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语还休》 分卷阅读1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1 书名: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文案 就想写一篇接地气的虐文,没啥说的。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沁远,魏家承 ┃ 配角:很多 ┃ 其它:瘫痪受,轮椅受 ☆、楔子 楔子 汽车穿梭在霓虹与黑夜之间,炫目的色彩拼了老命般的闪烁着,也无法将冰冷的城市暖和起来。犹如这冬天的黑夜,冰冷的让血液都已经结冰。 魏家承凝视着前方,光影从车窗映照进来,打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 他的父亲曾经说过:“也许你受过很多苦,可是我现在在尽量弥补,整整十年了,哪怕是一块冰都应该捂化了,可是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对你母亲,你妹妹,你堂兄弟的态度,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子有多么的让人讨厌?” 魏家承抬起那双冰冷入骨的眼眸,看着威严的父亲,没有任何感情的声线陈述着事实。“我这26年,多少人讨厌,多少人嫉妒,多少人仇恨,多少人厌恶我清清楚楚。没有关系,都是外人罢了。” 那次谈话差点把魏国的心脏病气犯,他心里对这个儿子有愧,也只能强忍了,挥了挥手让他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魏家承在这个家里十年了,这么漫长的岁月,他就是融不进去这气派的豪宅,融不进去看似其乐融融实则暗流涌动的大家族。他心里冷笑,别逗了,一个二个的巴不得我赶紧死掉,给几个白眼又算得了什么? 窗外突然响起一首熟悉的老歌“爱的箴言”。 一个盘子猛地将车靠在了路边,他从后视镜看见街道上站着一个流浪歌手正在卖力的唱着。他打开副驾驶的窗户,让歌声更加清晰,掏出口袋里面的烟,仰靠在椅背上合着眼听着。 脑海里浮现出模糊的家,模糊的人,三年里他用指尖摸遍了那个家每一处角落,沙发上凹凸不平的弹簧,餐桌缺损的一角,就连碗碟上的豁口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的指尖还清晰记得那人毛刷一般的睫毛,笔挺的鼻梁,柔软的双唇,以及耳垂上那颗凸起的小痣。他最喜欢握着那人的手,摸着那一根根指节分明的长指。 多么可怕的记忆,明明告诉自己要遗忘,却仿佛烙印一般刻入脑髓。 一曲唱罢,那些指尖留下的记忆也随风散去。 他叼着烟走下车,在流浪歌手的吉他盒子里丢了一张红色钞票,歌手连连道谢。 “再唱一遍这首歌吧。” 歌声响起,他坐回车里,曲终烟尽,四周又是这冰冷的钢铁森林,没有一丝人情味。 一脚油门,车子继续在空旷的马路奔驰,从冰冷的钢铁森林开到海边的山路。他将车窗全部打开,寒冷的冬夜迎面吹来的风像刀子一样,这滋味不怎么好受,却能提神。 魏家承都觉得自己自虐。 回到家中,习惯性没有开灯,他在黑暗中穿梭自如,他甚至闭上眼享受这宁静的黑暗。 他窝在沙发里又开始抽烟,他想起抽第一只烟时的场景,那人咳得昏天黑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明是他自己提议尝尝烟味,却把他骂了一顿:“小小年纪,抽什么烟?谁敢在抽看我不收拾你们。” 电话声在黑夜中响的尤其刺耳,是三叔齐爱民打过来的。 “小子,听说你今天又把你爸气的够呛?”三叔在吃红心火龙果,边吧唧嘴巴边说话,听声音感觉整个人懒洋洋的。 可是魏家承知道,这不过是错觉罢了。这个人看起来慵懒的像一只加菲猫,长的胖乎乎挺逗的,其实是一只凶猛的狼,他看不顺眼的统统咬死。 当年没有他,魏家承独自一人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魏家承问过他:“你为什么帮我?” 三叔笑着说:“我当年和你爹共同打拼天下时,一同遇到了一个女人,可惜我长的太胖,输给了你爹,眼睁睁看着你爹祸害了那个女的,有了你。当年我没能好好保护你,但是老天又让我找到了你,我自然会全力的帮扶你。” 那时,魏家承嘴角噙着讽刺的笑:“你可别告诉我你才是我亲爹?” 三叔被逗得哈哈直乐:“我要有你这么一个白眼狼的崽子,我会短命十年的。” 魏家承听见电波彼端吧唧嘴巴的声音提醒道:“三叔,吃东西别说话,小心噎死。” 三叔果然被噎了一下,骂道:“小瘪犊子,我死了你能得什么好?” “耳根清净。”深吸两口烟,浓烟在肺里转了一圈,尼古丁让他觉得通体舒畅。 三叔道:“滚犊子,三叔可警告你,这么多年都忍了,不差再忍这几年。送你出国读书都白读了么,越大还越耍性子。把你爹哄好了,等你坐上董事长的宝座,那时候你想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都不稀罕管你。不过现在,我可警告你拿捏分寸,别让人夺了话柄,知道吗?喂!!死崽子,你听见了吗??” 黑暗中,孤零零躺在沙发上的电话闪烁着幽幽的光芒,三叔气急败坏的嗓门一浪高过一浪。 魏家承撂下电话,泡了一个舒服的汤浴,躺在床上舒展开长手长脚。 他很快入梦,梦里面总是出现模糊的场景模糊的人们,连他自己的面貌都是模糊的。梦里的他十二三岁的身高,眼前总是一团白雾,他在白雾中冲撞摸索,模模糊糊看见前方有人,于是他冲着那模糊的身影喊:“哥,沁远哥,你等等我。”那人坐在一团迷雾中对他伸手:“拉住我的手,我不会摔着你的。” 在那焦躁惊恐迷茫的岁月里,他就是拉着那人并不有力的手掌坚持了下来,他以为那双手会一直牵着自己…… 那是一双少年的手,手腕不粗,手指很长,像竹子一样一节一节的,带着韧性。 不要醒来……魏家承在梦里对自己说……恨……不恨……恨……不恨……恨…… 他在这咒语般的碎念中睁开了眼,微弱的曙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强行的钻了进来,敲碎了他的梦。 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脑袋习惯性的胀痛,手术后的后遗症在这十年光景中没有少折磨他。他捂着头,赤足走下地,掀开了窗帘。 光秃秃的树丫,雪中傲然挺立的梅花,冷清清的碎石小径,映入他冷漠无情的双瞳。 为什么不恨?他对自己说,我已经不再是十年前任人摆布的瞎子,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相反,你出卖我,我也让你鸡犬不宁。 沁远,你就躲着吧,别让我找到你……别让我去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  老窝里还是贴上,就当存稿了。jj锁文太厉害,简直不爱这里了 ☆、1 1. “我呸,你看那三麻子一脸的贱相,脸上月球表面似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2 的,凭什么他都能找到媳妇,凭什么我哥就不行?”何思源义愤填膺,越说越气。他把自己垂落在脸颊的小黄毛往脑后一麻溜,叉着腿站起来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边说,满嘴含着的玉米粒就像机关枪扫射,“突突突”往外直喷,火力十足。 吴文武正蹲在地上烤树杈上插着的玉米棒子,仰起头挨了好几颗子弹,抹了一把脸,道:“我的小源哥耶,喷口腔内容物就算了,能别喷唾沫星子吗?” 何思源气的“啊啊啊”直跺脚,一头半长小黄毛又耷拉下来,整个一叛逆中二少年。 吴文武和他是同岁同班同一巷子的发小,今年都是年方十四,又都是十三中学初二七班的问题学生,可谓是一个裤衩里面的难兄难弟。 说到这初二七班,当真的有名。十三中当年的初中部一共就招了六个班,每个班总有那么几个问题学生。为了不影响其他孩子的学习,到了初二,学校领导一商量,重组一个初二七班,把那些问题学生统统集合在一起,创立了校史上唯一的可以载入史册的光荣的问题小混混班。 七班总共十六个人,个个脸上打了标签一样,全校师生见了都是绕道而行,班级成员上个厕所,都跟古惑仔游街一般杀气重重。 老师们看着全班清一色小黄毛,心照不宣达成了一致口号:不出人命安全结业,欢送古惑仔们踏出校园,踏入社会。 不是老师不负责,那些问题学生的爹多半都是操社会的,你还指望这些从小耳濡目染的崽子们能从良。 小镇上的学校,教学质量有限,老师们闹情绪罢工,领导们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都想着没必要在这群未来的人渣身上下太多功夫。 于是何思源和吴文武大摇大摆出了校门,到地里偷了几节玉米棒子,准备去后山烤玉米吃。结果路上遇到了三麻子,三麻子迈着方步走在前面,拽的那叫一个二五八万,后面跟了一个圆脸塌鼻子也是一脸麻子的女孩。 三麻子一看他们俩,立刻朝他们招手,待他们走近,鼻孔朝天得意洋洋道:“思源,文武,你们两小子又逃学了?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我媳妇。阿红来,这两个是我兄弟的弟弟,以后见了可要关照一下。” 塌鼻子麻脸阿红低着头,害羞的脖子根都红了。三麻子搂着她道:“哟,把你羞的,小样怪可爱的。” 何思源打了一个寒战,恶心的都要吐了,果然是丑人多作怪。两个少年一脸不耐烦的应付了事,送瘟神一般送走三麻子,躲到后山烤玉米吃,吃着吃着何思源就想不通了。 “你说为什么?”何思源开启祥林嫂模式,念叨了三十七遍。 吴文武认真边吃边烤玉米,时不时抬头答疑解惑。“你哥不是才满十七吗?着什么急?” “三麻子不也才十八吗??不急?怎么不急?”何思源狠狠咬了一口玉米。 毕竟是个落后的小镇,十七八岁非法同居的少男少女们大有人在,等到了法定年龄领证时,小孩都能打酱油了。 镇上的多半都是穷鬼,稍微有点姿色的姑娘哪里看得上,争先恐后挤进城里到外面的世界开眼界去了,直接导致滞留了几个加强连的光棍。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非法买卖童养媳风靡起来,那些被拐卖的女童要么被买走,要么被迫卖//淫,要么街头要饭。若是运气好,遇到一个良心买家,也算是不错的归宿,总比卖去做鸡要饭的强。 吴文武道:“人家麻子哥一没偷二没抢,买个媳妇炫耀一下,我觉得很正常呀,你怎么那么生气。” 何思源把手里的玉米棒子当做假想敌,啃的全是牙印。“那个三麻子背后总是笑话我哥是个瘫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吴文武看他一眼,嘟囔:“本来就是呀……” “你说什么?”何思源犹如一只狼狗,耳朵都竖了起来。 吴文武暗暗咬舌头,知道自己失言,装傻充愣傻笑道:“什么?我刚才说了什么?” 何思源观他眼鼻口,寻找破绽,眯着眼睛质问:“你刚才是说了什么吧?” 吴文武后背冒了一层冷汗,强装镇定道:“我说你哥那早餐摊子摆的怎么样?”他知道何思源最护着那个瘫子哥哥何沁远,谁敢说那人半句坏话,他都要找那人死磕到底。 何思源死娘的时候才十岁,何沁远不过十三过半。两兄弟死了娘,爹又是个赌鬼混混,真真是没娘的孩子像根草。 长兄如父,于是十三岁的何沁远担起了家里的重担,这几年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拉扯着何思源。 赌鬼爹游手好闲好吃懒做,隔三差五想起来自己还有两个小崽子,就回来一趟丢些钱给两兄弟,接着又不知所踪。何思源没有沦落到街头要饭,多亏他哥是个铁打一般的小小男子汉。 所以,何思源对哥哥的崇拜和依赖可想而知。 可惜祸不单行。 去年初,何沁远突然高烧胸背疼痛下肢麻木。两个孩子只当是头疼发热,在家躺了三天后,何思源发现哥哥竟然昏死了过去,屎尿都拉在裤子里了,这才慌慌张张叫来邻居叔叔帮忙,把哥哥送进了医院。 诊断结果犹如晴天霹雳,急性脊髓炎,耽误了治疗,入院的时候何沁远已经两便失禁,胸部以下没了知觉。 联系不上赌鬼爹,邻居帮着垫付的医药费只够两天的治疗,第三天便停了药。何思源不敢回想当时情景,他跪在医生办公室不停的磕头,哭着说:“我爸爸很快就会来,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 他把赌鬼爹从赌场拖了过来交清了医药费,医院才肯继续医治哥哥,可是哥哥却再也没有站起来。 这一年多,他一直愧疚。若是他能早点送哥哥去医院,若是不耽误那三天,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他心里内疚,便更加受不了任何人嘲笑他的哥哥。 “你刚才真的问我哥摆摊的事?”何思源眯着眼,把脑袋凑近几分。 吴文武眼珠子一转,道:“我说,不就是买个媳妇吗?你哥也买个不就得了?” 何思源愣了片刻,抬眼思考:买个媳妇??买个媳妇……对呀,买个媳妇!!! 他猛地站起身,一巴掌拍到吴文武肩膀上,道:“你咋就那么聪明呢!三麻子的媳妇哪里买的?” 吴文武哑然,思考半天道:“我回去问问我哥,明天给你回话。” 何思源高兴道:“嗯嗯,这事办好了,我送你两包红塔山。” 两小子达成协议,兴高采烈的分手。 何思源回到家时,何沁远正在做饭。灶台打了重新磊的,齐何沁远的胸口。 少年低头正在炒土豆丝,一只手抓着轮椅扶手,一只手拿着锅铲在锅里翻炒。少年坐不太稳,炒菜的动作幅度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3 不大。土豆丝快出锅时,他放下锅铲,拿起一旁的酱油瓶,后背贴实了椅背才腾出手拧开盖子,随便往锅里倒了一些。 谈不上山珍海味,倒也是香喷喷的家常小菜。 何思源看着何沁远酷似母亲的脸庞,好像又瘦了些,下巴尖尖的。肤色苍白没有血色,巴掌脸上五官倒是长的大气,眼睛细长微微上扬的丹凤眼,黑亮的眼珠子尤其的吸引人。鼻挺唇薄,饱满的额头被细碎的发丝遮住,让少年看起来有一种古典的美。 何思源腹诽,一个爹妈生的,我怎么就跟我那丑鬼爹一个模子,没遗传母亲的半分优点,弄的他跟他哥出门,就像两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你发什么呆?”何沁远扶着灶台,偏着头看他。 何思源讨好般边笑边说:“我最喜欢看哥哥了,看见哥哥就像看见妈妈一样。” 何沁远把轮椅转过来,抬头看着弟弟那一头黄毛,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我看见你那一头狗屎黄的鸡窝头,我就像看见那死鬼爹,恨不得一个锅铲给你丢过去。” 为了这头黄毛,两兄弟都吵架好几次了。 何思源见势头不妙,岔开话题道:“我进屋写作业了。” 何沁远见他开溜,道:“给你三天时限,不把你头发给我染回去,我饿你三天。” 何思源不甘心的催死挣扎喊道:“打死我也不染黑,那多没面子。”说着把卧室门重重的关了。 何家早些年还是不错的,可惜何家老太爷死的早,何老爹典型的败家玩意。几代人积累,也就留下了这么一套两室一厅的平方,也多亏这套房子,才让两个孩子不至于风餐露宿,凄凄苦苦。 老旧的门瑟缩着发抖,不堪重负好似随时都会寿终正寝。 “哎”,何沁远叹了一口气,弟大不由哥,当年言听计从的弟弟,如今变得叛逆任性。随着思源年纪渐长,他渐渐觉得力不从心,更别说掌控于掌。 何沁远狠狠捏住锅铲咬着后牙槽想:早知道当初我还能走能跑能跳的时候,就该把这小子打的五体投地,屁股开花,我说一他不敢说二……后悔呀后悔 少年越想越气,肠子都快悔青了。 ☆、2 2. 何思源在床上滚了一会,举了一个小镜子左看右看,巴拉着一头黄毛,不屑道:“切,老古板,亏他还是年轻人,这样多帅气。”床上躺够了,爬起来咬着笔杆写了两道题又开始心烦意乱,肚子不停上演饥饿交响曲,下午啃得两个玉米棒子已经消化干净了。 少年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身量拔高,校服裤子裹在腿上穿成了九分裤的效果。 何沁远听见开门声头也不回,道:“回去写作业,饭好了我叫你。” 何思源靠在门边上没说话,看见他哥关了火,左胳膊肘撑着灶台,右手伸的直直的去拿架子上的盘子。 不论做什么,何沁远都会用一只手撑着轮椅稳住身子,另一只手做事。累了就换一只手,交替着辛苦的把事情做完。胸部以下没有知觉,让他觉得自己总像坐在一根钢丝上,左摇右晃。他根本不敢把身子往前探,稍不注意就会摔下轮椅。 “哥,我不想读书了……”何思源突然道。 何沁远正在盛土豆丝,听他这么一说,放下锅铲转动轮椅回头看向他,皱着眉头有些不悦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何思源立马谄媚笑道:“我看哥辛苦,想挣钱照顾哥。” 何沁远长的秀气,可是严肃起来,思源是怕的。“何思源,你今个儿逃学我还没和你算账,别以为我现在出不了门就不知道你的情况,我在后山烤玉米那会三麻子就来告诉我了。这事还没算清,你又来新的幺蛾子,你这是挑战我的极限是吧?何思源,我若是能去上学,何苦还逼着你读书?还是那句话,你若想一辈子呆在这个小镇子,穷地方,想住着小平房,和老爹一样混社会,我无话可说。那你现在就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去,我眼不见心不烦。你若是想摆脱这暗无天日的生活,那我告诉你,除了读书,没有别的法子。” 中二少年哪里听得进去,懒洋洋敷衍道:“我去写作业了。” 沁远看着弟弟的背影,低头看自己歪歪斜斜靠在一边的双腿,用力狠狠的锤了两下。他深呼吸,让自己不要那么沮丧,继续将锅里的菜盛到了盘子里。 两兄弟吃了饭,何思源洗了碗收拾妥当,回到卧室时就看见自家哥哥闭着眼趴在床上。刚瘫痪那会,少年不懂定时减压,床上躺了小半年,屁股、小腿肚、后脚跟全部压出了褥疮,差点截肢。从那之后,何沁远便明白了一件事情,这年头再苦再累只能靠自己,于是买了不少医学书,开始了自学成才的道路。 何思源走过去给哥哥做了一个背部spa,就听见沁远不停的抽气,最后少年干脆把脸埋进枕头,把压抑的痛呼全部堵了回去。 “哥,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我……” 思源还未说完,就被沁远严厉的打断。 “闭嘴,再敢说打断你的腿。”他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皱着眉头看向弟弟,道:“何思源,我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你都当我放屁是吧,觉得我逼你是吗?你今年初二了,满打满算十四岁,不小了。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当家了,思源,你长点心吧,别把压力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懂吗?” 何思源羞愧的低下头。是呀,他哥哥十六岁就瘫痪了,却还一直照顾他,他是不是有点太不懂事了。 何沁远瘫痪之后只能辍学,一是住院花了太多的钱,家里的老本用的干净不说,当年攒钱置办的电视冰箱都卖了干净,穷的他都没时间去颓废,绞尽脑汁想着赚钱养家;二是他行动不便,小镇不大但是道路坑坑洼洼,轮椅又老旧失修,推起来颇为费力,常常磨得满手血泡;这三嘛,有些难以启齿,他一个十七岁的小伙子生病之后便夹不住尿,精神头好的时候倒也能感觉到尿意,但是有了尿意就要立即拿尿壶接着,不然就会流出来尿湿裤子。要是得点头疼脑热,那就完全没有了感觉,下面像坏了的龙头,时不时就会渗漏。大冬天毛裤棉裤不容易干,他只好垫着垫布,防止打湿裤子。然后严格控制摄水量,定点定时按摩腹部,把尿液挤出来。 沁远的病其实是被延误了,加上小县城医疗条件有限,所以预后效果十分不好。胸部以下麻木不堪,触觉微弱,越往下便越严重,到了肚脐就一点知觉都没有了。没钱复建,才一年半时间,少年原本修长矫健的双腿萎缩的苍白细软,久坐肿胀的脚踝一按一个坑。少年只能自己看书研究,久病成医,倒也研究出一套适合自己的复建方法。没有支架,他就趴在桌子上,将两条腿自然垂落,增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4 加下肢的循环。坐上一个钟头就用手肘撑起臀部,一来减压二来锻炼,把两条长胳膊练得都有了腱子肉。 何沁远读书那会是个学霸,他深知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只可惜造化弄人,熊熊斗志被无情的命运里外浇了一个透心凉。也颓废过,伤心过,可是看着年幼的弟弟,也只能咬着牙爬起来,在千疮百孔的现实中讨生活。 可谓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十七岁的少年真的是又当爹又当妈,把所有的寄托都押在了何思源的身上。 哪知道这个混账弟弟不仅长得和自己不像,连性格也是完全不同。 何思源被发配七班时,把他气得病了一周,出门都觉得没脸见人。 何沁远守在屋里监督弟弟学习,休息够了便爬起来趴在桌上,伸手拿了一支笔,道:“今天接了几单?” 何思源从书包掏出来几张卷子和习题册推了过去,担忧道:“哥,你脸色不好……” 何沁远恨铁不成钢:“看你一头黄毛,我就一肚子邪火,早晚被你气死。”他说着不再看弟弟,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拿笔,埋首在习题集中。 何沁远的副业,兼职写作业,一张卷子五元,一页习题册一元。他当年成绩优异,应付初中作业简直是小意思。他准确率高,又能按时交货,于是这口碑是一传十,十传百,生意越来越好。 ☆、3 3. 冬日的早晨冷风簌簌,昏暗的路灯被雾气笼罩,暗淡的光芒要死不活的亮着。忙碌的人们在黑暗的老胡同穿梭,匆忙买口吃食,便接着赶路。 锅里冒着蒸汽,几十个茶叶蛋悠闲的翻滚,卖早餐的少年守着这口小锅缩在轮椅里,帽子口罩围巾把自己围成一个木乃伊,露出的一双丹凤眼倒是又黑又亮好看极了。 这个怕冷的青年便是何沁远。感谢他家祖宗留下的这套小平房,地理位置倒是热闹,每天来往路过的人不少。辍学之后,赌鬼爹不靠谱,少年为了养家,也只能逼着在家门口卖点东西糊口。 少年脸皮薄,出来卖茶叶蛋两个月了,始终觉得有些丢人,也不叫卖,摆了一副姜太公钓鱼的架势。他一个男孩子没什么手艺,人家是馒头花卷包子豆浆油条,就他冷冷清清守着一锅茶叶蛋,自然是门可罗雀。不过,何沁远是个爱探索动脑子的少年,反复琢磨,倒也让他捣鼓出来一个茶叶蛋入味的小窍门,吃起来比别家更香。加之他卖的比别家便宜几角钱,回头客才渐渐多了起来。 可惜小本生意挣不了几个钱。从七点卖到八点半,一锅茶叶蛋卖光了,也就挣了十来块钱,好歹凑够了今天的菜钱。 他把膝盖上的英语小字典收了起来,眨巴一下眼睛,睫毛上的露水便顺着脸颊滴落,好像哭一般。 但只是好像。 何沁远不哭,至少不会在外人面前哭,在思源面前他都是强忍着。 每当生活压力太大,身体上太痛时,他都藏在自己的屋里,埋在枕头里偷偷地掉眼泪,有时候很不得就这样捂死自己算了。转念又想起他的弟弟,咬咬牙也就这么挺了过来。 十七岁的少年,内心就如这冬日的清晨,冰凉透骨,没有一点的人情冷暖。 摊位就摆在自家门口,锅里都是滚烫的卤水,他只能一点点将带着四轮的炉子慢慢的拖回家里。 何思源上学去了,今天起得有些晚,连茶叶蛋都没有拿,一脸惊慌魂不守舍的冲进了雾中。 何沁远没有多想,他的身上满是雾气,冷的他指尖都在发抖。他困难的撑着身体摔到了床上,发出“哐”的一声,脱了潮湿的黑色棉服,脱厚裤子的时候好几次都摔在了床上,好不容易脱了外套,穿着毛衣毛裤钻进了被窝里。 他睡得是一个木板床,只有一层棉絮。他白日里倒也能感觉到尿意,可惜到了晚上就常常夜漏,为了家里那几床家当,过了八点他是绝不喝水的。即便这样,也有尿床的时候,他心疼那些棉絮,就把好的棉絮收了起来,搁着这一床糟蹋。 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寒风阵阵,屋里不比屋外热和。何沁远裹着两层棉被,迷迷糊糊睡了好久,都没把自己睡热。 朦胧中,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骑着脚踏车上学,一排排柳树排着队往后退,他的双脚不停的瞪着踏板,车轮飞速转动,就像要飞了起来……他又梦到自己考了年级第一,老师夸他成绩好……然后他考进了一所大学,学校很大,到处都是花,梦里都能闻到那阵阵幽香。他满足的笑了,咂了咂嘴。 “哥……” 何沁远猛地睁开眼,暗叫一声“糟糕”,何思源已经放学回来吃午饭了,他急着抬脖子挣扎着想坐起来。 何思源把他推了起来,让他坐稳后,抓着他的小腿塞进带绒的厚外裤中。 何沁远穿了厚秋裤、厚毛裤,又套上了厚绒裤,看起来像一个臃肿的不倒翁。 “你的脚好冷呀,哥。”何思源看着哥哥发白的脸,担忧道:“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何沁远裹上棉服,在弟弟的帮扶下,一点点挪进轮椅里,晃了晃发晕的脑袋,道:“没什么,睡多了,午饭还没做,你自己下点面条,吃了赶紧上学去。” 何思源心里明白,只要哥哥能爬起来,就绝对会把午饭做好等他回家。他心里担心,又怕触到了哥哥的脾气,边下面条边观察自家哥哥。 何沁远的确不舒服,大部□□体没了知觉,坐起来就跟坐在一个球上,总是晃晃悠悠,两只手抓着轮椅都觉得自己随时会摔出去。他心里合计着,这也不是办法呀,卖了两个月茶叶蛋就病了四次,挣得不多耗损又大,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总得想一些别的出路。好在他精打细算,赌鬼爹给的家用能不用则不用,这半年也攒了五六百了。也许,他可以不那么辛苦卖早饭,可以在门口摆一个烟摊,就不用起早贪黑挨冻受寒了。 他正想着,就听自家弟弟在厨房对他说:“哥,我给你找一个媳妇吧。” 他明显没听懂,抬起头“啊”了一声。 何思源走到门口,道:“三麻子找了一个媳妇,你知道吗?哥。你也找一个,当你帮手多好。” 何沁远当然知道这事。三麻子买了媳妇第二天,就在路口堵了他。他正买菜回家,推着那辆“叮叮哐哐”的破轮椅费力前行,三麻子就嘚瑟的叉着腿挡住了路。当时何沁远还骂了句:“好狗不挡道。” 三麻子指着胖女孩道:“何沁远看,我媳妇。” 何沁远心里鄙夷的直瘪嘴。这三麻子是他的同学,脑子迟钝不好使,整个人傻不愣登的。那时候何沁远成绩又好长得又帅,不知道多少女孩子都迷恋他,也导致他成了男孩们的公敌。后来他瘫痪了,可乐坏了这帮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5 死崽子,隔三差五组团来嘲笑一番。 何沁远明白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没本事站起来打架,那就忍。强装出一副高傲的姿态也要挺胸抬头,扬起的脸会让眼泪倒流回去,会让他笑傲面对这些无知的人渣。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要走出这个穷地方,他要去挣钱,挣很多很多钱,再也不让别人看笑话。 可是想归想,现实总是现实。 “啊,我才多大,找什么媳妇。”何沁远撑着身体,腾出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腿,心想:谁能看得上我呀。 何思源道:“哥,麻子不也才比你大一岁吗?家里有个女的多好,最好勤快点,脾气好点,长得漂亮点。” 何沁远笑道:“这么好的,你去找呀,我也想来几个。” 何思源道:“我没开玩笑,麻子哥那样都能找,为什么哥不行。” 何沁远现在哪有这个心思,他现在就一心想法子能挣钱糊口,能有钱去大医院治好自己的病,能读书上学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他不想找女人,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身体,看见两条细弱不堪的腿。 他敷衍的回答:“面条开锅了,别把蜂窝煤扑灭了。” 小镇上没通气,有钱人家就去买液化罐,穷的就用蜂窝煤。蜂窝煤灭了再点一个要废很多时间,麻烦得很,何沁远心心念念想着挣钱能买一个液化罐。 何思源赶忙把锅端起来,给炉子盖了盖,把煤球保护起来。 何沁远没有胃口,吃了两口又爬回了床上。 何思源给他灌了一个暖水袋塞进被窝,掩门退了出去,心绪不安的在外屋转圈。托吴文武的事,吴文武还真给办了。大清早吴文武就给他带来了好消息:“我哥说他有一个哥们手里正好有几个,你要是想要,先让你选,让我们放学就去看看。” 这倒是好事,但也是愁事。一个媳妇按照市面价格少说五千到一万呢,听说当年张家傻子买的漂亮媳妇画了两万块呢,当时轰动了镇上所有门户,后来那漂亮媳妇跑了,又让张家火了一把。可想,能买得起媳妇的都是大款呀,他哪有那么多钱。 思前想后,何思源想了一个对策:漂亮的我买不了,丑一点的胖一点的总行吧?我哥需要一个能照顾他的,能做饭洗衣服的就行了,长相什么的,我想哥也不会太挑剔吧。 何思源给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然后趁着他哥熟睡时,偷偷翻出来压在他哥棉絮下的六百三十五块二角七分,心脏差点蹦到嗓子眼,哆哆嗦嗦的跑了。 ☆、4 4. 何沁远在门口等到天黑,也不见何思源的影子。 远远看见几个小黄毛走了过来,走近一看果然是七班那群小混混,他喊住一个孩子问道:“李瑞,看见思源了吗?” 李瑞道:“何思源?下午就跑了,还没回来呢?要不要我去街头新开的录像厅去看看。” 录像厅?就是那种放乱七八糟东西的地方?他才多少岁?就去那种地方?何沁远气的手都在发抖,他一生气就控制不住肢体,左腿眼看着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跌下踏板。 他赶忙把腿捞起来,快速推着轮椅回到家里,刚把门掩好,两条腿就开始扑腾。他扶着扶手紧紧贴着轮椅的后背,以防止痉挛让他摔下去。他是不完全性截瘫,保留那些鸡肋般若有若无感觉的代价就是疼,腰疼背疼还有寻不到方位的疼。他咬着牙在心理暗示:我还有痛觉就还有希望,总有一天我会站起来的。他张开嘴调整呼吸,没力气压住乱动的双腿,只能由着它们在踏板间乱踢腾,额头上疼的全是汗,他不停对自己说:还会疼,就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少年的忍耐力强韧,一声不吭咬着下唇,把下嘴唇咬破了皮一嘴的血腥味。好不容易挨过了这一波痉挛,伸手到裤子里一摸,果然尿布都湿了,还好他塞了好几层纯棉的尿布,吸水力超强,裤子没打湿。 赶忙去厕所取下尿布,揉着腹部用尿壶接了残余尿量,兑了温水擦拭下身,又塞了几层尿布,一番折腾人都快虚脱了。 尿布坐着塞不平整,鼓鼓囊囊的,还好穿得多,并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少年心里是害怕的,这要是有一天屎尿都憋不住了,他该怎么办?还不如死了算了! 尿布都是废旧秋衣秋裤裁剪的,六层都打湿透了,洗了两遍还有尿骚味。少年爱干净,容不得自己身上又脏又臭,冷水刺骨头,他一遍遍洗着那些可笑的婴儿才用的尿布,自虐般让刺骨冷水冲到胳膊上,冷的他嘴唇都在发抖。 偏远小镇,天然气都没有普及,更别说什么热水器。洗澡都要烧水兑着洗。 一番自虐,少年的火气才渐渐压了下来。修长手指,骨节分明,皮肤冻得发红,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把双手夹在腋下取暖,心里着急:思源跑哪去了? 桌上的饭菜都凉了,何沁远把菜热了一遍,还不见人回来,彻底坐不住了,推着轮椅就要去隔壁找陈睿帮忙。 陈睿是他高中同学,两人从小邻居发小,关系铁铁的。平日他若是遇到困难,只要陈睿在家,帮着跑腿从无怨言,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正想着,何思源哼着歌回来了,一脸的洋洋得意。手里牵了一根绳子,绳子那头绑了一个穿着又脏又破花棉袄的一头乱蓬蓬长发的……乞丐!!!(д)!!! 何沁远看了半天没看出是男是女,看个头也就思源那么高,还是一个孩子。绳子把小孩的手牢牢绑着,从何沁远的角度看过去,小孩子的脸上又青又肿,明显被人打过。 何思源今晚是见了大场面,跟着吴文武的哥哥吴彬见识了真正的黑社会。平时见吴彬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结果见了虎哥立马点头哈腰一副奴才相,差点让他没憋住笑。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虎哥嫌弃的捏着手里的六百块钱,指了指墙角,道:“这个钱也就买那个了。” 何思源一看,墙角缩着一个花棉袄长头发的……什么鬼??? “这…………”何思源看着四周站着坐着凶神恶煞的混混们,抗议声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变成一个屁放了出来,他特怂的腿软了,眼巴巴望着吴彬,希望吴彬能帮他说两句话。 吴彬受不了那哀怨小眼神,但是也没办法,只好道:“虎哥让你带走还不带走?这也是看着你爸的面子才卖给你的。小姑娘总是跑,被虎哥收拾老实了,养两天伤好了你看,准是美人胚子。绳子抓稳了,半路让她跑了算你的。” 何思源几乎是被推了出去,满脑子都是那句“养两天伤好了你看,准时美人胚子”,心里想着:艾玛,我这是捡到大便宜了,哥准开心。 等他走后,吴彬才道:“那瞎子是男孩吧。” 虎哥道:“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6 切,何家老爹还欠我好几千呢,就当还一点利息,还送他们一个大活人,不亏啦。” 吴彬心里觉得虎哥仗势欺人,而且骗了自己,之前说好的给个女孩,结果……这不是欺负孩子吗。可是想归想,也没敢说,只能心里叹了一口气:何家兄弟,你们也别怪哥哥我,要怪就怪你家老子得罪人太多了。 ☆、5 5. “你……你……你竟然偷钱!!”何沁远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过去把何思源撕了。 何思源还盼着回来领赏,结果被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委屈道:“我不是想给哥哥减轻负担吗?” “你……你……那我们吃什么喝什么,统统饿死?”何沁远恨自己站不起来,此刻的他恨不得两脚把这个败家弟弟踢飞了。 “别急,还剩呢,哥。”说着把那剩下的三十五块二角七分掏了出来。 何沁远只觉得大脑充血,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他抬眼看了看缩在墙角的小孩,脏兮兮的花布棉袄,一头乱蓬蓬的略长的头发,露出来的脸鼻青脸肿,想必是偷跑的时候被打的。 何沁远的太阳穴一下一下跳痛,忍着怒气道:“思源,你平日里胡闹,哥哥能忍就忍,不曾真的怪你。可那钱是咱们两的命根,没了钱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啊?”想着这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何沁远差点哭鼻子,一股股心酸往上涌。他努力强压住心里的难过,继续道:“你这是哪买的?” “吴彬哥带我去买的,就是后背纹了只老虎的虎哥。” “那你现在马上去找吴文武的哥哥,你说我们不买了,快去。”何沁远想着那六百块钱,一阵阵心疼加肉疼。 何思源内心挣扎,就听他哥吼道“还不快去”,心里一跳赶紧跑了出去。 何沁远平复了情绪,看着蜷成一团的小家伙,手腕上还捆着绳子,便推着轮椅靠了过去。 少年随了他娘的性格,心软的很,见不得这可怜见的。他扶着腿,一点点让身体贴着腿对折,帮着小孩解绳子。 缩成一团的小孩突然被碰触,吓了一跳,身子猛的弹起来,手臂一挥,就听见“碰”的一声,生肉摔地声,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痛呼。 小孩赶忙抬起胳膊护住了头,身体情不自禁发抖。 有人搭住了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冷的他又是一哆嗦。 “你怕什么?我又不打你,给你解绳子。”何沁远坐起来靠在墙上,给小孩解开绳子,看见小孩手腕一圈青紫,露出来的胳膊上也是一片斑驳,就觉得心里难过。 这世道真是没有王法了,非法买卖没人管了吗。只是他自身难保,也省不出多余的同情心来,比起被拐卖的可怜小孩,他更心疼他那六百块钱。 小孩愣了一下抬起头,脸上红肿斑驳,瞧不出本来的面貌。 何沁远道:“帮我把轮椅扶起来。”刚才那一跤连带着轮椅也翻了,他心疼这辆破旧轮椅,那可是他的腿呀。 小孩闷葫芦一般,不说话,也不动,缩在角落,耳朵朝着何沁远。 何沁远想这孩子怕是被打怕了,叹了一口气,自己撑着身体趴在地上,拖着腿往前爬。 小孩子犹豫了片刻,举起手摸了过来,摸到了两条细腿,又往上摸,摸到了少年反折起来的腰背,再摸…… “你乱摸什么?” 小孩赶忙缩回手,跪着摸索着往前爬,摸到了轮椅,把轮椅扶起来拖到少年面前。 “给你,需要我扶你坐上去吗?”小孩这一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再傻也听出来是个男孩的声音,正值变声期的嗓音公鸭一般。 何沁远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买来的媳妇是个男孩已经够惊悚,刚才男孩一路摸索,简直就是惊吓。他赶忙伸手在小孩眼前挥了挥,只见小孩眼睛都没眨一眨,顿时一颗心哇凉哇凉的,他预感这货是退不出去了,何思源明摆着被人下了套。 天寒地冻,少年坐在地上只想仰天长啸:何思源呀何思源,你个败家玩意,看我回来不打断你的狗腿。 爬上轮椅的时候,小瞎子托了他一把,他心里有气,语气不悦道:“别碰我!” 小瞎子缩回手,坐回墙角,低头不语。 当何思源塌拉着脑袋进门的那一刻,何沁远差点没坐稳,一颗心“咕咚”一声跌倒了井底,心里就两个字:完了。 何思源一进门就开始骂:“吴文武的哥怎么那么不仗义,和吴文武一点不像。我出钱的时候一个二个把我哄得可好了,这要退钱了,就凶神恶煞还威胁我。” 何沁远忙问:“吴彬说什么了?” “他说特价产品恕不退货,还说再逼叨叨坏了行内规矩,小心挨揍。”何沁远气愤道。 何沁远太阳穴突突的跳,想着辛苦存的钱就这么打了水漂就两眼直发黑。这得卖多少茶叶蛋呀,我去,买了这么一个瞎子回来,让我伺候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何沁远脾气再好,这会也急了,他又不是什么菩萨佛祖普度众生,他生在一个扭曲贫寒的家庭,小时候的记忆里,妈妈体弱多病唯唯诺诺,大字不识几个,终日沉默寡言。爸爸是个混混,嗜赌成性,要么不回家,回家就是打老婆,连带着他们也要莫名其妙挨顿打。 何沁远被打到七八岁终于被打开窍了,为此不知道和他那混账老爸打了多少架,因此他那稚嫩的心里从小便埋下了阴暗怨毒的种子。 你怎么不死在麻将桌上?这句话几乎成了日常诅咒,只要看见这个赌鬼爹,他就要默念百八十遍。 心气骄傲的少年卯足了劲读书,幻想有朝一日功成名就,离开这个破烂肮脏的地方。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小小年纪的何沁远被打击的措手不及,他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病床前年幼的弟弟托着二尺长的鼻涕哭嚎,他被哭的心烦意乱,该哭的不是我吗,你哭丧呢。他攒足了力气也想哭着发泄喊叫骂天骂地骂世道不公。就在少年绝望挣扎时,就听见弟弟小声的说:“哥……我饿……” 那一刻,何沁远揪紧了心,他知道自己不能死,不忍心死,也不想死。 在煎熬中度日如年,他一边养家,一边适应着这具越来越破败的身体,他把希望都寄托在思源身上,希望他能考一个好学校,找一份好工作,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累了。 他也明白,何思源不是读书的料,他也没指望靠着那混小子飞黄腾达,只希望那小子初中毕业考一个专科,找一份工作,这已经是底线的底线。不说养活他,别让他养着,他就谢天谢地了。 头半年他几乎坐不起来,于是他就把自己绑在了轮椅上。为了少上厕所,水都是能不喝就不喝,嘴唇常年都是干裂着。那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7 时候没有坐便器,窘迫少年就自己想办法,尿尿就用尿壶接着,大号就只能分开腿跪坐在蹲坑上,上身还得趴在椅子上才能坐稳。这样的姿势,夏天还好,到了冬天经常是双腿一边痉挛,还要自己给自己小菊花里面插/开塞露,那滋味的酸爽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等到好容易可以自理了,他就开始琢磨赚点钱,早上卖点茶叶蛋,晚上帮着当抢手写作业,赌鬼爹偶尔良心发现丢些钱也是精打细算着用,终于攒了这些钱,他都和街头一家熟识的杂货店老板谈好了,低价给他提供香烟,他在门口摆个烟摊,就不用挨冻受饿,起早贪黑……哪知道……哪知道这个败家子…… 何沁远心绪澎湃,酸涩苦辣撞击着胸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推着轮椅就往厨房去。 何思源一看,撒丫子就往外跑,他知道他哥是去厨房抄烧火棍去了。小时候他傻乎乎的跪着被打,哭的鼻涕眼泪糊一脸。后来大了脑子灵光了,看见他哥抄家伙他就跑,他哥在后面百米冲刺,抓到了就是十八般武艺来个全武行,抓不到就躲到同学家睡一晚,第二天等他哥消了气也就没事了。 何思源内心萧索的想:我哥再也追不上我了。他健步如飞,兔子一般冲入夜色。 何沁远一手抓着轮椅扶手,一手丢标枪一样把烧火棍掷了出去,冲着那动如疯兔的某人喊道:“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远远传来何思源的呼喊声:“哥,我包里还有十二份作业,钱都收了,你老别忘了……” 何沁远:“………”心里已经把那臭小子捏死了十回八回。 烧火棍落在小瞎子旁边,发出“啪嗒”一声,把小瞎子吓了一跳。小瞎子犹犹豫豫摸到烧火棍顺着声音递了过去。 何沁远在气头上,吼道:“捡什么捡?人都跑了,拿来打谁?” 小瞎子又低头不语,把自己尽可能缩成小小一团。 何沁远瞪着脏兮兮的小孩,火气发不出来,也只能喘息着自己咽回去。“咕噜路”肠鸣音拉长了嗓子叫唤着,小瞎子缩了缩肩膀,几乎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不过是个可怜孩子,我何必迁怒于他?何沁远缓了一口气,感觉充盈在脑袋的血液渐渐回流,问道:“吃饭了吗?”见小瞎子摇了摇头,转动轮椅去餐桌上盛了一碗饭菜,心里还想:思源还没吃饭呢?转念又想,饿死那个死崽子,眼不见为净。我那六百块钱呀,苍天呀。 “吃吧。” 小瞎子犹豫着抬手接了碗,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何沁远问。 小瞎子估计饿坏了,一张脸都快埋进碗里,吃得又香又认真,其他事情充耳不闻。 何沁远闲着无聊,又问:“知道家在哪吗?”他心里盘算,若是被拐卖的儿童,如果能联系到家人,是不是可以讨来一笔感谢费……他想着,心里多少开心了点,那六百块钱怎么也要讨回来吧。 何沁远就跟好奇宝宝一样,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小瞎子终是忍无可忍,犹犹豫豫道:“吃饭……能……别说话吗?” 何沁远:“……”我x尼玛,你没搞清什么状况吧! 小瞎子吃饱了有力气了扶着墙站了起来,朝着何沁远的方向,缓缓道:“大哥哥,你是好人。若是我能还你那六百,你能不能暂时收留我。” 何沁远皱了皱眉心,小屁孩这是在跟他谈条件吗?“养你不用钱呀?我家穷得很,我可养不活你。” 小瞎子眉头皱得紧,身子笔直的像棵小白杨。“你若能收留我,我不会让大哥哥后悔。” 何沁远心里骂了一句“毛病”,推着轮椅回到卧室,扶着腰闷闷的哼了几声。刚才那一跤摔得不轻,右手碗疼的不敢转动,右胳膊抬起来都扯着胸口疼。 他忍着疼把自己移到了床上,勉强撑起身体开始写那些卷子。可是心里有一团火无处发泄,他猛地用手一扫,试卷习题飞了一地。 他埋首臂弯,只觉得好累好累,这样的日子活下去真是了无生趣。自怨自怜之后,少年渐渐平复,看着满地试卷一筹莫展。 小瞎子推开卧室的门,在陌生的环境走的极为小心。他蹲下身子,仔细摸索着每个角落,捡起全部的试卷和书本,小心的往前迈步,用腿碰到了床沿,便停了下来,让书本放在了床上。 “大哥哥,如果你肯帮我,别说六百,以后……我十倍二十倍还你好不好。”男孩沉稳老练,一副小大人模样。 何沁远看着男孩右脸肿胀,说话时嘴角都不敢张大,一头乱发又脏又臭,忍不住嘲笑道:“你要有钱还会被卖?切!” 小瞎子严肃道:“你就当积德做件善事,我会多干活少吃饭,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何沁远看着半大的孩子,虽然说的振振有词,颤抖的指尖还是透露了他的紧张。 “你今年多大呀?什么名?”何沁远叹了一口气,他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里一个声音对自己说:可别心软呀,千万不能留着这个包袱。另一个声音对自己说:不过是个孩子,先留着吧,丢出去还不知道落个什么下场,若是因我害这孩子丢了性命,岂不是寝食难安。 小瞎子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他年纪小经历却精彩纷呈,家遇突变流落街头这近一年,他尝遍了人情疾苦,误打误撞来到这个小镇,结果被虎哥手下抓来要饭,他脾气倔强,跑了几次拖回来就是毒打。就在他生不如死的时候,小混混何思源误打误撞救了他。所以,无论如何他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于是他祈求道:“我叫魏家承,十三了……大哥哥可以留下我吗?” 何沁远道:“不是我狠心,我家没有大人,就我带着弟弟生活。我又不能走路,不能出去萌生,以后你的衣食住行哪样不要钱?” 魏家承赶忙道:“我可以干活呀,你就试试吧,大哥哥……你要送我回去,我就死路一条了。” “你能做什么呢?你的眼睛……” 魏家承赶忙道:“我会学的,不是有那种盲人按摩吗?我去学,学会了我给大哥哥按腿,总之……我会报答你的……”他说的没有底气,是呀,谁愿意要一个瞎子呢?就在他快绝望的时候,就听见何沁远叹了一口气。 “哎……魏家承我可给你说,你若是包袱,我立马卖了你,懂了吗?” 小瞎子挤皱在一团的眉眼终于舒展开,肩膀如释重负的塌了下来,肿胀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6 6 残次品自然是退不回去,也卖不出去,穷逼小镇盛产光棍,雄性生物随处可见,长着小黄瓜的男孩铁定没有市场,更何况还是一个瞎子。 还好买家心宽善良,残次品这才有了新主人。 小瞎子在弹簧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8 凹凸不平的沙发上辗转反侧一宿,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讨好少年,求的一方小小的安生之所。好不容易睡着,全是噩梦,手在空中抓了一个空,然后惊醒了过来。眼前一片黑暗,远远听见鸡叫声,估摸着天快亮了,便不敢再睡,竖起耳朵听卧室里的动静。 何沁远在床上挣扎扑腾,右手腕扭伤不能使力,他用手肘撑起身体,再用肩膀抵着床头往上蹭,好不容易把身子抬起来,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手腕的伤,疼的他一个哆嗦倒了回去。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心情低落,觉得自己卑微又可怜。 有人轻轻敲门,魏家承打开门站在门口,问:“大哥哥……需要我帮你吗?” 何沁远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偏着头道:“过来扶我一把。” 魏家承摸进屋,把何沁远扶起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站在床旁,一直扶着少年的肩膀稳住他后仰的身体。 何沁远最怕别人看见他的残疾,在小瞎子面前他就轻松自在多了,光明正大掀开被子抓着细腿往裤子里塞。后背有支撑,让他坐的稳稳的,平日里半小时才能穿好的衣裤,今天五六分钟就搞定了。最让他欣慰的是,有人扶着他,垫尿布也方便多了,还不怕被人看了去。 何沁远想,不就是给口吃食,行善积德总有好报,就当买的小奴隶,好好□□一番,总能干些活的。 他这么想着,腰板一挺,摆出主子的架势,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孩道:“魏家承,过来。” 魏家承小心的往前挪了挪。 何沁远把手臂穿到膝盖下,把两条腿拢在一起提起来,用没有受伤的手撑住床,用力把两条软面条一般的腿垂到床沿。每天早上起床穿鞋都是麻烦事,每次弯腰取鞋子都是小心翼翼,身子对折容易,要撑起来就跟那七老八十老头一般,要撑着腿一点点把身子直起来。他没使唤过人,觉得新奇又好玩,清了清嗓子道:“帮我把鞋子拿起来。” 魏家承愣着没动,陌生的环境对于盲人总是充满恐惧。 说到魏家承,小小年纪也是有故事的人。 他小时候过的也是富裕的生活,母亲高雅美丽烧的一手好菜。父亲很忙,很少回家,可是他却喜欢严肃寡言的父亲。因为只要父亲回家,总会带给他一些新奇的玩意。 当他穿着小西装扎着领结学习钢琴时,坐在豪华的轿车里上学时,坐飞机飞到非洲草原去看最爱的狮子时,闲弃管家做的食物不够可口时,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衣衫褴褛捡拾垃圾。 一场车祸改变了他的生活,踩碎了他无忧无虑的童年,猝不及防劈头盖脸袭来,让他连哭都哭不出来,恐惧的几乎要崩溃。 那一天,魏家承的母亲带着他亲自去超市购买食材,如果没有意外,每个月的这天父亲都会回来。母亲带着微笑一个一个挑选着活蹦乱跳的虾,买了父亲最爱的咖喱酱,总之买的吃的喝的都是父亲喜爱的。 他在车上还在赌气,说:“妈妈最喜欢的人是爸爸,一点也不喜欢我。” 妈妈还笑着搂着他安抚道:“家承乖,你爸爸回家时间少,我想多弄点好吃的给他,明天,明天妈妈给你做你最喜欢的……” 没有明天了……也没有最喜欢的菜肴……没有了妈妈的味道……一切都如同嚼蜡。 一辆失控的货车迎面撞向了魏家承家的轿车,魏家承的母亲和司机当场死亡,车祸那一刹那,母亲的本能反应用身体保护住年幼的孩子。 世界安静下来,魏家承半睁着眼眸看见切割机爆出的火花,血模糊了双眼,他偏头看见了最后一个场景是他的妈妈。那个只剩下半个头的女人,双手还紧紧的搂着自己,接着陷入了一片黑暗。 谁偷走了我的妈妈,偷走了我的家,偷走了我的光明。 他在医院躺了很久,有父亲的声音,有三叔的声音。大部分时间他的父亲是不在的,三叔会给他讲故事说笑话,可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颅内血肿压迫了视神经,位置危险,即便手术成功率也只有一半。那时候他车祸重伤,多处骨折,奄奄一息。医生建议等,等血肿被吸收一些,等他身体好些在进行手术。医生在门口悄悄对父亲说:“太虚弱了,怕这孩子下不了手术台,还是先调理身体吧。” 他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慢慢康复,出院后他没有再回以前的家,他瞎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被父亲带到了另一个家,那里的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在那里他最常听见的就是“□□生的杂种”。 父亲依旧很忙,三叔时常会来。 可是他的境遇却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他知道鞋子里的钉子是他所谓的大哥放进去的,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是二哥,还有一个小妹妹成日跟着大人学舌:“□□生的杂种,杂种是什么东西?” 魏家承的世界没有白天黑夜,可是他跌跌撞撞摸索离开家时,却无人阻拦。他的听力极好,他清晰听见有人捂着嘴巴笑。 他在半路被人拦腰抱住塞进了货车,车子开了很久很久,他迷迷糊糊睡了,醒来时身体在摇晃,他被人丢弃在陌生的列车,陌生的世界。 然后他开始流浪的生活,与野狗抢食,以天地为家。颠沛流离跌跌撞撞,他来到了这个小镇,不想却遇到了人贩子。逃跑两次都被抓回来一顿毒打,他听那些人说,要把他卸了腿丢到街头讨钱。 就在这绝望的时候,有人竟然花钱买走了他,让他遇到了这个瘫痪的少年。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赖在这个家。 只是一种直觉,觉得这个身有残疾的少年是个好人,说不出原因,可能是因为残疾而同病相怜。 于是他努力讨好少年,听到少年指挥他做事,赶忙蹲下来一阵摸索,摸到鞋子后又摸到少年的脚。 饶是有思想准备,这一抓还是吓了一跳,好细的脚踝,往下一摸脚尖竟然朝下垂着,两条大长腿虚软的点在地上,随着他的力度微微晃动。 何沁远吓了一跳,把腿从他手里拽出来,有些不悦:“你干什么?别碰我的腿。” 魏家承瑟缩了一下,解释道:“我想给你穿鞋……” 何沁远道:“给我,我自己来。”他把腿捞起来搭在另一条腿上,费力把鞋套在脚上。 往轮椅上移动时,右手实在疼的厉害,他在魏家承的扶持下才勉强坐上了轮椅。魏家承实在太脏了,何沁远闲弃的捂着鼻子道:“太臭了,等会自己兑水去洗个澡,把你身上的跳蚤给我洗干净。” 魏家承赶忙听话的点头。 “走,去帮着把炉子推出去。”他转着轮椅刚到卧室门口,就听见碰的一声,小瞎子撞在了衣柜上。 何沁远过去拉住了小瞎子的手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9 ,道:“牵着哥的手,别摔坏了。” 哥…… 魏家承的印象中“哥”这类人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家的时候,他的哥哥往死的捉弄他,流浪的时候,那些虎哥猫哥的让小弟往死的打他。 魏家承年幼的心里就觉得“哥”跟那豺狼虎豹差不多,条件反射就甩开了何沁远的手。 何沁远一把又抓了过去,道:“听话,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你拉着我的手,不会让你摔跤的。” 拉着我的手,不会让你摔跤的………他失明之后,父亲和三叔不约而同避免这个话题,那些所谓哥哥妹妹时不时又嘲笑这个话题……他失明四个月后就逃出了那个家,流浪大半年,到了今天,这是第一个人对他说:拉着我的手,不会让你摔跤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就哭出声来。 这一次魏家承没有躲,被少年拉着从卧室摸到客厅,摸着斑驳墙面,摸着低矮的灶台……这一摸就是三年,到后来家里每个碗几个缺口他都烂熟于心。 ☆、7 7 那天早上,等何沁远收了摊,回屋看见洗干净的小瞎子,眼前一亮,男孩还带着婴儿肥脸颊,看起来饱满可爱,大眼睛双眼皮,眉毛浓浓微微飞扬,即便一脸青紫也能看出是个样貌不错的孩子。何沁远不免在心里感叹,怎么就不是个姑娘,要是姑娘这六百也花的值。 魏家承穿着何沁远的棉服,松松垮垮遮到大腿根部。“哥……我该做什么?”无事可做会让他没有安全感,最好何沁远能不停安排他做事,这样他才能找到一些存在感。 何沁远塞给他两个卤鸡蛋道:“等你脸好了,就和我一起摆摊挣钱………来尝尝我的手艺,还需不需要加点什么味。然后吃了饭和我买菜去,菜市场不远,就是路不好走,我带你走两次,以后买菜这任务交给你了啊。”他边说心里边疑虑,这瞎子干活行不行呀。 小瞎子得令,咬了一口蛋皱着眉头思考国家大事一般仔细咀嚼,然后很认真道:“味不错,很好吃。” 何沁远带着小瞎子出门买菜,一路走一路解说路况,以免小瞎子摔跤。魏家承推着扶手,倒也敢迈开步子用力推着轮椅前行,这坑坑洼洼的碎石路,他瘫痪后第一次走的那么顺畅。 他正讲解在兴头上,一抬头看见了三麻子正向他走来,一脸的坏笑。他在心里暗叫一声“卧槽,撞鬼了”。 三麻子昨天就从一个混混口里听说何沁远的弟弟拿着六百块钱去买媳妇,结果被虎哥摆了一道,给了一个瞎小子,可把三麻子乐坏了。三麻子上学那会看到何沁远就牙痒痒,各种羡慕嫉妒恨,何沁远瘫了之后他暗爽了好久,每次遇见都要俯视嘲笑一番,把以前积攒下来的妒忌连本带利攻击回去。 “哟,何沁远,你也把你媳妇带出来了?我瞧瞧,这小脸肿成猪头了,可把你心疼了吧。”三麻子边说边笑,一脸麻子冉冉生辉。 何沁远沉着脸不说话。 三麻子故意靠近道:“哎呀,我怎么看着你媳妇像个男孩子?这年纪挺小吧,你连小孩都不放过,你也忒牛了。我以前吧觉得你就是书呆子,真是人不可貌相,是我小看你了。” 何沁远紧紧抿着嘴巴,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一阵阵屈辱和委屈往心头涌。他知道三麻子是故意气他,就等他气急败坏看他笑话。有一次他实在气愤难耐,撑着轮椅扑过去,恨不得把三麻子痛打一顿,结果人家三麻子只是往后轻轻一退,他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鼻血都摔了出来。从那之后,他明白虎落平阳被犬欺,该忍则忍。 他只能低着头在煎熬中等待着这刀子般的调侃和嘲笑,气的身体止不住的细细颤抖。 三麻子趾高气昂看着何沁远笑道:“你这种我听过,他们叫什么来着,同志,玻璃………哈哈。不过,你这样也只能买个男的安慰你了……” 三麻子正说的开心,突然就看见何沁远的瞎子媳妇扑了过来,和他扭在地上一通打。 这壮烈一扑,把何沁远的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下意识就伸手去抓,只摸到魏家承的袖子,人已经把三麻子扑倒了。 “完了,完了”,何沁远焦急火燎,想帮忙有心又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混战在一团,把碎石沙土地滚的灰尘漫天尘雾萦绕,颇有硝烟战火的壮烈。 三麻子占了年龄优势,不论是个头还是堆头,魏家承都是可望而不可即。很快三麻子就把魏家承按在了地上,骑在他身上叫嚣:“死瞎子,打不死你。” 何沁远心里着急,推着轮椅靠过去,抓住了三麻子的手。“他还是个孩子,你欺负小孩算什么能耐?” 三麻子用力一挥,骂道:“他妈的,谁找的事?你们两残废,看着都他妈晦气。” 何沁远被那力道推的身子往一旁倾斜,赶忙用手稳住身体,却不小心牵扯到右手腕的伤,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嘶”的一声,用左手捂住了右腕。 魏家承昨晚还在思考怎么在这个家立足,今天就来了机会。他五岁学习钢琴,六岁学习画画,七岁开始学习泰拳,就算是在当年的贵族学校里,他也算是一个能文能武的才子。 他年龄小,心性却早熟于同龄的孩子,清楚自己的弱势-----目盲。所以他只能贴身肉搏,只是他没想到三麻子这么敦实,被猝不及防的压住的时候,他心里一点也不慌张,正找机会反击,就听见何沁远的痛呼,害他瞬间分神,太阳穴被结结实实打了一拳头,接着右脸颊又挨了一拳头。他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火气,一拳打在三麻子膝盖上。三麻子吃痛惨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下小屁孩一个膝盖顶在裆部,痛的他捂着裆倒在一边干嚎。 三麻子典型的欺软怕硬,智商缺失,以前何沁远没瘫痪时,他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后来何沁远残疾了,他就耀武扬威跑来表现一番。这种人属于渣中之渣,没有一点人性。他本意是抓着把柄好好笑话何沁远一番,没想到却被臭小子一脚差点鸡飞蛋打,捂着裆部扶着他的麻子媳妇跑了。 何沁远看见魏家承翻身趴在地上头抵着地面,着急的推着轮椅靠过去,一手抓扶手,一手搭着魏家承肩膀焦急道:“怎么了,家承,是不是伤到哪了?” 魏家承擦了嘴角的血,抬头道:“买了我,就不让你后悔。”他扶着轮椅,站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突然就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车祸之后,头疼呕吐就成了家常便饭。三麻子那一拳正好打在太阳穴,勾起了他得旧伤。 那一天,他是躺在何沁远怀里回家的。小镇的路坑坑洼洼,还要过一截碎石路,何沁远的腿是硌人的,身上也总有寒气。轮椅摇摇晃晃前行,他抱着少年单薄的身子,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10 把脸埋在少年骨头凸起的肩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那天,冬天的风刮在脸上,少年停下轮椅,用袖子擦掉他脸上的眼泪,笑道:“刚才看你不是挺凶狠的吗,真是孩子。” 魏家承在心里喊着“妈妈”,所有的委屈都随着眼泪流了出来。 那一天他的头疼特别严重,躺在沙发上动弹不得,沙发凹凸的弹簧顶着他的后腰发疼,更让他头痛欲裂。他有些胆怯的问:“哥,我不用照顾,真的……你……别嫌弃我………” 他受够了流浪,仅仅一晚安稳的觉都是那样珍惜。 少年揉着自己酸痛的腰,道:“哎,是呀,我真是买了一个包袱。我也好想去睡一觉呀,腰疼死了。”他说的闲弃,却照顾的无微不至,晚上还用卤水给他拌了一碗饭,一口一口喂他吃下。 魏家承又想起了妈妈。以前他生病,母亲也是细心的一口一口喂他吃饭。他抓着少年的手,指尖摸索到少年掌心大大小小的泡,那是少年努力推着轮椅新磨出来的血泡。 “疼吗……哥……”他觉得难过,觉得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包袱。 何沁远轻声道:“睡吧,这点小伤我都习惯了。” 他就轻轻抚摸着那些血泡,抚摸着一根一根修长的手指,安稳入睡,没有一个噩梦。 ☆、8 8 何思源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在同学家躲了七天,期间托吴文武回家打探消息,可是他的亲哥铁了心不原谅他,每次带回来都是相同的话:“何思源,有种就别回来。” 何思源一听,把他混账爹骂了百八十遍。有家不能不回,格外凄凉,他想他哥了,也不知道他哥这几天身体怎样。不过,不是有他买的小媳妇吗?说来奇怪,每当他一提这小媳妇,他的同学那表情简直可谓精彩纷呈,弄的他莫名其妙。 吴文武也总是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何思源再笨也觉得不对劲了,把吴文武逼到墙角严刑逼供,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吴文武道:“这事我也有错,我就不该找我哥……不过我听我哥说他也没办法,你爸欠了虎哥好几千,虎哥没来找你们麻烦都算是有点良心了。” 何思源赶忙跑回家,他哥那个样子还要照顾一个瞎子……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账,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等何思源回家,魏家承都在家里行动自如了。 “这谁呀……”何思源看着眼前和自己高矮差不多的男孩,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向自家大哥。 魏家承剪了发,休息了三天脸上的青肿消了不少,露出原本的模样。是个浓眉大眼好看的男孩子。 何沁远挑眉看向何思源,笑的阴风阵阵。“你说呢?我的好弟弟。” 何思源实在太震惊,导致大脑短板,一拍脑门大叫道:“对了……对了……他妈的,卖给我们一男的?我这就去找那什么虎哥算账去。” 何沁远知道他弟弟的尿性,冷笑道:“有胆子你就去,哥哥帮你收尸。” 何思源看自家哥哥不上道,扑到何沁远腿上,开始软磨硬泡:“哥……我还不是心疼你……我错了哥,你身体不好,别气坏了身子。” 这一套见多了,何沁远早就有了免疫力,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哼”了一声道:“这孩子比你靠谱多了,我现在喜欢的很。” 何思源抬起头谄媚笑道:“喜欢就好,就当多个弟弟……” 何沁远道:“一码归一码,敢偷钱那是大罪,人品问题,该罚的还是要罚。” 何思源一听,跳起来准备开溜。他哥哥打人可不是开玩笑,要么不打,要打就往死里打,让他牢牢记住。 何沁远一看兔崽子又要逃跑,赶忙吩咐:“想跑,没门!魏家承,左手边方向,给我拿下。” 何思源撒丫子准备跑,哪知道小瞎子听声辨位厉害的很,玩命似的扑了过来,也不怕扑空,爆发力十足的腾空,将他牢牢压在了身下。 何沁远拿起烧火棍“啪啪”一顿抽,抽的何思源哭爹喊娘,撕心裂肺,屁股开出了一朵花。 何沁远这次是下了狠手,至从瘫痪之后,他就没能好生的收拾这小子一顿,如今逮到机会,老账新帐一起算,把何思源打成了一只浑身横条纹的大斑马。 何思源几次挣扎着想跑,都被魏家承按了下来,他扯着嗓门骂道:“你个畜生,看老子以后不打死你……哎哟喂,我的亲哥,再打要出人命了。” 何思源躺在地上直喘气,他哥鼻孔朝他冷哼一声,然后伸出了手。何思源抹了一把泪,颤巍巍伸出手,道:“就知道你不忍心。” 何沁远翻了一个白眼,拍了拍魏家承的胳膊,道:“好了,咱么走。” 魏家承抓住少年的手站起身,顺势将手搭在轮椅扶手上。少年推着轮椅带路,男孩推轮椅帮他省力,那画面和谐自然,看的何思源羡慕嫉妒恨。 这什么情况?我他妈买了一个什么玩意回来?何思源躺在地上鬼哭狼嚎:“哥,你不能抛下我,我才是你亲弟弟!” 小混混何思源和面瘫死瞎子魏家承的梁子就是那个时候结上了。 魏家承从男孩成长为少年那三年,就是在这个穷苦小镇,和穷逼小混混何思源斗智斗勇度过的。 开始的一年,何思源逮了空就欺负魏家承,后来发现魏家承耳力惊人,身手还不错,正面突击简直是自取其辱。兵不厌诈,武力不行,那就来文的。 结果发现吵架也不是对手……而且这死崽子特别会装,在他面前嘴巴损的妓院老鸨似的,他哥一来就跟个三好学生般本本分分。 何思源冷哼,我骂不过你,打不过你,但是我可以不理你。 这小子从小的尿性就是欺软怕硬,长大后也一点没变,就是一个怂货。 关系的转折点是魏家承来到家里都快一年了,那时候小混混何思源经常去一处工地偷钢筋卖。有一天,何思源正在沙发上抠脚丫,就看见死瞎子朝他走来,难得背着他哥对他客客气气道:“思源,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何思源心里笑开了花:哎呀妈呀,喊的那么亲切,你个面瘫也有求我的时候。 魏家承没听见回答,走过去小声说:“大哥生日快到了,我想给他买一个舒服点的坐垫。” 何思源吐了吐舌头,妈呀,这事他都快忘了。看了一眼卧室,大哥正在里面休息,给身体减压,于是压低嗓子道:“有什么计划?” 魏家承道:“你们下次去工地带上我。” 何思源嫌弃道:“你个瞎子要坏事,要是被发现了,你能跑的了吗?” 魏家承信心满满:“我耳力好得很,有我给你们放风,不会被抓的。” 何思源半信半疑,就听见魏家承说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11 :“你刚才在抠脚,期间闻过两次。” 何思源吓得瞪着魏家承的眼睛,这小子不是瞎子吧,尼玛,刚才那些他都看见了吧。 魏家承道:“你带我去,要是被抓了,我赔偿你五十块钱,要是没被抓,我也从我的分红里分你百分之十,你看怎样?” 何思源那橡皮脑子怎么算的过魏家承,一合计横竖不亏,于是开开心心答应了。两个小屁孩,每天趁着何沁远傍晚休息减压的时候,喊上三五个小伙伴,跑到工地去偷钢筋。 几个小孩每天都有一笔小收入,越偷越起劲。有天晚上,趁着工地收工,防卫疏漏,几个小屁孩又跑去作案。 魏家承像往常一样守在墙角,竖着耳朵观察动静。那天风很大,树叶沙沙作响,他就有些分神。风声总会让他联系起何沁远的歌声,那人做饭的时候就喜欢哼歌,厨房的窗户正对着一个风口,那人的歌声常常伴随风声飘入他的耳朵,他尤其喜欢听那人哼“爱的箴言”这首歌,唱的悦耳动听,说不出的感觉。 突然远处的脚步声让他心里一惊,他捏着盲杖的手心瞬间出了一层汗。 老远就听见何思源冲他喊:“快跑,有狼狗!” 原来工地发现最近小偷猖獗,就在工地养了只凶狠的大狼狗。何思源他们刚进入没多久就被狼狗发现了,“旺旺”叫嚣着跟着屁股咬。 何思源平日里恨魏家承恨的牙痒痒,关键时候还是体现了不抛弃不放弃的优良品质,拉着魏家承的手就跑。 魏家承被他拽的一个踉跄,把他一推,道:“你先跑!” 什么气候了,这两人还在上演一出地/下/党/员逃生的戏码:你先撤,我掩护。 何思源看那头凶神恶煞的狼狗吐着舌头流着口水,腿都吓软了。他本想开溜,可是人是他带出来的,这小子是大哥身前红人,这要出事了,他可怎么交代?大哥铁定把他屁股打开花。 他硬着头皮跑回去准备帮忙,就看见魏家承双手捏住了盲杖,偏着耳朵微弯膝盖,就像一个棒球手准备击球。球来了,击球手毫不犹豫挥棒而出,啪的一声正中目标。 魏家承身手极快,毫不拖泥带水,啪啪啪又是几棍子抽了过去,有一下正中狗眼,狼狗“嗷呜”一声夹着尾巴跑了。剩下一帮子瞠目结舌的小伙伴盯着风中笔直的魏家承,无限崇拜。 何思源瞬间腿不软了,腰板硬了,对身边小伙伴道:“这是我幺弟,练过的,三麻子那吨位,都被我弟一拳撂倒,以后见了别再瞎子瞎子乱喊,要叫小魏哥。” 小伙伴们鄙夷看向何思源,心想:好像让我们喊魏家承瞎子的人不是你一样,装什么大爷。 卖钢筋收入不错,魏家承买到了心意的坐垫,何思源则买了三个许愿蛋,孝敬何沁远的时候,把他感动了一番。 “这玩意听说灵的很,许一个愿望,埋到土里,可不能见光哟,听说愿望就能实现。”何思源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说着。 那是2002年的秋天,三个少年在门口的树下挖了一个坑,埋了三个蛋,盼望着开花结果。 风有些大,吹乱了少年们的头发。裹着桂花香气的风,带着期盼远航,那时的他们都心存希望。 “我希望长大后能挣很多很多钱,换一个大房子,每天都要吃各种美味。瞎子,你许了什么愿?”何思源好奇问道。 “我想治好眼睛,看看你们的模样。大哥呢?” “我呀……你们猜?” “大哥想找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何思源坏笑。 “不,我想哥和我一样,治好病,健健康康的活着。”魏家承信心满满道。 何沁远微扬嘴角,转动轮椅往屋里行去。 两个少年好奇的围着他,不停问:“说嘛,说嘛,有什么保密呢?” 何沁远实在拗不过他们,笑道:“你们说的差不多,就是那样。”说完进了屋。 两少年一脸茫然。 “是说找媳妇?” “是说治好病吧!” “肯定是找媳妇!” “肯定是治病啦……” 其实何沁远写的是:愿家承早日复明。 那一年何沁远十八岁,魏家承快十五了。何沁远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写了那个愿望,只是当听说只能写一个愿望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魏家承…… ☆、9 9 魏家承在很小的时候,便展现出不同于一般孩子的经济头脑。卖了一个月茶叶蛋后,有天他说:“哥,我们每天卖掉五十个左右茶叶蛋,一个茶叶蛋抛掉成本净赚三毛钱。五十个盈利十五块,一个月盈利四百多,看着还不错,但是算上人工经济起早贪黑,就有些划不来。” 何沁远摸摸下巴,想装装老成,可惜面白无须,活生生就是一个小白脸。 “你有什么高见?”他问。 处了一段时间,何沁远发现这小瞎子聪明的很,简直甩他那个脑残弟弟半个地球。第一次发现魏家承不同凡响的智商是枪手代写作业,他们接的单子里初一到初三的作业都有,何沁远趴着写不了多久就要休息,接单太多,他的身体吃不消。 有一天,魏家承主动提出来:“要不让何思源念题,代笔,我来帮着解答。” 何思源就跟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嘲笑道:“读过书吗你?这是初中的题,你一个小屁孩儿会吗?在这猪鼻子插大葱呀,你装什么装,走远一点?别打扰我哥思路。” 魏家承不屑的鼻腔轻哼,心想:当我和你一样吗?他本想冷嘲热讽,碍于何沁远就在一旁,耐着性子道:“你敢不敢和我赌一赌,一道题一块钱,做不出来我给你,做出来你给我。” “哥,你可听见了?你要当证人呀,以免这小子赖账。”何思源坏笑,拿了一本初三的习题集。 结果几道题下来,何家两兄弟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这……这小子天才呀。 学霸何沁远几乎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读过书?” 魏家承眉眼往上一飘,目光顺着何沁远的声音看过去。他的眉眼很浓,微微有些上扬,大双眼皮,眼窝有些深,鼻梁又挺又直,嘴唇不薄不厚,有点混血儿的范儿。他现在年纪正是男孩子第二次发育的时候,额头冒了两颗青春痘,嘴唇渐渐清晰的绒毛,都彰显着男孩正迫不及待向少年的蜕变。 明明知道他看不见,何沁远任旧被那双深海沉渊般的眼惊艳了一下,不自然的避开了眼眸。 魏家承一头长短不一的刺猬头出自何沁远之手,他巴拉了下头发,尽可能收敛藏在骨头里的傲气,放低语气道:“我以前就读 bsp;iional sch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12 ool,跳过三级,我十二岁就已经学完了初三的所有课程,如果没有意外……” 如果没有意外,他现在还是富家少爷。 何思源咧着嘴,脸上□□裸写了三个字“不相信”!“啥玩意??别说洋鬼子的话,你哥我听不懂。” 魏家承别开脸理都不理他。在他看来,他只承认何沁远是他哥,何思源什么玩意,还不够资格。 bsp;iional school是sh市最贵的贵族学校,单单是读个小学,在当时处在改革发展物资匮乏的年代也是贵的惊人。 魏家承很少提这些陈年旧事,都过去了,没什么值得怀念的。 何沁远见魏家承走神,又问了一句:“咱们不卖茶叶蛋,又能干什么呢?” 魏家承收回神志,道:“我觉得,思源天天抱怨学校没有食堂,要跑回家吃饭耗时耗神。我们为什么不能做成卤蛋饭,送到学校去?” 何思源抗议:“叫二哥!” 魏家承连白眼都懒得给他,充耳不闻,当他放屁。 何沁远犹豫道:“卤蛋不下饭吧……” 魏家承道:“哥,你兑的卤水非常好吃,多做点米饭,浇上一勺卤水,放一个卤蛋,配点咸菜,再放一点水煮青菜,我觉得卖相肯定不差。” 何思源不屑的鼻腔哼哼,弯酸道:“你个瞎子,还卖相,真逗了……哎哟!” 何沁远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骂道:“全家就你一个吃闲饭不干活的废物,你还好意思说。我觉得家承的主意不错,要不咱们试试吧。” 三兄弟说干就干,买食材兑卤水买一次性饭盒,心里即憧憬又忐忑。 何沁远做大厨,魏家承当帮工和送货员,何思源在学校负责推广接单。 单子要头天预定,方便统计数量,刚开始生意自然不好。魏家承又想出来一个营销手段,先让大家免费试吃。 何思源背了五盒卤蛋饭去学校,少年们争抢着不要钱的美味,每人抢了三五口,连饭盒都被撕烂了。越少越香,念念不忘,砸吧嘴巴不停念叨。 少年们口口相传,免费水军的宣传效果不错,订单多了,生意好了。 偏远的小镇多了一家外卖的家庭作坊,人们每天都会看见送餐的瞎男孩牵着一条狗,背着送餐盒,手拿盲杖轻轻敲地。 很多人不知道魏家承的名字,但是他们都听过何家兄弟买了一个瞎媳妇的笑话。 “何家媳妇,你又去送饭呀。” “小媳妇来了,兄弟们有饭吃了!” 盲杖是何沁远送给魏家承十四岁的生日礼物,魏家承倒是蛮喜欢的,可是被何思源那小子嘲笑了好久。 “你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瞎呀,拿根棍子到处招摇似得。” 盲人用盲杖天经地义,可到了何思源嘴里就成了一件丢脸可笑的事,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事找事。 何沁远听见总会抽他两下,骂一句:“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 何思源本来是想嘲笑魏家承,结果得罪了自家哥哥,损兵折将,自取其辱。 后来,他过生的时候,他哥哥送他了一本当时流行的推理小说,魏家承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就那智商,能看懂吗?”这话一说,魏家承就觉得舒坦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记仇的人,瑕疵必报。 何思源气的脸都抽抽在一块了,看向他哥,寻求伸张正义之人。 恩宠立显高低,何沁远翻着书,慢慢道:“说的也是,那我留着看吧。” 何思源:“……” 再说那只土狗吧。 土狗是发小陈睿家养的狗,陈睿就住隔壁,估计那家人不怎么有爱心,这狗不太喜欢主人家,没事总是往何沁远家里跑。少年独自在家时,时常是寂寞着,这只土狗就成了少年排遣寂寞的伴侣。土狗小黄陪他吃饭,陪他说话,听他唱歌,看他做饭。后来,魏家承取代了小黄的位置,小黄渐渐被打入了冷宫。 何沁远把小黄的绳子交给魏家承的时候,魏家承还在纳闷,问道:“这狗有什么特别之处?” 何沁远道:“你可别小看小黄,这狗可有灵气了,我经常会去给思源送东西,有时候实在是身体不好,我都是把东西装在袋子里让小黄帮我叼过去。” 魏家承这个小屁孩少年老成,很少咋咋呼呼,一惊一乍的。可是听到这还是忍不住张大嘴巴“哇”了一声。 何沁远颇为自豪道:“你听过导盲犬吗?我敢说,我训练的小黄不比专业犬种差。以后你就让小黄给你带路吧!” 魏家承当真是信了,背着送货包,牵着小黄出发了。 那一天,他的确到达了目的地,但是沿途撞了两次树,踩了三次河沟,好不容易把首批盒饭安全送达,回来时小黄去追一只鸟,拉着魏家承一路狂跑,最后连人带狗掉进了池塘。 落汤鸡和落汤狗拖着一地水回到家,把何沁远吓了一跳,赶忙熬了姜汤让他们喝了,小黄不配合,是被何沁远捏着嘴巴强行灌入。 当晚魏家承头痛病又犯了,噩梦连连,呓语不断。可是当他抓住了少年的手时,就会莫名安心。 每次生病,他才好提要求撒撒娇。 “哥,我头疼,给我说说话吧。” “好。” “哥,头疼死了,给我唱歌听,分散注意力吧。” “好。” “哥,我刚才做了噩梦,你拉着我的手吧,拉着我的手我就不会做噩梦了。” “好。” “哥……那我以后就拉着你的手睡了……沙发弹簧都蹦出来了,睡得腰酸背痛。” “…………你有完没完了!!!” “完了,绝对的!” 从那天起,魏家承就赖在了何沁远床上,拉着少年的手掌,数着少年的指头入睡。他发现,何沁远软硬不吃,却对死皮赖脸毫无招架之力。 随着他们盒饭外卖从学校拓展到周边小巷和工厂,生意是越来越好,遛狗送盒饭的小男孩渐渐长成了小帅哥,被广大人民所熟识。 有些姐姐们见着小瞎子长的好看,忍不住总会调戏一下。结果小瞎子毫不配合,收了钱二话不说就走。越是如此,好奇的人便越多。于是,大家就开始打听,老故事又被翻炒出来,何家兄弟花了六百买了一个小瞎子男媳妇的经典笑话又传了一遍。 很多人不知道魏家承的名字,就直接叫他:“何家媳妇,你家除了卤蛋饭,还有什么品种呀!” 未来的霸道总裁魏家承,从小就把那种高傲冷漠,不削一顾的讨厌劲演绎的淋淋尽致,懒都懒得理这帮乡下人,从来不予回应。 有人说:“何家媳妇真害羞,你看那小样越看越英俊。” 有人疑惑:“你说何家兄弟怎么对待那个小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13 瞎子的?真当媳妇?” “何家老大高位截瘫,男人是做不了了,买的这个虽然是瞎子,但我觉得挺配。” “说不定何家老大故意买的男孩呢,你看何家老大的模样,男生女相,我看就是那种人。” 说的人多了,魏家承的代号就变成了“小媳妇”,开始听着还觉得膈应,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连他自己都是奇怪,这么变/态恶/心的称呼落在自己头上,他竟然也能适应!为什么呢? 三载春秋,魏家承从男孩退变成少年,个头从一米六八拔高到一米八三,模样迷倒了不少姑娘。 后来何思源毕业考上一所专科学校去学汽修,时常不能回家,卤蛋饭的订单都是跪倒在魏家承皮鞋上的姑娘们帮着张罗收钱。魏家承俨然成了小镇一朵花,上至广场舞大妈下至情窦初开少女,可能有人不认识金城武,但是没人不认识何家的瞎子媳妇。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何沁远会望着魏家承的脸发呆,尤其喜欢看他的眼睛和嘴巴,简直是赏心悦目。 那时候何沁远就快二十岁,心智成熟了,可惜身体死亡太久。于是他羡慕魏家承的身材和相貌,羡慕瞎子的大长腿,羡慕瞎子的双眼皮和看起来有弹性的双唇。 他看着镜子里苍白如鬼的自己,微微上扬的丹凤眼,薄唇,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 他就觉得自卑,尤其在魏家承的面前。 魏家承爱做噩梦,不知道什么原因,非要拉着他的手数指头才能入睡。他从十四岁就死皮赖脸赖在何沁远的床上,如今长成十六岁的少年,依旧每晚抓着何沁远的手指,一节一节数着。男孩的声音变成少年的嗓音,低沉好听,缓缓的数着1,2,3…… 枕边听了三年的嗓音,喊乱了何沁远的心,他再也不能平静的任由少年握着他的手,慢慢的摸索他每一节手指,抚摸他的掌心。 少年睡着了不太老实,手脚会耷拉在他的身上,当少年无意将指尖擦过他的胸口乳/粒时,何沁远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到了兴奋的感觉。 那一晚他抚摸着自己的乳/粒,幻想着那是小瞎子的手,然后一股股电流从大脑穿过,他甚至觉得下/身怪怪的,用手一摸瘫软多年的下/身竟然微微立起,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一紧张,结果没忍住就尿了出来。 魏家承醒过来,就感觉何沁远在蠕动着,便坐了起来,问:“哥,怎么了?天亮了?” 何沁远脸红的虾米一样,稳住内心的浮躁,道:“睡吧,还早。” 魏家承用手一摸,咧着嘴缩回了手指,道:“怎么尿了?我说哥大晚上在扑腾什么?”他打着哈欠,坐起身三下五除二扒了湿了的尿布,换了些干净的。 何沁远抬头看他的手时不时碰触到自己的老二,换尿布的时候一脸严肃,眉头都是紧皱着,多少还是嫌弃的。 即便生气的样子也生的好俊俏。 也不知怎的,他开口问道:“家承,你有喜欢的人吗?” 魏家承鼻子灵敏,尿骚味一股股往鼻腔钻,闭着气不说话。 他又试探问:“你若有喜欢的人,哥去帮你说。” 魏家承明显不愿意深聊这个话题,道:“没呢,等我眼睛好了在说,我喜欢大眼睛的女孩子。” 女孩子……对了,正常的男孩不应该喜欢女孩子吗? 他突然意识到,不正常的只有他,他竟然对自己带大的少年有了龌//龊的想法,真是不要脸! 心中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的情愫,终是化为深深叹息,欲说还休……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两边同步了 ☆、10 10 这三年,魏家承其实也挣扎过,该不该去找父亲呢。他离家这么多年,他的父亲可否找过他?可是每次闪过一丝念头,母亲半边头颅的惨状就会潜入梦中,让他寝食难安。 当时心气高,受不得侮辱,抱着宁肯饿死街头的坚定,也不愿苟延残喘在别人的阴影中。 离家颠沛的日子,他从未想过退缩,反倒是有了如今的窝,内心的坚定时常会动摇。他想:若是我回去,也许接受手术会恢复视力,那样,我是不是可以让这两兄弟过得更好。 三年的时间不算太长,可是魏家承回想着父亲的模样,渐渐开始模糊。也许,他已经回不去了吧。 也许,他骨子里也不想回去。 记得十六岁那年,有一次头疼发作的特别严重,他几乎无法起身,昏天黑地的眩晕感铺天盖地的侵袭而来。呕吐物顺着嘴角往外流,粘稠的物体贴在脸颊上,让他觉得自己卑微又肮脏。 冰凉的指尖轻轻将他的脸侧向一旁,一点点擦干净他的脸颊,甚至用手指伸进他的嘴里帮他清除残余的呕吐物。他那时意识模糊,似梦似醒,下意识咬紧了牙关。 他记得那人似乎哆嗦了一下,碰触到他的嘴唇,然后便用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咬破了那人的指头,满嘴的呕吐味混杂着血腥味让他紧皱着眉头,耳旁传来熟悉的嗓音:“放松,别紧张,头要偏着,不然会呛着自己的。” 然后他就像被催眠了一样,缓缓松开牙关。头疼的睡不着,鼻息间全是难闻的味道,食物在胃里发酵,散发出腐烂的恶臭。床旁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知道少年在清理他吐的一片狼藉。 何思源推开门便嚷嚷:“靠,太臭了。” 何沁远骂了他一句:“好像你没有生过病,把这些丢了,去接一盆水,兑点热水,赶紧。” “呕吐物呀……别给我……呕……” 何思源极不情愿的丢垃圾去了,回来的时候因为生气,把水盆往桌上使劲一跺,发出“哐”的一声,抱怨道:“早知道是个病坨子,当初真不该买他……” 魏家承那时候听到这话,心里是难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虚弱,感情特别的脆弱。突然就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上孤苦伶仃,招人嫌弃,连一个暖心人也没有。 何沁远低喝了一嗓子:“闭嘴,十岁都还尿床的家伙,没资格说别人。又没有让你收拾,抱怨个什么?嫌弃脏就滚出去,别在这说三道四的。” 对了,怎么没有暖心人呢?魏家承鼻头一酸,睫毛渐渐湿濡,他记得去年,何沁远不知怎么受了凉,急性胃肠道感冒。平日里还算自理的身体突然就失了控,两便失禁不说,人也是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那次何思源不在家,他被迫无奈摸索着帮着换尿布,光臭味他就已经干呕了好几次,实在是条件发射刺激的,最后是戴了好几层口罩勉强进行清理。他已经小心翼翼,结果还是摸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顿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冲进厕所不停地洗手,异味难消。等他洗完手回来,何沁远已经挣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14 扎着靠坐了起来,自己换好了尿布,将污秽的尿布团成一团,塞进了塑料袋。 他没有看见,也看不见当时青年惨白的面容。那时何沁远已经十九岁,心里早已萌生了难以启齿的感情,他看着魏家承越发俊朗的面容会脸红,肩膀靠着少年火热的身体会心跳加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情如叠加的岁月有增无减。他觉得迷茫而彷徨,甚至会觉得恐惧,为什么他会对一个男孩子产生如此诡异的情感。他在压抑中凝视着那深邃的眉眼,在那微扬着坏坏的笑容里,泥足深陷。可是当看见魏家承嫌弃的目光,那一声声干呕撞击着他的胸腔,他的眼眶湿润了,刚刚萌芽出的感情被他扼杀,强烈的自卑感将他的心五马分尸。 那一天,他咬破嘴唇像一只肉虫在床上蠕动,颤抖的双臂支撑不住身体,他只能用额头死死抵住床头,额头蹭破了皮,才勉强将身体靠着床头歪歪斜斜坐了起来。 一片狼藉。他没有穿裤子,羞耻处兜着好几层尿布,下面垫了尿垫,即便如此,污秽物还是流了出来,有些在大腿处结了黄色的硬痂。他突然就笑了,也怪不得人家,自己看着都是恶心的。 他看着魏家承挺拔的身影推门而入,即便失明,那双眸子也是极好看的,黑亮的眼珠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一直在凝视着自己。即便残疾,也是一个英俊的人呀,哪像自己……他对自己说,且不说性别,单是从外貌,你也是配不上人家的。 多么可笑,一个十九岁的大男孩,在沉默中望着恋慕的那个人,偷偷地掉眼泪。一个残疾了四年,在病痛折磨中也不曾掉一粒眼泪的青年,默默地望着那个轻蹙眉头的少年,突然深刻体会到了千疮百孔的绝望,眼泪猝不及防掉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这些魏家承并不知道,那天何沁远请他帮忙打一盆热水时,那语调就跟平时无异。只是那人拒绝了他的帮助,斜靠在床上一点点清理了双腿的狼狈。 他只记得何沁远对他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打水前对他说“小心,别烫着了”,第二句是他倒水时说“对不起,平时不会这样的,真是出丑了。” 没有任何异常,可是魏家承清楚一点,从那之后,何沁远便不再让他睡在那个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上。他又被赶回了弹簧凹凸不平的沙发上。很长一段时间,他并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而被大哥冷落,直到有一次,他半夜噩梦,摸索回到熟悉的床上,青年没有拒绝,他爬上床握住了青年的手,就听见青年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反握住他的手。 想到这些,魏家承在自己呕吐的恶臭中突然就觉得羞愧难当,那人用温热的毛巾一遍遍擦洗着自己的脸,脖颈,双手,一点也不嫌弃。他就觉得自己真是可恶到顶点,后悔一拥而上,难过的他鼻腔酸胀。 他听见那人自言自语般:“哎,这是有多难受,怎么还哭鼻子呢?”然后冰凉的指尖在他太阳穴轻轻地揉着。 那一瞬间,他咬住了舌尖,血腥味弥漫口腔,才忍住了嚎啕大哭的冲动,愧疚后悔难过涌上心头,羞愧难当。 何沁远看他嘴巴直哆嗦,憋的睫毛都湿了,担心道:“怎么那么严重。我让你陈睿哥过来一趟,背你去医院看看吧。” 他微微摇了摇头,想说:别花钱了,挣得多不容易。 这一摆头,差点让他喷出一口胆汁。脸顿时都青了。 何沁远吓坏了,何思源宽着长就是不长个,魏家承却竹子一般,年年拔高,长的又高又壮,他们已经弄不动这小子了。 他赶忙让何思源去隔壁把陈睿敲了起来,几人合力将魏家承弄到了医院。 魏家承醒来时感觉左手冰凉,手背有点疼,吸吸鼻子,刺鼻的消毒水味,这次竟然严重到住院输液。耳旁有呼吸声,他用手轻轻摸索,就像是探索未知的神秘世界。 柔软的头发,光洁的额头,眉形平展眼角细长,应该是很温柔的眉眼,魏家承想。鼻梁有弯弯的孤独,嘴巴不大嘴唇有些薄,下巴很尖……魏家承迷茫了,手掌下秀气的五官和他心目中大哥的形象相差甚远。 他脑海中一直认为大哥是个浓眉大眼,看着很有魄力男子。他实在无法将手下的触感在脑中成型,他心中充满疑惑,大哥到底是什么样子? 长长的睫毛轻轻扫拂他的掌心,吓得他心脏漏跳了半拍,赶紧缩回了手,合上眼装睡。 何沁远趴在床上不知不觉得睡着了,等他醒来时胳膊也麻了,肩膀疼的都不是自己的。他试着动了动肩膀,疼的他直抽冷气,后脊梁拧着一股邪气,化成荆棘束缚着他胸部以下的躯体。 魏家承听见他粗重的喘息,一骨碌爬起来,问道:“哥,你怎么了?” 何沁远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动不了,就连仅剩的胳膊也无法动弹。他哑着嗓子道:“手麻了……休息一会就好……” 魏家承用手一摸,何沁远趴在床沿,后背僵硬如石。也不知道他趴了多久,身体不堪重负,发出强烈的抗议。 “我扶你到床上躺一会吧。”魏家承将没有输液的手伸到青年的腋下,圈住那人单薄的身子。 何沁远也想到床上舒展一下身体,蜷了好几个时辰,有知觉的地方都不像自己的了。他用手肘尽量撑着床沿,额头抵在少年的肩膀上,三年的时光让细弱的肩膀变得结实,他能感觉到少年用力提起他的身子,鼻间是清爽的香皂味,心口猛地一跳,手肘一软倒在了少年的怀里。 魏家承被他扑倒,倒下前把他身体用力往上一拖,两人尴尬的一上一下重叠在一起,嘴唇没来得及回避发生了猛烈的回避,牙齿“碰”的一下撞在一起。 这算是两人的初吻吧,啥滋味不知道,看那一嘴的血就知道挺惨烈。 两人还没来得及害羞,何沁远磕在床沿的双腿就不争气的痉挛开来,就像勾引一般,兴奋的在少年身上绷着脚尖跳芭蕾,大腿小腿不停的碰撞摩擦着少年结实有力的长腿。 何沁远的脸就像煮熟了的大虾,热的他头顶冒着仙气。也顾不得害羞了,忍着疼将自己摔回轮椅,去厕所检查渗漏的情况。 魏家承茫然的躺在床上,迷茫的摸了摸嘴巴,接着头脑空白的摸了摸下身………怎么硬了…… 刚才怎么了?不是闻惯了那人的气息吗?那人的舌头是不是碰到了自己?心为什么跳得那么快?我为什么脑袋又晕了,却不同于以往? 魏家承绞尽脑汁不得其解,许是用脑过度,又趴在床旁“哇哇”干呕起来。 懵懂少年并不知道这一种依恋就是喜欢,只是本能告诉自己,他不想离开这个小家,不想离开这个没有血缘的大哥。 他喜欢坐在大哥身旁帮着摘菜,听他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15 轻轻哼唱,阳光从窗户跃入,温暖的照在脸上,哥哥的歌声则温暖的落在了心里。 他时常点歌,我要听这个,想听那个。那人也是好脾气,你点我就唱,有时还会调侃一句,点歌不给钱么?他就循着声音看过去说:“等我有了钱,我把这些年欠的一起给了。” 记得有一次,他试探着问:“哥,如果我做手术就能治好眼睛,你做手术就能治好腿,可是家里的钱只能满足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何沁远笑了笑道:“那就先让你复明,然后再让你去挣钱养家孝敬我,等你挣够了钱,我在治腿。” 他问这问题的时候,两人正在送餐的途中。去给一个工厂送饭,陌生的路程,何沁远不放心,陪着一起出来了。 春日的暖阳带着花草的清香,耳旁虫鸣鸟叫,非常热闹。魏家承听了那话,不管出自安慰也好,随便说说也罢,就觉得那一刻花香深深地吸入肺腑,他的整个身子都充满了幸福。 他又问:“若是我还有亲人,找到了亲人也许就有钱治病,但是也许会被害死,你说我怎么办?” 何沁远偏头看了看少年,笑道:“家里才买了电视,你这才听了几天,就开始演戏了?” 他笑了笑道:“你说该怎么办?” 何沁远想了想道:“你这一出是豪门恩怨呀,那我劝你还是别去淌那些浑水,一切随缘吧,随着你的心,做你想做的事,留在你想留的地方。” 魏家承恍然大悟,随着他的心,留在他想留的地方,不就是有大哥的地方吗? 想着这些点点滴滴,更是心跳如鼓,撞得胸腔发颤。 若是可以,他愿意一直在这个巴掌大的小家,和何沁远一起忙着小事业,互相扶持互相照顾。那人做他的眼,牵着他的手摸索着陌生的恐惧。他已经长高,可以随随便便背起大哥,他喜欢背着他去菜地、河边,碎石小路上。 他对自己说,大哥从未嫌弃过我,我也不能嫌弃大哥,我会试着学会帮他换洗尿布,清理身子,哪怕再脏再累,我要报答他,照顾他。 是的,他从没想过分开,更没想过会那么突然,做梦也不相信他的大哥会真的把他卖掉。在现实面前,被背叛的屈辱,被抛弃的愤怒就像千年的寒冰化成了水,迎头而下,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也淹没了刚破土的羞□□慕,连他自己都还理不清的那一份感情,就这样灰飞烟灭,随风而去…… ☆、11 11 魏家承印象中父亲是不爱笑的,但是对他倒是心疼,能满足的一定会满足。他一度认为,天底下所有的父亲都是这样,很少回家,像匆匆的过客一般,定时定点来探望一下母亲和自己。 威严肃穆不苟言笑,坐着豪华的轿车,永远都是剪裁合体的西装,有人帮着拿包,有人帮着跑腿,所到之处前呼后拥。 他那时候想,我长大了也要当这样的男人,多么的威武。 后来上了幼儿园,他就觉得不对了。原来别人的爸爸不是这样的,他们可能很逗比,可能很内敛,可能豪迈而健谈。他们会把孩子顶在肩上当马,会到学校参加孩子的亲子游戏,会严厉的批评孩子然后在拉着他们去买棒棒糖……最重要的是,那些孩子们说他们的爸爸会天天回家。 总之,和他的爸爸天差地别。 那时候魏家承小脑子就想,那是你们爸爸没本事没工作,我的爸爸是做大事的。 当然这些话都是他的妈妈对他说的。 不过他的父亲和其他父亲们还是有共性的,那就是疼孩子的。所以他无法相信世上有何田这种不知廉耻的男人。 何田是谁?何家兄弟的父亲。 魏家承来到这个家都快半年了,才第一次遇到了这个传说中的赌鬼爹。他无法相信,一个做父亲的,怎么忍心将残疾和年幼的儿子丢在家里自生自灭,不闻不问。 那天中午,魏家承如同往常一样,去学校送了饭回家,刚进门就听见一个陌生男子的呼噜声从屋内传出。 屋里充斥着酒臭味,声音的方向来自沙发的位置。他皱了皱眉头,强烈的地盘意识让竖起了敌意。那是他的地方,什么家伙强行霸占。 何沁远推着轮椅过来,对他道:“我们出去转转吧。” 魏家承皱着眉看向何田的方向,何沁远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胡渣满脸一身酒气的中年男人四仰八叉睡死在沙发里。 何田在外面有一个女人,今早两个人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起来,那女人将男人赶了出去,一顿数落咒骂。何田越想越气,中午时候多喝了两瓶,趁着酒劲准备回家闹闹,结果女人反锁了家门,就是不让他回家。屋外天寒地冻,何田晃晃悠悠边走边想,我不是还有一个家吗?于是摇摇晃晃回到家,倒头就睡。 魏家承推着何沁远来到了河边,冬日的午后有些睡眼惺忪的阳光,即便如此,畏寒的何沁远还是冷的一下一下打摆子。 “那人是我爸。”何沁远双手抱臂,颇为无奈道。“若是可以,我愿意没有这样的父亲。” 魏家承经常听何思源抱怨这个混账老爹,真真的猪狗不如,就连何沁远生病之初,完全不能自理的时候,他也是不闻不问的。那时候何思源太小,根本照顾不了他的哥哥,何沁远躺在屎尿堆里,差点腐烂。 多亏了陈睿的妈妈,一个朴实的乡下妇女实在可怜这两个孩子,每天来给何沁远换尿布擦身体翻身喂饭,若是没有陈妈妈,何沁远早就化为了白骨。 何沁远把这感情牢记在心,若是有朝一日他能飞黄腾达,他一定要把陈妈妈当做亲生母亲伺候。 “一个人有很多选择,但是自己的父母是选择不了的,他给我命,我就认他,就当我认命。”这句话从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口中说出来是,在这严酷的寒冬,多少是凄凉的。 魏家承站在一旁,低头道:“可是我不想认我的父亲。” 何沁远第一次听见魏家承聊起自己的父母,有些惊讶看向他。 魏家承道:“我早就当自己无父无母,孤身一人。” 他们在河边坐了好久,回家的时候,那个醉鬼已经离开,厨房里一片狼藉。 这三年赌鬼父亲回来的次数寥寥无几,后来他们生意好了,那人回来要过几次钱,打发着也就走了。 何沁远没想过何田会去借高利贷,借的钱输了一个精光,更没想过会在他身上发生如此可怕的事情。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巧,事情发生之前,有一天晚上陈睿来了。 “咦,你不是上大学去了吗?怎么回来了?”何沁远趴在床上,偏着头惊讶地看着陈睿走进来,赶忙用手肘把身子撑了起来。 他的身子几乎反折九十度,腰身塌陷,双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16 腿细瘦,死气沉沉。 陈睿看着他年轻英俊的脸庞就觉得可惜。当年何沁远是年级成绩最好的,也是长的最帅的,若不是因为疾病,何沁远一定能考上大学,成为瞩目对象。 何沁远小半年没见过这个铁杆好友了,高兴的招呼道:“快来坐,好久不见了,还有些挂念你呢。” 陈睿拖了条凳子坐到了床旁,轻轻扶着他的肩,道:“你躺着休息,我就是找你唠家常的。” 何沁远借了些他的力道趴回床上,用手抓着床头,胳膊肘一顶,上身侧了过来,两条腿却拧成了麻花。 “拉我一把,躺了好久,我想坐一会。”何沁远笑着朝陈睿伸出手。 陈睿抓着他的手腕,只觉得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他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小时候还一起打过球,印象中何沁远反应灵敏速度极快,是个天生运动细胞发达的男孩。这样的青年本该有无限的光环围绕,成为瞩目的焦点,可如今只能蜷缩在这潮湿阴暗的小屋,挣扎求生,迎接着没有未来的明天。 何沁远靠在床头,用手把双腿解开摆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和陈睿聊天。 “大学生活好玩吗?sh市可是我们国家经济最发达的地方,这次去可是开了眼界吧。”何沁远看着陈睿,眼中有掩饰不掉的落寞和羡慕。他心里无比憧憬那样的生活,那是他儿时的梦想,在他充满斗志攀爬那高高山峰的时候,就在他看见封顶希望的时候,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一巴掌把他打落山崖还不够,非让他掉入无底深渊,让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陈睿了解何沁远,只能把那份怜惜藏起来,故作轻松笑道:“是呀,那里的楼房最高的有一百多层,高耸入云,攀登上去都不敢往下看,尿都会吓出来。” 何沁远笑道:“我这有尿布,借你几片。” 陈睿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何沁远说的这么轻松。何沁远总是在人前坚强自理,自己能做的绝不麻烦别人,尿布偷偷换偷偷洗偷偷晒,何思源装傻充愣假装看不见。可是瘫痪这些年,每到头疼脑热身体不适都会严重失禁。何沁远只知道陈睿妈妈给他擦过身子换过尿布,却不知道陈睿也帮他换过,就连何思源也帮他换过很多很多次。 何沁远看他一脸尴尬不接话,笑道:“我们都是快二十岁的人了,有些事我早想开了,身体无法改变,我只能改变我的想法。” 陈睿扯了扯嘴角笑道:“我也知道,可是你这样开玩笑我不能适应。不过,这样也好,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正不知道怎么给你呢。” 何沁远道:“什么好东西?赶快给我看看。” 陈睿侧身将放在地上的双肩包提到腿上,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包东西递了过去。 何沁远接过来一看,成人纸尿裤orz…………他的嘴角抽了一下,打开来抽出一片研究了一下,苦笑道:“城里人生病都比乡下人幸福,这下晚上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睡不好觉了。” 陈睿道:“我还怕你生气会骂我呢。” 何沁远:“小时候不懂事,有些时候不知好歹,对不起了。” 陈睿道:“等我回学校,我给你每月定时邮寄几包。” 何沁远道:“这玩意挺贵吧,我把钱给你。” 陈睿道:“都是朋友,哪能要你钱。我成绩不错,学校申请了奖学金,我还兼职打工,手里还算宽裕。” 何沁远心里一阵暖流,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他拉着轮椅靠在床旁,撑着一点点挪了进入,摆好双腿。双足没有穿鞋,只套了两层厚厚的袜子,脚掌几乎不能平整踩在脚踏板上,内翻的脚掌虚虚踏在脚踏板上,两条细腿歪歪斜斜靠向一旁,感觉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何沁远抬头无意间撞到了陈睿的目光,不着痕迹扯过床头的薄毯搭在腿上,滑着轮椅往厨房行去,道:“来尝尝我的特色盖浇饭。” 陈睿去了厨房,才发现厨房扩建了,三个灶台都用上了液化罐,三个炉子三口大锅。他上大学前,何沁远事业刚起步,就卖单纯的卤蛋饭,生意不好不坏仅能糊口,没想到才离开半年,一回家就听妈妈说了何沁远蒸蒸日上的小事业,还将信将疑,一个瘫痪病人,一个瞎子,怎么去经营自己的事业。 现在看来,是自己小看了别人。 何沁远道:“精力有限,就做了三种最受欢迎的饭,卤蛋饭,红烧肉饭和肥肠饭,你吃哪个。” 陈睿也不客气,自己在橱柜取了碗,每个锅里舀了一点臊子,又在蒸锅里舀了一勺米饭,拌了拌端着饭碗和何沁远走到了外屋。 “嗯,味道真的很不错,我说你瞎媳妇怎么出去那么久不回来,估计又接了不少订单。”陈睿吃的津津有味,不停赞叹。 何沁远支着下巴趴在餐桌上笑道:“所以,钱你必须手下,说句不好听的,不论以后如何,至少现在我可比你这穷学生有点钱。以后缺钱就从我这借吧,别苦哈哈打工了,好好学习找一份好工作。就当我投资,等你以后当上了工程师再慢慢还我。” 陈睿道:“那我不客气了。不过你这手艺比我们学校垃圾馆子的味道好多了,有没有兴趣以后去sh发展?” 何沁远笑道:“当然想呀,难不成一辈子在这个小地方等死。等你毕业工作稳定了,我就和陈妈妈陈爸爸一起来投靠你。” 陈睿哈哈大笑:“必须的,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我爸妈就是你爸妈,我的就是你的。” 何沁远玩笑道:“那可不行,难不成你媳妇也是我媳妇?” 陈睿道:“媳妇就算了,不过以后我儿子就是你儿子,让他孝顺我们两个。” 何沁远哈哈大笑:“哎呀,老有所养,我得把我所有财产献给你才行。” 两人说说笑笑,陈睿突然想起要说的正事,道:“噢,对了,我从我们同学那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sh市房地产大佬魏国的私生子丢了三年了,谁找到了那孩子可以得到一笔酬金,我们同学还有开玩笑说不读书,找娃娃去呢。” 何沁远一听,心头一跳:“魏……三年前……” 陈睿道:“可不是,据说私生子失踪前出过车祸,眼睛瞎了。” 何沁远猛的支起身子,道:“然后呢?” 陈睿道:“这事发生三年了,头一年闹的沸沸扬扬的,也就我们这偏远地方没网络消息闭塞,只要网络覆盖的城市没有不知道这事的。” 何沁远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身子都觉得摇摇晃晃起来,赶忙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扶着轮椅扶手,身子忍不住一阵阵打摆子。 陈睿抬头看着何沁远发白的面颊,放下勺子靠了过去,问道:“怎么了?脸色好差。” 何沁远咬了咬下唇,调整呼吸,道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17 :“那失踪的孩子叫什么?” “魏家承!” 犹如一道惊雷,在何沁远脑海里炸开,那一瞬间他竟然自欺欺人想:也许是同名同姓罢了。可是他明白,这种想法多么的可笑。 他不愿意放开小瞎子,他甚至会自私卑鄙的想,魏家承就这样双目失明也好,我们谁也不嫌弃谁,不是爱情,不是亲情,仅仅是相依为命,一起变老,一起死亡。 就这样偷偷爱慕也好。 陈睿道:“我知道小瞎子对你挺重要的,他如果走了,最寂寞的就是你。可是,人家有家人一直在找他,总不能瞒着吧。在说了,魏家挺有钱的,你照顾魏家承那么久,他们不会亏待你吧。” 何沁远按住陈睿的手,急道:“你会不会为了钱,把小瞎子卖了?” 陈睿不解道:“怎么能说是卖,人家家人找他,他只不过回家,你得到应有的报酬,怎么能说是卖?再说了,小瞎子这些年头疼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医生也说过,不清除血块是根治不了的。你有钱给他手术?你就忍心看着他活生生疼死?不过,这个决定权在你或者魏家承手里,我是局外人,只能说到这。” 魏家承送餐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偏暗,被几个姐姐围攻半天都不能脱身。他放下背包,揉了揉肩膀。订单越来越多,背包越来越重,他的肩膀经常压出淤血。不过他倒是很期盼何沁远的反应,那人会拿着药油帮他揉散淤血,长吁短叹。他很享受这份心疼,也很享受趴在那人腿上撒娇的感觉。 他走到卧室门口,扶着门框轻声喊道:“哥,你还再睡吗?”说着习惯的耳朵朝着卧室,寻找熟悉的呼吸声。 “家承,我在这。” 魏家承转身寻着方向走过去,直到手触碰到那人的肩膀才停止了脚步,从口袋摸出来一把钱递了过去,道:“今天的收成,还有明天的订单。”手在半空举到酸痛,“哥,发什么呆?” 何沁远大梦初醒般“哦”了一声,接过钱和订单,心不在焉的看了看。 那一天他都魂不守舍,欲言又止,心里乱乱的,不说吧觉得自己自私又卑鄙,说吧又觉得会永远的失去了这个青年。 晚上青年依旧拉着他的手,习惯性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捏着他的手,数着他的指节。 不知为何,何沁远就是忐忑的不敢说,不敢问。他除了小瞎子什么都没有,没有钱可以一起挣,生活可以一起经营,困难可以一起克服,可是人没了他该怎么过。 那天晚上,他反握住小瞎子的手问:“瞎子,你看你这么受欢迎,干脆把你卖了,我也脱贫致富。” 魏家承迷迷糊糊沉浸在睡意中,含糊道:“别卖少了,我很值钱呢。” 何沁远在黑暗中望着窗外无声的笑,道:“那我就卖了哟。” 魏家承揉了揉眼睛,用力捏了捏他的手道:“你要敢卖我试试……我哪也不去,就和哥一起卖盒饭赚大钱,你说过留在想留的地方,这就是我想留的地方……好了,快睡吧,今天累死我了。” 留在想留的地方……何沁远恍然大悟,其实小瞎子早就下定了决心,不过是他自己庸人自扰。 魏家承曾问过他,“若是我还有亲人,找到了亲人也许就有钱治病,但是也许会被害死,你说我怎么办?” 他当时没当一回事,还笑话小瞎子电视看多了,被害妄想症犯了。现在想来,那孩子心里明镜似得。 “一切随缘吧,随着你的心,做你想做的事,留在你想留的地方。” 这是他当时对小瞎子说的,现在他对自己说:一切随缘吧,他来到这里与我相遇,这就是我俩的缘分,哪怕不能开花结果,期间的过程也知足了。 魏家承不是货物,他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他也不是魏家承的主人,并不能决定少年的未来。 可是那一天来的太过突然,毫无征兆。送饭前魏家承站在门口还对他说:“哥,这天气越来越好了,咱们也不能只想着赚钱,明天休整一天,我们也出去玩玩。” 正值早春三月,柳叶新绿,是个复苏的季节。何沁远望着挺拔俊朗的少年,就觉得春心萌动。于是笑了笑道:“好。” 魏家承冲他笑了起来,大眼睛笑成了弯月亮,让少年酷酷的脸上贴了几分调皮。 “去哪里?哥。” “去赶集。” “哥,赶集人多,你可别弄丢了我。” “我牵着你的手弄不丢的。若是真的走丢了,你就在原地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魏家承在和煦的阳光中冲着他笑着,“那我就等你,不见不散。” 很多年后,何沁远都会在梦中梦到少年背着送餐箱越行越远的背影。少年手执盲杖轻轻小幅度左右摆动,另一只还牵着那只调皮的黄狗,他两次回头冲着自己的方向笑,虽然目盲却坚信黑暗的远方自己就坐在那里,不离不弃。 ☆、12 12 每次魏家承去送外卖,何沁远就坐在门口,目送他远去,从不例外。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回屋趴着休息,虎哥的人就冲进了他的家,一路把他拖拽出去,人不知鬼不觉塞进了一辆车里。 到了目的地,那些人粗爆将他丢进了轮椅,也不管他的一条腿还掉在地上,推着就往里走。 他能做的就是抓紧扶手不让自己跌出去,真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绝望。 他被带到了一个房间,看见了捆成粽子的何田和何思源,更加大脑混沌,彻底蒙了。 何田被打的面目全非,脸颊淤血,抬头看见何沁远被推了过来,赶忙喊道:“云哥,你看,真的漂亮。” 何思源在一旁嘶喊:“你个不要脸的老畜生,连自己儿子都卖。”他看着茫然的何沁远嚎啕大哭:“哥,他借了好多的高利贷……四五十万,全输了。” 何沁远这是听明白了,他那个不争气的老爸为了还赌债,把他的残疾儿子都卖了。 我能值四五十万?何沁远绝望的想。 虎哥只是中介人,追杀何田的是另一个大佬,都叫他云哥。何田在c市地下赌场赌博的时候着了别人的套,把钱败光了,于是借高利贷想借鸡下蛋,哪知道却是滚雪球,赌债越来越多,他知道自己还不起,于是偷偷潜回老家躲了起来。 云哥是c市的地头蛇,有名的狠角色,敢赖他的账,死路一条。何田逃跑后他四处派人打听,联络上了当地混混虎哥,道上人一番交易,果然很快找到了何田。何田被一顿暴打,云哥知道他没有钱,打算把他拆卸了卖零件,这可把何田吓得屁股尿流。 也不知道何田从哪里听说云哥是个基佬,垂死挣扎中破口而出:“我儿子长的漂亮,云哥会喜欢的。” 云哥这人爱财爱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18 酒更爱美男,当即指挥手下去验货,结果阴差阳错把何思源绑了回来。云哥一看绑回来一个黑壮少年,长的和何田一个巴掌拍出来的,当即觉得受骗,差点当场把这两人崩了。 还好虎哥及时赶来,对他说:“这人有两个儿子,长的天差地别,一个随爸一个随妈,那个漂亮的是哥哥,长的倒真是好看,一双狐媚眼睛,男生女相。不过云哥,老大腿有残疾,瘫痪了好多年了。” 云哥摸着青色的下巴道:“真那么好看?” 虎哥道:“那青年成日呆在家里,我也是好几年前见过一次,小时候更是秀气的像个姑娘,长了一双会勾人的狐媚眼。” 云哥一听来了兴趣,对何田道:“你这老东西能不能活命,就看看你那儿子什么货色吧。” 何思源手脚被捆,蠕动着爬过去一头撞在何田下巴上,撞的何田眼泪都疼了出来。 “你还配做一个爹吗?你自己抽烟喝酒赌博,你对我们不管不问,你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干系?你为什么还要害我害我哥?他都那样了,你就不能让他好好生活过日子吗?” 何思源发了混,追着他爹又撕又咬,两只粽子在地上爬来爬去。 云哥看热闹一般坐在一旁抽烟,对虎哥道:“我混了十几年,卖女儿的倒是见过,卖儿子的这是头一个。”他对何田喊道:“老家伙,我要是没看上你儿子,就把你们父子三人一起分解了,卖了你们的零件还钱。” 何田已经吓的筛糠般抖个不停。何思源停止追打,靠在墙上只觉得窝囊:我怎么就摊上了那么一个爹,我的人生刚起步就要被这个人渣毁了吗?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 何田在惊恐中等来了何沁远,仿佛见了救星,喊道:“云哥,你看,真的漂亮。” 何沁远的心口仿佛缀了一块巨石,何思源的话让他预感不妙。他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唐装,四十来岁的壮实男人向他走来,嘴里叼着一根烟,那笑容让人心惊,就像盯着猎物的野兽。 云哥走过来捏住何沁远的下巴往上提,让青年的脸完全暴露在眼前。 巴掌脸尖下巴,细长的丹凤眼却配了乌黑的眉,挺值的鼻梁下嘴巴不大嘴唇偏薄,短碎发齐眉,让他看着比男人柔媚,比女人英俊,恰到好处的中性美,可男可女。 云哥扫了一眼掉落在踏板下的右脚,鞋子已经掉了,脚背和小腿一条直线拖在地上,看着有些畸形,大大降低了货物的品级。好好的上等货瞬间沦为了下等货,怪不得这些年何老头四处借钱,这个漂亮儿子都能幸免,真是造物弄人,没有十全十美。 何沁远皱着眉头把脸狠狠一偏,避开了云哥的魔爪。正想理论一番,就觉得天地突然颠倒,他被人头朝下扛了起来。 “何老头,你儿子倒是救了你一命,我先收利息,剩下的帐完事后我们慢慢算。” 何沁远只觉得大脑充血,眼珠子涨的快要爆炸。 云哥把他带到了卧室,直接丢在了床上,脊柱撞向床面,疼的他差点晕厥过去。 云哥常年干这事,有专门负责准备工作的,进来三个壮男人,手里拿着灌肠的工具。 云哥道:“洗涮干净点,是个瘫子,等会别在床上拉了,倒我胃口。” 何沁远挣扎着拍来伸过来的手,声音都在恐惧中颤抖。“你们要做什么?你们疯了吗?我是男人。” 云哥脱衣服准备沐浴,解着扣子道:“上的就是男人,留点力气吧,你乖点我还能让你舒服些,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欺负残疾人。” 一个男人抓住了何沁远的双手,亲而一举的控制住了他。何沁远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三两下便被扒成了白斩鸡。 他的嘶喊苍白而无力,只能任人摆布。 青年的身体修长瘦削,常年不见日光,所以身体的皮肤异常的苍白。他瘫痪的时候才十四岁,这些年身量高了,骨架却没有长开,导致如今快二十了,身体还像少年一般蜂腰窄臀,两条废腿细细长长拖在地上,脚掌柔如无骨般向下垂着。 云哥洗完澡,就看见肠子被洗涮干净,正被拖进浴室的青年,双腿像少女一般细软,腰身弧度诱人。他玩过不少美少年,这样的□□倒真是头一次遇见,新奇又刺激。 何沁远被三个男人按在水中呛了不少水,身体被里里外外洗刷干净丢回床上时,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声带被活活喊到撕裂,张嘴就是满口的血腥,因为寒冷,双腿痉挛起来,让他看起来像极了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云哥……求求你……放了我……” 云哥等到他双腿平复,把他双手绑在了床头,手指掐住了他的下/身。一点点用力,指甲掐在肉里,掐出了血时看见青年闷哼着皱起了眉头。 云哥笑道:“还好有知觉,没完全瘫掉,这样最好。” 何沁远看见云哥直接分开了他的腿,抬起头乞求:“云哥……我还你钱……我帮我爹还钱……相信我相信我……真的真的……”他用力过猛,撕裂的喉咙又渗出血来,顺着嘴角往下流。 云哥勾着嘴角笑道:“晚了,我现在不想要钱了。”他一个挺身灌///入青年的体内,毫不怜惜的撞击,从未被拓展的后//穴被粗糙的撕裂,鲜血流了一床。 何沁远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就像开膛破肚一般,羞耻心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他忍不住干呕起来,牙齿咬住了下唇,咬的皮肉外翻都不能缓解心头的悲愤。 云哥看他不吵不闹,觉得不够刺激,下面不停的撞着,抬头一口咬住了青年的乳///粒,下口极狠,听见青年的惨叫声才满意的砸吧嘴巴松开口。用手狠狠蹂///躏血肉分离了一半的乳///头,享受着青年的颤抖,悲痛,恐惧,然后在青年的求饶中释放。 何沁远以为末日终于结束,哪知道才是开始,云哥抓着他的头发提起他的头,把肮//脏的那物塞进了他的嘴巴,长长的东西抵住咽喉,让他不停干呕,他因为用力咬了云哥的男//根,被云哥吊起来狠狠抽了一顿,打完接着艹。 他因为腿部无力,无法跪起来,云哥就把他绑在一根柱子上,接着把自己的粗大塞进他的嘴里…… 他的意志游离在边缘,只记得满嘴的眼泪和鲜血,只记得有东西不停撞击他的咽喉……天地都在旋转,独独留了一份清醒:我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呢……就这样被弄死吧。 很显然云哥不想让他晕厥,适可而止。他被摆弄着套上衣服,拖了出去。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还钱的事了。”云哥居高临下,用脚挑起青年的下颚,刚才的□□他很满意,所以有了心情来个他们慢慢理论。 何沁远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19 蜷缩在地上,他听见何思源哭喊着叫他,只觉得好累,眼睛无神的望着前方。 云哥笑道:“不说话?想死?先别急着寻死觅活,你那不争气的老爹害你如此,看着他怎么死的你再去死。”说完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人把何田按倒在地,把他的右手踩住,用刀在小指上比划。 何田傻猪般嚎叫:“沁远,救我,救我。” 何沁远两眼放空,失魂落魄。 云哥勾着嘴角冷笑,打了一个响指,就听见何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一截带血的小指头丢在了何沁远的面前,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抖动起来。 云哥观察者他的反应,笑道:“你也蛮狠的,你爹的指头你不心疼,不知道你弟弟的……” 几个人按住了何思源,刀尖抵在小指和食指缝隙。何思源挣扎着,闭着眼睛惨叫。 “不……”何沁远绝望的喊出声,颤巍巍趴在地上,微微撑起身体,“你……你这样……不怕天谴吗……” 云哥蹲下来,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笔帐等你好了,找你赌鬼爹还吧。前提是你先还了钱,换取你们的未来。你不是有办法吗?说来听听?” 何沁远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魏家承的影子,只觉得心痛难忍。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泣不成声:“我……我说……” 那一天,魏家承送了饭回家,喊了很久没听到回应。他把家里每个角落跪在地上摸了一个遍,心里担惊受怕,生怕何沁远摔在哪里昏了过去。结果两手空空。 也许是出去了吧。于是他坐在门口等着,身旁的小黄都快被他撸的毛都掉了好大一撮,夹着尾巴跑了。 魏家承分不清白天黑夜,他跌跌撞撞摸到了陈睿家,才知道已经晚上八点。他坐在门口已经足足等了七个小时。 失踪未满24小时,警察局不受理。陈睿牵着他回来的路上还安慰道:“沁远那么大的人了,平日里又无冤无仇,一定没事的。” 陈睿嘴上安慰,心里却没了底:沁远身有残疾,能去哪里?定是出了什么事吧……可是,能有什么事?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宿,期间魏家承打了一个盹,还梦到何沁远回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越来越绝望,就在他们准备再去报案的时候,屋里突然闯进来好多人。 陈睿看见一个两鬓斑白的人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了魏家承,哽咽喊道:“家承,爸爸终于找到了你。” 陈睿眨了眨眼后退了两步,难道……何沁远去偷偷联系了魏家承的亲人?不会的,沁远不是见利忘义的人。 魏家承呆了好久,突然推开了魏国,摸索着跑向门口。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家承,你要去哪?”是三叔齐爱民的声音。 魏家承挣扎着甩开他的手,一股愤怒喷薄而出:“何沁远呢?让何沁远出来给我说个明白!!” 魏国道:“家承,跟我回家吧,这三年爸爸一直在四处找你。” “不,”魏家承摇头道:“那不是我的家,这里才是……我哥呢?我哥不会丢下我的,你们把何沁远喊过来,不见到他我不会走。” 齐爱民道:“喊什么喊,你说的是何家的人吗?那家的老东西看见支票眼睛都绿了,不给钱就不告诉我们你落脚的地方,什么人呀?狮子大开口,这可是捡到了金主。” 魏国拉住魏家承的手,忍住悲痛,伤感道:“乖,一切都过去了………跟我回家。”他试着拉魏家承,见他没有反抗,便领着他走向屋外。 车队扬长而去,魏家承从车窗伸出头,望着黑暗的远方。他看的地方是家的方向吗?他在远离他的家?他的哥哥抛弃了他…… 泪流满面,他趴在窗上嚎啕大哭起来。 不是说不会丢下我吗?不是说留在想留的地方吗……为什么在我觉得找到幸福的那一刻,突然一巴掌把我打回现实……就为了那些铜臭味的钱吗…… 何沁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那一晚魏家承坐在车上前往两百多公里外最近的小机场,飞机冲上云霄,带着他的遗憾和怨恨。 那一晚,何沁远抱着何思源坐在车里躲避云哥的追逐。何田一脚油门踩到底,骂道:“什么东西?睡了我的儿子,还想要钱?想的到美。有了这一百万我们一家后半辈子都可以享福了。” 老旧的桑塔纳像利箭穿梭在山路上,云哥的人在后方穷追不舍。 何思源几乎崩溃,哭喊着:“你这个疯子,疯子……把钱给他们吧……” 何沁远搂着弟弟,麻木的望着窗外。 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何沁远只记得一束强烈的光射入车内,何田下意识打了盘子,他们的后座正好迎着撞过来的大卡车。 他下意识推开了弟弟,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撞击撞在了右侧躯体。他突然觉得解脱,温热的血从头顶流下,冰凉的液体夺眶而出。 家承,怎么办?我把你弄丢了,我该如何去找你? 虽然我从未告诉你……可是我喜欢你……魏家承…… ☆、13 第二篇章此情悠悠,欲语还休 13 世界那么大,我该去哪找你……人生那么长,有生之年我应该会遇见你吧…… 魏家承在腊梅的香气中醒来,他又梦到自己回到了过去,背着盒饭走在碎石凹凸的路面上。梦里没有清晰的画面,可是却能感觉盲杖摩擦地面挥舞起细小的石头,甚至有灰尘钻入鼻腔。熟悉的手拉住了他,冰冰凉凉,触感沿着掌心传递到身体每一处脉络。他在梦中突然就悲恸的哭出声,那人拉着他的手问他:“家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他不停摇头,不停摇头,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帮他抹去眼泪,然后他就觉得柔软的什么东西贴住了他的眼睛,那是一个吻……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真实的心惊肉跳…… 他猛地睁开眼,片刻的失神,明显没从梦境中缓过神,看着屋顶直发呆,内心却犹如惊涛骇浪拍打。靠!我真是疯了,饥渴过度了吗?他在心里骂道。 吃早饭的时候,助理钟小磊来电话说:“老大,给你说个好事呗,二少爷又闯祸了。” “噢。”魏家承咬了一口面包,心不在焉的回答。魏家那两兄弟,也就老大魏家豪有那么一点点商业头脑,像个做事的。只可惜有才能,也有一肚子坏水。这个老二魏家杰,他都懒得当做对手,简直就是拉低智商的纨绔。说白了就是个被宠坏的少爷,脑子里刻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好像他爹国家元首,出去嚣张跋扈,私下很多员工叫他螃蟹,就可想这横着走的家伙有多么惹人厌。他不出事那才是大事。 钟小磊继续禀报:“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20 你还记得年初计划在商业新区修建新楼盘那事吗?拆迁本来是大少爷负责的,咱们的条件比起别的开发商要实惠的多,不到一个月签了百分之八十。那时大少爷不是还挺得意吗?结果,后面有几家钉子户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便一直拖着,就拖到现在。最近眼看着要动工了,拆迁户的合同都还没签完,魏总为此挺生气的。二少爷估计是想帮大少爷出出气,昨天让黑社会的出面把人家打了。” 魏家承心想: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魏家豪呀,你百密一疏,坏就坏在你那脑残弟弟身上。 魏家承回国这三年,主要任务就是和魏家豪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不是他想斗,是那帮人逼着他开刀刃。他刚回来那会,魏家豪见他势单力薄,在背后屡屡阴他。哪知道惹错了人,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瞎子了,他早已长出了尖牙,磨砺出爪子,该他得到的,他一分也不会让步。 斗得久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越来越变态了,一副看人好戏任人出丑的心态。 斗争中总结经验。这几年魏家豪是越斗越有水平,如今想抓他一点把柄,都得雇人跟踪监控,真是越来越累了。 “被打的人严重吗?”魏家承问。 “详细信息还没有传回来,不过当时闹得蛮凶的。被打的那家钉子户刚好在一楼,他们自行改了构造,开了一家小餐馆。赔偿的时候吧,非要闹着按照商铺价格进行索赔,大少爷当然不会同意。”钟小磊道。 穷山恶水出刁民。魏家承心想,这么一群贪财之辈,活该找打。不过…… “你这是在帮着魏家豪开脱吗?”不过,凡是找魏家豪不痛快的人,都是和我一个战壕的,魏家承勾了勾嘴角,幸灾乐祸的想。 钟小磊八面玲珑,赶忙道:“当然不是,老大,我的忠心日月可鉴……” 魏家承懒得听他拍马屁,赶紧打断他:“等会我还要去公司开会,详细情况下午之前给我发过来。” 在公司时,魏家承与魏氏两兄弟迎面而过时,两兄弟不约而同把眼睛看向一旁,鼻腔不削的哼了一声,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魏家承冷冷的看着两兄弟的嘴脸,心里想:成王败寇,看谁笑到最后吧。 他想着魏国训斥魏家杰的场景就觉得出气。在他看来魏家杰褪去家族的华丽,是个比混混还烂的人渣。他们的母亲王静女士简直把这个家伙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天天在儿子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无怨无悔。 魏国就是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结果下午钟小磊打电话告诉他:“大少爷亲自出马去看望伤者,给了些钱,摆平了。” 这么容易就摆平了?真是一群没骨气的穷人!魏家承在心里顿时对这个钉子户厌恶了几分。 整个下午魏家承都是低气压状态,他不苟言笑,沉默寡言,为人处事不够圆滑,和魏家豪温文尔雅翩翩公子的形象背道而驰。 不过魏家承是表里如一,魏家豪则是道貌岸然。 魏家承有些不甘心,魏家豪做事滴水不漏,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他靠在椅背,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眉头紧锁。 “知道被打的钉子户住哪里吗?” “嗯,绕城高速外的经济开发新区,那里以前可偏僻了,前几年政府开展城市平衡发展战略,招商引资大建厂区,那里才发展起来。老太爷有眼光,在那里选址建房,前途不可限量。” 魏家承这些年主要跑公司的外贸交易,都是集团副业经济,主业的房地产板块一直是魏老大魏家豪的地盘,霸占了那么久,也应该腾点地方让他一展拳脚了。 “开过去需要多久?”魏家承问道。 “不堵车开足马力一个小时吧。”钟小磊道。 魏家承几乎没有犹豫,吩咐:“那就开足马力吧。” 钟小磊愣了一下,哀怨道:“什么?现在?老大,现在堵车高峰……”他从后视镜看见自家老大阴沉沉的脸,面容如刀削雕刻出来一般,深邃的眼神自带杀气,把空气都能凝结成刀子,“咻咻”往他身上扎。瞟了一眼时间六点整,再快赶过去也要八点了,他女朋友还在家给他做充满爱意的晚餐呢。于是他硬着头皮道:“老大,就目前车流速度,过去怎么也要两个小时,来回就是四五个小时车程。你看你累了一天,还没吃饭,要不我们明天……” “今晚就去,我请你吃饭。”魏家承闭目靠在椅背上,冷漠的态度掐断了钟小磊最后一丝希望。 钟小磊欲哭无泪,只能搓着盘子在车流中缓慢前行。一路伴随着钟小磊咕咕直叫的肠鸣音,忍冻挨饿终于到了目的地,突然后座传来“咕噜噜”的响声,他从后视镜有看了一眼黑底锅盖脸的老大,赶忙忍住了笑。 跑了两个时辰,魏家承饿的前胸贴后背。 初冬的早晚温差巨大,魏家承缩了缩脖子往前方的小店走去。 临街的一楼改建成了一个小馆子,连店名都没有,只是门口支了一个小黑板,天黑字小看不清楚。 待走近,魏家承脚步一顿,有些发愣。 钟小磊抱着胳膊跺着小碎步往屋里冲,他们的生活轨迹在温暖的房子和车子之间交替,身上薄薄的西装只能装逼,不能畏寒。结果前方急刹车,他就光荣追尾了,撞的魏家承一个踉跄,眼刀子又“咻咻”往他身上扎。 “对不起,对不起,老大。”他抬头看见黑板上的字,念道:“本店特色卤蛋饭,买两份加送一枚卤蛋。”他笑了起来,看向魏家承:“这老板挺会做生意的呀。” 小店外观简陋,室内倒是干干净净,这个点冷冷清清的,就一个年轻小伙趴在桌上打盹。 屋内暖气烧的正旺,魏家承脱了外套,扯过一张椅子坐下。 钟小磊嫌弃的左看右看,心里抱怨着:累死累活就请吃这种苍蝇馆子,这能吃多少钱呀。 青年小伙听见动静立马睁开眼,打着哈欠走过来,懒洋洋问:“吃什么?”他扫了一眼两人,西装衬衣,心想:两傻逼!零下四五度穿成这求样,跑来吃快餐,瞎得瑟。 钟小磊抬头,服务员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挺不爽的。“不给菜单怎么知道吃什么?” 服务员道:“没菜单!只有盖浇饭!卤蛋,红烧肉,肥肠,芋儿鸡,笋子牛肉,豌豆烧肉,吃什么的?” 钟小磊一听头都大了,他对那种类似于肉汤拌饭实在没有什么胃口。“有没有面条?” “没!”服务员惜字如金,回答干脆。 钟小磊想了又想,张嘴正想要份牛肉盖浇饭,一旁的魏家承突然道:“两份卤蛋饭。” “加的卤蛋给谁。”服务员道。 魏家承指了指钟小磊。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21 “好嘞!”服务员边说边闪入厨房,不到一分钟就把两份饭端出来了。 钟小磊一看,就是一碗米饭倒扣在盘子里圆圆的,浇了一勺卤水,两个鸡蛋摆放在饭的上面,下面摆了三四根青菜,像极了咸蛋超人的脸。 挨冻受饿两个小时就吃这玩意?真尼玛抠门!钟小磊腹诽。他抬头,就看见魏家承盯着卤蛋饭发呆,心想:看吧,把自己寒碜了吧? “怎的?看你表情不太乐意?”魏家承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悲。 “哪有?我就觉得吧,这卖相挺有童趣……呵呵……”钟小磊吃了一口,表演浮夸:“哇塞,好吃呢。”说完开始狼吞虎咽。 魏家承微微锁眉,以前何沁远摆盘的时候,他好奇地问过:“哥,你摆了个什么形状?” 何沁远笑着说:“我把鸡蛋剖成了两半,左右各放一个,显得内容多,又像两个大眼睛,怪可爱的。”他那时候边说边笑,在米饭上撒一点芝麻,“是个长满麻子的小屁孩,再来一个青菜大嘴巴。” 他的脑海中总是没有立体的图形,想想应该就是这样吧。他吃了一口,味道不错,很有记忆中的感觉。 吃了两口,魏家承招呼店员,“服务员,你过来一下。” 年强小伙道:“客人,还需要点什么吗?” 魏家承道:“你们老板在吗?” 年轻小伙有些戒备,昨晚上的风波还心有余悸,这些人不是来闹事的吧。 “老板不在,有事么?” 魏家承扬了扬嘴角,即便如此上扬的弧度也没有柔软他冷硬的面部线条。“是这样的,我们近期在附近办公,可能会订购一些盒饭,想和老板商量一番。” 小年轻松了一口气,面部表情缓和不少,态度也更加热情:“我们这的盖浇饭也是小有名气的,保准定时定量热乎乎给你们送过去。” 魏家承道:“请给我一张老板的名片。” 小年轻去柜台扯了杂志的一角,写了号码递过去,道:“我们老板没有名片。” 纸上写着:陈老板138xxxxxxxx,扯的一角上还有半截小广告:“你想粗大长久吗……”还有半张奶//子图……… 魏家承捏着杂志微蹙眉头,这种三教九流他是看不起的,尤其是这种为了钱毫无原则的人。 ☆、14 老旧红砖筒子楼的四楼,一个满头花甲妇女在阳台上远眺,时不时逗着怀里的一个两岁大的女娃。“你干爸都走了一天了,做检查也该回来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爸,爸爸……” 女人纠正道:“乖淑雅,是干爸,不是爸爸。” 这个满脸皱眉,一头白发的女人正是陈睿的妈妈张桂花。 女人年纪不大,刚满五十,可是却经历了中年丧偶,老年丧子的双重打击。 陈睿出事的时候,陈淑雅还在妈妈肚子里,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便在意外中丧生。 工地升降机的绳索突然断裂,他和几个工程师从二十多层高的地方坠落,无一生还。 陈妈妈一夜之间白了头,天崩地裂。她四十岁时丈夫脑出血,在一个静谧的夜晚消无声息的永远闭上了眼睛。好不容易盼着儿子有了出息,能挣钱了,也找了一个城市姑娘,哪知道媳妇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意外又夺走了那个年轻的生命。 要不是因为媳妇肚子里的孩子,陈妈妈都不想活了。媳妇还年轻,孩子一岁时找了一个男人,陈妈妈跪在地上求女人:“我儿子就留了这么一个血脉,你不能带走她。你还年轻,还能有自己的孩子,我却只有这么一个念想了。” 女人其实也不愿意要孩子的,男方是个没有结过婚的,本来就嫌弃她是个寡妇,若是再带一个拖油瓶,可想她未来的日子该多么受排挤。作为一个母亲,虽然也舍不得孩子,权衡利弊,也只能忍痛割爱,时常来看看孩子罢了。 何沁远见老太太孤单寂寞,便接过来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已经一年多了。 老旧的居民楼也就六十来平方米,两室一厅,住了何沁远,何思源两口子和陈妈妈婆孙共五个人,多少就显得拥挤了。 一起居住的这一年,陈妈妈带着孙女就住在阳台围着的临时住房。何沁远好几次要和陈妈妈对调,都被拒绝了。何思源有心想换,可惜怕媳妇不高兴,也只能憋着。 临近傍晚,远处开过来一个老旧的面包车,陈淑雅兴奋的挥舞双手冲楼下喊:“爸爸……爸爸……回家家……” 陈妈妈一看,果然是何思源的那辆破车,赶忙抱着孩子下楼去了。 “哎哟,早上八点过就走了,怎么还看了一天?哪里受伤了?”陈妈妈看着绑在副驾驶的何沁远,担心的问道。 “医院人多,拍片等片,各项检查都要排队。光是等号都等了两个小时。”何沁远微笑着回答。 陈妈妈不放心,拉着瘫软放在膝盖上的右手仔细观察。右手松松捏着拳头,拇指被其他四根指头握着,捏了一个空心拳。手背撕掉了好大一块皮,抹了药水看着更加狰狞。 “你右手没有知觉,这要是骨折了,自己都不知道。腿呢?腿没事吧。”陈妈妈一手抱孩子,一手去掀还在青年腿上墨绿色的毯子。 “没事……”何沁远想制止陈妈妈,可惜唯一健康的左手正撑着身体保持平衡,光靠一根安全带,他根本坐不稳。 毯子掩盖了残缺的下肢。当年严重变形的汽车挤压了他的右侧身躯。当救援人员切割开钢铁把他拖出来的时候,他的右手血肉模糊,原本瘫痪细瘦的右腿已经从大腿根部分离,经脉碎肉垂挂在翻卷的伤口上,白骨森森。不仅如此,他右侧盆骨粉碎,高位截肢的时候取走了部分碎骨,左臀干瘪塌陷让他连稳稳坐着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最难以启齿的是,□□破碎,做了根除手术。体内雄性激素的缺乏让他耻毛稀疏,腋下和腿上一根毛都没有。胡子就不说了,整个面貌仿佛冻结在十年前,还是那副年轻的脸庞,内心却早已苍生老去。 早些年,何沁远觉得自己像个太监,面白无须,又生的一双微扬的丹凤眼,自己看着都觉得别扭,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于是谨遵医嘱服用了一段时间雄激素,倒是稀稀拉拉长了胡子,可是副作用太大,恶心呕吐反胃,不得不停止了治疗。 十年过去,他还是出事时那副模样,何思源却已经长得面目全非了。两人走出去,没人相信轮椅上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年轻人,其实已经三十岁了。更没人相信旁边青色下巴黝黑皮肤的壮汉是这人亲弟弟。 何思源取了轮椅,走到副驾驶旁,道:“怎么没事,脚踝严重拉伤,我哥没知觉不当回事,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22 可医生说挺严重的,他本来就是瘫痪病人,水肿压迫,血液循环不好,弄不好造成坏死可就是大麻烦了。” 陈妈妈看见何沁远靠在一旁的左腿,脚踝打了石膏,露出来的脚趾头肿的水萝卜一样,发亮。 陈妈妈痛心疾首:“造孽哟,那帮坏人,怎么不去死哟。”她说的捶胸顿足,眼眶泛红,怀里的陈淑雅有样学样,小尖嗓子:“怎么不去死哟。” “噗”,何沁远没憋住笑,“陈妈,都说了孩子面前注意措辞,你看,孩子学的多快。” 何思源解开何沁远身上的安全带,扶着他的身体准备抱起来。 何沁远道:“给我留着左手,我要抱我们家淑雅。” 何思源把他废软的右手搭在脖子上,一手搂背,一手捧着屁股,就看见唯一的腿搭在他的臂弯不受控制的左右晃动。 何沁远右侧胳膊倒是保留了一些知觉,就是举不高,也无法控制手指做一些精细的运动,他夹紧了胳膊,伸出左手牢牢圈住陈淑雅的身子。 “好家伙,我们淑雅又重了,这样下去,干爸就要抱不动了。” 陈淑雅冲着他呵呵笑着:“爸爸……爸爸……” 陈妈妈拿着轮椅跟在后面,纠正道:“叫干爸,或者何爸爸。” 何沁远道:“随她吧,反正我也不可能有孩子了,就当我亲女儿,我还赚了呢。” 其他两人沉默,不搭话。何沁远知道他们顾及什么,微微一笑,只逗着陈淑雅玩,也不继续这个尴尬又伤感的话题。 晚上,何思源两口子又在吵架,两个人憋着嗓子在屋里吵,可惜房子不隔音。吵架的原因挺老旧的,何思源又忘记接他老婆了,还忘记提醒。何思源的老婆下班后在冷风中等了他将近一个小时,才看见他那破面包车开的跟跑车一样,从远处呼啸而来。 何思源本来就是粗线条,一忙起来就顾头不顾尾。 本来是有时间的,临走前何沁远突然感觉腹部坠痛。他胸部以下毫无知觉,倒是下肢痉挛会脊柱疼痛,上大号前会腹部坠痛,疼起来那是难以忍受的,倒也让他多少欣慰。他的小便白日里倒还能控制,熟睡或者生病便根本控制不住,若是连大便也失禁,他都觉得自己和行尸走肉没区别了,整个一台造粪机。 虽然有坠痛感,能不能排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他高位瘫痪,胸腹无力,加之两三天一次大手,便便硬结。他又不愿让弟弟帮着抠出来,便憋气增加腹压,靠着长期锻炼出来的呼吸憋气法增加腹压,好不容易才排出来,自己累的差点虚脱。 这前前后后就用了一个小时,等何思源伺候他躺下,再赶去接老婆,老婆的脸都在寒风中冻僵了。 陈妈妈坐在床旁,有些尴尬的看着门口的方向,那里正传来沉闷厚重的女中音。 “别人精贵,我就是杂草是不?我和你结婚三年了,从没见你对我也这么上心?你心里有我吗?”徐悦兰越说越激动,差点去掀桌子。 何思源咬牙压低嗓门:“你个瓜婆娘再逼叨叨,老子揍你呀!” 徐悦兰肚子一挺,看着仿佛扣了一个面盆。“打呀,往这打!”她指了指肚子,越发的嚣张。 何沁远半躺在床上,陈淑雅趴在里侧睡熟了。他用手一下一下摸着孩子细软的头发,然后轻轻遮住了孩子的耳朵,偏着头朝门外喊道:“你们两够了,还没完了是吧。再忍两个月都忍不了吗?等要到房子,你们两就给我爬出去,若是再闹,别说房子,我连一根毛也不给你们。” 何沁远的声音不大,足够外面人听见就好,既不是怒不可遏,也不歇斯底里。就跟陈述一件事,说完了,就完了。不过震慑效果明显,彰显了他一家之主的地位。 这年头谁有钱谁是大爷。 小饭店是用车祸的赔偿金开起来的,现在住的房子是用赚的钱买的,户主是他何沁远,说话权当然也是他的。至于当年卖了魏家承那一百万………住院花掉一大半,还了云哥一大半,还剩一点烧了那祸害的老爹,也所剩无几。 那时候何沁远又回到无法自理的窘态,甚至还要糟糕,只剩一只好手的他,无法翻身无法坐立,只能肉虫一般躺在床上。 兄弟俩最窘迫时,是陈睿伸出了手,把他接到sh大医院治疗,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安置他们,下课了就回来帮着照顾他。 后来工作了,又帮着何沁远张罗门店,帮着何思源找工作。 何沁远时常想,陈睿这么好的人怎么命这么短。自己苟延残喘的活着,怎么就咽不下这最后一口气。 终于安静下来,耳根清静。 何沁远看着陈妈妈微笑道:“不用理他们,吵架是他们家常便饭。” 陈妈妈道:“因为我住在这里?” 何沁远摇头道:“不是。徐悦兰刀子嘴豆腐心,我们家一穷二白,婚前就没隐瞒我的身体状况,就这样她还决定嫁给思源,就说明她还是好姑娘。不过怀孕了,激素紊乱,脾气就大,发泄出来就好了。” 陈妈妈道:“沁远,你真是善良孩子。” 何沁远笑道:“我可没那么好,只是上一个孩子就是因为我们疏忽,掉了,她可能又想起伤心事了。” 徐悦兰在一家酒店上班,旅程有些远。上一次怀孕,何思源怕她挤地铁危险,就每天开车接送。有一天,何沁远发烧,何思源急着送他哥上医院,便打电话让她自己回家。地铁高峰期人山人海,徐悦兰肚子太大,没有看清台阶,直接从头滚到尾,六个月大的生命没能保住。 为此,何沁远自责了好久,只是他心事都埋在心里没让那两人察觉罢了。 他见陈妈妈还是面露忧愁,继续安慰:“没事,等我要了两套房子,我们就分家。让他们两滚远点,爱怎么吵怎么吵,眼不见心不烦。陈妈,今后跟着我住,您老要受累了。不过我会请护工,这些年我还是攒了一些钱,土豪算不上,小财主还是可以沾边。” 陈妈妈捧着他的左手,一根根帮他捋直细长无力的手指,一放手它们又蜷缩了回去,捏着空心拳头。陈妈妈看着一股股心酸往上涌,叹道:“我怎么会嫌弃你,我还盼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何沁远伸出左手拍了拍陈妈妈的手背,道:“我会努力复健,好好活着,多多赚钱,我一定要活的比陈妈长,不让您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陈妈妈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道:“嗯,活的长长的,别和陈睿学习,那个不孝子。” 陈妈妈把单人的护理床摇着平躺,给何沁远干瘪的右臀部垫了软枕,右侧身体也塞了两个软枕,又把他右手在腹部放好,这才抱起小孩,嘱咐道:“不早了,快睡,晚上不舒服,一定要喊我们,别自己忍着,好吗。” 何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23 沁远点了点头,道:“晚安。” 目送陈妈妈进了阳台,关好门拉上窗帘,他摸着自己冰凉的右手,叹了一口气。 迷迷糊糊有些睡意,电话突然响起,陌生的号码。 接通电话,那边道:“陈老板,不好意思,这么晚还给你电话。”电话那头说话彬彬有礼,语调却毫无起伏,冷的像块冰。 何沁远一听,业务上来活了。他嘱咐过员工,若是谈业务的,就报陈妈妈的名号,谈业务他上,陈妈帮着跑业务。 毕竟他这身子,不能久坐,坐也坐不稳,形象也是降低三分可信度。 “哦,你好,请问有什么需求吗?” 电话那头道:“有些事情我想和陈老板单独聊聊,你看方便吗?” 何沁远道:“若是订盒饭,你把数量品种地址报给我们就好,量大从优,我这人做生意很爽快,一口价绝不让你亏了。” 那人似乎笑了,语气缓和不少。“我想和陈老板谈一笔大买卖,事成了,你提的补偿两套住房的要求,我帮你实现。” 何沁远愣了片刻,随即道:“好。” 电话那头道:“那明天中午西岚国际酒楼,我请你吃个便饭,我们边吃边聊。” 何沁远道:“我不太方便,还得劳烦你跑一趟,我明天在馆子那等你,我请你吃便饭,边吃边聊。” 又是轻微的嗤笑声,何沁远听着非常不爽,忍了忍没有爆发。 那人道:“好,明天见,陈老板。”然后挂了电话。 何沁远把电话放在枕旁,心想:当钉子户半年了,这场较量终于有了突破口了。心情甚好,闭眼睡觉,做个好梦。 ☆、15 魏家承准备离开的时候,公司临时开会。过去了整整两个钟头,部室负责人还在滔滔不绝高谈阔论新出炉的方案,一点没有结束的意思。 出于礼貌,魏家承给那个陈老板发了一个信息:“临时有事,晚点过来。” 一会便收到了回复:“好。” 魏家承瞟了一眼,把手机放回桌上,靠着椅背继续听着台上声嘶力竭的演讲。 这一等又等了两个个小时。 小店冷冷清清的,晚上的生意一直是这样零碎。何沁远看了看表,心里盘算着魏家豪这次又派了什么说客,那家伙这半年软硬皆施,两个人互看生厌,就是没有一个人退步。 两个人的梁子是从陈睿的事故结下的。那件意外对于魏家豪而言不过是死了一个工程师罢了,赔点钱打发就了事。结果他没想到钻出来一个非亲非故的死残废,静坐横幅尼玛什么花样都上演一遍,闹得媒体都开始关注,活生生让他把赔偿金翻了三倍才得以摆平。一波刚平,没想到时隔一年多,新的工程开工,带头闹事的钉子户又是这个家伙。这一次把魏家豪激怒了,这他妈八字克他吗?怎么哪都有他? 他想,之前那事你有理,得理不饶人。现在这事总是我占理了吧!好不容易让我占了上风之位,怎么会轻易就让这个刁民摆布了去。 何沁远当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对于他,陈睿的死亡犹如扒了他一层血肉,带走了他三分魂魄。若是可以,他宁愿死去的那个人是他。他常想,自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好意思拖着家人苟延残喘呢?若是没有陈睿的陪伴和鼓励,他没有勇气生活下去。 他明白,他对陈睿的感情已经说不上是单纯的感激,但也不是爱情。陈睿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他不愿辜负这难能可贵的友谊。他会为陈睿找到心爱的姑娘而开心,在他结婚生子的日子激动到落泪。他自嘲道:“我他妈赶你爹了,你结婚我哭个毛。”他边说边抹泪,陈睿给他递纸巾,笑话他:“如果我妈同意,我也不介意你当我小爹。” 那时候的笑闹仿佛昨天,眨眼便阴阳相隔。也许他把陈睿当做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健健康康的自己。他不能实现的梦想,都希望陈睿能实现。他没生的一个好命,就希望陈睿能顺风顺水,大富大贵。 可惜事实证明,陈睿是一个比他还倒霉的霉鬼,28岁就走了,留下孤儿寡母,连一句遗言也没有,连孩子一面之缘也没撑到,不顾肝肠寸断的他们,眼睛一闭一了百了。 赔偿金不算少,他不满足无法满足。人没了再多的钱有什么用?他贪婪的想要更多,那是留给陈妈的养老钱,能让淑雅过的衣食无忧。 何沁远无所畏惧,即便面对强大的魏氏集团,即便那个家族有魏家承。可是又能怎样,没有谁可以阻挡他,他本就是半条命的人,什么颜面他早就不顾及了。 当年的吊车事故在魏氏集团闹的沸沸扬扬,只是魏家承远在海外毫不知情,齐爱民也刻意不让他知道。 那时候,齐爱民发现静坐队伍里面的何沁远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哪都有你?魏氏集团欠了你不成?你不会还想打着家承的名义勒索一笔吧。” 那时候何沁远坐在冰冷刺骨的地上,靠着何思源,忍受着背脊的疼痛,抬头看了一眼齐爱民,冷哼道:“你谁呀?不是能做决定的人,就一边去,别把别人想的和你的脑髓一样恶劣。” 齐爱民气得血压“咻咻”往上窜。后来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即便和魏国谈条件的时候,那人也没有提他就是当年救过魏家承的恩人。这事齐爱民问过他,他只是说:“魏家认识我的也就是你了,你若想魏家承和我纠缠不清,你就告诉他,让他哭哭啼啼来找我这个大哥算帐。若是想让他做大事,少顾虑,就当没见过我吧,让他安心读书,过他的好日子,过去那三年破事,在人的一辈子中,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点和齐爱民一拍即合,两人各取所需,齐爱民让何沁远立了字据,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来缠着魏家承。何沁远让齐爱民付了三万块诚意金,洋洋洒洒写了保证书,按了手指印。 “我决不会来纠缠魏家承。何沁远。”一个字两千三,这么精贵的破字,齐爱民总算见识了。 何沁远揉了揉酸疼的右肩,估摸着还要些时间,就让吴涵帮着自己移到柜台后面的长条沙发上睡觉。 他不能久坐,于是在柜台后面置办了一个沙发,坐上一个小时就要躺一会,很多时候他都是半躺着和顾客聊天收钱,打发时间。 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家店有一个长得不错的残疾老板,样貌出众和身体重残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让人感叹老天爷是公平的,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东西。那些常光顾的老客户,多少也带着怜悯的心,去吃品种单一的盖浇饭。 他睡的迷迷糊糊就听见吴涵说:“妈的,大晚上还要送外卖,这大冷的天这他妈不想去。大哥,你可躺好了,掉下来摔一个大马趴,可没人扶你。”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24 他睁开眼,皱眉骂道:“死小子,就不盼我点好事。过来扶我一把,大哥我要谈大生意了。” 吴涵斜着眼,脸上写满“不相信”。 吴涵是店里唯一的小工,是何思源老婆吴静的弟弟,也就是何思源的小舅子。 当初陈睿帮着何沁远买了这处老房子打成商铺时,是担心他干不下去的话,还可以再装回住房出租。小馆子开了起来,就那么三四个品种的盖浇饭,请了一两个小工,势单力薄的开张了。可惜这年头有同情心的人不多,那些工人看残疾老板行动能力有限,就经常趁着他小憩时偷拿钱。 何思源想过辞掉汽修厂的工作帮忙,何沁远劈头盖脸给他一顿骂:“你一个老爷们不干点事业,给我这残废打什么工?我能给你开多少钱?好生练你的手艺,有钱了咱们也开一个修车店,到那时老子就不干了。”何思源哪里拧得过他哥的脾气,他心里明白,他哥是不愿在他们面前示弱,强撑着一口气展现自己一家之主的能耐。恰巧他和吴静正在处朋友,把这事给吴静一说,吴静赶忙说:“我那个弟弟不爱读书在家闲了大半年,要不來试一试?” 何沁远心里琢磨:何思源未来小舅子,我就卖个人情,顺带促成他的好事。 自家亲戚自然是好,吴涵被一个电话从老家召了过来,总算不用宅在家里吃喝游戏当米虫。 没想到那小年轻态度不怎么好,手脚倒是勤快。学习不怎么样,厨艺还算有些天赋,每天几大锅各色的汤料都是何沁远指挥着,小年轻亲手熬制而成。 何沁远道:“我这可是秘方,一般人我都不带说的,你跟我学好了这一手,等我干不动了,就把这店传给你。” 吴涵咧着嘴,一脸的嫌弃。我去,感情你这是多大的店?就你这烧菜也敢说是秘方,也就是这郊区没几家馆子,卖的便宜,民工大哥们才来捧个场。你说的好像我捡了多大便宜,要不是看着你四肢不全,活的可怜,谁稀罕似的。 那时,陈睿每天看着他斜坐在轮椅里熬制汤料,一只手要稳着身体,又要亲自抡大勺示范,身体全靠束缚带捆在轮椅上,就觉得心疼。也劝过他:“何必那么累自己呢?你从小把思源养大,如今他小子房子也解决了,老婆也有了,他不该伺候着你?” 何沁远傲娇着扬起下巴,道:“必须的,把我当爹伺候也不过分。不过我不愿意,多挣点钱,就当给自己留的棺材本。活着悲惨,死的富贵我也值了。” 小店得以生存,陈妈妈功不可没。没有陈妈妈的帮扶,何沁远也坚持不到现在,他和陈妈妈默契配合,他用脑,陈妈妈跑腿,生意虽然要死不活,还是能小挣几个钱。 无名小馆子就此两大特色:一是店小品种少除了盖浇饭还是盖浇饭,爱吃不吃;二是两个老板一员工,一残废一大妈外加一个态度恶劣的小混混。 小店得以存活,实属奇迹,有些民工茶余饭后讨论过这个问题:去那家吃吧,不是味道特别,也不是价格实惠,而是那年轻老板看着太造孽了。 吴涵弯下腰让何沁远搂着他脖子,然后双手托着屁股,把人转移到一旁的轮椅上,腹部、胸部的束缚带扣仔细了。 “你今天怎么带假肢了?”吴涵帮他把假肢摆在踏板上,又把他打了石膏的腿抬高,放在抬高的脚踏板上。 何沁远抓着扶手,靠着椅背,撑着调整了重心,才回答道:“等会要谈正事,气势上不能输了。以免那些人狗眼看人低,欺负我残疾人呢。” 吴涵帮他平整灰色运动裤,低声嘟囔:“都这幅鬼样子了,还敢说气势。” 何沁远右侧残肢很短,车祸挤压造成右侧盆骨粉碎性骨折,手术的时候把那些无法拼凑的碎骨取出来了一部分。残肢没有骨骼的支撑,萎缩成小小一团软肉,根本没办法受力。穿戴假肢不仅可以包裹住软小的残肢,支撑他的上身,还能让他看起来是完整的。 当然,有利就有弊。他下肢没有知觉,残端容易挤压,稍不注意容易破溃,压成褥疮。 吴涵走之前叮嘱:“坐一会记得给右臀减压,今天这假腿你都戴了一下午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姐夫会掐死我的。” 何沁远左看右看寻找能扔出去的东西,骂道:“我活着碍着你的眼了吧,我还没吃你的喝你的呢,我怎么也是你老板好哒。我要真有个好歹,我一定留一口气立下遗嘱,让我弟把你活埋了给我陪葬。你个乌鸦嘴赶紧走吧,饭要凉了。” 吴涵走到门口,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一切安全才竖起领子,缩着脖子跑了出去。 何沁远趴在柜台算账,数字就像蝌蚪一样催眠,很快就上眼皮打下眼皮,趴着睡了过去。店里暖气挺足,何沁远睡得正香,隐隐听见有人叫“陈老板?”“陈老板……” 喊魂呀!何沁远被搅了好梦,摸了一下嘴角的口水,抬头正要发作。结果,这一抬头把他吓得一拍桌子“啊”的大叫一声,若不是残疾,只怕都快跳起来。 钟小磊被他这一叫也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你要吓死我呀。” 何沁远惊魂未定,心里嘀咕:我这做梦了?还是见鬼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向钟小磊身后黑色西装的男子,那人成熟硬朗不少,五官深邃,表情还是那副欠抽的扑克脸,仿佛谁欠了他的钱不还似的。 这十年他没少梦见魏家承。青年的魏家承,长大的魏家承,越来越成熟的魏家承。 梦里的魏家承就是这个模样…… ☆、16 这小子不是被他爹流放在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沁远觉得自己肩膀控制不住开始抖,赶忙把颤动的右手放到桌下,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何沁远,就这点出息?哪怕你有错,也是迫不得已,换做任何人,那种时候又能有什么选择。你看看这小子眼睛亮的灯泡似得,穿的人模狗样,还有跟班左右,一看就混的不赖。说到底没有我,他能有今天?指不定现在还瞎着眼睛和我一起苦逼的卖盒饭呢。我这算不算拯救了一个大好青年? 这么一想,何沁远立马觉得内心万马奔腾,轰轰烈烈,就这么坦然了。 “本店打烊了,你们换别家吧。”他只盼着赶紧把人打发了,你走你阳关道,我走我独木桥。 魏家承本来把手揣在兜里,看着柜台前贴着的菜单,回味着昨天吃的卤蛋饭。是不是卤蛋饭都是那个味,怎么那么熟悉。突然听见老板的声音,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看过去。 何沁远外强中干,看着魏家承缓缓向他走来,强撑的镇静瞬间瓦解,每一步都仿佛碾磨着他的心脏踏过,沉甸甸的压在胸口,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你怎么了?”魏家承看他脸色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25 苍白,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何沁远咬着牙忍痛看他绕过柜台,居高临下看着自己。他只能低头抵住柜台,用左手按住微微颤抖的腿,努力吐息放松自己,心里乞求这一波痉挛别越演越烈,让自己保留一些颜面。 魏家承打量他缠着纱布的右手,打着石膏的左脚,心想:魏家杰下手挺狠的,这是把人往死里打。受了这么大委屈,拿点安抚金就放过对手?这可不是钉子户的作风呀。 他很少八卦,偶尔听那么一嘴,说这个钉子户简直就是无赖中的无赖。明明就是违章改造,坐地就变成值钱商铺,把他那破馆子说的酒店一般精贵。 他对这钉子户没什么好感,想象中应该是猥琐汉子,结果却让人意外。 残腿还算争气,抖了抖就消停了。何沁远吁了一口气,扶着桌子立起上半身,说话还有些喘:“我……好得很。停业了,去别家吧。” 魏家承习惯对人冷漠,好不容易泛起一次同情心,人家好似还不领情,真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你是陈老板?我是昨天通电话的。” 尼玛?昨晚那一把男中音磁性销魂,还真没听出来是他。真是冤家路窄。怎么打发?怎么打发!怎么打发………何沁远一点心思都没了。 “我们……就这么谈?”魏家承看他不说话,扫视拥挤的柜台后面,轮椅,沙发,拥挤的惨不忍睹。 何沁远皱着眉头道:“不谈了不谈了,身体不适,不想谈了。”单手推轮椅不太方便,在狭窄的空间左撞右碰,好不容易调转了方向,余光瞧见魏家承盯着自己的腿,赶忙扯过沙发上的毯子,把自己右手和下身藏了起来。 推着轮椅从青年身边经过,何沁远脑回路已经想了好几个对策?魏家承不是远在海外干些闲散事务吗?怎么搅到这件事了?他来干什么?做和事佬?不会呀,这小子不是挺看不上魏家豪吗两兄弟么?干脆我就撒泼到底,直接轰出去算了。 其实何沁远和齐爱民有些联系,多少还是了解魏家承近况。他没想到那老家伙会隐瞒回国的事,看来是信不过他,怕他缠着魏家承不放。 齐爱民确实被他这死缠烂打的性子烦的不行,经常抱怨道:“不是说好不纠缠吗?” 何沁远理直气壮,说道:“我说不纠缠魏家承,可没说不纠缠你老人家,只是问问,怎么的也做过我三年弟弟,漠不关心是不是太没人情味了。” 齐爱民讽刺道:“那时候手里捏着家承坐地抬价,我看你也没讲人情味,倒是显露出生意人的天赋,视钱如命!现在看我们家承出息了,你就惦记着捞点油水吧。” 每次这么一说,都能成功戳中何沁远痛处,直接挂了电话。 何沁远以为很多事他已经想开了,放下了,结果一抬眼,四目相对,只觉得火花四溅,十年积压的感情瞬间一触即发,炸的他外焦里嫩。他赶忙低头假装整理毯子,要不是束缚带绑着,他差点就滚下轮椅。 魏家承皱了皱眉头?这人性子也太古怪了点吧,不冷不热,又臭又硬。 钟小磊看他一眼,低声道:“老大人么办?” 魏家承让开道,看着何沁远丢了一个背影给他们,把他们就直接晾晒在一旁。若是平日,魏家承直接翻脸走人,只是……他越听越觉得这人声音熟悉,熟悉到他不愿承认。 “陈先生的伤没什么大碍吧。”他客套的闲聊,走过去,坐在何沁远对面的椅子上,目光毫不顾及直勾勾就扫荡在对方脸上。 齐耳碎发泛着棕色,瘦弱苍白,眉眼长得很好看,尤其是一双微扬的凤眼,挺鼻薄唇,下巴干干净净,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 不可能是这个人,太年轻了。 “还好。”何沁远哪有功夫闲聊,只想着怎么能赶紧摆脱这家伙。 “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骨科医生,若是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联系。” 何沁远心里抓狂,小瞎子,你怎么也学的一肚子心机,有事说事不行么? “你想怎么样?劝我和解?接受你们的条件?还是那句话,事情闹大了,对你我都不好。不过我是破罐子破摔,光脚不怕穿鞋的。”何沁远也豁出去了,蛮横道。 不……这人怎么会是大哥?大哥总是温文有礼,不可能如此撒泼无赖。真是可笑,怎么会把一个如此年轻的人错当那人呢,那人今年也该三十岁了吧。 魏家承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来这里,是想帮你。” 何沁远沉默片刻,道:“怎么称呼?” 魏家承道:“你叫我allen吧。” 取了洋鬼子的名,就以为我认不出来了?何沁远心里吐槽。这么看来,魏家承怕是有求于他。 “我这人比较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怎么做?什么样的筹码?你放在明处,我能做到绝不推迟。”何沁远决定快刀斩乱麻,直奔主题。 这气魄倒是让魏家承愣了一下,然后勾着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没有浸入眼底,浮现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多了一层冷漠。 他喜欢和聪明又贪婪的人打交道,省去了互相猜疑勾心斗角的环节。但是,他又十分讨厌贪婪的人,就像填不满的无底洞,永远不知道满足。 “陈老板挺豪爽的,那我也直说吧。我可以帮陈老板请媒体帮忙,帮陈老板要个公道。”魏家承道。 何沁远心里了然,小瞎子被挤兑这么多年,终于要出击了。不过……… “谢你好意。不用你说,这事我也没打算就此结束。实不相瞒,我已经在医院开具了伤情诊断,今晚本来是想和魏家豪的人谈判,了结此事。”何沁远道。 魏家承道:“陈老板倒是贪心。我以为你收了魏家豪的钱,这事便不会追究。” 何沁远避开他的目光道:“我伤成这样,拿些医药费不过分吧。” 魏家豪这是遇到对手了。 “过不过分我说了不算,魏家豪不介意就行。不过,有一点我想提醒陈老板,魏家豪财大气粗,你和他正面交锋,敌伤一千自损八百,这笔买卖划不划算,你是生意人,你肯定清楚。你得罪的不光是魏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给有整个魏氏集团,他们的手段你多少也清楚,我想你会需要一个盟友。”魏家承看向何沁远道:“我们如果合作,各取所需,我得到我想要的,当然也不会亏待你。互相帮助,皆大欢喜,你觉得怎么样?” 何沁远想了想道:“说实话,得罪谁我并不害怕,这年头欺软怕硬,硬的怕不要命的……我这样,不怕他们弄死我,我死了是一种解脱,他们却要背上人命官司,斗起来谁怕谁还不知道。” 魏家承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年轻人,有心机有胆色,利用起来倒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26 真是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他拭目以待,等着把魏老大的面具撕破,看他暴跳如雷。 何沁远又道:“不过,你的条件挺诱人……这事就算成交吧,该做什么我明白。不过,以后有什么打电话就行,别再来了,让魏家豪看了不好。我今天有些累了……” 魏家承不傻,对方下了逐客令,再不走就显得自己死皮赖脸。不过……这人答应的是不是过于豪爽了? “你没有别的要求?”魏家承问。 何沁远只盼他赶紧离开,左看右看敷衍道:“事成再说,看着给吧。” 魏家承起身,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何沁远一眼,那人似乎真的很累,身子慢慢弓了起来,胸口绑着一根带子,姿势别扭的按着微微颤抖的左腿,冷汗清晰可见。他觉得纳闷,这人受伤坐轮椅,却要绑着束缚带,难不成本身就身有残疾?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贯对人冷漠,对任何人都不上心,也不关心。突然就对眼前的人好奇起来,想要了解和关注。 是因为他也坐着轮椅?这些年,不论国外还是回国,看见坐轮椅的男人,他都会情不自禁多看两眼。 何沁远就是他心头的刺,只有拔掉那根刺,伤口才会愈合。 突然从外面窜进来一只癞毛大黄狗,眼睛浑浊,毛色稀疏,一看就是一条老狗。大黄狗围着他嗅了嗅,热情地猛摇尾巴。 我的祖宗,那可是几大千的裤子呀。钟小磊赶忙用脚踢它。“滚滚,走来,走开!” 大黄狗吃痛发出“呜呜”的悲鸣。 何沁远调转轮椅朝钟小磊喊道:“你做什么?这么大个人,欺负一条老狗,丢脸不。”他冲大黄招手:“老家伙,你还知道回来呀,饿不饿,等会给你拌饭吃。”他颇为费力侧了侧身子,摸着大黄的头顶,秃了一大块。 大黄十五了,真是一条老狗了,陈睿就留了妈妈和狗狗,他要一并罩着,死了去阴间见到老友,他也可以骄傲的说:“我不单把你妈照顾的很好,连你的狗我都没让受一点委屈,也算仗义了。” 魏家承斜睨那一人一狗,若有所思,转头走入寒冬黑夜。 ☆、17 最近有个帖子挺火,各大网站横屏首页,图文并茂。 “鹿岛开发商暴打残疾拆迁户”。 帖子内容倒是写的潸然泪下,把恶毒黄世仁压迫苦逼杨白劳的罪行控诉的淋淋尽致。 帖子的转载量,留言量都相当惊人,当然这背后少不了魏家承请的水军。他就是要全国人民都来围观一下魏家的笑话,他也跟着冷眼旁观。 魏国的高血压气的差点犯病,大会小会把魏家两兄弟批得狗血淋头,魏家承捏着手中的钢笔,黑色的漆水泛着光泽,在他手上就像一把小小的利器,他想要剥开所有人的伪装,让他们腐臭的内都暴露出来。 魏国有些疲惫的半躺在沙发里,松开领带,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齐爱民,疲惫不堪道:“老三,你看看这事闹的,我苦心经营的形象,敌不过几百字的帖子。” 齐爱民翘着二郎腿,玩着胖手指道:“你只有两个儿子吗?家里有一个能干的,被你雪藏了那么多年,要不是我让家承回来帮忙跑跑业务,你是要把那孩子放在国外到老吗?” 魏国抿着嘴不说话,摸了摸太阳穴,头一阵阵跳痛。 齐爱民道:“老大,我跟了你三十多年了,从一家手机店做起,做到盖大房子,什么罪都跟着你吃过,什么福也和你一起享受过。我们就像没有血缘的亲兄弟,从来不会猜忌对方,我也不会隐瞒你什么。说句实话,你那三个儿子,我更喜欢家承,为什么,咱们两心知肚明。也就在家承母亲那件事上我们红过脸,打过架,如今人没了,那点旧怨也就烟消云散。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我知道你顾虑什么?王静见不得家承我理解,你动不了王静我也明白,你能成功,王女士的家族功不可没,如今她阻碍着家承的事业,你袖手旁观就不对了。” 魏国道:“有些事你不清楚,不让他回来反倒是保护他。” 齐爱民道:“你保护得了一时,能保护一辈子?你不老不死?我不老不死?等我们两都没了,谁能真心去保护那孩子?你现在不让他手握一些筹码,培养一些自己的人脉,那才是毁了那孩子。” 魏国揉着眉心道:“我不想为了这事和王静闹翻,我已经够累了。” 齐爱民道:“你唱白脸,那我来□□脸。反正我无妻无子,你不要那儿子,我要了。以后家承到我的分管部门,你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够了。若是王静质问,推我身上,你怕她,我还害怕那个臭婆娘?” 魏国看着齐爱民的胖脸笑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说话粗鲁,那是你大嫂。你说的我都懂,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考虑过家承的未来,这不才默许你把他接回来吗?我若真心想阻止,你以为你能做得了主?” 齐爱民收了戾气,呵呵一笑,像一只招财猫。“鹿岛这楼盘刚巧是我在管,那我可把魏家豪换了?” 魏国道:“老三,你这个做叔叔的可不能偏袒,都是你的侄儿,怎的就这么看不上老大和老二?老二我承认有点不是东西,成日里吃喝玩乐,被他妈惯坏了。可是老大这些年的能力,你我还是有目共睹的,再说这事是老二闹得,有什么理由把老大换下来?这样会影响他在公司的威信,对他也不太公平。说白了,以后他是要继承我的位置的,核心业务还是得他来管着。” 齐爱民胖脸上笑容一收,哼了一声:“偏心!” 魏国笑道:“你难道不是?” 齐爱民忿忿起身,扭着胖身子摔门走了。 魏国收了笑,痛苦的闭上眼,头疼的几乎炸掉。 齐爱民回家的路上接到一个电话,部门一个经理打的:“齐总,三少爷要看鹿岛拆迁户的花名册和详细资料,你说怎么办?” 齐爱民眉头一皱,道:“怎么办?按规矩办!什么事都有我善后,要你们做什么?” 经理赶忙道:“明白了,齐总,不好意思打扰了。” 齐爱民挂了电话立马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电话那头声音虚弱,时不时咳嗽,却不忘调侃两句。 “今天刮的什么风……咳咳……你老人家主动……咳咳……给我电话……咳咳……真是受宠若惊……咳咳……” 何沁远的身体本就不好,又受了伤,有伤就有寒,加之坐久了残肢不停痉挛,唯一的左腿就像上了发条,不停的又踢又颤,拧着一股劲沿着脊柱往双肩蔓延,很快右手也不甘寂寞,抖的筛糠一样。平日软软扣在一声的指头变成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好像在练绝世武功一样,左右摆动,活活将手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27 上的纱布都蹭掉了,手背上好不容易结的痂又再度裂开,鲜血染了一床。右腿都没了,就剩那么一点软肉也不停抽搐。他腹股沟本就保留一点一些知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右腿截肢后,这种感觉不到没有随着伤残的加重而消失,反倒是比以前更清晰了一些。有些时候何思源给他洗澡,拿着浴球没轻没重的反复擦拭残端腹股沟处,十有八九他都能产生一种莫名其妙过点的感觉,这让他更加羞愧。 失去睾////丸的身体仿佛停止了一切的变化,为了导尿剔去的耻毛都不再生长,作为一个男人,他的老二白净瘦小的像一个没有发育的少年。可是他清楚,他的心早就千疮百孔,身体肮脏不堪,不过是裹着人皮的腐尸。就这样的身体还敢有脸产生那么恶心的□□,简直让他笑掉了大牙。他只能装作毫不在意,靠在浴缸闭上双眼,仿佛很享受别人的伺候,可是天知道他的内心经历了怎样剧烈的挣扎。 何思源远远没有何沁远细腻,他只是觉得奇怪,大哥洗澡的时候特别容易痉挛。百思不能其解,医生不是说过热水能舒缓肌肉和压力,怎么他哥每次都像加重病情一般? 何沁远这一病全家都有些紧张,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入了夜就开始发烧,烧了两天稳稳当当妥妥的转成了肺炎,一点侥幸都没留给家人。 何沁远虽然无法自理,却总想着减少家人的负担。他这身体不争气,平日好的时候还能感知稍微控制一下两便,每到生病不是尿不出来,就是顺着腿往下流,腹泻腹痛简直折磨的他快死掉一般。有时候也疲惫不堪的想,我怎么就不死呢?这样活着不比死了更难受?可是,每次看到大黄,他就觉得心里藏着一个什么期盼?他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暗示,也许有一天,我能再次遇见他,不敢去爱不想解释只想默默的看他是否安好。 你若安好,我便晴天。何沁远觉得自己矫情了,又不是言情剧的女主角,一个糙老爷们心里陡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就让他哭笑不得,浑身长满鸡皮疙瘩。 三叔听他说话费劲,道:“你这又怎么了?随时都是病病怏怏的。” 何沁远平躺着有些上不来气,何思源被他骂去上班,陈妈抱着淑雅去买菜,周围没有人,想翻身都困难。他伸长左手抓着吊环,用头蹭着床头,好不容易把肩膀枕在枕头上,让自己坐起来一些,就已经累的直喘息。 “一时半会……咳咳……死不了的……”何沁远勾着嘴角想笑两声,又牵扯出一串咳嗽。等咳嗽平息下来,才缓缓道:“三叔……有什么事……说吧……” 齐爱民想了想,道:“家承在查拆迁户的名单。” 何沁远沉默了一会,道:“他来……找过我?” 三叔一听,声音拔高了好几度,道:“什么?他来做什么?” 何沁远难受着,没有精力解释这来龙去脉,连喘带咳道:“你的人,你不问他……问我做什么?你放心……我绝不缠着他……” 他说着,心抽痛了一下。是的,绝不缠着他拖累他! 齐爱民赶紧又给钟小磊打了一个电话,劈头盖脸道:“家承前两天去新区鹿岛了?” 钟小磊莫名其妙道:“是呀……怎么了齐总?” 齐爱民道:“不是告诉你,三少的动向你要及时向我汇报吗?他去那里干什么?” 钟小磊道:“这几天的帖子齐总应该看到了吧,三少爷就是去和那个被打的老板协商这事的。” “家承呢,在做什么?” 钟小磊往屋里看了一眼,小声道:“三少过来查档案,不知道王经理怎么了?死活不让。三少正在发火呢?” 齐爱民心里明白,既然这两个人再次相遇,就是老天注定的,这两人接触下去,何沁远的身份铁定是瞒不住。其实他也没必要瞒着,他明白魏家承心里恨死何沁远了,那孩子看着七情六欲都丧失了,其实最在乎的就是一份情。 魏家承刚刚回到sh,眼睛还没有复明时,有一次突然失踪。齐爱民在车站找到他的时候,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喊叫:“放开我!我要回去,我不相信你们说的话,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我对他而言,比不过几个臭钱……” 那是齐爱民最后一次看见这小子哭,蜷成一团,无助又可怜。 齐爱民觉得,不论爱恨,何沁远在魏家承心里是占了举足轻重的位置。他并不清楚这小子在那三年发生了什么,他问过不问,那小子都只字不提,所以他很难理解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感情。他一直担心,何沁远就是魏家承心里面的□□,爆照的瞬间难免也会伤害自己。 何沁远的名字几乎是他们俩之间的禁忌,只要提起来这个名字,沉闷的气压几乎会让人窒息。 齐爱民心里隐约预感,自己对这臭小子再好,都比不上那个人,这小子越大越没心没肺,就像养不家的白眼狼。可是,他不能放弃家承,那孩子是他的希望,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他。 公司里,魏家承和部门经理僵持不下,被夹在中间的可怜经理都快哭了。 “资料库的钥匙在齐总那里,三少就别为难我们这些打工的。”他可怜兮兮看向魏家承,差点就想跪了。 魏家承道:“王经理,你这个借口实在不高明。钥匙你一直保管,偏偏今天就交给三叔了?一把小小的钥匙你都不能看好,我看你这个位置坐的也是名不副实,你若做不好,自然有人来做好。” 经理被训的面红耳赤,又不敢搭腔,只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闷葫芦。 魏家承也知道,没有三叔的指示,这人是不敢拦着他的。他阴着脸,转身离开。经理看见瘟神离开,松了一口气,差点锣鼓喧天欢送。 钟小磊跑过来,道:“去哪里?老大。” 魏家承低沉道:“别跟着我。” 钟小磊看他面色阴郁,咽了口口水不敢死缠烂打跟过去。 汽车像一把箭冲了出去,在车流中穿梭。魏家承许久没这样飙车,可是他现在情绪波动起伏完全不受控制,十年的怨恨就像火山爆发喷薄而出,他的血液已经变成滚烫的岩浆,将他的理智化为了灰烬。 他把油门踩到底,一直冲到了无名小饭馆,像一个匪徒一样破门而入。 没有生意,吴涵躺在柜台后面沙发上昏昏欲睡,被一声巨响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他还以为是闹事的人又找上门了,帖子红了几天,他就担惊受怕了几天。 爬起来一看,这不是那天晚上的客人么,于是招呼道:“吃什么?” 魏家承扑了一个空,环视四周的时候,就看见大黄摇摇晃晃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怯生生的目光望着他,又怕靠近被踢,就远远的看着,尾巴都是摇的战战兢兢。 那一瞬间,魏家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28 承只觉得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酸楚,他蹲下来朝大黄招手:“过来,大黄。” 大黄走了过去,不停嗅着他的气味,不停摇着尾巴表露自己的喜悦。 魏家承闭上眼,指尖沿着大黄的耳朵眉骨脖颈,手指的触感把他拉回了久远的过去,他无数次摸过大黄,可是在看见它的时候,他却没有觉得这条老土狗有什么特别之处。 正如他很多次趁着那人熟睡,摸过那人的脸,却从没想过会是那么年轻阴柔的样貌。看着就像一朵风雨摧残过的茶花,很难想像正是那瘦弱不堪的肩膀顶起来一个家。他没想过大哥长得那么好看,一种自然的俊美,完全不加任何修饰,干干净净的,和那颗贪婪无厌的内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吴涵奇怪的看着他,西装笔挺,却一下又一下摸着这只掉了毛,甚至有些臭烘烘的老狗。然后他看着魏家承抱起了这只老狗,像屋外走去。 “嘿,你不能带走它。”吴涵追到门口喊道。 魏家承侧首看着吴涵道:“这只老狗我买了,价格问题让你们老板亲自和我谈。” 吴涵张大了嘴,心想:什么情况?这只老狗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何沁远当个宝,这个老板也当个宝?这不就是一条老狗吗?浑身掉毛,老态龙钟,既不能看院子又不能哄主人开心,为了这样的一条老狗花钱,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魏家承回到家,把大黄放进昂贵的浴缸,洗掉了狗狗身上的污垢。他搂着大黄,揉了揉它的头顶,道:“伙伴,感谢你当年带我掉过沟,爬过坡,摔进过池塘。感谢你十年了还记得我,以后就跟着我,陪着我,好吗?” 大黄老了,被吹风机暖风一吹就开始打盹。魏家承在黑暗中搂着他,突然觉得原来自己这十年太寂寞了,寂寞到一条老狗陪着他,都让他心里莫名的激动。 那一晚,又做梦了。梦里的何沁远终于有了清晰地面貌,微扬的凤眼,好看的嘴巴挂着淡淡的笑。 他在梦里问:“哥,大黄什么样子?” 何沁远道:“狗能是什么样?黄毛四眼狗,没什么特色?” 他又问:“那……哥,你长什么样子?” 何沁远笑了笑,道:“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那时他捧着大黄的头,摸着它的头。 “我就想,有一天我若是能看见了,不知道能不能认出你们。” 何沁远道:“在你心中自然能认出来,不过………你若认不出来,我找你就好,无论你变什么样,我总能一眼就能认出你。” 骗子!大骗子! 何沁远……你究竟认出我了吗?可否还记得当年的瞎子。或者你认出来了,只是不愿面对罢了。你就这么想摆脱我?都不敢面对我?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 我偏不随了你的意! ☆、18 齐爱民这几天嘱咐钟小磊:“三少这几天动向给我跟紧了,情绪有没有大的波动,睁大眼睛给我看仔细了,记得每天给我汇报。” 钟小磊是齐爱民配给魏家承的助理,魏家承回国便一直兢兢业业跟着他,魏家承心知肚明这蹩脚间谍潜伏功底也不高明,念在他对自己也无恶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钟小磊放亮了双眼心情忐忑跟了几天,发现魏家承看着还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脸,倒是很多细节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妈呀,揣摩个心情都要绞尽脑汁,很费脑细胞的,钟小磊有些欲哭无泪。 魏家承好心情表现如下:首先,某晚回家,魏家承突然下令靠边停车,然后去一家宠物店购买了一大堆高级狗粮,昂贵宠物装,漂亮狗窝以及各种玩具;其次,某天陪完一个客户,魏家承觉得这家酒店雪豆蹄花味道不错,于是让钟小磊去特意打包一份带回了家,嘴里还念叨:这个它应该爱吃了吧;最后,是一段惊悚的对话。魏家承叹气道:“钟小磊,我是不是不太招喜欢?”钟小磊面皮一抖,违心道:“啊?有吗?我觉得老大挺受欢迎的。”魏家承若有所思道:“我觉得它挺怕我,这两天越吃越少,都瘦了。”钟小磊心头一跳,三少竟然有女人了?从来不正要看人,仿佛千年冰疙瘩的扑克脸竟然有了女人?他赶忙狗腿出主意:“要是老大多笑笑,也许她会喜欢。”钟小磊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惊悚的皮笑肉不笑。 总结以上诡异现象,钟小磊给三叔汇报如下:“齐总,三少…三少…三少可能有女人了。” 当时,齐爱民正半躺着在吃龙眼,这话就像一枚惊雷头顶开花,他猛的坐起来,正想哈哈大笑问一句“真的?”那枚玻璃弹珠大小的龙眼核,顺着嗓子滚到喉咙眼,呛的他口水鼻涕糊了满屏。 下一秒,齐爱民风风火火冲了出去,兴高采烈跺着小碎步跑去突击检查。结果一开门把他自己吓得血压陡升,还以为魏家承疯了。 魏家承坐在地上,眼睛上蒙着一块黑色的布,正摸着一只穿着小蜜蜂衣服的癞毛老狗。他仿佛确认般一遍一遍摸着土狗的眉骨耳朵鼻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齐爱民腿都被吓软了,赶忙扶住门,心道:完了,这小子定是发现何沁远身份了,这……这受了多大刺激? 魏家承听见声音,取下蒙眼的布条,看着目瞪口呆的齐爱民,道:“三叔,有事吗?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齐爱民咽了一口口水,看着伪装成老蜜蜂的大黄在魏家承怀里挣扎,跑了又被拖回来一顿摸,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没事吧……这狗………” 魏家承难得轻松的微笑,拍了拍大黄道:“三叔,这条狗曾经陪了我三年,也算是我的导盲犬了。第一次看见它我竟然认不出来,看来我的手比眼睛更诚实,眼睛会被骗,味觉,听觉,触觉弥补了那三年的缺失,帮我找回过去的记忆。” 齐爱民眯了眯眼睛,忐忑的问:“记忆是好的还是坏的?” 魏家承看向他,眼中闪过一抹柔软,也就那么一瞬间,柔软在双瞳中渐渐散去,乌黑的瞳孔就像冰冷的深渊,让人心生畏惧。 “有好的……也有坏的……” 齐爱民摸了摸肥肚子,思量着这事该如何去问。 魏家承对他道:“三叔不进来坐?你那两条短腿撑着那么大西瓜肚,估计撑不了多久。” 齐爱民气的咧嘴,骂道:“你小子不气我过不得是吧!有什么话就问,别拐弯抹角气我!” “有吗?”魏家承站起身,转身走到餐桌旁,用一个精致的小碟子倒了些狗粮端给大黄。被限制自由的大黄开始是刨门,如今演变成冷暴力,看也不看食物一眼。 “不吃吗?那么想回去?我好伤心的。”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29 齐爱民看那画面觉得渗人,听着这对白更觉得惊恐。 魏家承拍拍大黄的头:“吃吧,不吃也不放你走。”他抬头看向齐爱民,道:“十年了……三叔……我回来十年时间,有些事有些话想说的你早说了,不想说的我不强求。但是,这是我抹不掉的过去,也是我自己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该怎么做想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齐爱民哼了一声,“我愿意管?我才懒得呢!你把公司的事给我干好了,其他的破事我闲的蛋疼去管。”说完碰的一声摔门而去。 只可怜了钟小磊,被耳提面命一顿臭骂,心里委屈道:什么?一条狗?不是有女人?这不科学呀。 魏家承不急不慢等着何沁远电话,一等就是半个月。魏家承指着大黄的鼻子道:“哥们,吃点饭吧,人家都不稀罕你,何必那么忠心呢?” 大黄趴在地上呜呜发出可怜兮兮的鸣叫。 其实,何沁远根本就不知道。 何沁远每次病一场都觉得自己怕是挺不过去了,然后把何思源叫到床前,嘱咐遗嘱道:“柜子里的存折,密码你没忘吧!你哥10年的棺材本,记得给我买一个好盒子,花不了多少钱。我要回家里的小院,咱们埋许愿蛋的地方还记得吗?帮我把那个蛋挖出来,魏家承的也帮我挖出来,把许愿条给我塞盒里吧!你当弟弟的使命就结束了,剩下多少钱记得节约点……好好孝顺陈妈,没有陈妈你哥早死了……别的没什么嘱托了,对了,还有大黄……” 何思源托着他的残肢,右脚的石膏好不容易取了,关节僵硬的厉害,轻轻活动一下脚踝,脚掌就一阵抽,内蜷的脚趾抽动着,脚面绷成了一条直线。 他看着自己哥哥疼的冷汗直冒,心急火燎道:“我的亲哥,能不说话了吗?每次都这样,给我添堵是吧!就这10年观察,我看你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不是有人说吗?就你这种病病殃殃的,指不定活着是最长的。再说,你一年要大病四五次,这10年每一次你都要给我念一遍遗嘱,你银行账号我背的滚瓜烂熟,那些金额的,小数点后面的我都能背下来,更别说密码了。顺着背倒着背,中间抽两个数背,我都能背得清清楚楚。你说你老这么担心,何不就把钱转给我呢!” 何沁远后背疼的厉害,躺了快一周,肩膀和后背都已经僵硬的不像自己的。他勾了勾嘴角,试图用说话减轻痛感。 “我这不是怕哪次就真的过去了吗?你别嫌我烦,以后想听都听不到了。” 何思源唉声叹气道:“我知道呀,我的亲哥。可你每次这样,给我添堵呀!你是非得看见我在你床前痛哭流涕,你才开心是吧!” 何沁远咬着下唇,忍过一波疼,扯着嘴角笑道:“是啊,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为我哭,我不是该开心吗?” 何思源把他的脚踝活动软和了,揉腿的时候只觉得摸着一把骨头,简直都不敢直视。 好不容易忍过这一波疼痛,何沁远一摸尿不湿,鼓鼓囊囊。他闭上眼假寐,心里一阵一阵难受,什么时候溢出来的,他是一点也不知道了。 何思源照理帮他取了纸尿裤,只觉得他哥那白嫩姜芽尿道口一圈红,取了热水擦拭一番,垫了尿垫退出门去。 门咔嚓关上,何沁远缓缓睁开眼,抬手看了看左手掌心,被他自己掐的全是指甲印。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身,空荡荡的地方只摸到一处凹凸不平的疤痕,像一条千年蜈蚣精,吃掉了他作为男人最后的尊严。 呵……我到底还算不算男人呢……这样的身子若是被家承看到,定然会吓一跳吧。也罢,报应呀报应,有得就有失,也算是两清了。 相见生厌不如不见。 身体一直时好时坏,根本无法在轮椅上坐稳。 帖子发了这么久,也没有收了魏家杰的恐吓电话,倒是魏家豪给他发过一个信息,让他好好休息,身体好了再详谈。谈什么?他有些预感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难免就有意料之外。 等他发现大黄不见了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儿了。 那天身体利索,阳光明媚,他决定去店里把帐再算算,到了店里每个桌子下去寻找,都不见大黄的影子。 “大黄又跑哪去玩了,一点都不安分的老家伙。”何沁远抱怨道。 吴涵穿着围裙在厨房搅合汤汁,听见何沁远的话,一拍脑门,哎呀妈呀,怎么把大黄这事给忘了。 他探出头,对着何沁远道:“对了,大黄被人买了,让你去和他谈价格。” 何沁远一听立马就急了,不可思议瞪向他,身心充满怒意:“吴涵,不准开玩笑!” 吴涵道:“这种事有什么玩笑可开?就是上次和你谈事情那个年轻老板,他说喜欢大黄,价格让你报个数。你说那个人看着挺有钱的,买一只癞皮老狗做什么?不会买回去做狗火锅吧。” “闭嘴!”何沁远瞪着吴涵,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左手紧紧的抠在轮椅扶手上,指甲被一股力量外翻的生疼。“你知不知道大黄……大黄是谁的狗?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卖了它?” 大病初愈,本不该动怒,情绪突然大起大落,引起了一连串咳嗽,何沁远歪歪倒倒靠着轮椅,咳得双眼湿濡,紧紧揪着心口的衣服。 吴涵看他咳得坐不住,身子被束缚带勒着倒向一旁,压住了右边的残肢。他走过去,把何沁远腿上的毯子掀开,托起软软的残肢,把垫在残端移位的软垫重新垫好。 他扶着何沁远坐好,帮他重新盖上毯子,满不在乎道:“不就是一条老狗吗?丢在路上都没人捡,有人买了去,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何沁远捏了捏拳头,忍住了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喘着粗气道:“那是陈睿的狗,你知不知道!” 吴涵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为了一只老狗至于这么生气吗? “陈哥的狗又不是陈哥,畜生而已,卖了就卖了呗。大哥,你这人就是死脑筋,人都死了,你还把感情寄托在一只狗身上?” 何沁远气的一掌推过去,把吴涵推了一个屁墩,看过去的眼睛都泛着血丝。“滚……滚!” 吴涵看他浑身都气的发抖,爬起来躲进了厨房,越想越生气,把勺子一扔,斜着眼看向远处轮椅上的人,骂道:“神经病,犯病了吧?又发什么疯!” 何沁远发病他是见过的。陈睿去世的时候,何沁远半夜爬着出去,把指甲都掀翻了两个。不论任何人劝他,他非要说,他听到了陈睿的声音。 那时候吴涵被这话吓得毛骨悚然,后背像被泼了一勺一勺冰水似得冷。后来他才知道,平日里看着挺乐观的何沁远有抑郁症。 出卖小瞎子,被男人侮辱,严重的车祸,彻底的摧毁了何沁远最后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30 的坚强。他那时还不到二十岁,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大男孩,遭遇如此巨变,就像在他身上开了无数个血窟窿。截肢后半年里,他几乎很少说话,整日噩梦,梦到他被无数男人压在身下,梦里尖锐的痛变作现实的痉挛,无休无止,无边无尽。 太疼了,疼的他生不如死。他自杀过两次,可是死不了,他身边离不开人,随时都有人进来帮他翻身,喂水,换尿布。手腕上的皮肉才刚刚割开,就伴着尖叫被人抱去医院。 那时候何思源还小,除了哭鼻子什么也做不了。那段最不堪的岁月,陈睿守在他的床旁,对他说:“活下去吧沁远,我求求你活下去。你忍心看着何思源孤苦伶仃一个人?你忍心丢下我这个好朋友?” “陈睿……我疼……疼的生不如死……”他眼眶泛红,嘴唇哆嗦泣不成声。 陈睿托着他上半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我知道你疼,我也疼,看着你现在这样,我也难过的要死。死了你倒是一了百了,可让我们怎么去想你?难道你让我们想起你就抱头痛哭?” 他最终没有死,活的生不如死。 大黄对他摇尾巴,他看着大黄的眼睛,就想起魏家承牵着它的模样,想起一人一狗落汤鸡的糗样,想起小瞎子让他和何思源坐在一排摸了又摸他们的脸,又把大黄和别的土狗摸了一遍,颇为骄傲道:“不光是人,狗脸的不同我都能摸出来。” 他在回忆里笑出声,突然就觉得若是死了,脑子里的那些片段烟消云散委实可惜。想通了这点,身体渐好心情顺畅,那病也慢慢好了几年。 头几年犯过几次,随着时间推移,犯病时间越来越长,身子也麻溜很多。可惜好景不长,陈睿在事故中去世,悲痛激发旧急,若非陈妈和淑雅,他真正是不想活了。 所以,大黄不仅是陈睿就给他的念想,也是小瞎子留给他的回忆。 他赶忙掏出手机查找出“小瞎子”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魏家承正在开会,顺手挂了,调成了静音。等开完会,69个未接电话。他还没感叹完,第70个夺命电话又响了起来,让他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 “喂?陈老板?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急不可待道:“我的狗呢?” 魏家承故意“哦”了一声,道:“那只黄狗我挺喜欢的,我小时候也有那么一只,可惜后来分开了。” 何沁远沉默片刻,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不过是一条老狗,留着也是寒碜,和你形象不配。你若喜欢,我便买一只更好的送你,至于我的狗……它陪了我十几年,我是不可能卖掉他的。” 不可能?人都能卖,何况是狗? 魏家承嗤笑出声,道:“我可以出很多钱,一千两千甚至可以更多,足矣买很多土狗了。” 何沁远打断,道:“先生,我觉得我的话已经很明确,我不想多说……我的狗还给我,你不要把我惹急了。” 魏家承笑道:“惹急了又如何?我喜欢的东西就要得到,陈老板就忍痛割爱吧。我还要开会,不能陪你聊了。” 何沁远急道:“等等!” 电话那头发已经忙音,何沁远握紧手机青筋直冒。 “吴涵,我的助力手套呢?”他冲着厨房喊道:“赶紧帮我找来。”没有手套,他蜷缩无力的手很难推动轮轴。 吴涵还没消气,闷声闷气道:“不知道。” 何沁远试着推了两下,用手掌一下一下蹭着,推了几下,瘫软的手指便有些抖,他狠狠的抬起右手,砸在轮椅上,嶙峋手骨撞在钢架上“哐”的一声,还没完好的手背又是一片青紫。 “你做什么?疯了你。”吴涵冲过来抓住他的手,“多大点事?至于吗?” 多大点事?是!他连这屁大的事都办不好,他连这个门都出不了,还逞什么能。他颤巍巍抬起右臂,还不到胸口便垂落到腿上,他盯着看了半响,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吴涵汗毛都竖了起来。 ☆、19 魏家承手机一直响,听的烦了干脆直接关机。他现在顶替了魏家杰的位置,经常会跟着齐爱民去会见一些投资商。一顿饭吃下来,满屏都是未接电话,就在半个小时前,收到一条短信。 “我们谈谈,不会占有你很多时间。” 魏家承回复道:好,明天有事,后天吧。 何沁远一直拿着手机,见他回复赶忙回应:后天,我在店里等你。 魏家承没有回复,回到家继续逗大黄耍,可惜大黄蔫巴巴的。 手心都捏出了汗,也没有等到回复,他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何思源下班来接他哥哥的时候,才知道这事,劈头盖脸就给吴涵一顿臭骂。 何沁远回到家,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早早就上床睡了。 屋外何思源两口子又在吵架,让他难以入睡。 吴静大嗓门道:“何思源你还是合适点,我们家的人好欺负是吧。多大点破事?大哥训了吴涵,你还要接着训,他犯了天大的事吗?” 何思源道:“我是他姐夫,训他两句怎么了?再说,他那错是小事?我哥多疼大黄你们不知道?你们这是给我哥上刑知道不。” 陈妈小声道:“都小点声吧,让沁远休息一会不好吗?” 吴静放低了声音,“陈妈,你说说,大黄虽然是你家的,可是毕竟是一条老狗,他至于给我们做脸做色吗?” 这一句含糊的“他”,也不知道是骂何思源,还是指桑骂槐。 陈妈无奈的叹息,看着争吵的两人,沉默无语。她心里想着大黄,想着儿子,一阵阵心酸涌动,睹物思人的只有那些深入骨髓去爱的人,才能体会的刻骨铭心。外人又岂会明白? 小淑雅摇摇晃晃走到床旁喊何思源:“爸,爸爸……”她想让爸爸陪她玩耍,锲而不舍的叫着。 何沁远只觉得身心憔悴,想赶快寻得一片宁静,他侧头看着淑雅,眉目间都是陈睿的影子,难免又是一阵心悸。 “淑雅,乖,干爸好累,让我睡会好吗?” 淑雅望着他,似懂非懂:“爸爸,爸爸……” 何沁远疲惫道:“乖淑雅,自己去玩,干爸给你买糖吃。” 听到吃的,陈淑雅才停止闹腾,抱着一个玩具小熊摇摇晃晃屋外找奶奶去了。 何思源看淑雅钻了出来,拉着吴静道:“咱两回屋闹,别吓着孩子。”吴静忍了忍,捧着大肚子跟了进去。 陈妈抱起淑雅,认真的看着淑雅的眼睛和嘴巴,几乎和陈睿一模一样。老太太突然感到一阵苍凉,贴着淑雅的脸,无声的流泪。 第二天,何沁远睡了一天。临近下午五点,接到魏家承的短信“七点钟见”。 何沁远表情肃穆的洗了澡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31 ,换了新的纸尿裤,把假肢牢牢地绑在腰上,完整的坐在了轮椅里。他选了一件黑灰交错的羽绒服,戴了腰封,让自己坐的端正。然后把蜷缩在一起的手指一根根塞进助力手套里,让它们看起来不再那么萎靡。右手整条胳膊都比左手细弱很多,何沁远想尽可能的自理,每天都会锻炼自己的左手,依靠辅助器械,他可以抓着吊环自行起身靠坐在床头,可以勉强的翻转自己的身体,可以做一些简单的饭菜,甚至可以照顾淑雅,帮她洗脸喂饭抱她睡觉。 对于正常人而言很容易的事情,于他就是一种挑战,每一次的成功都让他觉得无比开心,让他找回了一些做人的尊严。 是的,他想有尊严的活下去。 瘫软歪向一旁的左腿和假肢绑在一起,盖上暗红色格子条纹的毯子。他没让何思源系胸口的束缚带,只是系上了腰间的带子,用毛毯盖了起来,后面笔直的贴着椅背。 何思源把他送到店里,路上还调侃道:“哥,你这全副武装准备见谁呀?” 何沁远道:“一个故人。” 何思源道:“呀喂,那我也认识的?今晚我陪你吧,既然都认识,我们叙叙旧,顺道喝两杯。”吴静最讨厌他一嘴的酒臭味,只要闻道那味,肯定会唠唠叨叨数落他一顿。如果生活都不能随心所欲,那当年老子还不如不结婚呢。 何沁远道:“不了,等会去了你把吴涵接过去看看他姐,每天守店子也挺辛苦的。我们这边完事了,给你打电话。”老旧的小区离得不远,走路也就二十来分钟。 何思源道:“留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我还是……” 他话说了一半,就被他哥哥打断。 “我就是这么一个废物?离了人我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何思源听出了何沁远隐隐的怒气,便不再出声。 何沁远望着车外漆黑远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吸了进去看不见一点曙光。他三肢皆废,无法自行移动,只能由着何思源抱着进了店里,他就像木偶娃娃任人摆布,除了脑子,其他的都不是自己的。 他问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魏家承?也许我可以死不承认,来一个彻底失忆,岁月难艰,我为什么要记住那些不堪往事?不!也许我应该直面相对,你恨我也好,恼我也罢,你想怎么报复我就来吧,我这样子还怕什么呢?也许…… 也许我应该对他说一句对不起,埋在我心底的愧疚,通通的说出来…… 他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等待着,等待着,分秒如年。他觉得自己忧伤的内心下有一种蠢蠢欲动的等待,他好想仔细看看那个青年,眉宇间的俊朗是否改变,那份淡定从容,是否还在。他怀念臭小子噙着坏坏的笑帮着何思源出烂点子,偷钢筋卖铁皮,到了过年过节何思源便化身飞贼去偷别家晾晒的香肠腊肉,他就淡定如松杵着盲杖在墙根听风。他怀念小瞎子对他的依赖,时常的噩梦撕破了小瞎子老气横秋的外表,小瞎子会蜷在他的身边,捧着他的手一根一根摸索着,轻声念着仿佛乐符的数字。 小瞎子摸着他的手才能入睡,却不知道他听着小瞎子的声音,身体就不再那么疼,睡得也特别香甜。 年少时卑微惊惶的爱慕,就这样偷偷藏在心底,没有随着时间减少一丝一毫,他们聚集形成蠢蠢欲动的火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把自己烧的灰飞烟灭 早知道自己会变得如此不堪,当初趁着还算囫囵的身子,他应该多抱抱他。多少个夜晚,他在羞于启齿的梦中醒来,感受着少年掌心的温度,悄悄的移到少年的身边,侧着头闻着少年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假装不经意用鼻尖碰触少年光滑的皮肤,他调整呼吸让自己竟可能像是熟睡中不经意的举动,天知道他内心犹如万马奔腾,心跳如鼓。 爱慕的如此隐晦,他惊恐自己对少年的感情,又不自觉的被少年吸引。他放肆的目光在少年脸上游走,每一个毛孔都想牢记于心。 少年的脸仿佛烙在骨血之中,哪怕是分隔三千多个日夜,哪怕他已经蜕变成天上的苍鹰,也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他。 温暖宁静的气氛让何沁远渐渐放松下来,他推着轮椅进了厨房。厨房的一切高度都是按着他的方便程度装修的,吴涵抱怨多次:“一天到晚弯腰哈背的,能不能把灶台砌高。你当你的翘脚老板收收钱就够了,老来灶台搅什么乱?” 他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他做了一份卤蛋饭,切卤蛋稍微费了些时间,没有绑胸部的束缚带,他不敢前倾,肩膀抵着身后的椅背才能有安全感。椭圆的卤蛋不听使唤,他的右手也不听使唤,他只能用左手抓着右手的手腕帮着抬起,被手套撑开的鸡爪扣在卤蛋上,方便左手拿刀将蛋一剖为二。 香槟色的途锐穿梭在灯影交错中,流光溢彩穿透玻璃,魏家承觉得自己仿佛穿过时光隧道,不是走向未来,而是回到过去。 屋内很暖,那人坐在桌前,面前放了一份卤蛋饭,卤蛋做的大眼睛下面,摆了一根青菜,菜的两端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一瞬间,魏家承有些恍惚,只觉得脑海涌动,无数个模糊的画面突然就清晰起来。 他走过去,坐在桌子对面,拖过卤蛋饭勾着嘴角笑道:“卤蛋饭好香,陈老板谢了,我刚巧没吃饭呢。” 何沁远把右手藏在桌下,左手扶着桌沿稳住身子,目光盯着卤蛋饭,抿着嘴没有回答。 “味道蛮好的。”魏家承抬头,对面的人低垂眉眼,碎刘海遮住了额头,眼睛细长微翘,一双极好看的凤眼。只可惜露出来的脸毫无血色,苍白的像个鬼。那人看着有些紧张,睫毛遮住了目光,微微颤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右手食指不停抠着桌子的边缘。 “你把大黄还我吧。”何沁远嘴唇发白,几乎是哀求。 魏家承用筷子插着卤蛋,咬了一口。“原来它叫大黄,挺乖的,陈老板出个价吧,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何沁远道:“那狗我不卖,多少钱我也不卖。” 魏家承一听笑了:“陈老板是个生意人,稳赚的买卖都不做?” “一条老狗了,对于你不过是个不会说话的畜生,对于我却是重要的念想。求你,求你还给我吧。”何沁远抬起眼眸,目光透着悲伤。 魏家承仿佛没有听见,专心的吃着卤蛋饭,边吃边说:“我小时候常吃卤蛋饭,就是这味。世事无常,没想到如今还能吃到回忆中的味道。陈老板,好手艺。” 何沁远沉默片刻,道:“怎样你才会还我。” 魏家承置若罔闻,自说自话:“做卤蛋饭的是我哥哥,我挺喜欢他的,在我最无助的岁月,是他收留了我。”他抬眼冷笑道:“你知道吗?我哥为了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32 钱竟然把我卖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哥哥?不过是没有血缘的陌生人罢了。” 何沁远打了一个寒战,“你把大黄还我。” “十年了,我想不通,你说那人为什么随便将我卖了,连声招呼都没有呢?” “够了……”何沁远低声道。 “也是,有多少人能抵御金钱的诱惑呢?我理解。可是谁理解过我,问过我愿意吗?”魏家承越说越激动,音量有些把持不住。 何沁远闭上双眼,耳旁不停炸开魏家承的话:“陈老板,你说我该不该恨他呢!”该,应该,我不求你原谅,我也没脸求你原谅。 “够了……家承”何沁远有些崩溃,他不想再这样逃避,缩在龟壳里忍受着魏家承的冷嘲热讽。 魏家成没有想到他会喊出自己的名字,突然就觉得可笑:“陈老板,我叫anllen,你忘了吗?” 何沁远看着他,眉眼透着悲哀。“家承,你别这样,我们的恩怨与大黄无关,你把它还我,好吗?” 魏家承冷嗤道:“何沁远,这样就不好玩了,你既然要当陈老板,那就一直当下去,我陪你玩呀。我们就来玩卖狗狗不好吗?一只老狗,留着它做什么呢?我都说了,多少钱你出价,我可不是过去那个穷困潦倒的瞎子。让我看看你多贪心吧!当年你卖我好像要了100万,如今卖大黄,你打算要多少?” 何沁远道:“它是无价的。” 魏家承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条狗呢。何沁远,你那么宝贵这条老狗,我真想撕破你的念想,把它做成一盆红烧肉还给你,你说好吗?” 何沁远猛的看向他,喊道:“你敢!有什么你冲我来,别以为整个世界都欠了你的,你现在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你还在抱怨什么呢?你觉得我卖你100万贪心了?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值这100万?出卖你,我很抱歉。我爸欠了很多赌债,那些人要杀了他,我需要钱,我太需要钱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我面前杀掉他。在那么一瞬间,我选择了家人有什么错?如果再来一次,我一样会做同样的选择,也许会要得更多,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你满意吗?” 魏家承被他激的站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何沁远便倒在桌子上。 “很满意?满意的我恨不得掐死你,既然我对于你什么都不是,当初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 何沁远被他扯着领子,脸颊贴在桌子上,右手挤压在身体和桌子之间。他笑了起来,好像听了什么笑话般。 “对你好吗?当然要对你好。你能干活,能挣钱,能陪我解闷,我当然对你好。可是那又怎么样?可以不用受穷,可以改变命运,我为什么要留着一个瞎子,做自己的包袱呢!” 魏家承面目有些扭曲,拳头捏住又松开,又捏住。他想把自己内心的愤怒狠狠的砸在何沁远的脸上,这10年里他恨何沁远的抛弃,却总是会悄悄的对自己说:“也许他是有苦衷的,也许他会给我一个解释,让我不再恨他。” 可是如今听到这样的回答,就觉得自己像个傻逼。“咚”的一声巨响,他的拳头贴着何沁远的脸颊擦过,砸在桌子上,震的何沁远半张脸发麻。 何沁远趴在桌上,目光呆滞的望着远方,“你若有气,打我一顿吧,我让你发泄个够,我们就两清了。你把大黄还给我,我保证今后不在你面前出现,我会躲得远远的,以免污了你的眼。” 魏家承松开他的领子,看着那人单手颇为费力的直起身子。他一直以为他在逐渐失去情绪,大部分时间既不开心,也不难过。可是,何沁远的话,轻而易举让他愤怒,让他恨不得一拳头打在那张可恶的脸上。 他站起来,俯视着何沁远,冷酷道:“你不是想要回大黄吗?你跪着求我,也许我会考虑。” 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想羞辱这个男人,践踏他的尊严,来弥补内心的创伤。 何沁远望着他,许久才道:“你要说话算话。”他推着轮轴,将轮轴退出桌前。 右手的黑色助力手套极其醒目,他的左手握着钢圈,而右手只能手掌勉强的借力。 他解开腰间的束缚带,掀开毯子,腿上的束缚带勒出了细瘦的轮廓。无法够到腿上的束缚带,只能扶着腿让身体对折趴在大腿上,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暴露在魏家承眼前。他对自己说,没什么的,这句道歉埋在心里好久,本就是我欠他的。 腿上的束缚带解开,他用手把双腿推到地上,伸手扶住了地面。这样的姿势对于他有些恐怖,这些年他没有少摔过,摔得都有些怕了。 右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左手撑的有些颤抖,他调整了一下重心,摔也要摔得好看一些吧。 头肩猛的向前用力,膝盖撞击在地上,左手用力撑住了身子,让他能跪坐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看着魏家承笔挺的裤腿,黑色的皮鞋,一遍又一遍喃喃道。 “你真没骨气!”魏家承望着他,道:“你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模样?狼狈的犹如丧家之犬。不要摆出那么悲哀的表情,想博取同情心么。” 何沁远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魏家承闭上眼,咬紧了牙关,这个人跪在自己面前任他践踏,不就是他一直希望的吗?为什么那么疼?疼的他无法呼吸。 “哥……”时隔十年,他喊出这声“哥”竟然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声音带着哽咽,寻求着唯一的希望和安慰。“我曾经把你当做我的全部,我想和哥一直生活下去,卖盒饭也好,苦日子也罢,就那么相依为命,彼此取暖,我就觉得好开心。我不相信哥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何思源是你的弟弟,我也是你的弟弟呀。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一声不响就把我卖掉。我不知道你当年遇到了什么?缺钱了我们可以挣,你若有难处总要告诉我吧,不用你卖我,我愿意卖掉我自己去帮你。你只要给我说一声就好……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坐在门口,像个傻子一样等你回来,心急如焚的等你回来……可我等来了什么?” 魏家承扬起脸深吸了一口气,为这个人不值得掉泪。 何沁远自始至终低垂着头,耳旁是魏家承粗重的呼吸,很久很久他才找回力气缓缓道:“家承,人性便是如此,有谁梦抵得过金钱的诱惑呢?那些爱过你的人,曾经一定是爱过你的,不过也只是曾经。何必让过去困住了自己,再爱的人,过去了,就一定不再爱了。你何必纠结于过去,永远活在痛苦之中呢!很多人走不出过去的阴霾,有的是因为遗憾,有的是因为犯贱,自寻烦恼罢了。说到底,我并不欠你什么,我没有义务继续养你,也没有那么高尚视金钱如粪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33 土,我得到我想要的,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又有什么错呢!” 是呀,又有什么错?魏家承后退了两步,只觉得胸口被狠狠的扎了两刀,鲜血淋漓。 “是我犯贱,自取其辱。”他擦着魏家承的身体往门口走去。 何沁远转头喊道:“大黄……还我……”转头的瞬间身体失去了重心,他扑倒在地上,右手反折着压在身下。疼痛引起了手臂的痉挛,他咬着呀忍住了喉间的呻///吟。 魏家承侧了侧头,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人,轻蔑道:“当初我是多么渴望能看见你的脸,如今,只觉得多看一眼都会恶心。” 他摔门而去,不再回头。 何思源趴在地上望着他的背影,不停的眨巴眼睛。眼泪终究是没有忍住,滴落了下来。 他记得瞎子爱听他唱那首“爱的箴言”。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 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我将生命付给了你 将孤独留给我自己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 却将自己给了你……… ☆、20 豪华的会议室,齐爱民和投资方在合同上签字画押,握手拥抱。 资金齐全,鹿岛就要开工了。 宴会上齐爱民举着红酒杯,一边应酬寒暄,一边低声对身旁的魏家豪道:“这都要开工了,你手里的事还拖着,补偿问题没谈好,倒惹了一身骚,结果还引起舆论大波,看这事闹的你爸血压都高了,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私下和那钉子户和解了。” 魏家豪一想起这事就窝火,被个死残废迎头痛击,让那个私生子白捡了便宜。 “你让魏家杰老实点,天天嚷嚷要去教训人家,还嫌不够丢脸。”走过来一个商户,三叔面皮一抖,变脸似得面带微笑打了招呼,等那人走远了,转眼又垮下脸来:“动土前把那些烂账理清楚,别再出事了。” 魏家豪不服道:“如果任由那个钉子户无理取闹,传出去可能会引气别的拆迁户不满,我们是按照有关部门的明文规定……” 齐爱民打断了他的啰嗦:“别闹了,这事到此为止,私下解决,把西边建好的君临那个楼盘挑个小户型给他,值不了几个钱。以后,家杰那摊子事,移交给家承。” 魏家豪皱着眉道:“三叔,你好偏心,什么都向着魏家承,我们不是你看着长大的?” 齐爱民胖脸一抖,笑了起来:“哟,好酸,你都三十来岁的人了,孩子都打酱油了,还吃你弟弟的醋。” “他不是我弟弟,我弟弟只有魏家杰……” “混账话”,齐爱民厉声打断:“你们两兄弟从小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宠的还不够吗?那好歹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不论父辈那一代有什么恩怨,终归不是他的错。他12岁死了妈,13岁流浪在外,就是回到了魏家,你爸也顾及你们的想法,把他冷落在国外,你说你们还想干什么?” 魏家豪道:“我把他当兄弟,他把我当大哥吗?三叔,你偏心。” 齐爱民道:“我再不偏心一点,家承不得被你们欺负死。” 魏家豪道:“我还没有那么卑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若老老实实的,我也懒得跟他勾心斗角。” 齐爱民道:“这个想法好呀!你这么通情达理,那还给我抱怨那么多干嘛呢?” 魏家豪道:“我不是抱怨,三叔,我是摆明立场。” 齐爱民道:“什么立场?” 魏家豪道:“他的任何事我都不想参与,既然他顶替了家杰的位子,钉子户收尾工作,你就吩咐他去做吧!我还有一大摊子活要干呢。” 齐爱民:“………”嗨呀,小子反了。 酒会过半,齐爱民在阳台抽烟的时候,给魏家承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这个状态已经两天了,齐爱民有些担心,打给钟小磊问情况。 钟小磊道:“不知道呀,我确定三少在家,可是就不开门,我也很着急。” 齐爱民下了飞机直奔魏家承的公寓,打开门一看,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摸到墙上的开关,屋内重回光明,客厅空荡荡的。 卧室有狗狗的喘息声,他走到卧室,借着客厅的灯光,看见地上坐了一个人。 魏家承坐在地上,面容憔悴。大黄趴在他的身边,把头搁在前爪上,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三叔,又把头低下了继续睡觉。 魏家承眼睛充满血丝,胡渣满脸,不复以往的俊逸,沧桑的像一个流浪艺人。他满脑子都是何沁远倒在地上,抽搐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他觉得心脏都快炸掉了。 那一晚,他是仓促而逃,还未开始报复,己溃不成军。 他开始迷茫,觉得这十年多么的可笑,他想过很多种报复的方式,却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临阵退缩。 退缩的如此狼狈,要用大嗓门的讽刺来掩饰慌张,仿佛置身在真空状态,无形的手掐的他喘不过气来。 那一晚,他失魂落魄的回家,没有开灯,摸索着找到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大黄。他跪在地上摸着熟悉的轮廓,突然就泣不成声。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放生大哭,要把这些年所有所有的委屈都喊叫出来,他把脸埋在大黄的身上,眼泪打湿了大黄的皮毛。 他悲恸着趴伏在大黄的身上,眼泪开个头就关不上闸,他要把十年的委屈十年的恨十年的念想统统嚎啕出声。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哽咽的喘不上气。 大黄发出呜呜的悲鸣,舌头舔在了他的脸上,有些臭,却很温暖。 魏家承搂住了大黄的脖子:“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呀………” 遮光布挡住了阳光,他躺在地上,在黑暗中闭上眼睛,一幕幕过往在脑海中回荡。 他就是一个充满怨气的小孩,孤立无助的等待。脑袋里不停回响那句话,“家承,不怕,拉紧我,我不会让你摔倒。” 齐爱民打开卧室的灯,魏家承被强光刺激,用手遮住了眼睛。 “够了,这么一个怂样给谁看?”齐爱民皱着眉头走过去,一脚踢在大黄肚子上:“滚开。” 魏家承适应光线,抬头瞪着他,眼中布满血丝。 齐爱民一巴掌打了过去,魏家承头一偏,脸上瞬间红了一片。 “那是你爸你妈吗?你妈死的时候我都没见你失魂落魄成这样,你个没良心的,三叔对你这么好,十年栽培,也没见你对我亲热过。不过是一个穷逼刁民,给你吃了三年饭,就把你养家了?一个把你当过筹码,毫不在意你的人,你这么要死要活又是为了什么?你看看你的鬼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34 被女人甩了呢!连我都怀疑他用了什么妖术迷惑了你!!” 两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他的嘴唇干涸的像开裂的田地,脸色暗黄,精神萎靡。 齐爱民走过去扶了他一把,抬头看着这张憔悴的脸,语重心长道:“家承,你是一个男人,就该拿得起放得下。三叔懂你,你是一个懂得怀念和感恩的好孩子,正是这样,三叔才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去做你该做的事。这个家你还没有一席之地,可能你并不稀罕,可是该你的?属于你的?你为什么不去争取呢!三叔不能陪你一辈子啊!三叔想在死之前,看着你走到权力的顶峰,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的时候,我才可以瞑目。你懂不懂三叔的心呀!” 魏家承点了点头。 三叔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是,钉子户的名单一出来,我就知道是他。可是你要体谅我,坐地起价的无赖,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更何况,他用你作为筹码从我手里拿过钱,我就更不愿意让你接触他。” 魏家承开口,声音嘶哑:“我不怪三叔。” 三叔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真不值得你伤心。” 魏家承望向门口怯生生的老狗,想起大黄还年轻力壮拖着自己奔跑的场景。何沁远总会唠叨:“眼睛又看不见,疯什么疯?摔伤了住院又要浪费钱。”有一次被念叨了烦了,他嘟囔抱怨:“我又不是小孩子,天天管着我。”何沁远揪着他的耳朵:“嘿,我是你哥,还不能管你了?” “三叔,他是我哥……一家人围着一个破盆吃面,骂我是个包袱,他这人嘴巴挺损,却一直照顾头疼的我……” 三叔道:“那是以前的事,钱财面前就能看出人性。你们就不是一路人,那些穷人就是这样,道义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文,穷困潦倒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敢做。所以根本不要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自暴自弃。赶紧振作起来,楼盘要开工了,房子必须尽快拆迁,魏家杰的烂摊子,你去给我收拾了。两套房子嘛,不是我们给不起,让你去做和事佬吧!你给他们说清楚,闭上他们的嘴巴别出去乱说,再敢在网上发那种乌七八糟卑鄙的事,我也不是好惹的。” 魏家承进了厕所,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对自己说:魏家承,你这个懦夫,你在干什么呢。他抬起双掌搓了搓脸,走了出去。 三叔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心里把何沁远骂了千百遍,你个死残废怎么还不死,绊脚石,搅屎棍,怎么看都不顺眼。 魏家承慢慢把面包塞进嘴里,灌了口牛奶勉强咽了下去。 “三叔,何沁远住哪?”魏家承问。 三叔道:“这都大晚上了,你要干什么?有什么事明天说不行吗?” “不。三叔,说好这事你不管我,我自有分寸。” 齐爱民道:“我管你个鸟毛,把事办好了,赶紧爬回来给我上班。”脸上的肥肉因为生气微微的抽搐,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王经理,去查一查何沁远的地址,赶紧给三少发一个。” 齐爱民赶忙道:“你悠着点,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被他算计了。” 魏家承低头“嗯”了一声,拍了拍萎靡不振的大黄,道:“大黄,走,我送你回家!” ☆、21 “哥,起来吃点饭吧!”何思源轻轻摇了摇何沁远的肩膀。 何沁远这两天精神恍惚,睡眠很浅,经常在惊惧呓语中惊恐的睁开眼。 思源很担心,他这个样子像极了发病的前兆,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照顾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疏解他抑郁的心。 何沁远觉得眼皮沉重,用尽了力气都无法睁开,可是他知道他是清醒的,只是他无法说出话来。 卧室很小,一家人挤在里面,就显得很局促。 陈妈抱着淑雅,淑雅已经开始打瞌睡。“这两天就吃了半碗稀饭,正常人都受不了,怎么办呀。” 何思源也很着急,摸了摸何沁远的额头,还是很烫。“要不送哥去医院吧。” 吴静站在外围道:“大哥三天两头就发烧,早就适应了,再说了,这大晚上的去了还不是把你晾在一边。” 吴涵扯了扯姐姐的袖子,让她少说两句。 吴静九个月了,最近胎动频繁身子难受,全家的精力都在何沁远身上,对她不管不问。这两天,都是吴涵去接她,让他心里很不痛快,看着何沁远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简直觉得就是一个大包袱。 陈妈看了一眼吴静,然后轻声道:“孕妇要多休息,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吴涵拉着吴静出了屋,小声道:“姐,你小点声?我看大哥都没睡着,这话让他听了多不好。” 吴静道:“听到就听到,当初本来就是嫌弃他是个残废,我就不想嫁给何思源。还不是他,给我说自己能自理,不会成为负担,聘礼给的也算丰厚,要不然鬼才嫁!” 吴涵把她拖进卧室道:“小点声吧!那残废手里还有钱,小心得罪了他,一毛钱都不给你。” 吴静道:“怕什么?他就何思源这么一个弟弟,他那样子又不能娶妻生子,迟早也是给我的。都那样子了,成日把存折扣在手里,把钱看得跟命一样。” 吴涵道:“可以了,大哥也没亏待过你,说话积点德不行啊!” 吴静往床上一躺,道:“谁是你的大哥呀!你就只有一个姐姐不知道啊!你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赶紧回你的店子里睡觉去,别在这眼气我。” 吴涵道:“我才不像你这么冷血,大哥那边都急得团团转了,我哪有心情回去睡觉,我和姐夫轮流守夜。” 他说着往外走去,吴静在他身后冷嘲热讽:“嘿哟,我看你对爹妈都没那么孝顺,你愿意熬夜就去天天守着,我懒得管你。” 吴涵进屋的时候何沁远已经醒了,出了一身汗的汗,嘴巴干的结壳,一咧嘴就横出一个血口。何思源托着他的头,把插了吸管的杯子递到他的唇边。 何沁远困难的偏头含住了吸管,却连把水吸上来的力气都没有。 何思源只好把他的头托高,缓缓给他灌了一些。 何沁远望着陈妈,淑雅已经睡了,还不停砸嘴巴。 “陈妈……去睡吧……我好多了……”他说的断断续续,浑身都没有力气。 何思源道:“陈妈您老快去睡吧!你要是再病了,那才叫忙中添乱。” 陈妈道:“那好,我去睡一会,夜里要是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喊我呀!” 吴涵道:“放心吧?不是还有我吗?” 陈妈离开前一步三回头,心里担惊受怕,生怕何沁远有了什么闪失。 何思源把哥哥搂在怀里,感觉他的后背都湿透了,于是对吴涵说:“去柜子里拿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35 一套干爽的睡衣。” 何沁远任由他们摆弄,看着他们托起自己干瘪的屁股,把睡裤提了起来。他忍了好几次,还是没忍住,小声的哼哼了两下。 何思源帮他躺平,轻声问:“是不是哪里疼了?” 何沁远摇摇头,道:“没事……就是……睡久了。” 何思源道:“别骗我了,我是你弟弟呀!” 何沁远勉强勾起一抹微笑,道:“也是,我都瘫了14年了,什么都瞒不住你,就是委屈你了。” 何思源最听不得这话,每次听哥哥这么说,他都想大哭一场。哥哥到底犯了什么错?老天爷要这么对待他。 “疼……后背疼……”何沁远喘着气,眉头紧蹙。 何思源帮他侧了侧身子,右侧没有腿,只能垫上软垫,撑起缺失的臀部。 何思源和吴涵,一个揉腰,一个揉腿。 “哥,你那天到底见了谁?” 那天何思源看时间已晚,到店里接哥哥的时候,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何沁远全身痉挛,已经说不出话来。 何沁远沉默了一会,说了句“饿了”便成功引开话题。 何沁远半靠在枕头上,小口小口咽着稀粥,吃了小半碗就咽不下去。其实他一点都不饿,怕大家担心,只能勉强咽一些。 “我睡了多久?”他问道。 何思源道:“睡了快两天了。” 何沁远抬了抬脖子,急道:“大黄回来的吗?” 何思源刚要说话,吴涵抢着道:“回来了,那死狗烦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享了几天福,给它剩饭都不吃,光知道叫,我就把他关在店里了。” 何沁远露出笑容道:“别欺……负……它。” 吴涵道:“他是我大爷,我哪敢呀!” 何沁远勾了勾嘴角,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何思源道:“我的哥耶,快点好吧!全家老小还等着你坐镇指挥呢!你这一倒,群龙无首,陈妈都给我们吃了两天面条了。” 何沁远笑了笑:“吃点素……也好……” “天天吃就要面带菜色了,所以,我的哥哥你快点好吧,我们家才能正常开火。”何思源一副愁眉苦脸,何沁远无声的笑了笑。 吴涵突然道:“是不是有人敲门?” 何思源一听,道:“好像是呢!这么晚了谁呀?吴涵你去看看,问清楚再开门。” 吴涵边走边道:“这个家穷的连个菜叶子都翻不出来,你们还怕有人抢劫呀。” 他打开门一看,那个帅老板抱着大黄,他开心喊道:“大黄!” 这畜生当真是遇到了金主,都穿上衣服了,不过这件瓢虫外套真的适合老狗。吴涵觉得这个老板的审美观有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屋里简陋,家具拥挤的排在两边,中间留了一条宽敞的过道直通卧室,方便轮椅进出。 魏家承道:“何沁远呢,我有话对他说。” 吴涵指了一间卧室:“大哥在那个屋里。” 魏家承还没过去,就听见何思源焦急喊道:“哥你怎么了?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吴涵,快来帮忙!” 魏家承跑到门口的时候,只看见何思源和吴涵已经把人牢牢的按住。从两人的缝隙中,可以看见床上全身痉挛的人。被子下的脚胡乱蹬着,露出来的双手连带着肩膀都在抽搐。 何沁远疼的扬起脖子,用头去撞身旁的扶手,发出悲咽声。 那一声声悲鸣像刀子一样在魏家承的身上开了无数个窟窿。 他恨他,却并不想让这人死去,甚至害怕这个人就这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看见吴涵用力压着何沁远抽搐的双手,何沁远目光涣散,侧头偏向他的方向,张了张嘴。他看清楚了那个口型,那人双眼湿润,望着他,无声的说:“……我疼……” 那一瞬间,他几乎丢盔弃甲,大步流星走了过去,一把将吴涵拉到一边,搂住了几乎快崩溃的何沁远。 何思源抬头看见他,“啊”了一声。 “先帮大哥止住痉挛,其他的事儿等会再说。”魏家承用一只手臂圈住他,只觉得怀里的人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他用另一只手掰开何沁远的双唇牙关。 何沁远疼得意识涣散,眼前开始模糊,已经认不得人了。被咬破的下唇往外冒血,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口腔里咬破的地方出了大量的血,呛得他开始咳嗽,呕吐,加重了痉挛。 有什么东西伸进了他的嘴里,强制性分开了他的牙关,他本能地合上嘴,就听见耳旁有熟悉的闷哼,他突然就张开了嘴,再也没能咬下去。唾液混杂着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流,他努力的想睁开双眼,却无能为力。 魏家承覆在他的耳朵旁,轻声说:“哥,你放松,深呼吸。”帮那人按摩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人右手手指蜷缩,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帮他打直,刚一松手它们又抱成一团。两个胳膊不是一样粗细,右胳膊摸起来足足瘦了一圈。 他抬头看向何思源,看着何思源隔着被子揉捏着那人的下肢,那轮廓分明只有一条腿,右腿到大腿根部的地方齐齐展展凹陷下去。他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脑子都是混乱,这10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这样的何沁远,突然就狠不起来,也许这些年他就没有真的恨过他。 何沁远鼻涕眼泪口水糊了一脸,巨大的动静吓坏了陈淑雅,小孩子尖锐的哭声在黑夜里回荡,魏家承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何沁远以前也痉挛过,最严重的时候两便失禁。那时候魏家承双目失明,闻着那一股股臭味,止不住的干呕。 可如今,看到这样的何沁远,除了心痛,只剩下心痛。 若是狠不下这颗心,他的报复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 他搂着怀里的人,抓着他的手,悲恸道:“何沁远,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22 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医院里来来往往,很多病人都被推出来,在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 魏家承面目憔悴坐在斑驳的树下,树影滤过不少阳光,星星点点落在他身上。 来往不少人打量他,他已经坐了好几个时辰。 陈妈手里提着保温盒,背上背着淑雅,路过小花园的时候看见了树下的魏家承,走了过去。 “家承,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陈妈道。 那晚何沁远发病,张着嘴吸不上气来,一张脸憋的青紫。魏家承用被子裹着那人,大步流星的往外跑去。那一瞬间他惊恐害怕,害怕这人在他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一刻,怨念报复统统被他抛在了脑后,他明白终究对那人,他是狠不下这条心的。 魏家承掐灭了手机的烟,走过去接过陈妈手机的保温盒,没有说话。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36 陈妈看他下巴冒出胡茬,眼下一片乌青,心疼道:“快回去休息吧,守了一天一夜了。沁远那孩子身体弱的狠,这一病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出不了院,你这样不眠不休,能熬几天?” 魏家承穿着前晚那身墨色西装,上面都是污秽。那天晚上,他一直搂着何沁远,许是车太快太颠簸,何沁远埋在他的怀里干呕,没吃什么东西,吐的都是没消化的稀饭和胃酸。 衣服上面还有呕吐物留下的白色痕迹,仔细闻一股股酸臭味。 陈妈和他往病房走去,陈妈道:“我一个老太婆,不知道你们过去那些事。我只知道沁远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他心里憋着苦我们都看的出来,可是心结还要心药医,没有人能帮的了他。” 魏家承闷闷的“嗯”了一声,他现在的脑子乱成一锅粥,一天一夜的时间,何思源的话把他震惊的五脏六肺完全移位,根本无法消化。 那晚在急救室门口,何思源说:“家承,你是不是特别恨我们?” 魏家承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恨与不恨他自己早已混乱。 何思源叹了口气,道:“那时候太混乱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我们那个不争气的爹你是知道的,他借了很多的高利贷,那些人把大哥和我抓了去,扬言若不还钱就把我们分尸卖器官还钱,那些人都是畜生不如,还……还……”他顿了顿,那件事是大哥心口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他希望那事永远被埋藏,永远不要再一次伤害大哥。“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你去思考去想法子,那些人要剁掉我的手指,大哥也是没有办法。” “若不是形势所逼,大哥肯定不愿用你去换钱,这个你要相信我。” 魏家承那时候脑子里突然就想起那时候他和大哥的玩笑话。 大哥说:“瞎子,你看你这么受欢迎,干脆把你卖了,我也脱贫致富。” 他说:“别卖少了,我很值钱呢。” 大哥说:“那我就卖了哟。” 其实那个时候,大哥已经是知道了他的来历了吧,若是只想着换钱,岂不是早就可以换了。 那天,他和何思源并排坐在急救室门口,过道阴森森的,魏家承的后背一阵阵发冷。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大哥的腿……” 何思源摸了一把脸,双肘杵在大腿上,把脸埋在双掌之间。许久才平复了心情道:“我爸说既然能敲一笔,那就多要着,离开小县城重新生活。可是,钱到手了,他却财迷心窍卷着钱准备逃跑,云哥的人哪里肯放过我们……我们的车和一辆货车相撞,大哥一把搂住了我……他是为了保护我……”他的声音有点颤,过去的伤疤重新掀开,依旧鲜血淋淋。“车子严重变形,大哥右半个身子被卷进变形的车皮………腿没能保住,拖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只剩皮肉连着,惨不忍睹……右手头几年坚持复健,还能动几根指头,可是陈哥的死对大哥打击太大了,大哥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右手就不行了,也不复健,脸上挂着笑,可是谁都看的出他的自暴自弃……” 鲜血浸湿了何沁远半个身子,他的右手卡在铁皮中,切割机爆出的火花四溅,他的耳旁是弟弟的呼喊声:“哥,别睡……”他撑开眼皮,何思源一脸的血,骨折的左手垂在身侧,不停的哭不停的哭。他喉头滚动,好不容易挤出来缥缈的声音:“好好……活着……见到……家承……替我说……对不起……” 何思源揪着头发,痛苦道:“大哥这十年太不容易了,他那么要强,从来没有放弃过生活。他努力挣钱,盼望有朝一日能治好双腿。可是,车祸彻底毁掉了大哥的身体,大哥的精神。头几年里最难熬的日子,大哥真真是不想活了……我知道,大哥心里装着愧疚,他只是不说而已。我常会听大哥梦中呓语着,他说他对不起你……” 魏家承心头剧痛,他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他在床旁守了一夜,床上的人昏睡不醒,他闭上眼指尖沿着大哥的脸颊轻轻画着熟悉的轮廓。是的,就是这种感觉,他就是自己的大哥。 他抓着指节突兀的右手,突然觉得悲恸。他以前睡在大哥的右侧,每晚都抓着这只手方能入睡。可如今,物是人非,无形中仿佛有一扇门,将他们分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陈妈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想什么呢?进去吧,沁远醒了。” 他往屋里看了一眼,正巧和何沁远四目相对,两人都别扭的别开了眼。 魏家承只觉得脚步沉重,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那个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看着何沁远,他就心悸难受,完全无法把控自己的感情。 他接过陈妈手里的饭盒,走过去放在床头柜上,他知道何沁远在看他,他装作毫不知情,认真的把稀饭倒入小碗里。 何思源想把床摇起来,破床叽叽嘎嘎响了半天,也不见动静。 “什么破床!”何思源骂道。 魏家承坐在床沿,用手揽着何沁远的脖子,托着他的背让他靠坐在自己的怀里。 何沁远有些别扭的动了动,奈何身子不听使唤,他也只能任人宰割。那人真的长大了,肩膀宽厚而安全,更有男子气概。 他能感觉那人沉稳的心跳,从彼此的肌肤传递过来。 何沁远少年时候生病瘫痪,看着同龄的孩子奔跑着长大,又过早的承担了家庭的重责,注定了他是一个神经纤细又卑微的人,他心里沉甸甸的哀愁也注定比别人多。 他时常伤春悲秋的想,这残破身子苟活一天算一天,就不要拖别人来趟自己这条即将枯萎的河,将死之人是没资格去爱的。 他听着那有力的心跳,温暖的怀抱,突然就觉得离愁。他在浓浓的离愁中似梦似醒,他希望这是一场梦,又不希望它只是一场梦。 他萌发了些许贪婪,让他好好享受这怀抱吧,让他好好睡一觉。然后……然后……他们是没有然后的,两个男人算什么?他这样肮脏破败的身子算什么? 就这样当他的哥哥,看着他幸福,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何沁远把头靠在魏家承的肩膀上,半睁着双眼,那人喂他一口稀饭,他乖乖张嘴吃了,吃了五口,微微摇了摇头。 魏家承放低了声音,半哄道:“再吃点……吃饱了好继续和我斗嘴。” 何沁远眼珠子转动,斜着瞟了他一眼,扬了扬唇。 有一次魏家承和他因为一些琐事生了气,那次把小瞎子气得不轻,气的头疼都犯了。何沁远给他喂饭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 何沁远攒了些力气,虚弱道:“不吃……你的……身上……太臭……” 魏家承耸了耸鼻子,皱眉道:“的却很臭,拜你所赐。” 两个人都有些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37 恍惚,好似这一刻回到了十年前,彼此还是少年,互相依偎,互相取暖,互相调侃。 魏家承把手臂紧了紧,用下巴轻轻揉着何沁远头顶柔软的头发,那一刹那他突然就有些沉醉。 “哥,我不想恨了。”魏家承道。 何沁远沉默了很久,才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哥,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魏家承又问。 那天阳光明媚,和煦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冬天的萧索在那一瞬间瓦解崩溃,每个人心里都盼着结束这暗无天日的现在,一起去迎向明亮的未来。 何沁远有些迷茫,他喃喃道:“我不知道……” 魏家承道:“我们试一试吧……大哥……我不去埋怨,你依旧疼我,好吗?没有惋惜,没有落泪,没有互相的伤害。” 何沁远没有说话,他望向窗外,蓝天白云飞鸟掠过,这一刻他还能看见这冬日美景,鬼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永远的合上眼睛。 可是,他害怕一别如斯,就错过了今生…… (第二卷完) ☆、23 人生的挫败感在于,你觉得恨的时候狠不下心,你觉得好的时候人家又不领情,看似很近心却很远,时过境迁,面目全非。 “你这是做什么?”魏家承低头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信封,看向床头靠坐的人,语气里有隐约不快。 何沁远在医院养了一周,气色好了不少。这一周,两人几乎零交流,别别扭扭的,偶尔视线撞在一起,两个人都是触电般避开目光。被电了几次,魏家承就不乐意了,迎着那人目光看过去,那人依旧先垂眸,再看向窗外。 魏家承觉得,十年的时间在两个人之间竖起来的无形屏障远比他想象的坚固。 何沁远拿起桌上的信封递了过去,道:“这是你垫的医药费。” 魏家承想一巴掌把那刺眼的信封拍掉,忍了忍怒气,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你不用那么见外,没花几个钱。” 何沁远侧了侧身子,想把信封塞进魏家承的口袋,结果重心不稳当,趴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魏家承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重新靠坐端正,就看见何沁远顺势把信封塞进了他的西装口袋里。 “哥,你是不是很不愿意看见我?”魏家承终于忍无可忍。 何沁远答非所问:“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我们还不是亲兄弟呢。” 魏家承眉心跳了一下,忍住心里的气愤,道:“不是亲兄弟又如何?你当年对我有恩,为你花点钱不行吗?如今那么生分又为何?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为什么?说到底我没有对不起你什么,你何必拒人千里之外?”他顿了顿又道:“你让我觉得自己犯贱一样,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何沁远木然的看着前方,许久才道:“当年那些恩都换成了钱,我心满意足,你也不欠我什么了。托你的福,我做过短暂的富翁。我不知道何思源跟你怎么说的,不过无论那时多么紧迫,我的却是出卖了你,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咎由自取,于你无半点关系。请不要以高姿态出现在我面前,那会让我更加不堪。” 魏家承看着他,仿佛认不得眼前这个人。许久才缓缓道:“哥……你究竟怎么了?” 何沁远看向他,面色漠然,“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来了,对我而言,相见真如不见,我在努力摆脱以前的阴影,你的存在却随时随地提醒我,是一个多么卑鄙的人,出卖过身边最亲的人,伤害过身边人最亲近的人!”他越说越激动,身子都不受控制的细微颤抖:“提醒我是一个多么肮脏的人!” 最后一句话有些歇斯底里,魏家承被吼得愣住,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何沁远会突然发那么大的火,情绪完全不受控制? 他觉得气愤,回道:“既然那么后悔,当初又何必去做?心里装了十年愧疚,为什么不来找我?哪怕给我解释一下也好呀?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和我划清界限?让我永远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然后以前的事你就可以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我和你们生活的三年,你就可以当做从来没有过?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我都说过我不恨了?你还要我怎样?” 何沁远恢复了平静,有些疲惫的靠在床头,轻声道:“家承……回不去了……即便你能面对我……我也没脸面对你了……求求你不要再来了……算我求求你……” 魏家承咬牙道:“我真他妈犯贱!”转身走了两步,他又退回去,把信封丢在被子上,“这点钱我还是有,你可以做到无情无义,我做不到!” 魏家承摔门而出,正巧碰到何思源。 何思源见他一脸愤怒,赶忙道:“怎么了?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你和大哥吵架了?” 魏家承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你好好照顾他,我改天来看他。” 何思源道:“改天?我已经办出院手续了。” “什么?”魏家承声音提高,道:“我那天不是给你说,已经请了复健师吗?哥身体好点,就开始复健!” 何思源愁眉苦脸道:“我怎么没说?可是大哥他非要回家,我有什么办法?有本事你说服大哥去?他那个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魏家承顿了顿,转身又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人侧躺着,背朝着他。 “为什么不复健?” 床上的人不可察觉的抖了一下,没有回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魏家承觉得自己回来就是自讨没趣,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医生说你的身体太差,复健对你身体的也有帮助。” 何沁远看着窗外,没有回答。 魏家承又道:“你不想见我?我不来便是。复健是你自己的事,你总要为自己考虑吧?难道你想像个废人一样躺着让人伺候?” “我本来就是废人……”何沁远偏着头看向他,道:“复健对我没有任何作用,勤快与否,我这辈子注定就是像废人一样躺着。” “你……”魏家承痛心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有一分的希望你都会去争取……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何沁远道:“家承,别怪我说话难听,十年时间,你能活在过往,我却是不能的。为了生存,我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不论以前在你心中我是怎样?如今的我,正如你所见,就是这模样。” “好……好得很……”魏家承冷哼道:“我也算仁至义尽了,该为你做的我也做,你好自为之吧!我的大哥!” 魏家承这次毫不犹豫的离开,他对自己说:别人不把你当回事,自己总要尊重自己,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魏家承再来找你,我是乌龟王八蛋! 何思源莫名其妙,问道:“哥,你又怎么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38 了?人家家承对我们不错,那天晚上也是家承把你送到医院的,你昏迷这两天,家承没日没夜的守着你,可以看出他真的是念旧情的人,你怎么能那样对他?” 何沁远瞪着何思源不说话,目光仿佛刀子,让人心虚。 “你都对他说什么?”何沁远神经紧张的问。 何思源道:“我只是把当年爹借钱,被云哥追债的事说了。我说,当时云哥以我的命要挟,哥也是迫不得已,其他的我真的没说,你相信我。” “不该说的别乱说。”何沁远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那天起,魏家承真的再没有来过。 之后的一个月,赔偿合同签了,吴静生了个儿子,双喜临门。以前的雾霾好似一扫而光,展现出郁郁葱葱的未来。 好事连连,何思源提升了职务,岗位津贴涨了三百多。他变得越来越忙,加班越来越频繁。累了一天回到家,顾不上看孩子一眼,就忙着给何沁远清理身子和洗澡。 何沁远能看出吴静的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即便再能忍耐,也并不代表他不介意。可是有什么用?谁让他是一个毫无自理能力的废物呢? 于是,何沁远找陈妈商量:“陈妈,你看店子没了,我整日无所事事,大都市的生活太繁忙,不太适合我。我想回小镇,回我们以前住的地方,我,你,带着淑雅,还有大黄,你说好不好?” 陈妈道:“我一个老太婆,在哪都一样。回老家也挺好,至少买菜什么的便宜,城里的菜太贵了,蒜苗都要卖好几块呢!” 何沁远笑了笑道:“就是,以前屋后的地里种了一堆,吃都吃不完呢。你若不反对,我就选日子了。” 陈妈道:“我没有问题,只是……长途跋涉,你的身子……” 何沁远道:“我这样自然要让思源护送回家,回了家我请个大爷,每月给他七八百,也就帮我擦背翻身,保准想干的人不少。陈妈,我当初决定接你和我同住,是想让你享福的,我在努力不成为你的负担。” 陈妈打断他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陈妈就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一个负担,我只是担心,镇上的医疗条件太差,怕对你的身体不好。” 何沁远笑了笑:“死不了,看与不看都是白花钱,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你就放心吧!” 何沁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何思源,招到强烈的反对。 “不行,我怎么能把你丢那么远,是不是吴静给你脸色看了?”何思源说着就开始撸袖子,一副准备教训人的架势。 何沁远道:“你这是又犯什么混?我想回去不是一天两天了,都做爹了,你能不能沉稳一些?养孩子不容易,你就安心照顾妻儿,你哥在你心中就那么些能耐?还养不活自己了?” 何思源坐在床头生闷气,道:“不行就是不行,你如今怎么离得了人?你怎么突然想回去了?是不是因为魏家承?” 何沁远摇摇头,道:“没有原因,只是想念家乡了,人总要落叶归根吧。孩子在哭了,你快去看看吧!” 何沁远看着何思源跑出去,才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真是懦夫!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也罢,回去也好,这里都没了念想,还赖着做什么? 他迷迷糊糊有些困,睡得正香,突然被一个电话打醒。他看也没看,接了起来,道:“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为什么要走?” 是魏家承。 何沁远顿时清醒不少,心里暗骂何思源这个吃里扒外的滚蛋。 电话那头,魏家承道:“你就真的想我们老死不相往来?那样你就能开心?” 何沁远道:“不是开心……是安心……再说,我有权选择自己的未来吧,那里本来就是我的家,多正常的一件事,你何苦往自己的身上去套,你也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不走行吗?我不会来干涉你的生活,也会离你远远的,所以……不走行吗?” 有那么瞬间,“行”已经呼之欲出,又被何沁远生生咽了回去。 他直接挂了电话,逃避了回答。此时此刻的他,不敢有任何的奢望,就希望能活得有骨气,死得有尊严。 心里有一道疤,他害怕被触碰,也明白若是和魏家承继续纠缠下去,那道长满蛆虫的伤口迟早会暴露出来。 脑海中又闪过那不堪的画面,他打了一个哆嗦,把脸埋进枕头,堵住了呼之欲出的呻////吟。 他想躲得远远的,躲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何思源生他的气,也不帮他收拾东西,他就慢慢的靠一只手装箱封口。 何思源站在门口气道:“从小我都听你的话,你能不能听一次我的话?我们两兄弟相依为命到现在,好不容易看着日子好过点,你却要离开,你为什么要离开?” 何沁远把铺在床上的衣物一件件放进箱子里,头也不抬道:“给你找了老婆,如今儿子也有了,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吧,你老缠着我做什么?我还有自己想做的事?” 何思源气道:“你这个样子能做什么?没有我的照顾,你拉屎尿尿都成问题……” 何沁远猛的抬头看向他,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哥,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我真的不放心别人。你就别离开好吗?” 何沁远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苦痛,不想解释,也不愿解释。“我去意已定,多说无用,以后想我了,就带着孩子回来看我,我也会常来看你们的。你出去吧,我收拾完了再叫你。” 到了晚上,何沁远辗转反侧,电话响了,一看是魏家承打开的。他接通电话,那边没有声音,他仔细一听,好像有呕吐声,然后电话就断了。 他回拨过去,魏家承没有接,一连打了七八个,都无人接听。 ☆、24 天高云远,天际泛着红光,艳阳天的好预兆。魏家承背着书包,他的母亲在身后叫他:“家承,再见。” 他回头,看着母亲微笑着朝他招手,他也抬起手臂挥舞。 每天上学前,母亲总会说“再见”,他也会礼貌的说一声。 后来去国外,遇到一些朋友,离别之际,也总会道一声“再见”。 和很多人说过再见,可是真正再见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是一拍两散,再难相见。 他一直觉得自己丧失了七情六欲,毕业那会儿同班同学们抱头痛哭,唯独他站在外围冷眼旁观,好似他不过是匆匆看客,这些人的喜怒哀乐都与他无关。他就像一个得道高人,清修中早已丧失了七情六欲,站在高高的山峦,高处不胜寒,俯视着这些庸俗的人们流露出虚假的感情。 他以为自己不会笑,也就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39 不会哭。可是,遇到那人之后,他逐渐无法把控情绪,他时而怒不可竭,时而情绪低落,连他自己都低估了何沁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我只是担心那人的身体,去看看无所谓吧!都说身体残疾的人,心理有问题,我何必跟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计较?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转念又一想,不是说再找他是王八蛋吗?这年头谁离了谁活不下去,他以为他是太阳吗?我步步忍让,是给他脸了吗? 魏家承就在这急剧的矛盾中,在冰火两重天之间,忍受着慢慢的煎熬。可是他的铜墙铁壁并不牢固,何思源一句话,就让他溃不成军。 “家承,大哥执意要走,我是拦也拦不住。你快想办法吧,一定得把大哥留下,他现在的身体怎么离得了人,旁边没有人帮扶一把,他连起床穿衣都很困难,更别说生活自理方面了,这可如何是好?” 魏家承一听,急道:“你是他亲弟弟,你都拦不住我怎么拦得住?” 何思源道:“心病还要心药医。家承,你即是大哥的心病,也是大哥的心药。解铃还需系铃人,能让大哥释怀过往的,也只有你了。” 魏家承心头颤动,他明白,过去也好,现在也罢,他都不愿何沁远离开。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这么浓烈的感情,既不像朋友,也不像亲人,连他自己都迷茫他对何沁远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他着急的拨了电话,听着那人的声音更是抓心挠肺,当那人对他说“家承,再见”的时候,他突然就觉得,今日一别,再无相见。 脑海里闪现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让他走,不能让他离开,不能让他就这么从我身边消失……我要留住他…… “不走行吗?我不会来干涉你的生活,也会离你远远的,所以……不走行吗?” 他几乎是哀求,本能的一种感情流露。那人挂了电话,他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突然就觉得心里好像塌了一块,疼的他好想哭。 我这是怎么了?他问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乎一个人?难道仅仅是因为亲情?内心深处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他不承认!不愿承认!不想承认! 他开始逃避现实,每天下班后的晚餐就是喝酒抽烟。酒精可以麻痹感情,可以让他睡个好觉,却让他的旧疾发作,开始头疼欲裂。 魏家承自虐的放任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这种疼痛贯穿于全身,他才能放下心中的痛。 这天他又喝的酩酊大醉,头仿佛被撕裂开,他在黑暗的屋里席地而坐,一口一口往胃里灌酒,酒精从喉咙烧灼到胃里,让他觉得无比的畅快。 酒精游走在血液之中,他在头疼中异常的兴奋,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身体与人在床上交///媾,满目淫//乱,等看清身下的人,把他直接从梦里吓醒了过来。 那张脸不是何沁远,还能是谁? 他在黑暗中心跳如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有些惊慌失措,焦恐不安,他觉得自己疯了,怎么可能会对何沁远产生那种媾和之情? 漫长的岁月,他既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他和女人上过床,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走进他的心。他以为自己没有心,实则不然,而是他心里一直都装一个人,所以住不进其他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拨通了电话,还没有说一句话,剧烈的头疼让他浑身颤抖,手机掉在了地上,他止不住的呕吐,恨不得把内脏都统统吐出来。 呕吐物散发出酸臭的味道,魏家承倒在一片狼藉中,昏死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医院,他看了看手背上的针头,抬手扯了下来。 他不需要治疗,只需要疼痛。疼痛让他能更好的麻木自己,让他忘掉自己龌龊的想法,让他在极度的疼痛中理清自己极端的感情。 魏家承扶着墙站了起来,脚下像踩了棉花,让他摇摇欲坠。头疼,胃疼,全身骨头酸疼,他缓缓地朝门口走去,只想离开这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你要去哪?”三叔出现在门口,“你需要治疗,上床躺着去!”三叔命令道。 接到何沁远的电话后,他立马就赶了过去,刚开门就闻到刺鼻的酸臭,让他干呕连连。他和钟小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身长体壮的魏家承抬到车里,他的老腰差点散架。他费尽心机救他,哪知道这个不争气的小子醒来就开始折腾。 魏家承扶着墙壁喘着粗气,酗酒绝食让他身体机能严重损害,他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他望着三叔,眉头紧锁:“何沁远在哪?” 三叔道:“问他做什么?你看你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是怎么了啊,家承?” 魏家承口唇干裂,一说话唇上就裂开一个血口子,他面色蜡黄,满目憔悴,看起来像极了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濒死的感觉,没有恐慌和害怕,只是觉得释然。他穿过长长的走廊,鼻尖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大哥也经常住院,他杵着盲杖走在医院过道上,就是这样的光景。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扎的回到家,然后倒入被褥之中,便陷入一片混沌。 也许一切都是梦,他对自己说。 他把让人窒息的孤单寂寞藏在心口,没有人能看见他的伤,正如同没有人能看见他内心的脆弱。他害怕失去,却总是失去,也许他的前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老天是不会让他得到幸福的。 命运如此捉弄他,还不如在他流浪的时候就冻死他,何必让他再一次感受到温暖呢?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抱住了一块浮萍,又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抬手捉住了那只手,混沌的意识终于破出一丝清明,是的,就是这种感觉,骨节分明的手掌并不宽大,捏在手里甚至有些单薄,可是却给了他莫名的安心。 原来真的是梦,他不过是发病了,于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噩梦,不论他怎样挣扎,都逃不出这个梦境。不过还好,至少大哥在他身边,这唯一的安慰足矣。 眼皮在剧烈颤抖,他想睁开眼,从噩梦中醒来。 “家承……”那人熟悉的声线在他耳旁响起,手里握着的手挣扎了几下,他赶忙捏紧了它。不要你逃走,不要丢下我,不要让我在寂寞中彷徨不安。 细不可闻的叹息。“哎……怎么还像一个孩子……” 我本来就是孩子,魏家承想,我不是才十六么……对了,我还要去送盒饭,送了盒饭大哥答应带我去赶集…… 魏家承在睡梦中心绪难安,气息粗重,汗水湿透了衣服。 何沁远想帮他擦擦汗,可是唯一的好手被青年牢牢拽在掌心,他半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颤巍巍抬起右手,想去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40 拿床头的毛巾。手指无法控制,他用手背压着毛巾想拖拽过来,试了几次,手臂微微颤抖任然徒劳。真是没用,他有些懊恼,只能用蜷缩的手指慢慢帮青年抹去汗珠。 “哥……” “恩?怎么了?” “我……我还要去……送饭……” 冰凉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手指蜷蜷握着不能伸直。就是这样一只废手,轻轻抚慰了魏家承焦躁的心。 “睡吧,你在发烧,今天就不去了,好好休息。”何沁远轻声安慰,只觉得青年手掌用力捏住他的左手,生怕他跑了似的。“我不走,哪也不去,你好好睡觉。” 青年摸着竹节一般的手指,很快入梦。 何沁远看着魏家承的睡颜,心口悸动,终究是舍不得,放不下,苦了别人,害了自己。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 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仓央嘉措 ☆、25 25 夜幕落下,万事俱休。黑夜静谧,好似没有了生命的色彩。 魏家承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他又做梦了,梦到了何沁远。有一种身中剧毒的无力感,没有退路,甚至没有解药。 他苦笑着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猛的打开台灯,把他自己吓了一跳,那不是梦,何沁远,真的是何沁远。 那人趴在床沿,灯光打在脸上,苍白的肌肤仿若透明,熟睡中都是眉头紧锁,额头有些细碎的汗,一些顺着额头滚落,挂在浓黑睫毛上,看着脆弱可怜。 魏家承不敢相信,确认般轻轻触碰了一下何沁远的脸颊,热的,活的。他难掩激动,抬起手抹去了那人睫毛上的汗,拂去额头的汗珠,帮他捋平眉间的痛苦。 何沁远睡得并不安稳,魏家承摸他额头的时候他就醒了,他睁开眼道:“你醒了?烧退了?”他撑着床沿想坐起来,刚抬起一点身子,腰背锥骨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倒回床上。 他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没感觉的部位他不清楚,可是有知觉的部位提醒他目前的状况很糟糕。他的肩膀已经僵硬,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左手已经麻木,骨头里仿佛无数的蚂蚁在慢慢啃食他的筋骨。长年与病痛相伴的他,也忍不住长长的嘶了一口气,发出压抑的痛呼。 魏家承从震惊中醒来,赤脚跳到地上,一把扶住那人颤抖的身子,急道:“哥……你怎么在这?” 迷迷糊糊想起来,头痛欲裂的时候,他好像给何思源去过一个电话,他说:“何思源,我组织不了哥……但……让大哥回去前……来我家……带着我的骨灰……一起回……”他以为做梦呢,原来真的打了这个电话。 当时何思源吓了一跳,问他:“你在哪里?在家里?”电话那头发出了痛呼呻/////吟,急的他大叫:“你小子苦肉计了?懂了!我马上把大哥弄过来,留住大哥靠你了,记得留门。” 签拆迁合同的时候,何思源去过几次魏家承的公寓,距离不算近,他得赶紧了。 于是何思源特别夸张冲进何沁远房间,好像世界末日就快到了,表情哀痛,演技浮夸。何沁远正坐在轮椅上给淑雅喂鸡蛋羹,“哐”的一声门响吓的屋里两人一哆嗦,淑雅当场就吓哭了。何沁远放了碗,费力把淑雅抱起来,靠在怀里哄,“淑雅乖,不哭,二叔逗你玩呢。”他抬头看向表情千变万化的何思源厉声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看你把淑雅吓得……” 何思源道:“哥!魏家承不行了!” 何沁远心头一跳,差点手软把淑雅松了,赶忙用力往怀里抱紧,急道:“不行了?什么不行了?我不是打电话给三叔了吗?没去医院治疗?他的眼睛不是好了吗?怎么头疼还那么厉害?” 何思源道:“哎呀,那牛脾气你不知道?在家呢!刚才电话里,我听到他还在吐,说让你把他骨灰带回老家,造孽哟!” 于是何沁远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魏家承心里想:何思源………干的漂亮! 他想扶着何沁远的身体坐直,动作太猛,让怀里的人身体颤动,失声痛呼:“轻点……疼……” 何沁远其实一直没睡踏实,魏家承一直握着他的手,让他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伏着。时间慢慢流逝,身体渐渐石化,僵硬的好似不是自己的。明明是石头做的身体,为什么会留着痛觉?他在电流一般的痛苦中,感受着青年的指腹摩挲着他的手心,真是一剂最好的安定,霎那间让他拨开所有痛苦,感受着彼此肌肤的温度。 躲了这么久,身心俱疲。 僵硬的身子被魏家承强行扶起,脆弱的神经再也扛不住排山倒海的压力,身体开始颤抖。 有预料之中,也有预计之外。 他不想在魏家承面前丢脸,可是还有什么能够让他长脸?在他看来,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堪。 青年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阻止着它们嚣张气焰,双手环着他的腰按揉,让他以舒服的姿势趴在自己肩头。 “哥,你放松……放松……” 青年魔咒一般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他竟然就真的开始放松,呼吸着青年的气息,面红耳赤。 为了完整的呈现在青年面前,他穿着假肢,可是有什么用?假的就是假的,身体难受痉挛的时候,它依旧踏在踏板上,毫不关己,冷眼旁观。 不用摸就知道下面湿了,他趴了太久,一张纸胖子早就负荷不住,更何况刚经历了剧烈的痉挛。他用头抵住青年的身体,紧张道:“思源……在楼下等……我马上……让他上来……” 青年弯着腰,一手搂着他的后背,一手穿过膝盖处,将他横抱起来。 何沁远赶忙用手一摸,只能摸到大腿到膝盖,三层裤子的内侧都湿透了,只怕连鞋袜都湿了。他最近一直病着,尿路感染迟迟不好,根本无法用导尿管。为了不丢脸,他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却还是这么狼狈。与其这样,他真该狠心再不相见,至少也能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如今看来,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放我下来!”他挣扎道:“我……我说了……放我下来……” 魏家承顺手把床头的柔软浴巾铺在被单上,把何沁远放在上面坐稳,道:“湿裤子不赶紧换,你又会生病的。”他说着,去脱何沁远的裤子。 何沁远恼羞成怒,一巴掌就挥了过去,打在魏家承的肩头,没有手的支撑,他哪里能坐稳,身子一晃便倒在床上。他挣扎出魏家承的怀抱,喊道:“不要碰我!出去,出去!” “哥,你究竟在怕什么?”魏家承不能理解:“我不知道你在畏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41 惧什么?因为出卖过我?若是因为那样,你更不能逃避,你难道不该去弥补吗?弥补你我心中同样的创伤!还是……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屑放在眼里?那三年只有我自己傻逼的觉得珍贵,在你眼中形如草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如果是这样,我的死活你为什么要管?你为什么要来?” 何沁远哑口无言,听见何思源说魏家承病的快死了,那一刻,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思维去思考,想也没想就过来了。 “你来了,说明你心里有我这个弟弟。我的心里,也有你这个哥哥,就让我们抛弃前嫌,从头开始,不好吗?”魏家承喉头发堵,语气哽咽:“要么你就给我一刀狠的,你告诉我,我魏家承在你心目中什么都不是,连条狗也不如,我们过去的三年早就从你的记忆中消失掉,你可以骂我贱,你可以骂我傻,所有恶毒的话你都可以向我砸过来。你若是说了,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纠缠你。可是以后,我的死活,你也不要来干涉我,哪怕是这一秒你离开,下一秒我就从楼上跃下,你也不要反悔心软……就一句话的事儿,你说吧!” 何沁远摇头:“不……别逼我……” 魏家承红着眼看向他:“是我在逼你吗?哥,是你在逼我,你快要逼死我了!”他用手捂住了眼睛,咬着牙不让眼泪流下来:“你还要再抛弃我一次吗?让我变得一无所有……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 “不!”何沁远拉住魏家承的袖子,鼻头酸楚,呼喊出声。“别哭,为我哭不值得。” 魏家承调整呼吸,低头看向何沁远,“我的眼泪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哪怕你不懂,我自己懂就够了……我是一个私生子,本来就是孤孤单单,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去世了,我变得一无所有。后来遇到了你,你又给了我一个家,我如获珍宝,那时候就想即便回到魏家,能够过上少爷生活,能够治好眼睛,我都不回去的。因为那里的人,看我的眼神,仿佛看垃圾。而你不同,你把我像弟弟一样关爱,你会骂我,生我的气,可我能感受到你打心里对我好。”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苦笑:“你看我,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毛毛躁躁的,一激动就要哭鼻子。哥,我怀念那时候的生活,我们的幸福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我们有心,我会去念情,哪怕怨恨哪怕懊恼,其实都是对彼此的一种思念,不是吗?你若心里没有半分过去,又怎么会过得如此痛苦?我们都不要折磨彼此了好吗?好吗……” 何沁远用手捂住了眼睛,却阻止不了泪水的涌出。 青年将他搂在怀里,听着他抽噎,为他拍背顺气。那一刻他不愿再故作坚强,任由满脸泪痕,两个老爷们儿就这样抱在一起,呜呜呜的放声痛哭起来。 哭吧,哭吧,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就让所有的心结都化为一股股热泪,所有的苦楚顺着眼泪流出体外。人生的路还很长,天高地远海阔心宽,怎么可以就这样甘愿活在痛苦之中。 能被理解是幸,能破除隔阂回到从前是福。懂得珍惜的人才能获得幸福! 也不知哭了多久,何沁远打了一个寒战,魏家承才想起来大事。 “裤子还湿着呢。”魏家承赶忙去给他脱裤子。 何沁远刚缓过来,又开始紧张:“我……我自己来?” 魏家承看着他严肃道:“哥,你以前告诉过我,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待。坦诚一词,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就看彼此之间的信任。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自己?我和你认识的时候,你就已经残疾了,那时候你的腿摸起来已经是骨瘦如柴,我不曾嫌弃过。我承认,我不是圣人,闻到那味我身体会有条件反应,但这并不代表我嫌弃哥。” 何沁远嘴唇发白:“不是怕你嫌弃,是我自己都嫌弃自己,求求你别看让我保留些颜面好吗?” 魏家承转身离开了卧室,不一会走进来,眼睛上蒙了一层黑布。他走过去摸索着用手蒙住了何沁远的眼睛,“把眼睛闭上……我不看,你也别看,这个坎儿你翻不过去,我帮你翻过去。身体变成什么样无所谓,我只知道你是我哥,你若在,家就在。” 何沁远闭上眼睛,平躺在床上不再挣扎,他不知道魏家承脱了他的裤子没有,他就掩耳盗铃地闭着眼睛,不看就觉得一切都没有发生,他的秘密不会被发现,他的伤疤不会被掀起,他还是以前的他,从未改变。 “我的身体很丑………”何沁远喃喃自语。 “以前摸起来也不怎么漂亮。”魏家承回答。 “………”何沁远闭着眼睛,扬了扬嘴角。 右侧肢体是冰凉的假肢,魏家承不得不承认,这种手感并不好,会像刀子一样穿透他的手掌,让他感觉到莫名的痛。当他触及到何沁远的□□时,他猛地顿了一下,没有耻毛,没有睾////丸,孤苦伶仃的小弟摸起来软软的不足一握。他突然明白何沁远为什么会看着那么年轻,皮肤细腻得都看不见毛孔,他明白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可是祸从天降又是谁的错呢! “轮椅下有备用的纸尿裤。”何沁远把左胳膊搭在眼睛上,逃避着发生的一切。 魏家承扯下遮眼的黑布,有些惊愕的看着何沁远的下身。苍白而畸形的身体,假肢包裹了半个屁股,绑在腰上。撕扯胶布的手有些抖,即便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仍旧被这样严重的伤残给吓了一跳。随着固定带的解开,右腿和身体分崩离析,别说腿了连臀部都缺失了一部分,触手一片冰凉的软肉,上面布满了疤痕。阴////茎像一个没有发育完全的少年,下面横着道弯弯曲曲的伤疤,他回想着何思源的话:“变形的车皮穿透了大哥右侧肢体,铁皮包裹住骨肉惨不忍睹,鲜血流了一身……” 那时,还有多疼! 他打了一个寒战,胸口仿佛被锤了一下,闷痛的厉害。 即便摸过很多年,脑海对大哥的废腿有过大概的轮廓,可看见何沁远的腿时,除了震惊,更多是心疼。唯一的腿细瘦的可怜,皮包骨头一点美感也没有,膝盖凸起,小腿几乎没有肌肉,脚踝细得可怜,脚掌下垂,套在上面的毛线厚袜子都要用带子固定住,否则根本穿不住。 魏家承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用拳头捶了胸口一下,才让堵滞的心口舒缓一些。 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快速取了热水擦拭,换了纸尿裤,帮何沁远套上了自己的裤子,裹在那人腿上又肥有大。 “好了,哥。” 何沁远嘴唇已经抿得发白,苦笑道:“是不是很可笑?” 魏家承拿开他的手,道:“哪里可笑?” 何沁远睁开眼,目光悲痛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42 ,道:“不男不女的……难道不可笑?” 魏家承笑了笑道:“在我心目中,用肩膀顶起一个家的大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过去是,现在也是,没什么可笑的!” 他望着何沁远,从他的眼睛看向他的内心。 “没有一个男人,是用下半身来衡量是不是顶天立地。正如同没有一个女人,只凭着一对酥///胸,就可以虏获人心。”魏家承放缓了语调,腹腔发出的气音听起来温暖又踏实。“也没有哪个人,会嫌弃自己家人的身体,哥,别再躲了好吗?我们没有更多的十年去浪费。” 他把何沁远扶了起来,坐在床沿与他平视,道:“别走,别丢下我好吗?哥。” 何沁远抿了抿嘴角,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魏家承瞬间惊喜若狂,他又害怕自己的狂热吓退何沁远,只能强行收敛憋在心里,扬了扬嘴角,喊道:“哥……”没有回答,于是再喊:“哥!” 一连喊了四声,何沁远才低垂着眉眼轻轻回了声:“嗯……” “哥!” “嗯。” “哥!” “………”没完没了了。 那一刻,魏家承觉得无比轻松,他一遍一遍喊着哥哥,听着那人熟悉的声音。荆棘的未来他不愿去多想,他只想留住此刻的快乐,将何沁远拥抱入怀,道:“哥,你知道那几年我们一起生活的时候,我常想什么吗?” 何沁远摇了摇头。 “我长大,你未老,我有能力报答,你能恢复健康,那就最好,最好…………” ☆、26 公司上下大大小小的员工发现,扑克脸的魏三少有变化!明明没笑,可是脸部线条柔和不少,看起来和善多了。 三叔试探道:“你最近……怎么那么开心?” 魏家承斜睨一眼,勾着嘴角笑得高深莫测。 三叔皱眉道:“你……该不会还和何沁远那帮人在联系吧。” 魏家承又是勾嘴角似笑非笑,甩给他一个后脑勺,走了。 齐爱民眼珠子一转,给何沁远打了一个电话。 “你最近和家承有来往?” 何沁远刚刚睡醒,血气不足脑袋发晕,还有些懵,应了声“嗯”。 齐爱民气道:“嗨,你这人怕是得寸进尺了。房子你要了,钱也收了,字据也立了,难不成你想赖账。” 何沁远缓过那阵眩晕,体力战斗力都有所恢复,打了一个哈欠道:“三叔,你可别冤枉我,我说了不纠缠家承,就绝不纠缠他。”他顿了顿接着说:“可是他来缠着我,我就没有办法了。你老要没什么吩咐,我就挂了。” 何沁远果断挂了电话,气的齐爱民血压“嗖嗖”往上窜。齐爱民想,老子纵横江湖几十年,黑白两道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我他妈还怕你这个死残废? 他拧着胖身子,碎步快速移动,拿着何沁远签字画押的铁证往魏家承桌上一拍。 “看!以你为要挟在我这儿得到第二笔钱!”齐爱民咆哮着控诉。 魏家承拿起来看了一遍,笑道:“这万把块钱,三叔你还计较呢!大不了我还你。” 齐爱民道:“重点不是多少钱?重点是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卖你,保不齐以后为了钱还是会出卖你的。” 魏家承难得好心情,起身扶着齐爱民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浓香铁观音递给他,道:“三叔,那人对我很重要,你别为难他好吗。我答应三叔,公司的事我会更上心,帮着三叔打理好业务,不让您老人家再操心了,你看我的诚意多深?” 齐爱民老狐狸般转了转眼珠,道:“包括相亲?” 魏家承顾左右而言他,巧妙转移了话题,“走,咱们一起去医院看看我爹。” 他扶着齐爱民的胖肘子往外走,齐爱民道:“你爸住院期间你表现不错,我听说你每天都会去探望,比魏家杰去的还勤。” 魏家承挑着眉笑了笑,声音含在嘴里道:“反正顺路的。” 齐爱民没听清,问道:“你说啥?” “我说,这是应该的。”魏家承笑道,心情甚好。 魏国前段时间心脏不太舒服,一番检查之后医生给他忠告,身体已经高度疲劳接近崩溃的边缘,必须静养休息。 魏国不得不放下担子,在医院休整了半个来月。 “爸,吃块苹果吧。”魏家豪把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掏了核,用水果叉插了一块递过去。 魏国靠在床头,伸手结果叉子,把苹果吃了。他把叉子递过去,看大儿子又叉了一块递过来,心里欣慰又温暖:说实话,这大儿子从小就沉稳心细有手段,看着斯文好欺,实则能谋善断,骨子里长着不服输的筋。能屈能伸有魄力,关键是识大体,是个理想的企业接班人。 要是魏家杰有半点像老大……他抬眼看了一眼卧在沙发里端着手机打游戏的魏家杰,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小子一点进取心也没有,打人事件后他撤了这小子在鹿岛项目的职务,本想给他教训,让他能好生反省。结果,正合了这臭小子的意图,每天吃喝玩乐甚是开心,王静气的天天在耳根子旁抱怨,让他觉得回家都是一种负担。 近几年全球经济不景气,公司业绩也是逐年下滑,让他身负重担。再者,家原本是停泊的港湾,如今也是狂风暴雨,他在这内外压力的围剿下,终于是病倒了。 “爸,想什么呢?”魏家豪又递了一块苹果,问道。 魏国摇了摇头,“不吃了。”他看向魏家杰道 :“我在想你弟弟的事。” 魏家杰埋头苦玩,耳朵却一直竖起来留意他爸和大哥的对话。他这人看着是玩世不恭的纨绔弟子,不代表他骨子就是一摊烂泥。他也有男人的尊严和抱负,也想帮着大哥做点事,哪知道帮了倒忙。本来一直稳妥的把魏家承踩在脚下,却让那个私生子因为这事咸鱼翻身,接管他的活不说,还干的有声有色。听着老爹明里暗里大会小会的表扬宿敌,他就恨不得掀桌子走人,要不是大哥每天早晚都要给他打一剂预防针,他真想找人把那个万恶钉子户和魏家承绑起来毒打一顿。 “我怎么了?我最近听您老人家的话,公司我都不去了,还要我怎么样?”魏家杰嚼着口香糖,含糊不清的说。 魏国道:“受点挫折还给你老子脸色看了?不去上班还好意思每月拿钱?你有本事不用家里的钱!” 魏家杰翻了一个白眼,手指继续噼噼啪啪点着按键,嘟囔道:“我妈给的……管得着吗……” “什么?你说什么?”魏国道。 “我说我妈已经管教我了,就不劳老爸费心了。”手机里弹出“game over”,魏家杰心里一阵烦,没心思继续玩了,把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43 手机揣进兜里站起来道:“老爹,你生病我也就不气你了,你让我干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总行了吧。” 魏家豪道:“小杰的脾气很仗义,就是收敛不够,我带带他,应该是快好料。” 魏国道:“哎,你是大哥,自然要多费心,今后你谈业务都把他带着,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魏家豪道:“知道了,爸。” 父子三人正聊着,齐爱民笑呵呵的推门而入,后面跟着魏家承。 魏家承最近虽然心情好,但是一看见这两兄弟,什么好心情都没了,他惯例无视两人存在,走到床前常规性的问候。“您今天好些了吗?” 魏国看着他笔挺黑西装,人是一表人才,随便往那一站都是风度翩翩。关键是每次看见他脸上神似他母亲的表情,魏国就觉得他老了,开始怀旧了,总会想起年轻时候那些无法挽回的遗憾。 魏家承母亲的死,就是他遗憾中的遗憾,若是那时他甘愿平凡,如今他和魏家承的母亲应该会恩爱的生活吧。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选择了权势金钱,就不得不放弃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好多了,你最近工作怎么样?”魏国道。 魏家承表情声线毫无起伏,道:“还凑合。”他说着,余光瞟了一眼魏家豪,心里冷哼:你要是关心我,稍微留意问问也知道你那大儿子处处给我下畔子,托你们的福,我好得很。 魏家豪也瞟了他一眼,心里嗤笑了一声:看什么看?有本事你告状呀,就等着你告状呢,刚好我两一拍两散,有你无我,有我无你,看看爸是把你留下,还是把我留下。 齐爱民是知道这两兄弟明里暗里斗的来劲,他也不插手制止,刚好让魏家承实战中锻炼一下战斗力。 魏家承心不在焉的问候了两句,心里挂着何沁远,恨不得转身就走。 齐爱民道:“你看你多有福气,三个儿子都那么孝顺,不像我,孤苦伶仃哟。” 魏国看着自己三个儿子,个个长得一表人才,身姿挺拔,帅气逼人,心里顿时纾解不少,身子也觉得利索起来。 “家豪,你是大哥,心胸该更宽广,家承也是你弟弟,你要好生对他。”魏国语重心长道。 魏家豪站起身,点了点头道:“是的,爸,我明白。”说完他又转身看向魏家承道:“三弟其实很有经济头脑,把控全局的能力也很强,我其实打心底很欣赏他。” 魏家承看着前方,连敷衍的对视和回复都省略,从鼻腔轻轻地哼了一声。 魏家豪也不介意,继续道:“家承,我们以后要好生合作,为爸分忧,这才是做子女的孝道。” 魏家承偏了偏头,斜睨着瞟了他一眼,然后对魏国道:“没有别的事那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说着转身准备离开,魏家杰操着手挡在门前道:“爸让你走了吗?”火药味十足。 魏国道:“家杰别闹。” 魏家杰心不甘情不愿嘟囔道:“我也有急事呢,怎么不让我走。” 魏国道:“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你妈等会会来,让你等着呢。” 魏家承在门口稍作停顿,侧头看了看屋内,父子里和谐的气氛谈笑,却不属于他。他被无形的墙挡在外围,屋内的温暖和祥和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有着大花园的别墅不是他的家。 不过,无所谓,对他来说哪里有何沁远,哪里就是他的家。 魏家杰站在病房的阳台,俯视楼下,魏家承并未离开,而是往康复楼走去。前几天他无意发现魏家承的新动向,然后让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眯了眯眼,生活太无聊,也该给自己找点乐子玩了。 魏家承先去医生那里了解了一下何沁远今天的状况,答案很满意。何沁远踝关节和膝关节挛缩变形,手术后恢复很好,今天已经拆线开始复建了。 “何先生也很积极配合,照目前方案,可以大大改善他的身体抵抗力。而且经过这段时间治疗,我发现何先生对一些高强度的刺激还是有反应,尤其是腹股沟和肛周,虽然不能恢复如初,但是能通过复建改善患者两便的困扰,这对于截瘫病人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医生道。 魏家承道:“你是说我哥以后可以控制两便?” 医生道:“完全控制可能很难,但是通过治疗和规律的刺激,让他能够控制定时排泄还是很有希望的。你也知道截瘫病人尿路感染非常频繁,长期对肾脏都是不可逆的损害,我们要从病人未来的生活质量入手,就要减少他感染的机率,尽可能延缓并发症的出现,这对病人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是至关重要的。还有一点,作为家属,我必须明确告诉你,病人的身体损伤太严重了,复建不是万能的,对他而言靠自己的能力坐稳,翻身,就已经很不错了,完全不依赖人达到自理,恕我直言他很难做到。所以,我们要让病人接受事实,依靠人也不是那么丢脸的事,活得有自信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谢谢医生。”魏家承道。他迫不及待来到病房,每天晚上都是他最期盼的时候。 吴涵看他进来,高兴道:“哟,我终于可以下班了。”饭店关了,他本来处于下岗状态,打算回老家,结果魏总聘请他当护工,这可把他乐坏了。魏家承不请他,何沁远住院他也得来守着,如今活也干了工资也拿了,对他而言真是一本万利。 桌上放着两碗热腾腾的馄饨,何沁远看着魏家承道:“思源刚送过来的,陈妈包的,你以前不是最爱吃吗?” 魏家承脱了西装,换上一件休闲服。何沁远住院十天,他每晚都来守夜,洗漱衣物几乎都搬了过来,已经把这当做第二个家了。 为此,何思源老不高兴了,他好心提议和魏家承两班倒,结果那死小子非但不领情,还冷嘲热讽道:“先把你媳妇那关过了吧,她不是每晚睡不好觉,让你带着孩子睡觉么?你哪里有时间管大哥?大哥就不用你操心了,有我在一切放心。” 何思源心里鬼火,却也无力反驳,家里那一摊子就够他焦头烂额了。 吴涵披上衣服,高兴的道:“两位老板,小的先走了。” 魏家承心里巴不得他赶紧消失,挥挥手道:“快走,不送。” 吴涵旋风似的跑了。 魏家承坐在床头,掀开盖着下肢的被子,绷带拆了露出新鲜的伤疤。他用手扶着何沁远脚踝看了看,轻轻活动了一下,道:“恢复不错呢,之前关节僵硬的稍微活动一下就痉挛,现在都可以大幅度摆动了。” 何沁远还是不太习惯把自己的残疾暴露在魏家承面前,赶忙用被子遮住,道:“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魏家承心里明白何沁远的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44 困窘,帮他盖好了腿,拉起床旁的扶手,把桌板搭在床上。他用两个靠枕一个抵住何沁远的右下残端,一个抵住右侧背部,让他借助外力能不用左手的扶持坐稳,然后将勺子塞进何沁远左手,把饭盒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还是以前的味道。”魏家承往嘴里又塞了一个,仿佛吃的山珍海味一样香。 何沁远道:“我以为你好日子过习惯了,吃不惯粗茶淡饭呢。” 魏家承头也没抬,埋头吃饭,三两下吃个饱才道:“我这人贱皮子,看不得脸色,那种福气我吃不消,能吃大哥做的卤蛋饭我就知足了。” 何沁远笑道:“以后想吃,我给你做。” 魏家承道:“好。你怎么不吃。” 何沁远道:“我不饿。” “不饿?复健了一下午,应该很累吧。”魏家承看着他,眯了眯眼睛道:“哥,你不说实话?” 其实,何沁远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可是他的左手已经完全不像自己的,手里的勺子几乎捏不住,更别说吃饭了。 魏家承看他捏着勺子不动,心里多少有些谱,就等着何沁远开口求助。哪知道这人宁肯饿着,也不求他帮忙,多少让他心里失落。 他拿过勺子,舀了一个馄饨递到何沁远唇边,酸溜溜道:“让我伺候就这么不情不愿?我看吴涵喂你的时候,你倒是挺坦然。” 何沁远张嘴吃了馄饨,笑道:“吴涵我使唤惯了。” 魏家承道:“那你也赶紧习惯我,要说先来后到,我十年前就伺候过你,现在才开始别扭晚了。” 何沁远有些哭笑不得。 魏家承又道:“伤口竟然都拆线了,从今晚起,洗澡入厕我就不叫护士过来了,我全盘接手。” “什么?”何沁远道:“不行!” 魏家承眯着眼睛往前凑了凑,就像恶霸调戏良家妇女一般,一脸的痞子像:“为什么不行?弟弟孝敬哥哥有什么不对?” 何沁远哑口无言,脸却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光想着要和魏家承“坦诚”相对,他的耳根都红了起来。 魏家承顾虑到他的窘迫,老规矩把他的眼睛蒙了起来。 何沁远发挥着掩耳盗铃的精神,任由魏家承摆弄。 直到魏家承帮他穿好了衣服,取了遮眼布,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青年侧卧在旁,抓着他的手呼吸均匀,累了一天,很快便睡着了。他侧头,黑暗中青年的轮廓是模糊的,熟悉的味道让他着了魔,他轻轻的在青年的脸颊吻了一下,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27 魏家承的目的很明确,他要把何沁远绑在身边陪着他,而不是目前若即若离的状态。 何沁远出院的时候,他试探性的提出来:“哥,你住院期间,我把家里重新装修了一下,以后搬去和我一起住吧。” 果不其然,何沁远婉言拒绝了。 魏家承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他先斩后奏,把家里重新规划,装了不少残疾人的辅助设施,然后宫心计对陈妈软磨硬泡,战术如下: “陈妈,你看淑雅马上就要两岁了,孩子越来越大,难不成要一直跟着你住在阳台?现在思源的孩子出生,思源的小舅子也挤在客厅,屁大的房子里面全都是人,拥挤的连哥的轮椅都推不过去,实在是太过拥挤了。不如你和哥搬我那去,我一个人住着本来就很寂寞,你们就当陪着我,不好吗?” 陈妈犹豫道:“麻烦你不太好吧,沁远准不答应。” 魏家承抛出诱饵道:“哥的死脑筋必然是不会答应,他总怕麻烦我,不想给我添麻烦。可是,陈妈,哥不为自己想,咱们要为他想呀。你舍得看他总受吴静的气?吴静做脸做色的样子我是看够了,下次她再敢冷嘲热讽,别怪我不够绅士,她还没资格在那里指手画脚的。” 这件事简直说到了陈妈的心坎里,陈妈对吴静的态度早就看不习惯,只是她本就寄人篱下,敢怒不敢言。 “可是……”可是她知道当年那事在何沁远心中是多深的疙瘩,有一次陈睿和何沁远喝酒,何沁远心里苦闷多喝了两口,借着酒劲把心里的憋屈吐了干干净净,他说自己见利忘义,背信弃义,这辈子最没脸面对的就是何沁远。 魏家承循循诱导:“别犹豫了,陈妈。哥是死心眼,说不好听是个铁脑袋,唯独心肠软。再说,我住的小区楼下就有一个幼儿园,淑雅满两岁就可以读婴班,非常方便。不为大人想,也要为孩子考虑是不?” 魏家承看着陈妈不停点头,心想搞定一个。 于是他又糖衣炮弹收买了陈淑雅:“淑雅,糖好吃吗?” 淑雅含着棒棒糖直点头。 “叔叔天天陪你玩给你买糖好不?” 淑雅星星眼看着魏家承直点头。 魏家承摸了摸淑雅柔软的头发,满意的跟着点头。 所以,何沁远拒绝的时候,魏家承一点也不担心,道:“哥,是我太唐突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他把轮椅推到床旁,道:“试一试新的轮椅,坐着舒服吗。”他说着把何沁远抱起来放在轮椅上,在正常不过的接触,也让何沁远心跳加速。 这台轮椅造价不菲,是德国最好的品牌,由工作人员上门量身定制,设计图传回德国制造。轮椅坐垫按照何沁远伤残的程度特制,坐垫有减压气囊,定时会充气减压,有效防止臀部的压疮。高椅背完全贴合了他的后背,他的肩膀牢牢贴着特制的弧度,让他能坐的端正稳当。 当然,何沁远只有单手健康,轮轴也是特制的。 他只用左手转动轮轴,就能轻松灵活的前进后退改变方向,转弯也变得更加灵便,和以前那台推起来还叮当作响的老家伙比真是鸟枪换炮。 “这个……很贵吧。”他看着魏家承单膝着地帮他穿袜子,赶忙推着轮椅后退,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魏家承抬头瞟了他一眼,拖着轮椅把他拉了过去,把他的脚踩在自己大腿上,给他套了一个五指袜,上面还有卡通图案,然后套了一个足托。 何沁远低头一看,是他年少时最喜欢的变形金刚擎天柱,这小子还记得呢。 只是……何沁远看着花里胡哨的袜子就想起大黄那几身宠物装,感情这小子拿他也当宠物了? “我都要三十的人了……这袜子花哨了点吧。”何沁远小声抗议。 魏家承打开一个包,里面十几双色彩缤纷的袜子,道:“喜欢哪个?你随便挑。” “…………” 何沁远了解魏家承,这小子主意正占有欲强,当年和何思源争宠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这小子把自己也当作私人物品,目前看来还是很喜欢的私有物。 他叹了一口气,懒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45 得费口水,反正鞋子一穿毯子一盖也看不见,就这样吧。 两人刚一回家,问题就来了。何沁远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回家一看,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婴儿床爬爬垫,各种玩具婴儿用品占领了家里的每一处角落。 何沁远推着轮椅过五关斩六将才回到了自己屋里。 魏家承扫视一圈乱七八糟的客厅,心想天助我也。他走过去,对何沁远道:“我让吴静收拾一下,这也太不考虑别人了。” 何沁远取了围巾和帽子,丢在床上,道:“吴静带孩子挺辛苦的,等会我自己弄。” 魏家承道:“孩子一天天大了,添置的东西更多了,生活会越来越不方便。” 何沁远微蹙眉头,侧首看他:“不方便?是她吴静不方便?还是我不方便?这是我家!她若见不得我,自然是她搬出去!” 魏家承点头道:“是,自然是哥说了算,你别气了,等会让思源看见了两口子又要吵架。他们两吵架倒无所谓,你要想想淑雅,小姑娘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不利于身心健康。” 连戳两刀在何沁远软肋上,他既不愿意让何思源为难,也不想让陈妈和淑雅受委屈,权衡利弊,他放下面子搬到魏家承那里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魏家承见他犹豫,知道时机到了。“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一个人住着寂寞,连口热饭热汤也吃不上。在公司,魏家两兄弟处处挤兑我,我也是压力很大有苦难言,你若能陪在我身旁,帮我出出点子也是好的。” 何沁远道:“我这样能做什么?” 魏家承道:“你能让我心有依靠,不再是孤立无助。” 何沁远内心悸动,转念又想:“可是陈妈……”正说着,陈妈从阳台伸出头道:“我一个老婆子,在哪都无所谓。” 何沁远愣了一下,魏家承抿着嘴偷笑。 陈淑雅从阳台钻出来,朝魏家承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腿道:“糖糖……糖糖……” 何沁远朝淑雅招手,道:“淑雅,干爸回家了,你都不想干爸?” 淑雅看了他一眼,转头又望着魏家承要糖。 魏家承把淑雅抱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棒棒糖,笑道:“你看淑雅多喜欢我,淑雅不介意,陈妈也不介意,你是不是就同意了?” 何沁远若有所思,笑了起来,英俊温暖的笑容,让魏家承心底漏跳一拍。 “你早就设计好了吧,就等着我往套子里钻。你小子为了讨好淑雅,这段时间花了不少功夫吧,棒棒糖都是随身携带呀。” 魏家承笑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适当的收买更有利于推进目标的达成。” 何沁远叹道:“家承,你这是何苦?你再给自己找麻烦你明白吗?家里有个残疾人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你根本不清楚。我不想让生活的压力改变我们现在的关系,如果以后我的存在造成了你的负担,我宁可不接受你任何的善意,你明白吗?” 魏家承望着他,目光如刀扎进了何沁远的心窝。“我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做什么,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帮哥顶起那塌下来的半边天,你可相信我?” 何沁远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所有的理智都变成灰烬,有人疼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年被他牵着的小瞎子长大了,眨眼间就成了他的依靠,他突然就卸掉了所有的盔甲,精神瓦解,人就变得脆弱而娇气。 分别十年后的冬天,何沁远再一次和魏家承相依相伴在一个屋檐下,孤孤单单的家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三个大人外加一个小孩,还有一只癞皮大黄狗。 果然冬天来了,春天就不会远了。魏家承在心里如此感叹,何沁远何尝不是。 ☆、28 魏家杰把几张照片丢在了桌上,嘚瑟的站在桌旁直抖腿。魏家豪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拿起照片看了看。 照片背景有医院,有住宅小区,不同的地方,相同的两个人,魏家承和何沁远。 偷拍的很隐蔽,大多都是背影,有魏家承抱着何沁远上车的,有魏家承蹲在地上帮着何沁远整理裤腿的,看不清表情,却能看出两人举止亲密。 “何沁远?怎么哪都有他?”魏家豪吃惊的看着照片,问道:“这两人什么关系?世界真小呀,我最讨厌的两个人怎么凑一块了?” 魏家杰笑道:“告诉你个事更让你吃惊,当年魏家承流浪那三年,就住在这个何沁远家里,他们是旧识。” 魏家豪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何沁远一直和我不对盘,感情对我有成见呀,真是敌暗我明,我在他手里栽过两次跟头了。” 第一次是陈睿事故,他明明已经做好了其他家属的安抚工作,结果这个何沁远挨家煽动,集结了一大帮受害家属抗议静坐。结果小事故闹的沸沸扬扬,害的那段时间集团股票大跌,资产缩水,他被父亲数落了好久。 第二次是鹿岛拆迁,明明何沁远蛮不讲理,漫天要价最后还成了被大众同情的弱势群体,而他成了人人喊打的黄世仁。 这口恶气他至今没能咽下。 魏家杰道:“就这两个人目前亲密程度,很有可能何沁远就是故意膈应我们,让魏家承坐收渔翁之利。” 魏家豪手里转动着钢笔,突然笑了:“两只蟑螂也能翻的起波浪,是我太轻敌了。坐以待毙也不是咱们的风格,是该主动出击了。” 魏家杰兴奋的搓手:“太好了,憋屈了好久终于可以以牙还牙了。” “不过……”魏家豪拿起照片又看了看,疑惑道:“何沁远既然是当年漫天要价的人,那三叔应该认识他呀,可是两次矛盾中三叔都是只字不提……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呢?这场较量中,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魏家杰不屑道:“那个老狐狸怕什么?” 魏家豪抬眼瞟了他一眼,道:“这么大的人,脑子还这么简单。你悠着点,切莫轻举妄动,三叔无儿无女,若是他以后把手里的股份转让给魏家承,也够我们受了。” 魏家杰道:“那怎么办?” 魏家豪想了想道:“棋要一步一步走,急不得,以不变应万变,让人好好盯着这两人,我就不信抓不住什么把柄。你好生学着,做大事的人首先要沉着稳定,急急躁躁的反而乱了方寸,以后我还指望你能做我左右手呢,就你目前这样怎么行?” 魏家杰拿起桌上照片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回头道:“我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做点坏事还差不多,以后你看不顺眼的人我帮你铲平,你供我衣食无忧,至于左膀右臂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魏家豪喊住他:“臭小子,你又要去哪里?晚上有一个宴会,不得缺席。” 晚上的宴会表面上是庆祝魏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46 国康复出院举办的,实际上是上层名流借机交流感情的重要手段,也是富太太们为子女们物色佳偶的最佳时机。 “shit!”魏家杰骂道:“又要像猴子一样供人观赏了。” 魏家杰是个花花公子,崇尚无拘无束的生活,要让婚姻束缚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宁肯在酒吧泡小姐,也不想应付那些矫揉造作的名媛。 这一点上,魏家豪难得与他达成共识。 “晚上我有急事,我不去。”魏家承不等齐爱民说完,直接拒绝,毫无回旋余地。 齐爱民被堵的胸口闷痛,捶了两下才缓过一口气,气道:“你他妈大晚上要处理国家大事?有什么事情比今晚的事更重要?你不知道今晚要来多少重要的合伙人?这个时候不露脸,你还指望着人家舔着脸来巴结你?” 魏家承皱着眉头,他讨厌阿谀奉承,颜强欢笑,他不愿丢掉自己原始的性子,不想在肮脏的社会融化成面目全非的血肉。他用了十年才找回属于自己的世界,对他来讲这就够了,他不需要过多的金钱权势。 他站起身,身量挺拔,眉目孤傲,带着一抹嘲弄的笑,睥睨天下的气势。“三叔,我让你失望了。我对继承权没什么兴趣,而且我有自知之明,不论我多么努力,我是不可能斗得过那两兄弟背后的家族。我只想得到我应有的那份,以后爸去世了,我便和这个家一点干系也没有了。” 齐爱民气的咬牙切齿,道:“不去是吧,不去就干活,一堆合同还没整理,弄不好就别回家了。” 魏家承回到办公室,文秘书立马拿过来一沓文件,像个小雪山。 “幼稚!”他嘟囔了一句,拿过来一个文件开始处理。等他弄完手里的急事,停下来时,才觉得脖颈僵硬。他扶着脖子转了转,一看表快六点了,收拾了东西,冲门外喊道:“钟小磊。” 门口的文秘书推门而入,说道:“齐总下午就让钟经理过去了,齐总说不打扰你工作,等你忙完了再给你说一声。需要给你安排车子吗,三少。” 魏家承心里暗想:三叔去参加酒会,他那么多人手,偏偏还要把钟小磊叫过去,这是故意给我穿小鞋呢,三叔怎么越老越小孩子脾气了。 他松了松领带对文秘书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去。” 回家的心情总是愉悦,想着与那人共进晚餐,同榻而眠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羞涩。他要非常非常小心的掩饰自己的感情,他怕自己不同寻常的感情吓跑了那人,于是隐藏的小心而艰苦。那人洗澡如厕,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都会让他身体产生变化,一柱擎天的物事抵在那人胯间,第一次庆幸那人下肢感知丧失,让他能保留一些颜面。 回家的路上,他顺路去超市买了那人最爱吃的叉烧,路过步行街时橱窗上展示的衣服非常时尚,他驻足看了好久,直到一个女店员出来招呼他。 “先生,您是买情侣装吗?”店员老远就注意到这个身材修长,相貌英俊的男人,这样一个鹤立鸡群的人物,想不注意都难。 魏家承这才发现这是一家卖情侣装的商店,顿时脸上有点发热,含糊的“嗯”了一声,指着橱柜的橘红色羽绒服道:“那个……多少钱?” 店员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什么国外著名设计师设计,最新材质制造,魏家承实在听的不耐烦打断道:“说多少钱就行了。” 店员尴尬的停止了啰哩巴嗦的长篇大论,没趣道:“先生,我们充值有优惠,你如果充值三千发九折,如果五千……” 魏家承已经没有了耐心,脸色锅底似的,恨不得转身走人。可是……脑子里闪过那人穿着橘色衣服,衬着白净面容,就觉得肯定英伦非凡。再想想两人穿一样的衣服……魏家承没出息的燃了…… 店员看他脸色严肃,咽了咽口水,直入正题:“快圣诞节了,新品八五折,折后1980。” 魏家承道:“要一件185,一件175的。” 店员道:“女装要175?我们是欧版,偏大……” 魏家承居高临下俯视瘦小女店员,缓缓道:“两件都要男装,不行吗?” “………”女店员咽了口口水,脸颊抽抽赔笑:“当然可以……” 魏家承拎着衣服回到家,边换鞋边朝屋里喊道:“哥,我回来了。” 陈妈正在给淑雅喂饭,抬头看向他道:“咦,你们单位今晚不是有晚会吗?你怎么回来了?” 魏家承一愣,赶忙问道:“晚会?谁说的?” 陈妈道:“沁远呀。他下午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说有事出去一趟,都走一个多小时了,还是钟小磊亲自过来接的,怎么你不知道?我以为……” 陈妈还没说完话,魏家承就已经一阵风摔门而去,直奔晚宴的酒店。 ☆、29 何沁远生在腊月,天寒地冻的日子降临到这个世上,体重不足五斤,身长才46厘米,从小病病歪歪,都说不好养活。到了六七岁的时候,少年饭量增长,喜欢上了各种球类,身体越来越好,长成了翩翩少年郎,能帮着妈妈担当起家的一部分,做个小小男子汉。 穷并不可怕,就怕贪赌。像何老爹这种又赌博又是醉酒还要打老婆孩子的真真是不多,属于人渣中的人渣,而幸运找了这么一个贱男人的何沁远他娘,就是杨白劳中的杨白劳,运气背到家。 投错娘胎的何沁远则是天生苦逼命,连他自己有时候都迷信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转世。他目前能保持这样的心态,实属不易。小时候多病,少年时瘫痪,青年时车祸重残,想到的没想到的都降临在他的身上,用屋漏偏逢连夜雨,伤口上撒盐都无法形容他的血霉。用他自己的话,他是阴沟里翻船,又翻船,再翻船,翻了个底朝天,一个雷劈过来碎八片。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挣扎求生,突然过上衣食无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他好像有些不习惯了。 何沁远又想创业了,每天都在网上找商铺信息,有合适的就派吴涵去踩点。 跑了几次,吴涵开始抱怨道:“魏总雇我照顾你,你却每天把我支楞出去,你要找铺面就找魏总呀,他们家房地产,找个铺面还不容易?这数九寒天的,我的小身板经不起折腾。” 何沁远眉毛一挑道:“嘿,真是日久见人心,人走茶凉,让你跑跑腿怎么了?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哥!好歹我还是你的老板!” “前老板……上个月就没发工资了,还好意思说老板呢。”吴涵嘟囔道:“有人养不好吗?我还巴不得不干活被人养着,你倒好,闲不住,天生的苦命。” 何沁远靠坐在床头道:“懂个屁,自己挣够了钱才踏实,我呀穷怕了,落袋为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47 安才安生。别说那么多了,槐树街那家商铺赶紧去帮我考察一下,等天气好些,方便出门了我陪你去还不行吗?” “别,我的哥,你去纯属添乱,小的速去速回行了吧。”吴涵嘟囔道:“真是财迷!”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门。 何沁远搬过来一个多月了,每天啥也不干,闲的他都快长毛了。他心里盘算着这人呀得有盼头,没有盼头心里的一股气就会卸掉,没了目标也就没有了生活的方向。他都想好了,这次东山再起他要弄个小资一点的店铺,别的本事没有,盖浇饭他还是做得挺有口碑的。 现在的生活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逗狗逗小孩,轻松有余,难免就觉得无聊。他拉过床头的轮椅,放下一侧扶手和手刹,紧了紧右手的支架松紧,两只手在身侧试着撑了撑,觉得能使力了,才靠着床头,一点一点的往床头蹭。右手支架是魏家承托人在国外寄回来的,有了这个玩意,很大程度的提高了右手的支撑力度,还能把蜷缩的手指分开,锻炼手指的屈伸性。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还能靠自己的双手将自己撑起来,而不是一滩烂泥任由别人抱来抱去。 魏家承一般不允许他在没人的情况下移动,害怕他摔倒。可是何沁远的性格哪里能言听计从,一旦能自己做的事情,他都不愿意加以他手。 他很小心的把自己移动到床头,调整了一下轮椅的角度,深吸两口气,右手虚软的搭在轮椅外侧扶手上,刚才稍微用了点力,这会儿整条胳膊都有点抖。他调整好重心,左手试了试身体的角度然后猛的发力,一下子就把半边屁股移到了轮椅上。在重心偏倒前赶忙把左肩靠住椅背稳住了身体,他这才放心的喘了一口气,然后一点一点的调整好坐姿,让自己坐得端正。 陈妈正在另一间卧室睡午觉,人上了年纪,总是觉得很累。 他滑着轮椅去了厨房,把昨晚的剩饭拌了拌,然后对客厅玩的淑雅道:“淑雅,帮干爸把饭放到地上。”他右腿残缺,重心不稳当,简单的弯腰对他来说都是危险的动作。 淑雅就是他的贴身小棉袄,小小年纪就成了他的左右臂。 淑雅跑过来把饭盆往地上一搁,学着大人口气道:“大黄,赶紧过来吃饭。” 大黄正趴在阳台上晒太阳,穿了件小蜜蜂的宠物装,听见喊声耳朵转了转,又趴着不动。 淑雅抬头望着何沁远,奶声奶气道:“大黄不听话,是不是该打屁股?” 何沁远点头,摸了摸淑雅的小脸蛋,道:“淑雅说得对,等会干爸收拾他。” “大黄,我数到三,再不过来收拾你呀。”何沁远朝阳台喊了一嗓子。 大黄极不情愿站起来,懒洋洋走过来,绕着饭盆嗅了嗅,吃了两口又扭着屁股回到阳台晒太阳。 何沁远哭笑不得,“嘿呀,老家伙,穿个蜜蜂装你真当自己是蜜蜂呀,你这是想吃蜂蜜咋的。” 陈妈刚好午休起来,出卧室就看见这搞笑的一幕,忍不住笑道:“家承太宠它了,天天喂狗粮,这嘴越吃越挑,现在是狗大爷呢。” 何沁远道:“我呸,狗大爷?饿它两顿屎都要吃!” 淑雅好奇道:“屎好吃吗?” 陈妈给何沁远使了一个眼色,用手指责备的指了指他。何沁远吐了吐舌头,赶忙弥补道:“淑雅,干爸又乱说话了,那玩意臭死了,吃不得。” 他正逗着淑雅玩,电话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齐爱民的。他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三叔,今天吹的什么风?让你老想起我了。”何沁远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齐爱民才咬牙切齿道:“何沁远,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多少钱才能不缠着魏家承,你说!只要你别太过分,我都会考虑,行不行?” 何沁远一头雾水,道:“三叔,你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齐爱民被魏家承气的头疼,一肚子火没处撒,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何沁远身上。“鬼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我苦苦培养家承十年,用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吗?十年磨砺就等着一触即发,结果遇到你这么一个绊脚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让那不争气的家伙丧失斗志,说来都是气,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何沁远道:“怎么了?三叔。你劈头盖脸一顿说落,让我背的不明不白的骂名,你就是掐死我,也能说清楚为了什么吧。” 齐爱民忿忿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让魏家承出人头地。” 何沁远想也没想,道:“想。” 齐爱民道:“你若是想帮他,那就赶紧离开他,你的存在就是他的一个软肋,你就像鸦片让他丧失了所有的战斗力。” “太严重了吧,三叔。”何沁远道:“说的我好像祸国殃民一样,我和你一样,都盼着家承出人头地,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你老说就是了,何必拐着弯骂我。” 齐爱民骂道:“我骂你都是客气了,你个残废怎么帮?他天天下了班就赶着回家,跟你保姆似得,什么应酬都推了。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今天是给这些孩子相亲的日子,这么个好事,我本想给家承牵上一个好姻缘,哪知道那小子是个糊不上墙的烂泥。” 齐爱民骂的直喘气,气的捶胸顿足,骂的还不过瘾,继续道:“当初就不该对你仁慈,早知道你是个祸害,早就让人把你处理了。” 何沁远道:“三叔,你可别吓我,我对你老人家可是很尊敬的。有事好商量,气大伤身,何苦呢。我是听明白了,你想给家承找个好归宿,这心情我和你一样,多大点事,咱们既然目的一样更应该团结合作,你搞不定的我来,我这个没血缘哥哥说的话,对于家承还是有分量的。” 虽然三叔不愿承认,但是不置可否,他这个叔叔比不上这个外人。 “那你说,该怎么办?”三叔气喘吁吁道。 何沁远想了想笑道:“这多简单,你邀请我参加,我帮你把那小子搞定。” 就这样,被蒙在鼓里的魏家承担惊受怕的赶去了酒店,急冲冲冲进主会场。他跑的急,领带松松垮垮,西装敞开着,平日里一丝不苟梳在脑后的头发垂落下来几缕。 他本就长得引人注意,风风火火闯进来更是让人侧目。 魏国正在和王氏集团的总裁聊天,两人都有联姻的想法,聊的也特别投缘。王氏集团也是s市大型房地产商,和魏国的老婆王静还沾一点远房表亲,如果能亲上加亲,对企业的未来不可限量。 魏家杰被魏家豪硬拽了过来,这会正端着酒杯站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王静拉着王总的夫人夸夸其谈自己的二儿子,活把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描绘成积极上进的社会精英,一旁的胖三叔听的脸皮直抽抽。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48 三叔一直看表,这都几点了,魏家承也该知道消息了吧,怎么还不来?何沁远那家伙不会是玩她吧,魏家承怎么会是任人摆布的? 好不容易把魏家承盼了过来,齐爱民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挥舞着藕节子招呼道:“家承,过来。” 魏家承瞟了一眼王氏夫妇,压住了火气,走过去得体的打了招呼。 魏国笑着介绍:“王总,这是我的三儿子,今年刚从美国回来。家承,过来,这是王总,论亲戚还该叫一声叔呢。” 王静咬牙挂着笑,心里暗骂:□□生的果然是□□,真会选时机出风头。 魏家豪靠近魏家杰小声耳语:“你不是说这小子与你一样不喜欢这种场合?看到了吧,家杰,人心隔肚皮,你还是太嫩了。你不努把力,让魏家承抢了王家女儿,可有我们头疼的呢。” 魏家杰鄙夷的瞥了一眼魏家承,心里冷哼,我他妈还不如一个□□生的?开玩笑。 魏家承骨子里虽然直率但是不鲁莽,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谈吐举止沉稳,时不时回答着长辈的问题,然后移动到了齐爱民的身旁。 “你小子不是不来吗?”齐爱民笑得老奸巨猾。 魏家承压低了嗓音,费尽全力才能保持脸上僵硬的笑:“我哥呢?” 齐爱民装傻充愣,道:“你哥?你的两个哥哥不是在这吗?” 魏家承暗暗咬了咬牙,道:“你知道我说的谁?” 齐爱民抿了一口手中蓝色的鸡尾酒,笑眯眯的说:“那个人呀……这会儿正在四楼和……” 话还没说完,魏家承转身匆匆离去。大不了武力抢人,魏家承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四楼餐厅的装修是中西结合偏西式,柔和的灯光点缀着一丝浪漫。 何沁远正坐在靠窗的席位,去了凳子,方便他的轮椅进出。对面坐了一个漂亮的女孩,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何沁远抬头看见匆匆而来的魏家承,招了招手喊道:“家承,我在这里。” 魏家承疾步走过去,俯身检查何沁远的身体,急道:“没事吧?” 何沁远笑道:“三叔请我来吃好的,能有什么事?” “我来介绍一下,王雨。”他看向王雨笑道:“这是我刚才说的我那没有血缘的弟弟。” 王雨看向魏家承,心里感叹:长得真帅。 她本来是被母亲强拉着过来,心里头正烦着呢,趁着父母应酬她本想出去透透气,哪知道拐角的时候撞上一个轮椅,她没觉得用了多少力气,结果轮椅上的人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把她吓了一跳。 那人只有一条腿,一看还有毛病,右手虚握拳头,用另一只手爬了半天都没把自己撑起来。 相撞的地方是一个隐蔽的拐角,没什么人。那人也没责怪她,只是说:“请把我扶到轮椅上我受不得凉。” 王雨穿着晚宴的礼服,卷着裙摆蹲下来,把男人扶着坐在地上。她这才注意到男人长得很帅气,甚至可以用漂亮形容。女人都是花痴的生物,没有别的想法,但多少都开始注意自己言谈举止。 那人虽然少条腿,重量也相应减少很多,但是等她把他撑起来,才发现那人个头不矮,全身只有左手能撑着轮椅用力。她几乎是把那人摔进了轮椅里,自己的裙摆也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 可能是摔跤时用手撑地姿势不对,那人的左手腕扭了一下,一推轮椅就疼的吸凉气。 “我和人约在了四楼。如果可以,请送我过去。”那人客客气气拜托,反倒让她不好意思起来。 谈吐中,她认识了这个身残却幽默的青年,何沁远。 何沁远非常健谈,知识渊博,不论她抛出什么话题,那人都能稳稳接住,谈得非常愉快。 她不禁好奇道:“何哥知识真渊博,就读什么大学。” 何沁远笑道:“我这样子怎么读书?不过是闲来时间多,看书打发时间罢了。我这还不算什么,我有一个弟弟,人家是过目不忘,他是听过不忘。” 绕一个大圈子,终于把魏家承给抛出来,还不能抛的太明显。接下来何沁远非常聪明的挑了一些陈年往事说故事一样讲出来,王雨听的津津有味,正好奇当年的小瞎子长什么模样,突然看见本人,着实把她惊艳了一把。 王雨不好意思对魏家承道:“把你哥哥撞倒了真是不好意思,转弯处虽然是个死角,但是我走得太急了。” 她递过去一张名片,米色系带着暗纹,发出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何哥摔得时候好像伤到手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及时联系我。” 魏家承接过名片一看,“王雨”,他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齐爱民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女孩,魏国和王静都相中了王家的独女,想要撮合给老二。 齐爱民祥林嫂附体般滚动式抱怨:“你要是能有点心就去追追这个女孩,如果能和她好了,你还愁在魏家没有地位?” 只可惜魏家承志不在此。 魏家承本来还勉强嘴角扬了些弧度,一听何沁远受伤,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起来。他眉目深邃,板着脸显得特别严肃,仿佛全身罩着一个盾牌,上书生人勿近。 这种与生俱来的霸道和戾气对于同性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挑衅,但是对于女性就是不折不扣的征服。 王雨不小心和魏家承对视了一眼,心脏瞬间抖了一下,她暗暗咬舌:又不是没见过男人,这是什么德行?还犯了花痴不成? 魏家承一听何沁远受伤了,一把抓住了那人垂在膝上的右手,支架让手指虚软的伸直,指尖微微内扣。检查了一遍没发现红肿,又去抓另一只手。 何沁远侧了侧身子躲开,道:“王雨的父母都在楼下呢,你送她下去吧,刚巧三叔也在找你。” 魏家承眯了眯眼睛,盯着何沁远看了许久,看的何沁远都有些心虚。 这么算计这小子,他会不会揍我?十年的空窗期,何沁远其实拿不定这小子的性格,不自觉就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了。 魏家承看了许久,才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大哥都安排好了,那我就送送王小姐。”他起身时,压低嗓子在何沁远耳旁道:“等着,这笔帐等会和你慢慢算。” 何沁远咽了口口水,继续发扬大无畏精神,触雷道:“刚巧你父母不也在楼下宴会厅,要不你们两个年轻人玩玩,我一个人没事的。” 王雨有些期盼的看了魏家承一眼,心里合计这是谁家公子,怎么没见过? “王小姐裙子破了……”何沁远本来还想继续当当红娘,结果魏家承的眼刀子咻咻的飞过来,他明白适可而止,赶忙低头装作看菜谱。 魏家承侧头扫了一眼,果然裙摆撕开都快到大腿了,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49 他站起身走过去,脱下西装给王雨系在腰间。 王雨被吓了一跳,也被他的细心感动,男人很高,高出了自己一头,肩宽臀窄标准衣架身材。她的心再次抖了一下,脸颊情不自禁的红了。 魏家承得体的站在她的身侧,不远不近,直到送到了宴会厅门口,才礼貌道:“王小姐,我要去看看我哥,失陪了。” 王雨喊住他:“你叫什么?”又觉得不妥,赶忙补充:“我把衣服洗了好还给你。” 魏家承道:“不用了,没关系。”说完转身离开。 “魏家承。”齐爱民在身后叫他,然后看了一眼王雨,故作惊讶道:“你们怎么在一块?你们的父母找你们好久了,晚宴马上开始,赶紧进去。” 魏家承现在一肚子火哪有心情吃的下去,尽可能忍住怒气,道:“不吃了,我不太适应这种场合,你们玩得开心。” 王雨脑子一直在想:“魏家承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直到魏家承走入电梯,她才想起来魏家承何许人也。 不就是魏家的那个私生子吗?这在上流层不是什么秘密,她听母亲讨论过一两次。八卦这种事不分阶级,不分男女,而且是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原来魏家的三少爷如此英俊倜傥,若非出生不好,定是大家争抢的对象。王雨突然庆幸今日的歪打正着,她感到久违的动情让她心里小鹿乱撞,久久不能平息。 ☆、30 悠扬的音乐,昏黄的灯光,,桌上插着两朵洁白玫瑰,有人觉得浪漫,有人却品出忧伤。 何沁远望着楼下车水马龙,汽车看起来像漂亮的移动彩灯,拥堵的街道上长长的一望无边。对面商场外墙的大屏幕上播放着色彩斑斓的画面,彩灯驱散了黑夜,洋溢着节日的气氛。要过年了,过年的喜庆驱赶了寒冬腊月的寒冷,可是何沁远却品不出节日的气氛,骨子里透着冷。 服务员把热奶茶放在桌上,发出轻轻的响声,他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 “谢谢。”他客气的点点头。 服务员礼貌的笑了笑,道:“先生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们。” “好的。”何沁远回答。 端杯子的时候,左手腕上的刺痛让他吸了一口凉气,摔得时候他下意识用左手撑了地面,已经尽可能小心,还是受了伤。 为了留住王雨,他解开了束缚带,在拐角做好了准备。 其实是他撞的王雨,惯性让他上身前倾,一条腿根本就坐不住,稍微的晃动便重心不稳。 他其实害怕摔跤,这些年真的摔怕了。他不停的调整呼吸,心脏依旧狂乱的跳动,然后心里一横推着轮椅撞了过去。 手腕已经明显的红肿,右手带着支架将手指被动的打开,他用双手捧着杯子颤颤巍巍端起来,哆哆嗦嗦往嘴边递。 右手即便有了支架的支撑,依旧抬不高。抬到胸口就显得力不从心,杯子抖得厉害,眼看着就要打翻了。 一只有力的大手托住了他的胳膊,帮着他将杯子举到唇边。 何沁远低头喝了两口,热奶茶温暖了口腔,抚过喉咙流入胃中,这才让他觉到一丝暖意。 不用抬头,光看手他就知道这是谁。 魏家承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坐到了桌子对面。 两人相视片刻,何沁远等着他质问,气恼,或是挨骂。可是等了老半天,魏家承依旧一言不发,反倒是他沉不住气先问:“你不问我怎么回事?” 魏家承抿了抿嘴角,看着他道:“这笔账慢慢算?你急什么?” “……”何沁远环顾四周,客人并不多,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对不起,家承,这么做希望你能理解,我和三叔是为了你好。” “好不好我自己知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魏家承皱着眉沉默了一会,道:“你吃饭了吗?” “……” 这是什么鬼问题,何沁远一脸诧异看向他。 “你那么早就来了,估计没吃?”魏家承叫来服务员,点了意面和浓汤。“吃饱饭再说吧,刚好我也想和你谈谈了。” 何沁远很饿,却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汤还是魏家承一勺一勺喂他喝完的,喝到一半其实已经喝不下了,他却要假装没喝够,想着能拖延一分钟算一分钟。勺子刮着杯底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知道躲不过去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该面对总要去面对。 “我吃饱了,你可以问了。” 魏家承叫来服务员结了帐,对何沁远不冷不热,钝刀子割在何沁远心里让他更难受。 “有什么你就说,想骂你就骂,都是成年人,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何沁远道。 “不急。”魏家承走过去,把他腿上的毛毯拉到胸口裹好,抓着他的左手看了看,轻轻抚摸着红肿的手腕道:“疼不疼?” 何沁远觉得魏家承有些反常,心里准备好的对策完全被打乱,他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这几天注意受伤的手,别逞强,以免加重伤势。”魏家承帮他穿上外套,推着他离开了酒店。他没有回家,而是开着车往城南的开放式湿地公园前行。 何沁远被绑在副驾驶上,安全带被改装成横向两条,腰上一条,胸口一条,让他能够贴着椅背坐稳。 魏家承的心细何沁远都看在眼里,装修得体的残障设施一定是那小子私下做足了功课,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都有;杯子碗筷都换成了新型材料制造的,又轻薄又不容易摔碎,方便他使用;浴缸安装了座椅,让他能够不用扶持也能自行完成洗浴;每晚定时帮他翻身,哪怕再小心,他也是知道的。 魏家承对他的好已经超出了兄弟之情,何况还是没有血缘的。他不傻,多少心里有了猜测,可是他不想确定,他这辈子已经结束,爱情与他毫无干系,可是魏家承还年轻,他不能自私的让那个优秀的青年就这么吊死在自己这颗歪脖树上。 湿地公园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夜深人静,草丛里的虫鸣此起彼伏。 魏家承熄了火,把车内的小灯打开了。 “明天是个好天气。”魏家承抬起胳膊枕在头下,从天窗望向遥远星河。 满天的繁星,墨黑的天空,一轮残月挂在天际。 “以前有什么烦心事,你最爱带我去山脚的大池塘,你说那里有一个大湖,水很蓝,能看见很多鱼。你说坐在那里看星星是最美的,那里能看见远处的大树,天气晴朗的夜晚,月亮都是长在树上一般,星星就像宝石一样一闪一闪的。你说,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你想带她来那里表白。”魏家承侧头看向何沁远,灯光照在那人的脸上,勾勒出好看的侧脸。 我喜欢这个人,魏家承在心里对自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50 己说,我不能在自己骗自己了。 何沁远也抬起头看了看,又环顾四周良久,点头道:“嗯,是有些像,但是人造痕迹太重,没有咱们那儿自然,不过城市里寻得这么一处也不容易。” “是的,这些年回国次数不多,只要回来我都会到这里来,听着熟悉的虫鸣,闻着潮湿的空气,我就会觉得回到了小镇。” “家承,不要活在记忆里。” “那就活在当下。”魏家承突然坐直身体,看着何沁远,目光严肃而认真,“来的路上我担惊受怕的心脏都要炸了,我还以为你被三叔绑架了去,我怕你会受委屈。来了之后看见王雨我就明白怎么回事,苦肉计亏你们想得出来。本来我一肚子火气,想质问你们凭什么替我决定我的人生?你们两个自以为是的认为我叫你们一声叔,一声哥,你们就能干预我,为我做媒?我有满肚子愤怒想要发泄,可是……在电梯里我还气愤难耐,却在看见你的那一瞬间,突然什么火气都没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哥?”魏家承的眼睛突然倾泻出浓浓的感情,压抑许久的感情铺天盖地,毫无掩饰的扑向何沁远。 何沁远心脏抽跳了一下,他根本招架不住这过于浓烈的感情,赶忙低下眼眸。 魏家承看着他浓密的睫毛下掩饰不住的闪烁的眼眸,他想:我吓着他了?我是不是不该如此着急?我应该循序渐进让他接受,毕竟男人和男人之间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可是,他等不了了,他受不了任何人插足在他们两人之间。 “哥,你是聪明人,我不相信你没有察觉,我对你……” “别说了!”何沁远突然道:“不要说,不要打破这个平衡,算我求你。” “我喜欢你!”很显然魏家承已经忍到了极限,他不想再这样模棱两可的相处下去,不论死活他都要一个答案。“我喜欢你,哥。你不要说你毫无察觉,也不要回避这个问题,我们需要直接面对,需要一个了解。” 何沁远哆嗦了一下,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缓慢吐出来。“我是你哥呀。” “那又如何?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的牵绊。你若喜欢,点个头,不论前方艰难险阻,我们携手共度。你若不喜欢,我不强求,你依旧是我的哥哥。”魏家承凝望着他,眼中有一种坚定,他坚信何沁远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医院那晚,何沁远偷偷的吻他,其实他是醒着的,醒着的人却比喝醉了酒还要飘忽,他想了很久那个吻的含义?亲情的吻?感恩的吻?莫名其妙的吻?也许是爱着的吻…… 他很久之前就想问个明白,又怕自作多情吓了何沁远,于是他慢慢来,慢慢等,却等到何沁远开始张罗他的感情,打得他措手不及。 谁都不可以操纵他的人生,傀儡他的爱情,尤其是这个人。 让自己喜欢的人去给自己寻找一个对象,那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说的话做的事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今天,我要说的话也是想了很久,无需回避,坦然就好……你说过,之所以选择山清水秀的地方表白,一是浪漫,二是被拒绝之后也不会觉得过于狼狈,看看天空,看看远山,就会觉得天地之大,何必拘泥在情感之中。就这么喜欢上了,毫无理由,我只能坦然接受,那么哥呢?” 何沁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也许以前动心过,如今只有一个愿望,看你结婚生子,你可满意?” 曾经动心过……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魏家承一把抓住他的手,刚巧是受伤的手腕,何沁远疼的“嘶”了一声。 “抱歉,我有点激动,我……若是没理解错,你是喜欢我的对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魏家承许久没有如此激动过,竟然有些语无伦次,像个愣头青年毛手毛脚的喜悦。 若是十年前,也许何沁远会惊喜若狂,可是如今,他心如死水。 “那是过去……现在我不会喜欢任何人,以后也是一样。”何沁远迎着魏家承的目光看过去,那目光就像垂暮之人,生无可恋,看的魏家承心口一滞。 “为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 “因为我是你哥,我想你过得比谁都好。” “呵!”魏家承冷笑:“你是不是觉得这么说挺伟大的?” 何沁远没有说话,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他不觉得伟大,只觉得难受,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如刀绞。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松口,心软并不是慈悲,而是伤害。 他能活几年?他自己都不知道。去年开始,他明显感觉活着很累,身体心里皆是,去年的肺炎差点要了他的命,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可是这一年总觉得心慌气短,也不知哪天再生场大病,他就撒手人寰了。 他都不知道能陪伴魏家承多久?他悲观的想也许三五年,也许就这么一两年,也许…… 所以,他的幸福不是爱一个人白首不离,而是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看着那人幸福,就算是幸福。 “你若当我是你哥,你就听我的话……王雨挺好的……唔……” 魏家承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气何沁远的自作主张,气他没有回应,他看着那人血气不足苍白的脸,苍白的唇,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低头吻了上去。 微凉,柔软,和多少个梦中的感触重叠在一起,他沉寂了二十六年的感情一触即发,熔浆般炙热的吻霸道又深长。 魏家承骨子里的征服欲爆发了出来,他含住那人的嘴巴,用舌头撬开紧抿的两片唇。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他是不是禁/欲太久了,以至于疯狂的执着于这肉体上的接触,好像百八十年没有做过//爱似的。 他的□□不太多,但不代表没有。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有需求。在国外的时候,他喜欢去书吧,一杯咖啡坐一下午。 人家泡妞去酒吧,他去书吧,可想而知约会□□的次数并不多。 他不需要艳遇,只想在宁静的氛围中寻找另一份安宁。 究竟为什么迷恋爱看书的人?他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自己有毛病。 有天下午,他提早回家,就看见何沁远靠在窗户低头看书,柔软的留海齐眉落下,半垂的凤眼独具风情,看不见眉目也能隔空传情,一眼瞬间他就觉得自己有了反应。 那一刻他才明白,这么多年能影响他情绪的哪一件不是和何沁远有关联。 他嗅着那人的味道,口齿碰撞,哪里是亲吻,简直是恨不得把怀里的人吞入腹中,合二为一。 怀里的人开始挣扎,他只需要用一只手就轻易钳制住。 唯一健康的左手被按在头顶,嘴巴被堵上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何沁远一瞬间全身僵硬,止不住发抖,他试图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51 缓解高度紧张的神经。 他对自己说:这个人是魏家承,他是魏家承,你最喜欢的那个魏家承……不要害怕,不要失控,我求你了何沁远,坚强一点,不要永远活在过往的阴影中,你是一个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怎么就翻不过这个坎儿呢? 他尽量放松身体,放空思绪可是当魏家承解开他的扣子,含住胸口乳//粒的那一瞬间,几乎是本能的惨叫出声。 “不!!不!!!不要碰我!!”他的喉咙剧烈的震动,涌上了一口腥味,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他其实强撑了好久,从两人见面到现在,他一直装作无所谓,可是大喜大悲悄悄侵蚀经络。 他无法坦然接受魏家承善意的伺候,洗澡入厕时他多半都是闭着眼睛。为了穿不穿假肢,两人经常争执,魏家承藏起了他的假肢,他也就很少再出门了。 魏家承对他的与众不同,对他的依赖眷恋他不是没有感觉。一个二十六的大男人要握着他的手才能入睡,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一切?更何况不再是年少时紧紧的抓着救命稻草的感觉,那人是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正是如此,何沁远才更不愿走进魏家承的生活。他已经如此残破,何必去毁了另一个人更好的未来。 不单是残疾……他还被人□□过……多么可笑,明明没有太多的知觉,那感觉却像烙在心里,随着血液的流动反复提醒他。 只要他活着,就无法忘记那种恐惧。 他仰望着黑夜,无边无尽的绝望铺天盖地袭来,他已经听不见任任何的声音,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喉咙再次涌上血腥,边喊边顺着嘴角流下。 “不要碰我……求求你放过我……”他挥舞着左手,指甲在魏家承脸上抓出血印,他一直在青年怀里哭喊,直到声嘶力竭才疲惫的失去意识。 ☆、31 31 “你没有什么瞒我的?”魏家承忍着怒气,尽可能压低了声音。 何思源不敢看魏家承愤怒的眼,刻意回避了他的问题。 望向病床上昏睡的何沁远,何思源小声道:“折腾了一晚上刚睡,咱们都别说话了好吗?” “那就出去说。”魏家承压低声音。 何思源揉了揉乱发,深更半夜被叫到医院,魂魄差点吓没了。 他赶过来的时候,何沁远还在狂躁期,全身痉挛,颓废的三肢极其亢奋的抽搐。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包括医生。 护士的帽子被抓掉了,医生的领子破了,魏家承脸上又添新伤,横竖好几道爪子印。 最后,还是强行把何沁远压在身下,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在他耳边安慰:“哥,你在怕什么?是我呀?家承,小瞎子家承。” 何沁远的眼睛浸出眼泪,湿润他的掌心,他看着那人张开嘴困难的喘气,喉头上下滚动,呜咽出模糊的话。 “求求你……放过我………饶了我吧……” 镇定剂缓缓推入血液,他才泪流满面昏昏睡去。 两人来到走廊,深更半夜空无一人的走廊阴森森的。 何思源垂头丧气坐在凳子上,落魄流浪汉似的。 “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能说?有些事,你去问哥,他愿意说就听着,不愿意说就翻页吧。谁还没有一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不说是因为不想说不能说,说出来注定就是伤害……既然是伤害,那就别问了。” 魏家承几乎可以肯定他们隐瞒了他重要的事,可是,他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会比让何沁远失去右腿废了右手更糟糕的。 何思源看他皱着眉若有所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关心哥,若真的想让他开心就顺着他,听他话……他……哎……” 曾经有个医生悲观的说,他这个样子,很难相信他能撑得过来年。 “医生说他……好好将养,三五年还是有可能的……可是,若每年都发病,也不知道哪天就撑不下去了……”何思源抹了一把脸,道:“他能有多少日子?何必要把大哥不愿提及的陈年旧事挖出来……” “因为我喜欢哥?我不愿看他强装坚强的笑,宁可他大哭大闹都比现在好。”魏家承道。 “我也喜欢大哥……我……” 何思源还没说完,魏家承接着道:“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是,我爱何沁远,携手一生那种爱。” “啊!”何思源被他的直白吓了一大跳,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你说什么?” 护士从护士站快步过来,“家属,能不能安静,都睡觉了。” 何思源赶忙赔礼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等护士走了,他转过头瞪着牛眼,压低声音,揪住了魏家承的领子,急道:“你……你……不会做了什么吧?” 魏家承看着他慌张的神情,隐隐觉得不妙。护士听见动静从墙角伸出头看过来,他朝护士抱歉的点了点头,拖着人到了楼梯拐角,往墙角紧逼,道:“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何思源也觉得自己表现过激,避开魏家承的目光,道:“我有什么好瞒你的?我告诉你,你今天的话我就当你糊涂犯傻,以后别再说了,尤其是当着我哥的面。” 魏家承步步紧逼道:“为什么?你歧视同性恋?” 何思源抬头:“我哥不会喜欢男人的!” 魏家承看着何思源,沉默了一小会,才缓缓道:“你确定?”他比何沁远高了大半个头,俯视对方压力十足。 何思源暗暗咽了口水,道:“我怎么不确定?他曾经被………”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咬住了舌头。 “曾经什么?” 何思源不停摇头。 “曾经什么?”魏家承已经眯起了眼睛,压迫感十足。 何思源差点跪了,说话都带了哭腔:“别逼我了,我不能说…!” 魏家承看他的怂样,叹了一口气,道:“那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大哥不喜欢男人,那这十年大哥可有找过女性伴侣,哪怕是心灵伴侣也算。” 何思源赶忙解释道:“大哥的身体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没那个需求……当然不会去找伴侣。” 魏家承冷笑:“何思源,你还是个男人呢,你就自欺欺人吧,如果你不是太笨,瞎子也能看出大哥对我,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何思源有点懵:“哪里不一样了?我哥对陈睿哥不也很好?” 魏家承的脸色深沉,恨不得撕开何思源的脑子,看看这蠢蛋的脑回路是不是比别人浅。 “何思源,你若当我是弟,你就告诉我,我们一起帮大哥破除心里的魔障。你若是隐瞒我,那才是害了大哥,把大哥往悬崖上逼。你偷偷告诉我,让我心里有数,我不说大哥怎么会知道。”魏家承一手撑着墙,把何思源堵在墙角。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52 何思源被他蛊惑的有些动摇,想了想又摇摇头。这次较上劲,不论魏家承气势如何震慑,就是不说。“打死我也不能从我嘴里说出去。你别问了,这事除非大哥肯亲口对你说,不然我半个字都不会提的,你就尊重大哥,放过我吧。” 魏家承盯着何思源的表情,脑子里想了很多可能,又一一推翻,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会让何沁远因为一个吻失控。 “好,我尊重大哥。不过,我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对我说实话。” 何思源点点头道:“你说。” “我喜欢大哥,今后把大哥交给我,你反不反对?” “厄……我能说不行吗?” “不能!”魏家承用了重音。 何思源心里骂了无数遍草泥马。 “目前大哥把自己封闭起来,他看着若无其事,实则所有压力委屈都藏在心底,我想让他释放出来,你会帮我吗?” 何思源犹犹豫豫道:“我能说不吗?” “不能”魏家承肯定道。 “………”心里又是无数遍草泥马。何思源无可奈何道:“魏家承,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没毛病吧,你们都是男人,能有什么未来?” 魏家承道:“如今的大哥能有什么未来?强颜欢笑,寂寞等死?你有妻儿陪伴,朋友圈子,可以郊游玩乐,大哥有什么?难道给口饭吃,伺候他吃喝拉撒就是所有的未来?不!大哥也需要人疼,需要爱的。他并不是外表看着的那么坚强,也并没有勘破放下。我们不要世俗的未来,我要给他有彼此相伴依偎的未来。当年大哥为我撑起一片天,现在我要为他撑起一片天。” 何思源有些震动,是呀,还有什么比大哥的幸福重要?可是,大哥的幸福是什么?他竟然粗心的从来没有深究过。他仔细回想这十年,大哥除了生病,除了为生计奔波,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绞尽脑汁,突然一拍脑门,是了,他怎么从未往那想过。 “也许……”何思源结结巴巴道:“也许……你说得对,是我肤浅了,也太粗心大意,以为很关心大哥了,其实从未想过他真正想要什么?如果对方是你,我会试着去接受的。” 魏家承拍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你,思源。我去看看大哥,没事你就回去吧。” 他转身准备回病房,听见何思源在身后叫他。 “有件事我差点忘了,今天听你这么说,我就觉得你的感觉也许是对的,也许大哥真的对你不同,至少你一直在大哥心里。” “为什么?”他问。 “还记得那年我们埋的许愿蛋么?当年逃难,忘记挖了,大哥却一直念着。有一年,大哥病危,病床前他说去帮他把许愿蛋挖出来吧,他死后就把许愿蛋和他一起埋了,他决然一身,也就那么些珍贵回忆。当时的状态太凶险,我以为大哥撑不下去了,连夜买机票赶了回去,我偷偷看过大哥写的愿望……那时候我们都猜错了……大哥的愿望是……希望你治好双眼……” 希望你治好双眼,再一次看看这世间万物。希望你治好双眼,读书学习大展宏图。希望你治好双眼,无病无灾,再不会被头疼侵扰。希望你治好双眼……看看我的模样……… 那时候的何沁远就是这么想的。他内心激动又惶恐,他多么希望能和魏家承四目相对,让自己的感情从眼中流入对方心里,把那人的心看的明白透彻。 魏家承靠在墙壁上,闭上眼呼出一口气。他想着和何沁远重逢的时刻,那时只觉得那人双眼黑亮,是一双漂亮的凤眼,抬眼望向他时眼瞳一颤,急忙的躲开。 他分明看见了惊吓外淡淡的惊喜。 他走进去,坐在床前,执起那人的右手轻轻的揉着。 让你独自一人十年,真的对不起。若不是因为盲目的恨,再艰难我都应该去找你,而不是让你承担那样沉重的过往。 守到半夜,何沁远幽幽转醒,只觉得身体酸痛,头晕脑胀,一时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偏头看见魏家承趴在床沿熟睡,即便床头灯微弱,也能清晰看见露出来的半张脸上三个抓痕。 魏家承一直守着点滴,实在困的难受,才趴着打了一个盹。他睡的很浅,感觉到床铺细微的动静,便醒了过来。 “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他摸了摸何沁远的额头,有点发烧。“医生开了退烧药,我喂你吃了。” 何沁远点了点头,任由他扶起自己虚软如泥的身体,靠在他怀里把液体退烧药喝了。嘴里还含着药,青年突然低头,用眼皮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温热的呼吸从毛孔渗入体内,让他猛的打了一个抖,呛得他开始咳嗽。 “慢点,喝药也能呛着,看来下次我要小口小口喂你才好。”他说的时候,刻意凑的很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何沁远满脸通红,有咳嗽的原因,也有害羞的原因。他躺在床上,望着魏家承脸上的伤,声音嘶哑道:“我……抓的?” 魏家承摸了一把脸道:“力气还挺大,这张脸破相了,哥说该怎么办。” 何沁远抱歉道:“对不起,我……我失态了……” “怎么赔偿?”魏家承问。 何沁远道:“改天……改天给你做好吃的吧。” “那就做一辈子。” “啊?” “以身相许。” 啊?何沁远有些懵,以为自己听错了。 “以身相许吧。你嫁我,我嫁你都一样。”魏家承微笑着看着他。 何沁远只觉得眼眶湿热,嘴唇颤抖,半响才皱着眉头道:“是不是何思源说了什么?” “何思源这次绝对的有骨气,打死也不招,他让我问你。。”他抚摸着何沁远的头发,轻轻将他的脸扶正,看向自己。“你愿意告诉我发生过什么事吗?” 何沁远抖了一下,嘴唇发白,摇了摇头。 “说还是不说我完全尊重你,你可以沉默,但是你必须听清楚我说的,我这辈子认定你了,我要开始追求你,同不同意就这样了,不追到手誓不罢休。” 何沁远吃惊的看着他,道:“你疯了?” 魏家承摇头,道:“我没有疯,巧好相反,没有比现在更清醒。” 何沁远偏过头不看他,道:“胡言乱语也该有个限。” 魏家承哪里肯放过他,步步紧逼,道:“哭就畅快淋漓,笑就随心所欲,爱就淋漓尽致,人生何必扭扭捏捏,深不过真情,凉不过人心。” 深不过真情,凉不过人心………何沁远咀嚼着这句话,内心震动,他偏过头,只觉得心酸疲惫,这一刻他也想放下所有的武装,找一个肩膀依靠。 “如果可以哭,谁愿意不出声的忍住;如果能够脆弱,谁非要强撑着不服输………”何沁远只觉得湿热的眼泪滚出眼眶,开了闸便再也忍不住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53 。郁积在心中的委屈被压抑太久以至于反弹的更为猛烈,他哭的浑身几乎痉挛,蜷成一团才能让自己千疮百孔的心不那么疼痛。 魏家承心疼的搂着他,为他拍背顺气。“哥,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何沁远哽咽道:“我……配不上你……” 魏家承将他汗湿的头发捋在耳后,轻吻他的额头,鼻尖。 “配不配的上由不得你说,我说相配便相配,我就这驴脾气,认定了就不会放过你,从今天开始,我正式追求你,直到你同意。” 他说着,轻轻碰了碰何沁远的嘴唇,感觉那人瑟缩了一下,明显害怕接吻的动作。他覆在那人耳旁,低沉着声音蛊惑道:“你可以害怕所有人,但是不能害怕我,你不要畏惧,不要闭眼,就让我亲亲你吧。” 他说着,吻住了那人嘴唇,那人微微颤抖,随着他的舌轻轻的抚慰,那人渐渐平静下来,颤巍巍的抬起左手抚上了魏家承的脸。 ☆、32 最近齐爱民就跟吃了炸药一样,大家都藏着躲着,生怕引燃炸弹。 钟小磊一边整理资料,一边擦汗,心想:魏三少再这么消极怠工,不来上班,齐总怕是要吃人了。 齐爱民暴走的源头是,魏家承那小子一个电话就说了几句:“三叔,我哥最近病得厉害,我要请几天假。”说完,也不等他答应,直接挂了电话。 不就几天假吗?齐爱民忍了。结果一等就是一个月,等到过年魏家团聚,也见不到魏家承的影子。王家明里暗里旁敲侧击问过好几次,明显能感觉到王雨对魏家承比魏家杰更有意思。 魏家极力撮合魏家杰和王雨两人,魏家承这一消失,简直是旁魏家杰坐享渔翁之利。 何沁远这一病就是半个来月,在心理医生的疏导下情绪好了很多,但是人变得异常敏感。 最开始是惊厥。他对外人肢体的接触控制不住的恐慌,就连何思源帮他穿衣服时身体的摩擦,都会让他精神不受控制的紧张。 他也在内心疏导自己,不过是一个噩梦,整整十年了,何苦自己为难自己? 可是他本身就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越是自我安慰越是无法自拔,根本无法让自己真正放松下来。他控制不住的紧张,一紧张就会痉挛,一痉挛就会失禁,一失禁他就更加紧张……如此反复……简直是恶性循环。 医生用了一些安眠成分的药物,换衣、擦洗,排尿包括灌肠都只能在何沁远神智模糊的时候进行。人倒是安静不少,不会再为肢体的接触紧张、烦躁,但是药物的副作用引发了呼吸道的旧症,让何沁远胸闷气短,平躺着就觉得喘不上气。 医生给魏家承提了一个治疗方案,让他带病人去温暖的地方散心度假,即有利于心情的疏导,又有利于呼吸道的康复。 于是魏家承一个电话,管他齐爱民愿不愿意,带着何沁远去海南的别墅,度假去了。 一月底正是海南的旅游旺季,海滩边的游客非常多。 “我不想出去。”何沁远抓着被子小声的抗议。 他们前天到的三亚,何沁远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昨天下午在魏家承和淑雅软磨硬泡下,才硬着头皮去海边晒了一会太阳。 气温很高,出门时魏家承帮他选了一套清爽的蓝色短袖,一条黑色运动裤。海风很大,空荡荡的裤腿飞舞着,回头率特别高。 何沁远刚到了沙滩便坐不住,他低垂目光几乎不敢抬头,偷偷的将空荡荡的裤腿提起来,塞在身侧。 他听见有人小声说:“你看那人,少了一条腿,多可怜。” 他看着孤零零踏在踏板上的左腿,只觉得右踏板非常刺眼。最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躲回了家里。 所以魏家承又提出去海边,何沁远是一万个不愿意。 “家承,别为难我,我一点也不想出去。” 魏家承简单粗暴将他抱了起来,走到落地窗,看着院子里的景色。 绿树红花,阳光从树叶间落下,满地的斑驳。陈妈坐在树下的躺椅上,看着淑雅蹲在地上拿着小铲子挖沙。 淑雅玩的无聊,就去扯一旁趴着晒太阳的大黄的耳朵。大黄闭着眼,下巴放在前爪上,动也不动一下。 魏家承道:“外面多好,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何沁远左手搭在魏家承肩膀上,把身体往上提了提,靠在他的肩头,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愿出去和天气无关,你明知道,又何苦为难我呢?” “我不是为难你。”魏家承道:“我是想让你敞开心扉,至少对我,我希望你能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你的心里想些什么?”他顿了顿道:“我知道你心里烦,一是不愿意让外人看见你的残疾,二是你心里一直担心大黄,我猜对了吗?” 何沁远望向他,细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以前就觉得你很聪明,你那时双目失明,却像有一双天眼,把身边的人和事看的很透。是的,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受不了别人看我,我只想呆在家里,和大黄在一起。可是,现在大黄老了,病了,他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我让医生来看过了,它老了,生死是自然规律,总是要面对的。”魏家承道。 “我知道。”何沁远心里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 “大黄这一辈子挺享福的,有你这样的主人,它十七岁了,换成人类真的是高龄,一只土狗在生命的最后坐着飞机来到这花海阳光中,不比冰天雪地中结束生命更幸福?”魏家承低头吻着何沁远的脸颊,那人已经泪流满面。“大黄走到生命尽头了,没病没灾,我相信他走的不会太痛苦。很多事情你要换个角度去看,它若走了,我们将它埋在风景好的地方,尘归尘土归土,也算落叶归根。它会化为泥土,上面会开满花,那是大黄生命的延续。就像你心中另一个心结,陈睿。你看看淑雅,那是生命的开始,她的路还很长很长。她是陈睿生命的延续,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看着她长大成人……好吗?” 何沁远点了点头,嘴唇哆嗦着流泪,道:“我想看着她长大……” 魏家承道:“那你在看看我,看着我的眼睛。” 何沁远低头在他t恤上抹干眼泪,看着青年的眼睛。 “哥……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何沁远心脏漏跳了半拍,避开了双眼。 “你是喜欢我的?”魏家承低头,在他耳边说。 “你是喜欢我的!”魏家承的嘴唇已经贴着他的脸颊,他的脸控制不住的红透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我们都是男人……我……我还要看你……结婚生子……”何沁远说话都结巴了。 魏家承在心里嘀咕:还不承认?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许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54 愿蛋,你为什么不写让自己康复,而是希望我眼睛复明?你敢说这么多年,我不在你心中?” 何沁远道:“谁说的?” “何思源什么都告诉我了,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愧疚,难道就没有半分的爱么?” 何沁远觉得自己都快熟透了。 魏家承道:“哥,我知道,你不愿拖累我,你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可是,谁敢说自己能长命百岁?你看着陈哥离去,看着大黄老去,难道你也要看着我……” 何沁远抬手蒙住了他的嘴,瞪眼道:“快过年了,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魏家承躲开他的手,认真道:“谁又说得清未来?哥,到时候才来后悔,就什么都晚了?” 何沁远左腿脚面下垂,因为内心的激动微微有些痉挛,前后摆动打在魏家承的腿上。 魏家承明白点到为止,心理医生告诉他适当激将法有用,但是不能过了。这段时间何沁远已经不像前段时间排斥他的肢体接触,这是好事也是进步,看到了希望,就看到了未来。 他把何沁远抱回卧室。 何沁远半靠在床头,低头看着青年按着他的腿,轻轻活动着关节,捏着他僵硬的小腿。 “我哪怕还能自理……都不会这般退缩……”何沁远忍着泪慢慢道。 “你错了,不是你拖累我,是我需要你。”他看着何沁远道:“在我心中,我哥最坚强什么都不怕,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无所畏惧。魏家怎么排挤我,我都不会介意,那又算的了什么?你才是我哥,有你才是我的家。” 他说着,搂住了何沁远,耍赖道:“都说到这个份上,你再拒绝我我就不活了。”他低头闻着何沁远发丝的香味,带着些撒娇的语气,牛高马大的青年表露出孩子的一面。“哥,这十年你不在我身边,我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自己孤苦伶仃没人要。我也会伤心,我也会寂寞的……哥,求安慰,好不好?” 何沁远内心悸动,他何尝不想,可是……他咬了咬牙,闭上眼心里一横,道:“我……我被男人□□过……” 魏家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他茫然的问了一句。 何沁远睁开眼,眼睛通红,忍着泪道:“我爸欠了很多钱,那天你去送饭,我被他们抓去给债主云哥……”他抖了抖,有些坐不稳,赶忙用手撑着身体,鼓足勇气道:“我爸把我卖给了云哥抵债………我很害怕,我就想起陈睿告诉我,你的家人张贴了寻人启事到处找你,我出卖了你,却还是没有保住自己清白……用你换来的钱勾起了我爸的贪欲,他不仅没有还给云哥钱,还带着我们跑了……逃跑的时候发生了车祸,他眼睛一闭死的痛快,却害我生不如死!”他捶打着废腿,身体没有左手的支撑往一旁倒去,倒在了魏家承的怀里。“我生不如死呀……家承……” 他嘶喊着,痛哭着,眼泪流了出来,却觉得心口不在被巨石压迫,说出来反倒是轻松不少。 魏家承捏着拳头,手指甲狠狠扎着自己的掌心,他恨不得将那个什么云哥碎尸万段。 “不是你的错……哥……不是你的错……”他抱着那人,任由那人发泄,把心结哭出来,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我这辈子能有多长……我不能拖累你……” 魏家承紧紧搂着他,低声叹道:“用你的一辈子陪我,不论长短我都知足,总比一无所有的好。哥……陪着我好不好……” 何沁远哽咽的无法说话,好不容易才“嗯”了一声,抽泣着说:“我……都快……三十了……还这么丢脸……” “丢什么脸?在我面前不要伪装,就当我是小瞎子,你像以前一样该唠叨就唠叨,该骂该打该罚你就去做,人生在世及时行乐,等到阴阳相隔才来后悔,真的就晚了。” 那一天何沁远哭的特别痛快,把心里藏了那么多年的委屈统统哭了个干净,等到吃晚饭的时候,眼睛已经肿的核桃一样,睁都睁不开了。 陈淑雅趴在床头,看着魏家承给何沁远擦脸,鼓着腮帮子道:“爸爸羞,我都自己洗脸了。” 魏家承用温热的毛巾热敷何沁远的眼睛,把他半搂在怀里。 何沁远悄悄推了推他的胸膛,道:“我自己来,淑雅看着呢。” 魏家承小声道:“弟弟伺候哥哥洗脸有什么不妥吗?我觉得挺好,给淑雅做了好榜样。” 淑雅在一旁睁着大眼睛左看右看,一个劲的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陈妈在门口叫他们出去吃饭,才看见何沁远红肿的双眼,紧张道:“哎呀,这是怎么了?是哪里疼吗?”说着赶忙走过来,紧张的看着何沁远。 何沁远不好意思的用手捂住眼睛,道:“老沙眼,见风流泪,这不是海风吹多了吗。” 魏家承道:“哥看着大黄不吃不喝的难过,这不伤心呢。” 陈妈明白的点点头,坐下来拉着何沁远的手道:“傻孩子,你就是什么都往心里去。它这都多大年纪,即便死了也是喜丧,按照老家的规矩不能哭只能笑,那是要为它高兴呢。” 何沁远点点头,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大黄最后的日子,我要好好陪它,不哭。” 淑雅这回听懂了,附和道:“不哭。” 何沁远摸着淑雅柔软的头发,扬起了嘴角。 有生就有死,生命本就是万物循环,我何必拘束在未知的恐惧中?即便病病怏怏,即便是个拖累,我活着总有我的价值。何沁远心里反复对自己说,拉住了魏家承的手。 大黄连续四天不吃不喝,到了第四天的晚上眼看着就不行了。 何沁远坐在地上搂着大黄,右手无力,只能用手背蹭着大黄的头顶。 魏家承知道劝也没用,便默默靠着何沁远,让他能不用双手扶持坐稳。 陈妈用毛巾擦拭着大黄眼角的眼屎,叹道:“大黄抱到家里的时候才刚刚断奶,叫起来都是虚弱的咩咩声,陈睿还问我,妈,狗怎么是小羊的叫声?”陈妈看着大黄想起了儿子,看向何沁远的双眼泛起了泪光。“你那时天天带着思源往家里跑,你们三在院子里逗狗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可是一晃眼……”陈妈有些哽咽,强笑着给大黄擦爪子,道:“你这条老狗真有福气,给你擦的干干净净,埋一个风水宝地,走得风风光光。” 淑雅蹲在一旁,双手托腮,道:“大黄要去哪?” “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何沁远道。 “美吗?”淑雅问。 “嗯,很美很美。” 淑雅想了想,看着陈妈,问:“是去爸爸那里?” 陈妈以为她说何沁远,愣了一下,才明白淑雅的话。她常纠正淑雅,告诉淑雅何沁远是干爸爸,就是爸爸最好的朋友。淑雅就会问,那我爸去了哪里呢?她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55 就感叹道:“你爸爸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很美很美,你爸爸在那里生活呢。” 陈妈心里难过,她六十了,中年丧偶,老年丧子。沁远这孩子她看着长大,那么好的孩子,如今却落的严重伤残,连坐都坐不稳。看着濒临死亡的大黄,她突然悲观的想,她若是再有点意外,沁远该怎么办,我的淑雅该怎么办? 她看着魏家承伸手扶着何沁远的后背,每隔一会就会帮他改变坐姿,减轻对残端的压迫。 对了,还有家承。陈妈欣慰的想,家承这孩子她了解,是个有想法有担当的好孩子,沁远有他护着,她也能安心。 大黄看着陈妈,又看着何沁远和魏家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 何沁远摸着它的头,道:“老家伙,谢谢你陪伴我那么多年,你那时天天往我家跑,让你的主人都吃醋了,说我给你灌了迷魂汤。” “谢谢你给我当了三年导盲犬,虽然带我撞过树,掉过河,但是我还是谢谢你,真心的。”魏家承抚摸着大黄的背,发现大黄开始细微的发抖,一看瞳孔已经开始放大,就是不闭上眼睛,一直看着何沁远掉眼泪。 “老家伙,走吧,我会想你的……去找你的主人吧……”说道最后,何沁远也开始哽咽。 大黄的身体停止了颤抖,缓缓闭上了眼睛。 魏家承给陈妈使了一个眼色,陈妈抱着淑雅道:“大黄累了,睡觉了。淑雅也去睡觉好不好。”淑雅在陈妈怀里乖乖的点头。 等陈妈和淑雅离去,何沁远再没忍住,扑上去趴在大黄的身上。 他不想痛哭,可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他抱着大黄,魏家承橫抱着他,去了别墅旁边的山坡。 他们一起挖了坑,埋了大黄。 何沁远坐在小小坟包前沉默无语,坟头种了一颗小树苗,以后会长成参天大树,那时大黄生命的延续。头顶上满天繁星,一颗流星划破天际消失在夜空,他害怕与生命告别,却必须面对与生命的别离。 魏家承坐在他的身旁,道:“走吧,哥,夜露湿重,身子受不了。”他蹲在何沁远面前:“我背你回去吧。” 何沁远趴在他的背上,胳膊圈着他的脖子。魏家承双手托着他的屁股,时不时把他往上颠一下。 何沁远把头枕在他的肩上,低喃:“陈睿走了……大黄也走了……我只有你了……” 魏家承步伐平稳,缓缓朝前走,道:“我也只有你……所以不论多么艰难……请不要丢下我,答应我。” “嗯……我们相依为命……” 他们回到卧室,魏家承沉默着为他沐浴,换了睡袍。等他拿了纸尿裤回来,就看见何沁远正在脱睡袍,左胳膊撑着自己想坐起来。 “怎么了哥?穿着不舒服?” 魏家承眼睛红肿,面颊苍白,低垂着眉眼,轻声道:“魏家承,抱抱我吧……我十七岁就喜欢你了……做梦都想着被你抱抱……如今快三十了……我……我都还没有……没有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那个……”他说的支支吾吾,声音越来越小,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色。 “我……不想死了都还没……享受过……”他低下头,不敢看魏家承。 魏家承被突然表白,一下子惊喜若狂,兴奋道:“你说什么?你早就喜欢上我了?”他几乎是扑过去,吻住了何沁远的嘴唇,结果牙齿碰在一起,两人闷哼着倒在床上。 何沁远心里有阴影,还是很紧张。 魏家承脱了衣服与他肌肤相贴,对他说:“看着我,哥,忘掉所有的噩梦,我会好好对你,我会轻轻的,所以别怕。”他说着吻住了何沁远的嘴唇,舌头轻轻引领着他的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口腔内敏//感的部位。 何沁远闷闷的“嗯”了一声,只觉得胸腹的空气都要被吸干了去。 (肉肉分界线,我得妈呀,写了十几万才写到肉呀,我也是醉了!!肉专门开一章,十有八九要被锁,反正就是两人终于做了。) ☆、rou 魏家承显然是个老手,他不是欲望强烈的人,但是基本的身理需求他还是会去解决。相比较,何沁远简直就是处,一个快三十岁的老处男。 当然,除了那次噩梦般的记忆。 何沁远本来呼吸功能就不好,肺活量也很差,等魏家承热火朝天的吻结束,他的脸都已经青白色了。 “哥……你没事吧……”魏家承看他脸色很差,也有些手足无措。 何沁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一层红晕。 “我……我继续了……”魏家承见他脸色恢复,问道。 何沁远不知道自己是回答好,还是装听不见好。如果有一个龟壳,他恨不得立马钻进去。 他闭上眼,让自己尽量的放松下来。就感觉魏家承的嘴唇轻轻地触碰到他的胸口,乳/粒被轻轻舔了一下,他就像过电一样抖了一下,脑袋和肩膀努力想往上抬起又落下。 右手不自觉地开始发抖,他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别……我……我不行……” 魏家承低声安慰他:“你只需要放松心态,躺着享受就好。只要我行你就行,我会让你找到快乐的,真的一点也不会痛,你在害怕什么呢?” 何沁远哆哆嗦嗦一脸委屈:“我……我怕忍不住……尿出来……”他说着,左手赶忙摸了一把下身,还好干的。 魏家承很有耐心,为了消除他的顾虑,抱着他去了趟厕所,扶着他坐在马桶上,轻轻按摩他肚子上白面般的软肉。 别墅的马桶没有残障设施,何沁远缺失右腿,感觉自己都快掉了进去,一直搂着魏家承的脖子,紧张的一头汗水也没尿出来。 “看吧,膀胱里很干净,一点尿液也没有,所以不要紧张。”魏家承安慰道。 何沁远下定决心破除魔杖,人生苦短,是该及时行乐。 他调整呼吸,闷闷的“嗯”了一声,道:“没事……我不紧张……你不嫌弃……我就不紧张……” 魏家承抱他到床上半靠在软枕中,在他右侧身体也垫了一个枕头,让他可以自己靠着坐稳。 “垫……垫个尿垫吧……”何沁远不敢直视魏家承的裸体,偏着头道。 魏家承笑了笑,下床取了一个尿垫,托着何沁远的臀部垫平整了,才爬上床准备继续。 嘴巴还没有碰到乳//头,何沁远又是一个颤栗,用手推着他的胸膛,急道:“是不是……还要……灌肠……” 魏家承下身在何沁远微凉的肌肤上摩擦,早就起了变化,于是一口含住了那人一侧红粒,含糊道:“傍晚才灌了,干净的很。” 他的吻犹如火山喷发般带着炙热冲刷着何沁远的身体,何沁远开始还紧张的一遍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56 一遍摸自己下身,到最后敏感的触觉冲击大脑,他只觉得那一瞬间全身的感官都恢复了,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愉的叫嚣,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视觉的迷离,浑身的舒畅,最后变成细碎的呻//吟。 “嗯………”很轻的呻//吟,轻柔的声线呼出□□无边的叫声,传入他的耳朵里,仿佛听着陌生的声音,霎时间让他红透耳根,赶忙用手捂住了嘴。 魏家承拿开他的手,勾起嘴角笑道:“好听呢,哥的声音真好听,骂人也好听,啰嗦也好听,叫//床更好听。” 这下何沁远不光是脸红了,苍白的身体就像油锅里滚了一圈,昏暗的灯光下都显得红彤彤的。 从何沁远的视线正巧看见魏家承高耸的金枪,再看看自己姜芽一般的□□,只觉得天壤之别。他看见魏家承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下去,条件反射就捂住了下身,喊道:“别,别看……” 太丢人了,何沁远想。魏家承黑草丛中屹立不倒的金枪才是男人的象征,哪像他白白净净的姜芽旁连一根杂毛也没有,不男不女的。 再往下看更是惨不忍睹,右腿齐根消失,盆骨受损显得右胯比左胯窄。左腿瘫痪了十几年,细瘦羸弱,膝关节凸起,极其碍眼。脚踝关节废弃许久,脚掌内八字瘫在床上,脚趾朝脚心内扣。 “闭上眼……别看我……”何沁远低喃。 魏家承闭上双眼,用手摸了摸定位,然后低头吻住了他右侧的残端。 何沁远都要羞死自己的身体了,他三分之二的身子不能控制,但是右侧腹股沟却极其敏感。平日里何思源给他洗澡,用浴球擦拭重了都会让他难受。现在魏家承用舌头舔舐,瞬间就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魏家承闭着眼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瓶润滑油,何沁远下巴都要落下来了,感情这小子早有预谋。 他看着魏家承在他□□摸了油,虽然感觉不太明显,可是这么看着就仿佛觉得后/穴在青年的抚摸下收缩。 魏家承把他柔软无骨般的左腿搭在臂弯里,托起他的臀部,一点点进入到他的体内。 何沁远看着魏家承硕大口口齐齐末入自己的体内,又是一阵头皮发麻。魏家承微微侧身,从他的右侧进入,几乎是紧紧贴着自己,一下一下冲撞着他的身体。 他看着青年闭着眼睛,额头渗出汗水,微微喘着粗气,突然就想起小时候看见路边发//情的公狗。 他在青年的冲撞中,感受着自己对他的重要性,幸福感在心里油然而生。 青年在他体内发泄的同时,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今天把积聚了十年的想念,爱慕统统哭了一个够。 魏家承搂着他,叹道:“怎么还刹不住车了,我的哥,亲哥,你别哭了,哭的我心都碎了。” 何沁远完全拉不住闸,把头埋在他的肩头,哭的稀里哗啦,听的他肝肠寸断。 “你究竟怎么了?你说话呀,哥。” 魏家承问了三遍,何沁远才沙哑着嗓子,哽咽道:“对不起……我……没忍住……” 何沁远一直把手搭在左腿上,生怕自己失禁,要看都要结束,最后关头在魏家承的冲刺中尿了出来,而且滴滴答答没完没了。 魏家承拍着他的背,叹了一口气,“都说了没关系了……” 是呀,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拥有了你,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33 今年的春天特别的暖,四月初的太阳竟然都有些热了。天气好了,小食店和咖啡店的生意就红火起来,尤其是那种带着小院的店铺,周边不少白领趁着午休会到咖啡店点一杯暖和的咖啡,聊天闲话谈恋爱。 闹市街转角走上几百米有一条挺小资的商业街,远离了主街道显得有些清净,有一家新开的咖啡店,带了一个院子,花架上垂满了吊篮,蔷薇盘绕而上已经有些冒出了花苞,比往年任何时候都充满了活力。 咖啡店是一个欧式风格铺面,墙面爬满了常青藤,充满了大自然的活力。店名也很有意境,“欲语还休”,在这么一个浮躁的社会,年轻人们个个性格凸显爱恨分明,情爱来得快去得快,可是静下心来,总会去怀念过往那一段逝去的感情,便在心里感叹“此情悠悠,欲语还休”,早知道爱情会悲惨结束,当初真不如不说。 咖啡店常客都是周边写字楼里的上班族,他们喜爱这家店的原因有二:一是这家咖啡店咖啡好喝就不说了,值得一提的是外观这么西式的店面竟然供应中餐,菜谱上意面、牛排中穿插的几个中式盖浇饭显得尤其瞩目,尤其是价格实惠,于是好奇的便买来品尝,这一品尝变成了水军,一传十十传百;第二,老顾客中女白领居多,为什么呢?这家店格调高环境好,就连老板也是秀色可餐,在如今中性美男当道的年代,这家老板的长相真真是把男女的美融合的天衣无缝,那一双丹凤眼尤其漂亮,就像修炼成精的九尾狐,你与他对视都能感觉到什么叫眉目含春耀眼若滴,美艳又不带女气,眼神温柔灵动,低眉浅笑举手投足都如同这春日般暖暖的,是个标准的美男。食色性也,有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老板,再加上外貌中上的员工,女顾客在消费的同时,一饱眼福何乐而不为。只可惜老板是个残废,虽然随时都用毛毯遮盖住了下半身,可是踏板上那孤零零的一条腿还是让人望而怯步,还有明显残疾的右手。残疾人再帅也就看看算了,远观一饱眼福,偶尔聊聊天过过嘴瘾就能让花痴们知足。毕竟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伺候一个残疾人,再有钱也很难做到心甘情愿。 “真想把她们的眼珠子抠出来。”魏家承看着笑眯眯的何沁远,说的咬牙切齿:“早知道我就把你养在家里,不让你抛头露面。” 何沁远偏头看了看屋外紫色遮阳伞下三个漂亮的女人,有一个酒红色长发的女人,看着三十上下,一身香槟色套装稳重大方。女人看他看过来,朝他招了招手,他笑着抬手回应了一下,其他两个年轻的女人便推了一下那个女的,三个人笑了起来。 “不过是友好的招呼。”何沁远笑着对魏家承道:“和我打招呼的那个叫李岚,这两个月她们常照顾我的生意,是个不错的朋友。” 魏家承酸不溜丢的说:“脸上的粉二尺厚,看着真不舒服,老女人就是花痴。” 何沁远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吃醋,说话刻薄又恶毒。再说了,这家店你也是大股东,生意好了你不开心吗?” 魏家承道:“看见她们这么猥琐的看你,我就不舒服。” 何沁远笑道:“哪里猥琐了?我不过是个残废,人家哪能看上我……”他抬头看见魏家承眉头紧皱,岔开话题道:“你下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57 午不是还要开会吗?还不回公司。” “公司近,我再赖会。”魏家承看着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何沁远脸上,金色细软的小绒毛清晰可见,这人本来就生的好看,沐浴在阳光中就显得更加的出众。他在心里赞叹一声:漂亮。可是他不敢说,何沁远最恨别人说他长得漂亮,漂亮一词钻进何沁远的耳朵就会自动转换成:女气、人妖、没有男人味。他有心病,特别怕别人盯着自己嘴巴看,和人说话总会卑微的微微低头,不让别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他甚至在淘宝上买了一副假胡子,把魏家承雷的是外焦里嫩,一把抢了就丢。 “我的亲哥,好好一张脸咱们能不折腾吗?”魏家承屡次抗议,何沁远才打消了贴胡子的念头。 到了一点半,中午最忙的一阵子总算忙完了,吴涵吩咐了手下六个员工,揉着肩膀走过来,坐在何沁远的旁边抱怨道:“两位老板聊得可开心,忙的时候可否搭把手?” 他大屁股一坐,肩膀撞到了何沁远。何沁远靠坐在沙发上,被他轻轻碰了一下就像纸糊的,侧趴在沙发扶手上。 “老板对不起。”吴涵赶忙把他扶了起来。 魏家承站起来抱怨:“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坐一边去。” 吴涵赶忙狗腿的让开,把位置让出来,自己坐到桌子对面。 魏家承把何沁远扶着坐正,一只手搂着他的腰,问道:“没事吧。” 何沁远看见吴涵正在看他两,赶忙把魏家承的手扒拉开,道:“又不是纸人,没事。下次我在右侧垫一个坐垫就能坐稳了,不要大惊小怪。再说还不是怪你,我要用了假肢,就能坐的很稳,怎么会像现在,离开了轮椅,左手只能撑着身体,什么也做不了。” 何沁远的轮椅是特制的,右侧的弧度是根据他缺失的三分之一盆骨的形状,他坐上去靠着椅背就能坐的稳稳当当。当然,椅背也是根据他的背脊弧度特制的,他瘫痪了十三年,脊柱有些侧弯,不佩戴腰封,几乎都无法靠自己坐直。腰封的好处是有效增加了他的腰部支撑力,让他看起来坐姿挺拔,不好的就是太硬,虽然买了质量最好的,佩戴一天下来还是勒得青一块紫一块。 何沁远是个要面子的人,哪能允许自己烂泥一般在人面前,出门腰封是必备,作为条件,他不能再戴上假肢。他下肢没有知觉,佩戴假肢久了产生了压疮也不知道,所以魏家承决不允许他再戴那个玩意。 何沁远掩耳盗铃的每天用毯子裹着自己,好像把残缺藏起来,别人就看不见似得。 “都让你带了腰封,不要得寸进尺。”魏家承摸了一把他的腰,硬邦邦的腰封让他皱了皱眉,他看表,一点半。“该减压休息了。”他说着手就往何沁远衣服里摸,要去解开他的腰封。 何沁远吓得单手推他:“屋里再脱,外面别这样。” 吴涵道:“两位老板,公共场合注意点呀,知情的知道你们是兄弟,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打情骂俏呀。这年头流行搞基呀,电视剧电影都拿这个当噱头了。” 何沁远一张脸红的苹果一样,赶忙道:“吴涵,你乱说什么呢。” 魏家承道:“就是在搞基,你有什么意见?” 吴涵:“……” 何沁远差点炸毛:“家承,胡说什么?扶我上轮椅。” 咖啡店离魏氏集团五分钟车程,魏家承盘这个店的时候就是看中了地理位置好,方便每天接送何沁远,中午还能见见心上人。咖啡店有一个里间,之前的老板作为会客室,他接手后就把它装成了休息间。何沁远在家里闲不住,每天都要到店里来,他又不能久坐,必须要躺着或者趴着减压,有了休息室,就方便很多。 腰封被魏家承毫不留情的撕下来,何沁远还没来得及反驳,腰身塌陷就往前面倒去,扑倒在魏家承怀里。 “都坐不住了,还逞什么能?” 魏家承抱着怀里的人,一手穿过他细瘦腿弯,一手搂着腰背,站起来时细腿左右轻微摆动,脚尖直指地面,套在脚上的棉拖鞋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何沁远偏头看了看鞋子,不易察觉皱了皱眉。年前才做了足踝关节的松弛手术,他的踝关节骨化僵硬变形,关节活动受限,连鞋子都穿不进去。关节松解手术预后良好,鞋子是能穿了,就是挂不住,被抱起来的时候经常掉落,屋内还好,屋外就显得让人尴尬。 魏家承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没有看他的表情,单是余光扫到他眉头紧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事,我定制了一些软底靴子,这两天就能送货过来,包裹住脚踝,鞋子不会再掉落了。” 何沁远望着青年俊逸的模样,又是一阵恍惚,觉得自己简直投资了一直黑马股票,三年的经营,放置十年利滚利的连本带息还来时,让他直呼幸福来得太突然。 魏家承抱何沁远的时候发现摸到了固定在腿上的尿管,掀开裤腿一看,小腿上绑着尿袋,里面有三分之一的尿液。 “怎么又用了?”魏家承扶着何沁远躺下,道:“我帮你拔了,医生说了,尿管和尿不湿都不能用了,你身体太弱,抵抗力又差,很容易感染。支气管炎才刚好,难不成又好了伤疤忘了痛。” 何沁远心里还在纠结他的那句:就是在搞基,你有什么意见? 魏家承取了一盆热水,简单帮他擦了擦,拔了尿管。尿管一拔,尿口便不受控制的往外渗漏,流量不多,就像老旧的自来水管,要滴半天才能滴干净。魏家承干脆给他脱了裤子,垫上尿垫,随便去漏吧。怕他受凉,细心地为他盖好了被子,才道:“不是埋怨你,是为了你好,是怕你生病。医生都说了,尿路感染一定要避免,你的肾功能指标一直没有降到正常值,不好好养着,以后发展成慢性肾炎,会得尿毒症的。” 何沁远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尿不湿也不让用,导尿管也不让用,可是我根本无法完全控制住,难道让我一整天就光着屁股躺在床上?” 魏家承弯腰把他的废腿捋直了,坐了一上午,左腿肌张力明显增高,再不按摩很容易就会痉挛。从大腿揉捏到小腿,一放手突兀的膝盖就不自然的往内扣,整条腿都打不直。他耐心的伸手在被子里捋着柴火棍子般的细腿,直到它听话的瘫软下来,才站直身体道:“尿套可以用,还有不是准备了那么多纯棉的尿布吗。” “那个有味,我不喜欢。” “店里有热水,有换洗衣裤,勤换一下怎么会有味?” “店里刚开张,吴涵要监督着服务员,忙不过来。” 不解释还好,魏家承一听就有些火。“请吴涵是为了照顾你,不是让他做生意,他倒好,正事不做忙东忙西,我来好几次都把你丢在一边,连你转移到沙发上的时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58 候他都不在你身边,挺省事呀他,哪天他要是把你摔了,我扒他一层皮!” 你还土匪了不成?花钱雇他,不代表他是你的奴隶。何沁远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压住了心中的不快,合着眼不再争论这事,也不知道真睡假睡。 “而且,医生也说了,这段时间的复建,你的膀胱功能恢复得不错,你完全可以靠自己憋住的。咱们每周的复建可要坚持住,你会越来越好的。”魏家承看出来何沁远有些不高兴,坐在床沿放软了语气。世上一物降一物,也就只有在何沁远面前他能控制住脾气。“怎么了?骂他两句,怎么你还生气了?” 何沁远睁开眼道:“家承,我不是气那个……我……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和我一起丢脸吗?”魏家承问。 何沁远知道魏家承误会了,伸出胳膊拉住了他的手,让他坐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魏家承坐下来,看着他道:“那是什么意思?又想给我说什么大道理?” “不是大道理,是一些心里话。”何沁远道:“家承,我们不是为自己活的。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是我们两的事,我毕竟不是女人,这社会也没进展到同性恋被大众接受的程度……我弟弟,弟媳,吴涵,陈妈,淑雅……包括外人……我都不愿让他们看到我这一面……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很好,可是,你们毕竟不是我,没有办法切身体会我的感受。家承,你能喜欢这样的我,我真的很感谢,也很开心。可是,我一想着何思源他们知道了我们是……是那个……他们会怎么看我们?我受够了外人歧视、同情的目光,若是连家人都用另类的眼神看我,我真的受不了。” 他说着,肩头颤抖,右手放在肚子上小幅度上下摆动。魏家承怕他情绪激动导致痉挛,也只能忍住想说的话,安慰道:“你不愿意,我不说就是,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家承。”何沁远难过道。 魏家承把他右手包在掌心,按摩着他的手心和手指,道:“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只是,朝夕相处,总会被看出来的。咱们又没做什么大恶之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何沁远揉了揉眉心,想着这事太阳穴就疼。“话虽这么说,可是我还是一时半会没法像你一样坦诚……我尽量调整心态,给大家一些铺垫的时间,太突然了我怕接受不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何思源给你说了许愿蛋的事,你没给他说什么吧?” 魏家承低头认真揉着何沁远的手,冰凉的指尖揉的柔软热和,才抬起头看着何沁远的眼睛,微笑道:“我也不想骗你,这事何思源知道。” 何沁远心头一跳,抬着肩膀就想坐起来。 魏家承按住他的肩,安慰道:“何思源说了,只要你愿意,他无条件接受。哥,你就是想事情太悲观,我相信陈妈她们知道了,也会祝福我们的。” 何沁远的脸火烧起来,愁眉苦脸道:“今晚思源还让回家吃饭,我……我都没脸见他了。” 魏家承道:“他若是敢给你甩脸子,我扒他一层皮!” 何沁远:“……” 何思源准备周末就要搬到赔偿的电梯公寓里,一大家子决定在住了十年的老楼里面欢聚最后一次。 魏家承背着何沁远走在老旧的楼道,何沁远趴在他的背上,感叹道:“以前怕麻烦大家,我都是能不下楼就不下楼,有时候在家里实在是闷了,就趴在阳台数叶子。今后好了,咱们住的,思源住的都是电梯公寓,来往起来也方便。” 魏家承道:“以后有我,去哪里都方便。” 何沁远笑道:“那我就使唤你了?” “你随便使唤,我是你的专属坐骑。”魏家承偏着头看他,逗得他哈哈大笑。他低头在魏家承脸颊上亲了一下,抬头时脸都吓白了,十几阶台阶之上,淑雅含着棒棒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何沁远吓得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尴尬的笑着道:“那个……淑雅……怎么站在楼道……楼梯多危险……你你……家承叔叔这么大了……还让我亲他作为鼓励呢……呵呵……” 魏家承:“……………” 何沁远心脏狂跳,下垂的左腿突然就不受控制的摆动起来。 魏家承低声道:“没事的哥,你别紧张,小孩子懂什么?” 何沁远都快紧张的哭出来了。 淑雅朝屋里喊:“爸爸回来了。”没看出什么异常。 吃饭的时候大家有说有笑,何沁远渐渐放下心来,小孩子嘛哪能懂那么多,是他多想了。 饭快吃完的时候,陈淑雅才后知后觉抬起头,很认真很认真的说:“爸爸和魏叔叔亲亲,羞羞。” 何沁远嘴里正含着一口汤,呛的他咳的眼泪都出来了,趴在桌上咳得昏天黑地。 魏家承:“………” 何思源心里哀怨:完了完了,这两是真的好上了,我的亲哥,你……被那小子……插菊花了吗……我的娘呀……我没保护好我哥……以后九泉之下我有何颜面去见你哟……我的哥呀…… ☆、34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实在写的太痛苦了,就此完结,新文再见。 魏家承在集团做得十分憋屈,处处受到魏家豪的排挤。 魏家豪跟着父亲打理集团事务已经十几年,上上下下培养了自己好多心腹,尤其在房地产这一块,不少中层都是他的人。 魏家承根本无法施展拳脚,大部分时候他都扮演了可有可无的角色,做着无关痛痒的业务。 “所以你要退出?”齐爱民不悦道。 “是的。”魏家承道:“公司那么多领域的业务,我为什么非要和他们斗。三叔,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我真的不想这么斗下去了,上一代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到下一代?我独自一人,终归不是一个家族的对手。我已经和爸聊过了,他也同意我的观点,他说把二三线城市的超市拓展那一块让我做,我也挺想试试的。” 齐爱民被他打得措手不及:“你他妈混账,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决定了才给我说!魏家以房地产称霸业界,他妈的那些快倒闭的超市都是要卖出去的产业,你还申请接受管理?你以为你是谁?你想管好就能管好的?你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魏家承道:“三叔,我明白你对我的期望,可是我志不在此。” 齐爱民怒吼:“那你志在何方?我倒是听听。” “我志在寻找一个家,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钱够花就行,只要两人好好地,我便知足。现在,这个人我找到了,这个家也有了,我不想再节外生枝破坏它,希望你谅解。” 齐爱民不可思议看着他:“你说什么?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59 那人是谁?” 魏家承道:“何沁远,我哥。” 齐爱民只觉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一脸胖肉直哆嗦,指着魏家承颤抖道:“你……你……你是gay!!” 魏家承朝齐爱民深深鞠了一个躬,“对不起,三叔,我让你失望了。可是,我会对您老人家好的,你的恩我记着,你老了没有依靠了,我养你。”他说完,转身离去,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当他推开魏家豪的办公室时,两兄弟正在嘀咕什么,桌上放了一些照片。 他来的太突然,魏家杰还没来得及收起桌上零散的照片,他走过去一看,是偷拍他和何沁远的。时间地点都不太一样,看来是监控了很久,正中有一张,他在咖啡店门口,那时店子已经打烊,灯火昏黄,何沁远坐在轮椅上仰着头,他在那人额头上轻轻一个吻。 魏家杰胡乱把照片聚拢翻过来,道:“进门不知道敲门吗?你还真是一点教养也没有。” 魏家豪带着敌意看着魏家承道:“你有什么事?” 魏家承看着两兄弟,回忆这十年三个人见面次数寥寥,但是只要见面就是剑拔弩张。这样的日子真是够了,从今天起,他不想再斗了,他怕因为自己的怨念而伤害到何沁远。 他明白,他和何沁远之间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那人身体健康,尽可能健康的活着。可是他心里清楚,以何沁远的身体,健康长寿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一旦想着那人可能会因为疾病早逝,因为伤残而疼痛,他就忍不住的想哭。有些泪必须合着血往肚子里吞,那种侵蚀骨髓的疼痛,比仇恨更让人疯狂。 看透了一切,人生不就是这么回事么?所以他退出,放弃,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他从未有过的舒畅。 “以后不用在监视我们了。”魏家承开门见山道:“我和爸商量好了,退出房地产的管理,去经营魏家那块快要散架的超市领域,你们不用这么看我,没有预谋,也不是什么缓兵之计。我终究是个外来户,你们打下的天下我无心瓜分,不过好歹我姓魏,总该给我些属于我的东西。” 魏家杰冷哼:“你能这么轻易退出?前阵子还在勾引王雨。” 魏家承道:“你派人跟我那么久,我不是不知道,我从没有掩饰行踪就是想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大可放心。正如照片上看到的,我喜欢的就是那人,其他再好的我也不稀罕,所以今后不要再把我当做假想敌,不要再跟踪我们,不要再破坏我们的生活。”他说完准备离开。 魏家豪在他身后喊他:“魏家承,你真的甘愿就这么放弃?我不信。” 魏家承冷笑了一下,道:“信不信随你,总之,一句话,你们别来招惹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我就这么一个脾气,你们也很清楚。今后能不见就不见,两不相厌。” 离开公司的时候下起了淅沥沥的春雨,魏家承看了看表,都快八点了,赶忙开车去了咖啡馆。 老远就看见何沁远坐在门口,裹着一条橘黄色的毯子。他从五点半坐到现在,即便佩戴着腰封,也已经坐不直身体,整个人靠在门框上,脸色青白。 魏家承几乎是狂奔过去,蹲下来扶着他道:“吴涵在干什么?让你坐在这里!” 何沁远看着他微微笑道:“我看你一直没来,电话也没接,我担心你呀。” 魏家承气的咬牙道:“我非要扒了吴涵的一层皮!” 何沁远指尖冰凉,按着他的手背,因为肺功能不好,说话总是有气无力的。“是我非要坐这等你,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不多,等你回来是我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魏家承心头一酸,望着他摇头道:“不,你能为我做的事情很多。哥,我听你的话,已经辞掉了房地产部门经理职务,我爸让我接手二三线城市超市的发展规划。” 何沁远笑道:“挺好的,那两兄弟家大业大,咱们斗不过他们。自己去闯一片天地,我对支持你的。” 魏家承道:“闯什么天地,都是要倒闭的行业了。” 何沁远道:“倒闭就倒闭,咱们不是还有一家咖啡店吗?就目前运营情况,大钱不敢说,小钱还是可以赚一赚。大不了我养你,我又不是没养过你。” 魏家承点头道:“嗯,今后哥养着我,我负责貌美如花,哥负责赚钱养家。” 何沁远被他都得直乐。 “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一份卤蛋饭,今天的卤料是我亲手调的。” “我最喜欢吃哥做的卤蛋饭。”魏家承将他推到店内,悠扬的音乐,温暖的气氛,三三两两的客人正交头接耳欢笑把谈。 魏家承坐在角落,脑海里无知无觉就回放起久远的往事,那时候他的世界一片黑暗,可是有一双手却带给他无限的力量和幸福。 他抬头,吴涵端着盘子走过来,何沁远慢慢推着轮椅,脸上挂着笑容。 “老板亲自掌厨哟,满满的都是爱。”吴涵朝魏家承挤眉弄眼,低声调侃他。其实这两人的事情,他们早就有感觉了,只是何沁远不知道,他们也不愿让何沁远知道。 魏家承笑了笑起身,走到那人轮椅旁道:“坐了那么久,我帮你把腰封取了,沙发上躺一会吧。” 何沁远看了看四周,顾客不多,倒是可以放肆一下,主要是他的腰真的很疼。他点了点头道:“好的,听你的。” 魏家承帮他取了硬邦邦的腰封,把他抱到沙发上,在他右侧垫了两个靠枕,让他侧趴在靠枕上。 魏家承坐在他的旁边,吃的狼吞虎咽,余光中何沁远一直在看他,他偏头就看见那人眼眶里泪水盈盈。 “怎么了?哪里疼?”魏家承慌忙问道。 何沁远摇摇头:“看我最近脆弱的,总是哭鼻子,把以前忍着的眼泪都快流光了。不疼,是幸福,你能在我身边,感觉做梦一样。” “嗯,其实我也是做梦一样。”魏家承道。 “哎,也不知道以后怎么样?你的事业会怎样?接手烂摊子会不会很辛苦?陈妈呀,吴涵呀还有吴静,他们要是知道了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会不会接受我们?一大堆烦心事,我都不敢去想,越想越头疼。”何沁远叹道。 魏家承伸手抹去他即将滴落的眼泪,笑道:“想那么多干什么?生活一天天去过,一天天去面对,我相信会越来越好,不是吗?” 何沁远点头,道:“大老爷们的,不哭,经历了那么多困难,我还怕了不成?” 魏家承凝望他,只觉得无限的满足。他们走了好多弯路,兜兜绕绕的好不容易走在了一起,岁月更迭,幸好他还在原地。 “哥,我爱你。” “……” “哥,我爱你!” “小点声,还有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欲语还休 作者:海中一主 分卷阅读60 客人呢。” “哥,我爱你!!” “祖宗,我怕了你,我也爱你行了吧。” 魏家承噗嗤一声笑出来,何沁远的死穴就是要对他死皮赖脸,越死皮那人拿他越没有办法。 淅淅沥沥的雨洗刷了心里的雾霾,拨开乌云之后的生活总会充满希望,人生没有那么多纠结,知足常乐才能体会得到的幸福。 何沁远望着窗外,昏黄的路灯照在花架上,蔷薇花苞已经三三两两的开放,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世上最幸福的莫过于,我那么爱你,恰巧你珍惜。” “是的……世上最幸福的莫过于,我那么爱你,恰巧你珍惜……”何沁远重复道,看向魏家承,笑得幸福而甜蜜。 (完结) 分卷阅读6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