琴心拒绝的机会。 等到了瑞士电子厂,康琴心便紧紧跟着他面见那边的经理,又取了好些他们的资料及业务信息回去。 司雀舫让那名李经理往后就和康琴心交接。 而后,又转去下一家。 如此忙碌到了天黑,两人去餐厅用晚饭。 他点菜时,康琴心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叶妩很好奇,问她与谁在一起。 “是司二少。” 她如实作答。 叶妩又问:“我听说他今白天就去银行找你,你们一直在一块儿?” “是。” 叶妩那边似乎迟疑了下,顷刻嘱咐道:“那你注意安全,我和你爸说下。” 挂了电话,回到擦桌前,司雀舫见她表情有异,询道:“和你家人说了和我在一起?” “说过了。” “他们会习惯的。” 康琴心略愣的抬眸:“嗯?” 司雀舫完了弯唇,眼眸亮晶晶的望着她。 康琴心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顿饭下来脸颊都是烫的,与他坐在车里也有些心慌意乱。 车停在庄园院门外不远,康琴心道谢后捧着满怀的文件下车与他告别。 司雀舫也下了车。 有意目送她进门。 康琴心走了两步,忽而转身回来,看着他唤道:“二少。” “有话与我说?” 她点头,“嗯。” 虽然别扭犹豫,但康琴心本就不是爱藏话的性子,与他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二少对我好,这些时日来帮过我许多,我心里十分感激。 但是,你我的关系还是应该同先前说好的那样,我替你挡住你家里那朵桃花,也无所谓外面的流言蜚语,需要的时候出现配合你,但你我之间还是不该有其他牵扯的。” “其他、什么牵扯?” 他似乎没怎么听进去,含笑的望着她。 康琴心紧了紧怀中的文件,答道:“就、就是不该有其他交情。” “认识这么久,我们算朋友吗?” 康琴心毫不迟疑的点头,“算。” “那友情不是交情的一种?” “友、友情?” 司雀舫笑意更浓:“否则你觉得是什么?” 康琴心抿了抿唇,没应。 “昨儿刚签的合同你难道就忘了? 就你我现在这种关系,见面的时候多着呢。 还有,什么叫做不该有的牵扯?” 他不肯放过对方表情,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康琴心避无所避,闭了闭眼索性道:“就是别有什么感情牵扯,友情是友情、合作是合作,我不希望有其他的。” “其他、感情吗?” 他一语道破。 康琴心直言承认:“对!” “那可难说。” 康琴心问:“为何?” “我未娶你未嫁,你聪明有胆量,我入眼了,想要追求,你还能阻拦不成?” 司雀舫这几句话,说得格外认真,“你想怎么看待我无所谓,反正你避不开我。” 康琴心惊诧,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你怎么说这话?” “实话实说。” 司雀舫答得风轻云淡,话落继续道:“不早了,进去吧。” 确实,此时康琴心委实不知该如何接话,“那再见。” “明日记得送陆家的账目来。” 康琴心“哦”了声,她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拒绝对方的这种好。 进了家门,发现叶妩在客厅等她。 “妈,我回来了。” 叶妩唤她过来坐,又递了杯水,见她抱着那么多文件,先是关怀了番她是否辛苦,才正色道:“二少送你回来的?” “嗯。” 叶妩又道:“没请他进来坐坐?” “他还有事。” “起初知道你和他的事情时,妈心里还有些担心,现在见你们这么好,安心许多了。” 叶妩对司家人很有好感,眉开眼笑的。 康琴心也不愿多与人说自己和司雀舫的关系,就没有辩说,配合得答了些彼此间的事。 母女俩唠叨了许久,叶妩见她似乎还有公办,就让她早些休息。 康琴心才踏上楼梯,突然听见三楼传来姜玉兰的叫声。 很吃痛的一声“啊”。 叶妩连忙向上一问:“出什么事了?” 康琴心也连忙跑上去,只见一身睡衣的姜玉兰正捂着眼角跌倒在茶几边,旁边正站着康书弘。 “嫂子。” 康琴心喊了声,把手中的瑞士文件放在旁边的设案上,上前扶她。 康书弘见了她,又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知是惊动了人,便沉着脸喝道:“还不快起来。” 姜玉兰掩着眼角、白着脸色慢慢站起了身,“琴心,我没事,是我不小心没有站稳,打扰到你们了。” 康琴心这才发现,她的脸上还有红红的巴掌印,而额头也淤红着。 “康书弘,你打女人!” 康书弘最近气焰不如从前,被质问后有些心虚,支支吾吾的道:“谁、谁打她了? 是她自己没站稳。” 这时候,叶妩和康画柔也到了,都忙围上前。 “玉兰,让妈看看。” 姜玉兰不得不把手放下,大家这才看清,她左眼角有血,眼睛也是眯着眨着,井不能完全睁开。 康画柔连忙下楼去吩咐备车:“不行,这得送医院。” 叶妩亦是吓了一跳,厉声骂道:“混账东西,你怎么下得了手!” “怪不得大嫂今天都没下楼吃早饭,敢情是不敢见家人。” 康琴心怒瞪向康书弘,“你真是死性不改!” 被家人指责,康书弘不由道:“够了啊,不就是点小伤吗,你大嫂还没说什么,你倒又神气上了!” 康琴心懒得与他多费唇舌,将旁边衣架上的外衣取了替姜玉兰披上,就扶着她下楼。 第2128章 康琴心,你敢打我 第2128章康昱在客厅见此情景,上前对着康书弘就一巴掌下去,“孽子!” 巴掌声响彻了整间屋子。 康书弘愣在原地,震惊的喊道:“爸!” 康琴心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动怒,愣在原地。 “爸妈,你们别担心,我这就和琴心陪玉兰去医院。 夜深了,你们早些休息,有事我会打电话回来的。” 康画柔拉开康书弘,同二老如是道。 姜玉兰忍着疼痛替丈夫求情,“爸,你别动怒,是儿媳不好惊动了您和妈。” “你别再替他说好话了,都是我疏于管教,他才会如此变本加厉!” 康昱惭愧极了,又看着康书弘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送你媳妇去医院啊!” 康书弘虽然不服,但不敢违抗父亲,舔了舔口中的血腥味,转身走出家门,亲自开车。 姜玉兰起先精神还不错,在车上还说话调节他们关系,后来渐渐犯起迷糊,就靠着康琴心闭上了眼。 康书弘一路都没出声,任由后座上的姐妹编排教训。 做了检查才知,原来姜玉兰身上伤处不少,新旧不一,虽不是严重虐待,但磕碰叠加,可见平时没少吃苦头。 最关键的还是眼角的伤,差点损伤眼膜,然伤情仍然不容小觑。 需要留院观察。 外科、眼科的医生走后,又来了妇科的。 走廊里,若不是康画柔拉着,简直恨不得冲上前狠狠揍一顿康书弘。 大嫂也是命苦,竟然嫁了这样的人。 作为康书弘的妹妹,此刻都觉得心虚,他倒是站得理直气壮。 最后项检查出来,姜玉兰有了身孕,刚满两个月。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康画柔面色一喜,跑去接待处打电话报信。 姜玉兰被送去病房打点滴,康书弘因为孩子的事也有些高兴,坐在床前与妻子说了几句好听话。 但转眼,看见沉着一张黑脸的康琴心,那股被数落教训后的憋屈烦闷又冲上了头。 “现在情况不是还好吗,她没什么大毛病,爸都打过我了,你还在这摆脸色给谁看?” “爸打你还算轻的,你看大嫂跟了你之后受了多少苦? 你但凡有些良心,能对她下手吗?” 康琴心语气不善。 “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需要你在这里伸张正义?” 康琴心不想在病房里与他争吵,但沉默换来的却是康书弘更嚣张的言语。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朝他走去。 康书弘知道她身手不错,见其凶神恶煞的过来,心有余悸的后退了步,“你做什么?” “你也会害怕?” “这里是医院。” 康书弘提醒她。 康琴心活动活动了手腕,控制着声量冷呵道:“你还知道这是医院,我当你忘了在哪呢。 还以为你回了趟国真改过自新了,没想到还跟从前一样。 外面不能作妖了,就回家祸害嫂子。 她是你的妻子,你扪心自问,这么对她你良心过得去吗?” “她嫁给了我,就该都听我的。 偏她又是多事的性子,什么都爱过问,我不过就推了她几次,她就回娘家告我的黑状,你是不知道她姜家人是什么态度对我的!当初若不是我们康家,她们家哪还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康书弘说得理直气壮。 康琴心被他这话听得一愣,转身望了眼还在昏睡的姜玉兰,拽着他走出了病房。 走廊里,她甩开他骂道:“你刚是什么道理? 她嫁了你,就活该受这样的罪吗? 姜家那是你的岳丈家,也是你的家人。 何况,当初是爸要帮的,你康书弘在其中出什么作用了,是除了钱还是出了力,你是哪来的优越感可以这样糟践姜家的人?” 康琴心实在是生气。 “爸帮姜家还不是因为我? 事实就是她嫁给了我姜家才有现在的好日子过,我对她怎样她都得受着。” 啪!康琴心甩手上去。 康书弘气恼,吼道:“康琴心,你敢打我?” 他可以接受爸的耳光,却受不了眼前人的。 “打的就是你,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们康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康琴心气得脸色都变了,却又心知有理说不通,再举手恨不得抽醒他这副自大狂妄的模样。 康书弘一抬手阻止她将落下的胳膊,两眼睛里都能冒出火来,瞪着她咬牙道:“你再敢动我试试?” 康琴心毫不退让,直视着对方反问:“你以为我不敢?” 就这时,康画柔回来,刚进走廊就见如此情形,连忙快步过去把两人分开。 “书弘,琴心,你们做什么? 玉兰还在里面休息,不准吵架。” 康书弘定睛瞪了眼康琴心,大步就离开。 脚步太快,把站他旁边的康画柔撞得差点摔倒。 康琴心连忙扶住长姐,“小心。” 康画柔冲着康书弘的背影问:“书弘,你去哪?” 康书弘没有回头。 “阿姐,你就别问他了,准是又出去花天酒地。” 康画柔叹息,“玉兰刚有了身孕,这是好事,他还不在旁边陪着,真是过分。” “他过分的事还少吗? 。” 康琴心拉着她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将方才康书弘那些话转述给她听,“你说,大嫂若听见这些话得多伤心啊? 就他对大嫂的那态度,姜家人不过是寻他去问几句,他还觉着丢人了? 若是不想丢这个人,就该好好对大嫂。 自己过分,倒有脸怪别人回娘家说。” “玉兰的性子,不像是会和娘家人诉苦的。 大概是她身上的伤被发现了,然后姜家人自己猜出来的。” 康画柔熟知姜玉兰秉性,是宁可自己委屈也不愿意把事闹大的。 “她就是性子太懦弱才会被康书弘这样欺负,若是我早就不跟他过了!” 康琴心气愤无比,恨不得姜玉兰能够离开自己哥哥。 康画柔被她这话惊了一跳,“你可别乱出主意。 玉兰现在怀了孕,咱们康家马上就有孩子了,爸妈心里都高兴着呢。” 她是康家人,心里自然而然会偏向康家。 康琴心又何尝不懂? 所谓夫妻吵架,劝和不劝分,自己方才那话确实说得不合适,但眼看着姜玉兰日日受这样的折磨,真的还不如离开康家。 第2129章 琴心你挺好的 康画柔知道康琴心最近忙,明早又要去银行,便让她先回家,自己则留下陪姜玉兰。 康琴心离开时,在门口遇上了司玉藻。 司玉藻看见她有些意外,上前关切:“琴心,你怎么在这里,身上不舒服?” “司医生,不是我,我陪我嫂子来的。” 司玉藻颔首,“你没事就好。 那你嫂子情况严重吗,可需要我吩咐一声?” “小伤,就是有了身孕需要观察观察,不必麻烦。” “是吗,你要做姑姑了,恭喜。” 司玉藻去取车,康琴心边和她寒暄边跟着到了停车的地方,但等到了才发现来时的车已经被康书弘开走了。 站在原地,她有些尴尬。 司玉藻直接唤她上车。 其实两人交情平平,要她特地拐道送自己回康氏庄园实在有些麻烦,康琴心再三言谢。 司玉藻听她司医生长司医生短的,笑着道:“你不用客气,随我二弟唤我阿姐就成。” 又听司雀舫,康琴心想到他心生别样。 “听说你们最近处的很好。 昨儿他出去见你,今天还是找你。” 康琴心一讶:“你怎么知道?” 虽说是姐弟,但司玉藻早已成家,司雀舫也独居在别墅,如何对他的行踪这般清楚? “下班前和二弟通了个电话,他告诉我的,说你最近和他一起办瑞士的生意。” 司玉藻说着侧首又看了看她,“琴心,你挺好的。” 康琴心被夸的有些理亏,她可是因为司雀舫抢了她和瑞士人的合作还埋怨过他的。 “玉藻姐过誉了。” “阿姐”这个称呼,康琴心是真的不好意思喊,但司玉藻又那么说了,只得选个折中的唤法。 司玉藻听她改口就已经很满意了,也没再执着。 很快就到了庄园外,康琴心道谢后下车,并礼貌的让她慢些开车。 再次走进家门,发现母亲还没有休息。 叶妩就躺在沙发上,听见动静立刻睁开了眼。 “妈,你怎么还没睡? 阿姐不是打过电话了吗,嫂子没事。” “玉兰怀孕的事,是真的吗?” 叶妩脸上不见疲惫,满是惊喜,似乎不当面确认这消息就无法安心。 康琴心只得点头,慢声回道:“医生说胎儿很健康,并没有因为康书弘的暴行而惊动,你就别担心了。” “那妈明日让朱婶煲个汤,我亲自送去。” 康琴心奔波了一日,真有些累了,点点头就要上楼。 叶妩又问:“心儿,你姐姐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既然你嫂子情况还好,那有书弘陪着就行了,柔儿怎么还留下了?” “康书弘不在医院,阿姐得陪着。” 叶妩:“他不在医院?” 闻言连忙追到楼梯处,拉着小女儿再问:“玉兰刚怀孕,书弘不在医院陪着,那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 妈,他那性子哪里是有良心的,嫂子躺在病床上,他还不知道怎么外面逍遥呢。” 见母亲忧心忡忡,康琴心想了想添道:“但你也不用太担心,他那么大的人总能照顾好自己的。 快,回屋休息吧。” 叶妩心事重重点点头。 康琴心也不愿再谈康书弘那人,径自回房洗了个澡。 次日清早,她下楼时正见叶妩带着朱婶要出门,“妈,你这么早就去?” “你姐姐和嫂子在医院呢,我得给她们送些吃的。 待会儿,我让柔儿回来休息。” “晗姑姑那边,你打过电话没?” 叶妩点头,“打过了,和你姑姑说家里有事,柔儿今天不能去孤儿院了,也让她和慈善学校那边说一声。” 康琴心这才放心。 家里用车多,康琴心也懒得自己开,就坐了康英茂的。 昨夜闹得那么大,小楼不可能没听到动静,何况还有朱婶跟着叶妩。 但康英茂没有随便议论康家的家事,也没过问,平静的就似不知情。 他见康琴心在后座翻看着手中资料,随口道:“二小姐昨日同二少出去是见瑞士人了吧?” “是啊。 银行里没什么事情吧?” 康琴心放下资料,抬头。 她毕竟是银行的总经理,上班时外出谈自己的私事,而将事情都推给康英茂,表情有些歉意。 “银行没事,不过小姐你可还好?” 康英茂语气深沉。 康琴心一笑,重新拿起边上资料阅看,不以为意的反问:“我能有什么不好? 和瑞士人合作的主意最早还是我提出来的,现在能够落实,我再高兴不过。 昨日我去了几家瑞士工厂,发现他们的很多产品真的都很不错。 我觉得这是个极好的商机,正打算现在香港推销。 不过虽然我以前去过香港,但对那边的经济政策还不是很熟悉,等傍晚下了班我去趟新泉山庄,找我小舅舅打听打听。” 康英茂见她兴致勃勃,压下了原本的话,只道:“二小姐别太辛苦。” 康琴心笑笑。 等到了银行,就见司雀舫的人已经侯在了那,说是来找她取资料的。 康琴心便把沈君兰给自己的那个文件袋交给了来人。 司雀舫办事的效率是真的快,早上取走证据,午后广播就报道了丽华堂大酒店被华民税局查账的消息。 直接被暂停营业,酒店相关人员都被带走调查。 晚报时,这则消息也被报道了,还渲染得十分严重。 康琴心拿着报纸边看边到了新泉山庄。 康英茂问她,晚上是否需要来接。 康琴心摇摇头,“不用麻烦,让郭南送我回去就行了。” 她来得突然,叶岫竟然不在。 管家拨了电话,跟她说少爷过会回来。 但等她吃了晚饭,却还没看见叶岫身影。 好在她对这儿熟门熟路,自己回房继续看瑞士的那些资料。 叶岫敲门进去时,她满桌的文献还没收起。 叶岫看了眼那些,直接问:“来找我是因为瑞士的事吧?” “嗯。” 康琴心也未与他客气,几句话说明来意。 叶岫听后沉思了片刻,“香港确实是个足以发展的新天地,你的思维很好。 我书房里有些关于香港经济的书,待会我拿来给你。” 康琴心大喜,“谢谢小舅舅,我就知道找你准没错。” 叶岫看着她高兴,忍不住微笑。 第2130章 放过我们吧 叶岫面有疲惫,康琴心看着他有些担心,推开眼前的那些文献,与他道:“小舅舅,我听秦叔说你这几日都没回来,最近很忙吗?” “还好。” 叶岫一语而过,并不愿提自己的事,只望着她说,“倒是你,要掌管银行,要应付陆家,还要和瑞士那边合作,必是分身无暇。” “你看到报纸了?” 她带来的那份晚报,直接搁在了擦桌上。 叶岫点头,笑道:“原来是你的手笔,不错。” “司雀舫替我安排的。” 她答得顺口,但叶岫听后脸色就不对了,沉声不悦:“你又见他了?” “昨日与他出去走访了几家瑞士工厂。” “琴心,你若需要帮忙大可直接和我说,为什么总去麻烦不相干的人?” 他的语气很不满。 “我没想麻烦他,是我从沈家回银行时被他撞见了,他看见那文件袋上有沈家的标记就问了。 我告诉他之后,是他主动提出帮我处理的,说若是寻常的媒体可能不敢报道这样的信息,我觉得有理。” “你觉得有理?” 叶岫冷笑一声,“琴心,你不是三岁小孩了,不要那么天真,他接近你能安什么好心? 还有,为什么又有沈家人插手? 他沈家内部都了乱成那样了,居然还有闲工夫去替你查陆家?” “小舅舅,你怎么了?” 康琴心觉得他不对劲,留意着对方神色,解释道:“司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我心里都清楚,他能对我安什么坏心思? 至于沈君兰帮我查陆家,确实是我意料之外,但我想着陆家和沈家早有合作,或许是牵扯到了沈家的其他什么事情,所以他顺道查了,就卖我一个人情。” 她把沈君兰当朋友,倒没怎么见外,但说起司雀舫时虽然面色镇定,但心底却已有心虚。 叶岫怎能看不出来,烦躁的来回走了两步,突然过去把那些资料文献都收拢起来,“我若知道你同意用这种手段,我早替你张罗了!琴心,你别再见司雀舫了,这些瑞士的事情也别管了。” 康琴心按住他摆弄文件的手,语气坚定:“不成,我们都签合同了。” 叶岫的语气有些着急:“那就解约,违约的资金我替你赔给司雀舫。” “不要。” 康琴心还是一口拒绝。 叶岫逼近两步,追问道:“为什么不要? 你舍不得和他解约?” 这语气,就有些咄咄逼人了。 “你到底怎么了? 合同的事情我不是上次就告诉过你了吗?” “我不阻拦你做生意,可正常的生意伙伴关系,他会对你的事如此上心吗?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值得你动用关系替你去打压陆家。 那陆家,和他司家才是沾亲带故的。” 叶岫的声音,越来越重,脸色也越来越生气,“你若再跟他接触,难免不被他骗了。 我对你的再三提醒,你都不放在心上,是吗?” “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 康琴心并不愿和长辈谈论自己的感情问题。 叶岫双手按住她的双肩,低声道:“最好的处理,就是你不再见他。 心儿,你若想做生意,叶家的产业随便你做。 你若不乐意,我也可以和你合作发展其他的。 就是瑞士,那也不止恩格斯先生那一条路,我可以亲自去瑞士谈,你想做的,还是可以做到。” 康琴心被他这样的眼神吓到了,掰开对方的手,避过视线:“小舅舅,你今天状态不对,我改日再来。” 她拿起旁边的那沓资料,准备离开。 叶岫却很快的拽住了她的手,“你别走。” 康琴心一手抓着资料,一手挣扎他,转身与他说:“舅舅,我是成年人,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糊涂,你关心我我很感谢,但请你不要限制我的人际关系。” “限制?” 叶岫听到这个词,整个人一怔。 她是这么想他的? 谁给她灌输了这种观念? 康琴心点了点头。 叶岫突然就把手松了,他知道自己失态了,侧过身道:“你走吧。” “舅舅保重。” 康琴心连忙出门。 郭南在院里,见她出来,主动开车送她。 本来康琴心并不想这么早回去,甚至觉得避开家里的康书弘,留在这住几日也无妨,谁知道小舅舅忽然就那样了。 她匪夷的同时,又有些担心,问郭南最近小舅舅在忙些什么。 “左不过是矿里的事情比较忙,倒没其他。” “那他最近接触了什么人?” 郭南又如实道:“都是叶家的老客户,谈生意的,私下并没接触谁。” 康琴心更匪夷了,方才小舅舅明显很激动。 难道只是因为司雀舫? 她胡思乱想时,忽然见前方路边停了辆车,有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那。 在路灯的照射下,康琴心很快认出了是董世媛,遂吩咐郭南:“前面停下。” 她下车走去,等近了发现果然是董世媛。 “琴心,你怎么会在这?” 看见叶家的车,董世媛立刻反应过来,“你刚从新泉山庄出来?” 康琴心点点头,见她的司机正起着汽车盖子在拿工具修,就道:“车坏了?” 董世媛叹了声,无奈道:“突然事故了,唉,这附近也没个地方能打电话,只能看小王能不能修好了。” “让郭南先送你回家。” 康琴心邀她上车。 二人旧友,董世媛没有拒绝,上车后与她唉声叹气。 “出什么事了?” 董世媛不答反问:“你看晚报了吗?” “你说陆家的事?” “嗯,本来明天是陆氏银行的剪彩礼,谁知道今天却发生了这样的事,陆氏声名扫地,明天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尔蓝打电话让我过去,这不才回来嘛。” 董世媛说着说着,想起陆家和康家的立场,讪讪道:“差点忘了,你现在执掌康氏银行。” “没关系。” 康琴心无所谓的笑笑,心底却感觉自己和世媛的感情和从前不同了。 也没关系,朋友越走越远,是人生常态。 至少,康琴心已经不会再把她当至交了。 董世媛自顾自道:“我家和陆家是旧相识,我和尔蓝他们从小就认识,我爸甚至还想过要把我许给尔蓝的哥哥。 只是我和陆云霄谁都瞧不上谁,见面就吵架。 但现在陆家有难,我见他们兄妹那样,看着挺不舒服的。” 她说着侧首看了眼康琴心,忽然道:“琴心,你放过陆家吧。” 第2131章 不算什么朋友 康琴心不由失笑,“世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是你。” 董世媛语气笃定,“这么多酒店,做假账避税的人还少吗,华民税局为何会突然会去查丽华堂? 陆家在这里不是没有关系,但找人却都说没办法,又偏偏发生在今日,华民税局的人去的那么突然,什么证据都准备好了。 还有媒体那边报道得那么快,肯定是早就准备好的。” “你觉得,我是不满陆家开银行与我家作对,所以故意陷害?” 康琴心没觉得伤心。 一旦决定不再把她当朋友,对她的任何话,康琴心都很坦然。 她认真得很无辜:“世媛,如果是陷害,自然会还他家清白。” “你若高抬贵手,让你的人收手,陆家才有可能摆平。” “我为什么要高抬贵手?” 康琴心望着她,再好的脾气,也起了怒火,冷冷看着她,“世媛,我们是朋友,我不防直接和你承认。 是我朋友替我查的丽华堂酒店的账,也是我这边安排人报道出去,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闹得沸沸扬扬。 但陆家若不是自己行止不端,怎么可能会有今日?” 董世媛拉住她的手,“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见你们闹成这样。” “你?也是从商的,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康琴心声音更冷,“谁都希望自家的产业发展的顺顺利利。 我康氏最近遭遇的危机,你也听说了,过得很艰难,你宽慰我一句? 这其中就有陆氏的一份力,你可知情?” 她讲得这么直,董世媛不好再说下去了,只是为难着脸色望着她。 康琴心对前面的郭南道:“开车吧。” 意思再明显不过。 董世媛是识分寸的,直到下车都没再提陆家。 郭南见她终于走了,边开车边道:“表小姐,你这位朋友可真有意思,从前为了接近咱们少爷没少讨好你,现在却肯为陆家向你开口。” “泛泛之交,不算什么朋友。 要是朋友都如此混账,那‘朋友’二字都被玷辱了。” 郭南笑了起来。 “她还惦记着咱们少爷,你知道的。” 康琴心冷笑了下。 等回了康家,发现康书弘竟然在。 康琴心不想和他说话,准备直接上楼。 康书弘拦到她面前,问:“陆家的事,是你做的吗?” 怎么都要来问她? 康琴心还在琢磨叶岫的异常,不耐烦的绕开他答道:“算是吧。” “生意场上怎么能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呢?” “康书弘,你搞清楚点,你该向着谁!” 康琴心厉声呵斥他,“你有这功夫去管别人家的闲事,还不如去银行陪陪嫂子。” “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被人耻笑?” “谁耻笑你了? 丽华堂酒店的那事是假的吗,有证有据的难道还冤枉了他们?” 康琴心实在冷不住教训他,“你前阵子不是已经幡然醒悟了吗,咱家银行被害的那么惨,适当反击怎么了,你还同情起敌人了?” “此一时彼一时,我和云霄现在是朋友。 你这样做,背后捅陆家刀子,算怎么回事?” 康书弘颜面受损,与她争辩。 “所以你现在是为了你的朋友来指责我了?” 康琴心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那边父亲的书房门,“你有事,明天找爸说,看爸怎么想。” 康书弘哪里敢为这事去找康昱? 本来因为姜玉兰的事情父亲就在生气,若是知道自己胳膊肘往外拐,为外人找自己妹妹麻烦,肯定会更生气。 但他今天在朋友面前丢了脸,被好些人指责,又实在憋屈。 于是,他道:“明天就是十五。” “是啊,不知道明天陆家的银行还不会如期开张。 不然,你还是去参加下剪彩礼吧,回头告诉我下场面情形。” 康琴心话落,往上走了两步楼梯。 但她又转身,突兀冲他微笑,带着几分不怀好意,“不过你如果真去了,落在陆家人眼中,或许就是去落井下石看热闹的。” 康书弘见她这样,特别想吼,却怕惊扰到房中的父母,只得忍着。 回房后,康琴心就把康书弘这段抛之脑后,只是专心看资料。 她是真的想做这些。 房门声响,康画柔拿了杯牛奶进来。 “阿姐,你还没休息? 嫂嫂怎么样了。” “嫂嫂情况很稳定,妈白天去替了我,我下午睡过了,现在没什么睡意。” 康画柔在床尾坐下,望着书桌前的妹妹,见她拿着笔还在是辛苦,有些心疼。 “那现在谁在医院陪她?” “姜家的人在,你放心吧。” 康画柔说着又叹息声,“唉,这事都惊动姜家了,书弘也不肯去,让人看着怎么想? 玉兰身上的那些伤可遮不住的。” “他自我感觉优越得很,估计是无所谓姜家人怎么想的。” 对于康书弘,康画柔也觉着无语,便改了话题:“对了,我听英茂说,你下班后去了新泉山庄?” 想到叶岫,康琴心默了一会,才应:“是,原是想找他借些香港经济方面的相关书籍,结果回来时却忘了。 “舅舅对你定是有求必应的。” 康画柔本想开解妹妹,故意说些温馨的事情。 谁知想到小舅舅,康琴心心里沉闷极了。 当晚,她没睡好。 第二日,精神就不太好,吃早饭时还把叶妩担忧了把,让她在家休息半日再去银行。 康琴心摇头,“不行,今天陆氏银行开张,我得去广源的。” 正看着报纸的康昱开口:“陆氏也是了不起,都闹成这样了,还要剪彩。” “场面恐怕不会如想象中那样热闹了。” 出了丽华堂酒店的事,以前很多和陆家有合作的人肯定都会避而远之,那份参席名单上能去的人不会有几个了。 康昱赞赏的看了眼康琴心,但没说什么。 坐车到广源,车还没停下,康琴心就看见了银行门前的那抹纤影。 她抚了抚额,有些头疼,又有些后悔。 早知道今天还是蹭英茂哥的车了,那样他还能帮自己挡一下。 康琴心真是纳闷,陆家不是剪彩礼吗,她陆大小姐不在他家银行里,跑这儿来做什么? 听见动静,陆尔蓝走向康琴心。 康琴心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开口:“陆小姐,早。” 出乎意料,陆尔蓝回道:“康经理,早。 我是来办业务的。” 康琴心顿住了脚步,微微一笑:“行啊。” 别说办业务,来买银行她都欢迎,就喜欢看砧板上的鱼儿无助挣扎! 第2132章 请叫我康总 陆尔蓝这样的开场,康琴心自然不能拒绝。 银行开门,就是做生意的,哪有把客户拒之门外的道理? 看来陆尔蓝是摸透了康琴心心性,准备死缠烂打,不容她不见。 只是,康琴心也不是善类,引着对方朝银行门前走,等进了大堂对刚换好工作服的堂内经理道:“小严,带陆小姐去休息室稍等,好好招待。” 而后她径自往内部办公室的方向走。 “康二小姐!” 陆尔蓝连忙相唤,待人转身,疑惑的望着她。 康琴心礼貌一笑,公事公办的语气:“陆小姐您来早了,我行八点半才开门办理业务。 你瞧,行里的工作人员都还没到齐,按理说你本该等在外面,但我与陆小姐也不是完全陌生,允你进来坐着等也是应该的。” 她话落,似才想起来般再提醒道:“对了,在银行,还请陆小姐唤我康总。” 陆尔蓝喉间一噎,只能眼睁睁望着对方离开。 康琴心进了办公室没多会,康英茂就走了进来,还意有所指的望了眼门外,“陆家千金来银行里找你?” “是啊,大清早就在门前堵我,她可真有毅力,不过我是一行之长,说不见她就不见她。 而她就算打着办业务的名义来,寻常业务也不需要我出场。” “她特意过来,不见到你把该说的话说了,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康琴心不慌不忙:“她陆氏剪彩礼有吉时要求的,哪里真能在我们这边耗时间?” 说着狡黠一笑,添道:“英茂哥,你去和外面的经理说,让陆尔蓝就在柜台那边办业务。 当然,她若办的业务够大,比如什么委托拍卖名下产业、贷款数额,或者在我行开户存钱也行。 嗯,想来这存钱最容易的,那五万以上的定期就你亲自去接见,超过二十万就让她来找我,我亲自接见。” 康英茂被她这副认真斟酌的模样逗乐了,笑得灿烂开心,“二小姐你这是在故意讹她,二十万定期换见一面,太贵了吧?” 康琴心知道他在揶揄自己,虽然也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一本正经的语气:“我是堂堂银行老总,她若随随便便的业务就要见我,岂不是自跌身价? 再说,我们广源名声这么好,定期存款的利率也不低,把钱存在我们银行里怎么了,又不会亏了她!” 康英茂往门口走了两步,临闭门前还不由确认:“二小姐,真这样传话?” 康琴心点头,催促道:“快去,若陆家肯真肯存个二十、三十万的,咱们一个月的业绩都有了,上下都能轻松,那我见她一面辛苦些也不算什么。” 康英茂想想也是,就真找柜台人员和堂内经理转述了总经理的意思。 陆尔蓝听到要求时,恨不得原地跳起脚来。 这康琴心,实在是太过分,二十万买一面,她以为自己是王母娘娘啊!都是有身份的人,又有共同的人脉圈子,谁还能这样不要脸面? 但转念,她又觉得康琴心不过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的这么做,毕竟传出去对她名声也不好。 陆尔蓝找准机会逮住了秘书长朱秘书,缠着她替自己通报。 朱秘书没料到堂堂陆家千金会如此行事,脸色震惊的望着她。 这时候,就是比谁能拉下脸皮的时候。 康琴心那离谱的要求,摆明是铁定心思不肯见,然陆尔蓝也绝不退缩,客气道:“实在是麻烦朱秘书了,我表妹是你家总经理的好朋友。 裴氏医院你定是知道的,我妈妈是裴家的姑太太,我找康二小姐,不,找你家康总真的有要事,你再替我去通传一次……”朱秘书见她搬出了这么多关系,没有办法只能去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陆尔蓝满脸希冀。 好不容易等到朱秘书回来,却听她回道:“陆小姐,我们康总说了,您若是以客户的身份来见她,那烦请按照我们银行里的规矩。 各式业务都有对应的同事来替您办理的,我们银行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 但您若是与以康总有过几面之缘的路人朋友来见,那也请您等到她休息时候再见。 毕竟,公私分明嘛,行里这么多人看着,我们康总身为表率,可不能公私不分。” 朱秘书语气有礼而冷淡,还真往大堂墙上挂着的洋钟看了眼,好意提醒道:“我们十一点半开始用午饭休息,中间有一个半小时,那时候您有什么要事都够说的,现在还请您稍坐。” “十一点半?” 陆尔蓝也去看时间,现在才九点半,她们陆氏银行的剪彩选的吉时就是十一点,哪里能等那么久? 她气得脸都涨红了。 朱秘书像是察觉不到,随手招来位小秘书接待她,自己则回了秘书部做事。 陆尔蓝哪能想到,康琴心真会如此不近人情? 又坐了二十分钟,她实在耐不住了,于是出去找了家店打电话到裴氏公馆。 她找裴言卿过来,就不信康琴心能拒绝不见言卿!那边裴言卿很快接了电话,她声音雀跃,旁边还有人走来走去,像是很忙。 “尔蓝表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对方语气还算亲近,陆尔蓝控制着情绪道:“言卿,你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 那边似乎有点为难,“表姐,我中午约了人吃饭,不得空呢,准备准备就要出门了。 你有什么急事吗?” 于是,陆尔蓝抿唇纠结了下,终于开口:“我记得你和康氏银行的二小姐关系不错。 言卿,你能帮表姐给她打个电话,请她接见下我吗? 我找她有急事要说,很快的。” 裴言卿没有正面回答,只反问她:“今天陆氏不是有剪彩礼吗,怎么表姐还去找琴心姐姐了?” “你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 裴言卿想了想,终是道:“可以倒可以,但我算着时辰她都该出门了。 今天中午,琴心姐姐和我二表哥要请我妈吃午饭呢,我也正准备出门。” 似是为了肯定她此言非虚,陆尔蓝才听得发懵,电话里就传出自己那堂舅母司琼枝催促言卿出门的声音。 陆尔蓝直愣愣的站在电话旁,她恍然大悟,原来舅母临时推脱说有和剪彩礼冲突的要事,指的就是去陪康琴心和司雀舫吃饭! 第2133章 过桥梯 陆尔蓝气得不行,偏没有办法,只得又拨电话给自己哥哥,向他说明这边的困难。 相较她来说,陆云霄显得沉稳许多。 稍稍琢磨之后,即道:“那你就用最简单的办法,办业务。” 陆尔蓝惊呆,大声道:“哥,她要二十万!定期!” “二十万就二十万,又不是送给康氏的,咱们放在英法银行里也就是长利息。 她摆架子,那咱们就给她这个颜面,你在那稍等,我让小林凑了现金给你送去。” “哥,二十万存款,还是定期的,那得耽误咱们家多少事啊? 酒店现在被封查着,先前和我们家交好的那些人现在听着风声就躲着不敢登门。 现在陆家逢难,哪里不需要用钱? 这么大笔数额存着不能动,即便选最短的半年定期,那也会妨碍很多事的。” 陆尔蓝实在不愿意,“何况,咱们的银行也要开张了,这时候反而去长别人家的威风,岂不是打自家的脸?” “你不能只看眼前。 尔蓝,这件事是我们轻敌了,否则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你想想,丽华堂在这里经营这些年容易吗? 若不能解决,往后新加坡就可没我们陆家的立足之地了。” 陆云霄与妹子分析厉害。 听兄长都这么说了,陆尔蓝只得同意:“那哥哥快吩咐小林送钱来吧。 唉,我就担心即便见到了康琴心,她也不肯松口。 她清早那副模样,哥哥是没瞧见,简直是小人得志,全然忘了先前他们康家是如何为假钞事件着急奔波的时候!” “假钞的事,别再提了,小心授人以柄。” 陆云霄安抚对方,“你好好把事情办妥,否则咱们家的银行就算是开张了,也是形同虚设,反而成为对比康氏的笑话。” “我知道了,哥哥,我会沉住气的。” 陆云霄应了声“这就好”才挂断。 广源里,康琴心和康英茂都没料到陆家竟然真的会同意来存二十万定期。 半年定期的二十万,确实不是小业务。 康英茂无奈的问:“现在怎么办?” 康琴心从办公桌前站起,“本来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陆家手笔这么大。 英茂哥,公事公办,既是大客户,那咱们亲自去见。” 的确,如此还避而不见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 只是,见陆尔蓝时,康琴心也是带着一帮人,真就按照正常的点钞、封条、确认、入库等流程步骤来。 她亲力亲为的陪着。 陆尔蓝眼看着那些崭新的钞票就这样经银行人员之手送进了康氏的钱库,看得真是心都疼了。 她望着康琴心,板脸问道:“康总,现在能有时间与我说话了吧?” “这是自然,陆小姐这样的客户正是我们银行需要好好笼络的。 陆小姐选个日子,我请你吃饭。” 陆尔蓝见她得意,故意道:“我今天中午就方便,康总可愿意与我吃饭?” 她知道康琴心午时有约,约的又是司琼枝,司雀舫的亲姑姑。 这种见面,很重要。 何况,还是让司琼枝推了原本计划才约成的。 若康琴心失信于司琼枝,不说惹恼司家人,和司雀舫的感情也会有所裂痕。 陆尔蓝凉凉望着康琴心,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康琴心也不接这话,反问她:“陆小姐在我们行办了这么大的业务,请您吃顿饭自然不是事情。 不过陆小姐方才这么问,显然知道我午时有约,这约的对象也不是别人,正是陆小姐的堂舅母。” 陆尔蓝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直白,有些惊讶。 康琴心则继续道:“早听闻陆家千金是最善解人意、孝顺长辈的,司院长是你的舅母,想来你也不忍见长辈空等失望,更不会介意与她同席。 那这样,待会请陆小姐与我一同去见你堂舅母吃饭?” 她很真诚的发出邀请。 “康总,你方才还说要公私分明的。 我在贵行办业务,那你我吃饭就算是公事,如何还要去和我堂舅母一起吃?” 康琴心从善如流的解释:“中午本就是私人休息时间。 你若觉着想与我单独吃饭,那等工作时间时我再请你一聚。” 陆尔蓝没想到她如此能言善辩,有些无语。 片刻,她终于想起正事,自嘲的笑了笑:“我和你围着吃饭这话有什么好说的?” “那陆小姐想说什么,尽可明言。” 康琴心也信守规矩,真的引她去贵宾招待室说话。 因为大致晓得对方的来意,也就没让别人留下了,很主动的都打发去工作。 陆尔蓝终可以一言来意,开门见山道:“我找康总,是想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陆家一手。 我自问,丽华堂没有碍着康家什么,你这样请人折腾我们酒店能有什么好处?” “丽华堂酒店自然碍不着康家利益。” 康琴心故意没说后半句。 陆尔蓝却没有顾忌,替她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陆家将开的银行碍着了康氏,对吗?” 康琴心也不遮掩,很坦然的点头,“陆小姐是聪明人,自古一山不容二虎。 这件事上,不过是你使张良计,而我用过墙梯,谁都犯不着埋怨谁。 你该明白,我不曾因为假钞的事情去质问贵府,想来你也没必要因为你们酒店税账之事而来为难我吧?” 对方条理如此清晰,陆尔蓝不得放低姿态,站起身纠正道:“不是为难,是请求。” “请求?” 康琴心别有深意的重复着这个词。 “康总,你我两家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开银行的事情,是我们陆家贪心冒进,糊涂之时若有做了些对不起康家的事情,但最终也并未给康家带来什么影响。 所以,请你和令尊可以宽宏大量,看在大家同为华人的份上,摒弃前嫌给陆氏一条生路。” “陆小姐这话说得好生轻巧,假钞之事给我们康氏上下那么多家总行分行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你不知道? 而我为了收回那些假钞又经历了些什么,难道陆家会不知道?” 她都差点命丧在郊外,若不是司雀舫及时相救,那晚真有可能性命不保。 康琴心克制着心底的怒意,讥讽道:“你这样轻而易举的一句并未给康家带来什么影响,简直是睁眼胡说。” “康总息怒,我知道那件事是我们陆氏糊涂了,这不今日这样大笔数额的钱存进贵行,便是我们请求原谅的诚意。” “是吗? 那二十万定期难道不是陆小姐自愿进来办业务而见我的,怎么又成了赔罪? 若是赔罪,那陆家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陆尔蓝往日骄傲无比,此刻却被怼得没有言语。 第2134章 肯花钱就好说 康琴心见她脸色尴尬,想想也算发作过了,遂不痛不痒的道:“其实陆小姐不必着急,税局小事,以陆家的关系和手段,足以摆平。” “本来是可以,大不了花些钱费些门路,但现在司家介入,这件事就没这么容易了。 康总,我陆尔蓝素来也是个要强之人,若非没有其他法子,决计不会如此低声下气来拜托你的。” 康琴心知道她张回嘴不容易,却并不可怜陆家。 他们算计康家的时候,可有想过给别人留条生路? 再有,在揭发丽华堂酒店的账这件事上,是石锤,而不是诬陷。 因此,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该陆家承担。 “陆小姐,你要知道,以你我两家的关系,想我不去计较之前陆家的所作所为,真心不是只靠说说就能达成的。” 陆尔蓝见态度强硬的康琴心忽然放软了话,眉宇间有些激动:“康总,你有什么条件,只要我们陆家可以办到,我都答应。” “那,让我想想。” 康琴心支着下巴,慢悠悠的闭目考虑。 陆尔蓝等了半小时,见对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主动道:“若康小姐愿意说服二少不插手,我陆家愿再以二十万现金寄存贵行,定期一年。” 康琴心听着,笑了。 陆尔蓝不明所以,试探性的改口:“那二十万定期两年? 或者加十万定存一年,康总觉得可行?” “陆小姐,事情没这么容易的。” 康琴心扇了扇睫毛,分析道:“这种定存无论基数有多少万,你们陆家终究是要把钱取走的,说实话能给我们康氏带来多少收益? 陆小姐家盘算过要开银行的,这笔账不可能不会算。” “那你想怎样,总不成把钱送给你家吧?” 陆尔蓝眉目怒嗔,觉得康琴心是蹬鼻子上脸。 康琴心却真是这样想的,如今的陆家犹如是被捏住了七寸的蛇,此刻不趁火打劫,实在妄为商人!于是,她认真的说:“把钱送给我们康家作为补偿金,也无不可。 此事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关乎到你们陆氏将来在新加坡的发展而已。 陆小姐,陆氏若因为丽华堂的事情声名狼藉,那将来想再重新来过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康琴心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又道:“其实,舍弃新加坡这边的利益,对你们陆家也没那么大损失。 毕竟,陆氏的根基在国内。” 本来陆尔蓝确实想以不屈的态度和对方打心理战术,却没想康琴心会主动说出这话。 这话她讲的风轻云淡,但态度坚决,意思是宁可不拿那份看不上的好处,也要陆家在新加坡混不下去。 若陆家还想继续待在新加坡,那就必须开到她满意的条件。 陆尔蓝心里大乱,委实觉得对方太难对付。 康琴心不徐不疾的喝着咖啡,任由她慢慢思虑。 终于,陆尔蓝似下了妥协的决心,艰难道:“康总,你且先说说你的条件。” “陆小姐冰雪聪明,难道会想不出来?” 康琴心也不同她卖关子,明白道:“首先我出生银行世家,自幼便知家里最看重这门产业,自然要忌惮同行威胁。 其次我家也做点小本生意,做生意为了什么,你心里明白的。” 陆尔蓝站起身走到墙角,背对着康琴心方向犹豫了许久才转身,“那如果我承诺陆家取消在新加坡开银行的计划,然后再封现钱五万作为补偿康家上次的损失,康总觉得可还行?” 其实闹成现在这样,陆尔蓝早就和陆云霄商议过了,舍弃未开的银行计划保住丽华堂,是最大的退步。 但对方想狮子开口,不止要承诺还要钱财,陆尔蓝斟酌了下觉得五万的数字,陆家还承受得起。 康琴心却真不满足这个数,惊讶道:“五万?” “你觉得多了还是少了?” 陆尔蓝见她已着重纠结在钱财上,心里放松许多,对方不提第一个条件,那就是已经松动,而此刻的表现不过是商人逐利,想要讨个更满意的数额。 只要康琴心肯松口,允许她家挽回丽华堂的现状,就都好说。 至于银行,本来就银行未开名声以坏,何况经历酒店税务之事后,此刻的陆氏银行大堂里更加清冷萧条了。 昨晚,她和哥哥接了一晚上各式拒绝参加陆氏剪彩礼的理由。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早巴巴的来银行门前堵康琴心。 “这样,十万吧。 我拿到丽华堂酒店的偷税账目不容易,还要找人安排媒体报道,这其中都是要有人情花销的。 如此闹了一场,陆小姐不会忍心看我康氏吃亏吧?” 康琴心笑吟吟的,十分友善。 “你……”居然说这样的话!还要脸吗? 陆尔蓝听她那些话,也顾不得姿态礼仪了,指着对方简直郁闷得想死。 康家如此折腾了陆家,最后还要陆家替他们的费力辛苦买单? 太不要脸了!然康琴心可无所谓对方怎么想自己,只要康家有的补偿就好。 分寸这种东西,她素来把握得极准,陆家在沪上关系不容小觑,如果逼得太过分,他们真有可能直接舍弃新加坡这边的经济,退回国内再着手对付康氏。 现如今的结果,最为圆满。 “那陆小姐愿不愿意?” 康琴心期待的望着她。 陆尔蓝又来回走了两步,很想议价去掉个一两万,但面对笑意满面的康琴心,终归是开不了口。 她堂堂陆氏的千金,为着这么点钱就同人买菜似的讨价还价? 这种掉格的事,只有眼前人才会无所谓吧? 陆尔蓝举起手,和她击掌为盟。 她倒直爽!康琴心从里间酒柜拿来红酒和酒杯,与陆尔蓝对饮了杯。 陆尔蓝虽然肉痛计划了许久的陆氏银行和那五万块钱,但得偿所愿,挽救丽华堂酒店有望,自是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陆氏这种家族,越是注重名声,就越不用担心他们反悔。 只是,康琴心想起方才自己将五万提成十万时陆尔蓝毫不迟疑就肯答应,便有些后悔没再试探性往上再加一点。 第2135章 小两口 司雀舫来接她时,康琴心刚巧送陆尔蓝出门。 洽谈顺利,便是贵客,礼数当周到。 目送她上了陆家的车,就听身后传来鸣笛声,转身见几辆轿车拥着那辆招摇的座驾陆续停在街边。 宋和真过来请她,“康小姐,二少到了。” 康琴心就此转身,朝司雀舫的方向点了点头以作招呼,而后同宋和真道:“麻烦请二少稍等,我回办公室换身衣裳。” 她现在穿着银行经理的正装,如此去见司琼枝总是不妥的。 宋和真颔首。 陆尔蓝隔着街道看见这幕,脸色莫辩,缓缓再把车窗调上去,轻道:“老朱,走吧。” 康琴心的速度很快,毕竟司家这样的阵仗停在广源外面总是招眼。 路上,司雀舫问:“陆家的事解决了?” “嗯,陆家小姐才走。” 他又问:“怎么说的?” 康琴心把情况如实相告,司雀舫听后就有些啼笑皆非,“二十万定期存款进你们康氏银行,才肯出面一见,不愧是钱庄世家的生意人。” “对陆家来说,二十万不算什么。 再说,这么大的业务进康氏,对打破外面康陆两家疑似竞手的谣言也有帮助。” “陆家是聪明人,这时候能保住丽华堂酒店便不错了,若勉强要开银行,只会有弊无利。” 司雀舫话落,对前座的宋和真吩咐道:“待会你知会声华民税局的人。” 宋和真连忙应是。 康琴心展笑道谢,“这件事若没有你帮忙,必不会这样顺利。” “若感谢我,那待会就好好表现。” 司雀舫神色认真的望向她。 表现什么? 自然是作为侄儿女朋友的身份好好孝敬司琼枝了。 康琴心轻轻“嗯”了声。 吃饭的地点约在西亚圣影院旁边的法式餐厅,提前订了包厢,但经过大堂时就发现空无一人。 这个时间又是这样的地段,显然是被包场了。 他俩进去时,司琼枝和裴言卿已经在了。 裴言卿听到动静望着门处就起身,“二表哥,琴心姐。” 司琼枝也转身看来,满眼笑意。 康琴心被他牵着手进去,有些含羞的垂首。 司雀舫替她拉了椅子,而后自己才落座,有礼道:“姑姑,我去接琴心的路上耽搁了,让您久等。” 康琴心跟着唤了声“姑姑”。 司琼枝眉角笑意更浓,同她调侃道:“今日终于不唤司院长了,不错。 那唤了我做姑姑,以后就是司家的媳妇了!” 康琴心佯作认真的铺开餐巾。 司雀舫就说:“姑姑,琴心脸皮薄,您不要这样开玩笑。” “都知道护媳妇了!你爸妈若见了你这样,也不用担心了。” 菜是司琼枝一早就点过了的,此刻人齐便开始陆续呈上。 她吩咐服务员又送上菜单,让他们俩看着增加。 司雀舫当然是让康琴心看。 康琴心觉得够吃了,就没有麻烦。 司琼枝是长辈,自然是看小辈的眼光和想法,问了些康家的家事。 康琴心都逐一答了。 司琼枝听后赞许道:“你小小年纪就掌管了家里两大银行,是个有本事的,倒便宜了我家雀舫。” 康琴心忙道:“我年轻管不了事,许多时候还是二、”正说着呢,桌下的左手就被人狠狠捏了一把,遂面色如常的改口:“还是雀舫帮的我,否则哪有这么顺利。” “雀舫别的优点没有,这护短的脾性是家传的。 谁若敢欺负了你,他肯定不会放过。 你们现在好了,就不要客气,该使唤他的时候就要使唤!” 司琼枝体贴细语的叮嘱着。 倒听得康琴心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点头。 “别光顾着说话,这个汤不错。” 刚抬头,就对上司雀舫温柔的目光。 康琴心拿起小碗喝了起来,“谢谢。” 旁边裴言卿撒娇的唤表哥,说也要。 司雀舫没客气,转了转桌盘,“自己盛。” 裴言卿嘟嘴朝自己母亲使了个眼色,“妈,你看他。” “傻丫头,如今你二表哥都有女朋友了,以后可要注意这点,别总去打搅他们约会。” 司琼枝很理解年轻人的想法,“往后别墅那里也要少去,有你在,你琴心姐都不敢留夜了。” 康琴心闻言,一口汤差点呛到。 司雀舫勾了勾唇,配合着“就是”了声,便去替女朋友抚背顺气,温柔道:“慢慢喝,别急。” 裴言卿“啧”了声,表情有些浮夸的吃味,还故意道:“表哥果然是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妹子的人,都开始嫌弃我了。” 司雀舫:“你知道就好。” 这样的亲昵熟稔语气,可见平时感情极好。 康琴心听着就抬头看裴言卿,“言卿你不用当真,你表哥那你想去便是。” “还是我嫂子疼我。” 裴言卿立马改口。 康琴心讪然,这汤忽然就喝不下了。 包厢内气氛极好,司琼枝说着说着又提到她妈妈叶妩,说起当年自己还没出嫁时跟着她嫂子就见过叶妩许多次,没想到如今有缘,还说曾经的师生要成未来的亲家了。 康琴心虽然知道自己母亲是司夫人的学生,但他们这辈还是很少去司家走动的,便都礼貌着回应。 饭后,司琼枝想要听戏,司雀舫便带她去了流古戏园。 康琴心还是第一回来,发现同锦乐茶园的宾客满堂不同,里面只有三两张桌子,二楼的包间都有琉璃珠帘隔断,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台上和外面情形,但外面很难看真切里边情形。 他们刚进来,就有版主似的人上来招待,并问想听什么戏。 那自然是司琼枝点。 司雀舫见她好奇,轻声解释:“这是处私家戏院子,不营业的。” 裴言卿跟着嘀咕:“妈,你就爱听这个,要我说还不如看电影有趣。” “我又没让你陪着,你要觉得没趣就先去玩。” 司琼枝全然没怎么顾闺女,只瞅着康琴心问:“琴心,你可会觉得无聊?” “不、不会,我也常听这个,上次在锦乐茶园里还碰见了司医生。” “玉藻她就喜欢外面的院子,说是热闹,氛围好。” 司琼枝说着又叹了声:“现在也就我和雀舫他爸妈来来了,你们年轻人都不兴这个。” 康琴心恍然,侧身轻问:“这是你家的私人戏园子?” 司雀舫嗯哼了声,不知怎的康琴心觉得他有些得意。 怎么突然发现他有点幼稚了? 第2136章 偷偷的吻 司琼枝特意调的时间来见他们,自然无事,在戏园里听了半下午才离开。 裴言卿黏着司雀舫要跟他们玩,“琴心姐,都这时辰了你应该不用回银行了吧? 不然我们去射击馆打靶子,或者去郊外赛马?” 她兴致不错,很想好好玩一场。 康琴心倒不用回广源,认真的在想她的提议。 这时,司雀舫见裴言卿往身后一拎,不客气道:“小姑娘家,还是个学生,逃课不好,回学校上课去。” “什么,我都玩一日了,你现在才让我回学校?” 裴言卿惊呆。 “你也知道自己玩了一日?” 司雀舫反问。 裴言卿往康琴心旁边一站,勾着她胳膊道:“我还要和琴心姐说设计室的事情呢。 倒是表哥你,不要妨碍我们谈公事。” 康琴心见了忍不住笑,同裴言卿道:“去射击馆吧。” 郊外有点远,还是择近好。 都是会使枪的,只是相较司雀舫和康琴心,裴言卿的中靶率低了些。 平时都是司雀舫教她的,今日却只要康琴心手把手教。 这缠人的本事,还挑衅似的望向自家表哥。 司雀舫往日也疼她,但此刻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故意的,偏偏康琴心与她处得开心,还时不时聊两句,都不好直接把她丢给宋和真带。 康琴心站在身旁替她把控着枪瞄准,随口道:“你说出门前,你陆表姐打电话找过你?” “是啊,说是让我打电话给你,想你接见下她。 她去找你了吗,后来怎么样了?” “已经见过了,没事。” 康琴心风轻云淡道:“只是银行业务往来,她去存钱,约莫是数额太大信不过旁人,就想我给她办。” 旁边听着的司雀舫挑了挑眉,心道她扯起话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没事就好。” 裴言卿又好奇:“不是陆家自己都要开银行吗,怎么还会去你家办业务?” “陆家银行不开了,想来你回家看到晚报应该就能明白。” “咦,我那表哥表姐之前好大的阵仗,现在说不开就不开了?” 裴言卿好奇的望向她,略有些探究的目光,“琴心姐你们谈判的结果?” 康琴心也不居功,望了眼司雀舫,道:“你表哥的功劳。” “表哥可真向着你,从前和陆家好歹也带点亲故,为了你什么恶人都做了吧?” 裴言卿暧昧的开玩笑。 司雀舫:“怎么说话的呢?” “是护短,不是恶人,行了吧哥?” 裴言卿很快改口。 康琴心笑了笑,随口问起魏悦希的最近。 “工作室的事情都是她在张罗,装潢完工了,选几日开始营业吧,她和盛助教忙着呢。 琴心姐,你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这事到底还是康琴心办的,闻言应道:“待我回家和阿希通个电话,辛苦你们了。” 有她辅助,裴言卿玩得尽兴,见都中了靶心,便更欢喜了。 但她也识相,没有缠着她二人去用晚餐,以学校有事先走了。 司雀舫派人护送她,又遣退了其他下属。 两人独处,总是比方才自在的。 “今天过得怎么样?” 钢琴乐声的餐厅里,意境极好,他如是关切。 “挺好的,万事顺遂,心情愉悦。” 心腹大患除了,康琴心自然轻松,听戏玩射击,又吃美食,没什么比这更惬意的了。 她答完,又礼貌的道:“不过占用了你一天时间,没影响二少的事情吧?” 司雀舫刀钗一顿,“你唤我什么?” “二少呀!” 他皱眉,“你之前不是这么喊的。” 康琴心耳根微热,避其视线道:“那时候你姑姑在。” “所以,我姑姑在的时候 你就雀舫雀舫叫的亲热。 这一没了外人,反而二少二少生疏了?” 司雀舫的语气,透着不悦。 “那不是客气些吗。” “你我之间的关系,需要客气吗?” 他索性放下手中餐具,身子往后一样,状态既散漫又慵懒,凝视她的目光却格外认真,“是我表达的意思不够明显,还是你记性不好,我早说过你我的关系。” “别说了吧。” 她露出难得的胆怯。 司雀舫突然撑着餐桌往前,“你有喜欢的人?” “没。” “那你为何要拒绝我?” 康琴心本来想说她也没拒绝他,但这话若出口不就成了接受? 于是,一时哑口。 “你我挺合适的。 琴心,相信我,除了我,你找不到更适合你的男人。” 他语气认真霸气,似乎也不需要对方回应,重新拿起餐具,“别出神了,吃饭吧。” 康琴心往日如此伶俐之人,今晚却发现木讷许多,和他吃晚饭后还任由他牵着进了影院,看了场英剧才回去。 车照样停在了康氏庄园的院门外不远处。 但司雀舫陪她下车,慢慢走去。 “你不用送我的,就几步路。” 司雀舫道:“我看着你进门。” 康琴心不好再推拒,就任由他陪自己走着。 快到大门时,他突然出声,“今晚我说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 希望下次见你时,你能更自然些。” 从始至终,司雀舫都没有给她说“不”的机会。 康琴心抬眸,月光下男人的面色认真无比。 紧接着,属于他的气息迎面而来。 那张完美的容颜渐渐逼近。 康琴心全身似定住了般不能动弹,少顷才倏地侧首。 温热的唇落便在了她的脸颊上,也没逗留太久,轻触即离。 司雀舫贴着她闷声笑道:“你害羞了?” 康琴心稍稍推开他些,飞快转身,“我回去了。” 他也没再追过去,看着她步伐急速的进了铁门。 听见身后汽车远去的声音,康琴心才放缓脚步,按着自己扑通扑通的胸口呼吸。 这是怎么了? 明知他要吻下来,为什么没有直接拒绝躲开? 难道自己真的对他动情了? 康琴心心里有无数疑问,却又纳闷对方待自己的心思到底是不是爱情。 回想两人相遇后的种种,永华巷里的初见,舞会上的对舞,郊外他及时的解救……一幕一幕,这才真切发现他们共同经历了许多。 她正原地发怔着,身后传来康英茂的唤声:“二小姐。” 第2137章 我喜欢他 康琴心都没注意他是何时出现的,听到声音时吓了一跳,转身道:“英茂哥,你怎么在这?” 看他这徒步的模样,也不会是才回来。 “晚饭后散了会步。” 康英茂的声音有些低沉。 康琴心颔首,与他并行进内。 康英茂忍不住问:“你和司二少,真交往了吗?” 康琴心本退下的红晕再度浮起,都没敢侧首看他,回应的语气却很坚定:“是的。” 话落,身边人的脚步一顿。 康英茂再问:“你喜欢他?” 康琴心不得不也停下,回头望着他,见对方目光炯炯的凝视着自己,想了想回了句:“我喜欢。” 话虽如此,她却有点躲闪,以及不确定。 许是她这副充满不确定的模样给了康英茂勇气,他近前认真道:“二小姐,是不是他逼你了?” “你多虑了,我的性格谁能逼我?” 康琴心不由失笑。 康英茂似还有话,却忍着没说下去。 很快就到了别墅门前,康英茂应该进小路回小楼,两人告别。 康琴心才走出两步,康英茂却又追上了与她说:“若只是因为银行呈了司家的恩情,二小姐才答应与二少在一起,就太不值当了。” “英茂哥,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把自己交易出去的。” 末了,她半开玩笑。 但她回房后,想起最早自己答应司雀舫与他假扮情侣关系的初衷,心底还真有些虚。 第二日,康琴心下楼时看见长姐,奇道:“阿姐今天还没出门吗?” “学校里组织外出写生,我不想去,请假了。” 康琴心意外,“这是为何,阿姐你不是很喜欢和小朋友相处吗?” “有些累,待会再去医院看看玉兰。” “对了,嫂子身体怎么样了?” 康画柔让她放心,“医生说再过几日就可以出院。” “这就好。” 康琴心说着环视了眼屋里,“他呢?” “上班去了吧。” “这么早?” 康画柔调侃:“那还不是有你这位总经理在上监督吗,书弘他哪敢偷懒? 心儿,你说你就是说话太直,玉兰都不怪他了,你怎么还记着仇?” “你别替他说话,他自己做的那是人事吗? 嫂子对他千依百顺的,他不仅不懂得体贴人,还拳脚相向。 就因为你们平时太宽容他了,才会让他这样变本加厉。 现这打的是家里人,姜家也没和他计较,若在外面惹了事,可有他苦头吃。” 康画柔知道这对兄妹从小就不对付,不敢在替康书弘说话,连忙唤她吃了早餐出门。 到广源后例行会议和工作后,开泰的袁帆打来电话,上报银行的情况。 正事说完后,袁帆关切了句:“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康琴心莫名其妙,反问他怎么了。 “书弘他今天没来上班。” “不对啊,阿姐说他很早就出门了,怎么会没来?” 那边袁帆语气一急:“真没来,也没电话请假。 二小姐,你说他是不是出事了?” 情急之下,也没顾着称呼。 “可能是去医院看我嫂子了吧,她刚查出身孕。” 康琴心想到上回康书弘对怀有身孕的陈莉莉都那么紧张,可见在乎孩子,又念着阿姐说他们夫妻已经和解,那说不定就去了医院。 “这样,我打去医院问问情况。” 她说着又问对方,“你那可缺人手?” “人倒不缺,我只是担心下你哥哥。” 开泰原本就都是袁帆在打理,说实话康书弘帮不上什么。 康琴心挂了电话后打去医院,病房里来接电话的是姜玉兰娘家的嫂子。 她应该是守了一夜,语气里有些疲惫的不耐烦:“书弘哪里来过了?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康家,我家小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康家的孙子,现在却要娘家人来照顾。 你们就这么对待她的吗? 她脾气好不懂得争取,但你们康家也太欺负人了!” 话说的很难听,尤其还抱怨康书弘的不出现。 康琴心只能赔礼,午间的时候抽空去买了些营养品过去看她。 姜玉兰对她倒是笑意吟吟的,“你银行里那么忙,中午本该休息的,怎么还跑来? 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嫂子,没事的。” 康琴心见她的眼角还裹着纱布,病房里空荡荡的,她家嫂子也不见踪影,便有些纳闷。 “我小侄儿在家有点事,兄嫂回去照看了。 左右我也没什么大碍,不需要人陪。” 姜玉兰解释道。 康琴心正想问她吃了没,病房门响,就见自己母亲领着朱婶送饭来了。 她起身道:“妈,朱婶。” 叶妩看见她也有些意外,“你不是在银行上班吗,怎么来这里了?” 她很心疼小女儿,“医院这边有妈看着呢,你就放心好了。” “我只是刚好来附近办事,顺道看看嫂子。” 叶妩让朱婶照顾病床上的姜玉兰吃饭,自己则拉着康琴心道:“说来还是你有心,按说开泰总行离这边还近些,书弘应该过来看看他媳妇的。” “妈,书弘才去开泰很多业务需要熟悉,是我不要他来的。” 对于儿媳的善解人意,叶妩叹了口气,康家实在太辜负她了。 康琴心银行还有事,遂没有久留。 下午三点左右,康琴心又拨去开泰,问袁帆康书弘去上班了没。 答案还是“否”。 她心里既不想管,又觉得不得不管,这事毕竟已经报到她这了,回头若康书弘在外面又闯什么祸而自己全然不知情,家里银行都不能交代。 没办法,打电话找来了阿忠,吩咐他去康书弘的几处私人公寓看看,若再无人便找去他常出入的酒店。 实在太不像话了!结果等到下班,阿忠也没找到康书弘。 回家后,她边坐在沙发上等晚饭边盯着大门,她倒要看看康书弘还回不回来。 父亲在家后,若不回来用晚饭,该提前打电话回来的。 她刚问过家里,康书弘没打过电话。 正想着呢,电话声响。 阿岚正要来接,康琴心先一步拿起,那边果然康书弘的声音。 “你在哪里?” 听见是康琴心的声音,康书弘一愣,“外面陪客户应酬呢,难道这也要和你报告?” “你今天没去银行,去哪了?” 康书弘语气不耐,“银行我明天会和阿帆解释的,你好好操心着广源就成了,管这么多干嘛? 跟爸妈说声我有事外边吃了。” 话落,直接挂断了电话。 气得康琴心恨不得砸电话,国内回来没多久,老毛病又犯了! 第2138章 泼辣的二小姐 有了这通电话,就有方向可查了。 费了些人力,晚饭后就有了答案,电话拨来的地点是永华巷老街上的一处酒馆。 阿忠望着坐在院中石桌前不出声的二小姐,小声的询道:“二小姐要过去吗? 听说那家酒馆彻夜营业,少爷应该还在那里。” “他真的和陆家人在一起?” 康琴心只关注这点。 “过去打探消息的兄弟说是陆家的少爷,先前在报纸上见过。” 康琴心抚了抚额,有些头疼。 阿忠见了,小声的再道:“还有……”康琴心倏然抬头,“还有什么?” “莉莉小姐也在。” “陈莉莉? 她不是小产后就被安排离开新加坡了吗?” 康琴心大惊,匪夷的望着他。 阿忠解释道:“我们是派人给她买了机票安排走的,谁知道她又偷偷回了。” 这事他办得不力,遂低头有些心虚。 “你自然不会知道,她跟着咱们家大少爷呢。 再说,他有心隐瞒,你自然不可能知道。” 康琴心想到白天在银行里见到的姜玉兰,此刻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冲到康书弘面前,起身道:“去备车,叫上两个人等我。” 这是要过去了,阿忠连忙应了声。 康琴心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楼时撞见客厅里的母亲。 叶妩关切的问:“心儿,这么晚你要去哪里?” “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我去看看,妈您早些休息。” 叶妩知道她外面事多,闻言也没有追问,只让她小心些。 将上车时,却碰到了康英茂。 今天在银行时,除了工作相关,他就没怎么和她说话。 康琴心隐约知道是因为昨晚他撞见自己和司雀舫的亲近,但这种事本来就不需要和谁交代,何况他们是伙伴,根本没必要牵扯那些感情。 但康英茂很了解她,见这阵仗就明白了,“二小姐要去找少爷?” 康琴心点头。 “我陪二小姐过去吧。” “只是小事,不用麻烦英茂哥的,我带上阿忠他们就成。” 她这么说了,康英茂也不好强跟去,却回房拨了个电话。 永华巷这地,康琴心来的次数不多,上回好像也是因为康书弘。 车停在巷口,他们走了没多远就到了那家酒馆。 门面不大,还是木板门,两边都挂着灯笼。 “二小姐,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不然您先回车上等着,我进去把少爷带出来吧?” 阿忠说道。 康琴心可不是怕事的,抬脚就走了进去。 有一段灯光晦暗的走廊,再往里便有门侍守着,问她要票。 什么票? 康琴心看向旁边阿忠。 阿忠也是迷茫。 “没有票是不能进去的,这位小姐还是请回吧。” 康琴心往前两步,直言道:“我找你们老板,陆云霄先生。” 对方见对方竟然直接报出自家底细,互相对看了眼,一人开口:“小姐贵姓?” “我叫康琴心。” 这个名字如今在新加坡并不陌生,门侍不敢耽误,说了句“稍等”,绕过灯红酒绿的舞池瞬间就没了踪影。 男女饮酒作乐,公然搂抱亲昵,更过分的场面都有,这哪里是个酒馆? 简直比舞厅还要靡乱。 怪不得选在了永华巷。 很快,陆云霄便一身西装笔挺的走了出来,只是他衬衫的领口上还印着女人的唇印。 他伸手向她,眯眼笑道:“康小姐大驾光临,陆某有失远迎了,快请进。” 说着还训斥了两声服务生。 康琴心没伸手,抬脚跟他进去,但阿忠等人却被拦住了。 阿忠急道:“二小姐!” 康琴心看了看他,又望向身边的陆云霄。 陆云霄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这可是要做生意的,康小姐也知道,我们的丽华堂酒店还被查封着在调查,银行又不能开了,您若带人再把我这砸了,可就是不给我们陆家活路了……”“陆公子言重了,陆氏产业那么多,岂会只靠这一家为生?” 这话有敌意。 陆云霄审视着她:“听舍妹说和康小姐谈得很顺利,难道现在就要翻脸了?” 康琴心也是一笑,从善如流的接道:“陆公子多虑了,我不过是来找人的,并不想挑事。” “找书弘吗?” 康琴心点头。 “行,我带康小姐过去。” 就这时,阿忠又唤了声“二小姐”,语中尽是担忧。 康琴心转身道:“不用担心,陆先生是我们银行的客户,又是大家出身,总不会在此为难我。 你现就去赌馆里等着,那边应该也还热闹着。” “怎么,康小姐在这处也有店铺吗?” 陆云霄探究。 康琴心直白道:“本不是我家的产业,是我小舅舅的赌馆。” “是了,听书弘提起过。” 陆云霄收了几分漫不经心。 进到包厢,才发现男男女女好些人都倒在沙发上,满地的酒瓶杯子。 空气里还飘着没有散尽的烟味。 康琴心还没看见康书弘,就听身旁的陆云霄就大声说道:“来,给大家介绍下,康氏银行的总经理、康家二小姐,书弘的妹妹。” “哟,原来是康二小姐。 康少,你这位妹妹管你管得可真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媳妇呢!” 这嗔言嗔语,在众多唏嘘声中还是很明显的。 康琴心走到已经半醉的康书弘身边,凉凉的看了眼被他枕着的陈莉莉,冷笑道:“你倒是有本事,又回来了?” 陈莉莉笑得妩媚妖娆:“康小姐说笑了,我又没犯法,为什么不能回来?” “你犯没犯,自己心里明白。” 康琴心说话时,有不要命的男人竟然敢向她伸手想要调戏,被她直接一拳打了回去。 那男人捂了鼻子骂道:“臭婆娘,都来了这里还装什么!” 正要在冲上,被陆云霄伸手拦住。 他好意劝道:“丁少,你是酒喝多犯糊涂了吧? 这可是康氏的千金。” “康氏算什么,有点钱了不得吗!” 这丁少应该耀武扬威惯了,语气很是嚣张,也没去品对方话里的意思。 陆云霄只笑笑,改看向康琴心道:“康小姐,给陆某一个薄面,别动手。” 康琴心也没理他,抄起茶几上的一杯酒,直接朝睡在陈莉莉腿上半眯半闭的康书弘泼了过去,“康书弘,起来!” “谁!” 康书弘被泼了一脸,那陈莉莉的裙角自然也湿了,立刻大叫起来。 第2139章 你总要嫁人的 本来包厢里进进出出的,哪怕陆云霄亲自介绍,也没有多少人把注意力投来,都是欢声笑语的互相找乐。 现在康书弘尖叫,陈莉莉惊呼,立刻引来了大家的目光。 “康书弘,长能耐了呀,让爸看见你这个德行,你猜会不会打死你?” 陈莉莉已经推开他,手忙脚乱的拿帕子擦着裙子。 “怎么又是你!” 康书弘终于从温柔乡里清醒,一看见是她就皱眉:“怎么到哪都有你,真是阴魂不散呐!你有时间就去外面找男人,盯着我做什么!” 他很生气。 “再这样不干不净的,小心我卸了你双腿。” 康琴心又一杯酒泼过去。 那被夺了酒杯的男人本来还有不满,一听这话,立马不敢出声。 陆云霄就堆着笑过去当和事老,“书弘,既然你妹妹来了,肯定是家里有事,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你随你妹妹走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康书弘也是酒壮熊胆,抬手就要一巴掌朝康琴心甩去,“走什么走!什么东西,轮到你来管我!” 话说完了,巴掌没落下去。 康琴心扭着他的胳膊一转,就听手腕脱臼声传来,然后就是康书弘的痛叫。 “放,放手!” 康琴心甩开他,再问:“走不走?” “康小姐,你何必呢,都是一家人,给你哥哥点面子。” 陆云霄劝她。 “都这德行了,他还需要什么面子?” 康琴心别有深意的环视了眼这包厢其他人。 被她所打量过的人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康小姐的话说得未免太难听了,陆某好意请你进来,你这样又泼酒又打人的,要我以后怎么做生意? 传出去,谁还敢来这里?” 陆云霄声音含笑,但面露危险。 “我不管你们兄妹之间有什么隔阂不快,但他在这里就是我陆某的客人,我得对他的安全负责。 康小姐,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 陆云霄说完,拍了拍手,就有两个保镖似的高大男人推门进来。 “陆公子这是要动手?” 康琴心冷冷看着他。 她很讨厌眼前人,本来康书弘已有好转,虽说在开泰没什么业绩成就,但每日点卯总是到的,谁知这陆家为了康家能有人参加陆氏银行剪彩的事将主意动刀他身上了。 现在陆氏银行不开,却还要带他来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心思? 康琴心知道陆家的人不甘心,但也不代表要理解他们的手段。 陆云霄摇首,客气道:“我怎么敢和你动手,你是司家二少的心上人,与你为难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若回头二少一不高兴,又往什么司署什么税局交代两句,那陆某人岂不是哭都没处哭了?” “你不用如此冷嘲热讽,我带走康家的人,你们凭什么阻拦?” 陆云霄招手示意人上来,语气则郑重道:“就凭康少是我带来的,是我的客人。 康小姐,这里是永华巷,若你有个什么意外,可没人为你做主。” 他说着语气渐重,显然也不怕事,增添道:“哦,还有你家那两个伙计,那可能今晚也离不开了……”康书弘早就回过了神,捂着手腕靠在陈莉莉身上,闻言忍不住道:“云霄,你别糊涂。” 他倒不是担心康琴心,而是事情没这么简单。 永华巷,还有叶家的人啊!果然,康琴心还没回答陆云霄的话,外面就有叫骂声传来,还伴着倒地呼痛的声音。 下一刻,包厢门开,郭南领着阿忠和一帮兄弟出现。 包厢里的其他人一见这样,立马跑了出去。 郭南进来就道:“表小姐。” “郭南? 你怎么来了?” 康琴心下意识的看向阿忠,发现他脸上已经挂了彩。 “英茂先生打电话过来说表小姐来了永华巷,我就交代兄弟在巷口处等着,又怕耽误了您办事就没上去打招呼。 谁知这酒馆老板是个玩阴的,接了小姐你进来,转身就让人对阿忠他们动手。” 郭南骂骂咧咧的,还狠狠瞪向陆云霄。 陆云霄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又见自家的保镖被揍得毫无形象。 这架势,谁都看得出来谁是上风。 阿忠走到康琴心旁边护着,也点头。 康琴心遂望向陆云霄,笑道:“没想到堂堂丽华堂的少东家是这样的人。” “康小姐,这肯定是误会。 这旧巷乱,这位兄弟可能是得罪了旁人。” 康琴心哪里听他这话,不给面子的戳穿道:“方才陆先生的意思不就是这样吗?” 陆云霄满脸尴尬。 康琴心吩咐人把康书弘带出去,看了眼想要逃窜的陈莉莉,也没去拦。 管不住康书弘喜欢这女人,赶走了还悄悄接回来养着,这能怎么办? 她看向陆云霄,“这事,你说怎么办吧?” “康小姐,这真是误会,不然我把那几人交给你,随你处置?” 方才还说着是误会,现在就肯交人了。 这陆云霄也是个惯会看形势的。 毕竟,同在永华巷营生,那叶家赌馆的背景他是晓得的。 早听说叶岫护外甥女,却没想到是这样护,一个管事就敢随随便便就打了进来,毫不顾忌得罪陆家。 “郭南,你处置吧。” 康琴心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把事丢给了郭南。 郭南是个来事的,冲后招手把那几人都拖了出去,自己则站在康琴心旁边。 “都是误会,你看现在书弘也离开了,康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陆云霄陪着笑。 康琴心认真道:“你以后别再找康书弘。” “我和你哥哥是朋友。” “你交友是什么用意,难道非要我说出来吗? 陆先生,这新加坡千千万万的华民,有背景有资产的人不计其数,你何以非要盯着我们康家?” 康琴心向前逼了两步,警告道:“康书弘蠢笨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可我心里明白。 不愿意就此放弃开华民银行的心思,是吗?” 陆云霄不回应。 “呵,你以为康书弘饮酒作乐荒废正业,没了他康氏就不成了吗?” 这次,陆云霄没有闪躲,而是反道:“康小姐,你总要嫁人的。” 第2140章 你喜欢吗 总要嫁人的。 言下之意,就是康琴心将来肯定会离开康家。 哪怕她还继续在银行里帮忙,但康氏的银行,哪里可能交给外嫁的女儿做主? 康家老爷子不会不明白这道理。 陆云霄就是知道这点,才会费心和康书弘交好。 康琴心也知道对方的用意。 但这康书弘,从前欺他利用他的陈莉莉都能再留身边,能指望他有什么明辨是非的本事? 听了他这话,康琴心视线冷凝,“我嫁人,我结婚,难道你们陆家就有可乘之机了?” “难道你爸爸还可能把银行交给你们的管家之子? 我知道康小姐在银行根基深厚,但女儿还是女儿,代替不了儿子的。 我劝康小姐也不要这样费心费力,最终不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陆云霄这笑容满面的表情,康琴心真恨不得打过去。 “这是我康家的事,不劳陆先生费心。” 她转身欲走,没走两步又回头,“对了,陆先生的这番心思,不知陆小姐知不知道? 若是陆小姐得知自己的亲哥哥只是想利用她做事,不知还是否会这样尽心?” 陆云霄脸色一沉。 她和陆尔蓝兄妹感情最是亲密,但私心里也明白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自己能顺利接掌陆家。 待陆尔蓝将来嫁人后,陆家的核心产业和业务自然不会再让她接触。 但现在面对康琴心的质问,他只好道:“我和尔蓝的兄妹感情,与你们康家不同。” 这话,真是扎心。 康琴心和康书弘怕是永远不可能有人家这种互帮互助的兄妹扶持情分了。 走出酒馆,就见康书弘正靠在旁边的墙上难受。 她几步过去,也懒得多费唇舌说他不去银行上班而来这里饮酒作乐,只道:“回公寓收拾下去医院陪嫂子吧,记得打个电话回家。” 话落就让阿忠送他离开。 康书弘却不乐意走,定在原地道:“康琴心,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 “要不是你姓康,你当我乐意管?” 她是真的不想费精力教训他的,但对方偏不自觉,便不想忍了,“那陆家和我们康家是什么立场你不清楚吗,这样子由陆云霄安排着你。 你要早几十年在国内,只怕要去做汉奸了!” “你什么意思!” 许是那两个字太侮辱人了,康书弘无法隐忍,气道:“我不就出来喝个酒吗,你至于这样吗? 我又没把银行里的事情说给过别人听。 工作这么些年,业务保密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难道我和陆云霄做朋友,就必须提银行那点破事?” “呵,你现在倒有脾气了,看来是手不疼了。” 康琴心这一提醒,康书弘就更恼了,但他不敢再动手,就看向郭南骂道:“我才是叶家的外孙,你事事都听着她的指令来挟制我。 若是我告诉外公,你还想在叶家待吗?” “表少爷请便。” 郭南理都没愿搭理。 这态度,康书弘更加恼了。 康琴心道了声“幼稚”,催促阿忠把人带走。 康书弘不肯走,还闹着要和她辩说一辩,嚷着喊天下没有妹妹管哥哥的道理。 叫嚷声渐渐远去,康琴心有些累。 郭南这时才道:“爷在小院里,吩咐我等事解决后带您过去。” 康琴心意外,“小舅舅今天怎么会在这边?” 叶岫常驻的办公点是南山那边的铁矿办公室,很多时候虽然也会在新泉山庄,但永华巷这边的营生还不值得他亲自过来督管。 按理说,这阵子他很忙的。 康琴心匪夷。 她的眼神太有气势,郭南只好道:“英茂先生打电话来后,我就通知了爷,说表小姐你要过来。” “所以小舅舅是来这里找我的?” 郭南点头。 不知怎的,想到要去见叶岫,康琴心有些不自在。 上回小舅舅对她和司雀舫的合作就表现得那样生气,甚至都失态了,她还没想明白缘由,这又要见面……郭南见她不动,做手势道“请”。 “还是改日吧,改日我去山庄看他,今天还有事呢,得回去了。” 康琴心难得的选择了躲避。 郭南楞了一下,立马追上:“表小姐,爷是特意为了见你才赶过来的,又等了这么久,你就这样走了,我没办法和爷交代啊?” “那小舅舅说了有什么事吗?” “表小姐说笑了,爷的事情怎么可能和我说? 您还是别走了,赶紧过去吧。” 康琴心真不想去,径自朝巷子口走。 郭南也没办法,只能跟在旁边尽力相劝。 然而,没走多远,康琴心就停下了脚步。 前方,橘黄的巷灯下,站着一抹颀长的身影。 叶岫冲她温柔的笑了笑:“心儿。” 郭南见了,立马跑过去,“爷,我陪表小姐回车里拿东西,正准备送她过去见你呢。” 康琴心忍住了翻他白眼的冲动,只得慢慢走上前。 “在躲我?” 叶岫又问。 康琴心望着鞋尖,摇头,“没。 我躲小舅舅做什么?” “那随我过去吧。” 康琴心只好随他进了这里的一处老宅。 院子的风格有些像清朝时期的园林,在这扎堆似的老巷地段占地不小,盆景草木修理得很精致。 她知道这是叶岫在这里暂时的歇脚处,但通常很少会来。 康琴心更是第一次进,跟着叶岫坐在了庭院里的露天桌椅前。 院子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下人。 郭南跟进来后,泡了两杯咖啡过来,正准备退下。 叶岫忽然道:“换茶来。” 郭南悄悄看了眼,又在看看已经准备伸手接咖啡的表小姐,摸摸从她眼前把两杯咖啡撤下。 “小舅舅这是怎么了?” 叶岫一本正经道:“和你说过的,多喝咖啡不好。” 康琴心忍住嘀咕的冲动,从前她喜欢喝咖啡,小舅舅也喜欢,见面时都会陪她喝,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了。 好像就是从前不久开始转变的。 叶岫特意来见她,自然是有话说。 但说话之前,忽然打开旁边石桌上的礼盒,里面是条镶满钻石的项链,闪得比天上星空还要耀眼。 他将项链推到康琴心面前,低柔的问:“心儿,喜欢吗?” 第2141章 舅舅感情的冰山一角 康琴心不解的看过去,疑惑道:“小舅舅?” “送你的。”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虽然从前康琴心也收过他不少贵重礼物,但比起眼前这个还是不值一提。 若她判断没错,这是英国著名珠宝设计师詹木斯先生的作品。 她故意言其他,“小舅舅去英国了?” 以前他都是去外地办公回来给她带小礼物。 谁知,这回叶岫摇头回道:“没有。” 似是知道她的疑惑,又说道:“是我特意找人为你定制的,之前就定的。” “为什么忽然……”康琴心自己琢磨了又自己否定:“不对啊,离我生日还有两个月呢,这也太早了。” “不是生日礼物,就是想送你。” 叶岫语气认真。 康琴心讪笑了笑,尴尬的说道:“小舅舅不用这样疼我的,你知道我其实并不如何喜欢首饰。” “我想疼你。” 康琴心闻言,看看那项链,又看看他,不知该说什么。 “上次我说反对你和司雀舫做生意,有些失态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叶岫主动提起上次的事。 康琴心闻言自然高兴,“都过去了,其实舅舅也是为我着想,我知道的。” “不、你不知道。” “嗯?” 康琴心面色疑惑,满眼不解。 叶岫却郑重其声:“心儿,我不想看见你和司雀舫一起,不想你和他做生意,也不想你在我面前提起他。” “为什么呀,司家都是忠义爱国的人,小舅舅你很讨厌他?” “这和司家无关。” 康琴心不明白了,“那和什么有关?” “他是个男人!” 这话,似是经过了很大的犹豫。 康琴心被他这样的语气愣住了,“小舅舅?” 叶岫却站了起来,取出项链上前道:“来,我替你戴上。” 康琴心见他都绕到自己身后了,也坐不住了,站起身道:“小舅舅,我回去自己试就好。” 这情形,实在有些奇怪。 正巧郭南端着茶过来,见这情况连忙转身欲走。 康琴心连忙唤住他,“郭南你走什么,我正有些渴呢。” 叶岫这才讪讪的放下项链,合上盒子推给康琴心。 康琴心这下也顾不得推拒了,只好道:“谢谢小舅舅。” 郭南很识相的放下茶壶和茶杯就走。 康琴心到了两杯,琢磨着茶味心里暗道没想到郭南这样的粗汉子居然还会烹茶,又觉得这茶具实在太小,是真的不解渴。 叶岫见她接连喝了三杯,笑着说:“心儿,茶不是这样喝的。” 康琴心趁机说起方才在酒馆里的事,尽量缓解方才的尴尬。 “陆家在这里还有营生,我倒是现在才知道。” 叶岫说着叹了声,“那陆家的老爷子原是个本分人,有丽华堂酒店那样的产业,是不屑在做这些的。 这准是陆云霄自己暗地里弄的,陆家这年轻一辈是个有野心的。” 这话明显有深意,康琴心奇道:“舅舅知道什么?” “最近那酒馆左右的铺子都转让了,还有旁边两处居户也刚搬走。 原想着政府都不拆迁了,何以还有这样的动静,前两日郭南查了查,是陆家的手笔。” “陆家突然看上了这边?” 康琴心皱眉,“前不久,陆家应该是在筹划银行的事呀。” “这地虽然远离市区,但胜在消息方便。 你看这么久了,能留下来的谁家没点背景? 陆云霄放弃英美等地的发展,也不回国经营,就来了这里,自然是有长久之计。 否则,也不可能为了名声而对你妥协了。” 是了,康琴心肯放话请司家不插手,陆家是做出了很大退让的。 但这事……康琴心心里咯噔一下,“小舅舅你都知道了?” 叶岫苦涩的笑了笑,“知道什么,知道司雀舫帮你利用税局方便调查丽华堂,知道司雀舫替你打压陆氏,还是知道你和他去见了司家的姑太太?” 康琴心哑口,他居然知道的这样详细!“其实,想要对付陆家,我也可以帮你。 心儿,你若不想在新加坡看见陆家人,我有办法把他们赶出这里,无论是市区街道还是旧巷老街,哪里都不会再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到也没必要这么绝,现在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就已经很好了。 只要他们不开银行,谁要介意陆家做什么?” “但你今晚不是才为了康书弘的事和陆云霄争执吗?” “已经过去了。” 康琴心其实并未多放在心上,与其怪别人,倒不如怪康书弘自己没定力。 否则没有陆家,还会有别人。 叶岫忽然失落:“他帮你你就心安理得的受着,我想帮你,你却再三推拒。” 这话不接前文,康琴心下意识问:“小舅舅,你在说什么?” “心儿,你是越来越不把我的提醒放在心上了。 我早说过,让你和他保持距离,你怎么偏偏就不听呢?” 他这话,透着无奈。 “我和他之间的事没这么简单的,小舅舅你别管了。” “就凭他目的不纯,就凭我不同意,难道都不行?” 叶岫语气冷厉。 完了,绕来绕去还是说到了这话题上。 “小舅舅,我不想和你说司雀舫的事情。” “你在躲避什么?” 叶岫却不肯放过,近了继续道:“难道你真的对他动心了?” “小舅舅,即便你是长辈,也不能干涉我和谁交往的事。” 康琴心语气认真,也带着不悦。 叶岫再唤:“心儿?” 康琴心皱皱眉,“很晚了,我该回家了。”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康琴心很无奈,曾几何时,他们之间只有这个话题了? 叶岫连忙拽住她,“你别走,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舅舅若是还说我和司雀舫的事,就不必了。” “你对他就这么坚定?” 叶岫被这话伤到了,眸中一痛,又有些难以置信:“他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这是两码事。” 康琴心心里无奈,本想再解释,但出口却成了:“其实我自己都没分清和他的感情,但哪怕我和司雀舫成真了,这也没什么坏处。” “不,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叶岫抓着她的手一用力,康琴心不由再次蹙眉。 她很迷茫的望着他,“到底是为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 康琴心不是装傻,面对这样的问话,她是真想不明白。 “这么多年,你都感觉不到?”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炙热,康琴心往后一退,心底生出恐慌和不可思议。 第2142章 应酬也不行 康琴心离开得有些狼狈,脑中清明,心情慌乱。 小舅舅的意思太明显,她不能装傻,手里被塞着的项链盒子显得沉甸极了。 这是她从未敢想象的理由,也是不能接受的。 他们是甥舅,从小跟在他身边长大,说是长辈,更似兄妹。 在康琴心心里,甚至觉得叶岫比康书弘更像自己的亲哥哥。 她对他有信任,有依赖,但从没想到会发展到这步。 这可怎么办? 小舅舅是最成熟稳重之人,那种冠冕堂皇相劝的话根本没用,说了也只会让彼此更加尴尬。 他素来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今日能表露出来,就说明他不愿再遮掩。 康琴心在巷边站了许久,心乱如麻,最后还是阿忠寻来接她回的庄园。 刚进家,康书弘就从躺着的沙发上起身,冲到她面前怒道:“康琴心,你今晚实在太过分了!” 一如既往的不注意语气。 康琴心心情不好,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更没有耐心应付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往楼梯处走。 这种姿态,无疑让康书弘更加生气。 康书弘追上伸手,欲扳住她的肩膀,但还没用力,就被对方一个闪身又反手一踢,他酒后身形不稳就没站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康琴心,你能耐了啊,在家都敢动手了? !” 康书弘大怒,赤红着脸就要上前打她。 康琴心冷眼看过去,就着手里的项链礼盒就往他额头砸了过去,也不顾对方哀呼叫痛便放话道:“我心情很不好,你别惹我。 你的账,我明日再算。” 康书弘捂着脑门,皱眉低骂了两声,但终究还存着几分理智,担心惊醒爸妈看见他这副醉酒模样,遂只能先上楼。 这晚,康琴心夜不能眠,次日起的便晚了些。 她下楼梯时,叶妩和康书弘正在吃早餐。 叶妩问他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康书弘余光瞥了眼楼梯处,答道:“妈您别担心,我这不过是昨晚在路边遇到条疯狗,被狗咬的……”“你这不像是咬伤。” 叶妩脸色沉重,放下碗筷想要检查他的伤,“不然请刘医生来家里给你看看?” 康书弘避开了些,“妈,小伤而已。” “你昨晚在外应酬得晚,身体劳累,不然今天早上就在家休息吧。” 康书弘闻言这才舒心了些,笑着回道:“这哪能呢,银行里一堆事情等着儿子去处理呢。” “银行的事情自有人帮忙,不要紧的。” 康书弘正要再说,康琴心已走了过来,没好声接道:“是啊,银行的事有人处理的,你在家休息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康书弘放下碗筷,侧头看着她。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既然你不愿管银行的事,就别去了。” 康琴心坐下,又喊朱婶给自己弄杯咖啡来。 叶妩见了忙道:“大早上的喝什么咖啡,喝这牛奶。” 在母亲的注视下,康琴心不得已拿起手边的牛奶。 “对了,心儿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叶妩见她脸色不好,关切道:“是不是你哥在银行里犯错了? 他以前在广源的,大概是不熟悉开泰的业务,若有不清楚的让袁帆帮着带带,很快就能上手的。” “妈,你可别高看他了。 他昨天就没去银行,我看他外面事多人忙,倒不如不去银行的好,当给他放个长假了。” 康书弘没想到她会把这样的事情告知母亲,顿觉脸上无光,心虚却不肯服软,立即辩道:“这谁还没点私事啊? 难道你就天天在银行了?” “我就算离开,但也没误了银行的事情,你呢?” “妈,我不过就是和朋友在外吃了个酒,她就大晚上的跑去砸被人家场子,平白无故的得罪人,也不怕给家里惹祸。” 康书弘夸大其词告状。 叶妩听了,微微蹙眉,不接话了。 “他说的不错,昨晚确实是我把他逮回来的,没能让他在外面玩的尽兴。” 康琴心反而接了。 叶妩再看向儿子,神色不定。 “妈,我那都是为了我们康家的社会关系去的。 您说现在这世道,人脉是多么的重要? 这朋友能无缘无故的有吗,还不是得靠吃饭应酬结交出来?” 康琴心见母亲的脸色更难看了,怕气死了母亲,放下筷子反驳:“康书弘,这是你自己不想留脸的,可别说我拆你台。 妈,他和陆云霄喝酒作乐,陆家的人,我早就提醒过你先前我们银行的假钞事件多半就是陆家害的,你跟我说你去和他家应酬结交关系? 还有,我把陈、”她名字还没说出口,康书弘就急急的站起身打断:“我和谁结交与你有什么关系,再说这生意场上哪有永远的敌人? 他陆家不还在我们银行里存钱了吗,这是大客户,我陪着陆家公子吃顿饭怎么了,你还非逮着不放? 康琴心,说到底我是你哥,你懂不懂得长幼尊卑?” 康琴心哪里是会被他这几句话唬住的人,自顾自继续道:“我费心把陈莉莉送走,你倒好,放着医院里有身孕的嫂子不去照顾,跑去和她厮混。 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害你的了,就因为你和她那点破事,连累银行多少损失?” “什么,那女人回来了?” 叶妩终于开口,一副怒其不争看着康书弘。 康书弘这才气焰消怠,毕竟也不敢发作,只道:“那事莉莉跟我解释过了,是误会。 她被人蒙骗利用了,不是存心害我的。 我和她的事,你别管。” “那嫂子的事情,你管不管啊?” 提到姜玉兰,康书弘就露出不耐,“她又怎么了?” “她是你妻子,你这什么语气?” 康琴心喊向叶妩,“妈,你说说他。 嫂子是不是我们康家的媳妇,她怀着我们康家的骨肉,住在医院里,陪夜的事还得劳烦姜家的人?” “我留了人安排在医院照顾她,她说她娘家人来把人打发了回来。” 康书宏立马说。 “那是嫂子不愿麻烦家里。” 康琴心厉声道,“你做丈夫负责吗?” 叶妩气得很想扇儿子一巴掌,呼吸都不稳了。 康琴心觉得她妈快要被气死了,也止住了话。 第2143章 断你生路 康书弘对母亲的话还是听的,虽然没听进去,但表面也算受教。 有人说他了,康琴心就没有继续编排,只是离开前补充道:“妈,恕我直言,他要再这么造作下去,嫂子迟早受不了离开。” 谁知康书弘听了顿饭也没反省,不以为然的答道:“她敢离开? 我们康家对她娘家有恩,再说她每天在家做着少奶奶,离开了哪还有这么舒适的日子? 何况,能去哪啊?” “你少自以为是了,这世道的路那么多,嫂子肯留下来是念着爸妈的恩情,难道还以为是因为你? 我告诉你,再宽容贤惠的人也会有耐心告罄的一天,等她对你失望至极的时候,你求都求不回来的。” 康琴心很严肃的告诫他:“所以我劝你对嫂子好一点,别最后妻离子散了后悔都来不及。” “妈, 你看她咒我!有这样当妹妹的吗?” 康书弘立马急眼。 “嫌我说话难听,那得先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我做什么了让你这样不依不挠,爸妈都还在呢,我再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不过就外面逢场作戏而已,说我之前怎么不先想想你自己,一个还没嫁人的大姑娘成日和那些男人厮混在一起,自己管得住外面的闲言吗?” 康琴心懒得再与他争辩口舌,走到门口才回头说:“方才我说的给你休假是认真的,开泰那边你不用去,我会和袁帆打招呼让人接手你的工作。” “康琴心,你欺人太甚!” 康书弘一急,立马追出去。 两人站在大门口,他质问道:“你凭什么撤销我的职务?” “还没撤销,但也快了。” “是爸让我去开泰做副行长的,你有意见找爸去? 你不要欺人太甚,广源总经理的位子已经让给了你,难道我在开泰也碍着你了吗?” “银行好端端的风气,被你带坏了怎么成? 这事我会和爸说的。” 说话时,司机已经开来了车,康琴心走向车门。 康书弘拉着车门不让她上,“你把话说说明白。 康琴心,你野心够可以的,想一人独吞两大银行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让我去银行上班,那就是在断我的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打算。 你少在爸妈面前装孝女了,你的私心我清楚得很!” 康书弘瞪大了双眼威胁道:“银行是我的,你若真要和我抢,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若真想抢,你抢得过我吗?” 康琴心冷笑,抱着双臂冷笑道:“退一万步讲,以你的能耐,就算银行交到你手里,你守得住吗?” “你未免太小看了我!” “你有几斤几两,家里谁不清楚? 想要人高看,自己就先要有出息。” 兄妹俩对峙,跟出来的叶妩站在台阶下又不好上去。 这份矛盾,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化解,自己先要气死了。 就在叶妩恨不能把他们俩都打一顿的时候,康昱回来了。 听说女儿让儿子在家休假,康昱亦是不解,但在庭院里也没有质问康琴心,只让他们随自己进书房去。 他身体不好,康琴心本是不愿惊动父亲的。 康书弘原本也是看中了这点,心知她不会打小报告。 但现在,事无巨细皆说给了父亲听,他有些心虚。 “那个陈、”康昱有些记不住名字,康琴心连忙提醒:“爸,是陈莉莉。” “把她送走。” 这话,康昱是对着康书弘说的,言简意赅。 “爸,她这愿意留在新加坡,儿子也不好干涉人家自由……”康书弘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在父亲的注视下改口:“儿子去劝劝她。” “不是劝,是必须送走,她就是故意接近你来下套的,你吃了一次亏,还不明白吗?” 康昱语气严厉。 康书弘不敢吭声争取,心里动着小心思,表面应承。 康琴心见了就道:“记得把人送走,我会让人盯着她的,若再敢悄悄接回来,别怪我揭你老底。” 康书弘侧眸看了她眼,但在康昱面前,是不敢再争执的。 “爸,那你也不能就这样让她把我的工作给撤了啊? 您这给她太大权力了!” 他低声道出不满。 “我先前倒是给你那样的权力,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银行几度危机,那都是你妹妹解决的,其中你可有尽什么力了?” 康昱板着脸说完,同康琴心和善道:“琴心,你先去银行上班吧,书弘的事情就按你说的办。” “谢谢爸。” 在康书弘拖长了语调和不满的唤声中,康琴心开门离开。 她走后,康书弘问出心中所想:“爸,难道你还真打算偏心她,把银行全交给她了吗? 她现在这就是排除异己,先是把我赶出广源,又把我从前的亲信都开了,现在更是连开泰都不让我待了,这以后儿子还怎么面对银行上下的员工?” “以后? 你若不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你觉得银行还回得去吗?” 这话,让康书弘震惊,他难以置信的再问:“爸,你什么意思?” “你妹妹这样的处理,深得我心。” “爸!” 康昱一拍书桌,“你别喊我!你若有点能耐,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吗? 陆家是什么人,咱们家防着他们还来不及,你倒是厉害,就这样和陆家公子吃酒玩乐!亏得琴心发现了,否则哪天家里被你败空了我都不知道!” 这话,戾气十足。 “哪有那么严重……”康书弘刚说这话,见父亲脸色实在不好,又急忙改口:“是,我是和陆云霄交了朋友,但我是有计划的,那是为了深入陆家看看他们有什么阴谋。” “外面的事自有你妹妹去应对,你不用管。” 康昱明显不信他。 康书弘满心不甘和怨愤,却无法再辩。 过了会,他问:“那得停职多久?” “看你什么时候真心悔过,断了和外面那些人的混账往来再说。 行了,你有时间去看望你媳妇吧,她怀着身孕一人在医院不容易,你多陪陪她。” 对于父亲的吩咐,康书弘莫敢有不从。 第2144章 还是要求情的 康琴心的心情史无前例的差,以致于到了银行还是沉着张脸。 康英茂来办公室找了她两次,都是谈公事,最后终于没忍住询问:“二小姐,您还好吧?” 他知道他们兄妹的关系,昨晚她带人出去把康书弘带回庄园的动静他也清楚。 本来嘛,依着本分他不该过问的,但眼前人这状态,实在是放心不过。 康琴心脸色稍缓,摇头道:“没事,昨晚多谢你了。” 说来,陆家在永华巷的实力超出预料,还是得感谢康英茂事先知会了郭南去接应自己。 “我只是担心小姐安危,您没事就好。” 康英茂没有细问她和康书弘之间的过节,仍是担忧的退了出去。 虽说康书弘是闹得她心情不快,但康琴心最烦心的并不是他,而是叶岫。 以后该怎么面对小舅舅? 这件事着实棘手。 她束手无策,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选择让自己忙碌。 在广源里忙活了一天,临下班了打电话去开泰问情况,听说那边业务繁忙,遂直接去找了袁帆。 开泰经历了人事变动,难免有些员工会有小动作,袁帆又是最温和不过的性子,竟也能容忍。 原先因为康书弘在,他虽不怎么会办事,但笼络人心的能耐不小,再加上有他康氏独子的身份镇压,小人们不敢作祟。 现在停职的指令一下来,竟有人暗地里不老实起来,今天就有好几单业务出错,痛失客户。 康琴心到了之后,便帮着袁帆查了查事情,又翻弄业绩考察了几人。 开泰的员工都留下没能早退。 第二日,康琴心在广源例行公事后,便又去了开泰,联系了几位圈里的有才之人,亲自致电谈聘用之事。 旁人只道她康二小姐雷厉风行,安插亲信,为自己拢权布置。 康琴心也不顾这些流言。 如是忙了阵子,她也没有丝毫允康书弘回银行的打算。 康书弘只得又在康昱和叶妩面前讨巧卖乖,想让他们出面开口。 康昱对他失望至极,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就只能讨好叶妩。 叶妩终于不再心软了,还教训了他几句。 康书弘百般无奈,又搬出了姜玉兰。 姜玉兰才回家没几日,丈夫有吩咐,她只能去敲康琴心的房门。 最近康琴心忙着整顿开泰里的事情,几家瑞士工厂那边的交接和公文就没来得及看,白天被司雀舫打电话到广源催促,她如今只得在家做事。 见她进来,直接问道:“嫂子有事吗?” 姜玉兰看了眼她临窗桌前的公文纸袋,讪讪道:“琴心,你还在忙呀?” “嗯,有点私事要处理。” “你这样真好,真能干。” 姜玉兰由衷赞道。 康琴心观其脸色,尴尬中带着为难,忽然就明白了,“嫂子是为了康书弘的事情来的,想我允许他回银行上班?”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来意被道破,姜玉兰缓声道:“琴心,你能不能让你哥哥回开泰? 就算不能恢复副行长的职位,在银行里帮把手也是可以的。 我听说,银行最近人手紧张,正是用人的时候,你哥他也想出一份力。” “不是我不同意他去银行做事,实在是他心思不在那,晾他一阵子以后他才会知道工作的机会不易。” “但也够久了。 你说他一个男人,成日这样游手好闲也不是办法。 琴心,你就当看在我腹中孩子的面上,原谅你哥吧。” “你不用担心孩子出世后的事情。 嫂子,我没你这么大方,你能原谅他,我却不能不计前嫌。 其实也不是我故意刁难他,是他自己立身不正,这样的人放在银行里是很危险的,我不能拿银行的未来做赌注。” “他就去银行做个小员工,不给他权力,他也坏不了事情的。” “你觉得可能?” 康琴心不认可道:“他若能真的改过自新,早就改了。 这件事我有打算,到了时候会让他回去的,嫂子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虽敬重同情这位嫂嫂,却也没有到因为她不顾原则的地步。 有些情面可以给,有些还真不能。 下了逐客令,姜玉兰只得站起,但步伐缓慢,她有些害怕,不敢回去面对丈夫。 似是知道她的顾虑,康琴心送她出门:“我送你上楼。” 姜玉兰立即摇手,“不用不用,你回去忙吧。” “其实你不用怕他的,家里这么多人,爸妈也都是疼你的,若受了委屈说给我们听便是。” “我知道你们都护我,我挺好的。” 姜玉兰牵强得笑了笑,终是回了三楼。 看着她身影消失在楼梯处,康琴心才准备转身回房。 就这时,阿岚匆匆过来,“二小姐,姑太太电话,找您的。” 入了夜,房内的电话便被切断了,有事都是客厅里菲佣先接。 康琴心知道她说的是亲姑姑康暖,就是纳闷为何这么晚打来找自己。 阿岚催道:“二小姐快些,姑太太的语气挺着急的。” 康琴心只得跟她去接电话,刚拿起来唤了声“姑姑”,那边就语气焦急道:“琴心,阿希有去找过你吗?” “阿希表妹? 没有啊,她最近都没和我联系,出什么事了?” “她不见了,从昨晚跑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你姑父和表哥派人到处都找了,还是没找到。” 康暖电话中隐有哭腔,“这可怎么办? 她会不会出事了? 琴心,你和姑姑说实话,阿希平时和你最亲了,真的没和你联系吗?” 康琴心听得亦是心中一紧,忙回道:“真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她跑出家了。 姑姑,阿希她为什么离家?” “都是我不好,怪我不该打她的,那孩子定是钻牛角尖了。 你说,她能去哪里啊?” 康暖越发的惊慌失措。 康琴心听着也很担心,立即道:“姑姑你别急,我马上过去。” 她换了衣服下楼,准备自己开车。 正好碰上康英茂。 康英茂问她急急忙忙的出了何事,康琴心也没隐瞒:“阿希不见了,我要去找她。 对了,她和你联系过没?” 康英茂摇头,“表小姐并未与我联系。” 他说着走向驾驶座,“我送二小姐过去。” 第2145章 带你去吃早餐 到了魏公馆,就见魏新荣正陪着坐在沙发上低头的康暖,温声安慰着。 见他们来,他出声提醒:“妈,琴心来了。” 康琴心坐到康暖旁边,康暖直接靠在她肩上哭了,还一个劲的自责。 原来,昨晚康暖和魏悦希母女发生争执,情急之下康暖打了她个巴掌,魏悦希一气之下就跑了出去。 若魏悦希只是心情不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那无论是住酒店或者飞机游轮离开市里,以魏家的势力,又有政府的关系,想要找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到现在都没消息,那只能是落人手中了。 其实魏家哪能不知道魏悦希没找过康琴心,只不过是实在着急,想寻个人想想办法而已。 现在追究自责都没用,康琴心问魏新荣:“表哥,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各处酒店都找了,她的同学朋友也都联系了,码头机场都没她离境的记录,人肯定还在市里,只是不知谁把她藏了起来。” 魏新荣满脸严肃,并不愿说出那种猜测。 “再找。 明着找不出来,就找人暗地里查。 阿希性格好,为人又大方,素来不与人结怨,若真有人心怀叵测,还不担心得罪魏家的,那在新加坡也没有几人。” “可就那几家,也不是轻易好查的。” 魏新荣其实也猜到了某种想法,但顾着母亲在场不好明说,等康琴心哄着康暖回房歇息后,才与他们道:“我觉得可能是沈家人做的。” 他帮着沈君兰和沈英豪作对,参与了沈家内斗,根本就不是秘密。 这阵子,魏家没少得罪沈英豪。 以沈英豪的性格和能力,他做得出来也做得到这种事。 康琴心当即拿起电话,“我打给沈君兰。” 魏新荣阻止了她,“我问过了,他也没查出来什么。” 他摇摇头,继续道:“阿希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让他不得好死。” 他也是满心内疚,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 “表哥你别太担心,若真是沈英豪绑了阿希,肯定会和咱们谈条件的,那样阿希反而不会有危险。” “但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阿希。” 魏新荣红着眼,满脸自责,“我妈不知道我们和沈家的较劲,还以为是自己和阿希争吵让她跑出去的,现在伤心得不行。 我也是没办法了,才让她打电话通知你的。” “这件事本就不该瞒我。” 康琴心想了想,忽然道:“这暗地里的门路,政府查不出来,得找颜家。” 颜家掌管本地的黑市和帮派,组织势力极大,即便政府知道他们在暗地从事军火生意,却一直奈何不得。 不不是颜家太过狡诈阴险,而是颜家曾帮着政府抵抗日侵,是以政府也默认他们如此。 但魏家和颜家,素来不对付。 魏家在政府从事枪支管制,是军部的要职,颜家却私下操纵军火生意,难免有竞争。 这魏家在颜家面前,讨不到好,更别说求人帮忙了。 康家和颜家就更没什么交情了,瞬间也有些为难。 “不然,你找找二少?” 他们两家和颜家没往来,但身为华民之首的司家,和颜家感情却极好。 若不是走投无路,魏新荣也不会向她开这个口。 康琴心是知晓利害的,也没有磨蹭,直接电话打去了司雀舫的别墅。 谁知,司雀舫不在,接电话的管家说他家二少回老宅了。 康琴心总不能找去司家老宅,但时不待人,多等一秒,魏悦希就多一分危险。 不得已,她拨电话找了裴言卿。 裴言卿听说魏悦希不见了,也是着急,又听这边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立即主动道:“我去找我二表哥帮忙,他手下这么多能人,找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裴言卿打电话到司宅,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没多会,司雀舫就电话打到了魏公馆,找康琴心。 他早已吩咐下去,是以电话中语气也不紧不慢着,甚至还调侃了句:“这么大的事情,你直接找我不就成了,何必还拐着弯借言卿的关系? 你开口,我哪有不帮的?” 康琴心沉着声答道:“我是想找你的,打去别墅没找着人。” 那边顿了一下,而后没声了。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沈家嘛,这些日子我也安排了几个人进去,深入内部查点踪迹还是容易的。” 康琴心由衷道:“多谢你了。” 有了司家介入,自然就用不着惊动颜家。 康琴心没想到,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找司雀舫帮的自己。 不知从何时起,她欠他的越来越多。 好像有他在,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解决,让人安心。 康琴心没有离开魏公馆,陪着魏新荣等消息。 整整一夜,期间电话不少,但无论是魏家的人还是她吩咐下去的人,都没能打探到魏悦希的消息。 她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时,佣人跑进来道:“少爷,外面有人来了,说是表小姐的。” 康琴心睁眼,与魏新荣对视了眼,两人走到门外。 果然是司家的阵仗。 宋和真已经在车门边等着她。 “表哥,我先过去,有消息会联系你。 如果英茂哥打电话找我,让他先去银行主事,我今天就不过去了。” 魏新荣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跟着上司家的车,何况魏家需要他,便只目送了车队远去。 上车后,康琴心直奔主题,“二少,有消息了吗?” 相较她的心急,司雀舫显得平淡许多,望向她不答反问:“你喊我什么?” “二、”康琴心脸色微滞,也很上道,改口道:“雀舫。” 他唇角微弯,只觉得神清气爽,笑道:“到底是求人的姿态,用我的时候倒很自觉。” 康琴心看着他这样的笑容有些出神,见他看来,对视之下才收回视线,又道:“这件事很急。 阿希她不涉世事,我怕她吃亏。” “放心吧。 如果有人想下手害你表妹,那这会子尸体都凉了。 若是不想害她性命,也无所谓这一时半刻的。” 他的声音醇厚好听,似乎自带感染力,让人浮动的心情渐渐平稳。 康琴心遂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带你去吃早餐。” 司雀舫含情脉脉的又问:“你是想吃英餐还是法餐?” 第2146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康琴心简直无语,她心急如焚,他却跟没事人一般。 但又无法反驳对方的话,司雀舫说得确实有道理。 找人这种事,本来就不是那么快的,事情吩咐下去了,总要给办事的人些时间,他们除了等消息别无他法。 她虽不是冲动不讲道理的人,但也能理解。 只是,坐在精致典雅的法式餐厅里,她坐如针毡,更没什么胃口。 司雀舫却食欲极佳,慢条斯理的吃了早餐,靠在那望着晨曦的天际发呆,神色慵懒。 “其实你有事不用陪我等的,待有了消息派人通知我就好。” 昨儿半夜打搅他本就不好意思,康琴心知晓对方事忙,并不想多麻烦他。 “谁说我是在陪你等?” 司雀舫纠正道:“是你为报恩陪我来用早餐而已。” 康琴心没吱声。 过了会,司雀舫又问:“什么时候陪我回趟老宅?” “啊?”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见我爸妈?” 司雀舫轻佻浓眉。 康琴心又愣住,连手中餐具都掉落了。 “现在全家都知道我交了女朋友,我姐我姑姑都见过你,难道你还不准备去老宅拜访一下?” 司雀舫说着补充道:“等你去过了,以后有事就可以直接打到老宅去。” “过阵子吧,最近事多。” 这话,在司雀舫的意料之外。 他没想到会这样容易,凑近了再问:“缓兵之计?” 康琴心惊诧的再看向他,见司雀舫正满脸探究的打量着自己,连忙摇头:“我不施这种计策。” 这种事,又不是说拖延了就能躲过去的,康琴心才不做无谓的事情。 “的确,这本不是时间问题,那我就当你应了。” 司雀舫心情大好,也没有太逼她,主动道:“那等沈家的事解决之后。” “好。” 沈家是个烂摊子,收拾起来最不容易了。 但这件事没解决,谁都不得安逸。 发展到今日,早就不是什么身外事了,就算想避也避不开。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缓慢,又很焦心,康琴心也没心思如何品餐,只能望着窗外的渐渐热闹的人道出神。 司雀舫却很有心情与她谈天说地,随口聊起她的近况,又说了些瑞士方面的内容。 康琴心都心不在焉的,但她最近因为开泰银行的事情确实疏忽了与瑞士工厂的合作,这个事她主动坦白。 司雀舫自然不会怪她,反问起前阵子她在永华巷里大打出手的事。 “也没大打出手,还不是为了康书弘的事情,本来也不想去得罪陆家的。” “你早就得罪陆家了,还以为是因为那晚的事?” “倒也没有,只是原本表面融洽,至少见面时不至于红脸难堪。 可我在他家酒馆闹了事,又坏了陆云霄的计划,恐怕表面的和谐都维持不了了。” 司雀舫不解,“你在意?” “也没有太在意,本就是不相干的人。” “这才是你的秉性,你可不是爱好管闲事的人,和陆家非友即敌也无所谓,不该放在心上的。” 康琴心“嗯”了声,仍是担忧起表妹的事。 过了会,裴言卿就来了。 司雀舫看见她就皱眉,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而后不满的望向不远处站着的宋和真。 “你身边跟着这么多人,打听一下还不容易?” 裴言卿也很没趣,从前对自己那样宠爱的表哥忽然就变成了看见自己就皱眉的人,这失落感太强烈。 只是,她现在没心思与他争辩这些,“阿希还没消息吗? 昨夜里你就说派人帮忙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沈家可不是好查的。” 裴言卿性子急,念了几句,倒换成康琴心去安慰她。 裴言卿来了,就开始打听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又追着康琴心问细节,而后自己猜测起来:“那定是她和盛名的事情惹得她妈妈不高兴了。 其实他们是商量着工作室的事,定是惹出误会,阿希又不好解释,才只能负气离家。” “还是我不好,工作室的事情都推给你们。” 康琴心蹙眉。 “这没什么的,主要是阿希妈妈不同意她做,但阿希自己又十分有兴趣。 这工作室原本就是你为了阿希开的,她自然愿意为此奔波,琴心姐姐你别难过。” 裴言卿宽慰起她,“再说,这件事我二表哥都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的,对不?” 她轻轻碰了碰司雀舫胳膊。 司雀舫原想说这种废话说了无益,毕竟康琴心肯定都明白,但见她如此伤心,便也一本正经的安慰了几句。 同时,他又招来宋和真,正想着催促几句,就见一名副官进来,道有消息了。 人在边港口。 果然是沈家的港口。 还是沈英豪的旧港口,只是这港口康琴心记得明明被沈君兰收回去了,还整顿了好长阵子,沈英豪竟然还敢把人藏在那? 他最近没怎么和沈君兰联系,倒也不清楚沈家现状。 还是司雀舫先道:“沈英豪的势力深不可测,他把持沈家那么多年,哪里是沈君兰那小子说收权就收权的。 就沈君兰手里那点家当,也是沈英豪愿意被他收去的。” 他说着站起身,“走,我们过去。” 裴言卿想要跟上,被司雀舫直接退给宋和真,“你送她回去。” “表哥,阿希是我朋友,我得一起去。” “你必须回去,我到时无暇顾全你。” 司雀舫的语气不容反驳。 裴言卿却实在惦记魏悦希,便去看康琴心,“琴心姐姐,我要去。” 她本以为康琴心会不忍拒绝的。 结果,康琴心也毫不客气道:“听你表哥的。 沈家的地盘,我们照顾不到你,别让我们担心,等阿希回来后你再去看。” 于是,裴言卿又被送了回去。 一行人往边港去,康琴心路上问他:“可有查到详细位置? 我们怎么动手。” “详细位置没那么容易查到,我们直接过去。” 司雀舫这话,让康琴心惊愣住了,“直接去?” 他则冲她一笑,点头道:“是,我们好好拜访拜访那位沈二老爷。” 第2147章 二少的心高气傲 这次,康琴心身边没有郭南,没有陆遇,也没有康书弘和阿忠他们,只有司雀舫。 这样去沈家踢馆,真是全都要依赖身边人了。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也有些感动。 她感动司雀舫这样全力的帮自己。 许是早就得了风声,沈英豪竟然亲自在港口接待。 见了他们,还很礼数周全的请他们进去喝茶,眯着眼打量着司雀舫,慢声道:“早听说司家二少身手了得,今日一见,倒让沈某有些好奇。” 司雀舫意味深长的询道:“是吗,沈二老爷可是想要试试?” 闻者摇头,呵呵两声干笑接话:“我这身老骨头可不行,二少还是别开玩笑了。” 沈英豪说着望向身旁的两个高大保镖,继续道:“不过我身边有几个不成器的伙计,倒是很想领教一下二少的本事。” 他话落,那两个保镖往前两步,就差要逼近他们。 以伙计应对司雀舫,这种事也真敢说? 司家的兵还没什么反应,康琴心就已起身,“沈二老爷不必兜圈子,我们的来意,您心知肚明。” “康小姐,”沈英豪轻笑一声,“你不必着急,二少是何等人物,我自不会唐突了他。 我的话还没说完,二少手下副官能将颇多,不过是想讨教几招罢了。” “沈二老爷方才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康琴心沉着脸。 司雀舫扬眸看她,对她这种替自己出头的场面很受用。 他其实不在乎沈英豪是否怠慢自己,这种人精儿想要在开场的时候来个下马威,再寻常不过的戏码了。 若每次都较真,那自己得有多闲? 谁知道康琴心倒真当回事,还替自己先说上话了。 “琴心,沈二老爷开玩笑而已。 你年轻,犯不着与他计较。” 司雀舫拉过康琴心的纤手,紧了紧示意她坐下。 康琴心不甘心的坐了。 司雀舫这才同沈英豪回道:“既然沈二老爷有吩咐,那自然不是什么事。 和真,你就与他们切磋切磋。 咱们上门为客,切莫失了分寸。” 宋和真领命,当即在办公室里就和那两个高大伙计动起手来。 除了在永华巷时的简单几招,康琴心没见过司雀舫的身手,虽然他救过自己几回,但基本都是他事不关己的坐在车里等着下属们料理完,而后才带自己离开。 而宋和真的身手,她也是初次认真细看。 刚劲有力,招法精准。 本是以一敌二,却还处处受制。 沈家的伙计那么快败下阵来,连沈英豪都有些不可思议,他铁青着脸僵硬道:“果然是门阀无弱兵,不愧是司家的人。 二少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总不会是和康小姐来看风景的吧?” 司雀舫又风轻云淡道:“自然不是,来问沈二老爷要人。” “哦?” 沈英豪饶有兴致的望着他们,明知故问道:“二少府上丢了何人,竟劳驾您亲自出门寻找? 我这港口虽说位置偏僻,做的也只是些不入眼的糊口营生,但也是正正经经的地方。 即便是护卫司署的人带着公文到了,没有我沈家的同意,想要搜我沈家的地盘,也是不可能的。” “是吗,我不是护卫司署的人,也没有带政府的批文。” “这么说,二少准备强行来砸场了?” 司雀舫也稍稍眯眼,“砸不砸场,得看沈二老爷的态度。 我找何人,就得看沈二老爷请了什么不该请的人过来了。” “二少说的我可有些糊涂了。” 司雀舫站起身,给宋和真使了个眼色,轻道:“那就在下自行寻找了。” 这举动,康琴心听了也是瞠目。 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准备动强? 宋和真还没退出办公室,就见沈英豪“啪啪”两声,合掌唤了外面的打手和伙计们都进来,个个手持枪支,就对着客座上的他们和司家几个私兵。 “二少,你未免太小看了我沈某。 我沈家的港口,岂是你们说闯就闯的? 我本无意与你司家为敌,今日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也请二少莫要多管闲事。” 沈英豪的话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 司家的兵也早就举枪和他们对峙起来,只是人少,只能都枪指办公桌前的沈英豪。 这情况,倒也不虚。 而沈英豪脸上毫不见惧色。 司雀舫则仍是姿态闲适的坐在那,甚至还端起杯子让康琴心喝茶。 康琴心抬手正准备接,却见司雀舫又慢慢收了回去,恍若才想起懊恼道:“我竟忘了,你不爱喝茶的。” 说着看向对面沈英豪,“沈二老爷,你这有咖啡吗? 要英式的。” “二少果然好胆色。” 沈英豪阴险一笑,“来人,给康二小姐换杯咖啡。” 还真有人应了出去吩咐。 这情景,看着总是怪异。 沈家的人动作很快,很快就送了咖啡进来。 康琴心却有些喝不下去。 这么严肃的场合!“怎么,太烫了?” 司雀舫柔声询问。 康琴心侧身与他耳语道:“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别急,他不敢开枪的。” 这句话,司雀舫没有克制音量。 沈英豪听得清晰,“二少何以这样肯定? 你最近在查我沈家的账,我心里知道。 即便今天我不为难二少,想来司家也不会与我好过,不是吗?” “是,我是在查沈家的内账,也有意帮你侄子对付你。 但即便这样,你的人敢在这里对我开枪吗?” 司雀舫语气笃定,“沈二老爷,你不敢的。 你还不敢孤注一掷,与我司家为敌。” 沈英豪听后沉默了很久,不得不承认,司雀舫道出了他的心声。 “二少,我不想与你作对。” 他语气渐松。 司雀舫便得寸进尺,“所以,把魏家小姐交出来,这件事我暂时就不跟你计较。” 沈英豪没承认,却咬字道:“暂时?” “自然,秋后算账还是要的。” 司雀舫添道。 康琴心在旁听着,实在好奇身边人的想法,这有些话大可不必说出口的,他这也太实诚了吧? 就真不担心沈英豪直接不顾后果撕破脸,阿希可还在他手里呢。 她正想着,一人推开沈家的伙计们走了进来,“二少,找着魏小姐了。” 是那名叫青离的副官。 第2148章 你和司雀舫认真了 原来司雀舫早有部署,竟已经秘密找到了魏悦希的藏身之处。 康琴心面色一喜,恨不得立即去见表妹,开口就问:“在哪?” 青离答道:“回康小姐,我们的人已经把魏小姐救出来了,刚送上车,随行的医生正在给魏小姐做检查。” “她受伤了?” 康琴心脸色着急,“严重吗?” 青离摇头,又点头。 看得康琴心着急死了,起身就准备离开。 那边沈英豪早就变了脸,“原来你们是故意拖延时间,好暗中寻人。 司家的能耐果然非比寻常,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把人接出去了,二少好手段。” 司雀舫笑吟吟的回了句“承让”。 这话,听在沈家人耳中怕是刺耳极了。 “想在我的港口上来去自如,二少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些吧?” 沈英豪往后退了两步,刚动就见司家的那几个亲兵指着自己的枪口也动了动,他冷呵一声:“二少这样的人物,不会愿意同沈某鱼死网破吧?” “自然不会。” 司雀舫反问:“但你难道以为,就这几人便能留住我吗?” “二少可别小看了沈某这港口。” 沈英豪话音刚落,外面却传来沈君兰的声音:“二叔也别小看了侄儿。” “沈君兰?” 康琴心看向门外。 司雀舫一笑,“这就是沈家的家事了,你们叔侄慢聊。” 得知魏悦希被救,康琴心安了心,就问:“你不帮忙?” 司雀舫牵着她的手就要往外,“不帮,我们是外人。” 沈君兰西装笔挺的走了进来,随着他的走来,本持枪对着司雀舫和康琴心等人的伙计都把抢反对向了沈英豪。 沈英豪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定睛打量着侄儿,意味深长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都是二叔教得好。” 沈君兰闲步走来,同司雀舫道:“这次多亏二少帮忙,他日再请你和琴心吃饭。” “不必客气。” 他们再离开,已无人阻拦。 事情出奇的顺利,等走出办公室,康琴心就问他:“你们怎么做到的?” “沈家内部本就有我的人,加上沈君兰的暗中推波,他们想在沈英豪面前脱颖而出并不困难。 得了赏识自然就有了地位,沈君兰使计配合下,很快就得了器重,那今日办起事来自然更顺畅了。” 司雀舫说着还摇摇头,“可惜了那么好用的几个人,今日为你找表妹曝光了,他勾结南洋贩毒的证据还没查到。” 听着语气,有些可惜? 康琴心当即道:“证据可以再查,我表妹就那一个。” “这是自然,还是帮你出力最得其所。” 他话落,直接揽过了她。 康琴心身形微僵,却也没挣。 她是打心底里感激的,从拜托他找魏悦希到现在不过就一晚,人就回来了。 “现在君兰占了上方,你说他能不能就此除了他二叔?” 司雀舫摇头,“这不过就一个港口而已。 沈英豪的罪证没被揭发,他在沈家仍有极高的声望,沈君兰现在还不是对手。 但今天出其不意,算是狠狠打击了沈英豪,想必今后他会更加小心。” “他们争权夺利,结果那我表妹当枪使。” “你当你表妹是无辜的? 魏家在动手和沈英豪作对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 这魏家和沈家的恩怨,得沈君兰今后自己去解。” 司雀舫松开她,自己走向车驾,“你去照顾你表妹吧。” 康琴心在青离的引路下到了车旁,见魏悦希披着头发狼狈的坐在那,整个人似受了极大的惊吓,看见她时忽然就哭了,“表姐。” 康琴心连忙过去抱住她,扶着后背道:“别哭,没事了。” 魏悦希额头包着纱布,显然是简单处理过了伤,康琴心又检查了她胳膊再询问,得知她身上只有些轻微皮肉伤,才终于放心。 “我送你回家,姑姑和表哥都担心的不行,姑父现在还在外面跑着托关系找你呢。” 康琴心说完进车厢,正准备吩咐司机开车,又听魏悦希问:“盛名他怎么样了?” “盛名?” 康琴心惊诧。 “是,他和我一起被抓的,是我连累了他。” 魏悦希十分自责。 这时,司家的人回道:“两位小姐放心,他已经被送去了医院,很快会得到救治的。” 康琴心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轻安抚道:“放心,他们会安排的。” 魏悦希受了极大的惊吓,康琴心不放心,准备留在魏公馆照顾她。 司雀舫十分体贴,知道她还惦记着沈家港口上的情况,说待会给她电话。 康琴心目送了他离开。 再进屋,康暖已经陪着女儿上楼洗澡休息了。 魏新荣掐断手中的烟,站起身就准备出门,“琴心,沈家那边还没结束吧? 我去帮帮沈君兰。” 说是这么说着,但明显是去为妹妹报仇的。 康琴心连忙拽住他,“那是人沈家内部的矛盾,你去掺和什么? 若是沈君兰需要帮助,方才二少和我也不会离开了。” “他刚派人帮我妹妹,我饶不了他!就算不为君兰,我也必须去。” 魏新荣力气极大,甩开她就要往外。 康琴心见拦不住,只得动手,“你别闹了,这个仇定是结下了,但现在不是时候。 你先打电话给姑父,告诉他阿希回来了,别在外到处找了。 阿希现在受惊过度,我们先陪着她,之后的事之后再办。” 魏新荣哪里肯甘心,骂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恩怨直接真刀实枪的上啊,拿女人做文章,真是卑鄙小人!” “人家连自己亲大哥和亲侄子都在算计,你指望他怎么光明磊落?” 康琴心把他按回去坐着,“待会沈家的动静,他会打电话给我的,你不用太担心。 说到底,惩治沈英豪这事,还得有个罪名让政府的人出面。 再说,和南洋贩毒的危害有多大不用我说,你别冲动坏了事。”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偏着司雀舫。 魏新荣立即猜到了,“琴心,你和司雀舫认真了?” 第2149章 真正追求你 你和司雀舫是认真的吗? 这个问题,最近一直在被人问,除了外人,司雀舫自己也在问。 康琴心的心里,已经有了个答案。 她当着自己的表哥,没有隐瞒:“对,我喜欢他。” 这次,终于没有了犹豫和迟疑。 魏新荣:“……”嘴贱问这么一句,心里终于舒坦了吧? 魏新荣恨不能自己打自己一个嘴巴。 “你……”他犹豫着,“你想好了?” “想好了。” 魏新荣莫名觉得失落,一点点而已,没到痛苦的地步:“那恭喜你了。” 随后他又道,“不得了,我要有个司家的少爷做妹婿了,看老子不打断沈英豪那老狗的腿!本少要在新加坡横着走了!” 康琴心:“……”她回到家,上楼洗了澡就躺下了。 她在魏新荣面前的话,不是随意说说的,也不是为了逃避叶岫。 她对司雀舫的感情,在潜移默化中产生了,要不然他上次靠近,她也不会那么紧张,甚至有点期盼。 喜欢就喜欢了,这也没什么,她总要谈一场恋爱的。 如此想着,翌日司雀舫打电话给她,请她吃早茶,她便去了。 两人在茶餐厅见了面,吃的不是英式,而是港式。 “尝尝这个。” 他夹了一个虾饺给康琴心。 康琴心道谢。 司雀舫又问她:“想好了跟我回老宅去见见我父母吗? 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时间?” 康琴心略微抬眸,口里还塞着一个虾饺。 司雀舫以为她又要逃脱。 不成想,康琴心却异常的老实。 她慢慢把虾饺吃完了,斟酌着:“时间你安排,我随时可以。 只是……”司雀舫一愣。 他没想到如此顺利,有点意外,同时心头闪过几分欣喜。 他微笑着,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也不拿那些冷酷装点自己了:“只是什么?” “司雀舫,你不会后悔吧?” 她的眼睛乌黑,眸光专注落在他身上。 她终于不再叫他二少,也不是假惺惺的叫他的名字雀舫,而是连名带姓。 司雀舫经常听到他姆妈连名带姓叫他阿爸“司行霈”,莫名觉得,这种称呼异常的亲昵,亲昵得有点暧昧。 “不会,我费尽心机追求了你这么久,我后悔什么?” 司雀舫道,“那就说定了,不可反悔,时间我来定。” 康琴心微微蹙眉。 司雀舫心里突了下:“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追求过我? 你一般都很忙。” 康琴心道。 司雀舫:“你想让我天天捧着花,去你家银行门口接你下班,请你喝咖啡吃饭,这种才叫追求?” 康琴心:“……”司雀舫斟酌了下:“也不是不行啊。” 康琴心:“……”吃完了早茶,他们俩从餐厅出来,司雀舫先起身,立在那里没有动。 康琴心往包厢门口走,他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用力一带,将她整个人圈进了怀里。 他行事麻利,康琴心尚未意识到什么,他的唇已经落在了她唇上。 他只是轻柔在她唇瓣上啄了下:“盖个章,你再反悔的话,我可是要发脾气的。” 康琴心还以为,他在这方面是老手,没想到他只是如此纯情碰了下她的唇。 她心里乱跳,火热又温暖。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站定了:“我问你……”“什么?” “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她开口,“实话实说就行,我没谈过。 你也知道,我舅舅他……”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司雀舫以前就提过,叶岫看得太紧,这的确是事实。 康琴心打小就和叶岫很亲近,司雀舫也记得,她十几岁的时候,胖嘟嘟的,还要叶岫抱着。 只是没想到,叶岫他……“我也没有。” 司雀舫如实道,“以前打仗,朝不保夕的,哪里能想起来谈恋爱? 后来战后重建,特别忙。 这几年,我阿爸不怎么管事了,我要处处帮衬大哥,更是忙了。” 说到此处,他苦笑了下,“连你都说了,我没好好追求过你,一直在忙。” 康琴心点了点头。 她和司雀舫吃完了这顿早茶,终于把纷乱的思绪理清楚了。 她依旧去银行。 下午,银行快要下班,却见门口围了不少人,窃窃私语。 康琴心换好了衣裳,走到门口,瞧见众人都在看什么,有点诧异。 待她挤开了人群,顿时明白大家在关注什么了。 司雀舫那货,换了一件白色衬衫,咖啡色西裤,手里捧着一束花,在他几名副官的簇拥下,堂而皇之站在了她家银行的门口。 康琴心:“……”这莫名其妙的羞耻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司家的少爷吧?” “追女朋友来了。” 司雀舫丝毫没察觉到康琴心的窘迫,上前把花往她手里一塞,揽过了她的肩膀:“走,去吃晚饭。” 康琴心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上了司雀舫的车,半晌吸了口气,才问他:“你这是干嘛?” “追求你。” “不要这样!” 她的窘迫,随着人群的目光消失而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有点小欣喜,在她心底跃跃欲试想要探个头。 司雀舫微笑。 “真的,很别扭。” 康琴心道,“我知道你不是浮夸的人,不会做表面功夫。 你对我好,我知道的。” “那以后不送了。” 司雀舫从善如流,又问她,“想去哪里吃饭?” 康琴心:“想去哪里吃饭?” “早上不吃过了吗?” “你让我定时间去老宅,我订好了。” 司雀舫道,“定了两个时间,来问问你的意思。” 他是专程为了此事而来,不是寻她开心的。 “我随意。” 康琴心道。 “去我舅妈的餐厅,如何?” 他道,“你去过京苏餐厅吗?” 康琴心摇头。 “你哪个舅妈?” 她有点没搞懂,在她看来,司家是高高在上,且神秘的。 “颜家啊。” 司雀舫说。 康琴心:“是吗?” “我姆妈是颜家老爷子的义女,这件事你不知道?” 他问。 康琴心:“……”因为祖上不是江南人,听司雀舫叫“姆妈”,康琴心总感觉他在撒娇。 酷拽得要死的司二少居然撒娇……康琴心拍了拍满身的鸡皮疙瘩,摇摇头:“我不是很清楚。” 她父母以前和司家很亲,可长期不来往,感情疏离是正常不过的,而她自从出生之后,几乎只见过司家长辈几次,对他们家的情况不是特别了解。 第2150章 他为什么撒娇 司雀舫带着康琴心去京苏餐厅吃饭。 这里是很正宗的金陵菜。 “还行吗?” 司雀舫问她。 康琴心如实道:“有点清淡,挺不错的。” “我舅妈这边的大厨,都是她亲自教的,手艺不错。” 司雀舫说。 吃饭的时候,他说了两个时间。 一个是这周末,另一个是他祖父寿辰,问她愿意哪个时间跟着他回家。 “这周末吧。” 康琴心立马道。 开玩笑嘛,他祖父寿辰,来一大家子人,她去赶什么热闹? 待她说完,突然有意识到,司雀舫是不是故意坑她? 他明知她会选择这个周末,而不是他祖父寿辰的,所以……她眯了眯眼睛,问:“你有没有偷偷算计我?” 司雀舫哈哈笑起来。 他在外人面前,是挺爱装腔作势的,喜欢学着他大哥说话办事,只是他本性是个爱玩的,并不那么冷酷。 在康琴心面前公开了他的伪装,他越发不顾忌了,笑得开怀。 “没有,我算计你做什么? 你自己选的。” 司雀舫半晌才止住了笑,“那就周末。 到时候,我家里可能只有老三不在,其他人都在。” 他弟弟还在伦敦念书,这点康琴心是知晓的。 “好。” 她道。 虽然这么说,还是好紧张。 要见家长了,真奇怪。 他们俩吃完了饭,司雀舫却不走,仍让侍者上了一壶茶,慢慢和康琴心喝茶聊天。 康琴心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想多和她待在一起,才如此的;后来又想到,如果想要多相处,完全可以换个地方看电影或者出去走走。 “你等人啊?” 她主动问。 司雀舫也老实承认了:“不好意思了,约会还顺便等人。 主要是他不靠谱,说好了八点过来的,这会儿都八点半了。” 他正在吐槽,康琴心就瞧见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士,手里抱着一个男孩子,快步往这边走。 他走得有点急,额头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 他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到处寻人。 康琴心对司雀舫说:“你回头看一下,是不是你等的人。” 司雀舫果然回头。 男人瞧见了他,抱着孩子就过来了。 他把孩子往司雀舫身边一放,端起桌子上的茶猛灌了两口,使劲擦汗:“热死我了!” 司雀舫接着四五岁的男孩子:“恺哥哥,你出门办事,还带着天承?” 康琴心:“……”恺哥哥,这是什么撒娇的称呼? 外人令人闻风丧胆的司二少,在家就是这么个画风吗? 不太正常啊。 康琴心总感觉自己都不太好了,好像窥见了什么大秘密。 “你嫂子与玉藻逛街去了,让我带着天承,我的车子隔了两条街坏了,来不及修,只得抱着他走过来,累死我了。” 颜恺浑身冒汗,把一个文件袋递给了司雀舫,“你要的东西。” 他喊了侍者,让侍者给他端一杯冰镇酸梅汤。 侍者道:“少爷稍等。” 颜恺这才看了眼对面的女孩子。 这女孩子小巧的脸,明眸皓齿,很是漂亮,甚至带一点婴儿般的稚气,而眼睛却又灵动,一看很聪明。 “你是琴心吧?” 颜恺主动问。 康琴心微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冲他点头:“是。” 司雀舫的手,按在了颜恺带过来的文件袋上,没有打开。 他向康琴心介绍:“这是我表哥,颜恺,我们都叫他恺哥哥。 你以后也这么叫。” 康琴心有点不习惯。 她很少对着外人撒娇,除了是她小舅舅……恺哥哥这种叫法,他们不觉得羞耻吗? 又不是小孩子了。 康琴心又留意到,司雀舫说他叫“颜恺”,是那个颜家吗? 应该是,因为侍者叫他“少爷”,而不是先生。 这家餐厅,就是颜家太太开的。 “我经常在报纸上看到你家银行的消息,这一年闹得挺热闹的,现在都处理好了吗?” 颜恺主动问。 颜天承不耐烦听大人说话,跳下椅子自己去跑了。 颜恺忙让两名侍者去跟着他。 康琴心点头:“托二少的福,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二少帮了很多的忙。” “你们年轻人谈恋爱,都这么恭敬的吗?” 颜恺笑道,“你叫他二少做什么?” 康琴心脸微微一红。 颜恺是给司雀舫送文件的,也没什么要紧事,侍者端了杯冰镇酸梅汤给他,他一口气灌了大半杯,舒服叹了口气。 他还没吃晚饭,道:“你们没事,就先回去吧,我吃个饭再走。” 司雀舫也不客气。 他站起身,又对康琴心招了招手:“我们就先走了。” 他又扬了下手里的文件袋,“恺哥哥,多谢了。” “不客气。” 颜恺道。 两人走出餐厅,上了汽车,康琴心才对司雀舫道:“你表哥还自己带孩子?” “可不是。” 司雀舫道,“他把儿子和老婆当宝贝,不自己带怎么行? 他平时不在新加坡的,一直在菲律宾驻扎,难得他回了一趟。” “他给了你什么?” “证据。” 司雀舫道。 “什么证据?” “沈英豪贩毒的证据。 有了这个,我再去巩固一下证据链,明天就派人去抓他。” 司雀舫微笑了下,“这件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康琴心听了,心头直跳。 她急忙问:“这么顺利?” “恺哥哥亲自查的,整个南洋的暗势力,都逃不过颜家人的眼睛。 我早就告诉你了,不要急,我会帮你的。” 司雀舫道。 康琴心:“……”这也不是她的事,而是沈君兰的事。 司雀舫放下了文件,突然凑近了她几分:“你老实说,沈君兰那厮,可有追求你?” “胡说什么?” “真没有?” “真没有,他看上了我姐。” 康琴心如实道,“不是看上了我。” 司雀舫这才放心。 但他没有因此而坐正了身姿,反而顺势挪到了她这边,抱住了她的肩膀:“那我就帮帮他,否则让他被他叔叔吃了,我也懒得管。” 司二少,就是这么恩怨分明。 康琴心忸怩了下。 她很不自在,司雀舫看懂了,松开了她,往旁边退了退。 他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康琴心没有抽回来,任由他握着,心里想着沈家的事终于落定了,沈君兰应该会很高兴的。 要是沈家安宁了,他追求阿姐,阿姐会答应吗? 第2151章 没什么痴心妄想 康琴心没有自己去见沈君兰。 不过,她很快从晚报上看到,沈英豪与贩毒团伙勾搭,铁证如山。 而沈英豪在事发之后,第一时间跑了。 沈家有的是船,他行迹不定,目前还没有抓到人,政府说他极其危险,提醒市民注意。 沈家一时间落入了风口浪尖,生意也难做了。 沈君兰的父亲匆忙赶过来,想要稳定局面,然而这不是三两天能维稳的。 沈家也在帮忙找沈英豪。 林妍哭得像个泪人。 沈君兰的心情却很好,特意跑到了康家,跟康琴心说起了此事。 “是二少帮忙的吧?” 他笑意爬满了面颊,那张脸更显得英俊了。 “嗯。” 康琴心笑了笑,“你家里还好吧?” “生意重创,不过家里的老人们都知道了,二叔是自己犯了事,不是我和我爸迫害他。 现在生意不好了,大家骂他都来不及。” 沈君兰道。 康琴心:“那你要争气!这个时候,你如果能力挽狂澜,将来不愁老人们不服你,这是你的机会。” “我知道,新荣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沈君兰道,“我目前在积极配合护卫司署的调查,也在走访几家大客户,争取能把以前的合同继续做下去。 毕竟,违约他们也有损失,只是不知道沈家到底会怎样,心里害怕而已。 稳定局面,后续应该不难。 魏家第一个会站出来支持我。” “你爸爸肯定也会第一个支持你。” 康琴心道,“这是好事。” 沈君兰点头。 他说完了正经事,话锋一转,问康琴心:“大小姐不在家?” 康琴心望着他笑。 他颇为不好意思:“是出门了?” “君兰,你想过追求我阿姐?” 康琴心开门见山。 沈君兰的脸通红。 “嗯,是不是痴心妄想了?” 他低声问,很是羞涩的样子。 康琴心:“没什么痴心妄想,只有一点,我觉得你处理不好,就是不妥。” “什么?” “你二叔的养女林妍。 现在你二叔跑了,她就要靠你们家照顾。 她对你的心思,你不要否认,她就是羡慕你。 我阿姐为人柔脆,在家长里短中最容易吃亏。 你要是不处理好林妍的事,还是死了这条心,我不会让我阿姐以后的日子,为了个林妍鸡飞狗跳。” 沈君兰听话听音,突然明白,她是支持他的。 他大喜。 有了小姨子的支持,会事半功倍,且这位小姨子在康家说话能顶半边天。 “我会同爸爸商量,送她去英国念书,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就说,二叔还没有找到,怕二叔伤害她。 反正,我是不会把她留在身边的。 以前那也是怕二叔拿她当枪使。” 沈君兰道。 康琴心颔首:“你心里明白,比什么都重要。” 说到了这里,沈君兰又有点紧张,“琴心,你说大小姐她,对我有意思吗?” 康琴心道:“我说不好。” 沈君兰脸上不免浮动了几分失望。 “我只知道,阿姐暂时没有中意的人。 有人的确对她很好,但不是她想要的;而她也退还了薛家聘礼的镯子,是打算从过去走出来。” 康琴心说。 沈君兰心头微微一亮。 大小姐既没有心上人,也打算放下亡夫,她现在也许在等一个新的机会。 沈君兰觉得自己就是新的机会。 “那……我如果去接她,会不会唐突了?” 沈君兰又问。 “你自己去问她。” 康琴心忍不住笑了。 他后知后觉听懂了这句,美得不行,几乎是同手同脚走出去了。 康琴心看着他,觉得他也有点呆。 她姐姐也不是精明人,也许真的会喜欢呆呆的沈君兰。 她不再过问,而是挑选了礼服。 司雀舫让她去司家不要准备礼物,因为他已经替她准备好了。 她同意了。 周五这天,一家人在一起吃晚饭。 康书宏难得没有闹事,姜玉兰表情也平静,饭桌上安安静静的。 康琴心就说了自己明天的行程。 “爸妈,我明天要去趟司家的老宅,见见……见见雀舫的父母。” 康琴心尽可能让自己镇定,说得若无其事。 桌子上的所有人,都停住了筷子,不可置信看着她。 “你要去见司家的人?” 叶妩先开口了,“那你和雀舫的事,是定了吗?” 她挺高兴的。 她一直在操心两个女儿的婚姻,大女儿是再嫁,难免要将就一点,小女儿却是正当年,她的婚姻需要仔细筹划。 司家无疑是极好的。 “对。” 康琴心努力装作从容,“妈,您不反对吧?” “我为什么要反对?” 叶妩笑起来,“亲上加亲,是好事。” “那如果明天很顺利,后天雀舫就要来拜访你们了。” 康琴心继续道。 康昱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我后天还与人有约,那就推了。” 康昱道,“这是大事。” 家里人都挺高兴的。 包括康书宏。 康书宏巴不得妹妹赶紧嫁出去,这样就没人和他作对了。 “琴心了不得了,以后是司家的少奶奶。” 康书宏道。 康琴心淡淡看了眼他,没表示什么。 晚饭之后,康琴心接到了一个电话,佣人说是舅老爷打给她的。 她脑子里嗡了下,下意识很头疼,不想接。 她也想好了,如果小舅舅再暗示什么,她就要和他说清楚。 这是不对的,他是长辈,他更不应该如此对她。 佣人说:“二小姐睡了。” “那就没事了。” 叶岫挂了电话。 第二天,康琴心很早就起床了。 她刚刚刷牙,有人敲她的房门,是她姐姐。 “等会儿我帮你化妆。 今天要去见人,还是要体面一点。” 姐姐说。 康琴心道谢。 她刷牙洗脸,先换了衣裳,再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康画柔拾掇她。 姐姐化妆的本事不错,很快就把康琴心收拾好了,妆容清淡,很显气色。 “谢谢姐。” 康琴心道。 康画柔替她整理了下领口:“不要害怕,司家的长辈肯定会喜欢你的。 你这样聪明,又这样漂亮,一定能得到他们的欢心。” 康琴心笑了笑。 “但愿。” 她道,然后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要出门了阿姐。” “别紧张。” 康画柔又叮嘱她。 康琴心说好。 第2152章 见家长 康琴心见过司家的长辈。 可今天的身份,实在不同寻常。 她和司雀舫的感情,总好像却了点什么,让她至今也没真实感。 她依照约定,在家里等司雀舫来接。 以往,司雀舫送她,都是到康家门口就停步了。 这次,他迈步进了庄园。 他今天穿着很正式:白色短袖衬衫,深灰色西裤,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如果上衣口袋里别一朵花,他都可以去结婚了。 他进了康家的大门,在客厅里遇到了叶妩和康昱。 司雀舫连忙见礼招呼。 “康叔叔,婶母。” 他如此道。 以前,他不是这样叫的。 现今不同往日,再过些日子,他要改口叫岳父岳母了。 司家的男孩子,都没得挑,个个是一表人才。 特别是司家的双胞胎,继承了司行霈的好相貌,个子又高,就显得器宇不凡。 “雀舫,你坐。” 叶妩招呼了他,让佣人上茶,“琴心还在楼上,你稍等片刻。” 佣人很快端了茶上来。 司雀舫接了,再次跟叶妩道谢。 “琴心她不懂事,你母亲是我的老师,会体谅她年纪小。” 叶妩笑道,“你也别对她抱有太大希望,她到底只是个小孩子,你们多担待她。” “婶母放心,我会的。” 司雀舫在大人面前,并不摆他司家二少的架子,一五一十回答着叶妩的话。 康昱在旁边坐,没说什么,只是很含蓄点了点头。 康琴心下楼,他抬眸时,眼前一亮。 她今天把头发盘了起来,又梳了刘海,有种别样的端庄婉约,与她平时干练的模样迥然不同。 司雀舫站起身。 “爸爸,妈,我先过去了。” 康琴心道。 司雀舫也跟康家二人道别。 上了汽车,他才低声对康琴心耳语:“你今天真好看。” 康琴心:“……”突然夸她,她要不要也夸回去,称赞他一声好看呢? 她犹豫着,就见司雀舫勾住了她的下巴,趁她还没有反应,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下。 这真是……算了,不夸了!“你一定要这样吗?” 康琴心很害羞,人就不由自主要装腔拿调。 “好了好了,我不闹你。” 司雀舫立马认错,“是因为你很好看,我有些忍不住了。” 他以前并不怎么夸她的。 这几天认识的他,和从前那么长时间认识的他,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可康琴心不恼。 她更喜欢这样的司雀舫,因为他不装酷的时候,就像他姐姐说的,很爱玩很嘴碎,又有点磨人。 她顿时对他没有了距离感。 康琴心回眸看着他,问他:“你以前,为什么总是装得很拽?” “没有啊,他们又不是我女朋友。” 司雀舫如实道。 康琴心:“……”原来这是女友的特权,女友才可以知道他真正的样子。 “你还想我跟从前一样待你?” 司雀舫问。 康琴心:“不了吧。” 他们俩说着话,车子到了司家老宅。 宋和真没有随行,站在门口迎接,瞧见了车子过来,急忙先替司雀舫开了车门。 司雀舫下车,转到另一边,亲自替康琴心打开了车门,请她下车。 康琴心怀着三分忐忑,一路随司雀舫到了司家的客厅。 客厅里,首位端坐着一位老者。 康琴心看得出他身材高大,哪怕上了年纪,后背也是笔挺,毫无弯腰驼背的迹象,一看就是铁骨铮铮的铁血汉子。 这应该是司家那位威名赫赫的督军——司雀舫的祖父。 司督军旁边,则坐着温婉妇人,也是康琴心见过的,司雀舫的母亲顾轻舟。 司太太在南洋生活了几十年,不知怎么保养的,仍没有晒成南洋女子小麦色肌肤,肤白如雪,墨发如瀑,面相上看比她真实年纪要小,看着不像康琴心妈妈的老师,像她的妹妹。 康琴心的目光然后又落到了司雀舫父亲的身上。 司师座是所有人里,坐姿最随意的,表情也柔和舒缓,像是随意能调侃旁人几句的。 司雀舫果然是很像他,五官有七成的相似。 司师座的旁边,还有司雀舫的同胞哥哥司开阊。 他和司雀舫的面容就更像了,但康琴心又能一眼看得出不同,两个人的气质是天壤之别。 司开阊有种同他祖父如出一辙的严肃和板正,后脊笔直端坐,身上半分褶皱也无,好像该直的地方,他全是笔直的,不苟言笑。 哪怕司雀舫装得再努力,也没有他哥哥这种浑然天成的冷漠劲儿。 甚至,司琼枝和司玉藻也在。 众人不说话,都看着司雀舫。 司雀舫被这肃穆的架势吓了一跳,心想:“他们搞什么?” 然后,他硬着头皮,先向他祖父道,“祖父,这是琴心。” 祖父略微颔首。 “琴心,你叫祖父。” 司雀舫拉着她的手,对她道。 康琴心很乖巧,叫了声祖父。 司督军冲她招招手。 “孩子,你过来。” 司督军道。 康琴心上前几步。 司督军将一个红包递给了她:“第一次正式见你,这个你收下。 以后雀舫欺负你了,只管来告诉我。” “多谢祖父。” 康琴心道。 祖父说了话,司玉藻就活泼了起来。 “行了,大家的红包都给一下,然后就吃饭吧。 搞得跟三堂会审似的,以后其他姑娘不敢嫁到我们家来了。” 司玉藻说。 康琴心:“……”不是,这么严肃的气氛之下,可以如此说话吗? 她正在狐疑着,就听到了司师座的笑声。 “琴心大家都见过的,以前不是外人,今后更不是了。” 司行霈说,“移步餐厅,吃饭吧。” 康琴心大大舒了口气。 她感觉这一关过得好简单啊,虽然气势上有点吓人。 司家还是很体谅她的。 她偷偷看了眼司雀舫。 司雀舫对着她挤眉弄眼,似乎很得意,更加不像他平时伪装的样子了。 “我的天,你真是连你哥哥的十分之一也学不了啊。” 康琴心腹诽。 司家早早开了席。 饭桌上,顾轻舟和康琴心聊了很多,言外之意是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 就连沉默寡言的司开阊,也就银行前不久闹出的新闻,和康琴心聊了几句。 他们家的人,极力让康琴心感受到他们对她的欢迎。 “雀舫明天去拜会你父母,改日我约你爸妈,商量商量订婚的事。” 顾轻舟道,“不算早吧? 我看你们俩谈了蛮久。” 康琴心:“……”并没有谈很久,只是传了很久的绯闻而已。 第2153章 订婚不唐突吧 康琴心在司家吃了一顿很丰盛的午饭。 这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 司家众人对康琴心都很友好。 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她,也因为她是熟人的女儿,是叶督军的外孙女。 “以前我为了占你外公的便宜,成天说他老。 如今他外孙女要嫁给我儿子,真成了他的晚辈了,我这算不算吃亏呢?” 司行霈对康琴心说。 顾轻舟无奈看了眼他:“当着孩子的面,你能不胡说八道吗? 雀舫就是像你,没个正经!” 康琴心:唉? 司雀舫的姐姐说他爱玩又嘴碎,他妈妈说他没个正经,可他在外面装得挺人模狗样的啊,他到底真实情况是个怎样的人? 康琴心看了眼他。 然后,她又看了眼司师座,觉得他实在很和蔼。 哪怕司太太说他,他也不见恼怒,表情仍是很愉悦。 “我说的是实话。” 司行霈道,“再见到叶督军,该叫他一声叔父了。” 大家都笑起来。 饭后回去,司雀舫亲自送她,没有把她送回家,而是寻了个咖啡厅,坐下和她说说话。 “你感觉如何?” 他问康琴心。 康琴心如实道:“和我想象中出入有点大。” 她小时候来过司家,后来回到了新加坡,她母亲也带着她们姐妹拜访过司太太,却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次性见司家所有人。 康琴心以为,司家门第很严谨,毕竟他们家的门楼上,有侍卫扛枪,枪口黑洞洞的对着外面。 司太太的确很好,对她们说话也温柔,她会以为只是礼貌。 可到了司家吃一顿饭,康琴心才发现,和她想象中差距甚大。 司家的气氛,是很轻松愉快的,比康家更随意。 可以看得出,司师座是很疼孩子们的,并不怎么摆家长的谱。 除了司家大少司开阊是真的冷漠寡言,其他人都是和蔼可亲。 尤其是司师座,性格很好,还能同孩子们说笑。 司玉藻甚至敢怼他,父女俩能一唱一和谈天说地,实在说得离谱了,顾轻舟才会在旁边轻咳一声,提醒他们俩:“多大人了,胡说什么呢!” 总之,康琴心对她父亲,都没有这样亲昵和随意过。 她和她哥哥闹得很僵,突然觉得,司家这样的,才是个家庭,很温馨和睦。 她心生向往。 “有点出入?” 司雀舫问,“是好的,还是坏的?” “好的,比我想象中要好太多。” 康琴心道。 如果能嫁入这样的司家,而不是家规森严,每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司家,康琴心是打心眼里愿意的。 她也不是那种能受得了拘束的人。 而且,司家的姑奶奶和大小姐,都是医生,他们家不限制女人工作,这也是康琴心最满意的地方。 将来她还想在银行做事,司家肯定不会说什么。 反而是她自家,明明在英国生活了几年,怎么更保守了? 她端起咖啡喝了几口。 叶岫不准她喝咖啡之后,她戒了一段时间。 如今重新喝,她还是觉得咖啡更美味,更适合她的味蕾。 还是不能为了别人而改变,她只是她而已。 “那订婚的话,你会觉得唐突吗?” 司雀舫问。 康琴心如今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就不再忸怩,有一说一:“不会。” 司雀舫看着她。 康琴心不解。 “你之前还躲着我,如今倒是很干脆。 我就知道我眼光不错,一直看得出来,你是个干练麻利的。” 司雀舫道。 康琴心:“……”你这是夸人吗少爷? 她也耐心解释了:“以前躲着你,因为那时候还没想好如何相处;如今既然和你说开了,自然是老老实实了。” “真不错,很乖。” 司雀舫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发。 第二天,司雀舫果然去拜访了康家。 康昱和叶妩也认真招待了他,顺便暗示他,什么时候和康琴心结婚。 司雀舫只道:“家母说,过几天她会和您聊。” 这个过几天,真的只是过了两天。 顾轻舟打电话给叶妩。 “阿妩,你和康昱到这边来,咱们一块儿吃个饭。” 顾轻舟道,“孩子们的事,咱们做家长的聊一聊。” “行,老师,我们明天去。” 叶妩道。 双方家长很快见了面。 叶妩和康昱有心嫁女,司家也是诚心诚意娶康琴心,一拍即合,决定在十月给他们俩订婚,年底结婚。 这个消息传出来,亲戚朋友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司雀舫和康琴心谈了很久的恋爱了,年底结婚是应该的。 康琴心却道:“这么快吗?” 司雀舫说:“不算快,毕竟咱们谈了很久了。” 康琴心:“……”唉,绯闻误人。 她现在都解释不清了。 她要是非拖着不肯结婚,司家还以为她是不满意。 叶岫也听说了。 自从他那次暗示了康琴心之后,康琴心就死也不肯见他。 她心里,小舅舅是最亲近的长辈,是她心里的一座山,那样可靠。 可突然之间,都变了味道,康琴心先接受不了。 她不想对小舅舅说任何难听的话,却也不想再看到他。 这可能也是她迫不及待想要和司雀舫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她想要让小舅舅赶紧打消念头。 叶岫找了她两次,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后,也没有再寻她了。 时间到了八月,逃跑了几个月的沈英豪,终于被抓到了。 他的罪名,证据链很完整,于是很快就定了罪,是枪决。 沈家所有人都不出头,不试图替他辩解什么。 行刑当天,沈君兰去看了。 他到底不是铁石心肠,在康琴心等人看来,他仍是柔软得过分。 看到他叔叔被枪决,他喝了一夜的酒,不停的哭。 他甚至打电话给康琴心,让康琴心接他。 康琴心叫上了家里的护院,带着康英茂一起,把他接回了康家庄园。 “琴心,他哭了,对着我流泪。 他也后悔了。” 沈君兰说,“他要是不贩毒,就不会死的,让他回去找个地方养老,不也可以吗?” 康琴心:“……”康英茂低声道:“二小姐,把他挪到我那边去吧,我照顾他一晚上。” “没事,让他在客房吧。” 沈君兰闹得厉害,家里人都下来看是怎么回事。 知晓他叔叔被枪决,叶妩和康昱也不怪他,只说挺可怜的。 “这孩子,还挺厚道。” 康昱说,“我可是听说,他叔叔多次要杀他的。” “是挺仁厚。” 叶妩也说。 康画柔也过来瞧热闹。 沈君兰额头上的冷毛巾掉了下来,她捡了起来,想要重新给他盖上。 这是康画柔的想法,因为他喝醉了脑袋烧得厉害。 沈君兰却一把攥住了康画柔的手,努力睁大了眼睛:“大小姐!” 第2154章 借酒装疯的表白 沈君兰有了片刻的清明。 他哭得厉害,口齿也不算特别清晰,却是死死拉住了康画柔。 “大小姐,我从第一眼瞧见了你,就把你放在心里。 你看看我,大小姐,你看一看我!” 沈君兰哽咽着说。 康家众人全部愣住。 包括康画柔自己。 这醉鬼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康画柔又窘迫又急,很想要抽回手,谁知道沈君兰的五指胜似铁爪,牢牢抓住了她。 “大小姐,我不是登徒子,我也不是轻浮浪荡之人,我是真心爱慕你!你比二小姐要好,你比其他所有女人都要好。” 沈君兰道,“你嫁给我吧,我求求你了,我会比你的亡夫更好的。” 康画柔快要急哭了。 康英茂只得上前,用力掰开了沈君兰,把康画柔解救了出来。 客房里被沈君兰闹得鸡飞狗跳。 就连怀着身孕的姜玉兰,也和康书宏下楼看热闹。 直到后半夜,沈君兰才沉沉睡去。 康画柔坐在客厅里,她的手腕被沈君兰捏得发青了,疼得厉害。 叶妩和康昱对孩子们道:“不早了,都回去睡觉吧。” 他们夫妻俩回房。 “……你说,沈君兰那孩子怎样? 他是知道画柔有亡夫的,并不介意,且一片赤诚。” 叶妩主动开口。 康昱想了想:“他倒是人品不错,只是……他比画柔小好几岁吧?” “这有什么的,只要两人真心,年纪上算什么问题?” 叶妩说。 康昱:“一直听说,沈家少爷成天往我们庄园跑,我还以为他是看上了琴心,没想到,他居然是看上了画柔。 可那赵家……”“画柔不喜欢赵行之。” 叶妩终于肯松口了。 她一直不说,是还对这门婚姻保持三分希望。 现在她算是看出来了,她的长女是个外柔内刚的,任你磨破了嘴皮,她认定的事,一根筋到底。 说她没脾气,其实她主意比谁都正。 这个家里,真正没出息的,是她儿子而已。 “算了,我也不再勉强她了。” 叶妩道,“她愿意一个人就一个人,愿意再嫁也行。” 康昱关了灯,不再说什么了。 沈君兰第二天起来时,康家众人都吃过了早饭,各自去忙碌了,只有康琴心在家,是故意等他的。 “你昨晚干了什么,还记得吗?” 康琴心问。 喝醉的人,多半是有记忆的,不会真的那么一无所知。 沈君兰的脑袋疼得厉害。 他这会儿刚醒,无法清醒,坐在餐桌前:“我头疼。” “你先缓缓,缓过劲来再想想,你昨天在我家干了些什么。” 康琴心一副看好戏的心情。 沈君兰痛苦万分,胃里烧灼得厉害,他慢慢喝面前的一碗米粥。 待一碗米粥喝完了,他的头疼稍缓,昨晚他拉着康琴心哭,又拉着康画柔表白的事,全部想了起来。 沈君兰:“……”苍天喽,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他惊恐睁大了眼睛:“当时,康老爷和夫人是不是都在?” “对呀,我们全家都在。” 康琴心说。 沈君兰:“……”让我先死一会儿!他沉默了很久,觉得还是得诈尸,死是不行的。 “我怎么办?” 他问康琴心,又往楼上看了眼,“大小姐呢?” “姐姐去了孤儿院。” 康琴心道,“她不在家。” 沈君兰恨不能用头撞墙。 康琴心看了眼时间:“我还要去银行,你自便吧。” “二小姐……”康琴心见他还在愁苦,忍不住想要骂他:“你傻呀,既然都说开了,索性直接一点。 那个林妍,你们家不是送到英国去了吗? 你叔叔的事也处理完了。” 沈君兰猛然睁大了眼睛。 他斟酌再三。 他父母还在新加坡,因为他二叔的事耽误了行程。 要是父母回去了,再请他们过来,也是旅途劳累。 沈君兰回家了。 他醒了酒,第二天傍晚时分,等康家众人都回来了,亲自登门。 他坐在康昱面前,不怎么抬头看康昱,说话却是很清晰明了。 他看上了康家的大小姐。 他一开始就知道大小姐是寡居,也知道她比自己大,但是他不介意,而且是真心实意的。 “君兰,你是个好孩子,要不然我们当初也不会差点撮合了你和琴心。” 康昱道,“只是,你父母怎么想?” 他知道沈君兰是家中独子。 沈家财力惊人,康家也未必能及,不是普通的门第。 万一有什么偏见,康昱怕康画柔痛苦,毕竟她上一段婚姻,也不算是真正的顺利,公婆那时候对她颇有微词。 她自己也是怕了。 一方面,她守着对亡夫的思念,另一方面,她也是真心害怕重新嫁人。 “我爸妈同意!” 沈君兰道。 这是真话。 他来之前,已经和父母商量过了。 他是这么说的:“画柔虽然比我大四岁,但容貌秀丽,又知书达理;她是康氏的大小姐,她外公是叶骁元;她妹妹康琴心,快要和司家的二少订婚。” 沈家夫妻一听,顿时就心花怒放。 这些亲戚,都是新加坡的顶级豪门。 国内的经济,都在慢慢的国有化,他们这些私人企业,快要活不下去了,很想撤到新加坡。 如果能有司家、叶家这样的姻亲,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况且,能生出沈君兰这样脾气的夫妻俩,性格多是宽厚仁慈的,断乎不会做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姑娘我们得先见见。” 沈家的太太说,“如果真像你说得那么漂亮,这自然没事。 别说她是寡居,哪怕是离婚,如今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沈君兰过了家里的大关,才敢来康家。 康昱听他说得肯定,心里也是微微一动。 然后,他又道,“君兰,如今这世道,不能父母包办婚姻。 我们也要问过了画柔的意思,你能明白吧?” 沈君兰沉吟了下。 “我能……自己去和她说吗?” 沈君兰道,“她要是不同意,我再努力一点,追求像大小姐那么优秀的女子,总要肯花点功夫。” 康昱觉得他这个人很务实。 “行,那你去说。” 康昱道。 第2155章 舅妈真好看 沈君兰亲自去找了康画柔。 他的表白,果然遭到了拒绝。 “沈少,不是你不好,而是我真没这个心思。” 康画柔道,“不好意思,辜负了你。” “可是,我不想这样失败。” 沈君兰道,“大小姐,你给我一点机会行吗? 就一次机会。” 他说得很卑微。 赵行之对康画柔也很好,却没有如此卑微恳求过她。 沈君兰模样俊美清秀,又年纪小,康画柔看着他,总感觉像个小弟弟,还是很成器很惹人怜爱的小兄弟,心里起了几分怜悯。 “沈少,你不必这样。” “我希望能有点机会。” 沈君兰道,“大小姐,你尝试一下,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今天送你回家,行吗?” 康画柔没有再拒绝。 康琴心有意无意,又在撮合他们俩。 有次沈君兰打电话请康画柔去看电影,康画柔不想去,康琴心就再三说:“阿姐,我好想去看,咱们去吧?” 康画柔被她磨得没了办法,只得同意去了。 那天正好赶上了大雨,沈君兰帮康画柔撑伞,伞全部落在了她的肩头,他自己淋得半湿,还对着她笑出一口大白牙,好像很荣幸的样子。 康画柔心里莫名一疼,这个像她小弟的男孩子,真是怪让人心疼的。 于是,到了康家庄园,她没有赶走他,而是道:“这么晚了,外面又在下雨,你住一晚吧。” 沈君兰回神,大喜。 这算是他们俩关系的开端。 十月很快到了。 康琴心把银行管理得井井有条,与司雀舫合作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两人几乎每天都要见面。 熟悉了之后,康琴心发现,司雀舫真是个两面人。 他有种本能危机感,在外人面前,是一本正经的酷少,让旁人都敬畏他;在康琴心和自家人面前,他简直嘴碎得烦人。 家长里短的八卦,没有他不知道的。 他知道归知道,还要嘚吧嘚吧告诉康琴心。 康琴心看着他,啧啧称奇:“世间人物千万种,你也算是一个另类了吧?” 司雀舫沉着脸:“你骂我?” 他以前这样沉脸,康琴心是蛮害怕的,如今知晓他只是装腔作势,上前捏他的脸。 “骂你骂得这么明显,你还要问一遍,是不是傻?” 康琴心拉扯着他的面皮。 司雀舫顺势抱住了她,使劲亲吻她。 两人甚至滚到了床上。 司雀舫这方面,就露出了他的青涩,没谈过恋爱是真的。 他没敢怎么碰康琴心,只是亲亲她、摸摸她的头发, 有种莫名的纯情。 康琴心也是初恋,因此觉得司雀舫颇为绅士。 她越是熟悉他,越是喜欢他,甚至到了每天不见到他,就想念得紧。 工作上她很忙,恋爱却丝毫没耽误。 司家已经给他们俩准备了婚房,就是司雀舫那套别墅,重新装修了一番。 那位阿秀姑娘,已经离开了新加坡,是她自己要求的。 她去了吉隆坡生活。 除了自己的事业和爱情,康琴心还要抽空去看看言卿和她表妹的工作室。 她们俩已经做得像模像样了。 “表嫂,你婚礼的衣服,要不要我们帮你设计?” 言卿还问康琴心。 司雀舫一戳她:“别捣乱。” 小孩子设计的衣服,还真能穿出去见人吗? 言卿听出了二哥的言外之意:“你瞧不起我们?” “对。” 司雀舫如实道言卿:“……”她虽然最喜欢二哥,此刻也很想扑上来,挠花他的脸。 康暖也终于知道了女儿的工作室。 她同时也知道,是康琴心帮了忙。 自从传出康琴心要和司雀舫订婚之后,她家里的亲戚,有意无意都把她当成了司家的少奶奶。 面对司家的少奶奶,骂肯定不敢的。 哪怕是亲姑姑。 有了这一层在里面,魏悦希以为她妈要爆发,结果没有,她妈妈只是数落了几句,然后感叹说:“孩子大了不由娘!” 魏悦希睁大了眼睛,跟见鬼似的。 同时也发现,表姐真是粗大腿。 要抱紧表姐,跟着表姐能吃香喝辣,还不用挨骂。 以为是一场暴风雨,没想到轻轻松松化解了。 康琴心和司雀舫订婚的日子,也如期而至。 “舅妈,你今天好漂亮。” 司玉藻那个有点顽皮捣蛋的小闺女,不知今天是听了谁的话,特别乖巧站在康琴心面前,认认真真夸奖她。 康琴心刚要道谢,就听到张宣娇继续道,“只是没有我漂亮。” 康琴心:“……”张九爷到处找女儿,恰好听到了这一句,愁得头发都要白了,抱起了小女儿,对她道:“你怎么好的不学? 什么不正经的,你都能学会?” 然后,张九爷对着康琴心略微点头,“琴心,宣娇打扰你了吧?” “没事,我已经弄好了。” 康琴心道。 “恭喜你。” 张九爷说,“我们先出去了。” 他抱着女儿出去了,一边走还在一边数落她:“别跟你姆妈学,跟你阿爸学学不成吗? 唉,你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张宣娇不懂她阿爸的担忧,也不把她阿爸的念叨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跟她姆妈一样,是两个自恋到不行的小女人。 康琴心失笑,觉得很有意思。 司家的一切,包括司雀舫本人,都挺有意思的。 她订婚宴当天,极其热闹,司家包下了一家大餐厅的宴会大厅,能容纳上千人。 然而,叶岫没来。 康琴心是昨天才听说,叶岫处理掉了在南洋所有的产业,剩下没处理的,交给了外公身边的亲信。 而他自己,去了加州,打算在那边定居。 外婆说:“阿岫说以后不回来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最疼琴心的。 结果,他连琴心的订婚宴也不参加。” 康琴心心里酸得厉害,有点想哭。 不管舅舅是怎么对她的,在她心里,他仍是她的至亲。 她的整个童年,都有他的陪伴。 他照顾她,教导她,亦父亦兄,份量甚至比康昱还要重。 如今,她却再也不能见他了。 她难过归难过,却没有打电话给他。 她想,舅舅需要时间,她也是。 任何不该有的念头,都可以被时间冲淡的。 第2156章 纯情的司二少 订婚宴办得隆重极了。 新加坡的豪门新贵,都见到了司家的少奶奶。 以前传绯闻、说订婚,都是未知数。 如今,康琴心一只脚已经跨入了司家的大门,从此,康家在新加坡,地位举足轻重了。 陆家的兄妹俩,也来参加了订婚宴。 陆元霄的态度大变,极其恭敬。 “……我们要回国内了,家里出了点事。” 陆尔蓝跟言卿说,“可能要卖掉产业,移民到美国去。” 言卿后来告诉了康琴心。 康琴心才知道,国内的经济公有化,已经成了定局,任何私人的产业都保不住了。 她很庆幸,自己父亲当年在上海的产业不怎么顺利,提前卖了回到新加坡。 陆家兄妹俩,在康琴心的订婚宴上,夹着尾巴做人。 康琴心也没有为难他们。 订婚宴结束,司雀舫和康琴心在饭店楼上都有休息间。 他们俩当天没回去。 晚夕,康琴心卸了残妆,司雀舫过来敲门。 “……今晚,要不要一起睡?” 司雀舫问她。 他问得很随意,眼神却飘忽不定,他居然是在紧张。 康琴心好笑。 明明不像他哥哥那么冷酷,为什么非要装得那样? 明明也不够老练,还想要调戏她,简直了……怎么这样可爱? “行。” 康琴心道。 司雀舫一愣,还以为他要挨一顿臭骂,没想到康琴心这么直接坦白。 记得刚认识她的时候,她也是个蛮矫情的小女孩子。 她变化也挺大的。 亦或者说,认识了她之后,真正了解了她本人,她和表现出来的,也不太一样。 人可能都是双面的,有些人明显一点,有些人不怎么明显。 司雀舫进了康琴心的房间,并没有做什么,两人第一次在一张床上同眠,都睡不着,又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 于是,他们俩纯聊天。 “……你舅舅他,其实对你不一般吧?” 司雀舫突然道,“他这次连我们的订婚宴都不来。” 康琴心沉默着,不知如何接话。 她仍是不希望任何人说她舅舅不好。 舅舅再不好,也只有她自己能说。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已经很大了,他还把你抱在怀里。” 司雀舫道。 康琴心想要发火,又觉得不适合,强忍了下来:“我不想说这个,行吗?” “我最后说一句。” “你说。” 司雀舫:“你现在把他看得比我重要,我不介意。 但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过了两年,你还是觉得他更重要些,我会不高兴的。” 他说完,凑近了康琴心,吻住了她的唇。 他们俩的爱情,说到底不太像普通男女那么黏腻。 司雀舫甚至能感受到,康琴心想要和他订婚,想要嫁给他,带着几分逃避的态度,而不是真心实意。 不过没关系,司家的男人向来盲目自信,他觉得时间会改变康琴心的,她会真心实意爱上他,全心身的。 康琴心抱紧了他的脖子。 他什么都懂。 当他什么都懂时,还愿意和她结婚,康琴心心里暖极了。 于是,她说了句情话,也可能是谎话:“我没有把任何人看得比你重要,你即将是我丈夫,你才是最重要的。” 司雀舫笑了。 果然,好听的话,谁听了都会开心,哪怕明知不那么真诚。 订婚之后的康琴心,第二天回到了康家庄园,准备年底的结婚,同时依旧做她的生意,管理银行。 康书弘昨晚,又跟康昱提出,要他代替康琴心接管银行,理由是:“妹妹都要出嫁了,司家肯定不希望儿媳妇忙娘家的事。 再说了,她以后是司家的人,咱们康家的银行,机密怎么能都让她知道? 她以后可跟咱们不是一条心。” 康昱听了,不为所动。 康书弘气死了,跑出去玩了半夜,天亮才回家。 他浑身的酒气和脂粉气,一回来瞧见姜玉兰安睡,使劲推她:“起来,给我倒水喝!” 姜玉兰怀着六个月的身孕,身子沉重,而且昨夜莫名的腹痛,她也不敢说,毕竟昨天是二妹订婚的大喜日子。 她挣扎着爬起来。 康书弘嫌她太慢,踢了她一脚。 他是随意踢的,姜玉兰却顺势倒地,腹中绞痛如刀割,她满头满脸的冷汗,终于痛呼出声。 “大姐!” 她尖锐喊了声。 康画柔刚起床,已经能听到了动静,正在留心,怕康书弘和姜玉兰打架。 听到声音,她急忙跑过去。 这么一瞧,她大惊失色,发现姜玉兰倒在地上,睡衣被血浸染了。 康书弘的酒顿时全醒了。 司雀舫刚刚送康琴心回家,结果就见康家众人抬着流血不止的姜玉兰出来。 “怎么回事?” 康琴心当即沉了脸。 康画柔按住了她:“别发脾气,先送玉兰去医院。” 姜玉兰的孩子,已经胎死腹中。 并不是康书弘那一脚踢坏了,而是孩子先天不足,没有养育到成熟,成了死胎。 死胎自然脱落,姜玉兰昨晚没留意,床上沾了不少的血,又被康书宏踢一脚绊倒了,彻底发作出来。 拿出了死胎,她没有大出血,是不幸中的万幸。 康家一时乌云密布。 叶妩背着孩子们,偷偷抹泪;康昱心情也不太好,儿子不成器就算了,孙儿运还这么淡薄。 他真想招个女婿入赘,可惜司雀舫和沈君兰,都有一方家业,谁也不可能入赘到他家里来。 姜玉兰醒了之后,想要见康昱和叶妩。 康琴心和康画柔也跟着进了病房,康书弘坐在旁边。 他还在骂骂咧咧:“没用的东西,一个孩子也怀不住,不争气!我们康家白对你那么好了。” 康琴心气得要打他,被康画柔死死拉住了。 姜玉兰面如金纸,非常憔悴。 “爸妈,我已经不能给康家什么了,你们对我的恩情,我此生万死也报答不了。 让我自私一回,同意我离婚,行吗?” 姜玉兰泪如雨下。 康书弘听了,更是大怒。 “行,离!今天就离!你这个死样子,除了我还有男人要你吗? 你们姜家穷地都揭不开锅,没有我们康家给你们打秋风,你们都要饿死了。 你还敢摆姜小姐的谱,说什么离婚,你配吗? 告诉你,不是你要离婚,是我康书宏要休了你!” 康书宏破口大骂,把医生护士都招来了。 第2157章 玉兰离婚 司雀舫是陪同康琴心来的,刚刚去了趟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想给姜玉兰换个更好的病房。 回来,他就听到康书宏嚷嚷。 司雀舫在人前,是个冷面强势的人。 他比康书宏要高不少,当即一把拎住了他的领子,将他离地抓了起来:“这里是病房,谁也不准大呼小叫!你再嚷嚷一声,我就把你从窗口扔下去,听懂了吗?” 康书宏欺软怕硬,对司家的人敬畏不已,吓得脸都青了。 然后,司雀舫又道:“琴心,你和大姐先出去吧。 我想,嫂子是有话要跟爸妈说。” 说罢,他先一推康书宏,让康书宏赶紧滚,然后把康琴心姊妹俩带出了病房,仔细关好了病房的门。 康琴心和康画柔在司雀舫的陪同下,去了医院大门口对面的冰室坐,司雀舫给她们买了冰淇淋。 “……琴心,你说爸妈会同意吗?” 康画柔有点紧张。 康琴心舀了一勺子冰淇淋,也不顾司雀舫在场,说起了自家的糟心事:“肯定不会同意。” 她又想到,姜家自从破产以来,一直受康家的照拂,姜玉兰那么重情义,要是爸妈不松口,她只得继续忍了。 想想也是可怜。 “我会劝爸妈。” 康琴心道,“让嫂子离婚吧,别再折磨她了,她已经很可怜了。” 康画柔舍不得姜玉兰,但妹妹说得对。 康书弘并非良人,他是配不上姜玉兰的。 这些年,姜玉兰承受了多少委屈,她们全部看在眼里。 但凡康书弘有半分可取之处,做姐姐的,也不会盼着他离婚。 “那你劝劝。” 康画柔道,“唉,我还以为要做姑姑了。 这是什么命啊? 妈心里肯定特别难受。” 司雀舫坐在旁边,一直不说话。 一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医院。 康昱已经回家了。 叶妩坐在旁边,给姜玉兰削苹果吃。 “你们俩也回去吧,让人煮了汤送过来。” 叶妩道。 康琴心道是。 司雀舫再次把她们姐妹送回家。 康琴心让司雀舫先坐,然后问佣人:“老爷呢?” “老爷在书房。” 康琴心示意司雀舫稍等,她去了父亲的书房。 “爸爸……”她敲门,小声喊。 “进来吧。” 康昱的声音很低沉。 康琴心进了书房,看到她父亲在书房里抽烟。 他身体不好之后,几乎不怎么抽烟了,况且他也从来不在书房抽,怕味道不好闻。 “爸爸,嫂子的事,您是怎么想的?” 康琴心坐下,开门见山。 康昱想了很久。 “我跟你妈还没有松口。” 康昱道,“晚上让佣人去陪护,换你妈回来,我跟她再商量商量。” 康琴心把椅子挪到了父亲身边:“爸爸,你劝劝妈,同意了这件事吧!” 康昱叹了口气。 “嫂子已经为这个家做了很多,她做儿媳,是百分之百的合格。 咱们家,不能逮着她坑到底。 难道要她死在康家,咱们才能罢休吗?” 康琴心几乎要哭,“爸爸,给嫂子一条活路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康昱终于松口,对康琴心说了实话,“玉兰跟你和你姐姐一样,我都是当闺女疼的。 你哥不争气,没办法,小时候没教好他。” 康琴心松了口气。 “爸爸,再给嫂子一点赡养费。” 康琴心道,“您也知道,她娘家那个情况。 这个钱我来出,我跟着司雀舫做生意,这几个月赚了不少,我给她十万。” “赡养费怎么也不能让你个做小姑子的来出。 你放心吧,爸爸有钱,银行这些日子周转正常。” 康昱道。 晚夕叶妩回来,康琴心和康画柔姊妹俩去医院陪姜玉兰。 康书弘被司雀舫骂跑了之后,又不知去哪里鬼混了。 康昱和叶妩正式聊了此事。 叶妩不说话。 康昱还以为,她死活不会同意,还要劝说她,不成想叶妩却是道:“父亲要移居加州,是阿岫在那边打开了局面。 听说那边的环境极好,四季如春。 要不,咱们也去吧?” 康昱一愣。 “等琴心结婚了,问问画柔的意思。 她要是想跟我们走,就一起去;要是和沈君兰有个前途,她就留在新加坡,咱们不强求。 至于那个混账,不要理他了。” 叶妩继续说。 自从有了康书宏,她一直很溺爱孩子。 康昱已经很多年没听她说过这么提气的话了。 “你舍得?” “我舍不得,但是得认命。” 叶妩道,“书弘没有教好,从根子是烂透了,我们再也救不了他。 让玉兰离婚吧,给她一条生路。 至于家业,交给英茂。 这些年,你也看得出来,英茂是个好孩子,比书宏更忠诚。 况且,琴心还在新加坡,她照看着,又有司家坐镇。 英茂想要做什么,也没那个胆子。” 她把什么都想透了。 康昱这些年身体不好,早已想好了退休,要不是儿子不成器,两个女儿都没有结婚,他哪里至于劳累到现在? “那好,咱们也去,跟着父亲一起去。” 康昱道。 康昱和叶妩做了决定之后,叶妩先回娘家了,跟她的继母作伴,家里翻天了她也不管,并且叮嘱叶家的人,不准让康书宏登门。 康昱在家里处理琐事。 姜玉兰三天之后就可以出院,虽然身体不是很好。 康昱首先同意了姜玉兰的要求,让她和康书弘离婚了。 康书弘后来又改变了主意,不同意,被康昱派人押到了护卫司署,签了离婚书,跟姜玉兰夫妻缘尽。 姜玉兰要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康琴心和康画柔都在帮忙。 康昱给了姜玉兰一张支票,是十万块。 “这是赡养费,玉兰。 离婚的女人,都应该拿一笔赡养费。” 康昱说。 姜玉兰震惊得睁大了眼睛,连连摆手说不要。 康昱非要给她。 康琴心替她接了过来,塞到了她的皮箱里。 同时,康琴心又对姜玉兰道:“玉兰姐,你别回姜家了,我给你一套公寓住。 免得他们唠叨你,至少等你养好了,再考虑是否回去。” 她知道,姜玉兰娘家的父兄也不成器。 她那点赡养费,还不够她贴补娘家的。 她半辈子,都在为娘家活着,为康书弘活着,既然敢迈出离婚这一步,是该有自己的人生了。 独立的人生,从独立的房产开始。 第2158章 琴心的婚礼 康琴心果然借给了姜玉兰一套小公寓容身,还给她雇了个女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你至少得修养一个月。” 康琴心道,“我会常来看你的。” 她和康画柔,果然是隔三差五带着补品去看姜玉兰。 姜玉兰养了一个月,憔悴的脸色,露出了几分红润和嫩白。 她被吸干的精神气,好像也回来了。 康琴心差点忘记了,姜玉兰和康书宏,是在英国读书时候认识的,自由恋爱,并非包办婚姻。 那时候的姜玉兰,文静秀气,似一朵亭亭玉立的玉兰花。 她也有过很美丽的时候。 后来她嫁给了康书弘,受了不少的气,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再加上她娘家破产,康书弘那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越发作贱她,把她变成了唯唯诺诺的模样。 康琴心已经很久没见过她笑得这么灿烂了。 “我没事了,想去找份工作。” 姜玉兰道,“一旦找到了工作,我就去自己租房子。” “行呀。” 康琴心道。 她和她姐姐都在做事,也不觉得女人找工作有什么不妥的。 “你想做什么,我帮你介绍。” 康琴心又道。 “我也做不了什么,打打字的文员吧。” 姜玉兰道。 她打算自食其力。 后来,她果然找到了一份打字文员的工作。 她是在一家工厂,离市区挺远的,她就在附近租了房子,把康琴心的房子还给了她。 她身上有十五万块,足够她吃一辈子的。 十万块是康昱给的,五万块是康琴心塞给她的,自称是她和阿姐的心意。 其实康画柔不知道这回事。 但是姜玉兰想要找回她自己,就不能回娘家,也不能天天宅在房子里,她非得找份差事。 两个月后,快要到旧历年了,康琴心过两天也要和司雀舫正式办婚礼了。 姜玉兰主动找她,要给她送一份新婚大礼。 她给康琴心送了一套崭新的新娘礼服,是她自己做的。 “玉兰姐,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 康琴心接到了,欢喜不已。 姜玉兰脸微红:“不值钱,你别嫌弃。” 她原本想在去买个首饰给康琴心,后来又想到,她的钱还是康琴心和康昱的,拿别人的钱去做人情,实在不妥。 况且,琴心什么首饰没有? 她原本就有很多私产。 再加上,她要做司家的少奶奶了,更看不上普通的首饰,还不如做件衣裳有心意。 “怎么会嫌弃?” 康琴心笑道,“我感激都来不及。” 康琴心和她喝下午茶,问她最近怎样。 “我不做文员了,改做会计了。” 姜玉兰道,“我原本就会的,正好遇到了一点事,帮老板处理了些账务,得到了他的赏识,因此升职了。” “了不起!” 她说完,才想起姜玉兰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做做文员、会计的,都是屈才了。 “我挺好的。” 姜玉兰一副很满足的模样,“家里怎样了,爸妈他们还好吗?” 她仍是叫爸妈。 “……爸爸让英茂哥主持大局,我坐镇帮忙。” 康琴心道。 “是吗?” 姜玉兰有点意外。 她很想说,那康书弘不是要闹翻天吗? “康书弘是闹了。” 康琴心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但是妈躲着不见他,一直在外婆那里。 家里没有了妈,就没有人帮他,他在爸爸手下翻不起多大的浪。 爸妈打算去加州,那边气候宜人,外公身体也不是很好,新加坡太过于炎热潮湿,他有些受不住了。” 姜玉兰微愣:“爸妈什么时候走?” “过完年。” 康琴心道,“买好了飞机票。” 姜玉兰又问:“我想送送他们,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我回头问问妈,如果可以的话,我到时候去接你。 你现在住的地方有电话吗?” “没有,但是我有个共用办公室,你可以打我办公室的电话。” 姜玉兰道。 她给康琴心留了个电话号码。 康琴心认真收好了。 她带着姜玉兰送给她的礼服,回到了家里。 到了家里一试,不松不紧,正好就是她的尺寸。 礼服是旧式的,估计她婚礼上不会穿,因为司家已经订制好了十二套礼服,足够换了。 康琴心还是很认真收起来,放在她的箱子里。 她的行李,明天要提前运到司雀舫的别墅去。 婚事当天,康琴心早早起床化妆,到了吉时,她已经快要累得喘不上气了,也顾不得紧张。 婚礼是新式的,办得比订婚宴更热闹。 康琴心见到了很多司家的亲戚朋友,也终于见到了司雀舫的小弟司宁安。 司宁安比他两个哥哥稍微柔美些,也更显得内秀,特别爱黏在母亲身边。 他天生一双多情的眼睛,宾客里的不少少女,被他迷得不行,觉得他比司家的大少和二少更有魅力。 “他好帅!” 就连魏悦希也如此说。 言卿掐了一把魏悦希:“你醒醒吧,我小表哥的风流韵事,能写满两个笔记本,你还以为他是纯情小少年吗?” 司宁安正在她身后,听到这一句。 他在她脑门上敲了下:“谁准你没大没小,在背后贬低我的?” 言卿捂住了脑袋:“你天天欺负我!” “谁让你小? 小就是要受欺负的。” 司宁安微笑着,然后又同魏悦希打招呼。 魏悦希觉得他温柔知礼,简直是魅力爆棚,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乱跳的心了。 “我承认,他的韵事肯定很多,哪个女的能抵抗他啊?” 魏悦希道。 言卿:“的确如此,我小表哥特别招女孩子喜欢,从小就是。” 婚礼成了,司雀舫亲吻了下新娘子。 司玉藻莫名有点感动。 她对丈夫说:“我就说嘛,雀舫虽然是最晚开窍的,但他可能是最早结婚的。 我果然说对了。” 张辛眉笑笑,握住了她的手。 顾轻舟也很高兴,跟当初嫁司玉藻的时候完全不同,是很单纯的高兴,没什么伤感的。 “好,卖出去一个。” 司行霈在旁边数数,“还有两个!都卖出去了,咱们就可以退休了。” 顾轻舟:“……”这男人嘴上不靠谱了一辈子,到老都不知收敛。 第2159章 雀舫,琴心打你吗 康琴心没想到,自己真的和司雀舫结婚了。 从确认关系到结婚,不过短短半年,也的确是时间不长。 新婚当夜,她问司雀舫:“将来,你不会打我吧?” 司雀舫被她问得莫名其妙。 “好好的,我打你做什么?” “只要你不打我,我保证不先动手。” 康琴心道。 司雀舫:“……”然而康琴心的保证是没有任何效用的。 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俩跟普通夫妻一样,时常会有争执。 司雀舫的靠谱与冷酷,都是伪装的,他本人总有点小孩子的心气,好几次气得康琴心胖揍了他一顿。 挨了不少打的司雀舫:“哪个混账东西说绝不先动手的?” 康琴心哼了声:“你去告状呀,不怕你告!” 司雀舫:“……”好在他身强体壮,不能和老婆对打,却能从另一方面找回补偿。 结婚一年之后,康琴心怀孕了。 她父母早已搬离了新加坡,跟着她外公外婆去了加州定居。 她时常和母亲通电报,得知那边四季如春,空气干燥清冽,爸爸和外公的身体都好了不少,康琴心也就放心了。 她没有问过小舅舅。 母亲发的电报,字数不多,也不会特意去提到小舅舅,因为觉得没必要。 叶岫还是那样子,做做生意,闲时看看书,结交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和在新加坡时候无二。 且他不和父母住一起,叶妩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 只知道他快三十多的人了,还没有结婚,叶骁元夫妻俩只有他一个儿子,也是挺犯愁的。 然而说了也没用,叶岫从小就有主张。 他也不和父母争执,只是拿话敷衍,每次态度都很好:“会考虑的”、“目前在和某某小姐接触,也许会和她结婚”、“正在寻找,很快了。” 嘴上这么说着,依旧我行我素,他提过的某某小姐,也只是跟人家见一两次面,就绝不再来往。 叶岫也没联系过康琴心。 康琴心想起他,心里仍是会刺痛,但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在她心中,司雀舫的地位的确是超过了叶岫。 司雀舫不用试探也知道。 叶妩偶然的电报,还问康琴心:“你哥哥怎样了,你阿姐还好吗?” 康书弘离婚之后,自鸣得意了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康家给了姜玉兰赡养费,只是听说姜玉兰要自己做工谋生,就到处冷嘲热讽,说她迟早要饿死。 殊不知,姜玉兰的私产比他丰厚多了。 叶妩彻底对儿子失望了。 康书弘小时候身体不佳,她的确是偏心他,对他多有照顾;而孩子们还小的时候,不够世故,都是凭借天性。 儿子天性和母亲亲,而女儿们多会同父亲亲。 因此,康书弘也比那两个姐妹多亲近叶妩些,叶妩自然也更偏爱他,宠溺他。 直到姜玉兰提出离婚,叶妩的心才猛然一惊:连玉兰这么好的性格,都忍不下去了,她儿子已经无可救药了。 因此,康琴心的婚礼结束,叶妩和康昱在新加坡过了一个旧历年,动身去了加州。 她没有带康书弘。 康书弘自己也不愿意去,他还以为留在新加坡没有了父母的管束,是花天酒地的好日子。 可慢慢的,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银行里没有了他的职位,他成天无所事事,与三两好友厮混。 一开始,店家不需要他付钱,签单即可,月底会把账单送到府上,康家会帮他付钱。 但很快,康书弘的签单没有人付款了。 叶妩和康昱离开之后,康英茂也搬离了康家庄园,康书弘几次去找他,他都说:“少爷,我不是你父亲,怎么能替你付钱? 再说了,银行的钱是公款,您不能动。” “我就不信了!” 他大闹银行。 康琴心接到了康英茂的电话,赶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还被记者拍了下来。 司家二少夫人与兄长当街打架的事,成了热门话题,说康琴心忘本的声音不少。 司家众人倒是不说什么,只是围观了下报纸,觉得挺好玩。 司玉藻甚至还幸灾乐祸:“雀舫,琴心这么厉害,她打你吗?” 司雀舫:“……”好糟心啊,亲姐真是哪里痛往哪里戳。 昨晚才因为胡说八道被康琴心揍了的司雀舫暗自伤心。 “打了,也是该打。” 顾轻舟悠闲喝茶,“别回来找姆妈哭。” 司雀舫:“……”一点面子也没有。 报纸上虽然诋毁了康琴心,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词,却也让有心人明白了一件事:康琴心和康书宏兄妹不和。 康书弘再想打着司雀舫大舅哥的棋子招摇,就不那么好使了。 店家拿不到钱,一个月两个月能忍,到了第三个月,几乎都疯了,成天追着康书弘要账。 他的狐朋狗友,全部躲着他。 他每个月是有一万多的零花钱,根本不够他挥霍的。 很快他意识到,他的处境特别艰难了。 他想去加州找父母,跟在父母身边,总不会连账单都付不起。 但是,他打电话、发电报,叶妩就是不肯告诉他地址,让他投靠无门。 康书弘被迫在家睡觉。 他空闲了之后,终于想起了姜玉兰。 姜玉兰的种种好处,任由他颐指气使,他都想起来了,顿时很后悔和她离婚。 要是她还在,爸妈也不会如此狠心抛弃他,总要顾念儿媳妇几分。 想到这里,康书弘走投无路,又去纠缠姜玉兰。 他知道姜玉兰上班的地方。 他到了之后,正好赶上了姜玉兰下班。 康书弘想要走上前去,和她说几句和软的话,却见一辆汽车停靠在工厂门口。 汽车不算是很气派,却也不错,看得出来人有点身价。 汽车上走下来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士。 有了点年纪,但身材修长,头发浓密,保养得挺好。 姜玉兰脸上露出了一抹娇羞,上了他的汽车。 康书弘当即大怒。 好,离婚不过短短半年,她居然勾搭上老男人了!真不要脸!她还不到三十岁,就不能找个年轻一点的吗? 康书弘到处说闲话,还传到了姜玉兰娘家那边,说他们家女儿没教好,被康家休了,现在臭不要脸找了个老男人。 第2160章 人生第二春 闲话总是很不好听。 康琴心也听说了。 她倒是挺替姜玉兰开心的。 姜家那边有点糟心。 姜玉兰离婚之后,不回娘家住,他们连啰嗦的资格都没有;而且她还找到了事做,也不用娘家的钱,娘家更没资格管她。 但她也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跟!她并不是那么漂亮,又离过婚,老男人精明着呢,怎么会想要娶她? 无非是见她是妇人,什么都懂,容易上手。 姜家商量了一番,决定由姜玉兰的大嫂出面,提醒她几句。 姜玉兰的大嫂早上出门了,傍晚才回来,一脸含笑。 “玉兰要和程先生结婚啦。” 大嫂满面喜悦,“我今天跟着玉兰去看了他们的婚房,在市中心,好大一处别墅,装修得真漂亮。 四周都是繁华街道,闹中取静。” 姜家众人都惊呆了。 “什么?” “程先生是做珠宝生意的,在新加坡开两家珠宝行。 最大的那家,你们有印象吗? 那就是程先生的产业。” 她大嫂很激动。 姜父问:“他怎么认识玉兰的?” “他跟玉兰的老板是好朋友。 玉兰在厂里做事很好,他老板非常赏识她,又听说她离婚独居,想到自己的朋友程先生也是独居,就介绍了他们认识。” “可人家那么有钱……”“我听程先生的意思,玉兰好像也挺有钱,她还投资了那家工厂,和她老板是合伙人关系。” 姜家众人:“……”“好像是琴心替她参谋的,还给了她钱。” 大嫂又说。 这是实话。 姜玉兰在厂里做会计,得到了老板的赏识。 他们那厂,不是独立的,而是三位老板一起开的。 前些时候,有两位老板要撤资,合家搬离新加坡,工厂要么减员,要么重新找人入股。 姜玉兰那个留下来的老板,也是姓姜,为人又很厚道,姜玉兰是做会计的,知晓厂里的资本变动。 “老板,是不是要辞人了?” 姜玉兰问。 老板愁眉苦脸:“现在市场行情好,正是好做生意的时候,辞人太可惜了,我去想想办法。 怎么也得二十万,才能填补资金的周转。 可二十万这么一笔庞大数目,我去哪里借?” “不能找人投资吗?” “有这些钱的人,谁没有自己的生意或者生财渠道? 咱们厂里虽说不亏本,可到底来钱不够快呀。” 姜玉兰听完了,去找了康琴心。 她有点心动。 她身上拿着一笔巨款,一共十五万,可以填补工厂绝大部分的资金漏洞。 只是,她不知道是否可靠。 “玉兰姐,你放心吧,我派人去以投资的名义替你考察。 假如可靠的话,你就投。” 康琴心说。 她让司雀舫帮忙。 司家的人经过了周祥的考察,觉得这家工厂周转灵活,目前经济行情不错,他们正在稳步上升。 投资的话,也许不能赚大钱,但是胜在稳定,也不会一时间亏掉。 所以,是很保险的。 康琴心又“借”给了姜玉兰五万,让她全部投入。 她成了这家工厂的另一名股东。 庆祝的时候,她的老板,现在是她的合伙人,自称她大哥,把她介绍给了他朋友。 程先生这个人,什么都好,就疑心病太重。 他总怀疑旁人要贪图他的钱财。 姜玉兰本人文静内秀,是程先生最喜欢的一种类型。 且她又有钱,拥有一半的工厂,肯定不会贪图他什么。 于是,两人尝试着来往了几次。 姜玉兰很喜欢程先生,因为他是个慢声细语的人,做事极有章程,有点洁癖。 她自己很爱干净,怕男人邋遢,又怕男人不稳重。 程先生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大了些。 他死过一位老婆,也离过一次婚,今年实际年纪四十五了,比姜玉兰大了十八岁。 “我知道你吃亏了。” 程先生这样说,“但是,你有钱又年轻,还是要稳重。 若是找个图你钱财的男人,岂不是叫人白白骗了去? 我其他方面是不行,但我绝不会贪图你的财物,而我也不会疑心你贪图我什么。 两下信任,岂不是很好?” 姜玉兰心中微动。 程先生的确是年纪大,这些年因为谨慎,存款非常可观。 而他说得对,两个人结婚,信任比爱情都要重要。 况且,程先生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显老,他身材结实挺拔,头发又厚,说他三十七八也有人信的。 姜玉兰本身没什么大的野心,那些钱是康家和康琴心给的,她也没因此产生多大的优越感。 她还是有点小女人,想找个人作伴。 她同意了程先生的求婚。 两人很快置办了新宅。 程先生对外人有点抠门。 一旦这女人不是外人,他就格外大方,花钱毫不眨眼,要替自己和她置办一个像样的家。 他还给姜玉兰买了只特别大的钻戒。 一切准备妥当了,两人登报,准备结婚,再邀请亲朋好酒喝喜酒。 姜玉兰回娘家送帖子,她娘家人才知道,她真的要再婚了。 再婚的对象,还是个颇有钱的中年男人。 “玉兰,这事靠谱吗?” 私下里,她母亲很担心,“程先生一表人才,他图你什么? 你什么也没有啊。” “他不图我什么。” 姜玉兰笑道,“就是因为他不贪图什么,我们才敢结婚。” 姜母:“……”康书弘也在报纸上,看到了姜玉兰再婚的消息。 他再次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 说什么老男人耍她玩,她也不照照镜子,她什么德行,又生不了孩子,那么有钱的老男人,找哪个小姑娘不比她强? “迟早要被甩,到时候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康书弘预言道。 他的预言,并没有成真。 程先生死了第一个老婆之后,的确是找了位年轻的小姑娘。 然而那小姑娘像个吸血鬼,只贪图他的钱财,还成天对他出言不逊。 他为了离婚,付出了一笔庞大的赡养费,简直是苦不堪言,因此对那些年轻无财产的小姑娘,敬而远之。 而有钱的女人,又看不上他的年纪和那点家底。 他还以为,自己要孤独终老,不成想遇到了姜玉兰。 他简直是把她当宝。 姜玉兰再婚的第三年,康书弘在街上遇到了她一次。 她身边跟着一位衣着讲究的男士,刚从一家商店出来,那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刚会说话的女孩子。 女孩子一直伸头,想要回到商店里,不肯走,隐约在闹脾气。 “爸爸,买……买巧克力……”姜玉兰顺手打了下小女孩子的后背:“还买巧克力? 你胖成什么样子了?” 然后,她嗔怪看了眼程先生,“不许惯着她!” 程先生宠溺看了眼她,轻轻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 这一幕,康书弘瞧得真真切切,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甚至有点不敢认了。 眼前那个容光焕发的女人,真的是姜玉兰吗? 第2161章 叶岫的修行 姜玉兰的女儿满月,康琴心和康画柔都去喝了满月酒。 她们姊妹俩,偶然会去姜玉兰那边做客,因为姜玉兰新婚的别墅,离司雀舫的别墅不远,步行过去也不过十分钟。 姜玉兰投资的工厂,收益稳步上升。 她这几年拿到的分红,已经比她投资的多了,所以哪怕以后工厂倒了,她也不亏。 “我不想再投资了,身上有点积蓄,我挺满足的。” 姜玉兰如此道。 她先生同意她的决定。 康琴心也说:“再想找这样的好工厂,不容易的。 你那个合伙人,做生意很有办法,为人又不错,这是你的运气。” 姜玉兰点点头。 她也觉得是好运气,人不能太贪婪。 她赚到了钱之后,还给了康琴心十万,又给在加州的康昱夫妻寄了礼物。 康琴心知晓她如今不缺钱,去年她那工厂的分红,就分了三十多万,颇为阔绰了。 为了让姜玉兰心安,康琴心收下了。 毕竟她只是小姑子,她给姜玉兰的钱,不能算赡养费,姜玉兰心中一直过意不去的。 有一次,姜玉兰说起了康书弘:“我在街上好像看到了他,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呢。” “哦,那是陈莉莉。” 康琴心漫不经心的说。 康书宏如今每个月只能拿到一点生活费,也没工作,父母也不再管他。 陈莉莉也是个坑货,出去之后差点饿死了,找不到下家,又回到了康书弘身边。 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善茬,成天打架。 陈莉莉可没有姜玉兰那么好的脾气,两人对打起来,鸡飞狗跳。 康书弘又不肯和她结婚,康家也不会同意。 两人就那么耗着,谁也没有好日子过。 姜玉兰忍不住笑了:“那还挺热闹的。” 只是,她受不了那样的“热闹”。 就在姜玉兰孩子出生的当年,康琴心也生了个儿子。 同年,她姐姐康画柔终于决定,要嫁给比她小四岁了沈君兰了。 为了不让父母来回奔波,康画柔把婚礼地点选在了加州,亲戚朋友们不多,只她妹妹妹夫带着孩子去了。 至于康书宏,康画柔没有邀请他,他是康画柔度完蜜月回来,才知道此事。 康英茂仍在管着康家的生意。 正如康昱说得那样,他是勤勤恳恳,非常认真。 他娶了康家姻亲魏家的小姐魏悦希。 从前的种种,好像都慢慢离康琴心很远了,她身边的人,都过上了理想中的生活,寻得良缘。 只康书宏还那么混着,无所事事。 叶岫一个人住一套豪华别墅,后院修建了游泳池。 加州的确是四季如春,圣诞节的时候,他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晒太阳。 他要把自己晒成健康的小麦色。 他带着墨镜,似乎在想着什么,唇角忍不住溢出一点笑容。 跟在他身边多年的郭南,一见到他这样,就明白:“爷又在想表小姐了。” 他是时常想康琴心的。 曾经,他们也有过相依为命的好日子,那时候康琴心的世界里只有他。 到了今天,两人不相来往,叶岫也觉得挺好,留下了最美好的回忆,没有满地狼藉。 “郭南,琴心的儿子满周岁了吗?” 叶岫有一次突然问。 郭南立马道:“下个月,将军他们还要寄礼物回去,爷您要寄礼物吗?” “不了,免得吓到她。” 他顿了顿,慢悠悠道,“不知道长得像谁。 要是像琴心,肯定很漂亮。” 郭南没回答这话,因为他听得出,少爷是在自言自语。 他的话,随着尾音缓缓飘荡,散在微凉的空气里了。 司雀舫和康琴心的儿子,是司家的长孙,周岁宴席肯定要隆重。 司督军抱着小重孙,对顾轻舟说:“谁能想到,我这样的人,也有四世同堂的机会。” 早年参军,都是过一天算一天。 到老还有这样的阔日子,且儿孙满堂,真是没想到。 顾轻舟笑:“您身子骨健朗,许是五世同堂都有。” 司督军哑然失笑:“活那么久,成老龟了。 不过,已经够本了,随时走了都能行。 对了轻舟,我写了一份遗嘱,在书桌上,你收着。 将来我要是突然去了,你也知道怎么办。” 顾轻舟:“……”司督军见她沉默,又道:“谁没有这一天呢?” 顾轻舟只得接了过来。 小孩子才满周岁,在司督军怀里玩了一会儿就累了,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这孩子,不怎么爱哭闹,不太像他阿爸。” 顾轻舟轻轻接过了孙儿,“雀舫小时候,真的一天也不得安宁。” 她把孙子抱了回去。 司督军的遗言稿,她也带走了。 半路上,她就遇到了司行霈。 司行霈接过了孩子,数落她:“去了大半天,说些什么呢? 这么费事。” 顾轻舟:“说点闲话。” 晚夕,孩子们都各自散了,孙儿也被琴心抱了回去,顾轻舟坐在书案前,认真写着什么。 她时常要半夜写写画画。 司行霈这个时候,就会靠坐在床上,听听收音广播,等着她睡觉。 他没当回事。 后来,回房找东西,突然发现了一封遗言,是顾轻舟写的,他整个人手脚都僵了。 身在其中的人,时常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 顾轻舟擅长保养,腰身始终纤细,头发也不见花白,脸上虽然有了点细细纹路,但眼神总是清澈。 她也不怎么生皱纹。 在司行霈眼里,她仍是他的小姑娘。 他没想过生老病死会发生在他们身上,至少不是现在。 他快六十了,仍是腿脚有劲,一口气还能把三个儿子都打趴下,丝毫不觉得自己老。 然而,遗言又是什么意思? “轻舟是不是生病了?” 他心里沉得厉害,坐在床边,在炎热潮湿的环境里,半晌手脚都暖不过来。 若是失去了轻舟,他后面的日子要怎么过? 司行霈想象不出来。 他没有直接去问,而是打电话给司玉藻。 “你姆妈最近去医院做什么检查了吗?” 他问司玉藻,“前些时候她说胃疼,后来复查又说没事,你把病例找出来,给我看看。” 司玉藻不知老头又闹什么幺蛾子:“阿爸,你突然要这个干嘛?” “让你找就找,别那么多废话!” 司行霈猛然挂了电话。 第2162章 玉佩的秘密 半个月之后,司家众人都知道了司行霈闹的乌龙。 所有人都在笑。 顾轻舟也笑得不行。 司行霈也跟着笑了,没事就好,真是吓得他半死。 晚夕,他坐在浴缸里,顾轻舟替他擦背,问他:“要是我哪天先走了,你能像阿爸那样,照顾好自己吗?” 司行霈:“想太多了,我才不会像他一样过得清心寡欲。 我要娶十八房姨太太,个个年纪不超过二十岁,把家里弄得花红柳绿。” 顾轻舟重重一巴掌拍在他后背。 这一巴掌很重,显然是动怒了。 司行霈低笑出声。 他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弄得她也是满身的水:“所以,你别先走。 你要是先走了,谁也管不住我胡闹。” 顾轻舟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皮随着岁月,已经略微松弛了,有点往下垂。 年轻时那些无法无天,都收敛了,如今看人的时候,总显得莫名的温柔。 虽然一身匪气还在。 “行,那就说好了,谁也不先走。” 顾轻舟道,“咱们活到八十岁,那时候我头发肯定要掉光了,牙齿也不行了。” 说到这里,她张开口,指了指最后面的一颗牙齿,“最近总是疼,牙医说可能是蛀了,要换一颗新牙。” 司行霈捏住了她的下巴,仔细瞧了瞧,又伸手去按了按,发现的确有点松动的迹象了。 再怎么不显年纪,他们也老了,毕竟外孙女都能满地跑,像她妈妈一样出言不逊了。 “换。” 司行霈道,“换一颗纯金的,一说话满口金光,富贵逼人。” 顾轻舟想象了一下那场景,整个人都笑疯了。 “你也是做爷爷的人了,别总这么不着调。” 顾轻舟道,“如此为老不尊,孩子们也不会尊重你的。” “现在也没人不尊重我。” 顾轻舟:“……”这倒是实话,孩子们对父亲敬畏有加,对母亲更亲昵。 两人说了很久的话。 这天的夜风格外温柔,是一场暴风雨之后,短暂的清爽。 顾轻舟和司行霈洗了澡,坐在阳台上聊天。 他们俩每天都要忙,因为忙司雀舫结婚的事,又是他们的孩子出生,已经快三年没离开新加坡去旅游了。 “想去香港住几天。” 顾轻舟道,“很久没见霍爷和微微了。” “明天去?” 司行霈说。 司雀舫儿子的周岁宴办完了,家里大事小情都有开阊,他们俩不需要操心。 “去吧。” 顾轻舟说,“不行就后天,要先给霍爷打个电话,免得人家措手不及。” 司行霈:“现在可以打,明天就出发。” 他想一出是一出,果然去打了。 霍钺接到了电话,很是高兴,又听说他孙子的周岁宴办过了,请他们俩去住。 司雀舫结婚、孩子满月,霍钺都来了,所以周岁宴他就没来。 “……来多住些日子。 我家老小也去英国念书了,前几天刚走的,家里冷清得吓人。” 霍钺说。 孩子们都离开家了。 家里除了佣人、他们两口子,就只剩下一个锡九爷还陪着他们。 司行霈和顾轻舟是过大家子的生活,家里总是热热闹闹满室的人,不能体会到霍钺和何微的冷清。 翌日,简单交代了开阊几句,他们两口子乘坐飞机出发了。 晚上,就同何微、霍钺一起,坐在了最新式的餐厅吃晚饭。 同桌的,还有长青道长和一位罗先生。 长青道长这些年仍是不见老,让顾轻舟想起了曾经见过的宁先生。 他们这些术法高深的道士,平时觉得没什么,相处时间久了,就能看出他们的不同寻常来。 而罗先生是混血儿,眼睛的颜色很浅,鼻梁又高,也是非常英俊。 “罗先生是我曾经一位老友的儿子。” 霍钺介绍道。 罗先生自己也笑道:“不是亲生的,我是个英国人与本地女子私通生下的,然后被扔了,我父亲罗霄捡了我。” 司行霈还记得罗霄,当初岳城被霍钺把持之前,最大的大佬。 那人特别厉害,是赫赫威名的杀手。 “哦,原来如此。” 司行霈笑了下,“倒也算是熟人,虽然我没亲眼见过罗老板。” 几个人闲聊得愉快。 长青道长却给顾轻舟使眼色。 顾轻舟微笑,随着他走出了餐厅,两人在餐厅门口的喷泉池子旁边坐下。 长青道长把一块玉佩递给了顾轻舟。 这玉佩,还是上次陈素商带给他的,希望他能鉴定一下,到底是什么出处。 顾轻舟这些年一直被这块玉佩困扰着,不知道平野夫人临终前给她这个是什么意思。 陈素商偷偷告诉她:“我师父是知道的,只是他不肯说。” 后来,长青道长被陈素商逼急了,也说了实话:“我不是不肯说,而是不知道得太具体,只知道这块玉佩,肯定是苗疆的东西。” 顾轻舟就托陈素商来香港的时候,带给了长青道长,请他再找人询问。 长青道长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才找到了宁先生。 宁先生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他的心里包罗万象,什么都知道一点。 “……宁先生说,康熙帝年间,苗疆为了安宁,神女用蛊神与术法结合,练成了这块玉佩,换取了苗疆六十年的自治。 这块玉佩,最大的作用就是克制苗疆的蛊术和巫术。 带上了它,就不会被术法蛊术、巫术侵扰。 此物一直都是宫廷圣物,历代皇后所有,传承了上百年。 后来慢慢不知晓它的具体来历,只说能逢凶化吉。” 长青道长说。 顾轻舟:“……”她没想到,这居然不是什么钥匙,也不是什么信物,而是单单一个护身符。 一个能逢凶化吉的护身符。 她每次想到平野夫人,只能想到她的贪婪与野心。 此刻,顾轻舟摩挲着这块玉佩,突然体会到了一点“母爱”,微弱的,轻易察觉不到,却很暖。 “困扰了我二三十年,原来只是一个庇佑的。” 顾轻舟笑了笑,“我这辈子唯一的心结,也算是解开了。” 她向道长道谢。 长青道长摆摆手:“力所能及。” 顾轻舟又想起了那位宁先生:“他还是那样吗? 他变老了没有?” “他是神仙,神仙是不会老的,他永远是那副样子。” 长青道长说。 第2163章 开阊番外(1) 后来,顾轻舟再也无缘见那位宁先生一面,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永远不老。 玉佩被她带回了家。 她没有送给自己的孩子们,而是给了陈素商。 因为素商懂术法,这玉佩她留着更有用。 “谢谢姑姑。” 素商道谢。 拿到了玉佩,陈素商把它交给了颜恺。 颜恺不要:“给天承吧。” “蛮贵重的,你先保管。” 素商道,“等他大了一点再给他吧。” 颜恺接了下来。 他们最近都在新加坡,菲律宾那边的事告一段落,他们回来享受假期。 夫妻俩带着天承在街上一家咖啡厅坐定,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 陈素商突然问颜恺:“天承也五岁了,咱们要不要再生个女儿?” 颜恺一听,脸都绿了。 他有三个妹子,哪一个好伺候? 照顾老婆、天承,都是他的责任。 他还要工作。 再添个女儿,累死他算了!他坚决摇头:“我不要!” 陈素商笑了起来。 天承已经能满地跑了。 他趁着父母说笑的时候,跑到了街上。 陈素商连忙去追儿子。 她出门时,还差点撞到了一个女孩。 女孩约莫十八九岁,有着白皙的肌肤,一看就不是新加坡常住的,可能刚搬过来没多久。 “对不起!” 女孩儿先跟陈素商道歉。 陈素商一瞧见她,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脸上,微微愣了愣。 “太太,您没事吧?” 女孩儿很急,似乎在赶路,但还是很有礼貌关心发呆的陈素商。 陈素商回神:“我没事。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这个问题有点突兀。 颜恺也走了出来。 “你去追天承,他过马路了。” 陈素商对丈夫道。 颜恺有点狐疑,先走了。 女孩子犹豫了,回答陈素商:“我叫沈成芮,我才搬到新加坡不久,不太认识您,太太。” 她不是独自一人,旁边还有个小姊妹。 和沈成芮相比,她的小姊妹显得很焦虑。 “……太太,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同学的汽车被盗了,我们要去护卫司署报警。” 沈成芮道。 陈素商略微点头,让她们俩过去了。 两位女孩子脚步匆匆里去。 颜恺把调皮的儿子追了回来,见陈素商还看着女孩子的背影愣神,问她:“怎么了?” 陈素商笑:“方才看到一个女孩子,可能会对得上我昨天给开阊算的那一卦。” 颜恺知道昨天那一卦,他们还取笑了司开阊很久。 他连忙也去瞧:“哪一个?” “她说,她叫沈成芮。” 陈素商笑了笑,“走啦,回家。” 沈成芮陪姜颖来到护卫司署的时候,发现警卫比平时严格了许多,往常是两个持着警棍的警官站在门外,今天却都举着步枪。 见她们出现,两人肃目端量,气场极大。 姜颖拉了拉她,轻声道:“阿芮,我们是不是来错时候了? 不然算了吧。” “这怎么能算? 你家汽车不要了?” 豪华座驾,姜颖不心疼,沈成芮还舍不得呢,“别怕,我们是来报案的,又不是什么非法份子,他们不会为难的。” 姜颖假期里新学会了开车,见天气好,偷偷开了她大哥的汽车约沈成芮去郊外玩,谁知汽车被偷,简直不要太惨。 沈成芮是知道姜颖大哥姜源为人的,对亲妹看管严厉,汽车被偷是小,要让他知道姜颖不带保镖就独身出去玩还遇到了小偷,这事儿能被训一年。 姜颖害怕极了,沈成芮就来陪她报案,希望能在姜源回新加坡前把汽车找回来。 “可是,如果还是找不到呢?” 沈成芮叹气:“总要试了才知道,你不报案,那可就真的丁点机会都没有了。” 满心顾虑的姜颖点点头,随她走进华民护卫司署。 门外那两举着枪的大汉没有阻拦。 进去之后,向来忙碌的司署里人员安分,个个都坐在自己位子上低头翻看文件,竟没人上前招待她们。 姜颖不明白的看向身边好友。 他们不理,沈成芮就站在中间开口:“我要报案。” 一句话打破厅内平静。 众人像是被吓到了般,纷纷望向她们。 怎么了? 连沈成芮都觉得奇怪了,她又强调一遍,“报案。” 居然还是没人起身。 气氛不对劲,姜颖怕事,心里又开始打退堂鼓。 沈成芮却是个胆大的,观察了下众人,正准备挑个管事的人去他桌位前说话,就听见里间办公室那传来开门、闭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人阔步出来。 他是护卫司署长官的弟弟宋新立,也担任要职。 “把半年来咱们经手过的与吗啡有关的案子都找出来,要快!” 其他人听了,手上动作都加速了。 宋新立说完就准备钻进旁边自己办公室,却被忽然蹿到自己面前的少女拦住。 对,就是蹿。 沈成芮大气不喘的质问:“你们是怎么回事,报案都不接了,还给不给我们华民办事了?” 她有些不高兴,说好的为华民服务、对华民负责呢? 才问完,终于有警员过来解释:“这位小姐,我们都在忙,您先等等。” “我们还急着呢。” 宋新立皱眉问下属:“铁三,怎么回事?” “宋副署,她们说要报案。 但现在哪有人手接待?” 宋新立脸上的不悦之色更浓,训斥道:“说了不能影响正常办公,你们都把话听哪里去了?” 他亲自接待沈成芮和姜颖,问清汽车丢失的地点和前后细节,又留了联系方式,说有消息就立马通知她们。 做好笔录时,警员捧着一叠文献过来:“副署,您要的资料。” 宋新立起身接过,客气的和她们说再见,让下属相送。 一起从接待室出来,沈成芮见宋新立朝走廊末处走,好奇的转身,正见他站在“司署办事处”的门口,有礼的喊了声“报告”。 他不是副司署吗,司署也就是他亲哥哥,还用得着这样? 办公室房门开合的瞬间,沈成芮听见里面一句沉稳威严的问话“都明白吗”,紧随的则是毕恭毕敬的答声“是”。 “阿芮,你在看什么?” 姜颖见她脚步停顿,不明白的随好友视线望向身后走廊,却空空如也。 “没什么。” 沈成芮自小耳力过人,姜颖可能没听见,那司署办公室里有大人物呢!否则若只是司署长官和下属谈事,就不会是副司署出来跑腿找资料了。 她们出了护卫司署,姜颖站在门口跟她告别,说是要回姜宅了,再晚就会错过她大哥的查岗电话。 沈成芮笑,调侃道:“就没见过这么怕哥哥的人,快回去吧。” “所以才说羡慕你嘛,我先走了,谢谢你陪我来报案,改天请你吃饭!” 姜颖招手喊了路边的人力车,匆匆离开。 沈成芮不太想那么早回家,见旁边有条摆着很多有趣玩意摊位的小路,就边走边看了起来。 没走几步,看见路边有个男人正蹲着和一七八岁的小女孩说话,那满脸含笑的诱哄模样,像极了一位讨女儿欢心的父亲。 沈成芮本是随意一瞥,几乎下意识就收回视线,但不对劲的直觉,提醒她再次看了过去。 那男人手里本拿着好几样玩具,一直在不停说话,女童却总是摇头,还抵触对方触碰。 忽然,男人脸色一变,丢开手里玩具直接不顾女童的挣扎,抱起她就要拐向人稀处。 “站住!” 沈成芮喊声走过去。 谁知那男人听见声音,紧抱着孩子跑得更快了。 沈成芮左右看了看,弯身抄起路边的石子就朝那男人的腿弯处弹去。 男人被击中,直接倒向路边的杂物堆。 沈成芮冲上前,自他身前把女童拉起来,先是检查了番,柔声问:“小妹妹,你没事吧?” 女孩满脸惊慌失措,摇头后立马说:“姐姐快救救我,我不认识他。” “我知道。” 男人凶神恶煞的瞪向沈成芮,“你是什么人,抢我女儿做什么!” “他才不是我阿爸!” 女孩强调。 沈成芮居高临下看着他狼狈从地上爬起,见对方不逃反而还要跟自己理论,好笑道:“听见了? 她不认识你。” “小孩子顽皮任性,非要我给她买玩具,家里哪有那么多闲钱惯她!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跑来管别人家的家务事,再这样我去告你。” 男人气势不低。 “行啊,旁边就是华民护卫司署,我们过去理论理论?” 沈成芮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唬住的? “你这妮子是不是有病,跑路边抢人闺女还打人。 都快来看看,光天化日之下她抢我女儿!” 这男人居然敢喊人,本来远远看热闹的真就围了过来。 他见势就更起劲了:“我这丫头从小就不服管教,出了门看见什么好的贵的,都要买。 我今天钱带的不够没办法给她买,就哭着嚷着不肯走,还不肯承认我是她阿爸,要跟着陌生人走,真是没天理了!” 第2164章 开阊番外(2) 男人演技高超,绘声绘色的把沈成芮说成了想拿好处骗走自己赌气女儿的歹徒,而且还真有路人信了替他说话的。 “可不是嘛,我刚见这男人在那和小女孩说话来着,哄了很久。” “孩子是不能惯的,这位父亲做得对。” “姑娘,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能去抢别人的孩子?” 沈成芮反倒成了大家眼中拐带女童的坏人了。 她气极反笑:“你这人简直滑稽。 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说她是你女儿?” 男人一愣,忽然道:“天地良心,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要怎么证明?” 旁边八卦的人又开始指责沈成芮:“你真是强词夺理,哪有要人证明自己是父亲的?” “这男人如果不是女孩的爸爸,这么紧张孩子干什么?” 沈成芮听着这些言论满脸怒意,她身边的小女孩就对大家说:“他想拐我去卖钱,起初就拿糖果和玩具哄我,想我跟他走,被我识破后就强行抱着我跑,还好被这位小姐姐阻止。” 她言语清晰,说得认真极了。 沈成芮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聪明。 路人们有些将信将疑,看看女童又看看男人,似乎在判断谁真谁假。 男人见舆论不偏向他了,立即道:“小花,你说啥呢,你不能为了跟阿爸赌气就这样说,你这样多伤阿爸的心呐……”他如此情真意切,就有人怪小女孩不懂事了。 沈成芮自然是信孩子所言的,正想帮她说话,就见女童满脸嫌弃道:“谁是小花,我才不叫这么恶俗的名字。 我叫张宣娇,你就别演了!” 说着又仰头看向沈成芮,“姐姐帮我。” 她生得粉雕玉琢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漂亮极了,沈成芮一看就喜欢,很自然的摸了摸她的头,笑着温柔道:“当然帮你。” 沈成芮再对众人说:“孩子自己都说了不是他女儿,难道你们还非要让她跟陌生人走吗? 你们就这么相信这个男人的话? 孩子虽然小,但明辨是非的能力总是有的,如果他真是她父亲,还真能不要阿爸跟我一个陌生的坏人走的吗?” 男人急了,红着脸问:“你、你凭什么说她不是我女儿!”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沈成芮冷笑:“你看看你自己的行头,再看看女孩身上的裙子,你俩能是一对父女?” 男人没听懂,旁边很多人也很迷茫。 “不说这孩子头上戴着的这枚钻石发卡,是意大利进口的限量款,就她身上这条裙子,识货的都能看出来是知名设计师手工定制的。 就你这样的条件,能给女儿穿戴得这么好? 我看你就是见这孩子出身富贵,想着拐回去要么威胁她家人骗点钱,要么卖了赚钱,十足的人贩子,否则我刚喊你去隔壁护卫司署理论,你怎么不敢?” 沈成芮言词清楚,满脸肯定,即便路边有人分不清小女孩的钻石成色和衣裙品质,但看男人气质层次,也完全被说信了。 “原来这男的才是个人贩子。” “真是不要脸,还敢说自己是别人的爸爸。” “还好这位小姑娘救下了这孩子,否则都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男人辩无可辩,抬脚就要溜。 沈成芮眼明手快,伸脚直接将他绊倒,又掰住他双手负于身后,痛得男人嗷嗷讨饶:“姑娘你放过我吧。 我、我第一次出来做,我也是走投无路……”旁边有人递来绳子,沈成芮接了将男人绑住丢在地上。 “走投无路就能害人吗? 还害孩子,更是不可原谅!” 沈成芮冷哼了声,嗤笑着继续:“能溜的时候不溜,非要跟我争!论吵架,我沈成芮还没输过呢。” 她仰着头骄傲极了,心里也得意,救下了一个孩子,正准备问女孩家住哪里送她回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她怯生生的唤了声:“大舅舅。” 然后,沈成芮的手就被她抓住了。 张宣娇缩到她身后。 沈成芮转头,就见一冷峻的年轻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身后,虽没说话,却能察觉到对方周身的怒气。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不,准确的说,是落在被自己挡住的女孩身上。 周边看热闹的人被这压抑的气氛压得都相继散开。 司开阊沉声:“还不快过来!” 他身后的人过去提了那被绑男人,沈成芮方才见过的华民司署警官宋新立立即道:“司少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处置。” 司少? 沈成芮想起方才华民护卫司署里的情形,瞬间就肯定了来人身份。 提及司家整个新加坡都能想到的那家,政府实际掌权者司师座。 看这位的年纪,应该是司师座的公子。 张宣娇磨磨蹭蹭的到了司开阊身前,心虚的低头又喊了声“大舅舅”。 “长本事了你,让你等我,甩了随从、避开警卫都能溜出来?” 司开阊开口训斥。 张宣娇下意识的道:“我机灵,就他们几个哪能困住我!” “你还自豪?” 张宣娇努嘴辩解:“那不是无聊!再说也没出什么事。” “还敢说没事? 没事方才这里是在开大集会吗?” 司开阊的声音不怒自威,却又带着几分宠溺无奈,“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你真要出来玩不会跟我说? 带两个副官在身边,我还能不许吗?” “大舅你好讨厌,老是板着脸训我,一点都没二舅舅好!” 张宣娇也是个骄傲的,被当着这么多人面训斥,哪怕自己有错也不开心了,顿时又逃离司开阊,躲到了沈成芮身后,还探头探脑的说:“我都八岁了,你还总让人跟着我,一点自由都没有!” “你跟我谈自由?” 司开阊简直要被这外甥女气死,“我让人跟着你是什么目的,你不清楚吗?” 张宣娇是家族里的晚辈,仗着受尽宠爱,是唯一敢反驳司开阊的人了,此刻不怕死的接续道:“保护跟监视没什么区别。” 司开阊浓眉紧皱,盯着她又喊道:“阿娇!” 张宣娇灵动的双眸转了转,攀着身边沈成芮的胳膊撒娇道:“姐姐快帮我。” 沈成芮:“……”小丫头你说啥呢,要自己帮她和鼎鼎大名的司少作对? 第2165章 开阊番外(3) 张宣娇是司开阊姐姐司玉藻的女儿,是司家目前第一个的孙辈,受尽疼爱。 宠的人多了,难免就有些骄纵任性。 司玉藻上个月去美国进修,临走前把女儿送到司家。 外甥女顽皮难管,原也不需要司开阊费心,但这两天弟弟司雀舫有事离开了新加坡,又把阿娇送到了他的别馆,然后这小姑娘就开始磨他了。 一边要自己带她玩,一边又嫌弃自己没有司雀舫体贴有趣。 他才跟护卫司署的长官聊了聊吗啡案情,眨眼的功夫她就闹出这么多事!偏偏司开阊还拿她没办法,训斥的话对阿娇来说如同石沉大海,听过且忘,罚嘛又舍不得,只能期待弟弟早日回来。 知她遭遇了人贩子,克制着脾气想跟她分析分析道理,她却往别人身后一躲? 原没入眼的沈成芮就这样被引起了注意,司开阊打量着她。 年岁不大,十七八岁的学生气息,面容姣好,只是衬衫长裤,身后还有个双肩包,一派不修边幅的休闲装扮,和时下那些名媛千金们的精致装扮大相径庭。 可他丝毫不觉得对方是普通华民,能一眼识别阿娇身上发卡和衣裙不俗的人,这眼界定不可能是小门小户。 沈成芮被他审视得也有些紧张,摆手尬笑道:“别误会,您要教训外甥女就教训,跟我没关系。” “姐姐?” 张宣娇撒娇晃她手臂,“你那么厉害,别怕他。” 沈成芮苦笑,暗道:阿娇啊,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舅舅的威名? 自己跟你不一样,不是司少的外甥女,可不敢有恃无恐。 张宣娇见她这副模样,心知是靠不住了,只得识时务的又走回司开阊身边,懂事的说:“大舅我错了,你要骂就回去再骂,外面人多。” 司开阊闻言,很给面子,没再说她。 他往前走了两步,问沈成芮:“你救了我外甥女,想要什么谢礼?” 沈成芮救张宣娇根本没什么目的,只是经过的时候觉得那男人和女孩的行头差别太大,不像是同路人,心觉异样才上前察看的。 但帮的是司开阊的外甥女,这样大的一份人情,何况人家司大少都开口询问了,好像不要求点什么有些不给他面子? 司开阊见少女灵眸精转,像是在很认真的思索报酬,也就没再过多上心,移开视线等她要求。 半晌,沈成芮启唇:“我要一把枪,还有五十发子弹。” 司开阊侧目,像是有些不可思议,他预想中的是钱或者房产,要枪这绝对是他意料之外的。 沈成芮知道政府已经颁发了指令禁止私人用枪,虽有些顾忌,但自己毕竟才救了司开阊的外甥女,对方就算不肯给,也应该不会为难自己。 于是,面对他充满意外的目光时,沈成芮又重复了遍:“司少若是想要谢我,就给我把枪。” 确确实实是要这个,没有听错。 司开阊觉得少女的要求简直不可理喻。 如今华民护卫司署日渐完善,已经能很好的保障华民生活了,市内也比早些年安全许多,她要枪做什么? 他虽不解,但素来不喜欢欠人人情,这名少女帮了阿娇,自己满足她要求,便也算两清了。 于是,他给身边的副官递了个眼色。 很快,沈成芮就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站在那试了试手感,满脸笑意。 见他们要走,她连忙道:“等一下。” 司开阊以为他还要提要求,感觉这就有些贪得无厌了。 但素来沉稳的他脸上并未露出分毫,只是重新看过去。 沈成芮几步追上前,眼看着就要到司开阊面前了,却被司家的副官拦住。 她也不在意,面对视线,问道:“我就是确定一下,这把枪能使用吧? 不会有人来没收的,对吗?” “当然,司家的枪在政府都有编号,你就算在公共场合用了也不妨事。” 沈成芮讪讪的笑:“那倒不会,司少放心,我不会拿你家的枪去做杀人放火之事的。” 那你要枪做什么? 司开阊心里默问,但并不关心,是以也没问,只稍稍点头就要再度转身。 这时,他旁边的张宣娇忽然走过去,笑吟吟的问:“成芮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家住在哪呢,以后我怎么找你?” 她很喜欢沈成芮,觉得她既勇敢又有趣。 沈成芮却后知后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张宣娇一脸无语,“方才你自己说的,说论吵架你沈成芮还没输过呢,姐姐忘了吗?” 呃,好像是这么说过。 沈成芮见张宣娇说出这话后,司开阊就朝自己看了过来,有些尴尬。 张宣娇继续追问:“姐姐住哪?” 沈成芮也没有隐瞒,报了家门给她。 张宣娇就报了联系方式给她,要求道:“姐姐今天帮了我,我要请你吃饭。 你回家后打电话找我呀,我们约时间!” 旁边司开阊一脸沉重,他后面的副官们也很无语。 张宣娇自报电话,报的是司开阊别馆的主机号。 以司开阊的身价和地位,这在新加坡算是很重要的情报了。 沈成芮自然不知道这么多,只是默念了遍,答道:“好,姐姐记住了!” 张宣娇这才开心的跟着司开阊离开。 沈成芮踮了掂自己背包里的枪和子弹,心情无比愉悦。 本来和姜颖游玩不顺,没想到来护卫司署报案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果然是好人有好报。 她乐呵呵的回了家。 才进花园,却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三堂姐沈成爱堵住。 沈成爱是她大伯和大伯母的女儿,跟自己同岁,但她早就订了亲,成天在家里待嫁。 因为她的未婚夫在香港,不念书也不恋爱,成天无所事事,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沈成芮找茬。 沈成芮见她就烦,她自己不愿意念书,却怪沈成芮占据家里资源。 看见她,好心情瞬间就没了,避开对方要抓自己的手侧过身,“三姐,你做什么?” 沈成爱满脸不高兴的质问:“你房间里的新衣服是怎么回事?” “你又偷偷进我房间?” 沈成芮不悦,生气道:“你知不知道,不经人允许进人房间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我的新衣服怎么了,难道还要跟你交代吗?” 沈成爱理直气壮:“当然,我是你阿姐,我有权知道你的新衣服是怎么来的。” 第2166章 开阊番外(4) 沈成芮实在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乱进自己房间翻东西便罢了,还好意思理所当然的来找自己讨交代? 原是不想给她好脸色的,但思及父亲平日里的叮嘱,沈成芮实在不愿意跟她吵,遂克制着怒火答道:“我马上就要开学,刚置办的。” 谁知,沈成爱一听这话,气得当场跺脚,忿忿不平的问:“那我怎么没有!” “你又不开学,当然用不着。” 沈成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绕过她准备回西花园的洋楼。 沈成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要往主楼那边拖,口中还不以为然的说:“我跟你怎么能一样? 我马上就要嫁人,做少奶奶了,香港的童家那可是当地望族,我将来又不需要为了生计在外面给人打工,念你那些书做什么!” 又是这套理论……只因大堂姐嫁得好,大姐夫心疼妻子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生活上更是千宠万允。 是以,沈成爱觉得她自己的婚后生活,也会如亲姐一般幸福无忧,所以不肯费力念书。 对于她的这种想法,沈成芮无力吐槽,也知她往日脾性,挣开对方的手道:“这不就成了? 我是要上学,新学期、新衣服,这是祖父祖母给我们的关爱,二堂兄也有。” 二堂兄是沈家长房独子沈成柯,即沈成爱的亲哥哥,和沈成芮同在爱德华七世念大学。 于是,沈成爱听见这话就更不满了:“二哥他是男孩子,家里给他买衣服是应该的。 你是姑娘家,如果给你买了,那凭什么我没有? 我不管,你陪我去找祖母!” 她就是不肯信。 “你找祖母也没用,除非你重新考试去上大学。” 沈成芮知道沈成爱不爱念书,以为这样就能打消她胡闹的心思。 沈成爱再次要抓她,见被躲开,气得脸都红了:“你不敢去就是心虚!那么多新衣服,定是你偷家里钱买的,否则怎么不敢和我去祖母面前对质?” 沈成爱誓不罢休,大有和她在花园里吵架的趋势,沈成芮不得不随她去了主楼。 老太太上了年纪容易犯倦,午睡起后没多会就又靠着沙发养神,乍听见女孩子尖锐不满的高声,望向门口。 就见沈成爱满脸不服的走了进来,老太太忍不住皱眉。 “祖母,我见四妹妹房里有新衣服,四套呢,真是您让人给买的吗?” 沈成爱一进屋就蹿到了老太太身边,抱着胳膊撒娇嗔道:“祖母您最是公正了,怎么可能只给四妹妹买新衣服,却不给我买呢,对不对?” 沈成芮在祖母跟前也亲近,但并没有凑上去抱胳膊,而是接过保姆送进来的温水,亲自递杯子道:“祖母,是我们吵醒您了吗? 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沈家有三房,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二儿媳妇,也就是沈成芮的母亲陆琳,因此对二房的孩子难免也偏疼些。 听沈成芮语气自责,老太太舒展眉头喝了口水,摇摇头反问起她出门的情况。 沈成芮自然是报喜不报忧,说了几件外边的趣事逗她开心。 “祖母,您怎么不理我呀?” 沈成爱见她们一问一答全然似忘了自己,心里吃味,晃了晃老太太的胳膊提醒对方。 老太太这才“哦”了声,慢声回道:“你说阿芮的新衣服,是我给置办的。 你四妹如今都是大学生了,和同学朋友们往来,几身像样的行头总是要的。” 一听果真是家里给置办的,沈成爱不能继续说是沈成芮偷家里钱悄悄买的了,便顺势要求:“祖母,我也有朋友啊,我也想穿新衣服出门。” 老太太就笑了,“你母亲往日里可没少给你买新衣服。”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这怎么能一样? 母亲买的,跟祖母买的不一样。” 沈成爱不管,反正沈成芮有的,她也必须有,“刚好,下个月李家小姐请我参加生日会。” “等你考上大学再说。” 老太太心里不高兴,都说了这是家里给大学生的开销,她还非要。 抽出被沈成爱攀着的胳膊,反而往旁边坐了坐,又招呼沈成芮:“快别站着了,坐我身边来说话。” 沈成芮很乖巧,立马就过去了。 沈成爱还在软磨硬泡:“祖母,您就疼疼我也给我买几身吧? 李家是什么人家您也知道的,我总不能穿旧衣服去,那样会让人看不起我们沈家的。” 这语气,很有威胁的意味。 老太太当然知道沈成爱平时的生活,老是跟市里的那些华侨小姐们攀比衣服首饰,而那种宴会在她心里也不是什么正经聚会。 因此,老太太板着脸答道:“那你就不要去!有时间多在家里看看书,如果看不懂就问你四妹妹。” 沈成芮也看向沈成爱:“三姐又不是不清楚家里的规矩,就别让祖母为难了。 你如果之前和我一起考了大学,祖母今天肯定也会给你置办新衣服的。 再说,祖母平时这么疼我们,你总不能因为几件衣服就说她偏心不疼你吧,那可不是伤了祖母的心吗?” 沈成爱一急:“我什么时候为难祖母了?” “还是阿芮懂事。” 老太太拉着沈成芮的手拍了拍,满脸和善,再转头告诫沈成爱:“成爱,说起来阿芮比你还小几个月,你看她多有上进心。 读书明礼,当代的女孩子就应该这样。” 沈成爱心里不以为然,狠狠瞪了眼沈成芮,却不敢继续在老太太面前造次。 新衣服的事情她没有如愿,晚上全家吃饭的时候就故意把前阵子祖父买的钻石手链,戴在了手上。 这原是应该全家女孩子都有的,但祖父偏心,就因为长房和三房有儿子,轻视二房,所以沈成芮和两个妹妹沈成桦、沈成薇都没有。 沈成爱几次故意把手腕伸到她们三姐妹面前夹菜,实为炫耀,但沈成芮并未搭理。 沈家的庄园别墅包含三幢洋楼,祖父祖母住主楼,会客厅和餐厅也都在这里,大人们住东花园的洋楼,小辈们则住西边。 所以,晚饭后,大家是一起回去的。 二堂兄沈成柯和三房的双胞胎堂弟们沈成鸿沈成茂都住二楼,四个女孩子住三楼。 经过二楼的时候,二堂哥沈成柯却突然唤住了她们。 第2167章 开阊番外(5) 沈成柯回自己房间里拿出三只红色丝绒的首饰盒,分别递给了沈成芮、沈成桦和沈成薇,还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们看看喜不喜欢,和小爱的那条样式差不多,但这上面镶嵌的不是钻石,只是水晶。” 三姐妹打开丝绒盒子,里面是条精致的白水晶手链,在二楼走廊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很漂亮。 都感激的望向沈成柯:“谢谢二哥。” 本已经上了三楼、却在听见自己哥哥喊住几位堂妹就躲在楼梯处的沈成爱看见这一幕顿时就恼火了,蹬蹬蹬的跑下来,站在走廊里就问:“哥,我的呢?” 被亲妹妹撞破,沈成柯有点不自然,但并未心虚,语气如常的回道:“你手上不是戴着吗?” “这是祖父给我买的。 你是我哥哥,怎么给她们买手链,却不给我?” 沈成爱愤怒得像是被抢走了什么宝贝,满脸指责。 沈成柯无奈,叹了声:“这只是水晶手链,没你手腕上的好。 好,你别生气,若是喜欢,我明天再去买一条给你。” 他只是觉得,亲妹妹看不上这样的普通手链,所以只买了三条。 何况,都是家里的妹妹,祖父只给小爱一人买手链,让更小的三个妹妹怎么想? 沈成柯就想着尽量平衡些。 沈成爱瞥了眼沈成芮她们手里的链子,见果然不是钻石的,立马就挪开了视线。 她却不肯放过自己亲哥哥,追着问:“就算只是水晶手链,那三条下来也是不小的一笔钱了,你哪来的?” 沈成柯也老实:“零花钱积下来的。” 他是沈家的长房长孙,自然受祖父祖母喜欢,手里的零花钱也是最多的,只是平时贴补给沈成爱买东西用去了大半。 “我上次跟你说看中了百货商场里的一条裙子,你答应过要给我买!你现在把钱拿去给外人买手链,那我的裙子怎么办?”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外人?” 听见这两个字,素来好脾气的沈成柯也不高兴了,板起脸训斥道,“原先你非要缠着祖父给你买钻石手链,就很不应该了,哪有小辈成日去长辈面前要这要那的? 还有,你明知三位妹妹们没有,还偏戴着给她们看。 你是做姐姐的,不让着妹妹们,怎么能跟她们抢东西? 听说你今天还为了衣服的事情去祖母面前闹了一场,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成爱不耐打断,“哥,我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老帮着她们来说我啊,我要告诉妈去。” 说着就要下楼往东边去。 沈成柯连忙拉住她,哄道:“回来,这个时辰了,你还想去爸妈那边闹? 不过就是条手链,明天我给你补上。” 沈成爱见状更盛气凌人了,“这是手链的事吗,明明就是你胳膊肘往外拐!” 沈成芮听不下去了,也不想让好心的堂兄为难,将妹妹们的手链连同自己的都递还给他,“二哥算了吧,你去把手链退了给她买裙子就好。” 她们大伯母的脾气和沈成爱简直一样,若是知道了这事,肯定会骂沈成柯的。 手链虽然好看,但沈成芮不愿二堂哥被大伯母教训,他有这份心意已经很好了。 沈成柯不肯收回,坚持道:“哥哥给妹妹买东西再正常不过,何况我平时给小爱买的也不少,没事的,你们收着。” 他不要,沈成爱却急着拿回去了,嚷道:“什么没事,这是我买裙子的钱!” 沈成柯要抢回来,沈成爱不肯撒手。 她这么凶,最小的沈成薇早就被吓得躲到了墙边,沈成桦就一直在安抚,见三堂姐没完没了了,不耐烦的喊沈成芮:“姐,小薇困了,我们回去吧。” 沈成芮立马点头。 手链,她们终究是没有收。 沈成薇才十岁,年纪小,胆子更小,每次看见嚣张霸道的沈成爱就害怕,刚刚在二楼走廊的时候就在发抖,这会子回了自己房间,拉着两位姐姐不让走。 沈成桦留下陪沈成薇睡,沈成芮走出房间,正好看见沈成爱从楼下上来。 沈成爱应该又从沈成柯那求到了什么好处,所以心情很好。 但她看见沈成芮,表情一僵,而后才笑着走过来,习以为常的扫了眼沈成薇的房门,提声问:“哟,八妹又要成桦陪着睡? 真是胆小鬼。” 成薇害怕,还不是因为从小被沈成爱欺负有了阴影? 沈成芮不想跟她再起冲突,否则会吵醒小薇,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沈成爱追过去,“你别以为我哥给你们买手链就是疼你们,我才是他的亲妹妹。 他给你们买,只是可怜你们而已。 在这家里,我才是最受宠的。” 沈成芮真觉得她这样很没意思,实在没忍住,就说了声:“幼稚。” “你说什么?” 沈成芮就停在门口反问她:“三姐,有意思吗?” 沈成爱哼了声,理直气壮道:“你以为我想跟你吵架? 你只要不来跟我抢东西,谁爱搭理你。” 真是无理取闹,“我什么时候抢过你的东西了?” “还敢说没抢? 你抢祖母的宠爱,还抢我哥哥!” 沈成芮:“都说了那是家里给上学孩子置办的衣服。” 沈成芮说了一句又不想再强调了,准备直接开房门进屋,“有理说不清。 你真该听听祖母的话,有空多念点书。” 沈成爱怒不可遏:“你这是嘲笑我没文化了? 难道我还成野蛮人了不是?” “你自己心里有数。” 沈成芮说完就合上了房门,并且反锁。 沈成爱有气没处发,踹了一脚她的房门才走。 第二日,沈成芮晨跑回来,准备进房间换身衣服再去吃早饭,却正见沈成爱神神秘秘的从自己房间里出来,还左右张望着生怕撞见人。 沈成芮当即把身子缩回,静等对方离开。 她耳力灵敏,很快就听见了沈成爱的合门生。 三堂姐是特别喜欢睡懒觉的。 从前在广州的时候家规严谨,家里佣人都会到点喊起床。 后来搬到香港,再如今新加坡,每个人上学的时间都不同,渐渐的早饭用不到一起,主楼也就不干涉他们这边的作息了。 按理说,这个时辰,沈成爱必是呼呼大睡沉浸梦中的,她跑沈成芮房间去做什么? 沈成芮心中警铃打响。 第2168章 开阊番外(6) 自从大堂姐出嫁后,沈成爱便成了家里姐妹中最长的,又因在香港时和当地望族童家的少爷订了亲,待遇向来很好。 沈成芮实在不懂她到底为什么成天要往自己房里钻,好像能找到什么宝贝似的。 难道还是因为那几身新衣服? 回房间后,沈成芮首先就打开柜子做了检查,发现新衣服都好好的,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被三堂姐用剪子偷偷剪坏。 但沈成爱既然进来了,肯定是做过什么的,而且不会是好事情。 沈成芮便又翻了翻梳妆台,检查了那几个不带锁的抽屉和盒子里的东西,再仔细回了床边翻找。 不成想,终于在自己的枕头里找到一条手链。 嗯,钻石手链,璀璨无比,正是前不久沈成爱在祖父那撒娇得来的那条。 沈成芮捏着手链就笑了,沈成爱啊沈成爱,想玩栽赃嫁祸的戏码? 她还真是乐此不彼。 为了防止沈成爱待会说她偷了手链出门变卖,沈成芮特意待在家里,而且打着即将开学预习功课的名义,连楼都没出,就待在屋里看书。 果然,将近午饭时,外面就吵开了。 隔着房门就听见沈成爱颐指气使骂佣人的声音,说她们都是废物,连条手链都找不到……过了会,五妹沈成桦来敲门,问:“姐,三堂姐那边好像丢了东西,我们要去看看吗?” “不去,回头她东西找不着,就要说是被我们捡走了。” 沈成芮关照完她,又问:“对了,小薇呢,她还好吗?” “这边太吵,我让她去东楼陪妈妈了。” 沈成桦说着摇了摇头,又愁的担忧,“三堂姐老这么整,把小薇吓得一惊一乍的,以后可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怕事吧?” 沈成芮也有点担心,成薇才10岁,见事就躲,躲不过就胡思乱想吓自己。 听教会学校里的老师说她有些不合群,如此害怕社交,长大了怎么好? 沈成桦忽然压低声音:“姐姐,咱们要是能搬出去住就好了。” 沈成芮也想,可是祖父不会同意的。 他老人家还是旧时代的想法,儿孙满堂、三代同堂,自然不可能考虑分家。 沈成芮就总是想:要是有钱,爸妈带着她和两个亲妹妹自立门户就好了。 终于,外边的动静闹大了,引来庄园其他人的注意。 主楼老太太差人来问情况,大太太更是亲自来了。 她上楼就问爱女出了何事。 得知丢失的是价值不菲的钻石手链时,也很心痛,先是跟着女儿一起骂佣人,又仔细盘问。 沈成爱哭着说:“昨天晚饭的时候我还戴着呢,回来洗了澡睡觉,醒来下楼吃了早点,回房就找不到了!” 三楼的动静早就吵到了楼下,二哥沈成柯一直陪着她找,温言劝道:“小爱你别急,手链细小,可能是落在哪条缝隙里了,床底下找过没?” “都找过了,就是没有!” 大太太道:“好端端的链子,放在房间里怎么会没有? 定是有人拿走了!” 说完转身瞪向西楼里服侍的几个佣人,喝道:“是不是你们其中哪个手脚不干净,偷走了三小姐的钻石手链?” “没有。” “真的没有。” 佣人们低头不停的摇头否认。 沈成爱就说:“妈,这些都是家里的老人了,怎么可能偷拿我的东西?” 她说完,又很急得在房间里翻箱倒柜,“都站着干嘛,还不快帮忙找!还有卫生间,可能我昨晚洗完澡落在那里了,再去找找!” 大太太插话:“对对对,很可能就是在卫生间,都有谁进去过,叫来问问。” 能有谁,当然是二房的三姐妹了。 大太太从来不喜欢她们,又讨厌二太太陆琳会讨老太太欢心,总和三太太联手打压二房。 三楼有两个卫生间,一个小姐们用,还有一个是住在这边服侍的丫头们用。 也就是说,沈成爱、沈成芮、沈成桦和沈成薇平时都是用同一个卫生间的。 沈成爱一本正经的回忆:“昨晚我是最晚休息,临睡前才洗的澡。 今早不舒服,还闹了回肚子,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大概只有晨起去跑步的四妹妹才进去过。” 其实就是想法子把罪名诬陷在沈成芮身上。 二人年龄差不多,沈成爱自幼就喜欢和她攀比,什么坏事情都能想到她,更何况是有目的栽赃。 沈成柯就觉得亲妹妹这想法离谱:“不太可能吧? 若是在卫生间丢的,四妹如果看见了,早就还回来了。” 他不想让下人去喊沈成芮。 但大太太却不这么想,扯着嗓子否定儿子:“怎么不可能? 那可是条钻石手链,定是成芮那个丫头眼红了小爱。” “妈,我这两天戴着,四妹妹就总往我手上看。” 母女俩一唱一和,很快就把沈成芮喊了过来。 沈成芮进了沈成爱的房间,听说被怀疑了也不着急,很有礼貌的打起招呼。 沈成桦却急红了眼,护在沈成芮身前凶道:“你们凭什么怀疑我姐拿了她的手链? 大伯母,污蔑人可不是这样子的。”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喊成芮来问问,又没直接说她偷,哪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 让开。” 沈成爱也出声嘲讽:“就是,难道二婶平时就这样教育你们的吗?” 沈成桦却直直顶了回去:“说我就说我,何必指桑骂槐的说我妈? 三姐你的家教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一句话气得大太太拍桌子骂道:“混账!我还在这呢,你可真有礼数!” 沈成桦就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己亲姐姐,也顾不得对方是大伯母就要再说,被沈成芮按住肩膀,冲她摇了摇头。 沈成桦这才不情愿的把话忍了回去。 沈成芮看向沈成爱,“那三姐要怎么才相信我没有拿你的链子?” “这容易,让我去你房间搜一下就成。 如果找不到手链,那自然就跟你没关系。” 沈成爱满脸自信,又似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看着沈成芮。 沈成芮还没说话呢,沈成桦又激动起来:“不行!你把我姐当什么了,这样一来就算你还了我姐姐清白,以后山庄上下还要怎么看她?” “五妹你紧张什么? 如果这事跟四妹她没关系,做什么不让我搜? 我看你们就是做贼心虚,怕是五妹你也知情,和你四姐合谋一起偷走的我手链,对不对?” 沈成爱攀着大太太的胳膊继续:“妈,你不知道,昨晚二哥送她们三手链被我撞见了,我要他把手链收回来,退了给我买裙子。 成芮成桦她们就怀恨在心,故意偷走了我的钻石手链,你可要替我做主!” 第2169章 开阊番外(7) 大太太对自己的宝贝女儿是深信不疑,看其他的孩子就总觉得哪哪不顺眼。 听说儿子偷偷给二房的孩子们买手链,把正准备说话的沈成柯狠狠骂了一通。 沈成柯:“妈,只是小东西。” 他心里有点恼亲妹妹,明明昨晚哄好了,给她买裙子外带一个包,就不去母亲面前告状的,结果还拿出来说。 沈成柯走到沈成芮身边,“我相信四妹她不会拿你的手链。 平时总丢三落四的,自己忘在了旁处吧。” 沈成芮心里一暖,这位堂兄,大概是长房里她看得最顺眼的人了。 大太太见他如此,心里更是气得不行,板眼严肃道:“柯儿,你下楼回房间去!” “妈,三妹的手链还没找到呢。” “难道你在这里就能找到了吗? 小爱的手链,有我给她做主。 三楼毕竟是女孩子住的地方,你回二楼去。” 大太太语态坚决,沈成柯又不好忤逆,担忧的看了眼沈成芮,不得已离开。 他离开后,事情就顺利多了,毕竟她是家里的大太太,吩咐话下去谁敢磨蹭,大家一股脑的挤去了沈成芮的房间。 沈成爱大声催促道:“都找仔细了,找不出来手链就是你们办事不利,拿你们这个月的工钱抵扣。” 沈成芮也不阻拦,任由她们翻,还故意问:“三姐怎么说这样的话,就这么肯定手链会在我房间里?” “那是当然。” 沈成爱抬头挺胸。 毕竟是自己悄悄放进来的。 这时,沈成桦走到沈成爱面前,“那如果找不到手链,三姐是不是要给我姐道歉?” “等找到了再说吧。” 沈成爱见大家把沈成芮的房间翻得一片狼藉,心情很好,哼了声又喊道:“还有那床上、枕头里,都好好找,床头的抽屉也给我翻仔细了!” 她不停指挥着,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成芮的妈妈陆琳扶着老太太出现在门口,同行的还有三太太。 三太太素来是不嫌事大的,看见这情形就吊起了嗓子问:“哟,这里是出了什么事,怎么都挤在成芮房间里? 大嫂,家里是闹贼了吗?” 她们俩平素感情就好,毕竟都不受老太太喜欢,老是配合着欺负二太太陆琳,因此默契极好。 大太太先是喊了声老太太“母亲”。 而后请她落座,再看着三太太接道:“可不是吗? 成爱的钻石手链不见了,三弟妹你说都在家里怎么可能不见,只怕是被谁拿走藏了起来,这不正找着吗?” “那可得好好找,毕竟是老爷子给成爱买的手链,独一份!要是知道丢了,定要不高兴的。” 三太太这么说,老太太就算有心帮衬二房,总也要顾着老爷子心情,不能开口阻止。 二太太陆琳早就从小女儿口中听说了大概,刻意去把老太太请来做主。 此刻听妯娌这样夹枪带棒的说自己闺女是贼,二太太立马道:“大嫂,你可不能胡说冤枉孩子。 成芮是什么脾性,老太太是最清楚的,怎么可能去偷她姐姐的手链?” 沈成芮早已给老太太奉茶,老太太点头赞赏,又听这话,凉凉的看向大太太母女,“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成芮拿了手链?” “祖母,只能是她!手链放在卫生间却不见了,定是她见祖父只给我买手链却不给她买就怀恨在心拿走的。” 五小姐沈成桦实在忍不住:“三姐你之前还说不记得放在哪了呢,这会子又肯定是在卫生间里丢的了?” “反正不是她就是你。” 二太太陆琳就问:“那成爱要不要再去成桦房间里找找?” 老太太闻言皱眉,心底对沈成爱更是不喜。 沈成爱脱口而出:“不用了,待会手链就找到了。” 大太太看向二太太陆琳,“二弟妹可不要偏心成芮,如果在成芮房间里没找到手链,自然就还成芮清白了。 你也不能怪成爱这样,这层楼只有她们四个孩子住,成爱丢了东西心里着急,总是要好好找找的。” 三太太跟着帮腔:“就是,成爱丢了东西,大家都关心。 反正都是一家人,想必成芮也不怪成爱的,对吗?” 都这么说了,沈成芮能怎么说? “三婶说得是,我当然也希望三姐能快些找到手链。” 见那佣人在床边翻了许久都没把枕头里的手链抖出来,沈成爱看着不耐烦,上前准备亲自动手。 沈成芮忙道:“三姐,你就别过去了吧?” “怎么,四妹你心虚?” 沈成芮好脾气的解释:“不,我是怕姐姐不小心找着找着,把身上的手链掉在我床上,那样我可就有理说不清了。”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故意陷害你吗?” 沈成爱嗓音极亮。 “我没这么说,但如果真的出了这种情况,我可就有冤无处诉了。” 沈成芮话落看向老太太,“祖母,三姐她不放心丫头们,不然请宋姨帮忙找找吧?” 宋姨是家里的旧仆,总跟着老太太伺候,此行自然也是来的。 老太太打心眼里就不信沈成芮能拿沈成爱的手链。 但如果不找仔细了,长房这对母女定要有话说,说不定还会告到老爷子跟前,所以也就点了头。 但满眼都是心疼沈成芮,老太太道,“还是你识大体。” 这语气,大太太和三太太互相看了眼,心里都有点酸,怎么就没见老太太这样疼爱她们的孩子呢? 宋姨上前找了,也没找到。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沈成爱不信,也不顾沈成芮刚刚那番话了,自己过去把沈成芮的枕头拆了找,“怎么会没有呢,肯定在这的。” 沈成桦见终于要结束了,接过话:“怎么不可能? 你手链要是能出现在我四姐房间里才真是奇了怪了。 本来就是你和大伯母说是我姐拿了手链,谁也没瞧见,现在房间都被你们搜过了,可以走了吧?” “走什么? 沈成芮,我手链呢?” 这会子沈成爱是真的着急。 终于到了这时候,沈成芮佯似不解的反问:“三姐为什么问我? 房间你搜过了,没有呀。” “手链就在你房间里,肯定被你藏起来了。” “三姐为什么这么肯定?” 沈成芮左右看了看,最终将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枕头上,“三姐怎么只盯着这个枕头找?” 沈成爱这才后知后觉起来,自己举止怕是要暴露,连忙丢开枕头转身。 见大家的视线都盯着自己,沈成爱干笑着解释道:“我、我心里着急,自己找找。” 气焰却是不如刚刚。 第2170章 开阊番外(8) 沈成爱求助母亲。 大太太却因为顾着老太太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既然成芮的房间里没有,那其他地方再找找吧。” “妈,肯定在这,只会在这,就是被成芮藏起来了。” 沈成爱可不愿平白无故真丢了手链。 “三姐,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 沈成芮忽然委屈的对老太太说:“祖母,我一早就说在房间里预习开课书本的,连家门都没出过,您瞧我书桌上还做着笔记呢。 大伯母和三姐把我喊过去,好一通询问,非说是我拿了手链要搜房,我也让她们搜了。 但现在没找到,三姐却还非要肯定的说在我这里,这不明摆着诬陷吗?” “我没有,手链就是在你房间里丢的,你赶紧交出来!” 沈成爱气势凶狠,她把手链放在了沈成芮枕头里,但现在没有,这说明什么? 只能是被沈成芮提前拿走了。 沈成芮满脸无辜:“三姐你说这话可要讲良心,我没看见过你的手链,怎么交出来?” 她耷拉着脸走到老太太身边,“祖母,您看三姐她陷害我,你要替我做主。 若是便宜的东西,三姐这样子兴师动众的,我若有钱买一个给她就成了,也犯不着惊动您。 但钻石手链那么贵,祖母,我买不起呀……”沈成爱的钻石手链怎么来的,老太太最是清楚。 老爷子重男轻女,对家里的孙子们向来大度,但对孙女就不是这样了。 若不是那天沈成爱缠得老爷子没办法,也不会给她买。 “阿芮懂事,被你三姐这样冤枉也不闹,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倒是成爱,为了条手链这样欺负你,实在太不应该了!” 老太太拉着沈成芮的手安慰:“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成爱,你过来向你妹妹道歉。” 沈成爱哪里愿意:“她拿了我的手链,凭什么还要我给她道歉?” “你还敢说? 手链在哪呢,成芮的房间都要被你们翻过来了,找到了吗?” 老太太教训道:“就你事多,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成日里寻你妹妹们的不是。 昨儿新衣服,今天丢手链,平白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沈成爱心里也委屈,但现在若是走了,那自己的手链可就真的回不来了,“祖母,你偏心她!” “老大媳妇,你看看你把孩子都教成了什么样子!” 突然被点名,大太太连忙拉回女儿:“母亲,成爱还是个孩子,也是丢了东西心里着急,您别怪她。” 没有赃物,总也不能再揪着沈成芮说,大太太只得先忍下这口气。 “都快嫁人了还孩子? 平时是谁说自己小大人了,和老爷要这要那的?” 老太太真是看不惯她们母女,“都是你给惯的!” 大太太哪里还敢说话,只好听婆婆的吩咐让沈成爱道歉。 “我不道歉,就是沈成芮拿走的我手链!” 沈成爱甩开亲妈的手就跑回自己房间去了,手链没找回来,还要她给沈成芮道歉,绝不可能!老太太只能把大太太骂了一顿。 大太太不停的给三太太使眼色,想让同盟替自己说好话。 但那边二太太陆琳搂着女儿不断安慰说成芮委屈,老太太听了心里心疼,对长房就更不满了。 三太太就只当做没看见,盯着其他地方,她才不凑这份没趣。 事情终于落幕,宋姨扶着老太太回主楼。 三太太也离开了。 关起门来,二太太陆琳问女儿:“阿芮,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成爱那架势,是不在你房里找出手链,誓不罢休的样子。” “她哪回丢了东西不先来我房里闹一出? 就算没丢,也不会放我清净。”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以前是抢,但凡你们姐妹有什么好东西她都想要。 现在独她自己有了钻石手链,还要说你偷她的!” 二太太陆琳既心疼又无奈,说完就低下了头。 沈成芮忙道:“妈,我不委屈,你别难过。 沈成爱就这脾性,我还不了解她吗,不会往心里去的。” “唉,都怪爸妈没本事,我若有个儿子,你们姐妹几个也就不会被他们欺负了。” 陆琳语气自责。 在沈家,没有男丁,二房就注定入不了老爷子的眼,好在自己平时在老太太跟前表现得体,否则日子就更难过了。 沈成芮只得反过来安慰母亲。 陆琳就盼着沈成爱早日嫁出去,省得在家里欺负自己的三个女儿。 沈成桦帮着母亲替沈成芮收拾房间,那边沈成爱的房间里可就闹翻天了。 她丢了手链还没害到沈成芮,心情极差,也不准下人替自己收拾房间,就趴在梳妆台上就哭。 大太太本来心情也不好,女儿吃亏,自己还被老太太数落一顿。 但见沈成爱哭成这样,实在心疼极了。 她在旁边拍着女儿的后背哄道:“小爱,别哭了。 手链真找不到就算了,妈给你买,下午我们就去买。” “妈,不是这样的,手链就在沈成芮的房间里!” 沈成爱抬头,满脸泪水的望着自己母亲,将自己清早趁着沈成芮不在房间时,把手链藏进她枕头里的事给说了。 大太太听完也不批评她,只是为手链感到心痛:“你这么说,就是成芮那丫头早就发现手链藏了起来?” “可不就是嘛,不然刚刚怎么可能找不到? 妈,我是有苦说不出!” 她可真是委屈。 “但现在也没办法。 你祖母身边的宋姨亲自找的,我们没有理由再去成芮房间闹。 这件事,明面上到底是咱们理亏。” 大太太亦是心烦,骂道:“没想到成芮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真是太坏了!居然偷藏钻石手链,简直可恶!” 沈成爱趁机告状:“妈,你可要替我出了这口恶气,她昨晚还说我没文化呢!” “她真这样说?” 沈成爱重重点头,继续道:“她嘲讽我读书少,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她仗着自己去爱德华念书就得意,也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劲。 念那么多书又怎么样,将来还不是外面给人打工!” 母女同心,大太太当即附和道:“就是,小爱是做少奶奶的命,童家在香港那么多家酒店,往后必定衣食无忧,哪里会像沈成芮那样,她以后就是个奔波命!” 第2171章 开阊番外(9) 沈成爱听了这些才好受些,但转念又担心起来:“妈,如果沈成芮也嫁了一门好婚事怎么办,那她岂不是要比过我?” “哪有那么多好婚事,新加坡的华侨权贵富豪虽多,但谁能看上她呀!咱们沈家的这点财产,将来顶多分给你三婶他们一点,大部分都得是咱们家的,就沈成芮她们,你祖父怎么可能把家里的财产分给她们去送给外姓人?” “是吗?” 沈成爱将信将疑,“反正妈你要帮我,我绝不能比沈成芮嫁得差。” “这是自然。” 大太太琢磨着,“她居然敢仗着念个大学就给你甩脸色看,还藏起你的钻石手链。 小爱,你等着,妈肯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听见这话,方才还泪流满面的沈成爱就兴奋起劲,“妈、妈,你打算怎么做?” 大太太笑着问:“她不是要念大学吗?” 沈成爱颔首。 “那就让她念不成大学。” 沈成爱一脸好奇:“怎么念不成?” “你见过谁嫁了人还在学校里念书的吗? 就算她想,那她婆家肯同意吗? 学校里那么多男同学,谁家男人肯放她天天在外面。” “妈,你的意思是要把成芮嫁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嫁出去最好,保不齐还能换一笔钱。” 大太太说着,心里已经有了算计。 沈成芮今年十七,才上大一,还有好几年的学要上,自然想不到她的大伯母已经暗地里开始谋划把她嫁出沈家的事情。 她下午出门把沈成爱的钻石手链卖了,换了不小的一笔钱,然后直接去广源银行把钱存了,想着自己账户上的数字,心情极好。 她可不会那么傻,再偷偷把钻石手链送回沈成爱房间。 这才是不跟沈成爱计较的原因,谁还跟钱过不去!等攒够了钱,爸妈就可以带着她们搬出沈家,以后就再也不用受气了。 离开银行的时候,正好看见几辆汽车停在银行门口,一行人拥着个年轻女人朝银行门口走来。 好些穿着西装的男人跟在后面给她递文件,和做陈述,分银行的经理从里面出来,满脸笑意的迎了她进去。 沈成芮知道她是谁。 这几年频频登上新加坡华侨名人榜的女强人康琴心。 原是银行家千金,现广源银行和开泰银行的董事长,也是名震整个新加坡的司家二少奶奶。 出身好,自己还有本事,能胜过她早早接管银行的亲哥哥坐上华侨银行的一把手,真是厉害。 谁说女人就不如男人的? 沈成芮望着那抹纤细英姿的背影在心里感慨,她当时选专业的时候也想选金融的,多有用啊,还赚钱。 可惜祖父不许,非逼着她选了个华而不实的专业。 如果她学经济,说不定未来有一日也能像这位康总这样了。 沈成芮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又不愿那么早回家看三堂姐的脸色,索性就去了趟书店,买了好几本金融相关的书,准备自己看。 从书店里出来,发现不远处就是新开的中式饭馆,装潢特别的古色古香,看上去也很高大上。 想到自己账户上那个离能够搬离沈家所需要的资金数额差距,沈成芮忽然灵光一闪,抬脚就朝那家饭馆走去。 她外公家以前在广州就是开饭店的,有祖传的手艺,母亲自然也有所继承。 沈成芮自小跟着母亲讨老太太欢心,很多时候就是从饮食上入手,因此手艺也不差。 她进了饭馆,许是时辰太早,又或是因为新店还没多少客源,里面人很少。 饭馆的布置有些参考古时候的酒楼,以镂空雕花红木隔断各桌,沈成芮在二楼的一张桌子坐下,一口气点了十几个菜。 服务员确认了好几遍用餐人数,沈成芮都只说自己一人,还催着快些上。 服务员将信将疑的跑厨房去下单了。 菜很快就上了,都是饭馆的主打菜:红煨鱼翅、银杏蒸鸭、金钱芝麻虾、符离集烧鸡、清蒸鲈鱼……色香味都不错,摆盘也很精致。 沈成芮每到菜都试了一筷子就放下,终于在服务员上完最后一道菜时,她盯着满桌子的菜皱眉摇头,对他吩咐道:“去把你们经理喊来。” “小姐,请问是有什么不妥吗?” 服务员满脸不解。 “不是有什么不妥,是没一处妥的。” 见她语气不好,服务员不敢惹,立马就去喊来了经理。 经理礼貌和善的说:“本店新开,若有服务不周的地方,还请小姐多多见谅。” 沈成芮不客气道:“我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享受服务的。 菜做得不好,你们服务再周到都没用。” 经理脸色略尴尬,但还是陪着笑询问:“那请问是哪道菜不合口味呢?” “你们厨师是谁,做得太没水准了,没一道口味正宗的。” 经理表情又是一滞,转身对服务员说:“去把主厨喊来。” 他对厨艺不精通,那自然是想沈成芮当面点评的意思。 主厨很快就来了,看见沈成芮的时候楞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挑他错处的会是个年轻姑娘。 沈成芮说话也没有太客气,直白道:“先说你这道鱼翅,这本来是道湘菜,最讲究的就是祖庵鱼翅的的过程,用料十分讲究。 一道成功的鱼翅做出来味道醇厚,鱼翅糯软,是菜中珍品。 但你们这道鱼翅,虽然看上去汁明油亮,但很明显祖庵时料酒放得太多,而且旺火之后煨的时辰不够,追求上菜速度用中火缩短了时间吧。 所以说不够糯软,而且咸味盖过鲜味,鸡汤的味道我也没太尝出来,太失败了!” 主厨尝了口,又想到自己的做菜过程,低头没说话。 这种饭馆,本来就是招待身在异乡的华侨,他们怀念中味,喜欢这样的美食,而且正常来说是辨不出来的。 经理看了自家厨师一眼,也是面露惭愧,但大饭馆的礼仪和风度还是有的,亲自端起那盘鱼翅,客气道:“小姐稍等,这菜我们给您重做。” 沈成芮叹气,指了指其他的菜,“还不止这道,几乎每道菜都有问题。” 第2172章 开阊番外(10) “每道菜? 这怎么可能?” 厨师大惊反问,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突然来个人否决了自己的成果,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成芮很认真的问:“你主打的是什么系列的菜?” “粤菜系。” 沈成芮一惊,“哦,我也是广东人,那咱们就来说说这道清蒸鲈鱼。” 这道菜其实做法不难,厨师也是有经验的老厨师了,闻言不解,“你说说哪里不对?” “首先选鱼就没选好,这条鱼得有一斤半了吧?” 经理不解,插话道:“小姐,我们饭馆最是实惠,无论鱼超重多少,都不会多加收费的。” “我要实惠来你家吃做什么? 我像是很饿的样子吗?” 沈成芮没好声道:“鲈鱼最该选的是一斤左右,八两至一斤一为佳,这样重量的鱼在蒸出来的时候配着火候才最合适。 你们这条鱼虽说肉感也还算嫩吧,但自己瞧瞧。” 她拿筷子戳了戳鲈鱼的背部、尾部。 经理和厨师都试了试,面面相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于是,经理道:“小姐,这道鱼并未因为体量一斤半就在蒸得时候有什么问题,鱼肉都是熟的。” 沈成芮点头:“熟是肯定熟了,我又没说你们把生鱼上给我吃。” “那是怎么了?” 厨师语气不善,觉得她是来找茬的。 “你自己再试试鲈鱼腹部的。” 他们依言试了。 见二人不说话,沈成芮大惊:“怎么,还感觉不出来?” 她撑着下巴抵在桌上,无奈道:“清蒸鲈鱼最讲究的就是鱼肉刚熟的时候起锅,一斤左右的鱼受火才均衡,不至于导致鱼背才熟而鱼腹已老的肉质问题。 再说你这火候吧,也没太留意,导致该有的鲜美都因为火候的不当而失调了,我更觉得自己在吃蒸鱼肉沾酱……”“也、也没有您说得这么差吧?” 经理声音低低的。 但厨师无从辩驳,看着她道:“这道菜我们也重做。 请问还有哪道菜不妥?” 沈成芮就开始滔滔不绝:“银杏蒸鸭,银杏里面的心没有剃干净,导致味道全变了。 当然这不是你厨师问题,是前面备菜不仔细,但是鸭肉不够酥烂是你的责任吧? 至于这道金钱芝麻虾,炸虾的时间太长,没有及时捞出,整道菜都失败了;烧鸡的话虽然工序简单,但你不能像叫花鸡那样打发时间吧,看看这鸡腿上的皮肉,别说肉骨分离了,连皮都还没酥呢……”她在这里说个不停,隔壁正和人吃饭的司开阊听着,面对眼前这桌美食忽然就下不去筷了。 他的好友萧铭在旁边眯着眼嘀咕:“这是皇帝的舌头吧? 这么能说,那平时她得吃什么样的饭菜?” 好奇有什么用? 司开阊起身,走了过去。 厨艺方面,沈成芮是专业的,何况她有心点出厨师的短处,再美味的菜肴也能被她评得一无是处。 毕竟她想有个机会。 自己才大一,课业不重,有时间在外谋个活。 她批评的很投入,饭馆里的服务员也渐渐都聚拢了过来。 刚刚递来的水喝完了,沈成芮余光瞥见旁边有抹身影,下意识就把空杯递了过去,“麻烦加杯水,谢谢。” 她没转头,手还拿着筷子专注的点评眼前那道汤。 过了会,发现旁边的人并没有接杯子,沈成芮这才看过去,“麻烦加水……”待看清了来人,手下一滑,杯子直接就滑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碎了。 碎声惊醒了众人,经理也顾不得要默记住那些菜的不好,连忙迎过去,先是唤了声“萧少”。 紧接着招呼起司开阊:“司少,您这是用好了,还是有什么吩咐?” 萧铭递了个眼神,让他退下。 经理很识趣。 司开阊并未理他,而是看向沈成芮,打量道:“是你?” 语中充满意外,似乎还有几分不高兴? 错觉吧? 她没有得罪他,相反还救了他外甥女呢。 “哈,”沈成芮干笑,抬了抬手,“是,是我,司少好。 这么巧呀,你也来这里吃饭?” 萧铭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看好戏的心理发问:“你们认识?” 沈成芮才说了个“对”,司开阊就一个“不认识”怼了出来。 萧铭满脸的耐人寻味。 沈成芮的干笑更假了,补充道:“一面之缘、一面之缘……”脸上笑着,心里却暗叫倒霉,昨天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点挟恩求报的意思,司开阊起初应该是不肯给她手枪和子弹的。 但她想着既不往来,要了也就要了,没想到这么快又遇见了。 他们出现,沈成芮停止了批评。 司开阊似乎有些不满,吩咐道:“给她杯水。” 又对沈成芮道:“继续。” “这、不会是司少您的饭馆吧?” 沈成芮可不想得罪这位大佬。 她就想有个赚钱的机会,如果变成了踢司开阊的场子,这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幸,司开阊摇头:“不是。” 沈成芮吐了口气,紧绷的全身终于放松了。 然而,司开阊旁边的萧铭却道:“是我的,小姐继续。” 沈成芮抬头望去,见对方含笑得望着自己,斯文有礼,不见分毫恼意。 他们一起出现,明显是朋友。 沈成芮又有些提心吊胆了,能跟司开阊做朋友,不用猜这个男的也是个人物。 她觉得自己应该换一家饭馆试试,于是道:“没了。” 司开阊蹙眉:“没了? 不是说每道菜都有问题吗,为何不说下去了?” 沈成芮意外:“你们刚刚都听见了?” “是真的没了,还是说故意找事才说每道菜有问题?” 被质疑,沈成芮是不能接受的,立马道:“那可是你要我说的,别怪我不给你这位朋友面子。 呐,这道汤汁豆腐,汤汁没有调好,豆腐火候大了两分,我也不晓得主厨是为了早些好上菜故意的,还是失误;那道鱼头问题就更大了,厨师一味的讲究汤汁颜色,却在味道上失调了……”她果真就很不客气的把每道菜都说了个不好。 萧铭听完,怀疑自己之前试了些假菜,不悦的看向自家主厨。 第2173章 开阊番外(11) 司开阊突然道:“纸上谈兵。” 沈成芮不解:“什么?” “你说了这么多,自己动手,可会做?” 沈成芮反问:“你是觉得我只会说说?” 司开阊挑了挑眉,默认。 沈成芮语气激动:“自然都会,而且绝对比这些正宗!” “那就做来比比。” 司开阊终于看向了经理,“带她去厨房。” 经理不敢有违,也不用请示自家老板,领着沈成芮就去了后厨。 司开阊和萧铭回了包厢,吩咐人将桌上的饭菜撤走。 萧铭也不觉得自家厨师被人这样挑衅丢脸,反而很八卦身边人和刚刚那位姑娘的事情。 但他不敢问,就那么盯着司开阊看。 司开阊被他瞅着也没什么不自然的,反而看穿了对方心思,一语中的:“有闲心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物色个主厨,否则你这家饭馆又是三分钟热度。” 萧铭出身好,家里有钱。 他虽是独子,但跟司开阊不同,家里从来不给他施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昨儿投钱开酒店,今儿弄个饭馆玩玩,明天可能就去开百货公司了,反正随心所欲,自然不会把一家饭馆放在心上。 他纠结再三,还是打算在危险的边缘试探,哎了声一脸怪笑的问:“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就是小了些吧?” “闭嘴。” 萧铭继续:“怎么认识的?” 司开阊懒得搭理他,视线落在方才服务员拿进来的那几本书上,都是有关经济的书,还有什么股票市场分析……是学金融的学生? 沈成芮动作不快,但绝对都是精品,就着刚刚点评的菜单把主菜都做了,并亲自送去包厢。 上最后一道菜的时候,前面几道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 看光盘的程度,就知道答案。 起初还很不服的主厨如今早已是没脾气了,佩服她年纪轻轻这么专业。 沈成芮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就不走心的回了句:“其实你做的也还不错。” 主厨没说话,他自己知道差距。 见司开阊放下筷子,沈成芮道:“怎么样? 我不只是会说说吧?” 她做的菜口味偏甜,很合司开阊的胃口。 他认可的看过去,却见沈成芮只盯着自己的好友看,就见她笑嘻嘻问萧铭:“老板,还满意不,你们饭馆需要我这么优秀的厨师吗?” “什、什么?” 萧铭惊讶,敢情她折腾了半天,是想要来这里应聘的? 面临饭碗被抢的主厨默默退了出去,连自己的菜被比下来都没这么扎心的。 萧铭反应过来后,迷茫的确认:“你的意思是要来我这饭馆里做厨师?” 这时,司开阊突然开口:“每月一万英镑,我聘你。” 沈成芮本来还琢磨着如何跟萧铭洽谈的事,没想到旁边人会突然冒出来这句,下意识接道:“司少你也开了饭馆? 请问在哪里?” 表面故作平静,心里却激动极了,一万英镑!沈成芮省吃俭用好多年,存下来的钱也不过才几千英镑。 萧铭亦是惊讶:“你何时准备开饭馆了?” 司开阊:“我家里。” 萧铭了然,不做声了。 这时候,他不可能去和司开阊抢厨师的,何况还是个看着关系斐然的女厨师。 司开阊只问沈成芮:“去吗?” 沈成芮声音激昂:“去!” 然后生怕对方反悔,立马就问他家地址。 “每天中晚饭,我会派车去接你。” 司开阊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见他要走,沈成芮连忙道:“我还没说去哪接我呢。” “我知道。” 沈成芮和萧铭俱是意外。 司开阊无语了,看着沈成芮提醒道:“昨天。” “哦、对,我跟你外甥女说过我家地址。” 沈成芮终于反应过来了,但还是急着补充道,“不过我后天就开学了,周一到周五都在学校的,得去学校接我。” 这得好好听的,司开阊问:“哪所学校?” “爱德华七世大学。” 像是有些意外,司开阊审视了她番。 或许是人不可貌相,也可能是因为才从厨房出来,她看上去并不聪明的样子。 但他知道,爱德华七世对学生的成绩要求很高,而且学费也不便宜,里面的学生基本还都有点背景。 乍听见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既惊叹她的学业,又好奇既然出身不错又为何要出来找工作。 然而,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问的。 “明天就开始。” 说完这句,司开阊又想起一事问她:“可会反悔?” “不反悔,我怎么可能反悔!” 这么好的工作,反悔不是开玩笑嘛? 司开阊将信将疑:“那以后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答应别人。” 沈成芮迷茫的看向他,不太明白。 “阿娇昨晚等你电话等了很久。” 沈成芮“哎呀”了声面露懊恼,她给忘了,昨晚回去因为三堂姐的事被吵得心情极乱,居然把给张宣娇打电话的事情给忘了。 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忘了,我回去打。” “嗯。” 虽然她明天来自己别馆做饭就能看见阿娇,但司开阊没有拒绝她电话自己家的意思,不愿让阿娇失望。 萧铭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连外甥女都见过了,还好意思说不认识? 他问不出司开阊,就很想问问沈成芮,却又被司开阊一句“走了”强行制止。 对,他们还有事。 沈成芮捧着书走出饭馆时觉得有些不真实。 每月一万英镑,只要一天做两顿就好,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回家后,她站在三楼的走廊里给司家打了电话,向张宣娇说对不起。 那边小女孩果然有点不高兴了,沈成芮就说改天带她去玩。 毕竟沈成芮帮了她,好感初始值太高,这么点小事自然不会被张宣娇记恨,几句话就哄好了。 末了张宣娇还问她:“大舅说明天你要过来看我,是真的吗?” 沈成芮心道:去工作……出口便是:“对,明天我去看你。” 张宣娇笑呵呵的说“真好”。 这孩子很有想法,虽然比小薇还要小上几岁,但没想到这么活泼有趣。 想到这,沈成芮又有些心疼自己小妹了,视线落向沈成薇的房门处。 忽然,沈成爱开门走了出来。 第2174章 开阊番外(12) 沈成爱要打电话,见沈成芮在电话旁,边走过去边问:“你给谁打电话呢,还打这么久,赶紧挂了,我要用电话!” 她声音太尖了,沈成芮怕吓到张宣娇,且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跟那边说了再见就挂了。 沈成爱白天吃了哑巴亏,心情本来就不好,看见她难免为难,阴阳怪调的问:“四妹,你该不会是交男朋友了吧? 我可告诉你,我们家不兴自由恋爱。 以后结婚那都是祖父做主的,你别在外面乱来。” “三姐,我不过就是打了个电话,也没说几分钟,你也太能联想了吧?” 沈成爱“切”了声,“我这是好心提醒你,毕竟我是你姐姐,得多提点着你点。 否则将来你结了婚,婆家听说了你以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会误会我们沈家家教不好的。” 她真的是一分钟不找事就难受的。 沈成芮很想听自己爸爸的话,在家事多忍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沈成芮望着沈成爱回道:“我的事情就不用三姐费心了。 家里兴不兴自由恋爱我不知道,但姐姐你和童家的订亲是怎么来的,我可还记得的。” 当年国内经济公有化之后,他们沈家从广州搬去了香港,在香港住了两年。 期间祖父结交了同做生意的童伯伯,两家渐渐有了往来。 那时候她和沈成爱才十二三岁,沈成爱喜欢童伯伯的儿子童旭,天天童哥哥长童哥哥短的。 后来还闹出了点故事,反正童家就上门提亲了,沈成爱这才有了她口中这门引以为傲的婚事。 但后来家里因为在香港得罪了人,只好搬到新加坡,祖父买下两座橡胶园,全家靠着橡胶园维生,和小时候在广州时的日子不能比了。 也许是因为这样,沈成爱才天天盯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 “你说什么? 我和童哥哥两情相悦,婚事是祖父和童伯伯定的,你休想造谣!” 沈成爱有些恼羞成怒,满脸警告。 算了,那件事也不光彩,沈成芮也懒得提,“你打电话吧。” 话落准备经过对方回房。 沈成爱却拦住她,低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的钻石手链藏起来了!我告诉你,赶紧还我,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沈成芮满脸平静:“三姐说什么呢? 钻石手链的事情不是查清楚了吗,不在我房里,你怎么又说是我拿的呢? 这话如果被祖母知道,她又要骂你和大伯母了。” “手链在你房间里不见的,不是你拿的会是谁?” 沈成芮嗤笑,“你的钻石手链,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间里,姐姐莫不是糊涂了? 我劝三姐还是想明白些,手链丢了是事实,就别再念念不忘了。” 沈成芮不肯承认,沈成爱拿她就没办法,总不能跑去祖父祖母面前告状,说自己把手链放在了沈成芮枕头底下,现在却找不到了吧? 她只能认。 但沈成爱瞪着她的眼中满是威胁:“沈成芮,你会后悔的。” 沈成芮没有理会,径自回了自己房间。 次日,沈成芮以提前去学校报到为由出了门,坐上司家派来的车,一路驶向市南。 这边的地段基本都是政府用地,有总督府和一些政要人员的府邸,据她所知司家的老宅也在这附近。 该不会真的要去司家吧? 不知为何,沈成芮有些紧张。 司师座那可是国内当年大名鼎鼎的人物,司夫人亦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要去他家做厨娘。 不知他们二老的口味挑不挑剔,会不会对自己所做的菜不满? 她一路胡思乱想,望着路边的岗哨暗惊。 果然是司家住的地方,这守卫,从大老远就开始在路上设岗了。 亏得她昨天居然去问司开阊地址,如果只身过来,怕是连前面那条路都到不了吧? 早被人拦住了。 又往前开了一段,汽车才终于放缓速度,驶入绿林花园中,前方不远有一座喷泉雕塑,园子里有很多持着长枪的兵,守卫不少。 主楼是座很新式的别墅。 怎么和报纸上看过的司家古院不同? 等进去了,沈成芮才知道,原来这只是司开阊的常居别馆,并非是司家大宅。 张宣娇早就听下人提醒过了,一身白色洋裙下了楼,喊着成芮姐姐就冲向了门口。 “你真的来了呀?” 沈成芮对她笑笑,“对啊,说今天回来就肯定回来。” “那你还说前天给我电话呢,怎么没有?” 沈成芮摸了摸她脑袋,“跟你说过对不起了,小孩子年纪小小的不要翻旧账!” “不,我就要翻,翻了旧账你就心虚了。” 张宣娇牵着她就要上楼,“走,去看看姐姐的房间。” “什么?” 沈成芮上楼的脚步差点没走稳,她是来做厨娘的,不是该去看看厨房吗? “大舅说你待会要给我做好吃的,那不是要先换衣服吗? 所以就给你安排了一个房间呀。” “在楼上?” 沈成芮看了眼一楼那些紧闭的房门。 “那些都是大舅谈事情的房间,你的房间在二楼,我也在二楼。” 其实司开阊从未想过要在这里招待什么客人,是以客房安排也是没有的,就随便划了一间房给她用罢了。 本来沈成芮就不是很经常穿那些繁琐裙子的,何况本来就知道自己是来做厨娘的,为了方便自然还是最简单的衬衫裤子,原就用不着换衣裳。 但司开阊既然安排了,她以为这是司家的规矩,而自己是个打工的,自然也会配合。 她跟着张宣娇走,又忍不住问:“对了,你大舅呢?” “在书房里。” “那你先带我去见他吧。” 沈成芮说道。 张宣娇不解的仰头,“怎么了?” 沈成芮一本正经:“有点事。” “好。” 张宣娇随意惯了,若有人敢不敲司开阊的书房门就进,那只能是她,连张宣娇的父母都不敢这样。 “大舅,成芮姐姐来啦。” 外甥女这样子突然冲进来是很正常的,但后面跟着的那人是谁? 司开阊和他的副官们都惊呆了。 沈成芮也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人,阿娇牵着她就开门进了,好像是打搅到别人谈事情了? 偏偏张宣娇没有这个自觉,又高声提醒了句:“成芮姐姐说找你有事。” 第2175章 开阊番外(13) 沈成芮双脚定在了书房门口,觉得脚下仿佛有千斤重。 司开阊是什么身份,他召了这么多穿军服的人谈事,谈的可能是什么小事? 早知道就不让阿娇带她过来了。 司开阊似乎也是愣了一瞬,才想起了她出现在自己别馆里的理由。 对,来给他做饭的。 想到昨晚在萧铭饭馆里吃到的美味,这么想想似乎可以原谅,毕竟是第一次来他家,可能不知道规矩吧。 于是,司开阊问沈成芮:“何事?” 副官们都睁大了眼睛望着她。 沈成芮被这么多人盯着,倍感压力,小声的说:“没、不要紧,待会再说就好。” 司开阊却又问了句:“何事?” 这可是你问的啊!沈成芮闭了闭眼,鼓起勇气终于道:“我是想问,我来做饭,就工作实效和薪资,是不是应该签个合同?” 副官们眼睛睁得更大了。 司开阊倒是波澜不惊:“就这事?” 沈成芮点头,声若蚊呐:“对……”其实她很后悔。 司开阊这种身份的人,难道还怕他出尔反尔吗? 但想想每月一万的英镑工资,不白纸黑字的写出来,总觉得不真实。 司开阊语气平静:“知道了,下午签。” “好,你们继续。” 沈成芮拉回张宣娇,又体贴的为他们带上了书房门。 站在走廊里,她长吁了一口气,侧头问身边人:“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大舅他在和别人谈事?” 张宣娇似乎不觉得什么,答道:“他经常这样呀,我总进去打断的。” “那是你,我和你可不一样。” 沈成芮心道,要是自己也是司开阊的外甥女,那他当然会包容。 主要是这么大的外甥女,司开阊会要吗? 唉,司开阊要是她舅舅,自己也就不用宝贝一万英镑了。 摇摇头,沈成芮摒去脑海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随张宣娇去了房间。 房间里有给她准备衣服,看得出来都是新置办的,衣服上标签还在,皆是简单的白色工作服,没什么图案装饰,和沈成芮日常穿得差不多。 她换了衣服,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就随张宣娇去了隔壁小楼的厨房。 原来一楼还没有厨房,大概是嫌油腻味太重? 沈成芮暗道讲究,进厨房发现菜料新鲜多样,还有两位佣人给她打下手。 她真的只要掌勺就好。 因为有人帮忙备菜,效率许多,很快她就做了一桌子菜。 第一次过来,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三鲜鱼翅、栗子鸡、漕溜鱼片、什锦苏盘、罐儿鹌鹑、烩鸽子蛋……张宣娇是耐不住的,待在厨房外的小厅里等。 沈成芮怕她无聊,每做一道菜就请她先试吃。 小姑娘很给面子,夸了无数个“好吃”,让沈成芮信心倍增。 因为知道司开阊在谈事,沈成芮并没有选择很需要控制火候和时感的菜肴,就怕等他们出来变了味道。 原是想着工作时间就老老实实待在厨房里待命等司开阊传饭的,但张宣娇在小楼里待闷了,见她忙好了,又拉着她去了主楼。 她拿出自己平时玩的积木玩具,让沈成芮陪她玩。 沈成芮原以为只是简单的堆积游戏,后来发现竟是开发智力的,很新颖有趣。 积木初始是围起来的一座迷宫,然后依照提示,将球从最中心滚出迷宫的游戏。 她见过类似的小型玩具,这么大的,堆得整张桌子都是的,还是第一次见。 沈成芮内心更加坚定了好好赚钱的决心,以后给小薇也买一个。 张宣娇特别聪明,这版本第一次玩,就玩得很顺溜。 沈成芮陪在旁边,思索得也很认真。 但她毕竟没怎么接触过,玩法不太熟悉。 张宣娇就老是纠正她,纠正着纠正着自己就开心地笑了。 顷刻,有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是那几名副官下来了。 沈成芮站起身一直看着,果然没多会司开阊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视线里,手里还拿着几张纸,好似是份合同。 司开阊:“开饭。” 沈成芮点头,跑去厨房招呼着上菜。 再回来的时候,她瞥了眼他手边的那几张纸,是给她的工作合同。 沈成芮不好意思的挪开了视线,却又很想拿起来。 但站在司开阊身边,更想的是等他点评今天的菜。 这么大的别馆,原先肯定有很好的厨师。 自己水平应该不错吧,否则他也不会高薪聘自己过来了,对吧? 更何况,还有个极捧场的阿娇在旁边助攻。 张宣娇不停的给司开阊介绍这个美味那个好吃,司开阊没怎么说话,但都逐一试了试。 他不说话,就是没意见。 一直留意着他神情的沈成芮松了口气。 突然,张宣娇问:“成芮姐姐,你不吃吗?” 沈成芮是来工作的,自然没想过跟老板同桌吃饭。 但原先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子被她一问,忽然发现餐厅里只有他们三人。 那一大一小坐着在吃,就她站着。 之前和她一起上菜的人早就离开了。 张宣娇见她不说话,就改问司开阊:“大舅,成芮姐姐为什么不吃饭?” 这孩子,不该聪明的时候反应超快,该聪明的时候好像又故意装傻了。 明眼人都知道沈成芮来这里是为了做饭,陪她玩才是顺便,难道还真以为是来看她的顺带再做顿饭? 但司开阊又不想跟孩子解释这些,面对外甥女期待的眼神,委实不忍她失落,就同沈成芮说:“去拿副碗筷,坐下一起吃。” “不用不用,我不饿。” 沈成芮刚摆手说完,肚子就很不给面子的叫了。 张宣娇笑:“成芮姐姐你明明很饿。” “阿娇,真的不用了。 如果你舅舅没什么意见,我待会签完字就走了,傍晚再过来。” 沈成芮很自觉。 司开阊见她急着要走,就问:“下午有事?” 沈成芮忙道:“没、没有。” 她明天才开学。 “那坐下吃吧,等做了晚饭再走。” 她一走,下午阿娇又该缠着自己了,司开阊觉得她还是多留一会儿比较好……沈成芮见他不容拒绝的模样,犹豫了下跑去小楼拿了自己的碗筷。 她本来就不是服侍人的性子,坐下去自然不会扭捏。 也可能是沈成芮过去没接触这样身份的人物,差距太大反而不知该怎么相处,起初是把他当老板敬着,想把自己表现成好员工的。 后来不知怎么就聊嗨了起来,她不小心就成了话唠。 沈成芮在家带过两个妹妹,对孩子自有一套,把张宣娇逗得笑声不止。 素来食不言的司开阊没有出言制止。 餐厅里,很热闹。 第2176章 开阊番外(14) 司开阊很满意沈成芮的厨艺,发现她还能帮自己带外甥女后,认为这个小厨娘招得划算,签合同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很干脆就盖上了他司大少的专属印章。 倒是沈成芮,抓着自己手里的那份合同激动不已。 时效虽说才一年,但意味着从今天起她有了稳定工作,每月一万英镑的高薪,年薪十二万,比她爸赚的还多。 假以时日,何愁不能搬出沈氏庄园? 见她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窃喜,司开阊心下莫名,却不好过问对方心事,只沉声道:“阿娇有午睡的习惯,你可以先回自己房间,等她醒了再陪她玩。” “好的。” 沈成芮拿出敬业员工对待老板的态度,见他准备离席,又体贴的询问,“司少,你晚上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 司开阊在吃食方面向来挑剔,但闻言仔细想了想,却是:“你看着做就成。” 目前还没发现她做的哪道菜味道不好,故而对什么菜司开阊都很期待。 沈成芮对自己的工作很认真,扫了眼餐桌若有所思的说:“我见厨房里备了好几条石斑鱼。 这种野生的石斑鱼新加坡没有,定是你找人从香港运来的吧? 野生石斑鱼不适合饲养,越新鲜做出来的口感越好。 刚中午吃了漕溜鱼片,不然我晚上给你做清蒸石斑鱼?” 司开阊原想说“随你”,但看她这副谄媚讨好的模样,脱口而出就是反问:“你是觉得清蒸更容易些吧?” “哎,你别误会。 我可不是那种拿到了合同就不尽心工作的人!我是好心想给你换换口味,毕竟昨晚我见你在你朋友饭馆里吃饭的时候,那道清蒸鲈鱼吃了挺多,还以为你会比较中意清蒸口味的。” 沈成芮言之凿凿,立马表明自己绝非想偷懒,“何况,切鱼片这种事,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有什么可麻烦的? 那你不要清蒸,我就还是做漕溜鱼片。” 她暗暗记下,继续道:“中午吃了鸡,那晚上添个老鸭汤吧? 哦,对了,再加道排骨,司少你是喜欢红糟排骨多些还是醉排骨多些?” 她两眼放光的注视着他,神态认真,明显只是在单纯了解他的口味,司开阊忽然觉得自己方才不该说那句话。 莫名的,他语气轻缓了许多:“粤菜系吧,你比较拿手。” 沈成芮表情微凝,没想到司开阊还会记得她是广州人,回神后颔首:“好。 那鱼翅的话还是三鲜吧? 昨晚的红煨鱼翅你用得不多。” “你倒是记得清楚。” 司开阊忽然凝目,心起戒备。 那会子他还没开口聘她来自己的别馆做事,她就那么注意自己的喜好? 莫不是……沈成芮却没有多想,理所当然的接过话:“当然,我是想去饭馆做厨师的,司少你给我和那位主厨设了擂台,我还能不关注你们评委的口味喜好吗?” 司开阊闭目拧了拧鼻梁,暗道定是最近的吗啡案太累,都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闻言他心态一松,起身边回书房边道:“以后桌上的菜肴,你掂量着准备就成了。 需要什么食材,就提前让厨房准备。” 言下之意是,不必太刻意迎合他的口味。 亦是信任。 这么好说话的老板? 做什么吃什么? 世上最美的事莫过于此了,给高薪还不挑食的主儿,这也太好伺候了吧? 沈成芮立马应了好,低头却见张宣娇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不解的问:“怎么了?” 小女孩用手托着自己右脸,奇怪道:“我大舅舅怎么忽然这么随便了?” “难道平时不是?” 沈成芮倒没有太多想法。 男人嘛,尤其是这种跺跺脚整个新加坡都要震一震的人物,平时精力肯定都花在国家民生大事上了,定不会过分贪恋口腹之欲的。 结果,张宣娇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舅舅是真的很挑食……沈成芮陪张宣娇午睡,醒后又去花园里散了会步。 张宣娇闹着要出别馆玩,怂恿着沈成芮带她避开岗哨离开。 沈成芮自然不会答应。 她过会还有晚饭要做,再者张宣娇虽可爱,但司开阊这位新老板待自己不薄,不能背着他拐跑人家的外甥女。 张宣娇很郁闷,一晚上念念叨叨的,说自己认来的漂亮小姐姐被大舅策反了。 那小模样娇俏有趣,把沈成芮逗得不行。 晚饭后,司开阊派车送她。 车程很顺利,但由于在别馆用了晚饭的缘故,到家时已过八点。 比预计的晚归了。 祖父专制独裁,明明已是六旬高龄,还爱事事做主,认为家里的每个人都得听他的话,出行也须向他报告。 他的掌控欲很强,纵然沈成芮已经提前打电话说过不回家吃晚饭,但还是躲不开盘问。 沈成芮走进主楼客厅时,发现满屋子挤满了人,三房众人齐聚。 这个时辰,往日里早该散了。 祖父坐在主沙发上抽雪茄。 他年纪大了偏不肯服老,未免在晚辈面前露出疲倦,时常雪茄不离身,此刻正在听三个儿子汇报橡胶园里的工作情况。 祖母则在次厅里由大伯母、母亲和三婶母陪着说话。 小辈们聚在另一边吃瓜果零食。 见她回来,首先出声的就是沈成爱,她提着嗓音道:“四妹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念了大学就是不一样,才第一天报到就忙得连回家吃晚饭的功夫都没了。 那以后是不是天天要祖父祖母等你回家了才能去休息? 我听说今天还只是人家住校生的报道日,像四妹这种住家的本不用去,你倒是积极一整天家里都看不见你人影。 二哥哥还是学生部的委员,事情那么多,但傍晚也回来了!” 沈成柯没听完就瞪了过去,觉得亲妹子故意挑事,又见那边祖父果然不满的看向了沈成芮,忙帮着说:“四妹是新生,活动多,当然不比我们清闲。” 说着还走了过去,鼓励道,“阿芮,你刚进大学,就应该多和同学们打交道,多交朋友。” 沈成芮心知他好意,与他点点头:“谢谢二哥提醒,我会的。” 她的父亲沈礼早就站起了身,先是很忐忑的望了眼老爷子,又不停给晚归的女儿使眼色,意思不言而喻。 第2177章 开阊番外(15) 沈成芮了解父亲,被封建社会的尊卑礼数所束,从不敢违背祖父。 而大伯和三叔就因为有儿子受祖父重视,都在工厂里担任要职。 父亲在外被兄弟们的排挤使唤,回家又要面对来自祖父的压力,自然不愿女儿们再生事。 沈成芮是不愿见父亲为难的,很配合的走到祖父跟前,低头鞠躬认错:“祖父,我错了,晚了半个时辰回家。” 祖父爱面子,哪怕重男轻女,但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孙女偷偷在外打工。 所以沈成芮只说是同学盛情留饭,她不便推辞,但电话时祖父喜欢事无巨细的问清楚,当然也有预计归时。 当时沈成芮答的是七点半。 然而在司开阊的别馆里耽搁了些许,就超时了。 沈老爷子闻言,本皱着的眉头果然有所舒展,又似确认般威严的询问:“是在你那个姓姜的同学家用的饭?” “是的。” 沈成芮很乖巧。 姜家在新加坡是大家族,财力不凡,姜颖哥哥姜源更是经常登上经济时报。 沈成芮有这样的同学,沈老爷子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是支持她多去走动往来的。 果然,老爷子不欲追究了,点点头指了指女眷那边,让她去给祖母请安。 沈成芮一笑而应,刚准备抬脚,那边沈成爱却又凑了过来。 她最会撒娇,仗着有未婚夫童家做依靠,直接蹭到了严肃的老爷子身边,傍着他的胳膊就嗔:“祖父,你都不训诫四妹几句吗? 姜家可不止姜颖一人,还有她哥哥呢。 四妹这么晚在人家家里做客,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沈成芮倒吸了口气,隐忍道:“三姐,我也没有很晚吧? 何况,我已经解释过原因了。” 沈成爱跟她不对付,自然想煽风点火,唆使着祖父罚她。 沈成柯拽她都拽不回来。 跟着沈成爱过来的沈成桦即道:“三姐何必这样说我姐,你平时和什么朱小姐李小姐吃饭聚会,回来更晚的时候多着呢。” 沈成爱站起身理直气壮:“那我也是提前和家里打了招呼的,不会像四妹这样说是七点半却过了八点。” “也是,你总说十点前十点半前,那九点五十回家自然都算早的。” 沈成桦是个不客气的,最见不得三堂姐为难自己亲姐姐,更是快人快语,“大半夜回来就吆五喝六的,进进出出个不停,害得我们睡不好,第二天上学都没精神。” 大伯父沈台脸色极差,几乎已经是警告般的脸色看向沈礼了。 沈礼连忙喝止:“成桦!” 沈成桦语气委屈:“爸,我说的都是实话!” 声音却轻了许多。 沈礼一个劲的给两女儿使眼色。 沈成芮见祖父才好转的脸色又变得铁青,暗叹了声,走过去拉住沈成桦,与她摇头。 就这时,陆琳扶着老太太走了过来。 老太太笑着看向沈成芮:“阿芮回来了? 怎么尽陪着你祖父说话,不去那边看我?” 袒护之意委实明显。 沈成芮从善如流,笑着过去和母亲一起扶她,回道:“正准备过去,见三姐似有话要说。” “成爱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老太太说着转身望了眼后边跟着的大太太,意有所指道:“老大媳妇,童家那边的少言也快完成学业了,成爱该收收心了。 童家重规矩,你得先管着点,否则将来嫁过去闹出笑话,会说我们沈家不会教女儿。” 童少言,便是沈成爱的未婚夫。 沈成爱刚满十六岁时,沈家这边就联系了香港童家暗示完婚的意思,但童家以童少言尚未毕业为由推延了婚期。 大太太心里不高兴,但不敢争辩,连忙应是。 老太太又去老爷子身边打了会圆场,终是缓和了气氛,各房散去。 一出主楼大门,大家脸上的表情就失了管理。 大伯父冷着脸喊住了他们。 他对沈礼说:“二弟,平日里看你不声不响的,没想到教出来的女儿这么能说会道。 怎么,成芮和成桦联起手来欺负她们姐姐,你就这样看着?” 旁边的大太太出声附和:“可不是? 小爱是要嫁去童家当少奶奶的,这还在闺阁就受这么多闲气,以后小爱就算想帮衬把娘家,怕是心里也要膈应了。” 如果真因为沈成芮和沈成桦姐妹,导致将来香港童家不愿照拂沈家,那最早攀着去结亲的意义就失去了,老爷子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沈礼果然被唬住了,连忙对大老爷大太太赔罪:“大哥大嫂,成芮和成桦年纪小不懂事,胡言乱语冒犯了成爱。 她们都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姐妹,成爱不会怪她们的,是不是?” 他姿态很低,不敢得罪长房的一人。 哪怕是小辈侄女。 三老爷和三太太领着一对双胞胎儿子站在不远处看热闹,偶尔有取笑的声音传过来。 陆琳叹了声,去拉沈礼没拉回来,气得瞥开了视线。 沈成爱果然很得意,仰着头接道:“二叔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当然是不想怪她们的,毕竟都喊我一声姐姐。 只是我也没那么宽宏大量,被人欺负了没个脾气,刚刚成桦在祖父面前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晚饭回家不洗漱就去睡觉吗? 嫌我吵到了她,当时怎么不说,偏偏转身就告到祖父面前,真是好重的心机!” “谁心机了!” 沈成桦大怒,“我当时怎么没说? 我没开门让你小声点吗,可你听了吗? 是你半夜回来,一会要阿飘给你放洗澡水,一会又要给你泡牛奶,还穿着高跟鞋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跑,折腾不停,难道我说错了吗?” 沈礼被次女这暴脾气吓了一跳,又紧张的去看大哥大嫂,惶恐的连忙吼女儿:“成桦!你住嘴!” 沈成芮忍不下去了,护在沈成桦身前,“爸,阿桦没说错,本来就是三堂姐不对,我们已经够忍她了,你不该说五妹。” 沈礼脸色更是一白,满脸失望的看着长女:“成芮,你怎么也这么不懂事!” 他语气无奈极了。 大太太维护沈成爱,哼声道:“二弟,看看你养的好女儿,一个个伶牙俐齿的。 对自家的姐姐都这么无礼,还敢在长辈面前逞口舌之快,将来哪会有婆家要她们!” 陆琳往前两步,语气坚定:“这就不劳大嫂费心了,我的女儿我会负责。” 一旁的沈成薇早就躲到了陆琳怀里,双肩轻颤,见母亲站出去,又从陆琳怀里藏到了她身后。 沈礼还在伏低做小,向长房请罪。 沈成爱要求沈成芮和沈成桦向她道歉,沈礼自然同意,不停的喊两个女儿照办。 沈成芮和沈成桦都不肯,但躲在陆琳身后的沈成薇忽然怯生生的说“对不起”。 第2178章 开阊番外(16) 沈成薇明显被吓怕了,沈礼一看很是心疼,他不能怪长房,只好责备自己的两个女儿。 陆琳心里不甘,但也不能在人前跟丈夫作对,那样长房三房该笑得更起劲了。 “道不道歉呀? 不然我走了。” 沈成爱语气不耐,话落去看自己爸妈。 大老爷夫妇尚未出声,沈成柯就轻道:“都是一家人,道歉赔罪什么的不见外嘛? 小爱,你别无理取闹了,回房去休息。” 他说完拉着沈成爱跟双亲告别,准备离开。 沈成爱哪里肯配合,甩开兄长的手嚷道:“谁无理取闹了!二哥,你的亲妹妹被人欺负你不帮我,反而总向着她们,是什么意思嘛!” 大伯父亦是不悦:“成柯,你别说话。” 大太太不依不饶,准备继续发难,沈礼率先教训女儿,堵住了他们的口。 沈成芮和沈成桦被狠狠的一顿数落。 面对父亲,她们没有反驳。 待长房离去,沈礼才自责的喊两个女儿名字:“成芮,成桦,爸没用,护不了你们。 爸知道你们没错,可是没办法的,就算闹到你们祖父祖母面前,也是他们占理,你们可能还要受教训。” 祖父表面说着公正,实则最偏袒长房三房,绝不可能和他们说理。 就算祖母有心偏帮,却也不能违逆祖父之意。 陆琳心疼的抱了抱她们,又怒其不争的转身看丈夫:“忍忍忍,忍成这样也不见你那两兄弟对你好点。 工厂里最烦最累的活,永远都是你在做,向老爷子汇报时功劳都是他们的,你可真是个没脾气的!” “大哥和三弟给家里添了男丁,工厂里难免有所疏忽,我帮着多做点是应该的。” 沈礼低头轻声。 “男丁怎么了? 我们的成芮、成桦和成薇就差了吗?” 因为没有儿子,陆琳多年来受了多少闲气,没想到丈夫竟然也这么说,实在委屈。 沈礼私心自然是向着他们这个小家的,连忙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闺女们被人欺负,我当然心疼,可是刚如果惊动了老爷子,只会得不偿失。” 这是句明白话。 他边叹气边摇头,背影失意的往东楼走了。 陆琳没有立刻追上去,仍安慰着身边女儿们,柔声细语:“阿芮,你们姐妹别怪你们父亲。 他就这个性子,心里是疼你们的。” “妈,我都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嘛,我不会让你和爸为难的。” 沈成芮懂事道。 陆琳这才勉强一笑,去抚了抚沈成桦的脑袋。 她亲自送三女儿回了西楼。 沈成桦上楼时就问:“阿姐,我刚是不是不该说话?” 她的性子,沈成芮最了解,心里有话憋不住,有气更憋不住,笑了笑道:“没事,已经过去了。” “三堂姐也不知怎么回事,近来气性越发大了。” 沈成桦悄声嘀咕了句,又神神秘秘的说,“她好像和童家少爷吵架了。” 沈成芮懒得去过问沈成爱和她未婚夫的事,也就没记在心上。 第二日,沈成芮刚出西楼,就发现二堂兄特地在花园等她。 沈家有两辆汽车,一辆供大伯父他们往来工厂办事,另一辆则是祖父专用。 至于其他人,出门不是公车就是人力车,偶有紧急情况才会去求祖父借车。 但沈成柯不同。 他是长房长孙,祖父对他十分疼爱,特意关照了自己的司机每日早晚都接送他。 沈成芮自然不会有这待遇。 沈成柯满脸笑意:“四妹,以后我们一起上下学。” 沈成芮忙摇手,“不用,我坐公车很方便。” “不麻烦的,我们一个学校。” “二哥,你用车是祖父特准,我不能占这个便宜。” 沈成芮当然得拒绝。 若每天和他上下学,那给司开阊打工的事还怎么隐瞒家里? 谁知沈成柯热情极了:“你不用担心,我去和祖父说。” 他出面,老爷子肯定不会反对,何况根本就只是顺便的事。 沈成芮生怕他真去,忙随他上了车再道:“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我们课程安排和你不同。 王叔是按着你的课程表去接送的,若再顾着我,最后耽搁了祖父用车总归不好。 再者,庄园外面不远处就有公车,很方便的。” 见她意思坚定,沈成柯不好再劝,只惭愧道:“成爱说话难听,你别放在心上。” 终究还是为自己妹妹致歉。 沈成芮一笑,半开玩笑的说:“我若天天把三堂姐的话放在心上,岂不是太为难自个儿了? 二哥你不必这样子,说那些话的是她,又不是你,犯不着天天为了别人跟我致歉。” “我是兄长,有责任的。” 沈成芮不语,她不会因为沈成爱的事迁怒二堂兄。 同样也不会因为二堂兄的好就去忍让沈成爱,不和就是不和。 到了学校,刚下车就碰见姜颖。 沈成芮特意看了眼她家的汽车车牌,几步过去道:“阿颖,车找回来了?” 姜颖点头,牵了她的手语气激动:“阿芮你不知道,昨晚宋副署亲自给我打电话,说汽车找到了,我本来还以为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等到华民护卫司署的警卫回复……”她笑吟吟的,话说一半又看见沈成芮身后的沈成柯,立马打起招呼:“成柯哥哥早。” 姜颖去过沈成芮家里,对好友这位彬彬有礼的堂兄还有点印象。 沈成柯自然也记得她,颔首回道:“阿颖妹妹早。” 姜颖拉着沈成芮,边往校园里走,边说宋新立给她送车时的情形,倒把沈成柯落在了身后。 沈成芮听了,笑道:“那位宋副署还挺热情。 不管怎样,汽车找回来了,你就不用担心被你哥哥骂了。” 姜颖闻言就泄气:“还说呢,我哥昨天提前回来。 虽说汽车找了回来,但我还是被他训斥了。” 沈成芮便忍不住笑。 上午课毕,沈成芮走出校门,发现司家的汽车已经侯在外面了。 她将抄好的课程安排递给司机,让他按时来接,就不用提前等了。 由于时间紧迫,到了别馆,沈成芮直奔小楼厨房。 下午还有课,她选了些比较中味的家常菜式,不费时但味道不错。 至少,司开阊吃了没提意见。 第2179章 开阊番外(17) 张宣娇待她一如昨日的热情,就是有些抱怨她来的晚。 见她同桌吃了饭又急着要走更是不高兴,歪着脑袋问她:“成芮姐姐都不多待会吗,我还没和你说话呢。” 沈成芮哄道:“阿娇乖,姐姐下午有事,傍晚才能再过来。” “你们都有事,就没人陪我玩。” 故作的语气失落,实则暗含撒娇。 沈成芮听着有些不忍,司开阊却已经按铃唤了保姆进来,并吩咐保姆带外甥女上楼,教育道:“阿娇,不能这样缠人,你会妨碍别人的。” 张宣娇脱口就道:“成芮姐姐又不是别人。” 这话,听着还挺暖。 沈成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口袋,却没找到什么小玩意可以哄她的,遂道:“你乖乖听你舅舅的话,我傍晚给你带礼物。” 张宣娇原耷拉的小脸瞬间眉开眼笑,满含期待的要承诺:“那可是你说的,不许食言!” 沈成芮道“好”,还和她拉了勾。 司开阊看着这幕,有些无语。 阿娇年岁小就罢了,她怎么也这么幼稚? 等张宣娇跟着保姆离开了餐厅,司开阊才开口:“你不用刻意讨好她,逗她玩乐本不在你的工作范围,昨天是例外。” 沈成芮神色奇怪,“我没把这当工作呀,单纯是不想让阿娇失落而已。 再说,你外甥女多有趣,我愿意陪她。” 但司开阊觉得,这女人还是在借着阿娇讨好自己。 傍晚再去别馆的时候,沈成芮果然给张宣娇带了礼物,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就路边手艺人卖的草编蜻蜓,还有两份小零食。 张宣娇很喜欢,拿在手里吃饭都不肯松开。 司开阊看得莫名其妙,板着脸就说她:“这种东西,国内三岁小孩都不玩的,你都八岁了还当宝贝握着呢? 赶紧放一边,去洗手吃饭。” 他语气很认真,绝对是打心眼里就这么想的,瞥见旁边的糖纸和零食包装袋又接连提醒:“你少吃糖,忘了你妈是怎么叮嘱的了?” 张宣娇的妈妈即司家大小姐,是中西医名师,家里饮食肯定健康第一,像这种普通的路边零食应该不会买给她吃。 张宣娇紧张的把零食往身前一拢,生怕被抢走般道:“我喜欢这些,大舅你真啰嗦。” 司开阊又不能真动手和她抢,就只能望向沈成芮:“以后别带这些东西过来了。” 沈成芮反问:“怎么了,你觉得路边零食不好吃?” 司开阊沉默。 “你又没吃过,怎么知道不好吃?” 沈成芮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过去道,“你自己尝尝,味道不错的。” “……”司开阊当然不可能接。 沈成芮收回糖,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还是说你觉得这些零食不健康?” 司开阊一脸严肃:“本来就是。 何况,阿娇也不缺这些玩的吃的。” 沈成芮“啧”了声,满脸不认同。 司开阊侧目:“怎么?” 一脸你敢不认同的模样望着她。 “你知道阿娇上次为什么会落单差点被人拐走吗?” 沈成芮坐在张宣娇身边,也没动筷,与他分析道:“我知道你们司家是大家族,阿娇出身豪门身份高。 你们平时给她买了许多名贵的进口玩具和零食,但这不代表她对其他东西就不敢兴趣了。 路边的东西再普通便宜,对她来说都是未知的,阿娇好奇,难免总想着溜出去玩,否则你当她为什么总不喜欢待在家里?” 她说着说着自觉得很有道理,喝了口水继续道:“一看你就没带过孩子。 阿娇这个时候,是求知欲最强的年纪,你越不让她接触什么她就越想去玩去尝试。 何况,这种零食虽没有营养,但她喜欢,偶尔吃点也没什么坏处,你不要太刻板了。” 司开阊被说得哑口无声。 他本就寡言少语,最不喜与人争辩。 事实上,身边也很少有人敢和自己发出不同的意见。 即便有,断然不可能像眼前人这般义正言辞的来指责他的不是。 有人撑腰,张宣娇腰杆挺直了,学着沈成芮的语气对司开阊重复:“就是就是,大舅你不要太刻板了!” 司开阊被噎得不行,有心想反驳沈成芮的那番诡论,又苦于没词,最后道:“用饭!” 如此奔波于学校和司氏别馆,沈成芮的日子过得很惬意。 而对于她时常不回家吃晚饭的现象,沈成芮给家里的理由是学校有选课,也没人怀疑。 这日是周末,沈成芮在主楼服侍祖母,等祖母午睡着了才离开。 结果,才进西花园,就见小妹满脸泪水的哭着走了出来,一路向东,想是要去找母亲。 沈成芮连忙唤住她:“小薇,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她的第一反应是沈成爱又欺负自己妹妹了。 这阵子她早出晚归已经尽量避开沈成爱了,为的就是不起矛盾让爸妈为难。 但如果沈成爱欺负小薇,这事沈成芮是绝不会忍的。 沈成薇胆小,看见她哭得更厉害了,被问也不说话,只是摇头。 沈成芮就拉着她要回楼里,“小薇别怕,姐姐帮你讨公道。” “不,不是三堂姐。” 沈成薇这才反拉住她,小声的说:“是六哥和七哥。” 沈成芮一愣:“那对双胞胎?” 三房的这两堂弟今年十二了,顽皮得不行,平素最喜欢捉弄人,用沈成芮的话说就是欠揍。 而沈成薇素来是家里最小最好欺负的孩子,平时就总被那对双胞胎取笑,她也不敢反抗。 沈成芮进楼,才到二楼就发现走廊里一片狼藉,西边不断传出打闹和砸东西的声响,更伴着熟悉的说话声。 二堂兄住二楼东,廊西则是双胞胎的房间,现在那两房间都开着门,门口甩着枕头和花瓶碎片,很明显经过了一番打斗。 被沈成芮牵着的沈成薇低声道:“四姐,是五姐去找他们了。 怎么办,我们去告诉妈吧。” 话声才落,就见沈成鸿和沈成茂兄弟俩推搡着沈成桦出房间,两人脚下踹着,手里还拿了鸡毛掸打她,更凶狠狠的骂着“滚”。 沈成桦的额头磕到房间里的桌角肿了大包,身上衣服也被刮破,左躲右避不及跌倒在门外,狼狈至极。 优劣明显,一对二,她打不赢。 第2180章 开阊番外(18) 看见这情形,沈成芮心里上火,抬脚就冲了过去。 她抢过沈成鸿手里的鸡毛掸狠狠的抽了他一记,“做什么,两个欺负一个? 做弟弟的这么对姐姐吗? 阿桦,你起来。” 沈成桦挂了彩,见她出现,立刻爬起来道:“四姐,他们欺负小薇。 家里的网球场,凭什么只能他们玩,小薇去了就要被赶出来?” 房间里一早来劝架的沈成柯见状忙说:“四妹五妹,都是误会,解开就好了。” 沈成爱则是一副看热闹的语气:“八妹又不会玩网球,做什么去和六弟七弟抢?” 沈成芮听见她说话就烦躁,“你闭嘴!” 沈成爱当即红了眼:“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沈成芮没搭理她,抬脚绊倒捂着胳膊的沈成鸿,也不准他起来,直接踩到了他背上,再看向旁边的沈成茂。 沈成茂霸道惯了,抬手对着沈成芮就要打,嚷道:“你敢打我哥? 还不快放开!” 沈成柯想劝沈成芮又觉得没理,只好先去拦沈成茂,“七弟,不可以对你四姐这样。” 沈成茂哪里肯给面子,甩开沈成柯就道:“二哥你让开,这是我们兄弟和她们姐妹间的事情!” 沈成爱立马拉了沈成柯退到房间外面,“哥,你就别管了,咱们掺和不进去的。” 她笑嘻嘻的,只盼着事情闹大。 沈成柯摆脱不了沈成爱,只能站在门口干着急。 沈成鸿有沈成茂打气,撑着地面想站起身,却只能再次被狠狠踩住,连忙去喊弟弟。 沈成茂搬起原先倒在地上的椅子就要冲沈成芮砸,被后者巧妙躲开,倒把他自己房门砸坏了。 椅子腿卡着门缝抽不出来,沈成茂姿势尴尬。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沈成芮学过两年功夫,懂些招式,对付他们俩自然不在话下。 很快就把他俩打得鼻青脸肿,然后一手捏一个,扯着这对双胞胎到走廊里向沈成桦和沈成薇道歉。 沈成茂哪里肯说,“沈成芮,你敢这么对我们,当心我告诉祖父!” “难道我现在放了你们,你们就不去告状了吗?” 沈成芮冷笑。 沈成桦拽着想要退缩的沈成薇,跟着道:“就是,反正是你们先动手的。” “那又怎么样,祖父一定会帮我们的。 你们这么欺负我们,祖父一定会给你们好看的!” 沈成鸿也不肯道歉。 果然是兄弟同心,死不悔改。 西楼里闹得这么激烈,自然很快就惊动了家里。 三太太来得最快,看见她的两个宝贝儿子被打成这样,心疼的不行,冲上三楼骂了一通沈成芮姐妹,就喊人押着她们去主楼。 沈成芮当然不会为了两声道歉就跟那两兄弟耗在二楼,她得趁着惊动长辈前先安抚好小薇,再检查成桦伤势,所幸还好,都是皮肉伤。 沈成桦不是怕事的,她选择跟沈成芮同去主楼。 沈成芮把她护在身后,对三太太道:“三婶,成鸿和成茂是我打的,你犯不着为难我两个妹妹。 真要成桦过去,那你也让大家看看成桦身上的伤有多重。” “只是磕了下头,我问过成茂了,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碰着的。” 三太太言语偏袒。 就算看见了沈成桦的伤也没半分心虚,满心里都是对她们姐妹的怒火。 “姐,我陪你去。” 沈成桦制止了沈成芮想要再说的话。 她们都了解祖父脾性,等他见自己的两孙子被揍成那样,不会管起因谁对谁错,最后罚的肯定是孙女。 果然,老爷子看见沈成鸿和沈成茂身上的伤之后,脸色铁青,狠狠的瞪向了沈成芮姐妹。 三太太趁机告状:“爸,你看看她们姐妹,联手这样欺负自家弟弟。 都是家人,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下手这么狠,还都是念书的女孩子呢,都不知在外面学了些什么。 成鸿和成茂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你可要为他们做主!” 陆琳也早闻得了风声,此刻陪在旁边,心里虽然忐忑,但还是要替女儿们说话:“这事说到底是成鸿和成茂先欺负了小薇,成桦才去找他们理论的。 若不是成鸿、成茂把成桦打成这样,我家阿芮会动手吗? 爸,你可不能偏疼三弟妹他们。” 哪怕知道公公不待见自己,可这些话不得不说。 果然,老爷子没给陆琳好脸色看,淡淡扫了眼沈成桦,见她受伤也没多在意,最终视线落在沈成芮身上,冷声道:“你跪下!” 除了在外谋生的男人,家里三房太太和孩子们都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她跪下。 这是老爷子请家法前的征兆。 其实对于三姐妹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 多年来,沈成芮她们一直都是忍气吞声的。 但今天她就是不想认这个错,黑白分明的事情,非要只怪她们有错? “祖父,我没错,是六弟和七弟先动的手,他们不欺负小薇、不打阿桦,我肯定不会去找他们麻烦。” “爸,你听听成芮这说的是什么话,她还嘴硬,真是无法无天了!” 三太太话落,朝自己的同盟大太太使了个眼色。 大太太一心想和三太太把二房赶出沈家,自然不会放过这落井下石的机会,站出去道:“女孩子还是要恭顺温柔些好。 看我们家成爱,什么时候见她和别人动手打架的。 成芮几个,真是太不像话了!” 这种火上浇油,沈成芮听得气愤,看向她道:“大伯母,这事跟你们没关系。” “你,你就这样和长辈说话?” 大太太睁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 沈成爱立马缠老爷子:“祖父,我妈可是四妹的伯母,她居然公然出言顶撞。” “大嫂,成爱,本来这件事就跟你们长房无关。” 陆琳也看出了大太太母女不怀好意,却又不好太明显的点明。 “什么叫跟我们没关系? 我是沈家的长媳,你们两房里有任何事都跟我有关。” 大太太一副未来主母的语气。 陆琳就跟她争辩。 而沈成鸿、沈成茂则一人一边蹲在老爷子身边,满脸委屈,不停的喊着“祖父”。 老爷子听得心疼不已,喝了声“住口”,让大太太和陆琳都不要说话,就催着管家去打电话叫家庭医生。 第2181章 开阊番外(19) 沈成桦看出来祖父已经动了心思要处罚自己亲姐,站出去道:“是我先起的头,你们要罚罚我。 反正六弟七弟做了什么都没关系,祖父总归是舍不得罚他们的。 既然这样,也不用再问了,全是我的错。 三婶如果一定要我们姐妹中一人挨了罚后才能消气,就来罚我,别动我姐。” “五妹!” 沈成芮望着她很感动,当下把她护到身后,又在老爷子面前跪下,“成鸿成茂身上的伤跟阿桦没关系,反倒是阿桦被他们打成这样。 祖父你如果还讲公道,总不能再罚被打的人吧?” “阿芮……”陆琳既心疼又无力,上前想要拉她起来,却被老爷子一眼瞪了回去。 三太太就说:“爸,你听听。 成芮在拐着弯说你不公呢。 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今天能对自己的堂弟们动手,改明儿还不定要做出什么荒唐放肆的事情来,必须得好好教训。” 那旁沈成爱出言附和:“就是,四妹如此无礼,早该教训了。” “去请家法来。” 家法就是从老家带过来的戒尺,两指宽左右的雕纹戒尺,尺背看着不厚,但抽在人身上是锥心的疼。 “爸,阿芮和阿桦都是女孩子,戒尺可打不得。” 陆琳脸色一急,跟着跪在了老爷子身前。 见她如此,大太太和三太太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脸上的得意。 “二弟妹这话错了,爸管教阿芮是为了她好,否则这样没规矩的女孩子,以后出了家门岂不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大太太幸灾乐祸。 三太太跟着道:“大嫂说得有理,不打不长教训。” 沈成芮去拽自己母亲,低声道:“妈,你别求。” 陆琳平素要强,但这会子什么都不重要,只想护着女儿,遂继续央求老爷子:“爸,都是儿媳没有教好女儿,你要罚罚我吧,阿芮明天还要上学的。” 老爷子面色不动。 戒尺很快被请了出来。 这时,午睡没多会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陆琳看见她,立马从地上起来过去搀扶,“吵醒母亲了。” 并同旁边的宋姨使了个感激的眼色。 老太太一脸迷茫,见二房的两个孙女都跪在地上,又见屋里众人,奇怪的询问:“这是出了什么事要请家法出来?” 陆琳当即答道:“是这样的,小薇午饭后想去练网球,结果成鸿、成茂不准她去玩,就赶了出去。 阿桦知道后,跑去跟两堂弟理论,结果被成鸿成茂打成了这副模样……”她说着立马喊了沈成桦过来,让老太太看她脸上的伤,并继续说:“阿芮的脾性,您是最知晓的,往日就最是护短。 她见妹妹们受了委屈,一时气不过就教训了下成鸿、成茂,老爷子现在要罚阿芮呢。” 她虽是避重就轻,但也是实话实说,三太太心有不满却没话反驳,只好领着两儿子也过去给老太太看伤。 老太太跟老爷子不同,向来觉得二房最贴心。 沈成芮在她面前表现得又好,当即舍不得她受罚,“一家子兄弟姐妹难免有个拌嘴的时候。 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下次注意就好,老爷做什么还真动家规,这不让全家生分了吗?” 老爷子闻言,颇觉有理,似有所思起来。 “爸,成芮对成鸿、成茂可不是简单的磕着碰着,下手这么狠,保不齐还有内伤的。 成芮明天要上学,难道成鸿和成茂就不要吗? 他们这副模样到了学校里,面对老师同学的询问,难道能说是被家里堂姐打的吗? 说出去怕都没人会信吧,谁家的姐姐这么做的!” 三太太拿着手帕擦了擦眼,又搂着俩儿子哭了起来,委屈至极。 沈成鸿和沈成茂自然是哭着喊疼。 老太太皱眉,这个小儿媳妇最喜欢夸大其词,还这样不给自己面子,对她更是不喜。 陆琳也不是个好欺负的,顺着三太太的话就道:“那也是成鸿、成茂先没了当哥哥的样,欺负了小薇才会有后面这些事的。” “够了,都别说了!” 老爷子听她们说话听得头疼,又瞥了眼那俩孙子,到底还是偏了心,沉声道,“成芮年岁最长,弟弟妹妹们吵架不劝着反而还动手,实在不能宽恕!我今天说了罚就肯定要罚,谁求情都没用。” 老太太脸色一白,夫妻多年,丈夫还没这样不给自己面子过。 陆琳又无奈的望向沈成芮。 沈成芮见母亲如此放低身段,祖母又只能不忍的挪开视线,而大伯母和三婶母却满脸窃喜的准备看自己受罚,突然就有些腻了往日的逆来顺受。 眼看着祖父抄起戒尺,对着她就要打下来,沈成芮身子一歪直接躲过,并站起到了旁边。 她这举动太过出乎意料,老爷子一愣后真的怒了,喝道:“放肆!我罚你,你敢反抗?” 沈成芮忙道:“祖父罚我,我自然不敢反抗。” 沈成爱没能如愿见那戒尺落在她身上,也是语气失落:“那你躲什么?” 沈成芮眼皮都没抬过去一下,仍是看着老爷子道:“祖父,你不能罚我。” “什么?” 老爷子怀疑自己听错了,在沈家还有他不能做的? 沈成芮一笑,扬声道:“你不能罚我,我现在可是司大少的人。 你打伤了我,他会生气的。” 一句话落,厅内鸦雀无声,皆是不可思议的眼神。 在新加坡提起司家,除了政府实际掌权人司师座,别无第二。 还是老爷子见多识广,没被这句话惊得神游天外。 但他和大家的想法一样,都觉得沈成芮是胡说八道,骂道:“你在家说说就罢了,要是敢到外面去造谣,得罪了司家,让司大少知道你借着他的名声造势,看我不活活把你打死!” 他又抬起戒尺,但面对站那不动的孙女,却落不下去了。 纵然已经认定她的话是假话,却到底被那句“现在是司大少的人”给吓到了。 在新加坡的华民没有不知司家权势的,老爷子是打心底里的忌惮。 沈成芮转着灵眸,满脸无所谓道:“祖父如果不信就打我,反正我是提醒过了。 回头司大少问我身上的伤哪来的,我就实话实说了。” 第2182章 开阊番外(20) 她的话,让已经举起戒尺的老爷子尴尬极了。 首先质疑的就是沈成爱:“祖父,她肯定是瞎说的!就她怎么可能认识司大少? 再说,就她这副德行,一点名媛淑女的样子都没有,司大少还能看上她?” 语气很酸。 大太太亦说:“就是,司家是何等人家,怎么会和我们家的人有所瓜葛?” “从来没听说司大少有女朋友。” 连陆琳都不相信女儿这话,拉着她小声提醒:“阿芮,司家不是能开玩笑的。” “我说真的。” 沈成芮见众人如此神色,重复道:“我真的是他的人。” 沈成爱反问:“你凭什么说你是司大少的人? 四妹,吹牛也要先打打草稿,这吹上天了可不好看。” “那你们要怎么才相信?” 老爷子已经被老太太扶着坐回了沙发,他虽没出声,却也是很认真在听。 自己的孙女勾搭上了司家的大少爷? 如果是真的,那沈家以后在新加坡还用得着再担心前途吗? 是真的吧? 他隐隐这样期盼着。 沈成爱道:“你有本事就喊他来我们家。 你既然说你是司大少的人,那喊他登门应该不难吧? 他如果不肯来,你就是为了躲罚说的谎话。” 沈成芮微滞,司开阊那样的人物,来面对自家的三姑六婆? 这场面,无法想象。 见她不语,大家都唏嘘起来,还是老爷子道:“成芮,听你三姐的话。” 看来,就算只有一分希望,还是存着希冀的。 “三姐,你也知道他的身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来咱们家?” 见对方又要神气起来攻击自己,沈成芮主动道:“这样,我打个电话喊他派人来接我,你们能信了吗?” 这时,沈成桦悄悄拉了拉她衣角,“阿姐,祖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她生怕自己姐姐找人假装是司家的人来接,到时候被拆穿了后果更严重。 沈成芮回她:“别担心。” “行,你打。” 沈成爱一脸看戏心态,拿起沙发边的电话就递了过去。 昨晚去别馆做饭的时候,司开阊说今天中午有事不需要她过去。 本来也是要打电话确认是否需要做晚饭的,这个电话打得并不唐突。 虽说时辰是早了些,但目前情况,这电话不打不行。 于是,沈成芮拨通了司开阊别馆的内线号码。 张宣娇给的这号码好处,就是不用经过司家那些副官们的询问和请示,电话直接就能通到司开阊的书房、房间和客厅。 她本来觉得司开阊说中午有事,那大概率不在别馆,想让管家传话提前喊司机来接自己,到时候就说今晚的菜需要提前准备。 理由都准备好了,万万没想到会是司开阊亲自接起的电话。 那边的声音一如既往:“哪位?” 面对全家一瞬不瞬的目光,沈成芮当即温柔了语气,“大少呀,是我、成芮。” 握着电话的司开阊手腕微抖,看了眼对面站着的几位副官,语气如常的问:“何事?” 沈成芮在心里措词了半天,想着要怎么问出那句需不需要她过去做晚饭的话,结果可能是家人的眼神太有压迫感了,也可能是小心思作祟,开口便成了:“待会我过去陪你用晚饭好吗?” 司开阊浓眉微蹙,问:“你在哪?” 结果那边传来的回话能甜死人,又娇又嗔的:“我自然是在家里啦。 你不是知道的吗,周末我都没课的,所以可以提前去陪你。” 在家里。 嗯,司开阊懂了。 可能是实在受不了她这种语气了,言简意赅道:“我派车去接你。” 而后,他果断挂了电话。 那么反常的语气,明显是在利用他应付别人,这点小心思司开阊还是猜得出来的。 沈家,面对大家狐疑和惊羡的目光,沈成芮晃了晃手里的听筒,仰头道:“他派车过来了。 你们如果有兴趣,就去门口等着,顺道待会儿再盘问盘问司机,看他是不是司大少的人?” 开玩笑,他们沈家闲着没事做去为难司家的人? 盘问是不可能的。 但即便不问,见她如此胸有成竹的语气,已然信了大半。 沈成爱还在小声嘀咕:“这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的。” 三太太也在念叨“假的”。 只有陆琳和沈成桦,都担忧的望着沈成芮。 到了这个份上,以她们的了解,八成是真的。 但是这样子,岂不直接断送了自己的将来? 司家那样的门第,是绝不可能和沈家结亲的。 异想天开的事,想都不用想。 半晌,老爷子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戒尺,看着沈成芮道:“既然要出门,总要拾掇拾掇自己,还不回房换身衣服。” 竟是催着她去装扮。 沈成芮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脏污,确实有些狼狈,但却没有再对祖父的话亦步亦趋,摇头道:“不必,那边我有很多衣服。” 大太太闭眼转过了头,实在没耳听下去了。 老爷子没再说话。 厅里的气氛诡异,沈成芮反倒成了最轻松的人。 终于,门房来报,说是司家的车到了。 不能盘问司机,但悄悄看看是敢的。 老爷子端着架子不动,就放任长房和三房悄悄跟着,准备等她们回来描述汽车模样、司机气度及车牌号,而后他再去打听确认。 沈成芮心知后面鬼鬼祟祟跟着人,脸不红心不虚的在司机的服侍下上车。 也是奇怪,司机今天竟然穿了身军装。 难道司开阊猜出了自己的目的,故意配合她,所以关照的司机? 这么想着,沈成芮又有点彷徨。 汽车扬长而去。 沈家上下震惊,成芮一个电话,真让司大少派车来接她了? 那车虽然低调,表面看和普通的汽车差不多,但识货的都能看出车轮不俗,车价自然也是不菲。 何况,还有司机的那一身行头……沈家的四小姐,果真勾搭上了威名赫赫大少? 这话,其实沈成芮自己也不信。 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任谁都不会将他们联系起来。 但自家人的那些心思,她还是了解的,哪怕平日装得再清高不追名逐利,但私心里还都是攀龙附凤,尤其是祖父。 否则当初在香港都发生了那么不体面的事,还能把三堂姐许给童家? 真可以有龙凤可攀的时候,是绝不会错失良机的。 说到底,在祖父眼中,孙女都是可以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的,他又何曾真正心疼过她们中的谁? 这般想着,沈成芮又有些惆怅。 第2183章 开阊番外(21) 她去的太早,还不到准备晚饭的时候。 张宣娇已经回了张家,一时就有些无聊。 沈成芮也不敢去打搅司开阊做事,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扒在窗台上看外面风景。 看着看着不免和沈家庄园的花园做对比,继而又想起了家里的那些糟心事,情绪低落,也失了神。 以致于连司开阊何时出现在的门口都没意识到,还是对方先出了声。 司开阊自然是来质问的:“为何借用我的名义?” 沈成芮吓了一跳,从窗前转身,背着光先是抬手抹了抹眼角,装作惺忪神态,而后又恢复成了往日灿烂满面的模样,语态也很随意:“你猜到啦? 其实也没什么,司大少的名头好用嘛,能唬住人。” 司开阊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没看出来什么,仿佛刚才回眸时眸底的伤愁是自己错觉。 又听她是这般作答,不理解的再问:“唬家人?” 沈成芮也不否认,点头,“是啊。” “理由。” 被司开阊这样审视,沈成芮故作轻松:“家里姐妹拌嘴,我吵不过,就说我是你的人,她们就不敢为难我了。” 司开阊皱眉,有些不悦,又有些难以置信:“你这样说?” 沈成芮笑嘻嘻的:“对,,总不能说我只是你的一个厨娘吧? 那有什么用!” 司开阊很不高兴,他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大事,打电话都求助到自己这儿来了,结果就是家里姐妹不和的小事!“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他这样强调。 沈成芮原是心虚的,但这样被当面嫌弃,也有些失意,“厨娘也是人啊。 我只说是你司大少的人,这别馆里上下不都是,难道不对?” 司开阊瞪着她:“巧言令色,偷换概念。 你那句话一出来,难道不是希望你家里人往那方面想?” 这点沈成芮觉得有必要澄清:“就算我家人乱想,想的也是我是你情人而已。 你放心,我不会说我是你女朋友的,不必紧张。” 司开阊的眼神上下飘忽,无语道:“你是个女孩子。” 不要这样没皮没脸。 哪有规矩的女孩子对别人说自己是某某情人的? 他觉得太不要脸了。 更觉得,眼前这人接近自己不只是为了做厨娘,怕是还在动他的心思。 这次,可能是在试探自己态度? 沈成芮觉得他有点反常,走过去抬头仔细观察起来:“我当然知道我是女孩子,司少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司开阊很想掀起她,从窗子那丢出去,可想到之前勉强对付的中饭,到底还是忍住了。 对她的问话,他不置可否,转身时只冷冷道:“去做晚饭。” 沈成芮大抵也意识到了对方情绪,不敢再惹他生气,动作麻溜的去了厨房。 她做错了事,总觉得应该多花些心思做菜,用好吃的安抚下司开阊,免得丢了这份工作。 这些时日,沈成芮发现司开阊竟然嗜甜,偏好粤系、苏浙系和鲁系几类菜。 见厨房有鳜鱼,想着给他做道松鼠桂鱼。 许是心有内疚,连备菜都不愿假手于人。 沈成芮将鱼去鳞及鳃,又剖腹去了内脏清洗沥干,而后准备配料。 她按着鱼身,先把鱼头切下,又用刀把鱼肉贴着骨头片开,特意绕开鱼尾,很仔细的片好这面后再翻身,而后仔细的把肚子上带刺的鱼肉片下来。 为了美观,割下来的两片鱼肉,皮朝下在鱼肉上先直剞,再斜剞,深至鱼皮成菱形刀纹。 而后用料酒和精盐调匀了,一点点抹在鱼头和鱼肉上,又滚了生粉,拎着鱼尾去除余粉。 备菜工序复杂又伤神,但沈成芮认真极了,也一点都不觉得累。 她觉得,司开阊肯定会喜欢这道菜的。 大火烧热了锅,下油烧至八成热时,她倒拎住鱼肉,把锅中烧热的油从上往下浇在了鱼肉上。 再将两片鱼肉翅起鱼尾,放入油锅稍炸使其成形。 而后,沈成芮将鱼全部放入油锅炸,至金黄色捞起,才放入盘中。 如此又把鱼头炸成金黄色,还刻意将鱼下巴定位成型,方便待会鱼头和鱼身拼接摆姿势。 接下来就是调味汁了,番茄酱里加鲜汤、糖、香醋、酒、酱油和湿淀粉相拌,因为照顾司开阊的口味,沈成芮多加了点糖。 起锅,加蒜瓣末、笋丁、香菇丁、豌豆和虾仁炒熟,又倒入调味汁再用大火烧浓后,淋上麻油。 再次起锅,浇在鱼身上。 如此出锅,沈成芮自己用筷子沾着汤汁尝了尝,甜而不腻。 这道鱼算是不错,但是这菜要求口感,放到晚饭时再用就肯定不对味了。 回想方才司开阊那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沈成芮觉得趁热打铁,盛了碗饭用托盘托着亲自端去了主楼。 希望这道菜可以让司大少消气,不要再计较自己用他名义的事情了。 没有张宣娇带路,她在书房外就被拦住了。 沈成芮道:“送饭,找司少试菜。” 守门的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眼她手里端着的饭菜,敲门进去通禀了。 果不其然,司开阊允许了她进去。 书房里只他一人在看公文。 沈成芮启唇,语气谄媚:“大少,我给你做了道松鼠桂鱼,您赏脸试试?” 见他看来,又添道,“我知道您定点饮食,但我已经做好了,好歹给个面子,也好让我知道需不需要调整甜度什么的。” 这道菜成菜后,形如松鼠、外脆里嫩、色泽橘黄香亮,酸甜又适口,还有淡淡的松红香味。 沈成芮就不信司开阊尝了这道菜还能跟自己计较。 司开阊午饭确实用得不如意,但他今天谈军事,自然不便自己开小灶慢慢饮用,于是很将就的吃了点。 沈成芮没来的时候也不觉得,她来之后就恨不得立刻吃顿好的。 眼前新菜出炉,都端到眼前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吃? 鱼肉酥脆,甜味适度,没有再对胃口的了。 他不做声的吃完了。 吃完见她两眼晶亮的望着自己,司开阊总觉得此刻的她比刚刚顺眼许多,于是也把早前的那份不悦抛去了。 毕竟菜做得好,借不借用名声的事值得原谅。 “回家后,赶紧和你家里人说清楚。” 沈成芮知道身份越高的人,越注重名声。 但以对方这种地位的人肯定不会去打听小小沈家里的内部事,更不可能派人去确认在沈家人心里他是什么印象,于是特别爽快的就点头。 实际上,就算沈成芮回去再说自己和司开阊没关系,家里那些想着鱼跃龙门的长辈们也不可能信了。 第2184章 开阊番外(22) 事实上,确实如此。 沈成芮当晚回家后,面对的又是主楼满厅的人,全家到齐。 由于她出门时的衣衫狼狈,沈成芮便直接穿了在别馆工作的衣服回来。 这落在大家眼中,意思更成了不可言说。 沙发上的祖父仍是抽着雪茄,看见她主动道:“成芮,回来了?” 沈成芮很乖巧:“是,祖父。” “司大少送你回来的?” 都这么半天过去了,老爷子又有点门路,当然能确定今天停在自家门前的汽车是司家所有。 沈成芮颔首:“有车接送。” “嗯。” 老爷子上下打量她番,难得的夸道:“行头利索,挺好。” 这是夸她呢,还是夸这身衣裳? 沈成芮没接话。 大太太便酸道:“还是成芮有本事,不声不响就搭上了司家的大少爷。 二弟、二弟妹,你们可真是有福啊。” 三太太心里也很别扭。 本来白日里老爷子都要替她的儿子门做主了,结果沈成芮抬出来一个司大少,偏偏大家还不能得罪,心里憋屈的紧,“可不是嘛。 这样想想,我生这两傻儿子有什么用,都不如二嫂有个能干的闺女强!” 沈礼和陆琳夫妇的脸色皆很尴尬,看向沈成芮的眼神又透着心疼。 沈成芮本身倒无所谓。 叔伯不慈,她也顾不得他们怎么想自己。 但这样嘲讽自己爸妈,是不许的。 “大伯母又不是没女儿,做什么和三婶一样的语气? 有闺女的福气,您也是有的,这不三堂姐很快就要做童家少奶奶了。” 见大伯母脸色不善,沈成芮含笑继续:“对了,前几天听见三姐和童家少爷通电话,好像还吵架了,对吗? 原来这就是三姐常说的打是亲骂是爱。” 她故意看向沈成爱。 沈成爱揪着自己衣角,瞪着她说不出话这事果然引起了老爷子注意,立马望向长房:“老大,怎么回事,成爱和少言闹不和了?” 大老爷立马摇头,“爸,哪有的事。 成芮那丫头胡说八道,成爱和少言感情好得很。” 沈成芮望过去,凉凉的问:“大伯父是在说我胡说八道吗?” 大老爷语噎了一瞬,改口:“你是听差了。 成爱,是不是啊?” 沈成爱收到眼神暗示,不情愿的“嗯”了声。 沈成芮轻飘飘道:“原来是误会啊。” 而后,她将注意力落在三婶母身上,“婶婶若是后悔生了儿子想要闺女,就该更疼疼我们姐妹几个了,不是吗?” 沈成鸿和沈成茂被包扎过的脸都扭曲了,委屈巴巴的唤“妈”。 “谁说我后悔了!” 三太太气急,生怕儿子当真,连忙柔声安慰。 沈成芮发现在家能挺直腰杆说话的感觉真好。 既然都已经把司开阊当靠山了,那还做什么忍气吞声? 但转念,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里又带着心寒,沈成芮觉着和他们这样你一句我一语的唱戏也挺没意思的,故道:“大家这么晚还聚在这儿,是在特地等我吗?” 沈成爱嫉妒她有比自己更厉害的对象,没好声的反问:“你说呢!” “哦,那是有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 不就是大家都没从沈成芮是司开阊的人这个劲爆消息里走出来吗? 吃了晚饭后就不约而同的想再见见沈成芮,遂都侯在了这里。 “时辰不早,都回去休息吧。” 终于,老爷子起身发话。 他是权威代表,话落大家都纷纷告辞,准备各回各房。 老爷子走了两步,却又转身交代沈成芮:“阿芮,以后晚饭不回来用的话,提前跟家里说一声。 回来晚了,也不用再来这边请安,早点休息就好。” 他一副慈善体贴的好祖父神态。 沈成芮差点就感动了,面上则无甚表情的点头,“成芮知道了,谢谢祖父。” 大家这才散走。 因为沈成芮这事,大家也不敢刁难二房了,走得很快。 陆琳拉着女儿,站在花坛边问:“阿芮,到底怎么回事?” 她满面关切。 沈成芮把情况如实说了,陆琳这才松了口气。 但沈礼却不确定的再问:“阿芮,你真的只是在司少的别馆里做厨娘吗?” 他很怕女儿误入歧途。 沈成芮点头,“真的只是这样。 你们也别太小看了人家司大少,哪能真跟我有关系? 我不过是看大伯母她们太过分,所以借用司少名声压压她们而已。” “但现在你祖父也这么认为了。 如果他知道你骗了他,”沈礼皱眉,心里慌张极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还能比现在更差吗?” 陆琳没有责怪女儿,只是很心疼,“爸妈让你受委屈了,你现在每天上课,还要去工作,妈妈想起来就心疼。” 旁边沈成桦也很难受:“阿姐……”沈成芮看看她,又看看不做声的沈成薇,笑道:“别怕,有姐姐保护你们。 现在不是都没事了吗,以后长房和三房就不敢随便欺负咱们了。” 沈礼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惭愧得不行。 “对了,阿芮你这样散播和司大少的关系,他知道了不会生气吗? 司家那样的人物,妈总觉得不好伺候,不然你辞了那份工作吧。” 陆琳心底里实在不放心,生怕瞒过了家里,却得罪了司家。 “妈,司少他知道的。” 陆琳诧异:“他知道?” “嗯,我今天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和平时不一样,他就猜到了。” 沈成芮认真道,“我和他道过歉了。 再说他每天日理万机的,哪里会记着这个事? 你们就别担心了,我现在挺好,那边工作也不累,而且我也喜欢做菜。” 保证了半天会好好保护自己,又再三强调自己真没给别人当情人,沈成芮才终于和两位妹妹回了西楼。 沈成柯在一楼等她们。 见人进来,站起身唤道:“四妹、五妹、八妹。” 三人也同他打了招呼。 沈成柯的视线落在沈成芮身上。 沈成桦就带着沈成薇先上楼了,沈成芮主动开口:“二哥,你找我有事?” “嗯。” 沈成柯启唇,欲言又止。 第2185章 开阊番外(23) 沈成芮大致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主动道:“二哥不会是来劝我的吧?” “成芮,你是个好女孩,不该那样……”沈成柯目露关怀。 他是有心替她着想的。 “没想到,除了爸妈,家里就只有你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沈成芮自嘲般的摇摇头,“连祖父祖母都不曾这般劝我。” “既然你明白,还是早日、早日离开司大少吧。” 离开是不可能的,沈成芮还指望着在司开阊那赚钱搬离沈家呢。 她笑了笑,不愿见堂兄满脸严肃,故作玩笑的道:“司大少可是很好的靠山,说不定以后还能提携咱们家一把。” “那也不需要牺牲你为家里谋利益。” 对于她这种说法,沈成柯很生气,“你不要因为平时我妈和成爱老为难你,就这样子放纵自己报复家里。 成芮,你该为你自己的以后负责。” “我知道,随便说说罢了。” 见他这般认真,沈成芮也正色起来。 沈成柯似乎还有其他事,但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开口。 沈成芮看出来了,但对方不准备说,也就没深问。 她今天其实挺累的,白天和双胞胎打了一架,又在别馆费心做菜,回来还和家里那些人惺惺作态,就没和沈成柯多说,抬脚上楼休息了。 随后几日,沈成芮在家的日子轻松许多,长房和三房有所顾忌都不敢找茬,连沈成爱都避着不挑事情。 总算得以清静阵子,她很高兴。 而司开阊那边,也如沈成芮所料的,好似忘了她借用他名义之事。 也未曾再问她是否有跟家里人澄清二人关系,反正每天吃了她做的菜都很满意。 这天下午,学校没课,姜颖约她去看电影。 看完电影出来,两人在旁边的百货公司看衣服。 姜颖喜欢潮流,每每上新都要来买,试起衣服来就更不是一时半刻能离开的。 沈成芮站在门口等她,总觉得这些洋裙千篇一律,正无聊着,外面走道经过一对男女。 女的二十不到,妖娆漂亮,男的三十多,身影熟悉。 沈成芮立马追了出去,绕着商场半圈终于确认了那男人长相,正是家里的三叔沈显。 他搂着的那女人,不是三婶呀!啧啧。 要知道,祖父是不许家里儿子纳姨太太或者养外室的。 再说,三婶那火爆脾气,要晓得三叔这样,还不翻了天? 沈成芮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发现平日在家总哭穷的三叔对身边女人可真是大方,买衣服买鞋子买首饰,大包小包拎了满怀。 出门后,两人唤人力车到附近的菱想公寓。 沈成芮为人机灵,见有住客进去,跟在后面就追了进去,又慢慢追上了三叔他们,终于发现了门牌号。 611? 在这地段,房租不便宜吧? 三叔哪来的这么多钱? 工厂里虽说是他和大伯父联手在管,但祖父掌控欲强,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可能放任他们随便动用公司资金的。 说到底,大家都是只拿薪水,就算三叔拿得多,也不会太离谱,反正肯定不够他这样为外室挥霍。 难道是……沈成芮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大伯父该不会和三叔中饱私囊了吧? 想到以往工厂里有什么错事,那两人就把责任推到自己父亲身上,父亲也是个好脾气的,从来不辩解。 沈成芮不由引起重视,如果是财政之事,将来三叔他们东窗事发,岂不是又要父亲去背黑锅? 这就不得不关注下了。 她暗暗记下了公寓地址,立马赶回家,准备跟爸妈商量。 结果刚回家,就听说姜颖打电话找过她,问她回家没,沈成芮才想起来自己把她一人丢在了百货公司里,连忙打电话去姜家。 电话是姜颖哥哥接的,听出是她,皱眉道:“你和阿颖是走散了吗,怎么会把她抛下? 她还没回来。” 语气紧张,带着几分担忧、以及责怪。 还没回去? 沈成芮很自责,也不放心,说马上回百货公司找。 姜源在家当然坐不住,跟她约了地方。 他是很有办法的,找到了百货公司的经理,很快打听到姜颖曾在门口的报刊亭里打过电话,后来似乎是跟一个男人走了。 听到这话,姜源更是紧张,居然低头问同样不明所以的沈成芮:“什么男人?” 沈成芮摇头,她虽也着急,但还是安慰对方:“你别太担心,阿颖不是小孩子,她不会那么容易被骗的。” “阿颖多单纯,你不是不知道,跟小孩子没啥区别。 我是听说,她跟你出来玩才放心把人交给你的,连保镖都准许她不带,你倒是好,把我妹妹就那样弄丢了!” 姜源语气不善,更兼责备。 姜家双亲前些年因为意外都离世了,只剩下他们兄妹,姜源对姜颖的紧张和担心不是没道理的。 沈成芮很内疚,分析道:“阿颖跟他走,那说明是认识的,可能是朋友。” “不会,阿颖没几个异性朋友。” 这倒是……沈成芮蹙眉,整颗心也提了起来。 两人分开寻找,等到天黑,终于在隔壁街的一家咖啡馆里找到了姜颖。 她居然在和宋立新喝咖啡!姜源沉着脸走了进去。 姜颖见他们二人一起出现,先是惊诧:“阿芮,你怎么和我哥哥在一起? 对了,方才在百货公司里你怎么走不见了,你也没回家……”她话没问完,姜源就拉过她护到身后,又问:“他是谁?” 宋立新已起身做了自我介绍。 听说是华民护卫司署里的人,姜源戒备的眸色一松,又开始教训妹妹,说她乱跑不跟家里联系。 姜颖无奈,叹了声道:“我找不到阿芮,怕她出事就在附近找,刚好碰见宋副署,他帮我找了半天。” 姜源不满的回头看了眼沈成芮。 沈成芮也是自责,内疚的跟姜颖道歉,说自己不该不和她打招呼就离开。 “没事。” 姜颖说完,又去看宋立新,对他的印象很好。 那次帮她找回汽车,这次帮她找朋友,满脸和善。 倒是沈成芮很无语,“阿颖,你找不到我,所以就找护卫司署的警官报案?” 宋立新特别看了看沈成芮,客气道:“沈小姐好。” 第2186章 开阊番外(24) 他的眼神很尊敬,像是下属见了长官般拘谨着,即便刻意遮掩,但言辞语态间的顾忌到底遮掩不住。 沈成芮经常出入司开阊的别馆,那边政要人员及各个署衙的警官人来人往,她没有刻意去留意谁。 宋新立却记得她。 这可是从司大少二楼房间里走出来的女人,男女之间,能是什么关系? 他脑补了一出好戏,以为上次华民护卫司署附近的相遇,导致二人好上了。 这般想着,他立马招待沈成芮入座,“沈小姐喝点什么?” 并招来了服务员。 沈成芮还未说话,姜颖便很奇怪的看了看他们二人,匪夷道:“你们认识?” “阿颖你忘了? 上次你车丢了,我陪你去的华民护卫司署,可不就是这位宋副署招待的咱们?” 沈成芮的心思都在自家三叔和外面女人的事上,没有多想就答了话,又和服务员要了杯美式咖啡。 对面姜源沉着张脸看也没看咖啡单,无甚感情的跟了句:“和她一样。” 服务员接回咖啡单离开。 姜源望着自己的亲妹,叮嘱:“以后做什么事都要跟家里说一声,再闹不见就不要出门了。 还有,郊外不比市里,有巡城的警卫,你们出去身边不带人怎么能行? 好在只是丢车,否则……”“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嘀咕多少遍了。” 姜颖苦着脸看向兄长,余光又悄悄瞄了眼宋新立,略有些不自然。 沈成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想她再被姜源教训,立即扯开话题,无话找话的问:“宋警官来这边办事?” “是,已经办妥了,刚好碰见姜小姐在找您。” 宋新立一脸严肃。 这副模样……姜颖看笑了,打趣道:“你怎么见了阿芮,就浑身紧张起来了,这又不是做报告,她就随便问问而已。” “有吗?” 宋新立讪笑了笑,以免尴尬。 姜源亦有所端量。 各有心事,尬聊得有些勉强,大家时不时就低头喝咖啡。 但一杯咖啡能喝多久,姜颖又不太想回家,就提议大家去不远处的意大利餐厅吃晚饭。 突然提到晚饭,神游半天的沈成芮终于反应过来,她居然把去给司开阊做饭的事情给忘了!司家的汽车估计已经去学校门口等她了……她连忙站起身,左右张望着,最后视线落在咖啡吧台的电话上,与众人道:“我去打个电话。” 提着心一通电话过去,好在是管家接的,沈成芮立即把自己的所在位置报了,让司机过来。 姜颖见她一脸着急,拉过她重新坐下,不解道:“你今天怪怪的,出什么事了吗?” 眼神担忧。 “我还有事要办,有点着急。” 沈成芮婉拒:“待会就不能和你们用晚饭了,你们开心。” “你要去哪? 有约会?” 姜颖好奇。 沈成芮抿了口咖啡,看向窗外的马路,“算是吧。” 姜颖便很八卦的问,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沈成芮想到上次自己在家,借司开阊之名的事还被质问了,心知他定不喜有人继续拿他在外面造势渲染,便含糊其辞着。 姜源看向她,把这副神态当成了害羞。 他放下手中的瓷杯,时间久了,这杯咖啡的味道也失去了最初的香醇。 沈成芮一直盯着外面路道,生怕司机冲进来找自己。 姜颖三人便陪着她等。 等车到了,几人都起身要送,沈成芮生怕被发现,劝着不必。 最后,只能隔着马路看她上车。 姜颖语气轻嗔:“阿芮真是重色轻友,交了男朋友,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 怪不得,最近和我吃饭的次数都少了。” 宋新立心里了然,和司大少那样的人物处对象,可不就得低调神秘? 他遂出言轻道:“沈小姐这般做许是有自己的原因,姜小姐也不用生气,相信时机到了她会告诉你的。” 姜颖更加纳闷:“你帮她说话啊……”姜源沉默着看汽车驶远,抬脚道:“还要不要吃饭了,快走吧。” 姜颖喊上宋新立就跟上,又小声嘀咕说自己哥哥太闷。 而沈成芮就没这么轻松了,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迟到该怎么办。 司开阊平时虽然好说话,吃食上表现得也不怎么挑剔,但这人心眼里要求很高,菜不精致是不爱动的。 现在过去肯定晚了,该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沈成芮给他调了个高汤锅底,请他吃火锅。 只有这样,才最简单快捷。 知道他不是很能吃辣,不敢调川味锅底,便侧重了营养,又在调料上花了番功夫,酸甜咸辣都有,总算在开饭时辰前弄好。 因为张宣娇的缘故,沈成芮已经习惯了同桌吃饭,只当这是自己的工作餐。 后来张宣娇回了张家,沈成芮也没太留意这些,司开阊也没有不许,如今更是习以为常。 司开阊走进餐厅时,就见长桌上摆满了各式菜盘。 生的。 而中间的那只锅里汤汁源源不断冒着热气,沈成芮正站在桌前拿着小碟子不停调酱。 见他出现,她把各种碟子往他的专座前摆好,笑道:“你快来试试这几种酱怎么样,如果不满意我帮你重新调。 最左边是我拿水果混蜂蜜调的,加了点麻油,稍微甜一点,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中间的是咸的和偏酸的,最右那红色的是辣的。 还有空碟,你如果觉得不好,想要混合重调也很方便。” 说完,在她常坐的椅子上也坐了,动作无比熟稔自然。 司开阊望着满桌的菜料,惊诧:“吃锅?” “是啊,新吃法。” 沈成芮当然不好说是因为备菜时间不够才临时起意,笑着强调,“特意给你张罗的。” 这话听在司开阊耳中,便成了又费心讨他开心。 他坐下吃饭,席间不语。 没有了张宣娇的叽叽喳喳,沈成芮和他也没什么话题,一顿饭用得安静极了。 吃好后,司开阊放下碗筷就要上楼,看也不看她一眼。 沈成芮还是有些忐忑的,唤住他:“大少。” “何事?” 像是意料之中的,司开阊微微侧首,等她后续。 沈成芮走过去几步,眉眼紧张:“你觉得吃的怎么样?” “还可以。” 那就是满意咯? 沈成芮心里一松,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没有意见就好,她知道眼前人惜字如金,不喜欢什么也不会明说,就怕对方把对饭菜的不满都放在心里,然后哪天毫无征兆就把她开了。 是以,每次两人吃完饭,她都会问上一句。 司开阊见她又不知在窃喜什么,一本正经道:“请你来是做饭的,别想其他。” 第2187章 开阊番外(25) 沈成芮直到回了沈家都没理解司开阊那句话的意思。 问他对自己所做饭菜的感觉,有什么问题吗? 她去当厨娘,在乎老板对自己成果的意见,很正常吧? 总觉得司开阊误会了什么,那话中带话……但思及白日所见,很快就没心思再想这些了。 得把三叔的事情告诉爸妈,沈成芮直接去了东花园的洋楼。 这是大人们住的地方,和他们西楼格局差不多,也是三层楼。 大伯大伯母住一楼,她爸妈在二楼,上面自然就是三叔和三婶的房间。 沈成芮将事情一说,陆琳下意识的望了眼房间的天花板,笑道:“老爷子不许家里纳妾,老三却在外面偷偷养了房外室。 这事若捅破了,看他们三房还怎么神气。 平时仗着得宠老作威作福的,连他家两小子都霸道极了!” 这话,自然是记恨先前沈成鸿、沈成茂兄弟欺负自己女儿们的仇。 沈成芮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妈,那我们去告诉祖父祖母?” 沈礼见妻女一副唯恐家里不宁的模样,立马道:“不行,老三就是一时糊涂,何况他瞒着家里就是没把人接回来的意思,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惊动主楼了。” 陆琳见他开口就恼:“就你心软!你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可不这么想,你忘了成鸿、成茂那两小子把成桦打成了什么模样? 成桦是女孩子,她额头的伤到现在都没好呢,如果留了疤怎么办? 他们还害得阿芮差点挨戒尺,你倒是宽宏大量!” “你怎么又提这事!” 沈礼皱眉,但妻子提起了这件事,长女又在场,他也有些惭愧,解释道:“不管怎样,这件事捅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会害了老三的!何况,爸年纪大了,犯不着让他老人家动气。 再说,老三他媳妇的娘家,前两年也搬来了新加坡。 要是被她娘家知道,准得上门来讨说法,到时候就更不能息事宁人了。” “那是老三自己的事,你替他操什么心? 他外面养女人的时候,就该想到东窗事发的后果,犯不着你这位好哥哥替他担忧。” 陆琳知道丈夫愚孝,又一味的看重兄弟感情,满脸不满,“你为他着想,他可有把你当成亲哥哥看待?” “毕竟都是一家子兄弟,我们就别唯恐天下不乱了。” 沈礼虽然理亏,但他很坚定自己的想法,又对沈成芮关照道:“阿芮,你还是孩子,别掺和这些了。 好孩子不能总想着揭家里长辈的短,今天你看见的事就当没看见,且看你三叔他的造化吧,明白了吗?” 他意思坚定,陆琳劝不动他,生闷气似的去了卫生间。 沈成芮颔首,但心里却想着就算不能捅破,总得摸清楚敌情。 下次三房再找事,就拿这事去怼三叔。 何况,三叔养外室的钱从哪里来,这本身就很蹊跷。 但见父亲这模样,肯定也不会信三叔中饱私囊动了工厂里的钱。 还是自己以防万一暗中查探吧。 不能立刻揭发,到底有些失落,沈成芮下楼时心不在焉的。 结果,迎面碰见了打牌回来的大伯母。 大太太提着珍珠小包,和她在楼前碰了个正着,提着嗓子就道:“哟,这不是咱们家的掌上明珠四小姐成芮吗? 怎么,来找你爸妈,是不是从司家得到了什么好处给你爸妈呀? 成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什么好东西也该拿出来,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这阴阳怪调的语气听的人难受,沈成芮看了她眼就准备下台阶。 大太太被无视,直接拦住她:“就算你攀上了司大少,也不能这样目中无人吧? 见了大伯母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你爸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两人做事说话都如出一辙,沈成芮看向大太太:“我爸妈怎么教我的,和你无关。” “说的是什么话!我跟你说两句话你就这样的态度,真是无法无天了你。 走,跟我去见你爸妈,我倒要听听他们怎么袒护你。” 大太太拽着沈成芮的胳膊就要去楼上。 “你输了钱,犯不着在我这找存在感。 你如果仗着嫂子的身份要教训我爸妈,那是不是也要惊动祖父?” 沈成芮一语道破对方烦躁的原因,站在原地不动,又说:“大伯母确定要押着我去主楼,让祖父给我一顿戒尺吗?” 说起戒尺,难免想到上回的场面,大太太心虚的松开了她。 她可不敢动这丫头,转身告到司大少面前去就不好了。 但在家得意惯了,被侄女逼成这样又很不甘。 她咬牙道:“别以为傍上了司大少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人家司少不过是玩玩你罢了。 等他腻了谁还会管你,到时候你就成了沈家的笑话和耻辱,看老爷子还会不会护你!” 沈成芮无所谓的笑笑,扬声道:“那可多谢大伯母替成芮担忧了。 不过高枝也不是谁都能攀的对吗? 您既觉得如今我在高枝上,那说话也该多注意着些啊,毕竟伯侄一场,有些事情我也不愿意太计较的。” 她笑得这般灿烂猖狂,大太太气得狠狠跺了跺脚,脸上尽是不甘,冲着远去的背影低道:“现在嚣张,过阵子看你还怎么嚣张!” 第二日,沈成芮去百货公司买了相机,然后悄悄跑到菱想公寓外面等候。 等了小半日,终于瞧见那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藏在暗处拍了几张她的照片。 有了照片,再想查她的来龙去脉就容易多了。 女人姓唐,单名一个敏,二十一岁,原是沪上人,四年前来新加坡读书的。 后来家里做生意出了事,辍学后就在永华巷里的一家华人酒店上班,两年前才和三叔好上的。 据公寓的街坊邻居讲,她的男人很疼她,屋里各种奢饰品,也不准她在外面抛头露面工作,还请了个佣人伺候她。 女人每天就是逛街、打马球,或者看看电影做美容,日子很惬意。 知道这些后,沈成芮忍不住笑。 三叔可真是厉害,在外面充大款,沈家家里的正经太太日子过得都没这样逍遥。 也正因为这样,更加坚定了她怀疑三叔挪用公款的念头。 这样养女人,绝不可能是他老老实实工作就能负担起的。 第2188章 开阊番外(26) 又过了几日,沈成芮人生里的第一笔薪水到账了。 她很高兴,给爸妈和两个妹妹都买了份小礼物,也请姜颖吃饭。 饭是在学校附近的饭馆里吃的。 姜颖好奇心重,一直在向她打听她男朋友的事。 她们关系好,沈成芮也不是很想瞒她,解释说不是在交对象,而是外边打工。 姜颖惊讶极了:“什么,原来你每天中午不见人,傍晚又总急着离开,不是因为见男朋友,而是去打工?” “对啊,开学前才找的工作。” 沈成芮低语,让她也小声些。 “你家里不给你生活费吗,还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急着用钱?” 姜颖很关心她,“你祖父又为难你了吗?” 对于沈家重男轻女的现象,她是了解一二的。 但沈家毕竟有些家底,不至于让子女沦落到半工半读的地步。 沈成芮便将前些日子家里发生的糟心事,说给她听。 姜颖这才了解:“原来你是想搬出去。 其实你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确实不方便,为什么你祖父不准你爸妈他们搬出去自立门户呢?” “我祖父这人就这想法,觉得他们二老健在,儿子们若想带孙子们搬出去就是大大的不孝,是绝对不肯的。 没办法,根深蒂固的理念了,他不准分家,我们就只能住在那里。 其实我倒还好,不怕被刁难。 就是我两妹妹老被长房的堂姐还有三房的堂弟欺负。 我在学校,也不能事事替他们出头,所以就想着赚点钱让我爸妈搬出去住。” “可那不是一笔小钱,你这样得打工到什么时候? 赚得多吗?” 沈成芮没有告诉她自己是在给司开阊打工,毕竟司家不是愿宣扬的人家,只说是一大户人家做厨娘,点头回道:“还行,待遇什么都不错。” “我真是太粗心了,每天和你这么近,都没发现你在外面这么辛苦,我这个朋友当得太不够格了。” 姜颖好心,思索了下立马提议,“你想解决离开沈家后,你们全家住的地方才这么拼命赚钱。 那不然这样,我家还有几套空房子,我回去跟我哥说说,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沈成芮立马摇头,“不必,不用麻烦你哥哥。 何况,借的房子,我爸妈也不会愿意。 没事的阿颖,你不用替我担心,反正也住这么久了,我自己慢慢攒钱就好。” 阿颖很心疼的望着好友,脸上也很内疚。 沈成芮问最近自己没怎么陪她,她是怎么过的,出奇的姜颖面颊一红,居然有些害羞。 沈成芮一见这般,又想起先前对方追问自己的话,纳闷道:“阿颖,你不会是交男朋友了吧?” “没有,还不是。” 姜颖低声着,又有些着急,“就是偶尔吃个饭,看看电影。” 姜颖家教严,他哥哥又是个妹控,所以向来没什么异性朋友。 她如此一说,沈成芮更好奇了,猜了几个班上稍微走得近些的男同学,都被摇头否决。 后来不可思议的小声起来:“不会是那位宋副署吧?” 姜颖不语,双颊却更红了。 “居然是他?” 沈成芮满脸惊诧,正想再说话,却听有人喊她,“四妹。” 抬头,是沈成柯。 沈成芮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二哥?” 见对方只是一个人,“你来吃饭吗?” 沈成柯点头,看向姜颖,温和道:“阿颖妹妹。” 姜颖双颊似绯,还没从害羞里缓过来,乍遇旁人,头都不敢抬,小声的喊了声“成柯哥哥”。 沈成柯与沈成芮道:“本来约了朋友吃饭,他临时有事来不了,正准备离开。 瞥见这边身影眼熟,走过来一看果然是你们。” 沈成芮闻言,索性唤他一起坐。 有他在场,闺蜜间的话题就不能继续了,一顿饭用的很快。 司开阊最近好像特别忙,中午都在外边应酬,所以沈成芮只用傍晚去做晚饭。 日子清闲,沈成芮就开始动脑筋想着怎么让钱生钱。 注意力自然放到了那几本从书店买来的金融书上。 她对这方面不太懂,所以看得很费劲,只能跑图书馆参照学校里的金融书一起看。 这一对比,就发现自己这个门外汉买的书都不是什么重点书。 几本之间的知识和要点跳脱太大,根本找不到什么联系,也没多少益处,明显是图书馆老板见自己不懂随便推销了几本贵的卖。 沈成芮后悔死了,自己花钱买的,还不如图书馆里的有用。 而且,图书馆里的金融书,好些都是其他学院会教的。 看着就很专业。 她不懂得太多,最后索性跑经济学院那边蹭课听了。 因此,沈成芮要么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要么就去司开阊别馆,基本很少沾家。 沈成爱倒是有心找她麻烦。 但自从知道孙女和司家大少有一腿后,老爷子对她态度大转变,每每见面态度都宽容极了,根本不愿责怪。 沈成爱的撒娇,半点用处都没有。 沈成芮更感激司开阊了,这人威名赫赫,一个名字就能让她在家过得舒心。 这日,她下课后去别馆做饭。 照例是先进主楼,准备去房间换衣服。 结果才进大门,就发现司开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眼像是在睡觉。 沈成芮想,就这么直接上楼也不太礼貌,见了老板总该过去打声招呼。 然而才走近,就发现他整个人酒气弥漫。 人不是睡着了,而是昏昏沉沉的醉了酒。 “大少? 司大少?” 沈成芮轻轻推了推他。 没摇醒。 这男人喝醉了吗? 左右看了看,往日机灵能干的管家也没瞧见,那就这样放任他睡在这? 想了再想,沈成芮觉得不太好。 还是扶他上楼吧。 司开阊本就是成年男人,又是军人,虽不胖,但绝对健壮。 沈成芮让他把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站起身时恨不得把他摔回沙发上,简直太重了!连扶带拖,好不容易才带着他慢慢挪到了楼上。 沈成芮满头大汗。 司开阊的房间她知道在哪,但还没进去过。 打开房门,里面是简约的黑白风,屋里陈设也不多,主床旁边有个小的红酒柜,临窗的壁柜边摆着的枪架,还收藏着古剑,一眼看过,倒有些像兵器房。 算是一目了然吧,都是跟武和酒有关的东西。 沈成芮也奇了怪了,平时警惕性挺高的男人,被自己带着这样折腾,竟然还没醒。 本还指望他能自己上床的,这下又得弯身慢慢把他放上去。 结果这男人重心不稳,带着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好巧不巧,两人因为是侧横着倒下,沈成芮被他压了个结结实实。 第2189章 开阊番外(27) 姿势暧昧亲密,两人眼对眼鼻观鼻,好在他是闭眼而不是直视,但沈成芮的心跳还是漏了半瞬。 近在咫尺的男人既英俊又温和,这睡容比他平时说话不带感情的模样顺眼多了。 但毕竟是男的,他的呼吸吐在她面前,那睫毛长得都快戳到她了,沈成芮还没和人这么近距离过,回神后立马推他。 可是,方才一路把他从楼下弄上来就累得她精疲力尽了,这会子自己又处在下方,使不上力,还真是推不开……沈成芮尝试了几下都没成功,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她侧着头去看那边窗帘,尽量让彼此不这么尴尬,虽然对方感受不到,但总这样盯着他的脸也不是事儿。 昨晚三堂姐又聚会晚归,半夜咚咚咚的闹不停,她本就睡眠不足,此刻困意上来,没多会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司开阊酒醒的时候,觉得身下特别软,和他平时睡得硬床感觉太不一样了。 因为是酒醉,他头有些疼,但异常的感觉总能让人清醒的特别快。 睁开眼一看,发现沈成芮正躺在自己身下,瞬间睁大了眼下床。 他满脸的不可思议,先是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那边还睡得不省人事的女人,气得上前拖住她胳膊就拎起来,语气更是怒不可遏:“沈成芮!” “啊?” 沈成芮有些睡过头了,被人这样咆哮,也是惊了一跳。 但她被压了几个小时,全身都发麻,突然沾地,两腿没站稳,直接往前扑到了他怀里。 还敢投怀送抱!司开阊仿佛碰了毒蛇般立即甩开她,见她又跟没骨头似得跌回他的床上,更是生气,“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床硬,摔得沈成芮全身发疼,又麻又疼的感觉太难受了,她整个人也终于彻底清醒,半扬起身望着他:“干嘛?” 还忍不住抱自己摔疼的胳膊肘摩挲。 “你问我干嘛? 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司开阊一脸被侮辱了的模样,落在沈成芮眼中像是恼羞成怒了,“你是不是忘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居然敢动这样的心思,是不想活了吗!” 他实在气不过,这女人竟然敢勾引他,绝对不能再留了。 司开阊喘着气接道:“走,收拾东西你马上就走,以后都不用来了!” 这是要开除她的意思!沈成芮心急,她绝不能失去这份高薪工作。 她立马从他床上爬起来,也因为太急了没留意,上去就直接抓了他的胳膊解释:“司少,你误会了,我没动什么心思。 我就是见你醉了扶你回房休息而已。 你别开我,我没歪心思,真的只是好心扶你,是你太重,倒下的时候压住了我,我又推不开你,后来没办法才睡着的。” “放手!” 司开阊臭这张脸,根本听不进去,只低头瞪她的手。 沈成芮也很识相,立马把双手收了回来,强调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看你我身上整整齐齐的衣服,像是我要勾引你的样子吗? 如果我真的是乘人之危,那反正你人事不省,把你扒干净了我再躺你身边,不管你醒了之后怎么生气总也得对我负责了吧? 你看看现在,我们像是有什么的样子吗……”她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想和他分析道理,结果这通话说得司开阊脸色更沉了。 “你的语气是很遗憾吗,是后悔了没来得及这么做? 沈成芮,别以为你那么做了我就铁定会对你负责,你难道觉得我是这么好算计的人?” 司开阊难以置信,一个姑娘家居然说出把他扒干净了躺在他身边求负责这种话,简直是没脸没皮,真是特别的反感。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打个比方。” 沈成芮心急,觉得这男人真是说不明白。 她是想表达自己没有勾引他的意图,根本不是说她有过那种心思。 但似乎秀才遇到兵,根本沟通不了。 “不管怎样,这里你不能再待了。” “哎,司开阊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我是好心好意送你回房间休息,你怎么能这样倒打一耙? 你是不是被人勾引怕了,见个女的都以为别人想上你的床啊!” 沈成芮也有些生气,语气急躁。 司开阊见她死不悔改,语气更是无情:“既然你没这个心思,那你走吧。” 真要她走? 沈成芮方才的志气瞬间就丢了。 虽然满心委屈,但她不愿跟钱过不去。 何况,如果没了这个靠山,家里长房和三房对她们的欺负只会变本加厉。 权衡再三,沈成芮只好低头:“司少,对不起,就当我错了。 但一码归一码,我工作上没有失误,你得公私分明吧?” 司开阊吃软不吃硬,她这一说,想起美味,倒还真有些不舍。 毕竟,找一个对自己口味的厨娘,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但她跑到自己房间的床上,刚又扑到他怀里,到底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可她现在也承认了……“什么叫当你错了? 这就是你的错!” 沈成芮附和,“是,就是我的错,我不该贪恋你司大少的美颜身材,我不该把持不住勾引你,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以后我肯定好好工作给你做好吃的。” 前面的话明显不是诚信,但最后一句还算顺耳,确实应该公私分明。 司开阊其实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惯常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也不知怎么就动怒了。 但看她还算识相,做菜又好吃,不然再给一次机会? 思量了下,见她站在那跟犯了错的学生受训般的惶恐模样,他没好声道:“那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去做饭!” 听见这话,沈成芮心里一松,暗道对方应该是收回成命了,立马跑出了房间。 真是好心没好报。 沈成芮进了厨房还在感慨,颇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真得收起以前对司开阊很好伺候的印象,简直太难了。 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他就算是醉倒在外面的花园里,自己也绝不多事扶他进房间。 第2190章 开阊番外(28) 未免司开阊待会后悔又要开她,这顿饭沈成芮做得很用心。 做的都是粤菜系里的名菜,也是她的拿手菜,梅菜扣肉、盐焗鸡、烧填鸭和酿豆腐,几道菜做下来,沈成芮自己的闷气已去了大半。 她自我催眠,哪个员工不受老板的气呢,犯不着为这事委屈半天,为难自己。 毕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能让人清心降火。 上完菜之后,她让人去请司开阊来餐厅用晚饭,自己也没有坐在旁边。 回到厨房,见厨房里还有虾,想起他刚刚的盛怒,决定再给他添道炊太极虾。 这道菜最是精致,先要将虾肉都剃去虾肠洗净,又槌成虾胶,再用刀将白肉、马蹄剁成细泥,一起盛入碗内加料精盐和鸡蛋清拌匀。 沈成芮知道司开阊中午在外应酬喝的酒,吃得恐怕不多,特意多弄了点虾。 那些虾胶做成了40只虾状摆在盘里,再把两只拼在一起抹平成圆形,其中一只虾瓤上了火腿做成太极形,又抹上鸡蛋清,再放入蒸笼炊上8分钟,熟了之后取出,把之前准备的原汤下鼎,放入味精,在用生分水勾薄糊淋在太极虾上面。 色香味俱全。 沈成芮擦了擦额头的密汗,自己端着去了主楼。 司开阊已经坐在桌前用饭了,他最近似乎事情特别多,边吃饭还边在看手边的文件。 听见动静,抬眸,见她堆着满脸笑上了道新菜。 男人眼前一亮。 这菜造型美观,动筷试了只,鲜嫩清馥,唇齿留香。 之前没吃过的,不免又多看她一眼。 沈成芮也很紧张得注意着他的神色,此刻四目相对,又立即心虚的挪开视线。 司开阊就觉得,她是偷看自己被发现了,果然还是死心不改。 那句喊她坐下吃饭的话,瞬间就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用饭期间,他专注着看资料,也没再顾及她。 饱腹后,司开阊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沈成芮屏着气问:“司少,明日中午需要来做饭吗?” 最近都要确认第二日的午饭做不做这个问题,本来很平常的一个问题。 但之前沈成芮差点就卷包袱走人了,所以这会子问得有点小心。 司开阊面无表情,看着她道:“不必。” 沈成芮的心又是一紧,在她的注视下男人终于补充道:“晚饭再来。” “好,好的。” 她连忙相应,欢快得回了家。 到家时已经九点半,沈成芮没吃晚饭,又干了半天活,有些饿。 但厨房在主楼,西楼里没有小厨房,也不愿去惊动别人,就打算回房喝杯牛奶就休息。 结果还是惊动了隔壁房间的沈成桦。 沈成桦穿着睡衣站到门口,望着从卫生间出来的姐姐,担忧的问:“阿姐,你怎么越来越晚了,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毕竟这楼层还住着沈成爱,她没直接说工作。 “不是,今晚他那边有事,我弄得晚,你别担心。” 沈成芮走到她房间外,亲切的摸了摸她头,柔声道,“怎么还不睡?” 沈成桦答道:“你没回来,我担心你。” 她其实每天都是听动静,知道了亲姐安全回来才敢睡觉,司家大少那样的人物,在他身边工作肯定不容易的。 见对方满脸疲倦,沈成桦又小声的问:“阿姐,你是不是很累?” “没有,姐姐不累。” 沈成芮闻言心里一暖,早前的那些委屈也消失殆尽。 瞧见她额上的疤痕,又有些难过,“姐姐明天去百货公司,给你找找有没有什么祛疤的药膏。” “没关系的,时间久了自然就淡了。” 沈成桦立马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想要遮住,“阿姐你就不要替我的事费心了。 你真的都好吗?” 沈成芮重重点头,“我都好。” 说着又看了眼另外的房间,问了几句沈成薇的情况。 沈成桦说已经好多了,只是看见沈成鸿、沈成茂兄弟还是忍不住哆嗦,心里到底是怕的。 沈成芮面色凝重,自己这么好的妹妹们,绝不应该再被人欺负,她一定要早日赚满钱全家搬离这座庄园。 她又变得忙碌起来。 因为除了工作,她还常常去听金融学院的课程,等于同时在修两个专业,所以任务很重,也没有什么其他心思。 学校,对她来说就是个长知识的地方。 但其他同学不这样的认为。 开学已经有段日子,班里的同学们渐渐都相熟起来,常常一起活动和聚会,也有对眼的男女同学渐渐开始了交往。 这日沈成芮进教室才坐下不久,往常上课时常坐在她附近的男生,突然抱着一束玫瑰花和两盒巧克力走过来,在大家的目光下告白道:“成芮,我、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这男生叫林湛,不只是在班上,在整个学院都很有名。 他个子很高,长得白净斯文,戴副眼镜,家境好平时对人大方,人缘一直都不错。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表白,是没有女生会拒绝的,何况万众瞩目,又特别浪漫。 林湛满脸自信。 班级里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沈成芮身上,有跟着起哄喊“答应他”的,也有在窃窃私语表示羡慕嫉妒的。 沈成芮站起身望着他,一时有些记不清对方姓名,又觉得这么多人在场,心里开始措辞该怎么拒绝才会让他显得不那么没面子。 结果,终于从那些嘀咕声中提取到眼前人姓名之后,才开口喊了声“林同学”,就被一个冲到面前抢了花砸在地上的女生吓到了。 那女生满脸怒意,抢过花之后丢在地上还不够,又抬脚狠狠的去踩。 林湛生气极了,大声道:“宋珊珊,你做什么!” “什么我做什么,是你在做什么才对!林湛,我们两家是世家,林伯伯跟我爸早就说好了以后咱们结婚的。 你拿着花和巧克力来见沈成芮是什么道理!” 宋珊珊一脸醋意,接着还要再抢那两盒巧克力。 林湛立马躲过,满脸怒气的回她:“你太霸道了,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你了!我爱追求谁都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发疯了!” “你,你居然为了这个女的骂我?” 宋珊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见抢不到巧克力砸又去瞪沈成芮,还抬手作势要打她,气势汹汹的骂道,“不要脸,谁让你勾引林湛的!” 沈成芮自然不会生受这记,巧妙躲开,宋珊珊的巴掌就糊到了课桌上,“啪”得一声十分响亮,疼得她小脸都扭曲起来。 第2191章 开阊番外(29) 林湛也是吓了一跳,正懊恼自己没拦住宋珊珊,见好在巴掌打空了,松了口气后紧张的问沈成芮情况:“成芮,你没事吧? 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过来,吓到你了是不是? 你放心,我跟她没啥关系的,以后她也不能干扰我们。” 他一副志在必得的语气,似乎沈成芮肯定会答应做他女朋友一样。 宋珊珊本来手就疼,听见这话直接哭了起来,指着他们就骂:“林湛,你怎么能这样子? 我们从小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抵不过这个才认识个把月的她吗?” “感情跟认识长久没关系,宋珊珊,你赶紧走吧。 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和你结婚,希望你认清楚这点。” 林湛语气干脆,也没怎么看她,目光专注得盯着沈成芮,又把巧克力递过去:“成芮,这是我拖人从英国买的巧克力。 和现在市面上的不一样,你尝尝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下次让人带意大利口味的。” 沈成芮没有接,正想再说话。 那边宋珊珊嗷得更厉害了,“林湛,我那么喜欢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沈成芮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喜欢她?” 她又控诉般的去指责沈成芮:“你凭什么跟我抢男朋友啊!学校里这么多男生,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抢?” 宋珊珊哭哭啼啼的,满脸伤心,委屈极了。 方才起哄让沈成芮接受林湛的那些同学纷纷围上前安慰她,更有跟着说沈成芮不对的。 沈成芮叹息一声,匪夷道:“你们可真奇怪。 事情还不清楚吗,人家林同学不喜欢她,她怪天怪地有什么用? 这喜不喜欢人还能有错了?” 林湛满脸认可的表情,才想喊她,却又听心上人道:“再说,我又没答应林湛跟他在一起,一个个在这里道德绑架干什么? 宋珊珊,你和林湛是青梅竹马也好,两小无猜也罢,都跟我没关系。 你如果留不住他,也别来找我。” 林湛脸色一僵,不能相信的看着她:“成芮,你在说什么?” “林同学,谢谢你的青睐,但我不能接受。” 婉拒什么还是算了。 这种复杂的情况,沈成芮可不想把自己搅合进去,如果回答得不够直接,保不齐这男生还要纠缠,那可更麻烦了。 反正现在,他们也已经够没面子了。 “这怎么可能?” 林湛无法理解,自己这么优秀,长得好家境好。 从小到大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怎么可能告白会被拒绝? “你是不是因为宋珊珊,所以不好意思接受我? 成芮,我保证,肯定解决好她,不让她再来为难你。” 林湛想到了这种可能,他觉得沈成芮是因为压力才不接受自己。 那边宋珊珊哭得更厉害了,她不敢骂林湛,就只能又去瞪沈成芮:“你、你……”沈成芮抢先道:“你刚听见了,我拒绝了,所以别把气迁怒到我身上。” 她也是不懂,自己和这位林湛同学开学以来也没说过几次话,顶多就是坐旁边时递个东西什么的,都没怎么留意过,今天居然来这样一出。 她对林湛强调:“我真的不喜欢你,不是因为宋珊珊。” 林湛不能接受这个答案,大声道:“我不信!你告诉我原因,是我不够好吗?” 众目睽睽,实在被缠得没办法了。 沈成芮只好道:“不是你好不好的原因,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懂了吗?” “什么,他是谁?” 林湛立刻在人群中打量,想看看谁比自己优秀。 沈成芮坐回自己座位,声音淡淡:“与你无关。” 林湛手中的巧克力落到地上,有些失魂落魄,过了会撑着她的书桌再追问起来:“你告诉我他是谁,我要知道!” 沈成芮眼神冷漠得看了他一眼,纠缠不休就很没意思了。 这时,人群里有人道:“我见过,前阵子每天中午都有人来学校门口接沈成芮,肯定是她男朋友。” “对,傍晚也来。” “啊,人家男朋友真的体贴,中晚都来接送,怪不得要拒绝林湛了。” 几句低语,已经让不知情况的其他人深信不疑。 林湛的好兄弟过来揽了他离开,还不停安慰。 宋珊珊也被人劝走了。 沈成芮的世界终于恢复安静,只是总能感觉到旁人投来的目光,大致都是女生。 其中有说她厉害的,说她有了男朋友还能吸引林湛;也有人说她无情的,居然舍得拒绝优秀的林湛。 总之,沈成芮忽然就出名了。 无休的时候,姜颖跑来找她,问她怎么回事,说大家都在议论她。 沈成芮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姜颖就不明白:“你其实没有男朋友,为什么拒绝林湛呀? 我知道他的,他可是这届的校草。” “我都不认识他,难道就要因为他优秀就接受吗?” 姜颖撑着下巴,认真想了想,“这倒也是。 但那个宋珊珊我知道,家里很有钱的,她为人可骄傲了。 平时总把自己当公主一样,没想到今天在你面前哭成那样,可真丢脸。 但你虽然拒绝了林湛,怕也要被她记恨上了。” “我又不跟林湛往来,她记恨我什么?” 沈成芮有些不能理解这种逻辑。 姜颖就道:“阿芮,你还是不懂女生的小心眼,反正你多注意些,我怕她报复你。” 沈成芮知道她关心自己,就应了声好。 然而宋珊珊会不会报复她还不可知,放学时沈成芮经过校园的香灰莉道,被不知从哪蹿出来的林湛拦住了。 小道荫凉,淡香馥郁,本是校园情侣间最喜欢来的地方。 林湛望着她满眼深情道:“成芮,我真的喜欢你,你好好考虑一下。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不管他是谁,我肯定比他好,我才能给你幸福,你跟我在一起吧!” 他就是不服气。 自己喜欢的女生,怎么可能放弃自己而选择跟别人在一起? 就算之前交的男朋友,在自己出现后,也不该继续了。 沈成芮确实没想到他会再跑来跟着自己说这些,她认为自己早上说得够明白了。 再说被拒绝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林湛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林同学,”她才开口,却见对方朝自己走近两步,温柔道:“成芮,喊我林湛,或者阿湛。” 第2192章 开阊番外(30) 沈成芮只得后退,与他保持着距离重复道:“林同学,我真的不喜欢你。 学校里好女生很多,你别再缠着我了。” “女生虽然多,可我偏偏就喜欢你啊。 成芮,你自己想想谁才是你该选的人。” 林湛伸手抓住沈成芮就要抱她。 沈成芮自然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当即闪身躲开又反手胳膊擒住对方,然后一抬脚直接绊倒了林湛。 林湛摔在地上不敢相信,望着她语气惊诧:“你、你对我动手?” “你看,连我你都对付不了,我会选这么没用的人做男朋友吗?” 沈成芮也很生气。 本来想着同班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彼此客气些,谁知这人竟然想抱自己,这就不能忍了。 林湛本就是自尊心极强的男生,被人拒绝已经很不服气了,没想到连续被拒绝还被打倒,再听见这话心里更加生气,爬起来就要对她动手动脚。 “沈成芮,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想做我的女朋友? 我看上你喜欢你,你不但不感恩,还敢打我!我都不嫌弃你交过男朋友,你不要太过分了,跟我在这装什么呢!” 他就不信,自己还真的搞不过一个女生。 沈成芮见他连表面斯文和风度都不要了,也是烦躁,动手起来更不客气,把他踹得满地哎哟,“嘴里不干不净说什么呢。 我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 我警告你,别再纠缠我了,否则真不客气了。” 结果这男的也是个不怕的,见沈成芮要走,伸手就去拽她的脚,还嚷道:“我看上的女生,还没有得不到的!沈成芮,你今天这么对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沈成芮听得窝火,余光瞥见对方要抓自己,抬脚就朝他的脸踹了过去。 那男生的眼镜早就被打掉了,一脚上去是结结实实的,正对他的眉心和鼻子,刹那间就听见了什么咔嚓的一声,紧接着便是林湛撕心裂肺的叫声。 沈成芮低头,见他捂着鼻梁满手的血趴在地上。 用力过猛了? 但那些难听话,真是是不打不行。 她抬脚准备走,迎面又碰见宋珊珊。 宋珊珊跑近了一看,立马紧张的扶起林湛,询问不已。 林湛疼得说不出话,捂着脸不停抹鼻血。 “不行,流这么多血,得去医院。” 宋珊珊当即准备扶他出学校,看见沈成芮又立马唤住:“等等,是不是你打的林湛?” 沈成芮承认:“是。” “你不准走,我要报警。 林湛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宋珊珊表情凶神恶煞的,瞪着她威胁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林湛对你那么好,给你买花买巧克力,你居然把他打成这样!沈成芮,你如果敢走,以后就别来这里念书了!就算找到你家里,我也一定会要个交代的。” 明明早上还为林湛给沈成芮买花买巧克力生气,这会子又怪沈成芮不接受了。 宋珊珊坚持要沈成芮和他们一起去医院。 沈成芮确实不想惊动家里,只能妥协。 林湛身上都是些皮外伤,但鼻梁骨被踢断了,做了个手术,但能不能恢复如初还得看复原情况。 林湛对自己的外貌形象向来引以为傲,今天破了相,哪怕对沈成芮有再多的好感也在今天败光了。 再加上宋珊珊在旁边一个劲的唆使,便同意了报案。 林家和宋家的长辈虽不在新加坡,但都是沪上有身份的人家,因此这边人脉也不错。 他家报案,闹到华民护卫司署里,想让沈成芮吃官司坐牢,而且不肯罢休的架势。 宋珊珊还特地出去打了通电话,大概是托关系想要沈成芮多吃苦头的。 林湛浑身都痛,若不是心里不甘,实在不愿出了医院立马来这里。 这会子宋珊珊不在身边,望着坐在对面的沈成芮,安静时眉目娴静温柔,那低头的模样好看极了。 他又有些不服,自己那么待她,却换来这一身的伤。 林湛站起身,慢慢挪了过去。 沈成芮见他过来就没好声道:“做什么,还想挨打吗?” 她心里也烦,真是飞来横祸,自己好端端的上学读书,居然摊上这种事,还可能要吃官司,真是太烦了!沈成芮也知道他们林家和宋家不好惹,此刻必定都找关系呢,但自己能怎么办,找祖父出面周旋吗? 沈家在新加坡只是稍微有点钱的人家,并没什么政府后台。 而且,祖父也未必肯愿意为了自己去求别人。 这可怎么办? 她若是坐牢,家里成桦和成薇会被欺负更惨的。 林湛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害怕,也不管她的态度,低声道:“成芮,你如果不想坐牢,这件事我们私了好了。” “哦?” 沈成芮抬眸,林家是不缺钱的,肯定不是说赔偿钱就能解决的,便问,“你想怎么私了?” “很容易,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就好。” 林湛笑了笑,结果牵动到自己的伤,又立马皱眉。 “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又不喜欢你,你干什么非要我做你女朋友? 何况,我今天还打了你,你忘了吗?” 沈成芮可不信对方有这么大的气度。 林湛就道:“你喜不喜欢我不重要,我看上你就够了。 至于打我嘛,你就是因为不肯做我女朋友才打我的。 所以想要我放过你,以后就要听我的话好好跟着我。 再说,如果你是我女朋友了,你我之间就不存在什么官司了,我可以立马撤销对你的控诉。” “呵,你是被我打了心里更不甘心吧?” 沈成芮算是看出来了,这男生就是想看自己对他低头,并后悔之前拒绝他。 林湛无所谓的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要我放过你,就这个条件。” “你做梦!” 林湛听她语气坚定,咬牙道:“我现在给你机会你不接受,那你可别后悔!等你坐了牢,想求我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放心,我一定不会求你。” 沈成芮说完,见宋珊珊回来了,她手里还提着刚买的热粥,一脸殷切的拿过来给林湛,“护卫司署的长官还要过会才来,你身上有伤又做了手术,赶紧吃点吧。” 不得不说,宋珊珊对林湛不错。 林湛却看也不看就伸手推开,沉着脸道:“没胃口。” 本来想当着宋珊珊说一句拒绝林湛私了方式的,好让宋珊珊赶紧缠着他走开些,这会子沈成芮却不想开口了。 第2193章 开阊番外(31) 在医院时沈成芮是打过电话给别馆的,说是今天有事会晚些,那边司开阊因为最近忙用晚饭用得也晚,倒没介意。 但医院里等手术等了几个小时,现在又耽搁了半天,这会子天都黑了。 沈成芮在心里掂量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自从上次被误会自己在勾引他后,这段时间她很懂得距离,也更小心翼翼了,生怕司开阊一个不快又想开她。 自己认识的最大人物就是他了。 而只要他一句话,不管华民护卫司署上面谁被林家和宋家打过招呼都没用,自己肯定能离开。 而宋珊珊在那和林湛说着放心,已经打电话找了哪位叔叔,一定会让沈成芮好看。 今天华民护卫司署值班的长官是个没见过的,三十多岁,留着胡子。 听完林湛和宋珊珊的说辞后,又因得了提点,就想拘禁沈成芮。 沈成芮惊讶,“你们就这么随便处理的?” “事情不是很清楚了吗,你动手打断了他的鼻梁。 你伤人在先,付出点代价是应该的。” 那人这般道。 沈成芮心理一急,立马道:“电话在哪?” 混官场的人圆滑,这市里多少人不可貌相,往往都带着背景,闻言也是一愣:“怎么,你要找人来?” “他们找人,我为什么不可以?” “可能没用。” 他得了招呼,见她也有些无奈。 沈成芮坚持打电话,华民护卫司署没有阻拦。 毕竟,如果得罪了什么隐形大人物,整个司署上下都要倒霉。 而如果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那让她打电话耽搁点时间也没什么关系。 宋珊珊不耐,想要阻止,被林湛拦住。 见沈成芮拿起电话,林湛语气怪怪道:“你是要找你那个男朋友,来救你吗?” 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倒想知道他有什么能耐。” 沈成芮没有理他,紧了紧手里的电话拨通了司公馆。 司开阊很忙,他刚回家,身后还跟着好些副官,得就方才的行动开会。 然而会开一半,接到了她的电话,请他去护卫司署里捞她。 司开阊握着电话皱眉:“你犯什么事了?” 沈成芮很怕他不理自己,小声道:“打人,但是有原因的。” 司开阊嫌弃极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多事。 “你来帮帮我吧,你不帮我我就要坐牢了。 我真坐了牢,以后可没人给你做菜了。” 有求于人,沈成芮只能低声下气,外带撒娇诱惑。 她知道司开阊很看重自己的好菜,否则上回就会赶走自己。 这也没办法,除了他,找不到能帮自己的了。 挂了电话,心里还有些没谱,不敢确定司开阊会不会来。 结果自然是赌赢了,司开阊确实放不开这个小厨娘。 每天那么多事情,回家后能吃一顿称心如意的饭菜是多么不容易,司开阊可不想委屈自己。 左右,沈成芮犯得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被人找关系为难,那自己替她解个围就罢了。 但他毕竟是百忙之中舍下那么多要事来的,脸上表现得很难看,带着他的副官威风凛凛的进了华民护卫司署,立马就有人迎了出来。 有些太底层的警卫不清楚他身份,但这身行头便唬住了所有人。 早前的长官一脸谄媚的凑上去,还没说话就被司开阊身边的副官引到办公室说事去了。 他亲自来,沈成芮还是很感动的,立马走过去,开心道:“你终于来了!” “你能不能少闯祸?” 司开阊语气很淡。 沈成芮举手:“我是无辜的,这真的是天有不测风云,我都没想到我会这么倒霉……”她三言两语,把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说了遍。 司开阊勉勉强强听着,心道好像真不是她的错,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他们聊得欢,那边林湛和宋珊珊亦在考量。 尤其是林湛,见了司开阊这样的架势,心里很不是滋味。 很明显,这个男人不简单,那眉眼间的凌厉和锋芒,绝不是普通身份能有的。 且刚刚那个警官想凑上去说话,居然被人下属喊走了,连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宋珊珊了解身边人,约莫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开口就哎了声,问司开阊:“你就是沈成芮的男朋友?” 她一出声,沈成芮心里就叫苦,更不敢看司开阊了。 司开阊闻言,不置可否,却很危险的睨了眼沈成芮。 这女人又在外面造谣,说是自己的女朋友!沈成芮立马低声解释:“我只说自己有男朋友,没说是你,也没说人名字。” 这有什么区别? 说自己有男朋友,然后喊他来捞她,落在人眼里不就这么一回事? 沈成芮给他工作久了,渐渐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当即目露哀求。 也算有了认错的态度。 在外面,司开阊也不欲发作。 宋珊珊被人拱星捧月惯了,还没受过这样的冷漠,更大声的道:“和你说话呢!既然你是她男朋友,麻烦你好好看着自己女人,别让她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抢别人男朋友!” 她就受不了林湛的目光都在沈成芮身上。 沈成芮怕她说出更惹恼司开阊的话,刚准备喊她闭嘴,结果司开阊破天荒的说了句:“有我在,她还看得上别的男人?” 几个字,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喙的姿态和威严。 宋珊珊语塞,本打算再诋毁沈成芮几句,却被那男人的眼神威慑住了。 林湛也有些自惭形秽。 须臾,长官和副官一起出来。 那小胡子男人满脸讨好的走过来:“您可以带走沈小姐了。 若知道沈小姐是您的人,我们断不敢这般怠慢的。” 话落,又望着沈成芮道:“沈小姐,招待不周,别见怪、别见怪。” 沈成芮望向副官,副官却只司开阊点了点头,算是复命。 司开阊转身抬脚,“走吧。” 沈成芮连忙跟上。 宋珊珊想追,“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刘长官,你怎么能这样!” 刘长官很殷切的去送司开阊和沈成芮了,连个转身的回应都没有给他们。 “什么人嘛,折腾了一晚上,就这样把人放了?” 宋珊珊语气难受。 林湛觉得自己鼻间的伤更疼了,起身准备回家。 宋珊珊立即喊:“林湛!” “你吵死了!” 第2194章 开阊番外(32) 到了别馆,一路都保持着沉默的沈成芮终于出声,语气真诚:“司少,今天真的谢谢你,否则我还不知要在护卫司署里待到什么时候。” 司开阊本走在前面,闻言转身,终是训斥道:“沈成芮,你最好别再惹事。 我给钱你来是做事的,不是给我惹麻烦的,你如果再闹事,我绝对不会再帮你!” “我都解释过了,这真不是我惹的。” “你的意思是,怪你过分美丽才招惹的那个男生?” 这语气,沈成芮有些不敢相信是司开阊问出来的话。 但早前她确实就有这个意思。 对于林湛,她实在想不通对方是怎么看上的自己,只能是见色起意。 但沈成芮没有把这层意思表现得太明显,略尴尬道:“大少你说话,能不这么直接吗? 真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没错。” “你倒是挺自信。” 司开阊语气一冷。 沈成芮反问:“不然呢,我平时和他也没什么往来的,总不能说日久生情吧。” 司开阊又有些词穷了。 他觉得每次和她说话对方都是一副言辞凿凿的德行,好像总是占理。 他语噎,又气又郁闷。 但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和她说这些? “总之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不要老想着靠我。” 沈成芮心里嘀咕:还不是因为你是大腿才来抱的,如果靠不住谁找你呀? 但她怕丢饭碗,于是乖巧接话:“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 “还有,不准再对人说我是你男朋友!” 还是这个脸皮问题,司开阊有些拿她没办法。 作为女生,沈成芮好像真的很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但她应该明白,就算她告诉整个新加坡是他女朋友,只要司家和他不承认,是不会有人信得。 司开阊素来注重名誉保护,也不愿自己牵扯到什么花边新闻里。 沈成芮得了救,没有不应的,连连说好。 司开阊见她这敷衍的态度,心里更郁闷了,又实在懒得与她多话,便上楼洗澡换衣服去了。 沈成芮折腾了半天,此刻终于得以身心放松,在客厅里坐了会。 等她起身准备去给司开阊做晚饭时,大门自外被推开,从外走进来一位十分漂亮的年轻女人。 来人约莫二十上下,穿着很时髦的洋装裙子,腕间一条镶钻手链既低调又奢华,整个人透着精致。 她是司开阊的表妹裴言卿,这么晚还过来是送东西,但进了门,发现一陌生女人更是意外。 自己沉默寡言的大表哥,家里竟然会有女人? 看上去比自己还小几岁。 四目相对,互相打量,裴言卿立马忘了来意,拿着公文袋的她上前围着沈成芮打转,兴奋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和我、和司开阊是什么关系?” 她满心八卦,但落在已经把她定义成司开阊追求者的沈成芮眼里,便是带着敌意的探听。 沈成芮知道司开阊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未婚妻,想起上次他误会自己勾引他的场面,定是平时被女人缠过的,是以绝对很反感这种追求。 而今晚司开阊的心情不好,脾气又很暴躁。 如果再让这女人撩上一把,保不齐当场发作,自己也可能会被殃及池鱼,若是丢了工作可怎么办? 要让对方知难而退!沈成芮想好之后,挺直了腰杆答道:“我能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我是这房子主人的女人咯。 你没有机会的,还是赶紧回去吧!” 她一脸戒备,裴言卿却听得眼睛都亮了,“你真的是他的女人?” “那是自然。” 沈成芮仰头,刚说完,却瞥见楼梯处的司开阊,心虚的差点摔倒,扶住旁边的沙发椅唤道:“大、大少?” 她刚刚才答应了他不跟人说自己是他女人的,这下怎么办,恐怕更要生气了!沈成芮有些不敢看他脸色,当即道:“你洗好啦,饿了吧,我马上给你做饭。”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还是赶紧避开。 司开阊真是气的没话说。 这女人简直是他克星,前一秒才答应的,后一秒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屡教不改!裴言卿含笑得走过去,“大哥,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可爱的女朋友? 她怕是误会了,一连紧张的生怕我跟她抢你呢。 上次舅母问你,你还不肯说,这下她可得放心了。” “你们不多事,你舅妈才不会过问这些。” 司开阊黑着张脸,心情极差。 这个表妹最能说了,也最守不住话。 沈成芮这么跟她讲,转身就能渲染得整个司家都知道。 他拧了拧眉心,有点无奈。 过了会,司开阊问:“言卿,东西带来了吗?” “哦,带来了,二表哥说了要亲手交给你的,很重要吧?” 裴言卿被问起才想起了来意,立马把手里的要紧公文袋递过去。 但她的心思还是在刚刚的女生身上,跟着司开阊在沙发上坐下,还凑旁边一个劲的问:“表哥,看她的年纪好像还小,还在上学吧?” “嗯。” 裴言卿又问:“满十八了吗?” “十七。” 签过合同,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裴言卿满脸激动,一惊一乍的道:“呀,老夫少妻啊,大表哥你是在学舅舅吗?” “什么?” 司开阊放下文件袋,望着她语气不加:“我是老夫? 还学我阿爸?” 裴言卿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纠正道:“不是不是,舅舅跟舅妈差九岁呢,你俩才差八岁,不算老夫少妻,但也差不多啦!” 司开阊今年才二十五,对于亲表妹的这种描述很扎心:“真有差很大吗?” “不过人家姑娘不嫌弃你就行了,我就随便说说。” 裴言卿怕他难受。 司开阊满脸黑线,自己和她纠结这种问题做什么? 他和那个女人根本没关系好么!虽然心知解释无用,但司开阊还是想要强调:“她不是我的女人,你不要乱传。” “放心,我懂的,保密嘛!” 裴言卿冲他挤眉弄眼的,一副表示理解的表情。 司开阊见她这样便知说什么都无用了,索性懒得多费唇舌。 第2195章 开阊番外(33) 裴言卿是个很活泼的姑娘,本是送了东西就要离开的,但为了多了解沈成芮的情况,就特意留下蹭饭了。 结果一顿饭吃得舌头都快掉了,对沈成芮的好感直线上升,饭间不停夸她做菜好吃。 司开阊有心让她安静,却根本无用。 沈成芮也有些为难,方才不了解裴言卿身份,自己跟她说是司开阊的女人。 那这都捅到司家亲戚那边去了,司开阊心里必定更生气。 她真的担忧,是以面对裴言卿无尽的夸赞有些心虚:“言卿小姐你别再夸我了,这得司少说好吃才行啊。” “我大表哥肯定喜欢的,对不对?” 裴言卿对司开阊使眼色。 司开阊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沈成芮目光盯着他,还是忐忑。 她觉得自己得挽救挽救,于是同裴言卿纠正道:“其实我之前的话是胡说的,你不要当真,我只是在这里工作,不是司少的那什么……”“我懂,我大表哥这人就爱穷讲究,处个女朋友神神秘秘的不愿让人知道。” 裴言卿拉过她的手,语气安慰,“你真善解人意,什么都依着他。” 她说着再对司开阊问:“表哥,你这个小女朋友从哪骗来的,好听话。” 司开阊不置可否。 沈成芮忽然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很无力的看向司开阊。 司开阊是了解表妹性子的。 她既然认定了沈成芮是他女朋友,那他们当事人再如何澄清都成了遮掩,是不可能信的。 于是,他对沈成芮说:“吃饭吧。” 左右也不是第一次被她这么传了,司开阊已经快没脾气了。 好不容易,裴言卿走了。 司开阊坐在那看送来的资料,沈成芮就给他端茶送水,态度恭敬极了。 终于,这位大佬主动出声了:“是不是我说的话,对你一点作用都没有?” “不,有的。 我真的有听进去。” “那你还对言卿那么说?” 司开阊质问。 沈成芮忙道:“我当时不晓得她是你表妹,只以为她是你的追求者。 想着你今天都那么累了,她再吵着你烦着你不是更不好吗,所以才想替你挡她回去的。” 司开阊没好声道:“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女人都能随便进来的吗?” 沈成芮哪里会清楚这些? 司开阊接触的人身份都非富即贵,谁晓得外面守卫会不会放进来? 但她没做声。 “还有,你挡人的方法也太特别了些。” “我觉得这方法有用才说的,否则你当我愿意说是你女人啊……”声音越来越小,沈成芮不太敢让他听见。 但司开阊还是听了个清楚,气得冷哼一声。 “那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给你做饭?” 看得出来,司开阊还是在生气的,还绝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 毕竟,她所有的认错在他眼中都成了没诚意的敷衍,但要她怎么做呢,司开阊也没有什么想法。 除了做菜,还能要求她什么? 偏偏就这点好处,让他舍不得开了她!实在是,新加坡做中菜好吃的华人太少了。 司开阊也感觉得出来,她有些有恃无恐。 总得想法子治治她。 他思索着出声:“慢着。” 沈成芮的心一提,“司少,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她实在太需要这份工作了,堆着笑首先道,“只要不开除我,您说什么都行。” 她这般表态,让司开阊原本准备的刁难话又咽了回去。 这是个不要尊严的女人,普通的为难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沈成芮是铁了心留在他身边。 而他也真离不了。 罢了,改天再发作吧。 “没事了,明天早点来。” 沈成芮何等的聪明,立马听出了这话中深意,应道:“放心吧大少,我明天肯定好好表现,给你再做几道新菜。” 这话司开阊听得没有很开心,反倒有点小情绪的心想,敢情她要开罪了自己才给试新菜,平时做菜还都留着一手。 这么想想,倒也挺期待明天的。 见他没再说话,沈成芮便坐车离开了别馆。 惊险的一日,总算是平安度过了。 到家已经很晚了,西楼外面她又碰见了沈成柯。 准确的说,是沈成柯在等她。 为的自然是白日里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得知她果真把林湛打进了医院,还闹到了华民护卫司署,沈成柯一脸担忧。 沈成芮道:“放心,早就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是司少帮你的吗?” 林家和宋家的背景他多少也听说了些,在这边政府里是有人脉关系的。 既然他们有心要报复自己堂妹,那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她出来。 沈成芮颔首,“是。” 沈成柯也渐渐接受了她是司开阊情人的事了,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他对你好吗?” 沈成芮理所当然的接话:“很好啊,我有难他立刻就出面了。” “这就好。” 沈成柯迟疑着,心里纠结,但见对方准备进楼,还是闭了闭眼说了,“四妹,我们学院过两天要组织郊游,你和阿颖妹妹要不要一起过来?” “过两天不知道有没有空啊,你也知道我的时间安排很不确定的。” 沈成芮不假思索的接完话,忽然意识到了重点,望着对方道:“二哥,你是找阿颖?” 沈成柯对姜颖很有好感。 之前姜颖随堂妹来家里的时候就喜欢了,好不容易盼到她们都进了爱德华七世,本以为同一个大学念书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谁知成芮和司大少一起后自己在家的时间都少了,更别说邀姜颖再来家里玩了。 他腼腆着点点头。 沈成芮叹了声,暗道自己也是粗心居然早没察觉,但明知姜颖喜欢了那位宋副署,虽然实话伤人,可还是告诉了他:“二哥,阿颖她,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这话,沈成柯眼睛光彩尽失。 “而且,应该快成了。” 沈成芮想让他早些看开。 沈成柯心里堵得慌,却还是勉强着维持干笑,“是吗,那我祝福她。 很晚了,四妹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成芮有些不放心的问:“那你呢?” “我在外面吹吹风,待会就进去。” 沈成芮让他别吹太久,沈成柯颔首。 第2196章 开阊番外(34) 第二日,为平息司开阊的余怒,也是由衷感激他能去护卫司署解救自己,沈成芮特地做了道闽系名菜佛跳墙给他。 这道菜自古至今都特别有名,但因为用料珍奇,又工序复杂,寻常家里鲜少会做。 沈成芮其实也不精通,做起来时心中还有几分忐忑,但为此多花些心思是乐意的。 毕竟,她对司开阊来说,也就这点价值了。 让老板开心,才能保住这份高薪工作,也算是回报他。 特意提前过去,她精选了鲍鱼、海参、鱼唇、牦牛皮胶、杏鲍菇、蹄筋、花菇、墨鱼、瑶柱、鹌鹑蛋等配菜,将它们汇聚一起,再加入高汤和酒,温火煨制了许久。 成菜后,她自己先尝了尝,软嫩柔润,浓郁荤香,又荤而不腻,味中有味。 对于喜欢海鲜的司开阊来说,这道菜最美味不过了。 开饭的时候,她以此菜为开局,又送上龙身凤尾虾、七星鱼丸汤、油爆双脆和醉蚌肉等菜,摆桌精致。 司开阊进餐厅后,果然一改初看她时的面无表情,目露期待。 沈成芮心中有小小的得意。 她认真的同他介绍:“大少,今天做的是闽菜系,多以海鲜为主,我费了不少功夫呢。 尤其是这道佛跳墙,它可是福建名菜,光食材泡发就用了好几个时辰。 七星鱼丸汤用的是新鲜海鳗鱼,我自己揉做的丸子,还算均匀吧? 还有那道油爆双脆,我做了两遍才成的……”她喋喋不休的比划推荐着。 司开阊稍瞥一眼,便发现她白皙的手背上起了两个水泡,里面脓水鼓鼓的还没被挑开,在旁边如玉似雪的肌肤衬托下显得刺目极了。 不由自主的,他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沈成芮话说一半被问,有些不知所然,还以为是哪道菜不妥,好奇的与他对视,最后看向自己手背。 她立马就把手收了回去,展笑答道:“厨房里不小心被热油溅到了而已。 没事,过几天自己破了就好。” 话落,又觉得该向老板强调下自己工作认真刻苦,遂添道:“大少你不知道,油爆双脆是是中餐里制作难度最大的菜肴之一。 对火候的要求极为苛刻,欠一秒钟则不熟,过一秒钟则不脆。 我第一次做的时候没掌握好,这是第二盘了。” 她对那两个泡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女孩子的手有多娇贵,哪怕是个男人,司开阊也能明白,她却只是一句不小心溅到就过了,丝毫没有名媛千金们的娇气。 这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司开阊神游开外,是以身边人接下来的所言,并没怎么听进去,眼前似总还浮现着那玉手上的两个水泡,见她仍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介绍菜序,心有所触,打断道:“吃饭吧。” 沈成芮的声音戛然而止:“啊?” 这女人……司开阊收回视线,语气淡淡:“还要我请你再坐吗?” 其实自从那天的卧室风波后,除了昨晚裴言卿开口让她坐下一起吃,这段时日里沈成芮都没有再与他共桌吃饭过,乍闻此言有些受宠若惊。 但她素来机灵,不过呆愣片刻便回了神:“大少你先吃,我去拿碗筷。” 数日不曾一起吃了,她连自己的碗筷都没准备。 坐在司开阊对面,享受着自己所做的美食,沈成芮心里愉悦,觉着方才的辛苦都是有作用的。 和大佬修复好关系,是她目前最要紧的任务。 司开阊吃饭的时候向来话少,但规矩也没那么严,不会要求同桌的人不准说话。 是以,沈成芮吃着吃着,就问他:“大少你知道这道佛跳墙是如何而来的吗?” 他似乎没料到才给她半分好脸色就敢主动来搭讪自己,望过去“嗯?” 了声。 沈成芮将此默认成了他想知道的意思,于是侃侃而道:“相传,福建风俗中有一个规矩叫‘试厨’。 试厨的意思呢,就是指新婚媳妇在经历了第一天上门,第二天回门后,于第三天必须到夫家在大庭广众面前试厨,这是对新媳妇治家本领的测试。” 她先试探得说了几句,见对方没有阻拦,便继续起来:“相传有一个从小娇惯的女子,不会做菜,出嫁前因此而为即将到来的试厨而发愁。 她的母亲为女儿想尽了办法,最后把家藏之山珍海味都翻找出来,一一配制后用荷叶装成小包,反复叮嘱女儿各种原料的烹制方法。 谁知这位新娘到了试厨前一天,慌乱中忘记各种烹调方法。” 沈成芮是个自在的,说到这里故意停顿,看着司开阊神秘道:“大少,你猜后来怎么着?” 司开阊没应声,只是盯着她的目色深了两分。 沈成芮心里嘀咕了句“无趣”便自问自答了:“新娘到了晚上才去厨房,把母亲包好的各种原料一包包解开,堆了一桌无从下手,正在无计可施之际,又听公婆要进厨房。 新媳妇怕公婆挑剔,见桌边有个酒坛,匆忙中将所带的原料都装入坛内,又用包原料的荷叶包住了坛口,再这酒坛放在了快灭火的灶上。 她想到明天要试厨,生怕自己无法应付,就悄悄溜回了娘家。 结果第二天,宾客们都到了,却不见了新媳妇。 公婆进厨房,发现灶上有个酒坛,还是热的。 刚把盖掀开,就浓香四溢,宾客们闻到香味都齐声叫好,这就成了佛跳墙。” 司开阊本是一副没听进去的表情,但等她说完居然评道:“胡言乱语。” 沈成芮惊诧:“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佛跳墙原名叫福寿全,清朝道光年间,福州官钱局的官员在聚春园宴请福建布政使周莲,菜馆老板郑春发为此研制出来的。 什么新媳妇试菜,从哪道听途说来的?” 司开阊一本正经的纠正她。 闻言,沈成芮满脸惊奇道:“大少你还会念诗呀?” 说完她就后悔了,司家是什么门第,他家的子弟自然是文武兼修的。 只是司开阊平日总是一身军服,又在政府和部队担职,潜意识的就把他当成了武人,没想到学问还不错。 果然,她这话问得司开阊心里又一不舒服,瞬间不愿再说话了。 但他不回答,沈成芮也无所谓,自言自语道:“这个说法我当然听过,我还听说发明这道菜的是一帮要饭乞丐呢。 但对比这种书籍所录的,你不觉得我这个道听途说来的故事更有趣吗?” 司开阊抬眼,见她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自己,满脸想和他互动的意思。 他又觉得对方居心不良了。 “吃饭!” 但沈成芮还在嘀咕:“那地方的风俗可真奇怪,考量新媳妇的治家本事,只看厨艺有什么用? 若只看厨艺,我在那地方岂不成了最佳儿媳了?” 她声音不轻,语气里又带着洋洋自得的意思,司开阊听了只觉得她厚颜无耻。 第2197章 开阊番外(35) 这道佛跳墙,成功挽救了司开阊对沈成芮的印象,对她先前的所作所为也更宽容了,并未再计较过。 而回报他的,便是源源不断的各式新菜。 沈成芮先前总想着留一手,有些珍奇特别的菜式,并不想这么早展现出来,。 毕竟她长期需要这份高薪工作,生怕本事一下子拿出来后没有惊喜,对方吃腻了就不再用她。 现在,只要时间和食材允许,沈成芮就会时不时给司开阊做新菜。 算是不藏私了。 司开阊越来越感到满意,心想只要她不再对自己起非分之想,一直用这个小厨娘也不错,毕竟业务能力强。 但沈成芮的日子还是不平静。 她在学校里公然拒绝校草又把他鼻梁踢断,伤人伤进了医院。 这件事被大肆渲染传播,以致于往日还算友好的同学都开始疏远她。 而本身井水不犯河水的陌路人看见她都会指指点点,指责她天使面庞蛇蝎心肠,对待自己的追求者都能下那么重的手……沈成芮是个很洒脱的人,无关紧要之人对她的评价和印象,她从不会放在心上。 她的心态好,倒是姜颖替她担心不已。 下午茶时间,学校咖啡馆。 姜颖捧着果汁坐在沈成芮对面,语气忿忿:“他们都不认识你,凭什么说三道四? 那林湛真是个斯文败类,看着人模人样的,但追求不成就使阴招,散播谣言中伤你。 你看现在男生看见你都绕着走了,真是可恶!” “绕着走就绕着走,我又无所谓的。” 沈成芮满不在乎的语态。 姜颖替她心急:“这怎么成? 你明明没做错什么,被人这样误解,往后可怎么办呀?” 沈成芮听她都有哭腔了,笑着反过来安慰对方:“阿颖,我都不着急,你就别费心了。 再说,我来学校是求学的,又不是找对象的,管那些男的怎么看我做什么?” “我还是替你抱不平!那林湛非礼你,被揍了不是理所应该吗,竟然还好意思去报警?” 姜颖提起来就满腔愤怒,“宋珊珊还敢找关系想要你坐牢,那对男女简直太过分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沈成芮先是惊讶。 这些细节本来因为不愿好友担心所以没告诉她的。 然还不等对方答话,她就恍然:“哦,我明白了,是那位宋副署告诉你的吧? 对了,你最近和他怎么样?” 她有心转移话题。 提起宋新立,姜颖面颊果然一红,再没心思追究林湛以及周边那些男同学的指点了,垂首低道:“挺好的。” 沈成芮凑近了轻询:“挑明了吗?” 姜颖抿了口果汁,小声“嗯”了句,而后紧张的抬头叮嘱她:“阿芮,你可要替我保密,不能让我哥哥知道这事。 还有,如果我哥哥打电话问你情况,你要替我掩护!” 她能和心上人两情相悦,沈成芮替好友高兴。 但见她这副慌张的模样,她又好笑道:“你怕什么? 宋副署又不是什么歹人恶贼,家世人品都不错,又在护卫司署里担任要职,你哥哥就算知道了,也不至于反对吧?” “你不明白,我哥对我看得有多严。” 姜颖立马摇头否定,“他总觉得我还是念书的年纪,婚姻之事不是我该考虑的。 我哥这人控制欲极强,我每回出门去哪、见谁,他都要事无巨细问得明明白白,才肯同意我出门的。” 沈成芮立马了然道:“所以你们每次约会都拿我当幌子了吧?” 姜颖“嘻嘻”了声,接话道:“反正你也拿我当借口在外打工,我们彼此彼此嘛。 阿芮,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千万不能出卖我!” 沈成芮当然不会拒绝,应道:“知道了。” 见好友沉浸在恋爱的喜悦里,沈成芮犹豫再三,还是觉得不能把堂兄的心意告诉她。 毕竟,人家都快修成正果了,再将沈成柯的感情说与姜颖听,无疑是徒添烦恼和尴尬。 但沈成柯却未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哪怕只是一场单相恋。 起初是家里的司机按时去学校接沈成柯,没接到,附近找了圈也没找到,只能回沈家向老爷子复命。 这种情况,在三好堂兄身上是从未发生过的。 沈成柯在家时一直都是极乖的,从不忤逆长辈,也不会让长辈担心,往日就算学校里有临时活动,都会打电话告知家里免让家人担心。 沈家上下当即人仰马翻,开始派人四处寻找,生怕他出意外。 就在沈家搜寻无果犹豫着要不要去华民护卫司署报警时,沈成柯醉醺醺的回了家。 他酒醒之后向家里说明情况,放学后被同学拉去联谊喝了点酒,忘记打电话回家了。 老爷子宝贝长孙,舍不得教训,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就放过了。 然而没两日,沈成柯又醉酒回家,还带着满脸伤痕。 他说路上碰见两个流氓找茬,和他们打了一架。 念书的学生自然打不过街头混混,被揍得满身是伤。 他挂了彩,老爷子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再怪罪他,连忙让大太太扶着回房休息,又请了家庭医生。 沈成柯如此反常,连沈成芮都意识到了不对,猜测着可能是受了姜颖交男朋友的刺激,他的父亲母亲和亲妹妹自然也能察觉出来。 沈成柯在家又素来是个好孩子,一被追问,实情说了大半。 本来这件事,和沈成芮就没什么关系。 结果,大太太领着闺女上楼就冲进她房间问罪,凶神恶煞、言辞激进。 “沈成芮你做的好事,你就这样欺负你哥哥吗? !” 沈成芮一脸莫名其妙,从书桌前站起身道:“大伯母,三堂姐,二哥哥这样子我也很担心,但你们找我是找错人了。 感情这种事,你情我愿,我没理由去逼得阿颖来跟他交往吧?” 姜颖的家世背景,沈家上下都很清楚。 哪怕是素来看不惯沈成芮的沈成爱,在姜颖来庄园时也会收敛和善许多。 只是姜颖护短,知道她们姐妹不睦,所以一直对沈成爱的示好无动于衷。 也就是说,沈成爱想攀姜颖做朋友没攀成。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讨厌姜颖。 相反,姜家有钱,姜家的年轻家主姜源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妹妹,若谁能娶到她,等于是得了姜家的一半家产。 现在得知沈成柯喜欢姜颖,沈成芮却不肯帮着沈成柯追姜颖,这对母女自然而然就迁怒了。 第2198章 开阊番外(36) “什么叫做逼着姜颖跟我哥哥来交往? 我哥很差吗,难道姜颖跟了我哥哥还委屈她了不成?” 沈成爱立马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脚起来,冲到沈成芮身前拽着她就要走。 沈成芮轻而易举就挣扎开了。 她忍着恼火回道:“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做什么? 人家姜颖喜不喜欢二哥,跟二哥差不差有什么关系? 世界上那么多优秀的人,难道阿颖都要去喜欢吗?” 沈成爱从来都是听不懂她的道理的,闻言气焰更甚:“你还有理了你? 沈成芮你把话说清楚,我哥也是你的哥哥,他平时对你不好吗? 从小到大,他帮了你多少次,又为你在祖父祖母面前说话,还给你买礼物。 他现在有了意中人,你就不能帮忙回报他一下吗?” 她语气理直气壮的,好像沈成芮没有帮沈成柯去追求姜颖就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一样。 “就是,俗语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姜颖那姑娘是极好的,你和她感情又好,帮帮你堂哥怎么了? 你多跟姜颖说说你哥哥的好话,想必她也愿意做你嫂子的。” 大太太尖声尖气附和着:“可哪有你这样的,半分力都不肯出,还这样打击成柯,真是个白眼狼,枉费了成柯平时这么袒护你!” 大太太的话,其实还留着几分,话中既想责骂沈成芮,却又还带着一丝期待。 她希望侄女听后能够内疚,帮着自己儿子去追姜家小姐,所以没有把话说绝。 但沈成芮是个很清醒的人,认真的和这对母女道:“我和阿颖是朋友,但我不会利用这份友谊,去干涉她的感情归属和恋爱对象。 这件事,我帮不了二哥,你们请回吧。” 如此表态,大太太就不能忍了,伸着手指着她就骂:“好好好,你有本事,你会做朋友。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我们沈家怎么教出来你这样的人。 走,跟我去见老爷子,我倒要看看他知道了,会不会替我们成柯做主。” 沈成爱配合着母亲,又去拽沈成芮,“就是,你赶紧跟我们去主楼。” 沈成芮最明白祖父的为人了。 若是家里长孙能娶到豪门姜家的千金,这于他来说最好不过了。 也难怪大太太和沈成爱如此自信,跟她们过去摆明了得受祖父施压,让她把帮沈成柯追姜颖这件事当成家庭任务一般去完成。 沈成芮又不傻,挣扎开就要把这对母女赶出去,“不去。 别妨碍我换衣服,我过会还出门见司大少呢!” 实在没办法,只能再把司开阊搬出来。 若是往日,这话准能震慑住长房这对母女。 但眼下,娶姜家小姐的好处诱惑太大,大太太和沈成爱都不甘心,错过这么大的好事,死命抵在房门边不肯走。 “忽悠谁呢!这大半夜的你说你要去见司大少? 想投怀送抱也要挑个时辰不是,没见过人这样积极爬床的!呵,也不看看你自己这破身板,司大少也能想要你? 若真要你,早把你接过去同住了,我看你就是死缠烂打非要男人那送……”沈成爱骂骂咧咧的,语中尽是嘲讽和讥笑。 沈成芮听她这话,抬手就重重一巴掌扇了过去:“沈成爱,你再口不择言,就别怪我不客气!” 沈成爱被这巴掌打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叫道:“好啊沈成芮,你居然敢打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又急声急气的去喊自己亲娘,“妈,她打我,你要替我报仇!” 她一心想扇回来,但沈成芮的身手又岂是她能得逞的? 大太太见了也着急,她说话更不好听:“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小爱? 她的话难道说错了吗? 你以为你沈成芮给人当情妇就很光荣吗? 陪男人睡了觉又不会有名分,跟古时候的娼妓有什么区别!平时让着你几分,你还当自己长脸了你!” 沈成芮抬腿就是一脚,把大太太踹了出去。 大太太“哎哟”一声,倒在了走廊的地板上,摔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妈!” 沈成爱也顾不得捂脸了,立马蹲过去扶她,“妈,你没事吧,摔着哪了?” 大太太在女儿的搀扶下站起,捂着被踹的膝盖又扯起嗓门大喊:“真是反了天了!当侄女的这样踹自己伯母,还出手打自己姐姐耳光,这是要造反啊!” 在西楼当差的保姆、丫环都被喊来了,但挤在走廊楼梯处张望着不敢上前。 四小姐的脾气素来不好惹,谁敢过去? 但大太太的招呼又让她们犹豫,生怕原地不动被怪罪。 有机灵的就下楼跑去给老爷子、老太太送信了。 这时,沈成桦打开房门用力一甩,上前就道:“走走走,都挤在我阿姐门口干什么? 二哥受了伤你们不去床边守着照顾,跑来没事找事,吵成这样子他怎么休息,有你们这样当亲人的吗!” “滚开!” 沈成爱半张脸都肿了,心里更是气愤,见了她一起骂道:“你们姐妹俩就知道一个鼻孔出气,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三姐,你说话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说我们吃里扒外,我们怎么个吃里扒外了?” 若说沈成芮是三姐妹中的武力担当,那沈成桦绝对是唇舌佼楚,论吵架她就没有怕的。 她当场怼回去道:“哦,我阿姐的朋友家里有钱,就因为二哥看上了人家,你们想要有个豪门小姐当媳妇,我阿姐就必须帮他追了?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想追别人自己不会去追吗? 没追上就是自己没本事,跑来怪我阿姐,大伯母和三堂姐可真是好有道理!” “你这小妮子,竟然这么对长辈? 我非要告诉你们爸妈,让老二好好教育教育你。” 大太太被骂的一张脸都红了,和亲闺女站在门口与她们姐妹推搡着。 这事情终归是闹大了,老爷子派人来传,让她们去主楼。 沈成薇畏畏缩缩的不敢去,躲在房间里。 沈成芮让沈成桦留下陪小妹,沈成桦摇头,想跟她一起去。 沈成芮凑过去耳语:“五妹,你留下,祖父不敢罚我,却未必不会拿你出气。” 沈成桦听懂了话中深意,这件事祖父是肯定会偏帮长房的。 自己亲姐有司家大少做护身符,祖父和大伯母她们有所顾忌,是不会太过分的。 于是,她留在了西楼。 第2199章 开阊番外(37) 沈成芮走在大太太和沈成爱身后,听着她俩在前面嘀嘀咕咕的要自己好看,全然没感到害怕,只觉得好笑。 本来,二堂哥因为姜颖的事而失意,被流氓打了,她心里是有点不好受的。 但她仍然不觉得不帮沈成柯追姜颖这件事是自己错了,毕竟人的感情是没办法勉强,她也不愿去左右姜颖的决定。 但长房这样做,就太过分了,连带着她对沈成柯的那几分内疚也消失殆尽了。 需要用她的时候强调一家人,平时就使劲欺负,做法也太难看了些。 到了客厅,果然,又是三房齐聚。 三老爷、三太太带着沈成鸿、沈成茂兄弟退到旁边,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沈礼和陆琳已经被老爷子骂过一轮了,这会子都站在那,脸色有些难看。 大太太冲上前,又把沈成芮控诉了番,再让老爷子和老太太看沈成爱肿起的右脸。 末了,她拿着手帕哭哭啼啼起来:“爸、妈,你们可要给成柯成爱做主。 成芮这孩子实在太过分了,不帮着她哥哥就罢了,还对我们动手。 她今天能打我这做伯母的,来日说不定就对您二老……”她故意停顿,含蓄的表达来日沈成芮可能会打老爷子和老太太。 二老都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 老爷子自然是因为对沈成芮的不满,而老太太则是看向大太太,心知她又在搬弄是非。 陆琳立马接道:“成芮素来懂理,定是大嫂说了什么话惹着了她,否则不会动手的。 爸、妈,你们不能只听大嫂和成爱的一面之词就给成芮定罪。” 她说完,扯了扯丈夫的衣角。 沈礼立马站前一步,跟着求情:“是啊,成芮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大老爷就一眼瞪了过去,不悦道:“二弟,你的意思是你大嫂和成爱不明事理了?” 沈礼连忙摆手:“不不不,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又不敢出声了。 陆琳目露失望。 沈成芮见了就道:“本来就是,是大伯母和三姐先侮辱人的!” 老爷子一拄拐杖,狠狠看过去喝道:“你住嘴!大人说话,没问你,哪有你插话的余地? 女孩子这么蛮横,还懂不懂规矩了?” 他得知沈成芮不帮着沈成柯追姜颖这事,心里也很不满,若是能跟姜家结亲,沈家在新加坡的生意定能蒸蒸日上。 毕竟姜家就这么一个小姐,还能不帮衬她的婆家? 沈成芮却并未住嘴,反而语气平静道:“祖父怎么不先问问,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老爷子根本不想知道,睁大了眼对她更是不喜,“无论说什么,长幼有序,你打你姐姐耳光就是不对!再有,你大伯母是长辈,她教训你都是为了你好。 你不虚心听着,还敢踹你大伯母,我们沈家没有你这种目中无人的女儿!” 他气得激动,又拄了拄了两下拐杖。 厅内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只有老太太唤了声“老爷”,想替沈成芮求情,但也很快被丈夫的眼神制止了。 沈成芮见状,不气反笑:“祖父的意思是,要把孙女赶出沈家吗?” 陆琳立马着急的看过去,就见女儿不咸不淡的继续道:“也是,三堂姐说我积极的去爬男人的床,大伯母又把我比喻成娼妓,这样子的我确实不配待在沈家了。 不过……”大太太知道她狡猾,心下警醒,立马没好声的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我是娼妓,那司大少成什么了?” 沈成芮满脸含笑的扫过大太太,又看了看沈成爱,见她们果然面露惊惧和懊悔,故作担忧的叹息道:“大伯母这样侮辱司大少,传到司家耳中,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见大家默不作声,她又自言自语起来:“我今天离开沈家,尚且还有去处,却不知你们他日离开新加坡又该去哪? 回香港投靠童家吗? 这倒是个好去处,毕竟三堂姐是童家未来的少奶奶嘛,童家肯定会帮你们安置的。 祖父,你说对吗?” 对个屁!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在抖。 童家如果肯帮沈家,早在当初他们在香港得罪人的时候就帮了,那他们今天也不会出现在新加坡。 这些年,他们沈家不断迁徙,家产也越来越少。 现在好不容易在新加坡安置下来,这里华民众多,许多风俗习性都跟国内相似,若再换国家,且不说习不习惯,就是家产又得薄上几分,哪里还经得起折腾? 老爷子揣测再三,捏了捏手中拐杖叹道:“谁说要把你赶出沈家了? 我说你两句,你就不要这个家了? 你是我们沈家的女儿,就一辈子都是沈家的人!我们如果要搬家,还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成?” 这话是在敲打沈成芮,警告沈成芮若是敢把大太太母女侮辱司大少的话传出去,沈家得不到好,她也不能独善其身。 沈成芮知道见好就收,也没有得寸进尺,立马揭过了话题。 她私心里也不敢太利用司开阊恐吓家人,从善如流道:“祖父这么说孙女就明白了。 毕竟,在场的都是自家人,大伯母和三堂姐有什么言语失当的,也不会传到旁人耳中。 只是她们说话这样无所顾忌,在家里没事,如果到了……”沈成爱心里不服气,嘴硬回她:“你少挑拨离间!我和我妈说的是你,跟司大少有什么关系,少拿他吓唬我们!” 大太太也立马对老爷子保证:“爸,我懂分寸的,在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都明白。” 老爷子脸色稍霁。 沈成芮却见不得沈成爱狡辩,看过去反问:“真明白吗? 三姐这话问的,是想说我和司大少没关系吗? 你们说我,难道司少会罔若未闻? 不然等明天我见了他,就只把你们说我的话转述给他,看看他会不会替我做主?” 那不还是把大太太和沈成爱潜意思里侮辱司大少的话传出去了吗? 那沈家能讨得好? 老爷子忙道:“说什么说? 自己家里的事情,掰扯到别人面前去干什么?” 第2200章 开阊番外(38) 沈成芮很乖,温顺的接话道:“既然祖父让我不要说,那我就不说了。” 大太太和沈成爱气得胃疼。 大老爷见风向骤变,妻女都受了委屈,提醒道:“爸,那成柯的事……”老爷子听闻长孙,心里一软,又有些摇摆。 大太太趁机道:“是啊爸,成柯长这么大哪里经过什么挫折,他第一次喜欢女孩子就被拒绝,这么大的打击,怎么经得住? 他如今每天在外面跟同学喝酒,今天是被混混打了,好歹还没出大事,可若一直这样,哪天、哪天丢了性命可怎么办啊……”她又捂着眼睛呜咽起来。 沈成爱也收敛着情绪,温言怂恿:“就是,祖父你最心疼二哥了,可要帮帮他。 如果哥哥喜欢的是别的女孩,我们没有办法就算了,但姜颖是四妹的好友,我们刚来新加坡时就交的朋友,还来家里做过客。 她们感情那么好,四妹如果肯出面替哥哥说说好话,这件事肯定很容易成的,哥哥也就不会那么一蹶不振了。” 老爷子听了,又去看沈成芮,似在掂量怎么开口。 其实,把姜颖男朋友是护卫司署副署的事告诉他们,沈家肯定就不敢再痴心妄想了。 毕竟宋家不是随便的人家,真得罪了护卫司署也没好处。 可惜沈成芮答应了姜颖替她保密,是以这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并不能用。 她也看得出来,祖父心里是想要自己替沈成柯出面的。 这时,陆琳出声了:“追女孩这种事情,哪有让家人帮忙的,当然是成柯自己出手才好。 毕竟,人家女孩看的是男生本身,而不会管男方家人是谁。 再说,姜颖那么多同学,如果谁都把自己家里的哥哥介绍给她,恐怕该翻脸了。” “是啊。 再者,二哥也没向姜颖表白过,总不能我直接找到姜颖,和她说我堂哥喜欢她想追她做女朋友吧?” 思前想后,沈成芮决定把话题扯回到沈成柯身上。 二堂兄和大伯母她们不同,他懂道理,在得知姜颖有喜欢的人之后就没有打搅纠缠,应该不会和她们一样逼自己替他去说好话的。 “那我哥如果去和姜颖表白,被拒绝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 对于她的说法,沈成爱很不高兴。 沈成芮摊手,“这种事情,本来就有接受和拒绝两种可能,这没办法的。 如果在乎面子,放弃就成了。” 这时,门口传来沈成柯虚弱的声音:“四妹说得对,我喜欢姜颖是我的事,要告诉她也是我的事,她接不接受也只和我有关。 爸、妈、小爱,你们别逼她了。” 他早就被这场风波闹醒了,此刻胳膊缠着绷带、额头脸上擦着红药水。 老爷子看见他这副模样就心疼,立马冲他招手:“成柯来了,快坐祖父这儿来。” 沈成柯上前,惭愧道:“祖父,让您担心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好孩子。” 老爷子语气温柔,对于长孙两次违反家规的事只字不提。 果然,被偏爱的永远不会犯错。 错了也是对。 而沈成柯自己都说了这话,其他人就更没理由逼迫沈成芮帮忙了。 但大太太心里总是不甘心。 姜家那么有钱,顶好几十个沈家了,而沈家就这么点家产,以后还要三房分一分,到手就更少了。 可如果姜颖能嫁给自己儿子,嫁妆就够他们长房在新加坡位列顶级富豪了。 她过去拉着儿子的手,叹息着感慨:“成柯,妈是心疼你。 你是我们沈家的长房长孙,往后就是沈家的继承人,若是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娶不到,那岂不太遗憾了吗?” 这继承人的话说得那边看好戏的三老爷和三太太脸色发白,沈家的孙子可不止长房这一个!沈成柯只当亲妈是真的关心自己,反出言安慰。 三太太则走过去道:“既然大哥大嫂都这么喜欢姜颖,不然上门替成柯提亲得了。 姜家的双亲不在了,那姜颖家里就一个大哥,又痴迷于商场,说不定就同意了呢。” 大老爷和大太太面色讪讪。 谁不知道姜源宝贝妹妹? 片刻不见姜颖都能打电话到处找,电话找来沈家的次数也不少。 这样的哥哥,能对亲妹子的婚事不上心? 何况,姜源的照片他们是经常在经济报上看见,但姜源哪里会知道他们是谁? 还上门提亲,怎么可能同意? 如果说姜颖能先接受了沈成柯,沈家再上门提亲,姜源看在妹妹非沈成柯不嫁的份上倒还可能同意。 就现在这样上门提亲,不是自取其辱吗? 陆琳看三太太从没像现在这么顺眼过,当即凑上前跟着说道:“是啊,三弟妹这话说的对。 大哥和大嫂素来能干,做什么今晚总逼着成柯一个孩子。 真想要娶姜家小姐过门,你们去提亲不就是了?” 这几房总是这样,多少年了都这个德行,老爷子也不想管,挥挥手让他们都散了回去休息。 他发话,大家自然不敢逗留。 长房没讨得好,三房也没看见二房倒霉,还因为最后的几句话闹了嫌隙,可谓得不偿失。 东西花园分开之际,大太太盯着沈成芮拖长了语调道:“成芮真是有本事,仗着司大少撑腰,都敢公然威胁老爷子了。” 沈礼连忙赔罪:“大嫂这说的是哪里话,成芮怎么敢威胁爸呢。 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 大老爷也责难起来:“二弟你是懂规矩,可教出来的女儿就这教养,天天向着外面人算怎么回事? 你说她的同学如果能嫁进我们家,我们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沈成芮快人快语:“新加坡有钱的豪门多了去,千金名媛也有很多,你们何必总盯着我朋友? 说句实话,阿颖如果嫁进来,还真是委屈了她。” 旁边沈成柯听见这话,低头默了一瞬,抬脚先走了。 三老爷和三太太也先送两儿子回西楼。 沈成爱指着沈成芮就喊沈礼:“二叔,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你都不管吗?” 沈礼一脸为难。 沈成芮即道:“得罪你们是我,跟我爸没关系。” 大太太嗤笑,“养不教父之过,怎么就没关系了?” “就是,刚刚在客厅的时候还嚷着你的事跟司大少有关呢,怎么现在和二叔却没关系了? 四妹,你总不能有了情郎就不要亲爹了吧,那岂不是伤了二叔的心?” 沈成爱故意挑事。 第2201章 开阊番外(39) 这种话……沈成芮望了眼面色不佳的父亲,心有不耐,往前两步道:“合着你们方才在里面没吵够,现在还想跟我开战?” 她抬起胳膊捏了捏拳头,提醒对方:“我是无所谓的,反正也不是没动过手,打一次是打,打两次也是打。 刚刚祖父没罚我,你们说等等还会不会罚我?” 大太太拽着女儿连忙躲到丈夫身后,大老爷气得直咬牙:“真是孽障!在家对长辈逞威风,能耐了你!” 沈成芮笑:“那大伯父是想试试咯?” “我可没空跟你计较!” 大老爷护着妻女快步走了。 沈礼见她气跑了大哥大嫂,叹气无奈道:“成芮,他们毕竟是长辈。” “为长不慈,还指望我敬重他们吗?” 沈成芮觉得自己父亲的脾气太包子了,也知他一向的性格,心知劝不动他,但也不想认错解释,匆匆告别后就走了。 走出没多远,就看见了站在花坛边的沈成柯。 他身上还弥漫着酒气,与往日干净清爽的气质大相径庭,表情沮丧的望着她。 沈成芮唤了声:“二哥。” 话落就准备进楼。 这件事虽然不能怨他,但就姜颖朋友的立场,她也不能给他安慰和帮他。 何况,今晚大伯母和沈成爱说的话真的很难听,说丝毫不介意是假的,故而,和眼前人没什么好说的,准备避开。 沈成柯却忽然出声:“四妹,她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沈成芮驻足,回身,“二哥,你不要打听了。” “我就是有点想知道。” 沈成柯望着地面,久久没等到回答,又抬头自嘲了下,“你不想说就算了。 我猜,阿颖喜欢的人一定很优秀吧。” 沈成芮想了想宋新立的外貌,英俊正直,又联想到他这么年轻,就做了华民护卫司署的副署,家世也必定不俗。 她想了想点头:“对,还很有担当。” 宋新立毕竟是能独当一面的男人,和阿颖一起时肯定很能给她安全感,否则阿颖也不会喜欢他。 相较而言,事事不敢违逆家里的堂兄确实逊色些。 就算二选一,沈成芮也会觉得宋新立更合适。 沈成柯作为哥哥来说确实不错,但如果要作为伴侣,以后面对的大伯母的时候,他肯定不能很好调节,说不定还会选择让自己妻子退让。 “我、确实不够好。” 沈成柯自语了声,抬脚先进了楼。 沈成芮本还想安慰几句,但这种事旁人也劝不了,只能等他自己想开。 回了楼上,沈成桦来她房间打听情况,知道主楼情况后觉得痛快极了,“我还是该过去的,错过这么好看的场面。” “你去了就不是这副场面了!祖父心里憋着气呢,他不舍得责难长房,又不敢罚我,所以只能憋在心里。 你如果在场,就成他们的出气筒了,我未必帮你说得上话。” 沈成芮与她分析。 沈成桦撒娇般的搂着她“好嘛好嘛”两声,展笑不已。 过了会,她又轻声安慰:“阿姐,她们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想你难过。” 这个妹妹素来粗心。 乍然这样说,沈成芮心里一暖,拍着她的手臂道:“放心吧。 这些年她们的什么难听话,我们没听过,若每句都当真,岂不早就呕死了?” “但说得太难听了!” 沈成桦想到自己隔着房门听见的那些话,心里就堵得慌。 沈成芮语气悠悠:“是很难听。” 但是好在,她和司开阊清清白白的,并没有那种关系。 否则这种身份悬殊下的关系,再听长房那些话,可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成芮就被外面走廊里的哭喊声吵醒了,翻身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才四点多。 四点多? 侧身听了会,就知是沈成爱。 又是撒娇又是撒泼的,一听就知道她在和未婚夫通话。 这人是不是有病!新加坡和香港又没有时差,这么早打什么电话!沈成芮真想跑出去把电话给砸了。 又忍受了半小时,外面还是没有挂电话的趋势,断断续续的都是沈成爱的哭声。 这位素来好面子的堂姐,这会子一点都没有计较自己的颜面,哭得跟狼嚎似的。 沈成芮敢肯定,隔壁的五妹、八妹都被吵醒了,现在也定是跟自己一样忍着。 五点不到的时候,沈成桦终于受不了,打开房门,对着那边蹲在走廊角落还哭着的沈成爱吼道:“你整天在家无所事事的。 一个破电话白天不能打,非要这个时候打吗? 你倒是还能爬回去睡觉,我们都要出门上课呢!” 沈成爱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出来吼他,哭声一顿,紧接着就发现电话那边挂了,她立马着急的喊了声“少言哥哥”,却只有嘟嘟嘟的声音了。 童少言挂了。 沈成爱气死了,走到沈成桦房门口就想抓她头发,骂道:“都是你都是你,害少言哥哥挂了我的电话!你们太欺负人了,昨天你姐姐打我耳光,现在你又破坏我跟少言哥哥,我恨死你们了,我要打死你!” 外面天蒙蒙亮,只有走廊窗户的一缕光线射进来。 沈成桦不是吃亏的性子,被揪头发就去踢对方。 沈成爱就去拧对方,沈成桦受疼,狠狠踩了她一脚。 沈成爱就蹲了下去,嚷着“救命”,说自己脚趾断了。 沈成芮知道自己妹妹不会吃亏,沈成爱讨不到好,但她这么喊起来很快就要惊动人,是以也躺不住了。 她很烦躁,这种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沈成芮出去,三两下制伏住了沈成爱,把她丢回她的房间里,又检查了下五妹的伤。 沈成桦不过被拧了几下,不严重,没怎么吃亏。 沈家就这么大,又是发生在孩子们住的西楼里,丁点风吹草动就能传出去。 大太太和陆琳两人很快就到了。 昨晚刚在老爷子那边闹过,两房都不太敢再惊动主楼。 沈成爱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真的娇气,被踩了脚,脚背就红了大片。 加上她半夜起来打电话又哭了一个多小时,气色很差,那双哭肿的眼睛伴着被打肿的脸颊,显得有些狰狞。 她靠在自己母亲怀里抽噎着,像是哭得没力气了,让亲妈给自己做主。 大太太只能盯着陆琳,问她讨交代。 第2202章 开阊番外(40) 陆琳心里很不以为意,对方摆出这副受害方的样子望着自己做什么? 她还心疼成桦身上被拧的淤痕呢,又不是就她女儿吃了亏!但她也不愿惊动老爷子他们,遂没啥诚意的道:“大嫂,你不用小题大做,她们姐妹间拌嘴动手,推搡受点伤是难免的。 再说,这种事情,就看谁打得过谁打不过了,如果打输了就要找家长,那早点找不就成了? 三侄女觉得被我家成桦吼了声委屈,就该来告诉你我,让我们去教训成桦。 但她选择自己动手解决,那打不过成桦,总不能怪成桦不肯乖乖站着挨打不反抗吧?” 她的话说得漂亮极了,大太太母女反驳不了。 沈成芮含笑的站在旁边,在心里替她叫好。 沈成爱眼泪直流,闷声委屈:“不管怎样,我的脚是废了,五妹却什么事情都没有。” 论演技,沈成桦岂会服输,闻言立马也捂着自己被拧的胳膊叫痛。 大太太就指着沈成爱红肿的脚背控诉:“你看这是普通的推搡受伤吗? 看看她的小脚趾,都流血了,说不定还断了骨头呢。” “大伯母未免太看得起我妹妹了,成桦踩一脚,就能把三堂姐的脚趾踩断?” 沈成芮说完,大太太瞪过去刚想骂两句,想到司家又只能忍住,“我和你妈说话,你别插话。” “那三堂姐不还插话了?” 大太太语噎,她真是越来越恨这个侄女了。 可偏偏人家有靠山,还是整个新加坡最大的靠山。 “不管怎样,这事是成爱吃亏得多了些,二弟妹你必须给我们交代,否则我们去老爷子面前评评理。” 陆琳哪能被她吓住? 昨晚这对母女口不择言,说出了中伤司家大少的话,老爷子正不满,哪里会替她们出头? 沈成爱毕竟不是沈成柯,老爷没那么疼爱的。 “大嫂如果想去,那咱们就去。 成爱半夜打电话去香港,想必和童家少爷恩爱的很,也让我们大家听听都说了些什么。” 陆琳就是看准了沈成爱和未婚夫感情不好,而这种事是长房不敢让老爷子知晓的。 大太太闻言,果然不敢去,却又实在不甘,咽了咽口水,半晌询道:“那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陆琳反问:“不然呢?” “成爱这样子,得送医院。 这个你们得负责吧?” 终于,大太太决定息事宁人。 “大嫂的意思是,在跟我要医药费吗?” 陆琳含目浅笑。 大太太见她连医药费都不肯出,站起来气急:“陆琳,你别太过分,这可是你女儿闯的祸!我家成爱受了这么大的苦,难道你连医药费都不愿意出?” “家里孩子看病,可以走公中的,和老爷子报备声就好。 或者楼下成柯也病着,医生今天还要来给他换药,让他给成爱处理下就好了。” 陆琳才不做这冤大头,说完牵了自己的两女儿就要离开。 大太太喝了声“站住”,却说不出其他更有威力的话。 陆琳回头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声“好好养伤,切急切躁”,就真的走了。 沈成爱本坐在床边,见状气得直接后躺下去,抄起枕头就往门边砸,“妈,她们太过分了!” 大太太是很生气,但有件事更着急,她侧身追问:“小爱,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少言打电话怎么会哭成这样呢?” “妈,他、他说要跟我分手……”提起这事,沈成爱连计较二房姐妹的心思都没了,转身趴着床被又哭起来。 大太太满脸着急:“什么,这怎么可能?” “他学校里谈了个女朋友,已经有两个月了。 妈,我怎么办? 要是他不肯娶我了,祖父肯定打死我的。 再说,我还去哪找那样一个婆家啊?” 沈成爱磕磕绊绊的哭着,难过极了。 “这姓童的小子欺人太甚!他连你洗澡都看过了,现在想跟你分手?” 大太太气得脸色发青,“成爱你别慌,这门婚事是童家老爷定下的,他不敢违逆他父亲的。” “可是、可是当初童伯父就不是很愿意订婚的……”“再不同意不是也定了吗? 他们家在香港做生意,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和信誉,如果连儿子的婚事都能悔,以后谁还跟他童家做买卖? 这事啊,少言也就说说罢了,他如果真的想退婚,早就让他爸来跟你祖父提了。 他既然只敢私下里找你商量,说明他那女朋友也没什么来头,比不上你的。” 大太太心里度量了番,开始安慰女儿。 沈成爱听后心情果然好了许多,“妈,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咱们沈家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童家如果敢来退婚,老爷子不会善罢甘休。 何况,我们和他们二房、三房不一样,你爸爸以后是要继承家里产业和工厂的,童家他们不敢的!” 她边说边给女儿擦眼泪,“好了,别哭了。 再哭下去就不好看了,那以后怎么拢住少言的心,是不是?” 沈成爱抹着眼睛又开始担忧,“但他有女朋友了,这可怎么办? 我是他未婚妻,他跟别的女孩子交往,置我于何地嘛? 还嫌弃我脾气不好,说可以把我当妹妹看。 妈,你说他怎么可以呢?” “男人嘛,你要理解他,毕竟你不在他身边。 少言这年纪,血气方刚的,就算真跟别的女孩子交往了,也不过是玩玩而已。 等你过了门,做了童家的少奶奶,还怕收拾不了外面的那些小妖精? 现在啊,就等着明年夏天少言毕业,你就风风光光嫁过去了!” 大太太抚着亲女儿的头发,满目爱怜。 “还要大半年呢,我还得在家受沈成芮姐妹的闲气那么久!” 沈成爱说着就觉得自己脚背更疼了,又开始哎哟叫喊起来,“真是气人,她有司大少做靠山,我们都拿她没办法。 妈,你上次说的要她好看都过去这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实行啊!” 大太太颔首,接道:“妈也着急,正找着呢,总要谈个好价钱不是? 等把她许了人,看司大少还要不要她,那时候看她怎么横!” 第2203章 开阊番外(41) 这件事后,长房学乖了,无论是大太太还是沈成爱,都选择不和二房发生正面冲突。 大家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只有沈成柯变了。 他也不是又在外面喝酒,就是有些不愿意待在家里。 或许是上次全家帮他逼沈成芮替他追女朋友之事后,觉得无法面对家人,所以业余时间经常和同学处在一起,参加各种校外活动。 但都有提前和家里打招呼,也没再跟人打架。 沈成芮观察了几日,以为他从失意里走出来了,结果没两日姜颖跑来找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们彼此了解,沈成芮观她神色就揣测出了大概,主动开口:“我二哥去找你了?” “嗯。 阿芮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姜颖满脸苦恼。 沈成芮反问:“不提前告诉你,我二哥喜欢你?” “就是!我、我昨天和新立从电影院出来就碰见你哥了。 他、他抱着花站在那跟我表白,我多尴尬啊!” 姜颖特别苦恼,心烦道,“我为了避免被熟人撞见,特意去了市北那边的小电影院,他是怎么知道我在那边的?” 连沈成芮都不知道姜颖的约会地点,那沈成柯怎么知道? 摆明了是跟踪。 毕竟是自己的堂哥,沈成芮很不好意思,歉意道:“那你问他了吗?” “问了,他说他跟着我来的,在外面等了一场电影的时间。 他还说,你说他不够有担当,连告白都不敢,阿芮你怎么这样说呢,明知我都和新立在一起了!” 姜颖语气失望,“还当着他的面跟我说这些,我解释了半天,他才相信我跟你哥哥没关系。” “我不知道这事。 阿颖,你相信我,如果我知道他跑去跟踪你,在你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去纠缠,我肯定阻止他的。” 沈成芮将前阵子家里发生的事告知她,也说了自己拒绝家里帮堂哥追她的意思。 “还好你没答应你家里的要求,不然我就真不知道怎么做了!” 姜颖拉过她的手,认真道:“阿芮,我必须告诉你,我从来没考虑过你哥哥。 所以,他那样跑来找我,让我觉得很为难。 怕拒绝得太直接,会影响你我之间的感情,但说得含蓄了怕他觉得我再给他希望。” “没事,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感情的事,不要勉强自己,我也不希望他影响你和宋副署的感情。” 沈成芮由衷觉得,友谊纯粹一些最好,缓了缓添道:“我不会用我们的友谊,去绑架你非要接受我哥哥的,你放心好了。” 姜颖这才展笑。 她们在校园的香灰莉道边坐着说话,姜颖告诉她,宋新立是个理智沉稳的男人。 但是再沉稳的男人,看见情敌出现在眼前时也失了往日的风度和自信,居然真的担心女朋友被人抢走。 沈成芮也替她感到高兴,“他能这么对你,说明是真的在乎你。” 姜颖满面含羞,过了会又拉着她的手催促:“阿芮,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 等你交了男朋友,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去玩,就再也不担心碰见小偷偷车了,是不是?” “我啊?” 沈成芮喃喃反问了声,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对啊,你总不能每天就念书和打工吧?” 姜颖凑近了观察她神情,追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没告诉我?” 沈成芮恐她误会,连忙摇头:“你又不是不知,我现在每天想的,就是怎么多赚点钱好搬出沈家。” “但我觉得好难啊。 你祖父不准分家,你们想独立出去,就什么安置都得自己出钱。 只靠你的话,真的是笔很大的负担。” “就是,所以交男朋友的事情就算了吧。 不搬出沈家,我就算有喜欢的人,也得受我祖父的管制。 还有我大伯母啊三婶她们,八卦多事的很,没丁点自由。” 沈成芮见她满眼关心的望着自己,笑笑道:“你就别替我的事担心了,有这么疼你的男朋友,你就无忧无虑被疼爱吧!” “可是我现在有点担心被我哥哥发现。” 提起这话,姜颖笑容微僵。 沈成芮惊讶:“你还没跟你哥哥坦白吗?” “没,我不敢。” “那他呢?” 沈成芮又问。 姜颖答道:“他倒是说想去家里拜访我哥哥,毕竟老这么偷偷摸摸的,他觉得自己在拐骗良家少女,有种犯罪感。 但见我恐惧也没有勉强我,他说尊重我的意思,等我想说了,再陪我去见哥哥。” 沈成芮听了更觉得宋新立不错。 若宋新立从未这么想过,她反倒要替阿颖担心了。 “你哥哥那么疼你,宋副署又是值得托付的人,我想你哥哥不会反对的。” 姜颖是很相信好友话的,听了这话两眼发亮,“真的吗,阿芮你真这样觉得?” “是啊,哪个哥哥不希望自己妹妹幸福? 宋家家世也不错,我想不出来你哥棒打鸳鸯的理由。 毕竟就算他出面给你选夫婿,整个新加坡也没多少家能比得过宋家吧?” 沈成芮很认真的分析。 这些话无疑是给了姜颖信心,她考虑道:“那我挑个时机去告诉哥哥。” 当晚她就在楼下等沈成柯。 沈成柯看见她微讶了下,仍是过去的和煦笑容,只是眼神无光,“四妹是特地在这等我吗?” “是啊,阿颖说你今天去找过她。” 沈成芮开门见山。 沈成柯片刻讪色,牵强着嘴边笑意苦涩道:“她都跟你说了吧?” “嗯。” 见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沈成芮主动道:“那你应该见过她男朋友了。” “是见到了,不过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沈成芮点头:“对。” 她并不打算把宋新立的身份告诉他,只是劝对方:“阿颖现在挺快乐的,和她男朋友感情也很好。” “她是不是和你说,我造成她的烦恼了?” 沈成柯低低问了句,却不等沈成芮答话又接道,“我只是想争取一下。” “已经晚了。” 见他这副模样,沈成芮心里也不好受。 但素来好说话的沈成柯却突然固执起来,“是我表白得太晚,但现在做的都是我之前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四妹,你不要劝我,我只是不想自己遗憾。” 他都这么说了,沈成芮虽不乐意,但也知多说无用。 第2204章 开阊番外(42) 又过两日,她见姜颖的时候,把和沈成柯的对话内容告诉了她。 姜颖撑着下巴很苦恼,“他以前挺好的,怎么现在成这样了呢。” “可能是太喜欢你了吧,但是这种喜欢变成负担就很讨厌了。” 沈成芮依旧站好友,与她说道,“可能过一阵子,他见你态度坚定就死心了。” “也只能这样了。” 姜颖话落再问:“对了,你今天不用去做饭吗?” 这个时辰放学,若是往日沈成芮早就急冲冲跑校门口上车了,今天却是意外。 司开阊回司家老宅住了,这两日她都不用过去。 “他们家的人都出门了,所以我这两日不用上班。” 姜颖闻言一喜,勾着她胳膊道:“市北那边新开了一家华贸商场,你陪我去吧!” 沈成芮反问她:“今晚不用约会?” “他有任务。” 姜颖语气有些小郁闷。 沈成芮就应了她的邀请。 她们吃完饭后就去商场,姜颖是个很时尚的女孩子,又因交了男朋友,难免更注重打扮,买完衣服就要去买珠宝。 商场里最大的珠宝是程记,几乎占了底楼一半的专柜,今天正好活动日,里面往来的客人很多。 姜颖边朝那走边问:“阿芮你喜欢什么样的首饰?” 沈成芮很少佩戴这些,她总是很精炼的衣服,方便做事。 何况她还在攒钱,就更少买这些了。 “我不喜欢戴。” 姜颖不信,立马拆穿她:“胡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也是个经常穿裙子、配首饰的女孩。 不过是因为长期被你那些伯母、婶母和堂姐挑刺你才渐渐不戴的。 我知道你舍不得花钱买,我送你!” 程记是新加坡最大的珠宝行,在国内和香港都有专柜,沈成芮自然知道里面的东西价钱不菲,连忙拒绝。 “不用,你知道我的,我平时没机会戴。 何况,被我堂姐翻出来,又该没事找事了。” 姜颖闻言皱眉:“你堂姐又进你房间翻东西了?” “之前是,最近好多了。” 沈成芮实话实说。 自从抬出了司开阊这个大腿,沈成爱确实收敛许多。 “她可真没礼貌。” 姜颖很反感沈成爱,但还是坚持要送她礼物,“我不管,我送你你就要收,否则就是不把我当姐妹。” 她主意坚定,选了两条一模一样的七星黄钻的手链,特别漂亮。 沈成芮见她坚持要给自己戴,实在拒绝不了,只好任她佩戴,心想着等这个月领了薪水再给她买份礼物回她。 姜颖很高兴,嘱咐道:“不准拿下来。” 又取出盒中的另外一条让好友帮自己戴上。 两人牵着手又去看戒指。 沈成芮见她满眼含光,心知她对这份感情的认真。 试戒指的人特别多,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姜颖有些羡慕。 沈成芮就故意打趣她,说她思嫁了。 姜颖又羞又急,嗔她打闹起来。 穿梭着,也听到些其他客人的议论:“这次程记怎么搞这么大活动,是有什么喜事吗?” “这你都不知道? 程先生老年得女,宝贝得很,这次活动就是为了他家千金庆生的,要连续一个月呢。” “程先生又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了,听说他长子的孩子都会跑了,还这么激动做什么?” “那可不一样,这毕竟是他和新婚妻子的第一个女儿嘛,总是欢喜的。” “听说这位程太太以前嫁过人的,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嫁给程先生做正房。 去年程家千金刚出生的时候,外界不是还说程太太地位稳不住的吗,结果现在程先生这样大张旗鼓的为女儿庆生,看来恩爱的很。” “那位程太太可大有来头,好像是司家少奶奶的家里人。 有这样的靠山,程先生能怠慢吗?” “司家哪个少奶奶?” “当然是二少奶奶了,人家司大少还没结婚呢。” “这怎么弟弟儿子都生了,当哥的还没结婚?”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尤其是最后对司开阊的吐槽,沈成芮停下脚步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颖不解的问她:“怎么了阿芮?” 沈成芮掩了掩笑意,顾左右道:“你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 “在说这次活动的原因嘛,程先生晚年得女,为千金庆生也很正常。” 姜颖没怎么在意。 沈成芮摇头:“不对。 他们说程太太是司家二少奶奶的家里人。 司家二少奶奶不是只有一位姐姐吗,嫁给了船舶沈家的年轻家主做夫人,哪来的其他家里人嫁给程先生?” “这我就不知道了。 程先生为人低调,都没公开过新婚妻子的照片,说是为了她不受舆论打扰。” 姜颖说完,猜测道,“可能这位程太太是司家二少奶奶的表姐或者其他亲戚吧。” “或许吧。” 逛完了珠宝,两人又去吃了点甜品,姜家的车就来接姜颖了。 姜颖没办法,只得听从自己哥哥的指令随司机回家去。 上车前,她让沈成芮和自己一道走,“阿芮上车吧,这边不比市中心,现在又晚了,我让刘叔先送你回去。” 本是很寻常的,沈成芮与她感情要好,也不会见外。 但才想应承,远远瞥见不远处有抹熟悉的身影和几人拐进了那边的一家茶馆。 好像是沈成柯。 这么晚了还去茶馆? 总不会是喝茶吧? 沈成芮连忙对姜颖摆手,“阿颖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学校见。” 姜颖有些担忧的追问了两句,沈成芮因为惦记着堂哥就敷衍了她。 她快步跑到茶馆前,门前标着极乐二字。 极乐茶馆? 沈成芮对这边地段不熟悉,还真没听说过这家茶馆。 但寻常茶馆生意最好的时段,应该是下午一点到三点,现如今快九点了还营业的茶馆,她没见过。 沈成柯最近情绪不好,沈成芮担心他会出事,抬脚便走了进去。 和普通的中式茶楼差不多,大门进去是一条石子路,两边有几间厢房,里面还有人影在窜动。 因为好奇,沈成芮过去站在窗外听了听。 里面就有男人互相争夺东西的声音传来:“再给我点!” “你别抢我的!” “让人再送点过来啊!” 还有男人们嗤笑癫狂的声音……这里面在做什么? 但这种玻璃贴花的窗又不似古代那种纸窗一捅就破,根本看不见里面情形。 沈成芮就换了旁边一间,结果才走近,就听里面传出男女欢好的声音。 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二堂哥来这种地方? 第2205章 开阊番外(43) 她转身离开,四下看了看,这边房间太多,沈成芮不知道二堂哥跟着那些人进了哪间。 正好有工作人员捧着盖了餐巾的托盘经过,像是要给前面房间里的客人送东西。 沈成芮连忙过去拉住他,“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是来玩的?” 那工作人员也很奇怪,“小姐,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进来就进来了?” “我找人。” 那小哥是个见过世面的,一脸平淡道:“找人可以,别找茬就成。” 暗含警告沈成芮逮住了他再问:“刚刚进来的客人进了哪间房?” “你是说方才那几个大学生? 都在大堂呢,我们这边新客进门是要办身份卡的。” 工作人员是个有恃无恐的,好像根本不担心茶馆会流失客人,对沈成芮隔着餐巾打量自己盘中之物的眼神也无所谓。 沈成芮想到方才听到的声音,动手就解开了眼前的餐巾。 有针管药剂,也有药粉药丸……她看了眼面前的小哥,迟疑道:“这些……”“这些可都是让客人开心的好东西。” 小哥对她暗示性一笑,而后重新盖上了餐巾,送去预定的厢房。 沈成芮见他身影消失后才回过神来,连忙冲向那边的大堂。 她再迟钝也明白那些是什么东西了,吗啡那种玩意会让人上瘾的。 二堂哥居然来这种地方!她绝不能让他沾惹吗啡。 本以为进了大堂就能看到沈成柯,却没想到大堂很大,里面还分着隔间,而灯光却很暗。 沈成芮只得慢慢的往里找。 而此时的沈成柯根本脱不开身。 这些说好了要教他如何追女孩子的同学们,自从拽着他进了这家茶馆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沈成柯,你不是要追女孩子吗,就这点胆量都没有还想要泡妞?” “放心吧,这里都是好东西,你只要玩一次,以后就舍不得走了。” “就是就是,沈成柯,你不想一辈子都被自己喜欢的女生看不起吧? 相信我们,吃了这东西,你就能看见你的心上人了。” 好几个男生都按着他坐在软沙发上,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系列的吗啡,以及一张印满了字的纸张。 “沈成柯,快签了吧。 你都进来了,还装什么呀!” 沈成柯挣扎不开,站起来又被按下去,手里还被塞了钢笔,听着同学们不停的怂恿着他签子。 他并不糊涂,在已经了解了这家茶馆是卖什么的之后,就想出去了,奈何同学们不肯让他走。 沈成柯急得满头大汗:“不、不行的,吗啡是犯法的,我不能留在这……小李,你们就让我走吧,我不会签这个的。” “这怎么行? 知道了我们兄弟们的秘密,还想离开,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沈成柯连忙保证:“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们吸这种东西的。” “那可不行。 你今天来了,不玩也得玩,我们只相信在一条船的自己人。” 有人好言好语的劝着他。 也有人语气不耐:“沈成柯,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今天不签字,不玩一次,我敢保证你出不了这个门!” 沈成柯只得求他们放过自己。 沈成芮找到他时,他就是如此窘境,看到她时两眼都冒光了,仿佛见到了救星般喊道:“四妹,快来帮帮我!” 等反应过来后,又立即问,“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成芮上前打开那两个按着堂哥的男生,答道:“跟着你进来的。” 沈成柯面露惭愧。 “哪里来的小妞,敢管我们的闲事?” “长得还挺漂亮的,待会跟我们一起玩玩?” “你们滚开,这是我妹妹!” 沈成柯见他们这样说话,气得一拳就要揍过去,奈何他身手不行,反而被人扭住了胳膊。 沈成芮只得帮他,出手攻向那名男生,喝道:“放手!” 男生要应付沈成芮,只得把沈成柯丢开。 沈成柯跌倒在旁边的柜子旁,扶住身形勉强稳住,“四妹你小心。” 而刚刚被沈成芮打飞的那两男生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来是沈成柯的妹妹,行啊,兄妹俩都到齐了,那就一起玩玩。 你现在敢对本少爷动手,待会让你哭着求饶!” 沈成芮满面冷霜,边应付着他们不入流的招势边笑道:“那就试试看。” 都是些虚张声势的表面横,实际上没多少本事,几个男生都没能在沈成芮手下讨得便宜。 周围的人都被惊动了,围过来看热闹,还有拍手叫好的,丁点都不嫌事大。 而旁边的工作人员不得吩咐,也只是冷眼看着,居然没上前帮忙。 直到其中一个倒地的男生吼道:“都看什么呢,没见小爷我被人欺负了吗,还不快上,给我拿下这个妞!” 正是方才沈成柯央求过的小李。 很显然,他和这家茶馆有关系。 那些工作人员立马围上来。 但里面服侍的人身手很一般,几下就被沈成芮打趴下了,沈成柯东躲西藏的避在她身后,时不时提醒她小心。 外面的打手也要惊动了。 “沈成柯,你最好劝你妹妹停手!砸了这里,你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家茶馆是谁开的,小心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沈成芮见外边有人冲进来,而且是越来越多,渐渐有些应付不过来,想了想决定拉着沈成柯边打边跑。 那么多人围攻他们,沈成柯又是个没战斗力的,不得不说沈成芮很吃力。 自己也挨了不少打,但还是勉强拽着堂哥冲出了极了茶馆。 他们立即冲向人群。 极乐茶馆里的打手果然不敢追出来。 沈成柯喘着大气道:“四妹,今天还好有你在。 但我们得罪了小李,可怎么办? 他是知道我们底细的,肯定不会放过咱们。” 沈成芮后背被人用凳子砸到了,胳膊撞到了门框,小腿肚还被人狠狠踢了,现在全身好多处都在犯疼,根本不想接他的话。 沈成柯就絮絮叨叨的自责起来:“都怪我轻信同学的话,没想到他们竟然是玩吗啡的。 还想带我一起,我真是太傻了,上了他们的当,还连累了你。 四妹,对不起。” “行了,别说了。” 听他语气惭愧,沈成芮也懒得训他。 堂哥不是不明是非的人,肯定是受人诓骗。 才进的这里。 但他们这副模样回家,自然躲不开家里人的质问。 第2206章 开阊番外(44) 原是不欲惊动长辈想悄悄回西楼拾掇自己的,但沈成芮和沈成柯才进庄园铁门,就被在花园里遛弯的沈成爱瞧见了。 她见自己亲哥哥脸颊淤青,衣衫狼狈,一惊一乍的拽着他们去了主楼。 老爷子看见长孙这副模样,紧张得站起身来,柯儿长、柯儿短的追问缘由。 沈成柯有些难以启齿。 他失恋后一蹶不振,交友不慎被人诓去吗啡馆,最后还要堂妹出面替他打架,才能离开那个虎狼窝,可能又为家里得罪了李家……他享受着祖父的关怀,一时忘了答话。 闻风而来的大太太,一进门就着急儿子,但不能冲上去和老爷子抢人,粗略看了看见沈成柯没什么大碍,就把注意落在了同样打过架的沈成芮身上。 “成柯是最懂事不过的,定是成芮你在外面闯了祸让他替你出头!成芮,家里告诫你多少回了,不要惹是生非,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现在连累你哥哥被人打成这样,真是冤孽啊!” 她边喊边抹眼泪,一脸难受极了的样子。 沈成芮对他们这种不明缘由就指责的行径已是习以为常,见状冷笑不语,懒得搭理。 谁知大太太还更来劲了,只当她是默认,这下三分指责就变成了十分怨怼:“不是做伯母的要说你,女孩子就该文文静静的好,否则将来如何说婆家? 平时你在家欺负欺负你堂姐堂弟们就罢了,但在外面不能如此的。 成柯又是个热心肠的,见了你与人争执,自然做不到冷眼旁观。 但你也晓得,他是个读书人,拿笔写字的手,替你出头这不摆明了白给人打吗?” 她怨着怨着就去求老爷子做主,“成芮今天连累的是成柯。 但若哪天,她闯下大祸连累整个家里可怎么好? 再说,她也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以后总是要嫁人的。” 这话点的含蓄,是在提醒老爷子沈成芮如今虽然有司大少做依靠,但她不可能永远当司大少的情妇,总会有一日被甩掉。 家里不该总因为司大少的原因,而对她多番仍让。 老爷子起初是在紧张沈成柯伤势,后来听着长媳的那番话也信了七八分,再听这话更是沉脸,喝道:“成芮,你还不快跪下!” 沈成芮原是身上犯疼,不想多与大伯母周旋的,但祖父开口,便不得不辩上几句了:“祖父,大伯母见着我和二哥问也没问事情经过便开始责难。 她不问是非,您怎么还信了呢? 您又不是不知道,大伯母见我素来是没好脸色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有你这样对长辈说话的吗?” 沈成爱站在大太太旁边,闻言异常生气,激动的又道:“难不成我妈还会冤枉你?” “冤没冤枉过,二姐和大伯母心里最清楚。” 沈成芮目光凉凉的看过去,配着冷言冷语:“请问大伯母,你怎么知道是我连累二哥,而不是二哥连累我?” “这怎么可能? 你二哥是多好品性的人,难道还会主动去与人争执?” 大太太嗓门极大。 坐在老爷子身边的沈成柯听后,更加惭愧了。 沈成芮看他一眼,心中措辞,有些不愿当众让他难堪。 这时,老爷子又道:“跪下!” 沈成爱趁机幸灾乐祸:“四妹,听见没有,祖父的命令你也敢违背?” 终于,沈成柯从沙发上站起,声音不大但语句清楚:“祖父,是我连累的四妹妹,今天多亏她救了我,否则我还不知回不回得来。” “哥,你在说些什么?” 沈成爱面色懊恼,目露焦虑。 大太太亦是,“成柯,你不要为了袒护她就这么说。 全家上下谁不知晓,你的性格是最温和不过的,怎么可能去与人打架? 倒是成芮,打小就是个不好相与的,往日在家时就没少欺负她的姐姐弟弟。” 她眸色渐深,已是给儿子打眼色了。 无论事实如何,只要成柯说自己是帮沈成芮打架的,那老爷子肯定会相信。 但沈成柯对她的暗示视而不见,继续坦诚道:“不是!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和同学们进了一家茶馆,却没想到里面不是正经营生的。 差点就陷在里边出不来,多亏四妹妹解救。 她身上的伤,都是为了保护我才落下的,祖父,您别骂她,都是孙儿的不是,是我连累了四妹妹。” 他话落,笔直跪在了茶几旁。 “成柯!” 大太太恨铁不成钢,心里恼火。 沈成爱也是难受,挪开了视线。 老爷子抬眼,看了看那边不哭不闹的沈成芮,又望向长孙,将信将疑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毕竟沈成柯替沈成芮说好话的次数不少,他要仔细分辨一下。 若是沈成芮的错,那必得重罚,可如果真是成芮救了成柯就是有功了。 “孙儿不敢欺瞒祖父,这事原就都是我的错。” 沈成柯自责不已,“是我不知如何开口,才没立刻说出实情,还连累了四妹妹。” 大太太喊他名字,指望着他可以改口换套说辞。 沈成柯更挺直了腰杆,语气大声坚定:“妈,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去冤枉四妹。” 老爷子先是喊他起来,又拉到身边关怀了番。 而后才望向沈成芮,“这事你做的很好。 自家兄妹,本就该互帮互助的,你二哥在外吃亏就是你吃亏。 以后他的事情,你要更放在心上。” 他是这样的脾性,冤枉了人不可能低头,意思两声夸奖,已是难得。 沈成芮颔首,见他打电话请了家庭医生来给沈成柯看伤,便先退了出去。 大太太虽然失望,但还是在意儿子,留下同等医生。 倒是沈成爱跟着出来,追上沈成芮阴阳怪气道:“你可真有本事,哄得我哥天天在祖父面前护你为你说话。 我警告你,若我哥哥有个什么不好,你们三姐妹都顶不了!” 事情说得很清楚了,但人家不愿相信,沈成芮亦懒得多费唇舌。 她脚步快,沈成爱跟了段距离有些吃力,又见她不理自己,伸手就要去抓。 沈成芮早有察觉,轻闪避开,不耐道:“你再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呵,你好大的口气,你还敢对我动手不……”她嚣张的反问才问一半,想起自己好了没多久的脚,生生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第2207章 开阊番外(45) 回到房间,沈成芮先去洗了澡,才对着房内镜子看后背上的伤。 红了一大片,稍稍牵动都疼。 玛啡馆里的凳子都是上好实木做的,用料足。 那些打手虽说身手一般,没怎么重伤她,但那把凳子砸上来是真的疼。 即使她在家里不受宠,到底也是个千金小姐,身娇肉贵的,当时差点就被砸蒙,若不是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倒下,可能就撑不到逃出茶馆了。 沈成芮翻出了抽屉里的活血祛瘀药膏,皱着眉头费劲上药,只是后背有些困难。 正为难着,房门被敲,五妹的唤声响起:“阿姐,我可以进来吗?” 沈成芮连忙把半敞的衣裳穿好,又把卷起来的袖子放下,再匆忙把药膏、棉签等物收到抽屉里,才应道:“进来吧。” 沈成桦走进房,打量着湿漉长发的亲姐姐问:“阿姐,你没事吧?” 沈成芮不欲让她担心,挤出笑容:“没事呀,怎么这样问?” 抬手就拉她在床边坐,结果牵疼了自己的伤,微微蹙起眉头,转瞬即逝。 沈成桦很机灵得捕捉到了,神色紧张:“你受了伤?” 她慌神慌色的去扶亲姐,结果碰到了沈成芮撞过门框的胳膊肘,这下忍痛的脸色再也遮掩不住。 “阿姐,我都听说了,你跟人打架了是不是?” 沈成桦担心碰疼对方,举着手无措,急得想哭。 沈成芮紧张道:“你听谁说的?” “阿飘听了三堂姐的话,去请大伯母到主楼,她回来后我问的。” 她语气很难过,又有几分不确定,“二哥也受了伤,是因为他吗?” 沈成芮点头,然后卷起胳膊给她看,并叮嘱道:“不要告诉爸妈。” “我知道。” 沈成桦闷声点头,观察到亲姐一动就皱眉,又要去检查旁处,沈成芮便索性不再瞒她,也同意了对方替自己上药。 沈成桦看到后背那片淤红时,忍了好久眼泪才没掉下来,又小心翼翼的上药,上完之后才问:“祖父怪你了吗?” 她们都知道老爷子性格,事情牵扯到他的宝贝长孙,那是会不讲道理的。 何况大太太还去了主楼添油加醋。 “没有,二哥说明了原委,祖父没罚我。” “还好二哥有良心替你说话,否则祖父被大伯母一挑唆,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处罚你的。” 沈成桦稍感安慰,便问起事情经过。 沈成芮三言两语说了大概,沈成桦听后很担心:“阿姐,你会不会惹上麻烦? 我怕茶馆里的人报复你。” “顾不得后果了。 二哥平时待我们不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逼着,走上吗啡那条不归路。” 沈成芮理智而论,“长房是长房,咱们再有怨气,也不能盼着二哥不落好。” “我明白。” 沈成桦认可的颔首,又陪她说了会话才离开。 次日沈成芮去司开阊那边做饭,午时照常是在那一起用的。 席间司开阊看了她好几眼,但一直没开金口。 沈成芮本就是伶俐之人,哪有察觉不出的,在他又一次打量过来时,直接望过去与他对视,利索道:“大少您有什么话就直说,老这样看我我心里发麻。” 司开阊面色微滞,拨动菜的筷子一顿,眼中有片刻尬色。 少顷,他答道:“我没话。” 他用饭时本来就很少说话。 沈成芮目光诧异,仔细盯了盯他,试探性的又问:“真的没话?” “我和你之间除了菜,还能有什么话?” 司开阊一掩讪然,理直气壮的反问。 这是句大实话,但沈成芮总觉得他有话跟自己说,却也猜不出来对方心思,“哦”了声继续用饭。 总之,这顿饭两人都用的有些别扭。 饭毕,她先站起,因为坐得久骤然动身,牵疼后蹙眉轻哼了声。 司开阊又看她一眼。 终于,他没忍住了提问:“你是怎么回事?” 沈成芮刚缓过那阵疼,听到这话没反应过来,看着他道:“什么怎么回事?” “如此造作扭捏,哼哼唧唧的想做什么?” 司开阊直言直语,看见她时就发觉其行为举止别别扭扭,一副故意的淑女做派。 他本来就已经好奇的看过她几眼了,非还装作糊涂不主动说。 沈成芮心知他对自己有些误会,大概是觉得前几次的事件让司开阊觉着自己心怀不轨的想勾引他,所以一听这语气也有点郁闷:“谁造作扭捏了? 我身上犯疼动作小点怎么了,大少你想关心我就直说,关心人还用这种语气!” 她不是没听出对方话里的嫌弃,但就是故意曲解意思,让他难受。 然而针对沈成芮所说的,他出于关心这层意思,司开阊既没反驳也不解释,而是皱着眉头声音低沉:“又闯祸了吗?” 沈成芮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大大方方承认了:“对,打了一架。” 司开阊很无语。 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安分,三天两头就和人争执、打架。 但见她好手好脚的出现在眼前,又被方才那“关心”二字噎得慌,也不好意思再追问细节,只起身没好声道:“别指望我再去捞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说过百八十遍了。” 沈成芮表面无所谓,心底却终有几分心虚。 二哥那个小李同学,到底是何来头还不清楚,极乐茶馆的背景也没弄清楚,本还真有些担心惹到人物,说不指望司开阊这个大腿是不可能的。 但他现在抢先拒绝了……她抚着自己受伤的胳膊摩挲出神,司开阊就瞥了眼她腕间的手链,镶着七颗不小的黄钻,价值不菲。 她从来素面朝天,身无长物,一身利爽。 司开阊定睛了两秒才转身上楼。 沈成芮被盯得莫名其妙的,总觉得最后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心里嘀咕了声,男人有话不宣于口却闷在心里,感慨他的阴晴不定,回厨房拾掇了番才回学校。 然有些事情,越想躲就越躲不开。 林湛和宋珊珊因为在华民护卫司署里,见了司开阊后,心知她有不简单的后台,没来找麻烦,但总有喜欢寻仇的人不放过她。 她才进校园,就被几个男的堵住了。 第2208章 开阊番外(46) 为首的,正是昨晚在极乐茶馆里被沈成芮打趴下的李姓男生。 他身后的几人虽然带着爱德华七世大学的校徽,却都在三十左右的年龄,面相凶狠,明显是混进来的帮手。 “设计学院的沈成芮,系花啊,了不得!” 李同学额头贴着白色纱布,显然已经在医院处理过伤口了,他笑嘻嘻的走上前,调戏道:“这么漂亮的小妞,那么凶狠可不好,今儿我就替沈成柯那怂小子,好好教教妹妹。” 沈成芮像是没听见他话里的恐吓,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谁啊?”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他似受了什么侮辱般,笑容僵住,眼带气愤。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男生后面的一名下属上前半步,对着沈成芮提醒道:“我们少爷是李永豪先生的三公子李守明。” “哦,李家帮的准太子爷啊。” 沈成芮面上轻描淡写,心里却在发慌。 如今的新加坡卧虎藏龙,虽说目前最大的帮派是有司家支持的颜家,但这几年颜家的对手李家却渐渐势大。 也不知李永豪是走了哪里的门路,在政府和颜家的双双打压还能有今日基业。 李永豪有七个儿子,这李守明排行第三,说他是准太子爷,是因为他的大哥二哥都死于非命,而李永豪在次子亡后就没再提过立继承人了。 李守明腰杆挺直,仰头挑眉:“怕了吧?”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帮派,连颜家都选择跟政府合作了,其他的私生帮派要么投靠颜家,要么都被灭帮,我劝你还是弃暗投明的好。” 沈成芮故作镇定。 “你敢咒我家?” 李守明怒不可遏,对着身后一招手就要他们上前打她。 在学校里,沈成芮实在不愿再动手。 眼前人是不怕惹出风波的,甚至还可能觉得这种“威名”很光荣。 但沈成芮想好好上学,先前林湛那回事才消停不久,可不想又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等等。” 她抬手制止,“我说李三公子,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敢砸你李家的茶馆吗?” 许是她表情太过冷静,带着明显的有恃无恐,又或是真问到了李守明的疑惑处。 李守明真的就让手下停了动作,顺着她的话追问:“为什么?” 他话落一琢磨,还添道:“难道你昨晚早就知道了极乐茶馆是我李家的?” “当然。” 沈成芮含笑看着他,“不冲着你李家,我去挑事做什么?” “谁派你来的,你想做什么?” 李守明果然上套,觉得事情不简单。 “你猜猜是谁看不惯你李家咯。” 沈成芮故作神秘。 李守明凝思,思不出来,“你是颜家的,还是陆家的?” “什么颜家陆家,我是良民,我姓沈,跟他们两家都没关系。” 李守明一听,心里还有某种猜测,却又不愿去相信,壮着胆子指着她道:“你不要装神弄鬼。 沈成柯是我故意弄过去的,你不过是凑巧看见了才进的茶馆,哪有什么人指使你去砸场子? 沈成芮,我今天非要让你为昨天的事付出代价!” “李公子,你要想清楚,我可是进了华民护卫司署也能直接出来的人,你真动我试试?” 沈成芮活动了下手指关节,暗道若是避不开还真只能动手了。 就是不晓得,再惊动一次华民护卫司署的话,司开阊还会不会愿意捞她……林湛和宋珊珊联手,想要沈成芮吃官司都没吃成,就算林宋二人为保颜面没有声张,但他们这几日在学校里对沈成芮绕道而走,难免就会有风声传出去。 李守明是查了查沈成芮背景,才寻上来的,自然知道她有位身份不低的男朋友,如此一听还真有些被唬住。 毕竟,学校里就那么几个风云人物,谁有背景、谁没背景都不是秘密。 而有背景的人背景是谁大家也有数,现在就怕沈成芮这种背景神秘的人。 “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李守明想到家里还有那么多姨太太生的弟弟们,虽然年纪还小,但个个都对他这个准继承人虎视眈眈的,唯恐为家族惹来麻烦,被自己父亲不喜,是以还真不敢上前。 如果只是寻常女生,打了揍了欺负了都不是事。 他喜怒形于色,沈成芮就更有底气了,甚至还主动逼近对方:“你觉得在新加坡谁会动你李家,谁又有这个能力? 李同学,有些时候不是别人不想铲除你李家,而是没空搭理你们,否则你真以为李家还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你如果还想做李家继承人的话,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别太冲动了。 今天你为难我事小,给了有些人一个铲除李家的理由,那你明天可就笑不出来了。” 她一番话点到为止,像是暗示了他,又像什么都没说,让李守明心里直打鼓。 他半信半疑的问:“你、你和那家有关系?” “你猜猜看。” 沈成芮话落,绕过他走向旁边的小路。 李守明身后的人紧张的唤他:“公子?” 还没查清楚来龙去脉前,李守明确实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吩咐道:“找人盯着她,看她到底有什么背景。” 如果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那到时候再报仇不晚。 而沈成芮提着一颗心走出好远后,见李家的人没追上来,才松了口气,在旁边香灰莉道边的公椅坐下。 万万没想到,极乐茶馆是李家的产业,怪不得在那样热闹的地段,都敢明目张胆的做吗啡营生。 这事可真不好办,她如果镇不住李守明,不只是自己、二哥,连整个沈家都要遭殃。 李家帮的人,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不管,这件事还只能找司开阊帮忙,否则解决不掉这个麻烦。 沈成芮掂量着该如何开这个口,直接求情肯定会被拒绝。 不然晚上备上一桌好菜,等他口腹满足之后试探几句? 这事苦恼了沈成芮整个下午,等到放学都没想出来。 倒是沈成柯听说李守明去找过她后跑来设计学院关心了几句,自责说自己连累了她。 第2209章 开阊番外(47) 司开阊回司家大宅找父亲回禀事情,一切谈妥之后,他走出书房,被坐在沙发上看医案的母亲唤住。 顾轻舟一看见他就放下手中东西,喊着“阿阊”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司开阊很听话,坐过去又替母亲倒了杯茶,语气亲和:“姆妈,有什么事吗?” “我和你爸听说你交了女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顾轻舟开门见山,表情恬淡,“你可别学雀舫那样,处了对象藏着掖着,非要等好久才肯带回来。 我和你阿爸都不是古板的人,你之前没交女朋友,也没催着你找媳妇。 但你现在有了,带回来见见总是可以的吧?” 她是真的很好奇,自己沉默寡言的长子寻了个怎样的女朋友。 自知道后,就盼他回来盼了好久,今天可不能错过这个良机。 “姆妈,我没交女朋友。” 顾轻舟不信:“跟自己妈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言卿都说了,你俩都发展到同居了,还天天一起吃饭,这不感情很好吗? 想你比雀舫还早出生几个时辰,他儿子都两岁了,你也该抓紧了。” 前一秒才说自己很开明,后一秒就催上了。 司开阊很无奈,但见母亲误会得这么深,也只能与她解释清楚:“姆妈,言卿的话你不能信,她就是来送东西时撞见了而已,那只是我别馆里的一个小厨娘。” “厨娘?” 顾轻舟疑惑,“厨娘你跟她同桌吃饭? 言卿跟着雀舫混久了,嘴碎了点,却也不是如此眼拙。 你没说实话吧?” 司开阊叹息,想了想措辞继续:“是这样的,那个厨娘先前在华民护卫司署附近,救过阿娇,后来我在朋友的菜馆里碰见她,见她菜做得不错才聘请过去的。 那几天正巧阿娇住我那边,她喜欢那小厨娘天天跟在后边,又拉她上桌吃饭,后来我就没说什么。” 顾轻舟看了他好几眼:“只是这样?” 儿大不由娘,这些小子都有了自己的主张。 她有些时候不是很相信他们的说辞。 “只是这样。” 司开阊语气坚定,话落补充道,“何况,那女人爱钱如命,为了跟她家里人斗气,还不要脸的说是我情妇。 见了言卿,又担心她是我追求者,才扬言说是我女人。 她除了做菜很好,其他地方实在难讨人喜欢,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顾轻舟听了,失笑:“怎么感觉挺有趣的?” 司开阊:“……”到底哪里有趣了? “你既说没有,那姆妈相信。” 顾轻舟道。 她想到长子这“生人勿进”的脾气,自己不愿意去追女孩子,其他女子追他,又不爱搭理,有点犯愁。 若是有个年轻的女孩子能撬动他,倒也不错。 “姆妈不介意你谈恋爱,也不会介意对方家庭的。 若是真的谈了,别瞒着家里。” 顾轻舟道。 司开阊道是。 顾轻舟想留他吃晚饭,司开阊说父亲布置了任务要回去处理,道改日再回来陪她。 他回到别馆后,刚进大厅就碰见满脸谄媚的沈成芮。 沈成芮侯他许久了,见他面色不佳却还是硬着头皮凑上去了,“大少,我准备炖鸽子和腌鲜鳜鱼,还有个清香炒鸡,再配了两道小菜,你觉得够不?” “这些平时都你拿主意的,为何突然问我?” 司开阊觉得她有些反常。 沈成芮绕在他身边,一个劲的微笑讨好,“这不时辰还早,想着有时间再添菜,所以想问问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没?” 司开阊心里有事,无所谓道:“就这样吧。” 沈成芮又问:“那我去喊厨房上菜了?” “嗯。” 她从身前走过,司开阊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味,是新加坡随处可闻的香灰莉香,不馥郁却很舒服,有点恰到好处。 他突然开口:“沈成芮。” 沈成芮转眸,目露疑惑。 “你用的什么香水?” “我没用香水啊。” 沈成芮不解,还自己抬手闻了闻,却没发觉什么,只好说:“大少你放心,我来做饭的,身上不会随便用香水的。” 司开阊见她明显想多了,也不曾多言,“没事了。” 他解了衬衫上的手腕纽扣,往餐厅而去。 用饭期间,沈成芮一个劲的给他夹菜,“大少您辛苦了,这么晚才回来肯定饿坏了吧,多吃点。” “来,这个是特地给你做的,味道还不错吧?” 沈成芮很殷切,也不管司开阊的眼神,是存心想让他舒畅了待会好开口。 但司开阊因为她的事,刚跟家里母亲解释了一通,造成母亲先是满含期待又失落的情绪波动,对她本就不顺眼。 又被这样讨好,更知她目的不纯。 他就静静的等她开口。 饭毕,沈成芮憋了半晌启唇:“大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司开阊心知重点来了,语气冷肃:“说。” “那个,”沈成芮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本不是扭捏的性子但总觉得难以启齿,主要还是担心被拒绝。 她被看了片刻,眼看着对方脸色不耐,忙道:“大少您想吃什么甜品吗? 我都可以做的。” 司开阊候了半天候来这样的问题,低道了声“无聊”,撑着桌面起身就要离开。 沈成芮一着急,脱口道:“还有件事。” 他停在原地看她。 “你听说过李家帮吗?” 新加坡一直都有帮派团伙,明里暗里都不少,政府整顿过但杜绝不了,其中帮派最大的就是颜家。 而因为颜家和司家的关系,颜家这些年的营生也和其他帮派有所不同,虽有黑道势力但所行都守法遵礼,也得了政府的认可,所以对于颜家采用非常手段收拾其他帮派的行为也没有干涉。 某种程度上来说,颜家是政府帮着整顿帮派风气的好帮手。 是以这几年新加坡风平浪静,政府也就没再刻意集中精力对付那些小帮派了。 而司开阊这种身份的人,致力于新加坡未来的全面发展,关注的都是高层事项,帮派这点事当然劳驾不动他亲自过问。 沈成芮本没报什么希望的,但司开阊却点头:“知道一些,怎么?” “我、我好像得罪了李家。” 沈成芮实话实说,说完低头,有点怕他生气。 司开阊一副不意外的语气:“所以来找我帮忙?” “嗯。” 司开阊气极反笑,望着她问:“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是吗?” “没有。” 沈成芮直言道:“你说过我再有事你不会捞我。” 见她明知故犯,司开阊身心无力:“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你出面? 现在跑来找我帮忙,难道没想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第2210章 开阊番外(48) 听他语气真没回转的意思,沈成芮也知道多半是没戏。 但内心实在着急,她不假思索道:“我是真不想惹麻烦的,我也知道不该仗着是你的厨娘,就让你三番两次为我的私事出面,但我找不到人帮忙了。 其实我招惹李家帮也不是故意的,若不是那李守明诓我堂哥去玛啡馆,我怎么可能去砸他家的场子? 大少,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再帮我这一次吧……”她可怜巴巴的望过去,还琢磨着好听话要继续说,突然被司开阊抓住了手腕,听对方满脸凝重的问:“你刚说什么,玛啡馆?” “是啊,玛啡馆。” 沈成芮呆呆的答道。 司开阊再问:“哪里的玛啡馆?” “就是市北那边的极乐茶馆,我也是意外撞进去的。” 沈成芮观他神色,忽然想到那次陪姜颖去华民护卫司署报案时,办公室里谈话的内容就是有关吗啡的,宋新立甚至还出来要过近半年来的吗啡案子。 那会子不就是司开阊在里面吗? !她一下就抓到了重点,也顾不得被对方抓疼了,两眼发亮道:“大少,您不是正好在查吗啡的案子吗? 我这阵子在你这里做饭,偶尔也看见那些警官来来往往的,想必还没解决吧? 说不定极乐茶馆是个契机呢!” “你把情况都跟我说说。” 司开阊放开她,复又坐下。 沈成芮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极乐茶馆里的情况和与李守明的对话都告诉了他。 司开阊对李守明校园恐吓她的事情不在意,还是更关注茶馆。 他不是个墨迹的人,听完喊来自己的副官蒋智明,就吩咐他带人去那家茶馆,把人都扣回来。 沈成芮内心一喜,他这般做,摆明了会管,那肯定也能顺便罩一下她。 可她不敢确定,是以试探性的唤道:“大少?” 被她这温柔的唤声吓了一跳,司开阊睨眼看过去,“下不为例。” 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成芮立马起身,对他鞠了个躬,“谢谢大少,我以后肯定乖乖的不闯祸了。” 司开阊移开视线。 她的保证,从来没做到过。 因为等消息,沈成芮也没有立刻回家,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等蒋智明回来。 司开阊起初和她一样干坐着,后来不知怎么就被她带着聊起天来。 也不得不佩服沈成芮,能把他这样性子的人带得闲话家常。 沈成芮与他说自家的糟心情况,大概还是对司开阊说的保她没有信心,于是有些卖惨的意思。 司开阊听着不语,他家也是有兄弟姐妹的人,都是一家子亲骨肉,怎么可能那样惨? 心想多半是夸张语法,倒也不曾打断阻拦。 后来听得久了,他忽然回神过来,暗自不解自己为何要坐在这听她说这些,明明可以先回书房的,他也不是这么闲。 正要起身时,外面院中传来动静。 “报告!” 沈成芮一听就起身,语气激动:“是不是回来了,你手下的人,肯定会把茶馆里的人都端了吧?” 她很相信司家的能力。 结果进来只是驻防处的小兵,“报告大少,在安全道上抓到三名探首探脑的可疑人物,经拷问说是李家的人,是跟着沈小姐来的。” 司开阊望了沈成芮一眼。 沈成芮心虚,“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李守明被我唬住之后,派人跟踪的我……”“先关起来,别让人死了。” 沈成芮道歉:“不好意思,差点连累你了,没想到那姓李的居然派人跟踪!” “说得好像现在我不管李家一样?” 司开阊的本意是谈不上连累不连累,他本就在查吗啡,其实也知道李家,但迟迟没有证据。 他毕竟是政府代表,一言一行都要对舆论负责,哪怕想要动李家也需师出有名。 吗啡之事,老是查不到证据,才一直按兵不动,没想到这小厨娘误打误撞倒是撞见了李家一处经营点。 如果有了极乐茶馆那些人在手,总能顺藤摸瓜端了整个李家帮。 他摩挲着拇指上的一枚玉扳指,闭目凝神。 但听在沈成芮耳中还是多了两分责怪之意,像是在嫌弃她把李家的人带到他的小别馆这处来。 她也没了再说话的心思,报告的小兵应声离去后,厅内一片安静。 直到蒋智明回来。 他一进来还没行礼,沈成芮就觉得他脸色不善,猜到了此行不顺。 果然,蒋智明行礼之后报告:“……李家应该是早得了风声,属下带人去的时候那边只有几个打杂的服务生,也抄了茶馆内外包括暗室,只发现茶叶,没有半点吗啡。” 他末了开始告罪:“是属下办事不力,请大少治罪。” 意料之中。 司开阊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应了声“没事”就再向沈成芮。 沈成芮立马举手:“大少,我没胡说,我真的亲眼在茶馆里看见了吗啡,有针剂也有药粉药丸。 我如果只是因为自己私仇,求你帮忙而胡说八道,我就不得好死。” 被她这副认真的模样逗得好笑,司开阊难得好语气道:“没这么严重,用不着发誓。” “你信我没有胡说?” 这却是让沈成芮意外了。 司开阊点头,盯着她笑笑:“这样,你明天把李守明带来。” 沈成芮迷茫的看着他。 “没听清?” 见他一脸认真,沈成芮点头又摇头,“听清了。 但为什么是我,你大可以让你的副官把他带来的。” 她不相信,他手下那么多好手,会抓不到一个李守明。 “我就要你去。” 司开阊也不跟她分析说明,只是强调:“准确的说,是把他骗来,不能惊动李家的其他人。” “骗?” 沈成芮似乎有点懂了,揣摩道:“你是不想打草惊蛇吧? 怕他爸爸得了风声忌惮起来,你不好找证据是吗?” 司开阊见她一点就通,心里有几分欣赏但没表现出来,只是追问:“能做到吗?” “这不难。 明天中午司机来接我的时候,去学校的后门那边,我到时候把李守明骗过去,以我的身手制住他还是容易的。” 沈成芮立马明白了其中利害,想了想又添道:“大少放心,就算李家找人,也只会当成他跟哪个女同学外边厮混玩闹去了,不会给你惹出麻烦。” 司开阊浅浅一笑。 他难得瞧她顺眼了点。 第2211章 开阊番外(49) 沈成芮觉着司开阊就是个面冷心热的,虽总看不惯她,但遇事都不会袖手旁观,这点很令她感动。 认识以来,自己也确实麻烦了他不少,所以这次有机会帮他,沈成芮很上心。 第二日她出门前问了沈成柯的下课时间,比她晚一节课,便故意侯在了李守明的必经之路。 因为才放学还没出校,他难得落单,身边没有帮手,故而看见沈成芮的时候,想到身上伤痛,有些忌惮。 谁知,那倚在树下的少女对他微微一笑。 李守明大跌眼镜,左右看了看,有些不敢相信的对着沈成芮指了指自己。 沈成芮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抬脚就朝他走去。 李守明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李三公子,你躲什么?” 她笑容甜美,态度亲善。 李守明内心打鼓,壮着胆子发问:“你要做什么? 别、别以为我今天没带人,你就能逞威风了,小心我让你沈家吃不了兜着走!” 他一边退缩一边放狠话的模样,把沈成芮逗笑了,抬抬手言道:“李公子误会了,我不过是想着昨儿对你不敬有些不妥,今儿特意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 李守明脸色轻松了几分。 “是啊,昨儿是我无知,后来回去越想越觉得不该,还请李公子宽宏大量别跟我计较呢。” 沈成芮话落,再添道,“我请李公子吃饭赔罪,请你赏个脸可好?” 说实话,李守明对她是畏惧的。 除了极乐茶馆里被揍了一顿,昨天她的话放出后,自己派去跟踪她的人就失踪了,想也不用想肯定和对面人有关。 知道她是个不简单的,能绑他李家的人,又怎会害怕得罪? 但现在跑来对他道歉示好……李守明思考不出来,开门见山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真的只是请李公子吃顿饭而已。” 畏惧许久的人忽然对自己好言相向,甚至还摆出伏低做小的姿态,李守明的虚荣心是得到满足了。 但他也不蠢,心知宴无好宴。 他掂量着追问:“我的人是不是在你手里?” “什么人?” 沈成芮眨着眼,表情迷茫。 李守明语气激动:“你不知道? 就是我派去跟……”他止住话,绕开她准备离开,“我诓了你哥哥,你还能请我吃饭? 摆明了没安好心,我才不去!” 沈成芮没想到这人这么难忽悠,原以为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但他警惕性这么强可就难办了。 校园里,又不能直接动手。 “李公子是不敢去吗?” “谁说我不敢?” 李守明果然经不住激,闻言就站住了脚跟,反问之后又理智分析,“你想请我吃饭也可以,但时间地点得我定。” 沈成芮道:“我已经定好了饭店。” “你也别把我当傻子,我现在跟你走能有好吗? 你若诚心跟我道歉,难道还等不得? 再说,提前预定饭店,你怎么就知道我肯定会赏脸同意和你吃饭?” 李守明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但话刚说完,就发现侧腰上被什么东西顶着。 他浑身僵滞,帮派里的少爷,哪能分辨不出来那是一把枪!沈成芮耐心告罄,表面上看着好像是主动挽着对方胳膊,实际是制衡着他,“李公子,你糊里糊涂跟我走了不好吗?” 李守明色厉内荏:“你不敢……”“你如果不介意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我是无所谓啦。” 沈成芮又把枪口顶了顶他,笑问道,“你走不走呀?” “我的人果然折在你手里了。” 李守明只能听话转身向前,心底又很害怕,“我警告你,我若有个什么不好,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你有精力说这些狠话,倒不如好好思考下待会如何脱身。” 沈成芮虚与委蛇了那么久,根本不想再继续交谈,“我知道你聪明,但想借着分开我注意力就脱身,是不可能的。” 她指挥着李守明一路出了学校后门,司机早就等在了车旁,看见她上前招呼道:“沈小姐。” 沈成芮点点头,把人朝前一推,“走吧。” 李守明刚脱离枪口就趁机要跑,被司机三两下打跪在地上,胳膊被扯得极疼。 “你放开我!” 喊了又觉得对司机嚷话没作用,只得费劲的转头去看已经钻进车里的沈成芮,“我是李家的三少爷。 你们来绑我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吗? 沈成芮,你们沈家还要不要在新加坡过日子了!” 沈成芮置若罔闻,看着司机拿手铐把他铐了塞进副驾驶座,才缓缓朝前开口:“待会有你说话的时候,现在就别嚷了。” 李守明哪能想到,自己在学校里会被人拿枪威胁着就绑了,心里万分着急,怎肯安静,一路上威逼利诱的话都说尽了,后来见车驶向防卫道,越来越觉得不对。 “沈成芮,你要带我去哪?” 他叫骂的劲过去了,此刻倒有些心平气和,是真心询问,“这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兵,路上人都没有?” “马上你就知道了。” 司开阊也没怀疑她的能力,说能带来就让蒋智明事先侯在了花园里。 李守明一到就被他的人提走,蒋智明对沈成芮道:“沈小姐辛苦了,大少让您直接去厨房备饭。” 沈成芮自知接下来的事不是她参与的,亦没有磨蹭,上楼换了衣服就去厨房。 吃饭的时候,司开阊奇怪的望着她。 沈成芮最近总被他这般盯,也没抱希望对方能解释,但还是随口问了句:“看什么?” “你用美人计?” 司开阊内心讶然,若不是方才问话时,李守明骂骂咧咧的,说他卑鄙指挥人用美人计,他还真不知道沈成芮所谓的能把人带来,前提是利用自己的美色去诱引。 沈成芮闻言,一口汤差点被呛着,咳了两声讪色道:“学校里嘛,我总得找个理由把他骗出来,其实也谈不上美人计。” 她还觉得挫败,李守明的风流本性在学校里是出名的,谁知自己请他吃饭,还被拒绝了。 思及此,她反问司开阊:“大少的意思是夸我是美人咯?” 这下轮到司开阊表情尴尬了。 第2212章 开阊番外(50) 司开阊不说话,沈成芮也不好厚着脸继续追问对方自己是不是美人。 餐厅里安静了会,她才关心道:“那啥,李守明说什么没有?” “他爸的那些事,他知道的不多。 极乐茶馆不过是他家经销吗啡的场地之一,很微不足道,具体也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司开阊本不欲与人说案情之事的,但饭桌上被问,自然而然答了,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岂不是抓了也没什么作用?” “那倒未必。” 司开阊见她表情比自己还失落,不忍见那份皱眉,添道,“他在李家的身份,本身就是作用。” “李家有七个儿子呢,就算死了两个,除了李守明,家里还有四个。 抓了他难道还能威胁他爸?” 沈成芮觉着没这么简单。 李永豪那种手段狠厉的人物,哪可能为了一个儿子,就放弃整片家业? “威胁是没用。” 司开阊若有所指。 沈成芮微微琢磨,试探性再问:“那是策反? 你不会是要让李守明回李家做内应吧?” 问完自己就摇头,“这怎么可能,他是李永豪的儿子,李家未来的继承人。 又不是他家下属,哪可能帮着外人去拆自家的场子?”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诚如你所说,李家的儿子那么多,继承人的人选空了这么久,都没有立李守明,你当李守明心里乐意?” “你的意思是,他们父子间有嫌隙?” 沈成芮一脸八卦,激动的碗筷都放下了,右手托着下巴满脸兴奋的望着他。 少女的手腕白皙纤嫩,衬得那串手链愈发的璀璨。 司开阊挪开视线,默然不语。 没等到下文,沈成芮的笑容一点点敛起,嘀咕道:“又话说一半,阴晴不定。” 声音不轻,一字不差的落在司开阊耳中。 他侧首睨过去,“你说什么?” 沈成芮连忙谄笑:“没,夸你明智呢。” 司开阊唇角轻扯,心道阳奉阴违,更不想与她多语了。 李守明之事的后续,沈成芮没再听说,自也不知司开阊用什么手段收服的他,反正没两日她又在学校里看见李守明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李家少爷作风,威武神气的,但瞥见她就绕道而走。 一次被沈成柯望见,他还觉着奇怪,“四妹,你说上次茶馆的事,李家就这么算了? 他后来有没有再为难你?” 沈成芮摇头,“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担心。” 茶馆不过是同学间的私怨,现在李守明被司开阊盯上,哪还有功夫搭理这个? 沈成柯却仍心事重重的模样,心虚得紧。 正巧姜颖过来找她,神情紧张的急唤:“阿芮。” 未免尴尬,沈成柯打过招呼后,就先行走了。 这几日她们没怎么见面,沈成芮见她模样有些担心,忙问:“出什么事了?” “我哥他、他知道了我和新立的事。” 姜颖手腕上带着和她相同的手链,此刻却手足无措的,“我听你的话,找机会跟我哥坦白了。 结果我哥发了老大的火,直接找到新立让他不准再来找我。 若不是知道新立最近因为公干离开了新加坡,我哥还不准备放我出来呢。” “什么? 你哥关你了?” 沈成芮不解,“这怎么会呢? 你被关,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还有,他为什么反对你和宋副署?” 姜颖只是摇头,嗓音更是急得要哭:“我不知道,他把我房间里的电话线拔了,又找人看着我,生怕我悄悄联系新立。 我见不着他,又联系不上你……”“我居然都不知道。” 沈成芮惭愧极了,见对方形容消瘦,又特别心疼,拉着她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 还有,你最近都没怎么吃饭吧,瘦了好多。 阿颖,我给你说,再如何你都不能把自己熬病了。” “不吃了。” 姜颖反拽住她,就在校园里的公椅上坐了摇头,“我没胃口。” 沈成芮陪在旁边,仍是满脸担忧,“你刚说,宋副署离开了新加坡?” “嗯,去了英国。” 姜颖愁眉不展,“我哥反对我们交往。 其实他就算没走,也见不到了。” 沈成芮当下不满,皱眉反问:“你们的事还没解决,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离开?” “他那是公差,一早就定下了没办法的,不是故意要丢下我不管的。” 姜颖见好友误会,立马着急的替宋新立解释。 但沈成芮仍是对他不满,无论如何,这样撇下女友的行为,在她看来是很没担当的,这和过去宋新立给她的印象不符。 “那你哥去找他,他是怎么说的?” “他能怎么说,只能跟我哥强调与我是真心相爱的,希望我哥成全。” 意料之中的言辞,好像也没什么错,但沈成芮就觉得宋新立有些不对劲。 观好友这模样,是已经陷进去了,连自己质疑两声都要激动。 “你哥反对,总有个理由吧?” “我哥说他不是好人。” 姜颖提起这事就来气,“你说我哥才见过新立几面啊,怎么就说他不是好人了? 阿芮,你还记得我们那天去华民护卫司署报案的场景吗,司署里那么多人都不搭理我们。 他一个副司署亲自接待我们,还帮我把汽车找回来,怎么可能不是好人? 但我无论怎么说,我哥都不信。” “或许他们男人看男人更清楚些吧。” “你说什么呢? 你是见过新立的,怎么也跟我哥一个想法?” 姜颖面露愠怒,很不高兴了。 “我没说宋副署不是好人,我只是在想,你哥这么说那肯定有他的理由。” 沈成芮连忙安抚好友情绪,低语再道,“不管怎样,你哥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他自不会害你。 他的意思,你总要考虑考虑的。” “我哥这人能有理由? 他就喜欢管着我,在家我做什么都没自由,现在连交个男朋友都要管,我宁愿他不为我好!” 这话说得气急败坏,沈成芮也不知该如何宽慰了,但见姜颖哭了起来,便拿了手帕给她。 姜颖擦完眼泪,拉着她手道:“阿芮,你今晚陪我回家吧?” “这……”沈成芮略有为难。 姜颖立马就松开了,垂首道:“我忘了,你晚上还有工作的。” 见她这般难受,沈成芮不忍,便打电话找司开阊请了假。 第2213章 开阊番外(51) 沈成芮是来过姜公馆的,进了别墅轻车熟路,与姜家的管家和保姆都打了招呼,就随姜颖去她房间。 刚进去,就见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姜颖一脸紧张的过去检查自己的床柜和梳妆台抽屉。 “这是怎么回事,你家里遭贼了?” 沈成芮问完就觉得不可能,姜家防卫严谨,何况下人颇多,断不可能遭遇小偷。 “阿芮,我和新立往来的信件,还有他送我的东西都不见了……”姜颖含泪转身,话落又冲外喊“张妈”。 张妈进房解释:“小姐,您出去后没多久先生就过来了,他拿走了一些东西。” “简直太过分了!” 姜颖放下手中捧着的空匣子,这原是安置书信的,抬脚就朝外走,“我要去找他!” 张妈又连忙提醒:“小姐,先生他不在家,出门去了。” 姜颖停步在走廊里,对追上来的好友哭道:“阿芮,你看看,我该怎么办呀?” “我也不知你哥哥的想法。” 连她是亲妹子都摸不透自己亲哥,沈成芮就更不了解了,“阿颖,你别哭了,我留下来陪你。” “那待会等他回来,你帮我问问?” 姜颖满目期待的望着她。 说到底,她终归是畏惧亲哥,唯恐被骂,只敢私下埋怨。 这一等,等到了快十点才见姜源回来。 姜源进家门后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沈成芮,亦是一愣,招呼道:“成芮来了?” 再看了眼她旁边两眼红肿的亲妹子,一语道破:“阿颖,你和宋新立的事情找谁说情都没用。 他不是你的良人,趁早分了好,你们先前交往期间有关的东西,我都帮你处理掉了。” 他一说完,姜颖便气愤的起身,质问道:“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爱情? 我愿意跟他交往怎么了,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沈成芮还是头一回,见她这么大声与姜源说话,想是真被气急了,忙跟着起身拽她,劝道:“阿颖,有话慢慢说,别跟你哥吵架。” 姜颖其实问完就后悔了自己语气,悄悄瞥向对面哥哥,委屈道:“这事本来就是他不对,我才没想跟他吵架呢。” 说着又低声央求姜源,“哥,你把东西还给我。” “这件事我不想再说了,时辰不早,你赶紧回房去休息。” 姜源语气威严。 他本欲离开,走了两步转身,似才想到沈成芮,“这么晚,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沈成芮刚想接话,姜源抢先开口:“阿芮今晚留下陪我。” “也好,有人陪着你,我也能安心不少。” 姜源冲沈成芮点头,“那就麻烦你多劝劝她,和她分析分析道理。” 姜源的态度一直这样,哪怕沈成芮是家中常客,他仍然在客气中带了几分疏远。 “阿芮。” 姜颖向沈成芮挤眉弄眼的,让她上前帮自己说话。 沈成芮不得已,只好对姜源喊道:“等一下。” “怎么,你要劝我同意他们的的荒唐交往吗?” 姜源不以为然的语气,很不认可的望向沈成芮,带着不悦。 沈成芮其实并不想干预别人的家务事,若不是和姜颖感情好,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她在心中措辞了许久才言道:“阿颖对这份感情很认真,就算你是她哥哥,也不能随随便便要求她放弃自己喜欢的人。 我知你有你的理由,也定是为了阿颖好,但阿颖不清楚,你这种专制命令下的关心,只会让她更加叛逆,想与你作对。 阿源哥,你难道真不觉得自己的处理方法有什么不妥吗?” “我是她哥,凡事自然是为她好,处理的方法有什么不对?” 姜源理所当然的语气。 他或许是真没觉得有何不妥……沈成芮叹了声,无奈道:“阿颖不小了,她有自己的判断力,你做事应该尊重她。” “尊重? 尊重她年幼无知,为人所骗吗?” 沈成芮面露讪色,而姜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语气,“什么年幼无知、为人所骗? 哥,我不准你那么说他。” “你不准这也是事实。” 姜源语气坚定,又深深看了看她们,才软了语气:“我做决定自有我的道理。 阿颖,从小到大我何时不是护着你的?” “又是护着我,为我好? 哥,你的这些大道理我不懂,只觉得压抑,做什么都没有自由……”沈成芮见她冲上去越说越急,语气也很差,连忙拉住她胳膊对她摇头。 而后,她自己同姜源开口:“你或许有理由,不说它可能是为了保护阿颖,不想她受到伤害,但她云里雾里的只会更加难受。 你是她哥哥,肯定不希望她不开心,阿颖也不小了,能承受任何理由。 如果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还请你明说。” “你真是!” 姜源抬手拧了拧眉心,酒桌上应酬的后劲上来,很是头疼,见亲妹如此不依不饶的,无奈道,“你们随我过来。” 进了他书房,姜源从书桌抽屉中取出一份文件来。 他就那样子掷在桌上,眼神示意。 姜颖仍是有所顾忌,不敢上前拿,期盼的眼神望着好友。 沈成芮自是替她伸了这个手。 她从牛皮文件袋中缓缓取出,见果然是关于宋新立的调查。 资料不厚,也就两三页纸,后面还附着一张照片,但内容却触目惊心。 姜颖见她脸色有异,更不敢凑过去看了,只慌张的询问:“阿芮,上面写的什么?” 沈成芮看了眼靠坐在书桌前的姜源,有些理解他为何不肯明说的心情了。 姜颖又催了一遍:“阿芮?” 姜源启唇道:“给她看吧,让她自己死了这条心。” 沈成芮颤颤巍巍的把文件递给好友,宽慰道:“阿颖,你别难受。” 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资料里调查的宋新立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也没有作奸犯科的过去。 只是他的感情历史上有个谈婚论嫁的未婚妻,而那未婚妻的模样与姜颖有七八分相似,且宋新立曾经交往过的女友,或多或少都和那位已故的未婚妻相似。 这算什么? 到处寻找替身? 姜颖虽然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很小女生,但沈成芮知道她的自尊心有多强。 见好友如此沉默着不说话,而那拿着资料的双手已微微轻颤起来,沈成芮柔声唤她:“阿颖?” 第2214章 开阊番外(52) 沈成芮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谁能接受自己只是个替身? 而这种事,宋新立居然做了!“现在理解我为何要你和他分开了吧? 他一开始就不怀好意!” 姜源语气轻蔑,“你当堂堂护卫司署的副署官那么闲的? 就你丢辆汽车,他还能亲自给你送到家来? 他是看上你模样和他意外出事的未婚妻相似才来接近的。” “阿源哥,你别说了!” 沈成芮见姜颖伤心得流泪,出声提醒姜源。 姜源冷哼,“现在要我不说了? 你不说阿颖不小了,什么理由都能接受吗?” 他也是有些心寒,“我疼她这么多年,出入派人保护,她只把我当成是跟踪,根本不明白我的苦心。 阿颖,你早不是小孩了,难道自己没有丁点分辨的能力? 你是我妹妹,唯一的亲人,那若真是个可托付的良人,哥会阻止你们在一起吗? 若不是你太单纯容易受人蒙骗,我也不会如此看管你。” “我、我知道了……”姜颖的手一松,纸张落地,她失魂落魄。 沈成芮只能唤她名字。 姜颖道:“我先回房了。” 转身就要走。 沈成芮自是想跟上,却被身后人突然唤住。 “成芮你等等。” 沈成芮驻足,不放心的看着姜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再侧身从地上捡起文件递还给姜源,心里已揣测出几分对方要说的话,低言道:“我会安慰她的。” “我知道你会。” 姜源能允许妹妹和她做闺蜜,对沈成芮的人品和脾性,自是认可和了解的。 他往日在商场上铁面冷情惯了,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摆出友善,只能轻了又轻语气:“阿颖眼里容不得沙子,。 姓宋的把她当替身,这对阿颖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我早说他们不合适,没好结果的感情,长痛不如短痛。” “我会把你这些话,说给她听的。” 姜源却补充道:“这话对你也是一样。” 沈成芮的心瞬间漏了半拍,内心有些犯虚,又有些慌张,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阿源哥,你真会开玩笑,我又没谈恋爱,不需要这样的劝诫吧。” 姜源点到为止也没有深说,“你心里明白。” 沈成芮不去思考这话意思,逃避道:“我去看看阿颖。” “嗯,这两天你过来陪着她吧。” 沈成芮道“好”。 走出书房,沈成芮才靠在走廊上吐气,对他的话仍不以为意,只当姜源是顺便的一声提醒。 拍了拍自己的脸,朝姜颖的房间走去。 姜颖正趴在床上小声的呜咽哭泣,听见脚步声心知是好友,也没有起身。 沈成芮坐过去,抚上她的肩膀,“别难过了,清楚了他的为人,总比还糊里糊涂要好,对不对? 你哥这么做,宁可你误会他也不愿让你伤心,真是用心良苦了。” “我知道他是怕我难过。” 姜颖这才扬起身来看她,“我误解哥哥,会跟他道歉的。” “那宋新立呢?” “他怎么可以这样? 难怪我总觉得很多时候在一起时他有些心不在焉的。 阿芮,我竟然不知道,不知道他是透过我在怀念以前的未婚妻!” 姜颖说着说着又泪流满面,“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是他做得太过分,难怪你哥要生气。” 其实,若最初宋新立是因为姜颖长得像他前未婚妻,才来接近也没这么可恶,坏就坏在这段感情姜颖当了真,而他却仍活在过去。 若两人真日久生情,但凡宋新立对她有两分真心,也不会在面对姜源的质问后就遁走,跑出去做什么公干了。 如此轻易就放弃,才是最令人难受的。 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阿芮,我不甘心。” 她攀着沈成芮的胳膊,泪眼晶莹的询问:“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他才忘不了以前的那个……”“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你再如何好,都比不过别人心中已经死去的人。” 沈成芮目露心疼,一直说话宽慰她。 但姜颖仍是愁云满面。 第二日中午她去别馆,吃饭时又跟司开阊请假。 司开阊就皱眉了,“什么事?” 沈成芮是不放心姜颖,她从小被家人保护的太好,脆弱的经不起丝毫受伤,她怕好友做傻事。 “朋友出了点事,我这几日得陪陪她。” 司开阊眼神深邃了些许,没说什么,只微微点头。 如此好说话的老板,沈成芮积极道:“我待会儿去把菜备好,交代好阿姨们,希望大少晚上用得舒心。” “嗯。” 司开阊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有些高深莫测。 沈成芮掂量着他应该不至于生气,也就心里无负担的回小楼腌菜准备去了。 当晚她又宿在了姜公馆。 姜颖知道哥哥和好友的关心,也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开心些。 她也明白耽误了沈成芮不少事情,让她不用这样守着自己。 但沈成芮还是连陪了她好几晚。 直到这日周末,家里五妹沈成桦忽然打电话找来,说小妹成薇不见了。 沈成芮才连忙赶回家。 沈成桦就等在铁门口,看见她回来立马上前:“阿姐,小薇不见了,而且已经惊动了家里,怎么办呀?” “怎么会不见? 什么时候不见的?” “早上就不见了。 今天没课,祖母传了我们去主楼吃早饭,吃完后留我们在那边玩。 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们就听见一声瓷瓶碎地声,跑过去一看,祖父最喜欢的那只青花白地瓷梅瓶被打碎了。 据三房的那两兄弟说,就是小薇打碎的,然后她就跑了出去。” “小薇素来胆小,打碎了祖父心爱的花瓶,肯定要躲起来。 但她就算要躲,也不会躲到什么远的地方去,顶多半天就会回来,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消息? 阿桦,你说她会不会去学校了?” 沈成芮也是满脸紧张。 “去学校找过了,连教会礼堂都找过了,那边的修女都说没看见她。 她平时比较要好的几位同学家里也打过电话了,都说没见过她。” 沈成桦心急如焚,“祖父还发了好大的怒火,说要找小妹算账。 说她做错事还敢离家出走,把爸妈都骂了一顿。” “那只花瓶是祖父最喜欢的古董,从咱们在广州起就摆着的,难怪小薇要害怕。 她平时被沈成爱欺负了也喜欢躲起来,会不会压根就没出家门,而是躲在什么地方了?” 沈成芮说着就要四下再找找。 第2215章 开阊番外(53) 此刻已近天黑,天灰蒙蒙的飘着乌云,眼看着马上就要下雨了。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如果小薇真的在外面,就如今的新加坡,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有好几处帮派还在互相较劲争夺地盘,外面并不安全。 她期待能在家里的某处角落找到沈成薇。 哪怕已然找寻过好多遍,但沈成桦还是陪她找了又找。 却依旧没有沈成薇的踪影。 “报案了吗?” 沈成桦摇头,“祖父说丢脸,不让惊动护卫司署的人。” “丢脸? 这时候他还顾着颜面,难道颜面比小薇还重要吗?” 沈成芮先是愤怒,再是无奈,又似带着几分认命,“他不在乎小薇,我们自己找。” 她转身欲离家。 “阿姐你去哪里? 妈还着急着呢,大伯母和三婶她们,只会说妈妈教女无方,在祖父祖母面前添油加醋的煽风点火,你不随我去看看?” “那两房的人就这德行,只会幸灾乐祸!妈不会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她着急伤心都是因为小薇不见。 如果能找到小薇就没事了。 阿桦,你回去陪着妈,我出去找。” 沈成芮出言交代。 但沈成桦仍有顾虑:“阿姐,现在就算找到小薇,知道祖父要打她,她也不敢回来的。” “不管怎样,总不能让她就这样流落在外面。 她胆子那么小,又不会与人打交道,遇到事情肯定会吃亏。” 沈成芮此刻脑中只想着寻到幼妹,并不想考虑后果。 这家里的不公,自己早就领略过了。 “可阿姐你要去哪里找啊? 新加坡这么大,小薇若存心藏了起来,又怎么找得到呢?” 沈成桦追在后面,声音也急得想哭。 沈成芮安抚她先回去等消息,若是找不到,再回家来想办法。 然而,她其实也不知哪里才能找到沈成薇。 本着对小妹的了解,在山庄附近的各条小道上找了个遍,后来又辗转去了教堂学校附近,一间间的饭馆店铺找。 她找得精疲力竭,还是无果,蹲在路边满面愁云。 这座城市远比她想得要大,如此找一个人,真的比登天还难。 但小妹如果就此丢了,那又怎么办? 风将她的头发吹起又飘落,她急得想哭。 刹那间,她想到了司开阊。 那个罕言寡语、却能让她安心的男人。 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到他。 以司大少的势力和能力,如果找人的是他,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沈成芮不假思索的就跑去了别馆。 司开阊见到她时很惊讶,发丝凌乱,满面焦虑,“你,不是请假了吗?” 他声音微顿。 “大少,你帮帮我,我妹妹不见了,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找不到。” 沈成芮祈求的望向他,满眼无助,“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只能来找你帮忙。” “你妹妹失踪,怎么不去报案?” “家里不让报,何况还没到失踪危急时间,护卫司署的人不会太当回事的。” 沈成芮边说边摇头,“你不知道,我妹妹她胆子特别小,又单纯,很容易听信人言的。 她从小就瘦弱,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吭声,如果、如果遇见个什么歹人,她肯定脱不了身的……”她说着说着想到那天遇见张宣娇的场景,不敢想象,若是沈成薇遭遇人贩又会怎么办,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人身上。 如果他能出面,那一定会很快找到。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再三麻烦你的,但这次真的是没办法了。 那是我的亲妹妹,我不能不管她的。” 沈成芮说着说着就去抓司开阊的胳膊,好像放手了对方就会不顾一般。 司开阊难得的没有嫌弃她事多,而是温声询问:“你妹妹的照片带了吗?” “带了带了。” 沈成芮因为自己也外面找,离家前特意问沈成桦要过照片的。 闻言,她立马从口袋里掏出小妹照片递过去,真诚道:“麻烦了。” 司开阊看了眼照片,照片中的小女孩十岁左右,与眼前的少女有三分相似,只是眉宇更稚气些。 见沈成芮满面上火的表情,他转身喊来副官,让印了这张照片,安排人找。 下完命令,他又吩咐:“回房换身衣裳再等消息吧。” 沈成芮本没有心思,但见他已发下话去,知道此刻除了等还是等,就很听话的回房间换了身日常服。 下楼时,已经没见着司开阊了,那边会议室里偶有声音传出,是他在和部下商量事情。 她方才乍然冲进去求他,打断了他的要事。 竟也没怪罪。 心底忽然很感动。 沈成芮坐立不安,不时盯着旁边电话,不时又期待的望着那扇会议室门,希望早些能有小妹的消息传回。 窗外淅淅沥沥的,已经开始下雨了,雨打窗户的声音让沈成芮更加焦心。 快九点时,电话声响。 沈成芮激动的望着电话。 声响两声就停下,应该是有人接了。 毕竟在别人家,又是司开阊这种身份的家里,很多电话涉及机密,她不能随随便便接听,但两眼一瞬不瞬的望着那扇房门。 终于,见副官们缓缓退了出来。 沈成芮起身,走到比较相熟的蒋智明身边,客气道:“蒋副官,刚刚的电话,是不是我妹妹有消息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沈小姐请放心,大少既然已经吩咐下去,肯定是能找到的。” 蒋智明冲她友善道,“大少还有些公务在处理,您再等等。” 沈成芮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搅,点头坐回了沙发上。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时间一分分过去,终于盼到了司开阊从里面出来。 司开阊看了眼她,道:“走吧。” “啊?” 沈成芮等得有些迷茫,不解的望着他。 “不找你妹妹了?” “小薇有消息了?” 沈成芮惊喜,立马跟随上去,“我怎么没听见电话声响?” 走在前面的司开阊微微弯唇,听后面少女叽叽喳喳的问自己,她妹妹在哪里,他又是如何找到的,怎么会这么快之类的。 忽然觉着也没想象中的那般厌烦,司开阊语气肯定道:“放心吧,你妹妹很安全。” 一句话,定了她整晚不安的心。 第2216章 开阊番外(54) 出了门才知道外面已下起了大雨,两旁树枝摇曳甩动。 夜路难行,好在是夜里,路上车也不多。 沈成芮没想到司开阊会亲自陪她去接妹妹,坐在车里时不时的看他,眼神充满感激。 沈成薇在郊外的一所慈善学校里。 学校里的老师今天进城采购物资,路上遇到她蹲坐在小路边,过去问了半天。 见沈成薇没反应,还以为她是个听不见、又不能说话的孩子,陪着她等了会也不见其家人,就先带回了学校。 老师反映说这孩子有点自闭,谁跟她讲话都不出声。 听完引路的老师这么说,沈成芮心里更难受了。 她喊着“小薇”进门。 结果屋里的沈成薇,一听见姐姐声音就冲了出去要跑,沈成芮措不及防被推开,直接撞进了司开阊怀里。 司开阊扶了她一把,还没问上两句,就见身前人已追了出去。 “小薇,你跑什么? 外面在下雨呢!” 沈成芮跟着她跑去了外面空地上。 沈成薇毕竟年纪小,体力不如她,很快就被拽住了。 “小薇,是我,是四姐,你别怕。” 沈成薇这时才开口,不停摇着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打碎花瓶的……”她有些语无伦次,不停重复着,明显是被吓坏了。 沈成芮抱着她:“姐姐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怕。 你不见了,爸妈都急坏了,咱们回家。” “不,我不回去!” 沈成薇忽然用力推开沈成芮,结果沈成芮勉强在雨中稳定了身形,她自己却因为惯性后退两步跌倒在了地上。 沈成芮连忙蹲过去检查她,“小薇,你有没有摔疼,受伤了没有?” “我不回去,不能回去。” 沈成薇还欲挣扎,哭着道:“我回去了,祖父会打死我的……”“不会,有姐姐在,谁也不能伤害小薇。” 沈成芮亦是满身湿漉,却还在不断的安慰她,“相信姐姐,姐姐会保护你的,你别慌。” 她拍着沈成薇的后背安抚,“祖父要打的话,姐姐替你挨打,小薇别怕。 你这样跑出来,让我们急了一天。 如果你被坏人拐走了,要爸妈怎么办,要姐姐怎么办?” “四姐,我害怕……”沈成薇伏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她真是吓惨了。 司开阊在廊下看着这幕,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不过就是碎了个花瓶,把孩子逼到这个份上? 这沈家是怎样的家规? 他从副官手里接过伞走去,停在那暴风雨中痛哭的两姐妹身边,出声道:“别淋雨了,我送你们回沈家。” 沈成芮抬首看向司开阊,今晚没有月光,只有教室走廊那微弱的灯光照射,隐约能看清楚男人坚毅冷峻的轮廓。 她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不快起来,淋病了可不好。” 司开阊话落,总觉得这话不对,补充道,“病了又要请假。” 他送她们回家,在明知沈成芮是如何向家人介绍他们关系的前提下,这无疑是准备为她在沈家人面前撑腰了。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在女方家里,承认了沈成芮是他的人这点。 沈成芮简直不敢再想,坐在车里还有些不真实。 纵然她很清楚对方此举是出于同情怜悯,却更了解对于司开阊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清誉有多重要。 他能这样做,真的是意料之外。 而相较她的那么多想法,司开阊显得平静许多。 到了沈家庄园后,他直接带着她们姐妹去了主楼。 沈家丢了小姐,三房自不能眠,而老爷子因为余怒未消,众人都陪着。 等听到有下人说,见一男人护着四小姐和八小姐回来,当即厅里就热闹开了。 沈成桦本陪在母亲身边听了祖父好一顿数落,此刻听见好消息,拉着陆琳的手展笑道:“妈,定是阿姐找了司大少帮忙,所以才这么快找回了小薇。” 司大少!沈家上下顿时被她这话震惊全场。 老爷子驻着拐杖站起,亲自朝主楼门前走去。 他这一动,其他人立马也跟上了。 于是,沈成芮有史以来头一回见自己祖父如此郑重的跑门口来迎她。 她又看了眼身边高大的男人。 司开阊与她对视一眼,低声提醒:“不要多想。” “我没多想,”沈成芮由衷高兴,“谢谢你。” 司开阊没有再多言,首先走上台阶。 老爷子先是上下审视了他翻,但不敢直接喊,只得先问孙女:“成芮,家里要来客人,怎么也不事先告知长辈,还不快先介绍下?” 沈成芮习惯了他这种行为,明知司开阊的身份,还非要她来介绍。 但司开阊此行本就是为她们威慑家人的,是以也很配合:“祖父,这位是司师座的长子,司开阊。”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司大少,快请。” 老爷子立马露出恍然的表情,而后伸手做请,“大少当世英雄,沈某真是久仰大名,您能莅临寒舍,是沈家之幸。” 这种场面话,别说司开阊听多了,连沈成芮都听得很没意思。 她拉过沈成薇走到自己父母身边,“爸、妈,小薇找回来了。” 陆琳夫妇本就没随着大家去关注那位大名鼎鼎的大少。 从一见面就盯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看,此刻更是一把把小女儿抱住,“小薇,你真是吓死妈了,以后不准这样子跑出去,听到没有?” 沈成薇缩在母亲怀里,至今不敢去看祖父那边。 沈礼望着那边老爷子恭维司开阊的场面,低问道:“成芮,是你请司大少过来的?” 他心里直打鼓,女儿不是去司家做厨娘而已吗? 沈成芮知道父亲心里的疑惑,但没有否认:“是的,爸。” 沈礼面色一紧,张口还要再问,被陆琳拽住。 场上这么多人,无论如何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同长女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你们姐妹都淋了雨,赶紧先回房换身衣裳,再来见客。” 沈成薇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连忙拽了沈成芮要走。 结果大太太却不乐意了,“等等。” 她走到老爷子身前,提醒道:“爸,成薇她今天犯了大错,您还没处置呢。” 第2217章 开阊番外(55) “就是!那可是您最喜欢的花瓶,价值连城,就这样被成薇摔碎了,总要受点教训的。” 三太太跟着帮腔,和长房一起都想要看老爷子处罚二房。 老爷子一被提醒,果然脸色不虞,沉着脸望向沈成薇。 “成薇,你过来!” 沈成薇抓着沈成芮的衣袖不肯撒手,眼神都不敢往那边看一眼。 陆琳连忙站出去,“爸,成薇她不是故意的,何况她在外也吃了不少苦,您就别处置她了。 这件事说到底都是儿媳的不对,教女无方,您要罚就罚我吧。” 沈礼也连忙上前,结果他才开口,就被自家大哥和三弟驳得没有回嘴余地,指责他袒护妻女、不尊父亲。 “二弟和二弟妹这话就不对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犯了错都说不是故意,再往外面跑一趟回来就可以不受处罚了,那以后家里的孩子们都有样学样,沈家还有何规矩可言?” 大太太尖酸着语气,话落朝三太太使眼色。 三太太立马接道:“大嫂说的在理。 二嫂,你不能这样子溺宠成薇的,错了就该受罚,你若事事都包庇她,她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 “大伯母和三婶不必这样为难我妈。 以前三堂姐和六弟七弟犯错的时候,你们难道就没求情过吗? 去年三姐弄丢了祖母的翡翠玉镯,年初六弟七弟在祖父的寿宴上打碎长辈送的重礼,这些事难道都忘了吗?” “成芮,长者说话,哪有你插嘴的的份?” 三太太恼羞成怒,老爷子面色也不佳,不悦的瞪向沈成芮,“成芮,我知道你心疼妹妹,但成薇犯错在先,私自离家在后,不能轻饶。” 沈成芮护着小妹,正要再说,就听坐在祖父身边的司开阊慢悠悠的开口:“难道成芮的话说错了吗?” 众人忙不迭的都朝他看去,大太太只好客气道:“让大少见笑了,这本是沈家的家务事。 成芮她就是重姐妹感情,老是护着她妹妹跟我们做长辈的顶嘴。” “你的意思是,成芮错了?” 司开阊语气凉凉,起身走到沈成芮身边,柔声道了句“不用怕”。 沈成芮一笑,应道:“你在,我没怕。” 大太太表情憋屈,“都是家里琐碎事,不劳大少关心。” “成芮的事,怎么能只是沈家家务事呢? 我想,我也有权利过问吧?” 司开阊问后,看向了沈老爷子。 老爷子心里直打鼓,人家摆明了姿态要替成芮姐妹出头,这时候再处置二房,无疑是跟司大少作对。 他可不敢得罪这尊大佛。 “当然、当然。” 老爷子赔着笑回道:“大少爱护沈某孙女,沈某万分荣幸。 家里这么多孩子,平时就成芮最懂事,也最关爱兄弟姐妹。” 司开阊浅笑,望着沈成芮道:“原来成芮在家这么乖巧,那想必沈老爷也必定很疼爱她吧?” “那是自然。 家里小辈中,我最疼爱的就是我这四孙女了。” 老爷子说起话来掷地有声,毫不心虚。 倒是旁边人听得都纷纷移开了视线。 连沈成芮自个儿都听不下去了,却还得凑上去问:“祖父,那成薇的事情,您可以原谅她吗?” 老爷子脸色微滞,见司开阊也在看自己,这才点头,“成薇年纪小不懂事,想必是知错受训了,以后不要再犯就好。” “谢谢祖父,那我陪小薇先回房了。” 沈成芮得偿所愿,牵过沈成薇的手准备离开主楼。 沈成薇轻喊:“祖父!” 老爷子两眼阴沉的瞪了过去。 沈成芮意料之中,心知有司开阊在场,成薇是不会遭罪了。 临走前,又觉得就这样把他撇下不太礼貌,遂同他道:“大少您先坐,我待会再过来。” 其实目的达到,司开阊本不欲逗留。 但听她这么说,鬼使神差的就点了头。 还真就重新入座喝茶。 沈家诸人见他这般看重沈成芮,面色迥异。 而沈成爱更是直接追了出去,“沈成芮!” “怎么?” 沈成芮拉出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妹,“小薇,你怕她做什么?” 沈成薇一声不响,对沈成爱的恐惧是日积月累的,根本不能释怀。 沈成爱语气阴阳怪调:“你可真有能耐啊。 八妹打碎了祖父的古董花瓶,还私自跑出去惊动全家,你就找司开阊来救场!” 沈成芮没什么耐心精力与她纠缠,坦然承认道:“是啊,他确实能救场。 三姐你有什么意见吗?” “你、你有恃无恐!” 沈成爱恼羞成怒,挥手想要打她。 沈成芮也不阻止,只轻飘飘道:“你可要想清楚,这一巴掌落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沈成爱的手生生停在了空中,恐吓道:“你这样欺负我妈,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我说三姐,你有时间还是盯着你的未婚夫好了,总来找我们姐妹的茬做什么? 难道我们是你敌人吗?” “你知道了什么?” 沈成爱被踩到痛处,心里一虚,神色都变了,“你胡说什么!我和少言哥哥好得很,不需要你来操心。” 沈成芮一笑,没再理她。 这沈成爱的反应,大概是童少言真为她弄了一位情敌出来。 回房间刚换好衣服,沈成桦就过来了,“阿姐,我来陪小薇,你过去吧。” “好。” 司开阊帮了她这么大的忙,沈成芮也不能把人晾在那边。 若不是因为帮自己,以司开阊的身份,又怎会来和沈家打交道? 她真的很感激他。 离开房间之前,沈成芮却突然被问:“阿姐,你和那位司大少是不是真有……”沈成芮心知今日这幕令人误会,方才在主楼时恐怕连爸妈心中都有此疑惑。 她直白道:“不是,什么都没有。 阿桦,他只是见我可怜才过来帮忙的。” 沈成桦表情一松,“不是就好。 妈说过司家那样的身份,咱们家高攀不起的。” “我心里有数。” 沈成芮眨了眨眼,与她笑道:“你姐我是什么人呀,怎么可能犯糊涂? 你告诉爸妈放心就好。” 沈成桦颔首。 沈成芮这才下楼,心情却没起初那样明媚了。 第2218章 开阊番外(56) 回到客厅,老爷子十分热情,让她又倒茶又送水果的招待司开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和蔼。 当着家人,沈成芮自然听话,而司开阊也很配合。 看在众人眼里,无疑是恩爱极了。 离开的时候,老爷子让沈成芮送他。 走了段距离,沈成芮又出言致谢。 司开阊道:“你说过很多遍了,小事一桩而已。” “于大少而言是小事,对我来说是很严重的情况了。 方才如果不是你在,祖父真的会动家法的。” 司开阊听她语气沉重,主动道:“那你可以继续搬出我的名号来糊弄他们。” 这话很意外,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沈成芮侧首看了看他,“你今天……”“嗯?” 司开阊侧首,四目相对。 沈成芮又连忙挪开视线,“我的意思是,今天让你见了我家里这些糟心事,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实在抱歉。” “够了,又是致谢又是道歉的。 我如果真计较,就不会来了。” 司开阊语气平淡,暴雨已停,花园地面有好些积水,她一脚不慎就踩了进去。 司开阊伸手扶住了她胳膊,“小心一点。” “谢谢。” 沈成芮收回胳膊,暗自窘迫,自家的花园她居然还能踩空。 她忽然如此客气礼貌,反倒让司开阊很不习惯了。 他本不是多话的人,此刻对她家里的情况了解后,忽然就信了上回她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了。 她的那些伯伯婶婶家人,确实都不是好相与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学会了圆滑处事? 主楼到铁门前不远,很快就走到了。 司开阊上了车,沈成芮目送他远去。 转身回去的时候,路上碰见了母亲。 陆琳是特意来等她的,一脸凝重。 沈成芮见她面色,心知成桦还没寻机会把话传给爸妈,知她疑惑,上前主动道:“妈,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 他是老板,我是厨娘,帮我纯粹是因为我的请求。 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要担心。” 长女这样聪颖懂事,陆琳既感贴心,又很心疼。 她揽着沈成芮道:“阿芮,都是爸妈没本事,要你三番两次在外面求人。” “妈,你说什么呢,只要咱们这个家好好的就好了。” 沈成芮眼眶一热,又仰头忍了回去,挤出笑容道,“何况人家司大少心地善良,也没有为难我就帮我了。” “妈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孩子,张口求人这种事,表面无所谓,其实心里是很看重的。 他帮了你,你就会记得这个人情,以后有机会肯定会还。 但司家那样的人家,能有什么是你能帮上忙的呢?” 陆琳想得有些多了,生怕将来女儿为了报恩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 “您别担忧了,我是记得他的恩,但他也不会挟恩求报来为难我的。 时辰都这么晚了,我陪妈回去吧。” 沈成芮主动牵过母亲。 陆琳心里感慨万分,自己家的重担居然都要长女来承担。 若不是今日她寻来司大少,二房又是一场灾难。 想说的话太多,最后反倒是说不出来。 沈成芮也只能劝她宽心。 次日司开阊白天有应酬,依旧只要沈成芮过去做晚饭。 沈成芮特意带上了母亲亲酿的桂花酒。 司开阊见她拎了两瓶酒过来,很奇怪的望着她。 沈成芮将酒坛往餐桌上一摆,笑着道:“大少昨晚帮了我,我妈特意让我带来感激你的。 当然这不是什么名酒,自己家酿的,我觉得比什么酒都好喝,大少要不要尝尝?” 她笑吟吟的望着她,司开阊颔首。 见他点头,沈成芮更是高兴了,“我给你说,你是真的有福了,我妈的酿酒手艺是我外公教的。 当时这桂花酒在广州酒楼里可有名了,好多店都在我外公家订酒。” 司开阊见她如此唏嘘的表情,玩笑道:“夸得这么厉害,是不是真的?” “你待会喝了就知道了。” 沈成芮话落,让他稍等,说自己去准备几样下酒小菜。 经过这些时日,她对司开阊的口味早已是了如指掌。 调了几样偏甜的小菜,又备了酒味花生和鱼香豆腐,然后在炉上备好了佛跳墙和蒸鱼等大菜,让阿姨们看着火候,自己就去陪司开阊喝酒了。 对于她做的吃食,司开阊素来没有挑剔的,吃得津津有味。 但他以前和人喝酒,都是在饭桌上应酬,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喝酒,都是在觥筹交错间和人谈事,或是防人或是套人,心情都不轻松,很少有像此刻这般的。 然而和女人喝酒,单纯喝酒,他也有些不自在,因为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他没话,沈成芮却是个不会冷场的。 她一杯杯喝着说是送来感激别人的桂花酒,一边开始念叨:“大少,你说我祖父是不是很虚伪? 当着你的面居然说我是他最疼的孙女,真是好笑。 昨晚那话一出,全家人心里都在笑。 还有,他不准家里的男人们纳妾,也不准他们花天酒地,但是听说我是你的情人,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他却高兴坏了。 还不是看整个南洋,你们司家是最大的军阀吗?” 本来,以司开阊的性子,是很不喜欢背后嚼舌根之人的。 但听她如此吐槽家中祖父,竟也没有讨厌的感觉,反而还真想了想她最后的那两句话,低语道:“是吗?” “是啊!他老是这样,觉得我同学姜颖家有钱,就总让我邀请她去家里吃饭,甚至还说可以喊上我同学的哥哥。 你说这奇怪不奇怪,我和人家妹妹是朋友,管人家哥哥是不是什么新加坡大亨作甚? 还有你就更不用提了,自从第一回听说我和你有关之后,他对我那可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不敢随便罚我打我了。 大少,你可真是好用!” “你醉了。” 司开阊挪开她的酒杯,“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什么叫他可真是好用? 这话说得,好像他司开阊是样东西似的。 沈成芮还真没醉,抢过酒杯,目光清明道:“我没醉,我说的是实话。 如果不是你,我和我小妹真可能被打得半死,我祖父可从来不心疼孙女的,他只在乎孙子。”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他看你亲自送我回家,还在长辈面前维护我,怕是觉得我比他所有孙子都有用了,真是解气!” 第2219章 开阊番外(57) “你高兴就好。” 司开阊忽然觉得,就她那样的家庭情况,自己被利用利用好似也没什么不对。 沈成芮就支着下巴看他,“那你是同意做我的靠山了?” “你说呢?” 司开阊的语气里带了几分默认,心想不做靠山也已经被靠过很多次了。 沈成芮听出来了这层意思,眉开眼笑:“你真是大善人。 你放心,除了家里,我不会在外面造谣生事的,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你是个大靠山,暂时给我靠一靠,只要等我攒够了钱,带着爸妈和妹妹们搬出沈家,我就不会来烦你了。” “你找工作,就是为了搬离沈家?” 沈成芮点头,“对啊,我算过了,我一年在你这里有十二万英镑。 攒两年应该就可以搬出沈家了。 我实在不想和大房和三房的人一起住,她们只会挑事和欺负我两个妹妹,太讨厌了!” 她话中的重点是缺钱搬离沈家,但司开阊的关注点却是在别处:“你的意思是,等你在我这赚够了薪水,就会辞了这份工作?” 这个问题,沈成芮“唔”了声蹙眉,像是在很认真的思考。 她以前没想过,等有钱搬离了庄园,自己就会辞了厨娘这份工作吗? 司开阊见她还真犹豫起来,举起手边的杯子一饮而尽,变脸道:“原来还真是这样。” “不。” 沈成芮立马反应过来:“我不辞!外面上哪去找这样轻松的工作,一天只做两顿饭就每月一万英镑,请假你还不扣我薪水,这样的老板我怕是找不到第二家了。” 司开阊心情稍霁,但见她眼里心里只有薪水,又有些郁闷。 沈成芮见他看着自己,忽然就有了危机感:“大少,你该不会是要辞退我吧? 难道是我做菜水平退步了?” 她眨眨眼,站起身道:“如果你不满意这桌上的,我去给你重做两道。” “不必了。” 司开阊见她离开座位要走,连忙拽回她:“你做的菜很好,我没有想辞退你的意思。” “那就好!” 沈成芮松了口气,“我还真怕我没了这份工作。” 司开阊舒眉一笑,余光却又被那抹黄色的星光刺到,他不由询问:“既然你这么缺钱,在拼命攒钱,怎么还买这么贵重的手链?” “哦,你说这个呀?” 沈成芮抬了抬手腕,“不是我花的钱,别人送我的。” 果真如此。 司开阊心里虽早有了较量,但听见证实的话还是有些犯堵:“这手链价值不菲,送你之人可真舍得。” 想到姜颖,沈成芮扬声道:“那是,我跟她感情最好了!” 司开阊又喝了杯酒,“你前两日请假,也是为了他?” “嗯,她心情不好,我陪陪她。” 司开阊倏地站起了身,“我还有事,你自己吃吧。” 他莫名其妙离席,沈成芮满头雾水,望着他身影道:“大少,菜还没上呢,你怎么就不吃了? 难道是我妈酿的酒太烈了,所以你头疼?” 司开阊头也不回。 沈成芮自己又抿了口,嘀咕道:“这只是桂花酒,能烈到哪里去? 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变脸,真是不讲道理。” 这顿饭吃得司开阊有些膈应,他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反正就是心塞塞的,不通畅。 沈成芮亦不是没良心的人,不可能司开阊走了,自己还在那美滋滋的用饭。 她想了想,站起身去厨房给他重新准备饭菜。 做了道红糟排骨,又炒了份玉带虾仁,装上米饭,送去了二楼书房。 听见敲门声,司开阊只当是下属报告事情,冷冷道了声“进”。 结果带进来股熟悉的香灰莉香,还夹着饭菜香味。 是她。 司开阊眉宇惊诧:“你还没走?” “你晚上都没吃饭,我怎么可能就那么离开?” 沈成芮冲她一笑,捧着托盘到茶几边摆上,“我是来给大少做饭的。 拿着那么高的薪水,若还不能让你吃好岂不是失职吗? 你刚刚喝了酒,不再吃点东西胃里不舒服的。” 她嘀嘀咕咕了半天也没听见他起身的动静,只得走过去请:“我知道你身居高位,身兼数职。 你日理万机,有处理不完的公务,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就算是古时候皇帝上朝,也还要先吃好饭呢,你就先停停吧。” 大概是最近司开阊平易近人了许多,沈成芮忘了起初的警告,伸手拽着他胳膊就要他往茶几前去。 司开阊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她纤细的手指,竟没有拒绝,而是任由她扯着自己过去。 都是他平时爱吃的菜。 司开阊接了她递过来的筷子,就沉默着吃了起来。 见他赏脸,沈成芮坐在旁边看着,亦是高兴。 还好没有真的一走了之,这模样哪里是吃饱了? 分明还饿得很。 所以,方才他是在跟自己置气? 但自己说错什么了? 沈成芮潜意识里,觉着司开阊是不可能会为她的琐事上心,是以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手链上,只当是自己最早那些把他当靠山的话惹到他了,姿态更加谨慎起来。 她特意示好做的饭菜,司开阊吃的很香,很快也就将方才萦绕心头的不悦给忘了。 沈成芮又连忙出去端了煨着的参汤过来,“你这么晚还要处理公务,得多注意身体。 喝茶喝咖啡虽然提神,但喝多了也会伤身的,以后晚饭我都给你准备一盅参汤吧?” 这般体贴周到,司开阊接后点头,“好。” “你现在脾气变得真好。” 沈成芮这般心想着,不自觉就脱口而出了。 正喝汤的司开阊举着勺子的动作微滞,抬眸看向她。 沈成芮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捂嘴,强调道:“大少,我说你脾气好呢。” 她又露出讨好的笑容来,目光狡黠。 司开阊见了,故意逗她:“你的意思是,我以前脾气不好?” “不是,我是说你现在脾气更好了!” 她这种讨好中带着几分急色的模样,司开阊十分受用。 其实分明是同从前相似的姿态,但以前落在他眼里就是惺惺作态、矫揉谄媚,现在再看,倒觉得有几分可爱。 第2220章 开阊番外(58) 这之后,沈成芮明显感觉到司开阊待她与从前不同了。 以往他虽然寡言少语,但从他看自己的眼神和表情中,就能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屑和不喜。 而自从那晚他帮自己在沈家撑腰做主之后,许是了解了她在家里的不容易,心生出许多同情,待她愈发的宽容亲善。 主要表现在,沈成芮同他玩笑时,他都能回应一二,再也不是惜字如金,让人惴惴不安。 以及,她每每尝试新菜后,无论自己满不满意,也会都送他品尝一二,不用像过去那样蹲在厨房里和两个阿姨商量来商量去,非要无可挑剔的菜品才敢去呈给司开阊了。 每每这时候,司开阊都很给面子,中肯点评时语气很好,再不会让沈成芮觉着自己下一秒就会有丢饭碗的风险。 时日渐久,两人相处不再是上下级的姿态,倒更像是朋友了。 司开阊甚至能容忍她有事无事进公馆,出入他家,对她也越发的纵容。 很快,就到了沈成芮的生日,一月初五。 十八岁生日是大日子,陆琳早早吩咐了她请假。 这天,难得没有下雨,阳光很好。 虽说沈家女儿的生日都不会大办,但由于司开阊的缘故,老爷子也很重视,特意请了中菜馆的厨师上门,办了两桌酒席,全家都替她庆贺。 沈成芮首次这样被家里重视,感觉很受用。 老爷子甚至还交代老夫人,开箱子送了她一只玉镯子。 表面上,一切都很和谐。 酒席之后,沈成柯邀她出门,说是要带她去买衣服。 生日礼,这是不必拒绝的。 沈成爱知晓后,闹着要一起去。 结果被老爷子勒令在家,责怪她又不过生日,反而吩咐司机送他们出门。 而沈家的车刚停在百货公司前,坐在对面咖啡馆里沉默着听好友唠叨的司开阊,就认出了她。 司开阊今日本是忙里偷闲,准备在家好好休息的,结果左等右等都没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别馆。 他招来管家一问,经提醒,才想起沈成芮请了假。 心知她的为人必不会无事告假,因此但凡沈成芮开口,他没有不应的,然而还是有些失落。 适逢萧铭来电话,约他出门,司开阊心底正惆怅,也就应了。 谁知出门之后,萧铭喊他陪着兜风逛商场,说是要给新交的女朋友选礼物。 司开阊心底万分吐槽,勉强陪着走了小半条商业街,就进咖啡馆里坐着了。 这坐着坐着,还真是有意外之喜。 她不该是有要事才告假的吗? 旁边那个替她开门,又一路并行进商场的男生又是谁? 他两眼紧紧盯着外面,恨不得透过落地的玻璃冲到他们面前去。 这时,一直在自顾自说的萧铭也察觉到眼前人的不对劲了。 他先是举止浮夸的伸手在司开阊眼前晃了晃,又随着他的视线转身看去:“外面是有天仙还是什么了不得的状况,让你看得这样入神?” 话音才落,萧铭就看清了那个女生,认出后“哎哎哎”了好几声,一拍桌子提声道:“那、那不是你家那位吗?” 第2221章 开阊番外(59) 萧铭的表情,跟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又是八卦又是惊喜,“开阊,什么情况? 你的女人跟别的男生在一块儿?” 本来司开阊心情就够郁闷的,听见他这话脸色就更沉了,面无表情的纠正道:“是厨娘。” “好吧,厨娘。” 萧铭心道才怪。 但表面敷衍式的改了称呼。 他还是忍不住追问,“那你的厨娘怎么和别人在一起? 开阊,你被绿了?” 司开阊眸色更加沉郁,冷冷的看向他。 萧铭立即收起了满脸“看热闹”的心思,改为关切道:“我是好心关心你。 开阊,你或许不清楚,现在的小姑娘,尤其是女大学生,最经不住外面的诱惑了。 那学校里的男孩子可比你会花心思讨人欢心,送首饰买衣服的轮番轰炸示爱,你这小厨娘可别是被人给拐跑了? 哎,你说咱们要不要追上去看看……”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座椅摩擦地砖的声响,对面人已经站起了身。 司开阊没有回应他的问话,只一本正经的说:“你不是说,还要给你新女朋友选两只包吗? 去看看吧。” 萧铭看了眼自身两边的诸多购物袋,心道,方才也不知是谁说,陪他买这些东西无聊又枯燥的。 明显是自己想去追那小厨娘,却借着他的名义,但萧铭还是很配合的站起身来,笑道:“好,是该看看包店了。” “嗯。” 司开阊不去看他的脸,率先提步转身。 而被人盯上的沈成芮还不自知,很专注的跟着堂兄进出各大品牌店。 沈成柯本来对她就好,加之上回吗啡馆里的事情后,对她就更是感激了,是以诚心想要送她份大礼。 因此,他还提前做了功课,带堂妹进的都是高端店铺。 萧铭陪着司开阊,慢悠悠的跟荡在后面,他是个话多的,一边走一边唏嘘着那男生的大手笔,还时不时去看身边人脸色,丝毫不敢提自己想去女包店看看的话。 司开阊的脸色纹丝不动,像是面无波澜,很平静的模样。 萧铭觑着觑着心里也犯怵,据他了解,好友表面越是风轻云淡,心里就越是破涛汹涌,倒不如见他露出几分不快来好让人安心。 这架势,都亲自跟梢了,能是不在乎的吗? 萧铭想着想着,突然有些同情那小厨娘。 招惹了司开阊的不快,可不会有什么好后果。 但转念,又抱怨起那名厨娘,跟着大名鼎鼎的司大少还不安分,没事和别的男生跑出来买什么衣服? 他开始后悔自己方才说得那些话了,改而宽慰起司开阊:“其实吧,这也没什么的,年轻的女孩子总是喜欢买新衣服的。 再说,那沈家又不穷,说不定你那小厨娘,只是找人顺便陪着来逛逛的。” 这故作没事的劝慰话,连萧铭自己都不信。 谁买衣服,会喊不相关的男生陪? 明显他们关系斐然。 司开阊斜眼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有时候连他都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能和这么聒噪的萧铭做朋友……萧铭终于感受到了自己被嫌弃,很识相的闭上嘴,结果刚转回视线,就和迎面而来的沈成芮四目相对。 第2222章 开阊番外(60) 萧铭看见她的第一反应是完了,立马去看身边的司开阊。 结果好友已经望过去了。 他只能再次以同情的目光,投向朝他们走来的沈成芮。 沈成芮本就在菜馆里见过萧铭,后又在别馆与他打过几次招呼,这人自来熟很会说话,彼此间也不算陌生。 她刚出店铺时,将手里柜姐开的发票递给身边堂兄,沈成柯便先去付钱了。 沈成芮想起方才逛过的一家店,转身想回去,结果看见了他们。 她自然要去打招呼的。 她朝他们走过去,心里自然是没觉得有何不对劲的,直惊奇的看着司开阊道:“咦,大少怎么也来逛百货?” 在她的印象里,很难相信司开阊会做这么接地气的事情。 司开阊看都不想看她。 萧铭自以为这是个严肃又尴尬的场面,试图缓和气氛,于是抢先答道:“开阊陪我来买点东西,小厨娘你……”刚出口又觉得这称呼略显调侃和轻浮,笑着笑着立马改口,“沈小姐你来买衣服呀?” “嗯。” 沈成芮点点头。 见司开阊还是没理会自己,心底有些意外,她已经很久没被他这样冷落了,难免又多看了眼。 萧铭把她这种反应当成了心虚,却又不得不做这个和事老,没话找话道:“都买了些什么衣服啊,其实沈小姐这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的,开阊你说是吧?” “是吧”之后萧铭就觉得自己差点闪了舌,这话好友能有回应才怪了。 司开阊果然没吱声,倒是审视了下眼前的沈成芮。 沈成芮今天心情很好。 虽说家里生日宴的时候受了长房和三房酸里酸外的话,但爸妈和两个妹妹都陪着她过生日,她还是很愉悦的。 她不假思索,回着萧铭的问话:“就买了两条裙子,我也不知合不合适。” 言下之意,应该是那名男生替她选的。 萧铭觉着这话还不如不问,小心的再去看身边人的脸色。 司开阊的视线,从她手腕那只成色不错的玉镯上挪开,侧身绕开沈成芮就走:“不是买包吗,还耽误什么?” “是是是,买包!” 萧铭立马应声跟上,还不忘转身与沈成芮道“再见”。 司开阊见他还恋恋不舍了,侧首欲喊他,却正好看见早前走开的那名男生回来递了沈成芮两购物袋。 而她还灿烂的冲那男生笑了!沈成芮只觉得司开阊态度莫名其妙,并未将这段插曲放在心上。 堂兄带她买衣服本就是欢喜的,且与司开阊和萧铭的话都没说上几句,更不会以为这事会带来什么影响。 结果就是一连好几天,她在别馆都受到了司开阊的冷脸。 前阵子的其乐融融,像是黄粱一梦,他又恢复成了生人勿近的状态。 沈成芮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惹着他了。 这事吧,主要还是那天司开阊送她回沈家时,沈成柯不在场,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场误会。 而以司开阊的性格,绝不可能主动询问,是以两人间是微妙。 他态度严肃,沈成芮亦很郁闷。 第2223章 开阊番外(61) 这日,沈成芮照例去别馆给司开阊做晚饭。 然而,刚进大门就见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着旗袍、容貌艳丽的年轻女人。 对方大概二十三四,生得明眸善睐,艳而不俗,抬眸看她时弯唇浅笑,淡雅有礼,颦笑间尽是风情,却又不会招人讨厌。 像是古画中走出来的仕女,是个极有魅力的女人。 这又是谁? 沈成芮立马心生警惕,她来别馆做饭有段时间了。 除了裴言卿,还没见过其他女人可以这样堂而皇之的待在司开阊家里。 她下意识觉得这女人和司开阊关系不简单。 但有了上次的经历,生怕又误会了司开阊的某位表妹,沈成芮定足在原地,面上有些讪然。 沙发前的女人是司开阊的前女友章樱。 她敏锐的捕捉到了沈成芮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和张皇及疑惑,站起身落落大方的冲她道:“你是沈成芮吧? 我听管家说,阿阊在家里请了位厨娘来做饭。” 她的语气是这样的自然,提起“家里”时还格外重音了两分。 章樱说着又朝前两步,对沈成芮伸出手:“你好,我是章樱。” 这是双保养得极好的玉手,白皙纤美,还涂着时下很流行的指甲,裸色舒目。 沈成芮木木的抬起手,与她握了握,“是,我是沈成芮。” 对方的手有点凉,但她却似被灼伤了般一触即收。 章樱又是一笑,态度像是很友善:“你之前没见过我,我才从大陆回来,我是阿阊的,”她话说一半,沈成芮就听见楼梯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转过身,是司开阊下楼了。 身前的章樱顿了顿继续着:“我是阿阊的朋友。” 这个停顿,深意不言而喻。 沈成芮觉得自己的直觉很准,她果然和司开阊不一般。 瞬间,她连笑都不想勉强挤出了。 司开阊朝她们走近,居然一改前两日的冷落,低眸温柔的对沈成芮问道:“你怎么才来? 可是路上堵车,有没有累着?” 沈成芮受宠若惊,呆呆的仰视着他。 司开阊居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领着她对章樱道:“章樱,好久不见,这是我女朋友成芮。” 说着又对沈成芮介绍起章樱,“章樱是我上学时的同学,当初年少不知事,还格外欣赏过她。 不过她后来离开新加坡就没联系过了。 好了,都跟你报备了,别闹小脾气了,人家远来是客,你得招呼着不能失礼。” 此话一出,不止沈成芮震惊当场,连章樱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最后,还是沈成芮被他状似宠溺的揉发行为唤醒了。 她不迟钝,当然领略得到司开阊的意思。 自己借他的势做靠山解决家里和外边的麻烦,现在他需要自己配合着打发这个来找他的前女友。 他意思很明确,他和章樱有过过去,但早已是形同陌路了。 沈成芮从善如流,配合的娇嗔道:“谁跟你闹脾气了? 章樱你早说过了,不过就是个过去的女同学而已,这种陈年旧事,我怎么可能还吃她的醋?” 她说着轻靠在他身边,转身同章樱说:“章小姐是阿阊的旧同学,那自然是这里的客人,我会好好招待的,不知章小姐想吃些什么?” 她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招待她。 章樱听得面露狼狈,目光在他二人之间徘徊,像是还在分析情况,却又听司开阊宠溺道:“今天有客人,你就不要亲自下厨了,让厨房备些好菜上就行。” 第2224章 开阊番外(62) 章樱愣愣的望着司开阊,像是看陌生人般惊诧道:“阿阊你……”司开阊冷漠道:“章樱,我这女朋友年纪小心眼也小,最爱吃醋较真了,你还是唤我名字吧。” 章樱脸色一白,目光黯淡。 “是啊章小姐,普通异性之间还是应该保持点距离的,称呼就别太亲昵了吧。 否则今天就算我识大体不误会,以后被旁人听见,对章小姐你的清誉也不太好,是不是?” 沈成芮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继续道:“其实我还要谢谢章小姐呢,如果不是当初你离开了阿阊,我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陪在他身边。 他真是一个特别好的男人,不但照顾保护我,还特别宠我。 我一直想,如果不是章小姐你当初……”她其实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但听方才司开阊的寥寥数语,应该是章樱主动离开新加坡、离开的他。 所以沈成芮一副知晓的内情的故意停顿,佯作点到为止的用意,才补充着:“反正没有章小姐的话,他可能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照顾我珍惜我,所以是该好好谢你啊。” “谢我?” 章樱早已乱了思绪,看着沈成芮没了方才的从容自信,“沈小姐言重了,这不是我的功劳。” “别谦虚,这就是你的功劳。 如果当初你没离开,怎么会有我和阿阊的今日呢,你说对吧?” 沈成芮笑容明媚。 章樱的面色越发惨白了,沉着脸连基本的风度都不想维持。 司开阊望着这幕,心里居然有些快意。 他和章樱的过去,也不过就是停留在暧昧阶段,那时候十五六岁,初知情意,曾经是悄悄牵过章樱的手因为这事甚至还被自己父亲调侃过小流氓。 但后来章樱离开,也就对她没什么感觉了。 他其实也不明白章樱又来找自己是何用意。 如果当初她不曾离开,或许他们会走到一起,但现实没有如果。 起初司开阊是真的有怨过章樱离开,但他并不是那种对初恋耿耿于怀的男人。 时至今日,章樱对他来说也就是个旧同学,他从不为不值得的女人浪费感情。 因此这时听着沈成芮这样为当初的自己抱不平,心底里生出几分解气,但到底不好意思表露出来,就只能温柔的望着她。 沈成芮是个不会冷场的人,她见章樱不回答自己的话,就换了话题,“章小姐你还没说喜欢什么样的菜式呢? 你长久在大陆待的话,应该还是喜欢中式吧,阿阊你说对吗?” 她知道章樱不想搭理自己,就去看司开阊。 司开阊自然答道:“你问的是什么傻问题,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喜欢什么菜式,你让章樱自己说吧。” 话落还很沉重的喊了声“章樱”,语中透着对她不答自己女友话的不悦。 章樱被秀了场恩爱。 虽然知晓是这小女生故意的,但司开阊愿意配合她,说明两人感情的确很好,她失落的坐回了沙发上。 “章小姐,你别不说话啊? 我是诚心诚意感谢你当初离开阿阊的,是真心想招待你的,你不要客气。 尽管说你想吃的菜。 阿阊对吃食要求高,平时非要我指挥着厨房才能让他满意,经过这段时日的调教,家里阿姨们的手艺也不比外面专业的厨师差。” 第2225章 开阊番外(63) “不必了,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得先走了。” 章樱脸色很难看。 章樱说完,看着司开阊,条件反射的又喊了声“阿阊”想告别。 沈成芮皱眉不高兴的说:“你怎么还喊阿阊啊,章小姐你真该改口了,我不喜欢你喊我男朋友这个称呼的。” 司开阊立即严肃道:“改口吧,以后不要这样叫了。” “好,司少,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 章樱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准备离开。 她纤瘦腰身,摇摇欲坠,像是受了极大委屈。 真是我见犹怜。 沈成芮却不依不饶的拦过去,也不笑了,一脸凝重的说:“别啊,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 章小姐你这样子,会让我觉得你在留恋前人,想要回来纠缠阿阊的。 我们把你当客人招待,你总不能是来找麻烦的吧?” “我找麻烦?” 章樱声音发紧,几乎要发怒了。 她是真的受不了对方这种阴阳怪调语气了,一脸错愕看着沈成芮,满脸委屈。 这女人真讨厌,咄咄逼人。 开阊现在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难道不是吗? 你一女的,找别人男朋友总不太好吧?” 章樱被堵得有些语塞,改看向司开阊:“你这小女朋友,好不讲道理。” 司开阊皱眉,“成芮在这里本来就是怎么喜欢怎么来。 章樱,她是我女朋友,你对她尊重点。” “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喜欢这种不懂事的女孩子。” 章樱根本不想尊重沈成芮,话落绕过他们就走了。 沈成芮见她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忍不住笑着躺到沙发上:“她可真憋屈,估计都要憋出内伤了。 哎,怎么样,我配合的好不好?” 像是从未闹过嫌隙般,沈成芮高兴的望向司开阊。 他刚刚当着章樱的面说自己是他女朋友,那就说明自己是抱紧了这个大腿。 是以这么卖力的表演之后,当然想向老板邀功。 真像是小哈巴狗。 没人不喜欢旁人的恭维,就连司开阊也不例外。 他颔首,给沈成芮一点甜头,赞许她的行为:“嗯,还不错。” 司开阊见她笑容满面,再加上方才的解气,一时也忘了早前的不块,目光和善的望着她,又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是她离开的我?” “你自己说的呀。 何况她那副模样,如果不是你下楼,估计就要对我自我介绍成是你女朋友了。 我觉得这个章樱可真有意思,自己离开的你,凭什么以为你会对她念念不忘,以为回来了你就肯定还要她吗?” 几句话说中了司开阊心底的真实想法,他也是对章樱这种自信,感到莫名其妙。 他看着沈成芮不加拘束的靠在沙发上喝她自己倒的水,对比了下这两天她略带谨慎的眼神和动作,想了想还是眼前这番模样顺眼舒服。 沈成芮放下水杯,见司开阊还盯着自己看,对视着眨了眨眼见他也不说话,立马不敢得意忘形了,站起身言道:“我去换衣服给你做饭。” 他启唇,看着她回应:“好。” 已经不是冷冰冰的语气了。 第2226章 开阊番外(64) 沈成芮朝楼梯处走了两步再转身,“做道前两天的糖醋里脊怎么样?” “可以。” 司开阊颔首。 沈成芮下意识接了句:“多放点糖是不是? 上次你吃的不多,应该是觉得不够甜吧?” 这话纯粹是自问自答了,意料之中应该是肯定的回答。 谁知,司开阊却说:“不,多放点醋。” 她以为自己听差了,回眸在楼梯处睁大了双眼,“多放醋?” “嗯,吃酸的。” 沈成芮“咦”了声疑惑的点头,她自然要以老板的话为主,正要提步又听他继续道:“再来道醋烹鸡。” 她踩楼梯的脚差点踩空。 今天是怎么了,嗜甜的司开阊这么喜欢醋? 换好衣服去到厨房,对于糖醋里脊,沈成芮已是信手拈来。 她先把里脊洗干净切好,而后加了料酒加了蛋清,又放了适量盐拌匀腌制。 而后她去准备了醋烹鸡的食材。 这虽是道菲律宾国菜,但做法和调味都很简单,而且口味和中菜特别相似。 是前阵子做过的新菜,司开阊意外的喜欢。 她将五花肉切了小块和鸡腿一起用少许醋、酱油和香叶一起腌制好。 算着时间差不多,就取了方才腌制好的里脊肉裹上生粉,锅中倒上油,再慢慢将裹好的肉放入锅中炸。 因为要达到外焦里嫩的效果,沈成芮特意注意着火候,炸了一遍之后沥油,等里脊肉放凉,然后再炸一次,再沥油。 最后,她才起热锅将油、番茄酱、糖和白醋放入锅中炒匀,炒至白糖融化。 但炒着炒着想到司开阊的话,不由又加了点白醋进去。 再次炒匀后放入炸好的里脊肉翻炒,直到酱汁与里脊肉充分结合,最后再撒入芝麻出盘。 出盘的里脊肉菜色金黄,酸甜可口,外焦脆,里嫩香,沈成芮不由夹了一块浅尝,结果自己被酸到了。 她有点忐忑了,方才司开阊的“多加醋”是认真的吗? 总觉得这不是他的口味。 这时,醋烹鸡的肉也腌制得差不多了,她重新起锅倒入油烧热,小火煎了下鸡腿和五花肉,至鸡皮金黄酥脆便觉得差不多了。 将煎好的鸡腿和猪肉放入铸铁锅,加入拍过的蒜瓣、苹果醋、酱油、香叶和少量白糖,再加足量清水大火煮开后,小火炖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收汁起锅。 一应俱全后,她将菜上桌,又去楼上请了司开阊。 今日的司开阊很好请,没有一请再请,应声就随她下了楼。 沈成芮看着他,生怕他觉得太酸不喜欢,仔细留意着他的神情,“大少,你觉得怎么样?” 她话才出,就见司开阊微微蹙眉,别有深意的看了她眼。 沈成芮心想糟糕,果然嫌弃太酸。 结果,司开阊咽下肉之后道:“很好。” 沈成芮目露奇怪,这么酸还很好? 方才明明皱眉了。 她放下筷子起身,抬手欲要去端那碟里脊肉,低声道:“还是我去加点糖重新炒吧,你吃不惯酸的。” “不必,今日这酸很合胃口。” 司开阊筷子压住菜碟阻止了她,想起方才她在章樱面前吃醋的模样,忽而一笑。 第2227章 开阊番外(65) 司开阊突然如此说话,让人意外。 沈成芮将信将疑:“真的吗?” “嗯,坐下吃饭吧。” 沈成芮这才继续落座,视线却依旧透着不确定:“大少,你觉得不合口味要明说的,不必勉强。” 司开阊反问她:“我勉强什么?” 这语气,让沈成芮更加迷茫了。 顷刻,司开阊说道:“你方才在章樱面前可不是这样拘谨的,一口一个阿阊唤得很自然的。” 沈成芮以为他是认为自己称呼冒犯了他,解释道:“大少,我可不是故意对你不敬的,只是当时章樱在场,我要假扮你女朋友。 连她都喊你阿阊,难道我还叫你大少吗? 我瞧着她也不是个蠢笨的,如果不故作亲密,一定会看穿的。” “无所谓。” 其实司开阊真的不在乎章樱对他的看法。 就算她知道了自己和沈成芮并非男女关系,又能如何,难道自己没女朋友她就还能有机会纠缠他吗? 不是的,他早就不在乎章樱如何看待他了。 但当时脱口而出的对章樱介绍沈成芮是自己女朋友,司开阊事后也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为何,可能就是单纯的想那样介绍。 沈成芮则被这声“无所谓”搞得有些迷茫,如果无所谓章樱知不知道,那又是为何要说自己是他女朋友? 彼此各有所思,餐厅里静默了片刻。 过了会,司开阊忽然问:“你做菜这么好吃,你男朋友很有口福吧?” 他盯着她手腕间的黄钻手链看。 “什么男朋友?” 沈成芮一脸疑惑的看过去。 司开阊不答继续询问,“今天没戴玉镯了? 是担心厨房做事摔坏它吗?” “玉镯?” 沈成芮低喃了声。 先是随着他视线看了眼右腕的手链,再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左手腕,似才明白过来,恍然道:“你是说那天在商场里遇见你和萧先生时戴的那只玉镯吗? 那是我祖母送我的生日礼,当天收了顺便戴一下的。” 哦,原来不是男朋友送的玉镯。 司开阊心里这般想着,又想起好友说的现在的男孩子很会讨女孩欢心,既送首饰又送衣服。 他的视线不由又落回手链上,问的却还是关于菜的:“你还没说,你男朋友怎么评价你做的菜呢?” “我没男朋友。” 见他把话题又绕了回来,沈成芮实在没明白,反问道:“大少怎么会认为我有男朋友的? 我每天除了在学校上课,就天天往你这儿来工作了,哪有那闲工夫谈恋爱?” “没男朋友?” 司开阊的目光先是一亮,紧接着道,“那上次商场里陪你买衣服的男生是谁?” “那是我二堂兄。” 沈成芮回想了下,才想起那天是谁,“上次我不是给你说过,我堂兄深陷李家的吗啡茶馆,我才去砸了那里得罪的李家吗? 就是他。 那件事之后他特别感激我,正好那天家里吃完饭,就带我出去买新衣服了。” “原来是你的堂兄。” 司开阊轻语,话落自己又是一笑。 连日来压抑在他心头的沉重消失殆尽,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第2228章 开阊番外(66) 于是,司开阊又恢复成了之前对待沈成芮的态度,既亲和又平易。 不,甚至更加亲善了。 这种大起大落,让沈成芮很摸不着头脑。 但这么好相处,总比之前提心吊胆去猜司开阊心思要好。 她对这份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而学校里林湛追她而闹出的风波,也渐渐过去了,沈成芮的生活又趋于平静。 她除了自己的专业课程外,还常常去听金融学的课程。 然而家里三堂姐沈成爱,和她香港的未婚夫童少言之间,闹得很不愉快。 不和的消息,终于没瞒住家里,沈成爱被老爷子骂了一顿后,亲自飞了趟香港去赔罪。 大概是不管童少言在学校里女友的事情了,低声下气的挽留了一波童少言。 最终童少言没有坚持与她分手,婚约还在,但何时办婚礼依旧没有定期。 沈成爱回来后脾气变得极差,三天两头就在西楼里发神经,总是闹事。 这更加坚定了沈成芮搬离沈家的决心,每每夜里被吵醒之后,恨不得天亮就能离开庄园。 但她没那么多钱。 她的积蓄,并不足以让她和爸妈妹妹们马上就搬离这里。 她觉得不能再等两年薪水了,这种日子越早解脱越好。 沈成芮决定炒股,用自己积蓄炒,但她很慎重,没有把握并不敢随便把钱投进去。 她开始更加偏重金融方面的课程。 而这天的金融课上,沈成芮有个问题没听懂,就在下课后抱着书走到被众多女同学围着的讲师讲台前,慢慢等他解答完后才上前。 年轻的讲师名叫钟陵,今年才二十八,很英俊斯文。 这也是他的课如此受欢迎的原因之一,经常有许多其他系的女学生,过来借着听课请教的名义,接近他。 钟陵心知女同学们醉温之意不在酒,但每每面对她们提出的问题,哪怕知道她们没在听,还是会很有耐心的解答。 沈成芮上前时,他也没有露出应付完方才那些女生后的疲惫之色,还是很彬彬有礼的询道:“这位同学,你想问什么?” 沈成芮因为自己并非是金融学院的学生,是以有些心虚。 以前都是课上做笔记,不懂的就自己再去图书馆翻资料找答案,这还是第一次找讲师问问题。 “我想问一下关于投资风险的问题,我没怎么听懂。” 她拿笔划着一处纲要向他求问。 钟陵答道:“这投资风险主要分成两方面,一是直接融资,二是间接融资。 资本市场的概念你理解的吧? 这个市场里最主要的就是资金。” “我懂一点。” 沈成芮虚心主动道,“老师,我不是金融学的学生,基础不是很好,麻烦您说的细一点。” 对于不是金融学的女同学来听他讲课这个现象,钟陵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但听她如此坦然的直言,还是有些意外的。 眼前女生不像那些不懂装懂的女学生,他说什么那些人都点头。 她直接说自己基础不好,让他讲得细致点,是真的来听课学知识的。 第2229章 开阊番外(67) 钟陵欣赏沈成芮的态度,也欣赏她的坦荡。 于是,他很认真的解释起来:“其实时下的市场主要就是货币市场和资本市场。 货币市场也就是之前的主要经济市场走向,是指期限在一年以内的金融工具为媒介进行短期资金融通的市场,它的特点是交易期限短、流动性强以及风险相对较低。 但资本市场就是指以期限在一年以上的金融工具为媒介进行长期性资金交易活动的市场。 这也是未来经济市场的主要走向,特点是期限长,资金借贷量大,而资本市场又分成间接融资和直接融资。 你刚刚提问的所谓风险,就是对于资金供给者来说的风险,间接融资的优点是灵活便利、安全性高和规模经济……”他说得很慢,也很有耐心。 而沈成芮的态度也极认真,哪处不懂都会提出来,请他引申解答。 一来二去,沈成芮每次课后,都会向他请教几个问题,发现这样比她自己摸索有效许多。 而钟陵也不吝赐教,不止知无不言,还开了一系列金融相关的书名给她。 沈成芮很认真,去市内书店买了几本,又在学校图书馆找了几本。 课余的时间,她都泡在了图书馆里。 这天,她在图书馆里看书,忽然听见旁边轻轻的敲桌面声,抬头见是钟陵,连忙一笑,起身唤道:“钟老师。” 钟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与她浅浅笑了,在她对面坐了道:“不必这样客气,下了课喊我名字就好。” “这怎么可以,您是老师。” 沈成芮很尊敬他。 钟陵见纠正不过也没有再要求,看了眼她又看看她身前的书,发现都是有关炒股的书籍,奇道:“你要学炒股?” “是啊。” 钟陵不解:“目前的股市其实并不稳定,许多企业也是跌宕起伏。 你年纪还小,对这块又不熟悉,我不建议你现在就投入炒股市场。” 已经对金融有所了解的沈成芮支着下巴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现在股市不稳,但没办法啊。 我觉得这是生钱最方便的捷径了。 如果能让钱生钱就最好了,不过其实我也担心赔钱,所以迟迟没有下手。” “确实,现在的股市日新月异,投钱进去很容易赔。” 钟陵很认真的劝她,见对方仍是满脸苦恼,就问,“怎么了,你是遇到困难了吗?” “唔,算是吧,一直都很困难。” 沈成芮蹙眉,因为这阵子与他熟了,也就没有隐瞒,“我家里需要钱,有了钱就可以搬家了。 我已经攒了一部分,但是不太够,所以想学炒股。” 钟陵知她独立要强,思考了下,到嘴边可以借她钱渡难关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些她的脾性,应该会拒绝,提出来反而会让彼此尴尬,是以他想了想才说道:“股市虽然不稳定,但如果你真的想玩,我倒是可以带你。” “真的吗钟老师? 你愿意帮我?” 沈成芮两眼发光,凑近了惊喜的看向钟陵。 她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了。 第2230章 开阊番外(68) 钟陵被她这炙热的目光盯得脸颊发烫,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低头。 他回应道:“嗯,我对股市稍有研究。 如果你放心的话,我可以推荐带你。” “放心放心,谁都知道你是金融学院里最年轻有为的讲师了,而且都说你对经济时机抓得特别准。 钟老师你肯带我的话,肯定会成功的。” 沈成芮很有信心的话落,又怕自己这顶高帽让对方觉得有压力,再添道,“你也不用担心。 就算是赔了我也无所谓的,本来就是学着玩。 你能带我,总比我自己蒙头乱投要好。” 钟陵被她的小心思激得内心一暖,与她展笑道:“你信得过我就好。 那现在,我们算不算朋友? 如果是带学生炒股,我这金融学的讲师可能就做到头了。 如果是带朋友倒是无所谓。” 沈成芮单纯的以为他是为了名声考虑,倒也没再扭捏,自然接道:“钟老师不嫌弃我做朋友就好了。” 话落见对方故意板脸,立马又改了口:“是钟陵。” 钟陵灿烂一笑。 气氛正和谐着,突然就冒出来个煞风景的声音:“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沈成芮吗?”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正是宋珊珊。 身后照样跟着两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女同学。 宋珊珊和沈成芮因为林湛结了梁子。 纵然在华民护卫司署里,知晓沈成芮有不能得罪的靠山,但因为心里不舒服,宋珊珊每逢见面都要阴阳怪调的刁难她几句。 这种现象,已经有段时日了。 沈成芮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一直没怎么理会她。 毕竟自己给司开阊惹得麻烦够多了,这宋珊珊又是个明显有背景的人,真闹翻脸场面不好看了。 再进一次华民护卫司署的话,她还真不好意思再请一次司开阊去捞她。 哪怕以现在司开阊对她的态度来说,应该不会拒绝。 但沈成芮并不想无事惹事,麻烦司开阊,反正被宋珊珊说上几句也不会少块肉。 可次数多了,宋珊珊说话就越来越无所顾忌了,起初是暗嘲,后来是轻讽,到现在成了直言想怼。 于是,沈成芮看见她就知道不会有好听话,皱起眉头:“宋珊珊?” 咬字有些重,因为不想连累身边的钟陵,于是暗含警告之意。 但宋珊珊认为自己以前的话,沈成芮都忍了,或许是那个大靠山没有了,所以根本不把她这层意思放在眼里,还更加轻蔑的道:“哟,这么快就换人勾搭了? 沈成芮你可真有本事,连备受欢迎的钟老师都能收服,也怪不得之前那么不把林湛看在眼里了。”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听你的话,难道是很不满我当初拒绝林湛吗?” 沈成芮很没耐心,这个宋珊珊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 明明很开心自己拒绝林湛,但每次见面都要拿这事来抱不平,似乎沈成芮委屈了她心上人一样。 “谁不满了!我是怪你对林湛下狠手,你把他鼻梁都踢断了呢!” 宋珊珊这话刚落,沈成芮明显感受到了一道惊奇的目光。 来自钟陵。 第2231章 开阊番外(69) 钟陵以前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 他很少关注校园里的花边新闻,所以对这则轰动很久的故事还真没了解过……听到沈成芮把一个男生的鼻梁踢断,他目露惊讶。 沈成芮脸色讪讪,同宋珊珊道:“都多久前的事情了,医院去过了,护卫司署也去过了。 别说一个鼻梁骨了,就算断两次也该重新长好了,你次次都拿林湛这件糗事来说,你到底是喜欢他呢,还是跟他有仇啊?” “我、”宋珊珊左右看了看,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太重惊动了旁人。 她本来是无所谓有人来围观的,毕竟是想让她们来看沈成芮笑话。 但听见有人笑着说,就那个林湛居然被女生踢断鼻梁这话,心里又懊悔起来:“我当然是替林湛觉得委屈,他对你那么好,你却那样下他面子,太过分了!” “所以呢? 你每回看见我都要指责两遍,你说了这话,难道就能改变你心上人被我踢断过鼻梁这个事实了吗?” 沈成芮由衷的劝她:“宋珊珊你可省省吧,本来大家都快忘了林湛那么丢脸过,你非一次次的替他宣传,他该恼的是你吧?” 宋珊珊闻言气急,又想到这阵子林湛待她果真很疏远,抬手就想打她,“还不都是因为你,否则林湛怎么会这么对我?” 她有些气急败坏,但手刚举起就被钟陵拦住在空中,“这位同学,请你注意举止。” 素来温文尔雅的他语中都带上了不悦。 “这又关你什么事?” 宋珊珊和其他女生不同。 她满心都只有自己的青梅竹马林湛,当然看不上英俊有为的年轻男讲师,何况还是个和沈成芮关系不错的讲师。 “钟老师我可提醒你,这沈成芮不是什么好女生,她外面不知道勾搭着什么男人,给别的做官的当姨太太呢。 私生活不检点的很。 不对,看她这模样,别说姨太太了,可能就是被什么男人包养了,连名分都没有的。 你堂堂一个老师,别连累了自己名声,还是趁早远离她的好。” 宋珊珊一脸看钟陵和沈成芮不清不白的神色。 “你闭嘴!” 听她居然这样对钟陵说话,沈成芮也恼了,抬手拍下宋珊珊被钟陵阻住的胳膊,直接反手打了个耳光过去,厉色道,“你向钟老师道歉。” 宋珊珊被狠狠打开,差点摔倒,还好被自己身边的两个朋友扶住,她捂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沈成芮,“你居然敢打我?” “打都打了还问这种蠢话? 你自己想想你都对老师说了些什么!” 沈成芮面容严肃。 宋珊珊当众被打了脸,听着其他围观之人的唏嘘声,眼泪都急下来,一直重复道:“你打我,你打我……”沈成芮的态度很坚定:“道歉。” “我不!你、你这么对我……”宋珊珊措辞着想要放狠话。 沈成芮冷道:“你想怎样? 我打了你,你是准备报案闹去华民护卫司署呢,还是打算事后报复? 宋珊珊,你想怎样就明说。” 宋珊珊没想怎样。 她是不敢再闹去华民护卫司署了,上次之后已经被警告过。 至于私下报复就更不现实了,若是要使阴招,只要沈成芮那个有政府背景的靠山还在,指不定谁厉害得过谁呢。 她更担心自己安危,所以报复是不理智的。 其实也就想逞逞口舌之快,以前沈成芮都是逆来顺受由得自己骂,今儿是怎么回事? 第2232章 开阊番外(70) 沈成芮再一次提醒:“我让你道歉,听见没有?” 宋珊珊权衡半天,最终还是服了软,支支吾吾的对着钟陵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立马跑开。 沈成芮重新坐下,周边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 钟陵看着她,眼神有些不一样。 沈成芮看了他眼,尬笑道:“让你见笑了。” “不是见笑,是意外。” “意外?” 沈成芮再望过去,自答道,“意外我一脚踢断了别人的鼻梁,还是说意外我敢打宋珊珊? 亦或者,”她停顿片刻才继续:“亦或者意外宋珊珊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我知道你不是她口中说的那样。” 钟陵语气肯定,“我看人不会错,你不是那种女孩。” 被人这样信任,沈成芮听了无疑是高兴的,“你居然相信我,我名声似乎是不太好。” 其实沈成芮自己并没有太在意外界传言的。 但既然和钟陵做朋友,也不想让他误会。 本是打算解释一番,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相信。 “谣言止于智者,三人成虎而已,你也不必太当回事。” 钟陵反安慰她。 沈成芮一笑,“我自然没放在心上,你看我被这些课本整得都够苦恼了,哪还有功夫理会那些?” 她玩笑似故作轻松的语气,钟陵颔首:“这倒是。” 过了会,沈成芮再问:“你真的不好奇?” “不好奇是假的,但如果方便说你早说了。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必追问。” 钟陵态度和蔼,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沈成芮很喜欢和他交流。 但那些不愉快的事确实没必要再三说明,毕竟她又不是怨妇,对谁都称述一番自己被外界误会后的痛苦。 她轻描淡写道:“都是些过去的琐事了。” “那就不必再去想。” 沈成芮看着他问:“那你还带我炒股吗?” 钟陵没想到,刚闹了那么大的场面后,她居然还惦记着炒股这点事,和煦的笑了笑应道:“当然带,答应朋友的事我不会食言。” 沈成芮开怀而笑。 接下来的几日,她都跟着钟陵学习炒股的事,其实主要是跟着他投钱。 钟陵很详细,把为何买这支股票的理由都会告诉她,说清楚风险和利润,沈成芮听完后都会特别安心。 这天,她下课后去别馆,到了后意外的发现司开阊不在家。 沈成芮问管家,管家摇头只说大少没回来,其他的却是丝毫不肯透露。 第二日她再去,还是没看见司开阊。 情况太奇怪了,如果司开阊有应酬或者什么,都会提前跟她说不必过去的。 这次却没有打招呼。 一连好几日她都没在别馆看见司开阊。 她上课开始走神,做什么事都不能全神贯注,很想知道司开阊到底发生了何事,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为何会没有丁点消息呢? 但转念又自我否定,司开阊手下那么多副官和护兵,别馆周边的安全保卫又那么严谨,是不可能出事的。 他那样身份的人物,有突发情况,需要他离开新加坡前往处理也很正常。 而自己只是一名厨娘,他根本没必要和她说明。 直到这天,她看见报纸上登出了司家继承人于七日前遭遇暗杀的新闻,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司家的继承人,那不就是司开阊? 沈成芮脑中一空。 第2233章 开阊番外(71) 沈成芮一时手脚冰冷。 她先是下意识的吓坏了,浑身都僵住,好半晌才理出头绪来。 那个素来寡言少语却又热心助她的男人,遭遇了暗杀? 所以这些时日来,他不是因为公干暂时离开,而是身经危险。 她连忙又跑去了别馆,问管家司开阊的去向。 因为司开阊才经历暗杀,他的行踪很隐秘,哪怕是在别馆工作了几月的沈成芮,忠心耿耿的管家也不愿透露。 他摇头一问三不知。 沈成芮不信,缠着他追问,不肯离开。 最后管家当面打电话请示司开阊,本是想让这磨人的小姑娘死心,谁知他家大少爷居然同意了沈成芮去探视。 “裴氏医院!” 沈成芮很开心,“我怎么没想到,司家的大小姐和姑太太都是裴氏医院里的医生。 他出了事那肯定就住裴氏医院嘛!” 她起身就要去医院。 管家连忙道:“沈小姐,你没人引路是去不到医院的私密住院部的,就算您问前台的护士,护士也只会说医院没有这个病人。 这样吧,我送你过去。” “那就谢谢管家了。” 沈成芮感激道。 跟着管家进了一处不对外开放的住院部病房,才上走廊就看见重重守卫,又见蒋智明亲自守在病房门口,沈成芮才意识到自己每日朝夕相对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何身份,也头一次意识到他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别。 这真是个很尊贵的男人。 蒋智明早知道她要来探病,见她走近,转身敲了两声病房门道:“报告,沈小姐到了。” 隔着门,沈成芮听见那男人的声音一如往昔:“让她进来吧。” 沈成芮刚进去,就见司开阊吊着胳膊在看文献,听见动静后才抬头看了她眼,语气自然道:“来了。” “嗯。” 沈成芮立马蹿到了病床前,眼看往常那么活灵神现的男人,此刻脸色苍白的躺在那,只能被困在小小的病床之上,鼻子一酸,冲上前就问:“你的胳膊……”“没事,就是回家时路上碰见几个不要命的人来暗杀,中了一枪而已。” “中了一枪而已?” 沈成芮满眼担忧:“这、这是枪伤啊?” “是枪伤。” 从小见惯了枪林弹雨的司开阊不以为然,没觉得很严重,反倒被她这副呆愣迟钝的模样逗乐了。 他把手中翻看着的文献合上放在枕边堆积的公文上,正想再和她说几句不打紧,谁知眼前那少女“啊”的一声,居然坐在他床边哭了起来。 沈成芮哭得超有气势,边哭还边瓮声瓮气的嘀咕:“这是枪伤啊,你差点就没命了你知道吗? 枪的子弹是能打死人的,如果打中的不是你胳膊而是你心脏,你就不能这么躺着跟我说话了!你、你居然差点就死了……”她这一哭,完全是意料之外的。 司开阊举着完好的胳膊,有些手足无措。 她哭得非常伤心,眼泪似滚珠,看得他都心疼了。 司开阊心疼之余,也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强调:“没那么严重的,你别哭了。” “这还不严重? 性命相关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第2234章 开阊番外(72) 沈成芮真真悲从中来。 她一时的难过,是无法遮掩的,甚至连克制一点都做不到。 自己的大金主加大腿差点就没了,她的钱途差点终止了。 那些工资,对她太重要了。 何况,如果没有司开阊,她又要回到从前在沈家日日憋屈的生活之中了,而搬离沈家的计划也会因为少了这份薪水做支持而遥遥无期。 一想到这些,沈成芮就后怕。 她不能没有司开阊,没有了他,她举步维艰。 她哭得肝肠寸断,将这些时日来的紧张和彷徨都发泄出来。 司开阊几次对她张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明明中枪受伤的是自己,结果她哭得如此激动……“你别难过了,我真的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那你好多天没有消息? 也不知道找人跟我说一下,还不让管家告诉我,害我每天都担心死了,就以为你不要我了。” 沈成芮抬起头,抽抽噎噎的哭着,。 前几日,是真的很担心司开阊不要她这个厨娘了,结果因为哭得太伤心,话断断续续没说完,就被司开阊的一声“阿姐”吓得不敢抽泣。 沈成芮满眼泪水的随着他的视线望向病房门口,就见那儿已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身着白袍的年轻女人。 不用通传就能直接进,司开阊又喊她“阿姐”,沈成芮在意识到来人身份后,泪水都僵滞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四目相对,司玉藻冲她一笑,而后才走进去。 司开阊把手帕朝沈成芮递去,“擦擦吧。” 沈成芮也顾不得这是男人的手帕,接过就往自己眼眶脸上抹拭,暗道自己丢了脸,又有些不敢去看司玉藻。 司玉藻是来给司开阊换药的,因为司开阊身份的关系,她连助理都没带。 以往都是副官进来帮忙的。 但刚刚犹豫沈成芮哭得太伤心,站在门口的司玉藻,就制止了身后随进的副官。 这时她先看了两眼沈成芮,而后才对自己弟弟道:“开阊,你不介绍下?” “阿姐,她是沈成芮。” 司开阊也很简洁,只说了个名字。 “你好,成芮。” 听见招呼,沈成芮也不用他介绍司玉藻的身份,连忙收起手帕回看过去,紧张道:“你好,司小姐。” “不必这样见外的,随我弟弟唤我阿姐就好了。” 沈成芮一听就知她误会了,连忙恐慌的看向司开阊。 司开阊没有分辨,也没有教她该怎么做。 沈成芮的这副模样落在司开阊眼中就很羞赧,她笑了笑温柔道:“不必拘谨。” 而后又感慨了声:“原来你就是阿娇口中的成芮姐姐。” “是吗,司小姐居然听说过我。” 沈成芮颇有些受宠若惊,似乎这才把眼前人同张宣娇的母亲这个身份对应起来。 她有阵子没看见张宣娇了,也怪想念的,便问了声“阿娇最近好吗”。 才见她刚刚为自己弟弟哭得死去活来,又听她关心自己女儿,司玉藻对她的印象很好,“挺好的,她最近在司宅带她的小表弟。” 沈成芮点头“哦”了声。 第2235章 开阊番外(73) 司玉藻喊沈成芮来,帮忙换药。 沈成芮这才回神过来,在医院司玉藻的身份是医师,不敢磨蹭,连忙过去帮忙。 司开阊褪了病服,解开绷带,沈成芮才看清她的枪伤有多深。 这一吓,动作都愣住了。 司开阊看着她,柔声道:“子弹早就取出来了,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么说,单纯不愿见她担心。 司玉藻看了看他们了然道:“是该怪开阊的,这种情况瞒着你。 你找不到人,着急了很久吧?” 司开阊见沈成芮的脑袋都恨不得低到地上去,只能对司玉藻唤道:“阿姐?” “就是该怨你。” 司玉藻重复。 司开阊很无语,沉默着任由她们换药。 司玉藻知道沈成芮难得来探病,很识相的没有久留,换好药就走了。 沈成芮这才嘀咕:“你姐姐她,好像误会了。” 这个大腿她是要抱的,因此她不可能在司开阊都没有表态的时候,就急着去和人解释两人的清白关系。 司开阊却似没听到般,只淡淡“嗯”了声。 他告诉她,外面报道的新闻都是司家愿意让人报道的情况,故意夸大伤势也都是为了麻痹对方,都是政治用意,事实上他本身伤势并不重的。 好说歹说,终于让沈成芮安了心。 但沈成芮觉得自己拿着他的薪水,却在他养病期间堂而皇之的休假,很不地道,临走前主动说自己每日还是去别馆做中晚饭,然后再给他送来。 司开阊颔首道好。 但沈成芮自己是放心了,回家后却发现全家都在等她。 司大少遭遇暗杀性命垂危的新闻是今天才报出来的,沈家人当然也看到了报道。 老爷子对于这个眼看着就能抱上但还没给自家带来实际好处的大人物特别关心,特意命人侯在铁门前,让沈成芮回了家就去见他。 自然是问有关司开阊的伤情问题。 沈成芮心知司家放出那样的风声,有他们的目的和考量,当然不会随便对人透露,就是沈家人也不可能。 她满脸迷茫的摇头:“这种事我不清楚。” “你不是他的情妇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沈成爱语气逼人。 沈成柯连忙拽住她叮嘱:“你别这种语气,四妹她够心烦了,咱们就别问了。” “这叫说的什么话? 那司大少又不是别人,是咱们四小姐的男人,他的安危沈家怎么能不关心?” 三太太站出来走到沈成芮身前,故意拉长了语调道,“成芮啊,你也别怪我们多事,毕竟司大少的事情关乎你下半辈子的幸福,你祖父和我们总是要问上几句的。” “三婶的意思是,如果司大少真的有了危险,不能替我出头了,你们就又可以像从前那样,欺负我们这房的人了是吗?” 沈成芮哪能不晓得他们的用意,几房之间结怨已久,沈成芮有了司开阊做靠山,她们捞不到好处的。 但如果没了那个大靠山,她们就可以一出前阵子的窝囊气了。 “放肆!” 老爷子一改早时的和善,也对沈成芮板起了脸,“长辈与你说话,你就这样的态度吗? 成芮,司大少的情况,你到底知不知道?” 沈成芮很肯定的语气:“我不知。” 话声刚落,就听长房那传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第2236章 开阊番外(74) 大太太故作维护的替沈成芮说话:“我们就别为难成芮了。 她是什么身份,司家哪能把司大少的情况告诉她呀? 我看这事儿没谱,司家大少遭遇刺杀,司家若是追究起来,说不定会从司大少平时接触的身边人调查起。 成芮的这个身份,可别给家里惹来什么麻烦哦。” 几句话,说得厅里人心惶惶,老爷子脸色愈发难看,“成芮,司大少遇袭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沈成芮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见祖父将要发作,接着又说:“大伯母是杞人忧天了,我能给家里惹来什么麻烦? 诚如你所言,我的身份是什么,司家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家,难道为了给大少报仇,还能发作到我身上来不成? 何况,这不过就是新闻,真实情况怎样大家都不知道,大伯母莫不是见司大少现在躺在病床上,护不了我,就想借此为难我吧?”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一口一个司大少的,你终究是没出阁的姑娘,能不能有点礼义廉耻?” 大太太被她的话激恼了。 沈成芮亦不甘示弱:“礼义廉耻,那三堂姐跑到香港去的时候,大伯母怎么就把礼义廉耻给忘了?” “你!我跟你怎么一样,我和少言哥哥是有婚约在身的,我们将来会结婚,跟你和司大少的情况可不一样!” 沈成爱冲到沈成芮面前。 她本就是火爆脾气,被人提起自己和未婚夫的事就更敏感了。 沈成芮闭了闭眼,“那就等你真嫁过去了再得意吧。 否则你和前未婚夫家闹成这样,将来可就真无法再说亲了吧?” “祖父,你看四妹妹,她居然咒我和少言哥哥结不了婚!” 沈成爱满面委屈,跑到老爷子面前哭泣。 老爷子满心只好奇着司开阊的状况,哪有心思见她这样,严肃的“哼”了声让她闭嘴。 大太太一把拉过女儿站到旁边,示意她不要多言,又同自己的搭档三太太使了眼色。 三太太当即开口:“成芮现在是了不得,有了依仗连家里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老爷子问你几句话你都不肯说实话,瞧你这底气十足的模样,分明就是仗着司大少的势,还说你不知情? 只怕是长大了的闺女,终归是胳膊肘向外拐了,所以都不把自家人当家人了。” “三弟妹,你不用拿话挤兑成芮,她要是知道要是能说早就说了。 她既然说了不知道,你们又何必再逼问呢?” 陆琳实在不忍见女儿这样被人刁难,甩开丈夫的阻拦站出去道。 “成芮变成今天这样,也有你二嫂的不是。 咱们沈家清清白白的,家中男丁连个姨太太都没有的门户,却教出来成芮这样的姑娘。 没名没分就跟了外边男人,若是能扶持到家里也就罢了,可现在非但不能帮着沈家,还要让沈家面临被司家迁怒的风险。 不管怎样,也是二哥二嫂教女无方的结果。” 三太太这几句话是点到了利害。 的确,司开阊的身份是很尊贵,他若在场,别说没给沈家任何收益,就是让沈家倒贴了去维持这份关系,恐怕也是人人乐意。 但他现在生死不明。 第2237章 开阊番外(75) 司开阊对于沈家,之前除了压制沈家长辈,也没带来任何实际好处,反倒是白白糟蹋了家里一个姑娘,老爷子越想越觉得亏。 如果司开阊就此真的死了,司家不可能把成芮娶进门替司开阊守节,那自家这个孙女不就是白养了吗? “老三媳妇说得对,这事儿二房糊涂。” 老爷子看了眼畏首畏脑的次子,最终还是把视线锁向陆琳:“老二媳妇,你不能替沈家开枝散叶便罢了,怎么连个女儿都教不好? 好好的闺女,就这样葬送了,都是你和老二的疏忽,若能早些发现,成芮就不会折进去。” 这话真是越说越难听了……沈成芮站出去道:“祖父,这事跟我爸妈没关系,你有怒火冲着我来。” 老爷子耐心告罄,用力拄了拄手中拐杖,终于变了脸:“我和你爸妈说话,你插什么嘴,还有没有规矩了? 身为女儿身,如此不检点,还要全家赔着你丢脸,不知错还敢打断我说话,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呵。” 沈成芮暗笑了声,心道这祖父做的还真是现实。 听见外面些风吹草动,连带着对整个二房都变了脸。 她是无声感慨,然而沈成爱就爱抓着她不放,质问道:“你笑什么? 你这是对祖父该有的态度吗?” “我笑你们。” 沈成芮索性撕破脸,没好声道,“司大少还没闭眼呢,你们就这么急着处置我和为难我爸妈了? 之前当着他的面时,怎么不说我行为不检点,怎么就不说我丢沈家脸了呢? 你们现在就这么肯定,他好不了了,觉得他再不能替我出头了是吗? 那你们就使劲嘲讽吧。” “那不都是你大伯母和三婶在说吗? 我们可没人盼着司大少出事。 今天喊你过来问话,说到底还是关心司大少的情况。” 老爷子听后又变了脸,语气缓和不少。 连当家人都这样了,长房和三房自然也不敢再揪着问话了。 沈成芮真觉得家里人挺可笑的,变脸跟翻书似的。 她往前两步,“其实吧,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想害你们。” “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爷子看着她。 “大家都知道司大少遭人暗杀,司家和政府本来就在调查这件事,这时候你们上杆子来追问他的情况,谁知道是什么目的? 会不会是暗杀之后探寻后续情况呢?” 大老爷急眼就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又不是我们找人去暗杀司大少的。” “我是不会这么想,但调查部门会不会这样想啊。 他们一定觉得,暗杀的人现在也很想知道司大少怎么样了,大伯父你说对吗?” 大老爷脸色铁青。 “好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老爷子掂量了翻,亦不再追问。 闹了半晚,终于散场。 即便此刻没发作,但全家人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司开阊真的出了事,没有这个依靠,二房就是整个沈家嘲讽和为难的对象。 沈礼和陆琳夫妇心情沉重,出了主楼之后望着走在身边的长女,都有些欲言又止。 沈成芮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主动道:“爸妈,这件事你们不便过问。” “阿芮,”沈礼喊了她下,见女儿态度明确,终究没有问出声来。 陆琳则握着她的手道:“成芮,妈相信你。” 第2238章 开阊番外(76) 沈成芮望着他们,又看了看两个妹妹,心里更加迫切的想要带家人搬出沈家。 次日她去给司开阊送饭,司开阊察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 他提问:“怎么了?” 沈成芮被忽然问话,望着他摇摇头反问:“没事,大少怎么这样问?” “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模样,不会是又惹什么祸了吧?” 司开阊语气轻快,还有些玩笑揶揄的意味。 这是他平常不会有的。 只是沈成芮没有太留意这点,她摇摇头:“怎么会,我又不是闯祸精,哪能天天惹祸呀?” “也差不多了。” 司开阊语气里带着两分宠溺。 沈成芮苦笑,改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司开阊说随便她做。 沈成芮应话后直接从医院回了学校,课间时找了趟钟陵,说自己想要加股。 钟陵不解道:“我虽然有些把握这支股能赚钱,但你不能押上全部身家啊。 我们不是说了先投一万英镑试试水吗,怎么这么急着就要加股?” 沈成芮听后觉得也有道理,也不想给对方造成压力,就应道:“那好吧,先试着。” “和家里闹不愉快了?” 成为朋友后,钟陵对沈家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沈成芮颔首,“昨儿是有些矛盾,我恨不得立刻带着爸妈搬离他们。” “你是个乐观的人,不要为此愁眉不展的。” 钟陵说话宽慰起她,沈成芮心情也渐渐有所好转。 毕竟她还有很多事做,既要听课,还要去给司开阊送饭,没功夫悲春伤秋。 司开阊在她每日的精心照顾下,很快就出院了。 毕竟他这样忙的人,不可能一直待在医院里。 出院后,他先回了趟老宅见爸妈。 顾轻舟私下里问他:“听你阿姐说,你那小女朋友,因为你瞒着她受伤的事跑医院去哭了? 既然交了女朋友,早晚是要领回来见公婆的,等选个日子带过来吃顿饭。” 这件事,司家早已知晓了。 自从裴言卿遇到了沈成芮之后,她就故意“保密”的,把她大哥的秘密宣告天下了。 顾轻舟一直没问。 开阊跟其他儿子不同,他非常有主见,又好胜,顾轻舟不太愿意管束他。 然而做母亲的,总免不了要为孩子操心。 顾轻舟总担心儿子打光棍。 这不是她杞人忧天。 司开阊目前代替司行霈,在新加坡行走,身份太高,一般人高攀不起。 而他自己,又是个冷性子。 女孩子靠近他,多半被他拒之门外。 他自己不愿意去追求女孩子,而喜欢他的姑娘们,又没机会靠近他。 就这么一根冰棍似的儿子,顾轻舟如何能不担心? 听说他有了女朋友,顾轻舟是最开心的,却又不准家里其他人去打听。 “别打草惊蛇。” 对于司开阊的爱恋,顾轻舟是如此叮嘱众人的。 司家众人:“……”如此一来,没人说起,反而是顾轻舟自己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她这做母亲的,越发沉不住起了。 司开阊这次没有如上回那样急着撇清关系解释,而是好奇的反问:“阿姐她怎么说的?” 第2239章 开阊番外(77) 司开阊在意家里人对沈成芮的评价。 这是好事。 顾轻舟没有卖关子,直接告诉了他:“你阿姐说那姑娘很漂亮,也很可爱,主要为人还体贴,你住院期间每天中晚都给你亲自送饭。” 司开阊听后一声“嗯”。 顾轻舟观察着他的表情:“你嗯是什么意思,是承认了女朋友,还是答应了带她回来?” “再说吧,她还小。” 司开阊含糊其辞。 顾轻舟见他没有否认交女朋友,已是满心欢喜,忍不住笑了笑。 他能松这个口,说明是差不多了。 “甭管多大多小,带回来给姆妈瞧瞧。” 顾轻舟道,“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对姑娘家不挑剔的,我可不是恶婆婆。 你还怕姆妈吓到了她?” “姆妈,您有点啰嗦了。” 顾轻舟:“……”儿大不由娘,这些小兔崽子真该乱棍打死。 司开阊回了别馆休养,对外仍是称作昏迷不醒,平时也不出门。 别馆里除了沈成芮,拒绝一切外人进来。 沈成芮有次就在防护道上看见了被拦着的章樱,她面色很紧张,和守卫交涉着要进别馆,但被拦了不给放行。 沈成芮最近没有坐副官的车,都是自己喊车到这附近,而后才由人送进去。 主要是不想让人探查到别馆的内部消息,若是里面司机还天天去学校接她做饭,早晚能被人查出来。 因此,在道上碰见章樱,沈成芮本想装作没看见的。 可章樱却迎了过去,也顾不得上回的不愉快,抓着她就问司开阊的情况。 沈成芮避开对方的触碰,语气淡淡:“章小姐没看报道吗?” “他的消息,外面媒体怎么可能实时报道? 沈小姐,我想知道阿阊的真实情况。” 章樱眉宇间真透着紧张。 沈成芮就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从别馆里出来? 他是不是在家里,为什么他不肯见我?” 章樱两眼紧紧盯着她,语气质问:“是不是你不准他见我?” “我来这里,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就算阿阊不在家,我作为他的女朋友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吧? 倒是章小姐,您不该出现在这儿,毕竟你和阿阊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何况,阻拦闲杂人等是这边警卫的职责,你也别再为难他们了。” 警卫本来就被章樱缠得没办法,闻言如释重负,还很体贴的对沈成芮道:“沈小姐,我替您去喊车。” 沈成芮点头,“多谢。” “什么叫闲杂人等? 我怎么能是闲杂人等呢?” 章樱被她的话刺激到了,觉得眼前人就是得势猖狂。 偏偏沈成芮还真不客气不含蓄,理所当然的反问道:“怎么不是? 难道你觉得阿阊和你还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过就是他一个旧同学而已,这样交情的人他多得是,难道谁来都该放进去吗?” “你!” 章樱咬牙,没想到眼前少女年纪不大,说话这么无情。 沈成芮反问她:“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章小姐,你当初既然选择了离开他,又何必再回来呢。 你当谁都会原地等你不成? 阿阊他早就有我了,你就别再来纠缠了。” 她知道司开阊并不愿跟章樱多有来往瓜葛,是以故意把话说得绝一点,好彻底断了对方的念想。 第2240章 开阊番外(78) 章樱脸上一阵火辣。 她实在太难堪了。 她曾经和司开阊有过一段初恋。 当时她年纪小,又正值新加坡被日本围困,她父母带着她逃离了新加坡。 这难道怪她? 当时,司开阊也不曾挽留她啊。 哪怕他挽留了,他们俩都只是孩子,她还能真的留下吗? 离开的这些年,她时常打听司开阊的消息。 他素来冷淡,唯独对她不同。 章樱自然以为,他仍在等着她的。 随着年纪渐渐大了,章樱完成了她的学业,从小姑娘变成了大人。 她也慢慢市侩,知晓像司开阊这样的男人多难得。 小时候的情分,她应该可以找回司开阊的。 再说了,哪个男人没有初恋情结? 不成想,这个沈成芮却如此泼辣。 她这样直截了当,把司开阊当个宝藏似的,严密看守,让章樱想要假装清高都不知该如何表演了。 她又不能像沈成芮这样。 章樱盯着她,紧了紧拳又松开:“沈小姐还真不简单。 想必连阿阊都被你平时娇娇弱弱的模样给骗了吧?” “我什么样他都见过,不存在我在他面前故作温婉的情况。” 沈成芮淡淡道,“上次在他面前,我也是这么说话的。” 章樱一时无语。 她顿了顿:“沈小姐,你这样功利……”“我怎么功利? 维护自己的男朋友,变成了功利? 这是章小姐您的心里话吧? 您眼中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了。” 沈成芮打断了她。 吵架这种事,沈成芮还真的没怕过谁。 敢给我金主找不痛快,怼不死你!再说了,哪有女人自恋到以为儿时的懵懂初恋,可以等她十几年? 她当自己闭月羞花吗? 司开阊不至于那么贱的。 章樱被怼得有些无话可说:“你真是厉害。” “过奖了,不过被自定义为情敌的你这样夸奖,我还是满乐意的,毕竟章小姐不敢小看我。 但是我现在还是想劝你离开,侯在这里你无论如何都进不去,而我也要走了。” 沈成芮笑了笑。 章樱怎么看她,她并不在意。 反正她该说的都说完了。 沈成芮说着朝自己走来的警卫过去,坐上了他安排的汽车。 驶出段距离后,沈成芮转身,见章樱还站在原地望着别馆处的方向。 她低低叹了声,忽然又生出种想法来。 章樱摆明了是回来挽留司开阊的,司开阊到底曾经是喜欢过她的,最后如果真复合了,自己刚刚的言语岂不得罪了她? 那到时候章樱,如果唆使司开阊解雇自己怎么办? “如果是我,过去的人,我是不会留恋的。” 沈成芮又安慰自己。 但是,男人会不会犯贱呢? 反正她很不喜欢章樱。 她的金主,只能是司开阊,不能加上章樱。 在沈成芮赚到足够多的钱之前,章樱还是别想有机会复合。 思量半天,沈成芮最后决定,绝不能让章樱再回到司开阊身边,要杜绝一切可乘之机。 至于司开阊和章樱,他们俩若是真的有缘,那么迟早还是会在一起的,好饭不怕晚嘛。 也许,沈成芮这么一阻拦,他们俩的感情更受考验,更加完美呢? 如果真的还有感情的话。 而她防范章樱的小动作,司开阊看在眼里,得十分窝心,隐约还有几分喜悦。 第2241章 开阊番外(79) 过了半月,司大少病危的谣言才被破,而后不久政府就对外宣称缉捕到了新加坡最大的吗啡走私头目李永豪,并查封了李家名下许多店铺和私产。 沈成芮在校园里又遇见了回李守明,他和过去没什么变化,仍是意气风发的姿态,但待人处事低调收敛许多。 他跟沈成芮说,因为他内举有功,没有同家里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们一起被逐出新加坡,也没有受自己父亲之罪的殃及,政府甚至还给他留了套房和一笔存款。 沈成芮见他这副庆幸的模样,居然没有丝毫不甘和后悔,倒像是自告奋勇替政府献身的义举,心底很奇怪。 她和李守明不熟,就没追问。 但事后吃饭时与司开阊提起。 司开阊告诉他李守明的妈妈就是被李永豪亲手枪毙的,而李家内部物竞天择的原则让他更是从小没感受到任何父爱,有的只是手足相残的体验。 他说李守明早就厌透了李家那个坑。 而他又是很聪明的人,在落到司开阊手里之后,明白李家早晚会破败的事实,提前投效也算是替自己安排了后路。 司开阊利用的是人性的弱点,沈成芮听得一愣一愣。 这日,下午时忽然刮起了台风,风势极大,紧接着就是下暴雨。 司开阊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外面树枝摇曳,侧身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心知快要到沈成芮放学的时候了。 她学校最近有活动,是以过来的时间不定,就经常自己坐车过来。 防卫道那边他打过招呼,只要车上坐的是她,也不会再拦着了。 而沈成芮也很遵守这里的规矩,通常外面的车送她到警卫处,她就会改坐司家的汽车进别馆。 这么大的风雨,路道肯定很难行。 司开阊有些后悔没有吩咐司机提前去学校外等她了,也不知这种天气她叫不叫得到车。 他站了约一刻钟左右,终是放心不下,亲自下了楼。 管家见他要出门,连忙要去吩咐司机。 司开阊道不必,他自己开车。 这是他第一次来接她,路道虽不熟,但一路加油提速,很快就等到了爱德华七世的大门前。 见校门外冷落无人,算着沈成芮的课程表,司开阊自嘲的笑了笑。 她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和自己错开。 这时候,自己是等不到她的,还是回家吧,等回去的时候应该就能见到她了。 司开阊握着方向盘如此想着,正准备再次启动时,突然就看见一英俊的年轻男子正拥着他惦记着的沈成芮从校园里出来。 两人共撑一把伞,那男人揽着她上了路边停着的汽车。 司开阊望着那汽车扬长而去,车轮溅起路边水坑里的雨水,迷乱了人的视线。 他震惊万分。 回去的路上,司开阊一路飙车。 仗着自己车技好,把雨道上小心谨慎慢慢前行的汽车司机都吓得手抖脚软。 回别馆时,沈成芮还没到。 估摸是路道上两人谈情说爱,那男的肯定不慌不忙得开着。 司开阊越想越堵得慌,上了楼就站在帘前看。 第2242章 开阊番外(80) 司开阊站了很久。 他看见了那辆陌生汽车,驶入自己的花园,眼神紧了紧。 居然还让这车进来了,难道他司家警卫处没有专车吗? 事实就是刮风下雨,沈成芮在放学时愁着无处叫车时,得知她要做兼职的钟陵特地送她来的。 钟陵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居然有那么多警卫兵,在经过岗哨时还要停车确认,但这都无所谓,他想她路上舒心些,是以坚持送进来。 沈成芮很感激,同他道:“谢谢你钟陵。” “跟我还这么见外,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钟陵温润一笑,又同她道:“你进去吧,我在这等你,忙好了送你回沈家。” 沈成芮连忙摆手,“不必,你先回去吧,待会这边有车送我的。” “不打紧,我左右没什么事情。 再说就是做顿饭耽误不了多少时辰的,如果主人家今天有事车派出去用了呢? 这边地方挺偏僻的也不好叫车,我等你。” 钟陵很坚持。 沈成芮很想说司家这里是不可能缺车的,但盛情难却,钟陵都这么说了,再赶他走好似也说不过去,只得同意。 她满怀歉意的下了车,司开阊的地方不是寻常地方,她也不敢随便邀请人进去坐等,心道待会做好饭就回去,不能留着一起吃晚饭,否则钟陵等的时间就太长了。 她先上楼换衣服,结果刚上楼梯就迎面看见了司开阊。 沈成芮注意到他裤脚微湿,打了招呼随口道:“你刚从外面回来吗?” 司开阊不答反问:“今天又是你哪位堂兄送你过来的?” “堂兄?” 沈成芮下意识重复了声,而后了然道,“大少看见了呀? 车里的不是我堂兄,是我们学院里的讲师。” “男老师来接送女同学?” 司开阊饶有深意。 沈成芮没有多想,接过话道:“钟陵老师人很好的,他知道我要来兼职,也知道今天车不好叫,特意送我过来,他是我们金融学院里最年轻的讲师了!” 司开阊就更匪夷了,语气怪怪的问:“你不是设计学院的吗?” “但我也一直在听金融学院的课程啊,钟陵很厉害,他教了我很多东西。” 沈成芮是真心觉得钟陵为人好又很有才。 司开阊听她一口一个钟陵,又满面欣赏赞赏,郁闷道:“去做饭吧。” “哦,好。” 沈成芮回房换了衣裳去旁边小楼。 今天的菜式不复杂,做的很快,上菜后沈成芮请司开阊下楼便准备告辞。 司开阊见她只准备了一份碗筷,盯着平时她坐的椅子,睨了眼不准备落座的她道:“怎么,外面有人等你,就急着离开,连晚饭都不吃了?” 虽说沈成芮本意是这样,但被直接点明终究有些尴尬,她讪讪的望着他说:“钟陵是还在等我……”司开阊眼神冷冷的望着她:“真这么赶时间,他来送什么你?” “也没有。” 她被对方这莫名的语态整得有些奇怪,而答话间司开阊已吩咐人替她上了碗筷。 说是留她吃饭,但饭桌前的气氛较平时却大相径庭。 第2243章 开阊番外(81) 沈成芮虽然觉得对不起外面还在等待自己的钟陵,但自己做的饭菜还是吃得很乐意的,也如往常那样想要说笑。 结果,一顿饭,司开阊半个字都不回应她,一直沉默着。 既然这样,为何还非要留她吃饭? 沈成芮想不明白。 饭后,沈成芮起身准备告辞,谁知她话还没出,司开阊就主动开了金口:“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钟陵在外面……”她的声音消失在司开阊的注视里。 司开阊的语气不容置喙:“我送你。” 沈成芮是真不敢劳烦日理万机的司开阊,当然也有不晓得怎么和外面钟陵交代的顾虑,毕竟人家等了她这么久,最后却不坐他车,让她怎么解释? 以前吃完晚饭,也没见司开阊开口说要送她的。 “怎么,用得着我的时候就巴不得我送你回沈家。 现在我对你没用了,就不舍得辜负外面男老师的心意了?” 这夹枪带棒的说谁呢? 沈成芮定睛望着他,有些不敢朝某个方面想。 鬼使神差的,她没再拒绝。 跟着他出门,外面已经停雨了,钟陵正靠在车旁等候。 听见动静,他朝他们看来,身姿挺立,看了看司开阊又看看她。 司开阊主动朝钟陵走去,伸手与他道:“多谢你送成芮过来,不过现在不用麻烦了。” 钟陵伸着手浑身僵硬。 司开阊又补充道:“我自己的女朋友,应该我自己送。” 沈成芮满眼惊诧的望向司开阊,司开阊却神态自若,似乎并未因这句话就有分毫不自在。 钟陵抿了抿唇,手臂无力的落下,眼睁睁看着沈成芮随那男人上了车。 上车后许久,等到汽车驶离了他别馆前的防卫道,沈成芮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几次看向司开阊,想问又不敢问。 司开阊仿佛心情很好,车开得很慢,唇角微微扬起。 虽都是沉默,但与他吃饭时的模样差别太大。 沈成芮仿佛明白了他这种心情转变的缘由。 但理智提醒着她不能昏头,再三迟疑,最后在快到沈家时她终于启唇:“你方才,是开玩笑的吗?” 司开阊侧首看她一眼,见她忐忑紧张的模样,顺口接道:“当然是开玩笑,不然你以为呢?” 她的心情因为这句话而沉到谷底,明知是这样的回答,自己为何还要问? “为什么?” 可沈成芮还是想知道原因。 司开阊解释道:“我不喜欢别人的车子来到我家附近。 沈成芮,你以后只能坐我副官的汽车过来,知道吗?” “我明白了。” 沈成芮声音低哑,尽量掩饰着话中的失落答道,“今天是意外,天气不好,我才让他送我到别馆前的。” “以后副官会接你,你多晚下课他都会在学校外等你,这是他的工作,你不必推辞。” 司开阊语气认真。 沈成芮想起,上回他就是在回家路上遭遇的刺杀,明白这是司开阊为了自身安全而提出的要求,还真当自己今天让钟陵把车开进他的别馆花园是犯了忌讳,连连说记住了。 她虽有种暗暗的失落感,但许是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第2244章 开阊番外(82) 对于不该想、不可能的事,沈成芮会很快忘记,不会让自己沉浸在那种情绪里太久。 但夜深人静躺在床上休息时,却辗转反侧,眼前一遍遍浮现出司开阊对钟陵说话时的语态和神情,他那样坚定的声音和钟陵说他自己的女朋友应该他自己送。 那一瞬间,他真的只是在恼她把别人带进了别馆吗? 翻来覆去,沈成芮也没有休息好。 第二日到学校,碰见钟陵,他果然追问她什么情况。 沈成芮心想司开阊身份特殊,并没有明说他是是谁。 只说房子的主人不喜欢陌生人来他家,昨天就是因为恼了自己带人进入才故意那么说的。 钟陵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但沈成芮却没放松,问道:“钟陵,你相信吗?” “当然相信,看得出来你们不是男女朋友。” 沈成芮堪堪浅笑,“是啊,我就是给他工作做饭而已。 昨天真的是麻烦你了,还让你特地在那等那么久,结果害你被主人家连累责怪。” “不打紧的。” 钟陵提着的一颗心落定,心里没有不安的了,自然也就无所谓司开阊对他是什么态度,只是低语了声,“你那主人家身份神神秘秘的,习惯也很奇怪,你平时给他工作,他没为难你吧?” “没,没有,他对我很好。” 沈成芮不假思索的答话。 这语速快得连钟陵都惊了一跳。 这之后,沈成芮就只做司家副官的车去别馆了。 而经过那天那样一遭后,司开阊忽然变得很关心沈成芮,以往他都不在意她在学校里的生活的,现在他居然会主动问她上金融学的课程。 沈成芮自然没有隐瞒,事实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每次提起钟陵时都会夸他几句。 这天,钟陵忽然找到沈成芮,满脸激动的告诉她:“成芮,我们买的那支股票突然大涨,翻了三倍。 你当时投入一万英镑,现在已经价值三万了。” 沈成芮简直不敢相信,连问了好几遍“真的吗真的吗”。 钟陵就给她看带来的股市波动信息资料。 眼见为实,沈成芮高兴极了,她目若星河的望着他:“钟陵,你真是太厉害了,你太好了,简直就是男神!你怎么这么聪明,那么多股票里就选了这支,你看其他几支,当初你也觉得可选的,但到现在也不过就涨了百分之二十或者三十,远远没有我们买的这支增值厉害。” 她说着说着有些得意,立马拉着他去附近的饭馆,“我要请你吃饭。” 这其实是半下午,中饭已过,离晚饭却又太早。 但钟陵还是配合得入座了。 沈成芮问他:“你觉得我该不该再买两万。 再放两万进去,是不是就能翻倍成六万?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琢磨的思路被钟陵打断,“不能再买了,物极必反,增极必跌,我们应该这时候把股票抛出去,否则就该亏了。” “可是这连着好几天都在涨,真的要这时候抛出去吗?” 沈成芮很信任他,跟他买了股票之后也没有天天盯着。 突然暴涨,她有些不舍,语带可惜。 “你信我。” 钟陵看着她语气认真。 沈成芮当然信他,于是听他的建议把股票抛出去了。 没两天,他们的股票果然大跌,猝不及防的局势,许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亏了很多钱。 沈成芮想到那已经到账的三万英镑,欢喜极了,又请钟陵吃了顿饭。 饭间,她满目都是对钟陵的崇拜,把他夸得跟神一样。 钟陵听着她的夸奖,心跳得极快,眼神也越来越柔情。 第2245章 开阊番外(83) 司开阊发现沈成芮最近心情很好,脸上总带着笑容,做菜吃饭时都止不住愉悦。 终于,他没忍住那份好奇,在一次吃完饭后发问了。 沈成芮赚了钱高兴,与他分享喜悦:“钟陵带我炒股赚了钱,你知道吗,我投进去一万英镑,出来三万。 最最神奇的是,那几天连涨,他却不建议我再买,我听他的话把涨势那么好的股票抛出去。 结果才出手没两天,股票就暴跌了,好多人亏得连本都没回来,你说他是不是很厉害?” 她语气中充满推崇,话里话外都把对钟陵的仰慕。 司开阊听得却没她那么舒畅,“不过就两万英镑,至于这么开心吗?” “当然至于,两万英镑我得在你这里工作两个月才能拿到,一天两顿饭,要做一百二十顿饭。 就算一顿只四个菜,那也得四百八十个菜呢。” 沈成芮如此换算着就更自得了,“我炒股还没多久,多亏了钟陵带我,否则自己摸黑炒肯定得亏死。” “不过是侥幸。” 司开阊很不以为意。 沈成芮听他这么说就很不认同,“这肯定不是侥幸。 大少你是军人,不搞经济肯定不懂,这里面是有门路和套数的。 如果说钟陵选股的时候是侥幸,那判断股票涨跌这得是真本事吧,而且还算着时机把股票抛出,寻常人肯定做不到,所以定然不是侥幸。” 听她反驳,司开阊就严肃道:“术业有专攻,他是你们金融学院的讲师,分析点股票趋势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谁知沈成芮立马接话:“这也不定的,金融讲师那么多,若人人都有这个本事,那各个大学的金融学院里早就没人愿意来讲学,都炒股发财去了。” “老师教书育人,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喜欢钱?” “是,我是俗人,自然就喜欢钱。 你说的这种品德高尚的老师,大概就是指钟陵了。 他虽然带我赚了钱,但还是劝我别沉迷炒股,我觉得他讲的很有道理。” 司开阊啪的一下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道:“句句不离钟陵,那你给他去打工得了。” “我说错话了?” 沈成芮跟着起身,望向他有点惶然,解释道,“是你先问我才说的呀。” 似乎确实是这个理,司开阊抿了抿唇郁闷得走开了。 今天是周六,沈成芮没课,所以下午也不必回去,可以直接准备晚上的菜。 结果一点多的时候,萧铭来了。 萧铭刚来就留心到了好友心情不虞,望了眼外面园里散步的沈成芮,他问司开阊:“怎么,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拿下? 那小厨娘和送她首饰衣服的男生还好着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司开阊不满的瞪了他眼,纠正道:“那男生是她堂兄。” “原来是堂兄啊,那你还这么别扭做什么?” 萧铭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她学校里有位老师带她炒股赚了不少钱。” 萧铭盯着他,半晌没等来下文,催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司开阊很莫名其妙的看过去。 萧铭不怕死的追问:“老师带小厨娘炒股赚了钱,然后小厨娘喜欢上那名老师了?” 第2246章 开阊番外(84) 司开阊斜斜睨他一眼。 萧铭当即改口:“那是还没喜欢上,对老师很崇拜?” “是有几分欣赏。” “一般女人喜欢男人之前,感情上都是从仰慕啊欣赏之类转变的。 尤其是你家小厨娘这种女孩子,当她以为谁很厉害的时候就会不加吝啬的出言夸奖,逢人就夸,夸得时候呢还与有荣焉的样子,正常这就离喜欢不远了。”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就赚了几万块钱。” 司开阊虽然听进去了这话,但由于太过扎心,语气很不屑。 “怎么不能得意? 炒股是门学问,刚好你家小厨娘还很感兴趣,那名老师的优势就会被无限放大。 且如果那老师也喜欢她的话,随便示好几下,就很容易俘获女孩子芳心的。” 萧铭说得头头是道。 司开阊闻言,自然而然就想到那次台风天,钟陵特意送她过来又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的事。 那男人,亦是喜欢沈成芮的吧? 这点直觉,他还是有的。 “那你说。” 司开阊忽然很期待好友的开口。 结果萧铭故意卖乖,反问:“我说什么?” 司开阊盯着他不说话。 “我说该怎么帮你,才能挽回小厨娘的芳心?” 司开阊仍是不说话,静静看着他。 萧铭叹气:“你啊,平时就是太严肃了些。 你说你这副板脸的模样怎么招女孩子好感? 按理说你每天和她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她怎么还能看上别的男人?” “谁告诉你她看上别的男人了?” 司开阊就觉得萧铭的话很刺耳。 “是,目前还没看上,但是快了。” 司开阊动了动嘴皮,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出声。 “你们平时难道就这样的,你在屋里坐着,她花园里散步? 或者你书房办公,她厨房做菜?” “不然呢?” 萧铭抚额,“近水楼台都得不到月,你没救了。 这大好的时光浪费,再给你百八十年你都追不到女人!” 司开阊很认真的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该开窍了。 你看这种好天气,你可以约你家小厨娘外面活动活动,看场电影逛逛商场。 再不济带她射击、骑马都可以,多些互动节目,才能增加感情啊。” 萧铭是个话唠,提起恋爱经验更是夸夸其谈,吹嘘了半天,又给司开阊支了许多妙招,才离开别馆。 司开阊表面对他的那些话不置可否,但吃晚饭的时候却邀请沈成芮:“我明天打算去看赛马,你有空吗?” 他似乎生怕对方不答应,还投其所好的添道:“赛马可以赚钱。” 本来沈成芮听着就很感兴趣,“去去去,我还没见过正规赛马呢,而且如果能赚钱的话就更好了!” “那明天上午我去沈家接你。” 沈成芮疑惑道:“早上就去,那中饭我还做吗?” “不必了,我们外面吃。” 沈成芮点了头才意识过来,若是她不来别馆做饭,就不算饭后顺便被他带出去看赛马了。 她明天不需要工作,只跟着司开阊去凑热闹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在约她吗? 第2247章 开阊番外(85) 司开阊突如其来的邀约,让沈成芮惘然了大半夜,隐隐还携了几分兴奋。 次日起床,发现眼圈乌黑,坐在镜前迟疑了片刻,拉开抽屉取出许久不用的化妆品拾掇起来。 她本意是为了遮掩疲惫,毕竟第一次和司开阊出门,去的又是高档赛马场。 往日随意些便罢了,这等场合总不能给司开阊丢人。 沈成芮穿上了生日那天二堂哥送她的手工衣裙,一袭水蓝色的简约风,雅涵中带着些许精炼,不似寻常洋裙般繁复性感。 结果,她才出门就撞见了走廊里的沈成爱。 许是沈成芮不常如此打扮,因而沈成爱视线对上她的时候目光一愣。 她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哎哟”了声阴阳怪调道:“你打扮的这么妖艳去做什么,勾搭司大少吗?” 她有事无事就喜欢挑刺找茬。 沈成芮早已是习以为常了,睨了她一眼并不打算和对方纠缠,径自就准备下楼。 “我与你说话呢!” 可沈成爱一把抓住她胳膊不准她走,“这身裙子很贵吧? 是司大少买给你的吗?” 她两眼上下审视着,嫉妒中透着羡慕。 沈成芮压了压蹿到胸口的怒火,抿唇一笑,无所谓直视她道:“三姐你管好自己便成了。 过问我出门见谁,做什么? 我的行踪,祖父都说了可以不必向家里交代。 你也省省心吧。” “祖父说是祖父说,但我作为你姐姐,难道问两句还不成吗?” 沈成爱语气很硬。 可她又想到,自从有了司开阊之后,沈成芮在家都敢猖狂得横着走了。 再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沈成爱更是懊恼,“不就是仗着现在司大少乐意看你几眼吗? 得势猖狂!沈成芮,你到底是沈家的姑娘,真的和家人翻了脸,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我是沈家人,我也从没想过与家人翻脸。 只要三姐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咱们这层楼就会安生许多。” “你的意思是,我搅得家里不得安宁咯?” 沈成爱两眼瞪大,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家里? 沈成芮心中冷笑,这算什么家? 乌烟瘴气的,比码头都不如。 码头还有半分人情温暖呢。 这层楼里,但凡沈成爱能不找她们三姐妹的麻烦,不知能和平静到什么地步,偏生沈成爱却不是肯安生过日子的人。 沈成芮说着见她扔抓着自己,抬起右手欲拂去。 沈成爱却故意使力,“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有正事吗? 没有就松开。” 沈成芮暗含警告,语气不悦,“你要想清楚,和我动手到底是谁会吃亏。” 这警告的眼神太过威慑,沈成爱也不知怎么心底一虚,下意识就松了手。 “没事我走了,别找成桦和成薇的麻烦。” 沈成芮道。 她太了解沈成爱了。 每每在自己这里吃了瘪,转身就会去报复在自己两个妹妹身上,所以特地提醒。 “枉你还念了大学呢,平日自诩为知识分子,现在却仗势在家里威胁自己的姐姐!” 沈成爱嘀咕着咬咬唇,心里再不甘,也不敢再动手阻拦了。 这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沈成芮的耳。 她却没有停下脚步和她争吵,毕竟沈成爱就这么嘴碎的毛病,与她多费唇舌实属自讨没趣。 第2248章 开阊番外(86) 沈成芮蹬着浅跟小皮鞋下了楼。 她一路走到庄园的铁门外,司开阊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 她走得近了,正准备站定在后座车门前时,前方副驾驶座的窗户突然摇下。 沈成芮望去,正对上司开阊专注的目光。 他深邃的眼眸好比一汪神秘潭水,不见底又带着令人沉陷的魅力,沈成芮片刻没反应过来。 她就这样右手触着车门柄,愣愣的望着他。 怎么是他亲自开车? 没有司机,没有副官? 见她看得入神,站在那又一动不动,司开阊的眼神越来越耐人寻味,最后轻轻按了按喇叭,提醒她回神。 沈成芮连忙移开视线,佯装看路边风景,也才注意到往日出门都前呼后拥的司大少,今日连护卫车队都没带。 居然就他们两个人。 “还站着做什么,不上车?” 他的声音低沉而淳厚,没有不悦,反倒有种道不明的情绪藏在其中。 素来伶俐的沈成芮连忙点头。 她下意识拉开了身边车门,还没动作又意识到不妥,抬眸去看司开阊,见他也正望着自己,当即又把后车门关上,跑去他身边的副驾坐。 却是显得有些笨拙仓皇了。 堂堂的司大少亲自驾车,她可不敢把他当成司机,还是并坐比较妥当。 对她这样的行为,司开阊明显是满意的。 他仍是不苟言笑,目视着前方道路缓缓驾行。 车内太安静了!沈成芮又是个闲不住的,慢慢就开始没话找话聊。 她先是一本正经坐着,端端正正的,行为倒也很淑女,显得得格外幽静。 而后,她就开始没话找话。 司开阊不恼,也没觉得她聒噪。 他只觉得,身边的景色有些赏心悦目。 他第一眼就看到,她今天是精心装扮过的。 裙子、皮鞋,都像是簇新的,很把他当回事的样子。 在他眼里,沈成芮很看重和自己的这场约会。 司开阊越想越觉得满足,倒没怎么留意到她在说些什么,等被问话时就有些没听清,“嗯”了声让她再说一遍。 沈成芮只当他是驾车专注,也没多想,重复道:“我是问,大少您今日怎么亲自开车了,连个副官随从都没带?” 她知道自从司开阊遇刺后,就对自身的安全护卫加强了许多,所以这般单独出门,委实奇怪。 “你担心受我连累,再遇着杀手时我保护不了你?” 不得不说,男女的思维就不在一个维度上,司开阊答非所问。 “没有,你的身手那么好,我怕这个做什么?” 沈成芮有些莫名其妙。 她心道,就算有杀手,也不是冲着我来的,我着急什么? 司开阊也似才反应过来,问:“那是担心我有危险?” 沈成芮又抬眸去看他,男人分明的棱角在照射进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刚毅。 而这个问话,聪明人都知道不能否认。 见她不说话只点头垂首,司开阊的唇角闪过一抹浅淡的微笑,内心得意了番。 他的温柔稍纵即逝,却是实实在在存过过的,他即答道:“私人出游,又非办公,带他们在身边累赘得很。” 这句话的意思就多了,沈成芮无措的搅着自己手指,“噢”了一声,却不敢再去看他说话时的眼神表情了。 这话,好像有点……她立马阻止自己往深处想了。 想了也是白想,徒添烦恼,这可是司开阊啊。 第2249章 开阊番外(87) 华人赌马最早出现在香港,是从英国那边的贵族圈里传过去的。 沈成芮她家之前在香港住过几年,对此也有些耳闻,但以沈家当年在香港的地位,并没有机会参与,是以也只是听说。 后来香港动荡,也有许多华人搬来了更为舒适的新加坡,渐渐的此地赌马风气也兴了起来。 新加坡最大的赌马场设在郊外,门卫路道处的警卫很多,审查也非常严格。 他们的车还没接近时,远远就看见前方一行车停在警卫处接受排查,队伍进行得很慢。 沈成芮原以为要等上许久才能进去,没想到司开阊直接从正门前的大道驶离,改向了旁边的小门处。 那边的警卫见到车,连停车的手势都没抬,直接就升栏放行了。 沈成芮侧眸,倒不是震惊,毕竟司开阊的身份在本地享受些特权也很正常,只是好奇:“大少你很喜欢赌马?” 她一副“你经常来这里”的表情望着他询问。 司开阊摇头,言简意赅:“偶尔,此处人多。” 答得高冷极了,一副不愿和俗人共伍的既视感。 “原来是这样。” 沈成芮低低的呢喃了声,内心里却是在佩服这边工作人员的本事,连偶尔来一次的车牌都能记住。 当然,在这种地方工作,记性好是必须的,否则很容易就怠慢得罪某位大人物。 沈成芮进去后还是比较新奇的,眼神到处飘着、看着。 司开阊见她感兴趣,心情也不错,面对下属和生人时专有的严肃表情都没出现过。 他向她介绍周边环境的部署,哪里是马厩,哪里又是骑马场,哪边看赛事记录、何处休息散步等等。 沈成芮觉着他今天有些热情,带着异常的友善。 不经意间,她就感慨了出来:“大少你今天心情不错?” 沈成芮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所以待自己这样的耐心周到。 司开阊微讪,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却没有遮掩,反而问她:“我何时心情不好了?” 沈成芮很想说起初刚见他时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和现在比可真差太多了。 但如此轻松的气氛,她也不舍得打破,只笑笑接话:“没有,就是你今天格外的有耐心。” 她说着望向一处挤了很多人的地方,问:“他们在做什么,我们去看看?” 司开阊深谙此道,只轻轻撇去一眼,就与她解释道:“他们在看下场比赛要上场的赛马介绍和经历,好方便待会下注。 你要去看吗?” 毕竟是要带她来赌马的,他要让沈成芮知道,并不是只有钟陵才能带她赚钱。 “咦,难道以大少你的身份,待会没有专人来向你介绍番?” 沈成芮一副惊奇的表情,提了提腰间的裙摆继续往人少处走着,并不愿过去。 “你说的也对,那就待会再看吧。” 司开阊微微弯唇,身居高位的他自然也不习惯人多的地方。 这时,自二人身边经过一对男女,男的穿着白色衬衣黑马甲,手中牵着马绳,女的则穿了身很新潮的红色骑马装。 沈成芮回首多看了两眼,有些后悔今天的这幅装扮了。 “你这样,也很好。” 司开阊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沈成芮一副心思被道破的窘迫低下了脑袋。 她没想到,司开阊会这么细心。 今天真是,处处都让她觉得奇怪,甚至让她不由自主往其他方面去想。 司开阊不会真的带她来约会的吧? 这个念头,光想一想都有点自作多情了。 沈成芮更窘迫了,怀疑自己的自恋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第2250章 开阊番外(88) 她今年的装束,有点糟糕,一点都不好。 来骑马,穿裙子当然没有裤子方便,还显得她矫揉造作。 “会骑马吗?” “当然会!” 沈成芮也没想到旁边就有骑马场,更是懊恼。 司开阊“哦”了声饶有兴味,“以前学过?” “嗯,小时候在广州时我舅舅教的。” 提起舅舅,沈成芮语气骄傲,“我舅舅和你一样是军人,骑马用枪都很精通。” 司开阊很少听她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很有兴趣,接着问道:“你的枪,也是他教的?” “是啊。 舅舅以前经常说,使枪不分男女,乱世里谁都应该学会这项保命技能,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杀几个敌人呢。” “你舅舅应该是名爱国人士。” 司开阊语气很敬重。 沈成芮点头,“对,我舅舅是个英雄。” “后来呢,有跟你们一起搬来新加坡吗?” 提及此,沈成芮面色失落,摇摇头答道:“没有,他很早就去世了。 当时广州城内动乱,他护送外公外婆时的路上中了枪伤。 我和我妈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不过外公说舅舅临去前还杀了两个日本人,他很厉害。” 她说话时双眸灿烂如星,亮晶晶的特别吸引人。 司开阊本听她语气难过,想要说些宽慰话,却见她如此神情,一时有些看痴。 他好半晌才收回视线。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也变得格外温柔起来。 沈成芮对旁边的跑马场特别感兴趣,一直往那边走着想要去看看,在这个汽车横行的时代,她已经很久没看到那样的骏马了。 刚准备过去,却见司开阊的副官蒋智明朝他们走了过来。 蒋智明到身前后,恭恭敬敬朝司开阊敬了礼,道:“大少,专座都已经安排好了,离下场比赛开始还有十分钟,是否现在就过去?” 毕竟要在开赛前先买注的,是该过去了。 沈成芮只好收起自己那份不合时宜的心思,随着司开阊去了赛马场。 副官安排得很周到,是隔断的专座,与左右看赛的人不相通,视野却很好,而桌上除了早就备好的茶水,还有赛马时报及各匹赛马的介绍。 司开阊见她拿着时报看得认真,将那份赛马的资料递过去,并言道:“想要玩玩吗?” 他突然意味深长,压低了声音告诉她,“排第一名的威风胜率很高,现在买它的人很多,但你不能买”他话还没说完,沈成芮也压低了声音,表情激动:“大少你知道哪匹马会赢?” 果然是有内幕的啊。 沈成芮对此道很八卦。 “自然,这有什么难的,所以我跟你说赌马和炒股差不了多少,总有门路让你摸清的。 你看第五的那批红马,叫红焰,是国内北京新运送过来的。 它曾经的皇家马场刚训练出来的,虽然下场的次数还不多,此前成绩也一般,但待会这场,你可以买它。” 司开阊毫不吝啬内幕,直言指导她该买什么,言语间还带着几分自豪得意。 沈成芮则听得全神贯注,希望司开阊再多讲一点。 跑马场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很新鲜。 第2251章 开阊番外(89) 沈成芮对内幕很感兴趣。 然而,越听司开阊说,她越是觉得赛马其实没什么意思的。 都安排好了,还有什么悬念? 期待感顿时大为降低了。 沈成芮皱眉,追问他:“大少你是见过红焰比赛,了解过它呢,还是因为早就得了赛马场内部的资料和安排?” “这有什么区别吗?” 司开阊有些没反应过来,强调道,“你买它,肯定是能赚的。” “如果是大少你分析出来的情况,觉着红焰有胜利的潜力,我就听你的买些试试;但如果说是赛马场的人告诉了您,今天的胜者是谁,那我就不买了。” “嗯?” 司开阊没能明白,“你明明很缺钱,而我给你的是百分百会赚的选择,怎么还不买了?” “我以前虽然听说过赌马有内幕,但毕竟没见识过。 如果真的早定好了谁会赢,这就没意思了。” 沈成芮看着他,顿了顿,继续很认真的说,“胜之不武呢。 赌马,‘赌’字就是有风险的,应该和炒股一样,虽然可以借助已知的信息去分析局势。 但若是都由内幕操控了,那输赢都是庄方控制好的,还有什么好赌的呢?” 她觉得这种明知了内幕,再去赚钱的行为,有些类似诈骗。 无非是别人送钱给司开阊,司开阊再给她。 沈成芮确实很缺钱,可这种钱却不好意思去赚。 这跟拿跑马场的贿赂有什么不同? 沈成芮缺钱缺疯了,却也不想给自己老板招惹麻烦。 不管多高的高层,受贿总归不太好的。 要是司开阊自己,他绝对看不上这些把戏。 他是为了她。 如此,沈成芮就更加不好意思拿了。 她见司开阊凝视着自己,态度很坚定,与他慢慢又说:“钟陵说了,赌博行为并不推荐,容易上瘾的,而且这种都是投机。” 又是钟陵? 司开阊的好心情忽然就没了。 他本意是想让沈成芮赚一笔,好开心一下,结果她搬出来钟陵的言说来否定赌马。 他那温柔的眉眼,一下子就冷了,恢复了往常的生人勿进。 他没好语气:“那位钟老师说是这么说,既然不推荐赌博,那怎么又要去炒股呢?” “炒股是我要求的嘛,其实他也不推荐的,但是我坚持,他就说带我玩玩。” 沈成芮没发觉什么不对,语气如常的解释。 司开阊听得郁闷,见她意兴阑珊的把赛马资料放下,果然没了下注的兴趣,忽然就觉得此行失去了意义。 真不该听萧铭的馊主意,没什么用处。 萧铭这个蠢货,能有什么高明的主意? 他真是病急乱投医,听了他的话。 她不买注,司开阊自然也不会玩,两个人沉默的坐在那里,本站在旁边等着代为去买注的蒋智明就很识相的离开了。 赛马跑道上比赛开始的枪声乍起,讲解员就开始源源不断的做解读,场上喧声四起,而周边看比赛的人更是议论纷纷,一时很是热闹。 而期初的确是排名靠前的威风领先。 谁都没怎么留意到,那匹漂亮精神的红焰,毕竟它在那些下了数百场比赛的伙伴身边,并没有格外出彩的亮点。 但渐渐的,讲解员语调高起,周围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更有人起身喊着“红焰”的名字,眼睁睁一步步看着它超过了第四、第三最后是威风。 没有悬疑的胜者,的确是红焰跑了第一。 沈成芮虽然之前说得冠冕堂皇,很鄙视这种所谓内定的戏码,但看得过程中也是激动万分,毕竟那种吆喝和鼓励的大喊声很容易让人振奋。 然而,旁边的司开阊自始至终沉着张脸。 他心情糟糕。 第2252章 开阊番外(90) 沈成芮看得入迷,没怎么注意到,结束的瞬间还巴着他的胳膊嚷道:“真的是红焰胜了,赛马场的人没有骗你。” 她觉得是赛马场的高层特意把今日的胜者答案提前告知了司开阊,毕竟方才自己问的时候身边人没有否认。 对于她的话,司开阊一直不置可否,没什么反应。 直到,蒋智明忽然拿了份下注记录过来,呈给司开阊禀道:“大少,一比十二的胜率。 场上大部分买的都是威风,还有些自以为是的人买的是本排在第三的千里,所以红焰胜出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 像司开阊这种地位的人,根本不在乎赚了多少,蒋智明自然也没有报告所赚金额。 但旁边沈成芮却听明白了,看了看蒋智明又看看司开阊,心中起了某种揣测,紧接着她起身过去站到司开阊身边,直勾勾的看那份资料上的字。 红焰主人:司开阊。 “红焰是你的马?” 她惊讶万分。 司开阊淡淡的看她一眼,语气日常的反问:“怎么,我在这里养匹马很奇怪吗?” “不,不奇怪,很正常。” 司大少这种阶层,别说马场养马了,养人都很正常,又不是养不起沈成芮心里如此分析着,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立马道:“大少,其实红焰会赢,不是赛马场的人告诉你的,而是以你对红焰的了解,觉着它能胜过威风和千里那些,是不是?” 司开阊斜斜的看了她眼,见她终于明白了过来,很给面子的点了个头以做回应。 沈成芮当即跺脚,一副失去了十个亿的痛心模样懊恼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如果说了你的马会下场,我就肯定买红焰了。 现在一比十二,早就赚翻了!” “我没说?” 司开阊很不认可的质问,“我难道没告诉你,红焰百分百会赢?” 他自己的马,能力如何,他很清楚。 “没有,你没说!” 沈成芮大声道:“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和赛马场的人商量好了胜利结果……”她支支吾吾没说完的话,司开阊替她说:“你觉得我和赛马场的人合作诈骗大家的钱,心里很不屑这种行为,是不是?” “那倒也没有。” 沈成芮很识相的立马讨好展笑:“方才红焰在场上可真是厉害啊!我看得真真的,它是有本事的,不是什么操控内幕。” 这样的好听话,此刻却不受用了。 司开阊被沈成芮刚刚的那番“钟陵说”堵得心塞,连自己的赛马跑了第一,都不能使他高兴。 可身边这个可恶的小女人,却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为什么不高兴,还以为他在恼她误会自己联合赛马场的人诈骗他人钱财这言说? 司开阊在意的压根不是钱多钱少这回事,他气沈成芮把那个男讲师的话当成了金玉良言,这点令他说不出的难受。 本来已经吩咐了人替她准备骑马装,还打算再看两场比赛,而后再去隔壁的跑马场玩玩,结果也没了兴致。 司开阊起身,他准备回家了。 此刻尚未过正午,沈成芮很意外,“不是说今天在外面用午饭吗?” 司开阊看过去,没说话。 沈成芮便懂了,只能跟着跟上他脚步。 人家是老板,临时改意,自己只是小厨娘,没资格过问的。 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回别馆的路上又是一路无言,司开阊沉默得坐在后座,沈成芮缩着身子坐在旁边,尽量不挨着他。 开车的蒋智明一语不发。 气氛诡异。 第2253章 开阊番外(91) 进了别馆,司开阊抬脚就朝二楼的书房去,头也不回。 沈成芮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结果上楼梯的时候,司开阊突如其来一个转身,让紧跟在后面的她不慎踩中了自己裙摆,重心一失差点就跌倒下楼,连忙去抓旁边的楼梯扶手。 司开阊眸中一闪而过的紧张,下意识就拉住她胳膊,往自己身前一带,左手很自然的就搂上了她的腰。 沈成芮险险站稳,心跳得极快,仰头时才发现近在咫尺的男人也正望着她,而他呼出的热气蒸得她面颊有些烫。 她立马朝旁边挪了挪,轻轻道了声谢。 司开阊也有半刻的失神,松开她朝本尾随在后、此时又故作看向门口的副官吩咐:“智明,让英国领事馆的张副馆过来。” 蒋智明立马领命溜了。 司开阊转身继续上楼。 沈成芮这回留意了距离,保持着两个台阶的跟在后面,心里嘀咕着英国领事馆是什么事情,虽好奇却也明白这不是她该问的。 她直接去自己房间换了厨娘的衣裳,而后到旁边小楼厨房里准备饭菜。 因为今天原本没准备在家吃,是以也没有怎么准备新鲜食材。 沈成芮就想着有什么做什么,检查了番就准备做清蒸鲈鱼和糯米蒸鸡,再想找个给他弄个腊味合蒸。 司开阊他今天心情不好,这道菜虽然前两天做的有些频繁,但是他应该还挺喜欢的。 毕竟是老板,沈成芮觉得自己有义务做好菜哄他高兴。 他阴沉的气氛,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当然,沈成芮也不喜欢见他不高兴。 腊味合蒸已是十分拿手,先是让阿姨准备了一块腊肉,一块腊鸡腿和两根腊肠,以及一块南瓜做辅料。 腊鸡腿因为需要冷水浸泡一两个小时,所以沈成芮先切块了备好,还叮嘱阿姨记得多换水几次,否则烹饪不方便。 随后她才继续切片了腊肠和腊肉,以及自己用温水冲洗它们,两三遍之后,沈成芮起了油锅,姜片爆香,再入腊味翻炒。 因为是腊味,本身就有油,所以尽量少放油,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司开阊不喜欢太多油,翻炒几遍后,加入料酒和糖调味,均匀翻炒,再熄火。 取出蒸碗,将南瓜片铺在碗底,倒入炒过的腊味,碗的四周再铺上少许南瓜,加入腊鸡腿,上热水锅小火蒸了二十分钟,沈成芮亲自看着火候,又亲自出锅送上桌。 她重新上楼,敲了敲司开阊的书房门。 “进来。” “大少,吃午饭了。” 她站在门口通知。 司开阊抬头看她,见少女明眸中含着几分拘谨,他低头反思。 今天本是想找她约会去郊外玩的,图的就是放松,本来一天的行程包括午饭和晚饭都做好了安排,结果现在却回了别馆。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原来的计划都落空了。 想到今早初见她时的惊艳,很明显沈成芮为了赴约特意精心打扮过,还穿上了不菲的裙子,不难看出她对自己的重视。 而他,好像扫了她的兴。 第2254章 开阊番外(92) 司开阊觉得自己鲁莽了,没有照顾到沈成芮的情绪。 他本来不想发大少爷脾气的,只是听见钟陵,一时没控制好。 他这样思索着,沈成芮却有些惴惴:这架势,是不打算下楼吃饭了? 在处理急事? 于是,她再开口征询:“大少,你如果有及时处理,那我把饭菜送上来吧?” “不必。” 司开阊连忙起身走向门口,“我下楼吃。” 饭间,沈成芮同在车上时一样乖觉的保持沉默,心想还是别在这时候又惹得司开阊不高兴了。 她觉得司开阊此刻很敏感,指不定那句话就说错了,暂时还是不说不错为好。 结果,破天荒的,司开阊主动找话,“你想骑马吗? ““骑马?” 沈成芮夹菜的动作微滞,“还去马场?” “今天不了,我找人给你做了身骑马装,得明日才到,到时候你试试合不合身,若是合身改日我带你去骑马场玩。” 虽说有意修好关系,但司开阊依旧只字不提赛马,只说骑马。 “我还可以去?” 沈成芮受宠若惊的望着他。 司开阊牵动了下嘴角,“为什么不能?”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令人紧绷着的心神一松,沈成芮立马点头,“好的,谢谢大少。” “不必道谢,本来就说了带你去马场玩的,忽然想到领事馆里有些要事要处理,就回来了,改日一定补偿你。” 他居然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把他自己闹脾气的情绪给遮掩过去。 沈成芮一笑,把这话当成了突然回别馆的解释。 他肯说,她就肯信。 她笑得眉眼弯弯,表示对此事一点也不介意,希望赶紧让它过去:“没事,我们改日去玩。” 而这时,正领着英国领事馆副馆主进来的蒋智明一听这话,侧眸看了眼身边人,见张馆事果然满脸紧张,为大少口中的所谓要事而感到神慌。 张馆事还着急的想要上前见司开阊,被蒋智明一把拽住,就站在大门口等待传唤。 那边司开阊却不急不忙的吃着饭,还是沈成芮首先发现了他二人,提醒了声:“大少,蒋副官回来了。” 司开阊低声接道:“先吃饭。” 沈成芮“哦”了声。 饭后,司开阊才接见了张馆事。 张馆事出书房门时抹了一额头的密汗,满脸迷茫的走了。 晚饭时,两人还算融洽。 沈成芮离开时,司开阊还叮嘱了“路上小心”,这点令沈成芮心里一暖。 故而,哪怕早上有些不太愉快,回家时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等她进西楼时,却看见了久候的沈成爱。 沈成芮当即不耐:“你又要怎样?” 对方那架势,就是在此特地等自己的。 沈成爱居然冲她一笑,没有计较沈成芮的语气,特别友善的走近了传话道:“四妹妹,祖父让我在这里等你,说你回来后去一趟主楼。” 沈成芮警惕的问她:“祖父找我,是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情咯。” 沈成爱别有意味的又笑了,笑容却很不怀好意,“妹妹你去了就知道了,真的是好事情,姐姐不会骗你的。” 这话说得,沈成芮心里更不安了。 她是知道大伯母母女对自己没安好心的,而祖父现在早就不要求自己每晚回来后去主楼报道了,现在喊去必然没好事情。 第2255章 开阊番外(93) 祖父传召,沈成芮不得不去,只能随了沈成爱走。 她心里烦得厉害。 “……什么时候有钱,能搬走啊?” 她扪心自问。 她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心气高,但能力有限。 生活的牢笼,她挣脱不开。 而她父亲,在这样的环境里,被磋磨得毫无脾气,居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父母不想改变,沈成芮有心无力。 她随着堂姐往前走。 这么小段路上 ,沈成爱就总向她说好话,什么恭喜了四妹妹,什么为她高兴之类的,却总藏着一半。 沈成芮也故意不打听。 你爱说不说。 你吊我胃口,我难道非要上当? 终于进了主楼,却发现不只是祖父祖母在,自己的母亲,还有大伯母和三婶都在客厅里。 沈成芮上前向二老问了安,就站到陆琳身边。 陆琳看见她就把女儿护在身后,压抑着恼火对大太太道:“大嫂和三弟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成芮年纪还小,而且学校课程还在大一,谈婚论嫁早了些,还是晚几年再说吧。” 沈成芮陡然听到了这一句,心头震惊。 她再也没想到,居然是给她说亲来了? 司开阊这个虎皮大旗,已经不好用了吗? 怎么家里突然打起了她婚姻的主意? “这哪里早了? 二弟妹,你怕不是忘了成爱和成芮同岁,相差不过几个月,但成爱的婚事都定下好几年了。 其实,家里早该替成芮说亲的,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可真不能错过啊。” 大太太道。 “什么,说亲? “沈成芮故作一脸迷茫,朝大太太母女看去。 她心头突突直跳。 那种夹杂着无奈的愤怒,几乎裹挟了她。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这时候,三太太也出声道:“是啊,成芮,我和你大伯母替你相中了一门婚事,是外交部李处长家的三公子,今年二十,只比你大两岁,很是般配的。” “什么外交部李处长家的三公子,说得好听,那就是个瘸子!整个新加坡谁不知道? 前年一群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在东泥河那边的大道上飙车玩耍时,闹出了车祸,那李三公子就是当时断了腿,还险些吃上了官司。 大嫂和三弟妹可真是好心,说要给我家阿芮做媒,做的就是这样的媒!” 陆琳的声音拔高。 她满脸指责气愤,她已经憋了一晚上了,现在真的憋不住。 这下,沈成芮全明白了,长房之前所谓的警告,就是打算在她的婚事上谋算,好终止她的学业。 这个家里,哪怕她沈成芮能考上大学、能勾搭上司开阊,也没有她做主的地方。 她心中冷笑。 想要拿捏她,哪有那么容易? 只是看着母亲那无力的愤怒,沈成芮心头狠狠一沉。 “得走,得赶紧分家。” 她对自己道,“这日子,过一天都是煎熬。” 二房可不止她,她还有两个妹妹。 他们今天敢把她嫁给瘸子,明天就敢为了利益把她两个妹妹嫁给疯子、傻子。 折磨是永无止境的。 饶是她内心沸反盈天,表面上仍是看不出来。 在外人瞧着,她沈成芮是吓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第2256章 开阊番外(94) 陆琳几乎要口出恶言。 大太太一笑,对陆琳的愤怒,不以为然:“二弟妹,话可不能这样说,成芮早晚都是要嫁人的。 那李三公子怎么了,人家好歹是个官家少爷,说到底还是我们沈家高攀了。错过了这个,你上哪去找那样的门第?” “门第这么好,真这么难得的话,大嫂怎么不说给成爱?”陆琳听得越发来气,语气咄咄。 “二婶,我有未婚夫,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沈成爱立马急眼,拽了把自己亲妈。 大太太就去看老爷子:“这事,老爷子都同意了,难道父亲还能害自己孙女吗? 二弟妹,你可别不识好歹,以为成芮现在有司大少护着,就谁家都不放在眼里。 我问你,那司大少能给成芮名分吗?这么好的闺女,你就这样忍心把成芮送出去糟蹋啊? 你这当亲妈的也太过分了,总也要为成芮的前程着想着想吧!你不能只想着攀高枝。” 如此颠倒黑白的话,陆琳气得差点吐血。 如果可以,陆琳真想和大太太同归于尽。这个家里,陆琳也过够了。 快二十年了,她真是受够了气。 三太太也跟着凑热闹,添油加醋:“就是,二嫂,你这话就不对了,成爱早就许了童家。 我若不是没有女儿,这种好事还舍不得让给成芮。我说你们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那李家原就是南洋富豪,家财万贯的。 成芮过去做少奶奶,下半辈子轻轻松松的不好吗?那时候,你们还要谢我和大嫂替她介绍这么门好婚事。” “谢你们?那李家的三少爷恶名昭著,在华人界里根本说不上亲,你们不就是图李家的好处吗? 想拿我的成芮去换钱,我告诉你们,没门!”陆琳拉过沈成芮就要离开。 她打算破釜沉舟,被赶出去算了。 她一定要护住女儿。 大不了她去饭馆,给人家做厨娘。成芮的手艺都是她教的,她们母女都会做菜,不愁饿死街头。 至于她那个愚孝的丈夫,就让他留在沈家好了。 三太太嗓门尖锐,立马就是一声“站住”,而后走到主沙发前同老爷子道:“爸,你看看二嫂说的是什么话。 我好歹是她妯娌,是沈家的太太,又不是那些粗使婆子丫鬟,她这种语气说我? 好在这会子成茂、成鸿不在场,否则我这当母亲的以后还怎么面对儿子? 再说,我和大嫂都是为了成芮着想,成芮总不能给司大少当一辈子见不得人的情妇吧?” 她这话说得特别有技巧。 有儿子傍身的,总比陆琳那个身下无子的人在沈家说话有底气,何况暗示了成芮如今无名无分,相信老爷子能懂得利害。 事实上,老爷子也一直在权衡得失。 李家虽然只是在外交部当官,但毕竟有点势力,何况钱财确实多,将来的聘礼肯定少不了。 比起指望能从司家得些虚无缥缈的好处,把成芮嫁去李家的确要实际许多。 “老二媳妇。”老爷子一声,陆琳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还住在这里,就要受老爷子管教。 陆琳满脸的愤怒,声音也前所未有的强硬:“爸,成芮的学业还没完成,她还要念书,不能嫁人。” 大太太立马道:“女孩子又不是男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将来又不能当饭吃。 说到底,还是要嫁一门好人户,想李家那么有钱,难道还会让儿媳妇出门打工不成?” 她们还是决定借老爷子,向二房施压,大太太说完就去看三太太。 三太太当即跟着附和:“就是,爸,这真的是门好婚事。李家在新加坡的华人榜上也是排的上号的。 成芮若是嫁过去了,以后咱们沈家也是门楣有光啊。她如果再被耽误下去,以后可就越来越不好说亲了。” 第2257章 开阊番外(95) 两个儿媳妇,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然而,话却说到老爷子心底里了,说来说去,他不在乎孙女的夫婿人品如何,能帮衬上沈家才最重要。 成芮跟了司开阊这么久,并没有上位的可能性。 司开阊怎么可能娶沈成芮? 听说那司家的太太,是个厉害的。别说她儿子,她丈夫都不曾有姨太太。 儿子就更别想了。 成芮跟司大少也有些日子了,估计人家也玩腻了。 不趁着现在,给她谋个好姻缘,难道要等她名声臭了整个新加坡,再去考虑吗? 那时候,沈成芮读了再多的书,也是个破烂货,怎么嫁得出去? 她一个女人家,真像寒门小户女那样,自己出去谋生? 老爷子越想越觉得此事得赶紧办。 相信司大少那边,也不会阻拦什么。再说了,他真不高兴了,沈家还可以趁机和他谈谈条件。 这也是个试探司开阊的好机会。 “妈!”陆琳见老爷子神情,就知道他心动了,陆琳几乎绝望,连忙求助的望向老太太。 老太太守旧了大半辈子,从来都是以夫为尊,本是不敢干涉丈夫主意的,但心底里又实在心疼二房,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时辰晚了,该休息了,成芮的事情明日再谈也是一样的。”老太太声音不疾不徐,“谈婚论嫁是大事情,我们成芮条件有这么好,没必要急着说亲出去,该慎重些。” “妈!”大太太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婆婆要偏袒二房,连忙想要再劝说,却被对方一个不悦的眼神把话憋了回去,只能不甘的退到旁边。 片刻,老爷子闭目点了点头。 老太太这才对众人挥手:“都散了吧,这件事改日再谈。” 那两房虽然不甘,也只能离开主楼。 陆琳还想要说什么,沈成芮死死拉住了母亲的袖子。 她冲母亲摇摇头。 陆琳被女儿拖拽着,只得出了屋子,没有再去纠缠老太太做主。 等出了大门,大太太立马道:“二弟妹,老爷子已经在考虑了,他会想明白的。 与其让成芮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司大少,还不如嫁去李家做少奶奶来的实在。” “是啊,要先恭喜二嫂了。“三太太笑着,幸灾乐祸。 陆琳气得想要撒泼、打架。 不成想,沈成芮却先开口了:“我也觉得此事不错。刚刚长辈面前,我不好开口,毕竟女孩子家要矜持一些。 不过,这件事倒也有利可图。大伯母,真是多谢你们如此厚道,替我着想。” 她说得情真意切。 大太太和三太太反而一愣。 被沈成芮这么一说,此事总好像不太对劲似的。 沈成芮拉着她母亲,快步离开了。 “妈,成芮她什么意思?”跟在大太太身边的沈成爱,突然有点怀疑了起来。 成芮天天跟着司大少,她是知晓什么内幕吗? 难道她们真的给她做了件好事? 不可能啊,那个李三少就是个变态的瘸子,没什么好的。 大太太也沉吟了起来。 临了,她冷笑:“那丫头故弄玄虚。” 三太太也道:“对,她不死心而已。看她这次能怎么办。司大少要是肯给她做这个主,真是见鬼了。” “司家看不上她的。”大太太笃定,“司大少也看不上她!” 第2258章 开阊番外(96) 沈成芮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的。 三太太因她之前那番话,有点吃不准她了。 她狐疑打量了几眼沈成芮:“你到底想做什么?来求我?” 走投无路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三太太倒也可以周旋,只需要沈成芮拿出足够的好处。 三太太没有把话说死,带着几分微笑:“你方才在主楼门前,讲话不是很嚣张的吗,现在想要来求人,也要摆好姿态吧? 成芮,不是三婶母不疼你,谁让你上回那样打我的成鸿和成茂?否则我也不忍心把你往火坑里推。” 沈成芮直接往她屋里走。 她紧跟着沈成芮进房间,心中知晓对方有些功夫在身,生怕她在自己房间里撒泼放肆。 不过,这可是家里。 三太太招呼一声,沈成芮还敢犯浑?那么多佣人呢。 “忍不忍心把我推火坑,是看你的良心,你敢不敢继续这么做,却是要看我的手段了。再说,三婶你错了,我可不是来求你的。” 沈成芮不慌不忙的找了把椅子坐下。 她环视了眼三太太的屋子,瞧见了窗帘略有点陈旧,就叹了口气。 “三婶,你过得也挺清苦的吧?看你这房子里,和我爸妈差不多,没什么名贵摆设。”沈成芮道。 三太太不上她的当:“我们怎敢铺张?这家里,一切都是公中的。” “三婶您也没添什么名贵新衣呀。”沈成芮又端详她。 三太太有点失去了耐心。 “四侄女,我可没心思大半夜陪你疯。你若是没事,还是回去吧。”三太太下了逐客令。 沈成芮却微笑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信封:“谁说我没事?我有事,还是大事。” 三太太狐疑看了眼她。 沈成芮这才把将手里的信封递给对方,“你还是看了这里面的东西,再赶我出房间吧?我想三婶是不会愿意在房门外跟我讨论这种话题的。” “什么东西?”三太太一边发问一边抽出里面照片,结果就看见了自己丈夫搂着一年轻时髦的女人,两人姿态暧昧。 她顿时火冒三丈,血一下子涌入了脑子里,捏着手中照片,指关节都在咯咯作响:“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照片啊。”沈成芮淡淡笑道,“照片可做不了假。三婶,您瞧瞧这照片上女人的衣着,是不是最新、最贵的料子?” 三太太的手开始发抖。 她的眼睛,似乎被什么刺痛了,狠狠连着她的心。 她一时嘴唇都在抖,说不出话来。 老实说,一个妻子,丈夫在外面有没有花心,她难得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 很多时候,三太太是不肯相信、不愿怀疑,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突然被侄女捅到了自己跟前,还有照片,这如何能让她不怒火攻心? 一切的猜测,都被证实了,还是最坏的结果。 “说实话,这照片在我手里挺久了,还不止这张呢。三婶如果有兴趣,明天我们喊上三叔,一起去祖父、祖母面前看?” 三太太咬了咬牙,努力不破口大骂,捏着照片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 好个沈显,她在家操持着养两个儿子,他居然敢在外面养女人! 她勤俭节约,真女人却衣着锦绣,三太太如何能受得了? 第2259章 开阊番外(97) 三太太娘家有钱,她在沈家一向很有底气,从来都是压着丈夫一头,结果没想到沈显敢背着她在外面做这种事,此刻恼怒可想而知。 “你想怎样?”她狠狠逼视沈成芮。 三太太已经决定,此事不能宣扬出去,她丢不起这个人。 丢人是其次的,还有老爷子那关不好过,沈显跟她是夫妻,同根同气。 “这是您和三叔的事情,您等他回来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沈家是不准纳妾的,现在三叔弄出来这样一房姨太太,三婶你说,让祖父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什么姨太太?不过是个狐狸精而已,我还活着呢,这女人休想进门!”三太太冷笑,“你有什么证据她是姨太太?” “照片啊,铁证如山呢三婶。当然,如果那是你和三叔能办妥,我不会多嘴的。我不是大伯母,损人利己的缺德事做多了,会遭报应的。”沈成芮语气轻柔。 她在表明她的立场,也在暗示三太太,她需要拿出态度来。 不想被牵连,不想被赶出沈家,什么家产都分不到,就乖乖听话。 “你想怎样?”三太太望着她,再次问道,这回却有了明确的答案,“想我帮你不嫁去李家,是吗?” “三婶是聪明人,这就很好,我也不是喜欢揭人短处的性子,否则你和三叔早没现在的太平日子过了,不是吗?”沈成芮含笑望着她。 三太太瞪着她:“你威胁我?” “可以这么说的。我知道你和大伯母一心想把我们赶出沈家大门,那样你们就可以多得一份财产。 但是三婶也晓得,我这人素来睚眦必报,你这样对我们,我自然也没那么宽宏大量让你们有好日子过。”沈成芮道。 三太太的手再次发抖。 “何必呢?”沈成芮的口气又是一软,“咱们都是靠祖父吃饭,何必自相残杀,让大房独占了好处?” 三太太猛然一惊。 沈成芮站起身来:“三婶,你该知道,依照祖父的脾气,是说一不二的,这是他做家长的权威。 他说了家里不准纳妾,那就是不准。三叔挑战的,可是祖父的威望,祖父能容得下他?不可能的。 如果祖父看了这张照片,无论他平时再怎么疼成茂和成鸿,也会把三叔赶出去的。到时候,三婶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没有了你们,我们可争不过长房,一切都是他们的。三婶,你愿意这样吗?我是不想的。” 三太太的脑子,一瞬间有了主见。 她当然不愿丈夫被赶出家门。真的离开沈家,她和两个儿子也没好日子过。 哪怕她娘家有钱,哥哥嫂子也不能替她养儿子。 而沈显是个没用的,离开了家业,他什么都不是。 哪怕真想和沈显离婚,也要熬到老爷子死了,分到了家当之后,再和他闹。 到时候,三太太要踩死这个贱男人。 她不得不妥协,坦白道:“这件事是你大伯母的意思,她收了梁太太一万英镑,说是李家准备了五万英镑做介绍费。如果这件事成了的话,事后她还能拿三万。” “那剩下的一万,就是三婶你的咯?”沈成芮笑眯眯的看着她。 第2260章 开阊番外(98) 三太太没有否认。 在这件事里,她也出力不少,毕竟是一万英镑。 这可不是小数目,谁愿意把到手的好处让出去? “这些都是你大伯母的意思,她是沈家长房长媳,她要这么做,我也只能听她的。”三太太表现得一脸为难。 她还是要替自己说话,同时也希望尽量平复沈成芮的怒气。 她是真的怕沈成芮把照片给老爷子看。 逼急了沈成芮,她光脚不怕穿鞋的,三太太保不准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三婶不必急着推搡责任,你是什么样的脾气我早就清楚。既然要合作,我就不会计较你之前是自愿还是被迫了。” 沈成芮切入重点,言简意赅道:“明天早上,我要三婶你当着全家的面,把这门婚事说散了,并且说出大伯母收好处卖我的内幕。” “这……”三太太脸色僵硬,为难道,“这样我不是得罪了你大伯母吗?” “那你是想看三叔被赶出家门咯?” “成芮,我好歹是你三婶,你不能这样害我。这都是一家子,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答应帮你把这婚事拆散了,你也别做得太过,给你大伯母留点面子是不是?” “哦,这样我就是害你了?”沈成芮冷笑,“那你们今晚一唱一和的时候,没觉得是在害我吗?刚刚明明三婶自己都承认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这话你没忘记把?” 三太太脸色讪讪,接不出话。 她实在恨极了。 既恨沈成芮,也恨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男人,让他落下了把柄在沈成芮手里。 “人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人,别觉得我对大伯母过分,是她自己先这么对我的。 三婶,我可提醒你了,明天你的话如果我不满意的话,当场我就会把这个女人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祖父。”沈成芮说着,抽出对方已经捏皱了的照片。 三太太立马又抢了回去,满脸警惕。 “行吧,三婶想留着就留着,我那还多着呢。”沈成芮说着一笑,抬脚就准备离开。 她都已经到了门边,身后突然传来三太太的问话:“成芮,这女人叫什么名字?” 这个时候,沈成芮也没有吝啬答案,回道:“唐敏。” 三太太默默念叨了几遍:唐敏。 好,真的很好。 她用力咬紧了牙关。 怪不得总是忙,总是要出差,总是说累。 现在,三太太全知道了,根本不是她疑神疑鬼,而是确有其实。 沈显啊,你真是作死不赶趟! 次日清早,沈成芮在小楼里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早饭,见沈成爱要去主楼,也跟着去了。 沈成爱觉得奇怪:“你今天不急着出门上学了,居然有心去给祖父祖母请安?” 她说着又接连一笑,“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着讨好祖父祖母,求他们不答应把你嫁去李家?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沈成芮无所谓的一笑,没搭理她的话。 她这个态度,联想到她昨晚的那些话,沈成爱心里咯噔了下。 “沈成芮,我与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沈成爱一路追问着,和她一起到了主楼前。 她想要看看热闹。 她就不相信,沈成芮这次还能翻身。 结果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老爷子的怒吼:“一万英镑!为了一万英镑你就把你侄女卖给李家,你可真是我们沈家的好媳妇!” 紧接着就是杯子碎地的声音,然后响起了大太太慌张的解释声:“爸,您听儿媳解释,这都是三弟妹她污蔑我!我不是这样想的!” 第2261章 开阊番外(99) 屋子里传来老爷子的暴怒。 沈成爱错愕。 怎么……怎么变成了这样? 沈成芮意味深长一笑,跟着着急的沈成爱一踏进去,就见自己母亲陆琳指着大太太质问道:“大嫂,那你怎么想的? 李家三少爷断腿之后脾气怪异,听说都打死了家里两个丫头了,你明知李家是这样的情况,你还老爷子把成芮嫁过去,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做儿媳妇的? 你这不是摆明了陷爸爸于不义吗?好像爸爸昏聩不查,要推孙女进火坑似的。” 这几句话,说得颇有水平。 大太太害沈成芮,变成了她要害老爷子。 老爷子正在气头上,听到此话,更是怒上添怒。 他恨不能一棍子打死这个长媳。 三太太看见沈成芮后,目光有些闪烁,害怕的同时,又同老爷子坦白:“爸,儿媳说得句句属实,绝没有污蔑大嫂。 大嫂是见成芮有司家大少做依靠,而成爱却被童家少爷嫌弃悔婚,所以故意不想要二房得好。”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大太太恨死三太太了,亮眼瞪着她,恨不得让对方马上闭嘴。 她都不知道,三太太怎么突然倒戈了。 二房给了她什么好处? 二房一穷二白的,能有什么?除非是沈成芮借助了司大少的势力。 三房这个眼皮子浅的,当初就不该带着她发财。 大太太后悔不跌,她没想过三太太会背叛她,现在把柄都在人家手里了。 真是失策。 而三太太,有心把火拨得更加旺盛。 “我说的都是实话,人家童少爷早就有了意中人了,连童家二老都见过了。 若不是成爱不知羞耻的跑去香港撒泼,说当年身子都被童家少爷看过了,如果童家敢不负责任,就让整个香港都知道童家背信弃义。 要童家以后再也做不成生意,童家会同意继续履行婚约吗?” 三太太说得头头是道,她和长房关系好,对长房的事情也一直暗中打听,本是为了防止对付完二房后遭长房排挤用的,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尽数就抖了出来。 沈成爱是过来看堂妹的热闹。 没想到,这热闹一下子凑到了她跟前,她整个人又羞又怒。 “三婶,你胡说八道什么!”沈成爱生怕自己的丢脸丑事,祖父真的听了进去,急忙要打断三太太的话。 “我不过都说了实话,你们母女担心被老爷子知道,就一直瞒着,还想着算计成芮,想让成芮过得更惨,难道不是这样吗? 爸,我今儿都说明白了,这都是大嫂威胁我,让我昨天一起给李家说亲的。爸,她是长嫂啊,我也没办法。” “我威胁你,还不是你看着那一万英镑才答应的?”大太太连喘大气。 没想到同盟居然临阵倒戈背叛自己,还在二老面前说瘸子不好,还接自己成爱的短处!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谁也不想摘干净。 “大嫂,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我可没收李家一分好处。是你说我不配合你,等将来你做了沈家主母就要把我和成鸿成茂赶出家门。” 三太太开始卖惨,说自己是被逼的,冲着老爷子和老太太就颤声害怕,“爸、妈,平时大嫂怎么仗着自己长房太太身份,欺凌我和二嫂,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真的是害怕,将来被赶出家门,才不得以帮她害成芮的。其实我心里是很疼成芮的,昨晚翻来覆去觉得不安。 那李家三少爷实在不是个可托付的良人,我不能害了四侄女一辈子,这件事是必须跟爸妈坦白的。” 她说着又去劝大太太,“都是一家人,大嫂你就放过成芮吧,有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你说对吧?” “温茉莉,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夫可真是厉害!”大太太一气之下,直接吼出了三太太的名字。 第2262章 开阊番外(100) 沈成芮站在旁边看她们狗咬狗,一语不发,好像被算计的不是自己一样。 她一直很讨厌家里鸡飞狗跳。 直到今天,她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居然看出了一点乐趣来。 真有意思。 这个家里的人,蝇头小利可以做得这样绝情。 沈成芮突然很想离开,永远不回来了。 陆琳悄悄看向她,沈成芮就对母亲一笑。 “够了!” 终于,老爷子一拄拐杖,“我还没死呢,她有什么资格把你们赶出沈家?老大媳妇,你可真是厉害,这就想着要当家作主了,甩威风给谁看呢?” 他语气凌厉,满面含怒。 老太太脸色也很差,陆琳主动走过去替她顺气宽慰。 老太太自然更心疼这个贴心的儿媳。 “你坚持恶毒。”老太太骂长媳,“你是沈家的宗族大妇,这样容不得人。看来,你是不想在沈家过了。” 大太太被训斥了,连忙跪在地上认错求原谅:“妈,儿媳真冤枉。” 说着说着,她就哽咽了。 她向老太太赔罪,又向陆琳求情。 老太太却一直冷着脸,对长媳的花言巧语不为所动。不过,这位老太太向来没什么威望,大太太对婆婆的惧怕是有限的。 这个家里,是公公做主。 而本来喋喋不休的三太太也止了声,很安分的站在旁边。 “爸,儿媳冤枉,这都是三弟妹污蔑我的,我真冤枉。”大太太又转而去向公公辩解。 她咬死了不敢承认。 “你不是和老三媳妇最是要好的吗,她能冤枉你什么?你没有拿李家的钱吗?”老爷子更怒。 大太太低头,无言以对。 老爷子一拍茶几,又骂道:“成日里就知道挑拨妯娌关系,现在还联合外人算计自家侄女,枉我和你婆婆平时这么疼你,你就是这样当我沈家的大太太的吗?” 老爷子只是不疼孙女,但没有想过要拿孙女性命换钱的。 毕竟孙女要是没有了,李家就算是姻亲,关系又岂能牢靠? 他气得怒不可遏,当着一众小辈的面把大太太骂的狗血淋头,最后三太太听不下去,急忙撇过了脑袋。 大太太只能跪着听训,不敢辩解一声,沈成爱倒是有心为自己亲娘说话,但还没出声,也被老爷子指着鼻子骂了起来。 “还有,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和少言感情很好吗?你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居然还斗不过一个外面的女孩子?就你这样,将来嫁去童家,怎么当家作主?” “祖父,不是三婶说得那样,我和少言哥哥感情挺好的。”沈成爱道。 她心知平日自己在家立足的根本,就是因为有这样一门婚事,从来报喜不报忧,一直都说他们未婚夫妻感情要好。 现在突然被拆穿,满脸委屈。 难道她想吗? 从订婚开始,童少言就是被逼的,他根本不喜欢她,哪里谈得上尊重她? “我就问你,你还要不要嫁去童家了?” “孙女当然是想要嫁的。” “那你回来做什么?你和少言的关系根本没有修好,你一走他就又和那女孩子在一起了是不是?你不留在那边挽回未婚夫的心,回新加坡来难道未婚夫就能是你的了吗?”老爷子一连声问。 沈成芮听到这里,抬眸看了眼祖父和三堂姐。 她一直很讨厌三堂姐,直到这一刻,沈成芮突然觉得,她也是挺可怜的。 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在这个家里做孙女的,谁也没资格嘲笑谁。 沈成芮心头发凉。 她在这一刻甚至想:“嫁给李家瘸子算了。李家糟糕,还能比我家更糟糕吗?” 第2263章 开阊番外(101) 沈成芮一时心灰意冷。 目前唯一能改变处境的,也许真是是嫁人。 嫁了人,她可以换个地方生活。如果公婆得力,也许可以给她一大笔钱。 这样,她就能让父母和妹妹们离开这个泥潭了。 她真是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比沈家更糟糕的地方,还有比她祖父更让她恶心、憎恶的人了。 她静静听着,想着她的心事。 沈成爱噙着泪水,内心委屈,还在那边辩解:“祖父,少言哥哥他已经答应了不悔婚。” 她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可悲,还在那边拼命说服祖父,想要抓住那摇摇欲坠的婚约。 沈成芮觉得,沈成爱这婚姻,是不可能结成的。 早晚都要毁约的,童少言的忍耐快要到限度了。 童家人又不傻。 沈家什么德行、沈成爱什么人品,他们不知道吗? 任何婚姻,靠威胁都不能长久的,何况还只是订婚。 “当时答应了,那你三婶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沈成爱连忙去看三太太。 三太太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她那不是见沈成芮进来,害怕自己的表现让她不满意,就故意抖出些长房短处来,好平息二房的怒火吗? 三太太觉得自己也是迫于无奈,为了自己小家不被赶出去而已。 再说了,三太太也不怜惜沈成爱。 “三婶道听途说来的,孙女和少言哥哥很好。”沈成爱信誓旦旦的保证:“祖父,真的很好,我不骗您。” 老爷子哪里看不出来问题所在,沈成爱是受不了香港那边的委屈,所以提前跑回来了,那童少言所谓的履行婚约,分明就是为了让她离开而敷衍所说。 “我告诉你,你若是不能嫁进童家,我沈家也留不得你了。” 这个长孙女的价值,早在几年前就有了计较,老爷子决不允许自家的孙女被退婚,就是塞也要把沈成爱塞进童家。 长房母女都被追究,三太太独善其身,二房自然也不会替她们说话。 眼看着这样场面,沈成芮也没有觉得心底痛快,反而有些惆怅。 这个乌烟瘴气的家,她真的好希望能够早点离开。 经过今早这事,这份恩怨是解不了的。 大伯母和三堂姐或许会恨三婶把真相说出来了,但肯定能想到三房如此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只会更恨她们二房。 这个仇,结的更深了。 从主楼出来,三太太走到沈成芮身前,语气带着几分示好:“成芮,现在这样可还行?老爷子已经知道了李家三少爷是什么德性了,不可能再把你嫁过去的,你放心吧。” “那就多谢三婶了。”沈成芮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下。 见侄女说完就准备离开了,三太太不放心,连忙支支吾吾的问她:“那成芮,照片、” 说着还谨慎得看了看左右,生怕被其他人听见。 沈成芮深笑,“三婶急什么?只要你今后不与我妈作对,不为难我和成桦成薇她们,照片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给我吗?我已经按照你要求的都说了,现在你大伯母肯定是恨死我了。” 三太太见她不肯给自己照片,语气急得很,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第2264章 开阊番外(102) 沈成芮被抓住了胳膊,也不急。 她静静看了眼三太太,眸中含笑。 “我从来也没说你帮了我,我就把照片给你啊。三婶,我们也不是第一日住在一个屋檐下了,我这么威胁你办你不情愿做的事,不留个保命符,你之后还不恨死我?” “你、你可真够阴险的!” 三太太气得说不出来话来,却又不敢激怒对方。 她强忍着又不死心的再问:“长房我是彻底得罪了,以后你大伯母也不会给我好果子吃,我不可能再跟她联手欺负你妈了,成芮,你就把照片给三婶吧?” 不管怎么说,照片三太太一定要拿回来,不能任由沈成芮拿在手里。 她不可能像大房那么傻,把把柄受制于人。 “三婶,既然你说你都不会欺负我妈了,那你怕什么?你不得罪我们,我也不会故意去为难你的。” 虽然道理是这样,但照片这样被二房拿着,三太太终归是心底难安。 她见对方如此不肯交出,冷声道:“成芮,你非要和家人把关系闹得这么僵吗?你已经得罪了你大伯母,难道还要跟我置气?” 她也学会了反过来威胁。 她就不相信,沈成芮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 “是三婶你昨晚自己太激动忘了谈条件,我说了只是留着当后路。放心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会没事找事让你和三叔难做的。”沈成芮道。 “你……”三太太脸色全变了,“成芮,你非要这样做绝?” “三婶,你别恼啊。”沈成芮笑了笑,“说真的,你和我结盟,有什么坏处吗?虽然我只是司大少的情妇,但到底有他撑腰。 将来你想要对付唐敏、对付三叔,难道有用不到我的地方?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把目光放在长远些。” 三太太一愣。 沈成芮说罢,拉了旁边听得一知半解的母亲先行走了。 三太太仔细回味着她的话,突然觉得她很不要脸,也许在情妇这条路上,她真能走出一点名堂来。 这个侄女,可比成爱狡猾多了。 既然如此,和她保持良好的关系,倒也没什么好处。 三太太一下子就想通了。 走出一段,陆琳才低声询问:“成芮,什么照片,难道是……” 沈成芮点头,应道:“妈,就是那个唐敏。三婶想和大伯母联手害我,我就让她们互相对付。 经过了刚刚的事情,以后大伯母再也不可能信任三婶了,她们不联手,我们就还能好过些。” “还是你聪明,那件事你爸不准公告全家,当时我还埋怨他来着,没想到你还是查了出来,今天这时候用到时很和合时机。” 陆琳心下一松,有了三房这个把柄,以后就不至于腹背受敌了,至少在长房为难自己的时候,三太太不敢再落井下石了。 而接下来的日子,三房关起门来夫妻争吵不断。 而长房沉寂了一阵子后,大太太果然对两位妯娌都没了要脸色,她和三太太生了分歧,再也不一起算计着怎么对付沈成芮了。 但这并不影响沈成爱的刁难,她见沈成芮越来越讨厌,连带着看见沈成桦和沈成薇也都很碍眼。 沈成芮告诉两位妹妹,若是被欺负一定要还手,不能白白受着;实在不行,就告诉她,自己会替她们出头。 总之,大家都别想好过。 只有沈成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对家庭的气氛感到很诧异。 上学的时候,他还问沈成芮:“家里最近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笑得好假。” 沈成芮:“……” 唉,她真羡慕堂哥,两耳不闻窗外事。 第2265章 开阊番外(103) 家里事处理完毕,沈成芮依旧念书、打工,心情不受此事影响。 倒是司开阊,上次的事之后,他待她更小心翼翼了些,说话也没之前那么冷漠。 偶然她询问他想吃什么,他还会破天荒和她多聊几句。 甚至在周末无事的时候,他会邀请她出去吃饭,然后两个人在附近的公园散散步。 他是老板,他做什么沈成芮都陪同。 虽然他话不多,但沈成芮自己能说,她一个人能自问自答,倒也不觉得气氛尴尬。 “……我家在修建一个游泳池。” 这天又是周末,司开阊带着她吃完饭,说要去看电影。 结果,电影的片子沈成芮都看完了,甚至告诉他说,都不太好看,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她是好心好意提醒他。 沈成芮最近除了上课和打工,就是陪着姜颖。 姜颖喜欢找点热闹的事打发时间,电影院成了她们俩常去的地方。稍微好看一点的,姜颖都要看两遍。 沈成芮快要看吐了。 她觉得真无聊,司开阊若是去看了,肯定会觉得浪费了时间。 不成想,司开阊却好似挺郁闷的。 沈成芮想:“难不成,他不是为了看电影,而是想陪我?” 这个想法一旦冒头,就快速被她掐断。 自作多情不好,会被开除的。 于是,她坚信司开阊就是对新的电影好奇,没有看成不太高兴。沈成芮故意多多说话,逗他开心。 她甚至说起了自家事。 沈家一大堆糟心事,沈成芮素来不爱提的,陡然这么一说,她自然要捡一两件稍微让人开心的说。 司开阊:“哦。” 沈成芮:“……” 你这样让我怎么往下接啊? 然而,沈四小姐不是普通人,她只是顿了下,又笑着道:“你知道为什么要修建游泳池吗?是因为我们隔壁邻居修了一个。” 他们家庄园旁边,还有一户人家,也是从内地过来的。 沈成芮的祖父,看不惯他们家的嚣张。但凡隔壁有的,他也要弄到。 况且,修个游泳池花费不大,听闻保养费稍微贵一点,却也是沈家能承受得起的。 再加上,沈成芮的堂兄沈成柯说:“游泳可以强身健体。” “……祖父一想,家里这么多孩子呢,成天掐架,还不如修个游泳池,让大家都能一块儿玩,耗尽了精力,就没时间打架了。”沈成芮继续道。 司开阊:“嗯。” 沈成芮:“不过,我没打算去游。新加坡的女孩子,晒得好黑,一个个都像庄园主的女儿。 我不喜欢晒黑,我将来要嫁个华裔。咱们中国人,还是以白为美,是不是?晒太黑了,人家不要我了。” 司开阊:“……” 他终于回头看了眼她。 沈成芮不解:“难道不是?大少,你喜欢黑黑的新加坡名媛?” “不喜欢。”司开阊道。 说罢,他又有点懊恼,“你说你的,牵扯我做什么?” 沈成芮见他上当,忍不住得意笑起来。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司开阊望着她,心里一时全软了,没看成电影的不愉快,也消失不见了。 第2266章 开阊番外(104) 关于游泳池的事,沈成芮倒是真没有胡扯。 沈家的确在修建一个游泳池。 学校也有泳池,沈成芮很少去玩,她除了做菜和学习,也没多余的时间。 这天和司开阊闲逛,用的也是她上工的时间,不算她偷懒。 “等会儿咱们去逛街?”沈成芮试探着看司开阊的脸色。 见他神色缓和,她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她知道这附近有商行,过去很方便。趁着司开阊有车,沈成芮打算去逛逛,要不然下次来,就是跟姜颖了。 姜颖最近兴致乏乏,除了看电影,估计对其他事没兴趣,包括逛街。 沈成芮抓住了机会,就想要趁机买三套泳装,给她自己和两个妹妹。 家里有了泳池,不可能只男孩子们用。 司开阊:“行。” 沈成芮高兴起来,同时又有点小得意,觉得自己取得了胜利。 司开阊则完全不明白她在偷美什么,对女孩子的心思,他还是一知半解,尤其是对沈成芮。 到了商行,各色商铺齐全。 沈成芮直接奔向了一家泳装店,并且要拉司开阊进去。 司开阊看到有男士的泳衣,也有女士的,犹豫了下,还是跟着她进去了。 他站在旁边。 沈成芮一开始还带着他,后来自己挑花了眼,就任由司开阊木头桩子似的戳在原地,她自己认真挑选。 她挑选了一套,然后进去试了试。 司开阊就在旁边等着。 倒是有两个年轻的女顾客,偷偷打量着他,并且尝试着上前搭讪。 “……你是一个人吗?”最后,一位有点英国人血统的混血女孩子,上前问司开阊。 她有双碧蓝色的眼睛,却又是黑头发、黄皮肤。 她的轮廓深邃,是非常美丽的,不少男士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因此她也非常有自信,敢上前搭讪气质高贵的司开阊。 司开阊却觉得她像只没进化好的猩猩,很不客气道:“不是。” “陪朋友?” “陪我妻子。”他道。 女孩子微愣,继而脸上露出很明显的失望。 片刻之后,沈成芮从试衣间出来了,已经选好了她的泳衣。 她没好意思拿给司开阊看,只是远远冲他笑了笑,高声道:“快好了啊。” 然后,就有两道目光落在她脸上。 后来,那两位女郎时不时打量沈成芮,看得沈成芮莫名其妙,甚至很想问人家,我认识你们吗? 司开阊则一直表情舒缓。 沈成芮试了一套泳衣,然后又买了同样款式、不同尺寸的两套,给自家妹妹们。 除了泳衣,沈成芮还四下里逛了逛。 她有点担心司开阊不悦。 不成想,司开阊帮她拎着东西,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他的舒缓表情。他今天挺开心的, 好像他逛街也很享受似的。 沈成芮还路过了一家珠宝行。 司开阊问她:“要不要买个首饰?你做了很久的活,我非常满意,奖励你一个小饰品。” 沈成芮连连摆手:“不必……” 她的话音未落,司开阊突然牵住了她的手:“来。” 沈成芮:“……” 她整条手臂都僵了。 司开阊的掌心温热,好像能把沈成芮燃烧起来,她一时脑子都木了。 第2267章 开阊番外(105) 沈成芮脑子里是懵的。 他牵了她的手! 他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姑娘家的手,是可以这样乱牵的吗? 还是说,他根本没把她当个小姑娘? 她的脸,情不自禁在发烧,隐约烧成了一朵云霞。偶然一点风吹在面颊上,她感受到了阵阵凉意。 可见她的脸烧得有多厉害了。 沈成芮抬眸去看司开阊。 司开阊已经松开了手,垂眸看了眼她,眼角莫名多了几分温柔,甚至似笑了下:“去选一个。随便什么都可以。” 沈成芮:“……” 她已经多想了。 同时,她又在心里骂司开阊:这可不怪我多心啊,你又是牵我的手,又是要送礼物。我一个正常女孩子家,怀疑你对我有意思,也是很常见的好吗? 她的心微微发颤。 想想而已,稍微有一分理智,也知道不可能。 然而少女的心思,就是明知不可能,也要往那方面偏。 沈成芮就像踩在了云端里,说话有点不着调了:“真、真让我挑啊?那我要个大的钻戒,也可以吗?” “嗯,可以。” 这都可以? 你不会真的对我有意思吧? 沈成芮去看司开阊。 他是个非常英俊的年轻人,有着深邃的眼、笔挺的鼻,五官精致俊美,气质又高贵,一看就不是沈成芮能勾搭上的层次。 她不得不承认,此刻她有点自卑了。 那点荡漾出来的怀疑,都被她自己小心翼翼收了回去。 “那我不要钻戒,你把买钻戒的钱给我吧。”沈成芮道。 司开阊:“……” “开玩笑的,首饰我也不要,等会儿我想买件裙子,你送给我行吗?”她又道。 学校快要到圣诞节了。 每年的圣诞节,都有非常隆重的活动,甚至还有舞会。 沈成芮的确缺一条像样的裙子。 老板既然想要做冤大头,那就趁机讨要一条,也免得她破费,自己花钱去买。 司开阊点头:“可以。” 他今天特别好说话。 沈成芮随着他去了一处裁缝铺子。 这家裁缝铺子很有名,而且做旗袍。不少国内来的太太们,都爱光顾这家。除了旗袍,裙子也做得特别好。 只是需要约,而且价格贵。 司开阊进来之后,打了个电话,片刻就有老板出来迎接他。 他和沈成芮被请到了贵宾区。 来了三位中年女士,给沈成芮量尺寸。 这架势,让沈成芮吓一跳,她低声对司开阊道:“我就做一条裙子,不需要这么多人吧?难道你打算给我做十几条?” 裁缝铺子里的人笑了。 司开阊:“他们做事精致。你既然只要一条,就做一条吧。” 沈成芮舒了口气。 量好了尺寸,她自己选了样式、布料以及花色,甚至走线的方式等。 司开阊交了钱。 他交钱的时候,给的是支票,沈成芮在旁边看了眼,发现这条裙子价值三万英镑,顿时心猛然一紧,疼得她差点哭了。 好贵啊。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选个首饰,回头偷偷卖了,把钱存起来呢。 这家裁缝铺子,是卖衣服还是打劫啊? 沈成芮好想吐槽,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很小家子气的。 她到底是年轻女人,有点虚荣心,不愿意承认自己很穷、很没见过世面,于是她强自镇定,假装没瞧见。 第2268章 开阊番外(106) 这天,沈成芮回到家,又失眠了一整夜。 翌日她约了姜颖。 说起昨天的事,她把自己的苦恼,都告诉了姜颖,并且点了一杯咖啡。 咖啡给她提提神,否则她真的要晕倒了,因为彻夜未眠。 “这是好事啊,司大少很有可能喜欢你。”姜颖有点激动了。 沈成芮:“你能不添堵吗?我正是因为这样想,才一夜没睡的。怎么办啊,我忍不住会这样想。” “也许不是你的错觉?” “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姜颖反而不解了,“你既生得漂亮,又有学问,同时还会做适合他口味的饭菜。 他也是个年轻男子,喜欢美丽、有文化又会做菜的你,不是非常合理吗?” “合理个头,他是司大少!”沈成芮啐她,“他什么美女没见过?我算什么有学问?现在女大学生多得是了。” 顿了顿,她又道,“会做菜就加分吗?可我觉得,女人天天在厨房忙碌,像个老妈子似的。你要是男人,你能因此高看她一眼?” 姜颖:“……” “我不觉得做菜能是理由。这也许算是本事,却不会让人心生爱慕。”沈成芮道,“我心里很清楚,就是忍不住会多心。” 姜颖一时也无语了。 沈成芮这么一说,她也觉得不太可能了。 沉默着想了想,姜颖笑道:“也许,你是到了年纪,想要谈恋爱了。对着司大少那么优秀的男士,你才会多心多想。” 沈成芮喝了两口咖啡。 咖啡里的糖,总好像加少了,不够甜。 她的舌尖略有点苦涩:“我也这么觉得。我自己发chun呢,不能怪人家司大少。他其实挺冷漠的。” “要不,你找个男朋友?”姜颖笑问,“听说你们班不少人爱慕你?” “以前肯定有几个的。”沈成芮不否认,“可林湛的事情一闹,男生对我的印象都不太好,现在几乎没有了。 哪怕有,也不好意思追求我,毕竟宋珊珊和林湛那两张嘴,谁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大家都避嫌。” 姜颖深以为然。 她跟着沈成芮一起发愁。 两人对着咖啡,长吁短叹。 后来,沈成芮问姜颖:“高年级有个叫孙清平的师兄,以前对我表达过一点好感。我觉得他挺英俊的。 以前是家里事太烦了,没有恋爱的心思,所以拒绝了他。他还没有找新的女友,如果我回头去找他,他会同意吗?” 姜颖也记得这位师兄。 对于这位师兄,姜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是个温柔英俊的男生,说话也柔声细语的。 “要不,你试试看。”姜颖道,“可以去找他。” “那明天我就去。”沈成芮道。 姜颖有点好奇了,对她道:“我能和你一起吗?我在旁边看看,不说话。” 沈成芮颇为大方:“可以。” 两个臭皮匠,凑在一起,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沈成芮心里反而很安定了。 她这天下午回家,早早洗了澡睡了,没有吃晚饭,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这觉睡得很舒服,她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第2269章 开阊番外(107) 沈成芮自然没有去找那位师兄。 睡醒之后,脑子清楚了,也知道自己和姜颖商量出来的办法不靠谱。 哪怕靠谱,沈成芮也没那个本事去追求男生。说到底,她在这方面仍是挺保守的。 几天之后,她的裙子到了。 在司开阊的别馆里,沈成芮试了试。衣裳用料很名贵,一看就看得出档次很高;裁剪非常合度,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很完美。 她对着镜子看。 突然发现,司开阊也在看她,而且很专注。 “怎样,好看吗?”她问司开阊。 司开阊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然后点点头:“嗯。” 沈成芮:“……” 你到底是觉得衣服好看,还是觉得我好看? 她也偷偷瞥了眼自己的脸。 和镜中的司开阊一起,沈成芮有点自恋的想:“也配得上嘛,不丑。” 她是个挺好看的女孩子,哪怕气质尊贵如司开阊,她立在旁边也不显得逊色。 饶是如此,也没给沈小姐多少自信。 毕竟,这是司家的大少啊,哪个女人能臭不要脸的觉得,自己配得上司家的少爷? 沈成芮摸了摸衣料,笑道:“头一回穿这么贵的裙子,真是好奢侈。谢谢老板,你太大方了。” 司开阊似回神。 他的眼睑略微一沉,似乎对她这句话有点失望。 然而,他也没有发火,只是淡淡道:“你喜欢就好。” 说罢,他转身走了。 这条裙子,沈成芮没有带回沈家。 她自己住的房间,沈成爱进出随意。要是沈成爱突然发疯,把她这条裙子给剪了,沈成芮想哭都没眼泪。 三万英镑呢,每个线头都值钱。 她问司开阊:“我能把裙子放在你这里吗?等我需要的时候,我再过来换。” 司开阊点头:“可以。” 小事上,他都是很好说话。 沈成芮心情也不错,开开心心去厨房做菜。 这天,却非常破天荒的,司开阊也到了小厨房门口。 他立在不远处,厨房其他帮工的人,个个敛声屏气,什么话也不敢说。 司开阊犹豫了下:“你们都出去吧。” 沈成芮这边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不需要这些厨娘们,她倒也没说什么。 她还以为,司开阊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不成想,他却是问:“需要我帮忙吗?” 沈成芮:“……” 少爷,你今天脑子好像不太正常。 你帮忙,能比厨娘们更好吗? 沈成芮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发现只有虾仁还没有剁成虾泥,就道:“你会剁吗?” 没有做过任何家务的司少爷:“我试试。” 沈成芮就告诉他如何操刀、如何剁馅儿。 她今天要做一道鲜虾馅儿的圆子。 “我阿爸会做鲜虾馄饨。”他突然道,“不过,他只给我姆妈做,每次做得也不多。我们小时候会蹭几口吃,姆妈会给。长大了,她就不给了。” 沈成芮:“……” 这么拉家常的,好诡异啊。 沈成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教我做一个菜吧。”司开阊道,“将来……我也可以给……嗯,给我妻子做,让孩子们眼馋。” 沈成芮的心,缓缓沉了沉。 虽然她很想吐槽司大少爷没出息,学父亲就学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然而她也无心吐槽。 他的妻子,又不可能是她。 “行啊,我教你做一个鲜虾圆子菜汤,既鲜美又清淡,特别适合女人、孩子们吃。”沈成芮道。 第2270章 开阊番外(108) 这天,他们俩在厨房忙了很久。 鲜虾圆子,是需要将虾仁剁成虾泥,然后加入萝卜泥、一点面粉,调成面糊,然后下油锅炸成形。 这个过程,需要讲究火候。 圆子炸好了,这才开始做菜汤,最好是菠菜。 将菠菜、圆子下锅,煮好了捞出来。油炸过的圆子,带着特有的清香;菠菜却又很解腻。 一道菜汤,喝起来没有肠胃负担,却又不那么寡淡。 沈成芮喜欢做菜,也爱琢磨做菜,她教得非常仔细。 司开阊认认真真学了,学得像模像样。 做好了之后,沈成芮自己尝了一口,觉得不如她做的三成好喝,但到底是第一回。 司开阊也尝了一口,却感觉鲜美无比。 “算成功了吗?”他问沈成芮。 沈成芮如实道:“成功了三成吧,还是有改进空间的。这样吧,我再教你做四次,保证你五次学会这道菜。 将来甭管是谁做的,都不会比你做的更好吃,这样你未来的夫人才会很高兴嘛。” “你喜欢吃吗?”他突然问。 沈成芮:“喜欢啊。我做的菜,大部分都是我自己爱吃的,否则我也懒得去学它。” 司开阊嗯了声。 沈成芮:“……” 不是,你什么意思? 她有种感觉,司开阊好像有意无意在暗示着她什么。并非她发|qing难耐,也不是她自作多情,他就是在试探着她。 真的假的? 沈成芮这么想着,又不太敢确定。 她快要疯了。 其实,姜颖之前说得对,是她自己先动了心思。她要不是对司开阊有兴趣,也不会总疑神疑鬼的。 沈成芮隐藏着自己的心思。 这天的晚饭,司开阊给沈成芮盛了两次那碗菠菜圆子汤。 沈成芮觉得,他是显摆他的第一道菜,所以都喝了。 味道的确也不差。 吃了饭,她从司开阊的别馆离开。 回到了沈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的大妹妹沈成桦在她房间里写作业,等着她回来。 “怎么不去睡?”沈成芮摸了摸她的头发。 沈成桦:“姐,泳池修好了,昨天傍晚他们都去游泳了。今天下午的时候,二哥也去了,还喊我们。” “你们没去?” “没呢,我和小薇想等你一起去。”沈成桦道,“你明天有空吗?” “有啊,我们明天上午去游。”沈成芮笑道。 明天又是周末。 她周末需要过去做午饭和晚饭,却不需要做早饭。 因此,吃了早餐她可以带着两个妹妹去游泳。 “太好了。”沈成桦高兴起来,把桌子上的课本和作业都收了起来。 沈成芮问她:“小薇不会游泳的,对吧?” “对,她不会。”沈成桦道,“我会,我们学校教过。” 沈成芮道好。 翌日早上,她和两位妹妹早早起床了,换上了上次沈成芮买回来的泳衣,三姊妹去了泳池。 小妹妹沈成薇胆小,不敢下水,沈成芮再三鼓励她:“姐姐接着你呢,又不深。来,你扶着姐姐。” 沈成薇试了好几次,才敢下水。 沈成芮非常有耐心,先教她如何换气、如何在水下吐气。 一上午的,她们姊妹俩光练习这一项了,没怎么游,反而是大妹妹沈成桦,自己游了个痛快,高兴得不行。 第2271章 开阊番外(109) 游泳是非常开心的。 特别是今天,沈成爱和三房那对双胞胎兄弟都不在家,就更加开心了。 哪怕是胆小怯懦如小妹妹沈成薇,也是笑个不停,觉得很好玩。 沈成芮就想:“要是能搬出去,哪怕没有泳池,我们一家人也可以玩得这样痛快了!” 小妹妹也不会成天提心吊胆的,养成了现在这样胆怯的脾气。 搬出去需要钱啊。 家里所有的钱都在祖父手里,他死死捏住不肯放,沈成芮毫无办法。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了,已经玩了快两个小时了。”沈成芮提醒大妹妹沈成桦,“当心你晒黑了。” 一提这话,沈成桦的玩性顿时没有了。 她立马道:“对,日头这样大,咱们快回屋去。” 沈成桦和沈成芮一样,将来想嫁个华裔,而不是南洋土著。中国人还是以白为美,不能晒得太过分了。 姊妹三从泳池起来。 沈成芮回去之后,先洗了澡,然后叮嘱大妹妹帮小妹妹一起洗了,免得冻了小妹妹。 而她要赶去打工了。 她急匆匆出门,沈成桦就代替了姐姐的职责,照顾好小薇,替她擦拭头发,又检查她的功课。 在这样的大家庭里生活,她们姊妹三是非常团结的。 她们若是不相互照顾,其他人非要把她们生吞活剥了。 “五姐,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游泳?”小薇问沈成桦。 沈成桦看了眼外面逐渐升高的日头,道:“要不,傍晚的时候去?” 小薇有点不放心:“傍晚的时候,六哥、七哥他们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们不给我们玩。” 六哥、七哥,说的是三房那对双胞胎兄弟。 他们比沈成桦小,不怎么敢欺负沈成桦,却成天欺负沈成薇。 男孩子在十一二岁的年纪,不懂事,特别顽皮,作恶起来却手段频出,有些时候,沈成桦真想一棍子打死他们。 “那我们还是等明天早上,四姐带我们去玩。”沈成桦道。 小薇听了,点点头。 中午吃了饭,下午她们姊妹俩一处写作业,然后两个人又玩了片刻的翻绳,打发时间。 周末在家,其实挺无聊的,还不如上学有趣。 沈成桦突然明白,为什么三堂姐沈成爱成天找事,她大概也是真的闲出屁了。 下午时,天气有点闷热。 玩了片刻,小薇不停打哈欠,沈成桦也感觉困意席卷了,就带着妹妹去睡觉了。 睡醒之后,一身的汗。 时间到了下午五点半。 沈成桦突然又想去游泳,毕竟泳池里很凉快。 她见小薇还在睡,而她的泳衣已经干了,沈成桦悄悄换了泳衣,去了泳池。 她才游了几个来回,就听到了嘈杂人声。 沈成桦从水里伸出头,却见一大群人,都换好了泳衣,往泳池这边来了。 这些人,她见过好几位,都是三堂姐沈成爱的狐朋狗友。 沈成桦不怕三堂姐,却也不愿意和她起冲突,打算上岸离开。 不成想,沈成爱已经瞧见了她:“咦,你哪里买的泳衣?土死了。” 沈成芮买的泳衣,样式特别保守。除了很紧身之外,几乎不露肉。 沈成桦翻了个白眼:“我姐姐买的。” “干嘛呀?”沈成爱不悦了,“跟你说句话,你就是这个态度?” 第2272章 开阊番外(110) 沈成爱简直要气死了。 堂妹穿得这么土,真的好丢脸;丢脸也罢了,堂妹态度还如此差,让自己的朋友瞧见她在家里毫无姐姐的尊严。 沈成爱最近特别敏感。 她的爱情不顺,就要拿堂妹撒气。 “……我还说不得你了?”沈成爱冷冷道,“谁教你的规矩?” 沈成桦不是小妹,她才不怕沈成爱。况且,她已经十五岁了,在学校里是排球健将,根本不怕沈成爱。 真打起来,她也未必会输。 当然,沈成桦不想和棠姐打架,因为家里还有祖父。祖父偏心长房,这是毋庸置疑的。真打起来,自己的父母和姐姐都要跟着受气。 “什么规矩?你又不是长辈。”沈成桦往池边游,打算上岸,“懒得理你。” 沈成爱的一位朋友,就笑嘻嘻道:“成爱,你妹妹好大的脾气呀。” 这话,带着几分挑拨的意味,却也实实在在戳到了沈成爱。 沈成爱当即去拉沈成桦:“懒得理我?你真是没教养。” 沈成桦见她动手了,当即怒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沈成爱也拔高了声音,“你这泳衣丑死了,还不赶紧脱了。” 她说着,就要去脱沈成桦的泳衣。 沈成桦已经十五岁了,正是女孩子有了性别意识的年纪。沈成爱的朋友里,还有两位男生。 那两位男生也不是什么好鸟,此刻兴致勃勃围观。 沈成桦怒极,反手去打沈成爱:“我的衣裳丑我自己的,关你什么事?” 她这一巴掌,打在了沈成爱的胳膊上。 沈成爱胳膊立马出现了红痕。她怒极,更加不依了,伸手要继续脱沈成桦的泳衣。 沈成爱的朋友,居然还起哄,上前要帮忙。 沈成桦几乎急哭了。 沈成芮做完了晚饭,又和司开阊闲聊了几句,开开心心回到了家里。 一进房间,就发现她的大妹妹缩在她的床尾,抱着胳膊,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沈成芮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沈成桦一脸的眼泪,眼睛肿得像桃子。瞧见了姐姐,她开口时,声音已经嘶哑了:“四姐,我没脸见人了。” “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沈成芮的声音沉了下去,“是三姐还是小六、小七?” 沈成桦的眼泪再次流淌了下来:“我没脸见人了,我活不成了。” 她只顾哭。 沈成芮差点急疯了。 小薇这个时候,期期艾艾走到了房门口,她也跟着哭了。 “姐姐,三姐在泳池里脱了五姐的泳衣,还有男的在场。”小薇声音细微,一边哭一边告诉沈成芮。 沈成芮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她脑子里嗡了下。 “沈成爱带朋友回家了?”她问。 沈成桦点点头。 “她当众脱了你的泳衣?”沈成芮又问。 沈成桦的哭声更大:“她说我泳衣丑,她故意的!她朋友还帮忙!” 沈成芮的血,顿时涌到了脑子里。 她猛然站起身,打开了自己的衣柜,从衣柜的角落里,翻了好些东西,终于翻出了一点什么,拿在手里。 “她人在哪里?”沈成芮问。 沈成薇抱住了她的腰:“他们都在祖父那里,姐姐你不要去!” 第2273章 开阊番外(111) 沈成爱今天心情不错。 她和父母、二哥都在祖父、祖母跟前,说些闲话。 也就是唠唠家常。 今天她邀请了五位朋友到家里做客,其中两人的家世很不错。 她不念书,也能结交到权贵朋友,祖父觉得她挺争气的,夸奖了她几句;她最近又安抚好了童家,上次祖父过生日,童家还特意送了礼物过来。 如此,祖父更高兴了。 最近厂子里的生意也挺好的。 “……等过了年,可以扩大厂房。”大老爷正在向老爷子进言,“我和老三分开管事。老二不中用,他还在我手下做事好了。” 老爷子略微沉吟着:“那得投钱吧?” “是得投钱。”大老爷道,“不过,爸,明年行情好。不趁着行情好多赚一点,将来就很难大富大贵。” 老爷子还是要想想。 做生意需得谨慎。 就在此时,沈成芮风风火火闯进了主楼的客厅。 别说大太太他们,就是老爷子,也被她吓了一跳。 大太太捂住了胸口:“你赶着投胎呢?这么急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沈成爱却下意识缩了下肩膀。 然而,她又想到这是祖父跟前,沈成芮还敢如何? 大不了和她争吵几句。 “祖父,我是来找三姐的。”沈成芮目光阴冷。 老爷子最看不惯孙女这幅横样子。一个女孩子,有什么资格这么横,又不是孙子。 如此不温驯,怎么嫁得出去? “找你三姐就找你三姐,你怎么一副寻仇的样子?”老爷子蹙眉,“你又是怎么了?” “我只是想问三姐,你今天是不是在泳池里,当着你朋友的面,脱了我五妹的泳衣?”沈成芮咬牙问。 众人:“……” 沈成柯猛然看向了自己妹妹:“你当众脱了五妹的泳衣?” 老爷子脸上,也有了几分不耐,看向了沈成爱。 沈成爱强自镇定:“她那泳衣丑死了。我说她几句,她就要和我顶嘴,我才说让她把泳衣脱了。再说了,她才多大啊,脱了怎么了?她要是怕丑,就不该去游泳。” 沈成柯的脸色变了。 大太太护住女儿:“小孩子之间打闹而已,有什么好计较的?成芮,你别这么急赤白脸的……” 她话音未落,沈成芮突然就冲到了沈成爱跟前,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她既会做菜,又会点功夫,手劲可不是盖的。 她这么一巴掌,沈成爱的唇角立马见了血,整个人都被她打蒙了,耳边嗡嗡作响,半晌都不知反应。 大太太尖叫起来:“你、你居然在家里行凶?你们都是死人啊,看不见她打人吗?” 她是冲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叫嚷的。 沈成柯自然不可能帮忙,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也觉得成爱该打。 这件事,成爱做得过分了。 而大老爷,素来是疼女儿的,上前就想要抓住沈成芮的胳膊:“你是不是要翻天?你以为做了司大少的情妇,就有了脸,敢在家里行凶?” 他尚未靠前,沈成芮突然拿出了一把手枪。 她将手枪上膛,对准了大老爷:“收起你的嘴脸,你敢再多说一句,我先毙了你,再毙了你的妻女!” 大老爷猛然站住了脚,脸色白中见青。 客厅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2274章 开阊番外(112) 老爷子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从未像此刻这般震怒。 震怒之余,他也隐隐害怕。 沈成芮的样子,像是失去了理智。如果不顺着她,她真的会开枪。 而大老爷被她用枪指着,也很慌乱:“你、你还敢开枪?” “我怎么不敢?”沈成芮冷冷道,“我杀了你,谁给你报仇?这枪是司大少送给我的,你相信政府会替你讨还公道吗?” 大老爷的心在发颤。 他吓到了。 大太太的脸色更惨白,似乎想要往女儿身后躲,真怕了这个沈成芮。 而沈成芮,走上前几步,枪口仍对着大老爷,目光却看向了沈成爱:“你是不是当众脱了我妹妹的泳衣?” “我……”沈成爱疼得口齿不清。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又挨了沈成芮一巴掌。 清脆一声响,在客厅里回荡。 “是不是?”沈成芮的声音,猛然拔高。 沈成爱往后躲:“是。” “你错了没有?”沈成芮再问。 沈成爱:“我……” 话音未落,再次挨了一巴掌。 沈成爱脑子里全是嗡嗡作响,人已经不那么清醒了。 沈成芮的手劲特别重。 她上前,再次狠狠扇了沈成爱一巴掌。沈成爱瘫软在大太太怀里,被她彻底打晕了。 “你、你还有没有王法?你……”大太太又怒又害怕。 沈成芮上前,也狠狠掴了她一巴掌。 老爷子和大老爷的脸,都狠狠抽了下,怀疑沈成芮下面也要打他们。不给她打,她就要开枪。 这真是要翻天了。 大太太难以置信,震惊捂住了脸:“你居然打长辈?爸,您看看她,她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您了?” 老爷子的面颊抽搐了下,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沈成芮的声音极冷:“若不是你养女不教,她能是这个德行?打了你,也是你该得的。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冲着我来,谁敢欺负我两个妹妹,我绝不轻饶。” 说罢,她环视了众人一圈,走出了客厅。 她一走,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厥过去,还是沈成柯急忙扶住了他。 “祖父。”沈成柯给他顺气,“您消消火,消消火。” 老爷子的脸色,从苍白中慢慢回转:“家、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生出这种东西,她……她……” 老爷子说不下去了。 怎么处理沈成芮? 他还没想好,好像怎么处理都不妥当,她身后毕竟有司大少撑腰;然而不处置,自己一辈子的体面,今天都被这个孙女扫了地。 老爷子最是重尊卑,这个家里他要说了算,他掌控欲极强。 现在,孙女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既恼怒,又有点隐隐约约的害怕。 沈成芮手里的那把枪,就足够吓人的。 那是司大少给她的枪啊,她杀了谁都不需要负责,司大少会替她善后。 在新加坡,司家真正能做到一手遮天。 “孽畜,孽畜啊。”老爷子气得半晌说不出其他话。 沈成柯沉默不语。 他看了眼门口,沈成芮已经走远了。在内心深处,他没觉得堂妹多过分,反而觉得她很解气。 她真厉害。 成爱当众脱十五岁堂妹的泳衣,也让沈成柯觉得她行事突破了底线,该打,活该! 第2275章 开阊番外(113) 陆琳两口子一个小时后,才知道了长女的所作所为。 老爷子把二老爷叫过去,破口大骂了他一顿,却也没提出让他如何处罚沈成芮。 沈成芮姊妹三,都被叫到了陆琳和二老爷的房间里。 陆琳抱着眼睛都哭肿了的沈成桦,轻轻叹了口气:“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二老爷低垂着头。 “……成芮做得好,打得痛快。”陆琳又道,“要是都这样了,你还不替你妹妹出头,将来她们还不知怎么欺负咱们。” 二老爷也没说什么。 今天他感觉特别无力。 他一直觉得自己窝囊,既不如大哥稳重,也不如三弟精明。他也没想过改变什么,反正一家子吃饭,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然而,今天他却想反抗。 他十五岁的女儿,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被成爱和她的朋友那么欺负,的确是过分了的。 “妈,祖父会把姐姐赶出去吗?”沈成桦虽然很高兴,却也担心。 “他不敢。”沈成芮道。 二老爷抬眸看了眼她,终于开口:“哪怕不敢,那也是你祖父。你啊……” 沈成芮:“爸,是他们先错了,不是我的错。” “爸没说你错了。”二老爷叹了口气,“你妈以前说,你们都想要搬出去。唉,咱们是该搬出去。” 众人一愣。 陆琳诧异看了眼丈夫:“你愿意搬出去?” “成天这么闹,一日不得清净,还不如搬出去。”二老爷说,“你还不知道吧,大哥撺掇爸把厂子分开,他和老三一人管一处。 我留在厂子里,就是给他打工的。既然这样,还不如出去给别人打工。上次那位姜先生,他很器重我,有心让我过去,工钱还挺高的。” 陆琳犹豫了下:“可是,咱们家的厂子你也有份。” “唉,你看这架势,爸会把厂子给我吗?”二老爷道。 他终于是看透了。 这个家里,他毫无存在感,家产他怕是别想要了。 他又不忍心怪妻子。 生不出儿子,这是天意,他和妻子都没办法。 然而,没有儿子,老爷子就会觉得他的财产被孙女们带走了,留给外姓人,因此二房一分钱也别想。 “爸,我们早该搬出去!”沈成芮道。 二老爷点点头,然后又叹气。 早该搬出去了,但是他们凭什么搬出去呢? “要搬出去,总得有房子住。”陆琳道,“现在置办一套像样的房子,至少得三十万英镑。咱们全部的积蓄加起来,也不够。” 这就是无法离开的原因。 钱啊。 沈成芮又被这种无力感包围着。 去哪里弄钱? 这个问题,几乎逼疯了她。如果能弄到钱,沈成芮什么都愿意去做。 她真想离开。 别说小妹成薇了,就是成桦这么厉害的,也要受欺负。 再这么下去,她两个妹妹彻底要毁了。 她要不是运气好,认识了司开阊,她哪有本事敢去打大伯母和沈成爱,哪里敢出气? “三十万。”沈成芮默默念了念这个数字。 再给司开阊打两年的工,她就可以存到。 但两年啊。 两年是那么漫长,而沈成爱又不会立马嫁出去…… 第2276章 开阊番外(114) 家里鸡飞狗跳的一天结束了。 沈成芮把手枪藏在了她母亲的房间里,免得被沈成爱搜了去。 陆琳看到手枪,既害怕,又莫名安心,替沈成芮藏了起来。 回到了她们的小楼,沈成桦特意去了沈成芮的房间,高高兴兴搂住了她的脖子:“姐,你真厉害。” “我要是真厉害,就带你们搬离这个家。”沈成芮叹了口气,“现在所作的,不过是扬汤止沸。” 她想要釜底抽薪。 和成桦聊了片刻,叮嘱她回去睡觉,沈成芮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她真是缺钱缺疯了。 人一旦陷入了疯狂,就很容易走极端。 沈成芮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 这几天,她和班上的同学说好了,让他们把笔记给她抄,然后她就开始逃课了。 她照常去给司开阊做饭,做完了饭就匆匆离开。 她这种鬼鬼祟祟的行为,让司开阊有点费解。 想她平时挺大气的一个人,甚至不知什么是害羞,如今怎么回事? 她不管遇到了什么,都会告诉司开阊的。 司开阊被她弄得也有点心绪不宁了。 身边副官问:“大少,可要我去打听打听,看看沈小姐在忙什么。” 旁人都看得出司开阊的焦虑。 司开阊略微沉吟,摇摇头:“算了,她不想说,自然有她的理由。” 他还是不愿意去窥探她的秘密。 其实,沈成芮是去跟踪一个人了。 跟踪了三天之后,略有成效的,沈成芮假装在咖啡馆里,不小心将一杯咖啡泼到了他身上。 她穿着一件淡粉色长裙,楚楚可怜,眼中含泪:“对不起对不起,烫到了没有啊?” 男子准备发火,却见对方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时歇了心思,道:“不妨事,没有烫到。” 男子的女伴却很不高兴了。 “小心点啊,别毛手毛脚的。”女伴呵斥沈成芮。 沈成芮哽咽着,低低道歉。 她重新叫了咖啡,又端到了最靠后的位置,坐下默默看书。 那对男女坐了片刻就离开了。 不成想,男的却去而复返,走到了沈成芮这桌,询问她:“小姐,你一个人啊?” 沈成芮打量他,然后冲他微笑:“是啊。你的腿怎么了?” 男子一愣:“车祸。” “车祸?”沈成芮一边请他坐下,一边似乎很惊讶,“车祸,你是不是姓李?” 男子更诧异:“你认识我?” “以前,我大伯母想要安排我和李家三公子相亲,后来我堂姐吃醋,事情不了了之了。”沈成芮似乎很尴尬。 面前的男人,正是李家三公子。 李三公子诧异万分,同时又有点恼火。可沈成芮话里有话,让他恼火之余,又有了几分兴趣。 再加上,她生得很美丽端方,李三公子有点动心了。 “你是沈……沈家的几小姐来着?”李三公子估摸着,应该就是她了。 最近和他说亲的,后来又反悔的,只有沈家。 “是,我行四,我叫沈成芮。”沈成芮甜甜笑道。 “你说你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主要是我堂姐,她觉得李家家境特别好,对我的婚姻很吃醋,大闹了起来。家里长辈说要和睦,又说您的腿不是很方便。 我没见过您,想着既然腿脚不好,棠姐又从中作梗,就说算了。如今看您,也挺好的啊,没觉得有多不好。”沈成芮道。 她直白又热情,让李三公子心花怒放。 要是旁人敢这么直接谈论他的腿,他想要把人家的头打爆。 然而沈成芮一口一个“没怎么样”,反而让他也觉得自己的残疾没什么的。 第2277章 开阊番外(115) 沈成芮“偶遇”了李三公子,和他聊了起来。 和这种男人聊天特别容易,沈成芮只需要时时刻刻做出耐心倾听,并且发出几句疑问:“是吗?”“真的吗?”“这是怎么回事呢,你仔细跟我说说呗?” 几个疑问句反复用,就能引得李三公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他自吹自擂,沈成芮和他聊了两个小时,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然而效果是很不错的。 李三公子特意让司机送她回去,还跟她约好了下次再聊。 沈成芮反而很矜持:“不好意思,我还要上学呢,怕是没空。” “那我打电话给你。”李三公子道。 沈成芮:“家里不是很方便。今天真是对不住了,泼了你一身咖啡。” 她拒绝再次来往。 如此,反而勾得李三公子心里痒痒的。 沈成芮回到家,躺在床上,心里腻味得想吐,又难过得想哭。 然而她需得做个决定。 想要得到什么,就需要牺牲。 如果她做出了牺牲,她可以拯救自己的两个妹妹、父母,让他们从此都解脱出来。 她都这么大了,父母也为她付出了很多,她也该为自己的家人做点什么。 这天上课,她又去请教了钟陵几个问题。 她脸色不太好。 下午时,她没有课,就在图书馆上自习,后来实在觉得闷,又看不下去书,就在校园里坐坐,正好遇到了钟陵。 “你有心事啊?”钟陵问她。 沈成芮咬了咬唇。 “老师,我很想问问您,假如休学三年,可以保留学籍吗?”沈成芮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钟陵诧异:“你要休学?” “不不,我只是问问。” “你遇到了什么难题?”钟陵的表情,比他自己预料中还要着急,“你可以告诉我,我替你想想办法。” “没有。”沈成芮苦笑,“就是想问问。” 钟陵则告诉她:“如果办理了休学手续,学校可以保留四年的学籍,不过你需要每年都交点钱。” 沈成芮又苦笑了下。 “为什么要考虑休学?”钟陵再次问,“是没钱?” “不不,我有钱。”沈成芮道,“就是随便那么一想。我很看重学业,也没真的打算休学。” 她虽然这么说了,可接下来几天,她的确是去了好几趟教学秘书办公室,询问了很多关于休学的细节。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自己的好朋友姜颖,也没告诉老师钟陵。 就连父母那边,她也一个字没提。 倒是李三公子,约了她好几次,她出去了一次,和他吃了顿饭。 她每天都要去司开阊那边做饭,突然要出去吃饭,自然要跟司开阊解释清楚。 司开阊当时的表情,也是很震惊的。 “约会?”他似不敢相信,“跟你同学?” “也不是。”沈成芮道,“就请这一次的假。” 司开阊倒是准许了。 又过了几天,沈成芮做菜的时候,突然削到了手。 她的刀功很好,除非她走神得特别厉害,否则不可能这样。 幸好只是消掉了一块皮,没怎么流血,也不算特别疼。 司开阊让人拿了酒精,亲自给她擦拭。 破皮的地方,被酒精一擦,沈成芮疼得尖叫了一声,也回过神来。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司开阊处理好了她的伤口,看着她的眼睛,耐心问。 沈成芮深吸一口气:“有的,有件蛮重要的事跟您说。” 第2278章 开阊番外(116) 被酒精擦过的伤口,疼得有点钻心。 沈成芮低垂着头。 她心里潮潮的。 “我打算辞职了。”她对司开阊道,“算我违约,你之前给我的工钱,我都会退回来的。” 司开阊听罢,默默将酒精的棉签扔了。 他往后靠了靠,略微坐正了身子,问她:“除了打算辞职,你还打算做什么?” 沈成芮一愣。 “是不是也打算休学?”司开阊问她。 沈成芮诧异:“你知道?” “说说。” 他的声音不高,口吻也是轻描淡写的,沈成芮却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力量和温暖。 她心头决堤了。 眼泪不由自主滚了下来。 天知道她多满意现在这份工作,又多满意她的学业。 学习、工作,能让她找到掌控生活的感觉,她非常喜欢的。若不是真忍不下去了,她也不会做出这样草率的决定。 “我想要嫁人了。”她哽咽着道,“嫁给那个草包瘸子。” 司开阊:“……” “大少,你不能体会到我家庭的艰辛,我真是受够了,腻味透顶了。”沈成芮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也生生忍住了。 她开始跟司开阊讲述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多时候,忍耐到了最后的时刻,就忍不下去了。 自从三堂姐那样欺负她妹妹,沈成芮就觉得,她不能再忍受了。 饶是她最后威胁了祖父、打了三堂姐,可她妹妹受到的伤害,就减轻了吗? 才十五岁的女孩子,被堂姐和堂姐的朋友在泳池里、在陌生男人面前,扒了上衣,这种心理上的屈辱,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 沈成芮觉得,如果自己果断点,早点想办法让父母搬出去,也许成桦就不会受那样的苦。 成桦还是很坚强的,要是换成了小薇呢? “我真恨他们,我一刻也不想和他们搅合在一起。”沈成芮道,“我要搬走,然而现在买一套房很不容易,没有个三十万英镑,根本不可能。 我还没有毕业,给你打工也要再熬两年。这两年里,我不知道我妹妹们还会受什么苦,我父母还会受怎样的委屈。 我忍不住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我先牺牲三年的时间,我打算和李家那个瘸子结婚。 彩礼我就要三十万,然后我也不会亏待李家,我打算给他生个儿子,三年之后和他离婚。将来我还是会念书、工作,赚了钱再慢慢把这三十万还回去。” 司开阊:“……” 沈成芮看着他:“我知道,你觉得我可笑,无能,也荒唐。” 然而,无路可走的时候,任何办法都要尝试一下。 司开阊却开口了:“不,我觉得你很勇敢。” 沈成芮诧异看着他。 司开阊顿了下,又道:“再说,你不应该如此做,因为贱卖了自己。你生个儿子,就值三十万吗?” “要不然呢?” “我觉得可以开口要个三百万。”司开阊道。 沈成芮忍不住破涕为笑。 司开阊拿了巾帕给她,让她擦擦眼泪。 “……你家的情况,你之前就告诉过我了,我也很想帮你。”司开阊继续道,“只是,给钱这种事,非常敏感,你不提我自然也不好主动说起。” 第2279章 开阊番外(117) 沈成芮看着他。 司开阊站起身,去拿了自己的支票本子,然后写了一张支票,递给了沈成芮。 沈成芮一看,果然是三十万英镑。 她一时无措。 “书要好好念,事也要好好做。”司开阊道,“我的钱借给你,将来你工作了再还给我。” 沈成芮:“……” 她竟好像道德绑架了司开阊一样。 她拿着支票,心里那么暖,却又觉得很尴尬。 “怎么,你也想给我生个儿子?”司开阊问。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沈成芮:“……” 这怎么敢? 她都被逼到去勾搭李家三少那个纨绔子的那一步了,自然不会拒绝司开阊的雪中送炭。 她收下了支票。 反正她每个月有一万英镑的月薪,只要她一直给司开阊做厨娘,她就能还得起,并不是空口承诺。 因此,她也看到了希望。 压在她头顶的乌云,彻底散去了。 她对司开阊道:“大少,我会还给你的。只要你不开除我,我就会好好给你做菜,然后我就还得起!” 司开阊嗯了声。 沈成芮又道:“你帮了我很多,我不知道如何回报你。” 司开阊抬眸看了眼她。 沈成芮继续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是我能给的。” “你活泼一点,别成日阴着脸,把饭菜做得精致点,就可以了。”司开阊道,“你最近很不高兴,菜没那么好吃。” “真的吗?”沈成芮诧异,“我用心做了啊。” 但是我吃着不开心。 这句话,在司开阊的喉间滚了下,他没有说出来。 “今后更用心就是了。”他道。 沈成芮颔首。 这笔钱是借的,沈成芮还是决定要给司开阊写个借条,并且承诺将来还给他百分之十的利息。 她非要这么做,司开阊也没阻拦她。 然而做完了,沈成芮又哎哟一声。 “怎么,碰疼了吗?”司开阊还以为她碰到了伤口。 沈成芮:“不是呢,我想起还有一桩事,我怕是收不了场——就是那个李三少,我之前不是勾搭他来着吗?我怕他死缠烂打。” 司开阊:“……” 沈成芮知道自己脑残了,很是尴尬。 她勾搭李三少的时候,不遗余力,当时是真的想借助他,解决自己目前的困境。 不成想,现在却成了问题。 沈成芮发现,自己除了做饭,真没什么大本事。 要不是遇到了司开阊,有他撑腰,她也不能在家里那么横。 她为难看着司开阊。 司开阊:“我会让人去处理。放心,他不敢纠缠你。” 司大少说到做到。 果然,从此之后,李三少几乎消失在沈成芮的生活里,从来没出现过。 沈成芮很想问司开阊是怎么做到的,却又想到,这件事是她理亏,问了反而讨嫌,她记得司开阊这个人情就行了。 因此,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装她的纯洁白莲花。 当天回家,她把支票给了父母看。 她父母吓了一大跳。 突然瞧见这么一大笔钱,任何人都可能会吓得半死的。 尤其是沈成芮那老实了一辈子的父母。 第2280章 开阊番外(118) 陆琳吓得手抖。 “你……你拿人家这么多钱?”陆琳的声音压得特别低,就像是做贼似的。 “司大少给我的。”沈成芮道。 二老爷也吓到了。 沈家有钱,却不经过他的手,他反正是一辈子没见过这么一大笔钱。 “成芮,你得给人家还回去。”二老爷道,“别人平白无故给你钱,你要怎么还?别说钱了,就是人情账,你也还不清啊。” 沈成芮就告诉父母,她现在每个月的月薪。 “司大少等于是提前支付了我两年半的薪水。”沈成芮道,“爸,您想想看,要是您在厂子里很有本事,老板提前预付薪水,怕你被旁人挖去,是不是很合理? 我做菜特别好吃,符合司大少的胃口,他很喜欢。他也怕旁人挖我,所以提前支付我薪水。” 二老爷:“……” 这么一说,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只是两年半的,而不是二十年的。 “这……”饶是觉得合理,二老爷还是觉得不安心。 沈成芮再三道:“司大少自己买件衣裳,就要好几万英镑,他对这点钱真的不在乎。我做事勤勉,他非常欣赏我,才借了这笔钱。 爸妈,这对他不过是零花小钱,对咱们而言却是大事。咱们可以买套偏一点的房子,然后搬出去。” 说到搬出去,陆琳眼睛顿时发亮。 她去看自己丈夫。 二老爷的表情,也松动了。就连他都想搬出去了,可见这个家有多糟糕。 然而,搬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陆琳狠了狠心,问沈成芮:“你没有亏待自己吧?没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吧?” “真没有。”沈成芮保证,“妈,现在是凭本事吃饭的年代了,我厨艺好,我就能挣钱。” 陆琳攥紧了支票。 她道:“我们也努力存钱,及早帮你一起还给司大少。” 然后,她对丈夫和沈成芮道,“我明日就开始去看房子,尽早买好。等置办好了房子,找个适合的机会,我们就彻底搬出去。” 二老爷的眼睛,似乎比从前亮了几分。 他斟酌再三:“要当心,别叫人骗了去。” “我多大的人了,还能受骗?”陆琳笑道,“你放心吧。” 沈成芮的心情大好。 她回到了自己那边,叫上了沈成桦和沈成薇,把自家要搬出去的秘密,偷偷告诉了她们俩。 沈成桦喜得要尖叫,又生生忍住了。 “姐,我们再也不用受气了。”沈成桦抱住沈成芮的胳膊摇晃。 沈成芮也使劲点头,开心得不行。 小薇不知该说什么,在旁边傻笑,很显然也是欢喜的。 姊妹三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陆琳很快就买好了一套房子,距离工厂比较近,离市中心有点远。但房子不错,是四室一厅的。 价格上稍微高一点。 陆琳拿出自己的积蓄,又卖了她母亲留给她的几样首饰,凑了个七万英镑,正好是房价:37万英镑。 拿到了房契时,陆琳抱着丈夫就哭了。 二老爷的眼眶也微湿。 他们有了房契,陆琳存了个心眼,把房契放在了银行的保险柜里,没有带回家。 有了这个房子,他们二房众人一下子似乎都有了底气。 而沈成爱和大太太挨了打、老爷子又被沈成芮拿枪吓唬了一顿之后,竟奇迹般的对他们二房客气了几分。 这反而让陆琳一时间找不到闹翻搬走的借口了。 第2281章 开阊番外(119) 买好了房子之后,二房的一家子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特别是二老爷,他突然就不那么唯唯诺诺了,腰杆子直了不少。 沈成芮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她爸爸一直很自卑。在父母面前,他不是优秀的儿子;在孩子们面前,他不是尽责的父亲。 他没有大本事,靠着家里过日子,又不如两个兄弟会钻营,不得父亲的欢心。成天在工厂里,他努力又专心,像只鸵鸟将自己埋起来。 他很害怕。 他也想在父亲或者兄弟们面前强硬一点,但是他怕。怕得罪了父亲,或者和兄弟俩闹得不和,被家里赶出去。 到时候,他的妻子和三个女儿,都要跟着他露宿街头。 家里是很糟心,每天都有不快的事,但孩子们能吃饱、能念书,熬一熬嫁出去的,也算他没有辜负她们。 一旦被赶走,他更加对不起她们。难道要带着他们去住棚户区,和那些印尼人挤在一起吗? 若是还留在广州,二老爷也不至于这么胆怯,毕竟那时候家里有房子啊。 现在却没有。 家国破灭,多少人流离失所,也不只是他——他偶然这么想,也能安慰到自己。 如今却不同了。 他终于有了点底气。 只要解决了房子这个大问题,孩子们吃饭、穿衣、念书,他都可以办到。他努力工作,自己节省一点,也足以把三个孩子都供出来。 将来再存点钱,给每个女儿存一份小嫁妆,他总算能是个合格的父亲了。 因此,这天老大对他说:“我要跟你大嫂、小爱去趟香港,厂里的事你多负责一些。” “大哥怎么要去?不是大嫂和小爱自己去吗?” “我不放心。再说了,我也想出去散散心,家里够霉气的。”大老爷说。 二老爷:“大哥跟父亲说了吗?” 大老爷:“你去跟父亲说吧,就说你大哥有事,你能做好。” 二老爷这次没有一口答应。他笑了下,淡淡道:“大哥,还是你去说吧,这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我建议你不要走,最近厂里不少单子都要处理。这些都是你的,我只管负责生产。” 大老爷微愣:“你说什么?” 二老爷转身:“大哥,我先回去了。” 他直接把大老爷撂在原地。 大老爷愣了好半天, 还是不敢相信,他那个处处替他背黑锅的弟弟,居然要造反了! 二房的成芮出息了,连带着老二也硬气了吗? 真当自己能做司家的岳丈? 大老爷气得半死。饶是他威逼利诱,二老爷就是不肯做他的挡箭牌。丢下厂里的工作不做,陪着女儿和妻子去香港玩,老爷子知道要生气的。 想要说,就得自己去说。 大老爷毫无办法,最后只得自己去跟老爷子提此事,不敢再支使二老爷了。 二老爷大大舒了口气。 “原来,人与人就是拉锯。你多拉一点,他就会放松一点。你若是不争,他就全部拉过去了。”二老爷躺在床上,对着妻子感叹。 陆琳不明所以:“怎么了?” 第2282章 开阊番外(120) 二老爷就把他拒绝大老爷的话,告诉了陆琳。 陆琳听了,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啊,你这个面捏的,也能硬气一回。” “我是想着,若我拒绝了他,他去爸爸跟前闹,我就陪着他闹。正好闹大了,咱们搬走。”二老爷说,“到时候说到哪里去,都不是我的责任。不成想,他居然就服软了。” 陆琳也很快意。 她一直告诉丈夫,不能在兄弟们跟前太老实了。 可惜,她不能理解她丈夫对未来和前途的焦虑,只是一味怪他软弱。 如今见他强势了起来,陆琳自然欣喜万分。她也知道,是房子给了丈夫底气。 人一旦有了退路,就会有自信。 “他们都是捡软柿子捏。”陆琳道。 她往丈夫怀里依靠了点,又道,“咱们是得找个借口搬走。我只心疼成芮。咱们做父母的无能,全靠她。” 二老爷叹了口气。 “……这么下去,她的名声都毁了,将来不知前途在哪里。”陆琳又道,“总不能学姑婆屋的那些女人们,一辈子自梳不嫁吧?” “成芮漂亮,能嫁出去的。”二老爷说,“很多时候,男人就是这么肤浅,你不用担心成芮。” 沈成芮的确很漂亮。 二老爷身为父亲,觉得家里的孩子们,个个都没有成芮好看。 她不仅漂亮,还很有成算,念书又用心。哪怕名声不太好,可她这些条件都摆在这里,婚姻是不会太差的。 如今世道不同了。 “我听说,司家的那位太太,她自己是二婚改嫁的。”二老爷道,“新加坡那么有权势的女人,都是二嫁,足见现如今的环境,对女性婚姻的友好。” 他说的是顾轻舟。 这些年,总有些闲话,只不过不敢说的太露骨。 顾轻舟二嫁的事,很多人知道,也会在背后说。 然而说也没用。 司家所有人,还是会捧着她。 二老爷觉得,沈成芮给司大少打工,不知情的人嚼舌根,也许将来名声上会难听一点,但总比二嫁要强一些。 所以,没必要多担心。 陆琳听了,点点头,同意了丈夫这话。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丈夫点拨了之后,她心情开阔了不少。 两口子都很开心。 笼罩在他们脸上的阴云都散去了,就连陆琳,看上去都年轻了好几岁。 “姐,爸妈这几天笑得特别多,尤其是妈。”成桦对沈成芮道。 沈成芮也看到了,知道是房子起了作用,她也很开心。 “姐,咱们什么时候能搬走啊?”沈成桦又问,“真不想在这里住。” “我也不想,可是没办法嘛。”沈成芮道,“放心吧,总有机会的。” 沈成桦点点头。 她又对沈成芮道:“这个周末,咱们带小薇一起看电影,好不好?叫上姜颖姐。” 沈成芮想了想:“不行啊,我周末有事。” “什么事?” “司大少那边的事。” “你周末也要做工吗?”沈成桦问,“那你哪有时间休息?你会累病的。” 沈成芮还有三十万英镑的债务没还完,成天记挂这件事,哪怕是累病了也要做工的。 不过,她这次却不是去做饭。 第2283章 开阊番外(121) “上次我跟大少说,我外祖家会酿很好喝的酒,妈不是也会做吗?然后,他就对酿酒很感兴趣。”沈成芮道,“我从家里拿了点妈妈珍藏的酒曲,已经酿了一缸。这个周末就十五天了,我要去看看成果。” 沈成桦:“……” 怎么感觉挺有趣的? 沈成桦问:“能带我去吗?” “不行,他那边陌生人不能随意进出。我只是厨娘,把你带过去,也要承担责任的。”沈成芮道。 沈成桦哦了声。 沈成芮的确是跟司开阊酿了一缸酒。 司开阊听沈成芮说过好几次,她家有好喝的自酿酒。他就好奇,问她到底怎么酿。 “很简单,用粮食酿。米、高粱、小麦等,都可以。先浸泡,然后蒸熟,放凉之后拌好酒曲,等半个月,就能成酒了?”沈成芮说。 司开阊:“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司开阊略带沉思,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沈成芮就自告奋勇:“我教你啊,你亲自酿一回,就知道很容易了。” 所以,司开阊叫人弄了一口缸过来,又拿了些糯米,让沈成芮教他酿糯米酒。 新加坡的天气,不需要特意发酵,就能酿造出很好的酒。 沈成芮答应了。 半个月前,蒸熟放凉的糯米已经拌好了酒曲,这个周末可以见到成品。 司开阊上次还询问她。 沈成芮自己也有点期待,想要看看那些酒到底发酵成了什么样子。 翌日到了周末,家里无事,沈成芮去了司开阊的别馆。 司开阊衣着休闲,坐在客厅看报纸,似乎是在等着她。 瞧见了她进来,司开阊把报纸折了折。 沈成芮笑道:“不好意思大少,周末来打扰你。” 司开阊:“不是说好了,今天要看酒吗?” 沈成芮点点头。 就在他们俩打算去打开缸的时候,司开阊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去接。 给他打电话的,是他姐姐司玉藻。 “出来吃饭。”司玉藻对他道,“别说你有事,有事也给我放下。宁安回来了,咱们很久没聚聚了。” 司开阊:“……” “把你的小女朋友也带过来。”司玉藻又道。 司开阊:“……” 他还想要说点什么,他阿姐匆忙说了个地址,然后把电话给挂断了。 他们家兄弟姊妹时常会有聚会,主要是他家和颜家。 其他人家也在新加坡,却都没有他们和颜家孩子们那样亲近。 司开阊立在电话机前,沉默了片刻。 沈成芮看出来了,很体贴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明天再过来。我还有功课没有复习完,先回家了。” 司开阊:“是我阿姐,她约我吃顿饭。要不,你陪我去吧?” 沈成芮:“就你阿姐?” 司开阊想也没想:“嗯。” 沈成芮跟他阿姐有过几面之缘,当初司开阊住院的时候,她去照顾,见过他姐姐。他姐人很好,对沈成芮也很友善。 她姐姐估计是有什么事要求他,而他不太想答应,否则他也不会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带沈成芮去,可能是因为有第三个人在场,他姐姐不好开口吧? 沈成芮自以为猜透了司开阊的动机,点点头答应了:“行。” 第2284章 开阊番外(122) 要出去吃饭,沈成芮看了看自己的行头,今天的衣服有点旧,而司开阊和他阿姐约的地方,肯定是高档餐厅。 她在司开阊这边还有几套换身的衣裳,不算名贵,却都整洁干净。 沈成芮:“我换件衣裳。” 她上楼去,换好了衣服,简单梳好头发,脂粉不施也红润白皙。 年轻就是好,怎么素面朝天都很好看。 “我这样还行吗?”沈成芮问司开阊。 司开阊:“很好。” 这次出门,司开阊没有带副官,而是自己开车,带着沈成芮出发了。 路上,沈成芮与他闲聊。 两人说起了沈成芮的功课。 “……大学毕业之后,我打算找个工厂做事,办公室的账目我还是能做的。”沈成芮道。 司开阊:“你想不想去政府部门做事?” 沈成芮突然意识到,她有金大腿抱啊。哪怕她不做厨娘,也可以求司开阊帮忙,将她塞进某个政府机构。 比如说现在很红火的航空管理局,工资特别高,每年在沈成芮的学校就招十个人,笔试、面试都特别严格。 沈成芮听说,这十个人里面,至少有九个是家里塞了钱、找了关系的,真正靠着能力进去的,只有一个。 沈成芮原本不奢望,因为她家里既没有钱给她,也没有关系。 现在却不同了。 她认识司家的人。 别说司开阊这种级别的,哪怕是司开阊的姐姐司玉藻,随便打个招呼,沈成芮也可以轻而易举通过面试。 她有点激动了:“当然想啊。大少,你要帮我找关系吗?” “你英语如何?”司开阊问。 沈成芮:“我能考进大学,英语肯定过得去,你放心吧。” “我是说,如果让你去总督府做事,身边的同事有一半是英国人,你能胜任吗?”司开阊问她。 沈成芮:“……” 她以为,航空管理局已经是非常高大上的政府部门了,不成想司开阊一开口就是总督府。 总督府是英国人设立的,总督管理新加坡事宜。只是这些年,司家架空了总督府,听闻司开阊才是真正在总督府说话算数的人。 这是顶级政府机构。 沈成芮之前想都不敢想。 “这……” 沈成芮的英语其实还可以,再加上她不怕丑,哪怕口语不是很理想,她也敢说,表达还算很通畅,也听得懂,她倒是不怕。 就是觉得,好像……占了司大少更大的便宜。 然而她又想到,如果能在总督府做事,哪怕将来她不做厨娘了,也能天天看到司大少呢。 这跟念头一起,她心口一热,有点把持不住了。 她很想能天天看到他的,哪怕两人什么关系也没有。 “我可以。”沈成芮立马道,“我英语很好的。况且我还有三年多才毕业,可以再练习练习。” 司开阊:“嗯。” 他很想说,自己身边缺个行政秘书。做两年他的秘书,就可以升职去总督府的行政管事,再升行政主管。 在行政主管上熬几年,等她到了三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可以去华民护卫司署担任副护卫司,这样她的仕途一帆风顺,还能成为他的助手。 就像他姆妈,以前也做过副护卫司。 第2285章 开阊番外(123) 司开阊虽然有两个弟弟,但都没什么野心。 雀舫性格跳脱,喜欢模仿他,以他为首,又很喜欢军务,政治上他不太擅长;而司宁安风流过头了,他是绝不会掺和家族事务。 这些重担,都落在了司开阊身上。 他从政,也希望他的妻子能从政,帮他一把。 只不过,沈成芮说她还有三年多才大学毕业,司开阊就不好说什么了。 他总不能三年多找不到行政秘书吧? 不过,他现在这位秘书,才做了半年,很不错。这人是学财务出身的,颇有能干,如果他上进的话,司开阊打算将来升他去财务部做事。 做大领导身边的秘书,都是一个跳板。 他阿爸跟他说:“从前我身边的副官,做几年都要放出去做官的,至少是个团长,这就相当于别人熬十几年的军功。 没有这个利益在里面,身边的人怎么会忠心?保持忠心,靠的可不是你个人魅力,而是前途和金钱。” 司开阊一直记得这句话。 他年纪不大,已经换了一轮秘书。他一共有六个秘书、一个秘书长。他们最长的做了五年,然后去了交通部担任主管;最短的做了两年,去了海务局。 现在还用的六个秘书,个个都勤奋用功,知晓在他身边做事,只要表现得好,升迁之路要快很多。 这些话,司开阊没跟沈成芮说。 他只是默默替她规划好了前途。 两人到了一处饭店,装修得金碧辉煌,沈成芮顿时感觉自己穿戴打扮实在太随意了。 她看了眼司开阊。 司开阊停了车子,打开了车门,请她下来,然后把车子交给侍者去停好,两人往里走。 饭店一共三层,居然有电梯,可以从一楼直接上去。 司开阊进了电梯。 沈成芮亦步亦趋,总感觉他们姐弟俩吃饭的地方太奢侈了。 然而,刚刚上了三楼,就瞧见了一个女孩子,带领着其他几个孩子,在打打闹闹。 为首的,正是司玉藻的女儿张宣娇。 宣娇一看到沈成芮,高兴了起来:“姐姐,我姆妈说你要来,我还不相信呢。” 她立马拉住了沈成芮的手。 沈成芮去看司开阊。 司开阊没言语,在侍者的带领下直接往前走,而张宣娇一边拉着沈成芮,一边招呼她的弟弟们。 走近了雅间,沈成芮听到了谈话声,好像不少人。 侍者推开了雅间的门时,她就有点傻眼了。 这屋子里坐了八九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其中的康琴心沈成芮认识,她最近总在报纸上读到她的消息。 听说康琴心当场打她哥哥,被报纸抨击了很久;听说康琴心接手了她娘家的银行,又被报纸说她心机深。 总之,报界非常不看好她,觉得她泼辣、有心计,阴险,会被司家扫地出门。 沈成芮整个人都愣住了。 司玉藻率先站起身,走过来分开了张宣娇和沈成芮。她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沈成芮:“这位就是成芮。” 大家都含笑点头。 司玉藻很热络,把屋子里的人都介绍给她。 第2286章 开阊番外(124) 有司开阊的表哥、表嫂、表姐和表姐夫;也有他的弟弟。 他的幼弟司宁安,则是异常的英俊,眉目噙了几分风流,比他们兄弟俩更活泼。 “别拘谨。”司宁安对沈成芮笑道,“以后玩熟了你就知道,我们家人都很好的。” “除了你。”司玉藻说。 几个人都笑起来。 这顿饭,沈成芮吃得很艰难。司玉藻带领着她说说话,然而她跟他们的话题就是谈不到一块儿去。 沈成芮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身份。 他们这些人,也不会拿她和司开阊开玩笑,好像只当她是司开阊的朋友,关心她,却又不过分,让她稍微松快了点。 中途,司玉藻有点事,特意把司开阊叫出了雅间。 姐弟俩在走廊尽头的休息室坐下,闲聊了几句。 “这次找你来,是真有事。”司玉藻开门见山。 司开阊静等下文,并不接腔。 “章樱去医院找我了,说她见不到你,想要把一件东西还给你。”司玉藻道。 说到这里,她微微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你送她什么东西了?”司玉藻询问弟弟,“你怎么还跟她藕断丝连的?是你这个小女朋友不好吗?” “就是因为我不曾与她藕断丝连,她才去找你。”司开阊道,“医院是看病的地方,你可以建议姑父多请几个保镖。若有人骚扰医生,直接打出去就是了,何必还来问我?” 司玉藻忍不住笑了。 “我是担心将来她做我弟媳妇,不好相处,这才没翻脸。”司玉藻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下次不客气了,你可别怪我啊。” “不会。” 司玉藻听了这两个字,当时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问:“不会什么?” “她不会是你弟媳妇。”司开阊道。 司玉藻:“那就是说,我弟媳妇有人选了?” “我不是带来了吗?” 司玉藻:“……” 她应该回去告诉她姆妈,请她姆妈买几挂鞭炮放一放,庆祝一下他们家冰柱开窍,动了情了。 顾轻舟总是很担心开阊,怀疑就他这个性格,将来要打光棍。 她还跟司玉藻说:“是不是宁安把他哥的桃花运都败光了?” 司玉藻很诧异看着她妈妈:“姆妈,您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断,怎么到老了跟那些俗气的老太太一模一样?您这话毫无逻辑,您自己没察觉吗?” 顾轻舟:“……” 如今好了,司开阊不用打光棍了。司玉藻想起上次沈成芮在医院哭得那么厉害,那女孩子也是很喜欢开阊的。 甚好! 两情相悦呢。 司玉藻也觉得,最难的是她弟弟。只要司开阊愿意,就凭他的相貌和家世,什么女人能拒绝他? 他可是拥有女孩子们所幻想的一切啊。 不管你是喜欢钱、权还是美色、身高,司开阊都有。 聚餐结束时,司开阊和沈成芮先走了。 走出了饭店,司开阊才道:“我不知今天这么多人,还以为只有我阿姐。” 沈成芮:“……” 这还用解释吗? 要不然,他也不会带她啊。她只是给他打工,没必要见他的亲戚和家人。 肯定是个误会。 第2287章 开阊番外(125) 沈成芮自己并没有多想。 “你和你二弟长得特别像,但气质完全不同。”沈成芮说,“很好区分。” “嗯。” “你们家二少奶奶,时常上报纸。”沈成芮又说,“记者好像很喜欢写她。” “不妨事,写就写。”司开阊道,“我们家里人不在乎这些。” 沈成芮:“闹这么大,都不在乎吗?” “没什么可在乎的。”司开阊道,“再说了,她母亲是我姆妈的学生,两家是世交,还能因为这点事怪她吗?” 沈成芮:“……” 你们家门第好高。 沈成芮又说:“你表姐夫性格和你有点像,不太爱说话。但是每说一句,都很犀利。” 她说的是范甬之。 很多人都说范甬之的性格像他。无非就是他们俩话比较少,做事又靠谱而已。 “嗯。” “你三弟长得好英俊啊。”沈成芮又道。 司开阊:“每个女孩子见到他,都会这样感叹,被他的风采迷住,和他恋爱。他继承了我父母外貌上的全部优点,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但是,他并不是个适合的恋爱对象,他也继承了我父母性格上的全部缺点,他的感情很难长久稳定,甚至在感情里也没什么责任心。” 沈成芮:“……” “这话是我姆妈说的。”司开阊又道。 他非常尊重他母亲,时常提到她。 “也就是说,他是个花花公子?”沈成芮总结道。 司开阊点点头。 两人一路上闲聊,把他们家的人都点评了一遍。 说到了他表嫂,司开阊说她是个术士,沈成芮有点吃惊。 因为,陈素商看上去很普通。她外外表普通,性格也普通,在一群人里面特别不显眼,所以沈成芮对她的印象最薄弱。 不成想,司开阊却告诉了她如此重大的秘密。 “很厉害吗?” “特别厉害。”司开阊道,“不是那种江湖骗子,她有真本事。” 沈成芮发现,他们家的人个个藏龙卧虎,没一个简单的。 她不由自主把众人和自己做了对比,就发现她真是一无是处。 沈成芮对司开阊那点爱慕之心,只能深埋心底,半分也不敢泄露出来。 她可不敢亵渎了司大少。 两人回到了司开阊的别馆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没什么事,沈成芮打算回家了。 司开阊却道:“不知道酒酿成了没有……” 沈成芮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就笑道:“去看看?” “行。” 他们俩去厨房,让佣人把那缸抬出来。一揭开盖子,就能闻到浓郁芬芳的酒香。 发酵过的酒,没有经过蒸馏器提纯,约莫就是十几度。 “还行吗?”沈成芮舀出一点,给司开阊尝尝。 司开阊尝了一口,很清淡。 “可以做果酒。”他道。 沈成芮点点头,同意他的话。 “放一些梅子和冰糖进去,就可以做成酸酸甜甜的梅子酒了。”沈成芮道,“说得我口水都下来了。” 司开阊:“把酒滤出来,我让人去买梅子和冰糖。” “不用这么急。” “反正下午也没事做。”司开阊道。 沈成芮:“……” 不是,她的确没事做,可日理万机的司大少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工夫,陪着她做什么梅子酒? 第2288章 开阊番外(126) 沈成芮有点受宠若惊了。 新加坡的热带水果不少,但梅子这种东西却很难得。 好在司开阊有办法。 哪怕没有,他可以派飞机去国内运回来给沈成芮,只要她高兴。 副官很快找到了半斤新鲜梅子,又买了冰糖。 沈成芮教司开阊如何泡酒:“先要用高度酒把酒坛给涮一遍,不能随便直接放进去。” 司开阊点点头。 “梅子也洗净,沥干水。”沈成芮又道。 他们俩无所事事的,一下午都在忙着泡酒。 除了梅子酒,沈成芮还泡了桂花酒。 “门口有棵树,可以把酒埋在树下,等明年再喝。”沈成芮对司开阊道,“那时候味道更好。” “行。”他道。 他让副官去拿了铁锹过来,在树下挖了个深洞,沈成芮小心翼翼把一坛桂花酒上了泥封,放进去。 放好了,司开阊填土,将酒坛埋起来。 做完这件事,他们俩立在旁边,看了片刻,心里似乎都有点感叹,却谁也没说话。 这么一忙碌,时间不早了,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候。 司开阊不让她做饭,带着她出去吃了。 吃完了,他还问沈成芮:“最近有什么电影好看的?” 沈成芮想起她妹妹说要去看电影,就道:“好像有,找份报纸来瞧瞧。” 她问侍者要了报纸。 果然有新的电影,居然是改编的梁山伯和祝英台,香港那边拍的。 “又是香港拍的。”沈成芮笑道,“我今年看的好几部电影,都是香港拍的,比英国人拍的更好看。” “咱们都是华人,自然更欣赏华人的审美。”司开阊道。 沈成芮点点头。 他们俩去看这部电影去了。 待电影看完,时间居然是到了晚上十点,沈成芮心里咯噔了下。 她很担心,不知道回家之后,祖父是个什么嘴脸。要是不回去,更招惹闲话。 沈成芮咬了咬唇。 司开阊直接道:“我送你回去。若是你家里人问起,便说我请你看电影,这才回来晚了。” 只得如此。 沈成芮原本还想自己叫街车回去,现在不得不麻烦老板了。 回到了沈家时,老太爷和老太太并没有等着骂她;家里其他人也睡了,整个前院静悄悄的。 佣人告诉沈成芮:“只有二太太问了您,其他人都没说话。” 沈成芮上次在家里掏枪,已经彻底震慑了他们,老爷子对她的事就睁只眼、闭只眼,不怎么管束她了。 她大大松了口气。 和司开阊道别,沈成芮往回走。走到了一半,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包落在了司开阊车上,她房间的钥匙还在包里。 她急忙往门口跑。 路上,她还在想,司开阊应该是走了的。她只是不死心,到门口去瞧瞧。 不成想,居然真的看到了司开阊。他立在车外,点燃了香烟。烟雾在雾灯之下,呈现一种稀薄的乳白色,将他的表情隐匿其中。 他没走。 沈成芮没有喊佣人重新开大门,就各自铁栏杆喊他:“大少?” 司开阊抬眸,看向了她。 “我的包。”沈成芮提醒他。 司开阊从车窗里伸手,拿出了她的包,走上前递给了她。 沈成芮接的时候,司开阊递过来的手有点过头了,碰到了她的手。 快速的触碰,司开阊一触即收,丝毫不留痕迹。 第2289章 开阊番外(127) 沈成芮接过了手包,对他道:“已经很晚了,大少您开车慢点。” 司开阊颔首:“你进去吧,下周一见。” 一想到明天是周日,不能见到她,他心里有种无缘由的失落。 然而,明天又没借口约她出来。 司开阊立在那里,静静望着那铁栏杆后面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下。 沈成芮回到了家里,躺在自己床上时,想起了白天的一幕幕。 “他真的不知道是聚餐吗?”沈成芮突然想到了这个疑点。 是他姐姐算计他的吗? 依照司开阊的脾气,哪怕是被他姐姐算计了,也不会表现出来。他的喜怒在脸上都是淡淡的,看不真切。 因此,沈成芮无法推断他心中所想。 她只是有那么点无法遏制的幻想——不是她自作多情,他也对她有心。 这个念头又困扰了这年轻女孩一晚上。 翌日早起时,家里没什么大事,沈成芮就带两个妹妹出门去玩了。临走的时候,陆琳特意给了她们一些钱,让她们在外面吃好、玩好。 沈成芮便想到,在广州的时候,妈妈也经常给她钱,让她带着两个年幼的妹妹出去玩;到了新加坡,就再也没有过了。 背井离乡之后,祖父对他们这一房的嫌弃更加明显,也导致他们活得越发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祖父。 出去玩,更是不敢想,怕祖父说她们姊妹不务正业,干脆不让她们读书。 如今呢? 终于又回到了从前,他们都活了过来。 沈成芮越发感激司开阊。他提前预付给她的工资,拯救了她的家。 “妈,您要是没事,陪我们一起去吧?有个新的电影,是讲梁祝的。”沈成芮道,“咱们一块儿去看。” 沈成桦也道:“去吧妈妈,我们还从来没有一块儿看过电影呢。” 陆琳想了想,决定不忍了。 “好,妈带你们去。”她笑道。 三个女儿都欢呼起来,包括已经长大了的沈成芮。 这段日子,沈成芮承担了太多,慢慢褪去了少女的稚嫩。直到这一刻,陆琳又在自己孩子脸上瞧见了娇憨。 她心情舒畅极了。 她们母女四人出去看了场电影,又买了些衣裳,直到傍晚才回来。 大太太和成爱去了香港,三太太瞧见了这一幕,顿时阴阳怪气的。 “得瑟什么!”三太太心里不服气,“自家女儿去给人家做情妇,她还高兴上了,真是不要脸。” 因此,三太太当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面,酸溜了二房几句。 “二嫂真是好兴致。”三太太道,“咱们家这么有钱,可以让你们出去吃喝吗?爸爸和妈还节省着呢,你们倒是快活。” 老爷子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老太太则道:“有什么不好的?出去散散心,回来心情好,家里人气也兴旺。个个闷在家里愁眉苦脸,是要倒霉的。” 老爷子哼了声,没说什么。 三太太没有大太太在旁边搭台子,是不太敢和婆婆作对的;而她婆婆很偏心陆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惹恼了她为妙。 因此,三太太的战火,尚未燃起就熄灭了。 她一个人成不了大事。 第2290章 开阊番外(128) 饭桌上,老爷子又跟大老爷和三老爷聊了聊厂子的事。 之前说要开分厂,这件事大老爷还在撺掇老太爷。 老爷子问三老爷:“阿显,你的意思呢?” 直接绕过了二老爷,当这个儿子不存在。 孩子对父母,是无条件的遵从和敬爱,因为父母是唯一的;而父母却未必,孩子太多了,可以择优而疼爱。 二老爷不言语。他像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当然好啊。”三老爷很高兴,“到时候,让二哥去帮大哥。新厂子需要多些帮手。” 到时候,旧厂就是他一手遮天,他肯定能掏空旧厂。 大老爷蹙眉:“新厂肯定要从小做起,步子不能太大。我一个人足够了,老二还是留在旧厂坐镇。” 他们兄弟俩推来推去的。 二房众人一言不发。 三太太看了眼陆琳等人,觉得这群人真可悲,在哪里都不受人待见。她要是活成这样,还不如死了干脆。 真是没儿子的坏处! 她要是陆琳,无论如何都要再生个儿子。要是嫌弃家里孩子多,把生下来的小女儿丢了就是了,小丫头值什么钱? 她这厢走神,可怜二房,二房众人仍是沉默吃饭。 大老爷和三老爷踢皮球,都不想要二老爷。而老太爷从头到尾,还是没问二老爷。 他应该问一问二儿子,你自己想在哪个厂子里做? 但是他没问。 老爷子不问,二老爷也不开口。 吃了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陆琳洗漱之后,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心情还不错。 她问丈夫:“如果真的建了新厂,到时候他们都想要推搡你,你可以趁机辞职吗?” “我已经和孙先生联系过了,他让我随时可以去,他那边很缺人,工钱也丰厚。他那个厂子效益极好,几年下来,大概可以存足咱们女儿的嫁妆。到时候,哪怕厂子不好了,咱们也不至于饿死。”二老爷说。 陆琳笑道:“那太好了。早点离了这里,让他们自己跟乌眼鸡似的去斗。为了那点遗产,气得我心疼,还不够我买药的钱。要是气死了,要钱也没用。” 二老爷也同意这话。 他们夫妻说起了这件事,他们的三个女儿,也聚在沈成芮的房间里,说起了此事。 “……祖父没把爸爸当回事。”成桦很气愤,“他们那样羞辱爸爸。姐,你当时怎么不替爸爸说话?” 沈成芮笑道:“妈偷偷跟我说,爸爸早已谋好了下家。他们闹得越过分,爸爸离开的时候就越占理。将来旁人说起来,也不会讲爸爸不仁义。 咱们到底要在华人圈子里生活,名声是一定要的,所以爸妈没有不高兴,他们暗暗庆幸闹这么一出呢。” “真的吗?” “当然。”沈成芮笑道。 成桦大喜。 小薇也跟着开心。 “姐,咱们什么时候走啊?”成桦又问,“真不想在这里过了,好想能快点去新家住。” “姐姐,我也想。”小薇说。 沈成芮摸了摸两个妹妹的脑袋,把脸贴着她们的脸,忍不住笑道:“我也很想。快了。” 到了周一,沈成芮依旧上学、去给司开阊做饭。 回到家里,总是很晚。 这天她晚上九点半才到家。 不成想,家里的大客厅灯火通明,远远就听到了三太太的哭声。 沈成芮打算绕过去的,只是瞧了大太太和成爱回来了;而她父母也在。 “又是大房闹事吗?”沈成芮想。 莫不是三叔的事情败露了,要不然怎么是三婶在哭? 第2291章 开阊番外(129) 沈成芮一进来,瞧见三太太哭得很伤心。 三太太一边哭,一边哽咽。 她具体说了些什么,沈成芮半个字也没听懂,只得看向了自己母亲。 陆琳表情淡淡。 沈成芮靠了过去,观察了下众人表情,只有三太太在大哭,三老爷垂头丧气的,其他人并不气愤。 大老爷似乎也跟着犯愁。 应该不是三叔在外面养小的事情败露了。 沈成芮走到了她妈妈身边,低声问:“这大半夜的,闹什么呢?” 陆琳嘘了声,让她别说话。 老爷子那边沉默了很久,终于道:“先散了,明日早上再说,现在也没办法了。” 三太太更急了:“这就算了吗?爸爸,成鸿、成茂可怎么办啊?” 沈成芮听懂了这句。 原来是三房那对双胞胎出了事。 他们俩成天无法无天的,三太太宠溺得厉害,祖父也不管,觉得他们是男孩子就可以放纵。 沈成芮一直觉得,他们将来就是两个败家子。 只是那两孩子才十二岁,都在教会学校念书,能犯什么大事,让三太太哭成这样? “你现在知道哭?我那两个好好的孙子,都是被你养坏了。”老爷子怒道。 沈成芮:“……” 她很不喜欢三太太,也不喜欢那对双胞胎,但听到祖父这句话,她还是无比刺心。 若没有祖父和三叔的不作为、纵容以及奖励,三太太岂能管不住儿子?他们都有错,现在却推给三太太一个人。 沈成芮心里冷哼了声,看透了这些人的嘴脸。 “好了,你现在哭,缠着爸爸,有什么用?”三老爷也终于开口了。 三太太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快要哭断气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悄悄进来、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沈成芮,立马扑向了她:“成芮,你要救救你弟弟们!你自己没有亲弟弟,以后他们就是你的依仗啊!” 沈成芮:“……” 这话简直无比讨厌。 刚刚还同情她,这会儿沈成芮恨不能一脚踢死她。 依仗? 那对熊孩子,不是拖累就不错了。沈成芮面慈心狠,将来她出嫁了,绝不会把堂弟们当亲人,他们敢去占她的便宜,她就要跟他们一刀两断。 沈成芮又想起上次见过的康琴心。 康家小姐、司府的二少夫人,就连她不争气的亲哥都敢当众打,不让他在外面带累自己的名声。 沈成芮这边只是堂弟,难道她还做不到吗? 她冷哼了声:“三婶,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拉着我。太晚了,我要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她说着就要走。 三太太不依不饶,死死抱住了她的腿。 陆琳上前:“三弟妹,你怎么缠着成芮?哪怕她想帮忙,也要等明早,是不是?” 她用力去拉三太太,趁机使劲掐三太太的腰。 三太太太痛了,不由自主松开了沈成芮,沈成芮身手灵活,已经退后了好几步。 “祖父晚安。”沈成芮对着老爷子说了句,立马走出了客厅。 客厅里还在闹腾。 老爷子怒喝声,也远远传了出来。沈成芮没有走远,藏在暗处,等待着她父母。 她还是蛮好奇的,到底三房这是怎么了。 那对双胞胎,到底犯了什么事。 第2292章 开阊番外(130) 沈成芮等了约莫五分钟,大老爷和大太太、成爱出来了,各自往回走。 然后才是她父母。 她喊了声妈。 大太太和成爱也听到了,回头看了眼她,然后继续往里走。 陆琳和二老爷站定了脚步。 “你还没回去睡觉?”陆琳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 沈成芮摇摇头,看着大太太母女走远的身影,问母亲:“她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晚上七点多刚到的。”陆琳压低了声音,“一回来就不对劲,去老爷子那边说话时,老爷子脸色都不太好。成爱和童家的事,怕是要黄了。” 沈成芮哼了声。 沈成爱成天看不起沈成芮姊妹三,说她们念书,将来去做低人一等的打工女,远远不如她做少奶奶光鲜。 沈成芮知晓名媛们都是这个心思。 但人活着,自己挣饭吃,比掌心朝上讨饭吃要光彩,有尊严。 现在,沈成爱想要“讨饭吃”都没机会了。她年纪大了,重新念书肯定念不进去,想找工作都没人肯聘请,除非去做女工,做苦力活儿。 沈成爱又吃不了这个苦,她估计会找下家。 “那是她们惹了三房吗?”沈成芮又问,“三婶求我做什么?” “不是,三房那两孩子,被护卫司署关了起来。”陆琳道。 沈成芮:“……” 他们这么小的年纪,都能犯下被关进大牢的过错,将来绝对是两个不成器的小流氓! 沈成芮心中盘算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和他们划清界限,绝不同这样的亲戚走动,免得带累了自家。 她和她两个妹妹努力上进,凭什么受这种纨绔子的拖累? “他们俩到底犯了什么事?”沈成芮问。 这次回答她的,却是她父亲。 二老爷叹了口气:“在学校里打架,把打架同学的胳膊打折了,还捅了人家一刀。那孩子送到医院去了,流了一地的血。要是活下来还好,活不下来的话,不知要陪多少钱呢。” “多少钱都搪塞不过去,人家是周家的独苗。”陆琳道,“周家是开报社的,自家就掌控了言论,还不得把我们家黑个底朝天?别说三房了,我们都要受连累。” 沈成芮眉头蹙起。 老实说,她不想闹成这样。 他们家在新加坡买了房子,不想像在香港那样,落荒而逃。 他们才不走。 但是得罪了报社的人,到时候他们报复,把沈成芮全家都抹黑,沈家怕是在此地生活不下去了。 那房子现在卖,不知道能否卖出原价? 沈成芮真是烦死了这些人,越发觉得要跟沈家一刀两断。 “你三婶肯定要求的,求你帮忙周转。”陆琳道,“到时候又要麻烦你去求司大少。你别松口,不能答应他们,可知道了?” 沈成芮眼珠子转了转。 答不答应,她要再想想。 也许,这次是个机会呢? 她第一是不想和周家彻底闹僵,让他们对着沈家口诛笔伐,让他们生活不下去;第二,沈成芮也想借机,试试祖父对孙子们的感情。 她能获利也未可知。 “妈,您放心吧,我不能叫他们白白利用了去。假如真的要帮忙,我也会想个办法,让他们付出一些的。”沈成芮道。 陆琳还是道:“最好推辞。你去求司大少,用的是人情,人情债很难还的。” 第2293章 开阊番外(131) 母亲的话,沈成芮其实没怎么听进去,她心里自有盘算。 她很想让祖父出出血。 翌日早起时,沈成芮看了下自己的课表,上午第一二节课的教授很好说话,应该能逃课。 她伏案写了个请假条,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去趟医院。 沈成芮换好了衣裳,去餐厅吃早饭。 祖父、三房的两口子,都没有来用早饭,只有大房和二房的几个人在。 沈成芮偷偷跟沈成柯道:“二哥,你回头先去我们班,帮我递个请假条,我今天要晚点去学校。” “你有事?”沈成柯问,“什么事?” “没事,我在家里看看热闹。这是请假条,你随便给我一个同学,让他们交给老师就行了。”沈成芮道。 沈成柯道好。 他对自家妹子逃课看八卦的精神感到敬佩,女人无聊起来,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吃了饭就走了。 沈成爱一直盯着沈成芮和沈成柯,待她哥哥一走,她立马发作:“你干嘛缠着我哥哥?” “我没有。”沈成芮态度懒懒的,不屑于和她吵架,“就是让二哥带个东西去学校。” “什么东西?” “你又不懂。”沈成芮道。 沈成爱整个人的脸都白了,气了个半死。 大太太也非常生气,因为沈成芮这话里的轻蔑,高人一等:“你上个学了不起吗?最后不还是下贱去给人家做情妇?” “我自己考上的大学,当然了不起了。况且,当初三姐不时说我们念书没用,是死脑筋,将来要自己挣钱,低人一等。既然如此,她又关心我们学校的事做什么?她如此看不起学校。”沈成芮夹了个小笼汤包,“大伯母,您别酸溜溜的,世道笑贫不笑娼,我做什么情妇都是我的本事。你问问祖父,他高兴不高兴?” 大太太的脸色更难看。 老实说,她成天骂沈成芮做情妇,其实羡慕又嫉妒。 假如沈成爱也有这么个机会,能结交上如此高的大人物,她这个做母亲的恨不能亲自把沈成爱送过去。 她现在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而她更加没想到,沈成芮小小年纪,脸皮极厚,哪怕如此羞辱她,她也能这样淡然反驳。 大太太被她气了个半死。 “好了,吃饭。”大老爷呵斥众人,“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不像话!” 沈成芮没接这茬。 她不怕他们,也懒得和他们浪费口舌。 他们刚吃完,佣人过来说,请大老爷等人去客厅,老爷子有话要说。 “四小姐,老太爷让您也去。”佣人道。 沈成芮点点头。 而大太太和沈成爱都知道,沈成芮又要在祖父跟前出风头了。 到了客厅,老爷子已经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周家的孩子没事,没有被伤及重要内脏,只是伤口深了点,要住院几日。 “……不过,周家不想私了,非要告咱们。”老爷子深深蹙眉,“依照英国的法律,成鸿成茂未成年,不用承担责任,只怕也要被管教几个月,甚至开除学籍。” 沈成芮听了,默不作声。 这其实算是很好的结果了,但是她知道,她祖父和三房接受不了。 他们自己不管孩子,也不能容许社会替他们管。 沈成芮才不管将来这些堂弟是什么德行,她只顾眼前,先把自己的好处捞到手,其他的再说。 第2294章 开阊番外(132) 沈成芮沉默听着。 “成鸿成茂还小,都是小孩子不懂事。那管教所都是流浪的小混混呆的地方,他们进去了,只怕更容易学坏。 况且,这也关乎咱们沈家的名声。你们这些人,都还没娶媳妇、嫁女儿的,名声坏了,一家人都要遭殃。”老爷子道。 众人点头。 的确如此。 “老三,你也该好好管教你那两个儿子,别成天往外跑。”大老爷说。 三老爷白着脸,不吭声。 三太太眼皮子都哭肿了,闻言还是接了大老爷的话:“大哥,这不能怪我们的孩子啊。周家那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孩子怎么不打别人,只打他?” 沈成芮:“……” 三婶这么教导孩子,怪不得成鸿成茂是那个德行。 她静静看戏。 大太太没想到弟媳妇和大伯争论了起来,自然也要帮腔。 一瞬间又吵开了。 沈成芮和她父母,在旁边完全就是看热闹。 直到老爷子重重把拐杖顿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动,他们的吵架才停止。 “都没完了?”老爷子怒极,“外面的事还没处理好,你们先内讧?” “爸爸,这次的事不是咱们闹出来的啊。”大太太道。 “你闭嘴!”老爷子愤怒道,“我孙儿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姓人指手画脚?” 大太太:“……” 她在这个家里二十多年了,生儿育女,到头来仍是外姓人。 她顿时觉得很寒心。 沈成芮:“……” 她则是啼笑皆非。这个家里,孙女不是人,儿媳妇也不是人,独独他们爷孙是人。 也不想想,他那儿子、孙子,都是谁给他们生的? 真是可笑死了。 沈成芮带着一种看滑稽戏的心情,仍默不作声。 陆琳使劲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乱哄哄闹了一场,这是沈家的惯例——一出事,先自家乱一回。 老爷子最终表态,他不能接受孙子进管教所,也不能接受孙子退学。 这么高难度,只有一个人能办到。 因此,当老爷子说完的时候,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沈成芮。 沈成芮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祖父,您是说,不进管教所,也不退学,是吗?”沈成芮道。 老爷子:“成芮,咱们养大了你,供你读书,你也是沈家的一份子。你弟弟们是男孩子,应该比你两个妹妹更尊贵,你理应为他们付出。你去求司大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两个弟弟。 要是他们出了事,你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你不仅仅要替沈家着想,还要为了你自己着想。” 沈成芮附和着点头,非常认同:“祖父,您说得对,句句都在理。” 陆琳:“……” 这还是不是她女儿了? 沈成芮哪怕不怼祖父,不破口大骂,也不会答应的。 她今天是怎么了? “祖父,您也知道,这件事关乎甚大,中间周转需要费钱、费力。这样吧,您出二十万英镑,我去求司大少帮忙打点。”沈成芮道。 沈家众人:“……” 陆琳忍不住笑了下,就知道成芮没安好心。 二十万英镑,真是狮子大开口。 沈成芮长这么大,都没花过老爷子这么多钱。 第2295章 开阊番外(133) 沈成芮的要求一说,沈家再次炸了锅。 “成芮,你这也太过分了。你帮家里办事不是应该的吗,想想你吃谁的、住哪里?你怎么敢开口要这么多钱?”首先指责的,是大太太。 老爷子不把大太太当自家人,而大太太却丝毫不见外。 生活在大家庭里久了,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病态。 沈成芮甚至觉得,她父母隐忍得时间长了,也不算是很有骨气。当然,和大太太相比,还是好一点。 “你做梦呢吧?”沈成爱也叫了起来,“你凭什么要这么多钱?” 大老爷也急了。 二十万英镑不是小数目,他立马对老爷子道:“爸,这个事不能答应。我去找人办,花不了几万块钱。” 老爷子也是一脸愤怒,看向了沈成芮,觉得她开这个口是在挑衅。 三太太和三老爷也觉得沈成芮是故意不帮忙,所以很气愤。 “成芮,你直接说不行,干嘛要戏弄咱们?”三太太道,“那也是你弟弟啊,你如此狠心?” 三老爷:“别跟她废话。一分钱没有,你要是不帮忙,就从沈家滚出去。” 沈成芮看着他们跳脚。 陆琳听到了,也是心头一喜。也许,他们可以趁机搬走呢。 “二十万英镑,一分钱的折扣也不打。”沈成芮道,“这钱不是给我的,而是要给司大少,否则人家凭什么替你们做事? 祖父,如果您觉得贵了,就花几万块托大伯,看看他能不能办成。不过,一事不烦二主,你要是托了大伯,我是不会再接手的。 三叔,你不用跳脚得这么急。你要是不在乎你儿子,大可建议祖父不给钱。三叔,我反而是不太懂你了,花祖父的钱,又不是花你的钱,你为什么要拒绝? 难道你不在乎那两个儿子?难道有别的人想给你生儿子,你也迫不及待要摆脱家里这两个不听话的?” 她这话一说,三老爷顿时很紧张。 三老爷在外面找女人的事,被沈成芮拿住了把柄,三太太知晓后,和他大闹了一回,逼迫他和那女人分手。 只是,他们夫妻俩都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老爷子,否则全家都要被扫地出门。 老爷子不是在乎儿媳妇的威望,也不是在乎孙子,而是在乎自己的尊严。他定下了不准纳妾,儿子触犯了,就是在犯他的规矩。 他一辈子重规矩,犯了就是死罪,他谁也容不下。 三老爷和三太太达成了共识,也假装和外面的女人分手,只是默默将她换了个地方住。 同时,他又怀疑沈成芮找人盯着他。 他怕沈成芮把事情说开,既让老爷子知晓他在外面养小的,又怕三太太知道他是哄骗她的,和他鱼死网破。 一瞬间,他紧张到了极致。 众人还在吵,沈成芮也随便他们。 大老爷见说不动沈成芮,就对二老爷开火:“老二,你不管管她,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二老爷慢悠悠开口:“你也说我没用了,我哪里管得了啊?” 大老爷:“……” 他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老二这个软柿子跟前碰钉子了。 老二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硬气了? 他不怕被扫地出门,一无所有吗? 第2296章 开阊番外(134) 沈家众人吵了一番。 沈成芮沉默听着,表情淡然,任由他们闹腾。 他们一个个心疼钱,却不知这些钱并不是他们的。 老爷子还没死呢,谁知道这些“遗产”将来会花在什么地方? 二房反正是分不到,沈成芮本着能抠一点是一点,决定就要这二十万,算是她爸爸辛苦给家里做事的报酬。 总不能白白给厂里打工,每个月只拿那么点生活费吧? 至于其他的,她不想要。 要回来的钱,都不够她受气的。 见众人吵了半晌也吵不出个结果,沈成芮站起身:“我先去上学了,祖父你们慢慢商量,晚上等我回来,咱们再细说。”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老爷子:“你站住!” 沈成芮理也没理会。 三房那对宝贝孙子还在护卫司署扣着,周家一定要送他们去管教所,老爷子必须得求沈成芮,这笔钱他不给也得给。 她快步出门,陆琳跟上了她。 陆琳假装给她送伞:“阿芮,你听妈一句话,别要这个钱。” 沈成芮诧异看了眼她妈妈。 她妈怎么如此好心了? “你还不是要去求司大少吗?上次人家提前预支了你工资,如今又帮你周转,你欠他多少人情?”陆琳不放心。 陆琳很有自知之明,自家闺女虽然漂亮,可司家是什么门第,岂是沈成芮能嫁进去的? 欠司大少太多了,将来脱不了身,就真是做姨太太去了。 沈成芮这样努力念书、工作,图的不就是个自由和前途吗?做了姨太太,全部都没有了,怎么都要矮人一等。 “哦,我还以为您要问只帮忙、不要钱呢,吓我一跳。”沈成芮笑道,“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沈成芮打算给司开阊十万英镑。 对于他而言,十万英镑跟十块钱,应该是一个意思,可是钱多了又不咬手。 他那样的身份地位,随便让副官去办,这件事还是可以商量的。 剩下的十万,就进了沈成芮自己的口袋,她可是急需钱的。 真跟家里闹翻了,她的学费、妹妹们的学费,全家的生活费,都是问题。到时候再去借钱,岂不是尴尬? 还不如分利。 人脉,不就是关键时刻要用得上的吗?反正司开阊这个粗大腿她是抱上了,她才不会矫情事事避开他。 当然,如果他不愿意就算了。 沈成芮一开始就敢打着他的幌子在家里坑蒙拐骗,现在更不怕了。 “妈,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沈成芮道。 陆琳:“阿芮,你再想想……” 沈成芮摆摆手,说自己知道了,会想的。她叫了街车,往学校去了。 中午去做饭。 吃饭的时候,她就跟司开阊说起了此事。 “……分给你十万英镑,行吗?”沈成芮道,“办这件事的钱,应该够吧?剩下的十万,我要留下来做积蓄。” 司开阊:“一点小事,我会让人去办。” “听说周家是开报馆的,会不会给你惹麻烦?”沈成芮又问,“要是他们不依不饶,我可以把我那剩下的十万英镑赔给他们。” 反正司开阊还能拿到十万,又让祖父大出血,还让三房落下话柄,沈成芮就是很开心。 哪怕吃力不讨好,她也想折腾折腾自家那些人。 “不用。”司开阊道,“我可以给他们其他东西。” “给什么?” 第2297章 开阊番外(135) “最近,总督府要接纳两家报社,作为政府对外的喉舌。因报道的不是政务大事,而是官员们的日常活动,不要官方的报社。 周家和其他报社一样,纷纷想要拿到这个名额。如果我没有记错,他们在终选的五家报社名单里。 我会派人去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入选,条件是接受与你们家的私下和解。”司开阊淡淡道。 沈成芮:“……” 少爷,这么公事私办,真的好吗? 感觉二十万都打发不过去这个人情啊。 沈成芮没想到他出这么大的力,有点愣愣的。 司开阊:“周家的报社原本就在终选里,他们入选的概率是五分之二,很高了,不算我强行干扰政务。” 沈成芮忍不住笑起来。 她知晓司开阊帮了她很多,饶是他这么解释。 “多谢老板,老板真是太疼我了。”沈成芮说。 司开阊:“……” 他有点不自然,大概是那句“太疼我”,让他想偏了。 沈成芮见状,想要描补一下,毕竟他是很担心被她缠上的,司开阊却道:“不必谢,你应得的。” 这话什么意思? 沈成芮心里有点悸动,开始把他的话往旁处想。 后来她告诉自己,因为她的菜做得好吃,他很喜欢她的手艺,才说是她应得的。 下午放学,沈成芮依旧过来做饭,然后吃了饭回家。 司开阊没有送她,而是让副官送。 回到了家中,她直接回房去了。今天特别闷热,她做完饭虽然洗了澡,然而吃饭的时候喝了汤,又是一身汗,需要冲一冲。 待她洗好了澡出来,她五妹成桦在门口等着她。 “姐,祖父派人过来,请你去客厅。”沈成桦道,“这么晚了,肯定是为了那对双胞胎的事,他们还在护卫司署呢。” 沈成芮点点头:“我心里有数了,你快去睡觉吧,明早还要上学。” 叮嘱完了妹妹,沈成芮随意把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去了客厅。 一路上走过来,湿热的风把头发汗得更黏腻了。 客厅里,只有老爷子和老太太。 沈成芮没见到其他人,就知道祖父下定了决心,懒得再听众人聒噪。 “……司大少真的能办此事吗?”祖父犹豫着问。 其实,他犹豫的不是这个,他还是舍不得钱。他当然知道司开阊能办。在新加坡,岂有司大少办不成的事? 二十万英镑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工厂大半年的净收益了。 老爷子的心都在滴血。 他的确有钱,可他后面还有二三十年的活头,手里没钱怎么行? “我今天问了他。司大少说,只要钱到位了,立马就能办。”沈成芮笑了笑。 老爷子看向了她:“你在他跟前,也讨不到面子?” “祖父,人情债多难还啊?况且,一码归一码,哪怕他不要,咱们家也不能厚脸皮,不是吗?”沈成芮道。 老爷子要是执意不给这个钱,事情办不成,还要落下了个“妄图占便宜”的恶名,他自己面子上过不去。 他最重面子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将支票给了沈成芮,老爷子咬了咬牙:“成鸿、成茂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2298章 开阊番外(136) 沈成芮拿到了支票,给司开阊的别馆打了个电话。 这天晚上,两个小混蛋就回家了。 他们俩一回来,瞧见了父母和祖父,开始嚎啕大哭。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然而几房的人都没睡,全部出来看热闹。 “祖父,我再也不要去坐牢了,祖父你救救我!”沈成茂最怂了,抱着老爷子的腿不撒手。 老爷子想到自己花出去那二十万英镑,气得半死。 他花钱,多半是不想让孙子进管教所,丢了他的体面。老爷子这一生,事事先考虑自己。成鸿成茂正好在他的利益范围内,所以老爷子看上去是为了他们。 如今一瞧见他们俩回来,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拐杖就要打孩子。 三太太连忙抱住了两个孩子,对老爷子求情:“爸,您消消气,他们俩不懂事,以后慢慢教,您别气坏了身子。” 三老爷见状,骂三太太:“都是你护着,惯得他们不成器!现在敢拿刀捅同学,将来还不得杀人放火。” “现在已经敢杀人放火了。”沈成爱在旁边添补了一句。 三老爷瞪了眼她。 三太太见丈夫把责任往她身上推,她也不乐意了:“是谁成天不着家,孩子也不教,不知道在外面搞什么名堂。” “我、我搞什么名堂?”三老爷顿时特别紧张,“我还不是工作赚钱?” 三太太考虑到自己和儿子们的生计,想到三老爷这货没什么存款,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沈成芮看着这闹剧,心满意足,转身回房去了。 翌日一大清早,她早早起床,去了司开阊的别馆。 司开阊刚起来,坐在餐桌前读报,等着佣人上早餐。 瞧见了她,他很自然问:“吃过了吗?” “还没有,给你送钱来了。”沈成芮笑了笑,拿出支票放在桌子上,“我祖父给的,二十万英镑。” 司开阊拿起来看了眼。 二十万的确是一笔巨额财富了,可他对钱没什么概念。 他想要什么,都能要到,一辈子没吃过钱的苦头,从来不懂沈成芮为什么因钱而愁、因钱而喜。 他喊了佣人:“再拿一副碗筷。” 把支票放在旁边,司开阊招呼沈成芮吃饭。 “吃了早饭去上课。”司开阊道,“不要成天算计着钱,没什么意义。” 沈成芮睁大了眼睛:“活着不就是为了吃饭吗?没有钱,哪有饭吃,钱可是非常有意义。” 司开阊:“……” 她这么直截了当说她的理想,以及她对钱财的渴望,司开阊觉得她很可爱,不是那种惺惺作态的人。 沈成芮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想要什么,就直接问司开阊要,不会拐弯抹角的。 吃了早饭,沈成芮要去上学,司开阊开车送她。 路上,他把支票给了她。 沈成芮不要。 司开阊说这是奖励:“你既辛苦,又聪明,这钱你替我花,要不然我全部拿去给你买衣服了,反正裁缝铺子里有你的尺寸。” 沈成芮一想到那家裁缝铺子昂贵的价格,二十万英镑对她而言是巨款,在裁缝铺子里也就只值几套衣服。 那些衣服,贵得要死,根本不是沈成芮能穿出去的。 她立马接了过来。 “那,多谢你了。”沈成芮笑道,“我存起来,将来足够多了,再把上次你预支工资的钱还给你。” 沈成芮好羡慕司开阊的生活。 她将来也要努力。哪怕不能像司开阊这么有钱,也要随时能拿出钱来,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生活。 第2299章 开阊番外(137) 送沈成芮去学校的路上,司开阊问起了她学校里的近况。 沈成芮都一一告诉了他。 没什么有趣的。 司开阊却略有所指。 “……你上次说的圣诞舞会,什么时候举办?”司开阊又问。 沈成芮:“肯定是圣诞节当晚嘛。怎么,你要我做饭吗?” “不用。”司开阊似很懊恼。 沈成芮哦了声。 她琢磨了很久,也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后来想了下,觉得他可能是正好想起了这件事,没话找话。 直到姜颖找沈成芮。 姜颖问她:“圣诞舞会我没有男伴,怎么办啊?” 沈成芮:“……” 她一下子想到了司开阊身上。 他那天询问,是不是等着她邀请他啊?毕竟,他给她买了那么贵的裙子呢。 沈成芮心里那个懊丧,不知现在去请他,是不是太突兀了。 他会不会以为她又要勾搭他? 司开阊可是很讨厌她不守规则,越过厨娘的本分的。虽然他有时候对她挺好的,让她想入非非。 “你们班没有男同学愿意做你的男伴吗?”沈成芮问。 姜颖:“我不喜欢他们。好看的男生,都有女朋友了。” 这货是个颜控。 沈成芮想了想:“上次那个孙清平师兄,他好像还没有女朋友,而且他也挺好看的。要不,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做你的男伴?” 姜颖想起了那男生,的确很不错。 “那你怎么办?” “我……”沈成芮的脸莫名有点红,她还是想硬着头皮去问问司开阊。 万一他是那个意思,自己不邀请他,岂不是得罪了他吗? 他要不是,大不了又被他数落。反正他提前预付了工资,现在不可能赶她走。 既如此,她怕什么呢? “其他人约我了。”沈成芮道。 “谁啊?” “暂时不能告诉你。”沈成芮说。 司开阊要是不同意,沈成芮打算去问问自己堂哥。二哥可能也没女伴,他最近沉默得厉害。 到时候,就说是她要给堂哥充面子,兄妹俩相互帮衬。 姜颖也没死缠烂打问个不停。 中午去做饭的时候,她却没见到司开阊。 司开阊给他留了个便条:“一点小事,去趟伦敦,半个月后回。” 沈成芮看着这便条,心想他应该没有生气。如果生气了,通知她的肯定是副官,而不是他亲手写的便条。 “大少去伦敦做什么?”沈成芮问副官。 副官:“总督府新的官员任命,大少要替师座去周转。” 是公务。 沈成芮接下来半个月不需要工作了,工资照拿。这老板真是太好了,沈成芮恨不能给他打一辈子工。 她既然来了,厨房也准备了菜,她就随便做了一顿,和几个厨子们一起吃了,然后开开心心去了学校。 这天放学,她特意在校门口等堂哥。 沈成柯看到她,有点意外:“你今天没事?” 她以前每天放学都要去司开阊那边的。沈成柯不知道她是去打工,还以为她只是去陪男朋友。 “今天没事。”沈成芮笑道,“二哥,你的车呢?” 沈家有专门的车给沈成柯用。 司机正好把车子开过来。 上了车,沈成芮立马笑问:“二哥,圣诞舞会你有没有女伴啊?” 沈成柯结巴了下。 沈成芮还以为他肯定没有,不成想…… “你有女伴?”她太意外了,声音不自觉有些高,“谁啊?” 第2300章 开阊番外(138) 女伴这事,沈成柯原本就有点尴尬。 被沈成芮这么大惊小怪一嚷嚷,他更尴尬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支吾了半晌。 “我认识吗?”沈成芮问,“总不会是姜颖吧?” “不不,不是她。”沈成柯立马否认,说话也利索了点,“是你们班的同学孙茹。” 沈成芮很诧异。 她知道孙茹,是个蛮好学上进的小姑娘,时常和沈成芮坐一起。只是她话不多,沈成芮平时又忙,跟她没什么私下里的接触。 “你怎么会认识孙茹?” “她跟我一样,都是读书会的。”沈成柯道,“一直都认识,不过私交不多。上次我不是去给你送请假条吗,才和她多聊了几句。” 孙茹一直都不知道沈成柯是她同学的堂兄,知道了之后,她下意识和他亲近了点。 上次他们俩约好去书店,中午的时候,沈成柯请她吃饭。 一来二去的,就很熟悉了。 昨天沈成柯正好看到她放学,就问要不要送她回家,她同意了。 路上,她邀请了沈成柯。 沈成柯对着这姑娘也不是完全没好感的,否则也不会约她去书店、送她回家什么的。他只是担心人家没这个意思,就像姜颖那样,弄得他尴尬。 孙茹主动邀请了,沈成柯自然就答应了。 “恭喜二哥。”沈成芮笑道,“孙茹可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沈成柯笑了下:“就是一起去舞会,没别的意思。” 沈成芮:“二哥,你别腼腆啊。人家姑娘主动邀请你去舞会,说明是对你有意思的,你得主动一点。” 沈成柯:“……” 回到家里,沈成芮这才意识到,她落单了。 圣诞快要到了,同学们大概都已经有了伴儿,独独她要一个人。 “要不,我干脆不去好了。”沈成芮道。 她打电话给姜颖,问她最后有没有邀请到师兄孙清平。 姜颖说她成功邀请到了。 “你的神秘舞伴呢?”姜颖问她。 沈成芮:“……” 回头她就告诉姜颖,她的神秘舞伴会隐身。 就在沈成芮很犯愁的时候,她下午在图书馆看书,又遇到了钟陵。 她最近还是时常去听钟陵的课。 两人在图书馆看了一会儿书,不少女生跑过来,问钟陵问题。 钟陵只得借了几本书离开了。 沈成芮当时没在意,而后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却发现钟陵坐在汽车里看书,并没有离开。一瞧见了她,他立马喊她。 “钟老师,您没走啊?”沈成芮诧异。 钟陵:“对啊。你下午还要去打工吗?” “不了,最近老板都不在家。”沈成芮笑道。 “那我请你吃晚饭,顺便有点事想请你帮忙。”钟陵道。 沈成芮:“您直接说什么事,我一定会帮忙的,不用您破费。” “我也要吃饭的。”钟陵笑道,“怎么了,你还有其他事?” 其他事倒是没有。 沈成芮犹豫了下,点点头,上了钟陵的汽车。 两人聊了聊课业,沈成芮问钟陵最近有没有什么股票比较赚钱。 钟陵说他还在观望,目前不是很确定。 “……成芮,我其实有件事想问问你。”上甜点的时候,钟陵犹豫着开口了。 第2301章 开阊番外(139) 钟陵有事相求。 沈成芮从他的语气里听得出来。只是她想不到,自己能帮钟老师什么。 她忙点头:“您说。” “你圣诞舞会,有伴了吗?”钟陵问。 沈成芮摇头:“还没有。” “……你跟我去,你意下如何?”钟陵问。 沈成芮愣了下:“可以吗?” “怎么了,你觉得不方便?”钟陵问。 沈成芮略带疑惑看向他。 老实说,她没觉得不方便,倒是他有点。钟陵可是目前学校里人气最高的老师,不少女生借口去上课,把他的每堂课都堵得满满的。 别的老师都没这样的待遇,学生不逃课就算好的了。 他带沈成芮去舞会,其他人该怎么想? 他身为老师,应该会避讳的。所以,沈成芮压根儿没考虑过他。不成想,他却主动问了。 “不是啊钟老师,我是怕给您惹麻烦。”沈成芮道。 钟陵笑了笑:“没关系。我也是很头疼,我们老师也要携伴,我又没伴。倒是我的学生们邀请我,然而我若是同意了,就要得罪其他女生,这个不太好。” 沈成芮不是他的学生,她只是去蹭课。 邀请他的女生太多了,钟老师也不想在自己的班级造成恶劣影响。 当然,学校也容许学生和老师邀请校外的人参加,这是盛大的舞会,人多热闹。 沈成芮犹豫了下。 她在这个瞬间,想起了司开阊。 上次他问起她。 若他真的想跟她去,那么她另外找了男伴,他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委屈? 他对她这么好,她却把司开阊想要的机会让给了其他人。 沈成芮明知他不在,却也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鼓起了勇气:“不好意思钟老师,这个忙我帮不了,我已经约好了男伴。” 钟陵的眼底,有浓浓的失望。 他也想起了司开阊,那个自称是沈成芮男朋友的男人。 后来,沈成芮解释说只是她的老板,但男人看男人的眼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话,倒是我唐突了。”钟陵道。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 沈成芮也觉得尴尬,就拼命和他闲聊,争取把气氛缓和过来。 她还问钟陵:“您最近有没有好的股票推荐?我想买支股票。” “你不是说以后不买?”钟陵道。 沈成芮:“我身上有点钱。” “倒是有一支股票,我觉得很不错,涨势很明显。”钟陵道,“上次我同事很大胆,用十万英镑购买了股票,三天翻了一倍,我真羡慕他的胆子。反正我是不敢。这支股票,与那一支走势相同,我觉得有钱赚。” 沈成芮忙问是哪一支。 钟陵问前台要了报纸,指给她瞧。 他还跟沈成芮分析,为什么他觉得这支股票很赚钱。 说完了,他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个人拙见。如果你想买的话,花个上百英镑试试看,赚点零花钱也不错。” “你会买吗?” “我不会,我不爱赌博。”钟陵笑了笑,“股票对我而言,就是赌博。赚了我不会开心,只会担忧自己是否沉迷;输了则会难过,心疼钱。既然输赢都不能得到快乐,我何必玩它?” 沈成芮就觉得,钟老师真的好有毅力,是个心志坚定的。 这天回去,沈成芮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可怕的梦。 第2302章 开阊番外(140) 沈成芮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她听了钟陵的话,临睡前不停想股票的事,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到自己把二十万英镑全部投入了那支股票里,结果大跌。 她把钱输得精光。 在梦里,她嚎啕大哭,把自己给哭醒了,醒过来时一脸的泪。 她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回想起那梦,历历在目。 她在这个瞬间想到:“梦都是相反的,假如我把钱全部投入这支股票里,能否赚回来一大笔?” 这的确是赌博。 沈成芮承认,她太穷了,穷到想要孤注一掷的地步。 她很想赌。 赌赢了,她可以提前还掉司开阊的钱。老实说,她虽然安慰自己是预付的工资,心里却很明白,她是占了司开阊大便宜的。 占了便宜,怎么可能心安理得? 沈成芮现在是学生,没办法赚钱;而她父亲在祖父的厂子里做事,也没有工钱,她注定要铤而走险,才能把自己的外债还清。 如果亏了…… 亏了的话,就当这笔钱祖父从来没有给过她。 她靠着司开阊的人脉和关系,赚到了这笔钱。司开阊不要,全部给她,原本也不是她的。 沈成芮这一整天都在走神。 上课的时候,孙茹坐在她旁边,她还跟孙茹打了招呼。 “你跟我二哥认识,我都不知道。”沈成芮笑道。 孙茹脸微红。 后来,沈成芮旁敲侧击打听了下孙茹的家世。 孙茹的母亲是家庭主妇,父亲是个政府小官员,没有什么权利,家里也无甚资产。她是长女,还有四个弟弟和妹妹。 沈成芮听到这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要是孙茹做了沈家的儿媳妇,大伯和大伯母、沈成爱那势利眼,绝对会嫌弃她的。 她有点为孙茹不值得。 孙茹看着沈成柯人好,大概还不知道他父母和妹妹的德行。要是陷入太深,将来不管是结婚,还是分手,对她都是一种伤害。 沈成芮叹了口气。 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醒,拆散她哥哥的姻缘。 “希望二哥能有点魄力和能力,毕业之后找到好工作,从家里搬出来住。”沈成芮想。 她想得有点远了。 二哥对她很好,二哥的事她总是格外关心一些。 除了这件事,她脑海里仍是股票。 同学们都在谈论舞会,她在想股票;姜颖谈论起孙清平师兄,她也在想股票,完全不走心。 “我听说成柯哥和你们班同学在谈恋爱?”姜颖还问她。 “好像是。” 姜颖松了口气:“真好。” 她是个挺善良的女孩子,不会觉得沈成柯喜欢过她,就要一直喜欢她。她总觉得,自己无法回应沈成柯,耽误了他,过意不去。 听闻他有了交往对象,姜颖心里的压力减轻了,也实在很高兴。 她的心思,也转移到了孙清平身上。 这位师兄人不错,对沈成芮的感情也不算深,完全可以挖过来。 反正成芮又不要他。 “……你干嘛呢?在犯愁男伴的事吗?”姜颖见她走神,忍不住问。 沈成芮:“倒也不是。” 她脑海中还在想那支股票。 想了很久之后,沈成芮最终决定,她想要赌一把。 “从来富贵险中求。”她对自己道,“输赢听天命!” 她瞒着所有人,把二十万英镑全部投入了钟陵介绍的那支股票里。 第2303章 开阊番外(141) 这支股票,一周之后才可以出手。沈成芮是周三买的,要等下周三早晨才可以卖。 正好圣诞节也是这周末。 她整个人心神不宁。 沈家众人没发现她的异常,只有她母亲看出来了。 “……怎么了?”陆琳担心问。 沈成芮最近没有去打工,又恍恍惚惚的,陆琳担心她是被司开阊辞退了,自己想不开,又还不上钱。 “我没事。”沈成芮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陆琳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询问,到底是怎么了。 她也把自己的猜测,问了出来。 沈成芮失笑:“没有,他没辞退我,他人在伦敦呢。” 然后,她跟母亲嘀咕,把自己做的事,告诉了她妈妈。 她知道不应该说,说了妈妈也会跟着她担心,但是这件事的压力太大了,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已经两天了。 她上课的时候,写字手都有点抖。 陆琳听了,反而是很淡定。 她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责备沈成芮鲁莽。她先批评沈成芮:“投资这种事,原本就不是咱们能吃的饭,你不懂,很容易输钱。” 然后,她又对沈成芮道,“这笔钱不是你的。假如有这个运气,它能赚回来;假如没有,亏了就当买个教训。” 她如此平静,沈成芮反而慌了:“妈,那是二十万呢。” “二十万、三十万,不管多少,都要看有没有命守住。成芮,你若是没有大富大贵的命,这笔钱迟早也要给你惹祸。早点败出去,我反而踏实。”陆琳道。 沈成芮要这笔钱,把老爷子气了个半死,也从老爷子的遗产里抠出来一部分。 陆琳很满意。 反正那些遗产,将来也没有他们的份。她丈夫做牛做马,什么也得不到。 没关系,他们得不到,让他们少一点,她心里也平衡一些。 母亲的安慰,的的确确是帮到了沈成芮。 她那颗心,慢慢定了下来。这天晚上,她终于睡了个好觉。 周六的时候,沈成柯说起了圣诞舞会,沈成爱挑衅般问沈成芮:“你有男伴吗?司大少既不会做你的男伴,也不会容许其他人做你的男伴吧?看看,这就是做情妇的坏处,见不得光。” 沈成芮懒得理她。 不过,正是因为她这番话,原本打算周末在家温习功课的沈成芮,决定这天去司开阊的别馆。 那边可以休息,也可以看书。 她是想去咖啡厅的,可她舍不得花钱了。要是她的二十万全部亏进去,她以后就要省吃俭用。 “你别胡说,邀请成芮的人很多。”沈成柯蹙了蹙眉。 沈成芮感激看了眼他。 沈成爱当即就恼火了。她看得出来,二哥更偏爱沈成芮,她才是他亲妹呢。还不是因为自己没读书,而沈成芮和他一样是大学生吗? “二哥,你的女伴是什么人啊?你们学校的女学生,家里都应该很有钱吧?”沈成爱问,“要么就是很显赫。怎样,你找了个什么样子的女伴?是姜颖吗?” 沈成柯顿时有点紧张。 “跟你没关系。”沈成柯立马道。 他这种又急又怒的态度,让沈成爱好奇不已。 沈成爱突然想假扮成大学生,混到他们的舞会上,看看她哥哥找了个什么样子的女朋友,同时拍到沈成芮狼狈的照片。 反正司大少是不可能陪她去的,她很有可能形单影只。 想到这里,沈成爱立马打算去找狐朋狗友帮忙,顺便借个相机。 第2304章 开阊番外(142) 舞会那天,沈成芮早早从家里溜了出来。 她乘坐街车,到了司开阊的别馆门口,下车步行过去。 副官们瞧见了她,立马放了她进来。 “……我没什么事,就在这里做做功课。”沈成芮对女佣道,“你们忙,不用照顾我。” 众人道好。 沈成芮坐在二楼的房间里,打开了课本。她一点也看不下去书,满脑子都是她那支股票。虽然说没之前那么担忧,她仍是很慌。 就在她看书的时候,司开阊的飞机在新加坡落地了。 事情提早解决,他在圣诞节当天回来了。 他在飞机上还穿着毛衣,一到新加坡赶紧脱了,只剩下短袖衬衫。 他要先回家,向他父亲复命。 “……看到宁安了吗?”正事说完了,他母亲走了进来,询问幼弟的近况。 “看到了。”司开阊道,“他特意过来,让我请他吃饭。” 顾轻舟:“他没说回来过圣诞节?” “他说要去滑雪,没空回来。”司开阊道。 顾轻舟:“不孝子!” 司开阊:“……” 在家里呆了片刻,司开阊的心情好像挺低落。他素来寡言少语,家里人也看不出他不高兴,只有他母亲知道。 顾轻舟就问他:“怎么了,你好像心事重重的。” 司开阊没头没脑说了句:“今天是圣诞节。” “怎么了,你也过这种洋节?”顾轻舟道,“还是说,你女朋友过?你都带她见你表哥、姐姐了,怎么还不带给姆妈瞧瞧。” 司开阊:“过年带回来。” “当真?” “当真。”司开阊道,“我是真喜欢她,你们别给她脸色瞧。” 顾轻舟:“我为何要给她脸色瞧?” “你若是觉得她配不上我,自然会给她脸色瞧了。” “你想多了儿子。你阿爸太能干了,因此整个新加坡,甚至整个南洋,没有人家的门第配得上你。”顾轻舟道,“我不会给任何人脸色的。谁嫁给你都是高攀,儿媳妇怎样的出身我无所谓的。” 司开阊:“……” 这恩爱秀的,简直要闪瞎眼。 司开阊觉得自己肯定是捡来的,他妈丝毫不顾忌他的感受。他是想说自己太优秀,结果在他妈眼里,他只是个二世祖罢了。 他的光环,都是他阿爸给的。 真是捡来的儿子、至亲的老公。 原本打算吃晚饭的司开阊,决定提早回别馆,免得堵心。 他一回来,坐在沙发里歇了歇。 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穿那件裙子的沈成芮。不知她今晚和谁去舞会,怎么光彩照人。 他有些疲倦。 就在他打盹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非常惊讶:“大少,你回来了?这么早吗?” 他怀疑自己做了个梦,慢悠悠睁开眼睛。 却见她立在二楼的楼梯上,正在看着他。她身后,有夕阳从窗口撒入,让她的面容逆光有点模糊,整个人像是走进了司开阊的梦里。 司开阊猛然站起身,快步上楼,一把搂住了她。 沈成芮:“……” 这是个什么情况? 一脸懵逼的沈成芮,半晌没反应过来。 第2305章 开阊番外(143)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沈成芮惊呆了。 她半晌没反应。 有好几次,她怀疑司开阊对她有意思,旋即她又否定了,觉得是自己多心。 她为此苦恼。 可发生了很多次之后,她的判断力告诉她,未必就是她自作多情,司开阊可能真的有那个意思。 他就是喜欢她。 直到这个拥抱。 他的拥抱,是很用力的,带着占有式的热切。 沈成芮没谈过恋爱,但年轻姑娘对爱情自有敏锐度,她瞬间就明白过来。 他这是在表白。 对于寡言的他来说,直白说出口是不太可能的,他唯有毫不避讳的肢体接触,才是对她最大的诉说。 若她不懂,他的心思就白费了。 沈成芮明白了这点时候,一下子就红了脸。 她双颊似火,被他抱在怀里,只感觉滚烫,从她的脸到她的心,全部都是热的,热得她有点失态了。 她的声音也带着颤抖:“大少。” “我叫开阊,成芮。”司开阊的脸,往她面颊上蹭了下,并没有松开她,“不要叫我大少。” 沈成芮:“……” 叫你开阊吗? 她尝试了下,发现很生疏、别扭,她叫不出口。 而且,他还抱着她。 沈成芮轻轻推了他一下。 司开阊松开了她,瞧见她红透的面颊,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如何对女孩子表白,他思考了很久,至今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方案。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滚烫的面颊:“怎么不去参加舞会?时间不早了。” “我没打算去。”沈成芮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声音肯定在颤抖。 然而说出来的话,是很平稳的,没有抖得很厉害。关键时刻,她还是撑得住,没有溃不成军。 “怎么不去?”司开阊又问,“裙子都做好了。” “上次你问我了。我还没给你回答,所以不好和别人去。”沈成芮道。 她听懂了。 对一个不习惯表达自己感情的男人而言,一个通透他心思的女人,简直太可爱了。 他难得露出了笑容。 “去换衣裳,咱们去参加舞会。”司开阊道,“还来得及吗?” 沈成芮看了眼手表。 距离舞会还有一个小时,不过有开场的表演,所以正式的舞会,还有两个小时,肯定来得及。 她点头。 “那咱们快点吧。”司开阊道。 沈成芮回房去换裙子。 她换衣裳的时候,手一直在抖,心里格外的慌,慌得她快要站不稳了。 双颊都是一直滚烫的,那点红潮从头到尾都没退下去。 她心里既慌,又甜蜜。 被人爱慕,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很幸福的,尤其是这男人如此优秀,且自己对他早已动心,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如今,感情明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愉快的? 沈成芮很快换好了裙子,把头发随意编好,然后上了点淡妆。 她年轻底子好,随意从手包里拿出口红抹了点,就当化妆了,粉都没有涂。 出来时,司开阊已经换好了礼服。 他穿着衬衫西裤,身材修长,气质出众。 沈成芮深吸一口气。 司开阊把手臂伸给她,示意她挽住。沈成芮对着他微笑,果然挽住了他的手,两人一起下楼去了。 第2306章 开阊番外(144) 沈成芮和司开阊算是很晚到的。 他们到的时候,圣诞晚会已经开始了,前奏表演也快结束了,正式的舞会马上就要开始。 沈成芮挽住司开阊的胳膊,进来的时候,不少人看到了。 “那男人好帅,他是哪个专业的?” “几年级的?” “他身边那女孩子我认识,她之前还打过林湛,好像是一年级的新生。” 不少人议论纷纷。 钟陵独自前来,打算碰碰运气,看能否遇到沈成芮。 不成想,他却瞧见了这一幕。 上次沈成芮解释说是她老板,如今她亲昵挽住那男生的胳膊,脸上带着少女羞涩的红润,正打算去跳舞。 钟陵愣了愣。 旋即他转过身,走出了舞厅,没有跳舞的打算。 一路上有女生拦截他,他都简单明了拒绝了,没有往日的笑容和温和,脚步很快,往自己的停车地方去了。 而在沈成芮和司开阊进来之前,沈成爱跟她的朋友也混了进来,还带了相机。 沈成爱年轻漂亮,她说自己的邀请函丢了,负责登记的男学生觉得只是个舞会,又不是总督府,就放他们进去了。 她一进来,四下里找沈成芮,找了好半晌,终于看到了。 沈成芮正和一名高大男子跳舞。 沈成爱心中一喜,想着她要拍下照片,给祖父瞧瞧:她哪里是来念书的,分明就是出来勾三搭四的。 她跑到了舞池里,一下子拉住了沈成芮的胳膊:“四妹,你……” 然后,她的目光很顺利落在了沈成芮男伴的脸上,顿时整个人一僵。 这位英俊逼人的男士,不正是司开阊吗? 他、他居然陪沈成芮来参加舞会,光明正大的。不是说沈成芮是情妇,不能见光的吗? 沈成爱整个人呆住,不知该说什么,张大的嘴巴也没合上。 “你干嘛?”沈成芮被她阻拦下来,很是不快看着她,“你怎么混进来的?这是大学的舞会,谁邀请你的?” “要你管吗?”沈成爱在司开阊面前,不敢造次,低声嘀咕了一句,转身就跑。 她心里还带着震惊。 司开阊啊,他居然…… 沈成芮不会这么好的运气,要做司开阊的女朋友吧?司家会同意吗? 希望不要同意! 沈成爱这么想着,赶紧去找她二哥,要不然今天一点收获也没有。 不过,她很顺利找到了沈成柯和孙茹。 他们俩刚进来,就被沈成爱逮住了。沈成爱问东问西,拉着孙茹的手,问她的名字、年级等。 孙茹不明所以。 得知是沈成柯的妹妹,她还是一一告诉了她。 “你怎么进来的?”沈成柯也是问这个问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家去。” “一个舞会罢了,有什么高档的?”沈成爱翻了个白眼,“我有什么不该来的。我一说自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他们就放我进来了,可见你们的学生也不过如此嘛。” 沈成柯:“……” 妹妹在女朋友面前这样胡说八道,他很没面子,催促沈成爱快走,然后拉着孙茹,往人群里钻,尽可能避开沈成爱。 沈成爱大声喊他,他头也不回。 第2307章 开阊番外(145) 沈成芮和司开阊被打扰,只是小小插曲,两人跳舞很愉快。 今晚的人多,沈成芮运气也很好,没有碰到同班同学。 倒是姜颖找到了她。 瞧见她的男伴是司开阊,姜颖同样大吃一惊,然后暗暗给沈成芮使眼色。 两人中途去洗手间。 姜颖把沈成芮拉出了大厅,逼问她:“怎么回事?你和司大少在一起了吗?” 沈成芮想着,今天司开阊的话和行为,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她并没有误解他。他是很想和她在一起的,参加这个舞会,公然让同学们见到他,也是一种表明态度吧。 “算是吧。”沈成芮道。 说着,她的脸又有点红,心跳得更快了。 姜颖既高兴又惊讶:“真的呀?上次你还说不可能,我就知道很有可能!果然,我猜对了。” 她欢喜极了,简直比她自己谈恋爱还要高兴。 舞会中途,司开阊和沈成芮休息,走出了舞会大厅,两个人在校园里闲逛。 今天是旧历的十八号,月色极其明亮,将夜空照得宛如白昼。 沈成芮说带着司开阊透透气,逛逛平时她学习的地方,司开阊很顺势牵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你以前念大学的时候,有没有夜里逛过校园?”沈成芮没话找话。 司开阊摇摇头。 “那舞会呢?你们学校肯定也有舞会,你有没有参加过?” “我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司开阊提醒她。 沈成芮:“……” 她上的是新加坡最好的大学,毫无疑问,司大少肯定也是。 她越来越慌乱了,理智逐渐不存在了,只有他牵住她的那只手,略有点感觉。 司开阊拉住了她,让她停下来。 他抬眸看了眼天际的月亮,对她道:“你知道今晚的月亮为什么这样圆吗?” 沈成芮听到他说月亮,下意识抬头。 她一抬头,他就很顺利捧住了她的脸,唇落在了她唇上。 他们在舞会上都喝过饮料,因此沈成芮尝到了一点桔子水的清甜,双腿有点软了。 司开阊抱住了她,加深了这个吻。 她刚才还跟姜颖说,她算是和司开阊在谈恋爱,现在不用“算是”了,他们就是在谈恋爱了。 沈成芮在这个瞬间,没有去想太多。 她眼里的司开阊,是个英俊逼人的年轻男人,是她偷偷暗恋的人。非常凑巧的是,她喜欢的男人也喜欢她。 没有比这个更甜蜜的了。 “成芮,你过年有空跟我回家吗?”司开阊问她。 沈成芮呼吸仍有点急。 她脑子还是不够用,因此她回答:“你这样对我,就是想骗我跟你回家过年吗?” 司开阊想了想:“嗯。” 沈成芮:“……” 我开玩笑的啊,你居然承认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司大少! “那你成功了。”沈成芮道。 她心中说不出的甜蜜,哪怕司开阊说出回家过年的话,她在这个瞬间,也没考虑他那高大的门庭。 她脑海里的理智,已经被爱情冲散了,一点也不剩下。 他们俩提前离场了。 司开阊送沈成芮回家,是直接回到了她的家。 在门口时,司开阊再次亲吻了她。 “做个好梦。”他又吻了下她的耳朵。 第2308章 开阊番外(146) 沈成芮回到家,彻夜难眠,她脑海里情不自禁回想起那个吻。 她真没想到,司开阊也会喜欢她。她还以为,一切都只是她多心了。 快要天亮的时候,沈成芮才从爱情回到了现实里。 不对啊,他说过年让她回家。 回家! 他那个家,是南洋最显赫的门第,她若是跟着他回去了,会不会被他家的人打出来呢?沈成芮想到这里,有点发抖了。 而后她又想起,上次见过了司开阊的兄弟姊妹。若他们家对她不满,只怕早已派人警告她了。 况且,司大小姐对沈成芮挺有好感,她还是张宣娇的救命恩人。看在这个份上,司家应该不会把她扫地出门的吧? 沈成芮不停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因为司开阊的事,她反而把自己的股票抛之脑后,满脑子都是他的种种。 周末不用上学,沈成芮呆在家里,中午就听到了楼上的争吵。 既有沈成爱的声音,也有大伯母的声音,从二哥房里传出来的。不用想都知道,沈成爱已经打听到了孙茹家世普通,还不如沈家,很不满意呢。 “……我现在没有结婚的打算。哪怕我想结婚了,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啊!”沈成柯那样温柔的人,气得声音都拔高了三度。 沈成爱和大太太嫌贫爱富的嘴脸,的确很难看。 沈成柯一点也没受到母亲和妹妹的熏陶。 “你这叫什么话?”大伯母不乐意了,“你是我们沈家的长房长孙……” “什么世道了?” 楼上吵个不停,把沈成桦和小薇都惊动了,两个人跑到了沈成芮的房间里,姊妹三一起偷听。 “姐,她们骂二哥呢。”沈成桦道,“真过分,二哥人那么好,天天要受气。” 沈成芮摸了下她的头发。 吵到最后,沈成柯似被逼急了,狠话都说出来了:“我将来不会靠着你们生活的,我一结婚就搬出去。” “你靠什么生活?” “我成年了,祖父的遗产有我一份。”沈成柯道,“况且我可以工作。” “遗产只有你爸爸的份,怎么会有你的份?”大伯母的声音也高。 听到了这里,沈成桦问沈成芮:“四姐,遗产有二哥的份吗?” 沈成芮:“依照英国人的律法,需要祖父立下遗嘱,才有二哥的份。否则,就是照咱们中国人的分法,只有儿子辈的份,没有孙子辈的。” “祖父会立遗嘱吗?”小薇也好奇。 沈成桦抢先回答:“肯定不会,祖父看不上洋人的那些规矩。” 沈成芮点点头,同意妹妹的话:“所以说,很难。现在刚毕业想要置办一份家业,也是特别难。二哥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除非他真能找一个富家小姐。” “像姜颖姐姐那样的。”沈成桦道,“她们就想要姜颖姐姐那样的富家大小姐。” 姊妹三一边听,一边八卦,直到大太太和沈成爱吵累了,离开了这边。 沈成芮让妹妹们休息,她自己上楼去了。 “二哥,你应该想想办法,让祖父立个遗嘱。”沈成芮对他道,“就像大伯母说的,你是长房长孙,祖父最疼你……” “没用的,咱们华人不时新这个。若是去央求祖父,祖父还以为我诅咒他早死。”沈成柯叹了口气,“真是烦死了。”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大学还没毕业,恋爱刚刚开始谈,正是甜蜜的时候,就遭受这样的盘问和逼迫。 第2309章 开阊番外(147) 二哥的困境,沈成芮无能为力,毕竟这算是二哥的家务事。 婆媳问题是千古难题,二哥需要自己去解决这个难题。 沈成芮下午的时候出门,去见了司开阊。 两人约会看电影去了。 司开阊不知怎么的,突然问起了钟陵:“那个老师,他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 沈成芮很想说没有。 可上次钟陵邀请她去舞会,又不太好解释了。她如实点点头:“是有点。不过,我对他只是师生情谊。” 司开阊轻轻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身上。 这次再去他的别馆,他就不让沈成芮做饭了。 “以前是为了把你留在身边,以后你偶然有空给我做一顿就行了,不需要天天做。”司开阊道。 如果之前不让她做饭,就和开除她没差别。 其实他早已心疼了。 她在厨房忙得一身汗,累得要死,司开阊吃起来并不开心。 沈成芮顺从点点头。 司开阊还带着她去自己的房间。 进门的时候,他将她抵在门上,吻住了她的唇,两人纠缠了半晌。 沈成芮有点招架不住了。 后来她执意推开了他,躲到洗手间去了。出来时,司开阊已经恢复了平静,两人坐在阳台上闲聊。 “……你昨天说,过年跟你回家。你家里人,会不会很意外?”沈成芮旁敲侧击。 司开阊:“没什么意外的,他们早就知道了你。” “你姐姐说的?” “言卿也说过。”司开阊道,“我姆妈催促了好几回,让我带你回去,给她看看。” 沈成芮有些迟疑。 “那……夫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态度呢?”沈成芮问。 司开阊明白她想说什么。 他委婉把他母亲的意思,转告了沈成芮:“她觉得我们兄弟都是二世祖,没什么大本事。能娶个媳妇就很好了。配不上的,只有我阿爸的权势,跟我们无关。” 沈成芮:“……” 司夫人好谦虚啊。 如此一来,她心安了不好少。不管司开阊这席话的真假,的确给沈成芮吃了定心丸,她不再忐忑了。 司开阊说要带她去做衣服。 她不同意,说他去的裁缝铺子太贵了:“上次那件裙子,又没穿旧。我想穿那件去。” 司开阊想了想,的确也没必要。她现在还只是他的女友,可以不用讲究。等她将来做了司家的大少奶奶,再给她添置这些。 他没有勉强。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沈成芮饿了,他们才下楼。 吃饭的时候,沈成芮想起了自己的那支股票,说下周三就可以出手。 “……要是赚了,我就可以还掉你的三十万加利息;若是亏了,血本无归。”沈成芮道。 司开阊:“一口气投那么多钱?” “既然要赌,一次性赌个大的,免得总是想再去一次,反而成瘾了。”沈成芮道。 司开阊突然觉得,这女孩子很有魄力,和他一样的胆大妄为。 他很赞许。 只不过,他很忙,光抽空谈恋爱,已经很费心思了,很快他就不记得沈成芮那支股票。 沈成芮自己则一直盯着,等着它给自己赚大钱。 果然,这支股票并没有让她输光身家。 第2310章 开阊番外(148) 沈成芮那支股票,等她抛出去的时候,价格翻了一倍多。 她的二十万英镑,给她赚回来了四十四多万英镑。 兑换出支票的时候,沈成芮的手都有点抖。这会儿的后怕,居然比一开始更强烈。 她一点喜悦也没有,只是不停的想:“没有输,幸好没有输,否则现在真想一头撞死。” 她突然就理解了钟陵说得话。 并不是每个人都好赌。对于不好赌的人而言,输赢都特别难受。 沈成芮死死握住了心口,课也不去上了,直接去了趟银行。 她把八万英镑存进去,剩下的三十六万英镑,换成了新的支票;三千多英镑的零钱,她取了出来。 沈成芮从银行离开,直接去找司开阊。 司开阊今天很忙,不在家,沈成芮就把支票交给他的副官。 她对副官道:“这是上次大少借给我的钱,六万是我给的利息。” 副官不敢收:“沈小姐,您还是亲自给大少吧。” 他可是亲眼看到大少亲吻沈小姐的,两个人已经在谈恋爱了。大少最不缺钱,沈小姐却要还债,不知道大少会怎么想。 大少要是发怒,岂不是做副官的错?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帮忙收下。 沈成芮只好道:“我去大少的卧房,可以吧?” 除了书房,其他地方沈成芮都可以随便去;书房大少没特意交代,估计她提出想要进,大少也不会阻拦。 副官说可以。 沈成芮就把支票放在司开阊的床头,顺便写了个便条,告诉他自己赌赢了,以后绝不敢再碰股票。 预付的工资,她要还给他,感谢他的帮助。把债务还清了,她才能更没负担和他交往。 以及,她要感谢钟陵提供的消息,打算请钟老师吃顿午饭,就是很普通的答谢宴,希望司开阊不要误会。 她还顺便把吃饭的餐厅也写上了。如果司开阊不放心,将来可以找餐厅的人对峙,反正她和钟陵坦坦荡荡。 写好了,沈成芮把东西叠放好,搁在他床头。 出门时,她对副官道:“支票我放在大少床头柜上了,还写了纸条解释。如果他下午早点回来了,你帮我转告一声。” 副官道好。 中午,司开阊的另一名副官打电话回来,让家里的副官送印章去趟总督府。 副官就趁机说了沈成芮的事。 很快,司开阊过来接了电话。 “你把支票和纸条,连同印章一起送过来。”司开阊道。 他迫不及待想看看她写了些什么。 副官道是。 纸条半个小时后,到了司开阊手里。 司开阊读完,表情是带着几分愉悦的。虽然他没笑,面部肌肉却很放松。相对于严肃惯了的司大少而言,这就等于是笑了。 “下午的会取消,我要出去一趟。”司开阊道。 副官:“……” 火急火燎让家里送印章过来,说明下午的会议很重要。 这会儿又取消! 大少谈恋爱,不会也如此公私不分吧?不太像他的为人啊。 可他们家大少爷,就是这么个公私不分的性格。 他很快到了沈成芮请钟陵吃饭的餐厅,一进门就瞧见了他们俩。他们坐在比较醒目的位置上,两人对坐,果然没什么私密。 司开阊朝他们走了过去。 第2311章 开阊番外(149) 沈成芮看到司开阊过来,很是意外。 她直愣愣看着他走过来。 钟陵不解,也回头去看,就瞧见了这么一幕,他的表情一瞬间有点怪。 “你、你怎么来了?”沈成芮站起身,有点担心他误会。不知道她写给他的纸条,他看懂了没有。 “正好过来吃饭,一进门就看到了你。”司开阊道,“很巧。” 说罢,他很自然搂住了沈成芮的腰,在她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沈成芮的脸微红,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两人举止如此亲昵,钟陵自然看得出来。他的神色有点落寞,也有点失望。 “钟老师,劳烦你陪她吃饭。”司开阊坐下,对钟陵道,“你们聊什么?” 钟陵:“成芮对金融很感兴趣,也很敏锐。我正在建议她去伦敦念几年书,我的老师正好要招几名新的学生。” 这是实话。 钟陵的确是如此建议沈成芮的。 当然,虽然句句为了沈成芮考虑,却也有他的私心:他自己教完这个学期,就要回伦敦去深造,以后可能留在伦敦教书,不再回来了。 他希望沈成芮能跟他去。 和司开阊相比,他的家世更普通,应该更配沈成芮。 如果沈成芮聪明,她就应该知道,攀高枝是很费力的,也要吃很多的苦头,还不如找个情投意合的。 所以,他暗示沈成芮可以跟他走。 沈成芮的态度,倒是很明确。她说,她不想念金融,打算大学毕业之后留在新加坡工作。 不管和司开阊有什么结果,她都可以承担。 爱情本就是一场浪漫。 有些人的爱情花开结果,能走到结婚,却也未必白头到老。所以说,种种意外难以预测,还不如享受当下的感情。 钟陵是很失望的。 他还打算深劝沈成芮,司开阊就过来了。 “是吗?”司开阊眯了眯眼睛,看了下沈成芮。 沈成芮点点头,装傻道:“是啊,正好在说这个话题。” 说罢,她还冲司开阊笑笑。 钟陵已经吃不下去了。还有两个菜没上,他却起身告辞:“成芮,我先回去了,下午还有课。我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下。” “好,我会仔细考虑的,钟老师再见。”沈成芮站起身送他。 回来时,桌子上的饭菜都撤掉了,服务生擦干净桌子,重新给司开阊点菜。 沈成芮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说过了,路过而已。”司开阊表情淡淡,“你真的打算去伦敦念金融学?” “没有。”沈成芮笑道,“我已经很明确拒绝过了。钟老师的意思,是让我跟他一起去。如果答应了,就是给了他希望。所以,哪怕我再想念,也不会同意的。” 司开阊:“……” 敢挖他墙角的男人,真是个英雄。 他伸手,摸了摸沈成芮的头:“不错,这回很聪明。” 沈成芮觉得他这个动作有点像逗狗。 吃了饭,沈成芮回到了学校,却在学校门口遇到了她五妹沈成桦。 沈成桦一脸焦急,正打算进学校去找沈成芮,却又被门口的人阻拦住了,急得不行。 “阿桦,怎么了?”沈成芮喊住了她。 “姐姐,出大事了,家里出大事了!”沈成桦急忙拉住了她的手。 第2312章 开阊番外(150) 沈成芮被妹妹吓了一跳,一时间手脚有点软。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不要急!”她扶住了成桦的肩膀,试图让成桦稳一点。 是爸妈谁出事了,还是小薇? “祖父、祖父他可能要中风了,祖母让我赶紧通知你回家。”成桦道。 沈成芮:“……” 她那颗刚刚悬起的心,一下子就落地了。 祖父中风,跟她有什么关系?那祖父没把她当亲孙女啊。 “……姐,祖母偷偷让我告诉你的,你快回去!祖父一出事,肯定要分家,祖母她守不住啊!”成桦又道。 沈成芮这才有了点危机意识。 祖父虽然说不肯把家当给他们二房,可到底没有把他们二房赶出去。 况且,祖业本就是三个儿子平分的,她爸爸凭什么没有? 还有祖母那一份。 如果大伯做主,只怕会把祖母的全部瓜分掉,然后说各自养祖母几年,最后对祖母不管不问。 祖母为了自己,知道家里只有沈成芮能震慑得住所有人,毕竟她身后有司大少撑腰。 “快回家!”沈成芮反应过来,立马道。 司开阊:“我开车送你们。” 沈成芮道好。 沈成桦看了眼司开阊,有点好奇姐姐的老板怎么如此体贴。不过,她不会多问,让姐姐难做。 沈成芮又问成桦:“祖父怎么突然就中风?” 她记得祖父之前是有这个毛病,吃了不少的药才好转。怎么才不到两年,又复发了? “三叔在外面养个小的,那女人怀孕了,找上门来。祖父一听,气得半死,把三叔叫回家。 三叔跟祖父顶嘴,祖父想要打他,他却抢祖父的拐杖,推了下祖父,祖父跌了一跤,扶起来的时候嘴巴就歪了。 我正好在那边看热闹,祖母立马拉住了我,让我赶紧到学校来找姐姐你,让你快回家去。”沈成桦道。 沈成芮看了眼她:“你今天不上课?” “我上午把课本落在家里了,中午回家拿,正好赶上了这一幕。”沈成桦道,“要不然,等祖父送医院,他们把财产分了,咱们都不知道呢。可见,就该咱们也能分一点。” 沈成芮失笑。 待她们姊妹俩赶到家的时候,祖父还没有去医院,不过半边胳膊已经麻了,舌头也有点大,说不出话来。 大伯和三叔还在吵。 “到底送不送医院?”三叔问大伯,“难道就这么放着?” “家里有药,给爸爸吃之前大夫开的药。送去医院,反而耽误了。”大伯道。 看大伯的心思,是恨不能老爷子立马就死了才好。 沈成芮刚进来,祖母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立马往祖母身边去。 祖母从袖底,塞了个沉甸甸的东西给她。用手帕包裹着,但是一探就知道是钥匙。 沈成芮心中微动。 祖母又冲她使眼色,让她赶紧离开,把祖父的钥匙藏到安全的地方去。 沈成芮不顾众人的争吵,快速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司开阊在客厅里等着。 她把钥匙给了他:“你先帮我保管,等我家里的事理清楚了,我再拿回来。” 司开阊打开看了眼:“钥匙?” “对。”沈成芮道。 司开阊点点头。 “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事。有事我打电话给你。”沈成芮又道,“他们一时半刻吵不明白,你应该还有公务吧?” 司开阊下午的确还有会议。 虽然取消了一个,还有其他的,他不适合久留。 他轻轻抱了下沈成芮:“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派副官过来守着。” 沈成芮道好。 第2313章 开阊番外(151) 祖父中风,最终选择了大伯的方案,给他吃从前在香港时大夫开的中药。 晚上,二哥也回来了。 他极力要求送祖父去医院,被大伯打了一巴掌。 这个家里,除了二哥心地善良,其他人大概都盼望着老爷子赶紧死。他死了,众人分走了他的财产,彼此过痛快日子去。 沈成芮拉住急红眼的二哥。 “由他们去!”沈成芮低声道。 “他们这是要害死祖父。”沈成柯眼眶都红了,“四妹,你认识司大少,你说句话,把祖父送医院去吧!” “万一医院不行,更加耽误了祖父。”沈成芮道。 沈成柯诧异看了眼她。 他突然明白过来,和父亲、叔叔们一样,他这个堂妹也在等祖父死,甚至盼着祖父死。她不仅不会忤逆大老爷,还会帮腔。 “成芮,你是读过书的,咱们不能这么不孝顺……” “二哥,你也是读过书的,愚孝要不得。你若是有本事,你就把祖父弄到医院去。如果没本事,你不如先回房。有我在,不会亏待你。”沈成芮道,“我看不见,就不用造孽了。” 沈成柯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从来没想到,他会从娇弱的堂妹口中,听到这样狠心而绝情的话。 她在等着祖父死。 见二哥的眼神充满了费解和难以置信,沈成芮轻轻叹了口气:“二哥,你是长孙,你不知道我们到底过什么日子。你先回房吧。” 沈成柯:“……” 他们就这样拖着。 老爷子再厉害,也不能动、不能说,偏瘫越来越严重了。儿子们不肯给他送医,给他灌汤药,他气得青筋暴突。 他是有高血压的。 再这么气下去,沈成芮怀疑他要脑出血,只怕活不了多少时间。 大伯和三叔铁了心,就是不肯送医院;沈成芮的父亲默默在旁边坐着,一向老好人的他,这次半个字也没说。 儿子们都过得烦透了。 老爷子再不死,他们都想弑父了。 儿媳妇在盘算着家产,到底能分多少,什么时候分,还给不给二房? 老太太面容安静,默默守在旁边。钥匙给了成芮,家产老太太肯定能拿到一份。 她打算跟老二一家过日子。到时候她有钱,贴补一点老二家,陆琳是个心善的,老二又孝顺,比老大和老三强太多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把钥匙给沈成芮。 老爷子中风,脑子却是清楚的。儿子们打什么主意,他全部知道。他一辈子掌控欲极强,儿子都是他的下人,这会儿儿子们造反,他忍受不了。 中风的第二天下午,他剧烈挣扎,然后开始昏昏沉沉的。 当天晚上,他就去世了。 他走得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他像只猛兽的首领,倒下就意味着死亡。 老爷子一死,大伯就立马要办丧礼。 这个时候,他心里惦记着老爷子的财产,却心有成竹,知道他是老大,财产由他分。老三提了一次,被他堵了回去。 老三不敢跟他硬碰硬,果然忍耐着不说。 直到老爷子发丧结束了,回到了家里,打算开他的保险柜时,大老爷和三老爷这才发现,钥匙不见了。 与此同时,护卫司署的警官们上门来了。 第2314章 开阊番外(152) “……警官,我们犯了什么事吗?我们没报警啊。”大老爷面对护卫司署的警官时,有点紧张。 他看了眼沈成芮。 他有种预感,此事肯定跟这个死丫头有关——她利用司大少的名声,狐假虎威。 以为能吓到他们吗? 沈大老爷才不怕。 “有人报警了,说你们打算私占她的财务,我们这才出警的。”警官解释道。 “谁报的警?” “是我。”沈成芮道。 果然! 大老爷和三老爷等人,一起看向了她。按捺不住的大太太先开口了:“成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祖父的财产,应该依照新加坡的律法分——妻子、儿子和孙子,都有继承权。”沈成芮道。 她倒是没胡说八道。 此前英国的律法,妻子和儿子、孙子,的确享有继承权,孙女和女儿是没有的。 沈成芮不想做得太过分,她只是要替祖母和她父亲争取到属于他们的那一份,以及帮二哥拿到一份。 “荒唐,我们是英国人吗?”沈大老爷怒了起来。 三老爷这个时候站在了他大哥这边,对诸位警官道:“这是家务事,请诸位警官移步。改日我们再道歉,都是小侄女不懂事。” 护卫司署的警官不为所动:“不必道歉。既然有人报警,此事就不再是你们家务事。我们的律师马上就到,就清点你们家老先生的财物,替你们公平分配。” “从来没听说过。” “这是新加坡,你们要守新加坡的律法。”那位警官冷冷道。 沈大老爷很想说,你们这是私事公办,还不是替沈成芮撑腰? 想要公平分配沈家的财产,看你们怎么分,就是不拿钥匙给你们! 沈大老爷气得冷哼了声,挪步到了里间,对老太太道:“妈,钥匙呢?政府来人了,咱们的家财不能给外人瞧见。财不外露,这个道理您是知道的妈。” 他以为,是老太太拿走了钥匙。 老太太翻了翻眼皮,叹了口气:“你爸爸倒下的那天,成芮在屋子里翻来翻去,她把钥匙拿走啦。” 沈大老爷脸色骤变:“她怎么敢?妈,你不拦着她?” “她手里拿着枪,我哪里敢拦啊?”老太太推得一干二净,“要是你有本事,你就去拦啊。” 沈大老爷这个时候才明白,沈成芮为什么报警。 她把钥匙给了护卫司署。 这就是说,她等于把沈家的财产全部交公了,等待着政府依照法律替她分配。 要是谁敢砸保险柜,就是私吞其他继承人的财产,以偷窃罪论,是要去坐牢的。 沈大老爷气得差点吐血。 这个家里,最作怪的就是这个成芮,独独她鬼主意多。 半个小时后,政府负责遗产继承纠纷的律师,带着两名公证人,亲自上门来了。他们手里拿着保险柜的钥匙,这是依法办案。 沈三老爷想要闹,结果警官的枪差点指到了他头上,说他干扰政府人员办公。 大太太等人平日里在家里泼辣,这会儿全部似雨后鹌鹑,个个缩紧了羽毛,谁也不敢放一声。 沈家众人被请到了客厅。 政府的律师和公证人打开了保险柜,统计了沈家老爷子的财产,以及沈家众人的身份,来确定如何合法给他们分配遗产。 第2315章 开阊番外(153) 政府的人一走,家里就闹翻了。 大老爷和三老爷跃跃欲试要打沈成芮,沈成芮把手枪拿在掌心把玩,对他们俩道:“大伯、三叔,你们还是消停点吧。政府做好了登记,不会吞咱们那点钱。 如果你们执意闹事,我男朋友会把军队派到家中来。到时候,我全部吞没这些钱,再把你们赶出新加坡,你们去哪里讨公道?” “你、你敢!”三老爷色厉内荏,这个时候已经害怕了。 沈成芮可不像她父母那样软弱,她是个心狠手辣不要脸的。她为了钱和权势,小小年纪就不顾脸面去伺候权贵,她有什么做不出来? “我有什么不敢的?”沈成芮笑了笑,“你们非要不信邪,咱们就试试看。” 大老爷也看出了沈成芮的狠辣。 这个时候,生气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了,最好还是别惹恼沈成芮。家产都被政府的人拿走了,如果沈成芮想要截胡,太容易了。 如不想一无所有,还是别和她较劲。 “成芮,咱们一家人,何必这样?”大老爷端起了他的慈祥,“老爷子知道了,泉下也不安的。老二,你劝劝她。” 二老爷是个慢吞吞的性格,听到大老爷问,他这才开口:“大哥放心吧,成芮要的只是公道,咱们依照律法来办事。” 大老爷看了眼他。 直到这个时候,大老爷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弟弟。他看上去那么软弱可欺,实则是一块牛筋,瞧着不硬,却是啃都啃不动。 众人毫无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等。 这几天,大家心里都特别慌。 三天之后,老爷子的财产做了公证,不动产的估值也出来了。 沈家的继承权也确定了:三位儿子、成年的孙子沈成柯、老太太五个人,拥有相同的继承权;三房的两个未成年孙子,拥有一半的继承权。 因此,老爷子的财产分成了六份。 一份的价值,约莫在八十万英镑。 沈成芮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祖父是很有财富的。 “庄园价值七十万英镑,工厂里的社保和厂房,价值四十万英镑,剩下就是三套房产,以及现金。” 众人开始做选择。 大老爷要全部的现金;三老爷要一套房和五十万的现金;老太太要了庄园,就是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以及十万现金;沈成柯拿两套房和二十万现金;三太太替两个未成年的儿子,要了八十万的全部现金;剩下的工厂和四十万现金,给了沈成芮的父亲。 众人皆大欢喜。 “姐,大伯他们只要现金,他打算住在哪里啊?”沈成桦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沈成芮笑了笑。 因为,祖母要了庄园,他们肯定还住在这庄园里啃老啊。 大伯和三叔、三婶多精明! “……姐,咱们是不是亏了?”沈成桦又道,“爸爸只要了工厂和四十万的现金。” “不会亏的。”沈成芮笑了笑。 待家产分完,后续的问题全部来了。 大老爷和三老爷并不从工厂离开,还要在工厂里拿分红;他们也不搬家,仍住在庄园里。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非常高兴,可现实是很残酷的。 第2316章 开阊番外(154) 分家之后,沈成芮全家当即搬走了。 他们搬到了之前陆琳买好的四室两厅的房子里去了。 和他们一起搬走的,居然还有老太太。 老太太把庄园的房契给了沈成芮,让她卖掉,换成现金。 大老爷和三老爷一家全部傻眼了。 大老爷没有要房子,而三老爷只要了一套房,是打算给他外室住的,他并没有想好安顿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不过,他也不会和三太太离婚,毕竟三太太替两个儿子拿了那么一大笔钱,他怎么也得把这钱掏出来一半。 老太太要卖房子,他们就不乐意了。 “妈,你不能这样!你跟二房去,二房以后不孝顺你了,把你的钱骗光了,你还不是要回来给我们添麻烦?”大老爷急道,“你不能去,这房子不能卖。” 老太太语调仍是那么慢:“我也管不了了,我一个人住怪寂寞的。陆琳对我孝顺,像我亲生女儿,我就要跟女儿过活去了。将来他们赶我出来,我就往海里一跳,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她执意要卖。 大老爷的如意算盘打空,好说歹说。 最后,他露出了真面目:“妈,您可是我们大家的妈,您的钱不能只给二房。” “我还没给呢。等我死了,你们再来分我的钱,我现在还活着。”老太太道。 三太太也没地方住,非不准老太太走。 他们甚至打算强行留住老太太,然后硬赖在房子里。 于是,二房搬家的那天,来了一队二十名的军官,个个扛枪。 大房和三房傻眼了。 老太太还是跟着二房走了,陆琳把她的房间早收拾妥当了。 庄园的房契给了沈成芮,让沈成芮转卖。 大房和三房不肯搬,沈成芮让司开阊的副官们直接撵人。 后来,沈成柯把名下的两套房子,其中一套转给了父母和爱爱;剩下的一套他自己住。 再后来,沈成柯大学毕业,就打算和孙茹结婚了。他父母不同意,想要闹腾,他直接说以后可以不来往。 他身上有钱,又有房子,根本不听父母那一套,决定娶一个自己心爱的姑娘,而不是看重姑娘的家庭。 他到了要结婚的时候,发现自己可以随心所欲,才真正感谢沈成芮在祖父去世时候的冷漠。他特意向沈成芮道谢。 这是后话了。 而三房那边,从庄园搬出来之后,三太太要住到三老爷名下那套房子里去,三老爷不同意。 “你身上有八十万,买一套房子咱们住。”三老爷说,“用我的名字买。” 三太太嘴上说好,转身回了娘家。 她给了娘家哥哥十万,让他帮忙办理和三老爷的离婚。 她身上的八十万是两个儿子的,可以一分钱都不用动;但三老爷的财产,却要分给她和儿子。 三老爷自然不干了。 他们俩为了离婚,打起了官司,最后还是三老爷输了,把房子判给了三太太。 三太太又有房、又有钱,带着两个儿子过日子,也算是得到了自由。 大房那边,沈成爱终于被童家退亲了。她后来结了两次婚,都因为各种原因离婚。她一离婚,就回来啃老,大老爷和大太太对她烦不胜烦。 而二房,过得红火极了。 二老爷得到了工厂,他凭借自己多年在厂里隐忍低调练就的本事,把厂子管理得很好;老太太的庄园卖掉了,大笔款子存在她名下,她时常拿钱出来贴补儿子、儿媳妇,虽然陆琳不要她的钱。 后来,她就贴补孙女,送沈成桦去英国念书,又承诺要负担沈成薇的学费。 在这个时候,沈成芮已经打算和司开阊结婚了。 第2317章 开阊番外(155) 家务事一了,沈成芮就可以安安心心念书了。 她去司开阊的别馆,只偶然给他做顿饭。每次她做饭,司开阊都要帮忙打下手。 这让沈成芮感受到了被他呵护。 她上次给司开阊那笔钱,司开阊没有退还给她,两个人经济债清掉了,彼此更坦诚相处,没有压力。 除了做饭,司开阊也会跟她讲一讲政务。 “……现在国际形势这么稳定,已经很多年不打仗了,你们家一直都是新加坡的实权门第,新加坡为什么不独立呢?”沈成芮偶然读报纸,看到有记者痛心疾首发问,她也有点好奇。 民众都希望新加坡独立。 毕竟,“殖民地”是个屈辱的词,甭管英国有多发达。 现在的总督府形同虚设,司开阊几乎是总督府的当家人,他完全可以担任总统,把总督府这个让华人难堪的机构剃掉。 “我也一直有这样的困扰,只是我阿爸不许。”司开阊道。 沈成芮不懂:“为什么?” “国际形势虽然明朗了,可经济战还存在。我阿爸说,当前要‘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让新加坡处于更有利的地位。待将来国际形势更好了,新加坡的实力也上升了,再宣布独立。”司开阊道。 英国人那边,的确是不太想管新加坡。 看他们派遣的总督,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了。 提到了独立问题,司开阊知道自己将来肯定会是总统,毕竟除了他,他们家也没其他人可以胜任。 他阿爸早已想好了游历世界,不可能从政;他两个弟弟,都没有这样的能力和野心。倒是他,真的很想尝试下。 “成芮,你将来得帮我。”司开阊道,“我需要你做新加坡的第一夫人。” 沈成芮有点慌了:“我、我行吗?” “可以。”司开阊道,“所以,我想让你去英国念两年书,然后在那边的议会谋个小位置,实习两年。” 沈成芮诧异。 也就是说,她需要离开他四年? “我……我一个人去?”沈成芮问,“你呢?” 司开阊:“我可以半个月去看你一次。当然,这得要我们婚后,你会以司家少夫人的身份去。这样,你就可以不用申请,直接入学、入职。” 沈成芮:“……” 这就是说,她大学还没有毕业,就先要结婚,然后去学习如何做一名政要夫人。 “我要回家跟父母商量商量,毕竟是婚姻大事。”沈成芮道,“况且要出国四年,我也得跟他们说好。” 司开阊:“我跟你一起去。提亲应该是我去开口的。” 沈成芮:“……” 这年的正月,司开阊带着沈成芮回去见了父母。 顾轻舟很喜欢沈成芮,说她看上去很有活力,年轻漂亮,和司开阊很般配;司行霈对儿子的眼光不置一词,又不是他娶媳妇,他无所谓。 司开阊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 他已经筹划一切。 他想要和妻子一起从政,两人都走上政坛,沈成芮成为他的帮手,这点是他父母没想到的。 “既然你都想好了,就这么做吧。”顾轻舟道,“只要人家女孩子愿意,你可以结婚。” 第2318章 开阊番外(156) 过完年,司开阊正式登门,向沈成芮的父母提亲。 陆琳当然同意。 “……伯母,我的意思是,今年年中就结婚,九月份我给成芮有新的安排。”司开阊道。 陆琳:“……” 这也太快了点。 司开阊离开之后,沈成芮仔细跟父母说了说司开阊的打算。 二老爷听了,有点为难,他觉得成芮还太小了,怎么都应该把大学念完。 而陆琳却很高兴,因为司开阊替成芮安排好了前途,不是让她在家里做阔太太。将来,成芮有一技之长,可以靠自己吃饭。 这就是陆琳送沈成芮念书的初衷,她希望她的女儿们将来不必依靠男人和婚姻过日子。 “这是难得的机会。”陆琳道,“阿芮,咱们家不管怎么说,都是高攀了司家。如果你自己也愿意,爸妈不反对。” 沈成芮是很愿意的。 司开阊给她规划的前途,她非常满意。 后来,司开阊还跟她说,他原本是打算让她在自己身边做秘书的。可钟陵对沈成芮的邀请,给了他另一个思路。 从秘书开始,格局总小了点,沈成芮的眼界天花板就是他。这样,她不能超越他,慢慢就只是他的附属。 司开阊觉得,她应该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国外的大学、政坛,可以给她历练,磨砺她的阅历和见识,让她成长得更快。 就这样,沈成芮当年六月份与司开阊结婚了。 婚后,沈成芮办理了休学,要去伦敦念书、工作。 司开阊哪怕在忙,每半个月都要飞伦敦一次。好些时候,他都是连夜开会,在飞机上睡觉。 沈成芮在英国念书很开心,也认识了不少的朋友。 她比较担心怀孕。 她希望在英国的四年里,不要怀孕。然而事与愿违。 第二年的时候,她就怀上了孩子。司开阊从司家老宅调了两名经验丰富的女佣,去伦敦照顾她。 待孩子落地之后,又给她请了个乳娘。 沈成芮两年完成了人家四年的学业,还生了个女儿。 “没想到,你这么拼命!”司开阊有点心痛她,“应该休息的。” “我得赶上你呀。”沈成芮笑道。 孩子出生之后,顾轻舟和司行霈去伦敦小住了几天,看了看孩子和沈成芮。 因为有奶娘,沈成芮生完之后没有哺乳,直接去议会上班了。 她工作和她学习时一样拼命,很快得到了上司的认可。若她不是司家的人,她很有可能得到升迁。 她也和英国的议会成员结下了不少交情。 四年说快也挺快的,沈成芮带着两岁的女儿回到新加坡的时候,她父母只感觉她好像是昨天才走的。 一转眼,她又回来了。 回来之后,她气质就大大不同了,变得更加练达。 女儿五岁的时候,沈成芮也正式走上了政坛,她举止从容,政见卓越,得到了民众的好感,也为她丈夫争取到了更多的支持。 她果然成了司开阊的左膀右臂,两人活跃在政坛上,是有名的政客伉俪。 第2319章 开阊番外(完) 司宁安难得回家一趟。 他这些年一直在伦敦生活,有点不太适应新加坡的湿热了。 大哥的婚礼之后,他再次回到了伦敦。 灵儿却发电报给他,问他什么时候去香港玩。 伦敦玩腻了,司宁安毕业之后,也没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犹豫再三,他决定去香港了。 霍伯伯在香港,也许可以给他找个事做。 和两个哥哥不同,司宁安是司家最不成器的儿子了。 好在也没人指望他什么。 他飞往香港。 灵儿亲自去机场接他。 “……宁安,你知道大哥和二哥都有了自己的私人飞机吗?”灵儿歪着脑袋,故意问司宁安。 司宁安狠狠推了下她的头:“小小年纪,你还学会了挑拨离间?” 灵儿笑:“你心里没有不平衡?其实,司叔父也可以给你买的,只要你开口……” “我不要。”司宁安道,“你不知道我两位哥哥为家里做牛做马多辛苦。现在的飞机还是很方便的,没必要自己弄一架。” “你好懒!” 两人一路拌嘴,乘坐霍家的汽车,到了半山别墅。 半路上,司宁安还遇到了他表嫂——也是他表姐陈素商。 陈素商带着孩子从菲律宾回来,正好过来看看她师父,不成想就遇到了灵儿和宁安。 “嫂子,你更漂亮了。”司宁安夸赞陈素商。 他生得白净,五官也像他父亲,是个英俊逼人的年轻人。 他光凭借这张脸,就不知骗了多少少女的芳心,更别说他还有钱。 司家是分股份给孩子们的,包括司宁安也有,故而他在情场无往不胜。 他自己又会说话,嘴甜得很,跟他天生冷漠的大哥、端着架子的二哥不同,他更受人欢迎。 陈素商笑:“你没个正经的。这是从哪里来?” “从伦敦直接过来的。怎么,嫂子你也没回新加坡?” “我们是从菲律宾直接来的。”陈素商笑道,“哪有空天天转回新加坡?不过,我们后天就要回去了,你回去吗?捎上你。” 颜恺也有自己的私人飞机。 司宁安:“我这次来,是打算在香港找点事做。等安顿下来,再回家去,嫂子你们不用等我。” 陈素商又和灵儿寒暄了几句。 灵儿邀请他们等会儿上山去吃晚饭,这才重新和司宁安上了汽车。 车子到了霍家,何微特意迎了出来。 司宁安对着霍伯母,又是一通夸奖,把何微夸得心花怒放,还要数落:“你这油嘴滑舌是从哪里学来的?你阿爸也不这样啊。” 霍钺在后接腔:“还是像。司行霈年轻时候,就没个正经的。” 司宁安到了霍家,就跟到了自家一样。 晚夕,陈素商、颜恺和长青道长,带着颜天承,也到霍家吃饭了。 霍钺的两个儿子,都去了英国念书,家里怪冷清的,他们就时常呼朋引伴。 灵儿去年就回了香港,只是她在理工大学教英文,不住在家里,只偶然回来一趟。 特别是最近几个月,灵儿好像谈了个男朋友,也不怎么顾家了。 饭桌上,话题谈到了司宁安的工作。 霍钺知道,司宁安在伦敦换了好几个工作,导致他父亲很不满意,说他游手好闲,不成体统。 第2320章 司宁安(1) “你到了香港,想找什么事做?”霍钺问司宁安,“要进银行吗?” “不不,我受不了约束。”司宁安道,“我喜欢灯红酒绿。霍伯伯,您名下不是还有歌舞厅吗?给我一家管管吧。” 霍钺:“我怕你阿爸说道。” “有什么可说道的?”司宁安道,“我也不是三岁孩童了。” “那我也得先打个电话给你姆妈。”霍钺说,“你先安心住下来吧,让灵儿带着你到处走走。” 司宁安道谢。 晚膳之后,陈素商和颜恺带着孩子回家。 说起了司宁安,颜恺就说他姑父很恼火。 “小时候就属他最乖,现如今反而是他最叛逆。”颜恺道,“真是世事难料。” 陈素商忍不住笑:“你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 颜恺也笑起来。 要说司宁安,他的性格的确变化挺大的。特别是他到了伦敦念书之后,就越发不往正途上走了。 当然,什么是正途,颜恺也不好下定论。 好在司开阊和雀舫这对兄弟争气,司玉藻又努力。 一家四个孩子,只出了一个纨绔子,也算是他姑姑和姑父教育得当了。 至于司宁安,姑姑已经不怎么指望他了。 “……他要是稍微靠谱一点,霍伯伯肯定愿意把灵儿嫁给他。”颜恺又道,“我瞧着灵儿不错。” 陈素商则摇摇头。 灵儿是不适合司宁安的,他们俩太熟悉了,很难产生爱情。 况且,司宁安风流成性,灵儿性格腼腆温柔,抓不住司宁安的。 “各人有各人的缘分。”陈素商笑道,“看你操心的,还以为你是宁安的阿爸呢。” 颜恺知道她暗骂自己老,伸手就想要挠她,夫妻俩反而闹腾了起来。 颜天承被他师公带走了,没在跟前。 翌日早上,霍钺给顾轻舟打了个电话,把司宁安的情况告诉了她。 顾轻舟听了,道:“肯做事,就是上进了。歌舞厅怎么了?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适合他就行。” “你到底不讲究。”霍钺笑道。 顾轻舟也笑:“难道我还敢嫌弃霍爷您的产业吗?” “也对,钱不分高低。”霍钺道。 霍钺旗下有家叫新乐门的歌舞厅,位于中心地带,来往都是贵客,口碑很不错。 上一位管事要回乡养老,如今无人主事,由经理蔡先生代劳。 霍钺就让司宁安去试试。 “……老蔡做了五年,他的经验丰富。你初来乍到,有什么事多和他商量。”霍钺道,“你先做着试试看,不行我再找人替换你。” “霍伯伯您放心,保管让您亏不了钱。”司宁安道。 司行霈后来听说了,气得再次骂司宁安不上进。 但顾轻舟很维护儿子。 哪怕司宁安肯上街去讨饭,只要这口饭是他自己讨来的,顾轻舟都算他的本事。 至于凭什么吃饭,每个人都不同。 “就这样吧,在霍爷眼皮底下,他能少闯点祸。”顾轻舟道。 司行霈:“当初不该送他去留学。要是一直放在新加坡,如今他也能管事了。” “不需要个个都成器,彼此竞争、攀比。”顾轻舟道,“这样反而好一点。三个儿子,开阊好胜,事事都要出头;雀舫听话,以哥哥为先;宁安贪玩,不思进取。 各司其职,总好过兄弟三争得像三只乌眼鸡,为了这点家当打起来,弄得家宅不宁的。” 司行霈听了,心里这才稍微舒服了点。 第2321章 司宁安(2) 司宁安在香港住了下来。 相比较新加坡的湿热,香港的环境更好一点,虽然没有伦敦那般四季分明。 司宁安果然去了霍钺的俱乐部上班。 他到底是司家的男孩子,虽然平日里不思进取,做事却挺有魄力。 总经理蔡爷听说他是司行霈的儿子,也不敢轻待他。几次相处,见他行事很有章法,更加不敢小瞧了他。 蔡爷有心辅佐,司宁安做事就更加顺利。 霍钺问过两次。 “三少勤勉,每日都到。那些姑娘们,他一个个笼络得不错。常来的贵客,个个都卖他几分面子。”蔡爷如实道,“有了他,我这边轻松了很多。” 霍钺点点头:“他还小,有什么不到之处,你要提点他。” “老爷放心。三少是您的子侄,我当自家少爷一样照顾着。”蔡爷说。 霍钺心中满意。 他也和何微去新乐门俱乐部坐了坐。 俱乐部里生意红火,还特意增设了两个雅间,是以防有些客人谈私密事的。 霍钺对何微道:“你看看,到底是司家的孩子,能力还是够的,就是不太上进。” 何微也笑了起来。 她把此事告诉了顾轻舟。 顾轻舟则道:“我以前也想,孩子们个个有出息。如今呢,倒是宁愿他们都是普通人。除了开阊,雀舫和宁安的野心别那么大。” 何微听懂了这话。 作为母亲,儿子们和睦,比什么都重要。 顾轻舟的愿望,算是实现了。 除了她的长子野心勃勃,她的次子和三子,多多少少没那么上进。 雀舫有时候爱在外面端着,其实他内心深处总有点小孩子气,还不如他的妻子琴心稳重;而宁安,更是贪玩。 “那你可以放心了。”何微笑道,“我瞧着宁安是没那么大的心思。” “是啊,很放心。”顾轻舟在电话那头笑道,“他能做点事,我是高兴的。不做事也行,他阿爸积累的家业,够他们败几辈子的。” 何微笑起来。 司宁安的事,霍钺夫妻就没有再往新加坡打电话了。 俱乐部的生意,也是一日日红火起来。 当红的歌星茉莉,却突然要辞职。 司宁安去问她怎么回事。 “……三少,我都二十五了,还能唱几年啊?如今沈少要移民加拿大,让我跟着去,我自然是要去的。”茉莉嘟着红唇,“况且,我的合约上个月就到期了呀。” 现如今的歌女,不同于以前。 经济的发展,让她们多了份自由,英国人也保障她们的自由。 香港还是英国属地。 司宁安做不出欺男霸女的行为。 他轻轻揽住了茉莉的细腰:“真舍不得你。” 新老板风流多情,茉莉早已见惯了。 风月场上的女子,谁不是惯于做戏的?她轻轻吻了吻司宁安的面颊:“三少,让我走吧?” “当然,你有了前途,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让你走?”司宁安笑道。 他和茉莉厮混了片刻,拿出本票,多赠了茉莉半年的薪水。 茉莉看惯了人情冷暖,也知道失去了她,新乐门俱乐部生意会大受损失。然而新老板此举,还是让她眼眶微热。 第2322章 司宁安(3) “三少,你呀,做不了这香港的风云人物,但肯定能长命百岁。”茉莉眼中有水光,“你心这么软,唉……” 她一声叹息,尾音袅袅。 茉莉就这样顺利全身而退。 蔡爷对此,倒也没说什么。 “既然有了想走的心,留也留不住。”司宁安见蔡爷到底有点失落,毕竟茉莉是台柱子,就安慰他。 蔡爷颔首:“三少说得对,留住了也是一肚子怨气,没意思的。只是,少了茉莉,今晚谁主唱?” “今晚请王逸人。”司宁安笑道。 王逸人是电影明星,艳丽无双,算是香港目前最红的影星之一。 她拍电影,歌也唱得不错,从前是歌星出身的。 蔡爷眼前一亮:“能请到她?” “她的新电影还要托我呢,我让她来唱五天。”司宁安道,“五天之后,咱们肯定能找到新人。” 蔡爷咂舌。 王逸人这样的交际花,也只有司家三少,能在短短时间内勾搭上。 果然,这天晚上的报纸,铺天盖地报道了王逸人要到新乐门俱乐部登台的事,收音机里也播报了此事,让俱乐部成了热门。 翌日的生意,异常火爆,位置一大清早就订完了。 灵儿也打电话给司宁安:“王逸人要去唱歌?给我留位置,我可喜欢她了。” “你真没出息。”司宁安说她,“一个明星,让她陪你吃顿饭就是了,还需要去挤着看她?” “你不懂,这样才有意思。”灵儿笑嘻嘻道,“我还会带朋友,给我留位置呀。” “你男朋友?” 灵儿啧了声:“你怎么好八卦?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司宁安隐约听说,灵儿和一位男士在交往。 当然,此事还不算特别明朗,霍伯伯和伯母没怎么提,司宁安也不好多问。而灵儿腼腆,事情还没定下来,她也不会满世界宣布。 “行,给你留位置。”司宁安道。 灵儿带过来的,是自己的两位同事,都是理工大学的老师。 女老师有点呆板,也不算漂亮,不是司宁安的菜。 司宁安过来打了声招呼,就走开了。 王逸人的登台,拔高了新乐门俱乐部的地位,接下来几天,不少歌星到新乐门应聘。 司宁安缺的,不是歌女,而是台柱子。 来应聘的,多半是在其他地方混得不算如意的,没几个适合。 他一边招揽着王逸人,一边寻找新人。 直到最后一天下午,来了位面容清雅、身材火爆的年轻女孩子。 司宁安一瞧见她,觉得她太过于艳丽,有点俗气了,心里并不是特别满意。 想要成为台柱子,气质上要清冷一点。私下里怎么放荡都可以,表面上却要清纯勾人。 这女孩子太艳俗了些。 当然,她是很诱人的。 司宁安问她:“会唱《清月亮》吧?” 《清月亮》是目前最红的一首歌,难度也比较高,需得技巧出色。 之前台柱茉莉的《清月亮》就唱得很好。 女孩子声音清脆婉转:“会。” 她果然尝试着唱了几个音。 她才唱了开头,司宁安就被她吸引了。她的音色清亮、纯正,没有半点杂质,宛如泉水泠泠。 一首《清月亮》唱下来,婉转动听,比茉莉的声音还要好。 司宁安眼睛微微发亮:“你叫什么?” “丽贝尔。” 第2323章 司宁安(4) 丽贝尔站在司宁安的面前,落落大方。 司宁安问她今年多大。 她回答:“上个月过了生日,满了十九岁。” 年纪不大,可以签五六年。 她只要不吸食**,五六年间不会衰老,可以成为俱乐部的台柱。 只是,司宁安不知她是否有潜力。 俱乐部是风月场,除了会唱歌,还要会应付客人。 司宁安可不是请个祖宗。 他眼睛微弯,走到了丽贝尔身边,微微靠近她。 她肌肤是紧致的小麦色,一看就是南洋女子,并非内地来的;她的眼睛瞳仁略浅,看得出有混血的血统。 只是,她的广东话说得很好,又像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 “你是哪里人?”司宁安走到了她身后,凑在她耳边低声问。 丽贝尔今天穿着一件低领的衬衫,尽可能露出她的好身材。这也是俱乐部需要的,是她进来面试的敲门砖。 司宁安的呼吸,几乎喷在她的颈侧。 她倒也毫无良家女子般的羞赧或做作,而是略微偏头,唇有意无意擦过了司宁安的脸:“我是广东人,不过早已阖家搬到了马来,我爸爸在那边有了橡胶园。” “那怎么来了香港?” “香港有机会。”丽贝尔道,“香港可以凭本事吃饭。” 司宁安略微笑了笑。 他凑得更近些,声音低不可闻:“你有吃饭的本事吗?” 丽贝尔突然伸出手,手指软若无骨,轻轻在司宁安的唇上擦过:“我有。老板,我比她们都厉害,是不是?” 司宁安略有所思。 丽贝尔的手指,却轻轻滑到了他的下颌,然后略有略无打转。 她这个动作,极其暧昧。 司宁安有过无数的女人,仍是被她弄得心头一酥。 他稍微克制好情绪,丽贝尔的唇就贴了上来。 她给了他一个浅淡的吻。 “老板,赏口饭吃。”她的声音不同于方才的清亮,嘶哑得叫人浮想联翩。 司宁安到此就肯定了,她的确颇有技巧。 他微笑着,略微后退了几步:“不用我赏你吃饭,老天爷早已赏了你饭碗。你可以留下来,丽贝尔。” 丽贝尔微喜。 司宁安又和她说了说合约的事。 一口气要签六年,丽贝尔同意;薪水方面,新乐门俱乐部是全香港最丰厚的,丽贝尔听了之后,也是眼前微微一亮,更加满意。 除此之外,俱乐部还会在附近给她租一套高档公寓,给她雇佣两名佣人。 她的责任是唱歌。 她可以和客人调情,但是不需要陪酒,她需得保护好嗓子。 若是客人上道,愿意送她豪宅,她可以陪客人出去,这是她自己的意愿,俱乐部不会勉强。 当然,如果她不同意,客人敢纠缠,俱乐部会替她打断客人的腿。 丽贝尔对这些附加的权益,似乎更感兴趣,询问了很多。 司宁安一一向她解释:“如今的世道不同了,俱乐部是做正经买卖。台柱子是门面,是俱乐部的长久之计。” 丽贝尔就懂了。 俱乐部会保护她,只要她的歌喉能给客人提供享受。 至于其他的,俱乐部也会做,却不是她需要操心的。 第2324章 司宁安(5) 签下了新人,其他事都交给蔡爷去办,司宁安舒了口气。 这天深夜,他亲自把王逸人送到了酒店。 叫了宵夜,王逸人穿着睡衣,坐在他怀里喝酒。 “现在的俱乐部,跟我们那时候可不同。客人们懂事多了。”王逸人笑道。 司宁安:“那是霍爷的场子,自然要规矩些。” 王逸人笑道:“到底是时代不一样了。” “说得你好像很老似的。” “我真的老了,不如年轻的小妹妹鲜嫩。”王逸人道,“你瞧,都下垂了。” 她解开了睡衣的衣带。 司宁安将她抱了起来。 第二天离开酒店的时候,司三少不停打哈欠。很显然,王逸人的魅力,不是他一次性就能应付了的。 他歪着脑袋打盹。 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司宁安洗了澡之后,随便吃了几口,就去睡觉了。 他是惯常寻欢作乐的,白天能睡一整天,夜里才精神抖擞。 这天他照例睡到了天黑。 蔡爷打电话给他,说今天是丽贝尔第一次登台,希望他可以去看看。 “八点是吗?”司宁安一边刷牙,一边接电话,“行,我八点准时到。” 现在已经七点半了。 他的公寓,到俱乐部反而有点路程,需要开二十分钟的车。 居住的地方,他喜欢安静些的。 刷了牙,换了身衣裳,司宁安随意扒拉了几下头发,就出门去了。 在车上,司机给他买了个面包,他有一下没一下啃着。 然而,等他到了俱乐部,时间还是超过了八点,已经八点十分了。 不成想,丽贝尔却没有上场。 司宁安错愕,去了后台。 蔡爷正在发脾气。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让你换上,就赶紧给我换上。”蔡爷几乎是咆哮。 司宁安走了过来。 丽贝尔安静站着,态度很倔强,表情却平静:“我不穿这个。” 她已经穿好了一套礼服,是带着亮片的红色,将她全身包裹了起来,手肘上还带着白色手套。 她的好身材,虽然也能显露,却半点肉也不肯露出来。 而蔡爷希望她穿的,是一件无袖、低领的黑色礼服。 因此,她和蔡爷僵持不下。 她从昨日司宁安的话里,知晓了她的身份。 “蔡爷,你消消气。”司宁安先安抚蔡爷,“怎么发脾气了?客人还等着呢。” “让她换衣裳,她这样不配合。” 丽贝尔趁机插话:“我不喜欢那件。” 司宁安看着她,发现她的五官稍微平淡了点,远远没有她的身材诱人。 他略微沉吟,对丽贝尔道:“你先登台。” 蔡爷错愕看着他:“第一场,不能给客人留下深刻印象,这台柱子就立不起来。” “咱们不是卖肉的。若是她的歌喉立不起来,不穿出去唱,也立不起来。”司宁安道。 丽贝尔这次机灵了,立马道是,快速往前台走。 蔡爷气得差点要炸。 司宁安再三安慰他:“别急别急,她的喉咙好,蔡爷您给她个机会。她签了合约,以后还敢不听话?” 蔡爷也觉得自己是心急了。 茉莉突然辞职,的确给了蔡爷措手不及之感。 他反而还不如司宁安稳重。 第2325章 司宁安(6) 舞台的灯光打下来,一片旖旎。 因丽贝尔是一席红裙,灯光就是偏秾艳的,将她的红衬托得越发醒目。 底下的客人议论开了。 “新来的?” “这个时间上场,乃是台柱子。长得不咋的。” “茉莉呢?这个不如茉莉漂亮,也不如王逸人啊。” 底下的声音嘈嘈切切。 然而,丽贝尔恍若不觉。她开了腔,婉转袅袅的歌声,从她口中溢出,缓缓飘荡着:“无定河边骨,故乡的月是如此白……” 她的声音,说不出的清冽动人。 《清月亮》是一首思乡曲。 香港目前聚集的人,多半都是战时逃到此处的,哪怕生活了十几年,仍记得乡音,因此《清月亮》大受欢迎。 茉莉唱《清月亮》,旖旎动人,把乡愁唱得九曲回肠。 可丽贝尔不同。 她像个女妖精,缓缓行走在月下,一点点把过往和今生串起来,让人在享受乡愁的同时,也沉浸在现在灯红酒绿的幸福里。 她的声音,刻意偏甜,甜腻中的乡愁虽然不如茉莉唱的那般清隽,却也能勾动人心。 客人们听了几句之后,都呆住了。 一曲结束,舞台上灯光大亮,丽贝尔全貌露了出来。 客人们回神,这才意识到,眼前是个身材婀娜的少女。说她丑,其实有点违心,她的五官谈不上多谲滟,却也别有魅力。 而她的歌喉,又符合当下香港的繁华,少了茉莉那种哀婉。 谁愿意天天听旧音? “好!”有人叫道。 然后,客人买了一束白玫瑰,送给了丽贝尔。 新乐门的白玫瑰,每一支五十英镑,这么一大束,足足三十多支,就是很昂贵的一笔钱。 这算是丽贝尔登台的好开端。 就连站在帘幕后面的蔡爷,也听得愣住了,回头问司宁安:“哪里找来这么个尤物?” 丽贝尔虽然衣着保守,可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奶油似的甜腻,让人想到了美好的新生活。 接下来,她又唱了几首。 她除了会唱粤语歌,还会唱英语和意大利语。 她一口气唱了两个小时,中途没有休息更衣,也没破一个音。 常年混俱乐部的,总有几个是音痴。明白了这丽贝尔的厉害之处,顿时为她倾倒。 还有报社的记者。 待丽贝尔今晚的表演结束,最前面一排的两位中年男士,都站起身为她鼓掌。 他们是香港皇家赛马协会的理事,颇有社会地位。客人们多半认识他们,见他们起身,纷纷效仿。 一时间,全场掌声如雷。 这样的场面,茉莉可是从来没经历过。 蔡爷更是吃惊:“这个丽贝尔,了不得!” “所以人家傲气。”司宁安笑了笑,“她不愿意衣着暴露,因为她有本事吸引客人。” 蔡爷听了,有点不好意思了。 丽贝尔的初次登台,大获全胜。 蔡爷同时也觉得,司家三少虽然纨绔,倒也纨绔出了些名堂。 至少,他选人的眼光真不错。 之前那么多应聘的女郎,蔡爷觉得丽贝尔资历和条件都只能算中等偏上,可司宁安却选中了她。 如今看来,司宁安的眼光更毒辣。 第2326章 司宁安(7) 表演结束,丽贝尔回到了后台,瘫坐在椅子上。 她累坏了,嗓子也很不舒服。 有人端了一杯蜂蜜水给她。 丽贝尔接了过来,回眸一瞧,看到了自己的老板司宁安。 丽贝尔上班不过一天,却听到无数个关于老板的八卦。俱乐部的女孩子,没有不喜欢这位老板的。 甚至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勾搭老板。 听说他们老板是南洋大军阀家的三公子,身份极其显赫,又是霍爷的子侄。 新乐门是霍爷的产业,因此在这里唱歌或者表演,待遇是最好的,没人敢在霍爷的场子里撒野。 丽贝尔看到的,却只是个风流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异常的英俊,一双美目几乎能流光溢彩。 他若是个穷苦出身,不知多少富婆肯为他花钱。 丽贝尔瞧着他,都恨不能掏尽身家,哄他高兴。 外貌这般优秀的人,出身还好,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丽贝尔又有点嫉妒他了。 “多谢老板。”她接过了水,喝了一口,尝到了丝丝的甜,有点腻味。 她并不爱甜食。 丽贝尔舔了舔唇。 司宁安的手,轻轻抚了下她的肩头,算作安慰:“今晚表现非常惊艳。我同蔡爷商量了,今后你每隔三天登台一次。你这样优秀,咱们得让客人饥渴,不可能天天让他们听到你的歌声。” 丽贝尔有点紧张:“那薪水?” “薪水照旧。你收到的打赏,一半归你,而不是两成。就像你今晚,已经收到了一千多朵白玫瑰。俱乐部的白玫瑰,五十英镑一朵。”司宁安道。 丽贝尔猛然屏住了呼吸。 普通的打赏,表演的歌星和舞星是没资格拿的,除非像丽贝尔这样的台柱。 而台柱子拿到的,也只是二成。 不成想,老板却愿意和她对半分。也就是说,她今晚赚到了将近两万多英镑! 两万多啊,丽贝尔不太敢想了,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 天知道她多缺钱。 她从马来逃到香港,身无分文。她念过最好的音乐学院,如今却只能来做歌星,都是生计所迫。 这位老板,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果然出手豪阔。 丽贝尔决定,自己一定要巴结好他、笼络好他。 有了他做靠山,自己可以少吃很多苦头。他欣赏她的歌喉,也欣赏她对底线的坚持,这些是多么可贵。 丽贝尔心头,已然有了主意。 “老板,您太客气了。”丽贝尔道,“那我愧领了。” “你应得的。”司宁安说。 丽贝尔端起了那杯蜂蜜水,没之前那么难忍的,一口气将它喝了下去。 她已经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了。 喝完了水,丽贝尔缓过来了点,还是觉得很累,就主动对司宁安道:“老板,能否劳烦送我回家?” 旁边有一位歌星,立马看了过来。 这位也很漂亮,是新乐门俱乐部的第二号人物,只是司宁安不太喜欢她,没有让她成为顶梁柱。 对于丽贝尔的勾搭,这位歌女心头冒火。 不成想,司宁安却很受用:“应该的,大明星以后都由我亲自送。” 他非常殷勤,却不显得油滑。 丽贝尔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太过于英俊吧?若是个中年肥胖的男人这么说,能让人恶心得把隔夜饭吐出来。 她微笑着,站起身,把手放在了司宁安的臂弯,任由他搀扶着她下楼去了。 第2327章 司宁安(8) 丽贝尔住的公寓,就在俱乐部隔壁那条街,非常热闹。 走过去不过七八分钟,司宁安还是开了车,请丽贝尔坐好。 车子才发动,一个转弯就到了。 丽贝尔住在二楼。 这是英式的洋楼,一共五层,居然很奢侈装了电梯。 司宁安请丽贝尔上了电梯,又殷勤将她送到了公寓门口。 丽贝尔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却见司宁安斜倚在门口,不肯往里走了。 他含笑,眉目风流:“那就晚安了。” 丽贝尔回身,低低问他:“不吻别吗?” 司宁安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笑道:“当然需要吻别的。丽贝尔小姐,晚安。” 他的唇,往她脸上落。 丽贝尔却一个侧脸,直接将自己的唇,凑在了他的唇上。 她的双臂似软钩,已经将司宁安带了过来,火热香甜的气息,包裹住了司宁安,同时她一脚勾上了门。 大门关上,两人都在屋内。 屋内没有开灯。 司宁安的眸子有点乱了。 他笑着,轻轻搂住了丽贝尔的腰肢:“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于投怀送抱,我是来者不拒的。” 丽贝尔推开了他。 她往前走,手指已经勾上了自己的衣衫。 屋子里只有窗口透进来的霓虹,影影绰绰的,她似赤子般,干干净净褪去了所有的累赘,背对着司宁安。 司宁安看不清楚她,只能瞧见她姣好的轮廓。 踢掉了最后一点遮掩,丽贝尔冲司宁安勾了勾手指:“来。” 司宁安唇角的笑意更甚。 这个女人,很有意思。 翌日,阳光照进来时,司宁安醒了过来。他微微眯眼,发现有一缕阳光晒到了他的眼睛。 他欠身,打算去拉窗帘,却发现这不是他的房间。 他时常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 一偏头,他瞧见了旁边的丽贝尔。她睡得很熟,眉目舒展,像个婴儿似的。 天气不算冷,她的被褥只盖了半边身子,露出了她的丰腴。 司宁安想起了昨晚的种种。 明明她很生涩,却非常好学、努力。 真是个“学习”能力强的。 他轻轻碰了下她的脸。 丽贝尔一惊,猛然醒了过来。看到是他,她先是一愣,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同时又努力向他挤出了微笑。 司宁安在她额头亲了下:“不早了,我得起来了。” “老板白天不都是睡觉的吗?”丽贝尔问他,“今天要走?” 她说着,居然骑到了司宁安身上,手指有意无意滑过了他的胸膛。 司宁安心口顿时被一阵酥麻覆盖了。 他的眸色渐深:“你不累?” 她低笑着,吻住了他。 司宁安诧异中,居然被她掌控了主动权。 早起时的一顿“美味”,他并不排斥,而他这样躺卧着,更是别样的滋味。 这天,司宁安在丽贝尔这里厮混了一整天。 他是年轻的男人,她是年轻的女人,谁也不怕谁,精力都好得可怕。 黄昏时,司宁安真的有事,只得起身走了。 丽贝尔依依不舍,在门口与他吻别。 直到他离开了,她才微微蹙眉。 真累。 好在没有白费,老板是很满意的,丽贝尔觉得那些试图勾搭老板,却又矜持的女人,都是怂货。 想要勾搭他,就得付出啊。 她躺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沉沉睡去了。 累死她了。 第2328章 司宁安(9) 司宁安精神抖擞。 他今晚不是做什么公干,而是和灵儿见面。 是灵儿约了他。 瞧见了他,灵儿立马断言:“你又有新欢了!” “胡说什么?” “真的,你脸上都在发光。”灵儿道,“而且还是你很满意的新欢,并非凑合的。你勾搭上谁了?” 司宁安敲了下她的头。 “别胡说八道。”他拿起了菜单,“想吃什么?” 灵儿随意点了几样。 司宁安接过来,又点了几个他很喜欢的特色菜。 侍者端了酒上来。 灵儿和他寒暄了几句,待菜和酒都端了上来,她又略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司宁安问她。 灵儿:“三哥,我可能遇到了一点麻烦事。” 她很少叫他哥,除非是有事相求。 司宁安坐正了身姿:“什么麻烦?” 他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只怕是跟灵儿谈的男朋友有关。 灵儿最近和卫东恒走得很近,司宁安是知晓的。 卫东恒是什么人?那可是帮派的小混混,如今做大了些,管理一家电影公司,私下里仍做不光彩的买卖。 霍钺就是这样起家的。 如今洗白了,霍钺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女婿? 灵儿自己比谁都清楚,因此她遮遮掩掩的,不肯承认自己和卫东恒在谈恋爱。但是,司宁安遇到过她两次。 “……我怎么跟我阿爸说,我想和卫东恒在一起?”灵儿说出了她的为难,“三哥,你帮帮我。” 司宁安蹙了蹙眉。 他喝了两口酒:“你决定了?” 灵儿使劲点头。 司宁安:“我还没见过卫东恒,要不找个机会,我请他吃顿饭。总要了解了他,我才好帮他说话。” 灵儿又有点踌躇。 “其实,他不知道我阿爸是谁。” 司宁安翻了个白眼:“妹妹,你也太天真了。香港弹丸之地,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阿爸是谁?” 灵儿很不喜欢司宁安这个论调,就好像卫东恒是别有所图。 她是坚信,卫东恒并不知情。 可能现在知道了。 前几天,她和卫东恒见面,卫东恒试探着问了她一次,表情有点凝重。 当然,她还没承认。 “我可从来没批判过你的女朋友!”灵儿有点恼火了,“你再这么说话,我要走了。” 说罢,她就站起身。 司宁安连忙拉住了她,请她坐下。 “急什么?”他有点无奈,“这暴脾气,什么时候养成的?我没说卫东恒的坏话,你至于这么护短吗?” “你暗示了。” 司宁安:“……” 你们这些恋爱脑的无知少女,连暗示都不可以的吗?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司宁安能屈能伸,“我不该说他。你这样吧,明晚带他到俱乐部来,我见见他。等我和他聊聊,咱们再去跟霍伯伯说。” 灵儿迟疑:“要是我阿爸不同意呢?” 司宁安还想安慰她,霍伯伯不会不同意;当然,同意的可能性也很小。 然而,他话还没说,灵儿又道,“你说,我要不要干脆和他私奔,去英国生活几年,等孩子大了再回来?” 司宁安:“……” 这是怎样的倒霉闺女? 第2329章 司宁安(10) 司宁安对灵儿颇为无语。 这小姑娘一旦深陷爱河,就会不顾一切。要是霍伯伯和伯母听到她这些话,该多伤心! 那个卫东恒,不过是个小混混,值得吗? 他叹了口气。 安抚好了灵儿,让她别胡思乱想。 他甚至恐吓她:“当今这个世道,消息灵通,交通又便捷,你能逃到哪里去?被你阿爸找到,卫东恒该千刀万剐。你如果不想害死他,就老老实实的。” 灵儿听了,打了个寒颤。 这话,她算是听了进去,不再说什么了。 和司宁安分开,灵儿乘坐公用汽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她回家之后,先给卫东恒打了个电话。 卫东恒最近在忙。 他的电影公司要拍一部片子,他需要去现场看着。 接到了电话,卫东恒也是挺高兴的:“这么晚还没睡?” “要不要出来吃宵夜?”灵儿问他。 卫东恒想了想:“我去接你。” 灵儿道好。 片刻之后,他的汽车停靠在灵儿的公寓楼下。灵儿一直趴在窗口等着,瞧见了他,眉开眼笑,欢欢喜喜下楼了。 卫东恒给她打开了车门。 他是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皮肤稍微黑一点,却不能掩饰他的英俊。他胸膛开阔,双腿修长,既结实又不显壮。 灵儿在学校里没见过这样的男人——老实说,卫东恒从外形上看,有点像她阿爸。 她从小就觉得,像她阿爸的男人,才是最好的。 “……你明晚有空吗?”卫东恒一边开车,灵儿一边同他说话。 “怎么?”卫东恒麻利叼了一根烟在嘴里,一手扶住了方向盘。 灵儿接了他的烟,不许他在汽车里抽。 “我有个朋友,到香港有段日子了,他想见见你。”灵儿道,“明晚去他那边坐坐,是新乐门俱乐部。” 卫东恒的表情略微收敛。 他沉吟,然后同她说笑,“是男的还是女的?” “有什么差别?” “我不见你的女性朋友。若是她不喜欢我,会说我的坏话。”卫东恒道。 灵儿失笑。 “万一她喜欢呢?” “喜欢的可能性不大。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爱凑在一起。谁先有了男友,都要被挑剔死。”卫东恒道。 “我们这个年纪?”灵儿笑起来,“你多大呀?” 她没有和他闹,而是告诉他,并不是女性朋友,而是自己家世叔的儿子。 “是男的?”卫东恒忍不住一撇嘴,“那行,去看看他。” 灵儿笑个不停。 两人去吃了宵夜,卫东恒又和灵儿逛了逛,说了些闲话,亲昵了片刻,这才送她回家。 他没有上楼。 灵儿回到了公寓,卫东恒的车子还没有走,他依靠着车门,点燃了一根香烟。 有点冷了,慢慢到了入冬的时节,他轻轻吐出的烟雾,半晌不散,仿佛他郁结的心情。 卫东恒最近真想把自己埋起来。 是他先招惹了灵儿,他也是非常喜欢灵儿的。 然而,当他知晓这位单纯美丽的女老师,居然是霍钺的女儿时,他快要疯了。 他总感觉,某天夜里,霍钺会派人偷偷潜入他的公寓,将他捆绑起来,扔到海里去喂鱼。 第2330章 司宁安(11) 卫东恒知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在香港,霍钺是住半山豪宅的,掌控了大半个金融圈,生意涉及各行各业,是响当当的大佬。 而卫东恒,是个蹩脚虾,靠不入流的手段挣一口饭吃。 他第一次遇到灵儿,是在一处咖啡馆。 他带着小明星过来喝咖啡,结果遇到了暴雨,灵儿和朋友分开之后,着急回去,在门口急得不行。 街上没有汽车了,她不停的看表。 卫东恒见她漂亮,又非常的内敛温柔,只当是小家碧玉,可能是某个大学的穷苦学生。 他最近赚了点钱,有点手痒,颇想要勾搭个知识渊博的女学生。 他把女明星哄走了,转而又开车回来,瞧见灵儿还在等车,就主动停靠了过去:“要不要送你?” 灵儿似乎不怕事,也不怕陌生男人的搭讪。 她大喜:“太好了,我快要赶不上下午的课了。” 果然是个女学生。 卫东恒请她上车,问她去哪里。 得知是理工大学,他又问她几年级,念什么专业,是哪里人。 “我不是念几年级,我是老师。”灵儿笑道,“大家都是内地人,我是岳城的。” 卫东恒是广州过来的,他不知道岳城在哪里。 只是,她小小年纪就是老师了,让他很诧异:“你多大啊?” 灵儿一一告诉了他。 她那种不设防,卫东恒以为是她单纯、天真。后来知道她是霍钺的女儿之后,卫东恒才明白,灵儿只是有恃无恐。 她在香港是很安全的,不怕谁害了她。 她性格算是活泼健谈的,和卫东恒聊了一路。 卫东恒心里痒得厉害,就想勾搭她,过几日去理工大学门口等。 等了半上午,才等到了她。 灵儿很诧异的样子。 卫东恒开始追求她了。 灵儿对他似乎挺有好感的。他的追求,她并不怎么排斥,甚至对他的事业也很感兴趣。 他约她吃饭、看电影,她多半都同意,除非是真的有课。 几次之后,卫东恒主动亲吻了她。 灵儿当时依偎在他怀里,问他:“咱们俩,算是谈恋爱吗?” 卫东恒失笑:“不算吗?” “算。”灵儿道,“但是,我得跟我父母说一声。” 卫东恒心想,又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有什么可说的? 他还没想过结婚。 年轻的女老师,谈一谈恋爱,谁知道能否走得长久? 他当时倒也没做好准备。 和灵儿相处了几个月,卫东恒越来越喜欢她,有次居然破天荒的想和她结婚,生几个孩子。 他那天还去看了钻戒。 他试探着问灵儿:“你想和我结婚吗?” “啊?”灵儿像是被吓一跳,“这个,我还没跟我父母说起你呢。这……我得怎么说啊?” 卫东恒想着,他如今也算有点小钱了,能在香港置办个家,有什么不能说的? 看灵儿平时吃穿用度,也很朴素的,难道她家里是什么大人物吗? “实话实说。”卫东恒道,“要不,我去跟你爸爸说?” “我阿爸?”灵儿犹豫了起来,“我得先和他说好了。过些日子吧。” 她很少这样吞吞吐吐的,卫东恒有点好奇了。 他突然对灵儿的身份,产生了一点好奇。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想过去调查下她的身份背景。 第2331章 司宁安(12) 卫东恒很作死的,派人去查灵儿的身份背景。 一开始,没查出来,让他有点惊讶。 他听说灵儿的父母都在香港。 这是从灵儿的只言片语里听说到的,不是他特意打听的。 他只得自己去查。 待他查清楚了,他整个人都吓傻了。 他这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提到了要结婚,灵儿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怕她父母不肯同意。 同意才怪。 卫东恒自己想了想,都能想象到霍钺的怒火。 要是他到了霍钺今天的地位,灵儿又谈了他这样的人,他肯定得气死。 一时间,卫东恒愁云惨淡,失眠了好几天。 以前觉得可以在一起的时候,他倒也没想过和灵儿天长地久;结婚什么的,也只是一时情浓。 如今知晓,不可能有什么结婚,卫东恒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凿开了,有个洞,不停有什么东西往外流淌,补都补不上。 他看着灵儿的公寓里亮了灯,仍是没回去,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和灵儿在一起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的。 现在,霍家怕是已经知晓了,毕竟他和灵儿谈了快九个月了。 霍钺一直没动静,并不是满意他,而是等着灵儿自己处理。 灵儿让他去见司宁安,大概也是想要找个人说情。 卫东恒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 老实说,他又不是毛头小子,还敢做什么美梦。 他手底下很不干净,霍家是绝不愿意沾惹他这样的。 灵儿哪怕找个大学里的男老师,都比他强太多了。 也许,在某个地方,就有枪口对准了他,只要时机适合,就会打烂他的头,彻底解决了 后顾之忧。 卫东恒总觉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他在楼下站了很久,才开车离开。 灵儿一直在窗帘后面,静静看着他。直到他离开了,她才慢慢透了口气。 卫东恒想什么,她突然之间都懂了。 她觉得卫东恒已经知晓了。这点苗头,没有瞒过灵儿。 她以前说起自己的父母,卫东恒是不太在意;前些日子,她偶然提起她阿爸生辰,卫东恒的表情变得非常不自在。 灵儿那时候就明白,他已经知晓了。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也有点泄气,“至于那么悲观吗?” 她能察觉到,卫东恒已经在打退堂鼓了。 不是不喜欢她,而是配不上她,更怕霍家挑剔他。 灵儿也觉得父母不会同意,她自己也不是三岁孩童。 和卫东恒谈恋爱之初,她也没想过要到公开的那一步,要不然当时就不会开始了。 灵儿是见司宁安成天换女友,想着有个英俊挺拔的年轻人追求她,她为什么不能享受爱情? 只是,她越发离不开卫东恒了。 卫东恒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对她又特别细心。 灵儿不爱吃葱,她只是偶然一说,从此她和卫东恒出去吃饭,他们的饭菜里就再也没有过葱。 这只是卫东恒细心的冰山一角。 他很多时候的关怀,让灵儿觉得他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然而,家里那边…… 她知道卫东恒的出身不好,现在做的事也不太好,可她阿爸也不是什么尊贵出身啊。 第2332章 司宁安(13) 灵儿倒也没卫东恒那么悲观。 她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父母疼她,视若珍宝。 卫东恒出身是差了点,但他为人上进,又不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就不可能呢? 想到这里,灵儿微微咬了下唇。 翌日,她上课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是在理工大学教英国文学,说错了好几个典故。好在她的学生没她那么好的英文底子,没发现什么。 灵儿舒了口气。 她打算下班之后,直接去找司宁安,向他讨教。 而此刻的司宁安,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记账。 正经事像是跟他不沾边。 这种是误解。 他风流,不代表他做事不负责。霍伯伯把俱乐部给他,他就要对所有事都上心。 他这里是高端消费场所,所有的酒水和鲜花、美食,都是进口的,全部是从全世界各地运过来的。 因此,账目全是大开大合的。 日进斗金,也花钱如流水,这些账目,全部都要在司宁安心里。 最近也要花钱给丽贝尔造势,将她塑造成最近的红歌星。 他需要买通报纸、广播,还需要请客吃饭,和传媒界打好关系;还需要给丽贝尔安排去电影里客串。 这些,都需要花钱。 司宁安正在聚精会神的算账,一丝不苟,蔡爷进来了。 他问司宁安:“三少,丽贝尔真的要三天一场?” 司宁安抬眸:“您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就是觉得太浪费了。” “我倒是觉得,细水长流。”司宁安笑道,“当然,您要是不同意,我可以给她安排两天一次。” “三少,现在,不同于以前了。你这边捂得紧,人家那边唱得火热,慢慢客人就走了。”蔡爷道,“您看这样好不好?周末两天登台,平日就周四唱一天。” 司宁安想了想,倒也不错。 “一连两天,我怕她唱坏了嗓子。”司宁安道。 蔡爷说:“只要她不抽烟,嗓子一时是唱不坏的。三少,您得提醒她,烟她绝对不能碰,酒也要少喝。” “好,就照您说得办。”司宁安道。 他拿起了电话,给丽贝尔的公寓打了一个。 丽贝尔知道,周末消遣的贵客更多,打赏也更加丰厚。 平日里可能没那么多人。 “行,一连两天,我能唱下来。”丽贝尔道,“老板您放心吧。” 事情谈妥了,蔡爷很高兴。 丽贝尔对这样的安排也满意,皆大欢喜。 司宁安继续做自己的事。 蔡爷心里想着:“年轻人,虽然很有想法,却也能听得进去老人家的话,这位三少,倒是很不错的。” 他和司宁安合作得很愉快。 而司宁安,对于建议,一般都选择性的听。 蔡爷今天的建议很好,他才那么痛快采纳了,否则他也是不理会的。 “要说起来,我还是缺点经验。”他沉吟了片刻。 比如对市场的把握,蔡爷就比他要精明不少,也精准很多。 司宁安阖上了账本。 他打算出去走走,却见灵儿来了,风风火火的,直接往他的办公室来。 司宁安诧异看了眼她的身后:“你一个人啊?” 灵儿也回头看了眼:“我不能一个人,还能有谁?没到咱们约好的时间呢。” 第2333章 司宁安(14) 灵儿来,是带着目的的。 她和司宁安到了他的办公室,还关上了门。 司宁安见她神神秘秘的,不太明白:“你干嘛呢?” 灵儿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在沙发里坐下。 她自己坐在了对面的茶几上,盯着司宁安,像是要审问他,把司宁安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宁安,我问你啊,如果我想和卫东恒睡,我应该怎么开口?”灵儿直截了当。 司宁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司宁安对她真心佩服了,“又怎么了?你谈个恋爱,搞得跟间谍战似的。” 灵儿轻轻咬住了唇。 她的表情,一瞬间有点悲切。 “宁安,我觉得他想和我分手。”灵儿道。 司宁安:“……” 他一时很气愤。 灵儿就像他亲妹子。 卫东恒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欺负了她?司宁安很手痒,想要打人。 他很小就和灵儿一块儿留学,两人的感情,比亲兄妹还要亲的。听到灵儿的话,司宁安已经是满心愤怒了。 “他说什么了吗?”他尽可能耐着脾气。 灵儿看向他,似乎要哭了:“我能感受到。宁安,他似乎很担心我阿爸会不同意,所以他想要先走了。” “若是真的,那他也不值得。”司宁安道,“你和他睡了,他就不会辜负你吗?这中间不存在逻辑的。 要是此事可靠,我现在不知道娶多少老婆了。你别傻,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男人可不会把此事当做什么大事,只有你们女人才会。” “真的?” “你还记得我谈了多少女朋友?”司宁安问。 灵儿一下子哑口无言。 她深深叹了口气。 满心的郁结,几乎要压垮了她。她坐在那里,整个人都被愁云笼罩了,露出了她的灰败。 司宁安过意不去,走过去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灵儿一时悲从心来,被他这么一抱着,就像是找到了依靠,眼泪滚了下来。 她搂着司宁安,哽咽道:“宁安,我怎么办?我快要愁死了。” 司宁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又怎么知道? 如果灵儿是他弟弟,他可以教她很多,但妹妹是不同的。 就在灵儿哽咽难言的时候,有人敲门。司宁安尚未应门,外面的人推开了门走进来。 司宁安蹙眉,瞧见了丽贝尔。 丽贝尔也没想到自己会瞧见这一幕,急忙要退出去。 “对不起老板。”她道。 灵儿松开了司宁安,眼泪婆娑看了眼丽贝尔,自己转过身去了。 司宁安的眉头微紧:“怎么了?” 丽贝尔又看了眼灵儿。 司宁安:“你有话就直说,没什么的。” 丽贝尔:“是这样的,蔡爷通知我过来,要给我特意做几身衣裳。老板,我想能照自己的心意做。” “可以。” “那您和蔡爷说一声,行吗?”丽贝尔道,“款式、颜色,我都想要自己选的。” 司宁安颔首:“没问题,你去吧,我会通知蔡爷。” 丽贝尔道是。 退出了办公室,丽贝尔回想了下方才那女孩子的面容,不是俱乐部的,也不像是风尘女子,她轻轻舒了口气。 她不需要做司宁安的唯一,只需要压过这俱乐部里的其他人就可以了。 在这方面,丽贝尔脑子清醒得不得了。 第2334章 司宁安(15) 丽贝尔出去了。 灵儿擦了擦眼泪,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一旦她情绪好转了,立马开始八卦,询问司宁安:“方才那个女孩子,你又勾搭上她了?” “我从来不勾搭女孩子,都是她们扑向我的。”司宁安道。 灵儿:“……” 虽然是实话,但今天听来格外刺耳。 这些男人,压根儿不会把女人的真情当回事。在他们看来,是女人活该,是女人自己不够矜持。 灵儿狠狠捶了司宁安一下:“你这个坏东西。” 司宁安:“实话也不能说吗?” 灵儿不理会他。 她下楼去,寻了个地方坐下,等待着卫东恒的到来。 晚上八点,卫东恒准时来了。他说有了预定,侍者就把他请到了灵儿那桌。 今晚没有台柱唱歌,只有舞蹈表演,和几位不出名的歌星演唱。 灵儿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她甚至记住了几句歌词,跟着哼哼唱唱的,很是惬意。 卫东恒打量了她几眼,见她没什么坏情绪,这才放了心,坐在她身边。 灵儿握住了他的手:“你来得还挺早,不到八点半呢。” “我是打算早点过来等你,不成想你先到了。”卫东恒道。 灵儿笑笑:“我和同事在这附近吃饭,吃完了就直接过来了。你稍等,宁安他一会儿才来。” 卫东恒道好。 他颇有点不自在了起来。 他们俩略微等了等,司宁安就从楼上办公室下来了。 瞧见了卫东恒,司宁安态度挺殷勤的,和卫东恒握手:“听灵儿说过你很多次,早已想着见一见你,如今算是见到了。” “我也听灵儿偶然说起你。”卫东恒道。 两人相互吹捧了几句,这才彼此坐下。 台上的歌舞不够热烈,司宁安和卫东恒聊了聊最近的电影。 说起电影明星,司宁安就说自己和王逸人很熟悉。 卫东恒则说:“王小姐是大腕,我们请不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许再过几年,王小姐就要靠你卫先生赏饭吃了,别妄自菲薄。”司宁安笑道。 他无意的一句话,让卫东恒脸色很不好看。 卫东恒有点敏感,觉得司宁安是在暗示他,他故意接近灵儿,不过是图霍家的权势和地位。 如果他做了霍家的女婿,将来香港的影视业,肯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卫东恒浑身不自在。 而司宁安,丝毫没察觉到什么异常,继续与之闲谈。 灵儿却看到了。 她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司宁安一脚。 司宁安被她踢得莫名其妙,一脸不解看向了她。 灵儿冲他使眼色。 正好蔡爷派人过来,说有点事想让司宁安去处理,司宁安就站起身走了。 他一走,卫东恒更加坐不住了。 他对灵儿道:“已经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灵儿看了眼手表,不到九点,他们才坐了一个小时。 她心中微微发紧,还是顺从道:“好啊,我正好也有点累了。” 她让侍者去告诉司宁安一声。 灵儿和卫东恒在大门口,等着司宁安出来,和他告别。 这时,就有一辆汽车,突然朝灵儿和卫东恒冲了过来。 汽车像是故意要撞他们,又像是刹车失灵了。在这个瞬间,卫东恒猛然将灵儿往后一拽,把她往里面推,自己挡在了她跟前。 车子撞上了卫东恒。 第2335章 司宁安(16) 司宁安去楼上看料子。 要做衣裳了,丽贝尔居然自己拿出了一些图样,让师傅照着做。 她的每一个图样,都是很淑女的,透出她的尊贵。 司宁安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有定位。 丽贝尔现在心高气傲。她知道自己勾搭上了老板做靠山,又知道自己的才华和喉咙,不需要靠色相也能出人头地。 因此,她尽可能把自己往高贵处塑造。 待将来她这碗饭吃不转了,她会改变的,除非她愿意饿死。 司宁安坚信,生活会教会每个人如何生存,所以他顺了丽贝尔的意思。 “……白色、黑色,只用这两种颜色?”蔡爷在旁边说话了,“咱们这是俱乐部,又不是殡仪馆。” 司宁安:“……” 丽贝尔:“白色纯洁,黑色神秘,都可以的。” 她说罢,却看向了司宁安。 司宁安待要为她说话,侍者就到灵儿和卫东恒要走。 “这么快就要走?”司宁安问侍者,“你听到他们争吵了吗?” “没有,两位心平气和的。”侍者道。 司宁安看了眼丽贝尔,见她和蔡爷要掐起来了,就对她道:“来,随我去送送朋友。” 丽贝尔已经赢了。 她也不愿意继续留下来,去看蔡爷的冷脸,含笑点头,随着司宁安下楼去了。 结果,他们俩刚刚走到了大门口,就瞧见了这一幕。 汽车直直撞了过来。 好在后来刹住了,没把卫东恒撞死,只是撞断了他一条腿。 而车上下来的两个人,副驾驶座位上是个女子,被磕到了头,鲜血流了一脸,狼狈不堪。 司机则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 “你找死呢?”司宁安一把将这司机揪住,然后赶紧喊人。 灵儿吓傻了,直到司宁安的吼声,她才回神,急忙去看卫东恒。 客人们也跑出来瞧热闹。 蔡爷和侍者们都出来了,七手八脚将汽车开出去,然后将受伤的三个人送往医院。 卫东恒的左腿,有点骨折。 “问题不大,养两个月吧。”医生道。 至于司机和副驾驶座位上的女子,都只是皮外伤。 司宁安去问了,才知道他们是赛马协会宋家的人。 女孩子叫宋怡,今年二十岁,也是从伦敦留学回来的,还认识司宁安,只是司宁安没留意过她;男孩子不过十三岁,是宋怡的幼弟。 男孩子偷了家里的汽车,非要开出来,宋怡不放心,劝不住他,只得上了他的车。 车子在俱乐部不远处就失控了,刹车不灵了。 “……幸好没有撞死人。”宋怡吓得脸色煞白。 司宁安:“也幸好你们俩没事。你这么漂亮,若有个好歹,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宋怡倏然红了脸。 司宁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丽贝尔一直陪着。她沉默不语的时候,存在感非常低。 直到司宁安开始和这位宋小姐调情,丽贝尔这才悄悄退出了病房。 灵儿那边,却是不停的抹眼泪。 “不疼,一点小伤。”卫东恒劝慰她,“真没事。” 灵儿哭得更伤心了。 “你都想要和我分手了,怎么还不顾性命救我?”灵儿一边哭,一边诘问他,“你是让我一辈子不安吗?” 卫东恒错愕看向了她。 原来,她并非无知无觉。 第2336章 司宁安(17) 卫东恒沉默着。 灵儿自己哭了半晌,这才敛去了眼泪。 她的声音都哑了,轻轻拉住了卫东恒的手:“跟我去见我阿爸,行吗?他要是不同意,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卫东恒沉默了下来。 他非常艰难的,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灵儿,何必惹得家里人这样不高兴?你细想一下,都知道不太可能。” “怎么不可能?”灵儿道,“当初我姆妈也是念了很多书的……” “不一样。”卫东恒道,“我没有你阿爸的本事。灵儿,我连一家俱乐部的老板都不如。在你家里人看来,我只是个小混混。” “小混混怎么了?” “你父母是香港有头有脸的人物。”卫东恒道,“你也要想想他们的艰难。找这么个女婿,他们如何自处?” 灵儿:“……” “说真的,咱们在一起也只是一年。若不是明知不能结婚,未必还有什么感情。”卫东恒道,“越是得不到,才越觉得珍贵。要是一直好好的,说不定到了现在,感情都淡如水,该说分手也不一定呢。” 灵儿沉默着。 “……有些话,总要有个人先开口。灵儿,我就先说了,咱们就到此为止吧。”卫东恒道。 灵儿低垂了头,眼泪一下子掉在了手背上。 “谈恋爱一年了,我也没对你多好。我能给你的,其他人也能。”卫东恒又道,“别留恋了,就这样吧。” 灵儿轻轻靠近了他。 她不抬头,只是拉过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卫东恒摸到了满手的眼泪,心顿时痉挛般的疼了起来,疼得他一抽一抽的。 就像他说的,正是因为求而不得,这份感情好像格外贵重似的,弄得他一直下不了决心。 直到今天,才算是给了彼此一个痛快。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灵儿嘶哑着嗓子,“说到底,你是怕我家里人嫌弃你,让你没面子。 我不如你的尊严重要。我也没什么好的,还要你捧着,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样任由你摆布。我不值得而已。” 卫东恒很想要反驳。 可话到了嘴边,他生生忍住了。 她这么想,也挺好的,至少她不会再执迷不悟了。 灵儿没什么不好的,卫东恒也没觉得面子多重要。 就是觉得横沟太深,跨不过去。 霍钺那山顶豪宅,卫东恒连一块砖都买不起。他想了想,若将来他发达了,自己女儿找自己这么个小混子,他也不会同意。 他实在太现实了。 “你想这样,那就这样吧。”灵儿把脸在他掌心蹭了蹭,“总不能我一个人使劲,你总在打退堂鼓。” 她也不愿意他卑躬屈膝去讨好她的家人。 一想到他在自己父母跟前的卑微,灵儿就心疼得不行。 没有她,会有更漂亮的女人愿意跟他,他现在还算有点本事呢。 他现在的处境,是她改变不了的。 灵儿也不愿意如此自私。 “……你腿不太方便,有人照顾你吗?”灵儿又问他。 卫东恒:“有。” “那就好。”灵儿道,“我不来看你了。” 她说着,缓缓站起身,走出了病房。 这天夜里,卫东恒觉得很疼。 不单单是腿疼,就连他的骨头缝里,都有种撕裂般的疼。他把头埋在枕席间,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第2337章 司宁安(18) 灵儿在司宁安的公寓里住了半个月。 司宁安不怎么在家。 他有时候住在王逸人那边,有些时候又住在丽贝尔那边。 目前在香港,他固定的两个女人,就是她们俩了。 他没有提过卫东恒。 他不说,灵儿也半句话不提。 灵儿没有去打过电话给卫东恒,也没想过去找他。 而卫东恒,第二天就出院了,他没有再去过理工大学。香港明明这么小,他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灵儿依旧上课。 她有时候恍惚得厉害,有些时候又清醒极了。 直到司宁安告诉她:“没想到,宋大小姐还挺不好追的。” 他看上了宋怡。 和其他迫不及待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同,宋小姐很矜持,司宁安追求了她有段日子了,还是没得到一个吻。 这天是赛马协会的年终晚宴,司宁安打算带灵儿去。 灵儿:“已经快要元旦了吗?” 她恍惚了下。 她和卫东恒分手已经快两个月了,当初说好了元旦去四季餐厅吃饭的,还说要去置办新衣。 “明晚就是元旦,你过糊涂了。”司宁安笑道,“怎样,要不要陪我去参加宴会?到时候介绍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给你认识。” 灵儿:“我不想去,我想出去走走。中央公园那边,元旦当晚有露天表演,我想去看。” “那随你。”司宁安从不强迫她。 灵儿不去,他的女伴就空了下来。 王逸人很想去。 然而,司宁安和她厮混了好几个月,已经厌烦了。反而是丽贝尔,仍受司宁安的器重。 他决定带丽贝尔去。 “……我带你去买几套礼服。”司宁安道,“你如今也是香港的红歌星了。” 这两个月,司宁安把丽贝尔给捧了出来,她成为了当红歌星。 不管她走到哪里,旁人都要叫她一声“丽贝尔小姐”,把她当个名角看待了。 丽贝尔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她周末的登台,每每都能引来俱乐部的爆满。 甚至,有两次,俱乐部所有的鲜花都成了丽贝尔小姐的礼品,她和俱乐部一晚上进账十几万英镑,简直是吸金神器。 司宁安更加愿意捧着她。 “好,多谢老板。”丽贝尔道。 她还是从前那样。 舞台上美丽四散,或纯情或神秘,私下里有点沉默,甚至可能有点寡淡。 她有个很神奇的地方——司宁安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完全可以不存在似的,就连气息都能屏住。 司宁安要去勾搭宋小姐,带上她最适合不过了。 而丽贝尔,也可以见到香港上层社会的权贵,对她是个机会。 她很乐意去。 司宁安出钱,给丽贝尔置办了两件礼服,又给她买了条钻石项链。 这些东西,都非常昂贵,丽贝尔自己是不会花钱去买的。 老板如此豪阔,她自然要尽心尽力。 这天的宴席,她努力去周旋,给司宁安制造了好几个机会,让他和宋怡单独相处。 半个小时之后,司宁安和宋怡双双不见了,往后花园去了。 丽贝尔今晚的任务完成。 她舒了口气。 她也有点累了,就坐在通往后花园的甬道上歇歇脚,顺便不让其他人往后面去,打扰了她老板的好事。 第2338章 司宁安(19) 新旦的天气,还不算特别冷。 丽贝尔里面是长袖礼服,将她包裹得很严实,却又衬托出她的好身材;外面套了件短身皮草,既暖和又尊贵。 她百无聊赖,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香烟。 香烟是白芍给她的。 白芍也是俱乐部的歌星。她和丽贝尔差不多同时进俱乐部的,为人非常机敏。她知道自己没有丽贝尔的好运气,勾搭不上老板,因此就把丽贝尔视为靠山。 和其他嫉妒丽贝尔的人不同,白芍总是刻意结交丽贝尔。 丽贝尔也对她多有照顾。 歌女抽烟,容易熏坏了嗓子,白芍是不主张丽贝尔抽的。 这种新款的女式香烟,比较时髦,白芍自己买了两份,给丽贝尔尝尝鲜。 丽贝尔不怎么会抽烟,她就放在了外套口袋里。 此刻有点无聊,她拿出了一根。 然而,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点燃的时候,有两位女郎打算去后花园。 她们俩衣着时髦,有点微醺了。 而远处的后花园,丽贝尔瞧见了司宁安高大身影,快要和宋怡小姐重叠了。 这个时候过去,一定会败了老板的好兴致。 因此,丽贝尔开口了:“陈小姐,孙小姐。” 这两位她认识,都是电影明星,和丽贝尔一样,由权贵带过来的。 三人算是同行了。 两位小姐果然站住了脚步,跟她交谈了起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也是醒醒酒。”丽贝尔笑道,“想抽根烟,你们有火吗?” 陈小姐笑起来:“哎呀,我也是出来抽根烟的。” 丽贝尔把自己的香烟奉上。 “……这是什么烟?”陈小姐没见过这样的。 这种香烟,里面掺了薄荷,特别清淡。它的烟蒂和烟身都是雪白色的,又非常纤细,很受女士的欢迎。 “朋友送的,听说是新款。”丽贝尔道。 陈小姐随身带了火柴。 三人点燃了香烟。 陈小姐有点烟龄了,吸了一口连连说好。 丽贝尔也吸了一口,觉得还是挺呛人的,哪怕号称“清淡”。 因此,她多多说话,任由手里的烟自己燃烧。 她健谈,孙小姐也健谈,两人言语投机,交谈得颇有默契。 后来还有人打算过来,却瞧见道路上被三位女人挡住了,不好通过,只得转身回去。 丽贝尔往那边看了眼。 见老板好像往回走了,她这才结束了和两位电影明星的交谈,随她们回到了宴会大厅。 司宁安再次回来的时候,一直和宋怡跳舞,两人靠得特别近。 宋怡几乎是贴在了司宁安怀里。 这场宴会,宾主尽兴。 结束时,司宁安将宋怡送到了她自己的汽车门口,又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这才目送她的汽车先离开。 回头时,他瞧见了丽贝尔,冲她微笑。 他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这么一笑,宛如叠锦。 丽贝尔也回以微笑。 “方才表现不错。”司宁安说她,“知道替我挡一挡。” “老板今晚如愿了吗?”丽贝尔调侃。 司宁安笑起来:“很多年没追求过女孩子了,真有点生疏。” 这话不假。 他虽然身边女伴无数,却大多数都是人家主动勾搭他的。而他来者不拒。 像这样主动出击,的确是很多年不曾做过了,他真有点手生。 还好,这次算是比较顺利。 一边说,他和丽贝尔上了汽车。 第2339章 司宁安(20) 车厢里是密闭的空间。 司宁安闻了闻,闻到了一股子清淡的烟味,微微蹙眉:“你抽烟了,还是有人在你跟前抽烟了?” “我自己抽的。”丽贝尔道,“吸了一口。” “以后别抽烟,保护好嗓子。”司宁安倒也没生气。 这点小事,还犯不着。 况且,偶然应酬时一点烟酒,不至于一时毁了她的歌喉,除非她酗酒、成天烟不离手。 他随意一句话,丽贝尔却有点紧张了。 她点头:“知道,今后不会抽了。” 她说罢,心里仍感觉虚虚的,就和他说起了陈小姐、孙小姐两人的八卦。 司宁安静静听着她说。 她唱歌很好听,说话也动人。 司宁安和女人在一起,时常会走神的,除非那女人像宋怡那样,是他挠心挠肺想要得到的。 然而,他和丽贝尔交谈时,哪怕说琐事,他的心思也不会飘忽得太远。 他真的很喜欢她的声音,以及她说话的节奏感。 就像唱歌似的。 “……要不是为了阻拦她们俩,我也不敢抽烟。”丽贝尔笑道。 她还是给自己做了解释。 司宁安很满意,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说到了这里,他笑了笑,“我方才在后花园,亲到了宋怡。如此说来,若能泡到她,算你一份功劳。” 丽贝尔这个时候,觉得司宁安需要一个度。 亲吻之后,他应该是很敏感的。 他方才提起抽烟,如果存下了不快,以后就很难消除。 不如趁现在。 她突然起身,横跨坐在了司宁安身上。 司宁安一愣。 视线被她遮掩。 她的短身皮草,毛茸茸的,几乎要戳到司宁安。 她虽然丰腴,个子却娇小玲珑。然而这身皮草,衬托得她格外庞大似的,像只大型宠物狗。 她和司宁安是坐在后排的,如此就挡住了司宁安的视线,也挡住了司机往后看的视线。 她微微前倾了身子,凑在司宁安耳边:“我还可以做得更好……” 说罢,她吻住了他的唇。 她离开的时候,吃了一块蛋糕,于是司宁安很顺利尝到了一点奶油的香甜。 正如丽贝尔所料,他和宋怡那个浅尝辄止的亲吻,对他而言是开胃菜,是不够的。 胃口开了,他肯定需要正餐的补偿。 而他素来不知约束。 丽贝尔简直是点火,一下子将他点燃了。 司宁安不至于如此急,但她这样主动,给他一种更新奇的体验。 丽贝尔和他相处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说她浪荡,其实她平时言行举止有点刻板,跟他说话永远小心翼翼;说她拘谨,可该她表现的时候,她的爆发力惊人。 就像此刻。 她如果不坐到司宁安腿上,司宁安是不会在车子里就动手动脚的。 然而她坐了,正好给口渴的他,递上了一杯温水。 解渴、舒服。 司宁安这么想着,丽贝尔已经欠身,非常娴熟的解除了两个人的阻隔。 前面的司机,掌心开始冒汗。 司机是个小年轻,还没见识过少爷和丽贝尔这样的,脑子里有点懵。 后座则是疾风骤雨。 当然,是丽贝尔在奔腾着,司宁安一直稳稳享受。 司机掌心全是汗,这样的情景,对年轻的他而言太刺激了,他差点把汽车撞上路边的电线杆。 到了丽贝尔的公寓时,她已经软在了司宁安怀里。 第2340章 司宁安(21) 她一躺下,人就昏昏沉沉要睡。 司宁安稍后去洗澡。 老实说,今晚的体验是全新的,让他有点亢奋。 他洗了澡出来,瞧见丽贝尔已经睡熟了,就犹豫着,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关了灯,司宁安在黑暗中,轻轻摩挲了几下她的脸。 丽贝尔哼了声,往他掌心蹭了下,然后继续睡觉了。 司宁安微微笑了笑。 他靠近着她,将她抱住了,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好几天,司宁安都没想起宋怡宋小姐,反而是不停回味那个晚上的丽贝尔。 这种情形,对他而言也是不多见的。 他现在正在“围猎”,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猎物放在了脑后? 然而他得承认,丽贝尔那晚的那一手,很成功把宋小姐给挤了出去,自己填满了当时的司宁安的心房。 接下来的好几天,他都是和丽贝尔缠绵不已。 当然,女人不可能占据司宁安的全部心神,他还要忙他的工作,以及关心灵儿。 灵儿和卫东恒,一个看上去那么柔弱,一个看上去那么散漫,却一个比一个狠,说了分手,真的谁也不找谁。 霍钺果然是知晓的。 他还问了司宁安。 司宁安把全部都告诉了霍伯伯和霍伯母,又说卫东恒识趣:“没有再纠缠过。” 霍伯母反而很伤心:“为什么非要分手?我们也没嫌弃他。灵儿最近都瘦了,精神也不太好。” 她是担心女儿。 灵儿的确恍惚得厉害,吃饭的时候都会走神。 至于卫东恒,霍伯母也说不出他一句好来,毕竟这太违心了点。 依照霍家如今的身份地位,咬牙忍下卫东恒这样的女婿,是挺勉强他们的。 卫东恒是个帮会分子,而且地位不高。他要是个贫穷人家的小伙子,霍伯伯和伯母估计都能接受。 “分手了嘛,肯定会难捱一阵子。”司宁安道,“灵儿其实很委屈的,她应该是觉得卫东恒抛弃了她。” 霍伯伯就轻轻叹了口气。 霍伯母则道:“要不,你带着她出去玩玩,或者你们回伦敦去逛逛?快要春假了嘛。” 过了元旦,学校就要期末考试,然后会有六周的春假。 “行,等她这边春假了,我就陪她去玩两周。”司宁安道,“还可以去新加坡,我介绍年轻英俊的男孩子给她认识。” 霍钺不说话了。 良久,他才问司宁安,“那个人……叫卫东恒的,是他自己说分手的吗?” 司宁安一愣。 继而,他劝说霍伯伯:“您不能不讲理啊,他也是害怕,不是想要抛弃灵儿的。” 霍伯伯脸色一直不太好。 司宁安则觉得,霍伯伯其实很护短,卫东恒怕是真的惹恼了他。 霍伯母道:“算了,事情都结束了。灵儿还小呢。” 司宁安从霍家出来时,心情一直有点沉重。 不是为了霍家众人,而是为了卫东恒。 “穷真是原罪。”司宁安想。 卫东恒不管怎么做,都是不得体的。他离开或者死缠烂打,都毫无尊严。只怪他眼拙,当时勾搭谁不好,把灵儿给勾搭上了。 他从卫东恒,想到了丽贝尔。 这样想,有点牵强,但他的确是转到了丽贝尔身上。 司宁安觉得,他应该离丽贝尔远一点。 要是哪天他突然发神经,也想要结婚,到时候丽贝尔会比今天的卫东恒更尴尬。 她也穷,在司家或者霍家这样的门第里,她也带着原罪。 第2341章 司宁安(22) 司宁安再次去找宋小姐,不是因为想念她了,而是觉得应该冷落丽贝尔一段时间。 反正他的心思可以转得很快。 接下来的几天,他天天都要约宋小姐。 宋怡很矜持的,约了她三次,她能有一次出来就算不错的。 司宁安觉得,这样慢吞吞的,也蛮有意思,比那种一招惹就上手的女人更有挑战性。 丽贝尔那晚给他的旖旎,果然就散了大半。 这天,司宁安邀请宋怡吃下午茶。 宋怡这次出来了,不过还带着她一位小姊妹。 年轻的小姐们,习惯了这样的做派,出门约会时不太好意思,就会叫上女伴。 她叫上的这位章小姐,有点嘴碎,叽叽咋咋。 好在司宁安习惯了忍受各种各样的女人,而章小姐生得不丑,他没怎么发脾气。 喝下午茶的时候,宋怡也不和司宁安说话,只是总微微红着脸,只顾和章小姐讨论最新的电影。 “三少,你是不是认识王逸人?”章小姐还问司宁安。 司宁安点头:“认识。” 宋怡脸色不太自然了。 “我听说……”章小姐带着试探。 她一开口,宋怡脸色略微泛白。 司宁安哪里不明白她们的心思?听说他和王逸人搅合在一起了,宋怡这是试探他来了。 他立马否认:“我的确是认识王小姐,她从前还帮过我的忙。普通朋友关系。听说她最近谈了男朋友,好像要结婚了。” 王逸人的确是傍上了一个富贵草包公子。 这个时候,司宁安是从不吃醋的,反而希望她更有前途。 宋怡很明显舒了口气。 说起了电影明星,两个女人又谈论起了报纸。 正好有一份杂志在手边,宋怡就拿起来翻。 “这条项链。”她指给章小姐瞧,“天哪,谁买得起?” 章小姐凑过来,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钻石项链,配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这得上好几十万英镑吧?” 宋怡也咂舌。 她们都是名门淑媛,然而这样昂贵的首饰,也是买不起的。 司宁安则好奇。 他接了过来。 这是一条拍卖会的广告,是一个月之后伦敦的一场拍卖会。 这条蓝宝石项链,是最大的噱头。 司宁安笑道:“这是英国皇室之物,拿出来拍卖,价格的确不会低。” 他想着,正好找这个借口,约灵儿去伦敦散散心。 她要是喜欢,自己买给她也行。 不过,灵儿喜欢的可能性不大。从小见惯了各种好东西,灵儿对珠宝首饰从来不上心。 反而是哪里有什么新鲜的点心、饭菜,更加能勾起她的兴趣。 司宁安还是把这件事记住了。 他果然约了灵儿。 “……还可以去滑雪呢。”他道,“你要是去的话,我来订好机票。” 灵儿那边犹豫了下。 最终,她还是答应了:“好,我跟你去。” 然而,真到了那一天,灵儿又不想去了,因为她染了风寒,被父母接回家休养去了。 司宁安觉得乏味。 这天是周一,丽贝尔也没什么事,司宁安就问她:“想去伦敦逛逛吗?” “去做什么?” “买个项链,讨好下宋小姐。”司宁安道。 丽贝尔笑道:“什么项链这样名贵,要专门去伦敦买?我想去见识见识,什么时候去?” 第2342章 司宁安(23) 计划没赶上变化。 司宁安打算约灵儿去伦敦玩,结果变成了他和丽贝尔去。 “……这个好贵!”丽贝尔也看到了司宁安要买的项链,连连咂舌。 这样大的蓝宝石,她还没见过呢。 “这样的蓝宝石,是不是得好几万英镑?”她问司宁安。 司宁安:“如果是平常,十万英镑左右,这是非常正常的市场价。但这次是慈善拍卖,价格会哄抬上去,没个七八十万是不行的。 除了蓝宝石,还有钻石呢。钻石虽然都不大,却也不会很廉价。杂七杂八加起来,估计得一百万。” 丽贝尔:“……” 她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司宁安含笑看着她:“很吃惊吗?” “我一辈子也赚不到一百万英镑,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丽贝尔道。 然后,她低声问司宁安,“你买得起吗?” “买得起。”司宁安笑了笑,“难道你以为,我泡女人靠的是我年轻英俊吗?傻丫头。” 丽贝尔:“……” 要说起来,司家三少的确非常英俊。 丽贝尔在俱乐部也做了一段时间,见过无数的纨绔富家子,没人比司宁安更帅气的。 司宁安个子高,他足有一米八出头。 南国的男子,多半没这么高的,这就一下子显出了他的气质不同寻常。 高个子的好处,就是不管穿什么,都特别玉树临风。 而他的五官,又偏于白净。 是那种细冷的白,像釉质,完全是雕像那样的。 所以说,哪怕他一无所有,他勾搭女人也是很容易的。 “你想要吗?”司宁安还问她。 丽贝尔:“宋小姐戴这个,人家会说她尊贵、漂亮,有身价;我戴这个,旁人会问这蓝宝石是哪里来的假货。” 司宁安大笑起来。 他轻轻一揽丽贝尔的肩头,笑道:“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旁人议论起来,大概只会猜测最近是哪个大佬做了你的入幕之宾。” 丽贝尔也笑。 她对自己是风尘歌星这件事,倒也丝毫不抵触。 她明明有着很好的学问。 司宁安有次问她,如何做到这样坦然的,丽贝尔却说:我凭本事吃饭,为什么不坦然呢?我觉得已经很尊贵了。 她对自己是歌星这件事,好像挺满足的。 司宁安不是打听不到她的出身,而是没兴趣知晓。 丽贝尔是马来人,想要知晓她的细枝末节,太容易了,司宁安打个电话就能搞定。 不过他兴趣不大,所以一直没打这个电话。 两人到了伦敦。 香港的腊月,天气已经很凉了,没想到伦敦却这么冷。 从飞机场到酒店,丽贝尔整个人都冻僵了,也惊呆了:“怎么会这么冷?冬天不会冻死人吗?” “这是正常的。” “正常的冬天,应该是香港那样,有点寒冷,而不是这样冷。”丽贝尔道。 她一辈子生活在马来,从来没体会过。 司宁安看着她这样,觉得她挺有趣的,像个孩子似的。 因此,到了伦敦的当晚,司宁安带着丽贝尔去购物。 给她置办了一身行头,从头到脚给她武装了起来,她终于不冷了。 第2343章 司宁安(24) 他们到伦敦的第二天,伦敦下雪了。 丽贝尔眼睛睁得老大,对此特别惊奇,像个无知的孩子。 “我第一次见到下雪。”她对司宁安道,“真意外,原来雪是这样的。” 司宁安躺在酒店的床上,很惬意支起了半个身子,往窗外看了眼,笑道:“等忙完了正经事,可以带你去滑雪。” “我怕冷。”丽贝尔又缩回了被窝里。 两人又睡了个回笼觉。 丽贝尔一直往司宁安怀里拱,汲取他的温暖。 司宁安是个很容易被点燃的人,她在他怀里钻来钻去的,头发摩擦着他的肌肤,是一种别样的诱惑。 于是,这个上午过得似乎更快了。 丽贝尔后来几乎是昏过去的。 她一边昏昏沉沉,一边想司宁安:“到底是年轻,身体真好。” 她睡了一个下午,午饭都没吃。 晚上是拍卖晚会。 丽贝尔盛装,随着司宁安去出席。她这次穿上了特别厚重的皮草风氅,把她裹得像个贵妇。 这样厚重的衣裳,也只能在伦敦穿了,回到香港非得热死她不可。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也可以时常到伦敦来看雪。”丽贝尔想着。 两人进了晚宴现场。 司宁安受到了特别高的礼遇,他的桌子在最前面。 在这样的宴会上,居然还有好几位宾客认识他,携伴过来跟他打招呼。既有华人,也有英国人。 丽贝尔浅淡含笑,不言不语的跟着应酬。 她落落大方的样子,让司宁安很有面子。虽然她不够惊艳,却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贞淑气质,让她的举止做派,很显高贵。 这次的拍卖会,司宁安是带着目的来的,他没有买其他东西。 丽贝尔对古董、珠宝兴趣也不大,看得昏昏欲睡,没什么能牵动她的。 直到最后,那串项链才出来。 一下子,全场都沸腾了。 丽贝尔也打起了精神。 项链从十万英镑开始叫价。 说明司宁安说得没错,这条项链原本的价值,不过十万英镑。 然而,拍卖会就是会抬价。 最后,司宁安以一百二十万英镑,拔得头筹,拍下了这串项链。 他心情好极了。 回到了酒店时,拍卖行的人已经把项链送到了,非常慎重装在黑色绒布匣子里。 司宁安随意拿了出来。 他笑道:“今晚挺有趣的,比这项链更有趣。” 他与那些人的恩怨纠纷,丽贝尔不懂,不过她觉得司宁安是赢了,才会如此高兴。 男人的好胜心,真是奇怪。 司宁安拿出项链,丽贝尔也凑过来,打算好好欣赏。 不成想,司宁安却随意往她怀里一丢:“给你瞧瞧,可以试戴。” 这条项链,他是打算送给宋怡小姐的,丽贝尔只能是试试。 试试也好,丽贝尔还没有过这样昂贵至极的首饰。 她笑了笑:“好啊,我去试试。” 说罢,她居然去了洗手间。 司宁安以为,是洗手间有镜子,她可以对着镜子欣赏。 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丽贝尔含笑的声音:“好看吗?” 司宁安随意转过身。 然而,他整个人却愣住了,一时呆在那里。 第2344章 司宁安(25) 丽贝尔戴着那条项链。 不,准确的说,丽贝尔只戴着那条项链。 蓝色宝石,衬托着她的肌肤,钻石微闪的光芒,在她肌肤上铺了一层光。 她细腻的肌肤,被这光芒映衬着,格外的柔腻。 司宁安睡过很多女人,他自己已经数不清了,却从来没有人的身材,像丽贝尔这样给予他视觉上的冲击。 她不搔首弄姿,却也不古板。 她微微扬起脸,只是戴着那条项链,走到了司宁安面前,请他欣赏。 欣赏项链? 不,欣赏她的美色。 司宁安的呼吸,一瞬间急促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饥饿之感,恨不能将她吞噬入腹。 他抱住了她,用力咬了咬她的唇:“妖精!” 丽贝尔大笑了起来。 这个晚上的司宁安,精力充沛、花样频出,丽贝尔这才知道花花公子的真正本事,差点把命交代给了他。 翌日,他们是打算八点起床的。 然而两人累坏了,直到十二点才醒。 丽贝尔醒了过来,没有动,只是从被窝里伸出手,看了看自己脖子的项链。 项链贴着她的肌肤,和她睡了一夜,带上了几分温热。 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更显得璀璨了。 司宁安也醒了。 他亲了下丽贝尔:“这条项链,送给你了。” 丽贝尔诧异:“不是送给宋小姐的?” “你昨晚都那样了……以后我睡她,总是想起你,这样不好。”司宁安笑起来。 丽贝尔:“太贵了。” “你现在拿去卖,只能卖到十万英镑,所以也不算什么贵重。”司宁安笑道,“只不过是哄抬了它的价格。” 丽贝尔不矫情。 她和司宁安睡,除了需要他做依靠,也是想要些好处。 他肯给,她就肯收。 她微微起身,在他唇上吻了下:“多谢了老板。” 两人从伦敦回到了香港。 回去之后,司宁安也没去找宋小姐,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飞伦敦是为了什么。 他又忙了起来。 忙工作、忙着和丽贝尔厮混。 在丽贝尔休息的时候,他带着她去逛香港各处,吃遍了美食。 他甚至想要带她去新加坡。 只是丽贝尔对马来有恐惧,拒绝了这个提议:“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踏入马来半岛。” 司宁安:“……”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丽贝尔在马来,受过什么样子的委屈? 她是念过书的。 在这个年代,能念书的女孩子,家境都不错,她为什么要出来做歌星? 丽贝尔性格里,总有淑媛的那一面。 司宁安一好奇,就给自己的表哥颜恺打了个电话,让他调查下丽贝尔。 然而他忘记了一件事,他们家兄弟姊妹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颜恺把丽贝尔的情况,五天之后汇总交给了司宁安。 司宁安这才知晓了缘故,一时竟然有点同情她。 他还没同情出个子丑寅卯,他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祖父去世了。 司宁安心中咯噔了下,急急忙忙回新加坡奔丧。 祖父快九十岁的人了,不管在哪个地方,都算是喜丧。 他父母也没多少悲伤。 顾轻舟告诉他:“你祖父好些年前就写好了遗嘱,预备着这一天呢。他年纪大了,两个姨太太相继离世之后,他其实过得挺寂寞的。走了也好,无病无灾的,正是他所期待的。” 祖父是无疾而终。 他前天夜里说想吃岳城的名菜草头圈子,顾轻舟特意去请徐歧贞做了。 他当时吃得很饱,非常开心。 第二天就没有再醒过来,睡梦中带着微笑而去的。 第2345章 司宁安(26) 司宁安回家奔丧,见到了很多的亲戚朋友。 表姐颜棋和表姐夫范甬之,也从英国回来了。 一见面,颜棋就数落他:“你厉害呀,去趟伦敦花了一百二十万英镑,就为了和斯托尔赌那一口气。我要告诉姑父,让他打死你。” 司宁安当时去想买项链,讨好宋小姐,他也做好了很贵的心理准备。 后来才听说,斯托尔的未婚妻也看中了,非要不可。 司宁安和斯托尔曾经因为女孩子而打过架,两人都是知名的纨绔子,水火不容的。 “棋姐姐,你别!”司宁安赔笑着,“我不是为了赌气,而是为了追女孩子。” “追谁?是不是那个歌星丽贝尔?”颜棋问。 司宁安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阿姐告诉我的。”颜棋笑道。 她口中的阿姐,就是司宁安的亲姐司玉藻。 司宁安:“……” 果然,表哥一点秘密也保不了。他才托了他查丽贝尔,一转眼全家都知道了。 祖父的丧礼,办得很隆重。 就连叶督军也千里迢迢从美国回来了。 这次,陪在他身边的,不是他的太太,而是他儿子叶岫。 叶岫还是那样,没什么大的变化。 只是瞧见司雀舫和康琴心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他没怎么和康琴心说话,反而是抱着司雀舫的孩子,逗弄了一番,说:“长得像你。你们司家的人,长得都好看。” 司雀舫挺得意的:“他长得也就那样,不过非常聪明,像琴心。” 康琴心在旁边,看了几眼叶岫,心里仍是说不出的伤感。 她和小舅舅之间,有了一条天堑,他们俩再也跨不过去了。 叶督军的身体不算特别好,私下里他也很担心,怕自己突然有一天去了,跟司督军一样。 司行霈还取笑他:“这么大年纪还怕死啊?” “你是什么事都解决了,儿子结婚了,也有了继承人。我只有那么个混账儿子,快四十了也没结婚的打算。”叶督军叹气。 司行霈就说司宁安:“比起我那小孩子,叶岫很争气。我家那位,不仅仅不结婚,还到处拈花惹草,比我年轻时还要混账。” 顾轻舟在旁边笑。 叶督军:“比你还要混?怕是没得救了。” “懒得救了,随他。”司行霈道,“我老婆厉害,我儿子多。” 叶督军:“……” 果然还是很混账。 司宁安这次回家,没有挨骂。 他父母的很多朋友,都借助老爷子的葬礼,过来探望了他们,他们很忙碌。 葬礼结束,朋友们陆续离开,司宁安也打算回香港时,顾轻舟才找到了他。 她和儿子聊了聊:“听说那个让你一掷千金的女孩子,是个歌星?” “没有的事。” “老实说,歌星不算什么难听的。如今的世道,跟从前不同了。”顾轻舟道。 司宁安:“……” 他姆妈为了让他结婚,已经把标准低到了尘埃里去了。 “我还听你恺哥哥说,那个歌星,原本是马来皇室的妻妹?”顾轻舟又问。 司宁安:“……” 让他表哥去查丽贝尔,简直是他这些年做过最愚蠢的事。 不仅仅他家兄弟姊妹都知道了,就连他妈都知晓了。 第2346章 司宁安(27) 司宁安回到了香港。 丽贝尔问他:“家里事都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司宁安道。 他们俩去一家新开的餐厅吃饭。 吃饭时,司宁安突然问她:“你有没有想过结婚?” 丽贝尔:“现在吗?我才二十岁,不着急,等我到了三十岁了,年老色衰,再找个人嫁了。” 司宁安沉默着喝了一口酒。 丽贝尔不解:“怎么突然聊起了这个?” “我有点想结婚了。”司宁安道,“突然就是有这么个想法。” 丽贝尔:“你可以结婚啊,你又不缺什么。” 他有钱有势,有外貌有家世,还怕找不到结婚的对象? 不过,哪怕他结婚了,也不可能忠诚的。丽贝尔这朵外面的野花,没必要自作多情的要离去。 司宁安却看了眼她:“缺个新娘子——其实,我有点想和你结婚。” 丽贝尔正在喝一口汤。 她被呛得死去活来,差点命丧当场。 好半晌,她才缓过来这口气。 怎么了今天?司宁安发疯了,还是她自己做梦呢? 丽贝尔觉得这不是梦,因为她从来没幻想过司宁安结婚。哪怕是做梦,她都不愿意。 做他家里那个人? 丽贝尔不想。 外面的女人才新鲜有趣,家里的那个,要熬成黄脸婆。 她要是想过这样的日子,就不会从马来逃出来了。 “你知道……”丽贝尔不知如何开口。 司宁安却道:“我知道,你姐姐是马来亲王的侧妃,而马来亲王也给你下聘了。你不想做侧室,所以逃离了马来。” 丽贝尔震惊看着他,好半晌才道:“你、你自己查的?” “对。” 她有点泄气。 深深吸了一口气,丽贝尔道:“我既不想做妾,也不想自己的男人花天酒地。” 顿了顿,她心里的话,到底没说出来。 司宁安看上了她,不知出于什么诡异的原因,而她真没看上司宁安。 他太花心了。 丽贝尔如果想要这样的丈夫,她干嘛千里迢迢从马来逃走? 要知道,万一失败了,她很可能被判死刑的。 她连死都不怕,就是不愿意自己陷入那样的婚姻里。难道成功了之后,反而要重新入牢笼吗? 嫁给司宁安,做司家的少奶奶,然后每天晚上都在猜,她丈夫今晚歇在哪个女人的屋里? 丽贝尔打了个寒战。 “老板,我不想结婚。”丽贝尔斩钉截铁,“若你不高兴,可以辞退我。” 司宁安却笑了起来。 “同你说个玩笑话。”他道,“不想结婚就算了,我也没想过要结婚。” 丽贝尔还是有点胆战心惊。 司宁安到底是不高兴了。那晚之后,他冷落了丽贝尔好些日子,就连俱乐部也不怎么去了。 其实丽贝尔不知道的是,司宁安并非故意冷落她,而是他人不在香港。 他去英国了。 灵儿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和卫东恒私奔了。 司宁安第一个知晓了消息,是卫东恒的秘书告诉他的。他怕霍伯伯要活活气死,自己先去找了。 他自己的事焦头烂额,还要去处理灵儿的感情问题。 司宁安觉得妹子也不省心。 好在,他找到了灵儿。 他最了解灵儿了,所以一找一个准。 第2347章 司宁安(28) 灵儿一直死死拉住卫东恒的手。 司宁安对此非常无奈。 “……打个电话回家,就说你和朋友到伦敦来玩了。”司宁安道,“别说什么私奔,你怕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灵儿几乎要哭:“我不敢。” “你敢跑,不敢打电话?”司宁安很无语,“你不打,我来打的话,性质就不同了。” 卫东恒沉默不语。 分手之后,他们俩的日子都不好过。他没有去找灵儿,灵儿也没找他。 他们只是约好了,明年桃花开的时候,去中央公园看桃花。 结果,就在那花海,重逢了彼此。 卫东恒的心,像是被人挖了一块,他上前死死抱住了灵儿。 灵儿当时就哭了。 她明白这一抱的重量。 不需要任何语言,对方的憔悴,他们都看在眼里。 这段日子,灵儿瘦了很多,卫东恒也是。 因此,灵儿下定了决心,她不想再顾念什么了,而卫东恒也终于不怕死了,答应和灵儿先离开。 “宁安,你别多管闲事。”灵儿道,“你……” “我偏要管。”司宁安道,“当初留学的时候,霍伯伯就让我照看你。我都替你们想好了。” 灵儿和卫东恒一起抬头看向了他。 “让卫东恒去新加坡,自己管理一家电影公司。将来就对外说,他是新加坡新贵,这样你父母面子上都好看了点。”司宁安道,“多大点事。” 司宁安觉得,真的没多大事。 霍伯伯和霍伯母,根本没有明确表示过他们反对。 不乐意,这是必然的。 然而,当司宁安的母亲知晓他的心上人是个歌女的时候,她都能说出“世道不同了”的话。 世道真的不同了。 从前的门第之见,渐渐变得没那么重要了,甚至婚姻也没那么神圣了。 司宁安相信,将来卫东恒不好,灵儿要离婚的时候,霍伯伯和霍伯母不会反对的。 又不是什么生老病死,结个婚而已,非要弄得家里鸡飞狗跳? “真、真的?”灵儿难以置信。 司宁安:“我已经通知了我阿姐,她会过来接你们。你们先去新加坡,卫先生安顿下来,你回香港,继续做你的事。 然后,我会让我父母登门,帮你周旋,你再把决心告诉霍伯伯。霍伯伯将你视为珍宝,不可能任由你这样消沉下去的。” 灵儿突然觉得,眼前的路都开阔了起来。 司宁安自己不靠谱,但对灵儿的事,却想得长远。 亦或者,在灵儿和卫东恒分手的那天,他就把一切都替他们想好了。 果然,司玉藻亲自过来,把卫东恒和灵儿接走了。 路上,司玉藻端详着卫东恒,对灵儿道:“挺帅的,有点像霍伯伯。灵儿,你是不是恋父啊?” 灵儿:“……” 卫东恒:“……” 司宁安:“阿姐,您女儿都十岁了,别满嘴胡言乱语,行吗?” “你居然敢教训我?”司玉藻按住他就要打,“翻了天,你还敢犯上?” 司宁安:“……” 后来,一切都照司宁安预想中的那种,卫东恒脱离了香港的帮会,成了新加坡一家新开电影公司的老板。 他彻底洗白了之后,由顾轻舟带着登门了。 第2348章 司宁安(29) 灵儿的事,何微很委屈。 她对顾轻舟抱怨:“我们一直都没反对。老实说,我们都没机会见过这位卫先生。灵儿和他都以为,我们肯定不同意。他们演苦情戏,把我们视为恶人。” 顾轻舟笑道:“孩子尊重你们。” “她也太小瞧了自己的父母。”何微道,“难道宁安能想到的,我们想不到吗?她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她愿意就行。” 霍钺到底不太高兴。 顾轻舟问他,是不是还不满意卫东恒的身份。 “司行霈和他接触了几次,这个年轻人是挺上进的,心里也很正。”顾轻舟道,“我觉得他不错。 一个人的出身,不是他能决定的。咱们都是运气好,才有了今天。你看看那时候留在国内的人,他们现在怎样? 所以,挑剔人家出身低,这个没道理的,霍爷。我说句难听的话,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他。” 霍钺苦笑了下。 “我不是嫌弃他出身。”霍钺道,“任何人想要娶我女儿,我都会嫌弃的……” 他只是个不想把女儿嫁出去的老父亲而已。 自家的好白菜,就被这么拱了,谁心里能好受? 灵儿和顾轻舟都误会了霍钺不高兴的原因。 在父亲心里,再有能耐的男人,也配不上自家的公主。 顾轻舟安慰了霍钺几句。 后来,事情倒也很顺利。 灵儿和卫东恒结婚之后,因为卫东恒的事业转到了新加坡,灵儿也干脆申请到新加坡的大学任教。 他们俩反而留在了新加坡生活。 卫东恒一直担心岳家不满意他,做事非常努力,而他又有点天赋,做得风生水起。 他明白灵儿为了他做出的牺牲,一生都很疼爱她。 这是后话了。 灵儿在新加坡,把司家当成了她娘家,而司宁安,反而留在了香港,渐渐帮霍钺管的事越来越多,成了霍钺的左膀右臂。 司行霈抗议过好几次:“那是我儿子!” 霍钺没理会。 司宁安后来一直住在香港。 他和丽贝尔闹了一段时间的脾气之后,两人又和好了。 只是,丽贝尔不肯结婚。 她对婚姻的恐惧,对司宁安的不信任,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和司宁安一直同居。 两年之后,顾轻舟才听说,自己儿子再也没花天酒地了。 他帮着霍钺管理生意,平时空闲了就带着丽贝尔到处走走。 丽贝尔还在唱歌。 她不仅仅在俱乐部登台,还自己出了唱片,是香港红极一时的歌星。 正如顾轻舟所预料的那样,歌星的地位,随着年代的变迁,一点点提高了。 才几年过去,旁人说起歌星、影星,不再会说她们是风尘女子。偶然嫉妒的时候,会说他们是戏子。 可说到底,她们还是很风光的。 丽贝尔又有司宁安撑腰。 后来,顾轻舟问司宁安:“你既然收了心,怎么不结婚呢?” 司宁安苦笑:“报应吧。不是我不想结婚,是丽贝尔她不想。” 顾轻舟:“……” 司宁安:“算了,反正舅舅也没结婚。和他相比,我还有丽贝尔天天陪伴着,比舅舅强点。” 顾轻舟:“……” 你舅舅要是听到了,该扎心了。 司宁安在霍钺的教导之下,挺争气的,只是他的争气,司家享受不到好处,他不理家里的事。 他人在香港,一年到头都不回来,一回来就说新加坡太过于湿热,住不习惯。 顾轻舟和司行霈,权当他是个小女儿,已经嫁出去了,懒得再理会他。 司宁安和丽贝尔同居了一辈子,后来还生了两个孩子,却一直没有正式结婚。 新派的婚姻,稀奇古怪的,司宁安和丽贝尔觉得好就行,顾轻舟也不再多问了。 她上了年纪,身体还是很好,司行霈也硬朗,孩子们个个都有了着落,他们俩就开始注重自己的生活了。 随着新加坡的独立,司行霈拥有了更多的外交权,他全部用来规划他的航线。 他亲自开着飞机,带顾轻舟到处游玩。 一年到头,他们俩几乎不怎么沾家了。 老顽童老顽童,到了老,他们俩反而像孩子一样,要儿女成天操心他们俩的健康和安危了。 顾轻舟给司行霈下了评论:“你这个人啊,真是自由了一辈子!” 全文完。 第2349章 大结局 ωoо1⒏ υip 灵儿的事,何微很委屈。 她对顾轻舟抱怨:“我们一直都没反对。老实说,我们都没机会见过这位卫先生。灵儿和他都以为,我们肯定不同意。他们演苦情戏,把我们视为恶人。” 顾轻舟笑道:“孩子尊重你们。” “她也太小瞧了自己的父母。”何微道,“难道宁安能想到的,我们想不到吗?她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她愿意就行。” 霍钺到底不太高兴。 顾轻舟问他,是不是还不满意卫东恒的身份。 “司行霈和他接触了几次,这个年轻人是挺上进的,心里也很正。”顾轻舟道,“我觉得他不错。 一个人的出身,不是他能决定的。咱们都是运气好,才有了今天。你看看那时候留在国内的人,他们现在怎样? 所以,挑剔人家出身低,这个没道理的,霍爷。我说句难听的话,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他。” 霍钺苦笑了下。 “我不是嫌弃他出身。”霍钺道,“任何人想要娶我女儿,我都会嫌弃的……” 他只是个不想把女儿嫁出去的老父亲而已。 自家的好白菜,就被这么拱了,谁心里能好受? 灵儿和顾轻舟都误会了霍钺不高兴的原因。 在父亲心里,再有能耐的男人,也配不上自家的公主。 顾轻舟安慰了霍钺几句。 后来,事情倒也很顺利。 灵儿和卫东恒结婚之后,因为卫东恒的事业转到了新加坡,灵儿也干脆申请到新加坡的大学任教。 他们俩反而留在了新加坡生活。 卫东恒一直担心岳家不满意他,做事非常努力,而他又有点天赋,做得风生水起。 他明白灵儿为了他做出的牺牲,一生都很疼爱她。 这是后话了。 灵儿在新加坡,把司家当成了她娘家,而司宁安,反而留在了香港,渐渐帮霍钺管的事越来越多,成了霍钺的左膀右臂。 司行霈抗议过好几次:“那是我儿子!” 霍钺没理会。 司宁安后来一直住在香港。 他和丽贝尔闹了一段时间的脾气之后,两人又和好了。 只是,丽贝尔不肯结婚。 她对婚姻的恐惧,对司宁安的不信任,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和司宁安一直同居。 两年之后,顾轻舟才听说,自己儿子再也没花天酒地了。 他帮着霍钺管理生意,平时空闲了就带着丽贝尔到处走走。 丽贝尔还在唱歌。 她不仅仅在俱乐部登台,还自己出了唱片,是香港红极一时的歌星。 正如顾轻舟所预料的那样,歌星的地位,随着年代的变迁,一点点提高了。 才几年过去,旁人说起歌星、影星,不再会说她们是风尘女子。偶然嫉妒的时候,会说他们是戏子。 可说到底,她们还是很风光的。 丽贝尔又有司宁安撑腰。 后来,顾轻舟问司宁安:“你既然收了心,怎么不结婚呢?” 司宁安苦笑:“报应吧。不是我不想结婚,是丽贝尔她不想。” 顾轻舟:“……” 司宁安:“算了,反正舅舅也没结婚。和他相比,我还有丽贝尔天天陪伴着,比舅舅强点。” 顾轻舟:“……” 你舅舅要是听到了,该扎心了。 司宁安在霍钺的教导之下,挺争气的,只是他的争气,司家享受不到好处,他不理家里的事。 他人在香港,一年到头都不回来,一回来就说新加坡太过于湿热,住不习惯。 顾轻舟和司行霈,权当他是个小女儿,已经嫁出去了,懒得再理会他。 司宁安和丽贝尔同居了一辈子,后来还生了两个孩子,却一直没有正式结婚。 新派的婚姻,稀奇古怪的,司宁安和丽贝尔觉得好就行,顾轻舟也不再多问了。 她上了年纪,身体还是很好,司行霈也硬朗,孩子们个个都有了着落,他们俩就开始注重自己的生活了。 随着新加坡的独立,司行霈拥有了更多的外交权,他全部用来规划他的航线。 他亲自开着飞机,带顾轻舟到处游玩。 一年到头,他们俩几乎不怎么沾家了。 老顽童老顽童,到了老,他们俩反而像孩子一样,要儿女成天操心他们俩的健康和安危了。 顾轻舟给司行霈下了评论:“你这个人啊,真是自由了一辈子!” 全文完。追-更:po18e.com (woo18 u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