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潇潇》 分卷阅读1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1 书名: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文案: 彼年相遇,是谁着一拢不染纤尘的白,抚琴弹下这缱绻红尘的繁华序曲。又是谁追影逐花,伴他不离不弃,在血和泪铺就的荆棘路上候他无怨无悔。 拽不住的人,握不住的手,眼见那隐隐绰绰的白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中“喜欢我的不过是这一副皮相,你又有多少真心,我不信,我不信。”背身,凄冷的月光染湿他清丽的容颜,有苦难诉,佑君安好,年年岁岁罢了! “有这双眼你终是不信我,那要来还有何用?”不曾痴迷,怎知相思如此难耐,只是没了那双水蓝色的眸子,便再也配不上他。 若韶华可以逆逝,不管是命还是劫,他仍愿听他琴声潇潇,在嚣嚣红尘拥卿入怀,窃语一句天荒地老。 内容标签:怅然若失 天作之合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琴潇,漠凌 ┃ 配角:离欢,祈玉,叶知秋 ┃ 其它:清水 ================== ☆、第一章,千里姻缘 佛曰:人生如处荆棘丛中,心不动,则身不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品尝到世间诸般痛苦。 蓬莱仙琴潇天生一副艳绝三界的好皮囊,银瞳银发,一袭纹锈银丝凤凰的素白衣,外罩亦是一层薄如烟雾的银白云纱。不绾不束的青丝华发下一张美似璞玉的脸,见谁都是一派清冷寡淡。 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东海龙君的九太子虽是有幸惊鸿照影,却未能和琴潇言过一词一语。之后便是见之不忘,思之如狂,那一拢银白身影注定在梦里落地生花。 偶尔路过云蒸雾绕的蓬莱仙山,悄悄隐了身形,藏匿在庭中的梨花树下。似有心而无意地折取一枝含苞待放的梨花,放在鼻前嗅的仔细,却不知是谁的香气更浓,竟似要醉倒了般。 长于音律的琴潇自幼弹得一手好琴,趁着春时正好,兀自在园中抚上一曲。曲调悠悠,声韵汩汩,恰如深涧流水,细腻而悠长。入迷处,听得偷偷闯入的痴人忘记了隐匿的身形,不住拍掌叫绝,笑言“妙极!” 抚琴之人不惊不乱,面无改色地对身侧的侍女冷冷道“送客。” 手脚麻利的东海龙宫九太子听他一句冷语,三步并做两步地移到他的身前“好歹是客,不如留我喝盏清茶再走。” 琴潇缓缓抬起头,飞音流韵戛然而止,看不出半点悲喜的神情“烟儿,奉茶!”就这样,一抹冰冷在漠凌的心底化开,略微近了一步,但见几枝梨花在琴潇的眸中绽出缕缕寒意。 漠凌似故意在琴潇的眼前晃了晃,深深望去,独不见他的身影伫在琴潇的瞳仁中,复近了一步,刻意让冷心冷眼的人看到他的俊俏非凡。 而此时,若是再近一寸,便可尝到朝思暮想之人的丹唇。呼吸相闻,近在咫尺,柔声细语“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即使不是龙宫之人,也晓得东海龙宫的九太子风流成性,对谁都不曾留下一颗真心,何处谈得白首不相离。 琴潇不躲不闪,寒光潋滟的眸中,暗沈冰雪。掌心悄然生出一团银白色的光华,瞬间将嬉皮笑脸的九太子推入池水之中“九殿下的好意,琴潇心领。只是我已满头银丝,不需一心人。”长袖拂过琴弦,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落入池水的龙九太子落魄地爬上岸,湿漉漉地仰面朝天,笑开满嘴洁白如玉的牙,发誓要把这冷漠的仙收为囊中之物。 凡间的酒楼,一枝带水的梨花穿窗而入,暗香盈彻间西海龙宫的十太子祈玉笑趴到酒桌上“漠凌兄,何苦想不开,竟会喜欢上那般性子的人。”凡间的美女数不胜数,哪一个不是软玉温香,偏偏要喜欢上一个不不懂七情六欲为何物,寡情寡意的蓬莱仙。 南海龙宫的七太子离欢却不以为意,漠凌贤弟是谁,花花公子哥,风流倜傥。肯定是一时心血来潮,改日没了兴致也就忘了,拥着几位兄弟“来时听闻琼梦阁换了花魁,不如同去一亲芳泽。” “一张朱唇万人尝,有什么新鲜,我到想试试那人的味道。”漠凌说着为自己填满一盅酒,醉意醺然中一袭银白身影便落入杯中,交映三三两两的梨花,却是酒冷,花冷,人更冷。那样冰冷的心,要他拿什么去融? 祈玉笑的好不苦恼,一记爆栗砸到漠凌的头上“小弟多有得罪,只是你这晕涨脑袋确实该被敲。” 若得那冰冷的人一丝怜爱,他宁愿长醉不复醒。指肚转着酒盅,迷惘中被离欢拖拽出了酒楼。 琼梦阁的花魁妖娆娇俏,葱白似的十指自腰间掏出一方鸳鸯丝帕,遮面挡羞,柔声一句“公子。”酥到骨中。 祈玉面色绯红,一指抬高美人的下颚,口含一粒小果慢慢送入对面微张的朱唇“漠凌兄,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苦了自己!” 说的轻巧,惦念一个人再没了花天酒地的心思,眼里除了他再无它物。拥开软在身旁,柔弱无骨的风尘女子“几位兄弟,我这次是认真的!” “认真?上次就听东海龙宫的九殿下对某条小河的龙女颇是痴迷,说什么一日不见似隔三秋,下了狠心要把她娶到东海。结果呢?鬼迷了心窍,一拍两散!还有大上次,记得是明月楼的男倌儿,把人家吃拆入腹,说尽了甜言蜜语,到头来只剩一句珍重……”离欢面无波澜地托着腮,被漠凌塞去的一块酥软桂花糕堵了嘴,却依然得理不饶人“论他的风流罪,有句成语怎么形容来着?” “罄竹难书!”祈玉笑眯起细长的龙眼,轻轻地舔了一下沾了胭脂水粉的指尖“你这次的认真又能持续多久?祈玉可是擦亮了眼,拭目以待!” 平日这些兄弟算是白交了,即便不说几句鼓舞人心的振奋话,也不用这样肆意妄为地挖苦他吧,一个人似被孤立般,默默地举起酒盅若有所思地喝起闷酒。 之后的几日春雨缠绵,漠凌踏着一地淡白梨花,差点把脚下的龙靴走破,却屡屡听得蓬莱殿前守门的小厮冷冷一句“主子不在,九殿下请回吧!”清冷的小厮和他主子一样的脾气,眼中没有他,亦是一片冰雪。 漠凌摆出一脸失落的神情,转身迈出两步,怎么就那么巧,每次他一来琴潇就不在,莫非是他不愿见他才告诉小厮这样回话。复转回身,嬉笑着粘到小厮的身旁“是你不老实,还是你家主子骗人?”一掌击晕了守门的小厮,把他安置在粗大的柳树后,自己幻做小厮的模样。 漠凌大步走过回廊,一路拂花避柳,远远望见琴潇一身银白端坐在庭前,依如第一次见他弹琴,把音律抚的不紧不慢。 琴潇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抬起头,目光凛凛,掠过小厮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2 捧在手中的水碧,直直地望进小厮躲闪不及的眼里。漠凌化做的假小厮莫名浸了一身寒意,冰冷入骨。话语微微颤抖,尽量保持该有的从容“主子,九殿下已经回去了。” “嗯。”单单一句没有感情的嗯,仿佛要把一眼倾情的九太子冻结成冰。他垂下头,偷偷地瞥见高傲的琴潇正一步一步地踱向他。银白色的长发细细软软,滑过漠凌的面颊。四目相视,一双眼柔的要滴水,一双眸冷的要凝冰。 细腻如脂雪的手一下子拽住漠凌的手腕,漠凌错不及防,一个趔趄跌到琴潇的怀中。捧在手中的水碧也滚落到地,应声碎的四分五裂,似叮叮咚咚流落的泉水,也似他怦怦难以平复的心跳。 鲜有表情的脸漠然一笑,贴在漠凌的耳侧“九太子你闹够了吗?”一字一字咬出语气里的不屑与轻蔑,猛地松开自己的手,转身亦是水波丝光的银发。 “什么都逃不过你这双眼,可惜那用深海水碧雕成的凤凰。”漠凌现了真容,一双沈淀日月星辰的龙眼幽幽地放着光,颇有一分无奈。从仙家那里得知琴潇的元神是三界少有的冰凤,想着用离欢送给他的深海水碧雕一只凤凰,却没来得及献殷勤,已然碎的七零八落。 琴潇无动于衷地睨了眼碎裂的水碧,一拂银衣,复坐回石椅上“你和我,不过碎了的水碧,无缘亦无份!” “呵!你和我,无缘亦无份!” 这次,看似动了真情的漠凌慵懒地靠着龙榻,一遍复一遍地重复着琴潇无半点含蓄的拒绝。想起那一拢森冷的银白,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艳丽。怀抱锦被,滚身榻里,凭什么他说无缘就无缘,他说无份就无份,那还留月宫的老儿做甚?明日就去讨一截红线,一端系住自己,一端牵住他,从此不分。 月宫的老儿淹没在剪不断,理还乱的红线中,无奈地发出一声持久不息的哀叹“乱,乱,乱啊!” “理,理,理啊!”漠凌学做月老的口吻,把几个字仿的为妙为俏,一坛香醇的凡间佳酿摊到月老的眼前“葡萄美酒夜光杯。” “你啊,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用拿一坛子凡间的佳酿贿赂我。我虽老,可是眼不花,九太子不就是看上了蓬莱仙岛的琴潇。”月老接过酒坛,嗅上那么一小下,已深知它是凡间的极品。 “那,老仙可是应了我?”漠凌问的恳切,碧蓝色的龙眼深邃如海,盈盈转转似在焦急地期待。 “说白了,但凡是人,便有诸多求不得,姻缘更不例外,命里如何,造化如何,就要看你们了!”一截灼眼的红线,其实早在漠凌初见琴潇时就将二人紧紧地缚在一起。正可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 如此,凡间酒家的二楼,在两位好友不知所以然的情况下,乐坏了俊俏的九太子,一边吟诗“千里姻缘一线牵,丝丝缕缕尽缠绵。”一边大大咧咧地端起酒水见底的空盏。 “漠凌兄这是遇了什么好事,不妨说来听听!”祈玉夺下他手里的酒杯,妖魅的脸上忽明忽暗一抹眩人的柔笑,直把帘外的蝴蝶迷的晕头。 “这还用问,自然是他那点风流韵事。”离欢木讷地望下窗外杨柳低垂的水塘,是习以为常,平淡的语气。 漠凌目光灼灼地看向离欢,些许焦躁“你怎就不能信我一次?”并非刻意,却无端端地想的,念的都是一处银白的身影,暗藏冰雪的银瞳若能微微弯曲一丝笑意,恐怕春华再美也会黯然凋蔽。 不待离欢答话,门外是重重的一脚。怒气冲天的少女,步姿楚楚。清颜墨发下一双娇美可人的泪眼,似哭过,眼圈还略显红润“离欢,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偏要在众人面前拒绝这门婚事?” 离欢笑了笑“米粒大的洞庭湖,还想攀我们南海的高枝吗?你父女的如意算盘到是打的精,纵你有几分姿色又能怎样呢?”漫步移到少女的近身,一手环住她的腰“你说过喜欢我,那么一刻春宵如何?” “呵,我真是看错了你。”少女用力挣脱离欢的手臂,却是几点星辰陨落。喜欢他何曾是三两天的事,小时候说要娶她的人不就是他吗?一跺脚,气不成,恨不成,掩住脸跑下楼。 漠凌说是风流,但最见不得女子哭,一啧舌“离欢,你真是恶毒,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急急地追上跑走的少女。 “嫁人?怎么说也轮不到我,祈玉你说是不是啊?” 静静碧波旁,风吹柳絮万点雪,坐看梨花细雨小桥横,终是分不出是雨是雪。漠凌伸手递去一方丝帕“离欢就是那样的臭脾气,他肯定是有其他不想娶的理由,譬如说……譬如说,总之他的心肠并不坏!” 女子噗嗤笑出声“我没有生他的气,只是在气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他那样的人。如果先钟情的是漠凌哥哥,或许就不会这般心痛了!” “你认识我?”漠凌不由一愣,垂眸溪水时一身银白倒影惊的他心神荡漾,几朵雪莲似悄然开于水中,看他怎样搪塞这次的无缘。 漠凌也不顾洞庭湖的龙女会做何感想,急急一句告辞,拦到琴潇的身前,笑意朦胧“你说这次的邂逅算不算上天安排下的缘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流水落花 琴潇没有理他,单是用手捂住了胸口,慢下了脚步。冰冷的银瞳清澈如水,却凭白无故多出几分没必要的寒意。薄阳下,那清冷的人惨白如雪,几点鲜红瞬间溅落到漠凌的嘴中。 腥稠而苦涩,苦到心底,暗恨哪个混蛋伤他如此之重。漠凌忙去搀他摇晃的身子,却只得一句冷语“不必!” “可是你的伤……” “与你无关。”疏离淡漠的语气,凭谁听了都有点失望。眼波游移,撞上琴潇的视线,两两相望,没有惊如霹雳般的的电石火花,只是一片弥散开的清清冷冷。 漠凌咬住牙,佯装不介意,似笑似叹的脸慢慢没了表情。匆匆转身,忙忙回身,势如疾风劲草,快速覆上琴潇的薄唇。呼吸相绕,视线交错,就连春风也染了情愫,似要吹开万紫千红。 一记清脆的耳光,红了半恻脸,顾不及疼痛,固执地拽住琴潇的手臂“站都不稳了,还要撑面子说无关吗?”舌尖掠过上唇,流连嘴角那一抹未净的甘甜,痴痴的醉下。 琴潇不说话,一抿唇,无力地摊到漠凌的胸口,任由他的摆布。灼热的体温自漠凌的胸膛袭来,似一点一点地融去他的冰冷。望向清清瘦瘦的河水,一岸风情漫漫,一岸杨柳依依。波光桨影里是一份愿逐君华,随郎千里的心安。 是夜,翠宇珠帘,一轮狡黠明月。琴潇站在回廊下,双指抚着唇,忆起那沁了芬芳的绵柔一吻。香气便随着漫开的烟薰漫漫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3 袭卷至心头,是谁入了谁的眼,又是谁搅了谁的心。如瀑的银丝,荡进一池清碧,又碎了谁的模样“是你!” “为何不是我?”温热的胸膛再次覆住到琴潇冰冷的脊背,尖削的下巴抵在他肩头,姣好的脸看似要贴上他的。压低嗓音,带有一点磁性“春寒料峭,小心再染了风寒。”解下自己蓝如浩海的衣裳,小心地披在琴潇的身上。 原来,被人记挂是这般心暖,并不推拒,轻轻咬住唇,一刹那他到底思量了些什么。冰冰凉凉的手扬去那身蓝衣,不经意碰到漠凌的指尖,似被粘合在一起,停在半空,僵持着。 晚风拂散水中明月,吹去枝头残红,浓烈一处馨香,氲散在指尖,细碎如絮絮春风。 胸口更似有什么东西跳的又急又促,战战兢兢地收起冰冷的视线“你愿留无人拦你。”负手香魂满径的回廊,想不起他什么时候说过要留下,难不成是自己想要他这么做? 清冷的人嘴上不语,但最易感动别人予他的恩惠,你送他深情,他必还你厚意。 昔日奸诈的上仙把伤了无辜百姓的罪责全部推到琴潇的身上,君熙不满,挺身而出“怎么不连我一起埋怨,难道因为我是天帝的侄儿,你们便怕了?”于是,君熙颇有担当地受下所有责罚。 其实,这事本就不怪琴潇,要怪就怪求功心切的老仙们,功力不够,偏偏自以为是。大水淹了百姓村落,邀不了功,就来找个替罪羊,明白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遥远的东方生了一线曙色,渐渐一处暖阳。柔情似水的人,讨好地笑开一抹惊艳,学作小侍女的语气“主子,可要更衣?” 琴潇不看他也不理他,一摆长袖,绕开巧笑的脸“瀛洲,可要同去?”漠凌愣了愣,狠心掐了自己的脸,琴潇竟邀他同往,近不可信,退又不可不信,猛地点头“我去。” 拔地参天的仙山高矗云霄,虚实缥缈间,一处笼了烟雾的琉璃殿。攀过云梯,方见袅娜的花枝遮出一径浓荫,耳侧是漠凌走不动的抱怨“琴潇,你慢一下。”淡粉的花瓣腼腆地开在漠凌的身后,不知何时拈下的花枝一眨眼奉到琴潇的眼前“送你!” 意想不到的突然,惊呆一双凤瞳,隐隐蒙一层柔光,却是极淡。稍不留神,随风而逝。拂袖要走,不小心打下漠凌手中的花枝,想说一句不是有意,言不由衷地淹没在冷冷的哼声中。 “是我不小心。”笑容背后隐藏了意义不明的情绪,悻悻地追去,两条相近的身影在曲径通幽的小路,不断地靠近。 一块上古宝玉细琢成的笛子,凝萃天地之气,日月之华。复得山川崇深之灵韵,风霜雪雨之精魄。握于手中仿若有了生命,也能言语。曾经如何,过往如何,娓娓诉来,感人至深。 若不是玄隐阴险狡诈,抓了君熙喜欢鲤鱼精的把柄也不用害得他们生离死别,历经六道轮回之苦。望去日趋衰败的瀛洲,说不清是天意弄人,还是造化弄人,缘何有情人难成眷属。 漠凌心下惊愕,今日所见的琴潇再不是众仙家所传的那样冰冷,他终是看不透红尘,摆脱不了俗世,寡情寡意之人亦有悲天悯人,多情的一面。 心潮涌动,难以自控。扭头侧向琴潇的面颊,清楚地看见,浅浅淡淡地落了几枝花影。走的近些,看的更加分明,似有冰雪在慢慢消融。双唇轻触,快不过闪电。郁结在喉间的喜欢,一字一字吐的清晰。 看他的眼角似有凛冽的寒光,一刹那的柔情恍如幻梦,随风散去。再一眼,除了冰雪就是拒人千里的冷漠。琴潇眼含一点怒意,紧紧地抓起漠凌的手腕,有些话要说,却在看到他笑意愈浓的脸后生生吞咽了回去。 春风啻啻千里,万里,吹开遍地芳华。那一丛花艳露凝香,那一池水澄碧似练。 长像妖媚的男子,有着一双美腻的桃花眼。薄薄的唇,淡的像水,莹莹剔透。不吵不闹,无声无息地坐在庭前的石阶上。 望一眼深情,滴不尽相思血泪,绽一抹浅笑,开不完春柳春花。 “他是鲤鱼精的转世?”漠凌饶有兴致的捏着下巴,深一眼,浅一眼,不敢看的仔细,害怕身旁的琴潇误会他的心思“难怪君熙宁为他弃了仙骨,竟真是个美人。” 琴潇不愿理睬,单是睨了漠凌一眼,天命风流的人好的不过是美色,哪里懂得一点情爱。他说过的喜欢,总是少了点诚意,忖之,揣揣不安。 挥手云烟,白玉笛轻轻放到楚离的掌心,朦胧中,一袭银影踏起万朵飞花。待雾气消散,只剩天边急去的祥云。 夜里几声春雷,淅沥的细雨就密密匝匝地下了整宿。漠凌守在琴潇的门外足足有半个时辰才等得那冰冷的身子擦肩而过“你是要去哪?” “轮不到你管!”寒心的话一脱口,仿佛几日伴来的感情都成了虚无。往前一步,拽住琴潇拖曳到地面的袖子,低声下气地说“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一身水蓝色的锦衣要融入新雨之后的蔚蓝晴空。 “没有。”微微合目,嗅到了空气里掺了花草和泥土味儿的清新,“那为何待我这般疏远?”另一只手抓上琴潇的肩臂,稍稍用力把他欺到自己的身下。俯视琴潇突然怒睁的冰瞳,不由得开始悔恨自己因不被念想而促生的急躁“我,我回东海。”本是不染尘埃的衣裳粘了泥土和花瓣,就连丝滑如绸缎的墨发也落了晶莹剔透的露水。 仓皇地站起,仓皇地拜别。某人却板起一张冷脸,凝眸望去,生了不可名状的留恋,脸为何烧的如此滚烫? 城里的西郊,靠近山水,有一家大的酒楼,对面是一间雅致的学堂。漠凌问这里的掌柜,为何不选城内一处较好的地段,不仅人多客多,也好混出个牌面。掌柜子一脸悠闲“不为钱财,赚的是乐趣。”入耳莺歌燕语,入耳书声朗朗。 漠凌笑了笑,做在临窗的位置。偶见学堂里,年轻的夫子被顽皮的孩童欺的欲哭无泪,不禁皱皱眉头,太软弱。哪像当初教他才识的先生,不听话就是几十板子,痛到长了记性,下次再也不敢了。 说到痛,他竟觉得有一点心痛,琴潇是不是至始至终都没用正眼看过他。短短几日,谈不到让琴潇对他日久生情,而他却很不争气地迷上了琴潇清冷的性子。如果和离欢讲了,肯定会嘲讽他活的□□逸,自己找罪受。 天渐渐阴了下,不一会飘起朦胧烟雨。淡寂如风,飘渺若尘,洒落在青绿色的油纸伞上。走到近处,才看清伞面簇拥一枝梅,不是诗人笔下的凌霜傲雪而是醉卧春风,听细雨绵绵。 撑伞的公子身形颀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衣,一步一姿醉到漠凌的眸中,怎么会是他? 笑的柔和的脸羞红了白绿色的桃花,惊艳的让人看不出真真假假。揽酒入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4 怀,沉醉东风,只是那一抹未曾见过的嫣然不属于他。 年轻的夫子见到门外柔笑的琴潇,红了面颊,结结巴巴地唤了声“潇公子,你等等。”急急忙忙地遣了学生,引着琴潇进了酒楼。 靠近栏窗的位置,人面桃花相映红,一双嫉妒的要滴血的眼睛,目光移来游去,碰上琴潇的视线还是寒彻入骨。为什么对他就不能施舍千分之一毫的温柔,你不是也会卖弄柔情! 漠凌极是失望地摘下探进窗内的几朵桃花,一片一片地扯下它们的殷红。有的落入杯中,有的随了风,越飞越远。咕咙一口竹叶青酒“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的心不是冷的吗?” 年轻的夫子疑惑地看看漠凌,他是在和谁说话,复转过身背对他。漠凌起初是一愣,敲着桌子笑的前仰后合。被琴潇冷冷地剜了一眼,起身走到年轻夫子的身后,摘下一幅宣纸字画“夫子是乌龟。” 年轻的夫子窘迫地道了声谢,默默地把那张字画塞进袖子,再一回神,漠凌很不外地坐到他的身旁。拉着他灌下一杯酒“和你投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余光频频扫过琴潇,看到他眼中一丝一点的冰冷,心情大好。 “雨阳,韩雨阳。”年轻的夫子答的干脆,半推半就又被漠凌灌了酒水“那公子又姓何名何!” “我记性不好,你问问对面的潇公子,知不知我的名氏。”笑意盈盈地望去,一只手勾住了韩雨阳的肩膀,戏谑道“韩公子,你是不是喜欢潇公子啊!” “是。”韩雨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深埋下头,脸轰的一下子烧到脖颈,连忙摇头晃脑地解释“啊不,不是?”看了,颇是招笑。 “究竟是喜不喜欢啊?”漠凌咄咄紧逼,非要韩雨阳接连说出许多个没有底气的不字才抱起酒坛喝的潇洒“不喜欢最好,那你可别忘了自己今天说过的话。” 酒坛塞到韩雨阳的怀中,径直把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凑到琴潇面前“你听到了吧,他说不喜欢你。”冷不妨地弹了琴潇的额头,笑意吟然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有花堪折 东海龙君收了各海未嫁龙女的画像,埋头画卷自言自语“西海龙君的女儿少了点琼姿花貌,却是一脸的福相。北海龙君的女儿似弱柳扶风,娇柔间带着那么些可爱,南海龙君的女儿更是仪静体闲,般般入画,可谓之美人。” 漠凌在宫外拦下虾兵蟹将的去处,没由一声通报,踏进了东海龙君的水晶宫,假正经的清了清嗓子“漠凌给父王请安。” “你来的正好,这里是几家龙君的女儿,仔细看看哪一个合适,到时候选了良辰吉时,娶她进门。”东海龙君把几幅画卷小心地放到漠凌的手中。 “婚娶之事不劳父王费心,我已有了意中人,这几位公主再如何的瑰姿艳丽都不及他分毫。”于是各海龙女的画像被漠凌不加怜惜地搁到角落,嘴里塞了一颗剥的玲珑的三月红。 “是谁家的女儿?”龙君缓缓倒了一盏绿叶飘香的碧螺春,没想到嗜好风流的漠凌也会有收了性子的时候,专一地爱上某个人,想来是个尤物。 “我怕说出来,父皇会拿着棍子撵我滚,以后这偌大的水晶宫再没我立足的地方。”漠凌说着朝门口退了几步“琴潇,蓬莱的琴潇。” 东海龙君捋着胡须,出乎意料地镇定,随即呛出满口茶,一拍几案“荒唐”四处望了望,没有可以拿来教训这小畜牲的东西,一脱龙靴丢在了漠凌的脸上“快滚,快滚,等你什么时候醒悟了,想清楚了,再给我回龙宫。” 漠凌捧着铜镜,给额头的淤伤涂药,哪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做的事一不称心如意就把他扫地出门,这都是他第几次被撵出东海了。 离欢坐在江中的画舫上,挑弄着清澈如镜的湖水讥笑他自作孽不可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你这次是想留我南海呢,还是祈玉的西海呢?不过听说你心高气傲地拒绝了三海的公主,不知道会不会住的舒服呢?” 世间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一下子牵扯了三个娇生惯宠的主还得了。慢悠悠的咽了口口水,却是喜从悲中来“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自有去处,离欢兄你就等着喝我的喜酒吧。” 山影斜阳,落花一径。漠凌踩着气势汹汹的步伐,把一纸卖身契按到了琴潇身前的几案上“琴潇,我要做你蓬莱岛的人!” 琴潇装作没听见,捧着书卷,看也没看漠凌一眼,恨不能把自己彻底埋入书中,口中念念有词,什么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什么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漠凌夺了他手中的书卷,随手扔到一旁“可恶,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一堂堂东海龙宫九太子可是降低了身份说要做你的人。”偏偏换得他冷着脾气不理不睬。 双手撑住几案,整个上半身都探到琴潇的身前,水蓝色的眸子死死地瞪过去“为什么你对姓韩的那么好,对我就这般冷淡。你也看到君熙的下场了,神妖不能通配,人神更不能交好。我们龙族就不同了,身份崇高而特殊,就算是被天帝知道了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琴潇懒得理他,别去眼,依然连个回应的表情都没有。漠凌并不觉得难堪,一旦较起劲儿来,犟的像头牛,满不在乎地咬破自己的指头,按下涡状的手印“我的主子轮你了!你不自己咬也行,我帮你怎么样,至于咬哪我说了算。” 不动声色的脸有了点怒意,看似山雨欲来。不待琴潇动怒,两张唇纠缠到了一处,任凭琴潇无谓地挣扎,就是不肯松开箍紧他手腕的龙爪。 狠心地用力,在琴潇柔软细腻的唇瓣上咬下一排齿印,猩红的血顺着二人的嘴角缓缓流下。推开时,带出一线鲜红,刚巧落于卖身契上“这下,我是你的人了。那个韩雨阳我不准你再见他,没准我会把他名字里的阳字划去,让他再也见不到灿烂的日头。” 此时,夕阳落去,夜色一片朦胧。无欲无求的人一脚踹开得寸进尺的九太子“我的事什么时候要你管?”琴潇压抑住怒火的声音有些森冷“这里是蓬莱,不是你东海,想留下就不要忘记自己该守的本分。”斜过去的银眸凛凛地瞥了漠凌一眼,再不愿理他。 漠凌不甘心,凭什么土里土气,贼头贼脑的凡人就能见得幽谷花开,嗅得芬芳,他就要跻身那人漆黑的影下,暗藏一腔妒火。 怒见韩雨阳和琴潇同撑一把油纸伞形影不离地走在湖畔,漠凌眉下瞪的溜圆的两颗眼珠子眼看着就要落了下去。 再见他们说说笑笑,亲切的没有半点疏离,差点握碎腰间的玉佩。极是幽怨地唤了声琴潇,没人理他,再唤了声主子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5 ,还是没人理他。 韩雨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理他真的好吗?”早时一见面,琴潇就对韩雨阳风情万种地妖娆一笑“你只当他是一阵风,一只雁”风过无痕,雁过无声。 闲谈笑语走进湖心一间小亭,绿树掩映,流水潺潺,莺歌燕舞间一声清脆的哗啦落水声传入琴潇的耳中。 寻声望去,那身穿水蓝衣裳的九太子正急切地扑腾着水花,一声一声地喊着“救我!”琴潇掩着嘴,在漠凌看不见的角落巧笑开。他要是不懂水性,恐怕这世间就没人懂了。 龙公子落水了,怎么办是好?韩雨阳抓耳挠腮地踱来踱去“我不会游泳,潇潇你会吗?”琴潇似故意地提高了嗓音“会!”牵着韩雨阳的袖子“这里太煞风景,我们换一处!” “那龙公子他……”韩雨阳回头还在水中扑通的漠凌。 “靠岸的水又不深,他喜欢在里面泡着,我也拿他没有办法!”凤瞳盼兮,回眸一笑,漠凌顿时有了种虽死而无憾的心情,吐着水泡沉到湖底。 逮了一脸惊诧的小湖龙王“小爷我今儿个心情好,好酒好肉都给我摆上。”推杯换盏,喝的酩酊,笑着揽过一湖的老龙王的脑袋“老龙,你知道我为何这样高兴吗?” “九殿下,所因何事啊?”老龙王十足是无奈地应付,怎么说他都是东海龙宫的九太子。若是没侍候好被说了不是,下次肯定会吃不了兜着也走不了。 漠凌在老龙王的眼前神秘兮兮地晃了晃食指“不可说,不可说……”指腹摩挲着酒杯,笑眯眯地一挥袖子,大摇大摆地走了。 漠凌无聊地端坐在学堂门前的石阶上,嘴里叼着一截花枝,还在想琴潇的回眸一笑。那如三春之桃的峭丽刹时驱走了心中的火气,能见得如此柔情的一面也是三生有幸。 却在看到并肩归来的身影后,又是一阵烦闷,吐出嘴里的花枝,不小心刮了唇角。腥涩的血略有点甘甜,不由想到昨日强求来的吻,他其实并没有推拒,不是吗? 细细碎碎的步,凌乱而匆忙,牵过琴潇的手“韩公子,他是我的。”淡粉的唇娇嫩如花,带着些许的光泽,开在漠凌深情的眸子里。他就在韩雨阳的面前,肆无忌惮地吻了琴潇的唇。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贴在漠凌冰凉的衣面上,温暖就一点一点地传来。活了几千年的仙,从没有谁这样抱过他,也没有谁死皮赖脸地想驱散他的冰冷。心中生了一团火苗,看不到却是实实在在的燃着。 韩雨阳救过琴潇一次,其实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只是在凡人面前不好施法疗伤。眼看着自己执拗不过韩雨阳,非要背着他一路下了山。 那人老实,开的学堂挣不了几个钱,且不说为他看病疗伤花去大部分积蓄,榻前榻后的照顾也让人感动。 琴潇善于琴律,韩雨阳也弹得一手好琴,以琴会友,两人便互许为彼此的挚友。除此,再没有多余的感情存在。 韩雨阳看傻了一双眼,木然一张呆滞的脸,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折空枝。他是我的,这样直爽的话他说不来。 夜酷风凉,青色的藤蔓静攀一墙暗绿。淡衣罗裙的小侍女提了一盏昏黄的荷灯,远远看见主子的房前趴一条鬼鬼祟祟的身影。 笑容可掬地走过去,一拍漠凌的肩膀,不怀好意地唤了声九殿下。再一推门,漠凌就跌跌撞撞地踩了个空,像极了被酒家食客不经意碰落的馒头,一路滚进了房内,嘭的一脑袋撞在浴桶上。 漠凌捂着额头不敢抬眼看琴潇,颇有做贼心虚的架势,迅速地站起身,话也不说地就要走,听见小侍女淡淡一句“九殿下好像有事要找主子。”漠凌才不好意思地收住脚步“啊,那个,没事了,我先退下。” 左脚高高抬起,没等落下,琴潇那边开了尊口“不要走,留下给我搓背。”漠凌一听,忘了自己的丑态,忙不迭地撩起袖口,却不忘朝多管闲事的小侍女挑起眉尖,笑的春风得意。 春时的花娇嫩,脆弱的不堪风雨,不过是经了几场风,历了几场雨,已是乱红堆砌,满眼惜春伤时之景。 掐指算算,来蓬莱也有一段时日。看惯了山间的陌上青柳和尘间飞花,不时想起凡间的小桥流水人家,一脸渴望地吵着要琴潇陪他去凡间转转。 琴潇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单单是板起一张看不出悲喜的脸,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捧起一卷书,斜靠在榻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偶尔读出三两句脍炙人口的诗句,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俨然是把笑容僵在脸上的漠凌旁若无人般地忘的干干净净。就像漠凌不顾琴潇反对,擅自把自个儿卖到蓬莱的那天,对他始终是不屑一顾。 若是没见过行走在凡间的潇潇还好说,到是如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冷性子琴潇就不能始终的表里如一,非要给凡间的那个讨人厌的土包子留下温润如玉的一面。 漠凌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就是受不住别人对他冷落,张牙舞爪地抢下琴潇手中的书卷“你难不成也要学凡间那些书呆子,参加今年的科考?” 不知哪里开始,人间流传一句话,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是有谁亲眼见过书中走出的美人,兴许有那么一两个,见的却不是鬼就是妖。 其中的道理漠凌自然是明白,意思不用解释谁都知道,但最重要的还是天时地利人和。 年头好,赶上一代明君,还要说手底下有一群明镜高悬,真心真意为国着想的臣子们,那些怀才不遇的主才有幸金榜题名,一朝登得君主明堂。要是正巧年头不好呢,谁也不用细说,一个眼神,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听着漠凌在耳边唧唧歪歪地口若悬河,琴潇一点怒色也没有,不知哪里捧了另外一卷书,读的愈加认真。 漠凌看他银白的长发垂到艳若桃李的脸上,摇摇头,表情太冷。毫不避讳地俯身去拨琴潇额前的几绺银丝,面面相觑,微微红了脸。 “你……”琴潇勉强挤出一个你字,全然不知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是不要漠凌再用这种情意绵绵的的眼神看他,还是不要他再出其不意地吻他?可一想到漠凌用柔软的舌仔细地描蓦过他的唇,心下一阵一阵的烦躁,书卷啪的一声挥到漠凌的腹部“不去。” “哼,我一个人去。”漠凌把两卷书全都气扔到了榻上,眼见着那一袭水蓝色越走越远,心里喟叹,为什么不多求他一下,为什么不多难为他一下,或许他就跟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情不自知 失落之余,琴潇慢行至窗前,悠悠地端起茶盅,浅啜了一口。看似澄碧的茶都染了水蓝色的影子,狭长的龙眸清的要滴水,水波盈彻间一抹娇宠的,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6 或浓或淡的柔笑“我的主子,一同去凡间走走,如何?” 忽而明亮的阳光从雕花的木栏窗外斜斜地照入,拂过琴潇的面颊,映出冰银色的眸子点点金色的光辉。微微怔愣,是淡的,不轻不重的吻从脸颊一路滑到颈间。 茶盅倾斜,连成一线的碧绿,沿着掌心弯弯曲曲的纹路,直直地落下。似沾了清风,凉出一阵颤栗,不知缘何烦躁的心愈加凌乱“你不是要一个人去?”声音虽是冷的,却让自己听来都似含了几分责怪的语气。 “你不陪我,我一个人还有什么乐趣!”两指捏过琴潇的下颚,四目相视,两两相望,连呼吸都纠缠到一处,他又是要吻他? 紧握在手中的茶盅几乎要被捏碎,一推漠凌的胸膛,冷冰冰地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眼神落在漠凌略薄的唇上,瞬间移开,声音冷的好比深潭秋水,不敢涉足“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多少!” 漠凌惊讶地看着琴潇,略微动了动唇“你让我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心里猜忌着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就来了脾气,前几次不是很淡定的接受了吗? “亏你还能记得。”适才读过的一卷书,用力按到漠凌的胸前,不许得过且过的糊弄,更不准投机取巧地动用法术,一笔一划地抄上千遍,若被发现作弊一回,再加一百次“三次,你就给我滚出蓬莱。”一扬袖子,茶壶,杯盏碎了满地。 他究竟是怎么了? 漠凌老实地待在自己的厢房,幽怨地咬着一杆笔,眼看着要睡去。头脑晕涨地想他脑袋是不是被哪里不怕死的驴踩过,放着尊贵的东海龙宫九太子不当,非要来这里鞍前马后地伺候那冰冷寡淡的蓬莱仙。 明明有一张娇美如花,巧笑嫣然的脸,偏偏沈的比谁都冰冷,若是让众仙家看了,肯定会个个张着嘴,惊的瞠目结舌。 手掌拄着腮,昏昏欲睡地把脑袋点来点去,听见外面有人喊他漠凌,胳肘不小心碰落了砚台,倏地站起“主子,我没睡!”模模糊糊地看见祈玉那张似狐似鬼的妖魅嘴脸,尴尬地一掌拍过去“你小子,怎么知道我在蓬莱。” 称了几千年的兄弟,哪能猜不透他的心思,这次无非是死缠烂打地赖在了蓬莱。揉着被漠凌拍的生疼的肩,呲牙咧嘴的说“漠凌兄,疼啊!”忽而想起了什么,白衣翩翩地绕到漠凌的身后,坏笑地一推他“再唤声主子听听。” 漠凌苦笑地摇摇头“祈玉,你怎么也学起离欢,总是戳我的痛处。”水蓝色的瞳望穿一树墨绿,一千遍要抄到猴年马月啊。 “不要和我提离欢。”祈玉沉下白的近乎于透明的脸,发狠地踹了脚,见了就不爽的木椅。眼下那张木椅不是别的,分明就是欠踹的离欢。 “怎么?”漠凌疑惑地问。 “他要娶亲了。”声音是从牙缝里嘶嘶啦啦地咬出来的“明明是他说不喜欢洞庭湖的龙女,可是……”红的耀眼的喜帖啪的摁在桌子上“这算什么?” “这不是好事吗?你为什么要生他的气啊,难道是祈玉贤弟喜欢上了离欢兄?”漠凌半开玩笑地捅捅祈玉吹弹可破的脸。 “我喜欢他?就他那恶毒的性子哪里招人喜欢了!”大红的喜帖被撕的粉碎“漠凌兄,你要是敢去赴他的婚宴,兄弟再也没得做。”话说的狠,红着脸,匆匆地走了,还说不喜欢,骗鬼呢啊! 祈玉一走,漠凌就不安分地骚动起来,刚起的困意也冲散了许多。一拍脑袋,眼珠子转的颇快。琴潇不就是让他抄,又没给个确切期限,什么时候抄完那就是他说了算。 精神气爽地伸了个懒腰,大摇大摆地去找琴潇,还没见到人就被笑语闲谈的小侍女拦住了去路“主子方才出去了。” 出去?他还真是会装模作样,自己千般求,万般请的都说不去,结果还不是耐不住山中寂寞下凡去了。洋洋得意间心里觉得不妙“他可穿了一身淡紫?” “回九殿下,主子的确穿了一身淡紫!”小侍女天真烂漫地眨眨眼,眼看着漠凌面上的一根剑眉快要挑到九霄云外,咬牙切齿地走了。 这个人还真是可恨,怪不得死活都不答应陪他一起去凡间走走,原来是心里有数,急着把他应付走,好去私会那个土包子。 以漠凌的个性,哪里会让他们得逞。学堂后院的一棵紫藤树,漠凌怨恨地坐在上面,快把几枝绿油油的藤蔓拽成寺庙里的和尚,光秃秃地看不出半点生机。 韩雨阳给琴潇奉了杯清茶,指尖才一碰上,脸就红了,忙收回自己的指头,支支吾吾了许久“潇,潇公子,茶,喝茶。” 漠凌一双细长的龙眼此时也瞪的溜圆,俨然要鼓冒出,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拳砸在紫藤树上。 火气不但没有消反是听藤树哎呦了一声,抱怨道“窝囊样,拿我出什么气。”紫藤树妖猛地摇晃枝蔓,那脸都被妒火烧红了的东海龙宫九太子很没面子的摔了下去,你这活腻了的树妖。 琴潇听到一声重物落地,便猜到是不甘冷落的漠凌,扭过韩雨阳同是好奇的脸决定对他视若无睹“汤水清碧,鲜香而甘醇,好茶。”脸上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连琴潇自己都没有发现。 这冷漠的人,知他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也不正眼看一下,屏气凝眸过去,就看到两人极其亲近的动作。身上的痛哪里抵的上心中的痛,勉强挤出一丝惨淡的笑“你故意气我,我就偏不让你得逞。” 他走过去,坐在二人的中间,皮笑肉不笑地对韩雨阳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两个了。”然后眉目含情地靠近琴潇,薄薄的唇快贴到琴潇的耳上,一呼热气,带了点醋味“怪不得,怪不得,原来你早有打算……” 拈起叠中的一块豆糕,咬的咯吱咯吱作响,莫不是里面掺了骨头。左顾右盼地看看,一拍指尖吃剩的糕点碎屑“我人微言轻,不值得你在乎是吗?”看似在生气,却依旧笑的温润。 “是或者不是。”钳住琴潇的手腕,力道慢慢加重,两张唇眼看着就要碰上。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眉头紧蹙,语气换成了自讽“我不过是个痴人,一厢情愿的痴人。”一拂袖子往外走。 “你要去哪?”琴潇忍不住去拽漠凌的袖角,“雨阳他不久要赴京赶考,我只是来为他送行。”没有必要为他解释的话,不知为什么一看到漠凌失望的眉眼就稀里糊涂地坦白了。 “我去哪还用得着你管,他去赶考,你陪着他不就好了!”伸去的另一手忙去拽回自己的袖子,一碰他的手指是是凉的,心就软了。再要说的狠话都咽了回去,恨不能立刻把他冰冷的手捧在胸口,用自己的温度暖热它,于是语气柔了许多“还能去哪,我等你回来。” 漠凌本不想和琴潇生气,可一想到他骗了他,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7 是为了来这里见那土里土气的书呆子,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承认自己是有些无理取闹,但琴潇也不该总是用那傲慢而冰冷的性子对他,他不是没有心,不是不会心痛。 漠凌略顿一下,招架不住琴潇不同于往日的眼神,别去头硬是推下他的手,朝韩雨阳默默点头,竟真是拂袖去了。 琴潇回到蓬莱时已是山影幽暗,天边渐没了光亮,一径朝殿中走。途中想起了漠凌,回廊尽处转个弯,行去他的住处。 抬起的手迟疑了下,想着要不要推门进去,可进去了又该说些什么。放下手臂,退后了两步,转身要回去,亲眼见到他没有离开蓬莱,心里就安了。 余光瞥见窗纸前奋笔疾书的身影,不禁心神荡漾,一千遍是不是太多了。再凝神那灯光里摇曳的人影正慢慢推开窗,和他的目光相撞,同是愕然。 思绪凝滞了一会,咬着唇“我要离开蓬莱一阵子。” “什么时候回来?”声音浅淡,脑海中生了几处他不会回来的念头,心里自是难受。 “你想我时。”偶有的山风吹散案上的宣纸,似有那么一张落到琴潇的手心,大大小小,工工整整地写满了他的名字。 笔迹未干,墨香尚存,捧在手中说不出来的沉重。发呆一会,便留下他孤独离去的背影。 要论这世间最难看透的莫过于人心,最难读懂的也莫不是人心,心里想的和自己做的又都是两码字事。 漠凌回到东海,老龙君只是吹胡子瞪眼的捶了他几拳。那时说的是气话,像以前被撵走时隔着几天求一求,哄一哄不就好了。这次怎么了,有了喜欢的人就忘了老子吗? 揪住漠凌的耳朵“被蓬莱仙冷落了,想着回来了,没事招惹他做什么?”不给漠凌解释的机会,一松开他的耳朵“是谁无所谓,你喜欢的人只要真心待你就行。”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漠凌上有五个兄长,三个姊,接替龙王的位置自然轮不到他,只要他不做伤天害理,把天捅出一个窟窿的事,他喜欢做什么老龙君都会由着他做。 因为没有束缚在身,漠凌时常笑他的大哥“惨啊,等你接替了父王的位置,也要长成龙的脑袋人的身子怎么办?好好一张俊俏的脸就这么浪费了。” 他大哥也不恼,很有风度地说总是有个人要牺牲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碎碎念念 漠凌想着离开蓬莱,大概可以猜到为的是离欢和祈玉。八拜结下的兄弟比起亲兄弟还要亲,看到他俩个有误会,哪里有不担心的理。 凡间的酒楼,常去的那家。离欢埋下一张脸,一盏一盏地往嘴里灌酒。祈玉看似染了风寒,面颊微红,掩着嘴低低地咳嗽几声“漠凌兄,你邀我来就为了看他那张拉的和驴似的臭脸?” “你还不是带了一张快要见冥王的病脸,惹谁怜惜呢?”猛的咽下的酒,呛的喉咙干疼,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 “离欢你…咳咳……咳……”祈玉咳的厉害,苍白的小脸一下子憋的通红。怒骂虽是卡住了,可眼前乌黑一片,晃晃悠悠地倒下。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漠凌伸手摸向祈玉的额头,烧的滚烫“离欢,他发烧了。” “这又不关我的事。”话语吐出时,声音就很小,小到最后连离欢自己都不知道他有没有说出这句气人的话。祈玉你这个傻子,什么话都憋在心里,说一句喜欢会要了命吗? “离欢兄,祈玉交给你,我还有点事要办。”漠凌把祈玉往离欢怀里一推,人影渐淡,这种难得机会,不打扰为妙。 蓬莱的花要比别处落的慢,稀稀疏疏的粉散落在成团的苍翠中,一不留神落了几朵。漠凌拈起花枝,怜惜着那些弱不禁风的花瓣,不由地想起琴潇娇柔的身子,嘴角的笑就更明显了。 飘落于耳中的悠扬琴声,前一刻连绵委婉,下一瞬跌宕起伏。正欲拍掌,眼见着那弦断了,指腹无意间划出一道细长血痕,鲜红而刺眼,流淌进某人的眼中“这么不小心。” 纤白如玉的十指被捧到漠凌的掌心,抬头愣了片刻,才缩回去“你来了!”心跳的声音若有若无,摸到胸口确实跳的愈加厉害。 分别不过两日,说起话怎么客气了许多,对他不应该是爱搭不理,一挥袖子走人才对吗? 漠凌回身凑到琴潇的面前,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想我了?”腰间取出一对玉佩“来时在人间看到的小东西,一龙一凤看了颇是喜欢,这凤赠你……” “谢……”琴潇生硬地回了个谢字,接过那枚凤玉,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瞄着漠凌戴在身上的龙玉,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 漠凌万万没有料到琴潇会收下,挠着头慌张失措地躲闪着他的目光。而山里的风似有意成全这对眷侣,硬是把琴潇吹进了漠凌的怀里“新任的方丈仙设下酒宴,可愿陪我同去。”琴潇倚靠在漠凌的怀中,思绪千回百转,不知不觉有他陪着竟成了习惯。 有花落到漠凌的手心,轻轻一吹,笑的更加温顺“主子说的话,漠凌不敢不从。”低头覆上琴潇冰凉的唇,辗转厮摩中变的火热,再一松开,二人又皆不知如何言语。挡住嘴,支吾着“我明日再过来。” 离酒楼不远的一家客栈,祈玉依旧在和离欢闹别扭。凡是自己能摸得到的东西通通砸向了离欢“我有病,没病关你什么事,你滚,你滚啊!”翻身侧躺到榻里,背对着离欢“你不是嫌我烦吗,还管我做什么……咳咳咳……” “我说喜欢你,你不信。我说烦,你就信。你脑袋是有病还是没开窍。”离欢拿起桌子上的茶盅就往地上摔,气恼地坐到凳子上“你是活的年头太多,脑袋都迟钝了吗?看不出我喜欢的是你吗,可你却总是帮着那龙女,我娶她不是合你的心意了吗?” 听到离欢左一句喜欢,右一句喜欢,祈玉的脸上立刻羞了两团酒后的酡红色,转过身一拽枕头丢到离欢的脸上“我怎么不知道你说过喜欢我?” 离欢攥住枕头的手,指节分明,连青筋都要爆裂开“你这个傻子,非要我说出来才能发现吗,那么羞臊的话你让我怎么说出口?”祈玉以为离欢要打他,双手护住头。 不曾想离欢却扔了枕头,握住他的双腕猛地按到榻上“管你有没有病,你要是今天不对我说出个喜欢,三个月我都不会让你下的了榻。” “喜欢你,别逗……咳咳咳……”还没意识到自己处境很危险的祈玉倏地把脑袋别了去,他才不要看离欢那张臭脸在他的眼前无休止的放大。 第一次,祈玉邀离欢去赏花,本是心情极好,踏了一路春风。到了那里才发现是洞庭湖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8 的龙女假借祈玉之口邀的他去,揉着快要疼炸了的脑袋,把祈玉那个混蛋骂了成千上百遍。 第二次,祈玉给他送了做工精巧的钱袋,捧在胸口兴奋了几天几夜,结果却是洞庭湖的龙女一针一线缝的。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事安谁身上不气,杀气腾腾地去找祈玉理论,那边不上心又递了一封书信。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是吗?那好,我娶她。”信笺砸到祈玉的身上,一转身差点把牙齿咬碎,他这个傻子真是可恨! 霸道的扭过祈玉的脸“你看着我说,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在接到喜帖时傻傻地淋了一天的雨?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有事没事的挤兑我,气了,恼了,怒了还要悄悄地跟踪我?”头埋在祈玉的颈间,咬下一排带血的齿印“疼吗,我就是让你知道这不是梦,省得你以后搪塞我。” “离欢……”祈玉的眼里朦胧了一层水雾,反是皱起眉头“你什么都晓得,却还要这样待我,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落花般的幔帐在眼前旋转飞舞,外面的一切被阻隔。 狭小的空间里,看得见的是离欢脸上的笑,嗅得到的是离欢身上的香气。十指紧扣,被用力的一撞,讨饶声也多了几分暧昧。 他知道,什么都知道,离欢对他从来没有安过好心。 春雨歇去,海棠谢却,连日的薰风微雨,已是池荷榴花。半池的莲花似一夜开尽,前些日子还都是个个顶着粉嫩的花尖,急着把春送去。 得了一点时机便迫不及待地摇曳身姿,怒放花颜,只可惜再如何的耀眼夺目也不及廊下的美人“难得来时不见你抚琴。”环抱的桂花酿塞到琴潇的怀中“平日不见你喝酒,想是多半不对你的胃口。此酒却不同,绵柔而甘甜,不似其他酒般味辛而辣,我猜你可能会喜欢,便自作主张地带来一坛。” 未至桂花飘香的时季,已有芬芳入脾,漠然招来几个小厮在青藤翠蔓爬满的回廊摆下一桌酒席“有劳九太子的记挂。” “我既是卖到了蓬莱,主子又何必对我这般客气,不如唤我一声漠凌。”挽着自己袖口为琴潇满了一盅桂花酒。说归说,心里已是猜到琴潇不会这样唤他,笑着举酒,先干为敬。 说起琴潇给人的感觉,大体是清冷寡淡,无欲无求,不像是身居高位的上仙,总是居高临下,一幅傲慢的不可一世的态度。 前些日子,方丈仙设下了酒宴,宴请各路仙家,自然少不了那些整日无所事事,吹毛求疵的老东西。仗着自己跟随天帝南征北战的资历,硬是逼着滴酒不沾的琴潇喝酒。 一来是酒宴,琴潇以茶代酒扫了他们的兴致。二来他们是老仙,后辈不去敬酒,便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三来随便信口雌黄了个理由,总之这酒他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漠凌本就看他们不顺眼,脸气的铁青还要眯起眼佯善“蓬莱仙不善饮酒,何必为难呢。”端起琴潇桌上的清酒“由我漠凌替蓬莱仙敬诸位,位高权重的上仙们。”位高权重一字一字念的清晰,罕怕老仙们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 “你凭什么代他?”不知哪里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明人尚不做暗事,偷偷摸摸地算什么东西。漠凌不以为意,斜眼睨了东海龙君一下,再一字一字咬的清晰“就凭我东海。” 懒得参合无聊琐事的东海龙君,正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到他们东海的大名,立刻酒喷了一地,这小畜牲什么时候能让他消停地安享晚年。 四海龙君是奉女娲之命管理九州四海的龙神,而东海又位居第一,为群龙之首,就连天帝见了也要礼让三分,更不要说这些狐假虎威的老仙。 东海的大名一出,殿下一片死寂,喝酒之事再没人提起过,也没人敢提起。乍看一眼,众仙皆是闷头喝酒,盼着酒宴快些散去。 就因这事,老龙王让漠凌跪在他房内,唠叨了一天一宿,后来不是大哥替他求情,漠凌怕是耳朵里都生了茧子。 笑着和他大哥说“你没看那群老东西,一听咱东海的大名,脸都气绿的。”同样贵为上仙,与其当坐井观天的青蛙,自认头顶的那寸天最大,不如学学人家太白金星,原始天尊这样的老仙,慈眉善目,以苍生为重。 “是啊,人家以苍生为己任,你就不能学学他们仙风道骨,少去拈花惹草,平日怎不见你帮哪里的仙家抱不平。说起来,你喜欢琴潇什么,不会只是那副皮相吧?” 若说个实话,开始只是垂涎他的美貌,但后来便不知为了什么,好似发了狂,着了魔,被迷的神魂颠倒。 即使受了琴潇冷落,气的无处宣泄,也想烦在那人的身旁,哪怕冷不防地被注视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的明了些,他气也没用,人家本来就是隐居世外,不愿被七情六欲纠绕的蓬莱仙,却凭白被他这条不懂天高地厚做何解释的的小青龙粘了上。耳根不得清静,心绪不得安宁,对他这般态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若非要找来个人来怪也只能怪漠凌他自己,不老老实实地做他的风流公子哥,偏偏想着和那个冷性子的蓬莱仙结为秦晋之好。 莫说他看上了人家,人家还只不定喜欢上了他,男子间的情爱自古就是难登大雅之堂,在寻常人的眼里更是难成个体统。你偏好龙阳,就非得儿逼着人家心不甘,情不愿地与你欢好吗? 冰凉的酒盅攥在手中,脸上露出一道不易察觉的苦笑,纵是求不得又能怎样?甜腻腻的桂花酒多了些苦涩,含在喉咙处难以下咽,就因得不来才知他的好? 一连几个问句,搅的他神志不清,勉强挑开话题“那一千遍……” “忘了吧,凭我也不会有那样的耐性。”低头俯视酒水中的影子,银发,银瞳,冰冷的快要凝成霜雪。慵懒地托住腮,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酒盅的杯身,一抬手饮去冰雪。 不料自袖中滑落一张写了满字的宣纸,纵横交叠的墨迹,看的出神,自是被山风吹到琴潇手中的那张。漠凌正要去拾,已是说时迟那时快,琴潇眸中突兀两道银光,彼此皆已心知肚明的东西燃成了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此中真意 漠凌的手僵在那处,迟迟未动,眼神往上移了一寸,复移了两寸,累加起,刚好碰上琴潇的视线。漠凌沉默了片刻,偏躲去和他对视的机会,掠过他的肩头,看去池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菡萏。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 琴潇招来小厮,正要换去沾了尘埃的佳肴,漠凌一抬袖子拦下急急行事的小厮“罢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何苦浪费了粮食。”一筷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9 子夹去,吃的尽兴。 琴潇自斟了一盅酒,不觉想起前几日读来的诗句,满酌香含北砌花,盈尊色泛南轩竹,既是有如此妙的意境,这酒倒未必不是好东西。 冰凉的手掌游蛇般缠住漠凌的手臂,猛地拽住他的手腕拉到自己的身前“你喜欢我?”话语顿了一下“三个月,我只给你三个月的情意,过了就把彼此忘记,你与我再无任何瓜葛,如何?” 不曾想琴潇会说出这番话,心里颇是惊讶,一时间乱了方寸,慌慌张张地看去那双淡定自若的银眸。三个月,为什么只是三个月,过了三个月,就要做陌路人,这是不是太残忍。 不由漠凌多想,腕骨被攥的生疼,这本就不是一个公平的交易“你若不答应,三个月后我还是会把你从记忆里抹去,彼此了无牵挂于谁都是好。” 对漠凌的感情他说不清也道不明,有他不离不弃的守在身旁,便会把这份奢侈的陪伴想成理所当然。他不在时,藏身在躯壳里的灵魂好似要枯朽了般,再也安不下,总是在花间,廊下刻意地寻找。 寻到了,那不过是碧空映入池水中的倒影,信手一拨乱了幻像。寻不到,徒留点点失落,盼着他来时,好一顿刁难。 他想,他是动了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用凡人的眼光顿悟它,无解,情何以为情? 漠凌傻在了原地,怔怔地看了琴潇许久“我应你。”三个月就三个月“但我也有个条件。”蓬莱不住,东海亦不住,在凡间依山傍水的僻静处置一处小家。 曾经见过恩恩爱爱的小夫妻,男子耕田在外,女子织布在家。等日头过了晌午,妻子便拎着刚能咿呀言语的儿子去给丈夫送饭,悉心准备的食盒满满的都是情意。到了晚上,再把彼此依偎,平平淡淡的朝暮,看了,何尝不是个羡慕。 以前没遇到过那个能让自己爱的不顾一切,想要疯狂的人,自然也没有想过这些。那天路过这户农家,心里莫名的渴望,稻田麦地施了法术,一抹笑漾在月下,白头偕老,总结同心。 虽只有短短的三个月,可心里是高兴,谁曾想看起来不愠不火,冰冰冷冷的琴潇会忽地想和他结下三个月的连理。握住酒盏的手抖了抖,快兴奋的不知自己是谁。 “漠凌。” “漠凌兄。”祈玉和离欢来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见他还是眼珠子都不动一下的傻笑,有些无奈地唤了他几声。唤的心急,祈玉弯腰附到他的耳旁,嗷嗷地大叫了两声,那边想事情出了神的漠凌站不是,坐不是,双腿拧到一起嘭地摔到地上。 是他说有喜事要讲,一见面不知笑出有多长的口水。离欢用筷子挑起那根银丝,撇嘴啧舌“你这是要做龙须面?” “离欢,你不要再说下去了。”祈玉咽了咽吐沫,显然是被离欢恶心的够呛。 漠凌揉着摔痛的腰身站起,脸却还是笑的“招呼不周,我先告辞。”好端端被晾了半天,回过神就辞别,离欢怎么会放过他“你当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做,有这闲功夫,我还不如把祈玉吃个来回。” “……”祈玉的脸轰的炸开,谁给他挖个地缝,他立刻钻进去“漠凌兄,你不要听他胡说。” 做都做了,有什么可害臊的,以前吃酒闲谈时又不是没说过这种上上下下的事,眼下装什么清纯可怜俏佳人。似在炫耀地拉过快被煮熟的祈玉,眯起眼,一口咬在他雪白的颈项。 整齐的两排齿印,远看像一朵娇颜盛放的花儿,几处深红,几点浅白,着实惹人赠恨“离欢兄,我错了啊!”要是能在那人的身上也留下自己的印记该有多好,大白天的做了春秋美梦,心伤啊!蓦地一声叹息“三个月,他只许我三个月的情意。” 想来时间如梭,白驹过隙,恍然一梦惊醒。掐指数了数,已然逝了半个月。可怜琴潇对他还是老样子,偶尔将冷漠搁浅,绽开一瞬花颜,算是最大的恩赐。 看他俩相处的样子淡的比水还清,哪里像人家瓜田李下,你侬我侬的小夫妻。相公朝出晚归累了一身臭汗,妻子看了心疼,扯着袖口亦或掏出一块洗的泛白的帕巾为相公轻拭。虽不是轰轰烈烈,爱的惊天动地却把漠凌嫉妒的要死。 试着在月下揽过琴潇单薄的,甚至是骨瘦如柴的身子,谄媚一句喜欢你。屏吸听着,忐忑着会不会漏掉他不太可能会回他的一句我也喜欢你。 良久无声,琴潇只是闭眼片刻,抬起眼帘看了他片刻,掩住嘴打了长长的哈欠。银眸里浸了水,水淋淋的一片波光。漠凌越发觉得诱人,忍不住咽了口水“我们可不可以不分房来睡?” 风过无痕,吹散了银白丝发,飞火流萤影印一双染了夜色的水蓝眸子,墨蓝墨蓝如星空,也是有那么点夺人眼目。 席下月光如雨后积下的水洼,澄静空明,再看怀中冰冷的人却已睡熟。管他真睡假睡,额头轻轻一啜,好梦相随。 俗话说君子无欲,他漠凌虽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却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双唇紧抿,抱着琴潇去了他的厢房,负手看了他一会才悻悻然地离去。这样性子的人能舍下脸面,许他三个月的情意已是很不容易,除此,他还奢求什么呢? 一桶冰凉的井水浇过头顶,哪里还有什么燥火,□□。剩下的不过是冷到心里的寒意,三个月后,他和他真的要做陌路人吗?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打了颤栗,他还能怎样,珍惜眼前。 佯睡的人待漠凌走后扶着榻缓缓坐起,透过窗棂,墨蓝的身影一直抬头天边的明月。那上面他是看到了谁的模样,依依不舍。 两个男人过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屋子里缺了会洗衣做饭,端茶倒水的人,想来有几分失望。 琴潇执了一杆笔,伏在案上做画。山水清悠,鸟语花香。眯起眼,嗅着阳光的味道,竟真有那么点韵致。忽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缓慢移到琴潇的身后。不等他睁眼,火热而宽大的手掌罩住了光亮。 眼前明明是乌蒙一片,却隐隐约约地看到海蓝色的身影,又浅又淡,又浓又深。抬手去掰那人的手掌,似不愿用力般,冰冷的肌肤暖的快被他融化。 那人在耳旁吹着热气,痒的想去抓挠,似被猜中了心思,不及动作已被牢牢地缚住“叫我声漠凌如何?”仍然是一句不求答复的问话,久久,不甘心地移开双手,端过小心放在案头的茶盏“我沏了茶,不如喝上一盏。”勾起的唇角,如春风和煦。 琴潇很少说话,就连表情也鲜有。以至邻家的大娘误认为他又聋又哑,每看到琴潇就颇是怜惜地唉声叹气,他也是个命苦的娃子。 这时漠凌就会默不作声地看着,强忍住腹中的笑,也不替他澄清,掺着大娘到屋中坐坐。 大娘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10 七十有二,却是一把硬朗骨头,看了漠凌的眉眼,总会夸赞他长的俊俏,对兄弟又是那般和善,不像他他生的三个儿子,都是自私自利的主。 亲爹卧病在榻,最后一口气还没咽下去,就吵着,闹着,嚷着分家。一来二去,家散了,兄弟情分也没了。几十年了也没见过那几个兄弟,当娘的哪有不惦记。 还好在河边捡来的娃娃乖巧伶俐又孝顺,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她身旁,可惜战乱时被征召入了伍,早些年头还能收来一两封慰问的家书,可是后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么些年过去了,她想啊,她念啊!虽然年纪大了走不远,但她就是盼着自己还能多活些年头,有机会看到那臭小子领着妻儿回来看她。 情到深处,大娘已是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她想都不敢想。漠凌笑着握住大娘异于常人体温的手,不禁皱皱眉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没有这一份执念,又何苦做一缕孤魂。 大娘说她手脚还算麻利,非要为他们烧一顿饭,笑着看他们吃下才肯走。多少年了,好似又找回了一家人的感觉,抹着眼泪,蹒跚而去。 看到大娘孤独离去的背影,似有什么东西触到心灵的最深处。想着,想着,大概已忆不起自己一个人活了多少个千年。 他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有记忆起就是他自己一个人,谈何得知被人记挂起会是怎样的感觉。 “不是还有我?”琴潇转头惊愕地看着那双含情的龙眸,是啊,还有他。 还有他陪在他的身边!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傍晚时起了风,吹的天地昏黄,直到入了夜才归于平静。琴潇一动不动地倚着门柱,凝神天边消瘦的星月,过了今晚大娘就会如愿以偿地投胎去了吧。 漠凌负手站在他身旁,不言不语,看时辰差不多到了,才拉着琴潇冰凉的手回了厢房“莫扰了他们清静。” “好。”声音里听出了倦怠,却是有些累了。脱靴上榻,轻缓地拽住漠凌的袖口“今晚留下陪我。”滚身快要贴上了墙壁,背部刚挨到那一点冰凉,不由捂住额头,摆手说“算了,你回自己的住处就是。” 相处久了,漠凌孰知的他脾气,虽是无欲无情,心血来潮时不定是什么样子。漠凌不愿和他计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笑着点头,细心地替他掖好被角,临走时不忘在他额头清清淡淡地吻一下“好梦。”转身吹熄一盏油灯,摇摇头,欲走。 许漠凌三个月情意的是自己,细想来漠凌从没强求过他什么,不知心里什么滋味,掀开锦被坐到床畔,不由得再次拽住漠凌的袖口“还不想睡。”黑幕下,两人皆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模糊不清的彼此,不知多久响起了有规律的叩门声。 “我去开门。”漠凌忙不迭走开,快到门口处好悬摔了跤。一开门是邻家的大娘和她收养的儿子,遥远处又站着黑白无常。 大娘命好,许是积了善德,好运和两位仙家做了邻居。不是他们,她兴许再也见不到同是做了孤魂的儿子。惭愧地地握住琴潇的手“真是不好意思,我当初还以为你有哑疾。”说着流下两行清泪“欠你们的恩德,只能来世再报了。”老人家作势要跪。 “大娘不用多礼。”琴潇连忙扶过大娘“冥王那里我说好了,来生还让你们做母子,如果有缘再遇,大娘只需再为我们烧一顿热饭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风雨潇潇 那鬼做的饭,漠凌原以为琴潇不会吃,心里扯了许多谎,想替他敷衍。绞尽脑汁时,琴潇夹了青菜到漠凌碗中。山珍海味虽好,可有什么又敌的过那饱含了真情爱意的粗茶淡饭。 漠凌躺在榻上,眼巴巴地盯着握在手心的龙玉,一拍巴掌,就这么办。 趁着琴潇午憩,漠凌回了趟东海,蹑手蹑脚地潜进他七姐的闺阁。乍惊下,一只绣花鞋抵在漠凌喉咙处“七姐,是我啊!” “鬼鬼祟祟,说吧,有什么事?”七姐狠狠地戳了漠凌的脑袋,复坐到椅子上绣花。 “教我煮饭!”目光不容质疑,下定决心要学一手好菜,做给谁不用他说,七姐也猜到了,揶揄他好一会,才眯起两弯月牙“是谁把我们九太子驯的服服贴贴,想着要伺候人了?”这细皮嫩肉的,做不来。 “七姐,你就应了我吧!”漠凌楚楚可怜的瞧过去,仔细一看,真的有泪花在眼中打转。七姐受不了他这模样,抖一身鸡皮疙瘩“我应,我应,我应了还不成吗?” 夕阳落山前,漠凌拎了只野鸡回来。琴潇自顾站在院中给榴花浇水,也没想他要做什么,由着他把灶房弄的乌烟瘴气,又差点烧了房子,才好奇地进去看看。 衣服还有相似,至于那蓬头垢面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平日风度翩翩的东海龙宫九太子。嘴里吐口浓烟,挫败地低下头,生个破火竟这般不容易。 琴潇掩住嘴,露出一道极浅的笑,倏地消失在脸上,不知心里怎么想,站在被呛傻了的漠凌身前,一抬脚生涩地附上他的唇。眼眶或多或少有些红肿,至今,还没有谁为他做到过如此。 漠凌傻了,又怎么会不傻?被自己喜欢的人主动吻了唇,谁还能无动于衷。茫然地眨眨海蓝色的眸子,不知是被醺的,惊的还是喜的,差点没哭出来。 神情恍惚地往后退退,一脚踩到零散的几根柴火上,啪的一声摔的狗啃泥。左手撑住地,右手遮挡住唇口,羞窘的乱了章法。你呀,我呀,什么的,口干舌燥地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再一看琴潇始终是面无波澜地注视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抱着脑袋伧促地冲出灶房。 心里烧开一丛大火,紧接着蔓延出一片汪洋火海,炙热的,难以喘息的,似要被吞噬了般。手指狠命地按进胸口,仿佛一松手,那活跃在里面的东西就会不老实地跳出去。 吻来的太快,太急,他根本没有预料到,就被堵的乱了阵脚。 脑中陡然浮现琴潇柔软的薄唇,脸红的要滴血,胡乱地摸来锦被一角,先是蒙住了脸,拉着,扯着,遮到了下巴,最后被人活生生地拎下榻“你就想这样脏兮兮的睡?”笑着用指尖轻点了漠凌的眉心,语气比往日柔和了许多“我给你烧了热水。” 修炼成仙的人早就不食人间烟火,一顿饭吃不吃无所谓,重要的是他那一片心意。想到漠凌之前忽白忽红的窘迫,偷偷在心底笑出花。 漠凌才在琴潇的眼前面红耳赤地解下束腰的带子,往下再没了动作,难为情的别开脸“你怎么还不走?”热气蒸腾,淡笼了一层薄烟,漠凌更是不懂他是什么心思。 “非要我走?”琴潇不再言语,凑过去,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11 捧着他的脸。一人步伐向前,一人步伐退后,摸到桶沿,被逼的无路。拥着他的身子,两人一起跌落浴桶中“想对你好些,还是你不想?” 做了贼似的没有底气,暗自吞下一口吐沫“不是,没有!”接着又是你你我我的语无伦次。 再后来,没了…… 漠凌战战兢兢地趴在桶沿上,由着琴潇为他揉搓。咬着唇红了脸,舒适地要睡下。不想背后的人使坏,指骨沿着脊背一路下滑,带出一道血痕,忍着痛,泪眼楚楚地回首看着琴潇“主子,我错了。” 有错没错,反正都是他的错,就差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下次不敢了,不敢在主子给搓背时和周公下棋! 琴潇问他“你可知为什么把同性间的情爱称作断袖?”有所耳闻,大概和一位皇帝有关,摇摇头“一知半解。” 昔《汉书·董贤传》有这样的记载“常与上卧起。尝昼寝,偏藉上袖,上欲起,贤未觉,不欲动贤,乃断袖而起。” “董贤枕着哀帝的袖子午睡,哀帝想起身,却又怕惊扰他,所以随手拔剑割断了衣袖。如果换作是我,也会为主子隔了袖子,甚至可以,哪怕断了手臂也成。” 琴潇不为所动,深深叹了口气。六宫粉黛无一比的上董贤的容貌,那贪美的哀帝何尝不是看在眼里“若董贤只是奇丑无比,你说哀帝还会与他同车而乘,同榻而眠吗?” 漠凌知他话里有话,定是意有所指,故要扯开话题,还未语,琴潇抢了先“你与哀帝又何区别?贪图我的,除了美貌还有什么?”顿了一下,补充道“我知你说不出,不必勉强。”眼底银光一片,积了万年不融的冰雪“心里没有何必强求!” 了解他的,不懂他的,都是要问他这个问题,到底他喜欢琴潇什么呢?不像是祈玉和离欢,朝朝暮暮,日久生情,理所当然地被接受。 那他呢?一见钟情? 不足信!再无他言相对。 桌上的烛火轻摇,摇琴潇一宿无梦。忍过千年的孤寂后,再遇到那个想给他喧嚣的人时,也学会贪了,贪得无厌地想要明了被人放在心口般的疼爱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般人不会由着他这般性子冷落,得不到,完全可以找个托词,就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狐狸,或者像其他撑面子的狐狸乱编一顿,反正受教过的不会揭短,没领教的又不敢尝试。 可世间也有像漠凌这种人,迎难而上,越是轻易得不来的,越会努力地,不记代价地想要得到。 许他三个月的情意是无心之举,事后悔了,但说出去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里容的他更改。 这也是是实话,对他并不是没有一丁点的好感,颇是意外地在乎他的感受。三界不曾被人看到的笑容岂会让一个俗不可耐的凡人看了,那日他去见韩雨阳,无意望到酒楼里,靠近轩窗,独自喝闷酒的漠凌,有意气他一番。 声音柔了,笑容浓了,不甚在意地用余光瞟着他。见他气了,一双龙眸鼓的溜圆,忍俊不住,笑的更浓些。 那傻子只知道嫉妒,却没看见韩雨阳同是惊讶的神情,这还是他认识的潇公子吗,那个孤清寡欲的潇公子?眼前的人一枝梨花压海棠,哪里的花还敢开的大张旗鼓,咽着吐沫,喃喃“美姿仪恰如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也就是韩雨阳呆愣的时候,被顽皮的学生钻了空子,一张画了千年王八万年龟的宣纸画贴到了他的背上。哗然一片,全然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侥幸地散了课。 还有湖畔游玩的那日,表面上他是和韩雨阳谈论关于琴谱的事情,实际上他心里装的都是漠凌。 那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这边惘若未闻,一抬眼茫然而无辜,话说到了哪?再一抬眼“你刚才在和我说话?”哭瞎一双眼的人有,恼一肚子妒火的人也有,想不开做傻事跳湖的人更有。 堂堂的东海龙宫九太子还会溺水,说出去,真怕吓掉世人的大牙。尚能对街头卖艺的,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何况他演的如此辛苦。 回眸一笑“龙公子他沉底了!” 再有…… 花窗外,渐起了曙色,还没安下已是夜尽天明。何苦想漠凌是喜欢他的这副皮相还是他这个人,三个月他且做一次有情有意,敢爱敢恨的潇潇。 门外一迭声“主子,粥,我终于熬出了米粥。”踉踉跄跄跌进门,一听琴潇柔声唤了他句漠凌,自言“就说我熬不出像样子的粥,果然是我在做梦!”是梦也好,心中漾出淡淡欢喜“主子,再唤来听听?” “漠凌。”琴潇换上紫衣,随手披了薄纱,慢慢靠近漠凌温暖的胸膛“宿夜未睡?”单为一碗热粥,见他额下两圈乌黑,三分似鬼,表情却是欣喜“决定做了怎好半途而废,尝来如何?”可惜昨晚那只野鸡趁乱跑了。 琴潇弯起眼眸,笑的明媚动人。粥还能怎样,淡薄无滋,清清淡淡“软糯香甜。”因为有情,自是回味无穷。 阳光落漠凌半脸光泽诱人,情不自禁吻他一脸粘稠,婉转看去,幽如清潭。不知对视多久,粥已差不多凉透,抚着脸尴尬道“你穿紫很好看。”犹带支吾的夸赞,心想这真不是梦?他怎么突然变了这么多,多的让人捉摸不透。 娇颜如花,凝眸低眉,一缕柔情似水“凡间,我是你的,莫再唤那句生涩的主子。”闭上眼,覆去两瓣冰凉的唇,任由漠凌怔忡地看着他。若能把真心相赠,何妨眼下是咫尺还是天涯。 远山淡青,近郊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微风拂面,不禁红了两颊朱绯,不过二三言语,乱了寸寸情肠“琴潇。”眸生潋滟波光,呓语不出的感动,费一夜心思熬成的清粥,岂止千金贵重。 拂袖揽衣,悠然端坐在案前,漫抚一首繁华序曲,缱绻痴缠,醉笑嫣然。 纵他情深情浅,也要尝遍冷暖。墨砚压一纸素签,娟秀小字,丰腴细腻“城中走走,勿要挂怀。晚时有雨……”留下一处待补空白。 漠凌捧起纸签,翩然笑意“你啊!”婉转含蓄,却是再清了不过。抬笔,落笔,骤雨惊风‘我去寻你。’怜抚琴弦,想不出他写下此番话语时的心情。 若能让清冷寡情之人印染几分羞赧,想来格格不入。捧腹笑了许久,才携过一把青竹纸伞,出了门去。 乌衣巷口,紫陌垂柳。雨水串成的珠帘顺着檐角一线滑落,叮叮咚咚,大珠小珠齐声碎裂。 思绪如烟,袅袅地散开,那个总是一味讨他欢喜的漠凌会不会留意案上的字签?混在许多的墨迹中,虽不难发现,却也不易窥见。 即使看见,他又是否能明白字签上的话语,言犹未尽?敛首低眉,接住一颗不安分的雨珠,来来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12 回回,在掌心晃动。 晚时有雨,你来寻我。 如此浅显,如此通俗,就算三岁的幼童也是读得懂的吧! 放眼望去,风雨萧萧,怎那檐下避雨的人影渐稀。一双含华露重的凤眸,也如当初的漠凌满是妒羡。 女子匆忙走路,脚下滑了一跤。男子焦急扶起“疼吗?我背你回家。”纸伞遮去二人相扶身影,换作芙蓉掩面“公子,何不去府上小坐。” “谢姑娘的好意,我在等人。”琴潇客气地凝起笑脸,涓涓柔情。倏然一惊,是谁在他耳边不依不饶地寻问“在等谁?” 在等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宿命难违 碧蓝的衣裳沾满泥水,不知哪里不长眼的家伙赶着一辆破马车,路过水坑时就溅了他满身污秽。若不是怕琴潇等的心急,他非要好好捉弄那人一番。 琴潇暗笑他的狼狈,避开视线“没等谁,找个理由推辞。”漠凌料到他会是这种口是心非的反应,不以为然地笑笑“可怜我还在自作多情,差点又被你骗了。”揽一肩花香“不为难你。” “不是,我在等你!”雨声大过语声,已是再而衰,三而竭,没了勇气把芳心吐露。有些沮丧地挤到伞下,孤影成双,正是城中风浓雨浓。 “这雨大概不会停,去前面的客栈留宿一宿可好?”漠凌悄悄地把油纸伞往琴潇那边挪了挪,独留自己大半个身子在外淋雨。终归是湿了,一个人总好过两个人。 眉目舒展,勾一抹笑容旖旎“随你。”拽住他的胳膊,拉到身旁,同甘共苦才是两个人该有的模样,温顺地枕偎在他的胸前。于是,穿碧蓝衣裳的龙九太子心乱了,失神了片刻,再一回神,心跳的更快了。 附近的客栈,老掌柜持一褐色算盘,上珠下珠拨的噼啪作响,赶上连绵大雨,真是财源滚滚。漠凌敲敲柜台兼而清咳了数声,才把掉进钱窟窿的人拉上来“掌柜子,两间客房。” “风急雨大,留宿的人多,楼上就只剩一间,客官你看?”掌柜打量他们一会,见二人有所犹豫,绽开满脸皱纹“两位公子没什么不妥,姑且委屈一宿,何况天色渐晚,从小店行去另一家也须费些功夫,不如……” “麻烦掌柜,这间就好。”琴潇侧头看了眼漠凌,波光流溢似有难言之隐“忘了钱袋,房钱你付。” “好说,好说。”漠凌两眸眩出金辉,一拍老掌柜的肩头“赏你的,不用找。”袖里掏出一块比山芋还要烫手的金锭子。 掌柜子你说,好雨知时节,是不是? 夜阑风雨如弦拨,嘈嘈切切。烛火灯影里,龙眸漾起了微波。 自从和琴潇相识,几近形影不离,倒是夜里独处一室还未有过。抬眸低眸间,不明所以,却总觉得琴潇在看他。被盯的不适,以牙还牙地望过去。 傻笑,原来又是他自作多情。 此时的琴潇正闭着眼,无声无息地躺在榻上,周身映衬昏黄烛光。时而,风摇影移,扫过黛眉,掠过樱唇,照得冰肌玉骨莹泽如瓷。 漠凌按扶额头,快要把肠子悔青,曾看到琴潇那双含水欲滴的凤眸,一时语塞,竟鬼使神差地说“我去外面守夜!”难得天赐良机,他竟说出这样的违心话,无可救药。 虽说如此,琴潇占据了一室,却丝毫不觉有愧,不仅一言未发,连句感谢也全全省去。 漠凌不愿和琴潇斤斤计较,但并不是说他不在乎琴潇如何待他,忽冷忽热,他对自己有多少好感。 费劲心思想来忖去,何苦呢?长嘘一口气,日久见人心!依如往常,替他掖好被角,转身将去。心里想着要吻他安寝,略有些踌躇,偷眼看他忽睁的双眸,再一阵尴尬。 “你的事……”琴潇弯起双臂,拄着榻慢慢坐起,抬头仰视着漠凌,盈盈脉脉的凤眸,星辉灿烂。 与此同时,一张姝丽的面容泛起极大的涟漪,艳如争妍待放的花,一点一点地晕散开。 漠凌不及思虑,已被琴潇整个拽坐到榻上。然后柔弱无骨地靠向他的胸膛,复用指尖涂抹他的唇瓣“我想听!” 看漠凌两颊微红,不禁暗问,他当真是那个天命风流的东海龙宫九太子?可对自己,缘何就像个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年,处处藏羞。 被琴潇一扰,漠凌差点忘记该如何呼吸,脑海翻涌,心潮澎湃,再经不住惊涛骇浪“关于我不过是一场场荒唐闹剧。”合着母后溺爱,兄姊宠佑,同离欢和祈玉遥处惹事生非,却每每被父王拿着棍子追来撵去。说出来惭愧,但是有一件事,他犹觉得引以为傲。 他救过一只冰凤凰…… 那时的他,离欢还有祈玉虽只有孩童般大,惹起祸来却一点不含糊。东家闹完,西家乱,揪着西海的龙君的龙角说什么不肯放。 老龙君无奈,暗生法术把他们送去了洞庭水域。刚巧,跌跌撞撞的女童一迭声“鸟,救鸟。”红色的火焰没有任何预兆,倏然而起,漫天横流。而就在这发了疯似的熊熊烈火簇裹中,一只极美的,看似即将香消玉殒的冰蓝凤凰。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五百岁一个轮回的痛苦虽是令人唏嘘,却由不得旁人涉足。 宿命难违! 转身回眸,却怎么也忘不掉那冰蓝凤凰殇怨的,失望的甚至于绝望的神情。 “你傻啊,他是凤凰!”不知是离欢还是祈玉说来的一句。或许他更傻,傻到要为一只翔于九天,非良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清泉不饮的凤凰担忧生死。 可是水火相克不相生,他是一只冰凤啊!攥紧小而有力的拳头,沉下脸“我要救他!” 火红如群山遍野的榴花,随风发千朵。 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孩除了遇病乱投医以外,哪还知道被人故施的孽火非一般之水得以除灭。无计可施时漠凌咬了咬嘴唇,奋身护住冰蓝凤凰“你不要怕,我陪你一起!” 盘踞如龙的大火,张牙舞爪地封了所有人的退路。离欢单膝跪地揽过哭的哗啦哗啦的洞庭湖龙女说“没事的,你这么好看,冥王才舍不得收你,等长大了嫁给我好吗?” 言至此,漠凌恍然大悟,难怪那日洞庭湖的龙女说认识他,果真是认得他的。挑眉叹息“傻龙女,离欢那话是说给祈玉听的。”他处在局外看的清楚,离欢的眼神根本就没离开过祈玉。 漠凌又要讲下去,琴潇用一指抵住他的唇“那只冰凤是我!”十指紧扣,互相交握的掌心,不知是谁先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沾湿了过往。 那只冰凤凰是琴潇,怎么会?狐疑地望去,目光如炬不似玩笑话,抓住琴潇的胳膊,啃咬一排齿印。 “你咬我……”眉头微蹙,语调是柔的。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13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真假。”凡人鉴别黄金不都是用咬的“啊,疼!”颈间刺痛,一丝血流蜿蜒落下“漠凌,我可以伤你千倍万倍,却不容你伤我分毫!”因为我会锱铢必较,抬眸冷冷地注视他愕然的双瞳,复又把玉齿狠狠地埋入漠凌的血肉,毫不留情地撕扯啃咬“你不可以伤我!” 漠凌忍下痛,抚他银发“怜你犹不及,哪有我伤你。”举手发誓,被琴潇拦下“油嘴滑舌!”染血的唇角突然绽开浅笑,凝睇漠凌的眸光又柔了“那场大火,是我父亲放的。” “你父亲,怎么会?”漠凌半信半疑的寻问,哪有这样的父母,骨血亲情都不认? “他恨我母亲,也讨厌我。” 时光退回那日,灏气回合的云端,同有一头银发的倨傲男子目光犀利而又冷的让人惧怕。 那人负手天际,漠然地注视着火海里痛苦挣扎的琴潇,心头却是快意,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茶余饭后的取乐,生不出半点恻隐。 他本就是要烧死他的,又怎会施舍他那少之又少的怜悯之情。森冷的目光掠过琴潇,落在了漠凌的身上,竟猜不到会有人舍命相救。心不知所想,转身,冷冷地笑开,再挥手,收了孽火“这命是你欠他的!” 银发男子身份高贵,被上古的女娲娘娘尊为万凤之王,却少有清冷孤傲。时常着一袭月白羽衣,长相姣好又是翩翩俊雅。可是,面对欺骗和谎言,他还能有多少柔情似水? 心爱的女子应他天长地久,愿为他花容月貌。他也天真的以为有红颜如此,夫复何求!时间流逝,想也不透,她阴谋算计为的只是他的心,一颗滴血的,能够救她情郎的心。 “我待你不好吗?为什么要骗我?”银发男子粗暴地抓过女子的手腕,用尽全身的力气,恨不能捏碎她的骨头。 “我不想,不想的,可是只有用你的心做药引才能救他。为了他,我愿意嫁你,愿把最贵重的东西给你。”凌乱的发遮掩半边苍白容颜,喃喃言语“怪你傻,非把真情给我。可我待你也不薄,我不是为你生了琴潇。你把心给我,算我求你。” “你待我不薄?你待我真是不薄啊!哈……”一阵狂笑后,揪着女子的头发摁到墙柱,声音冰冷,眸中有水被冻住“爱而不得,你会后悔!” 帘卷东风,雨微凉,无语凭阑。 “那后来?”漠凌趋近一步,为琴潇披上他的衣裳。偷偷瞧见,烛花灯影中他眉宇深锁,颦出淡淡愁思。 “他把心给了那个女子,你知道吗?那种滋味,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却要把心掏给另外的人。”胸口空荡荡的,想痛都不知道用什么去痛,凤王捶着胸膛,一声大过一声“你滚,你滚,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就这样,往昔成烟,烟消云散。 都道是人情薄,欢情恶,那女子不念一丝旧情,只想着快些去救她朝思暮念的人儿。捧着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凤王之心与他擦身而过,一滴泪水未曾替凤王流过。 几日后,她的情郎起死回生,娇媚地扑入他的怀里,却没想到自己会被无端端地推开。 男子眼神迷离,看着她流露出陌生,空空地望向窗外秋雨“我喜欢的人,不是你。”紧扣住胸口的手紧了又紧“我喜欢的人是他,是他。”心是他的,不喜欢他又该喜欢谁?如果没有父亲的那颗心,他会带着女子的痴恋和不舍悄然离开,今生不行,就等来世,总有个轮回会相依相守。 可偏偏人是不知满足…… 琴潇转过身,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蜷缩到漠凌胸前,用极是微弱的声音“我把自己给你,你不要骗我好吗!”已是更深夜重,人影横窗。 “不好,我不要你,也不会骗你。”拥着琴潇的身子,脱靴上榻,暖暖地挤进一床被子“三个月后……”声音小到听不见,唯有那仔细听来的尾句“我不想污了你的清白。” 琴潇神色一愣,僵硬地侧过身,考虑多时的事情,被他一句不想污了清白就回绝了去。手抚着唇角,软软地蹭进漠凌的心窝“凭什么要我信你?”心藏在皮肉下,谁知道是红的还是黑的呢。 妖冶一笑,柔滑的手掌在漠凌的身上游移,顺势解开他缚腰的束带。一拨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忘我的抱着,吻着。都说要给他了,为什么不要。心头郁结一口怨气,好似受了委屈,他说这话难道不是诱敌深入的缓兵之策吗? 四目相惜,奈何多生凄凉“凭我是漠凌!”健臂揽过琴潇纤细的腰肢,弱的不禁风雨,他是要放在心尖疼爱的,容不得半点伤害。 五指没入他银白的发丝,怜爱地揉搓,牵绞“不伤你,不骗你。”许他的,天地可鉴。 说不信,凭什么不信? 风雨侵窗残灯灭,夜微寒,人微寒,惟剩额心那处轻吻如火,灼的面颊比胭脂还艳,可惜没人看见。 晨光穿过茂密的柳枝,悄悄地爬进轩窗的缝隙,半明半暗洒下一路金辉。琴潇瞧了瞧落在手心的一缕阳光,仰着头慵懒地倚上床榻,无梦意茫。 凤游四海求其凰,他反是遇了条青龙,合眸静思,风又飘飘,雨又潇潇。漠凌在雨中撑开一把青竹纸伞,笑问“在等谁?”心潮浮动,慢慢滋生一种费解的思绪。 再睁开眼,魂牵,人痴,拭着笑颜幻化一杆笔。趁着漠凌熟睡,额心描了一朵莲花,脸颊添了一猪头。咬着笔杆,寻思了一会,心口处又多了只用特殊颜料描绘成的冰蓝凤凰。 琴潇不知,漠凌根本就是醒着的,难得见他有这样的兴致,也就宠着他在自己身上胡乱地勾勒。隐隐地睁开细长的眼缝,见他神情专注,仔细地描画,放肆地凝眸过去,细细的汗珠沁满额头,不自觉地递去一方绣着苍龙的碧蓝帕巾。 “漠,漠凌……”手一抖,那落下的一笔歪了“这冰蓝色的颜料洗不去。” “洗不去,就不洗!”双臂拄着榻,半撑住身子。垂眸,笑意更深。惊他措手不及的扑去,擦唇而过“琴潇,我要在你的身上画条抹不去的龙。”抬手去抢他那杆笔,争来夺去间忽地箍紧琴潇的脖颈“骗你的,我舍不得!”眯着眼,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拂堤杨柳,蝉鸣不休。似言,欢喜,欢喜。展臂躺了回去“画完它吧!”撩他一截银丝在指尖玩弄“若我离去,你会想我?会难过?”或是朝朝暮暮最好,但天各一方的心心念念未尝没有渴求“你会念我是不是!”含笑忍悲,心碎,他从来都不会许诺他什么,哪怕是讨人欢心的一句假话,我会念你! 等不来,人影渐去花香残,停在门前,站了站。思之切,人不知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无怨无悔 楼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14 下,笑声,语声和着蝉鸣,声声入耳。凡人总是有讲不完的故事,谈不够的话。昨夜,珠宝商的结发妻跳河了,发现时人已断了气。听说是和家中做饭的厨子有染,被夫君休了才会想不开。 有人叹了口气“新欢换旧爱,谁不知那家的夫人贤良淑德,可惜啊!”喜欢你时诉尽甜言蜜语,眼里无你时,莫须有个理由都是你的不是。听客笑笑,男人啊!就算有情,有时也未必是真情。牡丹花下风流过,厌了,倦了,就去寻个新的。 琴潇坐在附近,握着筷子一声不吭,挑挑拣拣,心思全不在饭里“漠凌,你……”一抬眼撞见一张妖娆如出水芙蓉般的脸,漂亮的似从画中走来的仙子。 “呦,这不是龙公子吗?”妩媚的人一伸手揽住漠凌的脖子坐到他的腿上,柔的就像一瓣飘零的落花“别了这么久,我那处可是想你的狠。今晚,来明月楼快活,快活怎样?” “知秋,你不要胡闹。”漠凌不敢看琴潇,心慌慌地不知怎样搪塞,拽着知秋纤细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知秋不肯,又执拗不过漠凌,抿嘴一笑“那边的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琴潇拦下他二人,无悲无喜地看了眼漠凌,同知秋坐去了远处。 做贼心虚的人担惊受怕地摩挲着酒盏,耳朵伸去老长,秉气凝吸也听不清个数。好巧不巧,怎么就遇见了知秋。 看表情,一人巧笑嫣然,一人冰清寡淡,凌厉的像两把短剑,又冷又热地刺到漠凌的身上,痛的比在针毡上滚了一圈还难受。 漠凌心里想着,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虽说他流连风月,给人以轻薄之相,但从未真正碰过谁的身子,却除了这个知秋,难言,难隐,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要论青楼那种地方,哪有什么一厢情愿,不是迫于生计就是被逼无奈。屈身迎合也好,被打被强也罢,最终都是要走向那条不归的路。 命贱的人难得有人怜惜,不被说你可恨已是仁慈。大爷付了钱,招呼不周待慢了他就是你的不好,拳打脚踢不算,还要剥的精光在街边巷口跪上一宿。 路遇的漠凌看之不惯,一拳揍飞那肚满肠肥的老畜牲。海蓝的衣裳披在知秋的身上,语调是柔的“身上的伤还疼吗?”冰凉的药酒揉抹在伤处,从心底冒着暖意,泪花泛在眼角,大朵大朵地开放“不要待我这般好!” 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怎样了,在他的饭里下了迷药,醒来时就被卖到了明月楼。好不容易想通了的事,被打被骂都是要接受,还不如乖乖地听话,等攒够了钱就把自己赎出去。 风景外,叶落,方知秋浓。夜里一阵凉风吹开了雕花的木格窗,冷的瑟瑟发抖“我不要后悔,不要后悔……”软软的贴到漠凌的胸膛,哭的快要断气“接不来生意,他们会用很粗很粗的棍子打我,你来要我好不好。”红烛落泪,血一般可怖。 “我赎你出去,你不要这样作贱自己。”漆黑的龙眸倒映一双映了烛火的泪眼,无助而迷茫。心痛如割,紧紧地扣他入怀“再不会有人来迫你!” 酒冽而冷,一杯一盏被灌的烂醉,知秋拍拍漠凌的肩头,小声唤道“龙公子,龙公子?”扶他上榻,不着丝缕“你的好,我无以为报!”咬着唇,把泪倾涌。握住那处秀丽,羞赧地坐下,痛到连喘息都成了奢妄。 木兰熏香袅袅地攀上层层花幔,一朝牵念,恍似沧海桑田,人世百年。求不来长相厮守,但候远方“潇公子,你若对他不好,我定会把他从你身边夺走。” 青蝉聒噪,知了!知了!你又知道些什么,除了鸣叫迭迭?握住琴潇冰凉的手掌,那眼神有恨,有不甘,他既不在乎男女,为什么是你,不是他? 飞花逐梦相思瘦,欲诉,何人懂?垂眸,垂泪,清欢难忘。你看那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不管如何年月,等你来寻。没有今生便不会有来世,因心会死! 风斜斜地吹过,乱了发丝,街巷的尽头只剩一点模糊的影子。摇摇头,朱唇微启“你和他……” “你不要听知秋胡说,明月楼被他改成了茶坊,去的都是些文人儒客。”漠凌忙不迭的解释,又忙不迭的追问“他和你说了什么!”牵过琴潇的小拇指,唯唯诺诺“我没有骗你,你信我!” 琴潇眉黛含烟,一转身换个表情,怛之“他说……”漠凌吓一身冷汗直流,迟迟不见他开口,急着寻问“他说?” “他说……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小声说与你听!”漠凌疑惑,身子微俯,心惊胆寒中脸颊湿了,被谁吻过,淡淡绯红“风流的是假相对不对?” 漠凌绕到他身前,凝淡花容“你信我,我会永远待你好。”俊朗的脸上掠过一丝云淡风清的温柔笑意,牵起琴潇的手,大概记不起跑过几条街,穿过几条巷子。 湖畔,芙蓉香细,碧水清悠,遥远几只小舟笼在云烟处。敛首弄水,愁容落入湖中,喜欢你的人不会有好下场“永远太久,我们只剩不到两个月。”低低一笑,彼此无言“不要为我动了真情好不好?你去喜欢知秋好不好?”凤王的咒术太恶毒,他怕,怕的不敢轻易接近任何人,万一就应验了…… 不敢想,眼眶微红“你转过身,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湖心,鸳鸯交项谁与共?青山绿水湖畔间,风景疏浅。 “这是什么理,母债要子来还,可我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啊!”怎么忍心,怎么狠心,痛下心来,把这样恶毒的古术施在他的身上。无人能解,无人能破“只怪你和她太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怪他?怪他?哭笑着离去。 “琴潇……”漠凌唤着他的名字,眉眼间难觅得的柔弱,痛到胸口“什么事说给我听不好吗?隐着,瞒着,你怕伤我?”情不自禁地摇晃起琴潇单薄的身子“为什么不要我动真情,为什么要让我喜欢知秋,你的心不会痛吗?”在这里,指尖戳着琴潇的心口处“你心里有我是不是啊,琴潇你回答我。” “自以为是。”狠狠的一巴掌甩到漠凌的脸上,仿佛飘了雪,天寒水冻,独独掌心是热的。不能用情,不可用情,早该要他死心的。 偏偏…… “打我心情会不会好?那一边脸也留给你。”倔强地昂起头,抓过琴潇的手腕,毫不留情地落在自己的脸上。一下,两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不好,他错了,原谅他的话。肠柔了,心疼了,再一看秀气的脸已肿胀的突兀。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不要气了。”漠凌摇尾乞怜地看去琴潇躲闪不开的眸子“主子,我的脸好疼,你就饶了我吧!” 琴潇撇开眼,拿他没办法,是谁抓着谁的手可劲儿的自虐。想不理,又于心不忍“再不收手,你就打死自己算了,免得我看了烦。”掌心摧生一团鹅黄色的暖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15 光,哪能舍得玉面公子摇身一变成猪头。 漠凌笑着抬手,覆过琴潇的手背,按贴到自己的脸上“琴潇……”不恼,不怒,不记他的不好。仍是娇惯的,宠溺的,呵护的“我喜欢的只有你。”不管千年万年,还是天塌了,地陷了,喜欢的都只有你一个。 被微风吹的凌乱的发丝,卿卿我我地缠结到一起,一不小心看他入了神,抓住漠凌的胳臂用力拉到身旁。动作之快,以至猛地撞到他的身上,甚至忘了疼,居高临下地注视漠凌许久才把两瓣温热的唇印上。甜言,蜜语通通拆食入腹。那一句我也喜欢你,你听得到吗。 水底楼阁如画,平岸绿草如茵。过了虹桥,路傍溪旁,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便是一家卖冰饮的铺子。漠凌为他二人寻一处风光无限,坐得稳实才叫来两碗冰梅水。 风雨连夜,又被骄阳蒸出署气,湿闷而热“喝来清凉些。”寒气侵骨,颇有些冷意,往漠凌附近凑了凑“你忘了我是只冰凤吗?”玉骨冰肌哪经得住寒凉,往昔隆冬他又是如何生暖。 乌梅甘甜,桂花清香“你暖热了它,喂给我。”街市闹区,人来人往,就不怕被谁看去,失了脸面。清冶一笑,正合了他的心意。 梅香,桂香,甘草香,馥郁出他的香气。确是,画里画外的人都醉了。你看什么看,还有你。趁着大爷心情好,还不哪凉快哪去。蓦地一层薄雾,再散开,云烟过往,事事如梦。 夜市千灯照碧云,执手街头,无语探看。垂首低眸,影深香浓。漠凌捧住琴潇的手,轻抵在心口“琴潇,你可愿嫁我?”琴潇眼神淡漠,看着他缄口不言。 他或是痴人说梦吧,天长地久都不肯许他,又怎愿嫁予他。羞着脸,失落地耷拉个脑袋,后退了几步,调头就跑。 求亲的人等不及人家回应,胡乱地猜测一番,股了劲儿地横冲直撞,险些就扑进圈猪的围栏里。幸好背后有人及时拽住他的衣裳“漠凌贤弟什么时候多了这嗜好,家猪也不放过。” 适才还在庆幸的漠凌,一想到撞见的是离欢,恨不能立刻扑进猪栏被臭死算了。回头,嬉皮笑脸地呵呵一笑“离欢兄好久不见!”左顾右盼没见到祈玉,又问“怎么没见祈玉!” “人矫情没办法,不要他吧,他说我冷落他。要他吧,他说我索取无度。”指指不远处,掐腰跺脚耍无赖的祈玉“再不过来,我可真不管你了。”那边没好气的哼哼唧唧,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刚巧从离欢的眼前划过,又刚巧不偏不倚击中漠凌的额头“祈玉,我和你无怨无仇,总不该心疼离欢拿我撒气吧。”祈玉横了他俩一眼,一个背身谁也不理。 “你看他这脾气!”离欢嘴角咧着,笑着买下一串糖葫芦,拿在祈玉的眼前晃了晃“你别气了,我下次轻点行吗?”不会低声下气说软话的离欢,声音柔的快滴水。 “离欢兄,你中邪了吧!”漠凌捧腹笑的合不拢嘴,热闹没看够,轮到他欲哭无泪。瞪大两颗葡萄粒似的黑眼珠子,嘴巴再也合不上“离欢兄,你可饶了我吧!” 一日间两次讨饶,我们可怜的九太子已是叫苦不迭。没在人群中,隐隐约约的清秀公子,姿态端庄,步步生莲。似遇了采花贼般,被眼疾手快的离欢和祈玉拥着去了别处。 漠凌碎步跟着,不近不远,哀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且不说朝遇了明月楼的知秋,到了晚上硬是杀出来个离欢和祈玉。 人言可畏啊,人言可畏! 临水的亭台,纤月风晓,吹得紫衣翩翩。似蝶,若舞,舞到谁的梦中,旖旎了风花雪月的缠绵。漠凌陡然停下脚步,弯身同卖天灯的老者攀谈起“老人家,给我两盏天灯。”眉宇舒展,他若信他,又何须多言。 水清波漾,花影憧憧,一盏昏黄的天灯淡入未央夜。 “你许了什么愿?”笑颜浅浅绽开,眉心却盈了一缕忧愁,明知不会长久。 “朝朝暮暮,岁岁年年。”风清似水,柔情若水,涓涓流入心田“你愿嫁我?”君子有意,发誓“非你不娶,孤独一生。” “不悔?即使离去再不相见?” 心心相投“哪怕一刻欢喜,不悔!” “那好,我嫁。”恋他成痴,爱到难以自拔,还有谁愿渡他弃去七情六欲。 蒹葭水岸,拥卿入怀,厮摩耳语间,身下景秀皆已肿胀难耐“我帮你。”抚过雪颜冰骨,终是落在了那处火热。眸外无物,除了那一抹欲拒欲迎的羞赧,看似要红了朝霞“你不肯要我,如何行得周公之礼?” 漠凌笑着捏捏琴潇的脸“你来要我不就行了。”都是男人,何须把界限分的泾渭分明。绾起银丝,顺便施法为二人换了红色的喜服。 一拜天地,拜的是月宫牵线的老头;二拜高堂,拜向的是浩瀚无边的东海和远在云海深处的凤离宫;最后一拜,夫夫携手,长相厮守。 笨拙的人啊,脑袋碰撞到一起,皆笑着仰倒在蒹葭丛中。这厢扭扭捏捏叫了声相公,那厢痛痛快快唤了声夫君。执子之手,何惧风雨消歇“我的琴潇好夫君,春宵苦短,你不要让相公久等啊!”花香醉人,人香醉心,心溶了,一片月明水色!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爱要别离 事后,琴潇又问了漠凌一次悔不悔?漠凌说不悔,可是他悔了。先前许漠凌三个月情意他本就悔了,这次承诺嫁给他,他又悔了。明知道自己得不来幸福,也给不了别人幸福,却非要因一己贪欲,自私地牵扯上另外的人。 身下的傻子怜他,爱他,撋就他,就连这种事也不和他计较。一想到这些,就更觉得亏欠了。小心翼翼地把脸贴到漠凌的心口处,第一次落了泪。 看着他温顺的眉眼,愈加喜欢,宁是把所有的厄运加之到自己的身上,也只是想要他好。想着无所顾忌的喜欢一个人,偏偏又这么难! “你哭了?”泪水穿过肌骨,冰透人心,抚着他的发,心也跟着痛了“你不要哭,我会心疼。” “我没哭!只是控制不住……”眼泪一颗连着一颗,噼里啪啦地砸到漠凌的胸膛上“你说不悔,可是我悔了。”喜欢他,爱着他,不想他受到伤害,除了彼此疏远,还有什么方法能保护他? “什么悔不悔的,又说任性的话。”捧起琴潇哭花了的脸“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顾忌,断然是不想伤害我,但你听好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即使天打五雷轰,飞灰烟灭我都不怕。你不要后悔,我也不会怪你,如今就算你想反悔,为时已晚了不是吗?” 指腹磨蹭到琴潇那处柔嫩“趁天未亮,再来一次好不好?”封住琴潇的唇再不要他说多余的话,枕月更深,却真是红了朝霞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16 。 日升于东山,渡来缕缕幽香,隐在成片的蒹葭丛中几处蛙声碎语。撑船的小哥不时吟了一句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方传入漠凌的耳中,也就阴邪的笑开了“你说那撑船的人是不是看到了夫君这副秀色可餐的身子后才极兴吟的诗句?” 琴潇转过身不理他,直到穿戴好才一脚踢上漠凌的腰“你确定看到的不是你?”昨晚红着脸,娇羞谄媚嚷着不够的可不是他,捧着漠凌里里外外的衣服一齐扔到他的脸上。 漠凌吃痛地揉着腰,拨开衣物露出一脸委屈像“哪有这样的,不给相公更衣就算了,吻我一下也行啊,你可好上来就是一脚。”于是,耍无赖索吻的漠凌抱着衣物满地打滚“夫君,你就不能待我好些?” 琴潇扶起额头,俏影幻做飞花卷絮,掠过漠凌的薄唇。怔怔的愣了,收起埋怨之气,亦化作飞红逐他而去。 天端不知何人叹了句,人生若浮云朝露,宁俟长绳系景,寔不愿之。一转身,银白长发扫过尘世三千浮华。 “你不想知道离欢和祈玉对我说了什么?”琴潇语气轻柔地问道。 “你不说,问了也是白问。”漠凌沉默片刻“我知道你是信我的。”而且他也深知离欢和祈玉的为人,在他的面前挖苦取笑,信口雌黄什么事都说的出,背着他绝不会说半句有损朋友的话,实乃挚友。 “离欢说你怕痒,不知是不是真的,你不要逃,我试试。”不逃那岂不是傻的,漠凌拔腿要跑,见琴潇的脸沉了下去,乖乖就擒“我不逃,你来试吧!” 琴潇行至漠凌的近身,倏然被漠凌捧住了脸“遇见你,何其……有幸!哈……”咬着唇,再忍不下腰间抓痒,笑的快出眼泪“嘿,快停手,我受不住了。”笑声在林间回荡,随风飘去很远很远,离欢你这个混蛋,此仇不报,他枉非君子。 “报仇,就凭他?”离欢不屑地噗嗤一笑,揽着祈玉慵懒地躺在画舫里的一张软榻上,随手拈来一颗紫红的葡萄塞到祈玉的嘴中“祈玉,你是不是又胖了,压的我喘不过气。” “滚……”祈玉觉他话不对,猪肥了不是该宰了吗?漂亮的小脸顿时由红变青,轰地炸开,连离欢带软榻一同扔进清清冷冷的湖水“别想着我再原谅你。” 毛毛燥燥的花草仙受太上老君的委托给太乙真人送去一瓶返老还童的药酒,途中行的急,不幸和匆忙送信的仙家小厮撞到一起。 手捧的酒瓶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晃了晃,折腾了好一会才飞流直下,落去人间。 小花草仙顾不得头晕目眩,两眼冒星,直追而去,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摊开手,眼巴巴地看着那一瓷瓶泛着百草香气的药酒淋了琴潇一身“蓬莱仙?” 漠凌起初是一愣,紧接着咬着唇勉强忍下笑,不乏关心的递去一方碧蓝帕巾,似要说些什么,启齿未言,噗嗤一声笑的浑身瑟瑟发抖“琴潇,我没笑你!”不打自招,还没镇定下来就被琴潇冷冷地剜了一眼,背身捂着嘴,笑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小花草仙绞着手指,吞吞吐吐,一看到琴潇那双冰银色的眸子,脸都吓白了。话没说完,挥手招来一朵祥云,逃之夭夭“老君肯定有办法。” 二人具是疑惑地面面相觑,不就是洒了些酒,溅到了琴潇的身上,什么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你说清楚些!”再一眨眼,眉清目秀的年轻公子小到只有□□岁的模样。 瘦削的小脸白白净净,加之不时地泛起阳光的色泽,诱的漠凌心神一荡。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却又停在了半空,宛似遇见了开在天山的雪莲,不敢触碰,罕怕自己掌心的温度会灼坏了他。 用一句话形容,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他小的时候竟也是美的让人惊叹。 小的琴潇罩在松垮的紫衣里,努力地瞪开一双凤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正变化着的一切。愕然间深吸了口气,恍在梦中,拽着漠凌的袖子攀到他的背上“我这样,你还喜欢?” 苍天怜佑,愿把不曾相遇的时光弥补“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小的琴潇莫名的多愁善感,借着一豆孤灯将黑暗驱散,枕在漠凌的身上羞开一朵花颜。 很小的时候,他就希望有谁能这样的抱着他,怜抚着他。那时的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父王不愿待见他,无论做何努力地去讨好他,往往都是一顿躲不过的鞭子。 他悄悄地羡慕着人间的孩童,有娘亲疼爱,有爹爹呵护,试着去和凤王顶撞“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上。”攥紧的小拳头,就连指尖嵌进肉里流了血都不知道,屏气听着,希望爹爹说他是喜欢他的。 凤王冰冷的笑开,一脚踢到他的腹部,掐住他的脖子说“我让你死好不好?”声音怨毒,手上的力度不知又重了多少分,若不是被来访的仙家撞到,说不定这世上已然没有了他。 外人犹怜他手背上未伤愈的鞭痕“小孩子何苦下重手。”凤王看都懒得看他,再是不怜惜的一脚“还不退下?”访客比仗着凤王,觉得他们有些相像,寻问“他是谁?” “宫中的小厮!”没有什么话比这句再让人心寒的了,身上的伤再痛,痛不及心灵,他竟不承认自己是他的骨肉。 说着环住漠凌的脖子,把头埋了进去“我要你发誓,会一直爱我,疼我,宠我。”憋了千年的酸楚,终是有人给他肩膀依靠。颤抖地缩成一团,偎在漠凌的心口,身子越来越热,他不是天生这般冰冷的性子,伪装起来,只是不想再被谁伤害而已。 月光,烛光,照的人无眠。除了紧紧箍他在怀,漠凌不知道要去说些甚么,就算是甜言甜语说的多了,也会厌腻。抱着孩童般大的小琴潇,一遍复一遍地抚着他快垂及地面的银丝。眸生了水色,数点星稀,压低了声调似从鼻腔发出的一声轻柔“好!” 过去的事如旧帐般,被一笔一笔地翻出,虽是有恨无情,但他对凤王却是恨不起来的。不然结下姻缘的那天他也不会对漠凌说毕竟那是他的父亲,然后一起叩向凤离宫。 母后夺了凤王的心,又毁了他的梦,他恨自己也成了理所当然。默然地抬起头,仔细地端看着漠凌“我知道你和我父王是不同的,即便我骗了你,夺了你的心,你也绝不会怨我。”从一个人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太多,因为在那深情的对望中他总似能看到我会对你好几个字,所以他舍不得他受到丁点伤害。 嘴角生硬地弯起,扯出一个比哭要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变成小孩子正好!”彼此多了些隔阂,等离开时心也会少痛些。 漠凌一时语塞,怎么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柔声道“都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17 ,他不介怀并不代表凤王也不会介意。那日他去看望被关在凤离宫的地牢中因情而疯了的母后,不想遇到了冰冷无情的凤王,一声父王没唤出声音,胸口挨了重重的一掌“不许有下次。” 凤王单是看他的嘴形,就知琴潇唤的那句是父王。冰瞳流银,死死地凝着琴潇,似充满了血海深仇,恨不得将他生生掐死,挫骨扬灰。抓住琴潇的腕骨,不加怜惜的拽到眼前“孽畜,不要再让我见你。” 荼蘼花开彼岸,一口鲜红的血溅洒一地,失落的一声“是。”胸口沉闷似堵了口气,这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错不该忘记自己没有爹娘的谎言,错不该不知廉耻的想要见他们。狠命地捶着胸口,让凤王的那一掌痛的愈加深刻。竟是这样他也没有恨,反是感激,感激又是因为父王让他在河畔遇见了漠凌。 第一次靠在别人的温热胸膛,第一次被别人牵挂,只是没有那可恶的诅咒,宁是被漠凌喜欢的只有这副皮囊他也认了。 想牵他的手,想吻他的唇,想和他缠绵不休,只要有他在心就不会痛了。有烛火飘摇的眼底渐渐升起一股酸涩“漠凌,我恨你,我恨你……”声音由大变小,恨你变成了喜欢你。泪水在眼眶打转,努力地仰起头,不想它流下。 爱与恨混杂在一起,他不懂是情还是恨,没有漠凌的出现,他何苦忆起这些恨不能丢弃的记忆。 有气无力地在漠凌的胸前捶打,还他不解风情的冷漠,还他寡情无欲的过往,还他不起波澜的心绪……可是,就算还的回,也都回不去了。 本是那些出口成章的安慰话,当一看见琴潇的眼时就说不出了,舌头在嘴里结结实实地打了个硬结,磕磕巴巴地“你不要这样……” 不这样,他还能怎样。有苦,有泪都独自咽到肚中,为何就不能和他坦言,难道他忘了他是他相公吗?看尽泪残,恨不知君心,恨不懂君愁。欲问,无言,无言! 当晚,琴潇做了恶梦,他梦见凤王满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没有表情地对他说“他消失了!” “谁,谁消失了?”梦里的琴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捂着胸口,踉跄地退了几步,脑袋拼命地摇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你骗我。” “你还在装傻吗,喜欢你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难道你忘了吗?他的三魂和七魄都散了,化作一缕青烟,你喜欢吗?”凤王冷笑着从他身旁擦肩而过“这要怪谁?” “怪我……” 不惧暑夏的冰凤凰渗出满额头的汗水,倏然睁开布了红血丝的凤眼,抱着漠凌的身子紧了再紧。忧心忡忡地随处捏捏,听他会嚷着痛,心就安了,幸好他还在。继而松开漠凌,转过身不再看他“漠凌,我们结束吧!” 料到会有这一天,即使三个月的期限没到,省去诸多惊讶“去留我不为难你……”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裳,捏着琴潇小巧玲珑的嘴柔柔地印上一吻“给我个理由,我放你走!” 佯做无所谓,欲试他一试。迈开的一小步还没有落地,袖口被人猛然拽住,眼圈微红“你不求我留下,是厌了我吗?” 方才说要结束,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舍不得,真怀疑他的心性是不是也随他返老还童了。掐掐琴潇苍白的小脸,眉目如画,纯净一笑“我求你,你会留下吗?” 琴潇低下头,久久不应。再抬眸时蓄了满眼泪水“我不留,不留……”摇摇晃晃地下了榻,踉踉跄跄地踱到门前,回头定定地看了漠凌好一会,拭泪去了。 窗外,无缘由风起云聚,悉悉索索地笼了一城烟雨。遥遥望去只剩一点白渐行渐远,再不追去怕是追不到了。抓起那把青竹纸伞,心里想的无论如何都不想他离开。 绿柳两岸垂垂雨,青草一径点点泪,不想模糊了梨花带雨般的憔悴容颜。运法,施术,招不来一朵祥云,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的法力没了!”失魂落魄地退后几步,不小心误踩了捕兽的夹子。 不通人性的兽夹哪管得你是谁,张开血盆大口,似许久未进食的恶鬼猛兽,颇是享受般地咬进那娇嫩的肌肤。 琴潇自是疼痛难忍,硬是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荒郊野外,谁会来救他,仰面乌沉的天,猝然看见蓝衣的公子撑开一把油纸伞,眉梢挂笑“下雨了,我来寻你回家!”摊开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在琴潇的眼前,不知不觉被迷的神魂颠倒,伸手搭在了上面。 漠凌为他去了兽夹,正要施法疗伤,被琴潇回绝道“不要,至少这个伤能成为我留在你身边最后的借口,所以你不要治好它。”眼神变成了渴求,那些昔日的冰冷早就消失殆尽“我走不了,你可以背我吗?” 不要说背着他回家,就算是跪下让他骑着也愿,只是“对我还要找借口吗?”俯下腰,好让只有孩童般大的小琴潇攀上他的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死我都不怕,而你又在怕什么呢?”发呆时眉头是紧蹙的,弹琴时音调是哀的,就连睡觉时也是满额的汗水,都当他粗心大意,没有好好留意过这些吗? 少有脾气的漠凌这次是气了,不过他气的是自己,身为琴潇的相公却不能为他排忧解难,到最后反而成了他的负担和麻烦。咽下眼泪,一拳砸在湿泞的泥土里“夫君,你不记得我们是拜过堂,成过亲的吗!”如此亲密的关系还不值得坦言相对吗? 他不会说,什么都不会说,冥冥的声音“不要问了,我给不出你答案。”头歪枕在漠凌的肩上,脸贴着脸,厮摩,亲吻,含着耳珠迷失在他炙热的口腔里。 琴潇想他最怕漠凌说的那句,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死他都不怕。可是,他怕啊!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记着凤王的话,喜欢你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他把心冻住,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为的就是不要别人受到任何伤害。 然而他遇到了漠凌,心冻不住了,眼看着它日渐消融,却束手无策。与此同时,恶毒的咒术宛如被邪恶的藤树妖故意施展开的枝条,一圈一圈地把他束的紧实,奈何他拼了命的挣扎,费尽力气地呼救,徒劳了半天,只会勒的他越来越难以喘息。 如果他说了真相,以漠凌的个性肯定会找凤王理论,斗不过他就会陪着自己去死,好比很久以前的那场孽火,他是要陪着自己渡那冰冷的忘川河。 说到底,喜欢他,想要他好,这样做是错的吗?只要他还活着,尚且能远远地看着,彼此的心痛一点又有什么忍不了呢!贴在漠凌的背上,心会擂鼓般地跳,但他却没有百战沙场,看旌旗碧空的豪迈。 因他仅是知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情丝深埋在心底,缩在漠凌的颈窝,唯有咽泪装欢“我想你熬与我的清粥!” “我再熬给你就是!”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18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终须一别 雨似乎有点小了,由虚变实的冷漠白影,又由实化虚,渐渐地消匿在雨雾的深处。无意抖落的冰蓝凤羽,随风拂到琴潇的面颊“凤王?”琴潇回首凝望过去,只剩斜斜的雨丝。 始终不知真相的漠凌不明白琴潇到底在怕些什么,此刻能想到的,又能做到的就是走一步算一步。等行到山穷水尽,再无路可走,或是绕了弯子另寻他径,他也不会怨天尤人,只要有一线的机会他都会不顾一切的抓住。 城里请了专长医治跌打损伤的郎中,不愿他为他施法疗伤,好歹是要郎中看过才会放心“琴潇,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郎中已在门外侯着了,姑且让他进来看看你的伤势。”心疼看去,何止是血肉模糊,甚至能清楚地看见埋藏在皮肉下泛着寒光的森森白骨,漠凌重重地叹了口气“求你。” “一点小伤……”话没说完,被漠凌顶回“腿折了才算大伤吗?我不忍心看你这样,你既不愿我为你施法疗伤,也不要郎中医治,那把你的伤转移到我的身上好了,痛由我替你受着。”漠凌欲抬手施法却被琴潇拽住手腕拦下“你让他进来为我探伤。” “我就知道你心疼我。”漠凌似吃了蜜糖从嘴里甜到心坎,但凡是琴潇说的,即使是一句简短的暖心话亦或不经意流露的一点关心都会让他兴奋的得意忘形。端水,煎药忙的不亦乐乎,仿佛为他做这些事都是理所当然的天经地义。 看他嫌弃汤药苦涩,频频皱眉,更是苦苦求自己这药可不可以不喝,漠凌的心就像被人用手紧紧钳制住,痛的不敢言语。若不是为了给他治伤,他是不愿他喝的。手掌轻落到琴潇的头上,怜抚过他的银发,每每骗他“再服用一次就好。” 直到隔一天,琴潇差点推翻了药碗,任性地转过身“你后面还有多少个再服用一次,我不会信你了。”那么难喝的草药,谁会咽的下去。不及思考,霸道地被人捏着下巴,使劲地用嘴撬开他的牙齿,疯狂地把药度给他。 放开时,偶然牵出一条未断的银丝,就那样地看着彼此“你生气了?”从没见漠凌如此霸道而强横的待自己,惊愕地看着他,怕他生气,又怕他不气。一味地娇宠,谁还肯离去,虽是不愿,但仍是想他恼他! “我没生气,这样喂给你还会觉得难喝吗?”漠凌见琴潇不语,没有推拒,扶着他单薄的身子,一口复一口地喂下,待碗底渐空,两个人的脸聚披了一道霞光,轻声道“你好好养伤!” 此时的阳光是暖的,心是暖的,可惜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不管是大琴潇还是小琴潇,大抵是喜欢靠在漠凌的胸膛上木讷地望着窗外差不多熟透的紫红葡萄。看它们相拥相聚,不甚欢喜挤在一起就像他和漠凌。 然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掐指算了算,还有几日就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了吧!至少撑过那天,要漠凌陪他在葡萄架下偷听过一次情话才好。 漠凌曾问琴潇在遇见他之前有没有喜欢过的人,琴潇沉默片刻,露一丝柔和“有过,可惜他不曾用心看过我!”缥缈在云海间的瀛洲,似有那么个人让他砰然心动过,若是没有这梦魇般的咒术,抢在那条鲤鱼精的前面坦露了心迹,会不会就没有漠凌的出现了。 九霄云端之上,那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似还在耳畔徘徊,纵是雨陌的三魂七魄散落到鬼界,妖界亦或是魔界,哪怕是用千年,万年的时光,只要他君熙尚可以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他都要把雨陌七零八碎的魂魄完整地寻回。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若有一个人能像君熙待雨陌那样待他?死有何惧呢,可叹自己注定得不到别人的爱。 还记得雨陌的一魂曾流浪到蓬莱,对望那呆呆傻傻的一魂,小心地窃取了他弥足珍贵的记忆。在不知多少个循环往复的春夏秋冬,有多少让他羡慕的打情骂俏,又有多少他不曾感受过的怜抚和拥抱,更有让他脸红到无地自容的鱼水交欢。 那时的他还在妄想,要等到何时年月才会有这样的一个人路过他的时间,用生命的全部注视着他,再把他放在心里宠溺,不似父王的一掌一鞭。 收起残留的泪痕,怕是不会,永远都不会。廊外落花,孤枕难眠,即使是盛夏,天气也是凉的。 在琴潇胡乱地想着时,眼前的人生了妒意,咬着唇把头埋的很低,嘴上不语,心头却在急切地寻问那个人是谁?绞着袖口,皱巴巴地攥成一团“你还喜欢着那个人?” 点点头,摇摇头,嘴角往上一勾,淡然地笑开“不如你来猜猜看!”躲开漠凌惊愕的视线,再不与他交错。整颗心都被他占了,哪还有别人的容身之处,微微合上眼“那你呢,为什么要留别人一副轻薄的假相?” “不愿像哥哥们一样被父王随意安排了亲事。”没有爱的联姻,能结合到一起终不过是同榻共枕各自眠罢了。可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二人面都没见过,只因门当户对就定了终身,落得最后皆剩下对彼此的埋怨。 “说是如此,可我想不通这两件事的关系。”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怎么想也不会有所牵连。 “好比说你是疼爱女儿的龙君,在知道我是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纨绔子弟后,还会由着女儿的性子嫁给我吗?即使这样还想嫁我的,无非是看重了我的相貌和东海的实力,喜不喜欢我,她们自己都不清楚。” “那你觉得我是哪一种,喜欢你的还是不喜欢你的?”琴潇好奇的问道。 “这次,不妨由你来猜猜看?”也是一个柔笑,于是两个人的心底具有了一个问号,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找到彼此想要的答案。 多日的调养,琴潇的脚伤好了许多,可小孩子脾气却越发渐长。要不门上放盆清水,专等漠凌进房时把他淋成落水狗。要不地上扯条长线,桌子,椅子两头一拴,等漠凌过来时在榻上妩媚一笑。那傻子只剩无奈地假装中计,摔得鼻青脸肿的份。 漠凌看着自己身上的淤伤单是叹息,猜不到琴潇是为了避开他,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几天来总是一瘸一跛的早出晚归,和临近的孩童玩的浑身污秽才会回家。一进门扑他满怀,爪子上那点泥土抹他满脸,才会心满意足地咧嘴一笑。 沐浴的时候,漠凌收起平日嬉笑的模样,捏住琴潇尖削的下巴,把脸凑的很近“你在故意躲我?” “我没有!”琴潇看着别处,不愿与他对视,拧着眉“漠凌,你捏的我很疼。” “真没有?”漠凌的脸又凑近了一寸,紧盯着琴潇的水蓝色眸子流露出一丝失望,那眼神就似再说你骗我,你分明是躲着我,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19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嗯。”心虚虚的应头,奈何躲不了他的眼睛。不这样做,他怕自己真的没了离开他的勇气。难得脚伤让他赖了些时日,他不能再奢望更多了。 “……”漠凌不语,扔下搓身的帕巾,转身背对着琴潇,抬头看看稀朗的星月,后天就是七夕了吧“为什么非要走,永远地在一起不好吗?”这次轮到琴潇不言,自顾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那温柔的笑就浮了出来,仿佛不曾离去,还在为他悉心的擦拭。 水温渐渐凉下,生了些许刺骨的寒意,歪着头枕在桶沿,不眨一眼地睨着桌上明灭摇晃的烛火。隐隐地一颗泪珠滚落到水中,溅起细微的波澜,那颗心也跟着痛了,他是不想离去的,他是想应他永远的,可他给不起。 老君派仙童给琴潇送来了解药,一粒圆滚滚的丹丸随着主子不停乱颤的手在掌心来来回回地打转。吃下它不但能恢复容貌,还能再生了法力,到时他便可以踏着祥云回他的蓬莱。 一阵清爽的风,吹来袅袅依依的花香,闭上眼,五味杂陈的过往随着吞入腹中的丹药浮光掠影,随即湿润了一世情怀。等待花开,花落了。拈红点翠,骗不了自己落寞的脚步。 要走了,心痛了…… 草际鸣蛩,葡萄架下私语不断,为何流泪,又不是不见。牵起琴潇的冰凉的手,再去那片蒹葭丛“夫君,时常念我一下好吗?”环住他的腰,贴在耳畔亲腻。 抬手触摸他的脸,暗暗把嘴咬成深紫,似中了剧毒,淌下的血都不是鲜红,若当时只是擦肩而过,少了缱绻纠葛,何苦坠落这错综复杂的情网,怎个欲罢不能,脱身不去! “你我情薄,到这里算是个结束,念不如不念。当初你赠我的凤玉,今时还给你。”袖中掏出一块碧绿的凤玉,缓缓交到漠凌的手中。挣开他紧束的怀抱,晚风便毫不留情地吹去他残留的一点温暖,再想回味,却是遍体生寒。 “真要做到如此,你就不想忆我一分好……”话语哽咽在喉咙处酸涩出满眸忧伤,伸长手臂却拽不到他,拉不回他。泪水滴在凤玉之上,这下好了龙玉凤玉又聚成了一对,它们不离了,它们不弃了,那我们呢? 恨别离,爱难穷,霎儿落雨“我不甘心,不甘心。”跑着去牵琴潇遥不可及的手,未达近身,胸口抵了几把银色的长剑。漠凌茫然一笑“你是知道我不怕死的。”铁了心的人一言不语,怕发了声就会出卖了自己。 漠凌惨淡地笑笑,昂首挺胸,硬是让那几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穿透自己的胸膛“琴潇,你在哭吗!”热血上涌,猛吐几口殷红,颤抖着跪躺在地上,眼见着无情无意的人头未回地慢慢消失在无月的雨夜“我知道你是不愿我看见。” 阴空似浅墨晕染,而疏疏斜斜的寒凉夜雨又似天外滑落的流星,随着惨淡的东风自墨中噼里啪啦地陨落。看不清楚的一颗颗凄凉砸的人脸生疼,听不真切的一声声哀婉又憾的柔肠尽碎。 遥遥一曲离别,泪湿了一笺缱绻痴梦,可笑情深,可恨情薄。这一曲情伤伴着拂面清风,化为哀鸣的利刃,生生斩断二人本应牵扯不断的尘缘,纵使再逢应是不识。 乍见雨停,却已消得泪瘦,十指嵌进松软的泥土,百般喟叹,无奈成了坚毅。相爱相许,要他四指起过的誓言还做不做数?听天由命,逆来顺受,让他忘记他的事,他做不到。 捂着痛极的胸口,踉跄地站起,背后却有人稳稳地将他扶住“龙公子,小心!”柔和中带点感伤,是和琴潇截然不同的语气。漠凌惊愕转过头,借着来人提着的一盏昏黄灯笼看的分明,一叶纷飞,竟似岁暮将落。 握紧手中的温玉,微凉间顿觉有什么又苦又涩的东西要涌出,颤抖着“知秋,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没理由这种无巧不成书的荒唐故事,一定是处心积虑,要他忘掉他的人告诉知秋来见他,难道情在他眼中就是这样,可以轻易地被替代? “龙公子你受伤了!”知秋笑笑,并不理会漠凌说他不该来这里的伤人话语,怜惜他的语气比之前还要柔和,环着漠凌的腰静静地伏在他的背上“你是东海龙王的九太子嘛,这点伤对你可能不算什么,可是进了我的眼,就痛的不行了。”陌路殊途,他自己又是出身贫贱,不该有所贪图的心,却始终念想着他。心思微沉,已有迷离泪光闪过。 “是他说了我的身份?”漠凌没太多震惊,平淡地问道。 “是。”天还昏暗,潇公子便孤身来找过他,距离明月楼不远处的荷塘,他一袭紫衣翩翩,看似不染尘埃,却殊不知已被这凡尘俗世的尘埃层层掩埋。 他说他们是天界的神,想要和漠凌厮守在一起就要随时做好可能会被天帝发现的觉悟。若是他不怕人神通好被处以飞灰烟灭而万劫不复的极刑,那么他愿意把漠凌让给他。 知秋当时只是沉默不语,忧伤地望着碧空如洗的天际,其实他很想说他不在乎生死,只要能和龙公子在一起。但是他明白,龙公子从来没喜欢过他,无论他做何努力,横在他们身前的鸿沟怕是永生都无法跨越。 微微颔首“你们是神仙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但请你答应我不要再把龙公子当做是可以随意交易的货物。在你想清楚要不要彻底放弃他时,我会替你好好的照顾他。” 有的人得不到,有的人得到了却不加珍惜,潇公子又在思虑些什么呢?手掌按压在琴潇的心口处“那里面的东西是不是痛的狠,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吧”摆摆手“我先替你收着他,等你闹够了别扭,知秋祝你们天长,愿你们地久。” 不仅是琴潇闻言一震,就连知秋都觉得自己可悲可叹,上次遇见他时还说的豪言壮志,你若待他不好,我绝对会把他从你身边夺走。再是摇头苦笑,罢了,罢了,他没这个福分。 漠凌沉默了,面对这样一个对他死心塌地,不求回报的知秋,他无言以对。海誓山盟他许不了他,天长地久他也许不了他,他究竟还喜欢自己什么呢?哀婉的眼神流露出一份心痛“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不值不是由你定的。”抬首凉云朝暮,引无限遐思,欲问荒野芳菲,为谁谢了一季花颜。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相聚离散 漠凌同是望去远处的天空,静视着白云出岫,纵是一朝烟逝,怎罢往事成了浮沉。忽明忽暗的眼眸略带几许湿意,轻轻眨着便浸湿了一袭水蓝色的衣裳。 少有人烟的仙岛或多或少添了些许初秋的色韵,淡淡睨了一眼四时轮回而至的萧瑟,叹息里不禁夹了一抹人世的凄凉。 早就醉倒在温情怀抱的蓬莱仙就算有万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20 千理由,也不得不承认胸口处的那阵阵刺痛皆是为了梦里的一点水蓝。拈花的手指颤抖了几下,好似在粘着晶莹露水的花芯里看到了漠凌的身影。 回首转身不过一瞬,自有北雁贴云南归去,苦笑萧萧一缕寒风,凭谁再诉了冷暖。垂手弃了花红,不自知又奈何? 蓬莱殿外的小厮脚步快的似脚下踏了飞燕,匆匆跑来通报“东海的九殿下求见!”痴情的九太子一日之内不知要来过多少次,想他软磨硬泡未尝不是个办法,只是他们的主子铁定了主意也是雷打不动。 这两个人一个求见,一个送客,你来我往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可怜他一双听厌了的耳快生了茧子。 这不,他的主子冷冷道“说我不在,送客。”说罢垂下冰银色的眼眸,若有所思地望进清清澈澈的池水。恰于此时,耳畔响起一阵尖锐的嘲笑声“你不是念他了吗?他来了,怎么就使起性子了。”嘲笑他的人倒映在水中,咯咯地笑的愈加讽刺“不去看看吗?人可要走远了。” 琴潇神色暗淡,一袖子打散了水中的倒影,再一挥手匿了身形。隔着青翠山林,隔着湖光水色,静静地遥望远处一拢渐行渐远的水蓝背影,不知不觉落下一行清泪。 何时的他竟变得如此乖顺,明知不在是假话也不再想方设法的偷偷潜入。以往习惯了他的惊吓,多想一回神就枕在了他的怀中,由着他的吻没轻没重的地落下。 桂花酒冷,再绵甜的东西喝多了也会醉的。掩住一缕颦眉的惨然笑意,在半梦半醒中跌进一处久违了的温暖怀抱。他适才不是下了山去,果然是醉了吧。 醉时恨起酒浓,醒时知道梦空,有这样的醉梦谁愿做,到头来还不是重了相思。心思沉下,毫无章法的胡乱挣扎,却越是拳打脚踢越是推不开那箍的愈来愈紧的手臂,直至紧握在手中的酒瓶被人夺去,微张的唇口被人堵的紧实他才闭着眼去感受来人熟悉的温度。 漠凌为他拨开额前的几缕乱发,不免一阵心酸“离不开我,为什么还要强装?”他来琴潇说不见,他走琴潇在远处伫望。多少次他差点回头看他,但他知道他若在那时回了头,琴潇便再也不会躲在远处悄悄地为他送行。 嗅着满室酒气,无奈地苦笑,不喜欢喝酒又何必勉强,只是醉了也不见得会消除心中愁思,手指敲了敲琴潇的心口“你这里究竟隐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香炉里的熏香燃尽了,醉酒的人更静了,不吵不闹地靠在漠凌的怀里似醒了几分酒,一张嘴尤杂了几缕桂花的芬芳,只是闻来有毒“你我尘缘尽了,还望九殿下信守我们之间的约定。若无别事,请回吧!” 银色的凤眸凝了冰,生了霜雪,冷漠如初。一抬手,却是狠绝地拥开漠凌的胸膛。宁是站不稳了,也要歪歪斜斜地撑住身子,再转身留下一处疏离淡漠的银白身影。 眼角酸涩,足下凄凉,迈开的一步竟是如此难落。细数往事茫茫,都随了云烟,只道是不相思,何苦害了相思! 漠凌勾起嘴角,笑的极是大声,以此来掩饰心中的悲戚“好一个尘缘尽了,蓬莱仙果真是绝情!就因为你这一句尘缘尽了,便可以随便左右我的去留?”漠凌顿了顿,故意把尾音拖的很长“不管是从前还是日后,无论你怎样待我,我都可以不怪你。可你为什么要把我拱手让给知秋?”怒火烧红的眼滑下几滴掺血的泪,灼目猩红。 “把你交托给知秋,你觉得不该吗?难不成因为知秋出身贫贱,自愿对你投怀送抱就不愿负起责任来?人过七十古来稀,又有多少时光容他等待,不过几个眨眼间的十年,你陪他匆匆一世又有何不该?” 漠凌看不见他的表情,唯独看到他负手而立的银白身影似夜空中的一颗孤星,摇摇欲坠。他走上前去,从琴潇的身后慢慢地环抱住他不盈一握的腰肢,窝在他的耳侧“我陪他一世,你可愿回到我身边?” “九殿下,这不是一场交易!”周身的燥热的气息倏然冷却,好似要被凝滞一般,然而一根修长的手指却捅碎冰霜,抵在了琴潇的唇前“我没你那么深明大义,只求携子之手,隐世相伴。你应我,可好,可好?” “等你偿了知秋的一世情深,我再给你答复。”无人见得冰冷的容颜下,一颗痛极的心在不停地淌血,有谁那么容易将自己的心爱拱手相让。 不过是佑君安好,年年岁岁罢了! “那好,漠凌等着你的答复!”话落,水蓝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蓬莱殿内,而琴潇忽而冷却的心亦随着漠凌离开的方向去了远处。 一时间仿佛树树秋声,山山寒色。再是遥望离人依依不舍的身影,那伤,那痛,那泪已然化作痴痴一曲宿命难违的悲叹! 尽管有千回百转的依恋,但他知道,只要凤王的咒术一日不破,他无论做何掩饰,敷衍了事,能回给漠凌的答复怕永远只是陌路江湖,相忘于天涯而已。 忽起的袅袅秋风,侵衣入骨,霎时寒彻了心扉。除了他拒之千里之外的那个痴人,还有谁肯予他温暖。 梦在花间散,都随了寒凉泪雨,堆砌簇簇残红。回首千年,弹指光阴尽碎,一个人何妨,何妨? 凭谁没有想到,漠凌这次走的异常干脆,倒是有几分不像他的作风,只因在琴潇躲闪不定的眼神里他看明了一句话“让我静静好吗?”诺他的一句答复不过是琴潇无奈的搪塞之举。而他能做的除了心存一线希望,就是不要断了他和琴潇之间的毫厘牵扯。 隔着山水千重,他用心看的分明,就在某个不见雨露阳光的阴暗角落定是有人在偷偷的窥视着他。足下的步伐越发沉重,似灌了铅,千斤之重。恍恍惚惚的一刻失神,竟一步踏空,不小心从攀山的云梯之上跌落了下去。 透过稀疏的绿叶看见惨淡的阳光洒在他狼狈的身上,再无人嘘寒,再无人问暖。勉强地撑起这副宛似失了魂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往山下走去。 而当他突然想要回身抓住些什么的时候,蓬莱仙岛的琉璃殿早已在他的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映入眼帘的仅是挥之不散的缥缈云烟。 经过这番合合离离后,墨色的水乡也似沉寂在腐朽的萧索之中,油然而生的怅婉却遥遥不及心中的凄楚怆然。自顾茫然地望去枯叶残落的枝下,斜阳早已映红一抹秋色。 明月楼前的莲花池畔,一袭青裳薄衣,一瀑墨黑丝发,在有些刺骨的风中凌乱地飘飞。乍然交叠了视线,却是相对无语,凭空生了寂寞。袭上心头的阵痛便是所谓的相思了吧,若等他的那人是琴潇…… 知秋敛起心中的莫名哀思,豁然笑开,他的心清明了。即便不是此生,漠凌也不会是他的缘,而他也不会是漠凌的份,有缘无份,亦或有份无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21 缘,他的心始终没有过他。若是如此,无缘无份多好,何必费尽思量,依然不得! “潇公子还是不肯接受你吗?”知秋试着保持他自己该有的镇定,忙着前去搀扶宛似遭逢变故,落魄了漠凌。 “嗯!”有气无力的一字嗯,道不出埋藏在心里的多少酸楚,定了定神便索性抱住了瘦弱的知秋“他要我陪你一世!” 贴在耳边的沙哑呢喃之声不禁撼的知秋心头一愣,瞪大的桃花眼转而迷离,轻轻拍过漠凌的肩头“你们太过小瞧了我,难道除了你一个漠凌,就没人肯要我了吗?若是因为那晚而觉得亏欠,便像这样多抱我一会就是。”从此再没了相欠。 话是坚强,手还是抖了,心还是颤了,有漠凌陪着他的一世,他是何尝不愿。但要想到是潇公子让他这么做的,不免生了浓浓的妒意。凡事他说的话,在漠凌的心里就如同居庙堂之高的君主随笔写下的诏书,再不尽人意,他也会照着去做吧! 知秋紧闭起双眼,再不愿想更多,至少这一刻他抱着的是自己就够了。 青石板铺就的街巷,日落在了西城,最后一缕昏黄阳光映照在淡青的纱衣之上,蓦地笼了一城秋雨,终是濡湿了红颜知己的一双多情眼眸。 曾几相逢,红烛帷幔,绮罗香暖。欲瞒心事,不念旧事,可叹一厢情愿,作茧缚了余生,又何来本事要别人偿他一世情缘。 漠凌离开后,琴潇拖着落寞的脚步孤身回了蓬莱殿,看似无悲无喜的一张脸,白的快失了血色。 一进门便抓过平日常弹的那把梧桐木质的八弦琴,极是不加怜惜地砸在琉璃案上。倏然间的动作,不及眨眼,案碎了,琴断了,弦散了。 有泪光闪过的银色眸中更似有一团冰,一团火,微微交融中竟看的有些不真切了。拂袖扬手,那身银白的羽衣已然化作雍容华贵的紫。往事沉浮,似还有人在他耳边私语“你穿紫很好看!” 今时的秋格外的冷,前几日还飘了零星的雪花,接着又下了连绵几日的雨,淅淅沥沥的不像有停歇的兆头。 琴潇房内的炉火燃的极盛,可惜再耀眼的火光无论看起来有多么的暖和却都驱散不开围绕在他周身的阴冷寒气。翻书的冰凉骨指,似碰到哪里都能触出一层薄薄的冰来。 贴身的侍女看了有些怜惜,悄悄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又端来了一盆燃的更旺的火炉。同时将沏好的热茶小心翼翼地俸到琴潇的手上,难遮心头之疼“主子,喝盏热茶暖暖身子吧!” 琴潇微微点了点头,便将冒着淡淡白气的热茶置到一旁,轻声道“烟儿,你先退下吧!” 唤作烟儿的侍女应了声是,却在晦暗的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若是没有那视琴潇如仇敌的父该有多好。 从凤离宫到蓬莱殿,她便一直伴在琴潇的身旁。印象里,小小的琴潇总是一个人孤身坐在九曲的回廊之下,时不时地露出一脸寂寞的神情。 少有血色的小脸偶尔被凤王的耳光掴的通红,有时重了些,咬的青白的唇角甚至留有干涸了的血迹,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就下的去手,何况他还是凤王的亲生骨肉啊。 身为凤离宫的侍女,除了把琴潇照顾的体体贴贴,她还能怎样。每当为琴潇沐浴更衣时,最让她心痛的莫不是看到他满身纵横交错的黑紫鞭痕。旧伤未愈,新伤再添,即便被如此对待,她的主子对凤王依旧是毕恭毕敬的,全然不知一个恨字怎么落笔。 大概有一次,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凤王或许喝醉了酒,揪着琴潇的耳朵恶毒道“孽畜,看我不烧死你。” 心中无爱的琴潇不躲不闪,任由凤王对他的处置。狭长的银眸呆呆傻傻地望着碧蓝色的天,半晌道了一句“谢凤王恩泽!” 随即两点相像的银白凭空消失在她的眼中,已有泪水止不住汹涌的眼眸一下子决堤,她似在琴潇的眼中看到了比彼岸花还要艳红的血色。 后来的事不了了之,她斗胆地问琴潇发生了什么,琴潇先是不语,接着一脑袋扎进她的怀中“烟儿姐姐,那人的怀抱好温暖,若是能被他永远地护着,拥着,是不是就不会惧怕寒冷了?”银色的凤眸,有冰在慢慢融化,他为什么就忘了问那个人的名字! 轩窗外又飘了白色的雪,宛似早开的梅花,在琴潇的眸中一朵一朵地旖旎绽开,曾经的那个瘦小的水蓝身影不就是漠凌吗!从漠凌那里偷借来的欢愉时光已被他悉数还了回去,还有多少触摸不到的记忆供他细细思量? 此时,炉火里的炭燃尽了,案上的茶凉透了,从窗缝挤进来的秋风再是吹的遍体寒凉,一种看不见的莫名之痛,如吞了千针般从心口处缓蔓延至四肢百骸。到了伤心处,月明了,却是染尽一身凄美的银光。 寒夜凉风,月色如水,只因悬在九霄之上的月有了阴晴圆缺才让伤时伤景的人懂得它亦知道尘世间的情暖情寒。而人和人之间有了相聚离散才能让困顿之人清楚地明了自己那份苦守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未知定数 漠凌单手托住腮,漫不经心地坐在明月楼的角落里,却越发觉得知秋递过来的甜豆糕苦的难以下咽。 若不是想给琴潇留一段时间冷静,他绝对会马不停蹄地奔去遥远的蓬莱,然后极尽温柔地抱住那朝暮思忖的人儿,任由他打骂就是不放。 可惜,都是白日做的个梦,想想算了,唉!漠凌看着手中的豆糕,不知叹出多少气! “这豆糕是甜的,你不必吃的那么勉强。”知秋皱皱眉,借机夺下漠凌手中的半块豆糕,一口吞到了腹中“做给你吃,真是浪费!” “豆糕不苦,可心是苦的啊!”漠凌愣了片刻,莫名感受到一股极是不友好的杀意从对桌传来。眼看着一双带有恨意的眼,怒的快要着火。再是气急败坏地抓过知秋的手腕“茶凉了,你去给我换壶热的来。” 知秋没有恼怒的意思,笑着指指那人的茶盏“客官,您的茶还冒着热气呢!” “啊?我说错了,是茶太热,你去给我换壶凉的来!”一身绫罗绸缎的公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你稍等。”知秋缓慢起了身,顿时起了玩闹之心,拎起桌上的茶壶,便对着满身绫罗绸缎的公子意义不明的一笑,让你存心刁难我。 漠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依旧托着腮,玩味地打量着那人。色如春晓,面似桃花,好一个俊俏的公子,竟是生的极好。单是看那人没有刻意隐藏的恋慕眼神,就算不是猜的,也能明白他对知秋的几分缠绵情意。 漠凌端着桌上的豆糕,有意坐到他的对面“知秋亲手做的,要不要尝一下。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22 ” 那人无所谓地冷哼了一下,故作清高地别去头,却始终用余光偷偷瞄着那盘酥软的甜豆糕。心里酸溜溜的,又不是做给他的。 “你不吃算了,等下没了可别怪我。”漠凌捏起一块豆糕,在那人的眼前晃了晃,故意吃出了声响“知秋的手艺真不错。”恶意的夸赞之词眼看着变了味,那边的拳头紧了又紧,他忍。 等漠凌伸手去捏第二块豆糕时,那人再也忍不住了,双手一下子护住那碟甜豆糕“苏璟,我叫苏璟,谢公子的甜豆糕。”漠凌看他这人稳重可爱,不像是风流浪子,不禁生了想撮合他二人的念头“你喜欢知秋?” “喜欢,当然喜欢。”苏璟心不在焉的应答,正满心欢喜地捏起一块豆糕,还没到嘴边就吓掉了下去“知……秋……” 有一次借着酒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知秋坦诚了他的感情。这边心急如焚地等他回应,那边一声不吭地转头就走,结果整整三个月知秋都没有理过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怜的苏璟在心底淌了一河的泪,都怪他这张破嘴啊,不知道知秋这次又要多久不理他。怯怯地垂下头,那会蛮横的气势早没了。拎起知秋适才放到他眼前的茶壶,魂不守舍地往杯里填水。 “苏公子,你等……下。”好心提醒的漠凌还是慢了一步,苏璟看都没看杯中飘了辣椒籽的茶水,硬是来了喝酒的豪气,一仰头干了“咳,咳咳……你放了什么?”苏璟捂着火辣辣的喉咙,欲哭无泪地看向知秋。 “红辣椒和盐粒子。”知秋看着快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苏璟,已是笑的前仰后合,继而拍拍他的肩头,笑出几滴眼泪。 怎么说苏璟也是一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公子,何曾受过这种对待。强忍着额头青筋快要爆裂的怒气,失望地看了知秋一眼“你就这么讨厌我?”临去时,也没忘拿走几块知秋做甜豆糕,即便不是给他的,只要是知秋做的,他都喜欢。 自从漠凌住进明月楼,苏璟就不曾吃的饱,睡的好。顶着一头黑压压的乌云,无精打采地躺在榻上,越是觉得不甘心。要是他喜欢的人,被后来者居了上,还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一副为了心上人要与漠凌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后来者。 苏璟勾起唇角,那袭淡青色的衣裳就入了他的眼。初次见知秋时,他还以为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泼辣千金,万事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响亮的巴掌“有钱就了不起了吗?” 众星拱月的少爷别说没被爹娘动过一根手指,就连几个哥哥也是疼着护着,哪里挨过这么干脆的一个巴掌。扯过知秋的衣襟看似要发作“你竟敢打我?” “打你怎么的,这街市又不是你家开的,骑马胡闹撞伤了人,几张银票就敷衍了事了吗?”知秋打开苏璟的手,再道“给我一句道歉,否则这事我和你没完。” 苏璟不善应付这种无赖似的人,一时间被堵的哑口无言,又碍于面子无光,拉着知秋的袖子顺道拐进一处小巷。好男不和女斗,长嘘了口气“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行吗?” “早是如此,何苦费了我那么多口舌。”知秋不是存心和他计较,只是看不惯富家子弟那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态度,说什么也要他低头认个错才好“适才多有得罪,但是你不对在先,我们就算扯平了。”知秋笑的倾城,不知是谁着了迷,凝了一眸璀璨的光。 当得知知秋是男儿身时,苏璟的嘴张的有小孩子的拳头那般大。摇着知秋的双肩,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多次,才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怎么就那么笨呢,笨到听不出知秋说话的声音是男是女。想着放弃,却再也离不开他,心里坚定,管他什么身份呢! 闲来无事的苏璟,隔三差五地就要在明月楼坐上一会,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盯着那忙碌来去的翩翩身影。眼见着勾勒了疏疏散散,淡色竹叶的青衣把知秋包裹的愈加脱尘脱俗。于是,那两颗葡萄粒似的眼珠子就留在了知秋的身上。 知秋并不傻,他明白苏璟对他的心意,但是心里有了中意,发誓要等他一世的,他怎好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便婉转地对苏璟说“四君子”里他偏爱竹,竹子虚心有节,不曾开花炫耀,免得招惹了蜂蝶。苏璟不知他话外的意思,单是念着青竹色润,骨节有香,于是府上的前庭后院在众人的惊诧眼中似一夜间崛起了许多株苍翠劲拔的幼竹。 非文人墨客家中的高洁之物,在常人的眼中不过是附庸风雅,装扮门面的点缀罢了。殊不知在苏璟小少爷的心里藏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心愿。 那就是选个良辰吉时,能牵着知秋的手共坐在幽篁里。 苏璟拿出怀中的扇子,看着那绘了墨竹的扇面,不禁出了神。好说歹说才求得知秋的同意,陪他逛了一次的街市。前面有卖扇子的小商,苏璟便一眼看中了这把墨竹扇,断想知秋决然不肯赠他任何物事。 于是,心思微动的玉面小生一言不发,抱着那把扇子撒腿就跑,全当这扇子是知秋买给他的定情之物。回头嘿嘿一顿傻笑,“咚”的一声撞在了馿脑袋上。 唉,他的吻…… 知秋不想笑他的,但强忍着的憋不住,双肩默默地耸动了许久,一刹那嘴角露了气,满条街都是知秋的笑声“苏公子,你的嗜好果然不同凡响啊!”谁害的?谁害的?苏璟一边抹嘴吐吐沫一边叫苦不迭,总之扇子到手了。 苏璟才怒气十足地踏的门去,知秋便开始滔滔不绝地数落起漠凌的不是“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和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同是一盏飘了辣椒籽的茶,嘭的一声放到漠凌的桌前“你是不是也想喝这盏茶。” 漠凌撇了撇嘴,把视线从那盏茶上移了开,窗外渐渐远去的华丽的身影正捧着知秋亲手做的甜豆糕幸福地不着边际。 眼看着不远处的前方杀出一块大的绊脚石,而捧着豆糕在得意忘形的人却依然无动于衷,一步三跳地继续往前走。 漠凌不敢看,又不想错过好戏,纠结时似耳畔听到一声轰鸣,满目尘土飞扬。漠凌啧啧舌,连他都替苏璟觉得疼,这么笨,这么痴心的一个人,疼起人来也会是一心一意的吧? 不经意端起身前的茶盏,淡淡地抿了一口茶,好辣!耳边倏然响起一阵似憋了许久的窃笑声。视线拉回,稍稍上移了几寸,目不转睛的桃花眼不知藏了多少种情绪。原来不是不喜欢,只是弄不清自己的心意吧,而且感激来的恩情并不是喜欢。 一双凡人看起来只是墨黑的水蓝眸子刻意地盯着知秋,直把他盯的面色绯红,才拉住知秋的袖摆去了明月楼的后院。 丛丛片片的秋菊,轻轻地摇曳着,那袭淡青色的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23 衣迎着风,飞舞在其中,愈发显的苍翠“龙……” 龙字才挂到了嘴边,一处温热的吻将他团团困住,知秋木讷地垂下手臂,极是震惊地看着漠凌。未曾想过的吻,那么的突然,而自己的心却不是跳的,反是有一种想推开他的厌恶感觉。 平白无故心里念的,脑中想的又都是苏璟的名字,甚至是眼前浮现的场景也是苏璟醋意大发,闹着要和漠凌比武决斗的情形。 苏璟那个人啊,一副文弱书生的软弱模样,敷只鸡来都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力气。除了生的好,家事好,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呢?真不知道他前世积了什么德,生来含着金汤匙。像他这样的穷苦人,柴米油盐都要斤斤计较。 苏璟却说他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被他偷了心,他却不加怜惜的随意摧残。要女子,他什么样的没有?媒人,喜婆快把他府上的门槛踩烂,只是他一句话的事,随便哪家的姑娘都可以娶进门,偏偏他都不喜欢。 知秋不愿再想下去,试着去回应漠凌的吻,可他的身子却僵住了,只有眼泪簌簌的滑落。之前被他抱着还是好好的,不过是几日的功夫,怎么什么都变了。还是说…… “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我对你好,为你赎身,买下整个明月楼,你只是误以为把对我的感激当做是喜欢而已。”漠凌松开知秋,一脸怆然“不瞒你,我这么做是有私心,至于为了什么,你和我都是心知肚明。” 潇潇的秋风吹开两人的距离,却有一个人站在原处不动了,他发誓一生一世的等待竟然只是感激。好笑,真是可笑。层层叠叠的花浪,将那抹淡青慢慢吞没。 晴空,好惹人怜爱的一张俊脸,他走时还是气的!那几块甜豆糕就好吃到那种地步,即便是摔了,豆糕滚落了,擦去了尘土还是要吃的? 风过云浮,笑如嫣,按抚在胸口处的手,被里面噼啪跳动的心憾的起起伏伏“苏璟?” 漠凌在拐角出停了停,终究没有回头,喜欢给不了别人,与其信守和琴潇的约定傻傻地陪知秋一世,不如替他寻个真心相待的人,白首一世。到时候,看琴潇还有什么理由疏远他。 没过几日,苏璟被家里逼了婚,一句话的事不管用了,他想娶谁再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事。无风无浪时,他是被捧上天的爷儿,如今风起云涌了,他身为苏家的人,也该学会分担解忧了。 大哥含冤入狱,若是再找不到证据,半个月后就要拉到菜市口问斩。一家上下手忙脚乱,急得不知所措,却始终是无计可施。 那边国相家的小厮趾高气昂地送来一封书信。想救苏闲很容易,只要答应他一个条件,让苏璟娶他家的千金为妻。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苏璟,全等他的一个点头答应。时不待人,再晚了苏闲的脑袋就搬家了。 有权有势,暗地里施点手段便能救得了一条人命,可是他苏璟心心念念的只有知秋一个人。手心是疼他的大哥苏闲,手背是他喜欢的知秋,看来看去,手心手背都是肉。 苏老爷知道苏璟的为难,暂安排国相家的小厮住了下来。握着苏璟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璟儿,为父知道你喜欢明月楼的知秋,本是不愿管你的终身大事,喜欢谁都随了你,可是现今只有你救得了你大哥!孰轻孰重,你自己看着办吧!” “爹,我……”苏璟为难了,没有话可以接下去,单是看着年迈的苏老爷唉声叹气的回了房去。他大哥一个忠厚老实的生意人,凭什么就被冤枉成杀人犯了呢? 大嫂抹着眼泪,甚至要给苏璟跪下,求他救他大哥一命。想当年,她也是哭天喊地,极不情愿地嫁到苏家,但相处久了,谁都离不开了谁。 坐在明月楼里的苏璟沉默的有点诡异,一双狭长的眼望到哪里都能呆滞好一会。知秋用手指敲敲苏璟身前的桌子“想什么呢,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想事情的人,脑子一片空白,他都不晓得他想的是什么。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知秋的唇,淡红的,比花还要娇美。鬼使神差地捧住知秋的脸,半睁半眯着眼,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唇靠近。 知秋没有躲,由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胡来,不由的想起和他相处的好多事。知秋要午憩,却说房里有蚊子,嗡嗡地吵的他睡不安稳。结果那个阳光洒满一室的午后,有个人摇着一把墨竹扇子为他驱蚊,为他纳凉。 再有漠凌住进明月楼的那天晚上,就有偷偷摸摸的人影翻墙摔进了明月楼的后院。知秋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不禁被吓了一跳,挑着灯出门看了个究竟。 蓬头垢面的苏家小少爷一看到灯光,心想不好,被发现了,咧着嘴对知秋说“孤男寡男的,我不放心你。看到你没被他……我就放心了。” 知秋看他那蠢样,揶揄道“就你还会翻墙,猪都会上树了。摔到哪里了,让我看看?”知秋放下灯笼,欲替他察看伤势。手指刚碰到苏璟的衣料,那边无处藏羞的苏璟立刻站起身,比兔子跑走的还快。 回到府上,苏府娇贵的小少爷一晚上都在呲牙咧嘴地嚷嚷这里疼,那里痛,甚至吵得看门的黑毛犬整宿都没敢睡个好觉,罕怕谁会三更半夜地跑来加害它家的主子。第二天,来喂食的小厮眼看着黑毛犬眼下的毛更黑了。 明月楼里的茶客看到那一处大煞风景的二人,皆是识趣的互视一眼,仿佛不曾看见一般。你说你的,我聊我的,刚刚说到哪了? 知秋怔怔地愣着,在漠凌那里消失的心跳,这次回来了。怦怦的,震的自己心绪如麻。抬手慢慢地抚上苏璟的胸口,他的心也在跳,跳的更大声,似乎要盖住自己的。 苏璟睁开半眯着的眼,那里面覆了水雾,有透明的液体快要溢出。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来明月楼了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即使不在江湖又如何呢?他放弃一段感情,便可以救大哥一条性命,知秋是不会怪他的吧! 苏璟极不愿地别去头,倏然一手推开了知秋,想了很多话,看见他却不知从哪里说起,于是开始庆幸这是一份无始无终的情。 许久,佯做淡定道“我是来向你辞别的,以前总是缠着你,烦着你,颇有点过意不去。”说着取出腰间那把墨竹扇子放到知秋的手中“希望你能收下!” 知秋眨眨眼,也是装作不明他此举的意图,又把扇子推了回去“我不收,这把扇子本就是我付的钱,你用它买人情是不是太寒酸了?”知秋难掩心中突起的悸动,一双手抓着袖摆颤来颤去。 难得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喜欢他的话就在嘴边,还没来得及和苏璟讲过,那边已然放了手。 知秋垂下头,视线却越发的模糊,声音微微颤起“能不能不走?”一颗莹泽的泪措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24 不及防地滚落到茶盏中,硬是把他的倒影打的四分五裂。开口的话语更显出几分难以自持的激动“为了我,你能不能不走?”寥寥的几个字表明了心迹,一只手没理由的抓紧苏璟衣襟“从前不知珍惜,如今喜欢了,你不愿接受了吗?” 苏璟睁大了眼睛,唇口张了又张,不是知秋说的那样,他是有难言之隐的。他想辩解,可是他清楚,再多冠冕堂皇的正当理由都不过是为了把知秋从他身边推开的残忍手段。 半晌无语回应,硬是抓开知秋紧握他衣襟的手,一个转身离去,道不再与君同。 平日厌倦读书的小少爷,想来不知是谁写的一首诗,默默念在了嘴边“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谁人心里都有自己的苦,说出来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一旁双臂环胸,倚门看热闹的漠凌突然挺身挡住了苏璟的去路“真不要解释了吗?”漠凌直直地盯着苏璟,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复又说道“如果我有办法既不用你娶国相家的千金,也能替你大哥洗脱罪名,你是不是……” “我什么都可以应你!”苏璟不待漠凌说完,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无神的双眼消尽先前的悲痛,回头既喜又悲地看着动也不动的知秋,早有绯色的泪滑过眼帘。鱼和熊掌,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实属是无奈。 漠凌浅淡地笑笑,哪有什么苛刻的条件,千依百顺,护知秋生生世世足矣。再是潇洒地把苏璟拥去了知秋的身旁,一个人能背负的了多少呢,说出来或许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夫君,你说是不是啊? 看到两条越拥越紧的身影,漠凌的心陡然颤了一下,咬着唇,悄然去了。 抬头,秋时正好的日头张扬如火,灼的漠凌眼眸生疼。隐隐挂在嘴角的笑意猝然沉了下去,就连水蓝色的眸子也渐渐浑浊了,似一瞬间笼了烟,笼了云,笼了雾。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曲终人散 过了两天,苏闲的案子沉怨昭雪,那为恶的凶手在公堂上一见到苏璟的大哥,连连叩首认罪。一口气没加停顿,什么苏善人,什么苏爷爷,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不对,不该色迷了理智,心生了歹念,杀了村里的小桃…… 知秋饶有兴致地问漠凌用了什么招数,漠凌凑在他耳边不过是冥府走了一趟,找冤魂索命罢了。说来苏闲的运气真是不好,英雄救美不成,反被凶手诬陷成了杀人犯,愚笨的脑袋怎么就把生意做的如此红火? 争风吃醋的苏璟见他俩的动作过于亲近,拽过知秋的手,拉着他站在自己的身侧,气哄哄地睨着漠凌,似乎在说“他是我的,你别碰。”恩是要还的,但知秋是他的,谁都不要打知秋的主意。 相似的情景,好像在何处见过。那时,他不顾韩雨阳的惊愕,说着琴潇是他的话,吻着仅属于他的唇。一指狠狠地戳过苏璟的脑门,白眼狼,翻脸不认人,谁想争你的知秋了。 苏璟揉揉被戳痛的脑门,将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的知秋紧紧地拥在了怀里“冷了吧!”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回明月楼吧!” “嗯,好!”知秋点点头,枕在了苏璟的肩上。 漠凌没有跟着回去,一个人听着他们渐去渐远的脚步声,不知不觉也打了个寒颤,原来江南的秋也是这般的冷。 挂在枝头的枯叶,没经的住风霜,随了一阵风,落了满地残黄,更是粘了路者一径苍翠不在,流光易逝的沧桑。 城郊的小院,人面不复,再见到时只剩几许睹物思人的惆怅。于是握在手中的那枚凤玉紧了又紧,心想着知秋的事解决了,也是时候去索要他的答复了。漠凌收敛起所有的表情,转身欲走时,天外飘来一朵祥云。 乘云的仙,一头银白的发,发下亦是一双银色的眸。除了唇上还有一点看的不真切的血色,整个人苍白的像雪一样。 漠凌惊诧的望过去,海蓝色的眸子似落了星辉,点点斑驳,又眩的人眼缭乱。浑身微颤,竟连握在手中的凤玉滑落到了地上也没有发现。 嘴唇抖动着,迫不及待想要跑到琴潇的身前,拥住他的身子就再也不放他走,不管他还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拒绝他,可是脚下的步伐迈不开了。 一步一步地蹭到身前,握着他的手,比昔时还要凉了“适才,我还在想你,你就来了!” 琴潇没有理会,无悲无喜的脸上没有复杂的表情变化,单是用一双银色的眸静静地注视着漠凌。漠凌看见琴潇这副消瘦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痛,抬起手欲抚他的脸,琴潇却倏地别开了。 “为什么不说话?”漠凌抓上琴潇的双臂,不自觉用了几分力。被他抓过的地方,有猩红的血渗出衣料“你受伤了?”漠凌连忙撩开琴潇的袖子,纵横交错的鞭痕,灼的人眼酸涩“这些鞭痕……” “不用你管!”琴潇一掌推开了漠凌,盖住了鞭痕“不要再纠缠下去了,我们不可能的,就算你这次还是不肯放手,我也绝不会再给你机会。”语气淡漠,动作疏离……那一刻,琴潇的眸中似有朦胧的雪花在飘,而且越飘越大,大的要将漠凌就此埋葬了一样。 凤离宫的殿前,琴潇跪了九天九夜,那冷酷无情的凤王都不肯出来见他一见。若不是觉得他跪在那里碍眼,凤王宁是他永远地跪着也不会去见他。 同是银白的发,同是银色的凤眸,一见面就注定是冤家。凤王恨的咬牙切齿,不容琴潇说明他的来意,手中的鞭子便夹着徐徐的风声一下一下地落在琴潇的身上“你死了,咒术不就破了吗,何苦求我呢?” 早料到的结局,但总是要试过才肯罢手。万一,哪一天凤王想明白了,愿为他去了咒术,那他不就可以和漠凌不离不弃了吗? 然而,无情的鞭子似雨点般噼啪地落在身上,好像是在告诫他痴人说梦,那不过是个梦而已。心中失落,把头埋的更低,却依然倔强地跪在原处,即使痛的咬唇都忍不住了,还是不肯求饶,更不肯躲一躲。 双手摇摇晃晃地撑住地,就那样的受着,直到凤王疯狂地发泄够了,一脚踹开他,琴潇才说了和幼时一模一样的话“谢凤王的恩泽!” 漠凌抚着琴潇给他的那一掌,勾着唇角笑开了“你的事,从来都和我无关!喜欢了,是我自作多情。不喜欢了,是我自作自受。在你的眼里,我呼之则来,挥之即去,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这段情是琴潇怜惜他的,三个月也是事先约好了的,结束了就该忘了彼此,可他就是长了满身的贱骨头,他忘不了他,也不能没有他。“约好的答复,你不说我也清楚了,所以我不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25 为难你。至于想要我放手,不再扰你的清寂,我也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给我个相忘的理由。” 曾经的漠凌也问过差不多的问题,但是琴潇沉默了,一直没能给他任何的答案。相处的时光,经历的总总,不用太多言语描述,明摆着琴潇是对他有感情的。 所以他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说服他不去喜欢他的理由,因为他不想没头没脑的放弃。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后悔一辈子。即使他给的理由荒唐可笑,没有意义可言,他也要问个清楚。 西风阵阵袭来,吹黄了枝头的柳翠,吹散了银白的丝发,亦吹沉了远处摇摇欲落的夕阳。在猎猎的风中,两条暗色的人影笼在寂夜下。 “不喜欢还用理由吗?”无月的夜是好的,隔了些冷漠的距离,说了违心的话,对方也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听着呼呼的风声,那冰冷的话就肆无忌惮地猖狂了,伤了谁的心,痛了谁的心,他都是看不到的。 “你说谎,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找理由留在我身边?如果不喜欢,你又为什么要伫望我离去的背影借酒浇愁?如果不喜欢,你更是为了什么要回到这处僻静小院?因为有回忆,有你割舍不去的东西是不是?”一连串犀利的问话堵的琴潇哑口无言,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漠凌竟然无一不说中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看着朝他慢慢逼近的幽暗身影,琴潇怕了,怕的动唤不得了。如果能少喜欢漠凌一些,他何苦再去受凤王的凌虐,就算凤王不认他又如何呢?断的了与生俱来的骨血亲情,唯独断不了思他,念他的疯狂心情。 “你有隐情,你有苦衷,说出来,我替你分担。成了亲,拜了堂,你就是我的,夫君把烦心事分给相公不是应该的吗?”漠凌拨开琴潇遮面的碎发,拥着他的身子,轻悠悠地欺在了地上。“我把肩膀借给你,你过来依靠好不好,不要再把它拥开好不好?”俯视着的水蓝眸子碰上一双快要流银的泪瞳,似乎有谁的心动摇了。 可以吗?他真的可以吗?琴潇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他有多想执着漠凌的手,与他偕老,等着山无棱,天地合再与君绝!但是他更想漠凌安康无事,不因他的缘故而受累。要是那个咒术的惩罚是施给自己的,他完全可以抛去所有的顾虑,陪他朝朝暮暮,可惜它不是! 月,拨开了云雾,还天地一片惨淡的琉璃夜色。借着微弱的光,那冰银色的眸子更冷了,冷到晦暗的眼底凝了一层融之不化的千年冰霜“你的肩膀,我厌了,不想靠了。”看着漠凌近乎哀求的眼神露出一个比哭要好看不了多少的笑。 不能厮守到老的爱太苦了,在滚滚的红尘中有一滴流不出的泪,被搁浅了。指尖腾起的苍蓝火焰,瞬间吞没了那无辜受罪的小院“我来,是为了焚毁一切。”漫开的烟,又遮住了月,一团随风摇曳着的火光在漠凌的眼里一窜一闪地跳着。 漠凌原是念着琴潇对往昔还有些情意,这下没了,什么都没了。赠他的,他悉数还了回。留下的,他又烧毁了它“那我呢,也要一并毁了吗?” 太上老君炼的仙药,吃了它就可以忘去世间的恩恩怨怨“你,我各一颗,从此尘归尘,土归土。你做你潇洒风流的东海龙宫九太子,我做我清冷寡淡的蓬莱仙,彼此两清,再不相忆如何?如何?” 漠凌接过琴潇递给他的那颗丸药嘲讽的笑了,抠门的老君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一出手就是两颗忘情的丹药。若是因他这一念之错,而生生拆散了一对鸳鸯,他就不怕安寝时做恶梦吗?该大方时他不大方,该他抠时他不抠,要说他些什么好? “你想我怎样,吃了它吗?”漠凌又是笑,笑的眼神更暗了,一挥手把那颗丸药送给了熊熊的烈火“我不吃,也不许你吃。”可惜他说晚了,来这里之前琴潇就把那粒丸药吞了下去,再过半个时辰他就不记得他是谁了。 琴潇推开压在他身上的漠凌,一个起身,负手一袭迎风的紫衣,冷冷的眼底是飘摇的苍蓝火焰,淡淡一句“愿山水不相逢,后会无期!”乘风踏云去的仙,再无心回看这缱绻的红尘,自腹中逼出那颗忘情的药,留下这一处鲜为人知的珍贵记忆仅要他一个人独自贪欢。 风吹云烟散,东方一线橘色的曙光。躺倒在地上的人儿,看到山后渐升的朝阳,两行难以自控的晶莹泪水化作了晨间霜露。 被无情撕的粉碎的漠凌,昨晚并没有追去,他只是对着琴潇的背影“无论你忘我千次万次,我都信你会重新喜欢上我。”他忘的了情,忘的了他,可他的心绝对忘不了和他一起相处的点滴情谊,因为心就是这般沉重的东西。 林间的小径,两条熟悉的身影,那俊洒风流的是离欢,而那妖冶风华的是祈玉。他们本是来邀漠凌喝酒的,许久未见,不时的念起这水蓝的身影。 遥遥见得一处焦黑了的空地,二人不禁面面相觑了一会,才从不远处捡到了疑似漠凌的家伙。 祈玉蹲下身,不置可否地用手指捅了捅漠凌无精打采的脸“漠凌兄?”漠凌恍过神,看到一站一蹲的两个人,抽了抽鼻子,立马扑到了祈玉的怀里“祈玉,你要是琴潇多好。强一下,迫一下,说点甜言蜜语就被离欢兄哄的晕头转向。”不向他的琴潇,强不来,软不来,伤透了他的心还不够,似乎踩上去践踏个来回才舒心。 “你们抱够了没有?”离欢额上的青筋已然鼓起,气势汹汹地拉过他家经常闹别扭的祈玉,也不在乎他的一拉一拽险些把漠凌拥了个跟头,朋友妻不可欺。 漠凌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祈玉没和离欢交好前,抱过那么些温香软玉,怎都没见离欢拥过那些女子一把。他不过是借个地方,找点温暖有什么不妥的。在那二人四眸的惊诧中,不知哪里捡来的一根小树枝,蜷起腿,躲在他俩的影子里沉闷地画了个圈“琴潇他,他不记得我了。” 眨眼前还会说笑的漠凌,眨眼后再不会笑了,可恨的老君,没事炼什么忘情的丹药。一大把岁数的人了,多炼些健忘的药才是啊,省得有人心安理得的就把情这个字给忘了。 离欢没再像以前那样的挖苦他,皱着眉头,奈着性子听漠凌把话说完。还回来的凤玉再赠回去,烧毁的房子可以重新搭建,即便是忘了的情,天长日久也能找得回。 难得慷慨激昂的义正言辞却在听到自己脚下一声玉碎的声音尴尬了,于是漠凌的心也跟着沉了,覆水难收,泼出去了的水还能收的回吗? “覆水难收,只是难了些,要是漠凌兄不信,不是还有破镜重圆的说法吗?”祈玉施法还原了那块离欢不小心踩碎的玉佩,他认识的漠凌兄从来就不是自暴自弃的人。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26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追影逐花 解铃还需系铃人,漠凌迟钝的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太上老君。他攥紧了拳头,把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抠门的老要若是不给他恢复琴潇记忆的解药他就赖着他的大罗天玄都洞八景宫不走了,好吃好喝的让他供着养着。 祈玉瞧着漠凌那副老虎要吃人的凶煞模样差点笑背过气去,就他那点修为还赖着不走呢,早被老君一拂尘送回东海了。说着,笑着掌心幻化出一个暗紫的熏木香盒“海蒲参,千万年才长出的一株,听说老君一直在寻,怎么用你知道了吧。”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漠凌感激的两眼一线泪光,可怜楚楚地往祈玉的怀里靠。离欢黑了一张脸,挡在了前面“你什么你,快拿去换解药吧!”离欢抢下祈玉手中的熏木香盒,往漠凌的身上一推,揽着美人的香肩走了“好事成双时,不要忘了曾经答应我们的喜酒。” 待离欢和祈玉走出几里后,离欢掐着祈玉红扑扑的脸蛋说“我记得你父王是要用海蒲参来酿酒的,不知找不到了怪罪下来,会不会扒了你一层皮?” “怎么会……”祈玉没底气地打了个颤,旋即握住离欢的手不走了,深情款款地凝眸过去“欢欢,我想清楚了,以前总是拖拖拉拉,不肯答应你的亲事。这次我决定干脆点,一不做二不休,即刻领着你回西海禀告父王,今晚就嫁到你南海去。” “你说的话,可不要反悔啊!”离欢吻着祈玉的额心,把他紧紧地扣在了怀里,暗忖他是不是要感谢漠凌那傻小子呢? 八景宫的宫外,漠凌被看门的童子戏弄的哭笑不得,老君说了“唯东海的九太子和花果山的孙猴子不见。”一个为了点芝麻点的家务破事就想打他仙药的主意,太过于鸿毛,不见。而另一个要不来,骗不来,就想方设法的偷他的丹药,手段低俗,不见。 得了这副说辞,漠凌比被离欢拥了一个趔趄还觉得委屈。按理说他们东海和太上老君是属同一路的。想当年,年轻气盛的孙猴子可是把老君府和东海的龙宫闹了个天翻地覆,为此他们东海还丢了定海的神针,今个,怎么就把他和孙猴子混为一谈了呢。 漠凌哼哼了两句抠老头,清清嗓子,大声嚷嚷道“几千万年才长出的一株海蒲参,既然老君不识货,漠凌只有另赠他人了。”熏木香盒往袖子里推了推,背过身呲开一排贝齿,还是祈玉想的周到。等他收了琴潇那只无情的妖孽,他定要准备一份大礼回馈给祈玉贤弟。 “慢着,这里是忘情丹的解药,磨碎了混在酒水中给蓬莱仙服下。”迫切想见到海蒲参真容的老君看似不屑一顾的矜持模样,其实巴不得的想扑到漠凌的身旁,不顾面子地抢来这三界难寻难觅的宝。 漠凌强忍着笑,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无意冒犯,还请老君恕罪!” 一脸正派的太上老君自然不会和后辈计较,可还是当装着海蒲参的熏木香盒,切切实实地捧在手中时,立刻毕露了原形。什么德高望重,正襟严肃,通通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不敢相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你和琴潇下次再生矛盾时别忘了再来麻烦我,我这里还缺一棵火灵草。” 下次?才不会有下次。老君这里的仙药简直比凡间见势利己,狠狠宰人的郎中大夫还黑。哑巴吃黄连的漠凌一边腹诽,一边推掌抱拳道“谢老君的解药。” 长期受滥情的老白熏陶的太上老君捋着长长的白色胡须,看着漠凌急急行去的背影,一撩拂尘道“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那忘情的丹药,蓬莱仙是吃不下的。 蓬莱的雪自先前的一场开始到眼下就没有停过,越来越冷的天气似要将整个蓬莱冻住了一般。殿内无所事事的小厮们索性得了琴潇的通融,裹着厚重的棉衣,捧着一盏盏烫手的热茶,聚在炉火旁闲聊着这不应时节的雪到底是天作为还是人作为? 聊话的人多了自然嘴杂,又总是有人把事情传的神乎其神,小声嘀咕着,大概这山有了灵性,知晓他们的主子近日心情不是很好,便施法布下了这场无休止的雪,正好映了他们主子的情,殊不知这场雪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尊崇的主子。 那晚和漠凌分开后,琴潇并没有回蓬莱,在凡间稀里糊涂的走了几天才在回蓬莱的天梯上捡到了一只受了重伤的狐。他本是打算不理不踩,当做没见到,但听它一阵低低啜啜的哀鸣后,心就冷不下了。抱起那通身雪白的狐,也不想明它的来历,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就匆匆地带去了蓬莱殿。 出门迎接的烟儿,见他抱了只血迹斑斑的雪狐,顺手接了去,咬咬唇还是把漠凌这几日来找过他的事说了。天不亮,那水蓝的身影就会拎着一坛飘香的桂花酒候在蓬莱殿外。连着几日,穿的又单薄,想是受不了这凉气,染了风寒,今日才没有来。 昨晚他走时,已被这飘飞的雪埋的和雪人似的,胡闹的仙童还以为他是谁堆出来的,竟在他的手中放了一串冰糖葫芦。手舞足蹈的兴奋劲儿没散去啊,见漠凌动了动,咬了那串糖葫芦一口,吓得一直没敢出门,总怕雪人怪吃了他。 琴潇淡淡嗯了一声,意思是他知道了,又抱过那只受伤的狐,摆摆手示意烟儿退下了。不是遣了她去,指不定要和讲多少漠凌的事,耳不听心不烦,他是不该记住漠凌是谁的。 才简单处理了雪狐皮外的伤,那只狐狸就急不可耐地用了他仅剩不多的气力恢复了人形。着白的狐一瀑雪白的发,神思恍惚地看着琴潇。他试图张了张嘴,一口腥甜的血涌到了喉头,微微侧头,那艳红的血就吐了出来。 在狐狸晕倒前,琴潇大概听清了一声微弱风字,而在风字之前,那只狐又好像拼命地用上牙咬着下唇,吹出丝丝的气。琴潇学着狐狸的口型,断定那是一个扶字,连起来念,恰好是天帝前不久新封的方丈仙的名字,扶风。 琴潇猜这只狐该是误以为蓬莱就是方丈,才勉强撑着朝不虑夕的身子来了这里。他看着雪狐左眼角那颗泪痔,不由的生了更多恻隐,执笔给方丈仙书了一封简短的信。 云梯上捡了只受伤的雪狐,左眼角下一颗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泪痔,听他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句扶风,想来是寻你的,不知方丈仙是否认得此人。 扶风拿着信的手抖了抖,墨黑的瞳眸蓄了薄薄一层水雾,看起来有些暗灰,不自觉唤了那人的名字“华笙。” 躲不过的人,还是来了。百转千回的思绪一刻潮涌,扶风放下手中的书信,仰着头长嘘了口气,逃了快千年了,是时候面对了。一拂袖子,径直去了蓬莱。 扶风没想到蓬莱会下这么大的雪,在推开华笙住处的房门后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27 ,陡然一个喷嚏,竟慌里慌张的关上了门,罕怕他弄出的一点声响会突然惊醒了他。 那个时候,华笙要是醒了,他恐怕会舌头打个结什么话也说不出。看着似落花般飘摇的雪,心头一点微痛,欠他那么多,跪下去一声真诚的道歉可否换他一句原谅?不可能吧,他毕竟对华笙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扶风想着,步伐退后着,直到撞上琴潇冰冷的身子。 那身子冷的像一块冰,冰的他也是一阵阵彻骨的寒。 漠凌虽是永生不灭的龙,但偶尔也会有身体不适的情况发生,因为睡过了晌午,心情坏了许多。按理说,每天的这个时候,他应是虔诚地候在蓬莱殿的外面,想着琴潇回来时见到他后不冷不热,想推开他又舍不得的复杂神情。 可转念一想,他要是在夜里回来了,他恰巧在那时回了龙宫,不就错过了吗。漠凌一拍额头,骂了自己一句笨蛋,尸体般地靠回了他的龙榻,确切地说他是重重地摔回了龙榻,而且还很滑稽的散了他的老腰。诚然,心情更坏了几分。 这件事,他要是能早点想到,与其在宫中听父王和兄姊劝他放手的絮叨,他还不如不分昼夜的守在蓬莱,宁是望眼欲穿,变成一块坚烈的望夫石也是好的。 虽是被苦口婆心的好心龙们磨叽的心烦意乱,但他承认父王和兄姊是为了他好。即便是如此,就算不能善解他心中之意,也好过教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吊在那一棵不解风情,愿是孤独永世就是不肯开花的树上。 有心参合却被漠凌形容是吃饱了撑的难受的二哥更是对漠凌说他认识一个什么什么仙的女儿,出落的国色天香,那就是一天生的美人胚子。漠凌看过她的画像,可不像对待老龙君那次那样恭敬,一把火烧了那画,也醺了他二哥满脸黑,后来发现还有一撇眉毛被漠凌烧掉了。 他二哥看着铜镜里被毁了花容的自己,忿忿地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漠凌哼了一声“我不是狗,你也不是吕洞宾,所以你那心好的坏的谁知道呢?” 七姐皱眉“你这嘴什么时候这么刁。”私下里问漠凌他再忆不起你,不愿见你怎么办?漠凌笑笑,若有所思地说若水三千,他只取那冰冷的一瓢饮。若是不幸瓢子漏了,载不住了,他宁是认命,也不想再去饮他处的水,除非再把那一瓢盛回来。 蓬莱殿外毫无生气的看门小厮见到一处由远及近,疑似今日不会来了的水蓝,颇感喜悦地朝漠凌招了招手“怎么才来,我家主子回来都有一会了,你都不知道他还抱回一只浑身血污的狐。” “一只浑身血污的狐?”漠凌好奇的咬了尾句一个问号? “是啊,一只受了伤的雪狐。他的主子就是这样的一个仙,外冷内热,看似不容易相处,其实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好。”以前冰冷如他主子的看门的小厮貌似和漠凌混的很熟络,一掌搭在漠凌的肩上“主子那里我懒得去报,想也知道他不会见你。九殿下,不如您就像回了东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吧!反正,日后,没准哪一天,我也要唤你一声主子。” 这话说到了漠凌的心里,美滋滋的踏着醉意三分的步子,却在纷纷扬扬的雪幕里看见紫衣翩舞的琴潇抱着另外一个人后华丽丽的眼红了。气急败坏的冲到两人的中间,再深情看了一眼琴潇,怒瞪了一眼扶风后,抱着他那坛桂花酿,失落的蹲到了角落“他就是你要忘了我的理由吗?” 显然,漠凌是误会了,论姿势那并非是一个拥抱,而是一个人退步向后逃避心中的往事时遇到了不期而至的障碍。漠凌当时只顾着生气单是看到了扶风靠在琴潇的怀里,但没看见琴潇的手始终是负在身后的。 扶风觉得自己没头没脑地就被卷到了一个天大的误会里,目瞪口呆地看着漠凌的举动,笑着拍拍他的肩头“九太子,你误会了,我……”不待扶风把话讲完,漠凌见准了时机,回头一口咬住了扶风放在他肩头的手。 呵,他还咬人!扶风看到琴潇那处的求救眼神大概藏有两个意思,一是该找条链子把漠凌拴好了,别放出来到处咬人。二是你别再板着那张不会笑的冷脸,惜字如金的站在一旁,赶紧过来替他解围啊! 琴潇错开扶风求救的眼神,也别开漠凌可怜兮兮的眼神,仰头看着徐徐飘飞的雪,轻轻地拂开身上的几簇落白,面无表情地朝角落里二人点点头,转身慢慢浮现一丝笑意,紫衣绝尘地走了。 扶风被琴潇如此对待,又是目瞪口呆地把嘴巴张的老大老大,可怜的下巴差点因为惊讶就脱臼了。无奈一爪子拥开漠凌,颇感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琴潇还会假正经的看戏了,喜怒哀乐,面目表情都不会换一下。 不服气的漠凌抱着他那坛桂花酿同扶风怄了许久的气,才心平气和地听他把话说清。事情是这样这样,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胡思乱想的那样那样,而且他此生唯一喜欢过的一个人就躺在里面的屋子里。 茅塞顿开的漠凌呲开一嘴不知何为厚颜无耻的白牙,勾肩搭背地揽过扶风,嬉皮笑脸地求他帮自己一个小忙。佯装记仇的扶风,摆出一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架势,有一眼没一眼点看着惨遭摧残的指头,摆摆手“不帮!” 话说出去不过一呼一吸的功夫,扶风就变卦了“九太子,我帮,我帮……”其实,漠凌并没有用什么逼他就范的良策,只是抱着扶风的腰在他的颈头蹭来蹭去,开口一句小风风,闭口一句小扶扶。这么冷的天,他掉不起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千千心事 忘情的蓬莱仙在漠凌的眼里和平日并没什么太大差别,只是不再唤他的名字,也不在对他笑魇如花而已。但仅是这两样,就有让他难受的了。猛地拽过扶风的袖子,不给他想明发生了什么的机会,一路疾驰去了琴潇的寝殿。 扶风在琴潇的殿内还没站稳,漠凌就急切地踢了扶风的小腿一下,伏在他的耳侧小声说“你到是说话啊!”尚不明状况的扶风,只记得自己被漠凌拉着,拽着,像只死狗似的,跌跌撞撞就到了这里。 他揉揉被踢疼的小腿,扯过漠凌的耳朵,极是小声的说“你忘了,琴潇是不喜欢喝酒的啊。总该给我些时间,想想对策。”上次在他摆下的酒宴上,就因为琴潇这一特例闹的是众仙不快。当时还有一只仗着老子庇佑,不知天高地厚怎么讲的小青龙很是耀武扬威地地替琴潇挡下了那盏清酒。如今啊!却是来劝酒的。 琴潇冷冷地看着关系突然变得很好的两人,轻轻咳了一声,让烟儿接过那坛桂花酿,顺便温了起来。面不改色地说“九殿下是来赠酒的吧,我既已收下,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28 若是没有他事就请回吧!” 正得意的漠凌听琴潇一句和逐客令差不多的话,重重地叹了口气“主子忘的彻底,是不是把我卖身蓬莱的事也忘了?眼下主子不希望我留在蓬莱继续服侍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说着就要往墙上撞。漠凌见无人有拦他的意思,又觉得撞一下死不了龙,疼那是肯定的了,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算了,我怕污了主子这里的灵气。” “嗯,我不怕!”琴潇依然是面无波澜地淡然神情,蓦地在案上幻化出三支雕了玉兰花的琉璃酒盏。扶风处在旁观的位置上,猜不透蓬莱仙是有心还是无意地不留任何台阶给漠凌下,笑着拦下欲哭无泪,看似只有撞墙以鉴真心的漠凌说“吃过酒再撞墙也不晚,那一面墙没人抢,都留给你。” “……”漠凌无语,想着扶风那厮怎么不好人做到底,吃过酒还是要他撞。他是看眀了人心叵测,扶风一方面做足了好人,一方面还想着报他的伤指之仇。之前还假装君子地数落他小肚鸡肠,难道他就大肚乘船了吗? 漠凌边是腹诽,边是笑嘻嘻地坐到琴潇的身旁“主子,我给你斟酒。”扑鼻的酒香混着甜腻的花香,竟有一份不易察觉的相思之意,灼的喉间有如烈火焚烧,烧回千千心事。 月老祠前的映月池,据说在月满时,把脑袋探进池中便能看到自己今生的缘分。 闭目养神的小狐狸藏在枝叶茂密的树上,听老者把故事说的似真似幻。暗忖着天宫的牵线老儿又不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凡世的俗人看了天机。 想是这样的理,小狐狸还是把说书老者的话记在了心里,真真假假,看一看也无妨,反正不会有人怀疑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会有被忽悠的闲情雅致。 月明星稀的暮春之夜,天凉似水,水中荡漾着一池的花瓣旖旎。小狐狸跳上池台,看到自己细腻柔软的皮毛披了月色,陶醉中险些跌进池水。 一只细细的爪子按抚到胸口,我的亲娘四舅奶奶,不是它身手好,差点就成了落水狗。一只高贵的狐,掉进水里会变成只会摇尾乞怜,讨好别人的狗。 而它之所以会有这种违背天理的奇怪想法,全要归功于很久前认识的一个红毛狐狸。 当时,它在河边梳理皮毛,那红毛狐狸为了在它面前炫耀自己的水性有多好,一个打挺跳进了湍急的河水。 小狐狸呆呆地愣了许久,不见它露出脑袋,却在等的不耐烦时看见几片破叶子的遮盖下浮出一只仅会汪汪叫的绒毛犬。于是,小狐狸记住了,狐狸整个没进水中会变成落水狗,俨然不知那急着炫耀的狐被冲到了河水的下游。 姑且不提它的傻事,话回到正处。此时的月色更浓了,却好像隐隐起了一幕烟,渐渐地朦胧了双眼,渐渐地笼了月。 小狐狸觉得诡异,又说不出是哪里,愈加谨慎地把头往池水里探。随波摇曳的狐影化成猎户设下的陷阱,脚踝中箭的雪白狐狸托着苟延残喘的狼狈身子,惊慌失措地躲着猎户百发难中的箭,眼看着就要踏入前方树叶虚盖的陷阱。 小狐狸一时心急,想去救那只可怜的雪狐,不想没拽到它的手,幻影没了,自己也跌成了落水狗。心里念着不妙,幸是有人拎着它后颈的皮毛把它捞了出来。暗道“多谢老人家仗义相救,他日有缘必涌泉相报。” “报什么报,举手之劳。”小狐狸没见过真正的牵线老人,自然不知救它的人是月老,诧异的想着老人家定是奇人异士,居然听得懂它们狐说的话。 月老拂开落在小狐狸脑袋上的落花,笑着说“狐狸就是狐狸,狗就是狗,你掉几次水也不会变成狗。”见它迷惘不知的样,复又踢了呆狐狸一脚“姻缘定数躲不过的,跟着你的心走,自会遇到池中那只受伤的雪狐,英雄救美的事,你还不抓紧去?” 小狐狸被月老彻底说晕了,什么狐不狐,狗不狗的,然后又什么姻缘定数,什么美的。眼里含泪地揉揉被月老踢痛的后腿,恍惚地想起老人家很像月老祠里牵红线的老头,想着问他是不是月老时,淡淡的云烟随着晚风逐渐消散,头顶的上空只剩一轮澄明的月。 小狐狸沿着树干苔藓地衣密布的林间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一味地寻思见了那只狐,他该怎么救,一只未修炼成人形,正处于弱势的狐能用什么和猎户斗。难不成扑过去,在他的脚边打个滚,泪眼汪汪地嗷嗷几声“好心人放过我们吧?” 或者躲在暗处,给猎户弄个出其不意,一口咬破他的喉咙,然后抱得美人归,做一对隐居山林的神仙眷侣。 正当小狐狸想的热闹,一处踉跄的白影和它擦身而过,紧接着追来一个体格魁梧的彪形大汉。大汉瞧都没瞧上它一眼,追着雪狐去了。小狐狸看着那人的背影,不由想起当年欺负过它的大黑熊。它还记得被那只又肥又重的黑熊一屁股坐下时,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眼下又是这悬殊实力对比,吞吐沫的小狐狸顿觉的自己已被拔了皮,肉上洒了盐,架在篝火上,烤的吱啦地冒油。它揉了揉作痛的太阳穴,路见不平,哪有不拔刀相助的理,何况他刚刚好像被无视了。 就他这身皮毛怎就比不上那只雪狐了,卖去街市,好歹也值几个钱呢!小狐狸不再忧郁,踏着风追了过去,对准那人粗壮的腿肚子狠狠地咬下一口。 这一口咬的是既快又狠,而且还是从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的身后偷袭而去,以致他躲闪不及,咧着嘴重重地闷哼了一声,吃痛地骂了句畜牲,一脚踢飞了小狐狸。 可怜的小狐狸一脑袋撞在了树上,两眼冒星地看着猎人抓箭挽弓,一撒手,那快如闪电的箭怕是躲不开了。认命地想着自己碌碌无为的一辈子,好是临死前做了件见义勇为的事。 不知何时调转方向的雪狐,在那支利箭差一寸便可穿皮透骨,要了小狐狸性命的千钧一发之际叼住了它“别愣着,还不快跑!” 小狐狸跟在它的身后,眼波悠悠地看着那连雪都要输它三分的洁白毛发“你是傻的吧,逃走了,还回来做甚,不要命了吗?”雪狐没有理他,但那一瘸一拐的身影让小狐狸很是心疼。 想起在映月池看到的一幕,在这条路的前方有一处猎人挖下的陷阱。它想着戒备,不料横出来的树枝绊了它的脚,自己先是卷成了球,再是卷着雪狐的身子一上一下地滚成风尘仆仆的一团。 回过神时,两只狐都已摔进了并不是很深的一处陷阱,小狐狸晃晃很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的雪狐,喟叹着越帮越忙,它若不是为了救自己,跑去的会是截然不同的路。若不是自己笨,它也不定掉进这处陷阱。 月老让他来英雄就美,他却成了火上浇油,趁势添乱的。再抬眼时看到满脸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29 胡碴的猎人尽是瓮中捉鳖的得意,气的要把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瞪破。 “它是我的,不准你动它。”仅此一念,小狐狸的周身瞬间腾起一片奇异的五彩光华。化身人形的小狐狸一双透着戾气的眼,凛冽如寒风,似要将那满身横肉的混蛋千刀万剐“你伤它一箭,我就要你百倍千倍的还。” 猎人恐他是妖,两腿吓的瘫软,连滚带爬地逃出他的视线。小狐狸纵身要追,想着不将伤他雪狐的那厮挫骨扬灰,扒皮掏心,他就…… 这时,看似很不好过的雪狐呜嗷了两声“水,水……”小狐狸的心冷静了,穷寇莫追,救狐狸要紧。它要喝水,这里荒无人烟,前无村后无落的,索性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就着以血代水吧。 那雪狐本没有晕倒,只是跑到后来气空力竭了而已。微睁着眼,看着小狐狸因为担忧它而心急如焚的样子,莫名的挪不开了视线。就那样地看着他,直直地望到了心底,记下了,就再也不能忘了。 小狐狸知道雪狐在看他,想到自己化身人形后一丝未挂的羞耻模样,默默地把与雪狐同色的长发往重要的部位遮了遮,遮了又遮。可恨一阵清风拂面,那点小作为都成了徒劳,反是因为他可爱的动作,让雪狐把他的春光明媚尽收了眼底。 唉!这不是他想见到的啊,小狐狸茫然地眨眨眼,自我安慰着。若是它修炼成了人形,除了相貌和肤色会与自己不同以外,其他的地方根本就是无甚差别,有什么可害羞的。 不动声色地看着有气无力的雪狐狸,四目电石火花地对视着,面颊溢出一团意义不明的霞红色。他自己看不见,只是觉得好像有谁在用火灼他的脸,越发热的难耐,腾地一下子冒了白烟,谁熟了? 雪狐狸在心里笑笑,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缓缓地爬进小狐狸的怀里,暖暖地蜷成一团,贴在他的身上蹭了蹭小脑袋,迷迷糊糊地睡下。 得此厚爱,小狐狸木头桩子一样地傻坐在了原地,抬起的一只手原是要抚它洁亮的毛发,快触到时又觉得授受不亲,颤抖地停在了半空。放眼眸光濛濛地望去一方碧蓝穹宇,柳絮残红狼藉漫天,扬扬洒洒地似下了一场如梦似画的小雪。 停在半空的手接住了零落如雪的花瓣,不时念起自己曾经无名无姓,单是被人家小狐狸,小狐狸的叫着,是时候该给自己取个名字“叫什么好呢?”未留意说出了声,雪狐小心翼翼地换了个舒服姿势,窝在他的怀中,唔嗷了一句“扶风。” “扶风?春风拂柳柳扶风的扶风?”小狐狸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眯着眼暗念了许多次“你是让我叫这个名字吗?”雪狐狸点点头,又往扶风的怀里缩了缩。一身绒白的毛发,随着风起起伏伏,像蜂刺似的,蜇的扶风的身子有些痒。心想着让它下去,转念一想又舍不得了,挠着头支支吾吾了许久“你叫什么名字啊?” “华笙!” 华笙原是雪狐一族的少主,常听见多识广的前辈说起人间是如何如何的热闹。从上元的元宵说到端午的龙舟粽子,再从端午的龙舟粽子谈到中秋的河灯月饼……就算不赶上逢年过节,朝有集市,晚有夜市,形形□□的日子总能被人们过的有滋有味。 不识人间的狐,虽是向往,爹娘却不肯他踏出山里一步。说什么人心险恶,又是贪婪无度,有多少兄弟姊妹下了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等找到它们时早成了人家的身上衣。 华笙虽是害怕被心狠手辣的坏人制成狐裘,但这住了几百年的山已锁不住他的心,假装听从了爹娘的教诲,却趁着夜里偷跑了出去。还没见着人世的繁华美景,就被可恶的猎人盯了上,脚踝中了他一箭,踉跄地被他追了不知几里路,幸是遇见了好心的扶风。若是没有他,怕这世上只剩他一层皮毛。 躲的了死劫,却躲不了爹娘的责罚,扶风抱他回山上时,他差一点就被狐王吊在树上,打个半死,要不是扶风护着他,替他挡着狐王的鞭子,他绝对会变成一直血狐,而不是雪狐。 狐王说不给他点教训,他永远都不会长记性,拎着华笙的脖颈扔去了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并告诉族人三天三夜不准他吃饭喝水。这一下可疼坏了扶风,跟在狐王的身后一步一回头地张望那锁着他命里姻缘的小黑屋。 狐王设宴款待扶风,感谢他救了不争气的小儿,问他想要什么恩赐?扶风眨眼看看满席的山珍佳肴,想到还在饿肚子的华笙,心不在焉地指指桌席正中一只很肥的烤鸡,他要那个。 在众狐不懂他意欲何为而面面相觑等他解释时,扶风抱着那只烤鸡已一溜烟跑去了小黑屋“华笙,我给你带了烤鸡,你小心接着点,别让它掉地上了。”扶风点起脚尖,抓鸡的手往窗内探探。 窗外,一片月色如水,凝眸远眺的人影似乘了兰舟,划过缕缕情思无痕。那一夜他在窗内,他在窗外,只记得月中有两个背靠着背的身影,在彼此都不张扬的内心深处依偎成永远。 “做我兄弟,结义金兰好不好?”修炼成人形后的华笙对扶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在他的心里,那朝暮陪伴来的感情仅是手足情谊?三跪九叩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把说不出口的情憋在了心里,还能怪谁? “扶风,我要娶妻了,你猜新娘子会是谁?”是谁,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扶风抓住华笙的手腕,一句喜欢难以启齿,冷漠地转身,又念在了心底“我喜欢你,你不要娶别人啊!” 大婚的前一晚,扶风在月老祠的映月池喝的烂醉如泥“臭老头,你说他是我的姻缘,可他为什么要娶别人呢?有我陪着他一辈子不好吗?” 扯红线的月老摇摇头,两个人都和闷葫芦似的,非要把一个喜欢拼命地往心里藏,藏来藏去,谁又能知道呢。 银烛燃去了大半截,一缕料峭的寒风吹开了轩窗,吹落了青帘,吹灭了忽明忽暗的烛火。摇曳在黑暗中的人影,浑身弥散着浓重的酒气,摇摇晃晃地拥着华笙的身子倒在了榻上。 “扶风兄,你喝多了。”俯视他的人影只有眼眸是亮的,似乎有一抹浅淡的忧伤。华笙栖身在扶风的身下,始料未及地看着扶风封了他身上所有的穴位,包括他的哑穴。再不能说话,一丝说不上来的惶恐,他要做什么。 咬紧的唇被扶风逼着迫着强行地吻了一下,松开时,嘴角还有一丝残留的血“华笙,我不准你娶任何人为妻。”手里多出来的刀子泛着寒冷的光,似乎比今晚的月色还要冷。一弯惨淡的弦月躲进了云层,四下静的只剩彼此纷乱的心跳声。 躺倒在榻上的人似猜到了什么,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一滴染血的泪花在刀起刀落的瞬间开尽。滑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30 下时映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直到碎的四分五裂,是谁的模样看不清了。 溅了血的手不住地颤抖,疯狂的酒劲儿也醒了,可是大错铸成了,他再无法弥补。扶风扔了满是鲜血的刀子,脚步退缩着,看见被断下子孙后代的人晕死的痛苦神情,心里怕了,想着躲了,一躲就躲了快千年。 指腹摩挲着酒盏的漠凌正听的意兴阑珊,一口未咽下的桂花酿在知晓他故事的结局后悉数呛了出去“这种事,你也下的了手。换作我是华笙,绝对会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不剁成肉泥誓不罢休的,还会让你好好的坐在这里,当什么方丈仙。” 扶风低低地苦笑,垂头看着酒水中颇是可恶的自己,华笙为什么就不来找他报仇呢,难道是恨他恨的连见上一见都不肯了吗?当时喝醉了,他不是存心要那么做的,这样的理由还是理由吗? 海蓝色的眸子死盯着扶风,尖酸刻薄的话随着滑入喉咙的微凉液体,缓缓吞入腹中。欠债是要还的,到了如今还没有勇气面对吗。 拽住扶风的衣襟,一双看似要发怒的龙眸写满了失望“跟我来。”拉着扯着又回到了华笙的住处“有种你就进去,把憋在腹中的话都说给他听。” 喜欢,喜欢,不敢言的喜欢,你是未出闺阁的千金小姐吗。团扇遮面,欲语又羞,一句老子喜欢你,你嫁我,说出来会丢了尊严吗? 漠凌站在扶风的身后,一推他的后背,踉跄地跌进去了。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全然不知道。眼神复杂的望去昔日的所爱,却看见穿黑衣的人拿着把明晃晃的银剑看似要刺入华笙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花好月圆 黑衣人似被吓了一跳,悬在半空的手莫名的抖了,再一剑挥去,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刺入华笙心脏的那一剑,只因心生了虑意出手慢了,被扶风至强志刚的掌力震到了窗外。 遮面的斗笠随风飘落,一瀑雪白的发如暮春的花,凋零,凋零。吐不尽的悲戚,艳如彼岸的曼珠沙华,据说喝了孟婆的汤,便可往事成空。但他不想,他不愿“扶风,我要你看的清清楚楚,是你毁了我。” 逼出体外的妖丹,在扶风的眼前捏的粉碎,轮回转世,给他机会补偿,他痴心妄想“一千年了,你终于敢面对我了吗?那一晚你为什么要逃,为什么不问清我要娶的人是谁。” “我……” “说不出话来了吗?很久之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总是遍体的鞭痕棍伤吗,我就谎称是惹了祸被父王用了家法,你真以为是那样吗?”华笙用尽余力推开扶风的身子,拄着剑半跪起“我挨打是为了你,为了要娶你!呵,后悔了吗?看到你愧疚而自责却再无法偿还的表情我满足了啊。” 风冷依旧,雪却越下越大。艳绯的血碎开一朵惊世的红莲,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终究他来不及触碰那人的心“华笙,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如果你早说一千年,即使是你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恨你,可惜太迟了。”曲终人散笙歌寂,一缕香魂化烟西去,这万丈红尘再无一只唤作华笙的狐。 他说,他要他怀恨终生,永不得原谅! 天外的雪好似一场杏花烟雨,他就站在桥亭檐角下,默默地转身,默默地离去,空留他一人伫在细细飘洒的雨丝中看他一路萧瑟“华笙,我真的再也找寻不到你了吗?”还能兑现的诺言只剩同生共死,没了他,还会有谁会喜欢上那只呆头呆脑,又笨又傻的小狐狸! 目光透过冰冷剑身,映一阙残缺的记忆,缥缥缈缈地模糊了悔恨之人的眉眼。他说“上穷碧落,这一别无续来生。”染血的长剑,挑起满地银白如花旋落,恍惚一抹浅笑如玉温良“扶风兄。” 琴潇不愿见得的生离死别,但不懂心中忖量了些什么,竟不想去阻止扶风。眸光移去旁处,对上一双好似能洞穿他心中所有的水蓝色眸子,有一丝袅袅攀升的激动情绪,眨眼间要如泉水般喷薄欲出。日日思君,念兹在兹,你能读懂几分? 魂牵梦萦的无眠夜,他宁是良辰美景染了风霜雨雪,不要一别亘古,凭添一份寂寥心伤。默然地转身,将那份更与何人说的感情连同流不出的苦泪一并湮没在皑皑白雪之中。 苍山负雪的蓬莱,远远走来一处晃动的白点,到了近处才看清那是一袭迎风摇摆的月白羽衣和一瀑银白的丝发。屈指弹出的白色流光蓦地打下扶风手中的长剑,随即挥手散去了久日不停的风雪。 “乾坤鉴里的几缕残魂须未央镜中的涅槃花凝魂铸魄,只是那一镜风险难测,又不可功体护身,随意施展法术,而且还有上古护花神兽严加看守,九死一生也不是个准数。”凤王冷冷地睨了一眼琴潇,袖中掏出一块玉质的古镜“你们谁要去?” “生死不足惜,他的债自然是我还,我去。”扶风要去接那面玉镜,却被漠凌抢先了一步“这几日你好好陪华笙,未央镜我替你走一趟。你不用担心,我心有所念,是不会死在里面。”说罢,纵身跳进了未央镜。 凤王敛尽冰霜,负手踱到琴潇的身旁,挑起一缕白发,不怀好意的话说在耳旁“他念的那人,可同样再念他?”出乎琴潇意料的一脚将思绪萦绕的他竟也踢进了未央镜。 转向扶风,袖中再掏一株红如血的花“这是涅槃花,你拿去吧!三日后,江南奉安一户陆姓人家的娘子会诞下一具死胎,你便可趁此机会让华笙借尸还魂!” 扶风看了看凤王手中的未央镜,又看了看交付到自己手中的涅槃花,一时糊涂了“凤王,这是……” “镜里乾坤日月多,只是想试他们一试,看看那条声声不离喜欢的苍龙究竟能为犬子牺牲到何种地步!”倏然摇开的白玉扇轻晃在嘴角,飞扬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未若真心,不如一世孤寂,叹天荒地老到底有多久。 扶风听过凤王的一番话,免不了多生了一处疑虑。琴潇是凤王的儿子,为何从没听别的仙家提起过,怪不得很久之前就觉得琴潇长的像一个人。 未央镜中,漠凌揉着摔痛的身子,心想这一处秘镜果真诡异,既驾不得云,又御不了剑,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落在了满是沙砾和荆棘的地上。幸好他一身仙骨,若是凡人摔下,即便不是粉身碎骨,也再爬不起来,哪还有力气寻什么矫情的涅槃花。 眨眼天河悬星,这里也有日夜之分吗?漠凌正想着,天边划下一颗闪亮的流星,不偏不倚击中了漠凌的腹部,再不庆幸的龙差一点就和翻白的死鱼无异,猛吐几口绯红。 水蓝的眸子看清那颗坠落的流星不是别的,正是摔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31 的晕头转向的琴潇。一念喜悦,抱住那不盈一握的柔弱身子“你是担忧我的安危,才会跟着来的吗?”清醒了的琴潇虽然想说自己是被凤王一脚踹进来的,但看到那星河缭乱的眸子,也就成了他的默许。 漠凌说“夜里不好动身,等天亮了再启程。”讨好地凑到琴潇的身旁,双石击火,引燃一处橘红篝火,扑面的火光在烟底飘摇“你靠过来会舒服些。”漠凌挺直了身板,等着他来靠。 枯枝挑弄着噼啪的火花,一句淡漠的谢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桂花酿里混了忘情丹的解药,你不要再装做不记得我。”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按到心口处“那里很痛,怕你忘了我,怕你不理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你不要再伤它了,我就这一颗心,伤透了,我也活不下去。” 琴潇不做声地抽回自己的手,缓缓地躺在漠凌的腿上,橘红的篝火映他满面心事重重,别开了话题“没有照顾好自己吗,怎么瘦成了这样,一身骨头硌的我很疼!” “你不也是!”俯身吻住额心,那泪盈满眼帘。 初临的夜不消片刻,朝阳便从西方升起,同时伴有几道威力凶猛的紫电惊雷。遍野丛生的荆棘好似得了一声令下,便开始疯狂滋长。 漠凌听到几阵轰鸣声,觉知事态不对,本能地将琴潇护在身后。眼看着铺天盖地的荆棘聚成团团孽障似要将他们困锁在其中。漠凌回头见得几根如利刃的荆棘刺穿透琴潇的胳臂,不由揽他到身前紧紧护住。 琴潇惊愕地看着触目所及的灼眼猩红,听着徘徊在耳侧的咬牙闷哼,唯独护着他的手臂越来越紧,越来越有力。偏头看去漠凌临危不惧的坚定眼神似乎在说有我在。 淡银色的凤眸如月无暇,惘然地把唇贴去。心潮点点漪漪,摇曳一朵相思花影,随风荡漾了斑驳的碎影“为什么你就不肯放手,我的心里没有你,也不喜欢你,你懂不懂?” 装傻充愣的笑,手臂束的更紧“在你没给出能让我信服的答案前,我是不会放手的,除非你砍下我的双臂,让我再无法抱着你,拥着你。”绽放在荆棘之上的艳红蔷薇,何时能开到荼蘼,一拢蓝衫徒手披荆斩棘“夫君小心跟在我身后就好。” 多情的红凝成刀剑,一下一下地剜着琴潇的心,任那彻骨的痛在全身蔓延,盈盈难诉。难道说这就是佛常提起的不动不伤吗?而漠凌选择的恰恰是为了爱无怨无悔吗? 逃出荆棘丛的曙光有些刺眼,刮了满脸血痕的人也有些耀眼。故作从容地敛起脚步,垂头看着脚下孤影成双。扣进指缝的一阵温存暖意,融了眸中积雪,落了一滴,谢尽四时芳菲。 凭空出现的老者,自称镜中的精灵,他那里有两杯清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喝下毒酒的那人只能永世留在这镜中,而另外的人自然可以取得他手中的涅槃花离开未央镜。 漠凌记得凤王说这里风险难测,护花的是两只神兽,缘何变成了看花的老者,该不会是未央镜弄虚作假出来的圈套吧! 老者捋着胡须,伴着狂放的笑声说道“是真是假,这关你们都是要过的。至于我适才说的话也全部是真的,你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若是我们两杯都不肯喝呢?”水蓝的眸子腾起一股恶狠的杀意,蓄足力气的拳掌未抵老者近身,被伸长的藤树枝条缚了手脚,捆绑在树上“少年人,不要意气用事。既然留一人苟活不肯,只好一起去死了。” 未过晌午的日头,转眼西沉,天边又是浩渺星河。琴潇缓缓走到老者身旁“若我一人喝了这两杯酒?” “他可以活命!”老者幻出一张几案,两杯清酒放在案上,盘腿坐下“有失有得,有因有果!” 琴潇踏过琉璃月色,一手抚过漠凌的脸“你啊,喜欢我的不过是这一副皮相,你又有多少真心,我不信,我不信。”一个冷漠的转身,凄冷的月光染湿他清丽的容颜。相爱注定无果,只要他尚好则矣“我给了你理由,这次你可以放手了!” 漠凌一边试着挣开藤蔓,一边急切的说“琴潇,你又在说傻话了。我知道你在骗我,你不要喝那酒。”不知哪里来的蛮力,一下子挣脱了束缚,伸手去拽他的衣摆。 “说傻话,异想天开的一直是你。你喜欢我的皮相,我想借个肩膀靠靠,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我受够了,你也不要演戏下去了。如果你喜欢,我死后,就把我的皮拨下来,挂在墙上供着,呵!”琴潇戏谑的笑开,一脚踢开牵绊他的漠凌。 “只是利用吗?”拽不住的人,握不住的手,眼见那影影绰绰的白消失在茫茫月色中“有这双眼你终是不信我,那要来还有何用?”不曾痴迷,怎知相思如此难耐,只是没了那双水蓝色的眸子便再也配不上他。 来不及劝阻的一念已决,耳边嗡嗡地回荡着漠凌自挖双眼时的惨痛哀鸣,脚下的步迈不开了,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戚戚切切的碎碎念念“你这个傻瓜,总是自作主张。” 漠凌记得摆放酒水的方向,横冲直撞地跑去,摇着老者的身子“他有没有喝那两杯酒,他有没有?”扶着老者的两手瘫软下滑“他喝了是不是,求你,用我的命换他的好不好。”跪地的叩头声响,如晨鸣的钟声,天边又升了旭日。 老者扶起漠凌“你放心,他没有喝酒,就算是喝了,也无关紧要。这两盏酒都没有毒,只是凤王想试一试你的心意如何。”继而扬起拂尘,笑着说“你们可以回去了。” 回到蓬莱,琴潇不发一言,几乎是疯了般地挥剑朝凤王刺去“你恨我,为什么不早点杀了我,非要几次手下留情,让我对这个红尘恨不得,爱不得,你到底想我怎样。” 凤王没有躲,晃动着手中玉扇,看他的长剑穿过自己银白的发,然后重重地摔落到地上“明知喜欢他,没他不行,偏偏因为你一句诅咒,找了最荒谬的理由。这回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你满意了吧!” 当年凤王受过的伤,不想他的儿子重蹈覆辙,谎言施了咒术,假意对他不好。希望有个真心实意的人不离不弃,宁为了他抛弃了生死。 很久前见过的那个幼童,如今长的玉树临风,当时天真的护一只冰凤凰不被孽火焚身,到此时是否还有相同的心意。他见过了,信了漠凌的真情,可是谁能懂他的痛呢? 视为一切的儿子不敢亲近,身边更没有一个人听他把苦言诉,想说心痛,他竟是没有心的。 徐徐地摇开扇面,一头银白丝发的少年趴在凤王的腿上,听着他默默地赋一曲琴声潇潇,那段记忆还有多少“你身上的咒术已经解开!”不肯坦白真相的人,苍颜淡笑,转身一季的雪,再落的凄凉,多想听他唤一句父王。 琴潇听不见凤王的心声,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琴音潇潇 作者:别梦遥 分卷阅读32 垂头一句我恨你,从此天高水长,不识故人心。收起悲痛,急去搀漠凌的身子,却被他推开了“以前总是在跟在你的身后亦步亦趋,抬头低头都是你的身影,如今看开了,想去看看更远的地方,可惜看不到了呢!” “你怪我?”琴潇失落地再去握住漠凌的手,还是被拒绝了“我没有怪你,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放手了。”暗暗地在心里触摸他的容颜,大声地笑了,终于轮到他愿握紧自己的手,可惜他做不到了,他不要成为琴潇的累赘。 “我们拜过堂,我是你夫君,你是我相公。” “好久远的事,不要再提了!”趁凤王和琴潇争执时拟的休书,颤抖地放到琴潇的手中“凡人那里学来的,你和我再无任何关系。” 琴潇傻傻地握着那份字迹未干的休书,看着他摸索离去的孤零零背影,大雪覆过了脚印。这一曲繁花终是落尽,待来一年春花烂漫,谁还会躲在树下,等着花好月圆。 江南的春,桃花开满了枝头!少年郎拨着算盘,一抬头“潇公子,你可是来了!”知秋牵着琴潇的袖子,匆匆去了别院“去年欠的人情,轮到你还了,我要的不多,几滴血和泪就好。” “……”琴潇不明他的用意,几滴血好说,咬破手指随他便,只是这眼泪,除了漠凌,他还没为谁哭过。 苏璟端来了洋葱和菜刀,嬉笑着说“剁洋葱那么麻烦,不如把洋葱碾出了汁水,直接滴进潇公子的眼中,想不哭都止不住。”知秋抓起洋葱,左右看了看“潇公子得罪了。” 隔壁的屋子,两个人爬墙听着。穿白的人心疼地掐过漠凌的脸“为了你这双眼,竟要我儿子付出这么多,日后你敢负他,看我不抽了你的龙筋,剐了你的龙鳞。” “不敢,不敢!”漠凌呲牙咧嘴地躲着,凤王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正反转了不知几周,咬的牙都要碎了。听到隐隐的叩门声,漠凌松了口气,谁曾想凤王拎着他的耳朵,直接扔到了榻上。 凤王接过知秋送来的血和泪,故意在施法时把漠凌弄的生不如死。看到那一双澄明的血瞳,嘴角的笑深了“好好待他。” 琴潇从屋中走出,似乎看到了漠凌的背影,紧紧地跟去。那人踏了祥云,他也踏了祥云,浮光掠影,往事迷离,他躲了自己那么久。 东海不在,西海和南海也不在。他喜欢去的,有过回忆的地方,通通不见他的足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消失了呢?问过离欢和祈玉,他们说不知。问过知秋和苏璟,他们说有些日子没见到他。 最后心有愧对地去问东海龙君,他说漠凌不愿见他,希望他过的幸福。眼看着泪水要落下,老龙君悄悄地走了,有缘不会这么错过的。 琴潇紧随在那人的身后,不敢眨一眼地跟着,潜藏在心头的思念,差点模糊了视线。那人穿了水蓝的衣裳,腰间佩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凤玉和龙玉,似有那么一块是属于他的。 祥云落在了蓬莱,穿水蓝衣裳的人躲进了梧桐林,原来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只是他找错了方向。 疑是漠凌的人渐渐放缓了脚步,没有转身“为何要追过来?” “许君一句承诺,天荒地老!” “可我不愿!” “你不愿,真的不愿了吗?”坚定的背影如他,能有谁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拒,曲终了就是终了,人散了就是散了,这要怪谁。 拂下漠凌肩头的落花,捧着那一朵,静寞离去了。倏然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环住了他“我不要天荒地老,只要有你的一朝一暮。”绵延落下的吻,一双绽着笑意的血瞳,发誓再也不分了。 正文完 分卷阅读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