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阳关似初年》 分卷阅读1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 【书名】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简介】 一曲阳关,你如初年。 一袭白衣,清冷如月,人皆称颂,公子莫言。一言既出,浮世将乱。 睥睨天下,绝艳惊才,专属其人,帝王威严。坐拥天下,翻手云涌。 他道:“竹某一生不曾错过,却犯过唯一的过错——就是遇见他。竹某一生不惧过错,却独独惧畏擦身而过的错过。” 他道:“天若弃我,天亦可欺。但天若弃他,我便留他!” 纵然他权掌江山,他坐拥天下。此情,终是走进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局。 当初说好的上穷碧落下黄泉,生同寝,死同穴,结果终是付了离别。 步步生莲,步步成殇,一缘情,一缘殇。 楔子 赫连爅瑀牵着身边白衣公子细白柔软的手,缓缓走在里城之中。边塞之城黄沙漫天,人烟稀少。北风呼啸而过,似是厉鬼嚎叫,吓得白衣人往他怀里直缩。 他轻声安慰:“别怕。”像是照顾一个年幼的孩子。 身边的人扯扯他的衣袖,天真一笑,眉间一点似是误点了朱砂:“我走累了。”赫连爅瑀莞尔,将他打横抱起,轻轻在他眉间那一点上啄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浅尝即止。 竹清双手死死抓着他华丽的明紫色衣袍,将头深深埋进了他温暖的怀抱中,像个孩子。 赫连爅瑀眼神一黯,“陌言,你还记得么?” 怀中的人没有回答,打了个哈欠眼神迷离望着赫连爅瑀。 算了,赫连爅瑀轻叹。他再也不奢望奇迹的发生,一次次的期望破灭,他已经禁不起再一次的毁灭。 “睡吧。”他捏捏怀中人的鼻尖,宠溺地笑着,继续向前走去。 许久之后,怀中的人似是睡着了一般,而此时,里城巨大的城门横在眼前。城墙外,一座巍峨关卡矗立,“阳关”二字在风沙掩盖下若隐若现。几经岁月磨砺,当年如同巨龙般盘在这荒凉大漠中,染上沧桑。 “陌言,到阳关了。”赫连爅瑀轻声唤,怀中的人动了动,猛然抬头,原还是小鹿般澄澈的眸子一霎间竟似辽阔天地一般深邃,那双细长的凤丹眸底,闪过一道凛冽的光芒。 风过,带着黄沙卷起,丝丝缕缕。 天地,一片肃杀。 赫连爅瑀搂紧了怀中的人,却听到一阵低不可闻的乐声,合着风,迎着沙。 刀光 不依不饶 跌进谁的怀抱 午夜战场 大漠荒烟 如狂草 霜降 满城萧条 冷了长亭短桥 眉间朱砂 乱世年华 如刻刀 …… 那样莫名的熟悉,那样的……惊心。 “陌言!”赫连爅瑀星眸瞪大,不可置信看着怀中的人。 伴随而来的,是一行清泪。 怀中的人还在低低的唱着: 塞上 乌衣年少 换谁遗世的笑 剑指天山西出阳关 人迹渺 风沙 磨断古道 蔓延谁的眉梢 旌旗连城浊酒倾觞 暮云烧 雪落苍茫 雪若白发 雪若花凋 惹乱飞鸟 同望苍霞 同去天涯 同穿素缟 明月同邀 断了弓弦 断了心跳 断了浮生 望断缥缈 心如三月 心如荒草 心如泥沼 陷了也好 目光 透过剑鞘 纠缠谁的眼角 他上城楼他解战袍瀚海云涛 寄逍遥 断墙 千年不倒 铭刻谁的记号 羌声单薄红尘颠倒换谁凭栏 谁折腰 江山 风雨飘摇 浪荡谁的心跳 盛世长安花对残阳 忘前朝…… “我在。”凤丹眸中一片清明,隐隐的,好似有笑意。 “不诳了?” “不诳了。” 这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赫连爅瑀知道,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骗得了他。 执子之手,共出阳关。 而一段封存了七年的旧忆如同画卷一般,缓缓展开…… 第一章 我儿名曰竹小清(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青玉案.除夕》 --------------------------------------------- 浔元安三年。 浔国,安浔。 腊月二十三的安浔,大街小巷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人群熙熙攘攘。各大王侯公府都在为将要来临的春节密锣紧鼓地准备着,期望能在新的一年博得好的运气。 处在皇城最为繁华地段的竹府此刻更是忙得翻了天,可是不管是下人还是主子脸上,都挂着欣喜的笑容。 竹家为浔国开国功臣一脉,世代为将为官,立下的功劳不计其数,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都谓功高震主,然而浔国建国至今已有近五百余年,作为皇室的沐氏与竹氏的关系却是如初般密不可分。 一切,只因为竹氏一脉对于浔国是绝对的忠心耿耿,竹府的根基,是多代竹氏子弟抛头颅洒热血在战场上博来的,亦或是在朝堂上叱咤风云使得浔国蒸蒸日上换来的。 而现在竹府的主人——竹余年,则是竹家这几代子孙中里最为耀眼的。他年纪轻轻便多次出战里、同二城,在荒凉的里同大漠边缘击退敌国煙国大军,未至四十岁便被封为定国侯。 而今日,则是竹家近年来最为喜庆的日子——竹家的嫡长子将要诞生了! 竹余年寸步不离守在产房外,听着里面一阵接生婆喊着用力与一个女子歇斯里地痛苦的叫声。 一位老婆子跑出来,额上满是热汗:“老爷,夫人难产,不知这孩子还保得住保不住……” “闭嘴!”竹余年冷喝一声,他就不信他堂堂一品大将军之子会夭折腹中!老婆子怔了怔,急急跑进了屋中,她现在惹不起这喜怒无常的竹将军。 “佑梦璃、我儿平安啊……”竹余年握紧了拳头,向天低低祈祷着,眼中满是与他历来严谨肃穆神色不同的担忧。 如此煎熬了大约有好几个时辰,竹余年在门外等得一阵焦躁,恨不得能冲进去一看。忽听得一声婴儿的啼叫,竹余年一阵大喜直接冲进了产房,只见尹梦璃脸色苍白靠在床沿上,一干人都是面带喜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2 色。 “恭喜老爷,是个小公子!” 竹余年半跪在床边,拉着尹梦璃的手:“一切都过去了……”看到尹梦璃点点头,不禁一阵欢喜。转头向抱着孩子的产婆挥手,“将孩子抱来!” 一个淡紫色襁褓被送到竹余年手中,一代驰骋沙场的骠骑大将军此刻也是险些喜极而泣,他有些手忙脚乱地将孩子抱在怀里,送到尹梦璃眼前,二人细细打量着孩子的容颜。 眉宇间都像极了一代倾国倾城的夫人尹梦璃,那还未睁开的眸子与梦璃一样,皆为细长的凤丹眸;其相貌又不失男儿本色,有着如竹余年一般的一丝傲气与英挺。 然而再往上,孩儿眉间一点殷红似血的朱砂痣却让二人的心一寒。那一点就像莲瓣一般贴在眉心,那样的安静,却是让人揪心。这种印记,在那个信奉鬼神的年代,是不详的象征。 但不管如何,他终究是我竹余年的孩儿!竹余年伸出有力的手指,轻轻在婴儿吹弹可破的面颊上戳了戳。 “老爷!出事了!”梦璃的贴身丫鬟雀儿慌张地跑进屋子里,跪伏在地上。 “什么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今日是大喜日子,什么扫兴的事都明日再谈!”竹余年为刚刚孩子的诞生正高兴,此时有人扫兴,心里顿时涌上不满。 “老爷,请听奴婢一言!”雀儿伏在地上,清秀的脸庞上满是慌张。 竹余年不耐烦地一挥袖,“我说过……” “刚才后院清漓池里所有的莲花都开了!”雀儿顾不上了,疾声打断。 “哦。等等,你说什么?”竹余年猛地反应过来,“莲花?” “是。”雀儿匍匐在地上,可以从那不断颤抖的脊背看出这丫头心里的惊慌。 “那是好事啊!哈哈哈哈,天眷我竹家!这是好事啊哈哈!!”竹余年纵声大笑。将熟睡的孩子抱在怀里,逗弄着婴孩红扑扑的脸蛋,抬腿向屋外走去。 “去清漓池。”淡淡下达了命令,向着清漓池走去。 浔国的梅花与莲花皆是天下闻名的,浔国最美的梅花自然是开在了皇宫中,而这莲花,却长在竹府的清漓池中。清漓池是开国皇帝御赐的一块风水宝地,世世代代都种着莲花,以示竹家“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清白为官的祖训。 此刻,竹余年就这样站在清漓池前,满眼的不可置信。原是嫣红粉白的莲,现在,一片殷红似血。那朵朵莲,静静立于冬日冷冽的风中,微微摇摆,说不出的寂寥与清冷。两滴晶莹的水珠缓缓顺着莲瓣滑下,像是泪珠一般,轻轻“嗒”地一声,散开层层潋滟。若不是此时此地,这番美景,可谓无处可见。 “这是……”竹余年缓缓出声,又看向怀中的婴孩。孩子已经醒了,睁着纯真无暇的大眼看着竹余年。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看着竹余年,忽而“咯咯”笑了,细细长长的凤丹眸子弯了起来,天真无邪。 竹余年也被逗笑,低头用手搓搓孩子的脸颊,谁知这牙还没长得小嘴一下就将竹余年修长有力的手指含进了嘴中,看得周围一帮下人都是捂嘴偷笑。 “老爷。”一个侍卫匆忙跑来。 “说。”竹余年头也不抬,在和孩子柔柔的小嘴“奋战”着。 “刚刚皇上传令,问说宫里的莲花怎么都开了,还是殷红色的。”侍卫瑟瑟缩缩地瞄了一眼竹余年,“皇上还问说小公子怎么样了……” 竹余年仿佛被一道雷劈到,思忖片刻回道:“你去告诉皇上,小儿一切都好。” 自古无情帝王家,皇家还真是越来越提防他竹家了啊…… 浔国第一大寺解元寺。解元寺存在的时间比浔国还要长,千百年来香火不断,佛音绕梁,日日僧人聚在一起念诵经文。 此刻,被人称颂“天聚慧眼”的主持落缘为眼前眉眼已染些许风霜却仍显英挺的男子沏了杯茶。 “竹施主,此番寻到老衲可为贵公子而来?”落缘双手合十,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昨夜夜观星相,一颗孤辰星横空出世,攀上正位紫薇,化去紫微星进来大劫。 不知这颗孤辰星,是祸?是福? 孤辰寡宿,亥子丑人,见寅为孤,见戌为寡。寅卯辰人,见巳为孤,见丑为寡。巳午未人,见申为孤,见辰为寡。申酉戌人,见亥为孤,见未为寡。 佛门净莲竟也在那一刹那染上红霜,一算生辰八字,与那孤辰星竟是完全符合,而孤辰诞生之地,正是竹府! 竹余年一怔,点头,“还请大师指点。” “此乃孤辰星也。败家灭国,还是一朵血莲投胎,这辈子都注定了在偿孽,可是终会碰见属于他的孽缘。竹施主,这孩子,你现在不要还来得及。”落缘斟酌良久,才缓缓道。 “大师此语乃是无稽之谈!他是我竹余年和梦璃的孩子!大师身为佛门中人,不该如此道出杀生之语!”竹余年一拍桌,身上那无与伦比的霸气此时显露,但是不断颤抖的唇和苍白的脸色已经暴露了他心中的担忧。 “好!我落缘佩服的竹将军便该是这样!“落缘露出赞许的目光。能让这已经看破红尘的老僧佩服的人已经很少,一是那雪山上的那个抠门的家伙,二是那个终年不现身神龙不见首尾的老头子,现在,多了一个竹余年。 “竹将军,可将孩子交给老僧抚养?这孩子若是留于尘世间,定会沾染上红尘气息,这于他并无益处。还是让他潜心修行,方为上策。”落缘弯下身去,向着竹余年就是一礼。 “大师不必如此。容我与夫人再行考虑片刻。”竹余年心有不舍,孩子不过才出生没几天,就要离开吗? 次日,竹余年抱着小竹公子又至解元寺。 “这便是竹公子?”落缘心疼地微微叹息,小心翼翼抱过熟睡中的竹小公子。眉宇似画,那点殷红的朱砂痣仿佛是要滴出泪来,熟睡的婴孩是一片纯真无邪,谁知以后他竟是如此命运?这个孩子注定只是云端上的谪仙,冷冷看着这世间。 “请大师赐名。”竹余年看着落缘,这个孩子的名字,他已不敢自己取,怕是命势冲撞。 “清冷无双,清贵无暇,清绝出尘。既都为清,便单名清吧……”落缘略略思索,道。 “我儿名曰竹清。”竹余年弯下身看着那一点小小如同莲瓣一样的朱砂,轻轻念着,“竹清,竹清,竹小清?” 落缘一愣,继而莞尔,想不到这竹将军还是很幽默的呢。 第二章 流年匆匆几春夏(全)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3 沙场叱咤逐鹿凭天下苍老了眉发,流年匆匆几春夏? ——《赋别曲》 -------------------------------------- 时隔十年,当年解元寺里被众僧捧在掌心里呵护的小小婴孩已成长为风华绝代的小小少年。五年在解元寺的修行,使他熟识经文,天资聪颖使他过目成诵,虽然竹清是不信天命的,但是还是会捧着一卷经文将其中的禅机缓缓道出,甚至有时落缘都会为其而感到惊讶。 十年,竹余年与梦璃只见过他们的孩子几面。五岁返家,拜见过父母,挑选了个侍卫便要出门游历天下,小小的孩子,只有五岁,已能独当一面。 临行前,竹余年与竹清下了一盘棋。 “清儿,博弈之术最讲究什么你知道么?”竹余年笑问,轻轻按下一子。 竹清淡淡落下白子,“以大局为观,攻敌必有自救。爹爹是想教导孩儿今后做人之道吧?” 竹余年笑道:“我儿聪慧。”黑白子成对,竹余年俯身细查局面,投子认输:“孩儿厉害,爹爹输了。” 竹清起身一礼,随即,拂袖起身而去。清清淡淡的样子,丝毫没有普通孩子对于父母的眷恋。 “孩儿,爹爹与娘,永远都在家里等你。”竹余年目送竹清雪白身影随着马车的颠簸消失,喃喃道。 五年后游学归来,已练就一身绝世武艺,手下势力遍布大江南北。谁能知,那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网站与杀手组织的首领只不过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少年?因为常常在推断天下走势时一语成谶,有人便笑称:公子陌言。从此,陌言公子竹清名满天下。 煙国皇宫。 煙国皇帝年少即位,改国号为“盛乾”,意为“乾坤盛世”。同年策划宫廷政变扳倒了三朝权贵,夺回大权,同样年仅十岁却能在几位忠心耿耿的老臣下励精图治,创造了煙国的太平盛世。没人见过他的正面目,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是先皇后的独子,被立为太子,继承正统。 此时,少年天子端居高位,看不清颜面:“这次与浔国的战役非比寻常。飞龙将军,你一族世代为将,你自己也是老将了,对于战场的运筹帷幄无人能及。这次便由你领兵三十万,出战浔国!” “臣领旨!”赫赫名将飞龙将军龙段崖起身领旨。 “平阳侯总是身居皇城怕有不妥,这次也随军出征吧!”继而,少年天子莫名说了一句让人嘀笑皆非的话。 煙国臣子,谁不知道平阳侯是一代废柴,除了会下棋吟诗作对,醉卧花柳,其余可谓一窍不通,标准纨绔子弟一个。 看来皇家对于皇权的争夺还能波及到下一代啊。一些心思缜密的士人敏锐地发觉到,这次让平阳侯上战场就是为了除掉皇室最后一根刺吧? 身形纤弱的平阳侯起身,神色隐在银质面具之下,只听到声音颤抖:“臣遵旨。” “好,有平阳侯相助,加之将军之能,这次定能夺下里同二城!”盛乾皇帝似乎有些乏了,直接宣布退朝。 平阳侯随着人流向外走去,却听到身后一声:“平阳侯留步。” 煙盛乾四年,浔元安十三年,煙起兵八十万直逼浔边界。 安浔。浔国皇帝沐离脸色铁青的看着边关发来的急报,狠狠一拍桌案,纸屑纷飞:“煙国欺人太甚!” 片刻后,一干文臣武将到文心殿议事。而官居一品的竹余年赫然站在群臣之首。 “煙国三十万大军压阵,要求割让里同二城。众爱卿怎么看?”沐离将希冀的眼光投向竹余年。这个家族世世代代忠诚无比,乃是浔国的顶梁柱。竹余年更是多次击退煙军,想必也是胸有成竹。 竹余年还未发声,便有文臣已经开始战战噤噤。 “皇上,里同二城为边关之重城,天然险要之关卡如若割让,那相当于将国门之守交了出去啊,还带上里同大漠,那可是相当于两个郡的国土啊!”丞相先发了话。 兵部侍郎怎肯见到战争爆发使他的财路被断,上前一步道:“近年大小战争颇多,国库亏空,军士劳顿,兵力不足二十五万,以少胜多恐是不妥啊!” 沐离蹙起眉头细细思考,此时竹余年却上前一步。“陛下,小儿前不久恰游历天下归来,不知陛下可否一见?” 竹清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竹余年便答应了他带他入宫,此时候在殿外。 沐离似乎很好奇这个孩子,点点头:“宣。” 竹清一袭白衣,长长青丝随意束在身后,似乎丝毫没有察觉文心殿殿中众大臣对于一个孩子的纷纷议论。 沐离伸手虚按,止住众大臣的议论,好奇打量着眼前的孩子。身高虽未及其父亲的腰部,但身上散发出的气质绝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站在那里,虽然比所有人都要矮,但是却似是这文心殿的中心,所有人都是为他而存在。 眉间一点殷红似是莲瓣,更显其肤色晶莹白皙。那双黑白分明丹凤眸中无悲无喜,似看透了人间沧桑。再向下看,淡粉色的水润薄唇微微抿着,小巧精细的下颚连着修长纤细的脖颈。一袭不待任何配饰的白衣,衬托了其身形的纤弱。 “皇上,小儿聪慧,可听他一言?”竹余年出言提醒。 沐离尴尬地咳了一声,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已有臣子发话:“竹清,可是陌言公子竹清?” 看到竹余年点头,沐离的神色更多了份惊喜,“想不到竹爱卿之子竟就是名满天下的陌言公子啊!”面上笑着,眼中却是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光。 竹清上前直视沐离,也不跪拜,无视了兵部侍郎愤怒的眼光,冷笑一声,晴朗的声音响彻大殿:“里同二城决不可割让!” 兵部侍郎嗤笑出声,什么陌言公子,还不就是一个孩子!他不屑道:“好狂妄的孩子!一个小小娃娃,上朝堂已属破例,有何资格……呃……”他眼前的地板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若是在近一些……他定当死于这朝堂之上。 “若这不为朝堂,清自当令你溅血五步!”竹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可他仍站于原地,负手而立,似从未动过,没有人看到他如何出手,甚至包括哪些习武多年的御前侍卫。 “你!”兵部侍郎气结。 “够了!”沐离喝了一声,却客气地对竹清道:“请继续。” “里、同与煙国相隔辽阔的里同大漠,沙漠荒凉干燥,不适于行军,那么煙国只有两条路可走。一,借道歆国,从东南进攻;二、绕过大漠,从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4 越城进攻。而越、里、同三城极为相近,若攻下兵力不如里同的越城,那么里同将会被煙军所困,只有里同大漠一面可逃,可谓里同必将失陷。” 沐离大笑抚掌:“好!不用军事图,便可知晓如此之多,不愧为国家之栋梁!你定当是都亲自踏足过吧?” 竹余年上前:“小儿五岁游历天下,上月刚刚返家。” 沐离点头:“好,那朕便将兵权交给你父亲,共领越、里、同共六十五万大军,抗击煙军!” “皇上三思!”兵部侍郎一干人上前反驳,“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身无官职,怎可带兵出征!” “你敢忤逆朕的意思?”沐离冷哼出声,他对皇权的控制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不许任何人抵抗他。看到兵部侍郎明显瑟缩一下,满意一笑。“竹余年。” “臣在。”竹余年上前。 “即日封你为远征大元帅,李志远为副将,孟昌为参军,竹清随军,出兵里同!”沐离下旨。 “臣遵旨。”竹余年、孟昌、李致远上前接旨。 “明日下旨越、里、同三城城守,全心辅助竹家父子。都回去吧。” “遵旨。”众人跪伏而下,竹清微微皱眉,除了父亲,师父,他甚至不肯向君王下跪。 沐离脸上笑容不减,眼神中的寒霜却又更胜了几分。 第三章 出征战烽火九霄(全) 战 烽火九霄 冥冥之中却注定在劫难逃 ——《赋别曲》 ----------------------------------- 启程前,竹清前往解元寺拜访落缘。 解元寺的香火一如既往旺盛,竹清静静立在堂下,俯身将佛前烛火点上。玉盏之中微微火光摇曳,淡淡红光显得他脸色更是苍白。 落缘双手合十,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眼前的人变了,不再是小时候抱着自己僧袍衣角糯糯叫着“大师”的那个孩子了…… 现在的他,集戾气、杀气于一体,这些年,都不知是怎么样的血雨腥风?良久,落缘很不符心性地唤了一声竹清小时的称呼:“清儿……” 竹清的脸蓦地一红,呐呐道:“大师……”落缘轻笑出声,那么多年了,自己也是渐渐将一切看得是极淡,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好像眼前这个脸上飞过一抹红霞的白衣少年就是他落缘的孩子。 “清儿不必脸红啊,我只是个老头子。”落缘又是一句打趣儿,让竹清直接将他华丽丽无视。 竹清站在佛下,抬头仰望佛祖悲悯众生慈祥脸庞,突兀问出声:“请问大师杀过人吗?” 落缘好奇地打量竹清一眼:“老僧乃佛门中人,自然是未曾。” 竹清微微一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该死之人,便得杀,图存善心,只会引来祸端。” 落缘无言以对,只好问道:“清儿对这次出征如何看?”。 “胜负不定。煙国兵盛占据人和,浔国守方占据地利,这得看天和。”竹清淡淡道,眼前那一尊金佛眼角含笑,俯视众生,“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苍生只得片刻喘息,何谓胜负?” 落缘不语,二人气氛陷入尴尬。最终,还是竹清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大师,可愿与竹某对弈一局?” 落缘笑,“甚好。” …… 三日后,大军整顿完毕。皇帝亲自送别,祭天、祭地、祭祖,整顿士气,鼓舞人心。 竹余年带头,举酒向天,一饮而尽。众将士同样举酒壮行,向那巍峨皇城,一刹,二十万大军齐齐怒号之声豪气冲天:“天佑浔国!天佑沐王!里同必胜!” 竹余年已经许久没有带兵出征过了。看到那些涨红了脸神色忠诚而又狂热的年轻士兵,体内那许久不曾涌动的一番热血像是被点燃,沸腾!叫嚣着要彭涌而出!数万大军的注视下,竹余年忽然拔剑,以剑指天,纵声高歌: 疾如风,徐如林,守如山,战我旧疆场。 扬鞭策骏马,银枪映日红。跃似云中蛟,潜如水底龙! 东都之狼,惟长枪立马,守我河山,血染沙场,几度春秋年华。 众将士都有些呆住,忽闻瑶琴之声铮铮响起,肃杀、惨烈!清亮的歌声与竹余年豪放雄浑的声音相互交递,皇城近十万人都被这嘹亮如同九霄雄鹰般的歌声震惊! 策马横枪 军临沙场迎风旌旗扬 三更闻鼓促动四方 河山万里平水土奔忙 沉舟破釜断澜沧 挥戟力拔山兮战昂扬 乱云遮眼点碎月光 饮血当关守我城若金汤 众将士随那清亮声音寻去,荏弱少年独坐在高高城墙上,身边的站在城墙最高点的君王似也成了他的陪衬!白衣紫菀,空灵不似凡人! 凝白如葱般芊芊素手在琴上翻飞起舞如同穿花蝴蝶,宫商角徵羽的旋律自他修长灵活的手指下倾泻而出,磅礴大气,众人第一次明白,原来这只属于高尚流水的琴也可以如斯豪气,如斯惨烈! 竹清微抬眼帘,十指纷飞,昂首望天,歌声清朗: 临行北望 牧野千军苍茫 唱 行歌一曲伴画角清响 叹斜阳林栖雁 远山暮云长 黯怀忘离殇 战火热硝烟遮长空澈 江水涸秋风瑟摇星河 谁挽箭矢如流火 飞吟啸影穿敌颌 驾长车执金戈雷声掣 生死陌故乡隔归心恻 铁甲坚韧染霜色 夜听龙吟破冰河 三军策运帷幄战横槊 夜阑珊箭锋铄穿云过 逆袭破风沧月落 龙牙皇气定军魄 竹余年歌声豪放: 撼如雷 啸如虎 掠如火 疆场拓英姿阔惊鸿若 杯中烈酒且斟酌 莫笑沙场独醉卧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城下,城上,一对父与子。葱白玉手在真丝琴弦上一番擘、抹、勾、打,长短锁,单双弹,琴音铮铮,歌声滚滚。 城下军士才从这震撼中反映过来,这是当年浔国开国帝王与竹家祖先共同打下江山时所作之曲,各国流传的行军曲!众将士拿出毕身力气,同样纵声高歌,歌声越发嘹亮,响彻九霄! 下阕又起,这对传奇父子相视一笑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5 : 忆 樯橹飞灰 何处埋骨英雄坟 念 归期莫问 长枪独守大唐魂 乱石崩 沧浪 点江山 奠兴亡 铁骑突荡 临阵力挽满月射天狼 疾风狂 流光葬 灭戎羌 御马横塘 夜阑细听孤风晚雨穿竹篁 皓雪成霜 风云归壤 血写丹心 裹革还故乡 江山如画 惊雷裂苍穹残阳如霞 血战八方苍露凝甲 百战于野任驰骋风发 御奔突进平天下 逐鹿九原破坚阵叱咤 谁又欲断魂刺寒鸦 望穿天涯不向人间白发 一念生死若蒹葭 长河落日望故国泪下 箭矢纷飞血如落花 千秋峥嵘忆浮生若流沙 不问苍天何处家 忠魂血 汗青洒 ……(剑三的《战天策》,诸位可去一听。听了很想让我马上打开剑三开打……) 歌声方歇,沐离还未从这震撼中惊醒,他看到了军士看向了竹家父子时眼神中那分狂热与崇敬! 仅此一曲,便获军心。 若不除之而后快,何来我沐氏江山! 一曲,浔国士气达致巅峰! 这便是陌言公子,只用一曲,便使军心相倾! 大军浩浩荡荡开拨,行出皇城。竹清缓缓走下城墙,脚尖一点轻功一掠,便行至竹余年身畔,那里,浑身雪白灵气逼人天下闻名的神驹“踏雪”,等着他的到来。 第四章 一丝浅笑润初妍(全) 增一分太长,平添了忧伤,减一分太短,如此才好圆满,一丝浅笑润初妍。 ——《玉生烟》 -------------------------------------------------------------------------------- 竹清伸手向地凌空一拍,飞身上马,那姿势,恍如天仙。嘴角扬起不易察觉讥讽的笑容,身后,是沐离阴狠的眼光。 …… 行军两月后,于越城和越、里、同六十五万大军汇合,二十五万大军驻扎于里同二城的阳关之外,遥远的百里之外,是煙军八十万人的行帐。 是夜。 战营里有人唱起战歌,初到之夜,残更更无人眠。军中纪律甚严,众将各司其职,到了点子便睡下了。 站岗者身躯挺得笔直,不曾注意到一道白影如同鬼魅般闪过。一轮弯月挂于天边,如同狼牙一般洒下一地森森寒光,百里外,有人无眠。 里同大漠是五洲大陆最为凶险之地之一,一片荒芜,夜间狂风席卷,气温骤降,黄沙漫天。竹清望天,繁星点点,他驾着踏雪乘风而去,向着破军之星方向奔驰半个时辰,眼前出现有一片不起眼的绿洲,在无人的荒漠中,甚是难以发现。竹清勒了马,翻身下马。走进绿洲,入眼便是有一汪清泉,在月光下泛出粼粼波光。泉尽一池,水中一月,清浅小池在微风拂过后散开圈圈涟漪。竹清敛气,踏着涟漪掠过小池,踏碎了一池月光。 池边怪石从立,还有一个药圃,其中尽是稀世药草。竹清俯下身,指风一掠破了机关,抚上青翠欲滴的药草。细细一点数目,只是少了些寻常疗伤用的普通草药。 他那凤丹眸子淡淡扫了一眼,唤了一声:“诺儿,出来。”一个身影扑入竹清怀里,“咯咯”笑了两声,桃花眸在黑夜里褶褶生辉。如是他人,这番举动早可使他血溅五步,只不过对于云诺,竹清还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无视掉。 “这两年,这里没有闲人打扰吧?”他跨进雅致小筑。 “公子,最多就是有人误闯了讨了口水喝或者是受了伤被我收留一小段时日,这机关繁杂,谁会不要命地胡来?”云诺嘻嘻笑着答了。当时公子把他扔着让他救治过路旅人他还不愿意,不过日子长了也就明白了公子的良苦用心。 竹清回了句:“就你胡来。”无视掉云诺涨得通红的脸颊,轻笑着从墙上开出的暗格中取出两样物件。 “总算没辜负了你们。”竹清轻抚手中的东西。其一,竟是天下第一萧——落阳萧,箫声凄切,闻者落泪,落日无声,因而得名,早已失传百余年,却到了竹清手上。另一样,则是一把寒光四溢的利剑,有眼之人便可认出,此乃绝世名剑——破晓剑,破晓剑出,划破苍穹,天地失色。 竹清手指在破晓剑上连点几下,这把绝世名剑竟化身为紫竹骨木折扇,泼墨山水画肆意渲染在素白扇面之上,赤褐流苏垂下,古朴美观。这破晓剑与这把破晓扇本就为一体,只可怜了天下人四处寻觅这破晓剑与破晓扇二样神器,甚至还有人仿造鱼目混珠。 他取了东西,便策马回奔。快要接近营地之时却停下,抬头望天。沙漠的天空一览无余,天星似缀,月寂如水,竹清一个心动,取出落阳萧竖于唇边,素白十指微动,空灵悠长之音在那沙漠中悠悠荡开来。 煙国军帐。 平阳侯夜里难以入眠,侧头看向窗外,繁星璀璨,心中不知为何涌上莫名的火气。 他自小就是他人的笑柄,面部有疾不可以面示人。年岁渐长之后又以风流薄幸之名闻名五洲,因为先皇对于他父亲的嫉恨,朝中人人都避着他,就连皇帝也想除他而后快! 在守帐将士的注视下,他一脸愤恨走出营地牵了一匹马便策马狂奔了出去。不知过了多久,风沙爬上他华贵的衣袍,浔国的营地已可望见。 一阵箫声就在这时候传来。悠长,绻缠,却少了演奏乐器时该有的一分情谊。 远方,灯火星星,人声杳杳,却歌不尽那乱世烽火。 眼前,乌云蔽月,人迹踪绝,眼前人却是如斯寂寞。 白衣少年,微微抬头,如玉脸庞上,一点殷红朱砂分明。朱唇轻擦玉箫,袅袅余音消失在天地之中。 似是痴迷于自然之美,少年并没有发现身后已是痴呆的某人。 那人衣冠似雪,微侧头,嘴角轻轻一勾。眉间一点殷红似血,明明是苍白到透明的脸色却被繁星染上一层莫名韶光。刹那,天地仿佛都失了颜色,只有他,那个荏弱的好像随时会御风而去的少年。 箫声无情,这个少年却能真心一笑。 赫连爅瑀觉得自己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已经平静如水,如镜,没有一丝波澜。 拜他所赐。 少年将墨玉萧挂在腰上,跨上如雪般的白马,御风而去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6 。 赫连爅瑀是痴了。难到,他真的是乘风而来,御风而去? 回眸一笑百媚生,从此天地无颜色。 第四章 一丝浅笑润初妍(全) 增一分太长,平添了忧伤,减一分太短,如此才好圆满,一丝浅笑润初妍。 ——《玉生烟》 ----------------------------------------------------------------------------------------------------------- 竹清伸手向地凌空一拍,飞身上马,那姿势,恍如天仙。嘴角扬起不易察觉讥讽的笑容,身后,是沐离阴狠的眼光。 …… 行军两月后,于越城和越、里、同六十五万大军汇合,二十五万大军驻扎于里同二城的阳关之外,遥远的百里之外,是煙军八十万人的行帐。 是夜。 战营里有人唱起战歌,初到之夜,残更更无人眠。军中纪律甚严,众将各司其职,到了点子便睡下了。 站岗者身躯挺得笔直,不曾注意到一道白影如同鬼魅般闪过。一轮弯月挂于天边,如同狼牙一般洒下一地森森寒光,百里外,有人无眠。 里同大漠是五洲大陆最为凶险之地之一,一片荒芜,夜间狂风席卷,气温骤降,黄沙漫天。竹清望天,繁星点点,他驾着踏雪乘风而去,向着破军之星方向奔驰半个时辰,眼前出现有一片不起眼的绿洲,在无人的荒漠中,甚是难以发现。竹清勒了马,翻身下马。走进绿洲,入眼便是有一汪清泉,在月光下泛出粼粼波光。泉尽一池,水中一月,清浅小池在微风拂过后散开圈圈涟漪。竹清敛气,踏着涟漪掠过小池,踏碎了一池月光。 池边怪石从立,还有一个药圃,其中尽是稀世药草。竹清俯下身,指风一掠破了机关,抚上青翠欲滴的药草。细细一点数目,只是少了些寻常疗伤用的普通草药。 他那凤丹眸子淡淡扫了一眼,唤了一声:“诺儿,出来。”一个身影扑入竹清怀里,“咯咯”笑了两声,桃花眸在黑夜里褶褶生辉。如是他人,这番举动早可使他血溅五步,只不过对于云诺,竹清还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无视掉。 “这两年,这里没有闲人打扰吧?”他跨进雅致小筑。 “公子,最多就是有人误闯了讨了口水喝或者是受了伤被我收留一小段时日,这机关繁杂,谁会不要命地胡来?”云诺嘻嘻笑着答了。当时公子把他扔着让他救治过路旅人他还不愿意,不过日子长了也就明白了公子的良苦用心。 竹清回了句:“就你胡来。”无视掉云诺涨得通红的脸颊,轻笑着从墙上开出的暗格中取出两样物件。 “总算没辜负了你们。”竹清轻抚手中的东西。其一,竟是天下第一萧——落阳萧,箫声凄切,闻者落泪,落日无声,因而得名,早已失传百余年,却到了竹清手上。另一样,则是一把寒光四溢的利剑,有眼之人便可认出,此乃绝世名剑——破晓剑,破晓剑出,划破苍穹,天地失色。 竹清手指在破晓剑上连点几下,这把绝世名剑竟化身为紫竹骨木折扇,泼墨山水画肆意渲染在素白扇面之上,赤褐流苏垂下,古朴美观。这破晓剑与这把破晓扇本就为一体,只可怜了天下人四处寻觅这破晓剑与破晓扇二样神器,甚至还有人仿造鱼目混珠。 他取了东西,便策马回奔。快要接近营地之时却停下,抬头望天。沙漠的天空一览无余,天星似缀,月寂如水,竹清一个心动,取出落阳萧竖于唇边,素白十指微动,空灵悠长之音在那沙漠中悠悠荡开来。 煙国。平阳侯夜里难以入眠,侧头看向窗外,繁星璀璨,心中不知为何涌上莫名的火气。 他自小就是他人的笑柄,面部有疾不可以面示人。年岁渐长之后又以风流薄幸之名闻名五洲,因为先皇对于他父亲的嫉恨,朝中人人都避着他,就连皇帝也想除他而后快! 愤恨走出营地牵了一匹马便策马狂奔了出去。不知过了多久,风沙爬上他华贵的衣袍,浔国的营地已可望见。 一阵箫声就在这时候传来。悠长,绻缠,却少了演奏乐器时该有的一分情谊。 远方,灯火星星,人声杳杳,却歌不尽那乱世烽火。 眼前,乌云蔽月,人迹踪绝,眼前人却是如斯寂寞。 白衣少年,微微抬头,如玉脸庞上,一点殷红朱砂分明。朱唇轻擦玉箫,袅袅余音消失在天地之中。 似是痴迷于自然之美,少年并没有发现身后已是痴呆的某人。 那人衣冠似雪,微侧头,嘴角轻轻一勾。眉间一点殷红似血,明明是苍白到透明的脸色却被繁星染上一层莫名韶光。刹那,天地仿佛都失了颜色,只有他,那个荏弱的好像随时会御风而去的少年。 箫声无情,这个少年却能真心一笑。 赫连爅瑀觉得自己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已经平静如水,如镜,没有一丝波澜。 拜他所赐。 少年将墨玉萧挂在腰上,跨上如雪般的白马,御风而去。 赫连爅瑀是痴了。难到,他真的是乘风而来,御风而去? 回眸一笑百媚生,从此天地无颜色。 第五章 风华俱敛战轩辕(全) 天下,四面狼烟,纵横山岳,万里尸骨连绵。 黄沙蔽天(沙蔽天),贪狼星现(贪狼星灭), 挥宵练(斩宵练),炼龙渊(折龙渊),奠轩辕(战轩辕) ——《剑出天下惊艳》 ---------------------------------------------------------------- 次日,竹余年召集各位将军议事。 竹清纵然横行天下五年夺得公子陌言天下无双之名,但是对于军中一干并不问世事的汉子们来说,竹清只不过是一个会弹琴作赋的贵公子。 竹余年对此毫无办法,现下要在军中建立军威,只能靠他自己。 “诸位将军,本次煙国来势汹汹,且军力高出我军足有十五万,各位将军可有好点子?”竹余年敲着眼前案牍,脸上满是忧虑。他能文能武,二十岁夺得榜眼入朝为官已有近二十余年,他不是不明白皇帝对竹家的戒心。 此次,只派兵六十五万,对敌八十万大军。若是硬拼,他很有可能将会战死沙场,同时煙国的势力也被削弱,近年来不会再来犯,灭了竹家又保住了浔国,好一个一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7 箭双雕! 竹余年不是不气,他不能气。他发过誓,永远为浔国沐氏效忠,不弃不离,哪怕战死沙场。竹清对此也是通透,他纵有一万种方法扳倒沐离,但是他也不能动,因为他姓竹。 天意弄人。唯一的办法,只有打赢此仗。 座下,孟昌曾是当年第一谋士尹子微的徒弟,他与李致远都是竹余年慧眼识珠所提拔,才有今天的地位。不然,他纵使是天下第一谋士之徒,到现在也只不过是边关小吏了。 现在六十五万大军,其中一半乃是竹余年带出来的,效忠于竹余年,但是还有二十五万京城带来的皇家军队,桀骜不驯。这一切,可算都是隐患。孟昌坐在下首,也是无奈,这等形势,真当是内忧外患! 一片骇人的寂静中,竹清悠悠开口:“爹爹,孩儿有法。” 竹余年眼睛一亮,他的孩子他自己清楚,他从不说大话,要是出口那也必是心有成竹! “清儿你说。”竹余年眼神中多了分宠溺,而孟昌的脸上也闪现希望曙光。陌言公子的话,可谓万无一失。 “让清儿去见一个人。”竹清卖了个关子,轻轻笑着摇摇手中破晓扇。竹余年眼中多了份好奇,他的孩儿,永远都是这样。 一直坐着没有动的副将李致远突然站起身:“竹清你就不要说话只说半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什么见一个人,你若不行就不要说话,在这军中还没有你一个孩子的发言之权!若不是竹将军你……” “李副将,够了!”孟昌急急出声,这些长年生活在军中的一干将士却露出了赞同的眼光,他们大多都是边关将士,并没有见识到那一日城外的惊世一曲,一看这个孩子,苍白、荏弱,就知道是一个药罐子,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等场合对他们指手画脚?若不是看在竹余年的面子上,这些边关莽汉们可能早就动手了。 孟昌看到竹清的眼神冷了下去,原本只是没有情感的凤丹眸中笼上一层寒霜,胜过了腊月寒冬的冰天雪地,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阴冷,孟昌甚至看到了一丝杀意。他连忙出列,向竹清便是深深一礼,这位在皇帝面前都不必多礼的孟参军,就在一个不过还是少年的人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为了这一帐子人的性命。 他明白陌言公子的手段,惹怒了他并且还活着这个世上的人还没有出生。“求公子原谅李副将不知公子伟业,出言顶撞!” “孟昌你!”李致远自幼便与孟昌交好,他无法理解为何孟昌会向一个孩子行大礼! 竹余年一只托着下巴看好戏,眼神中满是戏谑,现在便是清儿在军中建立威信的时候! “孟参军不必如此。”一道柔和的力量将孟昌托了起来,孟昌惊讶抬头,竹清已是笑靥盈盈,“竹某没想过要怪他,要怪,只得怪竹某话未讲清。” 竹清转眸看向李致远:“若将军不服,竹某愿意与将军一战。至于比试什么,由将军挑选,且将军可派手下任何一人作为将军一派。” 李致远不屑,心中却有几分忌惮,他熟知孟昌的性子,看到孟昌对着少年一副恭敬的样子,他也调了几分心思:“那好,便比试阵法、武功、骑术,可好?三盘两胜,若是我方胜那么请竹公子不要再插手军中事务,若是公子胜,我等手下六十万大军皆可为公子效劳!” 话已至此,一向脾气暴躁的李致远已经十分客气,而话中,也是必胜的语气。孟昌的阵法,自己的剑术以及手下齐豫的骑术可都是浔国顶顶有名的,不怕他一个十岁的孩子! 阵法考研行军能力,带军之能,武功、骑术考验自身能力。而李志远想不到的是,竹清竟然一一应下。 第一场阵法,李致远自然是让孟昌打头阵。双方商议,为对方布阵,先走出对方所布下的阵法的为胜。竹余年一听,不禁“噗嗤”笑出了声,在一片惊异的眼光中躲到墙角憋内伤去了。 自己儿子是谁带出来的,他还不清楚?夫人母家的势力在他人眼里是一个迷,可是他却晓得一清二楚。 孟昌与竹清一道走进大漠,以便施展手脚。 一向老实巴交的里城守将齐豫为仲裁,手持沙漏,一声令下:“开始布阵!”同时将手中沙漏反转。等沙漏尽,正好会是一炷香的时间也就是半个时辰。 阵法讲究运用天时地利,此时大漠中日光正盛,而在大漠之中土系最为强盛,在他人看来,二人如要布阵就应该运用这二者。观看二人布阵,孟昌口中一直喃喃念着阵决,不停从袖中取出什么洒在沙地之上,李致远一看便笑了。他熟悉孟昌的手段,现在他摆的大致是五行阵中的土阵,木克土可惜这大漠并没有寸草寸木可让接下来破阵的竹清使用。 而竹清的布阵手段则是让一干将士嗤鼻而笑,他只是用折扇轻轻在沙地上点着,不知在画些什么。李致远讥讽一笑:“若是在沙地上画画便算布下一阵,那么天下人皆可成为阵法大师了。”为了配合这话,李致远用脚在地上画了个圆,然后便有小将做出不慎闯入阵中的样子。 竹余年扶额:“这人,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孟昌听见这话,手一抖,差点废了这阵:“画画?莫不是……” “时辰已尽!”齐豫叫出声来,孟昌停下手中动作,虽然没有时间将阵法的威力发挥到最大,但是想来也足够困住竹清。他抓起一把沙,向天一撒,算是启阵。而那边竹清笑着一摇扇,施施然飘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踏入孟昌的五行阵。 而孟昌也在同一时间跨入竹清所布只阵。 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便失去了二人的踪影。齐豫手中的沙漏再次翻转,众人都在静静等着二人的归来。 竹清一入五行阵便觉一股含着黄沙的狂风袭来,他不动声色化解了狂风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在里同大漠之中,只不过周围只有黄沙漫天。抬头望天,艳阳处于西北角,他轻轻一笑,一提气向着东南方掠去。 …… 孟昌刚刚踏入竹清所布之阵,顿时脸上浮现苦涩。他还是太小看陌言公子了,他一听到李致远说画画,便已有警觉,可是仍是不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会懂此阵的布法! 天下十阵之一——莽荒阵! 已过去半柱香的时间,可二人还是不见踪影。李致远这才真正着急了,这小子不会真的会布什么奇阵吧! 竹余年在又一次沙漏翻转之后也有些焦急,这孩子是故意耍我们的?还是…… “有人出来了!”齐豫指着沙丘上浮现的人影,叫道。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8 看到那个人影,李致远心中一喜,果然还是孟昌先出阵啊!竹余年心中微微一沉,难道,他真的输了? 谁知孟昌刚刚走到竹余年前时,一口逆血喷出,染红了沙地。 “子路?”李致远扶住了他,声音都变了个调。 “孟参军,是竹某唐突。”清冷的声音自孟昌身后响起,原来竹清一直被身形修长的孟昌挡住。(……我在玩笑身高梗) “在下愿赌服输。”孟昌转身,又是深深拜下一礼,他早就感觉到阵眼被毁,一口血一直忍着不敢吐,一吐,这莽荒阵又得回到起点。 “竹清,胜?”齐豫的声音微微含了惊讶,看到孟昌点头,李致远的心微微一沉。 竹清看着孟昌,轻轻道了一句:“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三才,三才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生六弥,六弥生七宿,七宿生八卦,八卦生九宫,九宫至无穷。阵象无穷变化,逃不脱这条铁律,而破阵,也不仅仅只有一条路。” 孟昌一愣,随即又是一拜:“承蒙教诲。” 第二场,武术。 已失了一场,他们不可再败。李致远冷着脸抽出他的佩剑——轩辕剑,上古神器之一,乃是他无往不克的利器。 竹清看到轩辕剑出鞘,眼神颤了颤。随即,破晓扇打开。“将军请。” 李致远看他并没有用什么兵器,只是站在那里,甚至让他先出招,不由一阵怒气上心头。 “看剑!” 第六章 纵若有情多牵念(全) 借酒相送莫叹路途远 折柳沾巾何必多牵念 与君一别他年必定再相见 ——《平遥古韵之长相思》 ------------------------------------------------------------------------------------------------------------ 竹余年搬了张凳子,大刺刺地坐下,招呼众人来看热闹。“你们说说,李致远几招内会输呢?”竹余年竟然抚着下巴认真考虑起这个问题。 面对灌注了李致远一身真气的一剑竹清也是不会掉以轻心,折扇一收白练出手狠狠往沙地上一拍,靠着那反作用力已凌空飞起,白练如同白色蛟龙一般挥向穿云一剑,三尺柔软白练灌足真气后刚硬不下于绝世利器,生生缠住了刺来那势如破竹的一剑,竹清隔空轻飘飘挥了挥手中白练,李致远只觉一股阴柔却有着四两拨千斤之效的劲气请入体内,一个猝然不及剑竟被白练挑飞。 一个剑士以失手中剑为一生耻辱,此次失剑,他呆呆立于黄沙之间,竟是傻愣着了。 竹清收回白练在空中一个回旋,缓缓落下地。白练飞舞于身旁,在艳阳照耀之下,尽显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之姿,白衣翩翩,衣带飞扬,在黄沙间回旋着,像是一曲遗世的舞蹈,美若天仙下凡。 一招!仅仅一招,李志远便败于他手中,还是惨败。 “服了么?”白练收于袖中,单薄身姿屹立于黄沙间,不染一丝污浊,清逸出尘,薄唇轻启,清越的声音回响在天地间。 李致远呆呆看着眼前的孩子,心中忽有一丝明悟,他明白,之前自己是有多蠢! 三场,竹清连胜两局,且完胜。军中各位高层皆见识到了陌言公子的能为,浔国六十万大军落入他手。 这一场比试,为往后天下一统埋下了伏笔。 煙国军营。 平阳侯赫连爅瑀呆呆看着窗外,眼前仍是那个白衣少年的身影。为何,只是匆匆一瞥,便是如此的忘不了呢…… 那夜,天星似缀,月寂如水。那人白衣出尘,一支紫竹墨玉萧竖在嘴边,薄唇轻擦,幽幽箫音便缕缕飘出。纵使箫声无情,但那人也必是令天地为之失色的绝色! 难不成,自己真的对一个男子一见钟情? 若是自己喜欢,那么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夺过来! 他抚了抚面上冰凉的银质面具,喃喃道:“及冠礼后,这世间,便没有平阳侯赫连爅瑀了呢……” “大人,飞龙将军在主帅帐中等你。”有下人在外禀告,赫连爅瑀淡淡应了一声,扶正面具,走出帐中。 主帅帐中飞龙将军龙段崖坐于首位,见平阳侯进来,起身笑道:“想必东西已到了浔国领将手上吧?”别人只知平阳侯不务正业,而他却知道那看似薄弱的身子中是有多少智慧与计谋。 赫连爅瑀一笑,点头。那东西可不是送给竹余年的,而是给他的儿子——竹清!那个五岁游历天下的传奇孩子!对于陌言公子的本事,他知道的清清楚楚。三年前,有个年仅八岁的孩子自称竹清进入了煙国皇都,留下了一堆麻烦后还敢拜见煙国皇帝,令得当年少年天子气急,却仍是赠他房宅,安置他在煙国留下的基业。别人不知,平阳侯赫连爅瑀却知道,煙国最大的绸缎坊的主人便是那个浔国的孩子——竹清!那个握着煙国商业一半命线的家伙! 百里之外有人心心牵念着某个白衣公子,而浔国这边,竹余年好奇打量着手中的东西,这是煙国使者送来的。使者还道平阳侯要来一趟,不知浔国是否会设下宴席迎接他的到来。 众将纷纷道不可,这不是引狼入室么?谁会干这等傻事!虽然使者一再强调平阳侯只身前来,并且他不会丝毫武艺。 “爹爹,可将东西让孩儿一观?”竹清开口问道。 竹余年想想这孩子出门游历多年见识颇广,兴许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将手中东西抛给竹清,竹清欣然接过。 只是一块普通至极的配饰,花梨木制成,红色流苏,上刻一个“云”字,字迹张狂。 就这一块木牌,让一向不动声色的陌言公子一拍桌案站了起来。 “这平阳侯,一定要见!”竹清斩钉截铁。 第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 ----------------------------------------------------------------------------------------------------------- 众将不解,望向竹清,他只是攥紧了手中的木牌,沉默不语,上面偌大的“云”分外分明。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9 竹余年只得遣散了众将,退了侍者,招竹清入了后账。 竹清抚着木牌,咬着下唇低着头。 “清儿,有些事,你不想说,也便罢了,有时候,莫多言语也是对你有益的。”竹余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随即起身离去。 竹清攥紧了木牌默默转身。 一夜无话。 次日阳关外,竹清持扇看着那岁月苍茫的里同古道,这条被称为大漠“丝绸之路”的商道。岁岁年年的风沙磨砺,驼铃声虽依然如旧,而那古道却已斑驳杂纹,被风沙掩盖。一阵风卷起,黄沙沾上竹清似画眉梢,略略苍白的脸庞上那粒粒黄沙分明。 多少年前,有人在这里唱着:“刀光 不依不饶 跌进谁的怀抱 午夜战场大漠荒烟 如狂草 霜降 满城萧条 冷了长亭短桥 眉间朱砂乱世年华 如刻刀……” 曲名《阳关调》。他取出落阳萧,对着大漠荒烟,徐徐吹出一个个音节,赫然是这边关代代唱着的《阳关调》。 …… 阳关外帅帐内,竹余年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一向洁身自好的孩子眉梢上那点点黄沙。“这是做什么去了?平阳侯车驾傍晚时分便至里城。宴席已在城主府备下,快去弄弄干净,换身衣裳,穿白色会被认为不敬,还是快回里城去换件衣服。” 竹清欠身应了声,抚抚袖中那把紫竹骨木折扇,那里藏着把绝世名剑。 或许,今晚便派上用场了吧…… 跳下在装饰朴素的马车,平阳侯赫连爅瑀站于里城雄伟的城墙之下,轻笑,“竹清,传言的公子无双,马上要见到你了呢……” 转念随即想到那夜,大漠吹箫的少年。“不知你是否在里城之内呢?”他拂拂华贵明紫长袍吩咐车驾停在城下,自行抬头向城墙守军高呼三声:“煙国平阳侯来访!” 城门缓缓打开,只一名官员躬身道:“平阳侯请随我入城主府,竹将军已率部将于城主府设下宴恭候侯爷光临。” 恭候吗?赫连爅瑀冷笑,落半步于官员后,望向道路两旁。本来还算是繁荣的街道上空无百姓,只有手持刀刃杀气凛冽的士兵的里城。他负手不急不缓地跟着,直至城主府前。 一队身着劲装手持长矛的士兵肃立于门口,身上散发着一股血腥之气,显然是一队久经沙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士兵。 考验我吗?赫连爅瑀微吐一口气,瞥了一眼早已止步不前的官员,缓缓迈出步伐。天边一轮红日斜暮,火红的光映在明紫长袍之上,倒映出一片绚烂。夕阳照射于银质面具上,银光泛滥,与紫色染霜的长袍相映成辉,平阳侯修长的身姿不似原先瘦弱,竟隐隐显出君临天下之姿。 城主府正厅,竹余年神色严峻,听着手下的报告:“平阳侯经过内卫军之时十分镇定,从容不迫,只是指端发白,显然是身无丝毫内力,被煞气入侵体内所致,只是戴有银质面具,看不清脸色。” 竹清抿了口茶:“若是真的无内力,那便让他进来。” 那人领命恭敬退下,竹清看着仍是不怎么放心的竹余年,道,“孩儿手下隐卫也潜伏于四周,皆是高手。即便不成,还有孩儿呢。” 竹余年轻叹,这孩子手下有多少力量他也不清楚,但是如他,也只知道放手,让他去吧。 “平阳侯到!”底下人高声通报。 “请进来。”竹余年端正了身子,正色吩咐道。 大门缓缓拉开,赫连爅瑀踏入殿内,环顾四周,位于首位的,应是主将竹余年。然而,他的目光却顿在了竹余年身边的那个少年身上,清逸出尘,飘若欲仙的气质却配上眉间一点殷虹朱砂,仿佛血般妖冶。是他……赫连爅瑀怔在了原地,银质面具下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侯爷?”座上的少年月白长衫,浅浅笑着发话。赫连爅瑀方才缓过神来。“嗯?!” “在下竹清,见过煙国平阳侯。” 人生若只如初见,是否在那一日,就已缘定了我们三生? 如果没有大漠中那一场邂逅,那么我,之后是否会相思入骨? 孽缘孽缘,却也是缘分。 第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下) 「我忏悔」 此文虽为架空,但是主题其实还是古代的,把那啥科技水平当成唐朝差不多就行了。 接下来要补上我忘说了的煙和浔的年纪表……(剩下三国不咋重要,到时候提一下就好咧~)以后写下去的话,这章会不停的壮大,最后会真的变成阳关调的整本书的重大事件纪年表…… 煙隆庆皇帝为盛乾父亲,煙隆庆十年,盛乾皇帝和赫连爅瑀生(同年哦)。 次年,煙隆庆十一年,浔国沐离即位,为浔元安元年。 浔元安三年,竹清生。(煙隆庆十四年。) 浔元安七年,竹清游历天下。(煙隆庆十九年) 煙隆庆二十年,盛乾即位,发生了之前说到的宫变,赫连爅瑀世袭平阳侯。(老平阳侯以后再讲哈~)浔元安八年煙盛乾次年,竹清第一次入煙,访皇帝掌控云裳坊及以下势力(那个丝绸铺子……)。浔元安九年煙盛乾四年,竹清游学归来,领兵出阳关。浔元安十三年。 目前故事就到这里哈~ ------------------------------------分割君飘过------------------------------------ “原是竹清公子,在下失礼了。”赫连爅瑀稳住心神,浅笑回礼。竹清坐下,等待着首位上的父亲开口。 赫连爅瑀也看向首位上的竹余年,微微欠了身,双方皆为一国侯爷(谁还记得竹余年被封了定国侯的?)本就应以平礼相待。 “煙国平阳侯赫连爅瑀来访浔国。只是不知将军此番‘招待’是为何意?”一阵见血,咄咄逼人。 竹余年还未开口,一袭青衫的孟昌起身行礼:“在下浔国参军孟昌。料想此次是侯爷误会了,素问侯爷资骨欠佳,无法习武。近日里里城因战火纷乱,万一有谁伤了侯爷,浔国可担当不起。”此话,三分真,七分假,却又讽刺煙国挑起战争,自作自受。 此人好个心计!赫连爅瑀暗赞。 “侯爷请入席。”竹余年终于发话。命人领了赫连爅瑀入了右手首席入座,恰好坐于竹清对面。 “只是侯爷为何总带着一副面具?这倒令本帅不解。”竹余年眼神犀利地扫视着那银质面具似是不解般问道。 “这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0 在我煙国可是人尽皆知的,平阳侯自小面上有疾,不宜见风。你说呢,竹清公子?”他英挺的眉在面具下微微一挑。 竹清不语。有什么不对呢?这个人,只是个侯爷,但是他……很像一个人……他凝视平阳侯良久。嘴角忽荡开一丝微笑,暖如三月春花。 原来,如此。 第八章 士为知己者而死(全) 嗟乎!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吾其报知氏之雠矣。 ——《战国策赵策一》 ----------------------------------------------------------------------------------- 酒过三巡,众人面上皆是一片笑靥盈盈,然而私下各有各的打算,一个不对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赫连爅瑀近乎于亲切的表现尽收于竹清眼底,他似乎注意到了竹清的目光,举杯遥遥一礼。 竹清淡淡着笑,那眼波中似有烟云泛起般的凤丹眸中却是一片冷寂,“竹某不愿再与侯爷浪费大好时辰,侯爷不知送那云佩来是想威胁在下呢,还是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赫连爅瑀那璀璨明亮的星眸危险地眯了眯:“士为知己者死。知我者,竹清也!” 竹清最后一丝客套也收了去,冷声道:“你想我死!” 赫连爅瑀像是无所谓似的微微摇摇头:“竹公子哪里话。” 第一回合,侯爷棋高半招。 坐下一干人听着二人言语交锋,哪怕是随意一句话,也是想至对方于弱势,且不能翻身! “侯爷不知竹某最恨他人的威胁,当然,竹某也不畏侯爷所言,若是侯爷有此意,尽可一试。竹某定当奉陪!”竹清清楚赫连爅瑀隐藏在面具下真正的实力,他瞥了眼自己的父亲,若是这个人发怒,这里除了他和竹余年,说不定没有人能够幸存。 “呵呵,竹公子的敌意太明显了!不过,同聪明人讲话就是舒服啊。以往高山流水遇知音,只不过这儿虽无那泼墨山水,却有黄沙斜阳兵马纵横,便当是大漠荒烟遇知音吧,本侯封侯四年,除了一人,还从未有人如此懂本侯呢!”赫连爅瑀轻笑一声,像刚刚的言语确实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似的。 “呵呵,侯爷也是个极其有趣之人呢。竹某受教了。”竹清摇着折扇,点头道。 旁人皆不知这二人是在搞什么把戏,头都听晕了。竹余年虽也未听懂,却能隐隐猜出二人在打着一个只有他们才知道的迷。 赫连爅瑀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为何,那一日大漠中的惊鸿一瞥就让他思思牵挂?为何,那个集天下钟灵秀气于一身的白衣少年,却是那个阻煙国平天下的最强敌手呢?这便是缘吧,或许,这就是缘吧……他明明是最不信命的…… “何必呢……”一声微微地叹息,响自赫连爅瑀口中。他或许从未,或永远都不会察觉,两年前,在煙国皇宫里,他在殿外遥遥望见的那一袭白已入了他的心,从未走远过。 第九章 倾殇浊酒窥韶华(全)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即爱酒,爱酒不愧天。 ——李白 ----------------------------------------------------------------------------- 竹清欣然移步至赫连爅瑀桌前。他,第一次离他那么近。只要伸出手,便可抚上那点殷红似血的一点。他从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现在却信了,信得死心塌地。 第一次见他,是两年前御书房外远远的一瞥;第二次,他把萧长叹,箫声瑟瑟,不知叹什么,是天下苍生么? 大漠中那回眸一瞥,却恰好瞥见了那遗世一笑。 现在,他就站的那样近,可是,他们却又那样的远呢……罢了,我赫连爅瑀何时也会如此神神叨叨了?此生注定了的寂寥,却为何要在心里装个他? 红尘之大,独恋上他。 竹清不语,倾身为赫连爅瑀了一杯酒。窗外沙丘下那血红夕阳斜映琥珀色浊酒,觞筹交错间,琉璃酒杯绽出五彩光芒,一瞬,似有人痴醉。 旌旗连城,浊酒倾殇,暮云烧。 谢幕夕阳下,赫连爅瑀幽幽开口:“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侯爷此言差矣。”竹清一瞬绽开笑容,“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那年,煙国御花园中,远远地,有个人,也是如此叹着。 曾经,诺儿调笑说:“公子笑起来很好看呢!”竹清只是淡淡扬着唇角,眸中却一如既往只是一片寂寥。一向如此的竹清此刻,是真心的笑,夕阳下,不亚于那晚璀璨星光下的遗世一笑。赫连爅瑀才知晓,何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凤丹眸中眼波盈盈,水光流转。清绝,倾绝天下,如沐春风。此刻的他,少了一分清逸,多了孩子的稚气与天真。脉脉寒冬中仍能见夏莲般美不胜收的盈盈笑颜。 谁知红莲池中残?不知那笑为谁绽。 竹清趁机俯身在赫连爅瑀耳边吐出二字,呵气如兰,却让赫连爅瑀惊醒:“你!?” 无人瞥见那绝世一笑与赫连爅瑀的痴态,却能看见他一瞬的吃惊。 “本侯可有脸请竹公子出厅一叙?”赫连爅瑀整顿了心神,邀道。 “正有此意!”竹清晃晃折扇,月白长衫染上红霜,分外妖娆。苍白的脸庞映上红霞,多了一分艳丽,映上眉间一点似血朱砂,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妖冶。 行至后院,赫连爅瑀猛地怔了怔,抬头看向身边那尽显妖冶的浅衫公子:“不知公子生辰何时?” 已是腊月,他们面前那清浅的池中,一朵血莲在夕阳斜映下和着微风,寂静摇晃…… 第十章 步步生莲已成殇(全) 看尽三十三宫阙 最高不过离恨天 数遍四百四病难 最苦不过长牵念  【步步皆殇心字成缺】 ——《步步皆殇》 ----------------------------------------------------------------------------------------------------------- 竹清默然,目光飘向遥远而又朦胧的夕岚。 “罢了,本侯也不是这等切察之人。”赫连爅瑀倾身采下那朵血莲,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1 一嗅其香,“这莲的味道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呢。”他侧向竹清轻轻一嗅,彻骨莲香。 “是么?”竹清神色微恼,这人,不知礼节! “竹公子啊,想你知识渊博,可曾听过步步生莲?”赫连爅瑀轻捻莲梗。 “恩。”竹清的神色变了变,淡淡出声。 步步生莲,传说佛祖身生双莲,一为掌心莲,一为座下莲。座下莲随佛祖潜心修炼,千年后得道成仙,位列仙班。掌心莲却通过佛祖慧眼观到凡生千帆,还未修成仙骨的它染上紫陌之气,日日吸收西天的灵气,开启了灵智,终成妖莲。 掌心莲修成妖莲之后偷偷下凡。下凡后杀伐无数,冷血无情,令人为之动容。偏还生的极美,通体琉璃一般澄澈,却是殷红似血。佛祖大怒,剔去仙骨夺取法力打下凡尘,经历世世轮回之苦,直至洗尽铅华。还派下那座下莲世世访寻掌心莲,怯其血气,可谓费尽苦心。 可那掌心莲却是世世皆为杀戮无数,而那座下莲寻了他千世,可凡尘之大,人海茫茫,至今都未寻到。致使那掌心莲的血气过盛,溢出体外,每至一处,只要有池,无论何时,便会朵朵似血莲花。人称“步步生莲”。 “人道,见过掌心莲的人都只对它额间一点印象深刻呢!”赫连爅瑀似笑非笑凝视着竹清眉间一点红莲似得朱砂。 “侯爷这是说笑了。”竹清凤丹眸子半闭,既然如此,他也不客气了!“也不知侯爷这身衣裳花费了我云裳坊多少人力呢?” 赫连爅瑀脚步一个踉跄,银质面具下的瞳孔狠狠收缩一下:“原来云裳坊在你手里!” “呵呵,侯爷一直以为我手中的只有那锦裳坊么?”竹清收起了折扇,浅笑一声,“帝紫芝色,帝王荣尊!天下色彩之皇,不知这天下有多少人能享此尊荣?” “这帝紫芝色与一般明紫无异,竹公子如何判定这色便是紫芝?”赫连爅瑀沉声问。 “这帝紫芝只能染于天罗锦上,且帝紫芝的主材位于玬国,在百年前便毁了去,如今只剩这寥寥一些。而那天罗锦只有歆国皇室才有那么几匹,前几年皆赠与煙国皇室不是么?竹某手下的云裳坊却是染那紫芝之色的作坊,不知侯爷可还记得?”竹清仍是浅浅笑着。 “天下帝紫芝只有两匹,一匹在煙国本侯手中,另一匹却在两年前由圣上赠了人呢。”赫连爅瑀竟然嗤笑出声。 “不管在谁手中,这东西毕竟是个麻烦呢。请侯爷回京禀告圣上收回成命吧。”竹清坦然道。 “自然。”赫连爅瑀轻飘飘带过话题,“陌言公子当年是如何被称陌言的?” “不才承蒙一些江湖人士厚爱。”竹清答。 “陌言?陌上寸草生,情谊言难尽。那些人可真有眼光呢!”赫连爅瑀故意扭曲了那意思。 “你!”竹清气急,却说不出话来。 “那么陌言公子,在下告辞了!”赫连爅瑀看到竹清黑下来的脸色,暗道不妙赶紧走人。 身后破空声响起,脚后一朵精铁制成的白莲狠狠钉在地上,溅起了黄土。 身后,竹清愤恨地声音响起:“不送!” 夕阳西斜,血莲无力躺在地上,渐渐枯萎,竹清心疼地捡起,脑中响起落缘那飘渺的声音:“公子切莫再杀生了。公子可知,汝乃佛祖那掌心妖莲啊……” 当年落缘便是如此教导,可他并未放在心中,照样履行这自己的任务。 妖莲又如何,大不了,覆了这天下! 十一章 费尽心思辞亲父(上)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 ——《诗经》 -------------------------------------------------------------- 竹清回到厅里,歌舞已起,众人纷纷举杯畅饮。 “爹爹。”竹清打了声招呼,拂拂衣袖坐下,默然不语。 “清儿,那赫连爅瑀呢?”竹余年憋了许久,不愿去看孩儿那黯淡的面色。 “回去了。”良久,吐出憋了许久的浊气,继续陷入沉思。平阳侯,赫连爅瑀?藏得可真深啊…… 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句“陌上寸草生,情谊言难尽”,心中一动,脸颊飞上一抹酡红。 “清儿?”竹余年又唤了一声,不会吧,那是——脸红?难不成这赫连爅瑀…(咳咳,竹将军,脑子里装了什么东东!) “我说回去了!”竹清恼于父亲的语气,恨恨地轻喝了一声,这下满庭将士皆听到这个消息。 就这么回去了?没有向浔国提出条件也没有提到两军交战之事,就这么回去了? “陌言公子,这……”李致远最沉不住气,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这仗,还得打。就当今日什么也没发生吧……”竹清微叹一声,以他的性子,实在不喜起战事,那只好……突然,他脸色一变,匆忙起身出了厅。此等失态之事他从未在众人前露出过,也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这仗还得打!?“刚才二人是去拉家常了么!”李致远不耐地对孟昌发了声牢骚。(李将军,你真相了……)竹余年面露不快,打断了李致远,道:“喝酒喝酒!”圆了话,气氛又热闹起来,可没有一人心中是无所挂念的。 竹清出了厅,用近似了轻功的速度跨上踏雪,向那里同大漠,飞驰而去。 …… 次日,竹余年被一阵悠扬的箫声唤醒,那瑟瑟箫声中伴随着一丝丝黯然,如斯无情。他整顿片刻出了房门,今日还是得住回驻扎在关外的军队。迎面,竹清独立于院中,一袭白衣,紫菀飘然,紫竹墨玉伴银白流苏,随风荡漾,竖萧于身前,淡淡愁音破碎在晓雾将歇的一片朦胧中。 “清儿……”这孩子,太令人忧心了。竹余年望望天色,已是深秋了啊……他皱皱眉看着竹清只一件单薄白衣,回房取了件披风,行至竹清身边,帮他系好披风。“早晨露气重,穿那么少,你从小身体就不怎结实,小心冻着。”竹余年放下了作为一国将军侯爷的架子,用他那并不细腻的手指,细细帮儿子笼好外衣,随即起身:“清儿,若有事就直说吧。” “爹爹……”竹清放下落阳萧,鼻尖一酸,那泪,却终是留在了眼眶之里。男儿不流泪,应为流泪,就说明他有弱点,那么,他就不配为陌言公子! 竹余年也是心痛,这孩子,他不需要过多呵护,这些温柔,反倒是累赘。将来,不知是否能遇见一个人,能在一晓雾弥漫的清晨,为他系那一披风呢?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2 他似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摇摇头:“清儿才十岁呢,都在想些有的没的。” 竹清抬起眸子,直视竹余年:“爹爹,孩儿有要事与爹爹商量。” 众将于响午前皆策马回了营,竹清寻到了李致远与孟昌:“二位是否信竹某?” “公子何出此言?我二人肯为公子肝脑涂地!”孟昌仍是一袭青衫,他立于李致远旁,微微欠身。 “那就随我来。”竹清一个转身,白色披风随风飞起。 皇上既然已对竹家起疑心,那么自然,安浔城里面皇上对于竹家当然不会放纵,一定暗中已经使出了什么手段。所以无奈,必须要有一个人返回安浔查探。 昨夜,他手下隐卫告知月楼收到了来自安浔的信,因此他才不顾形象匆匆离去。果不其然,皇家对竹家已经有了一些小动作,虽然无伤大雅,但是竹家并没有掌权人在,因此很是被动。 所以,他决定由自己先在阳关外掌控兵权,由竹余年回去处理竹家家事。 盏茶功夫后,竹余年寻到了竹清,李致远和孟昌的身影刚刚消失。父子二人沉默立于沙丘上,片刻,竹余年叹气出声:“你想好了?” “恩。”竹清垂下眼睑,紧紧披风。 竹余年心中涌上复杂的滋味。“那我走了。” “恩。朝廷那边我已将消息传过去了,只要爹爹不露破绽,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竹余年转身大步走去,这次,是真的要告别金戈铁马的生活了吧? “爹爹……”身后糯糯地声音响起,竹余年认识忍不住转头,白衣少年一个人站在漫天黄沙间,细长如同小扇一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白色的身影缓缓向前行来,身高只够他环住竹余年的腰。“爹爹……”白衣少年面对亲人的离去,如此无奈。因为,此仗有可能便是有去无回,而竹家还不能倒。比起战场,安浔群龙无首的竹家子弟更需要他。 二人都没有想到,此决,便是永远。 拂过孩子如瀑墨玉般长发,心疼地微叹:“清儿,爹爹会照顾好你娘还有竹家的。” 孩子抬头,眼中已有水汽,可却被生生忍了下去。白衣公子笑的惨淡:“那,爹爹走好。” 他握紧了竹余年温暖厚实的大手,末了,那单薄的手仍是垂了下去。狠心转头,爹爹是自己逼走的,现在到让他看了笑话。 竹余年默然看着白影消失于沙丘之后,伸手。手上一包粉末,还有一纸白卷,遒美健秀、翩若浮云的一行行楷赫然在上“此药可解百毒。此外,谨防沐离。”沐离啊……竹余年忽的笑出了声,目前他倒并无所畏惧。 巍峨身姿跨上骏马,飞驰而去,不再回头。 沙丘之后,本该离去的白衣少年无助地看着骏马带着父亲驰向院方,伸手遮住头顶刺眼的阳关,苍白的脸颊上泛上淡淡笑意,那样冷,让人心疼,也让人心酸。 十一章 费尽心思辞亲父(下) 白衣渐渐远了。赫连爅瑀从沙丘后缓缓踱出,一人从他身后显出身形,一身素衣长袍,桃花眼中满是焦急。 赫连爅瑀好气又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还不去追?” 云诺愣了片刻,不顾素衣上的沙尘,向白衣离去的方向拼命追去。 赫连爅瑀无奈。“这对主仆啊……” …… 竹清回到了营里,正遇孟昌李致远,正想对二人说句话,身后传来一声唤:“公子!” 听到声音,竹清眼中绽出欣喜,却生生压下。猛的转身,沉下脸来:“诺儿可知错?” 云诺发出一声呜咽,“公子……”他眨巴几下那能滴出水来的桃花眼。 “月楼的规矩是什么你很清楚。”竹清冷冷一哼。 “诺儿不要离开公子,呜……”他明白,跟随竹清的人,都是绝对的忠诚,一旦被捕情报将要泄露,便会选择自尽。 “够了。这次的教训你也受够了,好好呆着,别到处乱跑了。”竹清无奈,这个活宝啊……他转身向二人微微一躬,“二位见笑了。” 李致远是明显憋着笑的,孟昌不动声色回礼,“属下不敢。”虽然竹清无一官半职,但这次随竹清出来的人,都已准备衷心跟随他。 云诺抹掉一把眼泪,“那姓赫连的让我给公子带一封信。”他从袖中取出一纸素扎,递给竹清。 竹清淡淡扫了一眼,脸上泛上笑意。 “诺儿师从上三门天山门下,可知星辉棋圣洛遗墨?”竹清脸上笑意没再退下。 既有朝政百姓,便也有江湖武林。各个门派自立成户,而那造诣最高弟子最为出色的天山、昆仑、玄元三大门派被拥立为上三门,各派随虽不可相互干涉但在近百年之前设立了上三门总会,也便是武林总会统领。既有总会,便也有会长。而那会长,便由老一派武艺最高的,名声最高的人担任。那洛遗墨,便是此代上三门总会长。 天下武林,能与洛遗墨比肩的,便只有紫霄宫宫主。紫霄宫是武林上一个辽远而不可及的梦。因为,谁也不知道它在哪里。曾有人进去,却再也没出现。但每逢武林上有无人能治的恶徒,便会有自称紫霄宫裁决长老的人带着谍报出现处决恶徒。武林中人便渐渐相信,紫霄宫是存在的,紫霄宫的力量是强大的。 云诺点点头。他虽随竹清游历天下,但出门没多久后,他就被竹清带上天山学艺,而这两年,竹清却毫无音讯。两年后,竹清来接他时的武艺却是他在别人望而止步的天山学艺两年后的自己高了不知几倍。 “这老家伙这个月会下山。” “什么!” 十二章 独当一面摆璇玑(全) 攀璇玑而下视兮,行游目乎三危。 ——《甘泉赋》 ---------------------------------------------------------------------------------------------------------- 竹清笑了两声,“孟参军,两盏茶之内我要见到校尉级别以上的将领在元帅帐中。” “是。”孟昌匆匆离去,李致远正欲离开,却被竹清唤住:“李将军且慢。” “公子有事吩咐?”李致远恭敬的转身。 “李将军师从玄元吧。”竹清侧头瞥了他一眼,“轩辕剑是玄元派镇派之宝,现在在你手中,想必将军在玄元也是一方人物。” 李致远一愣,这虽然不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3 是秘密,可想必也无人向竹清提起,随即敬佩点头:“公子好眼力。家师为玄元宗主,末将下山参军,家师不放心,便将轩辕剑传与我。” 竹清无奈看了云诺一眼:“这是我的侍卫。长我两岁,随我游历天下,师从天山。比起将军,他也是太懒惰了些,以至如今连自保都不足。还望李将军能替我多多管教。” 竹清素衣翩翩,拜下一礼。竹清的意思不甚明显,要让云诺拜李志远为师,李致远也不傻,只好点头应下。 云诺也明白,自己的武艺,与李致远实在相差巨大,更别说是他家公子了。他直直向李致远跪下:“徒儿见过师傅。”然后,三拜九叩。 竹清释怀地笑了一声,道:“回营。” 一场拜师风波落下,其实也不过刚好两盏茶的功夫。竹清坐于主位,身后云诺伺候着。他抬手撩去额前的碎发,道:“孟参军,有何人未到?” “还有一归德中郎将未到。”孟昌扫了一眼在座之人,道。 “还有三秒。三、二……”竹清瞥了一眼漏壶,冷笑着倒数。 “末将来迟,忘元帅……额,公子见谅。”匆匆走进的归德中郎将德安扫了一眼主位,连忙改口。 “一。”竹清话语落下,施施然笑着对德安说:“以后,若迟到一刻,则杖刑二十。” “嘶……”传来许多人倒吸冷气之声。只是差了片刻便是杖刑这般重,这比一向严于律人、恪守军职的竹余年还要严厉百倍! 德安抹了把冷汗,连声应是。竹清的本事他不是不知道,能文能武,那一日只用一招便将掌握玄元剑派精华的李致远击退,那能耐…… “不知军中还有哪位将军熟知布阵之道?”竹清抿了口茶,略显冰冷的凤丹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孟昌还有几位老者站了出来,孟昌问道:“公子此次出征可是要摆阵?” 竹清略略摇摇头,“阵,非阵也。诺儿,那我的棋来。”云诺应了声,桃花眸中已是一片了然,转身进了后帐。 孟昌蹙了蹙眉,用棋?而其余人,则各个疑惑不解了。 竹清瞥了眼孟昌,这人不普通!连只是那个棋子布阵便可隐约猜到自己要布什么,应该,是那个人的徒弟吧…… 片刻,竹清的玉棋便摆在了桌上。手中破晓扇遥遥一指,墨玉黑子如戍城将军般占了各个星位,而温玉制成的白子如片片玉兰瓣一般散在棋盘之上,令人摸不着头脑。 李致远则是被那隔空控物之术怔着。那是要深沉与精纯的内力才能做到?既然隔空,那么其功法必然是绝世稀有的,三年上三门门下,也只听过紫霄宫秘传有此能耐。 但随即,这年头便被打消了。棋盘渐渐的变化,隐隐列成北斗七星之状。 “这是,璇玑!”孟昌不可置信,一向受礼的他不顾礼仪上前俯身细察。 “璇玑!?”几名老将皆了然。璇玑一阵,百年前便失传了,虽仍是大名鼎鼎,但是已无人能够摆出。如说天下还有哪里还有阵图,那也只有紫霄宫了。可那紫霄宫的神秘也是众所周知,怎会是无门路的竹清能够涉足? “还望公子指教。”孟昌与众将齐声肃穆恭敬道。 竹清远远用扇控着棋子,缓缓道来:“璇玑,亦为璿玑。乃北斗前四星也,名魁。北斗魁四星为璇玑。魁四星为琁玑,杓三星为玉衡。玉衡杀戮太重,早已被废。阵型变幻为四式:天枢、天璇、天玑、天权……” 几柱香的功夫,璇玑阵法大致变化便已摆在孟昌等人面前。“若是运用得当,不但不会伤我军一分一毫,甚至还能大败敌军,若是不能,也可自保。”竹清对于此仗,心中也没有什么底。 因为洛遗墨。若不是他下山,那么竹清的打算便是使用十阵变化击退敌军,可是十阵对于洛遗墨来说,不值一提。那么,只得冒险摆下璇玑。 “传我军令。今日起,全军整顿,练习布阵!如若不从,格杀勿论!” 十三章 腥风血雨几人回(全) 一入江湖岁月催,江湖儿女江湖醉。 莫问何日黄泉归,腥风血雨几人回! ——《十方惜》 ---------------------------------------------------------------------------------------------------------- 夜。 竹清唤了孟昌出来,修长白皙的食指指着夜空,北斗七星在玉白色的指端熠熠生辉。大漠人烟稀少,那夜空,也分外的明朗。 “公子有把握胜过煙国么?洛遗墨老前辈大概是站在煙国一方的吧。”孟昌忧心忡忡看着脸颊微微泛着苍白的少年。他怎不知璇玑乃是紫霄宫密传,竹清日日琢磨着,一日里睡得时辰不过两个时辰,都是沾沾枕边就起来继续参画着。 竹清摇摇头,“胜负未参。”胜,需天时地利人和,作为守城一方,他们占了地利,而煙国大军骁勇无比,占据人和。现下,只能看老天帮谁了。只是,竹清没有说,也根本不敢去面对:运气,从来都没有站在他身边。 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而以后的杀戮,便是错上加错,如此的人,天岂可帮?而那赫连爅瑀的命格却是出奇的好,命格直指紫薇,这人也是个绝世的人物,又有洛遗墨相助,煙国的赢面比浔国大了许多。 “公子……”对于这个少年的无力,作为军中少有的文官,孟昌的感受最深。他少年闻名,身上的包袱也是他人无法想象的重吧! “孟昌,子路,我可以这么叫你么?”竹清双手绞在身后,咬着下唇看着他。若不是明白眼前的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物,孟昌说不定真的将他当做邻家小弟弟看待。 “自然。”孟昌字子路,这在军中也是人尽皆知。 “我可以和你聊一会儿么?” “末将的荣幸。” …… 次日。 浔国派出三十万大军在大漠初升的朝阳之中傲然挺立,领头之人,赫然便是李致远与驾了踏雪的竹清。 战鼓鸣起,李致远一仰头,一碗酒一饮而尽!手一扬,酒碗“砰”一声砸个粉碎,“浔国必胜!” 二十万大军齐齐和着:“不败煙敌,势不还浔!”雷霆般的吼声惊起一泓飞雁。 竹清低头,白衣衬了那点朱砂更是凄艳,又是一年秋…… 莫问何日黄泉归,腥风血雨几人回! 醉卧沙场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4 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几人能回…… 龙段崖领了煙军出来,他跨在高头大马之上,虎虎生威。遥遥看着低头不语的竹清,不由大声嘲讽:“你浔国是没人了,让一小孩子领兵!” 那雄浑的声音如同滚雷炸响在战场之上,听此,那白衣孩子猛地一抬头,凤眸中的黑深邃不见底,不知喜怒。 龙段崖心里惊了一惊,这孩子,这孩子,他,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龙段崖这一愣,瞬间便造就了浔国的优势。李致远经验何等吩咐,嘶吼出声:“列阵!” “你是谁”!龙段崖又惊又怒,指着他,眼睛瞪得老大。竹清却不理会他,神色阴沉盯着他看了许久,似是想起什么,神色释然。 他将李致远带到阵眼天璇之处,忽然感觉到战场上好像少了什么人,不由蓦地一惊,掉转马头对李致远急急说了声“交给你了”,便策马离开。 李致远不屑看着龙段崖,这等人,用不着公子出手即可击败。环视四周,没有看到一袭紫衣,不过看公子那么着急的样子,大抵是去寻那赫连爅瑀去了。(李将军恭喜你再次真相……) 正所谓王对王,将对将,兵对兵。 竹清看着逐渐转热的天,战局,其实已无关紧要。只要拖住那两个人,那么此仗,浔国必赢!他相信以李致远孟昌二人的才能,只要他这边没有出事,一切将会平安。 时间! 现在两军交战,争得就是时间!如果竹清能成功将那二人拖到夜晚,那么煙国将无翻盘之机!璇玑阵法乃是夜袭的最好选择,若是到了晚上两军还未分出胜负,那么只要利用璇玑,奇袭之下夺得胜利不是什么难事。 转眼,已行至原属于他的沙漠月楼中。(是的,聪明的娃大概在前文就猜到了,这个地方被小侯爷占了……) 一如既往的清雅下隐藏了层层杀机。湖心亭中,已有两人铺毡对坐。赫连爅瑀未带面具,隐在阴影里,看不大真切,清朗声音响起:“陌言来的真是时候。” 竹清撇嘴,不理他,却对他对面的青衣老者恭敬地行了晚辈之礼: “晚辈竹清,见过洛老前辈。” 十四章 闲敲棋子落灯花(全)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约客》 ----------------------------------------------------------------------------------------------------------- 洛遗墨和蔼地笑笑:“是陌言啊?多年不见又长高哦!”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那么多年了,这孩子还是那么瘦,不像赫连爅瑀这小子,看起来纤弱其实结实呢。 竹清最讨厌别人讲他的身高,至于原因么…… “洛老!”竹清有些愤怒地盯着这为老不尊的青衣老者,快咬碎一口银牙,却又因为他地位奇尊奈何不得。 赫连爅瑀适时地说了一句:“师夫,陌言小朋友,你们消停一下行不?” 突然觉得脖颈一凉,一道血痕蜿蜒而下,赫连爅瑀只觉一身冷汗惊出,弱弱地转过头,竹清正在把玩着袖中的白练,还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平阳小侯爷,你怎么了?”他白衣翩然,加之只及他胸口的身段,看起来小巧玲珑,就是一副孩子模样。但是,若是有人这样想,那么这条命大概就归西了。 “呵呵,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倔强。在心里默默补上两个字,洛遗墨有些无奈。不过这徒弟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竹清这样骄傲的人,当有人叫他“小朋友”或是提起身高之时,不暴走才怪呢。 “小家伙,是来拖住我们师徒的吧?”洛遗墨脸上没有丝毫不满,依旧是一副“呵呵”笑得老者慈祥的面孔。而竹清没有丝毫隐瞒地点头。 璇玑阵法虽妙,但碰上这个老家伙,一切都难说了。洛遗墨年纪轻轻便已是江湖闻名,当年在江湖掀起了血雨腥风一场大洗牌就在他横行江湖那段时间悄然展开。最后坐上上三门总会会长这个位置,可谓是老一辈里的顶峰人物!老一辈的强者都到了可将自然之力为己所用的地步,所以年轻一辈在碰上这些老怪物的时候,哪怕是竹清,还是得恭恭敬敬的。 这洛遗墨就最擅长运用星辰之力,加之棋法斐然,便得了个“星辉棋圣”的称号,一手“星灭光离”出神入化防不胜防。掌控星辰之力的他自然也善阵法,除紫霄宫外,他那一手奇门遁甲之术在这天下大概也是无人匹敌了。 “无碍。这场仗,墨瀮原本就没想过要赢。”洛遗墨抿了口茶,赞道:“这‘初雪’可真不错!咦,好徒儿,你哪弄来的?下次给为师捎几盒去上三门。” 赫连爅瑀抽了抽嘴角,暗道一句:完了!这老家伙,正经时叫他的字墨瀮也就罢了,每叫他“徒儿”,都没好事发生! 竹清温和地笑笑,那似有秋水流转的凤丹眸中却笼上了寒霜:“洛老前辈,晚辈月楼中的‘初雪’乃是俣国新供的茶,这天下不过几盒尔尔,自然是极佳的。” 洛遗墨:“……”心中却开始大骂:赫连爅瑀你个小兔崽子,惹谁不好,偏惹上了这竹清!嫌命不够长了是吧! 竹清细细如柳般的眉弯了起来:“若是前辈喜欢,晚辈就亲自跑一趟给上三门送去。”笑靥盈盈,眼中的寒霜却是更冷了几分。 他若上了上三门,那这帮老头子大概就没好日子过了!洛遗墨摆摆手:“罢了罢了。” 赫连爅瑀:“……” 闹过之后,竹清才正色:“是想假败保存兵力再提条件吧?平阳小侯爷?” 赫连爅瑀:“不愧为陌言公子啊,被你看出来了耶。”极为潇洒喝了口茶(可怜的竹清,又破费了……),微微朝着竹清的方向一倾身,赫连爅瑀的脸便自阴影里浮现,竹清第一次看到了面具下的容颜。 面如中秋之月,色似春晓之花,鬓如刀裁,眉似墨画,眸中似染上淡雅如雾的星光。月楼清景映衬之下越发显得面冠如玉,浩浩之中不是文雅秀气。明紫如水般长衫,斜斜倚在亭柱上,修长有力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座椅,笑得分外邪魅。 此情此景,竹清却莫名想到了一句“闲敲棋子落灯花”,虽不应景,却应眼前的人。 “陌言,这时候走神可不好哦!”清朗的声音似响在耳边,使他惊了一惊。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5 十五章 落子无悔一局棋(全) 人生如棋,难守平常。曾道携手结伴犹言在耳,转眼只得当湖相对。 此生欠我一枰亏成,只愿,来世再执两奁黑白,局上竹荫若梦,下子之声时闻。 人生如棋,落子不悔。 棋终,叶落。 相思,成局。——《相思局》 ----------------------------------------------------------------------------------------------------------- 侧过头一看,赫连爅瑀似刀削的薄唇只差一些便贴上自己的脸。竹清却没有后退,反倒更近了几步:“是吗?不专心么?”笑得如三月春花,却令赫连爅瑀心中狠狠颤了颤。 果不其然,在快速侧过身子的同时,一朵白莲险险擦着衣袖过去,将似水般滑腻的衣袖划出一道口子。赫连爅瑀急急后退,后身却似受了重击,一口逆血喷出染红了亭内白玉铺成光洁的地。 洛遗墨的胡须抖了抖,但又压了下去。“感谢陌言为老夫教训玩世不恭的徒弟啊!”青衣无风自动,长长白须飘扬,老者衣袖翻飞,一颗棋子便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弹出。 “洛老过誉。”竹清淡淡应了一句,素手一扬,那粒墨玉制成的棋子便化作飞灰扬于空中。白衣无风鼓动,蓄势待发,白练已悄然滑入长长袖袍下如女子柔荑般白净的手中。 “看来清儿的神法大进啊,能够隔空毁掉本座的棋子了。要不,本座来和你练练?”洛遗墨像是动了真怒,他一向是个极其护短的主,又起了好胜之心,便想和竹清过两招。当然他也不敢真的做什么,那个老家伙发起怒来……洛遗墨抖了抖,还是不想他了。 “师傅,罢了。”赫连爅瑀优雅抹去血丝,咬咬下唇,唉,早知道就狠一点直接亲上去! 洛遗墨放松下来,为老不尊“呵呵”一笑,白眉向上挑了一挑,莫名其妙的提了个要求:“陌言,你说咱俩下盘棋怎么样?” “作为煙国战败的条件?”竹清的白练如灵蛇般又收回了袖中,如黛的秀眉也是挑了一挑。赫连爅瑀也是吃了一惊,他还想趁这机会好好敲诈浔国一笔了,这老头子别一下脑子发热就答应下来! “陌言小子别得寸进尺啊!”洛遗墨不知从哪变出一副棋,玉子檀底。竹清的嘴角又是一抽,敢情他们把月楼当家了是吧。 星辉执白,陌言执黑。 摆局落子,皆成默契。 十九路棋子纵横交错,凝玉制成的棋子点在散着淡淡檀香的棋盘上,那其中的奥妙,却是得细细琢磨。 一步一棋一子,织成星罗中黑白色的网。一步一步走成局,像是一局迷。 不知谁低低道了一句:“人生如棋,难守平常。人生如棋,落子不悔。” 不悔。 当后人再将此局摆开细细品味,才从中体会到,那番对话真实的含义,那其中的韵味。当岁月渐渐消磨时光,棋局渐渐失传后,那句话,却代代流传了下来。 人生如棋,难守平常。人生如棋,落子不悔。 竹清蹙着秀气的眉按下一子,墨玉棋子上犹存他指尖的一丝温度。 “竹清小子,你输了。”洛遗墨将白子投在一点,有些俏皮的对竹清说道。 “洛老厉害,是晚辈学艺不精。”竹清放下棋子,抬头看天色,不知不觉,竟已入夜。想来璇玑已发挥他真正的效用,浔国已胜。 赫连爅瑀无奈:你学艺不精,让天下人何地自容啊! 沙漠夜空分外明朗,一轮皓月当空,周围星火银河缭绕。一望,像是要将灵魂都吸进去。繁星点点,璀璨星空映入他清澈见底的眸子,竟像是眼眸中也有一番绚烂天地。 糟了!竹清察觉不对,运起真气,却已赶不上星空变化。璀璨星辉如同烟花一般炸开,自银河呼啸而至,月华已是悄然失色。星光笼罩中,他连忙调整内息,却只觉一阵睡意袭来,看着那灿烂星辉,不知不觉中便伏案沉沉睡去。 赫连爅瑀俯身将他抱起平放在亭中长椅上,解下外袍披在他单薄的身子上。突然一俯身,在洛遗墨惊异的眼光中吻上了他的唇。 轻轻一点,浅尝即止。 细细回味着他的滋味,靠近他的脸便是一股莲香,美好,而又令人回味无穷。邪邪一笑,赫连爅瑀倚在桌旁:“师父,还好你出手及时。对了,别告诉他啊!看来,我竟然把陌言公子的初吻弄到手哩,不愧是我平阳侯……” “赫连小子,你喜欢他。”正在赫连爅瑀沾沾自喜时,洛遗墨突兀地说了一句。 “啊?” “还要老夫再说一遍!?”洛遗墨恨铁不成钢(…(⊙o⊙)…亲都亲了废话那么多干嘛!)。 赫连爅瑀无语,便俯下身子细细竹清的睡颜。看了竹清公子的睡颜,平阳小侯爷才感叹:人果然是睡着了最不设防啊! 睡梦中的竹清卸下了外表所有的冷淡与老成,只有此时,他看起来真真像一个孩子。如扇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看来睡得并不安稳,却显出了少年的脆弱与稚嫩。星光照耀下,白衣公子不似原来清逸出尘,看起来纯真无邪。 “墨瀮,别老盯着看。看得出,这几天他没睡什么好觉的,你呀,也就让他好好歇息一会儿。”洛遗墨那老头子似乎最喜欢搅人意境,又是突兀出声。 “师傅,谢谢。”谢谢师傅让他能好好睡上一觉,而且……如果我干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吧?(囧,侯爷,为了小命,三思啊!) “啊?” “本侯不讲第二遍。”赫连爅瑀轻笑一声,偶尔和这老头顶上两句有益身心健康啊。 洛遗墨的脸色渐渐凝重:“诶,小子,你真喜欢他啊。” “喜欢啊。陌言公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不喜欢!”赫连爅瑀抿了抿唇,半响才哼出声。 “小子你皮痒痒是吧?”洛遗墨不耐烦了。 “师傅,徒儿怕是动心了。”赫连爅瑀想起那柔软的两瓣唇,脸色蓦地一红。 “臭小子,你来真的啊!”洛遗墨的眼瞪大到铜铃级别。 “师傅,真的。” 徒儿是真心的, 喜欢他。 且不悔。 十六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全)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6 ,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知),心说君兮君不知。 ——《越人歌》 ----------------------------------------------------------------------------------------------------------- 洛遗墨当年也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爱过,恨过,痛过,终究也是释然了。 只是……徒弟这门心思还是尽早掐灭了好。 一想到那老家伙知道后会抓狂的样子,无论如何,也只能棒打鸳鸯! 赫连爅瑀帮竹清将披在他身上的外袍紧了紧,淡淡开口:“师傅不必多虑,徒儿只是将竹清当为知己一般喜欢,就像徒儿喜欢师傅一样。”强扯开一个笑颜,看的洛遗墨一阵心酸,嘴上却只能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他是他的徒儿,又何尝不知徒儿那点心思呢?这孩子自小就对亲近之人藏不住悲喜。外人看来他是手握大权、聪慧无双的平阳侯,是煙国的耻辱,可有谁知他光辉外表下偷偷咽下了多少泪? 都道平阳侯放浪不羁,风流薄幸,谁知这只是一个幌子?都道平阳侯面向奇丑,掩面示人,谁知那银箔下的惊世容颜?都道平阳侯天生羸弱,不能习武,谁又知他的师尊竟是“星辉棋圣”洛遗墨? 这几年,他忍得真的很辛苦。 他要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江山无际。 所以,他必须薄情,学会隐藏,适应孤独。 洛遗墨真的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爅瑀只是个年正舞象之年的少年,却要承担那么多。 “老夫先回去了,你先看着陌言。记住了,你是未来天下的掌权人,你要做的,不只那么多。”洛遗墨掸掸袖子,一个闪身已经消失在了亭中。赫连爅瑀愣了愣,继而无奈,转眸看向熟睡的白衣公子。 “陌言,你知道不,其实你是我第一个说喜欢的人呢。”紫衣伏在白衣身畔,缓缓将十几年来的心酸、愤懑向熟睡的白衣少年倾诉: 煙国隆庆皇帝七弟平阳侯赫连青烨,因为文韬武略,被先皇妒忌,所以仅仅屈做了个侯爷,还被迫自愿改为“赫连”氏。后来赫连青烨受不了先皇迫害,出走玬国,不再回头,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了年仅十岁的赫连爅瑀。 赫连爅瑀出生时命格宫位直指紫微星,惊动了刚巧下了天山的洛遗墨。洛遗墨前往侯府算了一卦,却发现这小小平阳侯之子竟是以后天下之主,便收了他为徒,带到了上三门。回到煙国后,赫连青烨已出走,他便对外号称不可以面示人,不能习武,并且“专心”于棋道,只会纸上谈兵,麻痹了天下人,同时暗中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同年煙国易主,新皇登基,也是个年不过十岁的孩子,却是雷厉风行,扳倒企图掌控自己的朝中权贵,也不肯以面示人,名为景择端。 赫连爅瑀不得不日日要学着如何用一颗棋子的眼光看世界。在外人看来,满腹兵书却做无用功的平阳小侯爷只是少年天子的一颗棋子,却不知这颗棋子,才是真正掌控着大势的人。所以他活得很累,他日要拉下脸面四处寻人对弈,夜要笑靥盈盈和王公权贵醉卧花柳,却不知一切背后那颗冷淡,看透了一切的玲珑心! 他的手抚上少年瘦弱苍白的脸颊:“所以,我不能有弱点,所以,赫连爅瑀是注定了的孤家寡人。” 但是,你可知,自从平阳侯赫连爅瑀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心里知晓你注定不会多看我一眼,也明白你是个极其高傲的人,可是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办法呢? 轻轻拉起他白皙柔软细腻的手,细细描画这他手心的纹路,附在他耳边悠悠出声:“天上有星辰万千,北斗七星南斗六星,真正的星辰却是我看你的眼睛。汝可知吾心意?”星眸在漫天繁星映衬之下熠熠生辉,仿佛他的眼中也是一片星辰。 放下那令他留恋不已的素手,继而苦笑一声,他才几岁啊,和他谈情说爱?算了吧。就算明白,也不会接受吧?那么,就会被讨厌吧? 那就在一边默默看着也好。 也好。 赫连爅瑀抬头看星辰,已渐渐黯淡下来,看来师傅施得术将要失效,他就要醒来了。他负手步步走出亭中,长叹一声: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不再回头。 十七章 但愿长醉不复醒(全)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将进酒》 ----------------------------------------------------------------------------------------------------------- 星光渐渐黯淡,竹清也从睡梦中转醒。他愣愣看着身上那件明紫色衣衫,绽开一个由衷的笑容。苍白瘦弱如玉莹般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如水般柔软的布料,摩挲着,像是要将上面的气息融入自己的身体。将袍子贴在脸边,上面似乎还有那人的体温,模糊又熟悉。 平阳小侯爷啊,你千算万算让洛老先生将我催眠,却不知多年磨砺,使我在睡梦中神识依旧清醒。你可知,刚才你那番话,全被我听了去?你乃紫徽下凡,又可知我乃孤辰寡宿? 不过刚刚嘴唇上某个温柔的触感是怎么回事?竹清坐起身,却仍是想不出什么头绪。 细心将袍子叠好,动作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缓缓走出亭中,想起这月楼现在他可谓来去自如,心里又狠狠鄙视了一下某位侯爷。 踏雪在亭下乖巧地吃着草,看到竹清前来,撒开蹄子奔来,低下在他人面前高傲的马首,将雪白柔软的在他的发上蹭了蹭。 竹清轻骂了声:“撒泼。”伸出手抚了抚它柔顺的毛。谁知就是这么一摸,踏雪便双蹄一软跪了下去。 竹清低下头,看到草地里被被啃得不成样子的神草,嘴角又是狠狠一抽:“踏雪啊踏雪,你可知刚刚你吃了半座城池进去!?这止乌神草是你乱吃的么!” 踏雪呜鸣一声,可怜巴巴望着竹清。竹清将赫连爅瑀的衣衫小心翼翼放在踏雪洁净的马背上,嘱咐:“别弄掉下去了,竹某先去给你配药。”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7 轻功使出白影一掠,已过了那暗藏杀机的小桥流水,到了对岸药圃中。“草乌、苦参、牵牛子各两钱,柴藤、蓖麻……”踏雪自然是不知道,但如若有人善于医术,一定会听的头皮发麻。 柴藤、蓖麻等等可是剧毒的草药,还分外珍贵,千斤难买一株。看竹清小朋友药圃里的,打底都是五十年份的草药。只要过了百年,板蓝根都可以熬成人参,别说这些本就稀世的毒草了! 取了一舀水,将解药配置好,让踏雪吃下,等它可以站起来之后才翻身而上离开了月楼。 回到战营这一场战役已经结束了,在赫连爅瑀的刻意授权下,浔国以较少的伤亡大获全胜,而士兵们的庆功宴也是开得如火如荼。 “公子回来啦!公子回来啦!”见到一袭白衣出现,有小兵叫得欢喜。 “是公子耶!” “对,竹大将军将军的儿子!摆了璇玑阵法结果两国都未伤着筋骨,煙国心甘情愿退了兵呢!” “真的?” “是啊,现在都在夸公子宅心仁厚呢!” 竹清自然是听到了这些,也不过一笑置之,他杀的人不少,何以宅心仁厚?将踏雪交给手下,一个人入了主帐。众将都已在里边等候,等待主角的来临。 “公子!”一个身影缠上了自己,眼泪鼻涕一把,重点是他还比自己高!经过洛遗墨一个刺激,竹清现在已经开始重视自己的身高问题。 “诺儿,放开。”竹清一把拉开身上跟个牛皮糖一样的人,行至主位坐下。 “公子这是做什么去了,回来的那么晚,诺儿好担心啊!”云诺已比竹清高出半个额头差不多,还将脑袋埋在竹清怀里,低低地埋怨着。 竹清甩开他,对着下方诸位眼神中几分企盼的将军举起酒碗,朗声道:“诸位将军能够在战场上处变不惊,应对自如。打败煙军又未造成杀生,竹某钦佩!在此,在下敬各位一碗酒!里同大军无敌!”一仰头,黑发飘扬,一碗军中烈酒就如此一口饮尽! 将碗底亮出,一滴不剩。诸将佩服地看着竹清已经开始泛起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同样捧起酒碗一饮而尽亮出碗底,接着酒劲起身喝道:“里同大军无敌!” 但这些话竹清已经听不太清了,他一向不喝酒,最多只是应付地浅酌几口,哪曾想今日这一般?如雪般的两颊已烧的通红,凤丹眸子微眯看着众人,其中的醉意流露,不经意间竟是风情万种。 片刻后…… “咦,公子不会喝酒啊?”李致远有些好笑的看着已经附在案几上睡熟了的白衣少年,出声问道。其余人也是有些惊奇,公子在他们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不会就这么一碗酒就不行了吧? 云诺若有所思点头:“公子向来不沾酒,今日也是勉强了。” 诸将:“……” 附在案几上看似睡着了的竹清突然抬头,一声大笑,声容凄切:“万里云帆何时到?送孤魂,目断青山阻。谁为我,唱金缕?一生戎马驰骋,回眸,却在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明月有情应笑我,心系天下心系江山终是负情负已!人生只似风飘絮,欢也飘零,悲也飘零,化作连江点点萍!” 众人都是愕住了,虽然听不懂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也可以体会那凄切话语中的一份悲凉!想不到一向淡定如斯的竹陌言的酒品竟然如此差,发起酒疯来竟也是令人一阵心酸。 云诺将竹清扶起,抱歉向诸将笑笑:“公子看来是最糊涂了,在下先带他离开了。”匆匆离去,回到后帐,将竹清横放在榻上正想转身去到杯茶,一道素白纸扎自帐顶落下。云诺明白那是隐卫留下的,拆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 安浔事变。 第一卷 《初出阳关》 -完- 十八章 独坐一帘风月闲(全) 梦魂无拘束 隔世也缠绵 恍然独坐一帘风月闲 ——《因缘劫》 ------------------------------------------------------------------------------------------------------------ 安浔出事了,那不就是……竹府出了事! 云诺的心狠狠抽了抽,他本是弃儿,被尹梦璃收留抚养。后来跟随公子,才得机会上天山修习,后又拖了公子的福才能拜玄元派关门弟子李致远为师。竹家人对他的恩情,大抵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还清的了…… 忧心忡忡看了眼躺在榻上睡得一脸纯真的主子,无奈。这虽是大事,但是看到平日里浅眠至一个轻微脚步声走动都会惊醒的人现在因为醉酒睡得一脸恬淡,还是忍不下心去叫他啊…… 黑暗里,隐卫沙哑地声音突兀地响起:“云公子,事态紧急,安浔那边…还望云公子了。” 云诺纠结地抬头看着帐上一抹黑影,一向不说话的隐卫现在声音都有些焦急,看来竹府出得事情还不小。 他有些焦躁的在屋里踱步,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响起昔日公子讲过的一句话:“诺儿,若我无力分身,还得由你担当大事……” 也就是说,如果在趁着公子睡熟的时候……云诺一个激灵:如果我做错了…… 如果他一意孤行,如果他不能够将安浔的事安排妥当,那么迎来的可能是竹家的灭亡! 云诺跪坐在床头,将脸靠在床栏上,轻轻地问:“公子,我可以吗?” 竹清并没有听到,不露痕迹地翻了个身,顺着动作一面玉牌自他袖中滑出,云诺连忙接住。细细看了下,一个淡淡的“凝”字刻在上头,凝玉光滑,云诺握在手里都怕下一秒会不小心掉下然后粉身碎骨。 “公子?”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不过怎么会那么巧?不会是公子醒了吧? 白衣人好似没有听见,将自己往温暖的被中缩了一缩,身子蜷在一块,像是嫌不够暖和。云诺叹了口气,公子自幼畏寒,每当秋冬之际都会如临大敌。平日里靠了真气御寒,在睡梦中,却是展露了本性。 “呐、公子,我走了哦!”帮他将身上的被子盖严实,这才转身跟着隐卫踏上了前往安浔的道路。 云诺的马车在一片昏暗中渐渐远了,营帐中除了站岗的,其余人都睡熟过去,一片万籁俱寂。 白衣人在一片寂静中睁开眼,漂亮的凤丹眸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8 子中是一片清明:“诺儿,我永远都信你。” 在帅帐中醉酒那是真的,不过躺下没多久之后酒意就被体内真气自动驱散了。 又是一个回了安浔。当时父亲被自己逼得回了安浔,现在诺儿也回去了主持大局,到时候,还指不定是怎样的一场血雨腥风。 不过此番,沐离的动作确实大了一些,竹府里沐离安插的细作们一夜间将竹府搅得不得安宁。若是诺儿不带着凝佩回去找到那个人,那么爹爹那儿一定手忙脚乱,沐离也能有机可乘。 到了若水逝去,繁华落尽之后,人们想起了那个如谪仙一般的男子,只是一念之间,便可将一国京都搅得人不安宁! 两年的时日就这么如流水一般过去了。两年内与煙国的战役大大小小也有几场,胜负半参。后来在浔国一次小胜之下,龙段崖只能无奈退兵。 想不到一个小小里城,就是因为有着陌言公子的存在,以多打少居然也打不下来。 随着时光的渐渐流逝,竹清突然发现,自己是渐渐喜欢上了这塞外金戈铁马的生活了。里同二城的城守早已效命于竹清,在竹清高效地处理一摊杂物后,饱经征战的里同二城也渐渐恢复了生机。 因为天下闻名的商业之路便在里同二城之中,加之竹清颁布的一些律法,原来越多的商人涌进二城,安家立业。随着商业的恢复,百姓的心也渐渐倒向他。其风头之盛,甚至将京都安浔都比了过去。 如今的竹清日子分外闲暇,里同二城经济走上了正轨,战事也不吃紧,竹清便常常放下心骑着踏雪前往沙漠中的月楼与赫连爅瑀碰面,料理下那些药草,甚至有时洛遗墨也会跑来和他下两盘棋。 这些时日间赫连爅瑀和竹清的棋技在星辉棋圣的指点下皆是大有长进。终于在一个月楼柳絮纷飞的时节,竹清以半目之利胜过了星辉棋圣。 那一日艳阳正好,洛遗墨拂拂花白的胡子,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老夫可以回去了,要不然赖着还是丢脸!” 临走时,洛遗墨找了竹清单独谈了会儿。至于谈了什么,只知道在接下来的几日里,竹清一直拉着小侯爷比试。而龙段崖则会惊异地发现小侯爷在出去一趟回来之后身上都会添上几条疤。 日日微风醉熏,不知何时,竹清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无赖不设防了! 小侯爷的撒泼,小侯爷邪魅的微笑,小侯爷…… 望天愤慨,为什么满脑子都是他啊…… 十九章 安得与君相决绝(全)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辛苦作相思。 ——仓央嘉措 ----------------------------------------------- 浔国和煙国现在在这二人的控制之下关系微妙,虽看起来是浔国微微占了上风,可是一些敏锐的政治家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两个大国之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触即发! 作为导火线的陌言公子和赫连小侯爷却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甚至赫连爅瑀在煙国退兵之后请旨留在了这荒无人烟的大漠中,美曰:探查地形,顺带进行沙漠爱心绿化活动。 竹清并不喜欢住在城主府这般奢华之地,便随了自己的喜好搬进了月楼,谁知这赫连爅瑀就死皮赖脸地也搬了进来。 于是…… “出去。”竹清指向门外,冷冷看着赖在他床上不走的某位小侯爷。 “哎呦,陌言小公子,咱俩谁跟谁啊!”赫连爅瑀绽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璀璨的星眸中满是讨好。「 竹清学着他那语气,淡淡回了句:“呦,小侯爷,我记得竹某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吧。”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着“呦”的口气?果然是近墨者黑啊。 “陌言不可以这样啊,我可是被皇上赶出来了的,没地方住了。竹陌言,你若不留,可让我何去何从啊……”小侯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两眼冒星星。 于是乎,某赫连就心安理得住在了竹陌言公子的月楼中,霸占了他的房子、房间、床榻(……)。 两年,二人从敌人,成为友人,最后又是知己。 竹清惊讶这风流不韵事的平阳小侯爷竟也是知晓天文通地理,虽然不识音律,却对此道有所研究,更别说博弈、茶道之类的了。 用赫连爅瑀的话来说,若不博学,何来风流?竹清也只是无奈一笑,他知晓赫连爅瑀心之所念,他也知晓赫连爅瑀所受之苦。 赫连爅瑀对于竹清表露出了十二分的信任,包括了想要坐拥天下的野心。竹清清楚他的手上到底有多少资本,用这些做一个交易也挺不错的。 他说:“你要天下,我帮你。” 他邪魅一笑:“此话当真?” 他神情不屑:“有条件。在我竹某有生之年,你不可动浔国。” 赫连爅瑀问:“如果我先死怎么办?” 竹清放下手中药草,笑得苍白:“不会的。” 又怎会呢?你一身定会是福禄无双,坐拥天下,儿女成双,最终寿终正寝。 所以啊,现在绝世无双、可谓是无懈可击的陌言公子可是透支了这辈子炼成的,怎会熄灭你一统天下坐拥万里江山无边的愿望? 岁月悄然逝去,渐渐入冬了,过了这个冬天,竹清便有十三了。 来到关外三年了呢……三年,他的人生,能有几个三年? “陌言,你是不是要回去了?”赫连爅瑀觉得这几日竹清有些不对劲,总是呆在里城,只是入夜了才会回来小憩一下,天微微亮时便又出去,好不容易在午时碰见他匆匆赶回,便拦住问了句。 “嗯。”竹清应了一声。沐离下旨让他回京述职,大概是看他在里同得了民心怕养虎为患才招他回去,自古功高震主的权臣都没什么好下场,这次回去,凶多吉少…… “你回煙国吧,当你那逍遥的小侯爷去。”竹清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赫连爅瑀……身后的月楼…… “不回去,在外面逍遥多好。现在看到那些莺莺燕燕就头疼。”赫连爅瑀像是无所谓似的摆摆手,那份不舍却都写在了那永远璀璨如旧的星眸之中。 “随你。竹某告辞。”竹清回来只是处理好月楼中的一些东西,顺便带走了一些药材跨上踏雪绝尘而去。 “哎!”赫连爅瑀想要再说什么,迎来的却只有满面黄沙。 笨蛋啊,你觉得我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9 会回去么?你既然要在安浔翻云覆雨,那我为什么不能来插上一脚? 心里一番念想,赫连爅瑀得意笑着钻进了月楼。 陌言小公子,在安浔等着我平阳小侯爷吧! 竹清接到这份回京述职的圣旨是在和孟昌李致远喝茶之时。按照他的性格,自然没有给这个看起来阴鹫的生理心理都有那么一点缺陷的太监下跪,气得这福公公是一阵跳脚。 对此,以后的小侯爷的回答是:“这就是咱们家的陌言。” 二十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全) 月儿弯弯照九洲,几家欢乐几家愁。 ——《再逢明月照九州》 ----------------------------------------------------------------------------------------------------------- 浔元安十六年十一月末,竹清携五万大军回京述职。 竹清驾着踏雪望向安浔巍峨城墙,浔国自建国以来已有近五百年,那安浔城墙经过一番岁月磨砺,显出于一国皇城的威严阔气与一分岁月苍茫。 身后那五万大军也是激动万分看着这巍峨皇城,三年与亲人分别加之关外生活艰苦,将士们不论身心,都是乏得很。 这一次,皇帝是借着班师回朝的名头让他回来的,兵部、礼部官员已遥遥在城门口迎接。竹清望见,跃下马脸上泛起笑颜向二人缓步而去。 说到底,此行领军的大将军还是竹余年,却被竹清用了一句“家父病重,需回京疗养”理由给赶回了京城。按理说,出动两部官员这种待遇并不适用于身无一官半职的竹清,然而沐离却就这么做了,真是“用心良苦”啊! 礼部尚书方嘉彦年逾花甲,对于名动一方的陌言公子很是崇敬,见到竹清遥遥下马徒步行来,老脸笑得比菊花还要灿烂。他不管身边兵部尚书拉黑下来的脸,迎了上去:“公子安好。” 竹清还礼:“方大人同安。”这个在朝廷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对于弄权可谓精明的很,可在这等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衷心站在竹家一方,这等恩情,便足以让他拜下一礼。 竹清浅浅笑着看转眸看向兵部尚书,一副谦恭:“尚书大人,想不到三年未见,原来的侍郎大人也坐上了尚书的位置啊!真是可喜可贺呢!” 三年前,朝堂之上公然与竹清开骂的兵部侍郎,此时竟已飞身成为尚书,这与他妻子母家倒是分不开。 竹清向二人身后看去,眼眸愈发寒冷:“堂哥安好啊!” …… 一顿平淡的庆功宴后,京城真正的热闹才开始——竹家的家宴! 竹清从宫里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前往正堂,却看到竹余年与尹梦璃已经端坐主位,像是等着这一拜。 一撩衣袍,白衣翻飞,从未向他人下跪的陌言公子跪在二人面前,三拜一磕头,等到他站起身来之时,尹梦璃心疼的发现儿子苍白的额角已经泛了红。 “清儿,到娘这里来。”尹梦璃招招手,看着有些局促的儿子。这孩子从小便不与人亲近,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好似他只是一个看客,看着这繁华三千。竹清走向他并没有碰上几面的母亲,双手都不知道该搁哪儿了。 尹梦璃将他揽进怀中,白净的手握住竹清藏在袖下的手指,嗔怪问道:“怎么那么冷?” 竹清下意识狠狠抽手! 同时三人皆愣住。竹余年又惊又怒,尹梦璃凤眸中满是愧疚,竹清却被后悔腐蚀得心在发凉。 她是我的母亲!竹清心中有怨有悔。 尹梦璃牢牢攥住了他冰冷的手,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是爹娘对不起你。” 竹清不语,对于母亲,他是敬是爱,却没有一份亲近。这个女子,虽是他的母亲,却没有寻常人家母子久别重逢后之间的那份欣喜。剩下的,只有悲凉。 这是属于竹清的一份悲哀。 竹清挣脱梦璃的怀抱,后退两步与双亲拉开距离,跪下:“乃是清儿不孝。” 转身,离开。 像是有什么,碎了一地。 竹清跨出正厅,却没有离开,无力倚在门外檐下的阴影中。 十年前,小竹清坐在落缘腿上,将手上一卷《往生咒》随意拨开,奶声奶气问道:“大师,为什么爹爹还有娘老是不来找清儿?大师说他们是最喜欢清儿的。” 落缘无言以对。他能保住竹清命数不受折损,却留不住竹清的情。他是个聪慧的孩子,明白爹娘将他送到解元寺是为了他的平安,只是,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他只想要一个家,安宁且融。 他只想要一个人,携手白发。 他想要的,一直很少,却是奢侈的。 竹清躲在阴影中,白衣染上墙角污秽也不管不顾。他在听,屋内,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他的亲妹妹,竹染。 竹余年在他的劝说下回到了京城,十月后,有了竹染。云诺回了安浔,将朝中暗藏的力量打点好,就给竹清来了封信,一个让竹清又喜又愁的消息: 公子,你有妹妹了!生的很好看,落缘大师取名叫竹染。 竹清,竹染。清,染。 他的爹娘喜得幺女,定将全身心的宠爱投到这个小女儿身上。那么,就让他这个以后败家灭国的“祸家之孤煞”退出竹府光辉华丽的生活好了。 “哥哥!”一个小包子趴在自己腿上,糯糯叫着,软软的小女孩抬起头,眼眸澄澈:“哥哥!在这里玩捉迷藏吗?” 竹清讶得看着这个年仅三岁的妹妹。竹染被保护得很好,无论是什么,看得出来竹余年夫妇都是用了十二分的心。竹染的纯真,竹染身上得到的爱,莫名让一向清心的陌言升起一丝嫉妒。 三岁的他,在青灯下浏览经文,参悟禅机。 三岁的她,在竹府内嬉戏玩耍,千宠百爱。 “染儿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哥哥呢?”竹清问着女孩,女孩展开笑容:“爹爹说哥哥今天晚上会回家。哥哥长得很好看,而且额头上有跟莲花一样的标记,身上香香的。染儿一见到哥哥就知道是染儿的哥哥啦!” 竹清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得慌,鼻子酸酸的。 竹余年与梦璃追了出来:“染儿,宴会马上要开始了,不要乱跑乱叫……清儿?” 女孩被竹清牵着,眉眼弯弯:“哥哥身上好香!” 竹清蹲下身,直视竹染那双纯洁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20 无暇的眼眸:“染儿记住,不能太靠近哥哥。哥哥身上杀气烈,对小孩子,尤其是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不好。”随即将竹染牵到梦璃手中:“竹夫人,请照顾好染儿。” 竹余年眼神冷了下来:“竹清,你叫你娘什么?竹夫人?” 竹清转身,俯下身:“看来是陌言唐突了。” “陌言?好,好一个陌言公子!你姓竹!是我竹余年的儿子!”竹余年声调不变,脸色已经冷得可以,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尹梦璃都不禁一阵火气涌上心头。 “清儿你若是有怨,说出来就好,何必如此?”尹梦璃牵着竹染,声音凄切。竹染大眼睛眨巴几下,她不明白,为何哥哥还有爹娘好像吵起来了? “陌言没有怨,陌言只有悔与愧。”竹清退后两步,向着黑暗中轻轻唤了一声:“诺儿,月楼所属。” “属下见过公子!”在竹余年与尹梦璃惊骇的目光中,大约有二十来人从竹府不同地方蹿出。最令竹余年愤怒的,是竹府管家竹安。 “竹安你!”竹余年一下子像是被噎住了喉咙。 “在下月楼所属隐卫十七。”原本看起来慈祥和蔼的竹府管家此时褪去外衫华丽,一袭黑色劲装,只是跪在竹清身后恭敬回答。 “管家爷爷?”竹染想要伸手,她不明白,为什么原来会给她买芝麻糖吃的管家爷爷脸上不对她笑了? 竹安眼神歉然,他是竹清安插在竹府的暗线,却也受了竹清嘱托:不论何时,小姐安全为上!他喜欢竹染这个孩子,却为竹清唏嘘,他欠竹清一条命,早已效忠于竹清。 竹余年明白,这些人,都是竹清安插在竹府保护他的。沐离早已对竹府升起戒心,但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作,看来是被他的隐卫一一化解了吧? “诺儿,走。”竹清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狠狠掷在地上。 一面玉牌,上面刻着一个“竹”字。 玉碎,心碎。 竹清掠起轻功离开竹府,却终是留恋回头看了一眼他出生却是一夜都未宿过的竹府大宅。无论是竹余年还是梦璃,脸上都有两行泪痕。 心里,默默唤出最后一声:爹,娘。 竹余年抬头,竹清回头,父子的目光撞在一起。竹清心虚回过头,竹余年清晰发现,那双凤丹眸中,泛起了水光。 但是却没有流出。 公子陌言,不能哭。 云诺已经哭得昏天暗地:“公子!你为什么要走!”这是所有隐卫的心声。他们被竹清派到竹府已有好几年,心中也有不舍与眷恋。 “因为,我不能害了他们。” 似霜月光撒满五洲大陆,有人因团聚欢喜,也有人因分离忧愁。 小巷中,黑衣人沉默,素衣侍卫泣泪,白衣公子漠然。 暗处,有人身着华丽紫袍,微微叹出一声:“陌言,何苦?” 二十一 无心一语巧破局(全) 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 ---------------------------------------------------------------------------------------------------------- 竹清在安浔城内另有自己的小宅,离竹家老宅仅不过一巷之隔。 凄清月光洒在安浔月楼中,一片安详。 云诺轻轻叩门,听得里面一声轻轻的答应,小心翼翼推门进去,白衣少年静坐在雕花红木椅上,眼前是一盘珍珑棋局,如同处子。油灯因门带起的轻风微晃两下,一下,人影恍错,不知纷乱了谁的心。 “公子,夜深了,早些歇下可好?”云诺心疼的看着他一日又一日消瘦下去,原本就单薄的身子现在看起来棱骨分明,甚至让人担心是否在外面站上少时,便会随风飘去了。 “还不困,诺尔先去睡下吧。”竹清笑着接过云诺带来的一杯热茶,轻轻搁置在一旁,伸手挥退了云诺。 云诺刚出门,莺啼般声音便在门外响起:“云诺,公子还未睡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竹清屋子的门再次被扯开:“公子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好了,要么你就去找竹大将军和他们说明白!” 云诺跟在女子身后进来,一把将她拉了出去:“叫你别添乱!” 竹清抬手微抿了口茶,笑着看着两人,:“诺儿你不要和凝云争,这还不是没什么事么?” 苏凝云乃是竹清自歆国带回来的人,一直藏在安浔掌握着安浔的情报网。此时只见娇丽的少女杏眼圆睁:“公子勿以为凝云是女子就不晓得视察人心!凝云知晓公子不想连累竹将军,但是这样公子就太苦了!” 竹清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真是失败啊,就这样子都被属下看出来了呢…… 油灯静了下来,竹帘上的影子不再晃动,一切就如同湖面一般,在扔下一块碎石之后终还是归于平静。 末了,他微微叹了一声:“不是不想,是不能。” 不能啊……沐离虎视眈眈,朝中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变革,竹家不再一家独大,兵部尚书手下一干人已经正式和竹家宣告破裂。一旁又有沐离虎视眈眈,若是他的计划出了一分差错,那么,已经不是竹家人的他也不会牵连到竹府安危。 就让爹……竹将军将手中诠释放出,带着娘亲,妹妹过好余下的日子,何尝不可? 苏凝云一跺金莲:“公子你就不为自己想想!” 一向乖巧的云诺此刻也是点头赞同:“包括公子月楼的势力,所有的隐卫都这么想。” 你就不能为自己想想么? 竹清将茶盏端放在桌上:“竹某困了,诺儿和凝云先回去吧。” 话中意思,不容置疑。 现在不只是爹爹与娘亲二人了,原先若只是二人,他自然也没有必要如此。可现在有了染儿,她还是个孩子,决不可被牵连进这潭满是权势弄人的泥沼之中。他不许,爹娘亦不许。 云诺和苏凝云无奈,转身走了出去。 竹清一人静静坐着,香茗已冷,只留淡淡余香。眼前珍珑棋局纵横交错,就如同安浔各派势力。如今事已至此,想必凝云那边已经彻底撕破脸,那么…… 屋内无风,油灯却晃了一晃,竹清一甩手,白影闪过后明紫色身影一晃,地上绽开朵朵血花。 “赫连爅瑀?”竹清细细的眉蹙了起来,他怎么在安浔? “自然是本侯。陌言,你这手可真重啊!”某位侯爷正龇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21 牙咧嘴看着坐在雕花红木椅上一脸风轻云淡的陌言。 “夜闯我月楼,没杀了你就是万幸!”竹清冷哼一声,等等…… 院子里对月望天一脸明媚的忧桑云诺与苏凝云被公子房中传来一声怒斥声惊得跳了起来:“赫连爅瑀你……你知不知道安浔现在很危险?你要死了我……洛老先生怎么办!你现在来不是帮竹某而是给竹某添乱!” 苏凝云正要起身却被云诺拦下:“让他们俩口子吵去,咱们继续看月亮。” 俩口子?苏凝云一脸惊讶,却看到云诺一脸郑重地点头。苏凝云若有所思看向屋中,好像多了个人影,嗯……比公子要高了将近一个头…… 于是,两人继续看着月亮明媚的忧桑。 屋内气氛渐冷,降到了冰点。一片寂静中,脸皮厚比安浔城墙的平阳侯幽幽开口:“陌言,我可以理解你在关心我么?” 云诺仄歪了一下。 苏凝云继续忧伤望着一弯狼牙月,眼中闪耀着不知名的光。 竹清很有风度不露齿地一笑:“小侯爷?” 赫连爅瑀裂开八颗牙标准微笑:“在。” 竹陌言笑着露出森森白牙:“嫌命长了是吧!” 某赫连:“不敢。” 笑闹后,赫连爅瑀俯下身看着珍珑棋局,问:“还未解出么?” 竹清展颜,白子轻巧按在二三路,局破。 “自紧一气,黑扑,白断?好棋!”赫连爅瑀连声赞叹。 “自紧一气,黑扑白断?”竹清看着棋盘,眼中华光绽放。 此局,有解。 二十二 夜色如旧心安否(全) 山雨夤夜不休,四面风穿江楼,夜色如旧,心安否。煮酒一斗,独饮余一抔,饯故人。昔日相酬,今日雨打风吹走。 ——《山雨》重小烟、小曲儿 -------------------------------------------------------------------------------------------------------- “小侯爷,你真就打算留在安浔了?”苏凝云看起来对着面貌英俊身材修长的平阳侯很感兴趣,在竹清铁青着脸将他赶出门外后不停绕着赫连爅瑀打转问东问西的。 讲实话说,云诺看在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他嫉妒啊——为什么人长得帅就是吃香呢? 之后一次提及此事,竹清笑他:“诺儿啊诺儿,你这不是嫉妒。” 云诺不解,竹清腹黑挑逗:“这叫吃味!” 云:“……” 这些都是后话,现下小侯爷的住处到成了问题。长时住着客栈那一向娇生惯养的小侯爷哪消受得起,只是这安浔城中也只有竹陌言公子的月楼是个去处了。只是这月楼自从苏凝云处出了事情后云诺搬回来住已没有多余客房,那么小侯爷唯一的去处就是…… 和陌言公子共挤一榻。 于是乎,霸占了沙漠月楼竹小朋友的床还是不嫌够得小侯爷,华丽丽摊上了安浔月楼中竹小朋友的床…… 竹清面色微微浮上戾气:“赫连爅瑀,你给我适可而止!” 脱了天罗锦外袍着一件中衣于身的小侯爷轻巧抖开薄衾,笑:“陌言怎还不睡下?你我二人皆为男子,有何不可?” 竹清耳垂染上淡淡红泽,心道:就因为是你!嘴上却说着:“竹某于京郊倒还有间宅子,想着现下竹某陋屋小榻过于挤兑,想着小侯爷还是去住了京郊那间屋子好。” 赫连爅瑀心完全不在这,他愣愣盯着那如珠般的耳垂上转瞬而逝一抹嫣红,竹清肤色晶莹剔透,那圆润光滑的凝玉仓促染上一抹红霞,虽是转瞬即逝却为这场景平添了几分旖旎之色。 竹清见他半天不答话只是愣愣看着自己,心中莫名微微一动。他俯身钻进内里,将薄衾向上一拉遮住耳鼻,闷闷出声:“要睡就躺下来。” “啊!?”赫连爅瑀一个没反映过来,看到竹清白衣挂于床畔,只着一件单薄衣裳缩在床榻内里闷不出声,顿时喜笑颜开。 他答应了呢…… 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如此想着,赫连爅瑀轻笑着侧身卧于外边,小心翼翼以背朝向他,合上璀璨星眸,静静和衣睡去。 嘴边,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 次日,前来唤二人起床的云小朋友和他的小伙伴——苏小朋友都惊呆了。 他们眼中如同神话一般的公子,那位童话故事中永远不败的王子竟然!竟然躺倒了大魔王的怀里! 三观尽毁后,犹如迎来世界末日吧啦吧啦…… 竹清整个身子蜷成一团缩在赫连爅瑀怀里,薄薄锦衾将二人紧贴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用词不当?我故意的……),二人漆黑如墨的发交织在一起,懒懒散在枕上。 “这……算不算结发?”苏凝云半响挤出这几个字,眼中莫名闪过一道精光。 “如果你现在不想死的话……”云诺一把将她拉出门外,只因赫连爅瑀与竹清似乎动了一动。 当二人慌乱推出门外时,屋内一声重物落地之声以及小侯爷杀猪般地惨叫:“竹陌言!我以人格担保本侯绝对没有趁人之啊!” 接着是竹清一声冷哼:“云诺,苏凝云,躲外面吹风很好玩么?” 二人心中“咯噔”一声,连连惨叫:公子这次大概是动真怒了……二人瑟瑟缩缩进了房,看到竹清将锦衾紧紧裹在单薄身子上,一双漂亮的眸子中泛起水汽,加之他清贵无暇的容貌,看起来倒像是楚楚可怜的孩子。 但是看到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脸惨象的小侯爷,二人立刻马上站在了赫连爅瑀这边。“公子炸毛怎么就那么可爱呢”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立刻在看到赫连爅瑀那一瞬间消失。 “赫、连、爅、瑀!”这四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恨、狠。 “这不能怪本侯啊……”赫连爅瑀嘟哝着,这真不能怪他啊!是竹清自己…… 竹清眼中的水汽顷刻消散,远山眉微微蹙了起来。昨夜……他很少睡得那么沉过,只记得身边很是暖和,然后就…… 此时咱们怕冷的竹陌言小童鞋对于自己一向依恋温暖的坏毛病十分鄙视,因为这个毛病,差点就!!! “赫连爅瑀,你给竹某记着!”竹清翻身下床穿好外衣,冷冷抛下一句径自向外走去。 “行,本侯记着。”赫连爅瑀邪邪一笑。 唔,这似乎还只是个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22 开始呢! 当夜,竹清应召入宫。 赫连爅瑀抬头望向皎洁明月,清亮月华如同那人的眸子,煞是好看。而赫连爅瑀的心,自然是早已飞向了那轮清月。 赫连爅瑀斜倚栏杆,修长手指敲着上好的雕栏红木,像是什么不知名的小韵。 呐,竹陌言,听着:本侯,还就是赖上你了! 二十三 一笔诉不尽心事(全)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 ——曹寅《题楝亭夜话图》 ---------------------------------------------------------------------------------------------------- “竹清接旨!”福公公上前宣旨,那双眼睛却是恨恨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少年。 凭什么他福禄双身为阉人不说,还饱受欺凌,不知擦了多少血汗才爬到这个位置,却还是要卑躬屈膝。 凭什么!他竹清出身着竹府不说,又是天下敬重的陌言公子!不费一毫力气就让皇帝对他刮目相看!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陌言公子天具慧眼,慈悲众生。尔竹氏子弟清,学贯经史,才通世务,属文切事。陌言公子知晓天文下地理,大破煙军佑我浔国国土无疆,理当嘉奖!兹特赠尔为兵部侍郎,官正三品,见朕可不行跪拜之礼。钦此!”「圣旨什么的实在是没有水平写,于是胡乱攥了一些,考据党勿拍……」 “臣接旨!”竹清缓缓矮下身子,双膝触地却微微偏了一偏,甚至不接那明黄锦缎那方圣旨,凤丹眸子直视前面竹余年投来愤怒、不解的眼光:傻爹爹,孩儿当真会跪这皇帝?不孝子,是在跪您啊…… …… “侯爷,公子要晚些回来了,要么侯爷先歇下吧。”苏凝云忧心看着眼前紫衣长立的男子,看夜风吹打他并不结实的身躯。 “本侯等他。”眉眼弯弯,恍似明月。 苏凝云长长叹了一口,她是女子,怎看不出他于他,是何心思?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陌言啊陌言,墨瀮在此,等你回家。 几曾何时,白衣公子又悠悠荡开一丝笑颜,亮了星辰,润了初妍:“墨瀮啊,你说,吾虽于此,又心归何渡?” 那么,我又何时告知你,有你我的地方,便是家? …… 宫里的月,其实很漂亮。 只是这一轮皎洁月华之下,又埋葬了多少枯骨?竹余年独行于宫中小路上,抬头望向皎洁明月,心中已被妻儿塞得满满。 妻、儿?他健壮的身子在想起那个人时,也忍不住狠狠颤了一颤。他极力稳住身形,暗暗告诉自己:此时是在宫中,不可露出一丝破绽! “竹将军,借过。”清泉般冷冽的声音冷不及防想起,将竹余年有些飘忽的思绪拉回。 “陌言……哦,现在该称呼你为竹大人了吧?”竹余年声音略显尖利,他是在不能理解,为何他的儿子,要帮着帝王对付竹家! 难不成…… “孤辰星……败家灭国……血莲转世……”竹余年狠狠打了个激灵,声音转为沉重:“还望竹大人好自为之吧!” 竹清不冷不热笑着应下:“陌言省得,多劳竹太师费心了。”他刻意死死咬下“太师”二字,看着竹余年黑如包公的脸庞,一闪身向着文心殿去了。 “陌言!我竹家,没有你这个叛徒!” 身后,是竹余年一声怒吼。 “爹爹,陌言省得。”白衣公子撩开眼前一缕碎发,抬头望向那皎洁月亮。 这满腹心事,更与谁说? …… 三月末,礼部尚书方嘉彦告老还乡,竹余年迁任太子太师。 四月初,兵部主事竹澜明迁任兵部侍郎,兵部侍郎竹清迁任大理寺卿。 朝中一时哗变。 有谁不知,竹余年与竹清乃是亲生父子,此时却站在了两个完全对立之面!竹余年领兵出征中途却“病归京”,竹清掌兵权,说有人不怀疑,那也是假的。 陌言公子的手段,天下又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得子如此!世人大叹:竹余年,误矣! 当机立断,原依附于竹家的官吏们纷纷暗中倒戈。竹家现已是外强中干。 “陌言……”小侯爷忧心看着竹清默不作声将脸埋在柔软被衾之中,单薄身子微微颤抖。 “赫连爅瑀,你说,爹爹是真恨我?”自那日后,一直都是竹清与赫连爅瑀夜里共眠,只不过谅赫连爅瑀也做不出什么越了礼的事。 “是竹将军还不知晓陌言用心良苦……”若不是为了你这被表里迷了心窍的爹爹,你用得着夜夜不能安寝?赫连爅瑀闷闷将后一句在心中补上。 一夜无话。 二人都知晓对方并未睡着,相背而卧,各怀了满怀心事,却又不知如何诉,又是如何诉得尽的? 二十四 清明时节雨纷纷(全) 「ok,这首诗众位大概是小学就会倒着背了的,原谅小冷的从字数(pia飞ing)」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清明》 ------------------------------------------------------------------------------------------------------- “清明将至,传下去,好好办置祭祖仪式!”大堂上,竹余年揉着额命令堂下一干奴仆。自从竹安离了竹府,这竹府的账目细琐都比不上往日清明。 竹安?竹清。 只要想起那个永远一身白衣不染面色淡然的人,心中总是有阵莫名的痛。 这是他的孩子啊……陌言公子之能天下皆知,天文地理琴棋书画茶奇门遁甲八卦两仪,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可说以是超出了人力可以达到的范围,只是,他的心思也因如此,让人分外琢磨不透。 “此乃孤辰星也,败家灭国。”孤辰星下凡,败家灭国。十三年前,那个老僧双手合十,声音有着说不出的飘忽不定。而他,却执意留下了这个孩子。十三岁的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23 孩子,不应该还是垂髫总发于父母怀中嬉笑打闹,他的孩子,却已在政坛之上翻云覆雨,甚至在沙场上频频获捷。任谁有着如此无双的孩子,大概都会将其放于手心之上如宝呵护,而他们父子,却已是反目成仇,一方帮着皇帝铲除本家势力步步高升,一方靠着多年基业牵制皇权却频频遭贬。 或许当年留下他,便是个错。(竹将军不要武断好不好!我们公子其实真的很无辜啊……他是想弄死老皇帝罢了……「没那么严重」) 清明节将至,按照规矩,竹家子弟都应归家祭祖。却不知,山雨欲来风满楼。 …… “陌言,你要做得,我都帮你弄好了。”赫连爅瑀倚着下巴看坐在朱窗下提笔书写的白衣公子,不满地出声。 “恩,谢谢小侯爷了。”竹清揉揉额角,将素白宣纸一抖,“诺儿,将这个送到国公府上。”云诺领命离去,竹清才放下紫毫,转头看赫连爅瑀。 “陌言,天色不错,出去逛街吧。”赫连爅瑀笑着指指天色,天空微暗微雨蒙蒙,淅淅沥沥之声不绝于耳。安浔地处江南,此时正入梅,江南的雨便未停过,日日夜夜落着。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就如此安安静静下着,也不惹人心烦。赫连爅瑀知晓他性子冷淡,只是试着一问,不料白衣公子竟然点点头:“好。” 一个字,像是承诺了什么。 后不知是什么时候,他问他:“你何时答应过我的话?想要你的答复永远都是雾里看花!如此虽美,可是,我要的不是这些。陌言,答应我可好?” 直到他安眠莲花池畔,他回想起他们渡过的那些年年月月,才明白,其实那时,就已经承诺了一生。 其实墨瀮啊,很早很早,我就答应过你了。 ……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他与他共打了一把油伞,漫步这繁华皇都。安浔千年古城,六朝皇都,就算地处江南,多少还是沾染了奢靡之气。而此时时值梅雨,江南烟雨冲散了这些奢靡,只留了那长亭短桥古韵风雅。 三河镇若水堂的油伞上只印了朵纯白莲花,朴素却又不失风雅。赫连爅瑀撑伞,不时低头看向身边那微微眯起凤眸看绣花细雨纷飞的他。 他看他身前的雨,他看那雨里的他。杨柳飞絮散乱,乱了谁的心? “墨瀮,我们去见一个人可好?”良久,他站定,抬眸看他。 他不顾紫衫潮湿,点头:“好。”只要你说的,都好。等等……“你叫我什么?” “墨瀮,又如何?你可唤我陌言,难不成我就不可唤你墨瀮?”白衣公子神色微微有些茫然。 好,墨瀮好,还就怕你不叫呢。紫衣人追上眼前渐行渐远的白衣,脸上露出一抹飞扬的笑容,惹得行人纷纷注目观看。 “这人真是好看啊……”纷纷细雨中,谁家姑娘羞红了脸,看着紫衣的公子撑着油纸伞行在江南烟雨之中。 …… 煙国皇宫。盛乾皇帝倚着雕栏抬头:“你呀你,怎么就扔了这么个烂摊子给我!这皇帝,做得真是挠心!”烦躁之下,竟褪去了一身黄袍,只一身雪白中衣站在廊上。 “择端,晚了,不怕风凉?”青衣人自寝宫中走出,为他披上外袍。 “九哥。”他转头拾起皇袍,“爅瑀真心是丢了个大摊子给我们啊……” “这孩子……”青衣人摇头,“夜深了,去睡吧。” “行。” 二十五 萧萧暮雨人归去(全) 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 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春草绿。 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死生别离处。 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白居易《寒食野望吟》 ------------------------------------------------------------- 三月初六,清明,城郊竹家祖墓。 竹余年领着一干竹家弟子以及女眷,亲力亲为烧香祭祖。梦璃牵着竹染的手,与竹家其余一干女眷撑了伞站在雨中,看着一帮人忙活着,嘈杂声里亦有温馨。 “夫人,老爷那忙活好了,该进行祭祖大典了。”新管家竹福毕恭毕敬向着梦璃弯了一弯,转身离开,有条不絮打理着细琐的事物。梦璃微不可闻叹了一声,虽然这竹福忠心,却少了竹安那一份精明与灵活,只可惜…… 片刻之后,檀香点起,在细细烟雨中散开淡淡白雾。 “竹家列祖列宗在上,受不肖子孙一拜!”竹余年手握檀香,向着祖辈虔诚拜下一礼。 “受子孙一拜!”竹家世代荣耀,现开枝散叶下来,子孙也有三四百人,此时齐声,竟是惊天动地,惊起了一群栖息树下的鸟儿。 竹家的祭祖仪式很简单,尽管竹家经历百年屹立不倒在商业、江湖、官场、沙场皆有所建树,却一直恪守着以清廉为本的祖训。 最后,当竹家人站起身正欲离开之时,一直呈跪拜姿态的竹余年突然握紧了手中檀香,重重磕下一头:“竹家列祖列宗在上,小儿竹清不孝,就此自竹家除名,永世不得入我竹家,更于竹氏一脉无半分瓜葛!” “竹余年!”尹梦璃的脸都扭曲了,清儿不过是有苦衷未说,却并无做出陷害竹氏一脉的行为,或许他做得不对,可是竹余年怎能就此将他自竹家除名! 然而竹余年不知道,他这个看似无理的举动,在短短几个时辰后保全了竹清。 “娘……”竹染拉拉她的衣袖,与她哥哥一般无二的凤丹眸子中露出了惊恐,一向和睦的爹娘,吵起来了?就像那天爹娘和哥哥…… 四周像是有落叶萧萧而下,埋没在了一片烟雨中。 “谁!”竹余年一个转身,却只看到了白衣的衣角。那个人就这样站在雨中,白衣翩然,却看不清脸面。 “清儿(哥哥)!”竹染欢喜叫了出声,她自从第一眼看到这个浊世之中的翩翩公子,就喜欢上了他。而梦璃的语气,更多的是无奈与愧疚。 白衣人并没有走远,他自雨雾后缓缓踱来,那莲一般的印记,愈发殷红。“竹家没有竹清这个人,那么陌言自然不会自讨无趣,就当陌言并没有来过好了。” 他笑,笑得苍白。 原来啊,一直以为他懂,哪知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一袭紫衣拂过,白衣人已被他护在身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24 后。赫连爅瑀英挺的眉挑起,那双星眸中布上点点寒霜:“竹余年,本侯一直敬你。但是本侯现在告诉你,你这辈子唯一可以骄傲的事情,就是生了这么个好儿子!” 竹余年剑眉倒竖:“你说什么!?” 竹清挣开他的钳制,幽幽声音散开在天地:“既然如此,便当竹家没有竹清存在,世间,唯有陌言公子竹清!” 竹余年看着眼前那如此和谐的紫衣与白衣,想起了关外,也有一个人,紫衣华贵,星眸璀璨。他心中猜测几分,语气不善道出那人身份:“煙国平阳侯赫连爅瑀!” 赫连爅瑀冷哼一声:“正是本侯。” 竹余年瞪着竹清,声容凄切:“好一个陌言!本不过以为你只是为了攀附富贵出面打击我竹氏,现在你竟然联通煙国平阳侯卖国通敌!好,你很好!” 竹清倔强扬起下巴:“是否有所为,自在人心!” 竹余年长笑:“我竹氏世代护浔国平安,你若,你若,我竹余年与你不死不休!” 赫连爅瑀皱眉,局势怎会如此?他一把拉过竹清,提起施展轻功离去,只留下声音在那风中:“陌言好心来提醒你个不开窍的老顽固,自己看看少了什么人,别辜负我家陌言一番心意。最后,陌言就算是死,也不会违背你竹大将军的意愿!” 竹余年猛然回头,却不知一干竹氏子弟都已傻了眼。那便是竹家长公子竹清?这生的如同仙人一般好看啊……还有那个赫连额什么的,竟然也是……有些年轻女子差点把持不住叫出声来。 虽说如此,竹余年也陷入了沉思。 少了什么人,什么人是竹清离开竹家后受益最大的人? 只有一个答案,竹澜明!他是竹余年二弟的长子,二弟死后竹余年将他当为竹家下一代继承人培养,直到竹清出生。 只是,竹清为何要来提醒他,难道他不会帮着沐氏打击竹家么,怎么会?竹余年的思想有些呆滞,他不明白。 他不知道,现在想不明白,这辈子都再也不会明白了。 另一边,灰衣隐卫突然自树上显出身形用嘶哑的声音道:“公子,皇家对竹家动武了。” 众人皆惊,前一秒还是光鲜的竹家,一瞬间却沦为了皇家清除的对象。 一句话,家已破。 竹清与赫连爅瑀反应最快,向着竹府狂奔而去。 二十六 血满江楼风穿过(上) 燕昭延郭隗,遂筑黄金台。 剧辛方赵至,邹衍复齐来。 奈何青云士,弃我如尘埃。 珠玉买歌笑,糟糠养贤才。 方知黄鹤举,千里独徘徊。 ——《古风》李白 -------------------------- 提气轻身,竹清使出绝妙的轻功步法向着竹府奔去。 原本的筹划,原来一步步的算计,原先一点点咽下的辛酸,不过因为一个人的背叛!他千算万算,却想不到竹家内里的背叛。 只要,能快过宫中传旨之人。 竹余年那一番话确确实实是伤到了他。但是,他是父亲,是生他的生身父母。 “陌言,若是……”赫连爅瑀提气,转头看他面上一片冰冷。 “休再言语。”竹清冷冷瞥眼,不再言语。 这安浔的暮雨,又乱了几人的心? …… “雨大了。老爷,该回去了。”竹福恭敬的对着竹余年弓腰。 “回去,回去……”雨幕里,众人的脸面都已经看不大真切。脸上滚下的,是水,还是泪? 罢了么?一切都结束了。竹澜明,我好个侄子!竹余年茫然看向雨幕中脸上满是惊恐与担忧的竹家子弟们,难道这一次,真的又要血洗安浔?这些无辜的人…… “老爷,该回去了。”竹福耐心地催促着,脸上却露出了讥讽。 “竹福……该叫你福公公?”尹梦璃抱着竹染,眼中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竹福的脸色变得阴翳,忽的发出尖细的笑声:“呵呵呵!不愧是那小娃娃的娘,有眼力啊,只是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人儿……” 竹余年的脸色变得十分之差,想不到,想不到…… 他原以为,都是竹清的错。竹清,才是这竹家的叛徒。原来,一切,不过是他以为! 他的孩子啊,忍下了多少苦楚,在这朝中周旋,忍受亲父的冷嘲热讽?又是花了多少的心血,布置了这一片局,以保得竹家周全? “余年,我们回家,清儿说不定在家呢!”梦璃的眼神飘忽了。 回家,回家。 …… 完了么? 竹清看着竹府门口的禁军,眼中露出了一丝的绝望。 皇家,果真如此无情! “陌言……”赫连爅瑀悠悠叹出气,竹家,命数已尽。 “公子!”云诺与苏凝云早已察觉京中变动,赶往竹府。想不到,引来的是寒光凌冽的兵器与一绢无情的黄绢,前来传旨的,正是竹澜明! “竹澜明!”竹清冷冷出声,白袖飞扬间,竹澜明的身子被扫出一丈之外,跌坐在雨中,狠狠吐出一口血沫。“这一下,替爹爹多年的教养打得。” “呵呵,我的好堂弟,现在你杀了我,可是罪上加罪。只要我助皇上推翻竹家,呵呵,竹家以往的地位便是我的!”竹澜明丝毫不在意满身狼狈,仰天大笑:“为什么都是你!我才是竹家的长孙!就因为你是嫡子,不然竹家就是我的。谁知,谁知你那个爹爹丝毫不知道你的心意,将你逐出竹家,结果导致现在竹家的灭亡!” 竹清不再与他言语,他转首看向赫连爅瑀,眼中有了一丝恳求:“墨瀮……不管如何,保染儿的平安可好!” “我会保你平安。”赫连爅瑀的面孔在这一片暮雨中也显得朦胧了。 “墨瀮,算我求你。”竹清退后两步,竟要跪下! 赫连爅瑀衣袖一挥,那人单薄的身子已被他抱在怀中护住:“我尽力。” 得此诺言,竹清满意得闭上清亮的眸子,丝毫也不介意二人略显暧昧的姿势。 “呵,想不到我的好堂弟竟也有断袖之癖啊!不过,这位公子,我堂弟貌似天仙肌肤凝若女子,想必这滋味还不错吧!”大庭广众之下,竹澜明丝毫不掩饰污言秽语,谁知又是隔空一阵掌风,将他的牙打掉了两颗。 “这一掌,替陌言打。想不到竹家世代忠良,竟也出了一这么个败类!”赫连爅瑀放开竹清,星眸中寒光闪烁,冷冷讥讽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25 。 “成王败寇,本就是如此。呵呵,你们听,他们回来了。这接下来,要多少人的血才能将这清漓池染红呢?”竹澜明的面上露出一丝疯狂。 一切,将成定局。纵使竹清赫连爅瑀二人有通天之能,也改变不了眼前的局势。 二十六 血满江楼风穿过(下) 暮雨中,远方的车马正急急向着竹府赶来。一路飞驰,溅起路上积水,却无人能够指责驾车的人。京中人人都已知:浔国竹家,命数尽矣。 竹余年不知自己是怎么下的马。雨雾浓重,那一袭耀眼的白衣与紫衣却很是分明。尹梦璃牵着竹染,行至竹余年身边,握住,站定。 “相信清儿。”四个字,坚定了他的心。 “圣旨到!”竹澜明展开手中黄绢,笑得很是灿烂:“竹家家主、太子太师竹余年涉欲图谋反一案,证据确凿,当立斩!诛其九族,女眷流放里同沙漠。其子竹清革职待查,其侄竹澜明助圣上有功,迁任兵部尚书,钦此!” “请问,证据何在?”竹余年冷静的可怕。 “这便是从清漓池中搜出的皇袍与圣上的玉玺,你还有何话好说?”竹澜明得意地扬扬手中明黄色圣旨,手一挥:“杀,以免逆贼反扑!” 身后的禁军蜂拥而上,持剑大开杀戒。 瞬间,竹家院中茵茵绿草之上,流满血红之色。 竹清已经记不清他的破晓剑下的亡魂有多少了。竹澜明说是将女眷流放,可是杀起人来,照样是男女不分,照砍不误。就是这一个院子中,痛苦的嘶吼之声,女子奋力的哭喊之声,不绝于耳。 他怎会没有看到,竹余年无声的那一句:护好染儿和你娘亲、。 赫连爅瑀第一次看陌言公子使剑。陌言公子的白绫使起来很是好看,更像是一场舞。他的扇,也是如此,那着了泼墨山水的扇面,是不宜沾惹血腥的。 他的剑,却是如此狠。他不晓得竹清如何将破晓扇变为破晓剑,却晓得,陌言公子这是真真动了怒。那一招招剑式,无一不是杀招,剑剑狠绝、剑剑无情。 赫连爅瑀一直明白,陌言公子如何能够在这年纪轻轻之时便有如此成就,一直到竹清一剑“凌日”,他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他并没有加入这一场混战,而是死死护住了尹梦璃与竹染,带着她们出了竹府,甩手扔出了怀中的信号。希望,前几日的拜访,还是可信的。 竹余年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刀剑有如何之多,他看到了那一道疯狂的白影,那一道一直死死护住了竹染最后将她送到平阳侯手中的儿子。 “清儿,罢了。”竹余年喊住了竹清,手中的剑垂了下来。身边的人警惕地盯着他,怕他暴起伤人,无论人兽,临死的反扑都不可小觑。 竹清停了剑,凤丹眸子一挑:“我要杀了竹澜明。” “这个随你。”竹余年向他走去,身边的禁卫军顺着他慢慢移动。“你还怪爹爹么?” 雨大了,那纯净的雨点洗刷着地上的血迹,那是属于安浔的血液,却流淌在了这竹府之中。 竹清的眼前一片朦胧,他抬头,有些倔强地说:“我要杀了竹澜明。” “清儿,是爹爹不好。爹爹只求你,一定不可以找浔国的麻烦,无论如何,都要护好这个国,这一片江山。”竹余年抬头,天是灰暗的,有细细的雨丝飘落进了他的眼。 “清儿,记牢了,那赫连爅瑀是真心对你好,你莫负了他。只要照顾好染儿还有你娘,爹爹便无悔无怨了。”竹余年轻笑着,提起了手中的剑——狠厉、丝毫不留情的滑过脖颈。 预图扑上去的禁军都愣住了。 其实他们是很佩服竹将军的,这一位护了浔国江山一辈子的烈士,用如此的方法,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那样的骄傲,一直到死,都没有向皇帝低头。却还心心念着这一片江山。 啜泣之声响起,不绝于耳。 扑通!扑通! 那些士兵,纷纷向这位护了浔国江山一世的将军跪下。 泪水,混着雨水,还有血水,流淌了一地。 雨下的愈发的大了,已经看不清旁人的脸庞。士兵们脸上混了血和泥,在流淌。 “将军,好走!” “将军,好走!” “将军!!” 汉子们的怒吼声响彻天地。 竹清紧闭了眼,仰头。死死咬着的唇下,一缕血丝蜿蜒而出。 …… 竹澜明看着满地的尸体,闻着这血腥味,微皱着眉:“烧了吧。” 三个字,毁掉了在这浔国扎根数百年的竹府。 竹澜明在一片火光之中走出竹府,忽觉腹上一阵剧痛,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已是血流如注。 “我说过,要杀你。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现在要你,生不如死!”竹清冷冷的声音自后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天转地旋一片黑暗。 二十七 此恨绵绵无绝期(全)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石延年 ------------------------------------------------------------------------------------------------ 当赫连爅瑀将尹梦璃母女送出,赶回竹府之时,那雨,也渐渐地止了。 朦胧的烟雾还浅浅笼着这一片小泊,府外四周未遭大火荼毒的树木上,一滴滴如同泪珠般的水滴顺着叶面滑下,清澈地可以清晰看清他们身后那一片冲天的火光,就像是通过了盈满眼眶的泪水看世界,朦胧而真切。 入他目的,是满目的血红,以及那冲天的火花。 “陌言?”他颤抖着声音跨入那跳跃的火色,轻声换着,怕是打扰了这一片空间中冤屈的亡魂,小心翼翼地。 若是没有人应,若是……那么,他的陌言是不是…… 一片令人发寒的静谧,唯有火焰舔舐横梁砖瓦的“噼里啪啦”之声分外清晰。 良久,在一个角落,他看到了白衣染血的他。 那一日,他看见了陌言公子无助抱膝,缩在角落,抿唇抬头看火花肆虐。 那一日,他看见了竹清白净面孔之上,跳跃着的,一丝不可言语的悲切。 那一日,他看见了属于他的年龄的那,完完全全,只有二七孩童的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26 茫然。 …… “起风了。”少年伸出苍白无力的手,拖住了一片焦枯的叶。他抬头,原本包含了日月星辰的那双清明无双的凤丹眸中,现下只有空洞与无助。他清澈的眼眸之中,倒映出了那些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落下,终是被火光吞噬。 “陌言……”紫衣的侯爷自后环住他纤细的腰身,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只是起了薄唇轻声唤,一声一声地唤:“陌言…陌言…陌言……” 无声的环拥,依稀的呢喃。 无止的悲哀,注定的沦陷。 终于,那人身子颤了一颤,软软靠在了他有力的臂弯中:“染儿……已送出城了吧……” 他无言,只是微微颔首,用下颚轻轻蹭着他光滑如同墨色绸缎的发。星眸染上一层薄雾,赫连爅瑀知道,如果不能破一劫,陌言公子,就会真正成为废物,然后是天下人的耻笑和浔国皇室无止境的追杀。 他怎不知晓啊,他的陌言,心在滴血! “陌言,哭出来,可好?”赫连爅瑀垂下眼帘,看那人愈来愈颓废的气息,颤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央求:陌言,哭出来! 让泪水洗刷你的屈辱,让泪水驱使你更强大,让泪水浇灭这火光,然后,站起来。 你是绝世无双,清贵无瑕,清冷如霜,翩然若仙的陌言公子啊! 陌言,哭出来! 竹清转头,凤丹眸子中仍是干涸一片,他凄然地笑:“墨瀮,若是哭不出来呢?” 墨瀮,知我如你,竹某,三生有幸……陌言公子,不能有弱点!而你,知晓,从现在开始,陌言,将会是一个完美的陌言! 除了你,墨瀮。但是你,不会是我的弱点,不是么? 赫连爅瑀点头看着那人唇角微微勾起,白衣上殷红点点,竟是说不出的蛊惑人心!不知脑中那根神经微微颤了一颤,他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竹清的眸子一瞬睁大!除了不可置信,更多的,却是他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温柔。 而赫连爅瑀,却沉浸在了他美好的味道上。一进他的身,便有幽幽冷莲香味传来,就像是沙漠月楼的夜,清冷之中,却仍是留了满池芳香,月华璀璨下,更多的是莲的清清白白安静恬淡。他的唇瓣柔软的便好似吻在了莲瓣之上,让他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一遍又一遍勾勒着这美好的形状。 直到那人脸颊变得如同滴血般通红,赫连爅瑀才恋恋不舍放开。他低低笑着看那个人凤丹眸子中染上了一层薄薄水雾,那双眸子,就好似雾后的花儿,虚幻而又真切,朦胧却仍清晰。 “赫……赫连爅瑀!”竹清嗔怒,手中已化为扇的破晓举起,只取他眉心而来。 赫连爅瑀不躲不避,星眸中染上情愫,低低开口:“是,我喜欢你。就像你爹爹对你娘一般。” 竹清怔了一怔,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 不敢去想罢了。 竹清突然向后倒去,破晓扇无力地滑落而下。刚才一番厮杀早已耗尽他的真气,而现在又因为怒极妄动了真气,所以才会如此。 赫连爅瑀急急一接,将他搂在了怀中,打横抱起,向着月楼走去。星眸之中,是他自己也无法察觉的戾气。 竹澜明,你竟舍得伤他如此!虽说庙堂江湖向来两不相往,只是这叛离家族的罪名导致三百余人丧生的罪名,足以引得江湖公愤! 作为煙国侯爷,他自然乐得看浔皇自毁长城;但作为上三门总会会下弟子,他有着足够的理由让那人生不如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更何况,是被断了所有后路孤注一掷的陌言公子和实为天下第一国煙国真正的掌权者平阳侯赫连爅瑀! 天长地会有时,此恨绵绵无绝期! 二十八 最是无情帝皇家(一) 千古未有事,竟出满满清。最是无情帝王家。 ——不知出处------------------------------------------------------------------------------------------------------------ 安浔中的百姓在那一日,看到了漫天飞舞的火星,看到了原本人人称道的竹府那横梁无情的倒下。唯留了断墙,千年不倒,铭刻上了名为“仇恨”二字的记号。 赫连爅瑀一直以为,对于浔国最大的威胁,便是眼前榻上的那人。结果呢?谁知那老皇帝自毁长城,让陌言公子与浔国结了世世代代也洗刷不干净的血仇!沐离啊沐离,几年前面对师姐,你就已经输得一塌糊涂。可是你却浑然不知,自作聪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算整个天下都背叛了你浔皇室,竹家却不会!竹澜明虽是例外,可是竹家不会。 至少,竹余年不可能。 而现在却正是浔煙交战之后最为紧张的时期,他却屠了竹家满门,却还傻乎乎地留了陌言公子竹清一条性命。 这浔皇沐离,是不是在十五年前那一场惊动天下的宫变中,被师姐,骂笨了脑袋? 寻思着,沐赫连爅瑀又将眼光投向了榻上熟睡的那人。竹清盖着锦被,身子蜷成一团缩在榻上,小扇般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苍白到透明的脸颊是不正常的酡红,像是酒醉的样子,而搭上他的额头,才能感觉到不同寻常的高温。 是的,陌言公子病了,病的还不轻。 那日淋了雨,耗了真气,乱了心神,就算是个身形彪悍的汉子也会一病不起,更别说本就先天不足,身子单薄的他。此后,月楼就如同炸了锅一般,忙翻了天:公子病了,那该如何是好!? 尹梦璃和竹染都已被接进了月楼,尹梦璃虽还沉浸在竹余年逝世的悲伤里,但是她的孩儿现在卧病在床,竹染不过四岁都未至,她必须要持起当家主母的心思,将那一份相思,深深葬在了心里。 “平阳侯爷。”尹梦璃推了门,向着榻边静静守着的人点了点头,将手中药碗搁在桌上,伸出一双玉手探了探竹清的额头,不觉叹了口气。 “竹夫人。”赫连爅瑀是从心里佩服这个女子。尹梦璃,原来那个与娘亲齐名让全江湖都倾慕的“梦华仙子”,在十五年前下嫁,对,下嫁竹余年之后,便已不是当年那副模样。他还记得,当年天山上,那个漂亮的和仙子一样的温柔阿姨,一遍一遍抚着自己的头,一声一声地唤着“瀮儿”。只是,当年叫得,不是“竹夫人”,而是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27 “梦华宫主”。而自己的娘亲,则挽着她的手,亲昵地叫她“二妹”。 当年那个娇俏的少女,自从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爱上了竹余年之后,便将自己的青春年华全部埋葬,来到了这一片让她陌生的江南。 现在,世间能护着她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她却仍是如此坚强,风轻云淡。 自己,也不是这样么? 娘亲死得时候,爹爹,也是这样。 他们,其实都一样。 (佩服我吧!在头疼欲炸的情况下憋出来的二更。小冷这几天身体状况确实不好,但是看着手下一个一个敲出来的字,却还是很开心呢!) 二十八 最是无情帝王家(二) “清儿,醒了?起来喝药。”尹梦璃素手上是白瓷碗,其中褐色的药液静静地躺着。 竹清挣开朦胧的双眼,眸子中虽还是一片迷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接着,那水润薄唇微微嘟起,一个破碎的音自他口中哼出。 抬起无力的手揉了揉眼,撩开眼前略长的发,竹清这才看清楚床前似笑非笑的尹梦璃和坐在床边似是有些痴呆的赫连爅瑀。 尹梦璃在笑,她笑自己的孩子果然就是遗传了她小时候的好习惯——起床气!而赫连爅瑀呆的,是陌言公子的动作。 太太太太……太可爱了!好想一口咬上去啊……赫连爅瑀脑中开始冒粉色泡泡。 几秒钟后,泡泡粉碎了。竹清冷淡的声音响起:“小侯爷,这一日照顾竹某辛苦了,还请小侯爷去偏房休息。诺儿。”屋外候命的云诺领命进屋,对着赫连爅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赫连爅瑀做了一个无比委屈的表情,睁大了星眸望向榻上那人。 陌言,你要赶我走?满满的撒娇加上耍赖。 竹清扶额,将头侧向一边。 眼不见为净啊…… 很久很久以后,一代名君言廉帝回想起当年,总是会嘴角噙了笑对着近侍说:“我还记得,他当年也有起床气呢。” 而近侍在此时总会默默退下,将这一片空间留给言廉帝,独独留了那个紫衣华贵的男子嘴角含笑望向华丽的床帏,星眸中是一抹化不开的浓重忧伤。 陌言,我好想你。 竹清在赫连爅瑀离开屋中后接过药碗,一口饮尽,如此苦涩的药,却不见他丝毫厌弃。 “清儿,要好好待小侯爷。”尹梦璃端起药碗向外走,打开精致的雕花木门,她回头低低地叹了一句。 继而,回首,阖门。 竹清垂下眼睫,默然。 爹爹和娘,果然都明白。 赫连爅瑀,赫连爅瑀,爅、瑀。一字一顿,想要将这个名字刻进心里。 一生一世一情缘,这是爱是痴,终有一日你会明白。只是,不是现在。 陌言公子的病足足拖了半个月。半月后,在陌言公子病情刚刚有所好转之时,月楼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竹澜明,你倒是有胆子。”云诺与苏凝云看着端坐在轮椅上,由重兵守着的竹澜明,冷冷哼出了声。“不知道竹大人现在官俸几品啊?” 竹澜明只是盯着楼中不紧不慢走出的竹清,眼中的怨恨与狰狞,让他身边的福公公吓了一跳。竹澜明长相儒雅俊秀,只不过现在咬紧了牙瞪大眼睛,满脸狰狞恶狠狠看着一个人的样子,只让他感受到了他漫天的狠与疯狂! “竹清,皇上有旨,宣你立刻进宫觐见!不得抗旨有误!”竹澜明调整了呼吸,阴狠地抛下这一句话。 “呵呵,侄儿这是怎么了?前几日领兵之时还是我尹梦璃意气风发的好侄儿呢,这几日不见,便不能站起来了?真是可惜了咱们侄儿的一双好腿,却也知道给皇帝跑腿,废了到也罢!”尹梦璃素衣翩然,面容精致不似三十几的妇人,“梦华仙子”的风范,仍然依稀可见! 竹澜明的身子狠狠颤了一颤:“那得谢谢你的好儿子!” 竹清仍然一袭白衣一尘不染,像是自画中满满走来。他讥诮一笑,吐露出来的话却是让竹澜明面色愈发阴狠:“竹某说过,要杀你。后来改了主意,杀你脏了竹某的手,还是让你生不如死的好。” 赫连爅瑀跟着他行至小楼院中,无奈摇头。他何曾见过陌言公子的尖酸刻薄?竹澜明,在这一点上,咱佩服你…… “哼!竹清,你还不跟本官走?难道你想要抗旨?”竹澜明一拍扶手,强装镇定,吼出了声。 竹清淡淡抬了下眼皮子,不做言语,直接将头瞥向一边。 眼不见为净,这话讲得真好。 这章算是过渡吧,下一章才会有重点。也不知道小冷能不能做到发上来⊙﹏⊙b汗,苦逼的学生党!!! 二十八 最是无情帝王家(三) “竹公子,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请你前往朝堂觐见陛下!”月白色华袍男子自禁军守卫之后走出,客气却又是不容置疑地说到。男子看起来大约二十,面容清秀,若是有当年的老人在,一定会惊讶地发现:他与二十的沐离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太子殿下真给得起竹某面子,竟亲自来请。”竹清低了头,他没想到,沐离竟也是如此赶尽杀绝!此番入宫,想来是出不来了。 沐溯彦摇头,面上扯开一抹笑:“我自算得什么太子,父皇早已看中了两个弟弟,若不是太后还念着我母后早逝,这宫中,哪还有什么沐溯彦?” 最是无情帝王家!赫连爅瑀自后向前一步,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沐溯彦,不过那日,也不见他这般可怜。这世人,做戏的本事倒都是一绝!不过自己这十八年醉卧花柳装作风流倜傥无能政史又有什么不同?到是苦了择端……(之前出现过的景择端和他的九哥,不知还记得? 竹清轻笑一声,理了理衣,徐徐道:“待我换身衣裳,便随太子殿下入宫。” “清儿!”尹梦璃虽知晓他肯入宫定是有着后路,可是……好汉难敌四拳手,万一那沐离设下埋伏,就算是陌言公子,也不能全身而退! “娘亲,现在带着染儿离开安浔,帮我将这一封信带到里城寻到孟昌,将信交给他可好?”竹清低低地在尹梦璃耳边说道,随即转身向着沐溯彦点头,朝里屋里去了。 再等竹清出来之时,众人皆被震惊:紫色华贵的朝服披在他略显单薄的身子上更显宽大,九蟒五爪绣于其上,仿佛要破体而出!清冷的气质在这一系华丽的朝服之下更显了冷峻,金鱼袋衬得那人面容清贵无瑕。如墨般三千青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28 丝用蓝石涅玻璃束起,还有几缕发柔顺的在那人肩头,垂落下来。凤丹眸略略向上挑起,睥睨苍生,眸中是三分悲悯,七分淡漠。 袖袍一挥,衣袂纷飞,紫色长袍划过天际,翻飞出一片绚烂的色彩,众人都被这一番美景刺痛了眼! “陌言……”赫连爅瑀低低出声唤,原来,他穿紫衣,也是那么好看。 “小侯爷,就此别过。”竹清向着赫连爅瑀作揖,转身随着沐溯彦离去,徒留了一个美丽而又决绝的背影。 竹澜明冷冷哼了一声,露出讥笑,也推着轮椅在重军的守卫下转身离去。 赫连爅瑀仰头,前几日便停了雨,这一日艳阳正好,零碎的光在他长长的眼睫下洒下一片光晕,帝紫芝色在这月楼中,却显了一分寂寞与清冷。 云诺和苏凝云看了他一样,便向屋里去了。公子此番离去,必然是凶多吉少,他们月楼与隐卫,是时候要做准备了。 尹梦璃牵起了竹染的手,她的袖中,是一张素白纸笺。“竹安,最后一次为我备车可好?”尹梦璃朝着月楼中唤了一声。 老者颤颤巍巍走出,却不是那一夜的黑衣,换上了一袭青衣。现在,他以竹家管家的身份,护送竹夫人前往里城。“夫人,走吧。”竹安接过竹染的手,将她拦在了怀里:“染儿,不要看也不要听。这一些个,都太黑暗了。” 竹染懵懂的点点头,她只觉得刚刚哥哥那么穿真真是好看。只是哥哥病了那么久,脸色还那么差就出门。自己以前一点小病爹娘便将她按在床上好汤好药的供着,也不知道哥哥看起来那么瘦会不会又生病呢? 竹氏女眷发配里同大漠,如此做,却也没有违背了皇命。沐离啊沐离,你难道忘了是谁在里同二城翻云覆雨,是谁在里同城里树立威信?只是山高皇帝远,就算是里同那几十万兵力全都效命于竹清,沐离也是无可奈何。 …… 竹清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笑容,看得竹澜明心慌。 不对不对,他与皇上早便已计划好了,定叫他有来无回!掌控里同兵力的虎头符现在在兵部尚书手里,随他归来的五万京军也早已掌控在了皇上自己手里,如此天衣无缝,一定不会有失的! 沐溯彦看着竹澜明愈发疯狂的眼神,心中轻轻叹出一口气。与陌言公子斗,你们想的,实在是太美好了!虽然因为竹澜明的背叛,导致了竹家的灭亡。而陌言公子先前的步步为营,还是留下了一线生机,足已让你们自顾不暇!竟然还妄想着将他的命留在这宫里,受过一次背叛的陌言公子,不会再次上当了!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宣太子、竹澜明竹清上殿!”福公公尖利的声音响起,沐溯彦摇摇头,跟了上去。 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二十八 最是无情帝王家(四) 小冷莫名其妙的发现,为什么这一章竟然连“四”都出来了!!!ok,上文,至少第二十八章一定要在五个小分章内节掉! --------小分--------------- 竹清傲立于朝堂之上,凤丹眸子不避不躲看着沐离。和四年前一样,只是冷冷看着他。只是,身上着的,已换了华贵的朝服。百官感到他周身散出的戾气,无一不打着寒战。 “竹某无罪无愧,不知陛下要以何罪治竹某?”竹清在说这话时玩弄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话语中却满是不屑。 “大胆!竟敢对皇上无礼!”不知哪位官员走出,对着眼前年不过十几的少年大声呵斥。 竹清转身狠狠一挥袖,凤丹眸中多了几分狠厉与威严:“放肆!竹某好歹为三品大员,怎的你如此无礼!”竹清一向只是清冷,现下发威,竟是别样的威严! 那官员被那凛冽的气势震惊,诺诺退了回去。 沐溯彦暗暗点头,好一个陌言公子,好一个绝世无双的少年! 沐离一拍龙座:“够了!竹清,你父亲竹余年获取民心居心不测,欲图谋反,本就是诛九族的罪名。现留你至今,是看在你并不知晓内情且为国有功,已是法外开恩!” 看到沐离发怒,沐溯彦心中也是隐隐不安,虽说相信竹清胸有成竹,但是谁能知晓他这个父皇又会拿出什么理由赶尽杀绝?而竹澜明则是在堂下笑得开怀:陌言公子,终还不是要栽在我手上!我的好堂弟,你定猜不到,这次杀你的理由,就是那个紫衣的男人! 只能怪你自己,太不小心了…… 竹清抬头,精巧的下颚划过一抹完美的弧度,笑颜绽开,只是,谁也不会相信着看起来温润的笑意是真的。那凤丹眸子里,分明写满了满满的冷与傲。 竹清开口,声音不大,却悠悠回荡在了大殿之中,声声掷地、铿锵有力,许多官员多年后,还是能记起那个清贵的少年,用清越的声音,让天下人惭愧! “好,竹家开国功臣,世代忠良,何曾叛过你沐姓一丝一毫?沐竹共天下一言,陛下想必早已忘了祖上的教训!此便是不忠不孝! “把守边关、保卫河山,这是拥兵自重。抚慰百姓,救济贫民,这是获取民心。携友出玩,朝堂和睦,这是勾结党羽。最后一句‘欲图谋反’便生生害了竹家上下三百余口姓名,连老妇幼儿皆不放过,这又是何? “竹某只能怪爹爹错择良主换得身败名裂,恨你浔皇不知好歹自毁长城!” 少年将竹家的血仇一句句道出,听得朝堂众臣脸色大变。 “皇上,竹大人此话为真?” “皇上……” “皇上……” 诸位大臣只晓得竹家叛变,但也觉得蹊跷,想不到,竟有这番隐情! 沐离只得大喝:“够了!朕早已派人彻查此事,从竹家清漓池里搜出了龙袍与玉玺,证据犹在,难不成还要朕命人拿出来看看?” 看到皇帝大怒,官员议论之声也渐渐小了下去。只是除了沐溯彦,谁也没有注意到沐离向竹澜明使了一个眼色。 “禀皇上,臣有斌启奏!”竹澜明推着轮椅向左一下,已在了竹清身后。艳阳打进大殿,竹澜明被笼在了一片阴影中,谁也看不到他勾起的嘴角。 “说吧。”沐离挥挥手,眼神却瞟向了竹清。 陌言公子的声誉,将要败于此地。从此,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都还未定。 “竹清身为浔国掌管刑法的大理寺卿,染上断袖之癖,与其他男子纠缠不清!”竹澜明昂头,大声将这让足已让竹清在天下无地能容的事说了出来。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29 竹清猛地转身,紫色的袍子划过凌厉的弧线,凤丹眸子狠狠收缩一下,如九天之霜一般寒冷的气息蔓延了这个大殿。他直视竹澜明的眸子,一字一顿问: “你、说、什、么?” 【今日两更,今晚看情况,努力爬回来~~~】 二十九 雪酿无味更无情(上) 面对百官的舆论,他只是倔强一扬下巴:“我竹清敢作敢当,有什么不敢承认?” 那一杯用高山雪水酿成的酒,又消得了几家的愁?便当是浮生若梦,雪酿一觞,断魂,葬梦。 ---------------------------------------------------------------------------------------- “呵呵,那日竹家灭门,你敢说你与另一名男子没有不轨之举?”竹澜明真的很开心,人生二十几载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他的好堂弟啊…… 竹清的手紧握成了拳,藏在了宽大的袖袍之下,掌中,是一枚精铁炼制的白莲。 “陌言公子清誉天下皆闻,怎容你胡乱污蔑清白?”有一些年老的官员纷纷走出,表示自己并不相信。 却也有年轻气盛的官员将信将疑,走顾右盼交头接耳。一下子,朝堂便像炸开了锅一般吵闹。 沐离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在椅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就算是陌言公子,也想不到这一条天衣无缝的理由吧?陌言公子的手段和心机全天下都看着呢,不过十几岁的娃娃,“情”这一字,便是看不透,若那这个做文章…… 呵呵……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啊……早就已经过了惜才的年纪吧,所以这陌言公子,必须要杀! “竹清,你自己说呢?朕也不信啊。”他假意惺惺的向前一倾,脸上露出痛惜之色:“陌言公子之能天下闻名啊,还望公子不要自己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不然朕也是很心痛的啊!” 竹清淡淡瞥他一眼,不再言语,也不辩解。 一霎,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竹清,你就说一句不,天下人都不会相信这一片面之辞啊!竹澜明面上已经掩不住得意之色。竹清纵使知道自己若是不答话将会引来的纠纷,但是,他肯定不会辩解! 官员们都看着这年少的大理寺卿,心中各有千秋。 竹清还是不说话。 默认了么?真的默认了么?沐离真的很想放声大笑。 竹清低头,盯着自己微微泛白的指尖。 默认了啊…… 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住进了那个人啊,不想辩解,那便让天下人都看看清楚吧! 这一辈子,就要这么狂一次,让天下人知晓,他陌言公子的骨气!他陌言公子独属的骄傲! …… 陌言!赫连爅瑀送走了尹梦璃之后,心里蓦地一阵抽搐,那是疼啊! 他的陌言,有受了什么委屈? 刀削般光滑的侧脸望向飞扬的宫闱里,那人,在那里呢! 陌言,等我。 「要去学校了,挤出来那么几个字,莫怪哈~~~~」 二十九 雪酿无味更无情(下) “竹清,你当朕真不敢杀你?”沐离声疾厉色地问,一拍龙案,天子威严显露。 “臣何罪之有?”竹清倔强地昂起下巴,不卑不亢地问。不过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何罪之有? “你与男子染上断袖之癖,此乃不伦不类,违背天理人伦,你敢说你无罪?”沐离心中早已乐得笑开了开花,面上依旧冷若冰霜,像是真心动了火气。 群臣议论纷纷,开始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眼前的少年。他们怎会相信,原来那个杀伐果断、未及弱冠便已扬名天下的少年,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男子! 与男子相恋,违背天伦,人神愤之。 更多人好奇的是,那个让陌言公子死心塌地的男子,敢于在公堂之上承认的男子,到底是如何的蛊惑人心?如何的祸国殃民? “臣无罪。”竹清第一次向着君王跪下,微微低了头,自蓝石涅玻璃冠下垂下的长长的发遮住了他的脸,谁也看不清少年的表情。只有依然挺直的脊背,以妥协的、驯服的姿态,矮了众人一个身子,跪在了大殿上。他不是向着沐离臣服,他只晓得自己已经在自己的心面前输得一塌糊地。 他自认从不是神人,更不是圣人,离了那些光环,他也只是一个还未到十五的少年。佛教云人生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八苦自都是苦,可他却不信命。他爱便是爱了,若不承认,那便是逃离。 他陌言公子,何时服过输! “臣,无罪。”少年如泉般清冽的声音响彻大殿,一字一句,声声掷地,他就是要天下人看清楚了,他竹清,敢爱,就敢认。 人一旦爱了,一颗心就能千回百转,像江南的小河,弯弯曲曲出许多的小河来,竹清自也逃不过了。与常人不同的便是,他敢做便敢当,此等不伦之恋,他敢将其布诸天下! 所有伟大的人物其实在一个角度去说,他们都是疯狂的。竹陌言此时,便确确实实是疯了。 多少年后,言廉帝想起竟先是他对天下人向自己表白,总是笑得眼泪都出来。 只是偌大的皇宫中,竟无人能懂这一代圣君为何笑成如此。更没有人看到,那人胜过天宇的星眸中,是一抹融化不开的忧伤。 是谁低低叹着: 我的,傻瓜陌言…… “无罪?人有三罪,无后为大,你就如此对待竹家列祖列宗?”沐离哼一声,话出了口,却察觉到了不对。 “陛下既诛了竹某九族,又何来无后之说?”竹清冷笑反击,沐离的本事到底还是差点,这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来人,将雪酿拿来!将他鸠死当场!”沐离面孔微微扭曲,眸中寒光凌冽,发狠杀心于朝堂之上,毕露无遗。 以玬国高山雪水制成的“雪酿”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好酒。只不过,若饮雪酿前未服解药,此酒,就是天下无人能解的毒药。 雪酿被送到了竹清面前,澄澈的液体在琉璃杯盏里打着转,微微起着波纹。 竹清欣然从侍从手里接过,纤长的手指轻轻过琉璃杯:“雪酿么?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好酒。不过这酒对于竹某来说,此酒无味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30 ,却更是无情!” 随即仰头,墨发飘扬间,一饮而尽! 众人哗然,想不到陌言公子竟然便如此将自己一条性命葬送。以他的能力,若是想要这殿中无人生还也不是不可能。 怎会…… 怎会?群臣有人不忍的闭上了眼。 紫色划出一道绚烂的光芒,少年如秋叶一般向后倒去,轻微颤抖着,细细血丝自他嘴角流出,既而,悄无声息。 “溯彦,你把他葬在竹家墓园里吧!”沐离看殿下那人依然阖上了眼眸,挥手宣了退朝,便向后殿里去了。 沐溯彦恭敬的领命。有老臣同情地叮咛了一句:“殿下,珍重啊……”堂堂太子处理一具死尸,哪怕是陌言公子的遗体,却也可看出他着太子,确实是做到了头。 老臣子没有想到,因为这一句叮咛,两年后浔皇室覆灭诸多臣子遭到灭门之时,他逃过了这一劫,得以安度晚年。 沐溯彦亲自在大殿之中人都走完之后抱起了竹清,感到怀中轻若羽翼的重量,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出殿,从暗道前往皇宫后门,一辆马车已经静静地候着。 车夫下车,从沐溯彦手中接过了昏迷的人,抬头,星眸中是满满的忧虑。 “你怎么过来了!”沐溯彦低低喝了一句,谁也不能知道陌言公子还没有死啊! 赫连爅瑀张扬的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过来了。”他换下衣裳,给沐溯彦披上:“劳烦太子殿下驾车啦!”随即,转身进了车中。 沐溯彦望天:我为什么要帮这个忙啊!认命地抽了马一鞭子,马车慢悠悠向城郊驶去。 车厢内,赫连爅瑀心疼地拭去他嘴角的血丝,在他额上轻轻烙下如点水般的一吻,低低叹了声: 我的傻陌言啊…… 三十章 莫负莫忘莫回头(一) 老人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在空中颤颤巍巍如同秋风中抖索的叶片。他望向白衣公子离开的背影,安然阖上眼睛。 一声嘶吼回荡在偌大的庭院中:“老夫的命是公子给的,那这条命便就是公子的!” 最后一声叹息:“公子,一路珍重,莫要回头。” 因为我们呀,都回不去了。 赫连爅瑀分明看到,少年眼中,泛起了水光。 ------------------------------------------------------------- “公子?”竹清在黑暗中听到有人急切的呼唤着自己。竹清试着睁开眼睛,却是一阵的酸涩。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一望不到头的空寂与苍茫。 还有冰冷的绝望。 赫连爅瑀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一动,一直冰冷如霜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轻轻唤了一声:“陌言?” 那人像是怕冷似的向他怀里拱了一下,如缎的墨发一下下蹭在他的胸前,柔顺丝滑。赫连爅瑀晓得那人大概是冷了,便将锦被又往上拉了一拉。 三日了,这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睡了三日。 竹氏墓园里已经竖了新的墓碑,甚至找了一具身形相像的尸体在其中,不怕沐离掘了坟看看陌言公子是死是活。 “侯爷,公子若还不醒,那便是解药出问题了。”云诺一脸担忧地看着赫连爅瑀怀中的那人。 那让天下人震惊的陌言公子的默认,也就是那不是告白的告白,早已轰动了天下人,五洲大陆人们纷纷议论。 有人不屑,有人鄙夷,而江湖武林之中也有些豪放之士很是敬佩:“陌言公子之豪气,无人敌之!”而更多的人,则是怀疑。 陌言公子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谁相信啊!如果不是因为竹清在大殿上的默认确有实事,这个说法只会被当做一个笑话! 而月楼中的人却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有人刚开始也因为男子相恋而秉持了愤怒、不理解,但是看到赫连爅瑀放下侯爷的身段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自家公子,看着赫连爅瑀那张足以倾倒众生的脸,隐卫们也释然了——除了他,好像也没有别人配的上自家公子了耶。 月楼共有三十六隐卫,竹安被派往里城保护竹染和尹梦璃,暗中三名隐卫跟随,一个隐卫在执行任务,二十五个隐卫被派往安浔前往里城的各个关卡打好竹清日后前往里城的道路,那么留在这间属于陌言公子私产的城郊小筑里的,便只有六个隐卫。 这三日有不下十波人到这儿来,虽然都被赫连爅瑀以阵法打发了,但是他也相信,沐离不会死心,他至少要看到小筑中是真真没有了竹清这一号人大概才会罢休。 一声低吟响起,却逃不了赫连爅瑀的耳朵,他急忙将那人扶好,端起一旁的药碗:“陌言?” 竹清轻轻甩了一下头,那头疼欲裂的感觉还没有过去,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努力支撑住身子,伸出手往鬓角探去,却已有一只温热的手指按在了他的鬓角,力道均匀地揉按着。带着磁性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陌言,可还疼?” 少年浅笑着摇摇头,睁开眸子,凤丹眸子中带有一丝丝温柔,像是安浔三月的春风娟然如拭。 “墨瀮,真好。”少年微微眯着眼,靠在了他的肩膀,又叹出了一声:“真好。” 是啊,真好。赫连爅瑀强忍下心中一阵酸涩,用勺子舀起苦涩的药汁,先细心地吹了口气,等药汁凉了一些才送到那人嘴边:“张口。” 竹清张了嘴,便感到苦涩的味道丝丝缕缕在口腔中环绕,实在是难受。他从赫连爅瑀手中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搁在了一边:“麻烦。” 赫连爅瑀怎不晓得他是怎样一个骄傲的人? 这样傲到了骨子里的人,却在天下人面前默认了他…… 陌言呀陌言,墨瀮此生定不负你! 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思,那人抬首,眼角都似噙了笑:“若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正事。” “是是是,娘……陌言大人!”赫连爅瑀像个孩子似的行了个礼,跳出了门。 身后竹清的脸已而黑的可以,当他是聋子加笨蛋,听不出差点脱口而出的“娘子”二字!? 三十章 莫失莫忘莫回头(二) “公子?该歇歇了。明日,我们就可以离开了。”苏凝云看着屋中仍然亮着的油灯,在窗下低低地劝了一句。 屋中传来少年淡淡的回应:“晓得了。”可是那灯,依旧还是未熄,似是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在那床帐之上。苏凝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句,理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31 理衣袖低着头转身离开。 昨日公子才刚醒,脸色都还不是很好,三更都已过了,可是他竟还是未歇下!公子呀公子,何必如此苦呢? 还有小侯爷……昨日下午出门之后便没再见过他,公子虽然不说,但是月楼诸人深熟公子陌言的习性,他心里,大抵已经焦急透了。 竹清搁下紫毫笔,揉揉额头,望向窗外。庭下如积水空明,一轮月正好,月下花叶之影交错纵横,在青石板之上夹杂出一首幽雅的乐曲。 明天,明天,就可以离开安浔了。 真好。 赫连爅瑀真心很谢谢沐溯彦,如果不是事先在酒杯口涂上解药,他真心是要和陌言同学天人永隔了。而陌言公子一代传奇,也只能持续个四五年。 虽然很想看到那人知道明天的计划后的表情,但是赫连爅瑀作为一代掌权人士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陌言公子不一把白莲钉招呼过来才怪呢! “侯爷,听老朽一言,公子知晓后定不会答应。”亭中老人头大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小侯爷,满头黑线。想起那个白衣绝代的少年要……他是在不懂赫连爅瑀的脑子是怎么做的,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莫老,你说如果不怎么做,又能有什么办法?陌言他……毕竟咱们势单力薄,他的势力大多不在安浔都分散开了,咱们,还是斗不过皇帝手下几万精兵呀!”赫连爅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话语中透着几分郁郁。沐离到现在都不能确定竹清是不是真的被雪酿毒死,到处搜查,就怕那陌言公子来个诈尸将他安浔搅个天翻地覆。只能说,若不这么做,沐离也登不上这皇位,平不了他那几个弟弟,愧于这一代“老狐狸”的称号。 莫老虽然同样是无奈没有了法子,但也暗暗赞叹这这个后生。像他们这个年龄的娃娃,那个不是狂的、傲的?特别是像赫连爅瑀与竹清这种人中龙凤,更是有着资本狂傲。可是他们还是能够做到进退自如、有收有放,将一切放在手心玩得风生水起,在紧要关头懂得客观地分析局势晓得低头,而不是过分地自信。 “那行,明日一早就要将你家那口子带我这来。至于怎么说,看你了。”莫老站起身离开了亭子,独独留了赫连爅瑀一个人坐在亭子里面头疼。怎么和陌言说?找打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谁叫时下时局紧急呢。 “还有,小子,莫辜负了公子。。那孩子,是惨烈到了骨子里了,这辈子大概就认你这一人了。若是让老夫晓得你欺负公子,好自为之!”莫老不知从何处飘了出来,幽幽抛下了这么一句话,一个拂袖又看不见了。 这轻功,已经出神入化。 怎么会欺负他?疼都还来不及更别说欺负!再说了,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欺负他?赫连爅瑀笑笑,想起要和竹清说这么一件事,又是一阵的头疼。 次日,一辆蓝布朴素的马车缓缓驶出小筑。刚刚出院,便有官兵围了上来:“站住!车里边,是什么人?” 青衣小厮诺诺地上前,行礼道:“是咱家少爷陪着少夫人回娘家,还有小姐。”那一双眼珠子不停地转溜,面色诚恐,整个人在看到那长矛之时便软了一半。 官兵甲不耐的推开他,对着车夫吼了声:“让开,让官爷检查!” 车夫放下鞭子,面露为难:“这样不好吧?里边是女眷……咱们少夫人身子不好,不能吹风的。” 官兵已将长矛在地上狠狠顿了两下,满意地看着两人瑟缩了一下,扯着嗓子说:“就看一下检查一下有没有窝藏逃犯,咋就那么娇弱!快点查完爷好去吃饭!” “何事争锋?”清朗的男声响起,车帘被掀起了一角,一个紫衣的男子探出了头来。 官兵看到这人都愣了一愣,他们长那么大,还没见过长那么好看的男子。嘴角一勾一笑,都是浑然天成的魅惑,那双星眸中装满了惊异,却还是一看就要将他们的魂都吸了进去。那明紫色锦缎如同流水一般丝滑,更衬得这人身形欣长。 “额……这位公子,上头派下来的任务是要搜查逃犯,咱们也不好不执行是不?”官兵甲也算是阅人有些经验,晓得这人一定是有些后台,不好招惹,话语都放轻了些。 紫衣男子眉头微微蹙起:“官爷的意思是车里有逃犯?咱们‘莫’字号行事向来走的端正,车里不过是内人和小妹,我娘子身子一向不好见不得风,还望官爷体谅。” “‘莫’字号?”官兵额上出了冷汗,这家可是这江南有名富甲一方的商号,哪是他们这些小兵小卒惹得起的?有本事在这安浔城郊弄套小院来的,当然也就这“莫”字号有着本事。“公子这个……咱们不是这意思,不过咱们不得不按规矩办事是不?”官兵真心是为难了,怎么就摊上了他们? “若要检查,便让他们看一下,免得说咱们莫家小气。”清冽如泉般的女声自车厢内响起,声落,几声压抑的咳嗽声传了出来。 紫衣的男子一愣,从青衣小厮的角度可以看见男子璀璨星眸中一闪而过的狭促,接下来那紫衣人便悠悠开口:“娘子身子可还行?” 另一个如黄莺啼鸣般轻快婉转的女声传来:“嫂嫂说可以便让他们查吧!” 车帘一角被掀起,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向着官兵福了福身,让向了一边。 官兵正要仔细看时,被车中那人骇了以骇:“这……” 只有白衣女子端坐在车中,低了眸,看不清表情。 三十章 莫失莫忘莫回头(三) 女子三千青丝如瀑般垂下,只用了一只白玉簪子随意一挽。抬头,头上唯一一只步摇轻轻晃了一晃。 叮当……叮当…… 微风拂动。 摇摇晃晃,恍恍惚惚。 女子皓腕抬起,将遮住眉宇的一缕发撩开,凤丹眸中秋波流转,光华万千。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绝代风华,倾国倾城。 官兵止住了呼吸,魂似出了窍一般呆滞地站在了那里。 那个年纪小些的鹅黄衣裙的女子轻笑一声,将那俩人的魂拉了回来:“嫂嫂可吹不了风,你们看够了没?里边没有你们说的什么逃犯。” 两个官兵连忙退向一边,神色惶恐:“好说好说。” 男子弯腰进车,青衣小厮和车夫坐正,马车又悠悠地走远了。 仙人啊……官兵神情还有些恍惚。 那辆早已行远的马车里突然传出一阵清朗笑声,然后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清冽男声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32 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赫连爅瑀,有种你再笑!” 青衣小厮早已不是那诺诺的样子,细下看去,一双风流的桃花眸子中满是笑意,正是云诺!他转头对车夫笑笑:“公子炸毛了哩。” 由隐卫扮成的车夫畏于主子威严憋笑到了内伤,现下听云诺这么一说,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又努力控制住神色,不笑出声来,肩膀一抖一抖的,忍着!主子的面子啊…… 马车驶进莫府,有小厮走上前问好:“可是小姐回来了?” 云诺点点头,下车,弯腰掀开车帘低声说道:“侯…少爷,到了。”赫连爅瑀含笑点头,牵起了“女子”,“娘子,咱们到家了。” 云诺:“……” 竹清:“!!” 一身青衫的莫老自屋里迎了出来,白发都有些微微颤抖:“你……” 竹清凤丹眸不露痕迹地向府外一斜,身子微欠:“父亲。” 莫老一愣,继而抚须大笑:“好!好!回来才好!”那早已平如止水的心,今日,却泛起了涟漪。眼眶不知为何热了一热,看着眼前绝配的俩人,他忽然觉到:自己啊,是真老了。 [信息课啊……只能这么多了哦……] 三十章 莫失莫忘莫回头(四) “小姐,进屋吧。”青衣的云诺恭敬的弯了腰,眸中却是满满的笑意。咱们顶顶傲气的的公子的面子啊……虽说公子这么穿却是很养眼。(……) “侯爷,后院有人。”隐卫压低了声音在赫连爅瑀身旁说了一句。赫连爅瑀微微点头,刚刚竹清便已经发现并密音入耳传于了他。 莫老将竹清引进了屋里,撩袍跪下:“属下见过公子!”原来,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莫”字号掌柜,竟也是竹清座下隐卫之一!早在竹清游历天下之时,他便结识了他,二人皆是学识渊博趣味相投,便结成忘年之交。竹清更是将他看做了父亲。一次偶然下,竹清救了莫老的性命,自己却受了重伤。自此之后,莫老甘愿作为竹清的隐卫并被派出执行任务。有了“莫”商的帮助,这几年也是潜伏的很好。现下,竹清是否能够安全离开安浔,全靠这几年莫老的布置! 竹清还是女子妆容,面色虽不好看,但也是出于对莫老的尊重,轻轻额首:“莫老太过客气。”一代富甲江南的商号的当家人、江湖上有名的前辈却成了自己的属下,竹清其实很过意不去。 江湖义气,便是救命之恩用一生回报! 寒暄一番后,竹清进里屋将女装换下,这才一席白衫走出屋,从穿上那套衣服开始,他就没有给过赫连爅瑀好脸色。(什么时候给过?) “公子是想要今日出城?”莫老端起茶盏坐在首位,眉头蹙起。沐离还是不相信竹清真的已经“命送雪酿”,在各个关卡设置了重重障碍,安浔城中暗暗草木皆兵,甚至不惜派出大内高手、收买江湖人士查探竹清旧居。如果真的想要将竹清送出安浔,确实是困难。 除非……他肯穿一路的女装。虽说从今日看来,他堂堂陌言公子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竹清点头,他已算过,今日是最好的日子,皇宫有宴,只要是京官都在邀请之列,京城的防守自然也就松懈一些。 “陌言,里城那边……”说实在的,竹清手中并没有兵符,不知里城外驻扎的六十万大军是否会听从他号令?那个孟昌和李致远也不晓得可靠不。 “小侯爷,用人不疑。这道理你比我清楚。”竹清冷冷一眼光扫过去,直接将他逼得缩回了椅子上。 莫老垂下眼,不知想些什么。 …… 傍晚。 蓝布马车缓缓驶向城门,一轮火红的日挂在天边,洒下一片金黄色的光辉。 “站住!快要门禁了,这时候出门有何居心!”官兵拦住蓝色马车,朝着赶车的云诺和隐卫喝道。 云诺跳下车赔笑:“官爷,车里是咱们家少爷和少夫人,后面那辆,对,就是那俩紫顶的,是咱们少夫人母家人,是要赶往他地做生意的。” 官兵一听没了兴致,懒洋洋按照程序来:“手札!” 云诺颤抖着递上手札,整个人不住的哆嗦:“官爷,好了不?” 官兵随意扫了一眼,摆摆手。两辆马车缓缓驶出了城。云诺还可以清晰听见一个官兵的谩骂之声:“那帮xx的今天在宫里大吃大喝还不来换,让老子……”声响渐渐低了下去,一阵纷乱的马蹄声盖过了官兵的骂声。 车中赫连爅瑀脸色突然一凝:“陌言,我们有麻烦了。” …… 宫中。 沐离一手支颔,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习惯性的敲着桌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座下一帮臣子来来往往酬和。 “咦,尚书大人呢?”兵部侍郎正要向兵部尚书敬酒,却不见了人。 沐离眉头微蹙。早在竹清回城之际,他便收回了兵符交予竹余年的死对头兵部尚书,那日逼死了竹清,兵部尚书暗里修书一封表示他已查看过尸体无误。早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怎的今日竟然没来? 他向福公公淡淡下令:“去他府上瞧瞧。” 而得到的答案却是:尚书府中空无一人! 沐离脸色变得可怕,狠狠一拍案几,声音低哑狠厉,吓坏了一帮臣子:“去追!” 三十章 莫失莫忘莫回头(五) “陌言,是禁卫军。”赫连爅瑀长年生活在京城(煙国),对于皇家禁卫军的作风再熟悉不过。 本事没有多少,脾气够大。 “恩,随他去。”竹清淡漠开口,对着车外隐卫淡淡下令:“慢慢驶,让他们追来。”随即闭目,像是睡去。 蓝布小车和紫顶小车在官道上悠悠行着,像是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一队官兵,不急不躁地向着那轮夕阳驶去。唯独禁卫军的马蹄扬起了满天飞沙,在夕阳映照之下如火一般在空中燃烧。 “前面两辆,停下来!”率领禁卫军的是禁军统领,浔国四品大员王兆礼,也是宫中某个得宠嫔妃的亲戚。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形魁梧,身为皇亲国戚却也不是一个只是风花雪月的败子,反而从小习武,深得沐离信任。 隐卫的手暗暗按在了身侧隐藏的佩剑之上,只求攻其不备。云诺整整青衣,低头勒住马,眼中杀意一闪而过。车中竹清眼眸倏然睁开,脸上浮现清绝笑意,悠悠从怀中抽出折扇:“侯爷,借你一用。” 赫连爅瑀毫不客气的接过,潇洒开扇:“陌言公子的扇子呦~小生可真是三生有幸,不如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33 以身相许以报公子赠扇恩情?” 竹清神色一僵,接着笑意从眼底升起:“若是你肯嫁于竹某,待竹某及冠之时,定要风光娶你进门。” 某侯爷:“!!!” 车外两只听墙角的人一歪,险些摔下车去。二人都忘掉了后面的追兵,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赫连爅瑀咬牙切齿:“云诺……你给本侯等着!” 竹清眼中的笑意像是浓墨遇水化开了一般,细细缕缕可沁入人心。苏凝云默默将脸转向窗外:公子,你还是少笑笑好了,会死人的…… 王兆礼看着二车停了下来,谨慎的握着手中长剑,大喝一声:“何人在车上!?”其实他的心中也没有什么谱,万一陌言公子真的在车上,就他们这点人,还是不够看的。不过那日,他也确确实实看见少年呕血倒地,悄无声息。想及此处,他的心中安定了一些,于是一挥手,让官兵包围了两辆小车。 莫老从车上下来,双手背在身后,不怒自威:“官爷拦老朽的车,是何居心?我们‘莫’字商号一向走的端正,从未犯过纪法,官爷拦下咱们的车好像有些不妥啊!” 王兆礼眉头挑了一挑:“‘莫’字?那确实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不过……”他的话音一转,变得坚决,“还请莫老先生让在下看看车中有无混进逃犯!” 莫老凝气狠狠一拍地面:“大胆!竟敢诬陷老朽窝藏逃犯!” 王兆礼看着黄土坚实的地面上一个凹陷:“这……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可以放过。莫老先生还是通融一下吧,否则,咱们也不好向上面交代是不?更何况老先生清清白白,反正也搜不出什么,就让咱们例行检查一下可好?”他头上滑落一滴冷汗,这“莫”字商号,确乎不好惹。 莫老神色稍稍缓了一缓,随即一个灵动的女声自蓝布小车上传来:“姻伯父莫气,就让他们查查。更何况咱们最最尊贵的嫂嫂可是发了话的,那便让他们查去。咱们也不怕!” 接着一个大约双八年华娇俏可爱的女子自蓝布小车上跃下,亲切的拉过莫老的手臂:“嫂嫂都说了嘛~姻伯父莫气哦!” 赫连爅瑀优雅自车上下来,向着莫老行礼:“岳父。”接着用凛冽的气势向王兆礼道:“这位大人,咱们商号向来行的端正,更何况还有女眷,只希望官爷能够快一些。内人身体不好,也希望各位官爷不要惊吓了内人。” 再说到那个“内人”之时,王兆礼分明看到他的眼里泛起许些柔情,心中暗暗羡慕。再看眼前这人,星眸闪烁面容精致邪魅,一看便是颠倒众生,让男子妒、女子望。 赫连爅瑀转身回到车旁,向着车里的人伸出手:“娘子,下车小心些。” 竹清面色一红,拨开他的手,自己扶着车弦端庄的下车,将那人给抛在脑后。“她”莲步轻移,缓缓行至王兆礼身边,福了福身,便站到了莫老身后默然不语。赫连爅瑀追上,将那人微凉的手握在手中,低低道:“现在可是在演戏哦!娘子~” 竹清的脸上红霞染上,像是烧了起来一般。 在王兆礼眼中,这个容貌足已让他那个得宠的表姐羞愧得无地自容的女子不施粉黛,身形不似一般女子小巧玲珑却也是修长,只是不论面容还是身形与气质,都与陌言公子有着相像之处!扫向她的额头,却只见光洁白皙如月华一般的肌肤,没有那似莲瓣妖异的印记,这才放下心来,等待官兵搜查完毕之后,毕恭毕敬请一干人回到马车之上。 两辆马车这才又悠悠行去,王兆礼一看天色,已而全黑。想到自己险些得罪了“莫”字号,便又是一阵的头疼。 “王大人!不要放过前面的马车!陌言公子就在车上!”一匹千里良驹自后蹦驰而来,含了内力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沐离亲临尚书府,手下影卫在书房中发现暗道,自暗道出来,竟然就是富甲一方的“莫”字商号!更让沐离吃惊的,是一副人皮面具!让手下带上,赫然便是兵部尚书!自出身江湖的影卫道来,这竟真的是真人面皮所致。也就是说,真正的兵部尚书,早已死于这个莫字商号的当家人手下! 原来,兵部尚书,便是“莫”字号的当家人。那么他有着办法寻一具假尸替陌言公子,助他逃亡,都已不是问题。更重要的是,他手中的兵符…… 若是让竹清得到,相当于浔国一半兵力都纳入其囊中!好一个陌言公子,好计策,竟将我们都耍得团团转!沐离眸子愈发阴狠,内力喷发将一室器皿尽碎!原来浔国一代沐皇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绝世武功!(这个会在番外里讲的) “追!嫌疑者格杀勿论!”沐离扭曲的面庞在油灯的映照之下,如同厉鬼。 …… 竹清眼中闪过惊异,随即淡了下来:“侯爷,咱们真的有麻烦了。”沐离会发现,他也已算到。只是,现在只能弃车用轻功了。只要速度够快在几万官兵追来之前杀掉王兆礼等人,他们便可以离开安浔。在前方,他早已做好了部署,五名以武力为强的隐卫早已潜伏在前方候命。还有赫连爅瑀的人…… 赫连爅瑀点头,表示明白。竹清用内力震开女子繁琐的衣裙,任凭三千青丝垂下,破晓扇已而在手。赫连爅瑀面上不动声色,手已经握紧了袖中隐藏的暗剑!二人对视一眼,在竹清右手微动之时,赫连爅瑀破车而出,白虹破空!与此同时,竹清手中一把金钱镖激射而出,都向这王兆礼一人而去! 夜色中,金钱镖散发着夺命的金光,向着王兆礼身上几大穴而去。王兆礼握剑将金钱镖一一击落,却听到了身后同伴们的闷哼声,他大惊转头,有五人的喉咙已被他击飞的金钱镖割破! 此等暗器手法,天下唯有陌言公子有! 赫连爅瑀看见,暗暗赞叹一声,不愧是那个老家伙的关门弟子,看来他功法已经大成,不然怎能在微暗的暮色中漂亮的用一石二鸟手法不费吹灰之力将五人的喉咙割破! 王兆礼龇目欲裂!如果他不击飞这金钱镖,那么死的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却害了五个兄弟! 此时,他的耳旁突然有淡淡声响:“会轮到你的。”清冽的男子声音,如同山中没有污秽的清泉般的声音,此时在他听来却是如索命的乐声一般让人害怕!他突然觉得颈上一凉,接着温热的血液便蜿蜒而下。 一枚白莲擦过他的脖子洞穿了另一个官兵的腹部。这枚白莲隐藏在一把金钱镖之中,并没有被他发现。好一个“暗度陈仓”! 赫连爅瑀袖中“穿冥”出鞘,青冷剑光划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34 过天际,瞬间已夺数人性命!剑光照亮了一方天际,几个漂亮的剑花在赫连爅瑀指尖挽出,寒光冲天,冰冷的气息弥漫,同时又有炽热的气息夹在在其中,剑光所及之处,一片血珠飞洒! 竹清是第一次看平阳侯动武,那个在别人看起来柔弱无力的平阳侯不动则已,动之处,伏尸二人、血流五步!这是真正的天山内功心法,又经过了洛遗墨变样的敲打,将煙国皇室祖传秘法与天山内功相结合的内力,是天下独有且冠绝武林的! 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这么些官兵已经被武功盖绝的众人解决,现在只有弃车而去。 竹清白衣飘然,每行数十丈脚尖才略略点地,如同鬼魅一般,所用的轻功早已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蹑云逐月”!他人只有用出所有内力才能赶得上陌言公子的脚步。 竹清在经过一片竹林之时突然停下转身轻喝了一声:“让开!” 他人不知所以,赫连爅瑀微闭眼眸已经了然:“禁军倾巢而出了。我们要化整为零在竹林中分散开来。”随即不再留恋回头。他懂他的陌言,那样骄傲,不需要他们的帮助。更只有他,能够在两个字之间懂得他的心意。 云诺和苏凝云首先点头,苏凝云在每个人手中塞了一包药粉:“急用。”她被竹清从歆国带回后就努力学习药理毒术,她袖里的瓶瓶罐罐,可都不是吃素的。 莫老眼中浮上沧桑:公子…… 竹清白衣翩然,一轮皓月自他白皙指尖升起,他闭眼,长长眼睫微动。生涩的咒语自他口中喃呢而出: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 若有功,出窈窈,入冥冥。 月盈,月缺。 紫霄破重天,一宿天地合。 由他全身内力凝结而成的皓月破空而去,在禁军中炸开来,顿时几万禁军乱了阵脚,除了直接被竹清用秘术炸成飞灰的,跌落马上被马蹄踏成肉泥的也不在少数。一时间,禁军已经无法接近他们,而竹清也因为脱力跌倒在地,薄汗密密布满了他光洁的额头,脸色愈发苍白。禁军本就离他们有两三里远,再被这么一搅,也无再追上的能力。他提起身上最后一丝内力,一道白练自袖中激射而出,他便借力在竹林间飞荡而过,在林间一间庭院前停下,赫连爅瑀等人已而等候。 “陌言!”他心疼的接过他绵软的身子,一探脉,竟然内力已经耗尽! 莫老忧心地指着竹林另一方:“我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沐离很快就能找到这里。”赫连爅瑀点点头,不顾他人,直接将近乎于昏迷的竹清拦腰抱起,提起气向庭院外掠去。 “站住!”火把在竹林间闪烁,一个穿着明黄衣衫的男子骑着马出现在庭院外,竟然是轻装的沐离! 莫老不屑:“就你们这么点人,拦得住吗?”更何况,还有你这个娇贵的帝皇拖后腿。 沐离嘴角扬起一抹耐人的笑:“是吗?上!” 顿时,庭院内已是刀关剑影。赫连爅瑀护住怀中的人,一连斩落几人,向着竹林外急急掠去。 这时候,一直旁观的沐离动了,一动惊人。磅礴的内力直指赫连爅瑀,一只内力凝成的匕首向着赫连爅瑀后心激射而去。赫连爅瑀怀中的竹清抬头,推开他:“小心!”白莲从袖中射出与那匕首同归于尽。竹清也无力的跌在了地上,对于沐离第二把真正的匕首却毫无办法。眼看那散着蓝幽幽光芒已经迫近竹清眉间!赫连爅瑀长剑当空却无力挽回。 “陌言……” “噗。”铁器入体的声音。 “莫老……”竹清的声音微微有了颤抖。那把匕首,正中老人的小腹,已经无力回天。 赫连爅瑀一个寒光冲向沐离,沐离躲闪不及被刺中右臂,官兵影卫见皇帝受伤大乱。 “莫老!”竹清凤丹眸中不可置信,却还是倒映了老人血染青衫无力到底的身影。他想上前,手中却被塞进了一件硬物。他看到老人嘴角噙着笑,摇摇头。 老人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在空中颤颤巍巍如同秋风中抖索的叶片。他望向白衣公子离开的背影,安然阖上眼睛。 一声嘶吼回荡在偌大的庭院中:“老夫的命是公子给的,那这条命便就是公子的!” 最后一声叹息:“公子,一路珍重,莫要回头。” 因为我们呀,都回不去了。 赫连爅瑀分明看到,少年眼中,泛起了水光。 他抱起瘫软在地的竹清,向着沐离的地方打出一把飞镖让他们无力追来,轻功提至极点,离开了庭院。 “沐离,我们后会有期。” 祸起安浔-完- 写了好久的第二卷完了哦,接下来努力在三个星期之内完结第三卷《江山与共》,求众位亲观赏哦~~~~ 三十一 没有如果的明天(全)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是否会注定这个悲怆的结局?” “如果,我们不是你我,是否会定下这段宿命的姻缘?” “如果,我们不于异国,是否会如此走过到地老天荒?” 但是,我们都是没有明天的人。你我相对、相识、相知、相惜、相恋、相守,都无关于风月、无关于他人、无关国体。 只不过是宿命。 我们,不存在如果。 ----------------------------------------------------------------------------------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采菱女的歌声随着莲叶间那叶小舟的远去渐渐淡在了风中。 与靠近里同沙漠的里、同二城不同,越城更多了些江南的风味。吴侬小调,女子温婉贤淑,男子多情文雅。 赫连爅瑀每看到竹清的眉眼,都不住赞叹:真心是浔国这个江南之国养出来的好容貌,面容精致皮肤细腻,一看就晓得是熏陶在浔国江南朦胧水汽婀娜杨柳下生出的相貌。 煙国地处中原偏北,性情多爽朗豪放,面貌好的不在少数却独独少了浔国人独有的细腻。像赫连爅瑀这种属于魅惑的容颜,只得说是众人中的异数。 江南的七月已至,夏日炎炎,掩不了映日红莲争奇斗艳。 江南岸,云树半晴阴。帆去帆来天亦老,潮生潮落日还沈。南北别离心。 江南草,如种复如描。深映落花莺舌乱,绿迷南浦客魂消。日日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35 斗青袍。 江南水,江路转平沙。雨霁高烟收素练,风晴细浪吐寒花。迢递送星槎。 江南燕,轻扬绣帘风。二月池塘新社过,六朝宫殿旧巢空。颉颃恣西东。 江南月,清夜满西楼。云落开时冰吐鉴,浪花深处玉沈钩。圆缺几时休。 江南酒,何处味偏浓。醉卧春风深巷里,晓寻香旆小桥东。竹叶满金锺。 江南雪,轻素剪云端。琼树忽惊春意早,梅花偏觉晓香寒。冷影褫清欢。 江南雨,风送满长川。碧瓦烟昏沈柳岸,红绡香润入梅天。飘洒正潇然。 江南竹,清润绝纤埃。深径欲留双凤宿,後庭偏映小桃开。风月影徘徊。 (《望江南》宋王琪节选) 群山角,鹭江畔,江楼上。一紫衣男子托着下巴浅笑着吟着诗,笑从双眼生起,好像将天空中所有的繁星都纳入了眼中,璀璨夺目。丝丝缕缕温柔倾泻而出只专注于眼前一人。 碧天之上皎洁白云纵横连阖,金色光辉自云丛间而出,江面波光粼粼,金珠跳跃,锦鳞往来翕忽,乐极忘己。忽戏莲叶东,又戏莲叶之南,惊起一滩白色水鸟尖鸣扑朔。 良辰美景且在今朝,共酒而醉。 白衣公子同样巧笑着,端起眼前琉璃杯盏向紫衣人一举:“陈年的寒潭酿,小侯爷有心了。” 赫连爅瑀剑眉微挑,不客气的应下:“自然。”也不看看是给谁准备的嘛!他突然俯下身,凑近眼前的人:“本侯八月回煙,陌言会想我吗?” 待到八月,便是赫连爅瑀及冠之时。 从此,平阳侯赫连爅瑀不复存在。 竹清将眸子瞥向一边:“不想。”这赫连爅瑀他老爹到底是怎么想的竹清也看不透,当年天下第一的老狐狸的心机自然也不是吹得。 赫连爅瑀委屈地一瘪嘴,面具下一双星眸充满了哀怨:“真当不想我?” 竹清拂袖离座:“无聊,啰嗦。” 其实,怎么会不想?不过他向来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陌言公子现在心烦,真的很烦。 回到客栈,他从袖中掏出莫老最后塞进他手中的物什。苍白的指尖一遍又一遍描摹着虎头符精致的轮廓,那上面像是还存留了老人的温度一般,和当年一样,如斯令人安心。 那日那滴泪,最终还是没有流下来。 至少,不能在沐离面前。 现在他已经掌握了里同城驻扎的六十万大军,完全可以振臂一呼用铁蹄踏破安浔城门,报竹家血仇。 但是他不能啊…… “清儿,是爹爹不好。爹爹只求你,一定不可以找浔国的麻烦,无论如何,都要护好这个国,这一片江山。”那一日血洗竹家,竹余年的交代历历在耳。 他的爹爹,将一生,都赔进了这浔国的江山。 他的爹爹,却再也看不到这美景如斯的江南。 他恨! 如果不姓“竹”,是否会少了这些个顾虑,是否还用如此,进退两难? 赫连爅瑀推门进去,看到那人握着兵符,眼帘下垂,掩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他轻叹,上前从他手中将兵符拿下:“陌言,我们没有如果。你若是为难,便和我去煙国,我将政务交给择端,我们离开世俗纷争袖手天下好不好?将你娘和染儿带上好不好?”他的手自他腰后轻轻环上,将下巴搁在他略显单薄的肩上,语气中多了一分宠溺。 一瞬间,竹清突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那人苦苦在煙国经营多年,只要自己一个字,他便可以放下一切,远走天涯。 他其实真的,很想说:“好。” 我们走。 什么都不管了,不顾了。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不再问世事纷争。 只是…… 他真的不能啊!他是竹清,也是公子陌言。先是公子陌言,再是竹清。 他转头对赫连爅瑀轻轻的说,眼神很悲哀:“我们,真的是没有如果。小侯爷,我们回不了头了。” 墨瀮,你懂得吧?我们都回不去了。 那一夜,二人就这么坐了一夜。 一夜无话。 其实,竹清还有很多很多没有说。 赫连爅瑀的母亲尹雨沫,和他的母亲尹梦璃,是亲生姐妹。 这是他前不久才得到的消息。甚至可能赫连爅瑀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们有可能,就是表兄弟。 虽说二人没有一丝相像,不过血缘,是无法毁灭的事实。若是二人就此隐居,这等陈年旧事若被翻出,那时候……他虽不畏惧,可却也有人会因此对赫连爅瑀不利,应该说是——景爅瑀。 我们呀,只能就这么走下去,无法用如果来说明天。 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只能说——我们,没有如果。 三十二 里同城外复相聚(上) 来来散散复相聚。 旧事不堪往事重提,陌言公子遇故人。里同城外,各位人物相聚一方,天下局势在此改变! ------------------------------------------------------------------------- “属下孟昌、李致远,见过公子,侯爷。”易容后的孟昌与李致远二人突破越城关卡重重审核后,才在客栈中见到了陌言公子与平阳侯赫连爅瑀。 将近有一年未相见,竹清的眉眼无多大变化,在李致远看来,就是比原来更有了些人情味,还长高了许些(……)。而孟昌注意到的是,竹清的气质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完完全全是内在的变化。 他不似以前一般不近人情,竟然也会偶尔插科打诨一下下,偏偏能让人忍俊不禁的话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他口中讲出,更加让人好笑。 但是,会喜的公子,也会悲。在谈到竹家惨案时,他可以感受竹清身上那种冷冽的气质,还有眼中化不开的无奈与哀伤。 不得不承认,小侯爷对于公子的影响,确确实实是很大的。 孟昌看着大刺刺倚在床畔,好整以暇看着竹清飞快批示着手上文件的某侯爷,突然觉得有一种:妻子干家务,丈夫在一旁看着温柔守候夫妻伉俪情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呸呸呸!孟昌扭头,正好对上李致远看过来的眼神,里面好像……也有这种感觉。 孟昌突然觉得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36 脸红,低下头默默念上三百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待竹清看完里同城中的军情,不过才过了一个时辰。 “孟昌。”竹清呷了口茶,搁下笔,启口。 “属下在。”孟昌着实有些忐忑,这一年来里同城里的事务大多都是他与李致远打理,虽说没有什么差错,只不过不知道在一向追求完美的陌言公子看来,会是如何。 竹清看他的眼中有惊异,更多的是赞叹:“孟参军不愧为天下第一谋士尹子微的徒弟,里同二城的布防、官吏升降、关税等等你都做得很好,若是如此发展,里同二城成为天下第一商都也不在话下!” 孟昌脸蓦地一红,连忙作揖:“在下能得陌言公子一句赞扬还真是了不得呢!李致远快快帮我记下来,以后拿去卖钱……” 赫连爅瑀在一旁翻白眼:给脸不要脸的典型代表!当然他也忘记了,这个典型代表中的典范,也就是他平阳小侯爷本人啦。他从桌上拿起几张边关布防图,心中也开始打起了挖墙脚的打算。 竹清瞥了他一眼:“小侯爷,收起你眼中的狼光。挖墙脚也不带这么明显的。” 赫连:“……” 孟昌肩膀一抖一抖的,白净的脸涨得通红——憋笑憋得。 “谈正事。”唯一一个正常的李致远打断某赫连脑中的幻想和孟昌的各种yy,提出了眼下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公子,你打算怎么出城呢?” 越城已被沐离布下天罗地网,竹清这几日都呆在客栈中,却也从云诺处晓得越城形式危险。除非他会飞(咱们不排除这种可能),不然想出城门那是痴心妄想。 竹清眼也不抬一下指指赫连爅瑀:“小侯爷的功效就要看现在咯!” 赫连爅瑀摊摊手,表示认同。突然,他上前凑到竹清身旁,在他耳边轻轻磨蹭:“那么陌言,你打算怎么谢谢我呢?以身相许可好?”修长手指挑起一缕墨发,放在唇边轻嗅,一缕缕冷香钻入鼻中,欲罢不能。 竹清脸上炸开红霞,猛地一抬身子向旁边闪开,凤丹眸子含嗔狠狠瞪了某个大吃豆腐的人一眼:“竹某不介意八抬大轿请小侯爷过门!” 某孟和某李在一旁欣赏了一出小侯爷调戏公子不成,公子炸毛反被调戏的戏。顿时凝重的气氛缓和下来,竟还微微带了些暧昧。 门外,一个月白长衫的男子轻摇折扇,嘴角微挑,眼中冷然。 赫连爅瑀?朕记着你了。 三十二 里同城外复相聚(下) 夜。戌时三刻。夜黑风高,月隐云中。 城门钟楼中的守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瞥了一眼沙漏:“怎么下一轮值班的还没来?上头说亥时一刻换班,咱们也好去睡觉。” 另一人颇有同感的点点头:“那帮人肯定又是睡过头,我看看今日谁接咱们的班。”他转过头看看值班牌,轻轻咦了一声“咱们今天是申时三刻和戌时一刻的班,咱们可以走了” 先前那个守卫窜了过来:“什么?”仔细看看值班牌上的名字,他低低的骂了一声,开始收拾家伙:“兄弟们,那帮混蛋肯定是在耍咱们!明天老子要他们好看!” 这时候,屋外清脆铃声响了起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换班换班!” 屋内的守卫大笑着提着家伙出门:“怎么,这几日伤风啊!听你嗓子全哑了。”他狠狠拍了一下屋外的那名换班的守卫的肩,领着一干人出门,走到城下,他向着城门口的守卫招手:“嘿兄弟,换班的来了!咱们该回去了!” 低低的欢呼声响起,远处脚步渐渐想起,大概是换班的守卫来了。 领头的守卫向城中走去,向旁边的人大刺刺说道:“不就是个陌言公子么,现在轮班的次数也多了。听说那个陌言公子啊,好像才十五岁吧!听我本家京城那个叔伯说啊,那个陌言公子长得比女的还漂亮,啧啧……”周边几个守卫叫唤了眼神,都大笑起来。 随着身影的远去,大笑声隐没在了亥时的黑暗中,在巷口渐渐地远了。 换班的守卫退下一声守卫服装,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青筋突爆,用力过度所致。那名守卫突然抬手,手上袖箭蓄势待发!在这个射程中,他有着百分百的把握击杀那个出言不逊的人! “若是这一些忍耐力都没有,就不配做竹某的手下!”清冷如泉的声音自后响起,那名守卫惊了一惊,转身单膝跪:“请公子责罚。” 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飘至铜牌前,素手轻点几下,那值班牌竟然起了变化!亥时原是末列末排一个,而戌按排列,在亥时之上,而在竹清手指轻点之下,改变了排列到了亥右方。(按照古人将铜表的排列,大致就是如此,不管如何,亥和戌还有申,都挨在一块,所以会产生视觉错误。) 指尖顺着铜表向上,竟然有一格空档!在“酉”处,铜表空空荡荡! 竹清轻笑出声:“小侯爷这玩意可真有意思。” 赫连爅瑀抱臂倚在门上,剑眉一挑:“小玩意罢了,你若喜欢,本侯下次给你做个十个八个的来着玩。”这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障眼法,利用了人心中的习惯性,让人习惯的事物换了个顺序摆在面前,却依旧很是熟悉,便不会多加细查。 赫连爅瑀擅长的,除却武艺、文雅,更多的,是人心。 这是他多年作为上位者独有的本事。竹清纵使聪明伶俐能将人心洞察,不过利用人心这一点,却比不上赫连爅瑀。赫连爅瑀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间,说穿了,就是把人卖了还让别人帮他数钱顺带把自己打个包。 而现在真正的时间,不过亥时未至。 那些守卫往固定的位置只晓得一看牌子,却不晓得时间已经被换掉了,原来申时一刻和戌时三刻的班,被改成了申时三刻和戌时一刻。 而下一轮守卫则将时间记得清清楚楚,戌时三刻来接班。刚刚隐卫在门外装作来接班的人,加之守卫本就困倦,一切水到渠成。值班牌被调换,也要归功于赫连爅瑀打入守卫中的煙国细作。 而这个计划,花费了平阳小侯爷和陌言公子宝贵的三分钟思考时间。 这就是智者,瞬息之间不费一兵一卒,生生将城防玩出了半个时辰的空洞。(想这个小冷的脑细胞死了不晓得多少啊!还好银家数学不素白痴,不然……算错了就丢大脸了……) 半个时辰很是充裕,于是乎,竹清一干人大摇大摆的打开城门离开越城。除却竹清一袭白衣如同鬼魅,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37 其他人皆隐没在了黑暗中。 走出越城近三里远,几匹千里良驹在道旁树林中出现,其中一匹,正是竹清的爱马——踏雪! 一个黑衣男子见那标志性的白衣出现,从树上跃下,速度快的让人只觉是一道影闪过!那人轻功卓越,眨眼便到了众人面前,倏地向赫连爅瑀单膝下跪:“属下见过侯爷!” 赫连爅瑀点头,神容肃穆,只是淡淡点头:“起来吧!能将踏雪带出来,你做的很好。” 孟昌等人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紫衣人收起了邪魅不羁的笑,神情肃穆。这一次,他们真真切切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王者的威压!这是真正属于真命天子的气势,甚至连沐离都没有的气质。 在政治上异常敏感的孟昌开始怀疑:赫连爅瑀,真的只是煙国不受人待见的平阳侯? 【最近补习班什么的很忙,所以更新努力就是日更吧!而且小冷觉得质量没有之前一段时间好了。待小冷有时间,就会回去好好修文!希望诸位亲关注!(鞠躬)】 三十三 山雨欲来风满楼(全) 竹清转眸看向赫连爅瑀,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知他如他,可以肯定那人将自己眼中的感动、柔和,藏在了这茫茫昏黑天色中。 他的软弱,不需要别人看到。不过赫连爅瑀却更希望,他能再那么自私一点,再那么软弱一点。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如此,也没有陌言公子大名远扬了。所以呢,还是自己的陌言好啊!某侯爷暗自里想着自家媳妇的好,不知自家媳妇已经跨上了神驹远去。 “诶!陌言,不带这样的!!”满脸悲愤望天的小侯爷望着空荡荡的四周,还有远去的马匹。 竹清轻柔地抚着踏雪柔软洁白的鬃毛,心中满满的感动:踏雪啊,我又见到你了…… 也不知小侯爷在后边发什么呆,不就看他一眼让他跟上么。 悲催的侯爷:“……!!!”。 ……(小插曲,调节气氛用滴~~~~) “属下见过公子,见过将军!” “属下见过陛……侯爷!” 两队人马在同城下守着,见到主子们归来,纷纷拥上前跪下。 越城与同城不过三十几里的路程,仅仅半个多时辰,竹清一行人便到了同城关下.而到达此地,真正意味着竹清逃离了沐离的控制,随时随地可以靠着手中的兵符就地自立为王! 在竹清来之前,里同二城真正的掌控人早已是孟昌与李致远二人,城守不过是门面上摆着的罢了。 “公子,现下是要去城中休息还是直接从城外前往里城?”前来同城外接竹清的正是竹安。赫连爅瑀的部下等着他们的主子发话,虽然谁都晓得——他们主子反正也听公子的,那还不如不问了哩。 竹清低头,按照常理,他应先进入同城安抚守城将士军心,再入里城。不过……染儿,和娘亲,在里城应该也很焦急了吧! “去里(同)城吧!”两个掌控大局的人同时开口,继而愕然。 赫连爅瑀有些不悦地皱眉:“陌言,你娘亲在里城等着你消息呢,先回城看看,再来同城,反正二城六十万大军一个整体,到时候一起,也省得麻烦。” 竹清侧眸看那人,倏地眉眼弯弯,展开了笑颜:“随你。” 因为他疼他呀!对于赫连爅瑀来说,浔国的事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对他而言,他只要对他的陌言好,便是他的乐事。 竹安在暗里点头,他与莫老也是至交。对于竹清,除却主仆,更多的感情,便向父子一般。现在,这个只会照顾别人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有了别人的照顾,对于小侯爷的印象分又高了两个档次。 众人骑上马,向着里城行去。 在众人的身影化作黑点消失在道旁时,一匹白马悠悠踱着步,载着它的主人入了同城。马上锦袍公子微摇着扇,向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留下了一个怀恋的目光,这才慢悠悠进入同城。 侍卫打扮的人在他身边恭敬地问道:“皇上,为何不追去?” 锦袍人露出一个冷笑,眼中却是势在必得:“那个人,我要他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谈及那人,他甚至忘说“朕”,反而自称我。 侍卫偷偷瞟了一眼主子,不禁打了个冷战。皇上的笑,是冷的。可是,他眼中那种掠夺性的疯狂,却是比火还要炽热! 想起当年登基大典上的事情,侍卫不禁叹了口气。都过去六年了,皇上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啊。当年,大殿上的一次调戏,那人的气愤,都让皇上心心念念了六年。侍卫想到他们的皇上,眼中流露出了崇敬,脸上满是骄傲。在他们国中,他们的王,就是他们的全部。他们的皇上,从不会让他们失望! 锦袍人看到侍卫的神情,将眼中的不屑隐藏的很好。收买人心,玩弄于鼓掌之间,都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俣国那懦弱皇帝不提也罢,沐离那老狐狸这次大概气得不轻还得要收拾这次残局,浔国已然面临分裂的危机,他自顾不暇。玬国那个神棍除了用宗教骗骗老百姓,也没什么手段。就是煙国这一只…… 竹清这次回里城定会自立为王,与浔国完全分裂,然后一举南下攻克兵家重地越城,将阳关外里同大漠,三座兵家重地完全掌控。 在浔国内乱之时若是插上一脚…… 打住! 锦袍人按上太阳穴揉了几下,都下过心这几日不想这些事了结果还是忍不住啊……看来大概是习惯成自然了。 他想的没有错。 浔元安十八年,七月十二! 竹清在里城正式向天下宣告:自同城外汨柳河以北开始,北部里、同二城,阳关外里同大漠、西北崎西郡、与煙、歆二国接壤的布纶郡,与浔国再无半分瓜葛! 次日,里城原守将李致远率领三十万大军南下一举攻下兵家重地越城、祁桉,行收兵。继而七日内,以雷霆之势,将浔国三十二郡中八郡收入囊中。其中,包括了与俣国接壤的三郡、与歆国接壤的四个郡以及与玬国接壤的一个郡。原来六十万军队,扩充至一百万左右。 若是有人敏感的拿出行军图仔细观看,便会发现,浔国已经完全被切断了与其他四国的联系!而且现下,里同大军已经占据了各个军事重地,只要一路南下,便是直逼安浔! 以竹清的手段,早年在各国布下的暗线,威逼利诱之下,在竹清收拾完浔国前其余四国都不会插手浔国内斗。但是,谁也说不好,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会在一旁做一只黄雀,等到浔国内乱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38 接近收尾两方都精疲力尽之时,做一只渔翁,白白得利。 乱世的号角,在竹清收纳浔国三分之一领土,双方剑拔弩张之时,正式吹响! 八月初一,竹清在越城宣布,将越城改名为长安,此为明。与此同时,煙国平阳侯回国,此为暗。 战争一触即发之时,江湖上也掀起风波:紫霄宫宫主会在中秋前几日出现! 一直为武林圣地的紫霄宫,一向神秘、不为人所知的紫霄宫主,将要现世! 现在,江湖上纷纷在打赌,那位神秘的紫霄宫主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其中胜率最高的,竟然就是刚刚更名的长安!原来的越城!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一章小冷要跳出来说一些,如果亲认为是废话,那么就无视好了,虽然小冷认为还是挺重要的。 首先是伏笔,小冷在前文(很久很久以前了吧!pia飞)就已经埋下一丢丢关于赫连小侯爷的东东,在这一章如果细心看文的亲大概就可以把全部串起来,然后就什么都懂了。 如果对于什么地理位置、人物关系等等已经混乱了的亲或者有地方不懂的亲可以加小冷的q,暑假小冷若是有时间小冷一定会奉陪。如果问得人多了,那么小冷会考虑开读者群。qq号嘛……发个小纸条问就可以喽。但是对于捣乱的,小冷会很生气。 至于那个锦袍公子,看过番外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某皇帝了吧!说实在的,小冷其实很喜欢这孩子。就是……文里面必须有一个大坏蛋对不?小冷尽量公正,公正的写他。 还有一个重要的就是为什么小冷要将越城改名长安。 其实对于言瀮这一对,小冷是真的挺心疼的,特别是咱们家小侯爷对公子的呵护。他们以后还会面临许许多多,不开心的、悲痛的,还有受伤甚至死亡。 所以我用长安。 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还要比长安好的了。长久的平安和乐,这就是竹清的期望,小侯爷的期望,也是小冷对于这一对的期望。小冷算不上什么好的qm,但是也希望笔下的人物能过活得快乐。 实在接受不了的亲可以选择忽视,因为这只是一个地名。但是亲们小冷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小冷的期望。 (鞠躬)谢谢! 三十四 来生莫投帝皇家(上) 煙国,焱城,八月初三。 焱城第一大的丝绸坊内,一白衣少年正闭着眼品着香茗。 “云嫂,近年内锦绣坊的生意如何?”竹清搁下手中千金难求的“云隐”,轻声问着眼前那名打理着手中锦缎的妇人。 云锦将锦缎细心地包好,这才转身向着竹清答话:“回公子,其实锦绣坊的生意也就这样。能够用的起丝织品的毕竟也不多。现下除了兵器打造、铁矿、盐还有运输,煙国的其他行业咱们也算是头号交椅了呢!”云锦年已过了四十,精明强干,生意场上翻云覆雨手段绝不逊于竹清在政坛江湖,在但是在讲到手下生意之时,脸上还是忍不住流露了一丝骄傲。 “云嫂,这几年确实是辛苦你了。”竹清眼中有了愧色,本不是她该做的事情,自从七年前他如煙国起,这个女子便担起了他在煙国的一片天。煙国,他能够掌控的,也只有商业经济这一条线了。 “公子,怎么会想起来到煙国看看我这老婆子?”云锦这才想起,竹清刚刚掌控了大权,这下不在里城好好呆着,跑来煙国作甚? 竹清眼中露出一丝期待:“就当我是偷跑出来的好啦!等某个人完事,再一起回去。而且里城那里啊,子路在啊。”说道某人,竹清脸色变得更发的柔和,缕缕温柔、眷恋温存环绕,哪怕只是一瞬,便是永恒。 远在里城的孟昌不知为何,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惊得李致远连忙问:“感冒了?” 云锦惊讶地挑眉,公子也会仍性?也会撒娇?也会温柔?她端正了神色,神情肃穆指着竹清,像是个大家长:“公子啊,老老实实交代,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当时竹清在朝堂上默认喜欢上一个男子之事,由于后来有心人的阻挠,也没有穿得太过广远,江湖人和生意人、官家,从来都是陌路,江湖上传得纷纷扬扬,却不代表天下每一个人都知晓。只能说,以讹传讹之后,大多数的版本竟然变成了:竹清默认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还有八点档的版本:竹清爱上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爱上了另一个人,让后就是轰轰烈烈的三角恋什么的。 很不幸,到了云锦耳朵里的,差不多也就是这个版本了。云锦还是一个比较有脑子的人,自然不去相信这个,但是谣传总会有个基础。云锦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敏感精明的女人,最直觉的,自然就是竹清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或许可能已经两情相悦了就是没有点破。 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呢?首先,要长得漂亮。看看咱家公子,肌肤白皙细腻,眉眼如画,清贵无瑕,还有一双把人魂勾了去的凤丹眸子。那女子也一定是绝色无双,倾国倾城。还有才艺,一定要六艺精通…… 在云锦还想着怎样给他们家公子做媒之时,下人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平阳侯到!段九王爷到!” 云锦听到这二人,急忙迎了出去:“妾身见过安九王爷、平阳侯爷,王爷、侯爷吉祥。”店内人纷纷涌到了店门口,跪了一片。而店外来来往往百姓也是纷纷侧目,不少人也跪下行礼。 段九理理青衫,无奈看向赫连爅瑀:“说了吧,让人来请就行了,非要过来。闹得动静这么大。” 赫连爅瑀耸肩,银质面具下露出一个“这不能怪我”的表情,无奈提高了声调:“都起来。本侯今日与王爷就是来逛逛街的,不要宣扬。” 云锦应了一声,恭敬地向后退了一步,将赫连爅瑀与段九引进了屋内。 店中小厮又来来往往招呼起了生意,只有云锦陪着这二人看着。赫连爅瑀走走挑挑,不时用手抚摸着那光滑如水的锦缎,摇头、或是赞叹。段九则只是摇着折扇在一旁笑笑,不时应上两句。云锦机敏的注意到了,段九看向腰间钱袋的目光,如同生死诀别一般,不舍、留恋。 赫连爅瑀在店内转上了好几圈,也没看到一匹满意的布,英挺的剑眉微微蹙起。“掌柜的,最近没什么好货啊!” 云锦连忙行礼:“侯爷,这好货都在二楼呢。这煙国的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39 锦缎,除了那云裳坊,也就是咱们锦绣坊不是?”有她这么一打圆场,赫连爅瑀这才点头,随她上了二楼。 果然,这二楼人便少去了许多,只有寥寥几人逛着。这些锦缎,也都不是普通货色,甚至有些还是有钱都没不到的好货。 赫连爅瑀一上楼,便被一匹锦缎吸引住了目光。 那匹锦缎并不如其他一样颜色艳丽,反而是素雅的纯白色,边纹绣的是祥云金纹,用的却是藏青色丝线。走进了细细看去,如同谜语一般淡淡的银色花纹交错纵横于其上,却无一些些的华贵之意。锦缎光滑如同流水一般,划过手间的触感,如同那人细腻的肌肤一般,一个不察,便从指尖滑溜了去。淡淡银光自锦缎上散发出来,就好像那人的眸子,永远都有着光彩,哪怕是如何的绝地,都不会熄灭的光彩。 不知为何,在云锦和段九看来,赫连爅瑀轻抚锦缎的样子,就好似在同心爱之人细语一般。面具后那双闪烁星眸中,融进了缕缕温柔,好似春风一般,融化了冰雪,温暖、让人安心。八月的天,还留了余热,让人烦躁。但若看见现在赫连爅瑀的眼神,便会将那颗浮躁的心淡下来,平静如水。 “掌柜的,这匹锦缎,不论多少价钱,我要了。现下我就把尺寸给你,赶出一件衣裳来。”赫连爅瑀说这话时,语气中有着外人只可意会,却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温柔。 云锦想起来,连忙摆手:“侯爷,这布认主,已有人定了去。那边,玬国独有的天蚕丝、或是冰蚕丝都是好锻子,不如侯爷换一匹看看。” 赫连爅瑀的语气变得强硬:“就是这一匹了。认主?天罗锦本侯都能其乖乖认主,还不能制服这一匹?” 云锦叹了口气,这人啊,一如既往的自信:“侯爷别小看了这布。这布乃是天下稀有的寒冰蚕所吐丝制成,与冰蚕不同,这布是紫霄宫传出来的,用的银丝乃是紫霄宫通了灵性的银宛,这银宛可是个活物,一旦认了主,就是一生的。更何况,就算这锦缎比不上天罗锦,在认主这一点上,却是倔强的很,就和人一样的,只找适宜它的主人。侯爷能制服天罗锦,是侯爷有着帝王的威严,而定去这匹布的人,是小店开业百年来,才遇到的能让这布认主的人。而天下,能有这气质能和这布相称的,便只有那人了。侯爷并不适合这寒冰丝,还是放弃啊!” 赫连爅瑀皱眉,他聪明,能够配得上这锦缎的,除了他,还能有谁?无奈的向着二楼屏风后隔出那个空间轻轻唤了一声:“陌言,本侯本还想着买来送你的呢,谁叫你自己定去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怎还像是竹某抢了小侯爷东西似的。” 赫连爅瑀摘下面具,一个闪身到了屏风后,将那人箍在怀中:“陌言呀,怎么能这样呢?本侯又不是买不起是不?”说着,下巴抵在他的右肩之上,一手环住那人纤细的腰肢,轻轻磨蹭。 耳鬓厮磨。 竹清顿时红了耳垂,一个甩手,将大吃豆腐的某人摔在地上,愤恨地求下一句:“有种八月十五中秋节你别给我回来!自己在煙国呆着陪那些莺莺燕燕吧!”语毕,转身上了三楼。那关门声之重让二楼的人都不禁颤了颤。 在云锦和段九看来,屏风倒映出了二人异常亲密的动作,只有影子,却更显暧昧。还有竹清那一句“中秋节”,更让云锦吃惊。段九早就晓得这二人的关系还有赫连爅瑀的小动作,无奈扶额:“赫连爅瑀,你还没长大吗?还不去追?以前哄女孩子的本事都哪里去了!” 赫连爅瑀这才反应过来:“哦!”急急向着楼上追去。 云锦,痴呆状:“他,他们两个、两个……” 段九挑眉:“如你所想” 三十四 来生莫投帝皇家(中) 竹清来煙国,只带了苏凝云与云诺二人。在八月初三夜,三人在焱城失去了踪影。 苏、云二人在安浔之时吵吵闹闹,早就生出了革命感情,只不过这两当事人浑然不知,日日处着,徒让小侯爷在背后笑话。 赫连爅瑀曾很忧心地看着打闹地俩人,问竹清:“他们就想这么过一辈子?” 竹清当时不过很淡定地呷了口茶:“等其中一个开窍了,就什么都好了。他俩就是没长大。” 赫连爅瑀举双手投降:“得,陌言就是包揽三百六十行职业,媒婆也能做出名堂!” 对此,云锦是急坏了,而赫连爅瑀听到这个消息,只是一笑置之:“陌言啊,他要去哪,咱们拦得住?” 得,还是小侯爷最懂咱们家公子。 八月初四,此时,离赫连爅瑀的及冠之日还有四个月。大街上开始贩卖中秋的花灯、月饼,还有关于月的小玩意儿,天下可称为第一大国的都城在中秋到来之时,自然是分外的热闹。 “来来来……新鲜的柚子哟!”小贩们推着车子行在大街上,来来往往招揽着生意。 闺阁中的女子大胆的撑了伞半掩面,婉转身子走在桥头,向着水中轻轻投下鱼食,看着池中锦鳞成双游动。行下桥头,又被卖胭脂、首饰的小贩拦住:“这位姑娘,看看这簪子……” “咱们这新进的胭脂,绝对印得小姐面若桃花……” “段九王爷陪着平阳小侯爷又出来逛街咯!”眼尖的人看到那一抹紫色还有青衫的段九,叫了起来。京城里谁不知晓段九王爷和赫连侯爷关系非比寻常,还有些对手甚至在暗里传着二人有着分桃之交的消息。不过后来这事被盛乾皇帝知晓后狠狠呵斥了一顿,这才将这风头压了下去。 不过呢,这二人的关系确实不像是一般的朋友,更何况同朝为官,一个是前贵最宠妃的亲弟弟,一个是前朝不受待见七皇子的独子,盛乾皇帝的堂兄弟,应该来说二人在政治上是两个阵营。 只能说,皇家的事情,还是少管管吧!明哲保身为妙。 “九哥!这么跑出来好么?”景择端拉拉段九的手,低低问。他现在带着赫连爅瑀的面具,装作平阳侯跑出宫来玩。其实呢,真正的赫连爅瑀和段九出来的次数不过寥寥几次。朝堂上盛传的平阳侯与段王爷的关系,还是因为景择端与段九而来。赫连爅瑀,确实是无辜。 煙国宫中。 煙国的皇帝在百姓们看来一直是个谜,甚至皇室中也无几人晓得这隆庆皇帝到底将皇位传给了谁。赫连爅瑀要做的,就是钻这个空子! 此时若有见过赫连爅瑀真相的人站在宫中,一定会惊讶到将眼珠子都瞪出来! 赫连爅瑀的相貌比起竹清来说分毫不差,少了竹清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40 一分清冷,多了属于皇家的一丝威严。此时的他面无遮拦,明黄色龙袍罩在他身上,加上那微微皱起的剑眉,紧抿的薄唇,颇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样子。 “陛下,万事俱备,只等公子将消息传来。”煙国宫中暗卫只忠于真正的帝皇,而盛乾皇帝,竟然就是那平阳侯——赫连爅瑀! 竹清其实在里城第一次见面便已经猜到他真正的身份,联系一下几年前在煙国宫中见过的煙国皇帝与赫连爅瑀气质完全相符,便可以证实了。他从未说过,赫连爅瑀也是心知肚明。 竹清只是在好奇,他好好的皇帝不做,干嘛还要当个平阳侯。他才是当年隆庆皇帝一旨传下来的接班人,为何要找上景择端。 还有一个疑点——隆庆皇帝只有一子,是与皇后尹雨沫所生。 那么,景择端是谁? 初三那日,他回到锦绣坊的房中后,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想起很久以前,在隆庆皇帝执政之时一件宫中见不得光的陈年旧事。为了查证,找到证据能够让赫连爅瑀光明正大的成为皇帝,他必须前往玬国一趟。 其实在赫连爅瑀看来,赫连青烨手中的证据存在与否,都不重要。他想要从平阳侯爷成为正牌皇帝,只要拿出隆庆当年写下的圣旨即可。若是有质疑、有人怀疑圣旨的真假,呵呵,抱歉。 皇帝这个职业从来就是能者居之!赫连爅瑀不介意让那些人永远的闭上嘴巴! 他的温柔,只要留给一个人,便足够了。 现在,他不用再演戏了。不用再做那个“棋痴”,做那个只知风花雪月、被人玩弄的小侯爷了! 现在,他是盛乾皇帝,景爅瑀! 三十四 来生莫投帝皇家(下) 八月初五,煙国宫宴。 华贵精致的龙椅上,坐得是景择端。而正主赫连爅瑀,不,应该是景爅瑀,则是用面具掩了面躲在属于他的席座上喝酒。 “陛下,下边都准备好了。”暗卫嘶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好像是地狱大门打开,同那黄泉地面摩擦的喑哑声音。 今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皇座上的景择端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群臣间已经开始纷纷敬酒。 龙段崖是第一个向景择端举杯的臣子:“臣,恭祝皇上国运昌盛、圣体康泰!”遥遥举杯,直视珠帘后的少年天子,目光凛然。 景择端举杯:“龙将军保我煙国河山,半生戎马立下汗马功劳,这杯酒,当时朕敬将军!”随即一仰而尽。 赫连爅瑀眸色一暗,择端啊……这么多年皇帝让你当下来,也学起了这架子? 他怎不晓得,段九与景择端曾经策划,从他手中夺过皇位,顺理成章得当这个皇帝?只不过他就当做不知道,看看这二人究竟想要如何。 “小侯爷!该你祝酒了!”前边一个平日里常常共同出入风流场所的纨绔子弟转过头,小声提醒。这个小侯爷虽然不讨皇上喜欢,却在一干世家子弟里混的如鱼得水,让一个个不务正业、酒池肉林对他马首是瞻。 赫连爅瑀轻笑一声,终于到我啦! 择端,我的好弟弟,你该想不到我已经等不到及冠礼了吧! 陌言已经和沐离闹翻了,本侯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去告诉沐离这个老混蛋:敢欺负我家陌言的人,都得死! 风云变幻,就将会是下一刻、下一秒。 “臣,恭祝皇上,国体、安康。”赫连爅瑀没有站在席位之上,而是大步行至大殿中央,挺直了腰,朗声恭贺,举杯。 景择端心中一沉:他要干什么? 群臣一惊! 天下皆知赫连爅瑀乃是一名纨绔子弟,顶着老爸留下来的头衔吃饭,面不可见人还软弱无能。刚才,那声音响彻大殿久久回荡,分明是用上了内力! 那样清越的声音,那样的气度,他当真是赫连爅瑀?那个无能的赫连爅瑀? 赫连爅瑀轻笑了一声:“皇上?” 景择端回礼,将杯中的酒一仰而尽,皱眉提醒:“平阳侯,今夜……”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赫连爅瑀没有回席位,而是用一种玩味的笑容看着殿中众人:“今夜啊……本侯就让你们看看,平阳侯到底是谁!” 景择端一拍龙案:“放肆!” 赫连爅瑀如同未闻,伸手将面上银质面具摘下,绝世容颜展现在众人面前。 大殿中的人齐齐倒吸了口气。 如水明紫绸缎之上,好似墨云般的长发倒映了一室光辉,摇曳了满地光彩。细碎刘海之下,一对剑眉飞扬入鬓,眉下那双星眸璀璨,像是将漫天的星辰纳入了眼中。那是一双最为璀璨的眼眸,也是一双最为冷酷的眼眸。目光扫过之处,无人不打了个寒噤。薄唇微微一勾,无限邪魅。 他比女子更艳,却不妖。 他比女子更美,却不柔。 当英气与艳丽集中在了一张男子的面上,便是妖魅。 与陌言公子的清雅,是两个极端。 天下,将会有万千少女为其倾心,疯狂追求。 赫连爅瑀呀,他将这张脸挡在面具后边十九年,今日,就让这张脸让天下人看清楚了罢! 段九急,却不动声色。 择端说赫连爅瑀若是将真相布诸天下,那便是到了他夺权的时候。但至少也要到他及冠礼之时。 也就是说,为了那个陌言公子,他这个好弟弟要孤注一掷,提早宫变! 那么之前的部署…… “段王爷,袖中的信号弹还是放下的好,本侯可不敢保证你后面的那个侍卫的手上的刀下一秒会不会架在你的脖子上。”赫连爅瑀转眸看向段九,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他们本就不是盟友。 从来,都不是。 是的,平阳侯和段九代表的,是两个势力。一是赫连青烨,一是隆庆皇帝。 “九哥!”皇座上的那人惊骇地掀起珠帘,将自己的容貌表露在了群臣之前。 着龙袍的少年有着与赫连爅瑀相仿的年纪,清秀的容貌,纤细的身材,还有那装满担忧的清澈眼眸。 盛乾皇帝,不会是个如此柔弱的男子。 有脑子的人都明白了,皇座上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一个傀儡。真正的皇帝,其实是赫连爅瑀。这个像是摄政王存在的侯爷,这个一直不光彩、无能的侯爷。 赫连爅瑀现在想要的,是完完全全坐上龙椅,做皇帝。 “择端,你别急,九哥在呢!”段九好似无视自己脖子上那弯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41 刀,玩弄着手里的杯子:“墨瀮,原来一直是我小看了你。” 赫连爅瑀的眼神变得复杂:“若是你和择端不闹出些事情,朕也可以等到那时候。” 他自称“朕”! 他一个侯爷敢自称“朕”! 宫中那只忠于皇帝的暗卫呢?难道没有人知道上前收拾这个不知好歹的人吗? 但是,在一些人眼里,赫连爅瑀的笑,绝对是魔鬼!以前对他的落井下石,欺辱…… 也有些人,在心里暗暗的松口气:还好和他玩乐之时没有出言不逊。 却想不到,赫连爅瑀根本就不屑于收拾他们。 “择端,放手吧!” 我给你和段九自由,从此远走江湖,不问政事,潇洒人间。 择端,我愧于你,但是,这是我们的使命。 来自父辈的使命。 景择端恨恨地看着他,清澈的眸子不复:“赫连爅瑀你知不知道,十九年深宫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对,先皇为了别人不加害你将我们身份互换,让我做傀儡皇帝,你做幕后皇帝。但是你们从来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以为我喜欢?九哥他本来可以离开庙堂的,但是就是因为你,我们不得不每天应付着这些东西,或许你很轻松,但是赫连爅瑀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才是赫连择端!你才是景爅瑀!为什么你的责任要我来背!为什么!” 声声质地的质问,让赫连爅瑀哑口无言。 是啊,虽然是隆庆设计的一切,但是择端和段九,确实是无辜的。 他们,只不过是被牵连。 一切错误的开端,就在他景爅瑀和赫连择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 景择端将龙袍脱下只留了月白中衣,在群臣一片的抽气声中狠狠甩到赫连爅瑀脚下:“还给你!”他昂首走向段九,拉起他的手,目光直视着赫连爅瑀。 本来就是你的,肮脏的皇袍! 赫连爅瑀的目光变得很深沉:“择端,我从来都不想和你抢。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这就是命。 我们身在皇家的命。 “择端,和段九离开这里吧!你还是平阳侯,他还是段王爷,我不会再去找你们,你走的越远越好。” 良久,赫连爅瑀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景择端和段九愕然!他们已经摄政长达十几年,按照律法其罪当诛。更何况他们熟知煙国布防内政,若是将消息卖给他国,那么这个一天第一大国将会不费吹灰之力被其他国家拿下。他们是威胁到了赫连爅瑀皇位的不安分因素,像他那样的一代枭雄,按说会杀掉他们俩。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赫连爅瑀看向他们的眸中有着忧愁,还有他们看不懂的痛:“择端,你本就不适合庙堂。走吧!远走天涯,游戏人间。你们要去哪里,就去吧!我不会再烦你们了,若是来日再见,我们还是一家人。” 走吧,什么都不管了,不顾了! 择端呀,你来生,莫投帝皇家。 景择端转眸看向段九,他正好抬眼。 一个眼神的交汇,便是什么都了然。 依稀是当年,他拉着他的手:“段九哥哥!”他笑弯了眉眼,青衫上是好闻的桃花香味。点点落红飘落在他的发,他的肩。天空是蔚蓝蔚蓝的,还有如茵的青草。段九哥哥讲给他草原上的故事:“那里,有成群的牛羊,羊毛洁白的好像天上的云,软软的,白白的……” “天也是那么蓝吗?”他指向天空。 段九摇摇头:“宫中的天,就只有那么大。草原上的天,那是无边无际的呀!传说,草原的尽头,就是天与地交接的地方……” “那我们以后去天和地交接的地方好不好?嗯……骑我的小马儿去!”小小的景择端坐在他的膝上,笑得天真无邪。 九哥,我们骑着小马儿去找天和地交接的地方,然后住下来好不好? 这样,就是一生。 段九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好像回到了少时时光。 他们迎着光,一步步走出大殿。一高、一矮的影子被光阴拉得长长的。 “好。” 你不是傀儡皇帝,我不是段九王爷。我们,是段九和择端。 来生,不会再投生帝皇家。 三十五 双十年宫闱深梦(全) 他们还是走了。 赫连爅瑀坐在空旷的大殿中,呆呆地看着鎏金华柱。祥龙骖云腾飞于天,而赫连爅瑀的心,却是一片灰暗。 段九和景择端走了,走到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那里没有指责,没有责任,只有无边的安逸与幸福。 如果有一天,他能和陌言一起,也这么走,该多好。 只是,那个人一定会淡淡抬眸,然后又执笔书写:“小侯爷,我们,不可能的。” 用最无波的语气,讲最无情的话。 这就是他的陌言呀! 陌言,什么时候,我才能从你这里,完完整整的听到一句:“我爱你”? …… “晚辈见过女皇、侯爷。”偌大的玬国皇宫内,高傲的白衣少年恭恭敬敬地给殿上端坐的一席青衫以及倚在青衫身旁的妖娆红色行礼。 能让陌言公子行礼的人,天下不超过一个巴掌。洛遗墨算一个,紫霄宫主算一个,已故的天下第一谋士尹子微算一个,赫连爅瑀师姐是一个。剩下那个,便是赫连爅瑀他亲老爹,五洲大陆头号狐狸——赫连青烨。 “陌言公子不必多礼,说起来,本侯还要谢谢公子照料我家那小子。”赫连青烨不愧是赫连爅瑀那妖孽的亲老爹,笑起来都是一样的——欠、揍! 一直依靠在赫连青烨肩头的红衣女子站起身来,笑得妩媚,缓缓走下王座。面容虽不算是如何的倾国倾城,却有着别样的妖娆,端得是风情万种、祸国殃民。红色的薄纱铺了一地,女子雪白玉足毫无遮拦的踩在白玉制成的地上,不堪一握的柳腰微微摇摆,阵阵幽香传来。 女子轻启朱唇,呵气如兰:“你便是那名动天下的陌言公子?”声音好似黄莺鸣叫,酥酥软软,寻常男子一听全身骨头便软了一半去。芊芊玉手向前微微一探,玉白色手指挑上少年精巧下颌。 “女皇抬爱。”竹清面上闪过一抹红霞,身子却不留痕迹的向旁一闪,躲开了将要倚在他怀中的玉*体。 女子愣了一愣,继而大笑:“哈哈哈……青烨,看到没有,除了你,世间竟然还有男子可以不受我慕晓‘媚骨功’影响!”仰天大笑的女子眼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42 角噙满了泪,先前妖娆之态全无,反而显出了几分豪爽。 赫连青烨挑眉:“晓晓,你没吃药啊!” 慕晓,玬国一国之主端正了仪态,一甩头发:“本皇是高兴,夫君有意见?”随即,又向着赫连青烨的手臂粘了过去。 竹清终于明白赫连爅瑀那无赖的性子是那里来的了——爸妈那么优良的基因摆在这里!无赖、调皮、腹黑!拜托,他来玬国是为了正事的…… 没办法,当两个老顽童碰上不苟言笑、心性冷淡的陌言公子,搞笑也变成了冷笑话。 “你想知道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赫连青烨将他引到后书房,双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看他,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 竹清被那一笑恍惚了神情,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人啊!不对,眼前这是他爸! 父子俩就是一个样,真的是亲生的…… 竹清点头:“爅瑀,就是你亲儿子,对不对?从来就没有赫连择端和景爅瑀,只有赫连爅瑀和景择端。”他呷了口茶,修长素指轻点檀板,“咚咚”声让书房内是别样的压抑。 此时无声胜有声。 竹清突然起身行礼:“侯爷端的好计策!晚辈敬佩。” 赫连爅瑀和景择端,原来从来都没有被替换! 赫连青烨啊,不愧是天下第一的老狐狸!隆庆皇帝穷尽一生将他赶出煙国,终还是赔了江山赔了皇位! 因为啊,皇座上的那个人,原来就不姓景,而姓一个从来都不知道的姓氏! 竹清心中莫名泛上了不安,这样的人,知道了自己的亲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子甚至已经私许了终身,不知道会如何的反应?他想要拆散自己与赫连爅瑀,或许只要一个计策,防不胜防。 竹清,第一次失了方寸。 他怕啊! 陌言公子遇上平阳小侯爷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陌言公子的万无一失,已经在他面前瓦解的一塌糊涂。 “公子啊!这话是什么意思?”赫连青烨装傻,竟然能想到那些旧事,毫无头绪的乱麻只需一个推断就晓得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这陌言公子的名声,还真不是假。再过个几年,等着孩子再长大一些,与墨瀮联手,天下大概已是无人匹敌了。 “侯爷不明白?那看来是竹某多虑了。”聪明人之间从来不需要多话。 竹清的情报网,至今还未出过错。看来,事情真的是如他想的一样了。 走出书房时,艳阳正好。玬国宫中后院一朵朵洁白的芙蓉冷开的艳丽无双。汉宫秋老芙蓉冷,朱红一点白无暇,花心处丝丝红晕渲染,好像美人一绝朱红。似血,胜妖。 二十年前的旧事,竟还牵扯到了煙国将近四十年前的宫秘。 和很多的老套言情剧其实一样,年轻的夫妇为了谋生来到京城,结果年轻漂亮的女子被微服出宫游玩的皇帝看中。 于是,一切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女子为了生计与丈夫在桥头情深深意绵绵的离别后,收拾东西入宫做了宫女。 一切都在皇帝的安排之中,将她封为才人,夜夜欢*宠。一个月后,女子发现自己怀了孕,皇帝大喜,层层提拔后,女子竟然被封为了贵妃。 皇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找到了那名男子,说给他金银让他离开皇都。结果情深意切的男子不肯,皇帝一怒之下命人将他杀死。女子在产下那孩子不久之后,也心力交瘁去世了。 皇后生的嫡长子那一年大概七八岁,但是这个未来的隆庆皇帝,在小小年纪就对于自己这个七弟弟没有什么好感。 那个男孩,被赐名景青烨。 谁也不记得深宫中那个香消玉殒的年轻灵魂,有着她原来好听的闺名——赫连鸢。 一年年过去,小小的男孩长大了,与他一起长大的,是一直做客煙国的玬国圣女慕晓。男孩从一个老太监那里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究竟是谁。女子在进宫前,其实就已经怀有身孕了。 景青烨顶着七皇子的名头在皇帝的呵护下,也算是快乐地长大。但是他的身世,终是在男孩心里埋下一个复仇的种子。 后来皇帝驾崩,隆庆即位。隆庆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情后,欲*将景青烨杀之而后快。他对于自己这个天资异常聪颖的弟弟早就是提防万千,若不是在众皇子争夺皇位之时唯有他没有插上一脚,或许也就没有现在的赫连青烨了。 景青烨为了保住性命,也为了日后的复仇,自请删去皇姓,自愿以“侯爷”的身份存在。隆庆允了。为了祭奠母亲,于是,这才有了赫连青烨,有了他后来出走五洲大陆游历四方,创出了“天下第一狐狸”的名头。 而在玬国,当年青梅竹马的慕晓也继承了女皇之位,慕晓表示他可以娶她,然后用她玬国的势力帮助他。赫连青烨想起自己的母亲,在深宫中不甘死去的女子,便答应了。 或许当时只是慕晓的一厢情愿,但是赫连青烨在渐渐相处中,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从头到脚,他们就是两情相悦。慕晓也从未用“媚骨功”对赫连青烨,她是玬国骄傲的王,她不屑于用这种方法留住自己的男人。 而后来赫连爅瑀与景择端的互换,也都在赫连青烨的策划之中。 真相,一步步浮出了水面。 三十六 前尘往事逝水中(全) 景爅瑀背弃祖训改朝换代?盛世的缔造者成为一个朝代的灭亡者? 百官争论间爆出惊天秘闻:其实,赫连爅瑀一直都是赫连爅瑀。 请看第三十六章——赫连青烨解惑陌言,墨瀮任性改朝换代。 ------------------------------------------------------------------------------------------ “陛下,明日便可将此事宣告天下。”龙段崖忠,却不忠国,他忠的是一国百姓。 若是赫连爅瑀当政,他愿意效忠这个年少却有着独有手段能够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的皇帝。 反正换不换国名,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国家换了件衣服罢了。他是武将,就算是改朝换代,但是只要能用手中的兵马换得百姓平安,就是龙段崖最大的成就。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愚忠的老文臣。天天一套套大道理,却不懂得大局,死守成规。 赫连爅瑀面前那洁白无瑕的澄心宣之上,浓墨大大地写下二字:莫离。 这就是煙国新的国名。 一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43 是为了那个为他和陌言死去的老人,他们只能用这种方法永远祭奠这位逝去的老者。 其次,莫离,便是不分离。赫连爅瑀也是有私心的,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大方的人。他曾说过: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装得下一个人。 得了,不言而喻。 看看,改朝换代就是那么简单。新皇帝在纸上写下个字,便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存亡。 次日,赫连爅瑀在朝堂上宣布:“即日起,‘煙’不复存在。改国号为‘莫离’,从明年起为‘景端元年、帝号‘言廉’!” 顿时,掀起哗然大波! 景择端和赫连爅瑀再怎么争也是皇家内部的动乱,而改朝换代,这分明就是乱臣贼子的做法!除非,皇座上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姓景!赫连爅瑀不是傻瓜自然都知道,知道如此…… 有人背后冒出了冷汗。 “皇上三思!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改朝换代岂可当成儿戏!”年过七旬的丞相三朝不倒,首先一步跨出唾沫星子开始横飞。 “皇上继承的乃是老祖宗打下的江山,若是为了公子说改就改,这就是不忠不孝!”竟然有人搬出了竹清,又是一阵的哗然。难不成,皇座上这个年轻的俊才,也如景择端与段九一般,有着断袖之好? “竹清就是祸国殃民,在浔国闹出这么一出戏,到咱们煙国这里又惑上媚主……”年轻的大理寺少卿不知道陌言公子的名号低低地骂,结果正好就被耳力极佳的某皇帝听见了。 “少卿大人有意见大声说出来,何必偷偷嚼人耳根?”赫连爅瑀星眸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年轻的官员很很哆嗦了一下,他可以从皇帝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杀意。 “朕告诉你们,朕从来都没有说我朕姓景。” “朕只有一个姓——赫连!” “改焱城皇宫为行宫,朕要迁都长安。若是觉得奇怪,请看陌言公子亲笔。” “有意见的,都可以向阎王提。” 天子从龙座上走下,明黄色衣袍拂过大殿:“若有异议,休再提起。”他没有如往常一般从偏殿离开,而是缓缓的走过臣子中间空出的过道,墨云般长发上的光芒盖过了烨烨生辉的辉煌大殿。 他向着大殿外的艳阳走去。 是的,赫连爅瑀,从来都没有与景择端调换。当年爹爹除了不舍,更多的是为了绊倒这景姓江山。 “你以为我舍得?”赫连青烨突然从竹清身后出现,让陷入了沉思的竹清微微讶了一讶:“侯爷也会谈所谓舍得不舍得?” 赫连青烨无奈:“果然你还是不信我。”他是五洲头号大狐狸,就算是说晚上宴会上要吃橘子也会有人在想,他是不是会在宴后给晚饭席上某人送去一杯牛奶——拉肚子的居家必备良品,比泻药还管用。 “那就请侯爷给竹某一个信的理由。”竹清俯身,芙蓉冷香迎面而来——夹杂了独属于宫廷的清冷的血腥味道。 “虎毒不食子。我也是一个父亲,更是墨瀮的爹。就算我舍得,晓晓也舍不得。”赫连青烨叹了一口气,他在这世上滚打四十来载,用尽心机,虽是名扬天下,却也已经累了。 他真的很累了,现在他只想着他与晓晓的孩子能够独当一面,而他自己却已经不图什么了。 反正墨瀮那小子好本事勾搭上了陌言公子获得免费劳动力一枚,还是绝对好使终身不换的那种。嘻嘻,那俩小子,还以为我不晓得他俩之间的猫腻。哼哼…… “侯爷?”竹清不解看着发呆状的赫连青烨。 “咳咳……”赫连青烨清了清嗓子:“让本侯和你把二十年前的事情讲清楚吧!” 二十年前额……准确说是十九年多八个月前,慕晓和隆庆的皇后尹雨沫都快要生了,我被隆庆那老家伙从玬国急招回去。他屏退了所有人,第一次用做哥哥的语气和我说话:“青烨,皇兄求你件事。” 我还以为他是被敲坏了脑子,但还是答道:“皇兄请讲,青烨若能做到定是在所不惜。” 结果,他还真的很不要脸的讲了——尹皇后和晓晓的产期接近,恰好晓晓当时又在焱城,他想要来个偷天换日,将我俩的孩子调换。他说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知道,撑不到小皇子二十岁。年龄幼小的皇帝肯定会被那些个大臣欺负,帝位不稳。 他说让我的孩子在他死后做皇帝,他说我为了不让孩子受欺负肯定会在暗中帮着,他说他在世之时一定会将我的孩子真正当做皇子来养。 他还说——反正你已经放弃了平阳侯的位置,那么就让他的孩子顶替二十年小平阳侯。但是,他们的孩子必须摄政。 呵呵,说到底还不是想让我们的孩子做个傀儡皇帝? “所以侯爷‘答应’了?”竹清讥笑一声,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隆庆也太天真了! 赫连青烨调皮地眨眨眼,继续道:是啊,我“答应”了。生产那日,他故意说是为了龙子与小世子能够安全出生,特地将晓晓接进了宫中。然后,那日傍晚,两个孩子都出生了。 你知道吗,晓晓连孩子一面都没有见过,我们的孩子被就被抱走了,另一个奶娘将要把小世子抱来。 我的好皇兄还特地让我给小皇子赐名,我说:爅瑀。皇兄竟然还默默念了几遍,直夸是好名字。然后,我又给我们自己的孩子取名“择端”。而我的本意,却是皇子名为择端,世子名为爅瑀。 然而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两个奶娘早就被我买通,本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四下无人。在路上遇到的时候两人将孩子换了回来。隆庆在两个孩子不到十岁就死了,最后我虽帮着皇子处理了些事物,但是十岁时候那场宫变却确实是爅瑀那孩子自己策划的。那次,我真的是惊喜加上出乎意料。不过爅瑀既然有这个天赋,接下来所有的政事我就一手交给他处理。 不过呢,盛乾皇帝确实是出名呢。 “所以侯爷,隆庆皇帝被你卖了结果还帮你数了钱?”竹清心中不由大叹——不愧是老狐狸啊! “不止呢!”赫连青烨挑眉。 “不过呢,都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那是我做过最后一件比较大的事情,之后我就回到玬国陪着晓晓,现在毕竟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赫连青烨感慨地长叹。 都是前尘往事了,时光终会老去,这些封尘的事情,就不必再提。 何必再惹一场风波呢? 多少人说要惊动天下,半世帷幄后,结局终还是在后人泛黄书卷间被淡忘。 青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44 史沉沙,赋不尽的悲欢离合,爱恨相拥。 煙国焱城。 老城墙,砖瓦房,水井巷。 二十年前的焱城,和如今的焱城,有何区别?一遍遍用指尖勾勒着那残留了旧忆的事物,往事渐渐浮现心头。 “你从来就是赫连爅瑀。” “以后,煙国就不复存在了。” “我的好儿子,这,是你的命。” 暮色里,旧歌戏。宫闱深事在戏里被画舫中、草台上浓妆淡抹的戏子,唱了千百遍。 时光重叠间,月色依旧照涟漪。 焱城比不了安浔的细腻,但是,百年古城风韵尤残。 时光都老去了,只不过,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站在桥头,冷眼看着船家来来去去,花灯明明灭灭。 我是赫连爅瑀。 转身,拂袖。 三十七 中秋将至镜将圆(全) 中秋将至,段九飞鸽传书传来一张纸条,上边的小诗让人毫无头绪的;赫连爅瑀不按常理出牌,惊动五洲。 竹陌言预言,将要灵验。 中秋的纷争,就好似一团扑朔迷离的云雾,漩涡般卷进了所有人。 --------------------------------------------------------------------------------- 八月初七夜。 赫连爅瑀站在空旷的大殿中,手上是段九飞鸽传书而来的小纸条。段九与景择端离开已经两日了,日夜兼程的话现在大概已经到了煙国与玬国边境,此刻传书回来,定是想起了什么急事。 纸条上只有一首小诗: 九星绕月日向北,青光环束西南缺。 穿冥过世惊破晓,梅影看花九龙血。 段九一向喜好吟诗作赋,自然不会写出如此粗鄙的诗句,那么,就说明这首诗暗藏了玄机。纸条最末,又用细笔了了勾了几字:紧要,关乎江山社稷!赫连爅瑀心生疑惑,却一下子从这首诗中并未看出什么,被四个字吸引住了目光:穿冥,破晓。 他与陌言的佩剑。 段九究竟想要说什么?为何在中秋节将至时发来简讯?他头疼地按着太阳穴,一切还是等陌言回来再说吧! “臣龙段崖,见过陛下。”连夜应召入宫的龙段崖恭敬的向赫连爅瑀行礼。 “龙将军不必多礼。明日起应要迁都,那么迁都的事宜便由你与越城守官孟昌一同打理,毕竟哪儿原来是浔国的边境,多少还是有些动乱,到时候便要指望将军了。”赫连爅瑀笑盈盈的看着龙段崖,果不其然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屑,毕竟是武将啊……赫连爅瑀心中微微一叹:“龙将军莫小看了孟参军,那人……乃是天下第一谋士尹子微唯一的弟子,不可小觑。将来,他便会是我们莫离的丞相,而你将会与李将军共同担当你可明白?李将军虽有着好武艺和驭兵之能,毕竟年少,还希望龙将军多多提点,共守我河山。” 一段话,就让龙段崖不要插手其余的事情,却又提高了龙段崖前辈的身份,自然是让着心中耿直豪放的武将心中开心。 “臣明白。”龙段崖恭恭敬敬地行礼,心中对于这曾经的小侯爷又高看了几分。 “那你便下去吧!”赫连爅瑀挥挥袖,转身向着寝宫走去。 黑暗中,某赫连漂亮的星眸中闪过促狭的光芒:嘻嘻嘻,等明日孟昌来了焱城,本侯便可以偷偷跑出去和陌言一起回长安了! 言廉帝啊,现在你可不是小侯爷呦! 次日,八月初八。 朝堂上,赫连爅瑀开始裁员,而刚刚到的孟昌,则从一名无官无职的小员被提拔成丞相。原来三朝不倒的丞相瞬间被贬为庶民,卷铺盖回家。那些常年在朝堂上和稀泥种棉花的官员一个个被揪出来,同样卷铺盖回家。 此等速度,让其他提拔个三品官员都要一个月的国家汗颜。 赫连爅瑀对于此的表现是不屑:规矩?还不是人定的!要是有这能力,便可以当着官!哪怕你原来是卖猪肉的还是青楼里的什么都好,只要你有这才能就行。 此等狂傲的话,瞬时便从宫中流传出去,一时风靡。 有人大叹后生可畏,有人大叹小子狂妄,更多的是平民百姓,对着焱城皇宫的位置跪下三拜:吾皇万岁!感激涕零。 朝阳冉冉升起,无数人从朝阳中看到了莫离这个新生之国的希望。 从玬国匆匆赶回的陌言公子大叹:小侯爷做着皇帝,必当会万人传诵、千古流芳!迟早,这天下将会一统! 被称为“莫言”的陌言公子又算了一卦:乱世,将终结。 那个乱世的终结者,必将是赫连爅瑀。 而在那狂妄的话传入竹清耳后,白衣少年只是搁下手中的笔无奈一笑:“这才像他的性子嘛!”他转眸看向马车外那轮将要圆满的月亮,莫名说了一句话:“镜子,将要圆了。” 苏凝云和云诺早已习惯自家公子偶尔的神神叨叨,却不知这将会是一语成谶。 紫霄宫主下紫霄,江湖人士涌长安。而赫连爅瑀手中段九传来的纸条,又写明了一个将要揭开的秘密。 一切看似毫无联系,却又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好像是一片片破镜的碎片,将要重合,映照出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或是传奇。 三十八 为君沉醉又何妨(全) 当然,前文所述,已是后话。现在,赫连爅瑀正在苦苦向着怎样才能偷偷从宫中跑出去。 他贵为皇帝,却奈何不了这小小宫门。至于原因么……他是皇帝呀,皇帝陛下安全第一嘛!没有事情跑出宫去是会被大臣骂死的。 只能说,有时候特权也是个坏事情。 八月初七的晚上,在宫墙附近巡逻的侍卫好像看到一个影子飞出了宫墙,额,是飞吧?侍卫紧张地对原来的煙国现在的莫离的侍卫长说。 至于侍卫为啥被拷问么……八月初八的早上,他们亲爱的言廉帝失踪了。 早朝他便没有去,然后宫人将整个皇宫翻过来找了一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事实证明,原来让他们敬重的那个贤能、颇有手段、心机深沉的皇帝,还是有着孩子心性。 现在,他们念念叨叨的那个皇帝,正在赶往长安的途中。赫连爅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放飞了手中的信鸽:陌言,直接回长安吧! 回去吃团圆饭呢。 夜色中,千里马上那年不至弱冠的妖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45 孽少年笑得满脸温柔。 至于焱城和迁都的事情么…… 孟昌,辛苦你了。(冷风拂过,孟昌狠狠打了个冷战:是不是亲妈?是不是亲妈?) 八月十四,陌言公子与赫连爅瑀在同一天先后赶至长安——莫离的新都城。 赫连爅瑀坐在长安湖畔江楼中,江中小舟穿梭在片片有些焦黄的莲叶中,采菱女白净的脸庞被太阳晒得微微有些发红。 上一次来,还是那人从安浔出逃,正值盛夏之时呢。 那时候,他还是煙国无人赏识的挂名侯爷,他是浔国皇帝欲杀之而后快的逃犯。结果不过一月的时间,已是物是人非。他已是一国帝皇,他是一方领主。 而私下,竹清已经手中的土地尽数归入莫离国土版面。煙国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是浔国竟然有三分之一的领土归入敌国。敏感的政治家都已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现在论国土面积,莫离首当其冲,再加上竹清手中百万精兵以及煙国原来冠绝五洲的兵力……赫连爅瑀,是想做天下霸主吗? 人人都在想着如何避开战事纷争,而帝皇却坐在华贵宫殿里想着如何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五位帝王之间,都在想着如何给对方绊一跤。加上某位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挑起两国战事的陌言公子…… 这乱世啊…… 而六位决定天下走势的其中两位乃是许了终身的,玬国的那位乃是他俩的爹娘,六人中有三人本就是同气连枝的。而歆国那一只,好像对陌言公子的关系不一般……这局面,越发的微妙。 至于浔国,莫离早就已经磨好了屠刀,只要全军整顿挥刀南下……沐离现在天天坐立不安,他一直没有想到,陌言公子竟又得了煙国的平阳侯,现在莫离国至尊无上的掌权者的助力。想到这里,安浔那位不禁微微呻^吟,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原来只是面对竹清的报复,现在加上一个赫连爅瑀这个精明的狐狸二代,还有赫连青烨这只老狐狸在背后。这错综纵横的复杂关系啊! “客官,您的清拌八珍。”清朗的声音响起,素白的手端着白玉盘子出现在了赫连爅瑀眼前。星眸含了温柔如水般的笑意顺着纤长指尖向上望去,纯白无暇的素锦云绣,袖口绣了银纹,顺着宽大的袖袍再向上,是一张绝代风华的脸庞。 “哪如美人秀色可餐?要不以身相许可好?本侯家中正缺一位贤良的主母掌握大权,不知公子可否赏脸?”赫连爅瑀接过小菜,搁置桌上,用手指挑起那人下巴,调戏道。 竹清心中暗骂了一声:这人脸皮果然是厚比南山!面上不动声色:“侯爷调笑了,竹某哪如那些香软的女子能让眼高于顶的侯爷心动?” 雅间里,江风透过檀木窗棂轻柔拂过二人如玉脸庞。天上洁白云朵一卷一舒,坠下天际,与那江面融为一体。忽然那云起了波澜,一皱连着一皱,白色荡开在水面之上。岸边柳枝微晃,晃乱了行人的眼。 究竟是谁,乱了谁的心? 他倏地伸手向前一圈,那人纤细的腰身便尽数握在掌中。 他将脸埋进那人颈间,幽幽冷香扑鼻而来。那人温热的体温贴在自己身上,像是要星火燎原。 不知为何,竹清突然觉得眼睛一阵酸涩。 “陌言,我好想你。”那人蓦地开口。 究竟是谁,偷了谁的心? “陌言,本侯是不是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他抬起头,正视那人充满柔情的凤丹眸子,端端正正的说:“竹清,我爱你。” 竹清别过头去,微微仰头,闭上了眼。 “墨瀮……”我,我什么呢? 我能说什么呢? “没有关系,我等你。”赫连爅瑀知道那人脸皮子薄,只是抱住他,将他圈在怀中。没关系,我等你对我说——我爱你。 但,还是那种透骨的痛啊……心中苦笑,陌言,他大概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爱。 依旧是陈年的寒潭酿,琉璃杯。 若是能换得你真心一笑,为君沉醉又何妨? 反正,自从遇见你,我赫连爅瑀早就已经醉了。醉的不省人事,不知自己。 三十九 紫霄宫主闹风波(上) 甜腻的八月十四过去了,而在次日八月十五——中秋节,传说中的紫霄宫主将要出现在长安,为此武林人士纷纷涌进长安城。又会闹出怎样的风波? 那个穿得跟丧服似的老头子是谁?陌言好像很尊敬他的样子。 呀呀呀!紫霄宫主真面揭开——腹黑无良比洛遗墨还要为老不尊的一个老不死! 这顿团圆饭,真真是把赫连爅瑀吃得郁闷啊! -------------------------------------------------------------------------------------------------------八月十五中秋节终于到来。而那传说中的紫霄宫主,也该到了长安。 竹清在昨日刚刚赶至长安,又和赫连爅瑀在江楼中耽搁了时辰,待回到在长安安置下来的宅子,已是夕阳西斜时候。 尹梦璃很生气,非常生气。 她好好的儿子说好午时到家准备过节,结果她和染儿在院子里坐了一个下午也没把儿子盼回家来。后来才知道自家儿子被拐去江楼陪人喝酒了! 于是乎,作为惩罚,八月十四夜,竹清和赫连爅瑀被关在厨房里做了一晚的月饼…… “陌言,我又没有说过,我从来没有过过中秋节?”正在将南瓜压成泥的小侯爷突然开口,夜半,声音显得一场突兀。 “侯爷,如果竹某说竹某也未曾过中秋?”竹清闻言一笑,侧眸看那人,自然地从他手上将勺子接过,稍使暗劲,那南瓜块便立马变成一坨烂泥。 “陌言,以后有本侯陪你过中秋呢。”赫连爅瑀捣着红枣泥,笑得一脸痴。 “说好了的。” “说好了,不骗你。” 那晚,陌言公子白衣被厨房黑灰染得看不出原来颜色,至于小侯爷…… “哥哥!为什么家里来了个坏蛋?”竹染指着赫连爅瑀大叫着,害怕地缩在竹清身后。 “为什么说是坏蛋?”竹清好奇地端详赫连爅瑀。 “娘亲说过了,坏蛋的脸都很黑!”竹染天真的仰起头,与竹清一般无二的凤丹眸子清澈如水,在阳光下一下一下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赫连爅瑀:“……” 两位十指不沾阳春水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46 的霸主昨夜在尹梦璃故意使坏下,第二日自然是说不出的狼狈。换过衣衫后,竹清恭恭敬敬地将昨夜让二人手忙脚乱了一夜的枣泥南瓜月饼呈现在家中最惹不起的那人眼前:“娘……”母亲面前,不管是谁,都只会是一个孩子。陌言公子,更是不例外。 尹梦璃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向淡漠的儿子此时有些束手无策地站在自己眼前,这才像十几岁的孩子嘛!她欣然接过竹清手上的白玉碟子,仔细端详着手上的枣泥南瓜月饼。 不得不承认,名动天下陌言公子和平阳侯爷,不,言廉帝,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稍稍讨教一下,便能够将这月饼做得玲珑剔透,与望月楼里那些大厨们做得月饼丝毫不差。用手指捏起一个细细端看,那表皮如同水晶般玲珑,细腻滑润,光泽可鉴。凑上去,枣泥的香味便透过表皮钻了出来,透过了鼻子挠得心痒。 尹梦璃赞赏地点点头,夸赞道:“巧出饼师心,貌得婵娟月。这月饼比起长安望月楼的师傅做得,丝毫不差。”赫连爅瑀在一旁有些尴尬的点头。他总不能告诉他未来的岳母,这月饼其实都是陌言做得么…… 尹梦璃笑着将小巧的月饼送入口中,南瓜和枣泥的香味顿时传入口中。 熟悉的味道。 那样的……惊心。 “娘亲?”竹清略略焦急地声音传来。 尹梦璃努力吞咽下口中的月饼,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真的好失败啊,竟然让孩子看到了。 为什么就忍不住呢?哪怕,这月饼中夹杂了不同于当年的缕缕莲香,可是……与望月楼的师傅手中的还是不一样。 晶莹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自女子光滑白嫩的脸庞上滑落。 余年,余年……你儿子做得月饼,和你做得一样好吃啊…… “陌言。”赫连爅瑀微微摇头,拉着竹清自屋中退了出去,将偌大的空间尽数留给尹梦璃。 竹清站在屋外,神色有些黯淡:娘亲,是想爹爹了吧! 屋中突然传来瓷器打碎时清脆的声响,伴着一声声哽咽。竹清变了脸色,闭上了眼眸。尹梦璃在竹余年死后,强忍着悲伤,处理竹府的后事。 但是,毕竟是爱了多年的人啊! 赫连爅瑀自后环住他:“陌言,不用担心。你娘……撑得住。”刚刚还在庭院里同竹安玩闹的竹染也晓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安静下来,跑到哥哥身边拉着竹清的衣袖。竹清蹲下身子,扶着竹染的头,相对无言。 一片如死寂静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从外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屋子,一声怒喝声自屋中传来:“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身影闯入屋中速度太快,连内功心法已经冠绝天下的言瀮二人都没有看清楚那人身形,只来得及护住怀中竹染不被劲风刮得摔倒。听到那个带了怒气的老者的声音,竹清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神情变得精彩。 而赫连爅瑀在看到下一个慢慢踱着步进入院中的人,低声呻^吟了一声:“天啊……” 向他们走来的洛遗墨依旧是一席不变的青衫,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三十九 紫霄宫主闹风波(中) 中秋节的夜,家宴便设在竹清购下的庭院里。 菜肴是望月楼送来的玉盘珍馐,酒是江楼中陈年的寒潭酿。玉盘般的圆月挂在黑蓝色天空中,撒下皎洁的月光,那么温柔,如轻纱一般。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的皓月冉冉上升,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浅,若有若无。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 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 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 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这便是中秋的月,如斯温柔,如斯委婉。 只不过,美丽的月圆之夜,这团圆席上的气氛却很是古怪。 坐在最长者席上的并不是尹梦璃,而一个白衣翩翩道骨仙风的老者,他的右手边乃是洛遗墨,左手边才是尹梦璃。而竹清只好挨着尹梦璃和竹染坐,赫连爅瑀隔了一个竹染坐在了洛遗墨身边。 时辰早就已经到了,可是桌上没有人动筷,甚至连一丝声响都没有。连一旁特地为隐卫苏凝云云诺等人设的宴席都因为这古怪的气氛没有人肯出声。 直到乌云遮住了月华,月华又重现如此往复几遍后,首席上的白衣老者才淡淡开口:“都说是团圆饭,怎么没人吃?” 洛遗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老友啊,你也不看看这席上是个什么情形! 竹清一直低着头,而赫连爅瑀出奇地默契,也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袍子下摆。 尹梦璃拿起筷子,看看周围,又放下,也和上述两位一样做起鸵鸟。 只有还是孩童的竹染高兴的拿起筷子夹了菜塞进嘴巴里,咂咂嘴,侧头用清澈的大眼睛看赫连爅瑀:“小侯爷不吃么?” 赫连爅瑀泪:不是我不想吃,而是……这低气压的气氛,你让我怎么吃! 另一桌早就按耐不住开始动筷,顿时庭院里热闹起来。 竹清无奈于现下气氛,素手端起琉璃杯子,闷闷地品着不可多得的陈年寒潭酿。酒还未入口,眼前美玉碟子上就多了一块剃干净鱼刺的鱼肉,“陌言,吃点东西压着,空腹喝酒伤胃。” 赫连爅瑀筷子还未缩回去,就感觉到了一道要将他戳得千疮百孔的凌厉眼神正死死盯着他,而剩下两道,则是来自尹梦璃和洛遗墨爱莫能助的目光。 徒儿啊,为师真帮不了你。洛遗墨默默的拿起筷子,低头拼命吃菜…… “赫连小子,你就是莫离的皇帝那个帝号言廉的家伙?”白衣老者一开口,就是不同寻常的威压。 赫连爅瑀连忙点头:“晚辈不才……” 话还未讲完,就被老者打断:“不才?不才年纪轻轻当皇帝?后生不用谦虚。”老者眼睛微微眯起:“敢拐走本座的外孙子,你好大的本事!” 顿时,庭院里咳嗽声响起一片。众人巴不得自己聋了耳朵: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竹清把头又往桌下塞了几下。 赫连爅瑀反而是最自然的那个,脸上露出了“那是当然”的表情:“本侯……晚辈与陌言,乃是两情相悦。” 竹清脸红了:谁和你两情相悦。 不要脸的欠揍声音又响起:“说起来啊,前辈,还是你外孙先告白的。”赫连爅瑀心中微微有些得意。想不到啊,这个看起来很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47 厉害的老头子是陌言他外公啊! “唰”!锐利目光转向了竹清:“陌言,把头抬起来!” 竹清抬头,一向冷漠的凤丹眸子中染上几分委屈的神色:“师父……赫连爅瑀他颠倒是非。” 老者,也是竹清他外公尹梦璃他爸尹子真不耐烦一摇头:“不是这回事,老夫要问你的是:你和他,谁在上面?” 三十九 紫霄宫主闹风波(下) “噗!”不知道院子里哪个人按耐不住一口酒菜喷出,接下来就是接二连三被菜肴酒水呛住的咳嗽声。 如果有人能够读懂尹子真的内心,就会发现,这个面上严肃眼神锐利话语咄咄逼人的老人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呀呀呀呀!陌言竟然和本座装委屈!百年难得一见的奇事啊!再加把火…… “师、父?”竹清眯了眼,原来的神色一消而散。这种话,也就这老头子赶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 尹子真咳嗽两声:“额……算了。现在呢,趁着这次下山团圆的机会,也要好好和梦璃、陌言还有老友叙叙。成年呆在紫霄宫里,一把骨头的废了。” 洛遗墨见那人端正了神色,才开口:“谁让你近几年老是把武林上的通牒都转回到上三门来,本就是你们的事情让咱们上三门的人跑腿,你们紫霄宫难道没人了么?” 赫连爅瑀闻言终于理明白了思绪:首先,尹子真的身份是那个传说中的紫霄宫主,也是陌言的外公兼师父。他早就猜到竹清的功法来自紫霄宫,却一直不晓得紫霄宫主竟然就是他外公。 而另一桌的人听得这谈话,一个个脑子一片混乱:上三门的人,紫霄宫主,汇聚一堂还带有亲缘关系。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刚刚平复了情绪的竹清淡淡回答:“那是因为竹某原来就是负责追缉被上三门总会通缉之人的,只不过……”后来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众人心照不宣。 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 就像最近的莫离兴起,陌言公子被追杀。 或是再早一些,竹府的灭亡。 都是史记上血淋淋的一笔。尹子真虽避世已久,但是对于天下大势,却早已熟于心中。 他望向皎洁的月,叹道:“子微曾经就和本座说过,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也该合了。”他将目光转到赫连爅瑀身上,甚至不用去算,就可以断定,这个男子,就是以后的天下之主! 洛遗墨当年,或许也是算到了这一点才将他接上天山吧。 这顿家宴,依旧是吃得无味。 -------------------------------------------------------------------明日七夕,会发贺文,所以先将前文稍微收拾一下结个尾,不留下什么新的东东,好好准备后文。所以呢,这一章就当是整理用的吧! 还记得前文陌言担心过他和小侯爷可能是表兄弟关系的吗?因为后来发现已经小侯爷亲妈不是尹雨沫,赫连狐狸的伟大计算下尹雨沫才是景择端亲妈。so,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啦! 四十章 真真假假亦真幻(上) 团圆饭也吃过了,中秋节也就这么过去了,赫连爅瑀也想起了段九寄来的那一首小诗。 短短小诗另两位前辈大为惊异? 四行诗中,竟然牵扯到了前朝九龙夺嫡! 段九究竟想说什么? 而两位老者,也决定留下,帮助二人! --------------------------------------------------------------------------- 宴毕,为了给尹子真和洛遗墨腾出屋子,竹清只好在众人不清不白暧昧的眼光中与赫连爅瑀同房。 “陌言,段九给本侯飞鸽传书了,你过来看看。”赫连爅瑀献宝似的从袖中拿出那张纸条,递到竹清手中。 竹清坐在雕花檀木椅上,低头轻轻念了一遍:“九星绕月日向北,青光环束西南缺。穿冥过世惊破晓,梅影看花九龙血。”念到最后,声音微微上扬。最后那一行小字,也引得了竹清的好奇。 赫连爅瑀听到竹清声音有了起伏,便知晓他定是看出了什么:“陌言,那穿冥破晓我们都已知晓,只是那梅影是何意思?”他不问前两句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明白那一定与阵法有关,在遇到那阵法之前,这两句根本就无法理解。而后两句,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 “梅影此人竹某也只在紫霄宫的秘籍中看过,只不过寥寥几笔带过罢了。他是煙国创国之始的人,好像也和紫霄宫有什么渊源。最后为情所伤隐入了玬国的花海一生不复出。所以纸条上才会有‘梅影看花’一说。”竹清解释道,远山眉仍是微微蹙了起来:“九龙血?” “便是煙国前朝九龙夺嫡一事!”尹子真苍老却仍蕴含了中气的声音出现在门外,接下来便是洛遗墨一声嗤笑:“梅影此人,也让本座和你俩好好说说。” “九龙夺嫡?”赫连爅瑀似乎有些影响,低头思索片刻,突然猛地抬头,双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是说!” 看到竹清略显迷茫的眼睛,尹子真耐下心来解释:“当年隆庆皇帝虽然是皇长子,但是并不皇后的亲生儿子,而是过到了皇后膝下养着。后来皇后自己新添了几个孩子,各个嫔妃皆有所出,除去七皇子景青烨,余下九个皇子在老皇帝病重时候闹了一场九龙夺嫡的风波。最后还是皇长子在太后刻意的保护下胜出,而除了景青烨外其余八个皇子都莫名的先后死去了。” 当然,最清楚这内幕的赫连爅瑀又补充道:“九龙夺嫡后,除去家父,八个皇子有些被派上战场,有些被派往边关驻守,无一人回返。在莫离前,王爷也就段九一人,其余都不过是皇亲罢了。真正的血脉只剩下了景择端一人。” 说完,在场的人都是一阵唏嘘。 这便是无情的皇家啊……充满了血腥与心机的争斗,葬送了无数人的性命才能走上那一个位置。 寂静中,赫连爅瑀的声音低低响起:“其实,老皇帝都有意让几个孩子争夺皇位,因为最后胜出的,就是最有用的。” 他低头,果不其然从竹清眼里看到了不忍。 他的陌言,就是太善良了…… “那么梅影?”赫连爅瑀转向他的好师父,开始眨巴眼睛。 洛遗墨毫不客气拉了张椅子坐下,故作高深:“这啊,还要从几百年前说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48 起……” 尹子真对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刮:“正经点!” 洛遗墨装作委屈地摸摸脑袋:“这人你比我清楚!” 尹子真认命的也拉了把椅子坐下,倒了一杯茶,自顾自说道:“煙国建国初始时,那梅影便经常在紫霄宫出没。你们应该知道紫霄宫乃是如皇室一般,代代子孙传承下去,若是子孙无能也要在近亲里挑选一人继承宫主之位。而那梅影,则就与紫霄宫第三十二代宫主交好,后来,俩人相爱。” 说到这里,尹子真面上流露出无奈:“虽然紫霄宫主之位男女皆可继承,但那第三十二代宫主,确确实实是个男子。连个男子相爱,自然是天下不容。紫霄宫势大,那宫主硬生生将此事压了下去。而那时候,煙国建国皇帝的爱女在见过梅影一面后,便非他不嫁。梅影虽然没有什么势力,却也是个人物,便将他与宫主的事情如实禀告。 “那个女子毕竟是随着父亲金戈铁马惯了,也是个豪放之人,祝福了二人,出家为尼。皇帝为此事大怒,有意无意将梅影的事情惹得天下皆知,结果就是二人劳燕分飞。宫主没几年后便仙逝了,而梅影也隐入了‘花海’不再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件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了下去。” 洛遗墨在一旁插话:“那个女子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出家,而是去了无人之处潜心修行。后来以‘冰仙’重出江湖。只不过煙国开国皇帝并不知晓江湖上的事情,父女此生也未在相认。” 冰仙!赫连爅瑀与竹清震惊地对视一眼,赫连爅瑀作为天山掌门洛遗墨的弟子,惊骇出口:“天山的创始鼻祖……” 想来,那个女子并不怨恨紫霄宫主,而是选择了放手。 如此女子,真真称得上是巾帼英雄!因为她,也有了现在上三门之一的天山。 尹子真思索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事情,失声道:“破晓剑乃是梅影的佩剑!而落阳萧是紫霄宫世代传承之物,是下代宫主的凭信!这么说,陌言手上的破晓剑与落阳萧,分别是当年两人的贴身物品!而赫连小子的穿冥乃是天山的传承之物,说不定……就是冰仙遗留下来的东西!” 这下子,什么都联系在了一起。 “看来啊,这煙国……呸,莫离焱城咱们是不得不去一趟咯!”洛遗墨做出总结陈词。 一切,在瞑瞑中圆满…… 四十章 真真假假亦真幻(中) 焱城。 迁都的事情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焱城仍如往日般繁华。 言廉帝回到焱城的事情在赫连爅瑀踏进焱城城门的那一刻便已经流传开来。赫连爅瑀回到皇宫受过百官朝拜后,连忙换下龙袍老老实实地来到专门给竹清备下的霜月阁,那两老正坐在院里谈天喝茶,丝毫没有武林第一、二把交椅的风范。 “陌言呢?”赫连爅瑀左右看看,独不见了那白色的声音。 尹子真也是一身白衣飘飘,安然坐于院中,看着煙国宫中那金桂纷纷落下的金黄色落英,有些冲地回答:“他自有他自己的安排,你这皇上就不要老想着将他拴在身边!” 虽然他一向护短,紫霄宫中哪怕是随意的一个小弟子出了事也会被包袱,更何况是亲外孙子。竹清从小的乖巧懂事,旁人所不及的早熟他都看在眼里,自然是心疼得紧。后来竹清神法大成成为紫霄宫中一个奇迹,自己才放心让他下紫霄山,结果呢?竟然被一个男子拐了去!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尹子真也实在不必给赫连爅瑀什么好脸色。 洛遗墨悄悄抹去额上滴落的冷汗,小子,你自求多福吧! 哪想一向顽劣的赫连爅瑀竟然恭恭敬敬地下拜:“晚辈受教了。” 被尹子真这一说,赫连爅瑀如醍醐灌顶,确确实实他将陌言看得太紧了。在他眼里,陌言不过是他的陌言,但是竹清也同样是陌言公子,是一个傲骨铮铮的男子,不需要他如此保护。 竹清更应该的,是与他并肩携手,共看天地繁华。 赫连爅瑀坐在院里,与两位老人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白衣跨过石门门槛进了院子。 “师父,洛老。”竹清先向老者行礼,这才坐下:“刚刚竹某去往皇宫后院恩……靠近冷宫的地方。” 赫连爅瑀扶额:“你一男的跑后宫去干嘛!” 竹清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怎么,咱们风流天下的小侯爷后宫竟然一个女子都没有,房屋空空荡荡的,让竹某好是惊讶!”随即端正了神色:“在那地方,我发现了‘魂落’阵法,这样就有办法解释段九王爷诗上前两句了。” “魂落?出现在这里?”尹子真皱紧了眉头,像这种失传已久的阵法,现下只有紫霄宫还收藏着,竟然在这里出现!洛遗墨显然听说过这阵法,也蹙了眉头道:“这阵法本座都没有本事破掉,这煙皇宫竟有着中邪门的阵法!” 赫连爅瑀好奇地问道:“魂落?听起来确实是邪气,不过究竟是如何的一个阵法?” 竹清耐心地轻声解释道:“魂落只针对于身有内力的习武者,只要踏入阵中便会被吸取真气,而那阵法也会因为吸取真气的增多而越来越强大。依竹某观察,那阵法布在这儿至少有五百年以上,很是强大。” 接着,竹清语气一转:“对于师父和竹某修习的功法,此阵是无用的。” “为何?” 尹子真的话里有了自豪之感:“这小小阵法哪敌得过紫霄正宗的功法?紫霄的功法乃是众内功之首,哪里是一个区区小阵能够吸收的?吸收后也会因为正气过剩导致阵眼力竭而破除。” 那看来,这阵法于他们来说,确实是没有什么难度。 “要不,咱们今夜去探探这阵法下究竟隐藏了什么?”尹子真艺高人胆大,想到这些神神秘秘地东西他竟然不了解,便是摩拳擦掌地想要一探究竟。 “师父……”竹清脸黑了下来,老头子你不用精力如此充沛吧! “老友的话有道理耶……”洛遗墨掸掸衣袖,道:“晚上去吧!晚上星光好,本座的实力才能发挥出来,而且——”他转眸笑眯眯看着竹清:“陌言的功法在月亮底下应该会施展的更好吧!至于你小子……反正你修习的功法是在你那怪癖师姐和天山功法结合而来的,本座也不咋清楚。”摊手,表示对赫连爅瑀的功法表示无奈。 紫霄宫法修习的不仅仅是内力了,在平常人看来,与那法术相近。相同的道理,哪怕是同样的功法修习出来的,也会因人而异。这也是紫霄宫的一大奇特之处,如竹清与月亮和莲花亲近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49 一般…… 虽然说竹清神法已经大成,但真正的圆满还是要到了尹子真的境界,万物皆可为己用,不论何时何地都可以为最佳的境地。 这四人组若是打算闯天下,想必是无人能敌了。秉着艺高人胆大的道理,四人去探那阵法,也成了一个必然。 是夜。 中秋刚过,现下乃是八月中旬,那圆月挂在天空之中正好。周围星河灿烂,一片乌云都看不到,最是适合。 两袭白衣,一青影,一紫影,溜过人迹罕见的后宫,向着冷宫方向而去。 一靠近冷宫,赫连爅瑀便觉得体内真气开始蠢蠢欲动,一定是那魂落阵开始发挥了效应。他连忙停了下来,此时此地,他的真气可不能浪费。再近些,就连洛遗墨也无奈地停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祖孙俩抹白色的影子向前直直掠去,丝毫没有阻碍。 两个人停在了阵外,尹子真努努嘴,示意竹清去收拾这看不上眼的阵法。靠着神功护体,竹清直直走进阵法范围内,一阵刺眼的红光亮起,照亮了阵法上方一片天际。 而竹清一手微微抬起,落阳萧便持在了他手中。“去。”轻叱一声,落阳萧破空而去,操着隔空控物之术,玉箫轻点阵眼正南位三下,两重一轻。 玉箫还未收进竹清袖中,红光便已消失,阵法破除。赫连爅瑀冲上前比洛遗墨还要快些,到了竹清身旁,忧心问道:“可还好?” 竹清遥遥头:“无事。” 尹子真拉过竹清的手,渡了点真气过去:“隔空控物很耗力气的,接下来你就给我乖乖呆着!”看到竹清点头,这才放开他的手,狠狠盯着赫连爅瑀:给我把他看好了! 赫连爅瑀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魂落阵下,一个障眼法在洛遗墨轻轻挥手下破除后,一个黑色的地道缓缓浮现而出。 真相,就在这个地道里。 四十章 真真假假亦真幻(下) 尹子真打头阵,洛遗墨殿后,小心翼翼地护着两人走下那地道。而在他们下到地道里后,上面的那通道突然关闭,地道内顿时一片漆黑。尹子真凝气,一团光亮在他的指尖开始跳跃,惹得赫连爅瑀惊叹。 竹清笑着解释:“师父这是借用了地道下的阴湿之气化为己用,并不耗费真气。”到了尹子真洛遗墨这个境界,要是把脉只能感觉二人深不可测,却探不到一丝一毫的真气。因为到了那个境界,真气都已经被他们散在了自然之中,随时可以借助自然之力。 地道并不狭窄,反而宽阔的可以通过一辆马车,接着尹子真手中的亮光,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两旁用青石制成的墙壁上雕刻着壁画:麒麟龙凤祥云缭绕,栩栩如生。在向前走去,是一名长发飘然的男子手持宝剑斩杀凶兽,他的身旁站着另一名手持玉箫的男子,二人皆是背影,但仅仅在那是壁画上,也可感觉到二人非同凡响的气质。 尹子真看着壁画皱了皱眉,这壁画,好生眼熟…… 一幅幅壁画,就好像组成了一个故事,但每每到了关键之处,偏偏却又断开,让人摸不着头脑。 顺着青石板走去,地道像是没有底一般,眼前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尹子真在四人走了将近有一个时辰时,停了下来:“不对呀!” 洛遗墨跟着道了一句:“没道理这地道那么长。等等,这壁画……”旁边壁画竟然又是那两名男子斩杀凶兽之徒,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竟然绕回了原地! 四人皆是天下少有的通透之人,竹清与赫连爅瑀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阵法!” 尹子真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是的,阵法。本座倒要看看,是谁在将本座耍得团团转!” 高傲如斯的紫霄宫主,真正的动了怒气! 尹子真熄掉掌心跳跃的火光,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竹清拉过赫连爅瑀的手,在他掌心写下几字:“不可发声。”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影响尹子真从自然中借助的内力的纯正,包括声音! 赫连爅瑀心里偷着乐,连忙点头。 尹子真苍劲有力的手指指向青石板,运用内力几个吐息,地上便在紫色光芒中显露出了一个八卦阵法。洛遗墨双手施力,浑厚内力带着如同星辉般璀璨的光芒将那青石板砸了一个坑,紫光连同那八卦图案一同缓缓消失。 尹子真不满的撇嘴:“就算是为了破阵也不用这么暴力吧。” 洛遗墨白了老友一眼:“陌言,接下来交给你了,这玩意你擅长。”当年竹清在紫霄学艺之时每日都会花上近两个时辰去研究这玩意。其实八卦阵法对于内力雄浑的高手来说并不难破,若是内力差些陷入阵中,那才是伤脑筋。但是只要内力雄浑,不懂阵法之人也可用蛮力破开,最简单有效。 现下其实阵法并不难,难在发觉有阵法存在。而阵法发觉后,真正难以破解的,是暗道中的机关! 比内力,竹清可能不如赫连爅瑀,比阵法上的造诣,竹清远胜于赫连却里两位老者还差些,只是这机关之术,尹子真与洛遗墨却是一窍不通!而赫连爅瑀也只不过略有涉猎。 竹清上前,示意尹子真照亮阵眼处那洛遗墨砸出来凹陷的坑,上前一探。在赫连爅瑀惊异眼光中,那略显苍白的纤细手指只是在那凹处旁敲敲打打,耳边就传来一声声房屋倒塌的轰隆之声。 壁画之上,原来的麒麟头,龙头,凤首皆凸了出来,还有几个根本就看不懂的图案陷了下去,原来的壁画一下子凸凸凹凹,煞是奇异。 赫连爅瑀看竹清的眼光中多了崇拜。竹清淡淡说:“小侯爷专心!竹某已经打开了暗道中所有机关的总弦,接下来一定要听竹某的,决不可乱动!” 竹清手中系了金线可收放的白莲脱手而出,击打在前方第二块青石板上同时大喝:“弯腰!” 就在白莲碰到青石板的一霎,壁画上龙头嘴中激射而出几把蓝幽幽明显淬了毒的匕首。竹清示意众人跃到这一块青石板之上,修眉微蹙开始计算:“赫连爅瑀,帮竹某看看,东南处画的是什么?” 赫连爅瑀接着尹子真手中光芒看去,乃是一只面色慈善的兽类:“不知……”洛遗墨一刮他脑袋:“好好学着!那是白泽神兽!” 竹清微眯了眼:“白泽?” 九星绕月日向北……白莲突然脱手打在麒麟首上:“跳到前方三块石板!”四人提气向前跃去。 麒麟原本只是青色的眼睛突然发出亮光,他们原本站得位置青石板一翻,露出了下边一排排亮着蓝光的匕首。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50 九星……今日天宫主白虎,西方,属金,主杀伐,那么…… 竹清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今日咱们运气真是好!师父,东北画了什么?” 尹子真望眼看去,明白了什么:“白虎……” 竹清脸上的笑容略略扩大了些,在八卦乾位处探了一下,飞身跃上,众人也就跟着他走。于是便在白莲探路及竹清精确的计算之下,众人走到了地道头,却是一座石门。 “不可用蛮力。”尹子真瞥了一眼洛遗墨,看到那老头不满的甩头,尹子真大笑。 “师父,你俩闹够了没?”赫连爅瑀黑线。 竹清眯着凤丹眼看石门上图案,白莲脱手而出击打在身后壁画某处不起眼的地方,石门顿时缓缓而开。 石门的那一头,竟是一座辉煌至极的宫殿! 四十一 梅影遗魂尚重天(一) “小辈,且珍且惜眼前人……”老者的身影淡淡化去,变淡,直到透明、虚无。 赫连爅瑀和竹清相携跪在地上,三拜九叩:“晚辈恭送前辈!” “呵呵……”声音带着笑意终于远去。 “小子!?”洛遗墨一脸狼狈闯入殿中,却看到了竹清与赫连爅瑀牵手跪在地上,向一柄玉如意行大礼。 尹子真紧接其后,看到那柄玉如意,面色大改:“梅影前辈!” ----------------------------------------------------------------------- “这……”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原来煙国皇宫的地下,竟然隐藏了这么一座宫殿! 但是,四人也不会因为做过了机关重叠的地道后就放松了警惕,竹清以白莲探路,发现殿中无一机关。他略皱了眉,收起白莲,抛下四人跨入殿中。 “陌……” 尹子真压住赫连爅瑀,示意他好好看看竹清的脚步。 原来竹清是按了大殿白玉地面上画的青光环束图案走去,在西南缺口处脚步重重一顿,四面八方传来了机关开启时的那轰隆之声。 竹清这才回头翘首轻笑:“青光环束西南缺便在这儿,总弦已被我破尽,已经无碍了。” 三人涌入殿中,才发现大殿内部鎏金华柱白玉地面简单不失大气的摆设珍玩,皆很是熟悉! 像…… “紫霄宫离人殿!”尹子真哭笑不得,怎么走个地道走回自家来了? 竹清面上也流露出了一丝无奈:“离人殿是历来宫主的寝殿。” 洛遗墨啧啧:“那啥……老家伙你挺能享受的,那个琉璃金线雕花瓶全天下就你这儿独此一家了。” 尹子真白了他一眼:“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他伸手去转那琉璃雕花瓶:“要在紫霄宫,这下边是有机关的。” 想起这事,其实那机关还是竹清七岁时候在他卧房看书时发现的,想到自己在这里住了一个甲子了竟然未曾发现这个机关,尹子真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压抑着火气。 想不到这宫殿还真真与紫霄宫一般,连着机关都备下!顿时,旁边华柱旁又出现一个暗道。 尹子真拉过洛遗墨:“紫霄宫那地道并没有机关,咱们就下去,瞧他究竟如何!” 洛遗墨眼睛一转,朗声长笑:“赌!” 两个不会机关的人,走入可能满是机关的地道。 是的,就是赌。 赌他们的命! 看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地道口,赫连爅瑀望向竹清:“你不担心?” 竹清黑着脸说:“这两个老家伙其实知道机关最好的破解方法就是用蛮力破掉总弦,按我师父的脑子,找个总弦也不难。” 而事实就是,他们赌赢了。 地下,确实没有什么机关。 尹子真和洛遗墨走到尽头,乃是一堵画了八卦阵图的石门。尹子真伸出手去缓缓转动那阴阳两极,石门顿时打开。 但是他们忘记了,地下没有机关,但是宫殿中却满是机关。 “陌言!”赫连爅瑀睁大眼睛一声吼,眼睁睁看着竹清身后三枚银针向他的心脉激射而去! 刚刚他与陌言分别在宫殿两处寻找出口,哪像地下传来石门开动的声音,那三枚银针竟然应声而出! 可是他无能为力,二人隔了整整一个宫殿的距离! 竹清听到身后破空之声之时眸色一暗,闪过一抹精光,只见他并没有什么动作,而身后那三枚银针已被白莲磕飞。 银针落到地上,竹清突然朝着赫连爅瑀隔了一殿的距离凌空拍出一掌,陌言公子的脸上,竟然是又急又悔! 原来那落到地上的银针竟然又触发了机关! 赫连爅瑀被凌空击飞,掌力被他自己卸了七分,还有三分生生击碎了从后飞来的匕首。 设计大殿机关的人,好生歹毒的心! 竹清看到那被击碎的匕首,这才松了口气,知晓大殿白玉地面之上并没有机关,凌空飞起,向着大殿中央去。 “陌言不可!”赫连爅瑀看到翩然的白衣,急急喊出口。刚刚机关已被动过,难免这原没有机关之处的机关已被打开! 竹清反应过来凝结内力,竟然生生悬浮在了半空中。 他像是踩着阶梯,一步步向着赫连爅瑀走去。 一步步向下,走去。 “紫霄宫凝结内力的秘术,你别想学。”竹清漂亮的眸子翻了一个大白眼。 赫连爅瑀投降:“行,我不窥伺你们紫霄宫。” 竹清负手而立,像是又回到了紫霄宫中:“本涅主提醒你,别犯了紫霄宫的大忌讳!” “涅主?” 竹清轻笑:“是啊,竹某还是涅主,好笑。”这涅主,还是给竹染长大了后当去! 什么带着通牒下山击杀逃犯这种事情,他实在是懒得做! 两个人放松了精神,相视一笑。 “去偏殿看看。”竹清推开赫连爅瑀身边眨眼间便多出来的门,这与紫霄宫的布置倒是一模一样。破了机关才能找到门,真不知道他这个对于机关术一窍不通的外公这辈子怎么在紫霄宫混下来的。 偏殿的布置,与紫霄宫中却有不同。 空旷的大殿中,只有殿中央供奉着一个牌位,而那檀木牌前,是一把荧光流转的玉如意。 一个老人跪在牌位下蒲团之上,听到殿门打开的声音转过头来。 看到赫连爅瑀,老人原本还算是和蔼的面孔顿时变得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51 扭曲! 而赫连爅瑀见到那个老人,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却是不懂声色眯了那星眸,语气微微上扬:“好久不见啊,父,皇。” 四十一 梅影遗魂尚重天(二) 隆庆皇帝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枯槁的手指指着赫连爅瑀面门,不住颤抖:“你,你是,赫,赫连……我,煙国,盛乾……” 赫连爅瑀侧过脑袋神情无辜笑得一脸温柔:“怎么,父皇看到儿臣也不说声欢迎,到说是咱们煙国没有风范了。” 在竹清面前的赫连爅瑀一向是吊儿郎当好似风流纨绔子弟一般,那双清眸中永远是温柔宠溺,有时候让竹清也会产生错觉。 现在的赫连爅瑀,才是那个称霸天下将一个国家耍着转心机城府老道的言廉帝! 那笑颜温柔,那眼神冰寒。 他是不知道隆庆如何没死,也不知道皇陵中那棺材里的是谁,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隆庆向后爬着退了一步:“你,青、青、烨……” “怎么,父皇想念我爹爹了?如此念叨?”这个对于皇权集中到了令人发指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步步摧毁他的希望,让他感觉到权力在自己手上一点一点流失的痛苦! “说起来呢,朕这几年还要好好谢谢父皇的教导,不然啊……”赫连爅瑀脸上绽开一个堪称妖孽的笑容:“哪儿来现在的言廉帝,莫离国呢?你说是不是啊,父、皇。” 隆庆的眼神开始溃散,喉咙里那“嗬嗬”声更加明显,老人向后跌去,倒在地上,胸口大幅度不断起伏。 竹清拉过赫连爅瑀,眼神中多了一分悲悯:“隆庆,还记得我是谁?” 他要的,是让隆庆这个该死不死的老不死想起一个人,一个让他羞愧终身的人! 隆庆看到竹清的脸,比看到赫连爅瑀反应还要大些,不是后退,他下起身趴在了竹清的袍摆边,嘴里不断喃喃念着:“雨沫……雨沫……” 是的,尹雨沫,尹梦璃的亲姐姐。 竹清长得像尹梦璃,而作为胞姐妹的尹雨沫尹梦璃,自然是无比相像。 赫连爅瑀听到雨沫儿子,眼中露出三分鄙夷:“你还配提她名字!” 当年的尹皇后,更早的尹雨沫,将一颗心全交给了眼前这个只爱着权力的男人,最后落得抑郁而终在冷宫中的下场!幸好的是,尹雨沫至死到不知道,赫连爅瑀并非她亲生之子。 隆庆跪在竹清的脚边,瞪大了眼,眼中满是不甘:“是、青,青烨……” 悲悯地看了一眼这命不久矣的老人,竹清将眼光投向了那柄玉如意。能让隆庆假死并且守着的玩意,定不简单。 隆庆看到竹清步步靠近玉如意,瞳孔猛然收缩:“不……梅、梅……” “没?”赫连爅瑀微微皱眉竹清遥遥头:“他说的,应该是梅,梅影。” 隆庆听到梅影二字,整个人如同癫狂了一般手舞足蹈:“哈哈哈,梅影,梅影,还是我们姓景的赢了!哈哈,梅影!” 赫连爅瑀惊讶原来那个气度沉稳的隆庆帝到底怎么了,他隔空向着隆庆轻轻抚了一掌,恰好点了隆庆穴道。 隆庆顿时以一个可笑的姿态顿住,双目圆睁,怒视着赫连、竹二人,喉中不停咕噜着,胸口剧烈起伏。 赫连爅瑀不理会他,同样与竹清一起开始端详这玉如意。 这柄玉如意关系到了梅影,这宫殿与紫霄宫一模一样,这不得不让二人好好思考一番了。煙国景氏对梅影有愧,若这玉如意乃是梅影遗物,那边可以说得通隆庆为何在这里。 赫连爅瑀靠近玉如意,伸手,还未靠近之时便被紫色的光芒狠狠反弹。 竹清狠狠瞪了他一眼:“莽撞!”随即,他运起紫霄宫法,内力带着月华光芒向玉如意缓缓而去,果然,那玉如意并没有排斥。只不过,二人碰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咦,紫霄宫?”略显沧桑的声音从玉如意中传出,吓了二人一跳。 一个紫色的身影摇摇晃晃的从玉如意中:“几百年了,才有个紫霄宫的人来,那家伙。”说这话时,声音中平添了几分宠溺。 “您便是梅影前辈?”竹清退后一步,施礼道。 梅影点点头:“哎呦,原来是小辈。长得真是好看水灵,那个谁谁谁,你还算是有福气。”紫色的身影完全看不清面貌,只能感觉到他伸了一个懒腰。 赫连爅瑀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坏笑:“梅影前辈说的有理。” 那个紫色的身影一愣,随即爽朗的笑声传出:“哈哈,这小辈的性子我喜欢,比那家伙严谨的性子好多了。” 他转眸,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隆庆,杀意一闪而过:“这人靠我留在玉如意里的一缕魂魄才苟且活下来,我道是谁,原来是那姓景的后代!呵呵,到是谢谢这紫霄宫的娃娃,让老夫从玉如意里边出来好好看一看究竟是何人利用老夫偷生!” 竹清可以感觉到,眼前的老者突然只剩下一缕魂魄,那内力也可随意将自己与赫连爅瑀击伤!全身而退不难,但绝不可能不留伤。 赫连爅瑀自然也可以感觉到,不禁握住了竹清的手,眼前的梅影性情古怪,是敌是友很难分辨。 梅影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隆庆便瞬间瞪大了眼,悄无声息。 他转头看向竹清,本想说些什么,在看到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时,表情瞬间狰狞:“你们都给我去死!” 四十一 梅影遗魂尚重天(三) 梅影善用剑,攻击自然也是幻化出来的剑形。眼看那光芒将要穿透竹清右胸,一道同样是紫色的身影拦在了竹清身前。 自古生死,全在一瞬。 那剑,生生穿透了赫连爅瑀的琵琶骨! 赫连爅瑀闷哼一声,右臂软软地垂了下来,却还是强撑着守在了竹清身前:“前辈好,好手段,不知晚辈怎么得罪了前辈!” 竹清凤丹眸瞬间瞪大,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拥住了赫连爅瑀软下去的身子,良久才骂出一句:“你这个笨蛋!” 赫连爅瑀笑着抚上他皱在一块的秀眉:“没关系,能让陌言公子皱眉头还骂人,本侯算是赚着了。” 竹清听他这话一讲,顿时绽开笑颜,令赫连爅瑀被吓得愣了一愣:陌言他,向我笑了? 梅影发现自己已经被两个晚辈无视,面露不快:“小辈!你们莫不知道,老夫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老夫面前戚戚我我!” 赫连爅瑀努力撑起身子,嗤笑:“前辈,晚辈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52 晓得您是为情所伤,如何见不得别人好?自己的事情不应迁怒他人!” 梅影有些惊讶地“哦”了一声,开始重新审视二人。 他本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所谓真爱,所以这执念才让他的魂魄百年不散,想不到,今日,到是见到了。 那个挡剑的小子,别说废了这条胳膊,说不定这一身的武功,都废掉了。 “前辈,或许您所爱之人已经离去,但是他仍然爱着您。前辈虽然怨恨,但却不可牵连无辜之人,否则晚辈相信前辈所爱之人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竹清扶住赫连爅瑀瘫软的身子,清澈目光直视梅影。 梅影向二人击出的掌力倏地收回,大殿中响起一声幽幽叹息:“小辈,看来是老夫独断了……” 五百年的生死离别,五百年的想念,终于在今日释然。 梅影露出眷恋般的笑容,看向竹清:“你呀,和那人很像,很像。” 都是一身白衣,都是冷漠的神情。 果然呀,紫霄宫的人爱了,却不知道什么是爱。 今日若不是那个小子受伤,这人大概也不会让他近身。 “小辈,老夫从你身上闻到了破晓和落阳萧的味道,这可是我与那人的定情之物,好好保管。那个受伤的小子,你身上的穿冥应该是那丫头留下的,什么时候好好回天山拜拜他,就说是梅影负了她。” 梅影的影子渐渐淡了下去:“今日你们一番话到时让老夫想明白了五百年都没明白的事儿,终于可以解脱啦!” 竹清愕然,看着老者身影渐渐淡了下去。 “梅影前辈!”赫连爅瑀挣扎着呼喊,虽然这老家伙不分好歹就废了他一条胳膊,但是梅影,毕竟是他们所敬重之人。 梅影像是笑了一下,面容一下变得清晰:“小辈呀,老夫独自在花海待了五十年,又独自在玉如意中待了五百年,早就活够了,那人在奈何桥旁,大概也待得不耐烦了。” 梅影目光眷恋的呵呵一笑:“你们两个呀……” 像极了当初一厢痴情的自己,还有冷静漠然的他。 哪怕自己知道他爱自己不少于自己对他,但是那份冷淡终是不能够释怀。 眼前的小辈可算是一模一样,看来是他的直系吧? “小辈,且珍且惜眼前人……”老者的身影淡淡化去,变淡,直到透明、虚无。 赫连爅瑀和竹清相携跪在地上,三拜九叩:“晚辈恭送前辈!” “呵呵……”声音带着笑意终于远去。 “小子!?”侧殿门突然被打开,洛遗墨一脸狼狈闯入殿中,却看到了竹清与赫连爅瑀牵手跪在地上,向一柄玉如意行大礼。 尹子真紧接其后,看到那柄玉如意,面色大改:“梅影前辈!” 洛遗墨看到的,却是满地鲜血和脸色苍白的赫连爅瑀。顿时,星辉圣手的面色变得可怖:“徒儿,是谁伤你!” 赫连爅瑀微笑着摇摇头,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他总不能说,是为了护住竹清而被伤的吧? 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 实在抱歉,虽说本部小说并非是玄幻当然也不可能留下魂魄什么的东东,只能说现在是小冷在扯吧……剧情需要啦~~至于隆庆老皇帝为什么没死嘻嘻,各位看官继续支持小冷吧,小冷会说的哦~~不要脸打滚求推荐收藏 四十二 梅影遗魂尚重天(四) 洛遗墨眼神阴暗下来,面上却不做声色。猜也能猜到,这伤,是梅影做得,只不过这傻小子大概是为了竹清才伤了自己。 孽缘孽缘! 尹子真拾起玉如意,声音颤抖:“我紫霄宫二十年前丢的这柄玉如意,原来在这儿!” “这原为紫霄宫之物?” 尹子真点点头:“紫霄宫主代代传下来的,里边封印着梅影最后一缕魂魄,只有紫霄最纯正的内功心法才可破封。”两个人将眼光投向了竹清。 竹清咬着下唇低头不语,从袖里取出伤药手上轻柔为赫连爅瑀包扎伤口。 大殿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这个人是谁?”尹子真指着倒在地上的隆庆问道。 竹清头也不抬回答:“隆庆。” 洛遗墨在一旁发现,这个老是穿着白衣服的老头子发威了。尹子真真正发怒,是不形于色的。 “原来是他啊,看来没死透。待我把他带回紫霄宫,三十六刑好好伺候!”尹子真怒极反笑,看着隆庆瞪大的眼睛,平静的说这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紫霄宫三十六刑,可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尹子真是尹雨沫亲爹爹,自己的女儿因为这个人最后抑郁而终,让尹子真这个本就是护短的人,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老友,你且看那玉如意!”洛遗墨指着玉如意,那光洁的玉上,浮现出了淡淡光晕。 那光晕渐渐渲染开,组成了一幅幅画卷。那是云雾缭绕的一处山涧,千年古树郁郁葱葱,鸟语花香。 “这是……紫霄宫禁地九重天!” 紫霄宫本就是传奇般的存在,在五洲大陆初始之时便已经存在。紫霄宫的位置乃是一座海中仙山,仙山之上有奇峰,被紫霄宫列为种植草药、保存秘籍的禁地。那奇峰又分十三重,每一重为一天。竹清能够在短短一两年之内修成内功心法,也是借助了第十二重天奇特的地理位置。只是那传说中的第十三重天,连尹子真都未上去过。 画卷中,渐渐浮现出两个人的身影。一道身影是紫霄宫随处可见的白衣,还有一道是如同赫连爅瑀般的紫衣。二人并肩走在林间,不时紫衣人侧头欢笑,白衣人点头。 画卷流淌,那地道中壁画上的故事也尽在这跳跃着的画卷之中。二人携手战龙渊,斗轩辕,还有紫霄宫十三重天上的山盟海誓。 “这大概,便是梅影的记忆吧!”尹子真看着二人走过风风雨雨,抚须欣慰道。 洛遗墨看得却是满脸认真给赫连爅瑀包扎的竹清。他们两个,一白衣,一紫衣,和梅影二人又有什么区别? 只希望,他们的结局,不要像梅影一般便好。 洛遗墨不知道,自己竟然一语成谶。 一曲阳关之后,一长眠,一孤老。 因为一个好奇之心,他们付出了一定的代价。赫连爅瑀的右手,以后恐怕无法再持剑。 尹子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53 真手指微微抬起,隆庆还未完全断气的身体悬空漂浮起来,一个明黄色的包裹自他袖中滑落而下。 洛遗墨眼疾手快抄起那个明黄色包裹,打开一看,大惊失色。 “玉玺!”竹清扶起赫连爅瑀,恰好看到了包裹中的那方方正正散着玉石制成的那玉玺! 按照隆庆那个将权力全揽在自己身上的性格,这玉玺,才是真的玉玺。而莫离皇宫里那个,定是假冒的! “行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快些上去给赫连小子治伤,要不然他这条胳膊真的就废掉了!”尹子真对于玉玺才不感兴趣,皇位再好也比不上江湖逍遥。 他们按着原路返回,打开暗道口,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赫连爅瑀想得对,明天,什么都会不一样。 第三卷:《江山与共》 —完— ===============我素小冷要说话的分割线============================= 小冷这本小说已经写了九个月左右了,也已经跨过了十万字的大关,感谢一直在背后支持我的wendy、灵、涵韵。她们从小说的楔子发出开始,就一直在支持着我,给我建议、给我打气。 所以小冷很感谢她们,也感谢《一曲》一路走来给看过过小冷文文或者推荐收藏鲜花贝壳的各位看官的支持。这一篇小冷素绝对不会弃坑的!但是快要开学了,小冷要上初三了,可能更文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各位看官不好意思,小冷在这里鞠躬致敬。 最后,请各位亲关注小冷《一曲阳关似初年》第四卷——携手五洲! 四十二 直面浔王报前仇(上) 年轻帝王笑得一脸无辜:“陛下,这可是你请我来的。” 白衣少年凤丹眸眯起,寒光闪过,面上笑得温婉:“陛下,好久不见。” ------------------------------------------------------------------------------------------莫离与浔国边界。 浔国将士有些昏昏欲睡地站在城下,这两年沐离边关提防的紧。浔国主要关卡都在竹清手中,只要挥兵南下,想要夺下浔国可以说易如反掌。 沐离怎么不急? 他忐忑坐在宫中,一年前靠的是竹余年死前的话,现在他靠的是手中那个人给他的小甁。他略略犹豫了片刻,眼中终于露出决然的目光,他唤来心腹,低语几句,心腹点头拿着那小瓶匆匆离开。 沐离半倚在榻上,尽管那人说不准动他想要的,但是…… 既然来了,为何不一网打尽? 想到此处,沐离才舒了口气,今日定叫那二人有来无回! 夜。 沐离特地命人从酒窖中取出珍藏的寒潭酿,他听宫中影卫报道那赫连爅瑀盘下了整个长安的寒潭酿以讨陌言公子一笑欢心,想必那竹清对这酒是及其上心。 日后,言廉帝听闻沐离这话,不屑嗤笑。 陌言一向冷淡,也不好酒,怎么会对一种酒上心?他卖下整个长安的寒潭酿只有一个原因。 酒如其人,清冽无双。 寒潭酿如其名般清冽,喝下后并不如普通的酒一般让人温暖,而是一阵清凉。 竹清人如其名般清贵,只有接触过的人才能明白他的无情。 后来,世人只知,言廉帝一夜间命人毁了所有的寒潭酿,连配方都不曾留下。给出的理由便是:没有能配的上酒的人,要这酒如何? 寒潭酿这一流传千年的美酒,一夜间失传,后人再不可见如此佳酿。 “莫离帝君、陌言公子到!”福公公尖利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 竹清听到那声音,淡淡说了一句:“其实竹府这个管家的声音更适合唱戏。” 赫连爅瑀不顾两旁浔国将士,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他家陌言确实是恨这个太监恨到了极点,不然也不会说出如此刻薄的话。 福公公眉毛跳了一跳,努力忍住怒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两位,请吧~”(想想太监的那个语气,尾声上扬的那种。嘻嘻) 竹清很有礼貌地向他微微颔首,这才跟着赫连爅瑀走进大殿。 福公公感觉到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在一突一突地跳着。 “福公公,快些进去,免得陛下不高兴了。”与福公公一向平起平坐的陆公公“好心”提醒道。 他狠狠一甩拂尘,从侧门进殿伺候主子:竹清,你给我等着! 群臣看着那大殿的门缓缓打开,两个人踏着月光走进大殿。 有人看到竹清之时,下意识缩了一缩。 更有人认出,那紫衣人,就是当年被他们认为勾引竹清的妖孽! 沐离看到竹清时,眼孔猛地一收缩。在看到竹清身边那个紫袍人时,他整个人不住颤抖起来,他想过当年那紫衣人的身份,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偏偏没有想到这一种! “你,你是……”沐离当众失常,扶着龙椅摇摇晃晃站起,手指直指赫连爅瑀面门。那个伤了他,将竹清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导致现在浔国三面环难局面的罪魁祸首,那个曾经被他利用作为“杀死”竹清的理由的这个紫衣男子! 年轻帝王笑得一脸无辜:“陛下,这可是你请我来的。” 白衣少年凤丹眸眯起,寒光闪过,面上笑得温婉:“陛下,好久不见。” 沐离晓得自己失态,他深吸一口气,面上堆出笑容:“言廉帝君久闻大名,请上座。”他亲自走下帝位,表示尊重。 赫连爅瑀很有礼貌的一点头,向着竹清行了一个“请”的手势,丝毫没有理会沐离,施施然走上为他准备的右下首主位。竹清轻笑一声,整整衣衫挨着他坐下,凤丹眸子这才眨巴眨巴看着沐离:“陛下不坐下吗?难道浔国最近讲究养生之道要站着吃饭?” 被竹清貌似无辜的眼神盯着,沐离有火当众也无法发作,他忍住火气:“陌言公子说笑了。”回到龙椅上座着,只不过浔国群臣都能感觉到他们帝王身上散发着低气压。 是的,被这两个人摆了一道还这么惨,有点尊严的人都会生气。 沐离还算有些帝王风范能将火气忍下,他那两个儿子可就忍不住了。 看到蠢蠢欲动的沐沁彦,赫连爅瑀与竹清相视一笑。 四十二 直面浔王报前仇(下)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54 “竹清,父皇邀请你来参加晚宴,乃是你的荣幸,不要……” “沁彦,闭嘴!”沐离面色阴沉地一喝,这孩子还是差了一些,日后可如何是好? 竹清侧头,笑意从眼中溢了出来,起身微微一礼:“那么,竹某还真是荣、幸、之、极!” 沐离连忙摆手:“公子客气。” 赫连爅瑀嗤笑:“陛下啊,那你大概是会错了陌言的意思。” 沐离装作好奇:“哦,那么敢问帝君,公子的意思是?” 竹清从袖中甩出一样物品,在大殿内炸开:“竹某的意思是……” 一排排弓箭手突然有序地出现在了大殿各个角落,黑衣黑袍的隐卫冲进大殿内制住群臣,与影卫浑成一团开始厮杀。在一片呼喊、兵器相交的声音间,竹清的声音仍然清晰:“竹某的意思是,竹某对于接管浔国荣幸之极。” “皇上,边关急告!莫离七十万大军压境!” “皇上!玬国边关急告!” “皇上,俣国边关急告!” 混乱间,几个黑衣人闯过隐卫布下的层层障碍,冲到沐离面前跪下大喊。 沐离眼孔赤红着转向赫连爅瑀与竹清:“是你们截住了军情!?” 赫连爅瑀不可否置地耸肩:“陛下应该晓得为何现在才知道军情。” 沐离将桌上所有的菜肴扫落在地,指着黑衣人大骂:“没用的蠢材!”既然军情已经被劫,那么就不要再送回来!此刻上报军情,正好动乱安浔民心。 “好好,言廉帝君果然是好计策!是我沐离小看了你们两个娃娃!”沐离怒极反笑,从龙椅后抽出一把长剑,随手挽了一个剑花,直直向赫连爅瑀刺去。 赫连爅瑀不知从哪(我也不知道,剧情需要)抽出穿冥,使左手剑迎了上去。沐离同为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来赫连爅瑀右手根本无法持剑,动作略显迟钝,嘴角不由露出笑容。那个情报果然是对的,半年前赫连爅瑀不知在哪里被人伤了右琵琶骨,自此右手无法使剑。 可是他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善剑善白绫善暗器的陌言公子。 竹清白绫脱手限制住了沐离动作,便不再理会二人,转身向后殿掠去。赫连爅瑀虽然右手不可用剑,不过就凭借那一身内力与炉火纯青的左手剑法,对付沐离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们不仅要杀死沐离,更要浔国宫中的那样东西。是的,传国玉玺。就像莫离宫中的那玉玺,若是没有玉玺,就算是改朝换代又能如何?还好在那地宫中从隆庆身上发现了真玉玺,不然这后果…… 后殿空无一人,不过竹清还是一眼便看到了那龙座上的机关。 他拔下头上的簪子,取出簪中的饭石(验百毒的那种),仔细探了那机关,才放心打开机关。龙椅下翻,果然露出传国玉玺来。白衣人撩开披散的长发,那饭石试过无毒,才用布将玉玺包好塞入袖中。 外边的战局呈现一边倒的情况,赫连爅瑀明显只用了六七分力气在应对沐离,偏偏就叫他脱身不得。“墨瀮,点到为止。”看到赫连爅瑀用左手剑用得开心,竹清弹出白莲隔开了二人。 沐离面色很是森然:“很好,玉玺你到手了?” 竹清冷冷一笑:“劳陛下费心了。”他伸出手,玉玺正在他掌心。然后内力吐出五指一握——那玉玺便生生化成了尘埃落地。 “你疯了!”有人在下边嚷嚷,没了传国玉玺,他们就算夺得了浔国又能如何!? 赫连爅瑀只是抱剑笑着看竹清捏碎玉玺,然后拿出手帕擦手:“陌言,在这么下去,那赌神的位置可就你占去了。” 是的,又是赌。 不过这一次是十拿九稳的赌。赌竹清拿到的并非是真玉玺。 沐离仰天大笑,他计算了一辈子,终于还是算不过两个小辈! “你们,很好!”他长剑一抖,又迎了上来。一招招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杀招! 竹清眉头微蹙,素手抬起,紫霄正宗功法生生凝住了那剑招,赫连爅瑀穿冥出鞘格开了长剑,却听得耳后破空之声! 一支羽箭带着内劲直直向赫连爅瑀射来! 竹清来不及收回在沐离身上的里,生生承受了那内力的反噬,反手用白莲磕向那支羽箭,赫连爅瑀也是向一旁闪身。 一切来得太快,羽箭还是擦伤了赫连爅瑀右手臂。 “哈哈哈哈哈!朕死的不冤!有言廉帝给朕陪葬,朕也不亏!你们两个以为如果我要下毒会下在玉玺上?朕告诉你们,人太聪明想得太多没什么好处!哈哈哈!”沐离癫狂的笑着,跌倒在地也不顾,眼角满是泪花。 这羽箭乃是浔国第一射手射出,怎么会如此容易躲避?更何况,箭上淬了那人给的毒! 果然,生死皆在一瞬间。 隶属于莫离的弓箭手抽出武器一拥而上杀死了那名隐藏在暗处的射手,算是为自己的帝王报了一仇。 竹清从沐离身上找到真玉玺后寒着脸一挥手,便有隐卫上前带走了倒在地上大小的沐离。“诺儿?”竹清轻轻唤了一声。作为隐卫的领导者,竹清自然是将云诺与苏凝云二人带了出来。 云诺本在处理这群臣这边的杂事,听到竹清一声唤,连忙过来:“公子?” 竹清扶住面色发白的赫连爅瑀:“你叫凝云过来给陛下好好看看,究竟是什么毒。在用沐离的名义拟一道旨意,就说是传位与太子沐溯彦,即日登基。” 他揉揉眉心,这半年策划这一次宫变,实在是耗心神。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只要大军一路攻打,浔国在相当于两国兵力联手的兵力下就如同囊中之物。只不过,若要挑起这么大的战争,必定劳财伤命,生灵涂炭。 这是竹清最不愿看到的。他们要用的是杀最少的人,取得最好的效果。 结果是做到了,只是不知道沐离究竟用什么毒。 不知此役,究竟是赢是输? 四十三 帝王披甲征四方(上) “公子,陛下所中之毒乃是歆国宫藏的‘离灭’。”苏凝云收了银针,满脸忧色。 竹清现在正在原来安浔月楼中。那日事后沐离被软禁,沐溯彦即位后立马撤消了对于竹清的通缉令,颁布了一系列的政令,惹得一群老臣刮目相看。 沐溯彦两个居心不轨的弟弟也在暗中被竹清的势力给盯梢,相当于与沐离一般对待。 “有药可解?”竹清懒懒靠在椅上,看着那昏迷不醒的人。 “其他药材好说,只不过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55 一味鲛珠,天下只有歆国宫中有。”苏凝云咬咬下唇,还是如实回答。当年她是被追竹清从歆国宫中带出的,自然对歆国宫里一些事情清楚些。 ……也知道,歆国皇帝对于竹清那莫名的感情。 “公子,便让凝云去吧!”苏凝云跪下请命。 “若是凝云要去,那诺儿便随她去!”云诺连忙跟着跪下。 竹清神色微微一暗:“胡闹!你们两个到时候要去也是跟着竹某去。凝云,墨瀮他……还有多少时间?” 苏凝云起身探脉:“三十六日。” 竹清陷入沉思:“三十六日么?” 三十六天,很长,也很短。 三十六天啊…… “三十六日内,可以保他清醒么?”竹清问道。 苏凝云点头:“三十六日内,除去偶尔真气凝滞,其余会如平常一般。” “那就让他醒着。诺儿,你且发信与孟昌、李致远,让他们整顿三军。三十六日内,俣国必须归入莫离版图!你可明白?”竹清端正了神色,严肃道。 云诺领命而去,在苏凝云银针治疗下赫连爅瑀也开始转醒:“陌言?” 竹清向他安抚地一笑:“我在。” 我就在这里。 眉眼弯弯,笑得恬淡。 赫连爅瑀嘴角一勾,撑起身来:“那么陌言接下来想做什么呢?” 半年,尹子真帮赫连爅瑀治伤,传授了一套左手剑法便与洛遗墨一同离开了。 按照二人所说,这天下,终是要统一的。玬国国主也就是慕晓赫连爅瑀亲娘第一个送来降书,自愿将偌大国土送给儿子,以一个玬王的形式存在,不再为皇。 赫连爅瑀作为一个成功的帝皇,自然是有着他自己的野心。 他也是人,不想竹清在紫霄宫被教导的冷淡人情,也有统一天下的野心。 所以,竹清便助他一统江山。 这也是当年他答应过他的。 作为竹清心头之恨的浔国,自然是第一个那来开刀的。赫连爅瑀又担心违了竹余年当年的意愿,这才不让大军挥兵南下,而是直捣黄龙,在安浔发动宫变。 现下,还有两国。 俣国与歆国便无法使用此等计策,他师姐夫(晏锦华、潇然)早就已经不理朝政,歆国虽说国力不强但也不可轻视。 只能各个击破了…… “接下来……我们回长安吧!回长安,看看娘,再让竹安把染儿带上紫霄宫。”竹清笑着回答。 “染儿不过五岁……” “接下来五洲大陆将要生灵涂炭,染儿太小……” 室内,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不知何时,苏凝云已经默默退了出去。 赫连爅瑀突然一把将竹清抱在怀中:“陌言……” “我在。”竹清反搂住赫连爅瑀的剑,笑如春花。 我在呀! “我们回长安,回长安。” 长安的琉璃杯,江楼的寒潭酿。 采菱女不知是否还唱着那一曲“涉江采芙蓉”? 长安,长安。 不知战火燃起,是否长安? 走吧……走吧…… 回长安。 因为我们除了彼此,就再也输不起什么了。 已经入了三月了,天气仍还有些凉意,一向畏寒的竹清被赫连爅瑀包裹严实了,这才出门。 他其实很无奈,习武之人怎么会畏惧这等寒冷,不过是那人保护欲发作的一厢情愿罢了。 “陛下啊,总是这么跑出来不处理公务?”竹清拢紧了纯白色披风,看着眼前那个悠哉悠哉的紫衣人,心里有些微微的害怕。 他们总是这么任性的跑出来,孟昌总是在二人回宫后用大家长教训调皮小孩的语气开始唠叨:“陛下,您尊为一国皇上,总是出宫游玩,微服私访也太过了吧?体察民心这自然有人去做,不用陛下亲力亲为。公子,您也要看好陛下,不可以总是陪着陛下出去啊……三军将要整顿完毕既然要出兵俣国就要好好准备啊倒是后就算李将军也要随去但是……”巴拉巴拉巴。 “喂,陌言,本侯额……朕这叫微服私访!”那人总是这么振振有词。 竹清嘴角微微一勾,微服私访就微服私访吧! 不管了! 四十三 帝王披甲征四方(中) 这么腻歪了十日,大军整顿完毕。 “陌言,你可愿意与朕一同出征?”长安城门下,赫连爅瑀身披银甲,骑在千里良驹上问城墙上白衣翩然的人。 竹清笑着摇摇头:“陛下此去需谨慎,亲征乃是为了增长士气而非动摇军心。陛下切记,二十六日内必要安然归来。” 答应我,二十六天内必须回来! 必须! 墨瀮,你可要好好回来。 迁都一事大致已经完毕,只差长安的宫殿还在建造之中,不过按照赫连爅瑀所说便是:简单就好。 其实还不是怕麻烦! 煙国朝中主要官员还是留下,只是一些较为微妙之人被竹清与孟昌二人剔除,他们要的不是多的官吏,而是最少却最有用的! 自从莫离建国以来,官府办事速度比起原来快了好几倍,让百姓津津乐道。 也是这十日内,言廉二人与孟昌商量许久颁布了政令。 只要是莫离的百姓,皆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夺得功名,普通士兵可以通过战功步步高升成为将军,官家不再是由世家包办,将门也不再是世代相传。 孟昌是一国之相,李致远是一国之将。 而竹清,却未接受任何官职。 当赫连爅瑀笑着说:“陌言可能将是莫离开国皇后哦~”的时候,竹清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竹某不过山野中人,比不得陛下如此福分!那皇后啊,还请陛下另请高明担当吧!” 现在,那个笑闹着要封后给自己的人带着剧毒上了战场。 也不知道自己的决策,是对,亦或是错? 竹清站在城墙之上,不自觉抿紧了唇,看着那大军浩浩荡荡出征时候,心中突然猛地一跳。 “诺儿,我们即可启程前往歆国。子路,还望你瞒着长安城里的官员,竹某要前往歆国一趟。”竹清转身对着孟昌淡淡道。 那一瞬,他看到孟昌眼中化不开的思恋。 竹清猛地一惊。 是啊,李致远与孟昌……二人同在里城待了那么久,日久生情。 更何况,他们是交过命的。 他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56 带着云诺离开之时,突然回头对孟昌说:“他一定会回来的,好好的回来的。” 孟昌一愣,竹清却已经走远。 他会回来的? 大军开动,赫连爅瑀领着五千轻骑先行,他虽然不知道竹清为何让他二十六日内一定要归来,但是…… 他的话,他怎么能不听呢? 更何况,公子,莫言。 李致远带着步兵缓慢行军,他们的战术其实很简单。 攻其不备。 赫连爅瑀不仅是一个好的帝皇,也是一个好将军。他要的是,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嘉旒关。 俣国自从那次内乱后一向积弱,赫连爅瑀虽然御驾亲征,但是他的任务不过是攻下俣国第一个关卡——嘉旒关! 嘉旒关乃是俣国军事重地,只要赫连爅瑀拿下此关,接下来李致远便可以以重兵一路往西南而去直到打下整个俣国。且在此时,玬国可在北方施加压力,俣国,便如浔国一般同为囊中之物。 离出征之时,已经过去了十日。 赫连爅瑀还有十六日的时间。 嘉旒关外驻扎着俣国精兵近三万,如果直面迎敌,赫连爅瑀那五千轻骑不过是蚍蜉憾树,必死无疑。 三月初七夜,轮值的俣国士兵不禁打了个冷战,低低骂着天气。 这一夜,月黑风高,正是奇袭的好天气。 “小甲,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冷?”官兵乙突然觉得后背冷飕飕的,耸耸肩,却又好像没什么事情。 官兵甲抚着自己酸痛的脖子:“谁知道呢……小乙,那个院里那妞可水灵着呢,下次咱们也去试试……”话还未说完,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却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小甲?”官兵乙拍拍他的脸,触手是一片冰冷。 “想要快活,就和阎王说去!”一个嘶哑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官兵乙只觉得勃颈上一紧,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隐卫嫌恶地扔掉手上的绳索,这种人渣还不配他杀! 不过既然是陛下的吩咐,还是照办的好。 一对不过十几人左右的队伍如同幽魂一般飘荡过来,为首之人发话:“这边好了?” 隐卫连忙跪下:“是的,陛下。” 赫连爅瑀扯扯那发紧的夜行衣,运气提起轻功越入嘉旒关中,从怀中抽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往城墙上一贴,然后邪邪一笑。同时,嘉旒关内各个角落,也出现了如他一般无二的黑衣人,将手中东西贴在了城墙之上。不过,他们脸上更多的是佩服以及无奈。 在他们看来,这种恶趣味的破关方法,也就只有他赫连爅瑀想得出来。 第二日,嘉旒关内各个角落的城墙之上,出现了一条条告示:嘉旒关内瘟疫肆虐,已经有官兵死亡。 果然,他们看到了满身红斑已经死去的官兵尸体在城外被找到,午时时分抬进了城里。 有妇人不忍地蒙上孩子的眼,更多的人是惊恐的跑回家中关起门来,将窗户掩的严严实实。 “太守!就是这个告示!”属下拿着赫连爅瑀贴出的告示上陈太守,偷偷抬眼看了太守铁青的脸色。不过是一个上午这瘟疫之说便流传了整个嘉旒关,现在关内人心惶惶,难怪太守脸色那么差。 “无用!”太守袖一拂,扫落了桌上笔墨,砚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砰!”。 “去查,到底是哪个混蛋造谣生事!” 四十三 帝王披甲征四方(下) 那个“混蛋”现在正逍遥地坐在嘉旒关内某处客栈内喝着茶。 虽说家家百姓关门回避,可这客栈的生意还是得做。在掌柜的关门前,赫连爅瑀便带着几个隐卫住进了这家“约客客栈”。 在他的命令下,那五千轻骑在昨夜便已经化整为零归隐在关外山林之间,只要一声令下便可在一刻钟内集结只拿嘉旒关! 那嘉旒关城守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立马下令彻查今日关内出现的非俣国关内之人。这一查,就查到了赫连爅瑀头上。 “官爷,小的不过是入城做生意的,哪晓得除了这些个事情,让小的生意也难做是不?”易容后的赫连爅瑀向一名官兵点头哈腰,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隐在房梁上的隐卫同时抽了抽嘴角——多年身为隐卫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俩官兵最后一定死的很惨…… 陛下啊,国体国体……你这么个形象咱们莫离国体尽毁啊……到时候孟相(老妈子)唠叨起来耳朵受害的又是我们啊陛下…… “哼!你有什么凭证!”那官兵满脸横肉,煞气满面地提刀指着赫连爅瑀面门,“吓”得赫连爅瑀直哆嗦。 “官老爷啊,小的的货物都在城外,这,傍晚开城门时候才运的进来……”赫连爅瑀脸上特意贴上去的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的,脸上满是雀斑,只有那双眼睛露着精光。 当然,赫连爅瑀的哆嗦纯粹是憋笑憋得。 “那么爷我就在这儿等着!晚上验货!”官兵得寸进尺,小眼睛里面露出了一点异样的光芒。 赫连爅瑀立马会意,点头哈腰的端茶送水,看似比小人还小人。“小二,上房端些好酒好菜来!”他揉搓着掌心,眼都笑成了一条缝。 官兵满意地点头,手还未伸出,一锭银分量十足的银子便塞到了他手里。官兵呵呵一笑:“算你小子识相。” 赫连爅瑀连忙点头:“是啊是啊,官爷可还满意?” 官兵不语,只是喝茶。 赫连爅瑀又往他掌心塞了一锭银子,看到官兵放下了茶水,便退到一旁。 在没人察觉的角度,赫连爅瑀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就是下等人,明明没有什么权力,偏偏要耀武扬威仗势欺人的炫耀自己手里那点可怜的权力给底层的百姓们看看。 这种小人,就是再好利用不过的。 临近傍晚,赫连爅瑀带着这官兵出城,隐卫在他们身后悄悄跟随而上,一同出了关。 “小子,好了没?”官兵有些不耐烦了,都已经出城一刻了,怎么的还没有到他接货的地方? “嘿嘿,官爷,这不就在前面么?”他看看天色,已经微暗。 快要到时候了啊…… 官兵往前看去,果然有一辆布包的严严实实的马车在晃晃悠悠向前开着。 赫连爅瑀摆出哭丧的脸:“哎呦官爷啊,小的也不容易不是。本想先进关里探探风看看生意,结果你说出了瘟疫这么一茬子是不?小老儿不过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57 ” “行了行了,爷知道了,查查就行,到时候天晚了城门关了回不去了那你罪可就大了。”官兵走向那辆马车,却听得身后阴森森一句话:“那你就永远别回去了……” 天色已暗。 官兵猛然回头见只看到一双耀眼璀璨的星眸。 “你……” “属下参见陛下!” “见过陛下!” “莫离万岁!” 马车里破布而出几个轻骑,向天上放出信号弹,顿时城外满山将士呐喊之声响起。 蕴含了真气的声音传出,在山林间久久回荡:“莫离所属将士听令,集结,攻城!” “杀!” 五千轻骑跨马拎刀从山上顺势一冲而下,破甲之势无可阻挡。马蹄声如同雷鸣一般,震得山摇地动。黑压压的士兵在山脚集合,伏鞍跃马冲进了俣国军营。 三万俣国士兵还未有何反应,有些连碗筷都还未曾放下便被人给割断了喉咙! 天际一片黑暗,乌云蔽月,唯有几点星光。 一时之间,火光忽起,军旗倒下,一片烟尘。 俣国守将拔剑指天大喝:“敌袭——”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抱歉,晚了。” 守将转头,一个身着紫色锦袍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笑盈盈的看着他。 “你是……” 拔剑、出剑、回鞘,一气呵成。 赫连爅瑀手腕一抖,血珠顺着穿冥剑尖慢慢滑落。 “在下,赫连爅瑀。” “言……言廉、帝!”守将带着不可置信向后倒了下去。 三万俣国士兵瞬间死伤过半,另一半迅速集结,两方人马如同流星一般撞击在一起! 轻骑兵并不与步兵过多纠缠,而是从两翼分路而开,攻其后方粮草! 俣国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储存粮草的仓库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防守!”俣国副将见主将以死,想到敌寡我众,令俣国士兵分散而开,阻挡轻骑回转的路线。 “结阵!”一击得逞,莫离轻骑兵领头大喝一声,率先策马向俣国右翼攻去。 另一对人马如同流水一般顺着俣国士兵外围突击,急速分散着从一字排开的俣国步兵间松散之处突围而出,仗着骑兵的优势一路奔驰杀敌迅捷。 “弓箭手!”那俣国副将也算是久经沙场,对于骑兵最好的方法就是弓箭! 此时莫离军队已经汇合,形成包围的趋势攻向已经散乱成一团的俣国步兵,丝毫不顾步兵后方集结完毕的五百弓箭手。 “放箭!”副将心里笑莫离军队的傻,连忙下令。 箭矢如雨一般向骑兵激射而去,漫天箭雨,势不可挡! “噗、噗”箭矢入肉体的声音响起,五千轻骑损失不过几人,其余安然无恙。 “你!”俣国副将眼睛气得通红! 原来在箭雨飞射时候轻骑兵抓起地上步兵尸体做了挡箭牌!甚至有人抓起活的步兵做挡箭牌! 暗中护着赫连爅瑀的隐卫中有人开始干呕。 他们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是如斯惨烈,没有人性的杀人方式却让他们闻所未闻!现在亲眼看到,便如同身处炼狱一般。 “这就是战争。”赫连爅瑀不带任何感情的说出了这句话,伸手从怀里抽出一样东西向天一甩,一道赤红色光芒冲天,百里之外也可看的清清楚楚。 百里之外驻营休息的李致远看到那抹红光,一跃而起:“行军,出发!” “陛下万岁!莫离必胜!”近百万大军的齐声高吼,可撼天地。 赫连爅瑀看着眼前已经一面倒倾向的战局,淡淡下令:“收兵,轻点战场。” “是!”五千轻骑齐齐回答。 当年赫连爅瑀还是平阳侯之时便常常易容偷偷随龙段崖出征,对于行军之道了如指掌。这五千人,便是他暗下堆积的势力,一直藏在煙国普通骑兵之间现在,这花费了他无数心力、财力的军队,终于光明正大的走上了战场,首战漂亮的完结! 隐卫是竹清培养出来的,自然是随了竹清的性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场景。 到处都是满身鲜血、身首异处的尸体,大火还在熊熊燃烧,映亮了一方天空,破败的军旗无力地倒在地上。血如同小溪一般汇聚成一条从他们脚边溜过,除却鲜红,还有乳白色的脑浆,尸体死不瞑目等着他们的大眼,脸面写满不甘和怨恨。 隐卫确实受不了。 赫连爅瑀看着那些在微微颤抖的灰衣,无奈叹了口气。 这就是战争,注定的家破人亡、生灵涂炭、伏尸百里、血流漂橹。 四十四 香魂陨落不得珠(上) 通歆国国都歆元的官道上,有三匹骏马正在飞驰。领头的,自然便是骑着踏雪的竹清。 越城离西边更近一些,因此竹清三人轻装疾驰十日也不过刚刚到歆元城外。 “官家,这是通关文书。”云诺在歆元城门口递上通关文牒。 那官兵没有接过通关文书,只是一直看着竹清——白衣、朱砂。他从衣衫里拿出一幅画卷,仔细对比后恭敬地行礼:“这位可是陌言公子?” 竹清像是料到了什么,直接道:“带竹某去见你们陛下吧!” 官兵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竹清三人往歆国歆元城内去。三人都不是初来歆元,苏凝云更是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歆国一向注重文化修养,因此作为国都的歆元更是五洲大陆上文化之都的一个典范,处处可见画楼、乐坊,人与人之间交往也很是和睦,没有大声嚷嚷,作为国都的歆元安静得很。 竹清很是佩服歆国的开国皇帝,能将一个国家治理的人人能够彬彬有礼,安静祥和。 这么看来,原来的煙国确实是民风彪悍。 “公子,陛下在里边等公子良久了,下官区区士兵无资格入宫,公子还请自便。”那官兵将竹清带到宫门,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云诺感慨:“看看浔国的官兵和歆国的官兵……沐离知道气都要气死……” 苏凝云笑出了声:“你不知道,歆国民心很是团结,都把自己皇帝当神看呢。” 竹清听到这个话心里怔了怔。民心团结,比兵力强大更加可怕。莫离若与歆国开战,那战争一定是无比惨烈。 因为所有的百姓都不会闭门不出,反而拼死抵抗。 想要战胜歆国,除却屠城,唯一的办法就是击垮民心。不过民心团结也有一个好处,歆国不会主动发起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58 战争。歆国人图的就是安宁两个字,上至帝皇下至百姓,只是希望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么想着,已经到了殿门口。 “宣陌言公子进殿听宣!”公公的声音尖利而嘹亮。 苏凝云与云诺止步在了殿门口,看着竹清孤身一人进殿。 空旷的大殿内,不过音素雪一人。 想过千万种重逢的可能,音素雪算遍千次,只有这一种可能。那个人,依旧是一尘不染的白衣,洁净无瑕的面孔。依旧是冷漠的神情,无悲无喜的眼神。 “陌言……公子。”忍不住,差点就呼出了在心里已经念过千百遍的那个称呼。 陌言。 陌言。 陌言。 每日三遍,如是七年。 竹清向他点头,坐在了下首:“陛下,竹某今日来的原因陛下应该很是清楚。” 音素雪斜靠在椅上,向他的方向伸过身子:“公子啊,东西是歆国宫藏的不错,朕手上有解药,也不错。” 他步步走下龙榻,靠近竹清。 “不过公子,你认为朕凭什么要给你解药救活我的敌人?” “若赫连爅瑀只是平常人,甚至只是平阳侯,那解药朕便给你。不过,他乃是言廉帝。陌言……公子,你倒是给朕一个理由?”音素雪笑得一脸温柔。 竹清敛了眸子,声音很轻很轻地说:“你会救他的。” “凭什么?”音素雪的笑容越发的大了。 “公子!”殿外传来云诺的惊呼声,夹杂了兵器相交的声音。 竹清语气丝毫没有起伏,只是抬了眼,凤丹眸中多了凌厉:“陛下如此待客恐有不妥。” 音素雪摇摇头:“不,朕只是在捉拿歆国叛徒——苏凝云。” 竹清站起身来理理衣袍:“哦?那么若是竹某执意保着这个叛徒呢?” 当年那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宫女拉着自己的手:“公子,凝云求公子带凝云出宫!” 那时候他初下紫霄却当殿受辱,心情激荡很不耐烦:“理由?” 这个女子声如莺啼:“公子要什么,凝云便会有什么。忠心可以让我成为公子的死士,只要公子成全!” “你武艺平平,凭什么做我的死士?” “凝云善药理还有……毒药!”苏凝云踌躇良久,抬头说道。 于是他带着他出宫,送她到安浔随着一隐居的名士继续修习药理,如此,她已经跟了自己七年之久。 “公子明白,那么言廉帝的毒……”音素雪脸上虚假的笑容终是收敛,“而且,你也无法离开歆国。”他俯下身,在竹清耳边轻声喃呢:“陌言……你可是知晓朕的癖好的。” 竹清猛地后退,手中破晓扇脱手。 “你可是要弑君?那么整个歆国的军队都会等着你,武艺再高,想也是无法匹敌百万大军吧!”音素雪不动声色,他就是要竹陌言心甘情愿地臣服! “公子,不必了!”苏凝云走进殿内,云诺急急跟了上来,二人身上已见了血痕伤口。 云诺急的大喊:“凝云!” 四十四 香魂陨落不得珠(下) 苏凝云大义凛然地昂首:“陛下,凝云当年被带进宫的目的陛下清楚,七年了,凝云自愿领罪!只求……”少女咬咬牙,猛地跪下:“只求陛下放公子与云诺离开歆国,将鲛珠给公子!” 音素雪大笑:“你母亲欠歆国皇室一条命,你的命本就是你娘抵给了我们歆国皇族的,现在你和我谈条件?也行,反正离灭是你娘造出来的,你的命可以换走鲛珠,但是换不走竹清!或者……换竹清不换鲛珠。你自己选吧!” 云诺一把拉起苏凝云:“不可以!” 苏凝云狠狠甩掉他的手:“你难道不知道你很烦?”撇过头,眼中泛起了泪花。 今日无论如何都是一死,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他绝了念想。 云诺,从此你的人生,再也没有苏凝云。 “苏、凝、云!”云诺一向风流的桃花眸已经赤红。 他不懂! 苏凝云有一天,也会说他烦。 她骂他笨,她骂他蠢,骂他生了双桃花眼睛勾引人——却就偏偏没骂过他烦。 “凝云,选择后者。”苏凝云直视音素雪满是笑意的眼睛。 “你不要言廉帝的命了?若是前者,不过是拆散了陌言与赫连爅瑀,后者却是一条人命。”音素雪有些诧异地挑眉。 “若是前者,那么二人还不如都去死!”苏凝云冷笑。 竹清只是沉默地站在二人身边。 第几次了? 第几次要靠别人以命换自己的命? “凝云……”竹清的声音微微颤抖。 苏凝云一笑:“凝云说过,凝云愿做公子的死士!” 音素雪冷哼一声:“来人,将叛徒待下去!哦不,就地诛杀!” “不!”如同泣血一般的声音自云诺口中爆发而出。 他冲上前欲要拉过宫殿的暗处,弓箭手手持弓弩纷纷出现,弓箭直对着苏凝云心口。音素雪手已经抬起,只消一声令下,苏凝云便将会万箭穿心! “如果我们执意要走,你拦不住我。”竹清将破晓扇握在手中,如果音素雪真的要杀苏凝云,他有把握带着二人突围而出! “公子,凝云愿做公子的死士。只求,公子平安。更何况,凝云在公子处偷生七年,足矣。”苏凝云看向竹清,笑弯了杏眸,眼中光华璀璨,秋波流转,水光盈盈。 人生快乐过七年,便已经足矣。 但是云诺,凝云很抱歉,不能再见你。 不能再对你说,我爱你。 “凝云……”苏凝云喜欢的,其实是公子吧!原来与自己的嬉闹,不过都是革命友情罢了。 原来,到了最后,还是自己自欺欺人。 “放箭!”音素雪手一挥,无数只羽箭从暗处激射而出只取苏凝云心口。 “凝云……”云诺桃花目失了光彩,空洞茫然。 那无神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团团爆开的血雾。 竹清闭上眼,长如羽扇的睫毛不停地颤抖。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忽视耳边传来那一声声箭矢入肉体的声音。 女子声音好似莺啼,清脆悦耳。 “苏凝云一生只愿追随公子!” “苏凝云是公子的死士!” “凝云愿为公子肝脑涂地……” 失去了生机的身体无力的倒地。 “砰”。 这个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59 有着妍丽容颜的女子,用最惨烈的方式死去。 这一抹英魂…… 空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那少年声声呢喃:“凝云……” 苏、凝、云。 凝了云诺的心,凝了云诺的魂,凝了云诺的人。 苏凝云。 “厚葬她。” “陌言,朕给你六日,六日内若你无法离开歆国,那朕无法保证后果是什么。”音素雪转身离去,强强忍住要将那人留在宫里的冲动。 竹清拉过呆滞地云诺,冷声回答:“希望陛下不会反悔。” 音素雪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声音渐远:“不会。” 六日内离开歆国,倒是简单。 十日,竹清与云诺策马飞奔回到长安,还未进城门便有人迎了上来:“公子,陛下已经回来了。” 是的,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日,赫连爅瑀却只有十六日的生命。 赫连爅瑀想到竹清说的三十六日,心里就一阵痛。 他不知道为什么陌言一直强调那个三十六日,于是他二十日便从前线返回,将五千轻骑交给李致远后风尘仆仆赶回。回到长安后却被告知竹清已经与苏凝云、云诺一同离开。 “陛下,公子、公子和云公子回来了!”侍卫匆匆进来,一抬头,王座上哪还有言廉帝的身影? 赫连爅瑀一闪身出了殿,便看见一身风霜尘土的竹清,想必是多日奔波,发丝都有些散乱。 “陌言……”他伸出手,竹清却擦肩而过。 “先去沐浴,陛下因战事辛劳还是去歇息的好。竹某先在这里谢过陛下照料一干隐卫。”白衣人根本不理会他,径自离开。 果然,这人还是冷清。 什么事情都自己压在心底…… 从不会交心。 “诺儿……”他转头看向云诺,却只看到一双通红的桃花眸子。 云诺狠狠瞪了他一眼,低着头追上竹清。 赫连爅瑀愣在了原地。他分明看到了云诺眼角满满是晶莹的泪花。 四十五 从若有情亦难说(上) “墨瀮,陪竹某去一趟歆国吧!”晚膳时候,竹清突然放下碗筷说道。 赫连爅瑀还在郁闷竹清白天对自己那不咸不淡的态度,只是低头夹菜,听得竹清难得邀自己一同出游,这才抬头:“为公务?” 竹清朝他柔柔的一笑:“不,私事。” 赫连爅瑀被这一笑晃得一愣:“陌言也晓得为私事?” 竹清笑笑,低头吃饭。 为你,难道还不是私事么? 云诺站在竹清身后,垂手而立,看到赫连爅瑀看向竹清那温婉似水的眼神,桃花眸中绽出一丝怨恨。 次日,在孟老妈子痛心疾首的目送下,这两只带着云诺晃晃荡荡向着歆元的方向骑马而去。赫连爅瑀一向闲麻烦,此时可策马纵酒高歌,不禁怠慢了心思,一路上调戏陌言很是开怀。 竹清浅笑着随他逗弄,只是攥紧了手中的纸条。 赫连爅瑀,并不是无药可救。只不过…… 云诺一路上没几句话,苏凝云用命换得他们离开歆国,可他…… 可他竟然辜负了凝云又来歆国自投罗网! 三人一路上游山玩水,本来十日的路程,如此看来竟然要二十左右。他们已经耗去了六日光景,却才刚刚过了歆国关卡,离歆元还是有些路程要赶。 赫连爅瑀一向是一个心思细敏的人,自然发现了这主仆二人的不对劲。 因为他发现,竹清对他太好了。一向来,竹清虽然并不冷漠,却一直是淡淡的。而入了歆国国境后,竹清经常是见到他便扯起一个笑容,然后轻轻地说:“墨瀮。” 赫连爅瑀心痒痒啊! 拜托本侯……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要是一个不小心…… 你让我怎么见你们紫霄宫那帮老头子啊! 这话的渊源,还要从尹子真离开的那一日说起。 那一天,老头子突然神神秘秘地拉过他,喝退了所有人,吓得他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尹子真为老不尊地打量了他好久,然后说:“你还记得那个你们两睡在上面的那个话题不?” 当时自己就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前、前辈说笑。” 老头子跟个神棍似的神神叨叨好久以后,对他说:“赫连小子,咱们家陌言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孩子,你看看他从小就不哭不闹更个小大人似的,从来就只知道……” “说重点行不?”赫连爅瑀举双手投降。 尹子真老脸红了一下,这才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到:“清儿是紫霄宫的涅主想必你已经知道,而涅主……以后要继承的是紫霄宫的位置,他就是以后的紫霄宫宫主。” “这个知道呀!”赫连爅瑀真的很想翻白眼。 “重点是……紫霄宫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有一帮长老,他们其实也都是为了紫霄宫好,就是额,思想有点迂腐。要是你们的事情传到紫霄宫,是要执行宫法的。” 赫连爅瑀心里一紧:“什么宫法?” 尹子真想了下:“比如面壁啊,禁足什么的。最严重的可能就是被废掉武功关在九重天关一辈子。” “紫霄一向避世,我与陌言的事情,天下人知道事情的也不多……” “是!但是重点是你们都是男子,都是年轻气盛的男子,而清儿在十七岁前不可破身你明白?”尹子真急呀,一下子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赫连爅瑀白玉般的脸庞立马就红了,死命忍住想要一巴掌招呼过去的冲动,他握着拳问道:“在下不是这种人!”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尹子真有些沮丧的地说:“更何况,陌言那样子骄傲的人,怎么会答应呢?” 尹子真突然开怀的笑了:“小子你放心吧,陌言啊,要是认定了一个人,这辈子都变不了了。” “小子,好好珍惜吧!本座看好你!”老头子就这么飘飘然走了,留下冒着星星眼的某皇帝。 回归现在,赫连爅瑀真的不想竹清突然就变得温柔了啊万一真的把持不住肿么办! 咳咳,接下来回归正常。 他也很好奇,苏凝云与云诺一向形影不离,这次是哪里去了。 那一日,竹清沉默与云诺分明是哭了许久的眸子。 看来,定是苏凝云出了什么事。 那么,又是什么是呢? 赫连爅瑀敲敲脑袋,还是与陌言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玩玩好了,不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了。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60 -------------------------------------------------------------------------------------小冷素一只可怜的学生党,还是毕业班了,所以会没时间更文,甚至有可能一月一更都说不定(抱拳),小冷明天要收拾东西,后天就要前往学校,所以已经没有时间更文了。 所以还是希望各位看官能够支持小冷,顺带求个点击收藏什么的~~~~~~ 四十五 纵若有情亦难说(中) 三人缓缓行走游玩,便到了第三十四日。 第三十四日夜,赫连爅瑀只觉得头有些昏沉,在竹清的“威逼利诱”「就是威逼」下用过晚膳便睡下。 赫连爅瑀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自从过了三十日后,他便时常头晕眼花站立不稳,而竹清只是笑着说:“前几日上了战场没休息好罢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赫连爅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对面厢房里烛火仍然亮堂,映出了清瘦的人影。 红烛摇曳,人影婆娑。 想要张口唤一声,却无奈的发现自己已是昏昏沉沉,无奈又睡去。 嘴里一声呢喃:陌言…… 竹清推开成堆的奏折,轻轻揉着太阳穴,向一旁的云诺轻声问道:“陛下安歇了?” 云诺有些生硬地放下一盏热茶道:“是。” 赫连爅瑀本以为政事都有孟昌管了去,分之各司。哪知现在迁都大事,孟昌一人无法定夺,结果还是有许多奏章由隐卫送到了竹清这儿用丞相专用的蓝笔批示。因此每日,看着赫连爅瑀睡下以后,竹清都会悄声点上一支安魂香,再到对面厢房批示奏折。 赫连爅瑀这次出来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睡好玩好,然后要么解毒,要么…… 云诺放下茶便端着托盘往外走,步子飞快。 在云诺掩上门时候,他听得里面一句低低的叹息:“诺儿,我……很抱歉。” 我真的很抱歉,离开歆国是用凝云的命换来的,可是…… 赫连爅瑀不能死。 只有两天了…… 两天了…… 竹清突然想到了什么,握紧了袖中纸条,快步走到赫连爅瑀房中,又点起了一支安魂香。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从袖里取出一样东西洒在了香灰里,向外走去。那东西可以让人三日内昏睡不醒,三日内……还是让他睡着好了。 跨上踏雪还未出院子,后面传来云诺略微有些冷淡的声音:“公子要去哪儿?” 白衣渐远,只留余音:去见一个人。 云诺关上院门,他知晓,公子今日是不会回来了。 音素雪笑着用修长手指敲着桌面:“陌言深夜造访,可真当是想清楚了?” 竹清坐在雕花椅上,低头抿着茶,静默不语。 与音素雪相识,已久。他与赫连爅瑀相识不过五年,而与音素雪,已而七年。七年,这个人虽然不算是个好人,在那时候当众羞辱,可是在浔国一事上,也出了一份力。 只为他。 不然,怎么会伤了赫连爅瑀,而伤不了他? 对与音素雪,竹清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恨他?不妥。无爱,哪儿来的恨? 当然,如同沐离一般的生死大敌是个异数。 竹清心中真真是百般纠结。 赫连爅瑀…… 对他,到底是如何? 其实他从未对他说过什么,心意了然即可。 当年竹家家破人亡血流成河,是他在旁拥住自己一遍又一遍书说:“哭出来。” 沐离一杯雪酿欲夺他性命时,是他步步为营费尽心机助他千里逃亡一路追随。 地宫梅影一剑犀利将要穿心,是他用了自己血肉之躯生生挡住那原穿心一剑。 清漓断墙千年不倒,那名为仇恨地记号是他帮自己刻下,也是他为自己抹去。佛说缘生缘灭,不过,这段缘,既然起,又如何放得下? 他点点头,还是应下:“自然。” 音素雪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三个条件一个不少!”纸笺顺着指尖飘落在地,被白衣少年拾起细细看。 手中茶盏砰然落地,水渍在白玉地上绽开朵朵水花,一霎,寂静无声。良久,他吐出一口微弱气息:“我答应。” 空旷的大殿,堂上是年轻有为的帝王,座下,是绝世无双的少年。 白衣行至殿中,对着那明黄袍子,直直跪下! 三叩九拜。 一拜深过一拜,一叩重过一叩。 待他抬起头来,白皙额上已是青紫一片。 音素雪缓缓走下殿来,挑起他的下巴,心疼地摩挲着他额上的青紫,问道:“不疼么?何必如此用力呢?” 竹清没有避开,只是起身,淡淡道:“第二个。” 音素雪一甩手,莫名涌上一阵火气:“他哪里好,你愿为他如此?” “心、甘、情、愿。” 音素雪从怀里狠狠甩出一个小瓶:“成全你!” 就算如此,他最后见到的,不是那个叫赫连爅瑀的人,而是我,音素雪。音素雪如此想来,面孔都有些微微扭曲。 竹清接过蓝瓷小甁,抬头,一饮而尽。 “竹某这辈子,认栽了。” 赫连爅瑀啊,公子陌言,就毁在你手上。 四十五 纵若有情亦难说(下) 音素雪步步逼近他,只是一笑,便向着后殿寝宫去了。 “竹陌言,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朕。” 竹清闭眼,掩住了一切的不甘、怒气,将小甁细心地收在袖中,掀开帘子跟着音素雪向着寝宫走去。 一夜,如梦。 次日,待竹清醒来,音素雪已经不在身边。他伸手向床头探去,果然摸到了一个锦盒,打开,正是那圆润光滑的鲛珠。 竹清闭目笑了,穿戴好衣衫下床,静静走到殿外。 你与我恩情,我遗你欢情。 昨夜,是他在身后轻轻说:“你何时能够回眸看看,其实我一直在这里,不曾走远?”是他死死拥住自己,轻声呢喃:“只这一次,成全你,也成全我。” 竹清知道,其实终是他负了他。 但是,这样至少可以换回那个人。 宫外艳阳正好,似火骄傲,透过了四月的新叶在地上洒下一个有一个耀眼的光斑。歆国宫中桃花纷纷扬扬开得正好,粉色落英撒满天地。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61 站定。 竹清看着自己的手,眼光迷离。 他对着艳阳,缓缓收拢五指。 音素雪站在宫殿口,一滴泪滑落汉白玉阶。 “鲛珠已经研磨成粉给陛下服下,但是毕竟还是耽搁了一个时辰,所以……”云诺奉上一盏上好的祁红,依旧是用着带了冷淡的语调对竹清说道。 竹清嘴角微微扯开一个笑容:“那好……你先下去吧。” 云诺端着托盘默默退下,关门时候还是回头开了一下道:“凝云的骨殖,我让人去取回来了。”就在那一瞬,他看到竹清苍白的指尖从青花盏杯旁擦了过去。 “那也好,将她安葬在歆国吧……这儿,是她的家乡。”竹清指尖一转,稳稳握住杯子,抿了一口茶。 “自然。”云诺掩上门,离开。 竹清头微侧,浅笑一声,将茶放下。 淡红色液体在洁白无瑕的瓷盏里只微微一晃,安静了下来。 他提笔,左手摸到那素白纸笺,右手握笔笔走龙蛇。 一切,如常。 一切,失常。 四十六 防不胜防身后事(上) “陛下醒了!”服侍着赫连爅瑀的小侍女兴冲冲跑进竹清的屋子,却看到了满脸怒容的云诺。 云诺示意她噤声:“公子为了陛下的事情操心了那么久,前天出去后就没睡过觉,现在好不容易睡下,别在这里吵吵嚷嚷。” 小侍女本来为能够被安排来照顾这个有史来最帅气的皇帝而开心,现在被云诺一训斥,年轻的小侍女不满地嘟囔:“可是,是陛下醒了啊……”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她身边悠悠飘过向着赫连爅瑀房里行去,只留下了淡淡余音:“竹某先去看看。” 赫连爅瑀懒懒地倚在床头,有些无力地支着头。三日的昏睡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酸痛,脑袋也有些迷糊,一向璀璨的星眸里现下只剩下了空茫。 竹清悄无声息地推进门,那一向如火般烈的雄鹰收敛了翅膀像家禽一般驯服、懒散地靠在床头,感觉到赫连爅瑀有些迷茫的气息,竹清的心不禁微微一抽。 赫连爅瑀感到有人进房,抬头。 他抬眼。 他低眉。 赫连爅瑀莞尔一笑,向是四月桃花洒向了苍茫天地间。 竹清在他床边坐下,手向床头摆着的那碗棕黄色药碗伸去。他的手,在赫连爅瑀的注视下微擦着白瓷过去,然后,稳稳地端起。 赫连爅瑀看到他如同深海一般深邃而不见底的黑眸,面上一怔。竹清像是视而不见一般将药碗递给他,语气温柔:“喝药。” 赫连爅瑀闻言绽开笑容,微微挑眉:“怎么陌言不喂我喝下去啊?” 竹清面上一恼,狠狠将药碗搁在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你自己喝吧!”语毕,他便起身向门外去了,还不忘细心地关上门。 赫连爅瑀见到竹清出门之后,将脸转向了床内,用手死死捂住了脸。若有有心人在一旁看着,一定能够看到,赫连爅瑀修长的指缝之间流出了一行晶莹。 “陌言,陌言,你这又是为何……” …… “咦,陌言呢?”能够下床自由走动后变得不安分的赫连爅瑀发现一个问题:竹清自那天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他知道是自己的语气惹了竹清不开心,但其实竹清不想见他,还有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他太了解竹清了。 了解到了全身心的每一处,了解到他思想的每一个角落。 “公子和云公子一起到后山去采药了。”小侍女红着脸回答道。 赫连爅瑀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身直接向着马棚走去。 直觉告诉他,陌言有危险。 “诺儿,找到了吗?”竹清将药篓子放在地上,问前面在翻翻找找的云诺。 云诺摇摇头,虽然这种草药喜好阴湿的环境,但是近日来都是艳阳天气,那草药也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竹清眯起凤丹眸子,想要往前跨出一步,却又缩回了脚。 眼前,崖下,涛生云灭。 身后,平坦,徒留伤心。 “诺儿,你何必。” 云诺翻找草药的手不禁一顿,声音微微颤抖:“公子说什么呢。” 竹清没有露出被最最亲信的人而背叛的愤怒,他只有悲哀。云诺自他五岁起便伴着他,直到六岁时候将他送上天上,自己前往紫霄学艺。而后又出阳关,也是他在身边一路伴随,一路走来。 云诺于他,本就是亲人,朋友。 那个有着一双诱人桃花眸子爱撒娇的云诺,那个诺儿。 现在,连云诺,都想要他死。 “诺儿,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虽然神农氏八阵要靠辨别色彩才能破阵,但是只凭阳光的温暖,竹某也可以辨别出是否入阵。 “诺儿,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竹某,已经看不见了。” 竹清浅笑着,缓缓道出。 谁又能想得到,一代天骄陌言公子,早就已经在那一夜双目失明? 他不愿见赫连爅瑀便有一个原因,赫连爅瑀太了解他了。了解到了全身心的每一处,了解到他思想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他想避着他,不想让他看到有着缺陷的竹陌言。 公子陌言,就毁在你赫连爅瑀手上。 四十六 防不胜防身后事(下) 竹清淡淡一笑,只问:“诺儿,为什么。” 从竹澜明的背叛开始,他就已经看够了。 看够了,也就累了。 眼前是万丈深渊,身后是哭跪的少年。 “诺儿,告诉我为什么!” 我不会怪你的。 云诺的哭声久久回荡在了这山崖之巅:“凝云可以不用死,你明明有那个能力带着她离开!不就是为了你所谓的‘苍生’?为了避免挑起两国的战端?你可以不想自己,但你从来不会想想我们这些在你身边的人!从莫老开始,后来的凝云,以后,会不会有更多人因为你而死?诺儿是自私的人,只想和凝云一起辅佐你,辅佐陛下。但是,凝云,死了!我恨你!” 他说,我恨你。 鹅黄衣裳的少女声如莺啼,巧笑顾盼。 如此佳人,在他眼前,万箭穿心。 血肉洒落了一地,但她还是笑盈盈高声呼道:“苏凝云一生只愿追随公子!” “苏凝云是公子的死士!” “凝云愿为公子肝脑涂地……” 她做到了,这个世上最刚烈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62 的女子,用世间最惨烈的方法死去。 那些人啊,那些为他死的人。 那些永不宁息的英魂。 竹清向前踏了一步,惹得云诺在身后惊呼一声:“不!” “傻诺儿……凝云最后一句并不是对我说的。” “她说的是,云诺,我爱你。” 竹清轻笑一声,纵身跃下了深渊。 “陌言!” “公子——”云诺冲上前去想要拉住竹清那素白的衣角,却恰好落了个空,只得眼睁睁看着竹清直直向下坠去,如同一抹白雾,消失在了万丈深渊的云雾缭绕之间。 赫连爅瑀站在早已经天翻地覆的神农氏八阵中,抄起茫然的云诺向着竹清跃下的方向跃下。 “陌言,你怎么就这么不乖呢?”赫连爅瑀提起身上恢复并不如何完全的真气,苦笑一声,延着凹凸不平的石壁向下掠去,将云诺甩进边上一个石窟中,自己也闪身进入。 云诺挣扎着爬起,桃花眸含泪:“陛下……”他真的不想公子死…… 竹清轻轻的呢喃声在黑暗里响起:“诺儿,我不怪你。”他确实不怪云诺。因为他知道其实云诺只是在怪他而已。 每每他闭眼,眼前总是那一片黑暗。再次睁眼,却还是那一片永无边境的黑暗。 那种茫然无措,不知道下一步在何方的感觉,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恐惧。 人总是希望看清前方的路,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知道自己下一步踏得,是一片坚实的土地。然而当一个人的世界失去了所有色彩,他再也看不见前方的路时,便会试图向着要去打破这一片黑暗。但是每每换来的,却又是另外一片一模一样的黑暗。 所以人只有失去后,才知道,悔不当初。 竹清只是怨自己,没有好好看清楚赫连爅瑀的容颜,只能在脑里一遍又一遍的勾勒那人的面容。 身后突然一暖,赫连爅瑀静静将他拥在怀里,感觉到身后那角落里的阴冷,又将他抱得紧了一些。 他的陌言,一向是畏寒的。 “没关系,陌言,你看不见,还有我。我们一起回紫霄宫,去天山,师父和你师父会治好你的。陌言……”赫连爅瑀在他耳畔轻轻说着,牵起竹清的手,将他带离了那一片黑暗。 云诺这才悟过来,竹清早已经知晓这处有一个石窟。他看不见,不代表他的功力无法发挥作用,自然可以安全的到石窟之内。 竹清只不过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罢了。他要自己想明白,云诺的那一番话。赫连爅瑀知晓他的性情,让他靠在自己的身边,轻声安慰,却并不做任何劝导。 云诺静静地坐在洞口,听得身后赫连爅瑀轻柔话语,一行清泪从那双桃花眸里滑出。 一滴滴晶莹如同珍珠般的泪滴,在他的注视下,滑落以上,滴落崖下云雾,消失不见。 四十七 梦尽阑珊泪决堤(上) 一滴冰冷滴落头顶,云诺抬头看去,原是丝丝雨丝飘飞。瞬时,雨势便大了许些,将云诺衣衫下摆尽数打湿,也让云诺眼中那朦朦雾气尽数散去。 “陛下,下雨了。”云诺无奈进了石窟,低垂着头向赫连爅瑀低低说了一句。 赫连爅瑀将竹清拉起,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塞进云诺手里:“诺儿,你先生个火。看这雨势大抵还要过一会儿,这洞中阴冷,对身体都不好。” 云诺领命,在石窟中找了些干柴(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摆在干燥的地方用火折子燃起。 竹清似是感觉到了温暖,乌黑的眸子转向了那一团略显微弱的火光,指尖略点,让那簇火更明亮了几分。赫连爅瑀瞧着他那双凤丹眸子中倒映的两团微微跳动的火苗,心沉了沉。 陌言,陌言,何至于此? 人人传诵,公子陌言,天具慧眼,洞悉万物。 但是当那双眸子前只剩下了一片黑暗的时候,那还会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莫言时事的公子陌言吗? 罢,罢! 一时间,洞中,唯有火苗点点蚕食干柴的霹雳声响。 时光,在那一瞬静止。 或许是前世的缘,或许是今生的劫。 陌言,陌言,此情,已至死方休。 云诺坐回到洞口,将脸埋进了双膝之间。 竹清拢了拢衣衫,仰首不语。赫连爅瑀让他在火堆旁坐下来,拉开了他雪白的衣衫。 果然,在白瓷般脖颈旁,有几点还没有消去的痕迹。 赫连爅瑀声音微微颤抖:“陌言,何至于此?” 竹清仍是不语。 那一夜,音素雪第三个要求便是一夜荣华。虽然到了最后,那人只是微微叹了一叹道:“你若不愿,我又何必强求。”然后只是静静拥了自己,安眠。 “陌言,疼吗?”赫连爅瑀让他靠在怀中,轻轻在他耳旁问道。 竹清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泪水在一瞬间汹涌。 一瞬,幸福到决堤。 他不问音素雪的作为,不问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他问他:疼吗? 这个人,总是这样,温柔到无可奈何,到无法接受。 就好像在梦里一般,醒来,一切都是过往,一切都随风,一切都只不过是空。 墨瀮,你又是何至于此? 这是竹清平生第一次仍由泪水流淌。 他从来不会因为伤心、痛苦而流泪,而赫连爅瑀一句“疼吗?”,让他的泪水一瞬决堤。 竹清,只为幸福流泪。 待天转晴,已是次日。 赫连爅瑀租了辆马车带着云诺与竹清直接向着长安驶去。路上,一直都是赫连爅瑀驾车,而竹清却服了安神的药物,在云诺的照顾下沉沉睡去。 曾有言: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 长安,长安。在几人共同努力下,这原来只是浔国边关小城的长安,现在是将士才子所向往的地方。 那不论出生不论家门,只要有功、有才,即可成为人上人。加之那并不苛刻的关税、赋税,许多百姓、商人拖家带口来到越城安家落户。 即便如此,那越城,仍然没变风韵。 仍然是记忆中的江楼经年,悠悠小舟,采菱女子。那一句“涉江采芙蓉……” 莫离的君主,天下的陌言公子,都将回到那个作为国都却算不上多少大的城。 今日少年明日终是老,无奈可何花终是落去。 赫连爅瑀看向道边纷纷扬扬的桃花,轻轻叹:四月,也要过去了啊…… 看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63 着那桃梨花纷纷开过,一霎的姹紫嫣红,然后终是入了黄泥成骨。 戏子挽了水袖,在戏台上唱了又唱那一曲: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 四十七 梦尽阑珊泪决堤(下) 长安城外,赫连爅瑀跃下马,钻进了车内。连日颠簸,让一直照顾着竹清的云诺也坚持不住倚在竹清身边沉沉睡去。赫连爅瑀无奈摇摇头,还是让他们再睡一会儿好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进了长安城,赫连爅瑀披散着长发懒懒倚在车轩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马,星眸也微微眯了几分,显了几分慵懒。 路旁的人有些回头,看到的,正是这一幅画面。 紫衣的男子有着绝世的容颜,笑得邪魅,偶尔回头看看车内,面上便会有些傻气地露出温柔的笑容,倾倒了一片街旁少妇。街道旁有些老人看着紫衣的男子,只觉得有些眼熟,老眼昏花下只是暗暗赞叹了一番那容貌,又转身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当然,赫连爅瑀的好运不是永远的…… “天哪,是陛下!”那是原来煙国工部的官员,随着迁都到了长安,恰好他正要赶往同僚家中,掀起马车帘子时候看到了他们英明威武的陛下闭着眼倚在马车上……赶车…… “快停车!”年轻的官员连忙喝住车夫,跌跌撞撞地掀开车帘窜到赫连爅瑀车前跪下就是一句:“臣参见吾皇万岁!” 道旁百姓顿时如同被雷劈了一般,一个个连忙慌乱地跪下,顿时街上就黑压压跪了一片,声音响彻天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爅瑀脸黑了,从车上一跃而下挥挥袖袍让他们先从地上起来。 那官员傻愣愣地将头埋得更低作鸵鸟状——他好像没得罪这顶头上司啊。 沉默良久,在百姓崇拜的亮晶晶的眼光注视下,天子欲哭无泪,望天悲愤:“谁让你把我认出来的啊!”好吧其实赫连爅瑀的重点他不好意思说。 重点是——竹清掀了帘子从车里出来,面上还带了刚刚睡醒的那种迷糊的可爱表情。那凤丹眸子微微眯起,里边好像还含了些水汽,加之竹清微微嘟起的唇…… “公子!”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百姓们又跪了下去。 这个少年,就如他们长安百姓的生身父母般,让他们心甘情愿俯首称臣,也是让他们视为神一般存在着。曾有言道:只要莫离一日不离竹陌言,莫离便永世繁荣! “陌言,还未入夏呢,刚睡醒也不晓得披件衣服。”赫连爅瑀嘴上责备着,连忙令云诺从车内取出件衣衫给竹清披上。 少年的声音如泉清冽:“行了,大街上的成什么体统,快些回宫再说。”语毕,又钻回了车里。 赫连爅瑀摇摇头,坐回车夫地的位置,轻轻喝了一声:“驾!” “唉!陛下,怎么能让您亲自驾车……陛下!”有人忙献殷勤,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骑尘土。 有老人意味深长地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因为车上,坐得是公子呀!” 赫连爅瑀迎着那渐渐高起的太阳,笑得灿烂:“帮陌言驾车……本侯开心呀!” 得,又得意忘形了。 你已经不是小侯爷了,言廉帝啊…… “陛下~~~~~~~”孟老妈子在见到赫连爅瑀的时候简直就是扑上去的,“陛下,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礼部那些人搞疯了!” 李致远拉拉孟昌,示意他一直沉默的站在赫连爅瑀身旁的竹清黑下来的脸色。 孟昌正了正衣衫,向赫连爅瑀汇报着近日来长安城内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情,大点的也就不过是李致远一举攻下俣国十二城,笑嘻嘻地收了俣国那老皇帝的降书然后班师回朝。 当然,还有一件让他们所有人都头疼的事情就是登基大典。 长安的宫殿在赫连爅瑀强烈要求下造的简约,现在不过半年多,便已经进入了收尾的阶段。这登基大典,自然也要好好开始筹备了。为此,礼部那些人愁白了头发。不说要按皇帝的意思将宴席办的简约,但是又不能少了皇家气势。这种大事情,孟昌也做不了决断,偏偏当家的两个人都掸掸袖子都跑出家了,这事情一直耽搁着,想提起有提不起,真真是愁坏了礼部那一窝子。 现在好了,两位当家的回来了,这下有的忙了。 两天,言、瀮二人就被弄得团团转,忙得不可开交。那些积郁了一段时间的公文全被抬上了台面,赫连爅瑀朱笔批示地飞快。 竹清双目失明看不了公文无法帮赫连爅瑀分担一部分,更让赫连爅瑀郁闷,只好将床也搬到了御书房,每日睡眠不超过两个时辰。 “陛下,礼部的人来量……”侍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 “让他们一边去,爱怎么弄怎么弄,越简单越好!”赫连爅瑀头也不抬,直接挥退了小侍女,将一本折子重重摔在桌上:“我的亲娘啊……” 竹清端着一杯茶从后殿凑来,闻言嗤笑一声:“陛下好兴致。” 赫连爅瑀眼睛亮晶晶:“陌言……你就帮帮我……” “没门!”竹清冷笑一声,放下托盘拂袖离去。想让自己做免费劳力?没门!更何况,自己手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 如此静好的岁月,就好像一场梦,没有硝烟与战火,纵然吵闹与繁琐。 只怕,那梦尽了,泪便阑珊了。 四十八 帝王登基欢乐多(上) 在两位当家人各司其职忙得不可开交时候,孟昌与李致远两位难得闲了下来,携手一同逛起了长安街。 青衣的书生摇着折扇,嘴角含笑,略显了淡漠地看着这长安集市的熙熙攘攘。而那着了蓝衣武生服饰的李致远便没有他那么拘谨,到处乱窜。 “子路,你来看看!”李致远回头向着孟昌一笑,连忙招手示意。待到孟昌走近,他猛地上前将手上那桃木簪子插在了那人的发上。 “呀,客官可真真是好眼光,这簪子男女皆可,特别适合这位公子呢!”店家见二人气质不凡,也摆了笑脸迎上前来。 “李致远!”孟昌红了脸,将簪子拔下塞进李致远手里拔腿便走。 李致远一笑,取出些碎银两扔在桌上取了簪子追上那人,握住那人的手:“等等我不行么。” 那人面上一恼,狠狠地甩开他的手,青衣消失在了长安人群中。 李致远宠溺地笑笑,又提步追了上去。 子路,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同公子一样,也是傲娇了呢? “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64 陌言你就帮帮我吧……”某位被公务折磨的皇帝晃着脑袋在御书房中发出一声哀嚎,紧接着又是一阵子的鸡飞狗跳(……)。 竹清在自己殿里便可遥遥听见赫连爅瑀那一声哀嚎,一向可怜小动物的陌言公子放下手中工作,微微叹了口气:“本还想让他练练字,涨涨知识呢……诺儿,去他那儿拿一半奏折过来。” 云诺桃花眼亮晶晶看着竹清:公子真素好银呢…… 云诺童鞋,你忘了你的公子是看不见的,那么……就要你一份份读给他听。 可怜的孩子,又被卖了…… 在贤惠娘子帮助下,苦命相公终于在日落前批完了所有奏折,好好地和自家陌言用了一顿晚膳。 “陌言,晚上真不能睡你那么……”星眸亮晶晶。 竹清筷子一顿,继而狠狠敲在赫连爅瑀手边的檀木桌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陛下,你说呢?”他眸子黑黑亮亮的望着屋里的烛火,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赫连爅瑀沉默,狠狠地嚼着嘴巴里的饭。 哼哼,陌言,总会有这一天的! “得了,礼部的官员都跑到我这儿来催着了。陛下啊,你好歹是一国之君,不就是个登基大典么,等下自己去和方大人商讨去。”竹清冷不防又提起了登基大典一事。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赫连爅瑀望天长叹,老婆太贤惠了太聪明了就是容易腹黑啊! 于是乎,饭毕,苦命的言廉帝便被陌言公子扔给了礼部,直到深夜才打着哈欠回到寝殿倒头就睡。 他没有注意到,竹清屋里的灯火,依旧通明。白衣公子白皙修长的手指抚过银针,抚过如水般丝滑的锦缎,笑得一脸开怀。 登基大典的日子最后还是定在了五月十五,邀了各国国君前来观礼。 孟昌那日放了个假后,还是被赫连爅瑀不要脸的拉着处理外交的各种事宜,忙得昏天暗地。 作为武将的李致远便闲了下来,没事干了跑跑军营里和老兵们练练手,或者跑去和皇帝童鞋谈天说地,直到论起竹清:“陛下,近日来不怎么见公子呀!” 正是午间,孟昌恰好也在,认同的点头。以前,这种时候,总是少不了那个白衣人。少年只需要写写字,几句话便可以将如同乱麻般的事物处理的井井有条,然后漠然的继续下一件事情。孟昌相信如果有着竹清的加入,这些繁琐的事情,不出五月便可以结束。 赫连爅瑀听得那人姓名,淡淡笑了笑:“陌言啊……让他休息几天吧!” 李致远没有注意到,但孟昌却真真切切的在赫连爅瑀那璀璨的星眸里,看到了不可言明的悲切。 只有那种深入骨里的痛,才会有这种表情。 李致远离开后,孟昌留了下来,问赫连爅瑀:“陛下,臣斗胆问一句。” “公子他……到底出什么事了?”只有竹清出了事,才会不管莫离,才会躲起来不见他人。孟昌是天下第一谋士的关门弟子,这一些,他看的清清楚楚。 赫连爅瑀用手支着头,将目光投向了金色的华柱。 “孟相……陌言他…… “陌言他,已经看不见了。” 孟昌大惊:“不,怎么会?” 白衣公子那双凤丹眸子,总是那么淡漠,看不到底,却又让人觉得清澈。陌言公子,除了冷眼看世间,也会笑完了眸子,恬淡的像夏日池里那一朵白莲。 那么的清雅,那么的无暇。 怎么会,看不见了呢? 那么漂亮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老天啊,你怎么就舍得? 四十八 帝王登基欢乐多(中) 「此章过渡……」 良久,孟昌侧头问:“陛下,那您打算如何?就让公子这么……下去?”怎么会愿意呢?那个轻巧地破他土阵的白衣少年,面上平淡语气却是含了赞叹夸奖他的白衣公子。 他不愿意,天下人更不愿意。 谁还会对一个瞎子说:“公子,莫言。” 赫连爅瑀摇头:“待此番事了,天下一统,我便带他去江湖。” 甘愿为你弃了江山,袖手天下,从此逍遥江湖。 孟昌叹气:“陛下,那你可否想过公子的感受?公子他……那么有原则,那么想着苍生,他会为了自己让天下失了明君,而自己逍遥?” 赫连爅瑀沉默了。 纵使他肯为他袖手天下食遍烟火,他也不愿为他纵了江山逍遥江湖。 那么傲,那么的……不近人情。 平阳侯风流天下,成为言廉帝后更有着那风流的资本。可是风流的头号敌人,就是不解风情。 而恰好竹清便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只能道,无情自古总是有多情来相傍。 再回首,往事成霜。 赫连爅瑀蓦地笑了,那笑意从眼底真真切切地泛出,点亮了星眸,染上了眉宇,最后挂在了那嘴角。像是春风拂了三月的长安,一瞬桃花开。 “子路,谢谢。致远大概等久了,你先退下吧!”天子从龙座上站起,直直向着殿后去了。 孟昌有些疑惑地看着那突然变了脸色的帝皇,躬了身退下。 长安的宫殿,在赫连爅瑀的吩咐下,在花园中修了一个大池子,栽满了各种各样的莲花。 竹清正坐在湖中亭里抚琴。 正是杨柳依依时节,柳絮轻起,在日光中飞舞。岸边纷纷扬扬洒落了一地花瓣,在日光下透了五彩的光芒。那白衣在就晚春的暖风里飞扬起,绚烂了天地。 清清浅浅,却含了淡淡哀愁的歌声伴了琴音响起: 清和节当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商参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 …… “阳关三叠。”赫连爅瑀上前止了那人抚琴的手,“这好好的在莲花池里唱阳关三叠,陌言你可真有兴致。” 白衣公子嘴角微微勾起,面上不动,眼里却透了一丝不可言状的复杂:“兴致……么?”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琴弦。 赫连爅瑀笑着应了,示意竹清离了位置,修长、骨节分明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65 的手指在那七弦琴上弹拨,荡开悠悠乐音。 不同于竹清声音的清雅淡漠,赫连爅瑀的声音略略低哑,富有磁性。 “素弦一一起秋风。写柔情、都在春葱。徽外断肠声,霜霄暗落惊鸿。 低颦处、剪绿裁红。仙郎伴、新制还赓旧曲,映月帘栊。 似名花并蒂,日日醉春浓。 吴中。空传有西子,应不解、换徵移宫。兰蕙满襟怀,唾碧总喷花茸。 后堂深、想费春工。客愁重、时听蕉寒雨碎,泪湿琼钟。 恁风流也称,金屋贮娇慵。” 竹清听罢,脸上烧的如同红霞。这明明是……!这个人,都当了帝皇却如此不正经!怎么能…… 赫连爅瑀止了琴音,大笑。 竹清一恼,长袖带了劲风便向赫连爅瑀挥去。而那人却是一脸不在乎的神情,只是定定的坐着,料定了竹清的心软。 果然,又是一道劲风化解了攻势。 而那白衣人也转身向着亭外掠去。赫连爅瑀知晓那人真真是闹了,只好提步追上,嘴上却不肯落下半点:“不过一曲《高山流水》(这里指词牌名)的调子,就气急了,陌言还真是面薄。” 白衣人没有好气地丢下一句:“你试试被人弹琴调笑为侧室说成了闺中女子的感觉?” 雕花门在赫连爅瑀眼前被狠狠关上。 竹清目不能视,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刚刚气急没认准路,进的是某赫连的屋子…… 月下红烛半昏黄时候,某皇帝可怜兮兮地拍着门:“陌言……你就让我进去啊……不然朕晚上睡哪儿啊……” 竹清冷冷地声音透过窗子传来:“后宫佳丽三千人,陛下随处找个人歇了不就成了!” 竹陌言同学你又忘了个问题——赫连爅瑀,还没有后宫…… 啧啧,也不想想是谁害得。 于是乎,还带了一丝微凉的夜,某皇帝进不了寝殿睡不得竹陌言童鞋的屋子,又很有骨气的没有让下人收拾一间偏殿,就趴在御书房的桌案上过了一夜。 四十八 帝王登基欢乐多(下) 第二天一大早,赫连爅瑀就急招了长安城最好的按摩师(那时候有这玩意……)进宫。 早朝时候孟昌卯足了劲憋笑看着赫连爅瑀僵硬着脖子坐在椅上欲哭无泪的表情。 有些官员开始谈论……昨晚,陛下和公子到底干了些什么导致陛下早上坐立不安面色发青身体僵硬…… 咳咳,赫连爅瑀狠狠鄙视一下孟昌,京城可以开始展开扫黄活动了,不良风气需要扫正,不纯思想需要打压。 今日已是四月的最后一天了,登基大典的大部分事宜已经打点完毕,不过那龙袍却迟迟不见踪影。 孟昌派人去礼部催了几回,却被告知礼部的人这次不接手龙袍的相关事宜。 孟老妈子困惑了……陛下自己最怕麻烦,怎么可能接手,礼部不管他本身不管……那龙袍管哪里去了? 李致远闻言一哂:“公子呗!” 孟昌表示欲哭无泪:公子他看不见啊看不见怎么管啊李致远我又不能告诉你这个事实…… 真真是龙袍你个太阳……(看不懂?嘻嘻,慢慢猜) 五月初几,各国国君便要前来观礼,当然,几个龙头老大共处一席肯定不会好过,长安顿时陷入了低气压中。 玬国那俩老夫老妻的笑嘻嘻的表示要来看看宝贝儿子登基打算带上自己全身家的宝贝,礼部官员在清点礼品时候还以为整个玬国国库都被搬过来了。 俣国那被李致远百万大军吓尿了裤子的老头子哆哆嗦嗦的启程,怀里已经揣好了让位诏书…… 音素雪接到赫连爅瑀亲笔邀请函的时候,只是冷冷一笑。然后那可怜的帛锻就被撕了个粉碎。 “陛下……要回掉么?”侍卫小心翼翼地问。 音素雪突然放声大笑:“回掉作甚!怎么不去,怎么不去!准备礼品,即日启程!” 不知道的人看到这变脸速度,还以为歆国老大疯了。 沐溯彦在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乐呵呵地跑到竹府遗址掰了块石头下来,乐呵呵地包好……“来人,走啦!” 浔国礼部官员汗…… 我们的浔王啊,现在你是莫离的附属国啊,按理来说要备的礼物……不用这么寒酸吧…… 欲哭无泪。 而被赫连爅瑀派出寻找景择端和段九的人望天长叹:“陛下……你直接杀了我好了!” 天山上,紫霄宫,皆收到了署名为“陌言”的邀请函。 而在紫霄域中某个不知名的山谷里,女子牵起粉雕玉琢的娃娃的手,向着屋里唤:“锦华,我家那臭师弟邀我去观礼呢!去不?” 晏锦华嘴里叼了根草,将茶盏放下:“去就去呗!” 潇然笑得一脸痴。 「此章继续过渡」 四十九 佳人倾心两相难(一) 五月初四夜,赫连爅瑀接到了来自原来煙国关外的飞鸽传书,原是派出寻找段九与景择端的人找着人了发回。段九道,五月十五,定会与景择端一同来到长安,观看典礼。 传信之人有生都不会忘了那一天——无际而又碧绿的草原与那蔚蓝的天空的交接之处,一匹洁白的马儿长声嘶鸣着,段九拥着清秀的少年策马自那天际缓缓而来。 “你是墨瀮派来的人?”少年声音清脆,在草原上悠悠荡开,身后身形欣长的男子只拥了他,笑。 传信之人一瞬明白,为何陛下总是扯开笑容,独自哀伤。 五月十日清晨,赫连爅瑀便已经坐在了御书房里。原因便是那天还未晓时候那一封急奏:慕晓与赫连青烨,已经到了长安城外了。 竹清一向早起,此时正是他喝茶的时候,听得消息只不过莞尔一笑:“陛下,想来赫连先生与玬王是等不及要见见你了,能于这大清早便遣人来报,想必是日夜兼程。” 赫连爅瑀头大,他实在是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自己那俩爹娘。自从十岁自己脑子一热策划了一场宫变后,便再没有见过赫连青烨,至于慕晓……他似乎连这位娘亲见都没有见过。 自小被当做皇子养在平阳侯府里,而照顾他的,却是煙国皇后尹雨沫。慕晓在焱城生下赫连爅瑀后一月不至,便急匆匆赶回了玬国——国师的力量蠢蠢欲动。 自然,赫连爅瑀的眼里,娘亲便只有尹雨沫一个。直到十岁被告知了一切,这才明白远在玬国的那女皇,才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66 这让他怎么面对是好! 竹清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很是淡定了喝茶,提醒赫连爅瑀:“作为一国之君,陛下首先要做的是作为礼节出城迎接,按时间算来,这时候他们也差不多到了城门口了。” 赫连爅瑀哀嚎一声,将自己埋进了奏折堆里:“礼部的人呢,人呢,人呢?交给他们去啊!” 竹清微微蹙了眉,搁下茶盏,柔声道:“墨瀮,你这是逃避。” 很少有的很柔和,很轻的声调,听不出一丝的不快。 他说:你这是在逃避。 赫连爅瑀无奈起身,他不怕竹清面上动气,却怕竹清心里动气。是啊,他是在逃避。 逃避什么呢? 天子唤了内侍:“更衣。” 竹清默不作声的起身,随着他向后殿去,唤来了云诺。 自那一日山崖上的时间过后,云诺伴在竹清身边的日子便不如以前一般多了。更多时候,是处理公务时帮竹清念出上边他看不见的字,是在竹清出门是为他引路,是被派出执行一些不大不小的任务。 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日子了。 因为苏凝云,不可能再回来。 竹清沐浴过后,换上一件白衣,命云诺带他去寻赫连爅瑀。 赫连爅瑀正准备出宫,却看到阳光下,白衣的公子缓缓向他走来。华贵的龙辇下紫衣的帝王绽开笑颜,伸出手:“陌言要与我一道么?” 竹清笑着摇头,让云诺自一边牵过踏雪,翻身上马。 赫连爅瑀略有些慕艳,无奈自己乃是一国之君,无法如同竹清一般跨马。 等等…… 为什么陌言也要去迎接他老爹老娘? 还未喊出声响,踏雪已经带着竹清先奔驰而去。身畔云诺撇撇嘴,幸灾乐祸看了眼某皇帝,跟随着竹清的身影向前奔去了。 到底还是存了许些江湖心性么?赫连爅瑀上了那龙辇,吩咐一声,内侍高亢的声音便响彻了宫门:“起驾——!” 按照礼节,他只需坐在宫内等待各国的祝贺,而何方神圣,能得言廉帝亲自前往城门迎接?家中的百姓们在木窗内探着头想要一探究竟。长安街上的百姓,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们丝毫不杂异心、忠诚的声音齐声响起。 长安的街,寂静而又热闹。 谁也不会忘记,那一日紫衣的帝王,坐在车轩上慵懒的赶着马车,丝毫没有架子笑弯了那好看的眸子看着他们说:“平身。” 谁也不会忘记,那一世贤明的君主,一纸诏书废除各项无用弊政,丝毫没有犹豫提拔了各项人才将江山顺理得井井有条,略带了嚣张地出言:“不论贫贱不论身份,若有贤才,必当重用!规矩?还不是人定的!” 有人说,有赫连爅瑀的地方,就是莫离朝阳升起的地方。 如是,步辇缓缓到了那城门前。城门口,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车旁,站着三人。 一白,一青,一红。 颜色,分明。 慕晓远远看着那步辇渐渐近了,看着那略有些模糊的紫色身影。 她向着那步辇站定,已经不再年轻的面上,已经维持不了那淡定的神色。 现在她不是玬国的王,她只是一名不称职的母亲。 二十年来母子的初遇,就在紫衣帝皇下车的那一瞬。 帝皇缓缓走来,向着她,站定。 慕晓美眸中绽出光华,微微张了口,想要唤一声。 已失了声。 赫连爅瑀转向那一袭青衣,恭恭敬敬地行礼:“孩儿见过父亲。” 红色再也不能点燃天地。 像是有什么熄灭了。 四十九 佳人倾心两相难(二) 赫连青烨面上一僵,却转过了脸看一直静默立在一旁安静的如同不存在一般的竹清。 他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 感觉真的是丢了什么。 赫连爅瑀行完礼,便直直走去,站在竹清身边,面上略带了一丝倔强。 那种有些孩子气的倔强,和竹清很相像的倔强。 慕晓抿紧了唇,敛了眸看着那如此般配的白衣和紫衣,心中一直堵着的那疑惑似是得到了丝丝解。 偏偏未解。 赫连青烨拉过慕晓,面上露了怒色:“不肖!” 竹清闻言终于抬起头来,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轻声道:“墨瀮他……只不过还未适应……” 话还未落便被赫连爅瑀打断:“起驾,回宫!陌言,来宾便由礼部官员好好伺候着,别委屈了来客显得我莫离天朝小气!” 礼部官员在那不平凡的一家子造成的低气压下早就已经叫苦连连,现在听得这话如同得了特赦,连忙恭敬的摆出笑脸向着赫连青烨一行人行礼:“玬王爷,请!”(玬国浔国是莫离附属国,原来的皇帝相当于封地,故称为王爷) 赫连青烨上马车前向着竹清使了一个眼色。 白衣公子恍如未见,只向着赫连青烨微微躬了躬身,欲骑上踏雪向城外去。云诺看在眼里,却是急的很。 现下知晓陌言公子已失明的人不过三人,赫连青烨难免看不出什么。 果然,那老狐狸微微愣了愣,将慕晓扶上了车,吩咐礼部官员先行,走到竹清面前站定。 狐狸眼微微一眯,果不其然从竹清眼中闪过一丝的慌乱。 什么事情能让泰山崩于眼前毫不变色的陌言公子慌乱?为何他身后的那侍从脸上露了焦急? 只是因为自己未离去? 实话就是,竹清心里确实是慌了。听到那脚步还未离去,反而离自己渐进了,竹清心里没由得就是一阵慌乱。 赫连青烨微动嘴唇,附在竹清耳边轻轻问:“公子眼睛……究竟怎么了?” 听言,竹清反而不慌了,清绝一笑,同样密音入耳:“不过是……看不见了罢。” 赫连青烨眸中露出悲哀:“因为墨瀮么?” 果不其然,那孩子轻轻颔首,算是认了。 赫连青烨负手站立与竹清身前,那一袭青衣分外的刺眼——可惜竹清看不见。那已经不再年轻的智者面上微有忧色,声音也不再压抑:“那么公子可否知晓为何晓晓倾了玬国国力赠送贺礼,又日夜兼程最早赶到长安?” 竹清虽然看不见,也可以感受到赫连青烨的焦急,他不回答,反而问:“那么侯爷为什么不阻止呢?” 赫连青烨微微迷茫了——侯爷…… 他竟还称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67 自己侯爷。 果然是顶顶聪慧的陌言公子。 天下第一老狐狸略有些无奈:“我只能尊重她的选择。不管如何,他们终究是亲母子,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眼明人都看的出来墨瀮对你的那一番情意,何况聪明如晓晓?不过是终是摆脱不了世俗,不希望自己的孩子……” “走上一条歪路是么?”竹清的声音很冷淡,冷淡的好像谈论的不是自己的情,与自己无关,“不管如何,他是皇帝,就应该繁衍子嗣,担起他的责任。” 他怎么会察觉不了,那马车里还有一个压抑的呼吸声,细细弱弱的,明显是女子的呼吸之音。 和亲,向来是皇族间百试不爽的手段。赫连爅瑀大概也是感觉到了,所以才对慕晓无礼。 赫连青烨愕然,敢情这小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这么的无情? 像是感觉到了赫连青烨的惊讶,竹清只不过不在意的笑了,柔和了声调道:“侯爷几日兼程,想必已经累了,还是随竹某前往备下的住所歇息下才好。诺儿,带路。” 云诺应了声,便不再发出声音,向着赫连青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四十九 佳人倾心两相难(三) 行行重重,聚聚离离。 浮云连阖,青山妙翠。 萋萋芳草,萧萧落叶。 蒹葭苍苍,脉脉一方。 是谁应了谁的劫? 是谁又断了谁的念? 是谁笑将你推入深渊,又是谁付出一切换你一生安宁? 因为爱,所以舍得;因为舍得,所以割舍;因为割舍…… 所以即使痛得无法呼吸,还要笑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玬国封土来的王爷,自是要好生招待下来,那原先配备给陌言公子于宫中那一方小院,自然也先腾了出来让给了赫连青烨夫妇。 赫连爅瑀以政务繁忙为名早就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中,将自己亲身爹娘扔给了礼部官员,命他们好好招待着,观赏观赏长安风光,也将那事搁在一边先。 那事…… 不愧是自己的好娘亲,自然是将自己考虑得周全,不说先和自家儿子商量商量,媳妇儿便先带来了。 她凭什么! 赫连爅瑀有些烦躁地将脑袋上那发髻揉散,想起孟昌痛心疾首的表情,又无奈地扶正。 呀呀呀呀不是不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后不是不知道皇帝要有三宫六院啊,你你你丫滴直接塞一个老婆给我到底是几个意思! 亲娘也不带这么坑的! 为什么自家老爹也不管管! 果然是爱老婆见色忘子的狐狸老爹一只。 今日是五月初十了,那音素雪还有俣国那老皇帝大致都会在两日内赶到,到时候怎么让他们消停也是一个大问题。 怎就这么麻烦啊…… 而在长安出了名的望仙江中,一只华贵的画舫正在悠悠行着,正是那礼部官员为了招待玬国来客而备下的。 画舫之中,并无那美酒佳酿美人绮罗,唯有三方茶盏,对那檀木小桌静坐的三人。慕晓从未到过江南这等地方,目光一直流连于那连绵不断的青山,那微起波澜的江面。 赫连青烨用沸水将那青花茶盏过了三遍,再温过少时,将水高冲入盏。顿时,那清冽的茶香便弥漫在了画舫那舱中,将慕晓的心思收了回来。 竹清暗暗赞叹:“唯有侯爷这一手泡茶之法,才能将这‘青雾松’泡出如此好味道!” 赫连青烨一笑:“那也拖了公子这上好的高山雪水与茶盏,不然那味也不会如此地道。” 便是在这时候,帘子被掀开,铃铛叮铃声响起,一名穿着异族服饰的女子进了画舫,向着慕晓微微一礼:“见过国主。”女子不过二八年纪,面目有着异族特有的风味,虽是女子却带了三分英气,三分豪气,那高挺鼻梁之上,是一双灵动狡黠的明眸,直勾勾的看着竹清。再看她身上服饰,不似关内女子般层层衣衫裹住,充满了异族风味,露了那小蛮腰,脚踝与那手腕之上带了两个铃铛,走过时候发出清脆声响,还带起一阵香风。 赫连青烨略有些不满:“阿兰,你将这舱里的茶香都冲淡了几分。” 女子使劲嗅了一嗅,嘟起嘴:“那先生该如何罚阿兰?这江南的山水看起来便是一阵的小家子气,更合说这茶,泡了半日喝起来也不过就是那苦苦的味道,还不如咱们玬国的烈酒来得痛快。” 慕晓无奈,也不知道该如何,只是轻斥了一声:“阿兰,不得在公子面前无礼!”现在的慕晓,已经不是在玬国敢在竹清面前与赫连青烨卿卿我我,豪放的那外族女子,来了这长安,她便不得不端起玬王爷的架子。但谁都可以听得出这话里的宠溺。 赫连青烨莞尔,向着竹清道:“这便是玬国圣女,相里兰若。相里家族出身于大草原之上,豪放惯了,晓晓平日里宠她的紧,自然也没学成什么规矩。” 竹清垂了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圣女如此天真动人,自然也是不要收了性子的好。” 相里兰若生生将那一句“这位长得比阿兰还要漂亮许多的公子是谁”这话咽了下去,因为天真如她,通透如她,自然可以感到竹清的那一份清冷的气质,若是说出这话来,不知是否折辱了这如莲般的公子。 真的像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女子笑嘻嘻凑在了慕晓身边,道:“国主可否给阿兰介绍这位公子是谁?” 慕晓应道:“真乃是莫离创国功臣,陌言公子——竹清。”随后便垂下首去不再说话。 竹清像是没有感到玬王爷的冷淡,只是在赫连青烨略有些焦急的注视之下伸手去端那盏茶。 赫连青烨伸出手去,将那茶推到了他的手边说:“都说到现在,公子还未喝过本侯的茶呢,怎么说也先让陌言公子尝尝不是?” 四十九 佳人倾心两相难(四) 竹清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略有些意味深长地道:“侯爷不愧为侯爷,这真真是泡得了一手好茶!将那浔国贡品青雾松最原本的滋味都清清冽冽的泡了出来,且茶性随人,这茶香,倒是和侯爷有几番相像。” 赫连青烨总觉他话里有话,却又抓不住什么,脸上强笑:“公子谬赞。这也还多亏了公子那上乘的青雾松与高山雪水,不然哪得这好茶?何况,本侯这些粗鄙技艺,于公子,不过是雕虫小技耳。” 竹清将茶搁在案上,清绝一笑,掀起帘子向外走去朗声道:“这茶,是最最通了人性的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68 。侯爷此番前来另有意图,那茶自然也另有异香。只是这茶心,本随了其主,侯爷泡茶时候还要好好担当这些,别毁了这一盏好茶!” 那一笑,似是惊动了一江春水,也让竹清的心,真正沉到了望仙江冰冷江底。 万劫不复。 相里兰若只是坐在一旁并不言语,见到竹清掀开帘子出了舱,急急忙忙跟了上去——她一向准确的第六感告诉她,慕晓和赫连青烨有话要谈。 待舱中只剩二人,赫连青烨幽幽的声音响起:“你也听到了,他不在乎,不代表墨瀮不在乎。” 慕晓沉默不语。 赫连青烨望向画舫另一端,那个清绝出尘的白衣少年,用一种无谓的态度说:“走上一条歪路是么?”明明已经爱到了骨子里,可也真真是惨烈到了骨子里。 那样的宁折不弯…… 他又启口:“既然是瞎子都能看出墨瀮的情意,何必又去生生要拆散二人?陌言那般的性子,无论我们做什么他也不会反对一下,如此来……我们究竟要负他多少?更何况,你想过墨瀮是否又会答应?” 慕晓情绪略有些激动,声调不觉高了几分:“那么你想过没有,他是一国国君,国不可一日无后!如果纵使让他们发展下去,你让言廉帝君的面子于天下于何处!又让陌言公子以什么身份呆在他的身边?宠臣?还是佞臣?甚至是……阿兰乃是玬国圣女,将来的女王!以江山为约国土为嫁,有什么不妥?我这是在为他们两个好!” 赫连青烨行遍天下,那巧舌如簧的嘴终是微微蠕动了一下,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慕晓说的句句在理,那么,又要用什么理由去辩驳?陌言公子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天下苍生,舍小家而为大家,有何不妥? 只是…… 真的是不忍! 不忍心看到墨瀮的相思成狂,不忍心看到陌言公子独忍创伤。 他们,真的是已经回不去了…… 竹清坐在船头,一席白衣在那青山绿水之间,水乳交融一般的和谐,像是嵌入了画。 但那抹孤寂的身影,突然让相里兰若痛得无法呼吸。 国主告诉她,这一次她是来和亲的。哪怕以后会成为女王,但已经到了这个年纪,终是女儿家,终是需要自己的夫婿。国主告诉她,她的夫婿将会是这片大陆未来的霸主,国主的独子——赫连爅瑀,是这片大陆上最璀璨的男子。 但是她见到了竹清,这如同谪仙般清雅的男子,心中不知为何竟然升起了怜惜。 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他。 记得大陆上有传言:得陌言者得天下。 也记得有人说过,陌言公子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 可她见到的,是一位年纪比她还要小上几月的白衣少年,那么清贵无瑕的人,怎么会沾染上血腥? 听得声音,那人微微侧过头来,莞尔一笑:“圣女?” 相里兰若毫不避嫌地在他身边坐下,托着下巴道:“叫我阿兰好不?”那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竹清,显得几分动人。 虽看不见,心却不知为何悸动,这个女孩,其实也是无辜。 那清脆的声音,那样欢快的笑容。应该是一位很阳光,很明媚,也很漂亮聪明的异族女子吧!在这乱世中仍保留了一份纯真的心性,与墨瀮,也很是般配。 如果能忘了自己,那么他们,一定可以伉俪情深,然后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继承大统,看着莫离日日兴盛。 这样多好…… 自中了那毒之后,自己的寿命已不过寥寥几年,又何必吊着,于他,于她,于天下都纠缠不清呢? 江风吹起了圈圈潋滟,也吹来相里兰若微不可闻的声音:“公子可知晓,那,那言廉帝是个怎样的人?” 竹清一怔。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真的,没办法说呢…… 是在竹府大火中温柔却又霸道的那个紫衣男子,还是那个在月楼中百般耍赖长不大的孩子? 是在焱城为他一掷千金买下布匹的那个嚣张侯爷,还是在煙国地下宫中替他挡下穿心一剑的那个情人? 或许,是在后花园中抚琴高唱《高山流水》(词牌名,非古琴曲)的那个笑闹着给他封后的帝皇? 良久,相里兰若听得身旁那比泉水更加清冽,比雪山更加冰冷的男声化了一江春水,很轻,很轻地说: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的人么? 多年以后,已成为人妇的相里兰若回想起早些年那白衣男子的话,终是一笑了之。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但他也是一个对她很无情很无情的人。 因为情,只要给一个人,就够了。 五十章 重叙前缘锦华繁(上) 在二人各自沉浸之时,对岸山间突然想起尖锐的笛声,第一声后,便是悠然辗转于山林之间的那丝丝缕缕连绵不断之音,并不显多激越,如那淙淙溪流,一点一滴,缓缓地流入心尖,余音绕梁而三日不绝。 有音便有情,那笛音之中无悲戚,无亢奋,只有那流连云水禅心一般的宁静,淡泊。 一曰:清逸闲暇;二曰:去留无意。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吹出这般仙音?舱中二人也被那笛音吸引,走出舱来,伫立船头,恰好看到比肩而坐的竹清与相里兰若。 慕晓眼中闪过不明的意味,却还是没有做声。 那笛声方歇,另一阵笛声便紧接而上气冲九霄,昂扬激越,那声音如同游龙一般翻云覆雨,颇有一番阵势,恨不得让人见见那吹笛之人究竟是何方人物。 赫连青烨听着,笑:“这根本就是两个人在吹笛。” 竹清更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而且,还是那两个人。” 相里兰若像是在听哑谜一般,不解的看着他。眼前的陌言公子不似刚才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嘴角微微上扬,眉梢都好似挂了笑一般。 是谁呢? 竹清一拍船舷,凌空腾起,绝世内力顷刻展现,令同为习武之人的慕晓与相里兰若好生惊讶。白衣重重叠叠,轻纱如铺满了天地一般,只映衬的那人恍若谪仙。 水面突然如炸开一般水花突起,江面上浪花涌起足有三丈之高,铺天盖地向竹清扑去,而画舫却安稳不动,可见施力之人功力之深厚,收放之自如。 相里兰若不禁惊呼一声:这等水花,可是会要了人命的! 赫连青烨示意她安心:“这么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69 大的浪只这么点大的气势,其实并没有杀意,只是有人和陌言闹着玩罢了……何况,天下能伤了他的人有几个?” 果然,竹清只是顿在了空中,长袖轻拂,那浪花便被分成了两半,落了下来再无声势。竹清也随势落在了江面之上,只见他脚尖几个轻点,便已稳稳站立在了江中,如履平地。 竹清侧过头,面上终是露了些许无奈:“师姐,打招呼的方式可以正常一些么?” 赫连青烨难得见竹清竟然露出了如此表情,讲得话也如此奇特与平日里完全两样,更是好奇那“师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个脆脆爽爽的女声在江面上回荡着,语气干净利落:“哎呦呦小清清,人家滴打招呼方式就素酱紫滴呀,难道小清清不喜欢你家师姐了咩?”(注:潇然是穿越过来的,具体可以看《潇然月下行》「这是一部坑!」) 船上众人汗…… 接着,水花有起了变化,一个素衣女子便在那水花映衬之下缓缓呈现在了众人面前。女子面容清丽异常,三千青丝不过随意一挽,怎么看都像是竹清的同道中人,结果…… 潇然一把将竹清勒紧怀里,笑眯眯得抚摸竹清光滑如凝脂般的肌肤:“好几年没见了想死姐姐了,快点让师姐亲亲!哎呦,就这么几年咱们家小陌言都长那么高了……” 众人石化…… 竹清风中凌乱…… 这完全就是人格分裂的长相和性格这这这这这这……人家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陌言公子啊!相里兰若如是说。 天啊陌言怎么就没有一掌拍过去一把暗器招呼过去呢这这这这这特么不科学!赫连青烨如是说。 潇然终于放过了竹清,向着赫连青烨一笑,款款走去伸出手:“这便是墨瀮的父亲赫连先生吧!幸会。” 面对潇然伸过来的手,赫连青烨有些无措,这是什么打招呼方式!潇然来自正常的21世纪现代社会,握手礼自然用的是炉火纯青,看到赫连青烨的无措,她心里终是舒了口气。 “师姐,够了。”竹清无奈。他怎么不知道潇然是在给他出气,也不知道画肪上说的话这古灵精怪的师姐究竟听去了多少。 相里兰若没有看到这些。 这是她第一次见那个男子,她未来的夫君。 江风吹起了她脚腕上的铃铛,“叮铃、叮铃”悠悠在这青山绿水间,坠天连云下。 只需一眼,便已倾心。 她只看到,身着如水般丝滑的紫衣绸缎的男子,如瀑墨发飞扬在了天地间,那倾倒众生的邪魅面孔带了一抹浅笑,踏着江面缓缓向他们——向她走来。 但见陌上新枝发,一朵摇曳鬓边斜。 谁家少年踏春来,回首恨追作他嫁。 再回首,风雨已经年,落花尽,山河远。 流年已逝,恨暮难追。 男子在她面前站定,那堪比星空般的璀璨眸子好奇的打量了她几番。 然后,倾尽了毕生的温柔启口唤道:“陌言。” 不知为,她觉得心好像被深深挖落了一块,一阵一阵自痉挛般得疼着,纵然再用烙铁,也再难刻下一丝一毫印记了。 相里兰若站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孩子气的叉腰,手指向赫连爅瑀说:“我要嫁给你。” 她明媚的笑着,面上多晴朗,心中便有多疼。 在男子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她开口,一字一顿的说:“我、要、嫁、给、你。你娶也好不娶也好,我都要嫁给你。” 五十章 重叙前缘锦华繁(中) 一直到了晚间用膳,赫连爅瑀都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被师姐从宫中揪出来拉到江畔,莫名其妙……就被一个看似灵动的异族女孩子告白了…… 重点是她竟然还在自家陌言面前对自己说要嫁给自己! 这个无法无天的人到底是谁啊!赫连爅瑀泪…… 待在大殿中摆上了宴席,天色已经是全黑的了。众宾客早早便按了身份入席,唯有正主那位上还有右侧首席的位置仍是空着的。 且看殿下,皆是一方成名人物。首席之下并不是身份最高的慕晓,而是一位看似道骨仙风的白衣老者以及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的青衣老人,不用问都知,这便是紫霄宫宫主尹子真与那天山掌门洛遗墨。再往下,便是一袭素色衣裙的潇然和同色衣袍面容英俊的男子——晏锦华。对面,便是那玬国一家子,慕晓、赫连青烨以及玬国圣女相里兰若。 至于殿下坐得那些官员,存在感便低了许多,许多人都哆哆嗦嗦的缩着——听他们报上来些个名号,那可是能让五洲大陆抖三抖的人物啊…… 就算是江湖人又如何,紫霄宫在五洲大陆代表的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尊严,超越了帝皇家的存在,坐在了次席,也没人敢多说些什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内侍顶着一殿内的压力一遍又一遍的为大殿内的人温酒,当一名内侍小心翼翼地退下时候,他没有漏过潇然白净的太阳穴上爆出了一根青筋。 果然,下一秒这一位从来没怎么在意过礼节当年把五洲大陆搅得天翻地覆的大姐大拍案而起:“赫连爅瑀那个混蛋他么的是要闹哪样!” 下面的官员都瑟缩了一下:平日里连直呼圣名的资格都没有,这女子竟然还骂起来了,不会被五马分尸吧…… 赫连青烨也有些不满儿子这种严重的迟到行为,一般帝王都是有些架子的,迟到个片刻可以起到一些示威的作用,不过——都已经干等了半个时辰了,那效果适得其反了呀! “陛下到——”内侍高亢的声音打破了一殿的沉寂,有些年轻官员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赫连爅瑀脸色略带了些慌乱,还有一些懊恼的走出,看他那微微凌乱的长发不老实的贴上了前面的衣襟,很难不让人不去想歪…… 做完最为官方的开场白礼节,接下来便是程序化的歌舞,祝酒了。略有些不同的是,今日的宴会不仅仅是招待来宾,倒是更像是某种形式上的家宴。歌舞一起,潇然便按捺不住酒杯也不带上,便窜到了赫连爅瑀身边:“快些告诉师姐,你把小清清藏哪儿去了?” 赫连爅瑀只是淡淡的抬眼瞥了她一眼,然后便闷闷不乐的趴下叼着酒杯含混地说:“不知道。” 感觉到赫连青烨那只老狐狸的眼睛瞧了过来,潇然打算速战速决,脸上笑眯眯不便,一只手已经向下探去,捏住了小师弟的大腿,一个用劲,赫连爅瑀面上顿时扭曲。 那原先灿烂的如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70 同骄阳般的男子像被拔去了爪牙的兽类,一脸郁闷的趴在案几上,完全没有了帝王风范:“我真不知道啊!” 这下子潇然相信了。她的师弟没理由装成这样子逗她,本来以为是两个人碰上了第三者一下子情感爆发然后就…… 好吧果然是以前言情小说看太多了汗…… 尹子真和洛遗墨二人早在下午便到了,谁知道潇然拖了正主出门,二老只好在宫里寻了个清静地方干等,便一直没有见着二人。现在耳力极佳的二人听到了赫连爅瑀的回答,心下莫名的生出了一丝不安。 竹清闹失踪?这明显就没什么好事。 突然大殿上一阵的骚动,潇然连忙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席位之上,望去,那领舞的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今日见着的那女孩子? 红色的舞衣淋漓尽致地衬出了双八女子曼妙的身姿,长长水袖缠绕挥洒而去,带了不眠不休缱绻纠缠的意味。那半掩红颜向外之露半脸,却也可见那绝世倾城之容颜,不同于中原女子的含蓄内敛小家碧女的五官,女子容状艳丽,五官精致而又艳丽,只需一犟一笑,便已倾倒了一殿。 那妖娆水袖挥洒,顿时一阵香风袭来,铃铛悦耳之声充斥了耳朵,竟也盖过了那丝竹之音。再望去,原来是那女子赤着玉足,那白皙脚踝上挂了一串银铃,铛铛作响。 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端得真真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不过只要是眼明人,皆可看出女子便是那玬国圣女,传言将要成为国母的女子。真的是万种风情啊! 更何况,这入世不深的女子看向赫连爅瑀那灵动的眼眸内,分分明明诉满了情意。 有些官员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互相看看,笑笑不说话。 上座这些人都不住啧啧赞叹,而一手策划这一幕的慕晓不过是一直看着,半分表情都没有露于色——今晚为何竹清消失在了宫里,她可以给出最好的解释。 但是,慕晓没有想到,原来竹清对赫连爅瑀,也已是用情至深。 从今,酿下祸端。 五十章 重续前缘锦华繁(下) 晚宴期间,那气氛好不热闹。一个个官员都面露了笑容向着帝皇次次举杯贺礼——当然某赫连还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以滴…… 相里兰若只一舞过后便又乖乖坐回了席位上,灵动的眸子无辜地看着殿内众人一副副暧昧笑意的脸庞。 那一夜,她喝的烂醉。 众宾散去的时候,相里兰若还趴在桌上,一脸无辜笑嘻嘻地看着殿里仍然坐着的几位重头人物大眼瞪小眼。 我瞪…… 我也瞪…… 我再瞪…… 相里兰若眸子眯了一眯,感觉到瞪人的那种犀利凛冽的眼光在殿内扫射,可是眼前又晃得很是厉害…… 朦朦胧胧的…… 那个是谁?那个穿紫衣服的额…… 好困耶…… 女孩一拍桌板高举酒杯大呼一声:“我要嫁给你……” 然后便没了声了。 潇然再瞪眼看去,女孩乖巧地趴在桌案上。 睡着了?想起自己,双八年纪初入江湖,也是如此痴心。 呵,都是痴人…… 慕晓摇摇头,命人扶起相里兰若,先退了席,赫连青烨自然是跟着自己老婆走了。 晏锦华毫不在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喂,小师弟,咱们都倦了,可以回去了不。咱家儿子还想他娘亲呢。”潇然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反驳。她和晏锦华年方七岁的稚子晏小小(这个名字取得好恶俗……)被安排去了尹梦璃处和差不多年纪的竹染玩去了,也是时候将他接回来。 “那你说,陌言哪里去了?”赫连爅瑀脑袋一片清醒,却就是怎么都想不出些头绪。 “小子,你这便是关心则乱了。现在回去,说不定他都已经睡下了。”洛遗墨怎么看不出自家宝贝徒弟是钻了进去,完全没有想到一个重点:竹清从来不喜欢别人为他操心。 赫连爅瑀点头,急急地便离去,连声招呼都不打一声。 尹子真眯起了眸子,杀意一闪而过。 洛遗墨似乎感觉到了老友的杀气,转过头问:“是因为陌言这孩子么?” 尹子真恢复了那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嘻嘻笑了:“现在还不会动她……当然,不保证本座被逼急了。” 紫霄宫里出来的一向护短,更何况是自己家亲外孙。如果这次仅仅是为了登基大典,还请不动这一位,但是尹子真想到还要将竹染带回紫霄,还有竹清身上的毒,几经思量下还是选择了下山。 最好,能将尹梦璃这死性不改的痴情种子也给骗回山上去…… 各人打过招呼,便各回住处安歇了。按照时间来算,再过两天,各位宾客便都应该到齐,而这登基大典,也将召开。而在某二人的控制之下,一个流言已经悄悄在五洲大陆上传开。 毫不知情的赫连爅瑀急匆匆回了寝殿,果不其然,竹清那儿已经来了人报道竹清早些时辰身子不舒服已经歇下了。 心中着急的和赫连爅瑀不顾内侍的阻拦,急忙向着竹清居住的寝宫快步走去,却在殿口被一脸冷漠的云诺拦住。 “诺儿,你也拦我?”赫连爅瑀星眸中涌上了怒气,他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像今日这一种自己什么也不知莫名其妙的就在被人耍得感觉之中起起伏伏,他已经受够了。 “是我拦你的。”殿门被打开,白衣少年只批了一件单衣站在殿口,凭仗着三个台阶的优势俯瞰赫连爅瑀。 “陌言……”赫连爅瑀顿时哑口无言。 白衣人不带任何表情的转身关上殿门,继而殿内的烛火便被点起,纱窗上印上了一个摇动的人影。赫连爅瑀在窗下等了许久,初春的寒气在夜里透进了骨子里,赫连爅瑀见那人是铁了心,只好低低叹了一声道:“那你……早些歇下吧,要是不睡了,便多加件衣裳。” 转身,回到自己殿里,他便立马招了暗卫:“去查!今日下午玬国王爷找陌言,究竟谈了什么。” 竹清站在窗内,“望”着案上那流水一般丝滑的缎子,蓦地一笑,一手探了上去,另一手也不闲下,顿时,窗内飞起穿花蝴蝶(……)。 相里兰若,这个女孩,却是也让竹清心疼。 早在竹清游历天下之际,他便见过这个女孩子了。那个时候在玬国那一片无边无际的广袤草原之上,他与草原的首领相里闫正在对饮,这个女孩便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71 这么冒冒失失闯了进来,咯咯笑着扑入父亲的怀抱。 这个女孩毫无心机,天真单纯,只是这样的人儿却真真的爱了。 那么,她就要学会痛。 爱了,就要痛。 竹清毫无表情拭去手上的血珠,将绸缎放下。殿内烛火被吹熄,在黑暗中升起一缕袅袅青烟。 确实已经不知道何为痛了。 五十一 若待此情长久时(上) “公子,你怨吗?”慕晓怔怔地看着那静默的白衣,心中不知为何,生起了不忍。 我真的很混蛋啊!慕晓苦笑,还是将手中流光溢彩的珠子交赋予了这个白衣人。 竹清侧头像是不解:“国主,墨瀮会怨吗?”他没有接过去,他要等她的答案。 “会。”慕晓斩钉截铁的语气中,生出了一丝悲哀。 “好,我接。只希望国主,莫怨。”白衣人将那珠子接了过去细细收好,莞尔一笑:“竹某再此,向国主贺喜——恭喜贵子将得佳人,祝愿二人伉俪情深、白头偕老。” 那一日下午,在暮春的日光里,白衣公子笑着用蓝批拟了一道旨意:“就算是冒了大不敬的罪名,竹某也定圆了国主心愿。” 是的,他的话,他不得不听。 但是他会怨。 慕晓在离去的时候,偷偷回眸望了一眼。那个白衣的少年站在树下,抬头望天,手中是一卷倾泻而下的诏书:“诏曰:‘妃玬御国圣地通灵圣女相里氏兰若,灵慧天成,聪颖晓事。履信思顺,以成肃雍之道;正位闺房,以著协德之美。使孟卿之授皇后玺绶。夫坤德尚柔,妇道承姑,崇粢盛之礼,敦螽斯之义,是以利在永贞,克隆堂基,母仪天下,潜畅阴教。择吉辰于五月十五登基大典,天下双喜,五洲同庆!其敬之哉,可不慎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墨瀮,你信我吗?”陌言依旧是笑靥盈盈坐在身边,让赫连爅瑀瞬间觉得世界美好的不真实。他有些不满地扁扁嘴,扯过他直接一吻烙在了额上:“你说呢?” 陌言竟然没有推开!!! 没天理了!!! 某位……某两位看墙角的人脸色一黑。 筋……筋…… 殿里那人又很大方的展开一个笑容:“那么竹某私下拟了一道旨意,墨瀮会答应么?” 赫连爅瑀大方的掏出玉玺:“任君选择耳!” 竹清的眸子冷了下来,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晴天霹雳般在赫连爅瑀耳边响起:“陛下还需自重,不可以私情误国。若你就这出息,以后……” 他突然顿了下来,因为赫连爅瑀已经打断了他:“你这个傻瓜。” 就像是情人之间的喃喃细语,他低声道:“你啊……” 竹清突然伸手接过玉玺从怀中掏出黄绢一按:“抱歉,墨瀮,就让竹某,任性一回吧……” 全当是,任性了吧…… 赫连爅瑀接过黄绢,只是当他看到第一行字后,那堪比星辰的眸子瞬间黯淡。再往下,不敢再看。 帝皇的诏书上落了玉玺,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若是毁约,那便是帝皇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让天下人看笑话。陌言啊陌言,你定是料到了我无法驳了你的意,这才…… “这就是你想要的?”赫连爅瑀任凭它从指间流走,声音听不出悲喜。 “是。”竹清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赫连爅瑀如此给逼疯了,不抬头看他,声音却很是坚定。 “好,那我成全你。来人,替朕,颁了这道旨意!”赫连爅瑀重重的将它拍在了案几上,拂袖而去。 五月十五,你等着。 五月十二,音素雪及俣国老儿二人到达,孟昌带领礼部官员陪着笑来迎接。这下子,还动不了赫连爅瑀本尊出马。一日前,将那登基大典炒的红红火火,又来了一道要大婚的旨意,想来是要将全天下的眼光都放在了五月十五。 接风洗尘的晚宴上,赫连爅瑀捧杯,面带笑意一杯接一杯的向音素雪敬酒,气得音素雪差点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吼了出来:“我把他交给你结果你特么的娶了别人还特么的高兴!” 看看一脸不自在的玬国国主和对面两位笑容阴森森的老人家,音素雪仰头又灌下一杯酒,目光向后瞟去,似有一个女孩子在柱子后偷偷看着。 他摸了摸怀里的小甁,罢了,还是亲自交予他。赫连爅瑀,你怎让我放得下心? 五十一 若待此情长久时(下) 殊不知,因为竹清的一个任性,不知赫连爅瑀一个气急答应下来,引得朝堂一片混乱。开国皇后的婚礼竟然省了重重程序在婚前几天颁得诏书,这不是那礼部的官员开涮么! 孟昌一个气急,不顾,李致远的阻拦直接杀向了皇宫,对着赫连爅瑀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皇上你可以醒醒了!” 赫连爅瑀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声音无波无喜:“孟相一大早火气未消就匆匆进宫,不贺朕新婚,到时来教训朕了?” 平日里与赫连爅瑀打闹惯了,让孟昌险些忘记了,皇座上那个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侯爷,而是莫离高高在上的开国君王,他是天子,而他,不过是莫离的臣子罢了。 皇帝冷淡的声音响起:“你让朕醒醒?不如你让陌言去醒醒。你去告诉他,朕何曾在乎过天下的眼光,何曾在乎过他人的非议?” 这个江山,也不能博他一笑。 那么这江山与我,又有何加? “臣,明白了。”孟昌低下头。 他终于明白,皇座上那个男人,只不过是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告诉那个人:他不在乎!伦理、道德、至高无上的权利,他都不在乎了。只要是那个人想要的,这个男人都会给他。 慕晓站在相里兰若的房里,看着女孩子细心地叠好那大红的喜服,看着女孩子面上纯真而满足的笑容,一瞬真的好想回到了那个时候,白衣少年盈盈笑着拟下诏书,交给她。他说:“只希望国主,莫怨。” 怨吗?怨吗? 慕晓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她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不应该将一个没有结局的婚姻强加在他们的身上。想起宴会上音素雪喷火的眸子,想起赫连爅瑀再也没有情绪的眸子和没有悲喜的语调,想起那个仿佛无时不刻就要化羽而去的少年。 相里兰若轻声嗔道:“国主想什么呢?看看阿兰头上这配饰好看不?”得知那个人甘愿娶自己,没有什么心机的她,一向豪爽大方的她照样是羞红了脸接旨,接到礼部送来的喜服后更是如此。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72 大红色的衣裙层层叠叠,由七层轻纱相交而成,不显了沉重反倒透露了轻盈之态。端庄却不失了华丽,也有一分配得上相里兰若灵动气息的感觉。 此刻,她将嫁衣细心叠好,冷不防发现了和嫁衣一同送来的头饰。象征了一国之后的凤冠,金光闪耀,加之上面点缀的各色宝石,相里兰若觉得自己脑袋都要被压坏了。而吸引她目光的,是一只簪子。 通体是白玉制成的簪子不带任何花哨的纹理,只有在末端刻了一只小小的凤凰,朴素却又大气。相里兰若很是喜欢,将它在慕晓面前晃了一晃。 “这是……”慕晓直觉簪子眼熟,细细回想,脸色大变。红润的脸庞一下子失尽了血色,汗珠从那白洁的额上滑落而下,惊得相里兰若扑了上去:“国主?” “这是礼部送来的?”慕晓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启口问道。 相里兰若点点头,忧心的掏出帕子将慕晓额上汗珠拭尽,问:“怎么了?” 怎么和她讲?告诉她这簪子是自己当年托人送到了赫连爅瑀手里的,将来要送给心爱之人的定情信物,是赫连爅瑀送给了竹清而竹清转赠到了她的手上的? 相里兰若放下簪子,看着慕晓眼神几个变换,脸上阴晴不定,通透的她不再多问,只是细心地收拾好了一切物品。 午间,赫连爅瑀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音素雪。 两大国的皇帝真正意义上的针锋相对,赫连爅瑀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五洲大陆都出了名的追陌言公子的有着龙阳之好的皇帝。 音素雪相貌虽没有竹清、赫连爅瑀之流的出众,却也是器宇轩昂,眉目硬挺、相貌英俊的男子,面上线条深刻,严肃的目光一扫而过也能俘获少女春心。 “你来做什么?”就他们两个人,赫连爅瑀也懒得和他客套,向着怎么把这个最大的“情敌”,特别还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他永远不会承认)情敌给打发走。 “嘁,你说我来做什么啊!当然是来找陌言……公子的了。”音素雪不满的白他了一眼,将手中小甁抛了过去:“当时让陌言喝下‘昔日欢’,真的是朕最大的错误。” 想起眼前这位就是给陌言喝下无解毒药的人,赫连爅瑀真的恨不得抽出穿冥在他身上捅几百个窟窿:“你害了陌言,也好意思来说?” “这是解药额……不能解毒,却可以延缓。本来是想着要留了他在身边的,结果你家陌言公子痴痴地跑了回来,你还想着娶亲,存心要气他!”音素雪想到这药宫里不过寥寥几瓶了,心头苦涩…… 自己,终还是害了他。 赫连爅瑀闭眼,仿佛又见那少年,嘴角扬起一抹笑:“我定会护他周全,你放心,便好。” 音素雪“哼”了出来,知道皇座上那人不是在作假,也不可能作假,起身离开,只留下冷冰冰的“告辞”二字。 五十二 天若有情天亦老(上) 文前:帝皇欣长的身影被掩在了华贵的龙袍之下,头上繁重的饰品让众人看不清的他的表情。在他形状优美、线条锋利的唇边,扬起了一抹自得的笑。 那个艳阳高照的正午,他站在高高的祭台之上,用那痞子一般的语气说:既然我成全了你,那你便成全我一次。 我们,私奔吧! --------------------------------- 五月十五的那一日清晨,赫连爅瑀早早便已醒来。空荡荡的大殿,安静而又冷漠。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大殿中一声接着一声,空洞的,无力的。 昨夜夜半入梦,只觉天地茫茫一片模糊,灰蒙蒙的雾气笼罩了长安花楼,掩盖了千千万万的风流。梦的尽头,站着那人,笑如春花。他伸出手,看到那人将手递来,却总也触不到他的指尖。 惊醒,仅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坐在床头,眼神竟然是如此的空洞无依。 外间守夜的大丫鬟闻声,在外小声催促一干奴才:“陛下醒了,赶紧将礼服送进去给陛下瞧瞧。” 珠帘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一干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今日登基大典所要用到的服侍鱼贯而入。一名小太监恭敬地将手中衣物高高举过头顶:“请陛下过目。” 赫连爅瑀接过,展开。 黑的不带一丝杂色的流锻缓缓流淌开来,在指尖滑过,是如同水一般柔滑的触感。领口处用金线镶了祥云龙纹,一条条线段勾勒精致,直连了腰间那条金色的玉带。再往下,一条腾飞于祥云之间栩栩如生的金龙赫然印于其上,那张牙舞爪之势仿佛无论何时都要破体而出一般! 那制龙袍之人,究竟是花了多少心思,耗了多少的心神? 赫连爅瑀起身,在内侍的服饰下缓缓将其穿戴工整,将那玉带扣好,再戴上帝冕。长长的珠络遮住了那英俊邪魅的脸面,却不掩帝皇威严。 他仰头,缓缓转身,眼中露出了睥睨天下的傲。那黑锻镶金纹龙袍如同天工地造一般的合体,贴在了他欣长精状的身躯之上,更是让那人看起来是修长挺拔。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干内侍躬身跪下,声音响彻,久久回荡。 陌言,你听到了吗? 我是皇,我是莫离国土上至高无上的帝皇。那么,只要我想要的,有什么不能得到! 灿烂的阳光如同水银一般泻了一地,给那高高搭起的祭台镀上了一层氤氲而又绚烂的光芒。 朱红雕花被缓缓推开,那人逆着光,缓缓走来。 欣长的身影,在朱红的地毯上留下了暗黑的影。 一路上,内侍宫女跪了一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子们在那台下密密麻麻跪了一地,声音响亮整齐地划过。唯有台下端坐的几人仿佛心不在焉一般。音素雪看着这般仗势,嘴角牵起一个不屑的弧度,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嘁”了一声。 潇然一挑秀眉,心中冷笑。 鹤嘴铜壶之上点起了袅袅香烟,在艳阳照耀之下朦胧了天地。那人看不清脸面,挺拔的身影站在高案前,只见柔顺的墨发被风微微吹乱,散落开来。 向南方,已设冕服案于金椅前。孟昌率领诸大臣望座位跑奏,百官排座后,执事官举冕服案、宝案至前。 乐班齐奏,百官三拜,司仪高亢的声音响起:“跪,搢笏!”孟昌搢笏,跪下。宝官取玉玺授于孟昌,孟昌上言,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73 清清亮亮的声音一字一顿,有力道:“皇帝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 “就位,拜,平身——”百官恭敬拜下,深色朝服黑压压挤了一地。 “复位——”众人起身,就位。 午门钟鼓悠悠敲响,荡在了整座长安城之中,百姓们在宫门外跪了一地:“陛下洪福齐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爅瑀脸上似是露出了笑意,双手虚按,清越的声音蕴杂了内力,让宫门外的百姓听得也是清清楚楚。 “朕荣幸堪登大典,得四海之贺,五洲之福,实是诸荣;定当竭尽驽钝,清修政理,富国兵甲,以恪忠属;选贤举能,以致大同,四海升平,以报忠实;外安强夷,内处奸凶,以获忠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响彻天地的声音如同在向他国来使侍卫示威。 他们绝不怀疑赫连爅瑀的话,莫离的百姓,绝对的相信,他会给他们一个盛世江山。 盛世长安,花对残阳,忘前朝。 五十二 天若有情天亦老(中) 那厢,祭天仪式毕后,转战大殿之中,该是各方来宾上前朝礼。音素雪冷笑着向端坐龙椅的某赫连拱拱手:“朕在此祝愿言廉帝君早日成仙,含笑九泉,国运年年退减,佳人日日不见。” 某赫连嘴角含了笑回:“难得难得咱们音老儿能说出如此有水准如此对称竟还能压住韵儿不带一脏字儿充满深情充满怨念的话儿来,真真是让爅瑀惶恐——尊使难不成靠种植超级无敌大怨念蘑菇白手起家?爅瑀佩服。” 潇然递过去一个“孺子可教也总算不是根朽木”的目光,被赫连爅瑀毫不客气全盘收下。 音素雪:“……你……狠……” 哇呀呀呀,赫连小子你给我等着来年风水轮流转你你你你就等着家破人亡吧叫你骂我老叫你欺负朕的小陌言……balabala(以下省略三千字) 俣国老头子怀里揣着降书颤颤巍巍而又结结巴巴地把贺喜的话给讲完,手中贺礼都还未送上,晏锦华眼没抬一下上前拦住他:“总先让紫霄宫二位先吧。” 俣国晏老头子眼神不好,眯起眼睛看清楚了拦自己的是自家三儿子,一口气涌上来,晕了。 尹子真:“老友,来说说你咋的把那一步下在了天元之上。” 洛遗墨:“本座有强迫症:每局必夺天元。” 尹:“于棋势不利。” 洛:“我喜欢。” 众:“……” 慕晓排众而出,命人送上贺礼,嘴里礼节性的讲上两句便又回了位置。赫连青烨依旧是笑得和狐狸一般一言不发。 早上刚刚赶到的段九拉着景择端,在清秀男孩耳边轻声咬着什么私语,惹得景择端白净的脸庞笑得通红。 不知道是谁在下面微微咳嗽了一声:这场子,够乱…… “陛下,下午便是陛下大婚,不如先去歇息,为下午大礼备下先为好。”礼部官员在孟昌眼神死戳下起身,一脸悲催道。 赫连爅瑀用他乌黑明亮的眼睛漂亮的送了他一个卫生眼:“哦……” 礼部某官员:“!!!” 赫连爅瑀神色无辜,一溜烟在大殿上消失不见。 狐狸眼珠子一转,看看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儿了,拉起慕晓离开。看到赫连爅瑀亲爹娘也走了,众人怀揣各种心思都散去了,当然,除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滴某皇帝…… 大红的喜服层层叠着,大红的帝冕,大红的饰物,看到已是焕然一新喜气洋洋的床榻,赫连爅瑀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给本公子和陌言当喜床不错……” 不知啥时候翘着二郎腿坐在椅上的洛遗墨听到这话,送了一个大白眼给自己的花痴徒儿:“你清楚自己今日娶得是谁么?” 赫连爅瑀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徒儿,自然省得。” 他转过了眸子,房中一处架着的,是自己的穿冥。麦黄色的剑穗在屋内一荡一荡的,将那银白色的剑身黄晃出了一片金黄的影子。 徒儿自然是明白自己将要娶得那人是谁。 昨夜入梦,那灰蒙蒙的长安,那连绵不绝的阴雨,那失了光泽的花烛龙灯。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眼前是弥漫起来久久不去的大雾。 他似看到陌言单薄的身影站在那头,看到他抬起头,伸出手,用手接住那无止无休的雨。 他似看到,晶莹的流水从他莹白的指尖流去,打湿了他的衣袖。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确确实实的天上人间,说不出的旖旎,说不出的柔肠。 他启口唤了一声陌言,那人转过头来,笑。 那是丝丝润润的暮春的江南小雨,是点点淅淅的长安的细雨,润了他往日如同冰霜冷傲的脸庞,一点点嵌进了心中,在一点点扎根,发芽。 有什么要破体而出,他急切的伸出了手。 那人缓缓走来,雾气在他身旁氤氲弥漫。 露华染清息,飞霜点墨。流音拂云息,雾漫漫。 千载一梦付黄粱。 白衣染了霜华,向他递过手。那修长均匀、骨节分明的素手如浑然天成,莹白修长的指上木甲圆润有光泽。就是这一双看似柔弱的手,沾染了五洲数不清的鲜血与生命。 交错而过。 他愕然中惊醒,瞬时明白,陌言所言,陌言所语。 如不是众人入室,他定会仰天长笑:“好一个公子,莫言!”陌言!莫言! 赫连爅瑀对着铜镜,喝退了一干婢女内侍,自己穿戴好身上大红礼服,却独独摘取了大红的帝冕,换做一条红绸段子,将一头乌黑的青丝绾好。 碧玉簪子插在发间,笑得一脸痴呆的某皇帝拍了一下假寐的老头子的头:“师父,走啦!” 朱红的殿门再次被推开。 五十二 天若有情天亦老(下) 迎亲的喜轿浩浩荡荡到了行宫的门口,在众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之下,着了大红礼服的相里兰若在喜婆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 被礼部官员“公报私仇”卖为迎亲官的孟昌和李致远二人掏出圣旨,朗声宣旨:“兹册玬国圣女相里氏为后,命卿等持节奉册宝,行奉迎礼,钦此——!” 被盖上了大红头盖的相里兰若娇俏的脸庞上浮上了一抹红晕,福身。慕晓和赫连青烨充作相里兰若父母,二人分别按礼节嘱咐:“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勉之敬之。夙夜无违。” 见到那灵动张狂惯了的少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74 女“故作娇羞”地点头,终于有了女儿家的矜持,慕晓这才放心松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送她上轿。 慕晓看着远去的轿子,愣在原地,美眸中莫名地染上了担忧。 “晓晓……等下子还要拜天地高堂……咱们……谁做谁的高堂?”赫连青烨看懂了她目中所含何意,拉起她的手,问出了心中最为忧心的问题。 忧桑中的慕晓:“等等……我凌乱了……” 当然啦,萌萌哒的某骚男赫连童鞋一心想着肿么样才能吃下自家陌言,完全没有意识到拜堂的问题,大摇大摆的候在礼堂里,看到礼部官员眨眼的那一个瞬间偷吃了一个花生米(……)。 “礼到——”典仪官声音高亢,在殿外宫门内久久环绕。 赫连爅瑀偷偷问一旁嗑瓜子儿的洛遗墨:“怎么还是上午那个?” 洛遗墨:“因为他是练过的。” 众宾客正襟危坐——不包括心中碎碎念“快点去死”的某音素雪不包括老眼昏花还在震撼中的某老皇帝不包括穿白衣服打着瞌睡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紫霄集团头头。 宫殿,是坤宁宫的正殿,是历代皇帝成婚的地方。九十九盏龙凤双喜红烛点起,映得那披了红色彩霞的金色华柱闪闪发光。 红衣的帝皇不羁的身影傲立于大殿中央,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孔在烛火之中更显了恍惚。 还是艳阳。 八十一阶汉白玉阶的对面,站在灿烂春日中的少女一袭红色嫁衣,用端庄的步子一步步走进。 相里兰若踏过了玬国至莫离边境的穷山恶水,跨过了长安深不可测冰寒刺骨的望仙江,他一遍一遍地关门不见,她一遍一遍地递上拜帖。 万水千山,在第一次见到他魅惑众生的脸庞时候,只化为了一句:“我要嫁给你。” 只要,踏过了这八十一阶汉白玉阶,她就可以携他的手,成为他的妻。 典仪官轻声地一格格数着相里兰若的脚步:“七十九、八十……”洛遗墨坐在高堂的位置暗暗抚须,身旁也是端坐的慕晓不知为何心头一紧。 “陌言公子到——”典仪官惊讶发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殿外,连忙通报。 清冷的声音一如往日:“竹某有事耽搁片刻,观礼来迟,还请诸位谅解,莫扰了大家兴致。” 不是那袭白衣了。 淡青色的衣衫,样式简朴却用料考究,莹白玉手拈了泼墨山水扇在指尖,褐色流苏滑过那人光滑细腻的肌肤垂下。 晃啊……晃啊…… 三千青丝被一根桃木簪子随意挽起,微风拂过,丝丝被撩起拂过他光洁的脸庞,顽皮地粘在上边不肯离去。 赫连爅瑀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喉头哽住,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句:“陌言……你怎的,来了?” 竹清带着云诺进殿,寻了最末的位置坐下,毫不在意回答:“好友大婚,竹某怎么不能来观礼了?莫非是咱们言廉帝君嫌弃竹某区区小礼薄了?还请典仪官继续。” 相里兰若抬起脚步,欲跨上了最后一格。 “陌言!”惊怒的是这场婚礼的主角之一。听言,打瞌睡的尹子真终于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终于有好戏看了呵…… 音素雪只觉得心头一片疼痛,他家陌言究竟是受了多少委屈才能酱紫不咸不淡的压下心头情绪赶来观礼?嘤嘤嘤我滴小陌言啊…… 相里兰若似是不解的停下了脚步。少女的神情被掩在了红头盖之下,就连身边搀扶的喜婆都未见着她嘴角划起的那一抹凄苦。 “你真当,不在意?”赫连爅瑀灿若星辰的眸子中盈满了怒气,身边杀气凛冽。 竹清轻笑一声:“呵……” 不在意?当真是不在意? 只愿君心是我,定不负相思意。 只是墨瀮,纵使在意,又能如何?你是皇,你是五洲大陆未来的领主。 你不在意,我不在意,还有天下千千万万的人们在意。 多好笑啊,不是么? 权掌了天下,终竟是不能随心。 赫连爅瑀露出惨笑:“好,你陌言公子,果然是不在意!” 他不顾台阶上伫立的新娘,不在顾及众目睽睽,他径直走向竹清,在他面前站定。竹清目不能视,却能感觉得到那如山如海一般压迫的气息。 “既然我成全了你,那你便成全我一次。”帝皇突然卸去了威严的伪装,露出了痞子一般的笑容,伸出手。 “陌言,就这么着了。” “咱们,私奔吧!” 五十三 情到浓时方折转(全) 赫连爅瑀露出一个自以为“天下无敌迷倒全天下万千少女倾国倾城”的笑容(其实一脸狗腿子样……),将头凑近了竹清。 陛下,公子他……看不见……所以——你别再笑了外面阿狗阿猫死了一堆了小心汪星人喵星人进攻地球啊啊啊啊…… 以上为某诺语。 竹清将调皮的头发撩到脑后,神情终于有了动容。 然后他一脸迷茫的如同邻居家无辜小动物一般问:“什……么……?” 赫连爅瑀倒…… 咳咳,以上为某冷怨念爆发后甜蜜蜜的产物…… 正文君你这只欠调教(……)的娃子别睡了!就决定是你了——竹清抬头,眼中如同漫开了大雾一般没有焦点,不知落在了龙凤呈祥烛的那一只上,声音很轻地问道:“陛下深思否?” 尹子真望天,快点答应本座要回去泡澡…… 赫连爅瑀只是笑,然后直起身子,挺直了脊背,仿佛天地没有什么是他抗不下来的,声音却轻的如同一缕春风:“陌言,谢谢你的龙袍。” 竹清终于真心笑了,伸出手:“侯爷?” 段九以为叫他,抬头,却发现赫连爅瑀已经紧紧握住了竹清伸出的手。 竹清声音中满满都是欢愉:“你果然懂。” 赫连爅瑀但笑不语。 怎么会不懂?若是不懂,我赫连爅瑀又何配站在你陌言公子的身旁? 为什么依旧打扰了段九和景择端的生活千里迢迢传书将其叫回?为何情方浓时送上一纸婚约消失不见?为何加冕龙袍到了五月十五早晨才迟迟送来? 我赫连爅瑀若还不懂,便是真的傻了! 此刻,才是真真的情浓! 心意相通,日后,只待意会,不必言传。 你心,我知。 我知,便可。 大红礼炮披挂在他身上,魅惑的好似来自炼狱的撒旦。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75 赫连爅瑀牵起竹清的手,纵身掠出! 众人只见眼前红色与青色的人影一个闪动,便不见了身影,只留下残风微语,桌上淡淡香茗。 如同乳燕穿林一般轻灵敏捷的身姿穿过殿前守卫,穿过了朱红色的宫门,一抹红,一抹淡青,傲立于碧瓦飞甍之上,笑得恬淡。 “各位真的抱歉,竹某这一次,要任性一回了。”天地间,只余留了竹清清冽柔软的声音。 慕晓重重的跌回椅上,心中终于有什么东西放下了。 洛遗墨目光转回大殿,却发现尹子真晏锦华潇然已不见踪影。只有段九摇摇扇,与孟昌一般的一脸凄苦——又被抓来当免费劳动力了呢。 他大笑三声,一步步踏出大殿,连说三字。 “好,好,好!” 你小子,够本事! 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嘛…… 不知道是哪个不长脸的突然弱弱的说了一句:“皇后怎么办?” 殿上众人的眼光杀来将那人五马分尸,这才转目看向殿外。 红衣的女子站在第八十个汉白玉阶上,长长的嫁衣拖了一地,头上凤冠之上满目珠饰锒铛。 一步之差,天壤地别。 女子一把扯掉头上红头盖,狠狠掷在地上,娇俏的脸上没有眼泪,只有草原女子一瞬展露的豪放风姿。女子的话一顿一响,深深刻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上。 “赫连爅瑀你给老娘听着了!老娘才不稀罕你个脓包!靠私奔才抢得到老婆的脓包!老娘今天就休了你!” 异族女子天生带来的异香弥漫开来,却没有一个人为这话笑出声来。 他们分明看到,双八少女,红了眼眶。 已经站在了宫门外的竹清听到了少女的话,顿了顿脚步,眼中染上一丝抱歉。却被赫连爅瑀拉住。 “陌言,莫觉得对不起她。” “对不起她的是我赫连爅瑀,是我配不上这样的女孩。” “所以,你莫要自责。” 听言,竹清终于露出笑容,重重的点点头。 走吧! 就这么走吧! 天涯海角,你在身旁。 如此,便好。 赫连青烨和慕晓带着相里兰若离了长安,半途,遇到了威猛的中年男子带了一小队兵马候在道旁。 “见过国主!” “见过圣女!” 中年男子——相里闫向慕晓行了礼,转目望向相里兰若。“阿兰,听说那个不要脸的赫连爅瑀敢不要你?” 豪爽的草原汉子不懂什么叫礼节。那个男子敢误了自家姑娘,该死! “爹爹!”相里兰若拼命的摇头。 慕晓表情有些不爽:“相里将军,那个不要脸的小子好歹是本王的儿子。” 相里闫不要意思地挠挠脑袋:“抱歉国主,一下子说快了——忘了。” 慕晓哭笑不得。 天下,只有赫连青烨和与其有过一面之缘的竹清知晓,这个中年男子,绝对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单纯。 能成为草原游牧民族的首领,哪个是省油的灯? 相里兰若牵起相里闫的手,一同向着玬国方向的官道上行去:“爹爹,咱们回家。” 回家吧,爹爹。 家,是无边无际的大草原,有成群的牛羊,有那碧蓝碧蓝的天。 马头琴欢腾,汉子的歌唱遍了那湛蓝的天,那洁白的云,那绽红的霞。 还有帐子里前前后后忙活着给自己沏羊奶的阿妈,还有那眼珠分明、皮肤黑黑的陪她一同掘草根的阿哥。 爱上你的山爱上你的水,爱上你的草地爱上你花蕊。 爱上白云爱上大雁飞,爱上你的毡房为你炊烟醉。 爱上你的辽阔爱上你的马背,爱上你的清香爱上你金杯。 爱上长调爱上牛羊肥,爱上你的敖包等我去相会。 我要去牧羊天涯走一回唱着你的情歌看夕阳多么美。 我要去放马天边风正吹,听着你的琴声梦里也会醉。 我要去跳舞忘了我是谁,一堆堆的篝火到天亮也不累。 我要去拥抱拥抱你的美,接过你的哈达幸福永相随。 爹爹,咱们回家。 爹爹,阿兰的幸福,在那洁白的哈达上,在咱们的大草原上。 从此,赫连爅瑀,成了少女最美的记忆。 -《携手五洲》--完- 五十四 不羡鸳鸯不羡仙(全) 一路,二人虽说私奔,其实还是带上了某个小累赘——云诺童鞋。 某诺:“人家私奔连夜出逃千里迢迢万水千山都不会停下一路忙着易容改装——你们俩!?” 某陌言童鞋抬了一下无辜的眼睛:“什……么……?” 某侯爷笑嘻嘻的说:“谁敢拦我?” 缴械投降…… 于是乎,某只侯爷带着半傻的云诺和虽傻却懒得动脑子的陌言公子欢欢乐乐高高兴兴地出了长安,来到二人最初见的地方——里城。 赫连爅瑀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先带着竹清在里同沙漠里的月楼中安定一会儿,让随后几日赶来的尹子真将竹清的毒稳定下去,再带他回紫霄宫养着。 待到竹清毒解,再回来接回莫离这个大摊子。 想想段九和孟昌的一脸怨念,赫连爅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欠我的,慢慢还…… 月楼依旧是当初模样,就算已经近两年没有回来过,没有人打理,那些花花草草长势依旧茂盛。 湖水在沙漠阳关下泛起粼粼碧波,湖中一大片碧绿的荷叶中已经透出了花骨朵了,随着风儿轻晃。赫连爅瑀向着那一池菡萏齐放,陌言会如何的欢心,嘴角也不由得上翘,手下打理月楼的动作可不缓。 竹清侧着脑袋“看”他前前后后忙碌,也便懒得再去理会,唤了云诺回到以前的书房中打理往日留下来的琐事。 入夜。 奔波了一日,赫连爅瑀没有换下身上的大红色喜服,任由它贴在身上,飞掠出楼,仔细查看种在了湖心小亭旁那株稀世草药。 音素雪说了,服了他给的药,还要加上数种珍草加以调理。 清越箫声响起,赫连爅瑀抬头,见到那人一袭淡青衣衫倚在楼旁,浅笑低眸望着自己,白玉手指翻飞,仙音如同流水一般缓缓泄出,悠悠回荡在月楼之中。 月华倾洒了一地,若水步中庭,那人翩跹红衣在亭旁小林中若隐若现,星辰挥洒于那人身上,让那人仿佛笼了一层似水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76 韶光。那袭红衣,孑然一身独立于天地间,染了晚春夜里的露水,只为求得那人安宁。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陌言啊陌言,除了你,还有谁能得帝君言廉如此深爱? 便只道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陌言,不如下来饮一杯?”赫连爅瑀瞧着月色正好,那一池荷叶微微摇晃,水珠划过一道道波澜,却不留痕,想起了珍藏了一室的寒潭酿,朗声问楼上那吹箫弄月之人。 竹清低了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最后,抬头一笑,绝代风华。 “好。” 千秋岁过,花间醉酒,振衣而起,对月长歌。 寒烟翠波,湖间把萧,茕然而立,向晚笑语。 都是男儿的性子,纵使相爱,也绝不会如女儿一般沉溺与情爱而逝了男儿的豪气! 赫连爅瑀,便是男儿中的好男儿。 此刻,他醉了。 醉厉害了。 月楼中奇花异草无数,异香幽幽荡开,在赫连爅瑀鼻下轻巧玩弄。潺潺流水之声在赫连爅瑀听来,仿佛他陌言的轻语一般,动人悦耳。 “陌言……”他低叹一声,伸手揽住那人。 竹清愣了一愣,脸上也染上了一层薄红。 其实,他也醉厉害了。平日里洁身自好,又是极度的严于律己修身养性,纵使醉酒,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赫连爅瑀不一样。 正是空山新雨,正是二人重圆破镜后的喜悦。 他本就是风流才子,往日里流连花间不少醉酒放荡。 何况,心头佳人就在身旁。 “陌言……”他轻轻吻上那人眉间一点朱砂,捻转留恋不去,随即向下,封住了那人微微启口的唇。 依旧是幽幽莲香,柔软的触感总是过了经年风雨,与竹府中那一吻依旧是一样的美好。 “陌言……你让我,怎么办才好……”他松了口,在那人颈边轻蹭,嗅着那人身上好闻的莲香。 每每驻足,每每回眸,都是一番,流年伤景。 不近人情。 都说陌言公子无情,可是赫连爅瑀知道,他其实最为多情。 对天下苍生多情,唯独对他,无情。 竹清挣扎了一下,无奈赫连爅瑀醉酒后力大,一时竟挣脱不开。无奈,只好伸手反揽住他的肩。 红衣男子安静了。 邪魅英气的脸庞失了那张扬的微笑,此时看起来,竟然有些微微的孩子气。 竹清蓦地觉得襟前一冷,低头,才发现一滴泪珠从赫连爅瑀眼角滑落。 他,哭了? 竹清不信。自从认识他开始,竹清就没有在他那灿若星辰的眼睛中见到过一丝水光,无论如何的险境,无论是如何的心伤,无论是如何的疼痛,他都用他那灿若星辰的眸子一弯,然后轻轻带过。 可是现在,他哭了。 当他穿上那一身大红礼服的时候,他哭了。 赫连爅瑀将头埋在他胸前,任凭泪水肆流。 “陌言,我,真的好开心你能答应,陌言……好开心……” 话都说不灵清了呢,竹清无奈的摇摇头。 赫连爅瑀突然支起身子,眼神中依然清明一片,他启口,一字一顿的说:“陌言,我们成婚吧。” 成婚吧! 今日是五月十五,是你为我选定的婚期。 陌言…… 我真的很想你。 都道琉璃易碎,赫连爅瑀纵然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此时未免也是心动。 一向清冷的不近人情的陌言公子众目睽睽之下,答应他私奔出逃。 如何不喜,如何不欢? 竹清抿了抿唇,垂下了眸子,举起琉璃盏,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竹某,应你。” 便是这般的月色,这般的美酒,究竟乱了谁的心? 水之湄,有伊人,正倚楼。 花间醉,醉千秋。于是,便真的乱了套了。 不顾伦理,不再顾及何为礼法,何为家国。 只有你。 大红的礼服,纷乱的长发,携了那人的手,对月长跪。 “天地可鉴!”那人声音斩钉截铁。 一叩首,眉间染了笑意,只待一生相守。 二叩首,便是相望容颜,只求却似依旧。 三叩首,拂手长发飞扬,只愿君笑温柔。 不知是谁的泪,湿了锦帕,不知是第几杯酒,润了心头。 上穷碧落下黄泉,指尖匆匆似水流年。 赫连爅瑀想起当初哄了那人与自己天地为证拜堂为亲,总是低声叹:总是约定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结局,终是负了离别。 想起那人回首,执了扇轻声笑,芊芊素手轻弄荷叶,欲说还休。 ---------------------------- 下章……下章……请各位看官……准备好纸巾什么的……待某冷从革命前线爬回来就贴…… 某冷鼻血狂喷中扬扬洒洒大笔一挥写下以下作品。同志们注意了!这是革命烈士的鲜血……为耽美而战斗!死守玻璃坑!不抛弃不放弃…… 于是,下章内容为少儿勿食沾满了某冷鲜血的新鲜豆腐……渣……(看过番外的娃晓得本大仙能把豆子磨成豆浆汗……) 五十五 金玉暖帐夜成双(全) 起风了。 纵使初夏将至,晚间寒风还是让一向畏寒的竹清打了一个冷战。 赫连爅瑀纵使醉厉害了,仗着酒量好脑袋还是清明的,褪下大红喜服披在了爱人身上,看那人只是一颤便没了声音,知晓爱人真的是醉失了灵台。 竹清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房的,日后赫连爅瑀提起,他也红了脸一个卫生眼毫不吝啬就送了过去。 咳咳,接下来非礼勿言。 赫连爅瑀扶了他在床边坐下,看到那人一挨了枕头便要沉沉睡去,心中一个不甘,手下使坏,惹得竹清低低应了一声声:“墨瀮……放手。” 竹清若不说话也就罢了,酒醉后的声音酥酥糯糯如同春风一般说不出的好听,软软的气息喷在了赫连爅瑀耳边,让他真的抑制不住自己。 “陌言……”赫连爅瑀一脸痞子样挑起他的下巴,重重吻上,再直起身子。他星眸半眯,看着竹清凤丹眸子化了冷厉,眼下看来竟是说不出的魅惑。看着那人七分羞涩三分恼怒,想想自己本也就不是什么柳下惠,便又在那如莲瓣一般的朱砂印上留下了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77 一吻。 身旁那人,凤丹眸子半张半阖,皓齿红唇半张,白皙的脸颊之上染上了两抹红霞。身上火红的衣裳半开,淡青的衣领遮不住那纤细精致的锁骨,让赫连爅瑀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两口。 他忽的直起身子打横抱起那人,将那人轻颤的身子放在了床榻之上,见那人单薄的身子在一片妖娆的红间半隐半现。 真正端得是千种风情…… “陌言,想清楚了么?”赫连爅瑀声音已化为了喑哑,眸子也沉的能滴出水来,却掩盖不了喷薄的欲望。 创榻上那人似是恢复了清明,却红了脸颊,别过头去。 作为男子,同样是铮铮傲骨的男子,谁会甘愿雌伏于他人之下?只是,那个人,是他……那个赫连爅瑀。 那个温柔笑着爱他宠他不惜弃了江山的他,那个助自己千里逃亡的他,那个他。 可以吧?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让一向清冷如雪洁身自好的陌言公子刹那间便化为了一汪春水,眼波流转间便是风情万种。 赫连爅瑀痴了。 这个人,为了他,收了所有尊严,甘愿三拜九叩于仇敌,甘愿陪他人一夜,甘愿俯下无解之药。这样的陌言,让他心疼,更想将他敛入怀中好好呵护。 红色的绸缎自暖帐之中倾泻而下,同样泄下的,是那人如瀑般柔顺的青丝。赫连爅瑀在他玉色的颈上浅啄了一下,便换来了那人身子一阵止不住的轻颤。竹清费力的扭过头,对着那红烛凝视片刻,突然用力挣扎起来:“帐子……烛火……” 赫连爅瑀轻笑一声,陌言这皮也太薄了吧,屋中又无人。他伸手解开床帏,轻纱温婉垂下,掩去了帐中一片风景,却剩了那烛火斜斜映出了帐内交缠的人影。 赫连爅瑀一手支撑着身子,并没有性急,另一手用手指自他玉颈滑下,纤长手指所过之处,衣衫半截,露出了身下人莹白似玉的身子。他不禁暗暗赞叹几声:不愧是天下无双的陌言公子,这肌肤细腻光滑的,比那些烟花三千巷杏花烟雨楼中那些个女子还要胜上一筹。(感情侯爷你是经验丰富阅人无数……) 竹清忽觉得身前一凉,原是那里衣也被那人除了。他难堪地咬着下唇,别扭地扭头。半响,才从鼻尖哼出了细弱蚊吟般的声响:“吹灯。” 赫连爅瑀带了笑意,看那人想要翻个身子最终又绷紧了身体不敢动弹的样子,呵呵一笑。自家陌言闹别扭的样子真真是好看。他伏下身子,轻轻吹了口气:“陌言……” 接着,他便如愿看到了那人自脖颈到脸颊,再至耳垂,都染上了一层薄薄地红晕。他又坏心的在他如珠玉般的耳垂之上用唇齿轻擦重揉,直逼的那人不得不使了劲推开自己:“赫连爅瑀你够了没有!” 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贴在脸边,痞子般的笑:“不够不够……这辈子都不够啊,陌言……”赫连爅瑀环过竹清的肩,翻身压住了那人。紧接着,他身上的衣衫便被竹清扯开:“这样才公平。”看到身下人虽然有些愠怒,眼神中却写满了坚定。这一下,便让赫连爅瑀有些心猿意马。 “陌言原来也是想的。”到了这步,赫连爅瑀也不知晓什么叫做口无遮拦了,挑了挑眉,俯身便是一个轻吻落下。 清冷的月透过窗子,洒下了满地霜华,微弱的烛火洒在竹清那如凝脂一般的肌肤之上,更添了几分媚色。止不住的情殇酥骨,青丝交缠于枕间,如同二人交缠的声音。 赫连爅瑀一手向下探去,另一手将自己身上的锦缎也如数褪下。 “啊……”破碎的shen吟自竹清口中溢出,只是短短一声,便让那人羞红了脸,将头埋进了被褥之间,咬死了唇,不再发出半点声响。 “春宵一刻值千金耶,陌言,你就不能放松点么……”赫连爅瑀邪邪笑着用膝将那人紧合的大腿分开,沉身而下。 正欲有下一步动作时候,赫连爅瑀却觉得肩上搭上了一只手,不再让他有任何作为。抬头,那人凤丹眸子中分明写满了惊恐,许是想起了某个混蛋!赫连爅瑀剑眉微微蹙起,若不是此时此地他真的很想问一问那个混蛋那一夜到底做到了哪步。他抬手抚上了他柔顺的发,轻声安慰:“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 良久,他感觉到自己真的要隐忍不住的时候,一个清泉般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呢喃:“嗯,过去了……”竹清将头转过,半眯起眼看朦胧烛灯下那人的英俊脸庞。 等等…… 烛火! “不让你吹灯么!”竹清的声音有了懊恼。 赫连爅瑀无奈只好手一拂,扇灭了那灯。 竹清抬手挽住他的肩,突然觉得手上凹凸,原是那人曾经在煙国地下宫殿中为他挡下的那一剑留下的疤痕。狰狞的疤痕落错在完美的肌肤上,如此的触目惊心。 竹清不知为何,鼻子一酸,泪水便汹涌而出。 “傻瓜,别哭……”赫连爅瑀轻柔的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却无奈那泪水愈发的汹涌。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环了他的背,身子微微下沉。莫名的,已经干涩的眼中,也滚出了些许热液。 不知是谁的泪水,亦或是汗水,让二人如同离了水的鱼儿,相濡以沫。炙热的身躯没有间隙的靠在了一起,如同莲瓣一般的印记印上了那人初雪般的肌肤。 月色流过,羞涩躲入了云中,只为给室中一夜静谧。 “墨……瀮……”他轻唤他的名字,手指不禁扣住了身下的锦缎,一向清冷的凤丹眸中染上了层层水雾。 好像是回到了安浔的雨中,那人笑弯了璀璨星眸,撑着若水堂的纸伞过桥,向他走来。 那相依的无言。 月色隐去了二人交缠的身影。无论是泪、汗,都在这一夜,相融一体,轻纱飞扬,红罗暖帐,轻声呢喃。 相遇,相知,相恋,相离,相聚,万水千山,与你走过。 赫连爅瑀与他十指相扣,问:“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好?” “嗯……” “后日,随我回紫霄,可好?” “嗯……” “那么,再来一次,可好?” “嗯……恩!?” 正欲脱口的话被铺天盖地的吻堵了回去。留下的,是一夜人影散乱。 五十六 千里迢迢上紫霄(上) 次日,尹子真带着两个人来到了月楼。至于被他带来的那二人,自然就是尹梦璃和竹染。 云诺奇怪为何一向早起的公子到了这个点儿还未起,自家人来了月楼也没有出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78 来迎接。他抬了抬桃花眸子,尹子真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海蟹了,反而是莫名其妙的被拐来月楼的尹梦璃淡定。 “唔……”云诺童鞋天真可爱滴决定去叫自家公子起床——他再也不想看那个臭老头子摆着一张臭脸了啊啊啊啊啊——轻手轻脚地推开那扇厚实的紫檀雕花木门,却听到了内室帐中有人低低私语。 好像是公子的声音吧,咦,好像还在笑?不对,更像是在——撒娇。 云诺童鞋很幸运的,再一次真相。 竹清翻过酸软的身子,往被子里钻了又钻,感觉到赫连爅瑀在耳边催促自己起床,感到那人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脖颈处,痒痒的,让他不禁将身子又缩了几分。 赫连爅瑀无奈,只好自己起身将衣服穿戴好,帮着爱人将被角掖好。跨出内室,发现了一脸呆滞的某诺。 “侯、侯爷……你、你和公子睡、睡得?”云诺现在真的很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某赫连爅瑀童鞋淡定地倒了一杯水,用一种“不然嘞”的眼神狠狠白了某电灯泡,转回内室里去了。 哼哼,我家陌言不是谁都能看的。昨夜辛劳,倒杯水给自家陌言润润喉嘻嘻…… “陌言还没有起么?”中气十足的吼声响起,尹子真一点也不给赫连爅瑀面子,一步跨进了屋里。 赫连爅瑀可得罪不起这位大佬,挂上招牌式笑容一阵旋风般从内室里出来,端椅子倒茶水赔笑脸,真的是比狗腿子还要狗腿子。 没办法,谁叫自己要了人家宝贝外孙子呢?特别是昨晚还把人家外孙子吃了个里外干净一点儿都不剩,自己一两银子都没有付出汗…… 赫连大神,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云诺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尹子真是急的,确实很急。紫霄宫那帮老不死的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赫连爅瑀和竹清这档子事二,早在他下紫霄山的时候就千叮吟万嘱咐地让他把竹清带回紫霄来,一方面自然是为了那“昔日欢”,另一方面嘛…… 赫连小子本大爷早就交代过你了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啊,现在你让大爷我里外不好做人啊嘤嘤嘤。如果可以,这位紫霄宫头头一定会内牛满面。 作为竹清童鞋亲娘的尹梦璃童鞋,知道自家儿子日上三竿还没有起床,第一反应就是竹清又生病了,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想要窜进内室。 “吵死了。”内室传来不温不火的声音,只是比起平日里的清朗冷冽,此刻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嘶哑。某位有着强烈起床气的公子若是睡到自然醒还好,不求睡得多但求睡得好,睡眠质量被打搅导致了这位公子的起床气一瞬间爆发,犹如雷霆之势。接着,这位公子似乎平复了一下心情,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讲出来的话也正常了一些:“诺儿你进来。” 云诺得意洋洋瞥了一眼石化的某侯爷,转进内室伺候自家公子更衣去了。 哼哼,小厮也有小厮的好处的! 尹子真依旧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洪钟般的声音席卷月楼:“清儿啊今天回紫霄宫你快点行不?”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闪过,竹清已经整好衣裳给尹梦璃请安了。一个个招呼打过去,甚至跑到了楼下找竹染寒暄,愣是没和赫连爅瑀讲一句话。 某侯爷内牛,嘤嘤嘤媳妇不要伦家了嘤嘤嘤…… 最后,竹染扯扯竹清的衣角,一脸天真无辜:“哥哥哥哥,侯爷、侯爷。” 竹清这才慢慢地转过眸子正眼看了一眼正在内牛的某侯爷,嘴角下意识的上扬:“染儿,莫要理会他。” 待小厮童鞋收拾完行礼将月楼机关尽数开启,竹染赖着吃完了三块桂花糕,某侯爷在后院敲敲打打埋了一小坛子寒潭酿后,一行五人这才踏上了回紫霄宫的路程。 文后:各位看官介里给大家鞠个躬拜个年啦~表示小冷写完上一章后气数已尽,闭关狂补各种药剂待气血max后再一次振奋回到了前线!这一章纯属过渡,顺带在旧年的最后一天扫完尾巴,结束竹小清在朝廷尘世间最后一点事儿,明天回紫霄就素新的一段人生啦~这章气氛略带活泼就当是调节气氛吧~今年的新年贺文就不写了,其实可以把本章当做番外看啦(*^__^*)嘻嘻…… 五十六 千里迢迢上紫霄(下)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前人的箴言在前往紫霄宫的道路上,仍然适用。 作为武林圣地的紫霄宫,说不定大部分的紫霄宫人自己都不知道。一代代紫霄宫人在紫霄山之上自给自足,也不需要下山,从此与世隔绝,好似桃花源一般。 洛遗墨虽说掌管着上三门总会,但是也不过是去过紫霄宫紫霄仙山脚,那奇峰十三重天却连一重天都未上去过。 尹子真身为紫霄宫宫主,自然有他的法子套路,住客栈的时候尹子真一封飞鸽传书,众人便惊奇地发现一路竟然都打点的好好的。哪怕是在玬国边境穷山恶水的地方,也会有一两户装备齐全的农家出现在眼前。 当过了玬国边境了快要到海边的时候,赫连爅瑀才注意到一路上花钱所联系的商号——不就是天山的么…… 赫连爅瑀可以想象自家师父的脸是如何的抽搐了。 玬国的海,没有什么花里花哨的美丽,只不过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单调、深深浅浅的蓝色。 众人到了海边,早就有一艘并不如何起眼的船候在那儿了。那掌舵的见到尹子真便很是尊敬的行了一个异族礼,然后如同江湖人找事儿一般一挥手一大呵:“孩儿们,走咯!” 竹清、赫连爅瑀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也不怕什么出海的。只不过竹清听到这话的时候仄歪了一下。 尹梦璃想到,十八年前她就是踏着这条船,步上了和姐姐一样的不归路,心中五味陈杂,静默在一旁不做声响。 倒是赫连爅瑀和那掌舵的很是投缘,竟然就坐着这么的聊了起来。 竹染也很兴奋,赖在竹清怀里,鼻子享受着莲香和空气中淡淡的海味,一脸兴奋的指着海面不时经过的渔船。 竹清轻抚她的发,只是笑着听她在那儿絮絮不止地讲。他不知走过这条路几遍了,凭借那惊人的记忆力,自然明白竹染惊奇的是什么。 紫霄仙山乃是海外一岛,其实离玬国海岸并不遥远,只是布了阵法,出海打鱼的渔夫们只知道这一片有怪,早就列为禁地不去靠近。这也就是紫霄宫几百年未被人寻到的原因之一。 紫霄仙宫,武林圣地,无数人朝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79 拜的地方,自然有着属于它的奇特之处,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船穿过了一块如同洞穴一般的礁石之后,就仿佛移形换影一般改换了天地,一座庞大的岛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赫连爅瑀这是第一次入紫霄境内,不得不为这云雾缭绕的仙岛所叹服。 岛屿上好似也有一个小小的国家,靠近海岸是一片平原,岛的中心可见一座雄伟巍峨的宫殿群落,将一座高不见顶的奇峰环绕其中。 竹清似乎是感受到了岛上人民的欢声笑语,面上也露出了些许激动之色。离他出紫霄宫,俨然已经过了六年,在紫霄学艺这几年他可没有忘记,这些淳朴的百姓们是如何的相互关爱。 紫霄宫治下的普通百姓内,并没有设置律法,没有官府,甚至是金钱的交易都是极少。户户人家都是相亲相爱,互帮互助的,也从未有人起过坑蒙拐骗的念头。 赫连爅瑀知晓,不禁感叹:“大陆上君主代代追求的大同社会,原来是在紫霄仙岛之上啊!” 竹清的话语中也不禁带上了骄傲:“这就是紫霄宫的魅力。” 船直接驶过港口驶入了一条大运河之中,直达紫霄宫下。站在紫霄宝殿之前俯视,可将岛上一切尽数揽于眼下。 赫连爅瑀曾经去过一个叫大理的地方。那儿以风花雪月四大美景出名,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但是,这紫霄岛一眼望去,绝对不比大理差上几分。往下看去,是一片蔚蓝无际的大海,波涛汹涌的海浪扑打着那些自然形成的大峡谷,声势骇人。 往上看,便是那高耸且望不到顶的气氛,云雾缭绕其上,只能隐隐瞧见峰上青翠一片。 尹子真带着他们左拐右拐,走到最大的一座宫殿前,抬起一脚踹开了那朱红色的大门,嘴里大吼了一声:“小楠子,本宫主回来了!” 一个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穿着青衣的小厮闻声,匆匆忙忙绕过了这些金色的华柱,手里端着已经打点好的茶水,陪着笑脸迎了上来:“宫主,石长老说因为宫主今年已经是第二次踹坏大门了,所以宫主本月的茶叶都将改为桔子皮。” 尹子真脸一下就黑了下来:“石崇天你个老混蛋又克扣我伙食!” 尹梦璃闻言就笑了:“石老还是如以前一般斤斤计较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响在了空荡荡的大殿顶上:“恭迎宫主回宫!”紧接着,一群苍老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在大殿之中回响:“恭迎宫主!” 顿时紫霄山上一阵鸡飞狗跳——宫主竟然又出宫了! 五十七 猜不透几番情柔(上) 尹子真很想骂人了。平日里跑出宫回来,哪个长老不是装作没看见他是刚从外界回来,哼哼两声也就算了。这次大概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尹子真熟门熟路的走进紫霄宫正殿,从侧边的小门拐了进去,竹清见状也跟了上去,却吩咐宫楠带着赫连爅瑀和竹染去客房。 长老殿坐落在紫霄宫的深处,并不如何雄伟瑰丽,但是因为处于高处烟云燎绕,带上了肃穆神圣的气氛。 尹子真一撩袍子跨进了那肃穆的大殿之中,果不其然看到了围着桌子做了一圈的白衣长老们。 坐在主位、掌管了紫霄宫传承的大长老见到尹子真进来,起身行礼:“见过宫主。” 众长老也同样起身见礼,然后坐下,一个个正襟危坐,犀利的目光把尹子真穿了个透。 尹子真似是没有在意这些个早就可以化成灰的老家伙们的注目礼,随意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为自己沏了一杯茶。 石长老,也就是专门管理宫中上下财务的石崇天见到尾随而后的竹清和尹梦璃,苍老但却慈祥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是梦璃和清儿啊。好久不见,梦璃都嫁为人妇,清儿也长那么大了呢。” 竹清只是向着石长老春风一笑,并不言语,倒是尹梦璃熟门熟路地笑了:“石长老又克扣爹爹的例钱了。” 石长老闻言大笑:“小丫头,是你爹自己造的孽,可不怪你石伯伯。” 尹梦璃久未回紫霄宫,各位长老响起当年这个精灵可爱的小妮子,自然是疼爱的紧,聊了几句后便让人带着尹梦璃回寝殿休息。 竹清知道长老迟迟未提及自己,定是有要事——而且不会是好事。 掌管刑罚,年已过百的刑堂长老站起身来,向着站在门外的竹清大喝了一声:“跪下!” 竹清屈膝跪下,只是淡淡一笑。清贵无瑕的脸上如同三月春风拂过,润了那如初雪般的容颜。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与身后的一片白皑皑的雪地融为了一片。 紫霄宫虽为海上仙岛,但是长老殿处于紫霄山高山之上,长年积雪,无时无处不是那苍雪覆盖,冷风呼啸。 狂风吹起了白衣公子的衣袍,在那寂静空旷的殿前猎猎作响。 尹子真的眸子暗了下去,喝茶的那只手一顿,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淡淡回荡在长老殿之中:“邢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大长老这时候站起身来,表情严肃:“竹清,与男子相爱,有违天伦,你可知错?” 其实大长老是看这年仅五六岁的竹清如何坚持一点点爬上那十二重天,凭自己的力量取得了紫霄的内功心法,这才承认了竹清的地位,允许他在十二重天修炼。这乃是当年尹子真都没有的待遇。 听说,他在宫外还有一个陌言公子的名号,为天下传颂。 可惜了,这么好的子辈,竟然染上了断袖之好龙阳之癖,从此与正道背离。 邢长老负手而立,冷声道:“宫主的意思,是要一意孤行了?” 尹子真的衣袍在殿内无风自动,同样冷冽的声音传出:“邢长老,作为一宫之主,本座自然不会纵容孽徒背离正道。但是你可别忘了,本座,亦是竹清的外公。乃是他的亲人!” 竹清闻言,敛了眸子,抬头望向同样是一袭白衣的尹子真,声音虽然不响,但却很是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师父,陌言的错,就由陌言自己来背。” 白衣无双的少年挺直了脊背,朗声道:“竹某一生不曾错过,却犯过唯一的过错——就是遇见他。竹某一生不惧过错,却独独惧畏擦身而过的错过。” 他似是笑了,很温暖,而又凄然。 “陌言很开心,没有犯下第二个过错——错过他。” “你!”邢长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长老暗暗叹了一口气,敢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样的洒脱,如此不羁地认同了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80 这骇世惊俗的情意,到底该说他是清,还是痴? 良久后,大长老叹道:“罢了,三日。竹清,长老殿给你三日时间,跪在这儿好好思考,三日后给众人一个答复。” 尹子真闻言大怒:“陌言身负‘昔日欢’之毒,本身身子就单薄,如此冰天雪地,你们……” 石长老和善的眉眼都垂了下来,一手搭上了尹子真的肩:“宫主,长老殿四分之三之上的长老都已表决,无法更改了。” 尹子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疼爱的外孙子只一袭单薄的白衣跪在冰冷的积雪之中,任凭那冷风吹起他的衣角。 竹清给了尹子真一个安心的笑容。他身怀紫霄内功心法,有着深厚的内力护体,三日也不算什么。 无奈,尹子真瞪了一眼那个邢长老,慢慢踱出大殿。经过竹清身边时候,听到了那人低低地一句嘱托:“莫要告诉墨瀮。” 尹子真顿了一顿,苦笑:“好。” 五十七 猜不透几番情柔(下)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况乃这乃是紫霄仙山。 “这是今年我看到的第一场雪。”赫连爅瑀站在窗内,怀里抱着不怎么安定的竹染,望着窗外突然飘起的五月小雪。 一片片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地在天地之间,旋转,飞舞,落下,消失。 雪,寂寞而又清冷的,冷了长亭短桥,惹得紫霄萧条。 雪落了无痕,徒留了一界冰树银花。 替竹清拂去肩上的雪花,尹梦璃的声音里隐隐有了哭声:“清儿,何必……” 竹清脸上一片苍白,眉间朱砂一片艳红呼之欲出,嘴角却向上扬起一抹弧度。 “清儿,只要认个错,长老们舍不得重罚你的,日子长了,你们……” “娘,孩儿知道。”竹清突然打断了尹梦璃的话,垂下的头蓦地抬起,是不一样的冷傲和自信。 是啊,他有着七窍玲珑心肠,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尹梦璃长叹出一口气,她的孩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傲了。 傲在骨里,傲的惨烈。 就是不肯服输,就是要承认的光明正大。 站在台阶上伫立良久的邢长老和大长老听完母子二人的对话,对尹梦璃为竹清披上了一件貂裘选择忽视。 “大哥,其实你舍不得这么罚竹清。”邢长老开口,侧头看面上严肃认真的大长老。 大长老抚须点头:“这么好的孩子,当然舍不得。只是……” 邢长老突然想到一个人:“大哥,你可还记得梅影?” 大长老的身子颤了一颤,声音变得严厉:“休再提及此人!” 邢长老无奈,躬身认错。 竹清跪在冰天雪地里,虽然有着内功抵御严寒,但是毕竟天生身子单薄,此时已经跪了两日且没有进食,身子已经有些摇晃。 夜里,紫霄灯火喧哗,那一点点荧荧烛火点缀在那一片银色的天地中,自山上看去,煞是好看。 赫连爅瑀此时却恼了:“怎么来了紫霄宫两日了,都住在这逍遥居里不曾出去,连陌言的影都不让见!” 每当他想要出逍遥居去找陌言,都会有侍卫上前拦住:“公子请留步,涅主与宫主正在议事。”话语里,隐隐透出了威胁的意思。 赫连爅瑀知晓这逍遥居的侍卫的本事还拦不住自己,但是出了这居所,紫霄宫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还盯着这儿。 好汉难敌四拳手。赫连爅瑀决定放弃。 第三日夜里,尹梦璃来找竹染,竹染已经年满五岁,可以认祖归宗开始修习紫霄宫法了。 见到尹梦璃,赫连爅瑀一向沉静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焦急的神色,连声问道:“夫人可曾见到陌言?” 尹梦璃深深地望了他一样,神色变得复杂。 赫连爅瑀似是知道了什么,启口问道:“陌言他又做了什么傻事是么?” 尹梦璃秀眉微挑,给了他一个棱模两可的答案:“要看侯爷怎么看了。” 见到尹梦璃抱着竹染欲要走出逍遥居,赫连爅瑀追了上去:“夫人!” 尹梦璃转身,见到赫连爅瑀面上的请求之色,想起竹清的嘱托,本想着拒绝。但是……他说不可以告诉他,总没说不能带他出院子吧! 这么想着,这位梦华宫主凤丹眸子微扬:“跟来吧!” 赫连爅瑀笑嘻嘻地行礼:“谢夫人成全!” 三人走在紫霄宫的山中小道上,尹梦璃冷不防说了一句:“不要叫夫人。” 赫连爅瑀担负了抱竹染的重任,这下子被尹梦璃吓了一跳:“啊!?” 已经不再年轻的妇人姣好的面容上多了一丝笑意:“也叫娘吧!” 赫连爅瑀如同被定住了一般,接着心头涌上狂喜。不似竹清的脸皮薄,他喜滋滋叫了一声:“娘!” 尹梦璃从他手里牵过竹染:“为娘只能带你到这儿了,至于清儿在哪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牵着竹染就向着长老殿的方向走去。 赫连爅瑀何等玲珑心肝,偌大的紫霄宫,尹梦璃会把自己一个外人这么扔在路上?她只不过是有着难隐之言,只能变相的带着自己去陌言那儿。 还未靠近长老殿,赫连爅瑀便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的喝声:“竹清,你身为紫霄宫嫡传弟子,给予三日思虑已是宽宏,你还不思悔改?” 赫连爅瑀英挺的剑眉微微蹙了起来,放轻了脚下步子,看起来陌言和紫霄宫一帮老头子闹了矛盾。 接着,赫连爅瑀再也熟悉不过的清冷声音传来:“敢问邢长老,紫霄宫哪一条律法写明了男子不可相恋?” “你!” “竹某三日前如何说的,今日也便是这个答案。若是邢长老想要竹某打消念头…… “那么邢长老请回吧!” 赫连爅瑀心下一惊,怎么会是……接着是尹子真略含了怒气的声音:“诸位长老,你们说为三日为限,三日已至,还不让陌言起来么!” 赫连爅瑀听到这个话,再也顾不上这儿乃是紫霄宫,直接冲进了长老殿:“陌言!”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惊。 那人单薄的身子跪在冰天雪地里,发上、眉上、肩上,是那纷纷雪花,看起来已经跪了一些时候了。 赫连爅瑀上前,颤抖着手替他拂去眼睫上的细小雪花,声音也不禁颤抖:“陌言,你怎么能这么傻……” 竹清本就是凭借着自身毅力紧绷着才熬过了这三日,此时受了寒气,听到赫连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81 爅瑀的声音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再也抑制不过昔日欢的毒性。 “噗……” 洁白的新雪染上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竹清终于软倒在了赫连爅瑀的怀中,嘴角向上扬起,声音中带上了愉悦:“还好,你还找得到我……” 双睫微微颤了一颤,那眼终是无力的阖上了。 五十八 一响贪恋昔日欢(全) 赫连爅瑀自那日在长老殿外见过竹清后,自山外暮春一直到金秋,也没有出过逍遥居一步——他被软禁了。 暑期最热的时节,山上仍然是皑皑白雪,不过也不复之前寒冷的刺骨。就在白雪中那逍遥居的莲花开的正好时候,他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洛遗墨。 看那英挺的脸庞因为那人的消息而带上焦急,黯淡的星眸,洛遗墨牛饮牡丹一般将紫霄宫里的上好茶水一饮而尽,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庞上露出了危难之色。 青衣老者歪着脑袋负手站在那一池菡萏前,头顶上不时一声仙鹤长戾。 就在那一声长啼中,赫连爅瑀听到了洛遗墨的声音:“你,还是不要见他的好。” 赫连爅瑀冷笑:“音素雪这种人都能上紫霄,为什么,偏偏是我?” 洛遗墨立马给了赫连爅瑀一个爆栗子:“有这么和自家师父说话的么!学规矩点!” 赫连爅瑀撇嘴:“规矩也是你教的。” 洛遗墨:“……” 紫霄宫的人来请他时候,已是秋风飒飒的季节。赫连爅瑀在竹清的寝宫里再一次见到了他的陌言。 白衣少年怀里抱着一个素衣长裙的女娃,凤丹眸子比怀里的女孩还要清澈无辜,不再是以往的古井无波,见到赫连爅瑀反而透出点疑惑和欣喜。 赫连爅瑀心却沉了一沉,陌言他…… 怎么会这样。 陌言公子从不会将任何真实的想法从面上表示出来,更何况是陌言居然看到了。 看到了他。 白衣公子轻巧地跳下床榻,远山眉微挑,清越的声音如同山间最为澄澈的清泉:“请问你是?” 赫连爅瑀的星眸瞬间如同陨星坠落一般露出了点点绝望的神色,薄唇微微颤抖,却只能吐出无力的问:“你,当真不记得?” 竹清见他这幅模样,嘟嘴,撇过了头,逗竹染去了。 “陌言他不是不记得你,而是……失了心智。”尹子真不知何时出现,道。 赫连爅瑀几乎是瞬间就冷静了下来,语气却掩饰不住地颤抖:“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他疯了。不过他平日自律甚好,没有疯疯癫癫,现在看起来便如同不懂事的孩子一般。两年疯癫无心,换取两年寿命。”尹子真叹了一口气,递过手上的紫霄宫古籍。 昔日欢,紫霄宫第三十二代宫主因痛失爱人所制。所用药物不详。服药之人,渐渐丧失视觉、听觉、味觉,三年内六感尽毁,身以败亡。 “无药可解?”赫连爅瑀握着古籍的手微微颤抖。 “无药可解,无药可医。昔日欢,断绝昔日一切贪欢,慢慢的将被下药的人与外界隔绝。许多人不是因为毒性而死,而是被逼疯而死。”尹子真苍老的声音中有着淡淡的哀痛。 视之不见,听之不觉,食之无味,夜不成眠,无药可医,无药可解。 昔日欢去,别时容易见时难。 在永无止境的幽暗里,无数人就这么被孤独逼疯。 赫连爅瑀知道竹清不会因为药性而……“换取两年寿命?”他喃喃重复尹子真所说过的话。 “是啊。昔日欢无解,却不是不能拖延。世上仅剩的药都在歆国音素雪小儿的手里,上次他便是把药尽数来。陌言他,知晓自己只能活三年,于是愿意用这两年疯癫,再换取两年性命。 “紫霄宫一干长老用了整整一月才将毒逼入他脑中不去侵袭心脉,又用了剩下的时间给他调理身体。所以才一直不让你见他,怕你刺激他。对了,陌言做出这个决定前留了一段话给你。”尹子真一下子讲了一大段话。 “什么?”赫连爅瑀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和竹染玩闹的竹清,神魄一下子被拉了回来。 那飘逸的细致行楷,落在纸上,“一张素白纸笺,一纸泣墨相思。 人随两念,一念谓离,一念谓留。莲带两色,一念谓之生,一念谓之死。将离欲留际,愿用双年华,还一世长安。陌言留。” “他用半个月的时间写了这一张纸条。那时候已经开始逼毒,他神智都已不大清晰,坐在榻上,一个字都可以想上好久。”尹子真的声音微凉。 “我知道,晚辈……知道……”赫连爅瑀单手将纸笺握变了形,蹲下身去,眼角沁出一行清泪。 陌言…… 四年,你可好狠心,无论于我,无论与你。 陌言,你想让我用四年给你一个盛世长安,可是…… 他端正了神态走向桌案,笔走龙蛇。 陌言,原谅墨瀮的自私。 请让我拥有你两年,重新开始,然后再换一个盛世长安可好? 他向着笑声不断的竹氏兄妹走去,将那人圈在了怀里,在那人惊愕的目光中吻了吻他的额头。 然后在他的耳边轻轻道:“我会让你,再一次记住我。” 五十九 满城尽带黄金甲(上) 赫连爅瑀一向是行动派,说做就做的人。先是用各种小玩意儿收买了竹清现在唯一心里还有些牵挂的竹染,名正言顺地以照顾竹染的名义搬进了竹清的寝殿。 急不得啊急不得! 尹子真那一日离开前意味深长的说。 竹清十七岁前犯了宫法(就是那个……破身……汗……),已经被剥夺了成为紫霄宫宫主的资格,因为他的紫霄宫心法会因为这个原因永远无法修炼到极致。 所以,天资亦是甚佳的竹染就被长老们当做宝一般捧了起来培养,只求紫霄宫后继有人。那一日竹清毒发呕血,就已经打动了这些长老们,他们本来就没有意思要重罚这个孩子。 但希望,能够找到昔日欢的解药,让赫连爅瑀带着他入红尘,能够安心的过日子吧!大长老抚须,对着身边的邢长老道。 他已经受了十六年的苦了,便没有理由再让他承担。 赫连爅瑀此时正坐在竹清的房里,一遍又一遍哄着他喝药。 “陌言,真的不苦,真的。”赫连爅瑀端着药碗,另一只手里拿着蜜饯,可惜眼前那人失了心智后本性就暴露了——执拗的像个孩子!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82 竹清撇头哼出一声:“才不要!你们总是说不苦,可是明明就很难喝……”凤丹眸子睁大后水光闪动,配上那一脸无辜而又清纯的表情,让赫连爅瑀无力招架。 他花了三天的时间让竹清相信自己,然后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顺利的让竹清依赖上自己,才能无拘无束地陪着眼前这个人。 他星眸中闪过一丝狭促,然后抬头将竹清的药一仰而尽。 俯下身子抬起那人的下颚,吻上那泛着幽幽莲香的唇瓣。苦涩药液顺着那薄唇流入竹清口中,逼得那人不得不咽下。 苦涩的药香在二人口间淡淡环绕,赫连爅瑀一时情动,加深了这个吻,舌尖轻轻扫过,引来那人一阵的战栗。 幽幽莲香在二人的唇齿间环绕,美好的不似真实…… “混蛋!”赫连爅瑀低低骂了一句,松开了竹清。那人白玉般的面庞上已经通红一片,煞是好看。 只不过他不停歇地喘着气,额上也微微见了汗。因为昔日欢的药性,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刚刚被赫连爅瑀这么一折腾,眼前因为缺氧有些发黑。 赫连爅瑀心里暗自懊恼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就这么……亲了他……耳边已经响起了那人的声音:“你刚刚干什么啊!” 赫连爅瑀将蜜饯塞到他嘴里,宠溺地抬手摸摸那人的发,回答:“喂你药啊!” 那人把自己摔在了榻上,嘴里嘟囔:“那后面的是什么啊……喂药哪有这么喂的……” 赫连爅瑀噗嗤笑出声,陌言果然只是失了心智,但不是白痴。他在他额间那一点朱砂上烙下一个轻吻,这才回答:“因为……这是对喜欢的人的表达方式啊!” 竹清侧头,天真地问:“那我喜欢染儿,可以这样么?” 赫连爅瑀脸黑了下来:“当然不行!除了我,谁都不行!”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赫连爅瑀要抓狂的时候,一只信鸽拯救了他。解下鸽子腿上的信筒,见到竹清好奇地戳了戳鸽子的羽毛,赫连爅瑀不禁笑着打开了手中的字条。 歆国兵变。 竹清似是感觉到了赫连爅瑀那一瞬的颤抖,侧过头眨巴了一下那清澈无比的大眼。 赫连爅瑀牵起嘴角强笑,抚上了竹清的头:“如果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 竹清嘟嘴:“我不能跟你走么!” 赫连爅瑀摇摇头,纸条送到了紫霄,说明战事已经到了段九和孟昌无法处理的境地,说不定…… 李致远已经兵败。 幸好当初初上紫霄就养了这么一只鸽子,不然……赫连爅瑀一阵后怕。 “你带他走吧!”紫霄宫上空有鸽子飞过自然是奇事,尹子真作为宫主当然是第一线知道消息。 “可是,兵刃不长眼……”赫连爅瑀哪里舍得下!但是五洲战火已起,此时带他回去,太过危险! 尹子真摇摇头:“你还不明白么,他已经离不开你了。” 竹清见到同样身着白衣的尹子真,开心地扑了上去:“外公!” “哎!”尹子真只有这时候才能享受到作为长辈的天伦之乐,可惜……他抚了抚竹清柔顺的长发,蹲下身仰头看竹清:“清儿跟着小侯爷走好不好?” 竹清回头看看赫连爅瑀,眨眨眼,重重地点头。 赫连爅瑀心中如同春风化雨一般,真不知道陌言中了昔日欢,是福还是祸了…… 他牵过竹清的手,向尹子真保证:“宫主,本侯,一定会用性命,护得陌言安然无恙!” 尹子真负手看着二人一起走出殿去,叹了口气:“本座自然信你……” 只可惜了…… 五十九 满城尽带黄金甲(中)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赫连爅瑀回到长安的时候,正是九月,长安城里人家院中处处是金色怒放的菊花,一簇一簇灼烧着长安人的眼。 长安,已不复他离开时候的安静祥和,处处暗流涌动,百姓们都是闭户不出,街上一片冷清的样子。 赫连爅瑀剑眉微蹙,看来…… 音素雪此番真的是来势汹汹。 “陛下,里城……”赫连爅瑀出现在长安城里的时候,孟昌一干人就得到了消息,若是公子和陛下这两位都回来了,还愁歆国不成? 再次见到赫连爅瑀,孟昌连行礼都顾不上了,直接开始汇报军情。 “边走边说。”他快步走向御书房,至于竹清,已经交给了云诺照顾去了。当初回紫霄宫的时候把云诺留在了沙漠月楼里,一出玬国边境他就飞鸽传书给云诺让他快些前往长安。 在御书房端坐下来,赫连爅瑀皱着眉头才把军情给听完,脸上黑了一片。 歆国没有理由地突然发兵攻打浔国,沐溯彦无奈之下请求莫离的支援。作为莫离的附属国被打,就像是打了莫离的一巴掌,孟昌和段九商量后命龙段崖发兵浔国。 就在这时候,里城内部叛乱,不止一方势力在争夺里城的掌控权。暗探去一个死一个,里城就好似和莫离隔绝了一般再也进不去。 好不容易有消息传了过来,竟然是……玬国搞的鬼? 怎么可能! 于是李致远大军匆匆从俣国赶回,虽然只带了两万人,可是竟然还是兵败于里城城下! 为此,孟昌特地跑了一趟里城,可是迎接他的,却是一座半死不活的城池和被打得狼狈不堪的李致远。 “什么!”赫连爅瑀拍板而起。 他不过是离去了四个多月,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李致远他,怎么兵败的……顺便把半死不活的意思给朕解释清楚。”赫连爅瑀坐下,手已经揉上了太阳穴。 “他说当时他刚刚行军至里城五十里外,远远望去里城似乎已经烽火弥漫了,保险起见他也就先原地驻扎。 “结果就是那一夜,他遭到了偷袭。兵败后,那一路偷袭他的人早已消失不见。但是次日早上,里城城门大开,李将军就率军入驻,清扫城内第三方势力。城内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那么多无辜百姓,真的不是人干的啊…… “陛下,这真的不是李将军的错!入驻里城不过两日后,他的兵马又遭到了偷袭,来人虽不多,但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可以以一敌百。应该都是江湖人。 “还请陛下明察!”孟昌抬头,望向赫连爅瑀的眼中有了请求。 赫连爅瑀点点头,这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83 些江湖人,不外乎就是音素雪那家伙搞的鬼了。 他传来下人,提笔修书一封,让他即刻送至天山。有了上三门总会的镇压,这些江湖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段九靠在椅上,有一下没一下扇着扇子,眼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片寂静中,他突然开口:“墨瀮,音素雪看来应该与你与公子都是相识,此番无故发兵,你应该去问问那家伙他到底想要什么。” 赫连爅瑀让自己全部的重量都倚在了椅子上,声音低沉:“朕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朕怎么可能给他!” 音素雪那家伙,想要的,无非是陌言罢了。 知晓陌言现在神智已失,很容易就遂了他的愿了! “陛下!”云诺从御书房后的寝殿跑了过来,神色匆匆而又落寞。 “怎么?”赫连爅瑀眉头又皱了起来。 “公子他不知道怎么了,发了脾气闹,还打翻了药碗……”云诺的声音越来越小。 赫连爅瑀心中长叹一声,怎么又闹脾气啊,交给云诺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他站起身子,神色匆匆就随着诺儿去。 孟昌和段九心照不宣的对望一眼,竹清一定又出了什么事儿了。 “你俩也跟过来吧!反正迟早要让你们知晓的。”赫连爅瑀的声音传来,二人连忙跟了上去。 趴在龙榻上的白衣人听到有了动静懒懒抬头,见到是赫连爅瑀,略略有些红肿的眼中绽放出了一丝光芒,从床上跳了起来扑到了赫连爅瑀的身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赫连爅瑀摸摸他的脑袋,语气温柔:“怎么会,我只不过是有事情去了。” 竹清见到后面进来的两个陌生人,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真的?” 赫连爅瑀笑:“真的,不把你丢了。” 竹清把脸埋在赫连爅瑀的怀里,声音闷闷:“困了。” “不行,先把药喝了。” “不喝!” “嗯哼?” “唔……喝了你要给我那个雪片儿糖还要陪我睡。” “行!”赫连爅瑀示意云诺端过药碗,伺候着竹清喝下,立马从碟子里拿了一片雪片儿糖塞到他嘴里,“这下行了吧!” 孟昌和段九二人现在真的已经是满地在找眼珠子了,这这这……是公子? 天啊…… 赫连爅瑀牵他坐到床上,见那人有些出神地开始发呆,回过头向着孟昌和段九终于把那口气给叹了出来。 “公公公、公子他!?”二人异口同声。 “他啊……就是有些神智不清了,有那么点粘人,那么点调皮,还有一些娇气和蛮横,嗯……就是这样。”赫连爅瑀如数家珍。 孟、段二人开始找耳朵。怎么会这样啊……少了陌言公子这一大助力,这这这情势立马复杂一百倍啊! “请不要质疑朕的能力好吗?”赫连爅瑀如同有读心术一般,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两个人…… “我先陪陌言一会儿,你们去把堆积的公文什么的都拿到寝殿来说好了,再把李致远从里城叫回来。”赫连爅瑀颁布了命令,挥挥手让两个人先出去。 还是陪陌言重要啊…… 音素雪你这个混蛋!竟然毁了陌言辛苦的结果,害了里城百姓的性命,此仇,我赫连爅瑀非报不可! 五十九 满城尽带黄金甲(下) 次日,李致远满脸郁闷地从里城赶了回来,还没有通报,就听到御书房里一声怒喝:“李致远你给朕滚进来!” 李致远撇撇嘴,赫连爅瑀那家伙能这么说话说明不是真的生气,虽然自己不过一介武夫,不过还不傻。 果然,那个帝皇不过负手站在殿中,回首看他时候,嘴角噙了一丝邪魅的笑容。 殿外,藏在草丛里的歆国探子缩了缩身子,急急忙忙赶去修书:言廉帝暴怒,李致远承受圣怒。 赫连爅瑀感觉到了殿外那个人气息的离去,这才开口:“得了,叫你回来不过是为了整顿三军,完了朕亲自去里城一趟,再去歆国边疆找音素雪老儿把债给讨回来!”说到音素雪,赫连爅瑀的眸中多了些阴冷。 “陛下何不提了那人审一审?”段九好像昨晚没有睡好,打了一个打哈欠。 赫连爅瑀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我和陌言……欠他一条命,陌言不会高兴我做得太绝。而且……”他眯了眯眼,却不再说下去。 若捉了那个探子,可以拷到歆国军情,对于日后打仗只有好处没有益处。若是放了他,便让音素雪以为李致远不再被重用,提防之心也会下降。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是得好处的嘛!赫连爅瑀翘起了二郎腿,吊儿郎当地也打了一个哈欠。 昨晚他也没睡好啊…… 李致远鼓起勇气问:“听子路说公子他……” “墨瀮!”一道白影风风火火从殿外跑了进来窜到赫连爅瑀身上,蹭了蹭。 李致远开始满地找眼珠子:我一定是瞎了狗眼…… “段王爷!”竹清这才意识到段九也坐在殿里,向孩子见到长辈一样很是乖巧地打了一个招呼,再看看李致远,便把头转回来埋在那人怀里。 “行啦!墨瀮现在有事情要做呢,陌言先去和你子路哥哥玩好不?”赫连爅瑀这两天被竹清折腾地有些力竭。 谁知道一代传奇公子陌言也会那么粘人!当然,他真的是太孤单了…… 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青草和泥土的香味,赫连爅瑀黑了脸:“你子路哥哥又带你干什么了?” 竹清嘟嘴:“一起趴在地上看蚂蚁钻洞啊!子路哥哥说这些蚂蚁的打洞很有技巧,有些什么阵法什么的也从这个演化过来,反正听不懂啦!无聊……”他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李致远倒…… 子路你到底干了什么被公子吐槽! “诺儿,你先去给陌言喂药,朕要前往兵部一趟了。姓李的,跟上爷!”赫连爅瑀唤来云诺,把又开始放空的竹清交到他手里,率先向殿外走去。 陌言,我很抱歉近日无法陪你了。 盛世长安,我答应你的盛世长安。 墨瀮,说到做到。 整顿三军,拨动军饷,还有粮草什么的等等事宜便把一干人弄得焦头烂额,龙段崖那儿几日内又传来歆国莫名其妙地退兵的消息,弄得莫离人人愤慨:你玩我们莫离是么? 歆国退兵不过几步之遥,而从莫离赶到浔国和歆国的边界,那路途之遥远,所需的费用真的可以用烧钱来形容了。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84 赫连爅瑀前往里城看过那惨状之后,表情浓的可以滴出水来,连忙把段九给扔到里城来:“善完后再回你的草原去!” 段九哀嚎:“为什么!” 赫连爅瑀星眸一眯,嘴角微微上扬:“你欠我的啊!”说吧,策马离开。 段九想到被留在了长安宫里的景择端,无奈入住城主府开始安抚劫后余生的百姓们的情绪,重修政理。 至于正主赫连爅瑀…… 坐在竹清的爱马踏雪身上,不穿戴铠甲,一袭紫衣黑发飘扬的,正是莫离的帝王,言廉帝君赫连爅瑀! 身后,是龙段崖手下集结完毕的三十万兵马和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五千轻骑,目标,直指歆国边关——布纶郡!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百姓们朝着大军开行的方向跪下,身后是幽幽菊香,送那数十万将士离去。 待我归来之时,便是盛世长安。 六十章 十里烟波送君去(全) 歆国百姓给他们的国主送行的时候,没有人抽泣,没有人面带了哀伤。他们知道赫连爅瑀会是一个好的国君。 赫连爅瑀朝着灵车离开的方向举起酒壶。 陌言,我代你送他。 十里烟波,送君离去。 音素雪,你真是一个好对手! ----------------------------------------------------------------------------------------------------------音素雪望着空荡荡的床帐,展开一个无声的笑容。 陌言,陌言,你欠我的。 是你求我的。 我把江山拱手送出,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多看我一眼? 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只剩下了利益的交换?音素雪笑得全身都抖动起来。 疼,就像是心被生生挖掉了一块,不住的痉挛。 可是我不能哭,陌言…… 音素雪手上紧紧地抓住了锦缎,青筋暴起,英俊的面庞微微扭曲。 陌言,我不甘! 不甘啊…… “陛下,莫离……”内侍不知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在战争来临的危难之际,今日竟然没有上朝! “知道了,你退下。”音素雪挣扎起身,感觉到五脏六腑搅在一起的疼痛,身子不由得晃了一晃。他马上镇定身形,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呼吸,这才唤来内侍替他更衣准备上朝。 原本无由出兵浔国就已经引来了几位重臣的不满,这几日又因为病发没有上朝。呵呵…… 赫连爅瑀,这歆国的江山,便送了你了。 日后世人只道音素雪害死陌言公子,虽有赠灵药以延其寿命,但终究是导致了一代传奇的陨落。 可是又有谁知晓,那灵药是以下药之人心头血为药引,才能有所功效? 音素雪整整用心头之血浇灌了四枚灵药,身体立马就败坏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等不到亲手把王位交到赫连爅瑀手里。 那么,陌言,原谅我不能做到你的请求了。 到了这时候,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陛下,歆国那边的探子说……”属下跪在地上,不由偷偷抬眼瞥了一眼屋里那坐在主位之上喝茶的男子。 “快点说。”赫连爅瑀放下茶盏,怎么每一个边关的汉子看到他都会走神呢?真是的……一定是自己长得太帅了怨天尤人了嘛! 伦家只是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嘤嘤嘤…… “哦哦。陛下,那边的人说那音素雪已经……已经有整整半个月没有上朝了!而且……大臣们好像对他也有些不满。”属下的声音磕磕绊绊,生怕说错了什么。直面圣上,这还是第一次啊! “行了,你下去吧!”赫连爅瑀一只手无意识地敲打着桌案,剑眉微蹙。 音素雪,搞什么…… “陛下,有来信!”帐外突然跑进一个侍卫,跪下大声说。 赫连爅瑀与李致远对望一眼:来信? 侍卫已经将被缴了器械的一个人带了进来。那人身长八尺,英武伟岸,但是身穿一袭武生服侍,透着浓浓的江湖人。 “江湖人?”赫连爅瑀好奇地一挑眉,江湖人找到了军营里送信? “在下于洪,见过少门主!”于洪并没有行君臣大礼,反而行了一个江湖上的礼节。赫连爅瑀是天山的少门主,这乃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 赫连爅瑀星眸中终于有了一些被吊起了兴趣的好奇,问道:“是谁托你送的信?” 于洪从身上贴身之处掏出一封信递给他:“在下乃是荣盛镖局之人,半年前有人交了这么一封信给镖局,说是在九月之时交给天山少门主。” 赫连爅瑀命人付镖金,却被辞退:“那人早在托镖之时便已经交过钱了。在下告辞。” 赫连爅瑀从着江湖的规矩行礼告别。 喝退了帐子里无关的侍从,他这才拆开了这一封信。 “九月十七,克布纶郡。九月十八,歆国降。九月二十入歆元,夺王位,送音素雪。” 半年前的信,却将现在的事情预料的丝毫不差!这个托镖之人,究竟是谁?赫连爅瑀皱起了眉头。这个字体眼看有些熟悉,但是在他印象里没有人会用这种方方正正的楷书写字,哪怕是陌言这般的,用得也是行楷,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现在正是九月十八的上午,就在昨日,他们攻下了布纶郡。留了一部分军队驻守,他带了一半的兵力和李致远一起向着歆元的方法前进。 只是,就在近日,歆国降? 怎么可能!音素雪这般的人,怎么可能会降? 赫连爅瑀将信递给李致远,一只手已经揉上了太阳穴。自从紫霄宫下来后,这就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动作了。 半年前,三月的时候?那时候他们……陌言刚刚为了自己被音素雪那个家伙……的时候。 究竟是谁呢? 九月十七的夜晚,音素雪突然吐了血,吓得内侍连忙召集御医。 无力倚在床上的音素雪摆了摆手,让他去召集一帮重臣来,明显是要交代后事了。 “陛下!”老臣们无力地看着音素雪又是一口血喷出,一个个惊呼。 音素雪断断续续地说:“朕知晓自己的身体,你们……去拟一封降书送到赫连那小子手里……咳……这帝皇……送给他做……你们……莫要忧心……咳咳……”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85 老臣们无法置信地瞪大眼,拱手让江山?那么之前为何要出兵里城,出兵浔国? 音素雪绽开一个笑容:“若不是……这样……他怎么可能……会亲自……来呢……可,可惜了……还是没有熬到……把江山……亲自给他……” 老臣们现在完全无法理解赫连爅瑀在说什么了,杀害了里城近十万人民只为了将赫连爅瑀引来歆国? 音素雪不再理会他们,抬头看着床帐,嘴中微微喃喃:“陌言……陌言……终还是我走的比你早……” 陌言,来世你我,可有可能么? 噗…… 鲜血染红了床帐,音素雪的手,重重顿下! “陛下!” “陛下……” 老臣们泣不成声,他们终于明白!果然还是他们的好陛下,用十万人的性命,避免了歆国的生灵涂炭! 陛下…… 遵循音素雪的遗旨,歆国宰相拟了降书,连夜送出。 赫连爅瑀在用过午饭之后,收到了歆国使者送来的降书。 “什么,他死了!?”赫连爅瑀失态站起,上一次见他还好好地,怎么就…… 使者泣不成声:“陛下在昨晚,殁了……现在,歆国便只有一个陛下,就是您啊,言廉帝君!” 赫连爅瑀略略一思索,跨上马,只带了五名暗卫,便向着歆元的方向纵马而去。 不比使者的速度,现下每过一个关,都会迎来当地官员的大礼。赫连爅瑀终于明白,音素雪是把整个歆国,都送给自己了。 三日后的清晨他赶到了歆元城外。城中还弥漫着微微晨雾,仿佛是烟火燃起后弥漫的烟雾一般,朦朦胧胧。 但是,没有一个百姓是呆在屋里的。他们全部都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下身子。 “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 “陛下……” 百姓没有人哭泣,只是用一种沉重的悲哀看着灵车缓缓驶过。 白色的灵车后跟着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淡黄色的纸钱洒向了天地,天下缟素。 赫连爅瑀默默地骑在马上立在城门旁,看着灵车向着皇家陵墓行去,从行囊里掏出一壶酒。 “音素雪,我敬你。” 知晓陌言对你存了愧疚之心,所以,我代他送你离去。 音素雪,你真是一个好对手! 六十一 泪雨霖铃终不怨(一) 音素雪死了。 这个世界上再有没有第三个人能如自己一般的爱那个人,为此,赫连爅瑀都不知道该是怨,还是该喜了。 踏进歆元那一座并不算是如何富丽堂皇的宫殿,不知道为何,只觉得是这儿似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透着阴冷的气息。 五国之中,唯有歆国最擅用药,这是天下皆知的。赫连爅瑀连夜召集了宫中善于药理的异人奇士,只为查出音素雪的死因。 “陛下,国主乃是耗尽心血而亡,并无有人陷害。”首席药理师的声音透着长年积累下来的干哑,就如同是金属片刮过,难听的刺耳。 “耗尽心血?”赫连爅瑀皱眉,难不成是累死的? “耗尽心血便就是耗尽心血,并不是陛下所想的那样。”身旁一个身着白袍用头巾裹住了脸的人上前,声音却有着说不出的清越,似是个女声。 首席药理师狠狠一瞪浑浊的眼,旁边那白衣人瑟缩一下,诺诺退到了后边。 赫连爅瑀闪亮的眸子微微一缩,耗尽心血么? “墨瀮去哪儿了?”竹清搁下了手中作画的狼毫,清澈的凤丹眸子一眨一眨,配上那清雅的面容和略略泛白的脸色,眉间一点殷红朱砂,煞是惹人怜爱。 孟昌最受不了小动物,举双手投降:“公子,陛下去歆元了,不日便会回来的。” 竹清换了一支笔,在身前画中那一株青松上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声音里透着抱怨:“你去告诉他再不回来我就不喝药。” 孟昌扶额,怎么公子越来越难伺候啊,现在是连诺儿的话都不怎么听了。 李致远前几天收了一封信,脸色变得很奇怪,急急忙忙带了几个人就离开了长安,问他却是打死不开口的样子。 就凭他一个,怎么搞定眼前这个难伺候的半傻公子啊! 偏生这公子都半疯了还聪明伶俐的过人,骗一次也就算了,同样的伎俩是不能再耍一遍的,简单的伎俩一次就被看穿。单单是灌一个药,就耗去了孟昌不少心思。 陛下临走前,笑容殷切:“希望丞相能够看牢了陌言,不然……” 丰神俊朗的面容配上一口整齐的白牙,煞是好看,但是孟昌不知为何觉得后脊背一凉。 身后,竹清在那棵青松之下又添上了褐色的原野。 开怀的笑容浮上了他的面庞,而在歆元,赫连爅瑀却如何都笑不出来。 空荡荡的书房中,只有他和首席药理师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药理师的面孔被头巾遮住,看不真切,而那闹人的干巴巴声音却不曾断绝过,滔滔不绝向赫连爅瑀汇报着歆国的要务。 赫连爅瑀这才知晓,这老头子不仅仅是给音素雪那家伙制作各种层出不穷的毒药,更是歆国藏在深宫里默默出谋划策的国师! 在听完一堆繁琐的事物过后,赫连爅瑀眸子直勾勾盯着那一身隐在阴影里的灰袍,眸色一凝:“你,到底是谁?” 那人“呵呵”笑了,灰袍却没有任何颤动。抬手扯下头巾,一个苍老的容颜缓缓显露,嘴角微微一勾:“陛下觉得,我这一个将行就木的人,会是谁?” “公子觉得天下最具有大智慧之人是谁?”当年的阳关之外,孟昌站在那个白衣少年身后,恭敬地出声问道。 白衣少年轻笑一声,微微垂下眼睫:“大智慧之人么?” 李致远大刺刺坐在一旁挠了挠脑袋;“本将觉得公子就很像啊!” 竹清摇了摇头,抬首,天际浩淼无边。 “天下最具有大智慧之人,在已故谋士尹子微先生,孟参军的恩师之后,便只剩下了一个人。她身为女子,却有着不逊于男儿的胆识和眼界,她所有的智慧,竹某拍马也难及。只可惜……” 爱得太深,伤得太深。 “此人乃是世上唯一的女相,现在歆国的国师,名漫纱。” 赫连爅瑀看到那一幅苍老的容颜,唯一惊讶的是此人竟是女子,只不过看上去年纪至少有个七八十岁了。 “陛下是聪明人,漫纱也不想和陛下绕什么弯子。陛下,你可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86 曾知道,歆国的王,是你杀的。” 赫连爅瑀英挺的眉微微一挑,冷笑道:“原来你便是漫纱,二十年前名动五洲的歆国女宰相漫纱。不知国师又什么凭据说音素雪是朕杀的?” 漫纱干哑的声音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起伏,灰袍下的手颤巍巍地从袍里掏出一封信。“陛下若想知道什么,现在可以向漫纱尽管提问。” 赫连爅瑀展信,英俊的眉又微微皱了起来。端正的正楷,与那封预测了今日种种的信上的字,如出一辙。 “相信漫纱。” “第一个问题,写这封信的人是谁?”赫连爅瑀心中有无数个问题萦绕,只好选了一个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脱口而出。 漫纱玩味地笑了:“陛下当真想知道?这个人,若要陛下来猜,想定这辈子都猜不出来。” 六十一 泪雨霖铃终不怨(二) 本来赫连爅瑀脑中也无头绪,听过她的话后,脑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 “陛下要不要也来猜一下?” 赫连爅瑀摇摇头:“能写出这种信的,自然是拥有者莫大智慧的人,尹子微老先生早逝,不会是国师你吧!” 漫纱摇头,语气中多了一分落寞:“智慧么?就是太聪明了啊……漫纱只不过是一个老太婆,哪有这番本事。小子,你想想,还会有谁?”见到赫连爅瑀可怜兮兮地摇头,这位被竹清都极为尊敬的老者绽开了一个笑容。 “信的主人,曾在半年前托我将歆国交付给陛下。这个人,还在半年前写好了十二封信,已备今日不时之需。这个人,他,现在正在长安宫殿中,等待陛下你回去。陛下,你说他是谁?” 赫连爅瑀猛地抬头,惊呼出声:“陌言!” 漫纱沉重的点头。 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白衣少年找到自己,然后便是长达了七个时辰的长谈。那个少年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为了防止天下生灵涂炭,他已经选好了要辅助的对象。 “是大王吗?”漫纱很好奇地问道。早在那时候,她看着眼前眼眸中无悲无喜,沉寂的没有一丝生气的人,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死局。 少年摇头:“不,是煙国的平阳侯,赫连爅瑀。” 四年前,少年传信给自己,信中透露出了些许的欣喜,赫连爅瑀会是一个能统一天下的明君。 不久后,五洲大陆谣言四起,传言那近乎不近人情的少年竟然心有所属。 半年前…… “国师,这便是竹某最后一个请求。”白衣少年负手站在密室中,那双古井无波的凤丹眸子染上了丝丝哀求。 漫纱轻叹一口气:“你说。” “求国师,亲手将歆国江山送到赫连爅瑀手上。竹某不相信音素雪,也不指望他。所以,国师……” 漫纱凝声:“你可知道他可以为你付出命的代价?” 竹清扯出一抹几近悲哀的笑容:“就是因为音素雪他……他执念太深,所以做不到。竹某亦知晓,自己负他良多。墨瀮虽愿为我弃了江山袖手天下,可惜最终这么做得,竟是他……” 到了最后,是音素雪望着他冷笑:“既然是你求我,那么这歆国江山,我拱手送你!” 漫纱望着赫连爅瑀,轻声道:“昔日欢是他叫我配的,之后相里兰若的事情,出兵莫离,都是他一手策划。只可惜,他算漏了一点,就是你竟敢拉着他私奔。” “为什么他要让你配昔日欢?”赫连爅瑀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 “公子说,他必须要死。”漫纱的声音里有着一种魔力,将赫连爅瑀渐渐拉入了一潭深不可测的深渊。 “若公子在世一日,陛下一日无法成为真正的千古圣君。公子不希望自己是陛下的弱点,所以公子为了天下苍生选择离开。” “你不是歆国人,音素雪不是歆国的王么!为什么你们会答应他!?”赫连爅瑀失控地怒喝。 “我从不为歆国效劳,而大王……爱的太深,所以伤的太深,结局治不了这创伤,所以死亡。” 漫纱苍老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陛下,切莫负了公子,这一番心意。” 六十一 泪雨霖铃终不怨(三) 七年前,白衣少年游历天下自紫霄宫学成归来,见五洲大陆处处硝烟烽火,边关百姓妻离子散。心系天下的少年眸中多了一分悲悯,对着身后誓死效忠的三十六隐卫说道:“竹某愿以竹某一生,还天下一个四海升平。” 于是他四处求访,只为募得一贤才,可一统江山还百姓一个盛世太平。 踏过了五国土地,却皆让他失望。自然,除了音素雪。 以他的聪颖,纵然未经历这般情爱之事,却可以看出音素雪是真真捧了一颗真心放在了他眼前。 竹清性情冷淡,如冰一般,生生冻结了那一颗真心,碎了满地霜华。他道:“纵使你有那才能,竹某也不可助你一统江山。” 有着龙阳之好的皇帝冷笑,眸中的神色不改痴迷:“为什么?” 竹清低头,长长的羽睫微微颤动:“因为,陛下的执念太深……” 音素雪愣了一愣,最终长叹一声:“好吧!竹陌言,朕答应你,为你所用,生死不论!” 他说,我为你所用,生死不论。 于是他利用了帝皇的爱,渐渐培养自己的势力,一步步成为天下皆知的陌言公子。 随后,他回到安浔去见了解元寺落缘大师,佛音渐渐散去,碧山秋色暗后,落缘双手合十长叹:“十三年前,天宫紫薇正对煙国焱城。” 十三年前,赫连爅瑀与景择端出生的那一年。 竹清略略一思索:“盛乾皇帝?”他见过那个皇帝,可惜见不到面容,也没觉得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才能。倒是后来针对于他的雷厉风行几道皇令,倒还是有些本事。 落缘意味深长:“还有平阳侯的小世子。” 那个风流天下的小平阳侯赫连爅瑀?竹清扬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 韬光养晦么…… “他,从那时候就知道我?”赫连爅瑀差点呛到,惊呼出声。 漫纱点头,平缓优雅地呷茶:“绝对比侯爷自己想的要早了许多。相较之下,我怎好意思担起天下大智慧之人!公子他……若没有昔日欢,公子也活不久,不如用昔日欢早早了结。”因为少年年纪轻轻却不得不日日苦思,折损了不少寿命,加上他天生身子底单薄,这么一耗下来,早就已是五劳七伤。 时间越久,执念便越深,也越难忘却。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87 早点将你从我的心中抹去,便不用伤的太深,就不用念得太久么? 陌言,你胜算无疑,却没有想到自己亦会动了真心,是么?赫连爅瑀苦笑一声,陌言他可真正当得住这天下第一人的称号! 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算漏了自己的心。 四年前初出阳关,真正知晓了平阳侯赫连爅瑀是一个什么人,就让他输了一切。千算万算,折了寿命换一个天下太平,却栽在了自己的心上。 于是半年前陌言公子再次见到自己时,苦笑之余却不得不摇头叹道:“孽缘!” 孽缘,可也是缘。 阳关一战,璇玑未变便已输得一塌糊涂,让竹清看到赫连爅瑀的确并非池中之物,定会不甘心天下人将自己当一个笑话,起兵反煙。 而他也没有算到,赫连爅瑀竟然对自己起了心思。 偏偏沐离那家伙心切除掉竹家,在竹清还未完全让竹氏一家真正脱离朝堂争锋的时候便动手,害了竹余年之死,竹家上下三百多人被灭口。 在赫连爅瑀的帮助下出逃里同,差点将一条命丢在了浔国,陌言公子何时有过这般的狼狈?于是长袖一挥,五洲战乱真正的被挑起,天下乱世。 他也没有猜错,赫连爅瑀才是真正的煙国之主,摆脱了身世纠纷,知晓赫连爅瑀与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 他将自己的心看的通透,就知道不早些离开,这情丝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斩断的了。于是先夺回浔国赶沐离下台,却让赫连爅瑀染上了离灭,无奈之下前往歆国,再次见到了音素雪。 音素雪恨他只顾及赫连爅瑀,怒气之下害死了苏凝云,之后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让陌言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少年的请求,却除了昔日欢之外又提了两个条件。第一个便是看竹清是否真的肯为了那个人屈膝卑尊,第二个便是满足自己的私心。 也是这一晚,他看到了竹清的真心。 音素雪知道自己,真的是输给了那个人。于是给了鲛珠,答应了他半年后出兵里城,答应他在天山制造动乱来勾出江湖上包藏祸心的人,答应他用灵药延续性命来换一个盛世长安。 可是他没有告诉他,灵药是用自己的心头之血配置的。 一心求死,只希望赫连爅瑀能成为一代圣君,而不是被自己束缚成了那永远不会对陌言公子变心的平阳侯墨瀮。 雄鹰唯有挣脱了束缚,才能真正的展翅飞翔,唯有离开了庇护,才能真正的啸傲九天。 哪怕,他为了离开他,必须把自己伤的鲜血淋漓。 赫连爅瑀不肯伤自己,那么竹清亲手帮他,毁了自己,将赫连爅瑀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赫连爅瑀大笑:“那么国师,我最后,竟然是输给了天下苍生么……” 漫纱看着失态的一代圣君,喃喃道:“不,陛下是输给了公子的使命。”白衣少年,生来就是要偿还前世欠下数不清的孽债,等待那座下之莲带着他洗尽铅华那一缕魂重入仙界佛门。 步步生莲这一传说,最终的结局不过步步成殇。 而有人说,步步生莲还有一个版本,座下莲爱上了那一朵绝世无双的掌心莲花,自请下凡世世寻觅,十世擦肩而过,终会在一个轮回中相遇。 那时候,便是真正的洗尽铅华。 六十一 泪雨霖铃终不怨(四) “你知道为什么我曾为一国宰相乃是音素雪登上王位的头号功臣,却甘愿躲在深宫里安安静静地配我的药,再也不理世事么?”漫纱问道。 赫连爅瑀想起陌言曾经和他说过,漫纱,爱得太深,伤得太深…… 没有等他回答,已经年老的女子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爱的那个人,叫尹子微,也就是陌言公子的叔公。五十年前的我是天下最为聪慧的女子,他是天下第一谋士,多般配啊!我就这么告诉自己,一直到我看到他……” 声音微微一哽,漫纱苦笑:“我输给了一个男子。很普通的书生,相貌普通,才智普通,可以说没有一点过人之处。我威胁他要倾尽一国宰相之力追杀二人到天涯海角,他却说他甘之如饴。于是我质问他我哪点比不上那个书生,他就回了我一句。他说,你不懂。” 赫连爅瑀怔怔望着漫纱,三角恋? 漫纱轻笑了一下,释然吐出了一口气:“我一直没有懂,直到遇到了公子。他曾问我陌言公子是不是真的是人间祸害,怎么见到一个有本事成为明君的人都……” “都爱上了他,生死不论。”赫连爅瑀斩钉截铁接下了话,语气中有一些骄傲,有一些…… 落寞。 漫纱欣赏地点点头:“陛下,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一代奇才,陌言没有看走眼。陌言他也算不到自己的心,毕竟……说到底,陌言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女相低下头,声音随着烛火升起的那一缕青烟渐渐消散了。一刹那,寂静的可怕。 赫连爅瑀原本还想要张口说什么,却只是长吁一口气,行礼告辞。 漫纱也未回礼,坐在椅子上好似睡着了一般。赫连爅瑀却坚信,他在那一刹回首的时候,分明看到了一行清泪悄然滴落在那光洁的地面上。 已是深夜了。夜风扬起吹落了一地的海棠,朵朵残红拂过赫连爅瑀紫色的衣袂,漫如雨下。幽幽暗香随着残损的花瓣钻进赫连爅瑀的鼻腔,萦绕不去,让他不由得努力吸了几口气。 “真香,不是么……” 残月挂在天边,赫连爅瑀抬头,觉得看到了竹清的脸。那一次,唯一一次的放纵。 那一次,他卸下所有的伪装,那闪烁着羞涩却坚定望着自己的眸子,那颤抖着的却又拼命压抑这的声音,那样青涩而又呵呵……他的陌言那样可爱,是啊,那样可爱呢…… 赫连爅瑀低声笑了,与陌言相识后那些事情一样历历在目,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他拾起落在肩上的一叶海棠,无意识地放在手心揉搓。嘴角渐渐扬起笑容…… 陌言。 不知为何,脸上突然觉得湿湿的,原以为不过深夜的露水,结果抬手一抹,有几滴落入了嘴中,有些略微的咸涩。 赫连爅瑀瞬时怔在了原地,这难道是泪吗?眼泪…… 原来还是在意的吧?陌言这么做。 陌言呀陌言……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天下苍生,为了一个不知道从何说起的使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88 命,就这么,伤了我的心,害了你自己的性命? 看来之前也是说对了,陌言果然是无情至极,独独对他的无情。 可是却偏偏贪恋他不经意间流露的风情,贪恋他偶尔真情吐露时候那无比的温暖和温柔,贪恋他的一切…… 怨吗,怨吗?他独立庭中,问自己。 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只有无边无际排山倒海而来的心疼。为他而疼,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而疼。那一抹一抹分明的抽痛,一下一下提醒着自己,那种似恨非恨的疼痛。 “起风了。”竹清伸手托起一片金黄的落叶,用指尖轻轻描摹着雕栏画栋上华贵大气的纹路,声音飘散在长廊之中,说不出的空灵。 少年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白袍,随着风轻轻扬起,宽大的衣衫衬出了少年略有些羸弱的身子,似乎随时就要化羽而去一般。 孟昌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当年那个寂寞如斯的陌言公子,那个只心系天下近乎于冷情的那个陌言公子。 “子路哥哥穿得真少,会冷吗?”少年簇然一笑,如同宫中海棠齐放一般灿烂。 只这一笑,让孟昌顿时回过神来,竹清已经不记得不是么?现在他不过是一个心里年龄只有稚龄的孩童罢了。 他摇摇头,用略带了的声音柔声回答:“微臣……我自然是不冷的,反倒是公子穿得少了,若是冻出个病来,到时候陛下回来可少不了我一顿揍,所以公子快些进屋去。”心里却冷笑,若是你冻着了,那混蛋回来本朝堂堂开国宰相还有命么! 竹清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孟昌那近乎于狰狞的表情,很是懂事的点点头。 若是长安也有和紫霄一样漂亮的秋海棠该多好,这样就能在秋天看海棠花了呢……竹清抓紧了身上锦被,不知道墨瀮他,何时能够回来…… 他说过,要去歆国,给自己摘一株最美的秋海棠。 可别违约啊…… 六十二 万里无云万里天(全) 待到赫连爅瑀回来的时候,宫里的莲花已经再一度开了。可怜某皇帝还没有一享自家公子的芳泽,就被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孟老妈子拽去了六部,接受各位大人们的批斗。 “呼——”赫连爅瑀倒在床上,眸子微微眯起,觉得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罢工,比起当年在天山上被老头子蹂躏千百遍还要累上几倍!这帮老头子简直比音素雪生前还要可恶!如果陌言还好好的话大概这帮老头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再等一年菡萏齐放,陌言就回来了。 他勾起嘴角,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眼睛。沉沉浮浮过去了那么多年,他开始微微的迷茫了。 现在,心里住着的到底是六年前那个不近人情冷漠到让人心寒的白衣公子,还是现在如孩童般纯真让人心甘情愿如一只飞蛾一般扑上去的少年? 只是在贪恋那偶尔露出的烟火气息,那一点一滴足以溺死人的温暖。 “陛下,公子来了。”云诺知晓赫连爅瑀并不在意,直接推开寝殿的朱红镂空雕花木门,轻轻牵着哈欠连天的某公子走进来,自己默默退了出去。 室内点着淡淡的檀香,西侧墙上挂着前朝名家的书法字画,东侧则挂着他那宝贝的穿冥剑。室中随了赫连爅瑀个人的喜好摆了一张寸檀寸金的小叶紫檀所雕制的书案,案后有一张半折起画着淡雅山水的屏风。赫连爅瑀不怎么喜欢奢华的风气,扯去了所有带金缕的装饰,唯有窗上浮雕处那一条条腾云驾雾的龙才可看出这乃是天子之屋。 那殿的正主就大刺刺倒在屏风后铺着华贵锦衾的床榻上,一手撑着头,似笑非笑看眼中隐隐有着因为哈欠而产生的泪水的竹清。 “陌言,我回来了。” 竹清略略有些清醒过来,见到那笑得一脸邪魅的某不良皇帝,撇撇嘴:“拿来。” “恩?”赫连爅瑀有些不解,拉过竹清坐在床上,用手指把玩着他柔顺的黑发,耐心地将一根根发丝分开。 “海棠。”竹清微微低下了头,“只有歆国才有的秋海棠。” “你怎么知道只有歆国才有的?”赫连爅瑀不回答他,反而问道。 “不知道怎么的,有些东西记着就是记着……你答应过我会给我看秋海棠。”竹清七窍玲珑心肠知晓赫连爅瑀第一次没有遂了他的愿。 “陌言我抱歉……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我就知道。”竹清的话有些孩子气,但是语气却让赫连爅瑀心惊。 “什么……?” “我好像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个老和尚,我和他一起坐在一起念书……他说爹爹明天回来看我,但是第二天没有,第三天也没有,一个月,都没有。”竹清咬了咬唇,一幕幕画面清晰的历历在眼。 那些,都是他不在的日子里,忽然梦见的。他觉得自己是在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去窥视一个人的故事,但是可笑的这个人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陌言,没有人会骗你的,相信我。”赫连爅瑀用手拦住他柔韧纤细的腰肢,将脸贴在那人单薄的背上。 “你骗我。”他的声音微不可闻。略微有些哽咽,“你说冬天过了就回来,你说会给我带一枝秋海棠,你说,只有你不会骗我。” “抱歉,陌言,我无可奈何……”赫连爅瑀蓦地想起一年前的陌言公子。 在他笑的灿烂地说“我回来了”是只是抬抬眸子,然后冷冷说一句:“哦。”;在他想要对自己做一些小动作的时候毫不留情甩出袖中暗器;而他,根本没有本事去骗他。哪怕只是“我已经吃过饭了”这种小小的谎言,他也可以毫不留情的戳穿。 现在…… 佛说,一切随缘,能得自在。 过了一会儿,赫连爅瑀发现怀里的人呼吸已经均匀了,原来已经累得睡了过去。 赫连爅瑀叹了一口长气,将那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在那人额心莲瓣上轻轻一吻,转身离开。 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本应该在冬天到来前就回来,但是漫纱拦住了他。 “陛下,漫纱认为陛下应该先整理好心绪再回去见他。”眸中闪耀着智慧的光芒的老妇人恢复了宫装,高贵大气。 那个殿中出声回答过赫连爅瑀那个白衣女子药理师原来便是漫纱的贴身侍卫,现下扮作宫中普通宫女,恭敬站在二人身后。 “唔……先生认为我还没有准备好去见他吗?”赫连爅瑀心惊被这个老妇人看出了内心心思。 “陛下,你可听过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89 一句佛语‘千江水有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公子,他只是不愿意做你生命力那一朵遮挡了青天的云翳。” “陛下,现在回去,你定会害了他。” 赫连爅瑀撇嘴,回去定要被那个孩子似的人给埋怨死了。还有孟昌那里……但是回头看到漫纱那一幅“我就是不放你走了你能怎么样”的表情,他心中只好暗暗泪了一把。 “素素,送他去寝殿,现在他是歆国的王了。你不用再效忠于我,好好保护陛下吧。” 赫连爅瑀很想吐槽一句“我哪用得上女子来保护”,却被那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的话怔在了原地。 女子直直跪下磕了一个头:“是夫人在凝素无家可归的时候捡了凝素回来,苏凝素这辈子,只效忠于夫人!棋子也好,奸细也罢,凝素这辈子服侍夫人,无怨无悔!” “你叫什么?”赫连爅瑀猛地瞪大了眸子,目光瞬时变得锐利,如同一头慵懒的野兽突然站起了身子,发散着不可侵犯的气息。 女子回首看他,眼中满是玩味的笑,一字一顿分分明明装满了怨恨地说:“托你家那口子的福,在下正是万箭穿心的苏凝云的亲生姐姐,苏凝素!” 六十三 不负如来不负卿(全) (唔……那个苏凝素还有苏凝云巴拉巴拉劳什子事情扔给番外君吧……) 赫连爅瑀启程的时候,苏凝素只是站在漫纱的身后,诡谲一笑,却没有做出什么实际行动。赫连爅瑀一路就在这一笑的心有余悸中凌乱度过。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才得相濡以沫。 鸿雁离了群,不过孤鸟。汀洲离了陆,不过孤岛。才得孤鸟归于岛,相生相憩。 人世来来去去,只有当无依无靠是才能知道,寂寞,究竟怎么写。 赫连爅瑀风流双十年华,还不是栽在了一个不知何为情何为爱的人身上。竹清冷清一世,最后还不是沦陷在那人从未冷却的温暖之中。 紫霄宫里的少年静静躺在榻上,因为发烧不由得裹紧了锦被,全身蜷缩起来。 尹梦璃将素手搭在他的额上,无声叹了一口气。 竹清突然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翻身坐起。 尹梦璃愣了一愣,按住了他:“清儿?” 竹清阖上眸子,如同羽扇一般的长睫轻颤,声音微不可闻:“娘,究竟该怎么办?”他抓紧了身下的锦被,十指深深嵌入柔软的榻中,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他将头轻轻靠在泛着幽香的床柱上,苦笑:“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负如来不负卿。 尹梦璃深深看了他一样,摇摇头;“清儿,你想的太多了。” 竹清翻身躺下,尹梦璃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 那些信,他已经发出去了。 孩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娘亲。 一年后,又是一年春来到。里城的柳花也抽了芽,安静地绽放。 里城的行宫正厅中,段九好整以暇地看着正着急上火的自家择端小朋友,终于看不过去说道:“你也别转了。人家言廉帝是谁,怎么可能没有本事找到奇人异事治好公子?” 刚刚被赫连爅瑀打发来里城的景择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嘟囔:“人家这不是在担心陌言公子么?” 事实上——赫连爅瑀早就已经放话了,在竹陌言好起来之前他们俩谁也别想离开长安。所以,在这个到处都有着赫连爅瑀眼线的里城,为了二人的幸(嗯哼?)福生活,景择端能不上火么。 “择端,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用晚膳。”段九摸摸景择端一头乌黑如缎一般的长发,轻声道。 而上天就是这么奇妙,总是不会让某些人如愿以偿或者是说……气氛总是在微妙的时候才会被打破。 “报——段王爷!王爷不好啦,城里出事!”一个人跌跌撞撞跑进厅内,连滚带爬扑倒段九脚下,一身劲装上血迹斑斑,发丝散乱,脸上还有两道细小的划痕。 “什么事情,慢慢说!给本王说清楚!”段九平日难得正经,只是那么多年摄政,认真起来气势端得当真如同肃穆的王爷一般。 那报信的不等将气息调匀,猛地抬头声嘶力竭地喊道:“城里,城里死了好多好多百姓啊!王爷,死得好惨……” 一把雪亮的弯刀划过正和他畅谈的那个刚刚从街上归家的青年,那还未来得及发出的惨叫被扼杀在了喉咙里,那装满了不可置信和恐惧的瞳孔。 一把,两把,三把…… 巷弄里瞬时便横尸四处。 残阳如血,弯刀上滴落而下那粘稠的液体却比那残阳更加的艳丽。 持刀的人向自己慢慢走来,好似不在意一般,如同戏耍着老鼠的猫一样,抬刀却又不落。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脚边汇成一条小溪一般细细的血河,对了,他是守城的士兵,要去轮值的。 对了,快逃,去找王爷,去找陛下钦点的段王爷! 于是他拼着身上挨了两刀,冲出了巷弄,又飞奔向城郊的行宫。 不敢回头看,不敢看城里是什么样子。 “老刘,怎么人就这么放跑了。”一名持弯刀的人不满地甩甩手上的刀。 那一名被他从手下逃脱的人冷冷笑道:“总要有个人给段九报个信不是,不然,赫连爅瑀那混蛋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的位子,坐不久了?” 剩下几个人低低的笑了,收起刀子,穿过表面上相安无事已经人迹罕见的街道,走向下一个巷子。 刀起,刀落。 其实你看,想要一个人死,不过一念之间,不过只是一个落刀的瞬间。 那个死不瞑目的青年,或许家里还有娇妻麟儿等待着他回去,或许还有拄杖佝偻的老母在细细碎碎叨念着儿子幼时的糗事儿,惹得邻里哄堂而笑。 “随我去城里!”段九倏然起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兀的回头,“择端,你给九哥留在这儿,哪也别去。” 狐狸一般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露出了狡黠的光芒:“当然啊择端,你若想着偷偷跟来,可得先考虑好后果哦!” 景择端脚下一顿,恨恨地冷哼,转身向着内堂走去。你不让我跟去,想个法子避开你不就成了? 段九急速向外走去,转头低声吩咐:“盯着点,别让他踏出行宫一步!”继而喝道:“来人,备马!” 又是一季春来到柳絮儿满天飘暧风轻扬桃花红了榆钱儿串上了梢是谁碰碎了翡翠桥染绿了小村庄牧童换上了新衣裳黄鹂儿笑弯了腰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90 江南就是梦里梦外又岂只是三春塞上风云隔水相眷疑是故人来昨日的黄花旧时容颜怎不忆江南醉依桃红泣别离生在尘缘外赫连爅瑀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无疑,段九将善后工作做得非常好,那些出事的巷弄地处偏僻,显然只是为了惊动段九一行人,并没有想过要惹得全城骚乱。 接到消息的赫连爅瑀正信马悠悠,一袭紫裳华贵,冷笑:“说不定什么时候想要屠城了,民心什么的不过是空谈罢了。” 身后本来应该朝中的孟昌低头深思,过一会儿后才缓缓抬头问:“陛下,莫不是那个人?” “我与陌言,原以为养了一条狗,想不到竟是一只会咬人的狼。”赫连爅瑀接手了竹清留下的巨大的情报网,天下有什么能瞒过他的耳目。 孟昌没有回答。赫连爅瑀侧头看去,见到长安最出名的谋臣亦是贵为宰相的某人——正在发呆。 李致远那日接到信离开长安已经许久了,他免不了心急派出了探子,结果最后是在浔国得到他的行踪。 赫连爅瑀一挑剑眉,星眸里有着掩不住的笑意:“怎么,想了?” 在宫外,两人便不论君臣,可算是同一战壕的盟友(损友……?),听闻此言孟昌也是毫不示弱一个卫生眼扔了回去:“那么每天看的见吃不着,陛下感觉如何?” 官道上,便只剩下了某人的磨牙声。 尹子微故去多年,身为唯一的关门弟子的孟昌本应该回去扫扫墓什么的,而赫连爅瑀纯粹是想去俣国接手政务的。 但是既然里城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那便中路途改道先去里城瞧瞧。顺带…… “段王爷,再帮朕打一个月工如何?”赫连爅瑀轻哼起采菱女那一曲“涉江采芙蓉”,笑靥盈盈。 孟昌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小恶魔在他的脑袋上飞啊……飞啊…… 赫连爅瑀略略一顿缰绳,却换了一首哼唱,依旧是江南的吴侬软调,被北方游牧民族视为靡靡之音亡国之音的小曲。 “又是一季春来到,柳絮儿满天飘。暧风轻扬,桃花红了,榆钱儿串上了梢……” 孟昌在他的身旁不闻马蹄铮铮踏起飞尘三千,唯闻小曲儿清脆悦耳。 “江南就是梦里梦外又岂只是三春。塞上风云隔水相眷,疑是故人来……” “昨日的黄花,旧时容颜。怎不忆江南,醉依桃红。泣别离,生在尘缘外……” 里城的城门,在向他敞开。 长安的宫里,云诺伺候着竹清练字帖。与以前竹清喜好的行书不同,此时他稳稳当当地握着笔,一笔一画地练着簪花小楷。 自控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云诺笑闹:“宰相哪里弄来的帖子,这不明摆着带坏小孩子么!” 某竹抬起无辜的眼睛,表示不理解。 云诺夺过他手上的笔,笑得难以自已:“不行不行,公子你不能练这个!”若是让陛下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竹清作势去夺,二人笑成一团。 忆起曾在一篇文中读过一句话。 如此时光,一夕照百年。(原谅小冷家里断网,老爹又懒得叫人修于是……) 一夕,也可百年。 《紫霄遗梦》完 六十四 待我来世得菩提(全) 两年,长吗? 较之人生六十载,不过是三十分之一罢了。但是较之他认识陌言八载,那便是四分之一。 两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比如……这个谁也没有想到的结局。 里城的灭亡。 沐溯彦的背叛是他早就料到的,只是在兵戈交接时候,毁了里城。 不去想当时战场如何的惨烈,不想兵刃刺入肉体时的声音,亦不去想大胜浔国叛军后里城竟被孤注一掷的沐溯彦与亡命之徒…… 只记得当时冲天的火光,如同《庄子》里那一只抟扶摇而上九万里青天的鲲鹏,华丽而又凄艳地划过天际。 那个身着龙袍的男子站在城头,冷笑:“赫连爅瑀,不论如何,沐离终是我的亲身父亲。此次既然败给了你,溯彦,认了。” 明黄色纵身向下如同展翅的雄鹰一般坠入冲天的艳红中,化为一体。 在火焰舔舐上他的脸庞的那一刻,沐溯彦轻声笑了,阖上了眼睛。 “公子,溯彦,幸不辱命。” 里城在那一役后,荒凉破败,家破人亡的百姓也靠着朝廷拨下的救济钱财食物纷纷在同城或是长安安家。 沐溯彦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更不像一个会为了权力背叛的小人。本来他就没有想过沐溯彦竟然会造反,这一次险胜只不过是因为一年前里城那件没头没尾的杀人案件引起了他的警惕。 怎么,怎么看都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的顺利…… 这几日,陌言的身子明显差了很多,看来他的记忆也在渐渐的恢复,时不时恢复了以前的冷漠,用那能冻死人的目光瞥一眼某皇帝,转而又笑靥盈盈地扑上去。 暮春时候,赫连爅瑀应约带着竹清回月楼,途经里城。 城中一曲经年不变的阳关调,悠远地让他以为,真的回去了,七年前。 那冷冽清贵的容颜,那古井无波的双眸,无一不彰显着他的陌言——回来了。少年的衣衫在沙漠中带着黄沙的风中猎猎作响,他绽开笑容:“不诳了。” 再出阳关,便又是一年。 站在月楼中,男子抬手遮住了沙漠里刺眼阳光。已经是暮春时候了,再过一个月左右,大概这月楼的菡萏便要再一次齐放了吧! 失了两年记忆后恢复的竹清,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以往的不近人情了。多了人情味,多了……烟火的气息。性格一样的冷静,但是不再将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里,偶尔也能主动送某人一个笑颜。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将更多的时间送给了公务,选贤举能,轻徭薄役。帮着赫连爅瑀决策国务,惹得孟相热泪涟涟:“苍天有眼啊!” 里城距长安极近,策马只要几个时辰。虽然接近夏日沙漠气候炎热,但是位于边缘地带的月楼依靠着绿洲独有的环境,总是无比清凉,于是某公子扔下皇帝陛下带着跟班打算在月楼住个十来日——当然,是带着公务的。 某天,皇帝陛下屁颠屁颠带着一帮子人进了月楼接着就是一阵的飞沙走石场面如何壮观区区几笔不足以勾勒场面之宏伟——反正待竹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91 清怒气上脑冲到赫连爅瑀面前的时候,却被赫连爅瑀一把捂住了眼睛。 “你干什么!”竹清这下子连平日总是不离口的尊称都抛开了,企图拨开赫连爅瑀作乱的“爪子”。 “陌言,你别动。”赫连爅瑀只觉得掌心被如同羽翼一般柔软的眼睫轻巧扫过,搔的他心中也直痒痒,好似有一只猫儿在挠痒一般。 竹清顺着他的动作停下,心中却涌出抑制不住的好奇。 赫连爅瑀轻柔地捂着他的眼,带着他缓缓行至池边,然后站定,手指微微张开。待竹清适应了强光之后,这才放下手指,在一旁笑着看他。 竹清的眼因为从黑暗中释放微微一缩,既而便被眼前的美景刺痛了眼! 白莲亭亭玉立于池中,莲瓣纷飞间可见湖心亭那飞角碧瓦,水烟轻拢,烟波蓦底,红莲戏于其中乐其所乐。 更为让竹清吃惊的是,是那份莫名的熟悉。 一种生生根种在了心灵深处的羁绊。如同祖祖辈辈代代生生不息一般,这种来自祖先的气息反而是历久弥新。 “清……漓……”竹清几乎是颤抖着吐出这两个字,不怪他激动,这乃是安浔竹府里,清漓池中的莲啊! 自安浔事变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那座装满了撕裂般痛苦的城市,也就再也没有见过比清漓池里更美的莲花。 那些童年的记忆仿佛历历在眼,还有那日冲天的火光,那日清漓岌岌可危的断墙。 所有美好的痛哭的一瞬涌上心头,激地他差点落下泪来。 “我命人移植的,怎么样?”赫连爅瑀从后环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许个愿吧。” 竹清闭上眼,虔诚地轻声呢喃着《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中第二大愿:“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自身光明炽然,照耀无量无数无边世界。此乃经文中的第一大愿,但他却说不出口。他只愿换得天下苍生无恙,换得一代国土无双。 若能来世得菩提,定要偿尽我欠你的,所有。 六十五 步步成莲终成殇(上) 他是来偿尽前世孽缘的掌心莲,他是来寻遍九天十地的座下莲。 他耗尽心血指点江山,只为赠他一个盛世长安,国土无双。 如果,来世真的能够洗尽铅华,我们一定能够在一起,简单的,幸福的。赫连爅瑀轻啄他柔软的唇瓣,压下了身下人低低的喘息和低吟,继而在他耳边轻轻道。 竹清眼底勾起一抹笑意,无声地拦上他的脖颈,然后就被身上人的动作激地面红耳赤。 事后(已面壁),竹清撑起疲惫的身子,在同样静默着的赫连爅瑀耳旁轻轻唤了一声:“墨瀮。” 赫连爅瑀睁开眼,柔和地问:“怎么了?” 竹清的面孔在漆黑的夜里看不真切,但是声音却轻巧地,不带一丝烟火气息:“里城,是我让沐溯彦毁的。” 赫连爅瑀的表情也如此模糊,看不真切:“为什么。”声音冷淡,但他相信,陌言总有他的理由。 “里城,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竹清低低叹了口气,缓缓将前因后果道来。 里城,长安最为鱼龙混杂的地方。这里汇聚了各国的细作,只是随着五洲大陆渐渐统一,一下子细作的势力立马奔溃,其中有一些回归本土安定的生活,也有一些选择在里城扎根做一个普通人。 但其中不乏一些心怀鬼胎的人。他们手上握着的是本国与长安两国的秘密,不难成为以后祸乱的资本。 所以趁着他们还没有动手,考虑周全的竹清早就已经有所准备,让沐溯彦以造反的名义杀死名单上心怀不轨的人。这样,也算完成了沐溯彦早年说过的“你助我成为一个普通人”的心愿。 谁知道赫连爅瑀同样也是心有七巧,早早动手,导致沐溯彦一把火就烧了里城。同时,沐溯彦自己也没有向竹清说明白过那个普通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赫连爅瑀,不论如何,沐离终是我的亲身父亲。 赫连爅瑀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沐离是他亲爹,他背叛他亲爹,对不起皇天一片,自己心安理得坐上了老子的位子,可能么?所以他只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结束自己。已经享过坐拥江山的孤寂的沐溯彦,早就已经别无所求。 这些话,让竹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原来他陷入了一个误区,只可惜这个误区是因为童年生活的环境所造成的。竹清自小被寄养在庙宇中,听着梵音长大,也练就了出家人平淡无波的心性,对于七情六欲看得极为淡薄。哪怕是亲情,竹余年的死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 只不过是处于人子的一种本能让他选择了报复。帮助竹家,也是感谢尹梦璃与竹余年赐予了他生命。 说亲情,对于竹清来说,都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而沐溯彦自小是由沐离抚养长大,无论后来他们父子分歧多大,但是沐溯彦的童年,也是在沐离的呵护下度过的。他头顶着沐氏一片天,他害了亲父,背叛了自己的姓氏,他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 价值观念的不同可以导致很多预想不到的后果,竹清显然失算了这一点。 赫连爅瑀便不会,他有“关爱”他的赫连青烨,更有将他当做亲子的先后尹雨沫给了他童年所有的温暖。长大后留恋花间,也看过不少类似的事情,让他可以将不同的人看的分外通透,也能真正的了解不同人不同的情感。 原来是这样……呵呵,看来,墨瀮他早就知道了吧? 竹清附到赫连爅瑀耳边,轻轻喃呢:“墨瀮,看来漫纱都和你说了。” 他努力挺直身子,直直看着那人越来越痛苦的神情:“是的,是我。墨瀮,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包括——昔日欢,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赫连爅瑀摇头,扣住他的双肩:“为什么一定是昔日欢?你……下得去手?” 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我,会心疼。 六十五 步步成莲终成殇(中) “生与死,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至于为什么一定是昔日欢……因为它无药可解啊!”竹清用一种残忍的冷酷,缓缓在赫连爅瑀耳边说。 “竹某毫不怀疑你,墨瀮。只是倾尽天下未免太过劳财伤命。” 在一片黑暗中,他看不见赫连爅瑀的神情,只能感受到赫连爅瑀身上越来越冰冷的气息。不知沉寂了多久,那个人突然伸出手拥住他,长长地叹了出来。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92 “你啊,真是个傻瓜。”赫连爅瑀将头搁在他的肩头,在竹清看不见的地方,眸中的冰冷早已化为一滩温柔的水,其中蕴满的是浓到化不开的悲哀与无奈。 你偏要如此,与我生死不容?这一世,还是我输与了你。 “墨瀮,是我。出阳关,摆璇玑,只是为了引出你。诺儿被俘,月楼被占,也是为了试探你。” “对,然后你费尽心思让竹家跳出战乱的祸水结果失败了。于是你干脆挑起战乱助我一统天下,这样比之日后各国相竞来得更为直接简单,造成的损失乍看起来很大,但是日后若五国真的纠缠不清,实际上更为危险。我说的没错吧?” 见竹清沉默不语,赫连爅瑀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寻遍五洲大陆只为了找一个贤才能够助你平息天下五国战乱是吗?所以你就抱着这种心安理得的心态让我付了一颗真心在你的身上,然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我是么?因为你有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就是天下。 “因为知道身体不好原本就不可能长寿于是你干脆选择昔日欢这一种无解之药是么?音素雪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你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敢相信他真的会这么做。当然他只做了一半,大概他也没有想到你其实都已经猜到了不是么? “其实我与他……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一点我比他更加的幸运就是我是被你选中的那一个人。所以他死了,而我……以后是这个大陆的主人,是吗?”赫连爅瑀步步紧逼,通过漫沙的话,聪明如他,自然知道里面蕴含了些什么。 其实,他心里面已经乐开花了。难得可以看到陌言这一脸呆滞的表情,看到他失态地露出惊骇的表情,看到他无奈地叹气,然后无可奈何地揽住自己,听见他颤抖的声音。 “别说了。” 赫连爅瑀已经想好了要下一剂猛药,不管不顾:“陌言,莫非从一开始,你就不是真心真意的?” “够了!”竹清打断他,身体却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赫连爅瑀在心里暗道不好,难道是这一剂药下得过头了? “没错,而且我错的比你能想到的还要多!比如莫老……比如苏凝云……比如你中的离灭……都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竹清似乎是接近于残忍地考验赫连爅瑀的耐心,“那么多事情中,我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竹家……” “莫老待你如亲子,你竟然舍得下得去手?”赫连爅瑀不敢置信,他一直以为竹清骨子里面至少是善良的。 “当然下不去手。”竹清轻笑一声,“我于以前便已经欠他良多,但是当时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莫老没有将我救下,那么虎符落入沐离手里你觉得死的会是几个人?那时候有诺儿,有凝云,有我,还有……你,更有三十六隐卫。那么又将是几条性命?权衡利弊……” “你就选择利益最大化是么?反正至始至终就是以杀止杀吗?” “当然不只是这样。更重要的是你不能死。” 赫连爅瑀不能死。 天下必要有一主,那么唯一有这个资格的赫连爅瑀便不能死。 竹清想起在安浔,他找到落缘大师,已经看破红尘的方丈双手合十,长叹:“公子既然已经作出了选择,那么……赫连爅瑀不能死。” 其实他与漫沙交谈的时候就很明白,天下五主,慕晓的背后即是赫连青烨更善于算计,若他与尹子微是一个时代,那么天下第一谋士的名称将要落在他的头上。相比,沐离野心太大,且能力稍有不足。而俣国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啃老本的就不用说了。剩下就是音素雪与赫连爅瑀。 他们在治国上其实不相上下,若是论起其他来自然是赫连爅瑀更胜一筹。但是煙国情况太过复杂,而且竹清也并不了解圣乾皇帝是一个怎样的人。所以竹清在第一时间选择的便是音素雪。 然而,一切出乎意料地是,音素雪动心了。 有一句话叫做,爱了,便输了。 所以音素雪输了。竹清便转而去接触赫连爅瑀。 当然结果也是出乎意料的,于是竹清认命了。如果竹清先遇到的是赫连爅瑀的话,那么结局一定会是倒过来的。 音素雪和他太像了。竹清闲暇时候想起那个为了自己生死不论的男子,总是忍不住要将赫连爅瑀与他比较一番。 性格里的刚强都是一模一样的!不仅如此…… “还有痴情是吧?”赫连爅瑀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从后面笑嘻嘻地揽住他的肩膀。自那一日夜里坦白后,竹清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许些。赫连爅瑀打心里知道是为什么,毕竟对于其他人,竹清的态度并没有那么冰冷,只是不能说是和蔼可亲罢了。 他明白,以前竹清是怕自己真的沉迷于他,所以摆出了一个拒绝的姿态——而现在,明显是没有什么必要的了。 然而,赫连爅瑀那一夜苦苦追寻的答案,并没有得到竹清的回答。那个人只是阐明了自己非天下安宁不可的态度后,直接躺下扯过被子沉沉睡去。赫连爅瑀只能看着爱人可爱的睡颜无可奈何。 七月初,草原上来了一封信,看到信的内容后,只是寥寥几字赫连爅瑀的脸都黑了下来。 是相里兰若寄来的,其上写道:“邀言廉帝君与陌言公子前往草原参加婚礼。” 竹清很好奇,他并没有见过那个女孩的相貌,难不成现在她要成婚了? 赫连爅瑀自然不开心,他可是堂堂莫离的皇帝,为什么要跑到草原上去参加别人的婚礼? 竹清叹了一口气:“其实陛下心里在想什么竹某明白。国主出京意味大不祥,而你身为一朝之君常常不再京中,朝中早已议论纷纷。”只是迫于淫威不敢说罢了。最后一句话他明智的选择没有选择补上。 “所以?”赫连爅瑀一脸满满写着“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去”,拿出潇然教他的十八式撒娇方法。 当他将竹清略显纤细的手腕钳制在手中的时候,对面一直坐着风雨不动安如山的人终于发飙了。 陌言公子的武功在年轻的一代乃是翘楚,更别说继承了紫霄宫正统的心法,内力要比上赫连爅瑀绵长不少,只需轻轻一震…… “陌言我错了呜呜你轻点……啊!!!”一声响彻金銮大殿的惨叫后,赫连爅瑀一脸悲愤地看着自己红肿的双手,转过头看着气定神闲的某人,“陌言你这不是谋杀亲夫么!……啊啊啊!!”又是一声惨叫。 记得潇然曾经用一种古怪的语言说过,好像叫做嗯……诺作诺带外由踹(nozuo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93 ry),竹清心里暗道。 最后敲定下来的结果便是,赫连爅瑀该怎么办怎么办,竹清被授予官职代表莫离前往草原献上帝王的祝福,至于行程礼节,皆由礼部全权负责。 “记得让户部发放竹某本月的俸禄便好。”竹清一语敲定。 相里兰若并没有以玬国封地的名义送上邀请函,颇有一番因为他们关系密切私人邀请的意思,只是竹清非要以国礼来对待,赫连爅瑀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便放手让竹清全权管理。 而赫连爅瑀将会在一年后,为自己这个举动追悔莫及。 六十五 步步成莲终成殇(下) 步步生莲这个传说在于赫连爅瑀看来不过一个笑谈,然而,竹清却知道,这是真的。他此刻站在月楼中,清漓池移栽的莲花前。 一朵朵白莲此刻花瓣尖儿殷红似血,像极了他额上那一抹莲瓣。 礼部已经敲定下来将于三日后启程前往五洲大陆唯一一片大草原,位于大陆西北角的——相里兰若的家乡。 因为乃是以圣上的名义派遣使臣祝贺,一路上浩浩荡荡便耗去了三个月的时间,到了大草原上,已经是十月份了。 夕阳西下,美丽的柯尔良大草原上,一个个星罗分布的帐篷散落在碧绿的草地之间,缭绕的青烟自帐篷上升起,那一轮落日便在这层面纱之后,朦胧而又美好。 在不起眼的小帐篷之间,一座巨大的金顶帐篷——准确说是蒙古包的存在显得分外的明显。这正是草原霸主亦是原来玬国将军现在玬国封地护卫统领——相里闫的住所。 相里氏的前身乃是草原上的牧民孛儿只斤家族,后来因为强悍的武艺收到了前代玬国女王的青睐,赐姓相里。 此刻,蒙古包里迎来了来自于天朝莫离的使臣一行人。圣女大婚,天朝派来使臣庆贺,是给足了他们面子,礼节上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 更何况,来使乃是曾名震天下却又一度失踪两年的陌言公子,面对这种云淡风轻便可玩的你焦头烂额的人物,相里闫哪敢得罪。 蒙古包的中央点起了熊熊燃烧的篝火,根据传统上面正烤着一只羊,香味四溢。蒙古包内比起外面看要来得雄伟许多,主位之后更挂着胡狼的脑袋,象征着威猛。而众宾身后柱子各自都挂有动物身上的部件。 竹清倒是没有任何架子,嘴角一直挂着礼节性的笑容,听着主位上豪爽大叔样侃侃而谈的相里闫,他不时点头称是,看起来很温和。 当然相里闫不知道当年赫连爅瑀甩了他宝贝女儿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不然指不定要给竹清难堪。当年的典礼之上在场人并不多,大多是自己人。所以相里闫和他人一样只晓得当年赫连爅瑀大婚典礼之上公然退婚,给了自己女儿难堪。 什么私奔什么的,当然是被一国之相孟昌给压了下来。 所以赫连爅瑀每次任性闯祸,负责收拾的孟昌可不好过。 “阿爸,听说使臣大人已经来到,兰若有失远迎。这厢给使臣大人赔礼了。”一个披着红色轻纱与草原服饰有些出入的女子带着香风盈盈自帐外走进来,向着竹清赔了礼,然后坐在了帐里唯一一个空位上,也就是相里闫的左手边。 竹清听闻名字便明白这女孩是谁了。 这个曾经痴心于赫连爅瑀的单纯女孩,两年不见讲话语气仍是没有什么变化。倒是那番姣好的容颜不出他的意料之外,果然是一个美丽的异族女子,天生带着异香,五官深刻,更是有着普通蛮子吗没有的上位者的气息。 若是没有自己,她会是莫离最好的开国皇后。 相里兰若抬头见是竹清,心里吓了一跳,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的感情一下子涌了上来。眼前这个清隽的男子,抢走了自己心上人,让自己为天下人耻笑。 本是该恨得。 可是…… 他又是那样的无辜,自始至终都没有与自己抢过,甚至曾经放弃了那个人的爱,想要成全自己。虽然结局…… 相里兰若扯起一抹笑容,甩开不该有的心思,望向父亲:“阿爸,既然使臣已经来到,应该讲明白了吧!” 相里闫“才”想起什么事情,一拍脑袋呵呵笑开:“看看我这记性,使臣大人,小女大概没有在信里说清楚,要成亲的,可并不是小女啊!” 竹清没有露出该有的惊讶,只是淡然开口:“敢问,是哪一位要成亲,劳动我天朝大驾备下大礼派遣使臣来到贵地贺礼?” 话语虽然讲得平淡,但是威胁之意尽显。 相里兰若咯咯笑着道:“公子莫要咄咄逼人。要成亲的并不是我,圣女成婚乃是要经过占卜定得真命天子,而非如此草率。要成亲的乃是咱们国主的独子啊!” 女子俯身,姣好的面容上笑容更盛:“如此贵人成亲,难道还请不起陌言公子大驾?” 国主慕晓,与平阳侯赫连青烨只有一个儿子,赫连爅瑀。 竹清也不恼,面上反倒露出了笑容。现下帐里除却三人,其他人早就已经识趣地走个干干净净。他眼神流离在酒杯上,启口问:“你们知道昔日欢。” 两年不见,清纯如白纸的少女亦可在权术中磨炼得心机深沉——只不过,这么一点可还玩不过他。 相里兰若点头:“是。公子身上的昔日欢想必其实撑不过这个冬天了吧?陛下他本来以为你在恢复视力与记忆后真的能撑上两年,而实际上……” “是的,实际上撑不过这个冬天。”竹清点头承认。 当时什么用痴傻换两年寿命,都是骗人的。两年换来的,不过是安静地走完生命最后一点时光,而不是变成视之不见,听之不觉,食之无味,夜不成眠的废人。 本来他至少能活到明年春天过后,只是前些日里为了安排好后事,为了能够安顿这莫离的江山,他总在赫连爅瑀睡下后起身处理政事。 恐怕赫连爅瑀还不知道,俣国、歆国,已经不存在了,哪怕是以封地的存在都不会再有。他重新整顿地域,划分郡县,扯去边防事物,这就已经耗费了许多心血。 他又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暗中提拔人才,不说有治国之才的文官与统帅之能的武官,甚至农业水利工程等等,他都亲自派人去民间访问,亲自挑选。 而一切的成果,孟昌都会在他身故后再告知于赫连爅瑀。 那个时候,想要回头都来不及了,赫连爅瑀能做的只有接受。 “公子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到长安,又何必亲自来一趟柯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94 尔良草原?你本可在长安安安静静地过完最后得……” “不。”竹清打断他,站起身,一向古井无波的凤丹眸中精光四射,蕴满了不可一世的自信与张狂,“此等坐以待毙的行为,竹某不屑一顾!男儿生于世,本就应该凭借本事闯荡一番!竹某手握天下,若是就此碌碌无为的付出性命,岂可甘心!” 其实没有人能真的懂他,包括赫连爅瑀。 至少竹清也有一面张狂,一直被压抑到骨子里面的男儿血性,他也有。只是平日里,理智更加的占上风。 “相里小姐,可以答应竹某一件事吗?”竹清突然问道。 “你说。” “请在竹某身故后,嫁于赫连爅瑀为后。”竹清眸中有着恳求,而更多的是……愧疚。这么说,他其实就是赌上了相里兰若一生的幸福。 “小子张狂!我女儿被那个姓赫连的骗的……”相里闫立马否决,破口就骂。 “阿爸!”相里兰若打断了他,转眸看向竹清,重重地点点头。 阿爸,这是阿兰自己得选择。 万水千山,我都愿意追逐那个人得脚步。不管他爱不爱我,只要能够在他的身边,阿兰,甘之如饴。 莫离的开国皇后,来自美丽的草原女子,乃是史书上大为称赞的一代奇女子。她能够在皇上失意之时与丞相孟昌一起撑起整个莫离天朝,而且行为及其的贤良淑贞,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免去忧心前朝的言廉帝君还要忧心后宫。 只是被后世追为“惠庄神英皇后”的相里兰若,自十八岁入宫伴随圣驾,直到言廉帝君去世,一无所出。 有人曾说,曾有太监在御花园中见皇后一个人,自唱独舞一曲《思帝乡》,甚是凄凉悲怆。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阿兰,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六十六 一曲阳关似初年(大结局!) 让我们将时光转回蒙古包中,经过相里父女一番解释,竹清总算明白为什么说是赫连爅瑀成亲。 都说后宫佳丽三千人…… 现在的言廉帝君连皇后都没有,更别说后宫佳丽了。然而身为帝王,这显然,不符合常礼。 果然,这番以“成亲”为借口,其实不过是慕晓的意思,让赫连爅瑀来物色几个姑娘带回去罢了。不过赫连爅瑀此番没有亲自前来,竹清来倒是一样的。 慕晓不肯离开玬地前往长安做她的太后,理由便是相里兰若尚不能担起圣女的职责。为了能够让赫连一氏传承下去,为了让莫离江山不会后继无人,她只好出此下策。 世上最苦父母心!竹清总算是体会到了。 几日挑选后,被选中的女子便可以作为封地进贡的秀女送往宫里填充后宫。 竹清看着美丽的柯尔良大草原,草原上空那蓝天白云,那不断变化着的无垠苍穹。 他有些羡慕地说:“我羡慕自由。” 爱情其实就是一瞬的明悟,知道后就万劫不复。 他笑着对相里兰若说:“我也决定了。” 我不会再犹豫了。 只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明悟,才显得那样的举足轻重。可以让一个人想法,自此改变。亦可以,扭转一段,规划好的人生。 明悟了,我也不会再犹豫了。 与相里兰若的约定奏效,贺亲队伍无功而返准备回长安,竹清在半路中失踪。 待到秋天到了,宫里桂花纷纷扬扬撒了一地,连自歆国移植而来的秋海棠都谢了,竹清还是没有回来。 赫连爅瑀想着,不过还有一年,足够他将天下翻过来找到那个人,不急。 便当是放他出去散散心罢了。 反倒在初秋之时,他收到了自家生母送来的十名秀女。不好意思将十个如花似女的女子再送回去,他只好选择接受,随意封了女子们封号,填充后宫。 偶有消息传来,只知竹清大概回了一趟紫霄宫,之后消失在了五洲大陆的边缘,再无音讯。 一年时间,赫连爅瑀知道是竹清在躲着自己,加大了人手寻找,清漓池、两座月楼、歆国,甚至发动了江湖的力量,却只找到了接受了紫霄宫裁决长老职位的云诺,与早已经被毁掉的——昔日欢的解药。 相里兰若在一年后那个白雪纷纷的冬日,披上了火红的嫁衣,千里迢迢,与赫连爅瑀于长安大婚。 自此,万劫不复。 没有人再见过竹清,这个一手缔造了莫离江山的开国功臣,亦是天下人爱戴的陌言公子。 也有人说,一次祭天大典的时候,见到当年言廉陛下一头如瀑般的青丝之间,已经有了点点白发。 莫离蒸蒸日上,四海升平,而赫连爅瑀的身体,却一日日差了下去。 明眼人都明白,他是在透支着生命在打造一个盛世长安。 而孟昌更明白,他只是想要早一点,完成那个人的心愿,早日在来世相见。 言廉帝君的三十大寿,举国同庆。 一夜鱼龙舞,一夜玉壶光转,一夜蛾儿雪柳,明媚的夜空中烟花齐绽,像极了当年他为他舞起龙灯的灿烂笑颜。 灯熄人散,赫连爅瑀夜不能寝,窜到御花园中踱步。 月色如水。 远远的,湖中亭里似乎有灯火闪亮,一点一点的跳跃着,明明灭灭。 艳烈而明丽。 歌声在灯光中如梦似幻,伴随着铮铮琴音,熟悉到惊心。 阳关三叠。 “墨瀮你知不知道阳关三叠这一古曲?都说旧传阳关三叠,然今世歌者,每句再叠之而已。若同一首言之又是四叠,皆非是。或每句三唱应以三叠之说,则丛然无复节奏……墨瀮?你在听吗?” 三唱三叹旧时曲,一曲阳关似初年。 眼睛好像朦胧了,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那个杨柳依依时节,柳絮轻起,在日光中飞舞。岸边纷纷扬扬洒落了一地花瓣,在日光下透了五彩的光芒。那白衣在就晚春的暖风里飞扬起,绚烂了天地。 他清朗的声音在池里散开,潋滟圈圈。 清和节当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95 西出阳关无故人!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商参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日驰神。日驰神。 …… 白衣人转身,一笑。 “我不负约。” 后记: 在竹清失踪事件的十七年后。 赫连爅瑀趁着宫中用膳的时候便装出宫,终于在长安的城墙之上,寻到了孟昌。 夕阳的光芒洒落在他青色的衣衫之上,落在孟昌已经不年轻的面庞之上,感觉像是有血珠在缓缓滑落。 “孟相。”十八年来,他们只是君臣,再也不能回到以前,那个还能如朋友一般打闹的日子。 莫离的繁荣,是牺牲了个人的幸福所换来的。包括了亲情、爱情、友情,因为他为君,他为相,他们首先考虑的,必须是莫离这一片江山。 只有在夕阳欲颓时候,他才是孟昌,那个属于李致远的孟昌。 李致远在十八年前收到来自竹清的任务,自此一去不返。 孟昌便守了与他的约定,日日站在城楼上等待。不多不少,恰好是落日的那半个时辰。 等了那么多年,他依旧没有回来。 赫连爅瑀总是喜欢站在他身后,陪他一起。为什么当年的自己,没有如同孟昌一般的勇气。 如果他能留下…… 而赫连爅瑀从来没有说过,早在十七年前,李致远的骨殖就已经送回了长安,被葬在李氏墓园里。 陪葬品,只有一把已经破败的桃木簪子。 据带着李致远骨殖回来的隐卫所述,当时他们是在天山的极寒之地找到了李致远。他半个身躯被埋在了皑皑白雪之间,身体早已经冰冷。 唯有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桃木簪,那一把并不珍贵,甚至算是普通的簪子。 二十年后孟昌逝世,享年六十二岁。 临终前,他费尽力气道:“将我葬在……李氏……墓园……” 与他一起。 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去面对。 开国丞相孟昌,天下第一谋士尹子微的关门子弟,。自二十四岁便追随于陌言公子身后,后与大将李致远共追随言廉帝君赫连爅瑀。三十未至,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他乃是莫离的开国功臣之一,一手缔造莫离江山,在皇帝不在京中时负责监国,立下赫赫功劳。 然而,那个青衣书生,已经被埋葬在了里城的风沙中,在他二十四岁的那一年。 孟相死后不过数年,莫离的开国皇帝赫连爅瑀崩,年五十四。 继任者乃是后宫一默默无闻的普通妃子所出,年不过十七,太后相里氏辅政。新皇及冠礼后,交出皇权,深居后宫不问政事。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残酒尽,烛火熄,早已不可能。 一曲阳关似初年。 似初年。 非初年。 ——一曲阳关似初年完—— 番外:宝宝们的抓周记 番外一、抓周(1) 竹清宝宝在解元寺一日一日的让那些小和尚们抱着,就满一周岁了。 一年来虽然父母常常会过来看看他,但是还是个婴儿的孩子对于这生疏的父母没什么好感,却很粘着落缘。“主持……”小小的孩子分外的聪慧,已能自由与人交谈。 “今日事小清的周岁生辰呢,要抓周。不知小清会抓什么呢?”落缘抱着刚满一岁的竹清,乐呵呵地笑着,一边吩咐小和尚准备生辰。 一岁的孩子身上虽然还是带有隐隐的煞气与清冷,但是一年的佛音熏陶,身上竟多了一股看透大悲大喜之气,落缘总是哭笑不得得说:“还没长大呢,就先老了。” 生辰宴那日。竹余年带着梦璃来到了解元寺,参加儿子的生辰。东西都摆放好了,却不见了主角。“清儿呢?”竹余年急了,命人在解元寺四处寻找。哪知这孩子自然的站在门外,竹余年陪着笑说:“清儿进来,选样喜欢的东西。生日嘛,没你这主角可不成。”竹青淡淡瞥了眼桌上,书籍、笔、刀剑等等,“我不。” 落缘也是无奈:“小清听话。” “丑死了,一样也不要。”竹清偏过头,摇晃着娇小的身子走进屋,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清儿这辈子什么都不要。”他笃定的说。 “人生在世,总有贪欲。小清也会有想要的东西。”落缘劝诫。 “我这辈子想要的是……”竹清低头沉默良久,转身扑入父母怀里。他到临终,才说出自己一生所求,哪怕已是物是,人非。 番外(二)抓周(2) 隆庆七年(竹清出生三年前)煙国皇宫。 隆庆皇帝为有个跟小恶魔似的孩子郁闷不已,孩子却偏偏聪明的很,绝对是当帝王的料。“乖孩子,别碰那个啊~危险!”嬷嬷们为刚满一周岁的小太子操心不已,而其他人也是为小太子的抓周宴操碎了心。 红衫木长桌上摆满密密麻麻的物品。“太子殿下喜欢什么,自己拿吧。”嬷嬷陪着笑脸将走路还不稳的小太子放在地上。 “都不要!”小太子看也没看满桌的好东西。 “乖,这可是抓周宴呢,天下人都看着能,我们的小太子能抓到什么啊。”皇后,也就是太子他妈伊语茉柔声劝慰。 “那,我要那个!”小太子伸手指向一点,众人纷纷跪下:“太子不可!” 隆庆皇帝却大笑:“好!不愧为我煙国太子,有一统天下之姿!” 小太子q版的手指指向的地方,翠绿色发散着有人气息的玉玺在明黄布料下发着微微光芒…… 番外:贺岁篇(一) “公、公、公公公……子!”云诺嘟着嘴追上眼前那抹白影。 竹清瞥他一眼,冷哼一声,拂袖加快了脚步。将云诺远远扔在身后。云诺发出小兽(我不会告诉你这是一时间打错了字)一般的呜咽,不就是在一家饺子铺前驻足么,公子怎么就生气了呢! 云诺加快了脚步追,眼前是歆国京城歆元最繁华的街道,人群挤挤攘攘,转眼竹清便消失在了人群中。云诺怎也寻不到那抹白色,跺跺脚,却也只能无奈的寻着。 新年的街头分外的热闹,且今年也是特别一些。因为,今日也是歆国新皇音溯雪的即位大典!竹清虽年仅九岁却已经名满江湖,也受了邀请来观看即位大典, 谁知云诺那孩子贪吃差点误了时辰!游历天下四年了,云诺贪吃的性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96 情他也不是不知,只不过今日有些过分了!竹清想着,歆皇宫已矗立在眼前。 歆国文化气息是五国最为浓厚的,那皇宫也非如煙国一般飞龙上檐、雄伟壮阔,反而多了一丝独属大陆东南角的一丝雅致。琉璃金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光染上白衣,一片皆是辉煌夺目。 竹清驻足仰望片刻,便向宫门行去 他递上邀请信札,古朴大方的宫门缓缓打开,他逆着灿烂光辉,在守卫们恭敬的目光中踏入皇宫,走过平日里寂寞无人的漫漫长街。此刻却见到无数低着头急急忙忙跑着的下人,撩着裙摆低眉顺眼听公公叱呵的宫女,也有拿着重物不堪负重的小小宫奴。竹清一向是喜静的,此刻宫中人声鼎沸,不觉蹙蹙眉。 “让一下!”一声清丽的娇斥响起,竹清只觉有什么人向自己急速行来,一向不爱与他人接触让他不悦地侧身避开,一盆热水泼洒在了竹清之前的位置上。 竹清皱了皱眉,却没有说出什么话。这些宫仆为了一家生计自小被送进宫,上头的人却不将这些小小奴仆放在眼里任意欺凌,也是可怜至极。 “这位公子,真的很抱歉!”如黄莺般悦耳的声音响起。 竹清一向冷淡,对于女子反而有些束手无策。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俯身扶起了摔倒在地的女子。 年少的宫女惊愕地抬头,随即愣了愣。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呢?和宫里那些虽然相貌不凡锦衣玉食、对于她这样的下人不屑一顾的皇子侯贵们不一样。少年一席素雪白衫,腰间挂了一把紫竹墨玉萧与一把紫竹骨木折扇,赤褐流苏自然垂下,微微荡漾着。三尺柔软飘逸的青丝如堆云砌墨般垂下,却更显了眉间一点朱砂凄艳、妖冶。那对眼光流转却是凄寒如霜无悲无喜的凤丹眸子就这样直视着自己,眼中的一丝歉然让小小宫娥的心狠狠颤了颤。 她六岁进宫,近七年了,还没有人会这样认真的看她一眼,也没有人会向她露出抱歉之意。偷偷瞟了眼白衣公子清秀俊逸的脸庞,她觉得自己的脸快烧了起来。 “这位姑娘安否?”竹清见她许久不曾言语,不会一摔,就摔傻了吧?这宫女虽不算容似天颜,却是有着分外的清秀,清澈的眼眸盯得竹清有些郁闷(怪不得陌言小公子你没有女人缘!) “公子客气。”年轻的宫娥咬咬唇,拾起脸盆,快步离开。 竹清点点头,转身离去,却听见身后一个太监一声呵斥:“苏凝云!愣着作甚,干活去,误了时辰小心掉脑袋!” 苏凝云?竹清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淡淡笑了声,白衣渐远了。 “凝云,这白衣的小公子长得可正好看。大概又是圣上请来的一位少年豪杰吧!”一名明黄衣衫的宫娥向苏凝云挤挤眼,与她并肩走着。 “是啊,怎么就那么好看……”苏凝云不知是在回答,还是在喃喃自语。 艳阳高照,祭天仪式已然开始!鸣钟击磬,乐声悠扬。汉玉台基上的香炉与铜龟铜鹤中燃起檀香,烟雾缭绕。 祭司苍老的声音有力地传遍歆国各个角落:“国体一日不决,故民生一日不安 今天佑我歆 得此贤主 乃承 天眷 假我尺柄 授我丘民流亡渐集 兴其讴歌 兵气潜消 化为日月 夫皇天无亲 惟德是辅而生民有欲 无主乃乱 吁请正位 询谋佥同敢不敬承 天命 以歆建康十二年十二月初一(就刚好咱们元旦这天)即皇帝位 改为德通元年 仍用歆国号 世难未艾 何敢苟安 所有守国之远图 经邦之长策 当 协力同心 以期永固 凡统治纲要 成立约章 一如其旧 无替朕命 咸使闻知!”【注:古代是没有标点符号这种东西的,所以就先把读得间隔打出来。此篇参考康熙继位诏书(有删改)】 【今天咬咬牙两更好了。。。明天可能还有一更。该死的期末考啊~~~~】 番外:贺岁篇(二) 大典结束后便是宫宴,华贵却不失雅致的鎏金大殿之中,笙歌婉转,面容姣好的舞女轻捻细碎小步柳腰划过那浅浅弧线,分外妖娆。 年轻的帝王音素雪刚至而立,方才几杯酒下肚,已微微有些醉了。 “今日有幸请到竹清公子,乃我歆国大,大幸啊!”音溯雪双颊通红,眼神火热的看着一袭白衣出尘的清贵少年。世人皆知音溯雪还于歆太子之时,便是超于常人。但有一点不正常,这华贵的男子竟有龙阳之癖!先皇一怒下差点废了这太子。结果让天下皆知了德康皇帝好男色。 此刻他如此看着贵宾席上的竹清,一些通透的人都不禁为这年少的孩子可惜。江湖上再有名气又如何?对方可是一国君主! 竹清不动声色地呷了口清酒,“皇上可是醉了?” “竹,竹公子说笑了。”音溯雪呵呵笑了两声身子向右倾了倾。 “皇上是一国之君,还当自重!”竹清冷哼一声。长而浓密如小扇一般的睫毛因气愤微微颤抖,却更勾起了音素雪的遐想。 “大胆,敢对圣上不敬!”一名歆国官员起身呵斥了一声,那音素雪却道了句“无妨”。 新帝即位,想不到竟是这般!“竹某还有要事在身 今日能来观这一千古盛事已实属不易,先告退,还望各位见谅。”竹清实在是受不了众人议论的眼神,起身离开,竟也不顾歆国皇家颜面。 云诺在街头不见了公子身影,只好向皇宫行去 却因信札在竹清手中而被拦下。“你们一定有见过一位他白衣公子的,我是他的随从,请你们行个方便放我进去吧!”云诺那对桃花眸中已是水光荡漾。 “这位小哥,不是我们不领情不信你,只是皇命如天,我们这些守门的也难啊。”一年纪略长得守卫看着这不及他腰间的孩子,柔声无奈地解释。 他身无分文(钱要在他手上咱们竹清公子就要破产了),又冷又饿,只好蜷在宫墙角,等待那一袭白衣出现。 一月一日(十二月初一),人人都在为新年的到来准备着。宫墙不远处是繁华热闹的歆元大街,人声鼎沸是属于百姓们的幸福。宫墙之中,笙歌婉转 舞衣然,山珍海味,人与人之间,却是互不相连。 人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忘却了冰冷宫墙下无辜的孩子等着自己受辱的主子归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已有三秋。云诺的神识有些迷糊 ,昏昏睡去了。朦胧之中,似有一次白衣行来。他在梦中低低唤了声“公子 你在哪里。”上方一声答应让他瞬间清醒。 “公子……呜呜呜呜呜,公子是不要我了吗?诺儿错了 公子罚诺儿好了,不要不要诺儿……呜……”他一把抱住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97 眼前的人,却没有熟悉的幽香传来。 “你你你你你!”云诺瞪大眼看着眼前素雪白裙的女孩。差不多的年纪,都比竹清大上两岁。 “我是苏凝云,是竹公子让我来找你的。你就叫我凝云吧。”女孩看着云诺有些红肿的桃花眸子,清秀白皙的脸庞上多了分笑意。 “为什么是你!公子呢,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云诺跟着苏凝云身后,有些郁闷.。苏凝云却想起了金銮大殿上只要是男子都无法忍受的羞辱,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诺儿,其实真正被抛弃的人,是公子。” 她的声音很飘忽,不似原来的清脆,而是空灵。 云诺一怔。眼前那家饺子铺里,竹清笑着为他擦擦筷子。 “饿了吧,快吃。”那样的体贴。 歆国街头的人依旧是熙熙攘攘,但那些孤独的,被遗弃的人,也在这寒天雪地中,找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冀慰。 【手机不好使啊,这第二更发的心酸】 七夕贺文 《一曲阳关》现代版——千秋念(1) 此文,赠一直以来坚定不移支持着小冷的——涵韵酱。 感谢涵韵童鞋一直以来对于小冷的支持(虽然在某方面会被吐槽……小冷不会做饭,更别说炒肉了嘤嘤嘤~~~~~~) 当然,为了合某人口味,有那么一丢丢的豆腐渣。(自pia,额从来都不会磨豆腐啦!) 磨成豆浆的话请自便,在下不负责。 本文,请默许小冷让我们的小侯爷更像一个温柔邻家大哥哥;公子么……傲娇一点可爱一点萌萌哒一点啦!额,背景设定架空,差不多就是五洲大陆,千年后的事情。竹清在本文中已与小侯爷相爱,陌言两个字是因为古老的家族里面都会讲究辈分,咱们可爱的公子酱就素“陌”字辈啦! -------------------------------------------------------------------------------------------- “陌言,吃早餐了!”赫连爅瑀围着画着哆啦a梦的蓝色围裙从厨房出来,将手中色香味俱全的煎蛋放在桌上,向客厅里那个一脸专注打游戏的人唤道。 客厅里那穿着白色睡衣光脚盘腿坐在地毯上打游戏的人,揉揉眼睛,嘟囔了嘴:“又是煎蛋?”水润的眸子里还有些不情愿,经手一揉,染上了层层雾气。 赫连爅瑀拍拍那人脑袋:“别闹,吃饭!” 竹清拉开柜子拿出牛奶麦片:“摸头长不高啦!”嘟着嘴唇,有些撒娇地踮起脚也拍了一下赫连爅瑀的头:“这下两清啦!” 竹清不过比赫连爅瑀小四岁,身高却差了将近一个头,对于这一点,某陌言感到很苦恼。 “ok,那我上班去啦!你在家里待着哦!无聊了就写作业吧,不要仗着自己成绩好不写作业哦,算年龄你还是个高中生!”赫连爅瑀匆匆咽下一杯牛奶,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和钥匙便出门。听到作业二字,竹清眼中闪过不屑的神色,随即就从书房里捧出生涩难懂的古书开始钻研。 待楼下汽车响动后那声音远远离去了,竹清这才拿出笔记本给云诺留言:今日勿扰,有事转到苏凝云处,明日处理。 电脑的另一边,云诺揉揉额头,公子又要偷懒……今天,好像是七夕吧! 怪不得呢……云诺乐哼哼地关了笔记本,向卧室里还在睡懒觉的人喊了声:“喂,懒虫,今晚咱们一起过七夕吧!” 苏凝云往被子里拱了拱,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另一边…… 公司里那帮人都晓得七夕节上司惦记着家里那人,不给老顶啥负担,认认真真完成工作,免得惹到顶头上司。赫连爅瑀在一帮人无声的帮助下急急地处理了手上的策划案,赶在下午两点前回到家。 路上,他特地绕道到老城区的一个弄巷里,取了一月前定下的东西——一根簪子。他的陌言,留了现代人罕见的长发。因为他的陌言出身于古老的世家,有着蓄发的习惯。更何况,他的陌言,要靠蓄发来续命…… 想到自家陌言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一头如瀑布般又黑又亮,柔柔顺顺的青丝,赫连爅瑀的心不由沉了一沉。陌言自出生来便有着先天不足的病,后来一次偶然才发现了他竟然有先天性心脏病。 竹清今年不过十七,却被心脏病折磨了十七年,所以显得比常人要单薄苍白一些。现在正放着暑假,他才有机会把他的陌言关在家里好好养着。 回到家时,客厅里的情形让赫连爅瑀的心不禁抽了一抽。竹清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衬衣躺在地毯上,长长的黑发好像被单一样遮住了他大半个身子,身子像猫儿似的蜷缩成一团,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睡得极其不安稳。饶是赫连爅瑀从炎热的大太阳底下走进屋里,也狠狠打了个冷战。他认命似的将空调调的高一些,又将那人抱进卧室,盖好被子,这才安了心。 “唔……”身旁那人一向浅眠,让他这么一折腾,缓缓转醒。小扇似的睫毛颤了两下后,凤丹眸子中满是初醒时的茫然和空洞,让赫连爅瑀是又爱又怜。 “怎么就这么睡地上?”赫连爅瑀轻巧地在那人眼睫上烙下一吻,略带埋怨问道。 “看书啊!后来就睡着了嘛……”竹清眨巴两下眼睛,突然想到什么,可怜巴巴地望向赫连爅瑀:“我饿……” 赫连爅瑀满头黑线:“又趁我不在家不好好吃饭!”是不是把他宠坏了?赫连爅瑀扶额,似乎是的额…… “盒饭很难吃的啊。自己懒得煮,今天是七夕墨瀮肯定会早点到家啊,所以就等你回来啦!”竹清笑嘻嘻地蹦下床,讨好地趴在赫连爅瑀肩上,使出绝技——撒娇。 果然,赫连爅瑀举双手投降。 厨房里,阵阵香味夹杂了欢声笑语传来。 或许,这便是一生一世,细水长流的幸福吧! 「豆腐渣什么的晚上发哈……现在先那么多哦……」 七夕贺文 《一曲阳关》现代版——千秋念(2) 吃过饭,还是三点不到。 刚吃完饭竹清便抱着浴巾浴袍走进了浴室——半天没洗澡,他觉得身上各种难受。赫连爅瑀一个人待在厨房里刷碗,听到浴室中那哗哗的水声,无奈叹气:洁癖啊…… 将厨房收拾干净后,赫连爅瑀便倒在沙发上检查竹清的暑假作业,听到浴室门“咔哒”一声,他回头扬扬手中的作文本:“陌言,作为一个高中生,作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98 文这么写可不行哦……” 话音还未落,他便被眼前养眼的美景看直了双目:少年原本便柔顺的长发在冲完澡后更加服服帖帖的待在他的背后,发尖还在向下滴着水珠。宽大的浴袍衬得那人身形略微消瘦,愈发的清雅。向上望去,白玉般的脸庞因为热水蒸腾的原因上面红霞一片,好似白玉盘上落下红英,分外妖娆。 竹清赤着脚走到他身边,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水渍。他微微俯身,想要接过作文来看看,赫连爅瑀便可以看到那人宽大浴袍下那一整片白皙细腻的肌肤,那一抹精致纤细的锁骨。恰好一滴水珠自发上从雪白修长的脖颈流下,顺着那精致锁骨的轮廓滑入浴袍内不见。 顿时赫连爅瑀只觉得一股热流“轰”得冲上了脑袋,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剩下竹清那张绝代风华的脸庞。心中所想,便是要将那人狠狠抱在怀中,好好温存一番。 “墨瀮?”竹清喊了担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将赫连爅瑀的神志拉了回来:“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赫连爅瑀尴尬的侧头,他总不能说我刚刚其实很想把你扑到这种话吧!“过来,头发总这么湿着怎么行。” 竹清听到这话,脸腾地就红了起来,还好面上本就红润,看不出来什么。他有些迟疑地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拿起作文本,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赫连爅瑀看那人的窘样,不由轻笑两声。 一会儿后,竹清便感到原来湿湿的发上有暖烘烘的风正在烘着他的发,还有发上那轻轻揉着他脑袋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竹清感到异常的舒适,不由得往那人怀里靠了靠,微微眯了眼。 待到竹清发大干了,赫连爅瑀想到了下午取来的东西:“陌言,乖乖坐着,我给你看看七夕礼物哦!”他放下吹风机,献宝似的将下午取来制作了整整一个月的白玉簪子。 这块白玉是祖传下来的,传说是当年言廉帝贴身的饰物,乃是陌言公子留给言廉帝的唯一遗物。虽然历史已经不可考一代圣君言廉帝是否与传奇公子竹陌言有着一段如歌如泣的感情,但是就这块白玉,赫连爅瑀便深深的相信着这个美丽的故事。 后来遇到竹清,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不会是巧合,自己与言廉帝同名同姓,恰好遇到了与陌言公子同名同姓的竹清。 这便是天缘吧!赫连爅瑀有时会感慨道。 他小心翼翼地从檀木盒子中取出那白玉簪子,拿出了檀木梳子,细心地梳理那人如瀑般的青丝。檀木梳上有着淡淡清香,在光滑如同锦缎的发上留下了点点香味,却不及那人本身带有特有的冷香。 继而,赫连爅瑀挽起那人的发,挽了个髻,用簪子簪住。 “陌言,你莫非真是陌言公子?”赫连爅瑀看呆了,白玉如人,人在玉下更似玉般清贵无瑕。长长眼睫下,凤丹眸中闪着不知为何的微光。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萌芽、喷发。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吻上了那人绯色唇瓣。 不同往日般的浅啄,竹清第一次在赫连爅瑀身上,感觉到情yu的味道。他欺霸着那人唇瓣,试探般的触碰后,便是温柔的摩挲,辗转流连,轻柔吮吸。 “唔……”竹清脑中还存留了一丝清明,想要挣脱那人怀抱,哪想赫连爅瑀现下死死箍着他的腰,让他无处可逃。赫连爅瑀感到那人身子软了下来,趁机撬开唇齿,一路攻掠城池,直到那人脸红耳赤快要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了他。 “傻瓜,用鼻子换气啊!”赫连爅瑀知晓那人的青涩,看他略略喘过气来,便又吻了上去。 竹清已被那人挑拨的情^动,聪慧的陌言同学也晓得探出舌去挑拨眼前那人,结果却让那人变本加厉,一双原老老实实呆在腰间的手也开始不老实。 待竹清反应过来时候,已被那人压倒在柔软的地毯上,而埋在他颈间那人正在啃噬自己的锁骨,留下一个个如同莲瓣一般暧昧的印记。 竹清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仿佛整个人都在云端。赫连爅瑀像是感到了他的不在状态,嘴上一个用力,竹清一直压抑着的闷哼声终于破口而出。 在竹清死死压抑住身上陌生的热潮涌动的感觉时,胸前蓦地一凉,原来是赫连爅瑀扯了他的腰带,宽大的浴袍自动松垮下来。 竹清惊恐的掩上身前的衣衫,如同迷路的小兽一般向后缩去,却一把被赫连爅瑀揽在怀中。那人自后环着他,耳鬓厮磨,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让他全身又是一阵激灵。 “陌言,陌言……我求你……”轻声的喃呢,沙哑的嗓音,表现了声音主人死死压抑的情绪。 赫连爅瑀正值青春年华,人生大好时间,自然是有着自己的yu望。日日与爱人同塌而眠,饶是赫连爅瑀有着非人的忍耐能力,也无法抵抗自己本能的欲^望.他与他相遇已有十年,而赫连爅瑀用了八年时间爱上他,经历两年的单相思环节。而竹清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过是短短几天。 两年,是多少月?多少天?多少时辰? 两年,是二十四个为了维持好友隐忍的月。 两年,是七百三十天无法言说爱意的单相思。 两年,是八千七百六十个同室而眠却独自忍着qingyu的时辰。 赫连爅瑀等了两年,等来了那人一个首肯,可他却不想再等了。 现在,只想把怀中的拆开吞吃入腹,以解相思之苦。 赫连爅瑀,真的忍不住了。 “墨瀮,我……”竹清的迟疑、犹豫、不愿,赫连爅瑀都看在眼里。星眸微微黯淡了光芒:“没事,不愿意就算了。今日七夕,咱们可以收拾一下出去逛街。” 赫连爅瑀在心里苦笑,人,果然是虚伪的动物。 明明是无法再忍,看到那人的不情愿时,还不是忍了下去。 或许,他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受吧! “不,我想说……”竹清没有让赫连爅瑀将自己推出怀抱,而是顺势倚了下去:“我想说……”如同受了蛊惑一般,他伸出小巧的舌学着赫连爅瑀的样子轻轻勾勒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吐露三个字,呵气如兰:“我爱你。” “轰!”情yu如同炸开了般充满了赫连爅瑀的全身。 不管了!不顾了!只要他! 真的是疯狂了! 彻彻底底的乱了…… 到底是谁乱了谁? 赫连爅瑀猛地将那人扑到在地,唇齿在那人身上流连,一路向下,在白皙的肌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99 肤上留下一个个玫红的印记,舌尖在平坦小腹上流连,打了个圈,惹得那人一阵轻颤,细碎的shen吟声传来,给了赫连爅瑀最大的鼓舞。 继而,他又原路返回,小心、轻柔地吻上那人眉心,细细啄着,手下却开始套弄。 如水般的平静,如火般的灼烈! 两种奇异的感觉让初尝yun雨竹清不禁绷紧了身子,向后退去。突然,下面传来那由下至上的冲击直让竹清忘了自我,身子软了一大半,软绵绵地靠在了赫连爅瑀身上。 “唔……”刺痛让竹清从水火的焦灼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赫连爅瑀的手指身后正在开阔领域。那种奇异的感觉,虽是有着痛感,但在初始的肿胀后,便化成了一股力量让竹清不由得开始回应。 “放松点,一切有我……”情人的轻声喃呢,让竹清放松下来。 接下来,非礼勿言。 七夕的下午,也就这么彻彻底底被浪费了。 元旦贺文——一夜龙鱼舞 注:请允许番外中的公子性格多了烟火气,傲娇一些。 正是元旦好佳节,孟昌老母炖了汤请了李致远,孟昌自然也是跟了回去。少了孟老妈子的唠叨,赫连爅瑀终于是偷得了浮生半日闲。 “陌言,夜里去看舞龙如何?”赫连爅瑀望向窗外,正是小雪初霁,天地一片银装素裹,几点寒梅傲霜而放,添上几点红色。他转回目光,竹清灵动的眼睛正望着他。 四目相对,赫连爅瑀一瞬语塞。 竹清将手上的暖炉放下,换上了一杯“青雾松”,声音里略带了一声嗔怪:“这都大冬天了,却还让下面的人送北边的茶过来,雪地里若出了什么事,不单单是浪费了好茶,却更是一条人命!” 赫连爅瑀讪讪:“陌言若不欢喜,朕便让那边在冬日停止贡着青雾松罢了。” 竹清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这几日都下着雪,竹清体内毒素蠢蠢欲动的厉害,闹得他连发了几日的烧,想要去孟昌家中一尝孟母的手艺的力气都被抽走,惊得赫连爅瑀把他关在了殿里点起好几个地龙来。 不过今日雪霁,照顾着竹清的尹梦璃便从宫中回了宅子照顾竹染。竹清闷在屋里几日,难受的要紧,想着赫连爅瑀的提议,点点头:“便当是,与民同乐了吧!”说吧,嘴角挂上一丝微笑。 赫连爅瑀惊讶,随即眉眼便化了雪水绽开了来:“是,夫人。” 竹清微咳一声,狠狠白了他一样,转向窗外。那一株株苍劲的寒梅在凛冽的风中向他点点头,让竹清打消了令云诺折一两枝的念头。 …… “桂花糖儿~” “卖哎~画儿——”那买年画的人瞬间便被人潮淹没。 “铛铛铛铛——锵!”惊天锣鼓声阵阵响,惹得总角小儿们握着冰糖葫芦笑嘻嘻地围了一圈,原来是那舞龙灯的上台了。人潮济济,都涌了上去围成了一个圈儿,里三层外三层的望着。不少青年汉子将孩子搁在肩头,在台下拍手叫好。 金光闪闪的龙珠嵌在那硕大的龙头之上,随着锣鼓丝竹摇摆,在那盏盏花灯龙灯下折射出耀眼金光伴了冲天豪气。那巨大却不笨拙的龙尾一摆漾开了惊人的弧度,如同波浪一般滚滚荡开,那五光十色的青龙在一群有力的后生的操纵下活灵活现,一颗巨大的龙头凑到了一稚子眼前,吓得小娃娃“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周围人群都没有恶意的笑了,一片热闹的气氛。 “让一下可以吗?”清冽的如同临江水一般的男声在一汉子耳畔响起,纵使声音并不大,在那人耳中也盖过那喧闹的锣鼓声。那人惊了一惊,点点头让开,原来是一名年轻的紫衣公子牵着一袭白衣的人。那紫衣的男子带了面具看不清面容,只得见那刀削般的薄唇划出一抹弧度,似笑非笑一般的,煞是好看。身后的那白衣人身材虽然消瘦,但是比起女子来说多了份修长和英气,可惜带了雪白的面纱看不清面容。而那露在了白衣外被紫衣公子牵起的手却是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犹如金雕玉琢的工艺品一般。 “多好看的人啊!”汉子牵着自家孩子,感叹了一句,看着这一对佳人向着舞龙灯的台边走去。等他再回首看去,已被人群淹没了。 二人就这样“挤”到了戏台边缘,恰好璀璨夺目的龙珠从龙嘴之中飞了出来。眼看那龙珠直直向着二人头上砸去,人群中有人发出了惊呼。虽然那龙珠其实是砸不死人的,砸到代表了一年的好运,赫连爅瑀还是选择了接下,笑着塞进了竹清手里:“陌言,这可是龙珠哦!” 别人没看见,竹清白净的面庞在面纱下烧成了一坨红云,如同彩霞一般。周围百姓有人叫好。 这是五洲大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舞龙灯时候那龙珠砸到谁这儿,会给那人带来好运,若是那人将一年的好运转赠,便是一种示爱的做法。预示着有福同享,白头偕老的意思。 有妇人在小声的嘀咕了:“这后生可真是疼爱他娘子。” “是啊,也不知道这小娘子是长得如何好,竟要带了面纱,想必那相公是护她护得紧呢!” “只是这大喜的日子还穿了这么个白衣服出来,真是……” “哎,那喜子他妈话可不能这么讲啊,你看那咱们莫离的陌言公子也不是日日白衣,可是咱们宫里那位爷照样护得紧不是?” “三狗他娘你胆子也真是大了,敢嚼宫里那二位的舌根。” “嘻嘻……” 这些妇人没有料到的是,这谈论早早已被那二人听了去。 看着台上翻腾着翻覆云涌的青龙,赫连爅瑀心神一动,放了竹清的手:“陌言在这儿等着,可别乱走!”说罢,他手轻巧一撑便翻身上了台,引得周围一片叫好。他在台上取代了龙头那人的位置,将那龙灯舞的是风生水起,引得一片喝彩。 夜渐声,欢声不绝,烛未冷。赫连爅瑀黑发扬起,望向台下定定注视着自己的那人的璀璨眸子中,只有一片深情。 百声炮响,元旦至!(新年没到) 赫连爅瑀在竹清面前站定,蹲下身和他平高,伸出了一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匀称的手指,略略有一些薄茧,却让人心安。 “这位小娘子,你家相公邀你上台去呢!”有人在旁催促了一声。 竹清凤丹眸子微不可见的闪烁两下,却没有动。 “快些啊!”台下的人知道是那白衣娘子羞了,催促声越发大了起来。舞龙灯的人见势,将那灯舞得更是风生水起了。 竹清颤抖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00 着伸出一只手,苍白莹润的指尖缓缓向着那人探去。 灯光在他们身后一瞬璀璨明亮。 他觉得,他将手触到了他看不见的地老天荒。 “看啊,烟花!”不知谁指着被灯火映衬的如同火烧般的夜空,只见夜空中绽开了琉璃般绚烂多彩的烟花,一刹那紫罗兰橄榄黄孔雀绿胭脂红珍珠白火树银花炸开,在深蓝的夜空中朵朵泯灭,留下了一道道金光灿烂的痕迹,继而又被一道炸开的新生焰火取代。重复不绝的新生与幻灭,起起落落的五光十色,在二人相触的指尖后演绎着一场又一场的奇迹。 他反手握住那人如同柔荑般的手,微劲一吐,手上用力,那人便飞身而起,白衣撒开一片绚烂。 “小心你家娘子!”妇人在一旁惊呼一声。 赫连爅瑀绽开一个倾倒众生的邪魅笑容,飞身而起将那人接下,果不其然从纷飞的白纱下看到了那人微嗔的目光。一瞬,微微失神,让他脚下一个不稳。竹清连忙调整了二人的姿态,面纱却被风吹起,一个下盘不稳倒在了赫连爅瑀刚刚站定的身上。 周围人巢顿时爆发出万声大笑,更有惊叹与惊艳。白纱纷飞的一瞬,让他们看清了面纱下的惊世容颜,那清贵无瑕的面孔、精致的五官,那深不可测古井无波的凤丹眸,是那无法用言语与笔墨勾勒得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美,是那一瞬的惊叹。 赫连爅瑀只觉得唇上一凉,一样柔软微凉的物什附在了自己唇上,却是转瞬即逝。 再望去,却发现周围百姓脸上的似笑非笑,再看看竹清,果然是烧红了脸颊。他推开赫连爅瑀,转身分开人群便离去。 赫连爅瑀还在回味着唇上那良好的触感,那沁鼻的幽幽莲香,却惊觉竹清的离去,提气追了上去。 “你家娘子羞了!”人们都调笑着,赫连爅瑀拾起丢在地上的龙珠,穿过了游龙,唤了一声:“诶,娘子,等等小生啊!” 从此,京城中有些人一直念叨着“会舞龙灯庇护娘子”的好相公,还有那一瞬惊艳风情万种容易害羞的小娘子。 纵使你看不见,又能如何?我是你的眼。 那漫天的烟花,倾城焰火,不过我用江山博你一笑罢。倾世烟火,可买君一顾我否? 我藏了心中念,你收了满腔怨,那一夜,他们看到的是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碧落黄泉,是相望不相见。 那一夜,竹清梦到他摘到了天上最亮的星星。 番外:苏凝素与苏凝云的那些前尘往事 各位,我不过是五洲大陆上一个普通的说书人,但是眼下这个你们想要听的故事,只有小老儿手里有。所以你们若是想听,不要这么盯着小老儿我,特别是你,那位紫衣的少爷。 苏凝云是歆国歆元人,因为她娘是歆元人。 苏凝云姓苏,因为她娘姓苏。 看起来真像是废话,可是她爸是谁,大概只有她娘知道。所以苏凝云是歆元人,所以她姓苏。 诶,苏凝素是谁?很遗憾,苏凝云不知道。大概也只有她娘知道苏凝素是谁。 歆国苏家,在音素雪他爸当朝时候,风头兴盛一时,后来音素雪被立为太子,皇帝不知怎么的当机立断端了功高震主的苏家,对外宣称男丁斩首女子小孩流放。 流放啊流放啊,苏凝云她娘就被流放到了歆国宫里面,至于为什么,这哪是小老儿能打听到的。 听说苏家长女,最擅长的,就是用药了。 这些可是宫廷秘闻啊!小老儿不敢大声说,客官们都凑过来一些,诶,紫衣那位公子哥儿……哦你听得见啊,那好,小老儿说咯。 不知道为啥,那个歆国宫里不是藏着一位老国师么?听说啊,就是五十年前那个女宰相哩,可厉害了!那苏家长女大概是认了那国师为母或是怎么的,反正那苏家长女啊,制药的本事那是一天比一天强。 后来,太子大概也就十五六岁,怎么的那苏家长女就生了个娃娃!啧啧,那小脸蛋儿可是和她娘一样的标致可人啊!有个公公说,那娃娃可能是龙女呢!说不定是小太子看苏家长女那么漂亮然后春风一度…… 怎么就一个?客官莫问,传说啊那长女其实生了个双胞胎,长得却南辕北辙。姐姐灵秀妩媚,妹妹清纯可爱。但不晓得是哪个算命的说,或是国师说的,这两个姐妹,不能放在一起养。 为什么呢?听说这两姐妹命里是相克的啊,未来可能会自相残杀哩! 苏家长女那个痛啊,就把姐姐送给了国师求她养,自己抱着妹妹偷偷溜出了宫。 可是呢,歆国一向善药理,宫中秘藏有一半是这苏家长女在掌管的。这下子偷带着龙女出宫还带走了宫中藏药,气得小太子派了重兵追去。 那苏家长女大约是死在乱箭之中,只是这小娃娃,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不晓得哪里去了。 可是小老儿知道,诶,那娃娃是被小皇帝亲自抱了回去,养成一个普通的宫女。 大概这娃娃真的是龙女,不然怎么音素雪这样心狠手辣的人都不舍得杀掉。 这个娃娃——也就是苏凝云啦,长到了十二三岁,出落得可爱极了,声音也好听。不过能,她却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呢。 那一年啊,陌言公子进宫庆贺音素雪登基大典,结果被音素雪这个龙阳皇帝看上了…… 紫衣的公子哥儿你打人干什么!真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哎呦! 好好好,小老儿继续说,别冷着脸嘛,吓坏了小老儿的客人们。 陌言公子那年来歆国,回去的时候讨了一个人回去,不偏不倚这就苏凝云被他挑上了,带回去。 从此这两姐妹就真的是各在一方了啊!那个姐姐,传说是叫苏凝素,被国师养大,然后就跟在了国师身后。她大概只晓得自己有个妹妹叫苏凝云,别的甚至是她娘是谁都不晓得。 真是奇怪,国师居然也没有告诉她。 于是苏凝素就以为啊,自己是在乱箭下被国师救回去的,而自己的妹妹则没有这个好福气。 后来,不知怎么的,竹公子千里迢迢跑到歆国去,到了宫里面。当时公子和皇帝在殿里谈事儿,外边就打起来了! 大概是皇帝老儿不爽公子跟了咱们现在的言廉帝君,却没有跟着他,准备动手。 苏凝云就用命换了竹公子离开歆国,大抵便是这样,其实苏凝云乃是叛将之门的后辈,她娘又负了歆国,这死,也不过一个契机罢了。 只是听说啊,当时苏凝云姑娘万箭穿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01 心,那发头箭的就是她姐姐苏凝素,她不晓得自己妹妹居然存活于世,居然还站在自己面前。 不晓得她后来知不知道真相,若是知道了,不想去刺死皇帝老儿才怪。 不过那音素雪死得蹊跷,这好好的才三十出头的壮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病倒了,没几天就西去了。也没留下机会给这位姐姐行刺的机会。 听说他一死,咱们伟大的皇上就出现在了歆元接受政事,啧啧,这档子事儿,真难说。 诶,难说啊! 哦哦,继续说苏凝素。 苏凝素姑娘怎么了?天晓得。国师大人年老逝去后,她的行踪就已经不知道了,大概也知道了真相心寂如灰吧! 好啦,今天这事儿便讲到这儿了,各位客官啊今日江山小雪,外边冷着呢,来喝茶的听曲儿亦或是来听小老儿说书的,记得加件衣服啊! 这位紫衣的公子哥儿,这打赏……太多了!小老儿一普通说书人,哪里受得起啊!公子哥儿见你穿得如此单薄,记得加件衣服啊,披件披风也好啊!公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嘛,别糟蹋了身子啊! 诶诶,来日再见。 我收拾起行李,准备去下一个地方。踏出茶馆,迎面而来的冷风让我狠狠打了一个颤。我将肩头那件已经有些破败的狐皮披肩拢了拢。 白雪纷纷扬扬落在我的发上、肩上,还有我的眼睫上。 若说我与妹妹苏凝云有什么相像,便只有这眼睛了,从娘身上继承而来的眼睛罢了。 出了茶馆我就卸了装扮,赫连爅瑀,待你想起来,也找不到我了。 再见,长安。 再见,公子。 再见,师父。 此番事了,师父嘱托的,我也做到了。 我愿一人浪迹天涯,自此不还。 番外 相性100问现场(上) 时间设定于公子失踪前。 主持人:孟昌云诺 嘉宾:赫连爅瑀竹清 特邀嘉宾:李致远云诺某冷 正文放送! 孟:嗨喽各位大家好这里是由百雀羚草本精华、韩式bb霜…… 云「打断」:赞助的相性100问小剧场! 孟:喂喂,注意我们是收了广告费的!最近国库亏空的厉害啊你让我一堂堂宰相还要跑广告拉赞助…… 云:公子决定将锦绣坊今年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润上交国家。 孟:接下来有请两位特邀嘉宾……让我看看是谁……恩……哎呀妈呀! 云:李致远李将军与——孟:苏凝云苏姑娘! 李、苏:我们真的可以活过来吗? 云:放心,凝云,公子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领盒饭走人的! 李:我就是被公子叫去领盒饭的…… 孟:咳咳,致远,好久不见,你居然长胖了。盒饭有那么好吃? 李:子路,好久不见你居然如此憔悴!难道赫连爅瑀那小子虐待你了?要不我们走吧!去天山,去草原,咱们俩远走高飞…… (相视而望,情深深雨蒙蒙主题曲奏响……) 赫连:卡!怎么还不叫我们俩出来? (紫衣金滚边长衫华丽丽从空中降下) 孟、李、云、苏:臭屁! (清越笛声奏响,一袭白衣施施然出现在台上) 竹「微笑」:不知两位特邀嘉宾为何不落座,难道是竹某人招待不周?「转头」还有两位主持人,你们可以先把手松开吗,非诚勿扰片场在隔壁。 众人:是,公子! 赫连:果然我家陌言最美……哦不陌言我错了…… 孟、云:好的接下来,开始今天的相性100问小剧场! 赫连:不对,根据通告,好像少了一个人。 孟:哦哦,忘说了,有请嘉宾——言廉帝君、陌言公子,还有我们的特邀嘉宾——李副将、苏姑娘和那个应该被挖了自祖坟杀了全家抢了老婆情人夺了儿子女儿宠物小强也不放过的作者若小冷! (一女白衫牛仔裤气喘吁吁从后台跑上来,冷冷瞥了一眼孟昌) 孟:不对,是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作者——若小冷! 冷:算你识相,开始吧!要不是我被老娘硬塞了一碗泡面,用得着迟到么! 众人「赔笑」:当然不会迟到,我们英明神武的作者大人! 孟、云:一曲阳关似初年,相性100问,正式开始! 孟:请问您的名字? 竹:竹清。 赫连:赫连爅瑀。 冷「嘀咕」:不都知道了么! 云:年龄是? 赫连爅瑀:二十二。冷你笑什么,不可以嫌我年纪大。 竹:比他小四岁。 冷「偷笑」:我不嫌你年纪大,谁嫌你年纪大?我比公子还要小呢。 竹「彬彬有礼」:可以下一问了吗? 孟:性别是? 赫连:我哪里不像男的? 竹:和作者相反,和他一样。 云: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赫连:当然是无所不能的完美~~~ 众人「嫌弃」:切~~ 竹:自认为还算进退有理,当然有时候可能有点冷淡……「自我检讨,眸中水光潋滟」 (某冷一脸花痴扑了上去,被赫连爅瑀推开) 赫连:你再动手动脚我就诛你九族! 冷「冷笑提笔」:生死不容生死不容生死不容……(以下重复一百遍) 赫连:我错了还不行? 孟:对方的性格? 赫连:非常完美。 竹:一无是处。 赫连:喂喂你怎么能这样,陌言难道我对你不好? 竹「脸色变得温柔」:当然不是。 李致远:公子别被他蒙蔽了! 云: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竹「思考状」:八岁,煙国的御花园里。 赫连:同上。没反应过来以前还认为是里同大漠。 冷「两眼星星」:那时候公子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竹「冷冷地」:这个人是谁?诺儿,把她扔到海里去喂鱼。 云:公子啊,为了我和凝云的幸福,您先忍忍…… 孟: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竹:若说第一印象,应该在里城吧! 赫连「点头状」:那时候,我刚刚明白陌言就是那个让我一见钟情的人,所以…… 众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02 人:我们都明白了! 竹:额……谈不上喜欢吧,不过觉得这个侯爷一定不简单,证实了我的猜想。觉得自己做出的抉择是正确的。 (气氛变得凝重) 冷:这档子事儿就先跳过啦,今天是逗逼的专场! 众人:都怪你! 冷「摊手」:怪我咯? 云: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赫连:全部。 竹:你们都觉得竹某喜欢他? 赫连:啊啊陌言难道你! 竹「微笑」:有些东西不需要说理由的。 众人:陛下看到没有公子这才是真的痴情! 孟:讨厌对方哪一点? 赫连:总是将天下放在我前面,比如一直在骗我的这件事情…… 竹「温柔」:以后不会了。 赫连:昔日欢一定会有解的! 竹「心中无奈,面上微笑点头」:一定。至于你……除了有那么一点带兵的能力还有治国的本事,哪里都讨厌。 赫连「指脸」:那么好看的脸也讨厌? 竹:最讨厌的就是你的脸。 冷:招惹桃花不少,害人不浅。隔壁相里小姐在做采访,陛下你可以把她叫来。 赫连「无奈」:是我对不起她。 云: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竹「脸红」:谁提的问题? 云:官方。 冷「双手举起」:绝对不是我! 赫连「贼笑」:好啊,很好啊!非常好! 孟:您怎么称呼对方? 竹:墨瀮,或者陛下。 赫连:万年不变的陌言。 云: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竹:这样就好了。 赫连:嘿嘿,比如这样……「趴到竹清耳边」 (竹某人立马脸红,众人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孟: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赫连:他还是用植物来比喻吧!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然是莲啦! 竹:他啊……我觉得像狗。 赫连:诶!为什么啊! (众人好奇状) 竹「微笑」:粘人! 云: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竹:江山无疆。 赫连:阳关一曲。 冷:你们真高雅。 赫连:哪里,我讨厌他的礼物。不过我本来想说是我……唔…… 竹清「捂住他」:他有治国之才,就应担当天下之主。 孟: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赫连「贼笑」:他。 竹清「脸红」:天下安宁。 云: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赫连:就是那件事,还能是那件事!详见前面。 竹「莫名脸红」:下一题! 众人:公子你还没回答! 竹「似乎恼羞成怒」:下一题! (某冷好奇地坐直了身子) 孟:您的毛病是? 赫连:以前风流惯了,留了不少毛病。 竹:在下一向严于律己,若说有什么问题,应当是…… 赫连:打住!再说的话就嘿嘿…… (众人好奇状,某竹疑似脸红) 云:对方的毛病是? 赫连:陌言当然是完美的! 竹:这个问题不是问过了么?同上。 孟: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竹:他总是将人情冷暖看的太重,耽误了国事。 赫连「冷笑」:你觉得还有那件事?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会好受? 竹:怪我? 赫连「狗腿状」:不不,陌言这自然不能怪你。「目露凶光手指某冷」怪她! 竹:不不不,竹某相信若小姐是好意的。 众人:好意个x! 云: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冷:跳过。下一题。 孟: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赫连:嘿嘿嘿,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了。 竹「再次脸红」:就依他所说的。 云: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赫连:约会……有吗? 竹:竹某也不怎么能够理解。 孟: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算了下一题。 云: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下一题好了。 孟: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赫连:能在一起就是约会。 竹:差不多吧。 云: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赫连:嘿嘿嘿,热炕头啊…… (众人不解状) 赫连「偷笑」:陌言生日在冬天。宫里烧上地龙,摆上炉子,就算是脱光……陌言你你你你别打了! 竹「冷笑」:这样的礼物竹某哪里受得起!陛下你还请自便。 众:到底是什么? 竹:若是竹某就会送他一纸退位诏书,下一题! 孟: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赫连「无奈」:你觉得陌言像是会告白的人么? 竹「点点头」:当然是他。 云:您有多喜欢对方? 孟:这个问题很伤我们广大群众组的心! 苏:喜欢到为了对方甘愿领盒饭的,天下还能有几个! (气氛一瞬变得凝重,些许冷风拂过) 赫连「喃喃状」:生死不论,陌言……我愿为你,生死不论…… 竹「闭眼」:墨瀮,何必? 冷:算了算了,不管如何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下一题! 孟:那么,您爱对方么? 众人:废话!下一题! 云: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竹:大约是生死不论什么的吧!当年音素雪说的时候我就挺没辙的。 赫连「摊手」:他说什么我都没辙。 孟: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竹、赫连:可能吗?下一题! 赫连:不过若是我变心,陌言一定只会笑着说祝福吧! 竹:不,墨瀮,我信你永远不会。 赫连「点头」:自然。我也信你,「声音低不可闻」只是陌言你究竟有没有心呢…… 众:你说什么? 赫连:下一题! 云: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赫连:他一定会原谅,我一定不会原谅。 竹:我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03 会。 孟: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赫连:他一般迟到就是十天半个月不见的,我能怎样? 竹:他只会早到。 云:对方性感的表情? 赫连:难道后五十问提前了? 竹:你想哪里去了! 冷:这种问题公子不懂,下一题。 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赫连:应该是吻他的时候吧!因为很难得啊! 竹:当他在一片黑暗中抱住我的时候,觉得好温暖。 苏:云诺你怎么就没那么好呢? 孟:啧啧人家平阳小侯爷是谁,十岁就出入勾栏…… 赫连:孟昌这个月工资你还要不要! 云: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赫连:嘿嘿嘿…… (众人好奇状) 竹:成婚的那时候。 孟:曾经吵架么? 赫连:嘿嘿,吵架?他陌言公子说的什么能是错的啊! 竹「温柔」:抱歉。 云: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赫连:大多是因为国事的分歧,不过一般我错。 孟:之后如何和好? 竹「冷笑」:他死缠烂打能不好吗。 赫连:是我错了…… 云: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赫连:我希望,永生永世不分离。 竹:这一世我负了他,来世我定不负誓约! 冷:好感动! 李:子路,果然我只有到来世才能爱你了。因为,我已经…… 苏:那我死的更早而且更惨不是么? 冷:怪我咯? 孟: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竹「无奈」:无时无刻吧!他的爱太浓烈,瞎子都能感受到。 赫连「思考好久」:大概是他答应与我私奔的时候,还有后来成婚的时候吧!虽然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竹「温柔」:抱歉。 云: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赫连「翻白眼」:无数种,我容易吗? 竹:额……没有吧! 众:陛下原来你单相思好久了…… 孟: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竹:没有。 赫连:无时不刻。 冷:公子你真的很冷情啊! 云: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赫连:还用说吗? 竹:应该是罂粟吧!那么美丽,吸引人,堕落于其中,万劫不复…… 冷:感情某人还是吸引了公子的啊! 赫连:嘿嘿。 孟: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竹:他没有。 赫连:我当然没有。他么……若不是漫纱先生,我一直被瞒着! 云:您的自卑感来自? 冷:这个问题好严肃啊! 赫连:他那么优秀,又那么清俊优雅,应该是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觉…… 竹:他比我幸福。 赫连:有我在,你一定会幸福。 竹:我暂且相信你。 孟: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竹:死后就公开了。 赫连:生前也就那么几个知道。 云: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赫连:你在开玩笑嘛?当然!生生世世! 竹:我……难说。 赫连「冷笑」:已经放弃了是吗? 冷:不要对公子那么凶! 赫连:好严肃啊!不过后五十问快开始,快开始……「碎碎念」 番外 相性100问现场(下) 云:各位欢迎回到我们小剧场,中场休息过后,接下来那羞羞的后五十问就要开始啦! 孟:咳咳诺儿,话说轻一点……有请嘉宾:陛下、公子! 云: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赫连:嘿嘿。工字旁那个。 竹;要不是你……算了,另一个。其实这都是作者的错吧!「幽幽瞥了一眼某冷」 (某冷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孟: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赫连:嘿嘿嘿…… 竹:问她!「指向某冷」 冷:嘿嘿,公子啊,有话好好说,可以先让隐卫把刀子从小人脖子上拿开么? 云: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赫连「露出一口白牙」:非常满意。 竹:他有多满意,我就有多不满意。 孟:初次h的地点? 赫连:月楼。 (竹点头) 苏:这些事情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众: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 云:杀千刀的音素雪…… 云:当时的感觉? 赫连:心里还是生理? 竹:想着便宜他了。 孟:当时对方的样子? 赫连:非常诱人…… 竹:野兽一般。 云: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 赫连:不记得了。大抵是关怀的吧。 竹:你去死! 众:是当时的还是现在你想说的? 孟:每星期h的次数? 赫连「摊手」:在一起七八年了,总共才几次? 竹:你觉得我那么容易让他得手? 云: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赫连:嘿嘿,多多益善。 竹:越少越好。当然如果不介意换一下的话,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孟:那么,是怎样的h呢? 赫连:该咋样咋样,他不让我搞花样。 竹:哼。 云: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竹、赫连:你是男人吗? 冷:是人都知道。下一题。 孟:对方最敏感的地方?算了下一题。 云: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赫连:美味啊…… 竹:混蛋。 孟:坦白的说,您喜欢h么? 冷:谁的问题那么没品? 赫连;是男人都喜欢吧! 竹:不讨厌。 云: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赫连:床上就好。 竹:至少没有外人。 孟:您想尝试的h地点? 竹:维持现状就好了。 赫连:其实挺想在紫霄宫长老殿试一……啊啊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04 啊陌言我错了! 云: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赫连:都要。 竹:我们不缺水不缺钱。 孟:h时有什么约定么? 赫连:要多了他就翻脸! 竹:是吗? 云: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么? 竹:没有。 赫连:和女人有……诶,陌言,那是遇到你之前的事情了!我保证! 竹「幽幽」:你还是纳几个妃子吧,不然莫离要绝后了。 孟:对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赫连:反对,没有灵魂的肉体又有什么好喜欢的呢?难道我喜欢陌言就看重了他一副皮相? 冷「瞥眼」:别说没有外表的因素在。 竹:当然不会。 赫连「碎碎念」:音素雪会音素雪会音素雪会…… 云:如果对方被暴徒强奸了,您会怎麽做? 赫连「皱眉」:哪个家伙出的题目,朕要诛他九族! 竹「轻笑」:竹某相信世界上能强暴他的人还没有出生。 苏:其实我很好奇陛下的看法。 赫连「狰狞」:如果有人敢,不管有没有动手,只要动了心思的,朕一定会倾尽莫离天山——不,上三门之力来追杀这个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冷:原来陛下的权力喜欢用在公子身上。 孟:作者,你的话太尖锐了! 竹「挑眉」:这个谁谁谁,希望你不要落在竹某的手上。 冷「惊恐」:我犯什么事了吗? 众:你摊上大事儿啦! 孟: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赫连:当然不会,求之不得。 竹「脸红」:会……吧…… 赫连「好奇」:真的吗? 众:诶,陛下你没感觉? 云: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赫连:我回去问问段九会不会。诶,子路、致远。诺儿,你们会吗? 众:滚你丫的! 竹:竹某不会结交此等朋友。 孟: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赫连:嘿嘿,当然咯,不然凭什么压他。 竹:不。不然为什么甘心作……咳咳…… 云:那麽对方呢? 竹:看他现在笑得就知道了。 赫连「憋笑」:他?要不然凭什么压他。 竹:你能不能不讲这句话? 冷:公子,这是事实啦! 竹「冷眼」:你真的需要我隐卫大刑伺候吗? 孟: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赫连「叹气」:我还是挺希望他讲的。 竹:比如? 赫连「窃喜」:比如什么再来一遍什么的…… 竹「恼羞成怒」:今晚你等着! 赫连「继续窃喜」:等着…… 云: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赫连「怨念」:有表情。 竹:没表情。 众:天哪神同步啊!公子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陛下怨念如此之深! 孟: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赫连:我还是皇上吧,毕竟莫离要有子嗣吧…… 竹:必要的话不介意用身体交换。 冷:诶,这个不符合以前看的小说耶! 赫连「摊手加叹息」:陌言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竹:身体对竹某来说不过是躯体罢了,不过肉身一副,何必坚守不放。 云:您对sm有兴趣吗? 赫连:如果他不介意的话可以尝试,但我舍不得。 冷「幸灾乐祸」:那你这辈子没希望了。 竹「不解」:什么是……sm? 冷「义正言辞挥挥手」:下一题,本小姐不会写这些东西。 孟: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赫连「怨念升级版」:他索求过吗? 竹:表示很开心。 云:您对强奸怎麽看? 竹:不过是躯体的交易罢了。 赫连「沉声」:比如你换离灭解药的那一次? 竹:我自愿的。 赫连「上前拥住」:在我看来,这是从心灵到肉体的摧残。 (竹清努力挣脱,没挣开。众人好奇公子为什么一瞬间功力尽失) 孟: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赫连:想着他身上担负着昔日欢。 竹:摸到他为我留下的疤痕。 赫连「柔声」:没关系,可以制药消掉的。 苏「冷笑」:可是唯一擅长制药的人已经死了。 众:…… 云: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竹:没有。 赫连:哪一次不是焦虑的,怕你下一秒就消失了。 众:你们总共才几次啊! 孟: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赫连「沮丧」:嘿,你觉得可能吗? 竹:下一题。 云:那时攻方的表情?算了跳过。 孟: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 赫连: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竹:算你识相。 云:当时受方的反应是?跳过这种没营养的。 孟: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是? 赫连:他。 竹「点头」:自然是他,当然反过来竹某会更加满意。 云: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赫连:如果他能再热情一点。 竹清:如果他能再冷淡一点。 竹、赫连:那就非常满意了。 孟: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赫连「摊手」:你觉得我像是会的吗? 竹: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不要。 赫连:所以没希望咯! 云: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竹「不假思索」:十六岁,月楼。 赫连「支支吾吾」:额……额……想不起来了…… 竹「怀疑」:什么? 冷: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以前碰过的女人有点多。 赫连:啊啊,陌言你别听她胡说,我是清白的! 竹「冷笑」:那你想起来啊!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一曲阳关似初年 作者:若冷 分卷阅读105 赫连:额,十三岁还不是十四岁……被某个煙国权臣家的公子拉去的…… 孟「看好戏」: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竹「继续冷笑」:不然嘞。 赫连「哭脸」:我承认不是了…… 云:您最喜欢被吻到哪裏呢? 竹「脸红」:……嗯……嘴唇吧…… 赫连:他能亲我就是最好的恩赐。 孟: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裏呢? 赫连「笑」:锁骨。 竹:同上题答案。 云: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赫连:让他也能和我一样感受到愉悦。 竹「脸红」:不拒绝吧…… 赫连:你终于承认了。 孟:h时您会想些什麽呢? 竹:脑子一片空白。 赫连:嘿嘿…… (众人好奇状,某冷默默拿出某个小本子写写画画) 云:一晚h的次数是? 竹:问他。 赫连:讲不定吧。 孟: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赫连:不用问他了,全都是我干的。 (某人已经烧得脖子都红了) 云:对您而言h是? 赫连:爱的表示。 竹:肉体的需求。 众:这个答案……还真是南辕北辙啊! 孟:终于到了最后一问了,好感动! 云、孟: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赫连「深情地」陌言,我愿为你生死不论。 竹「思考」:唔,墨瀮,什么时候回紫霄宫见见师父。 赫连「愣住」:什么? 竹:见外公……和……长老「脸红的不行了」 赫连「惊喜」:真的吗! 云:陛下,高兴还请回家高兴。 孟:对于今天的小剧场,二位有什么感想? 赫连、竹:今天的后五十问我很满意。(今天的后五十问我不满意!) 冷:啊,终于完成了,可以回去洗完了…… 众人「踹」:快滚! (某冷化为流光消失在天际) 相性100问——end—— 完结感言——by作者自己 打完最后一个完,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有意料之中的欣喜若狂,我反而感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曲,历时两年少三个月,然而,字数是我不忍直视的。 小冷乃是学生党,而且是一个家教严格(你信吗?)的学生党,再加上懒惰…… 我认错! 终于完结了,终于不用再看着咱们小侯爷101种作死方法,还有某公子的各种鄙视眼神面对着某侯爷诸如此类巴拉巴拉。 一曲乃是小冷的处女作,写的不好,还请诸位多多海涵。虽然后期改文有在努力矫正,但是当年不过一初二的妹子,还有许多行文生涩不堪的地方难以修润,所以,此篇变当做是一个纪念版吧! 首先,感谢两年来陪伴这我的wendy,若不是没有混网文圈子的心,她一定会是一个好编辑。两年来,她算得上是我的首位读者,也是在暗中一直承担着编辑责任的好友。是她不分日夜在我耳边轰炸着催更,也是她指点着我文中的一些错误,在文文的推广方面更是少不了她的身影。(这里我想艾特一下东宝……) 如果没有她,说不定一曲早早已经是一个大坑了。 再者,我要感谢一直叫嚣着要he结局的涵韵酱,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一曲让我看起来还算是满意的开放式结局。这位小姐在我的结局方面做出的贡献功不可没。 接下来,依次感谢顾少(顾受受你给我粗来!),他(嘿嘿其实我想打“她”)乃是我的本门师兄(or弟?),也是我的好友之一,给予了本人精神上乃至贝壳上的支持。 然后再感谢一下乔圣希乔小姐,嘿嘿,也是文文让你我认识。感谢你送来的长评,虽然与本网站的不符,但是是你的一片心意。 最后感谢各位读者,更感谢这些给我打赏的各位大人们,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更文的动力。 现在某冷宣告,一曲阳关似初年正式完结啦! 后记——by wemdy 《一曲》终必,我们的时代落幕。 从那年写在一个小小本子上的《阳关调》开始;从哪个“无边落木萧萧下”的秋日开始;从那年浅浅友情萌芽开始;一直到了今日扬扬洒洒的二十一万字《一曲阳关似初年》的完结,到了今日八月盛夏芙蓉盛开,到今日承载着那些年的友谊的时代结束。也不知哪年哪月能与你有缘再聚。 《一曲》两年,两年《一曲》。 从2013年11月8日起,那个始终铭记于心的日期起,陪伴《一曲》经过了这两年。对小冷说得最多的话便是“这个星期回家吗?”,有时候小冷说一句“不回”或者是“回了也没时间更”,那感觉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约好了毕业前完结,因为升学压力,终是晚了些时日。不过幸好,赶在开学前完成,算是献给只属于我们的那段时光的礼物。 此番写后记,也不胜荣幸。但中途也免不了被小冷催稿,犹如我当年催她一般。在此,也对小冷两年来的坚持敬礼。两年来,小冷也写过其他小说,无一不是弃了,只有《一曲》,也许有过挣扎,也许有过长时间不更。即使面对如此大的压力,也从未想过弃坑,中间也有想过签约,终未成功。没有利益,单凭兴趣,走到了今日。或许,在我接下来漫长的人生中,也不会有这样一部我看着长大的小说了。 作为陪伴者和见证者,《一曲》的创作过程我并没有多加参与,只有小冷一人的行云流水。这是最真的小冷,也是最真的《一曲》。 在小冷的后记中感谢了许多人,而我并不认识这么多人。我只认识她。而我也并没有什么立场来感谢他人。所以,我只能感谢《一曲》,感谢小冷,这是属于我们的《一曲》,我们的白云,我们的青春。 一曲终毕,青春不散。 ——wendy2015.8.7 分卷阅读1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