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分卷阅读1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1 书名：清谈束阁（陆花） 作者：十八反 备注： 百鬼夜行，一夕歌尽人世凄清；清谈束阁，怎将浮世百相书尽？ 蜉蝣一世，不过朝夕，这婉转流年，他想伴他以诗，伴他以酒，想坐在他的小楼，与他同看这浮生百相不休。 ——花满楼，我想与你在这小楼同听一夜风雨，秉烛讲那诡异怪谈，可好？ ——陆小凤，你该知道，花满楼从来不会拒绝你。 化作沉香冉冉升起的小女孩；所谓无解的前朝残谱，是棋士留给爱人的心迹；等待与母亲一起离开的孩子……一连串的笔记小说，陆花为你书就。 此文慢热。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满楼，陆小凤 ┃ 配角：司空摘星，绿杨 ┃ 其它：陆小凤传奇，he，清水无虐，陆花，1v1 ================== ☆、欢做沉水香（一） 将近黄昏，未到黄昏。 庭院中的花开得正盛，浓烈的香气毫不吝啬地随着微风四下散去。 花满楼一身素雅，悠然立于小楼的百花丛中，脸上依旧是满足从容的笑容，此刻他正安心享受着这舒适的温暖。 风势稍微强了一点，未曾关拢的窗户被吹动，发出了些微声响。 “嗯？”花满楼将手中的折扇合拢，唇边的笑意添了几分戏谑。 “你为什么总是翻窗户，从门走进来不好么？”他侧过头，朝着另一边的窗户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有一个蓝衫的青年人从窗户里跳下来，若非翻窗户这样的行为实在有失风度，他那干净利落的动作真是熟练得让人忍不住想为他叫一声好。 “从窗户走进来不是比较快吗。”蓝衫的人如此说道，语气倒是十分的理直气壮。 花满楼无奈地笑笑，走进了房内。 里屋的小桌上，早已摆上了一坛酒。 两只杯身刻画着繁复花纹的琉璃酒盏，在黄昏光线的照射下，流动着美丽的光泽。 花满楼坐在了桌旁，伸手拍开了封泥。 “说到喝酒，恐怕没人能快过你陆小凤。” 陆小凤点了点头，已经笑了起来：“为了喝到花满楼亲手酿的酒，我自然是要快些的。” 话音未落，酒已倒入了杯中，酒香顿时充溢在屋内，伴随着空气中的花香，营造出了特别的氛围。 琥珀色的酒在半透明的杯中泛起了异常诱人的光泽。陆小凤静静地看着，光是这色泽已使他十分陶醉。 *************************************************************************** 从小楼的窗户眺望下去，往来的行人熙熙攘攘，倒是热闹得很。 “今日城中的人怎么多了些？”饮下一口酒后，陆小凤问。 “哦？”花满楼微微有些吃惊，“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也许——过几日便是赏香宴。” 陆小凤哦了一声，挑眉道：“没想到我刚一回来就赶上了这样的雅事。” 全国各地的调香名手聚集在一起，各自调制出自己最拿手的薰香，再由评判们以诗句描述其香气，为之分出品级——倒实在是不失风雅与品味的一场雅会。 花满楼道：“看起来你很感兴趣。” 陆小凤点点头，伸手将两人的杯子复又满上：“我想你对它的兴趣也许更大一点。” 花满楼浅浅饮了一口酒，问道：“前几日有人来百花楼送了帖子，不知道陆大侠可有兴致去看看？” 陆小凤将酒杯举在面前，反问道：“既然你要去，我为什么不去？” 花满楼摇了摇头：“这是什么道理。” 说完他自己倒忍不住笑了，陆小凤这个人做事，何曾有过什么道理？ 陆小凤显然知道他为何发笑，也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相视而笑，窗外有数只归鸟还巢，带起一阵叽叽喳喳的鸣叫，倒是越发衬出了小楼中这欢愉的气氛。 作者有话要说： ☆、欢做沉水香（二） 夜色慢慢铺展开来，酒肆阁楼上的烛火却是早就燃了起来，更有秦楼楚馆隐隐飞出几句歌声，一时间倒看不出与白日有什么差别。 许是因为赏香宴的缘故，街上兜售香料的小贩多了些，寻常百姓并不在意那香料是否名贵，瞧见了自己心动的，花去些散碎银钱也就带了回家，只是图个热闹罢了。 花满楼走在路上，只觉得浓香扑鼻，怎么也止不住，闻得久了，倒有些晕。 是有些晕香了？花满楼打开折扇，一时间反倒希望自己的嗅觉不是那么的好，也免得受这样风雅的苦处。 “如何？现在便闻了这么多的香，待会儿可还受得起那赏香宴？”听上去就是玩笑的语句，却隐隐透露出关心，身边的人放缓了脚步，“脸色有些不太好。” “赏香宴上倒不是这般众香齐燃的……”略一停顿，花满楼苦笑道，“要真是这样的光景，我恐怕就真得有辱斯文，晕在那宴会上了。” 正说着话，忽然觉得一股清冷的香气窜入鼻中，带着一点薄荷的刺激性味道，很好地清醒了头脑。 陆小凤正拿着一个白色的锦囊举在他的面前，脸上还带着一点献宝一般的神色：“这个味道闻起来舒服得多吧？” 花满楼笑了笑：“嗯，不过陆小凤，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备这样的东西在身上的。” 那锦囊中掺了阳羡紫笋的粉末，混杂以上好的木炭碎屑，对于缓解晕香的状况确实很有用。 “以前便听那赏香宴的评判说过，闻香闻得久了，是要犯晕的，我想你花满楼这样好的鼻子，怕是比旁人晕得更厉害，便讨了这个小方子来。”陆小凤甚是不以为意，又不解道，“你怎么也不知道自己备些？” “以前并没有觉得有这么严重过，也就忘了。” 他的语气清淡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旁的陆小凤听了，不知怎地生出一丝懊恼。 ——也不知是该恼他不知照顾好自己？还是恼自己没早些留意到？ 陆小凤一时想不透彻，挥了挥手，道：“算了，我替你记下便是。” 花满楼一怔，却听得身旁人呼吸与平时无二，于是笑了一笑：“劳烦陆兄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繁华的街道，走到一座楼阁前，停下了脚步。 门前大红的匾额上，“月满西楼”四个鎏金大字在月色的照射下反着耀眼的光泽。 作者有话要说： ☆、欢作沉水香（三） 为了避免烛火燃起来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2 的烟雾与香料散发的香气混杂，整座阁楼在今日都未曾燃点烛火，只是打开了窗户，洒进屋内的月光借由着摆放位置巧妙的铜镜折射出更加明亮莹润的光泽，为精致的阁楼添了几分幻境般的虚无气息。 唯一放下幔帐的地方是挑空而出的第三层阁楼，透过轻柔的薄纱隐约看得见那里摆放着的矮桌，各处的调香师们都将在那里燃点自己制作的薰香，让它在今晚散发出最动人的味道。 *************************************************************************** “陆大侠今日怎么会到这里来？你怎么会对赏香宴有什么兴趣？”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脸的惊异之色，看着一同走上二楼的两人。 “……咳、咳……”花满楼以手掩口，咳了几声。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忽略掉身旁花满楼掩饰不了的促狭笑意，看向面前的老者：“顾老头，我怎么就不能来，我就是对它兴趣大得很，你奈我和？” “嘁，你当我想奈你何么？”被叫做“顾老头”的老者瞪了陆小凤一眼，看向花满楼，“花公子今年看好哪个人制的香？” “承蒙前辈询问，只是花某实在是没有……” “实在是没有这份能力鉴赏出最好的薰香，在下以为能让闻者感到愉悦的薰香就是好的——花公子你真是没意思得很，每次都用这一套来蒙骗我这个前辈——你就不能说前辈我很喜欢你调的香么！”顾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很是不满地发泄了一通。 花满楼只得歉意地朝他笑了笑，道：“前辈每次都能说出花某这一套说辞，又何苦来问在下？” 顾老头很是孩子气地摸了摸鼻子：“不好玩的人啊。”说罢转身便走，一会儿便淹没在了人群中。 留下两个人在原地愣了一小会儿，也去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了。 *************************************************************************** 前来赏香宴的宾客虽多，却都似乎是不忍心破坏这阁楼里安静舒适的气氛一般，放缓了步子，放轻了声音，隐隐约约的低语与原本的氛围融合，竟是意外的合适。 悠扬的古琴声缓缓地响起，伴随着泠泠琴声，一缕若有似无的青烟透过水色的纱幔，渐渐融进了空气中，带来沁人心脾的馨香…… ——赏香宴，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资料显示中国的赏香宴会具体是什么情况……于是就编了…… ☆、欢作沉水香（四） 与袅袅升腾的青烟不同，空气中的香气意外地带有凝重感，仿佛深秋时节独自行走在满山落叶中，有着隐隐的苍凉感——甚至可以称之为是悲伤。 ……有着摄人心魄一般的沉重感。 花满楼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 每一次薰香结束，都要等待前一次的薰香彻底燃尽才会进行下一次的燃点，陆小凤转头打量着厅内众人，不时听到轻轻的评论与赞赏之声。 “等待香味消散还需要一点时间，要出去走走吗？”花满楼饮下一口茶，问道。 “好啊。” *************************************************************************** 两人自侧门而出，穿过两侧种植着高大梧桐的青石板小路，来到了“月满西楼”的后院。 夜风携带着阁楼中的香气绕过了层层叠叠的假山，轻快地拂过了池塘中点缀着的朵朵睡莲，仿佛是要与刚才被点燃，名为“点绛唇”的薰香相呼应，空气中似乎也正流动着轻纱般的粉红之意。 “那边的芍药上停了一只蝴蝶，居然是金色的，像是涂了层金粉。”陆小凤兴致勃勃地说着，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我去抓来看看。” 他脚尖轻轻一点，便无声无息地落在了那株芍药花旁，袖子刚一随着动作举起便停住。 那只蝴蝶已经被他拢在了手心里。 陆小凤露出一个笑容，转身走回花满楼身旁：“明明轻得没有感觉，在手心里扑腾倒是觉着痒了。” “若是旁人知道你这灵犀一指是用来捉蝴蝶的，不知道会不会叹息一声道暴殄天物。” “那是旁人的事。”陆小凤甚是不以为意，自己透过手掌的缝隙往里瞧了瞧，又道：“你也来摸摸，好细嫩的翅膀。” 纤长的手指抚上额头，温和的眉目间多少透露出了些苦恼的意味：“……陆小凤。” “要试试吗？” “别碰它的翅膀！” 在花满楼再一次开口之前，有一个稚嫩的童声急急地响起，透着满满的紧张：“碰掉翅膀上的金粉，就没办法再好好飞起来了！” 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人靠近的气息。 这个孩子，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两个人都有瞬间的吃惊。 作者有话要说： ☆、欢作沉水香（五） 以这两个人的身手，绝对不会有人接近而毫无察觉。 院中立着的二人不由得心下惊疑，齐齐望向了那声音来处。 但见一个梳着双垂髻的小丫头正眨巴着眼睛，直直地看着陆小凤手中的蝴蝶。 那小丫头穿着翠绿的衣衫，眉目都尚未长开，一张小脸稚嫩得紧，陆小凤瞧她一脸紧张，便扬了扬手，那蝴蝶见了一丝亮光，立刻轻快地飞了起来，直朝着那簇芍药而去。 那小孩子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得花满楼的声音响起来：“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后院？” 小孩子像是吓了一大跳，视线在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说着话也有些不利索了：“你、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怎么会……看得见我？” 这句话倒弄得陆小凤有些不解，心道这孩子莫不是个傻子？怎么就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来。 忽然又想起那孩子无声无息的脚步，便又定睛看了一看。这一看，便看出些异样来…… 那孩子好好的立在月光下，却是没有影子的。 陆小凤侧身握住了花满楼的手，只觉得花满楼手中微微使力，转眼一看，花满楼正微微点着头，想来也是清楚了什么，想了一想，朝那孩子说道：“我们只是来这赏香宴上凑个热闹的；再说，若是只你看得见我们，我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3 们却看不见你，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说着这话时，两个人心头已经清明了几分。 ——大抵，便是那“子不语”之类的物事罢了。 那孩子歪着头想了想，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好扁扁嘴：“也是。” 花满楼在一旁觉得好笑，又生出些怜惜来：虽说是非我族类，也终究只是个年幼的，孩子。 这么想着，便又开口道：“过些时候人便散了，这里夜风又凉，小妹妹仔细不要着凉了。” “谢谢大哥哥啦，我可是不会着凉的呢，”小女孩摆摆手，笑了起来，“你们不是要去赏香宴的么？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说着话的时候，小女孩像是不那么害怕了，慢慢走到了两人的身旁。 “那么，我们现在要转回去看那赏香宴了。”陆小凤这般说着，作势要走。 “嘻，没了我，你们可没法子闻到最好的香呢！”小女孩笑嘻嘻道，自己上去牵了花满楼的手，又仰着头看他，“我带你们回去吧。” 她说得这样自然利落，反倒使两个人在原地愣了一愣，不知该作何分解。 总不能说“你这样的小孩子来寻什么开心”吧？ 于是也就顺着孩子小小的脚步，一步步向那大堂走了去。 却说花满楼被那孩子紧紧牵了，只闻得身旁一股清香清晰异常，心念一动，将身子略微侧了一侧。 ——那清香，也就越发的浓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欢作沉水香（六） 待到陆小凤花满楼二人随着那孩子一同回到大厅，琴师正抚平了琴弦，准备着下一首曲子。 “想来该是下一位调香师出场了。”陆小凤瞧见三楼的帐幔重又放了下来，拉着花满楼便往起先的角落里坐了去。 角落自然有它清净的好处，两个人端了茶来喝，走时的热茶此刻仍是泛着丝丝的热气，此时没有风，那一丝白烟便直直地升了起来。 陆小凤隔了一层烟雾望过去，花满楼的表情也看不分明，便不自觉地凑得近了些。 “怎么了？”花满楼放了茶杯，抬起头来问他。 月光下，眼前人象牙白的衣衫上的织锦隐隐显出繁复的花纹，真真年少华美，却不张扬。 没来由的，一时间竟是忘了要说些什么。 *************************************************************************** 一直跟在两人身边的小女孩眨着眼，忽然扑到花满楼的怀中，嫩嫩的声音响起来：“大哥哥，我听见好些人说方才的薰香不错呢。” 花满楼伸手抚上她的额发：“嗯，是不错。” 小女孩有点不满了：“那么，可有你喜欢的？” 花满楼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没有。” 陆小凤视线略略在厅内扫了一圈，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想来也是看不见这孩子的，便专心去听他二人的对话，只做出一副是他在与花满楼说话的样子，也免了旁人奇怪。 “没有喜欢的？”小孩子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又有些怯怯的开口道：“为什么？” 花满楼露出些许遗憾的神色：“为了追求超越旁人而特意调制的香气……反而觉得不是那么令人舒适的。” “是这样……”小女孩的声音低了下去，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旁的陆小凤开口道：“小孩儿，你可是懂了？” “怎么不懂？”那孩子抬头瞪大了眼睛，“来这赏香宴的调香师，好些都是盼着要在这宴会上大出风头然后扬名天下的，所以不必在乎香味究竟是不是自己喜爱的，只要调制出能超过旁人的薰香就够了——这样的事我如何不懂？”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模样虽小，到底是与寻常孩子不同的。 小女孩牵着花满楼的手摇了摇，花满楼便俯了身下去，只听得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压低了道：“我走啦，大哥哥，我可喜欢你了。” 说着，那孩子踮着脚亲了花满楼的脸一下，又接着说：“大哥哥要好好闻接下来的薰香哦，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花满楼尚未开口，便觉得手里握着的温度渐渐消散，那股香味亦随之渐渐淡薄——很快又从远处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欢作沉水香（七） 像是初春时节里随着春风轻轻摇动的柳枝，那清淡的香气带着仿佛透着活力，随着微风传送到在座的每一个人身边。 两个人一起抬起头，将视线投向了点香的人。 “那孩子……”陆小凤试探着开口，将视线投向了花满楼，见那人神色无异，便舒了口气，轻笑道：“怎么也没我的份，真是偏心得很。” 薰香的味道忽然变得更加浓烈，白色的云烟缭绕着，似乎环住了周围的人，要将他们全部笼罩在自己的包围之下，与外界隔绝一般，身影越发的浅淡……眼前的景象恍若幻境，陆小凤一惊，下意识地便握住了花满楼的手。 “怎么了？” 花满楼的语气颇为疑惑。 幸好……这个人是在自己身边的。 “没什么……看起来薰香闻得多了倒是会做梦的……”手指相触带来的温热感让人十分安心，方才动摇的心神瞬间便沉稳下来。 “这又是哪里来的说辞？”花满楼浅浅笑起来，他只闻得香气愈发浓郁，倒未曾觉出有何差错。 陆小凤正想着要如何与他解释—— “小胡子哥哥，也是有你的份的。” 清清脆脆一句话，直直地传入了耳中。 讶异的神色自二人脸上一闪而过，很快便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那么……谢谢你了。” *************************************************************************** 端坐于纱帐之后的调香师已经完成了整道工序，将泛着青铜光泽的香炉盖轻轻合上，“叮”的一声细微声响，刚好与古琴的最后一个音调吻合上。 “处处都透露着活力的香气啊，”评判之一回味一般地点了点头，“敢问顾先生，这样的香气应该拥有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帘幕之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应答着：“绿杨——就是这香的名字了。” “绿杨？”陆小凤侧过头看向花满楼，“原来是这样的名字。” 花满楼侧过头，微微一笑：“很合适的名字。” “这样的香气，你很喜欢吧？” 花满楼点了点头，竟是没有丝毫迟疑：“甚好。” 于他而言，确实没有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4 比这更好的薰香了。 妖也好怪也罢，方才的薰香，只是一个孩子送给他们的礼物罢了。 陆小凤弯了眉眼：“嗯。” “那么陆兄，”花满楼忽然开口，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戏谑，“你可以放开花某的手了么？” “……” 陆小凤讪讪地放了手，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扭头便端了桌上的茶杯。 茶已微凉。 作者有话要说： ☆、欢作沉水香（八） 天色已经大亮，街上往来的人也多了起来，益发的热闹了。 月满西楼。 “我是怎么调出‘绿杨’的？”顾老头诧异地开口，瞪着眼前的男子，“难不成你是想偷了我的方子去卖么？” 陆小凤也瞪了回去：“谁会想要偷你的方子？我不过是好奇罢了！”说着，作势便走，一面下楼一面回头来看他，语气甚是挑衅：“我看那香也是寻常，花满楼倒说喜欢，我回去便告诉他你这个香果然平常，他的鼻子也有不好用的时候……” 刷——一个茶杯擦着脸飞过，陆小凤伸手便拈了来，饮了一口，笑道：“老先生有何赐教？” “你便是个不识货的！回来听着。” “认真说起来，那香倒真算不得是我的，说来倒有些离奇……”老者说着，声音变得轻了些，像是沉入了回忆中…… *************************************************************************** ——那日正是春分，天色倒好，我寻了个僻静的去处，只想着哪里人少就对了，却不曾想，遇见了一件奇事…… ——开得极好的一株芍药就那么立在一篷荒草里头，一时雨打风吹的，瞧着多少有些凄凉，我便将它挖了回来，与这里的老板说了，栽在了后院，算不了什么好地界，总之是好过了野外的。是，现今还在那后院好好地栽着的。你见过？ ——那天晚上与老板喝酒，回来时路过了后院，我想着白日里栽的花，也不知活了没活，便去瞧了瞧……只看见一只全身金色的蝴蝶立在那花上，我活了这么些年，金色的蝴蝶倒是头一次见，便寻思着去捉来玩玩。 ——陆小鸡！你笑什么笑，那蝴蝶好看得很，你见了怕也是要眼红的……算了，反正我是要去捉的，没成想刚一走近，便觉得像是有人在身后拉我的衣衫，回了头去，却什么也没有，当真奇怪。 ——待我回了神来想要再捉那蝴蝶，就又觉得有人再拉我，许是什么物事不想我去捉那蝴蝶了吧……我老头子倒也没那么不识趣，转了身便是要回房。却闻见一股子清香传了出来，让人觉得放松的香气啊……不知道怎么就起了要调制出那么一款薰香的念头来…… ——然后我便天天寻着合适的原料，沉香木、云母片……是是是，这里头的门道，想你也不懂，便不啰嗦啦……若是配了出来，我便夜里去找那蝴蝶——说起来，那蝴蝶像是夜夜都守着那芍药的——反正就又闻得见那味道了，回来再细细地改方子……哈哈，被我老头子折磨这么久，也不知那股香气是烦了没烦，反正，日后不去捉弄它便是了…… ——还有什么没说的？好你个陆小鸡，我好心说与你听，你倒审起了犯人么？嗯，抱歉？拿些东西来表达你的歉意，我就不和你计较……百花酿如何？我倒真不好意思去找花满楼了，他都送了我好几回了……诶，你跑什么！听完便跑么！报酬！ *************************************************************************** 陆小凤上了楼，便看见花满楼拿了花剪在修剪花枝，样子很是闲适。 “花满楼，你今日可有空闲？” 花满楼想了想：“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怎么了？” “嗯，那便出去走走吧。”陆小凤斟了一杯茶，边饮边说。 花满楼放下了花剪，走进了屋内：“看起来你倒是很闲。” “我的确是个不务正业的闲人，”陆小凤笑了笑，站起来继续说，“我今天听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待我说与你听。” “你可是去了月满西楼？”花满楼淡淡道。 “……”陆小凤有些垂头丧气。 “身上染了些薰香的味道，嗯，很熟悉。”花满楼说着笑了起来，“陆小凤，你不是有一件有意思的事么？” “诶？对，你肯定也会觉得有意思的……”陆小凤走到了花满楼的身边，将桌上的手巾递与他擦手，与他一同走了出去。 花满楼接了过来，轻笑道：“我还没听过，你便知道我觉得它有意思？” …… 两个人一同下了楼，只留身后桌上刻着祥云瑞兽的香炉，悠悠透着一丝清香。 作者有话要说： ☆、明灯照空局（一） 天正下着小雨。 江南的雨缠绵得很，不紧不慢地落下来，敲着房檐，滴过树梢，然后跌落在地上，绽放成晶莹的花朵。 陆小凤拿了一件锦袍，悄无声息地向窗边走去。 窗边的藤椅上坐了一个人，大半身子都依靠在了椅子上，正闭着眼小憩。 陆小凤将锦袍披在那人身上，看自己没有惊醒他，便又走了几步，要去关窗。 细雨笼罩着眼前的景物，颇有几分朦胧之美。窗外有一株合欢，开了满树的花，毛茸茸的样子，淡粉的颜色十分讨喜。 不枉费花满楼那么照顾这棵树，当初栽下时小树苗脆弱得像是风一吹就会断，没想到也能长得这么好。 陆小凤勾了勾嘴角，轻轻关上了窗。 回过身瞥见了桌上的香炉，里面的薰香似乎是快燃尽了，便又取了一块新的来，放轻了手脚，细细燃了香。 与前些日在赏香宴上闻到的一般无二。 这么一转念，陆小凤便又想起了那个翠绿衣衫的小孩子，两个人至今不知道那究竟是何物所化，不过…… ——只是个没有恶意的小孩子啊。 花满楼这么一句浅浅带过，陆小凤便也不再纠结，可不就是个小孩子么，还稚气得很哪。 末了，抬眼看过去，花满楼靠在那椅子上，呼吸平稳，睡得酣甜。于是，连自己都没察觉，陆小凤的脸上便露了笑容。 *************************************************************************** 花满楼刚伸手想要收拾起身上披的袍子，便有人接了手去，陆小凤问他：“这就不睡了？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5 ” “不睡了，有些头晕。” 陆小凤笑道：“那就不睡了，免得着凉。” 花满楼点点头，起身将窗子推开，有几分惊喜：“下雨了？” “你睡下没一会儿便下了，江南的雨，总也下不大。” 说话时，花满楼星点倦意已经消散无踪，忽然转过身来，朝陆小凤笑道：“陆兄，你猜猜谁来了。” 陆小凤耸了耸肩，道：“谁来我不在乎，只要不是带麻烦来的就行了。” “司空兄来了。” 陆小凤揉了揉眉头：“看，麻烦来了。” 花满楼将一杯清茶递与他，笑道：“司空兄若是知道你当他作麻烦，一定会和你生气。” 陆小凤哈哈笑道：“所以你一定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明灯照空局（二）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已经立在他二人面前。 来人正是司空摘星。 他往桌上扫了一眼，端了一杯茶起来喝。 陆小凤见状，哼了一声道：“你倒是自觉。” 司空摘星瞪他：“这是花满楼泡的茶，这三杯本来就是他一杯你一杯我一杯，为什么不自觉？” 陆小凤给他噎得说不出话，也瞪回去。 “司空兄喜欢就好。”花满楼浅浅一笑，将话题岔开。 司空摘星又喝了一口茶，道：“陆小凤，我要和你打一个赌。” 陆小凤斜着眼看过去：“你上次同我赌输了，还欠了我一样东西没给，居然又来找我打赌？” 司空摘星皱眉道：“那东西很难找你不知道？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对不会不给你，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呢！” 说着，他又挑了眉，嬉笑道：“不过这次你不赌也就算了，我想你是赢不了的，这么一来和你未免有些不公平。” 你缘何就敢说这样的话？我们打赌时你输的时候多吧？ 陆小凤这么一想，就觉得不平起来，当下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那么我就偏偏要和你打这个赌。” “那好！花满楼你要作证，是他自己答应我的。” 司空摘星笑眯眯地点头道。 “啊？”陆小凤一怔。 花满楼在一旁，听着他二人的对话也笑：“是，我作证。” *************************************************************************** “那么，你要与我赌什么？” “赌这个，赌你不能解开它。” 司空摘星从怀里摸了一张纸出来，摊开在桌上。 那一张纸上规规矩矩地画着线条格子，交点处则是画着黑白棋子。 竟然是一张棋谱。 “老猴子，你拿这棋谱做什么？” 司空摘星指了指棋谱，道：“我听人说，这是残局，没人能破。” “然后你就去偷了来？” “借两天而已，”司空摘星摆摆手，甚是轻松，“我看那个人研究了好些日子，头发都快急掉了也没想出来，干脆去帮帮他好了。” “结果你自己也没想出来。”陆小凤了然地点点头，“所以现在又来与我打这个赌。” “正是。”司空摘星一脸坦然，“我就是想看看你也破不了这局的懊恼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灯照空局（三） 陆小凤拈了一枚黑子，一面照着那棋谱上的落子，一面回过头朝着花满楼轻声道：“黑子，左上二十一。” 花满楼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 司空摘星倒是全神贯注在了棋盘上，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黑子，白子，黑子，白子。 如此落了数十个来回，便与那棋谱上的样子一般无二了。 “好奇怪的残局。”陆小凤摸着胡子，看向司空摘星，“老猴子，你不会是从哪里胡乱找的棋谱来戏弄我的吧？” 二人往那棋盘上望去，整个棋盘上的布局颇为奇特。 黑子白子交相而落，猛一看去是黑子处处占了先手，但若细细端详，便看出白子多是靠近黑子气孔，只需多落一字便可堵了活路，竟是难分高下。 “这样的残局，花某倒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花满楼在一旁喃喃道，脸上也是有几分诧异的。 司空摘星在一旁连连点头，道：“的确，若非那人是个名冠京城的棋士，我都要怀疑他是被人骗了才讨得这么一张废纸。” “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可继续下去的地方了。”陆小凤扫了一眼那棋盘，转头瞥见花满楼微微蹙着眉，复又补了一句，“残局本就是如此。” 若非难解，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绞尽脑汁思考着想要补出来，若是易解，也就没了趣味。 司空摘星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指着棋盘道：“总之，就看这次你怎么输了。” “赌一千条蚯蚓。” 陆小凤眯了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司空摘星瞟了他一眼，道：“七日为期。” 作者有话要说： ☆、明灯照空局（四） “这棋谱，据说是前朝的棋博士，在等待自己的情人时自弈摆下来的，后来连他自己都没法解，这些日子才流传出来，那人想来是自持棋艺超群才会去破这局罢。”司空摘星走在前头，左瞧右望的，还不忘回过头来与那两人解释。 ——他三人正慢悠悠地走在街头，只因陆小凤对着那棋盘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出个什么来，想得不耐烦了，便拖着花满楼与司空摘星出去，权当换换脑子，结果三个人走走停停，竟也逛了好几个时辰。 “结果他大失所望，十天半月的也没能破了，还劳烦你好心讨了来，要帮他解。”陆小凤说着便笑了起来，“结果白费了你一番心意，居然也没解开。” “哈，你得意什么，想了一下午不也是什么都没想出来么！”司空摘星回头瞪了他一眼，忽然眼睛一亮：“有好东西！”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陆小凤摇头道：“我这不过想了一下午，他可是寻思了半个月。” 这两个人，说起来算得上是江湖上名震一方的人物了，虽说是江湖儿女，皆是随性随意…… 却也没有这样孩子心性的…… 花满楼想到这里，忍不住带出些笑意来。 *************************************************************************** 两个人也不急着回去，信步沿着河岸缓缓而行，这时节日长，所以时辰虽有些晚，天色仍是透着深深的水蓝未曾全黑，一弯新月在云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6 后隐隐地显出些光泽，反而比不得两侧燃起的灯盏明亮。 “一边等着自己的情人一边落子——能静得下心来么？”想起白日那张棋谱，陆小凤忍不住疑惑地自语。 花满楼打开扇子，带起一阵凉风，道：“陆兄何不去问问人，自然就知道了那名棋士的心境，或许能有此想出破解之法也未可知。” “问人？问谁？” “陆兄红颜知己遍天下，想来也是有一边自弈一边待着陆兄的，何种心境自然在清楚不过。” 花满楼摇着折扇，说得一派悠闲。 陆小凤却偏偏在眼前这人的脸上看出了促狭二字，谁说花家七公子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眼前这个人，分明是在出言调侃，偏偏面上正经得很，一副规行矩步的样子。 忍不住笑出了声，又低头思索着，辩驳道：“旧相识知我脾性，向来是随缘，何苦专程待我？” 他一人低头说着，再抬头是花满楼已先行几步了，只得抬脚追上去。 一面走，他还不忘嘀咕一句。 “若是放在心上的人，又怎么舍得让人一直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明灯照空局（五） 湖畔夜风习习，岸边的阁楼上，谈天说地的人也不少，陆小凤与花满楼上了二楼，唤了小二点了酒菜，正听见几名儒生带着酒意感今怀昔。 说的是——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这人世间不变的，怕是只有那三生石的石头，不老泉的泉水。 前朝盛世，转眼也就消亡，大抵，物比人更持久。 这几个儒生一句句博古引今，加之语意豪放洒脱，只叹得哀而不伤，却让旁人听了生出些唏嘘之意。 “那一张棋谱也是比写下棋谱的人更长久……”陆小凤将菜里的花椒一颗颗挑出来，听到楼下人的话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花满楼听他话音低沉，也不作答，只是执了杯要喝酒。 陆小凤抬头便对上他清亮的眸子，原是有些感怀的，此刻不知怎的，便换了心思，又道：“却也是借了一张棋谱，前朝的棋士才会到今日也不曾被遗忘，也不知道他两个是谁长久了谁。” 花满楼唇边笑意渐深：“原来陆兄是在参禅。” 陆小凤笑了一声，道：“我参的是那棋谱，看来明日我也要铺张桌子来等人才是。” 忽听得一人朗声道：“而今在下眼中唯有窗外美景，桌上美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人生快事！” 这倒是个行及时乐的。陆小凤笑了一笑，转脸看了看那桌子，几人正举杯痛饮，少年意气风发，甚是尽兴，当下便高声应了他一句：“说得好！” 说罢，唤来小二，指着那桌子道：“小二，将我们的酒也给那桌子上一份。” 小二应了一声，立即快手快脚地拿了一坛酒上了去。一面开封一面不忘炫耀自家的酒水：“这二十年的陈酿可是江南最好的稻米和上好的清泉酿成的，您几位喝了它，那才叫只愿长醉不愿醒呐！” 众人听得有意思，一时间也叫着要来这么一坛。 那几位书生向着陆小凤举了杯，陆小凤也端了起来回应，几人笑道：“多谢兄台！”便仰头，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陆小凤饮了酒，这才坐下来，向花满楼说道：“不想今日能遇见这样洒脱的书生，比平日里掉书袋的那些个老学究也不知好了多少。” 花满楼笑道：“相逢不易，相知不易，能这般一饮而尽——十分情意全在酒中，更是人生快事！” “正是！”陆小凤拊掌而笑，将两人杯子满上，又道：“我陆小凤此生快事不知多少，唯有与你相识相知，最是人生大幸！” 举杯，共饮，那二十年的酒的确不是枉负盛名，醇香甘冽，真是醉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灯照空局（六） 陆小凤倒是真对那棋谱上了心，日日拿着苦思冥想，还寻了城中有名的棋士去看人家对弈或是解残局，太过专注，让人家下棋的都觉得他实在是爱棋之人，到后来人家要在何处摆个棋局时，都知道来唤他一声了。 只是那残局解法却仍是一无所获。 *************************************************************************** 百花楼。 花满楼在桌边坐下，问道：“司空兄走了？” 陆小凤语气颇有几分恼怒：“他早就该走了。” 花满楼失笑，这几天司空摘星天天来百花楼，也不多做停留，见了百花楼的人只问一句“残局解了没有”，若是听到“没有”，便欢天喜地地推门而出，动静大得很。 若是这个回答“没有”的人是陆小凤，那司空摘星就会笑得更大声了。 “其实自弈本就讲究心境，你这样热闹地下棋，对弈又不同自弈的手法——恐怕与原作者的心境相去甚远，更谈不上理解了。” 陆小凤看了花满楼一眼，便趴在了桌子上：“唉，花满楼，我实在想不通这些古人的思维，要等人好好地等着便是，无聊了自斟自饮也未尝不可，为何非要做这么斯文繁缛的事情。” 真是烦恼事。陆小凤原是想跟花满楼这么抱怨的，转念又想—— 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何苦要这个人听自己的牢骚，还不如说几件观棋时遇见的趣事与他听，让他笑一笑也是好的。 这么想了，陆小凤便岔了话头，将这几日的趣事一一理给眼前这个人听。 听得他语调轻巧，倒是放松得很的样子，花满楼但笑不语。 *************************************************************************** 不曾想，夜里却睡不着了。 陆小凤睁着眼看头顶上的帐幔，素净的帐子隐隐透着月光，水一样温柔。 忽然就起了孩子心性，伸了手要抓那月光，指缝间散落出一丝丝的月色，握得紧了，又复一片黑暗。 自己抓不住那月光。 陆小凤莫名便有些恼了，半梦半醒之间，又摊了手，便看见—— 一手皆是清辉。 正暗笑着自己是不是睡昏了头，想要缩回手，却觉得那月色似乎是借了自己的臂力，眼前景物全都朦胧起来，身子也重起来，直往下沉，身畔空荡荡的，竟然没个着落。 许是梦魇罢…… 闭上眼睛时，陆小凤这般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明灯照空局（七） 陆小凤再睁眼时，眼前分明是一片湖光山色，有濛濛细雨，倒似一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7 层轻纱，所谓山色空濛雨亦奇，不过如此。 “这是做梦？”陆小凤喃喃道，四下一看，自己竟是在一座小亭之中，周围一点人迹也无。 陆小凤将手拢在面前，朝着幽静的山谷大喊了一声，只听得自己的声音渐渐回荡出来，倒是惊起了几只雀鸟。 正自犹疑，忽然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陆小凤循声望去，便看见一个白衣人抱了一张棋盘慢慢地向这亭子走来。 雨势虽小，待那人进来时，发丝上还是染了些许水雾，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小凤总觉得那个人仿佛还是笼罩在雨雾中的，身上有淡淡的白气，人影有一点模糊。 陆小凤向前走了一步，朝那人一拱手：“兄台……” 那人却像是根本没听见，敛了眉目从他身边走过，将棋盘放在亭中的小石桌上，一言不发。 陆小凤益发的不解，寻思半响也不知为何，再向那人看去时，他已凝神沉思，手中执了一枚白子，想来是在思考如何落子。 陆小凤终于忍不住，觉得好笑，看来那猴子这次丢了个麻烦给自己，让自己白天烦扰也就罢了，夜晚做梦竟然也是这样的事情。 他好奇地向那人看去，脚步也是不由自主地向那棋盘移过去。 白衣男子下得很慢，每走一步都要沉吟半响，但陆小凤看得出来，他的心其实并不在这棋盘上，走几步便要抬起头来四下看看。 男子面貌俊美，却隐约透着一丝忧色，抬头时，脸上的表情既期待又紧张，不知道是在待着什么人。 不过男子似乎从始至终都没看到陆小凤的存在，这让陆小凤多少有点讶异，又想着反正是在做梦，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几番落子捡子之后，陆小凤渐渐看出了端倪——似乎就是自己要解的那张棋谱。 呵，看起来再解不出那棋谱我就要疯了。 陆小凤勾了勾唇角，自嘲道。 想着反正那人也看不见自己，陆小凤索性在一旁坐下来，手指划上棋盘横平竖直的线条，抬头又看见那男子眉峰微蹙，心思也不知道是飘到了哪里去。 ——前朝的棋士等待自己的情人啊。 脑海里忽然跳出这么一句，陆小凤又有些好奇，不知道是怎样的佳人，才得到面前这人这般期待。 看那男子久久不落子，陆小凤也没了耐性，又细细看起这梦中的景致，漫山绿意郁郁葱葱，苍翠几欲湿人衣，间或几只白鹭掠过澄净的湖面，只让人心情愈发放松。 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果然如预料中的通体舒畅，陆小凤忍不住想—— 若是花满楼在就好了。 哈，自己想的是些什么，这分明是自己的梦境……花满楼，又如何能真的在？ 只是，多少有些遗憾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灯照空局（八） 陆小凤思绪不定，忽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过神来，发现是那男子又落了一枚子。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陆小凤惊觉这周围的景物已经换了银装素裹，亭外的细雨也换成了点点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来。 亭外的老树上积雪已经有些厚度了，鸟儿也早早就归了巢，少了汩汩流动的泉水声与叽叽喳喳的鸟鸣，整个山谷愈发的幽深寂寞起来。 陆小凤又往那棋盘上看了一眼。 仍是初时那盘棋。 那男子身上添了一件白狐裘，倒衬得肤色益发的白皙起来，又似乎是添了些病态的苍白憔悴。 他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忽然怆然一笑，喃喃道：“顺之，你若还不归来，谁来替我解这局棋。” 声音轻得几乎出口便被耳畔风声带走，他这么说了，像是倦了，便伏在小桌上，手指挥过时，带落桌边几颗棋子，他也不管，自顾自睡了。 琉璃的子掷地有声，在地上弹起来，跳了几跳方才乖乖定在地上，有一颗黑子还顺着跳出了亭子，落在雪地里，黑得甚是耀目。 *************************************************************************** 雪地里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陆小凤凝神细听，便知是有人过来，抬眼望了，雪地里有一个黑点正朝着这里走过来。 陆小凤暗笑，心道这样的天气，肯来的必然是这男子的情人，倒不枉费他这样的等，人终于是来了。 那人走到近前时，陆小凤才有些诧异。 来人身着一袭玄色衣衫，腰间佩着长剑，步伐坚定地踏雪而来。 竟然是个男人，还是个习武之人。 陆小凤一时不解，自己这又是梦的哪一出？ 来人走得近了，便放轻了脚步，陆小凤也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叫一声好，此人轻功上乘，此时刻意放轻了脚步，踏在雪上居然是一点声音也无。 来人一步步进了亭子，见亭内小憩的人未醒，他也不介意，倒有几分庆幸似的，在人对面坐下，也看起了棋盘。 不过片刻，玄衣男子微微一笑，从地上拾起那几枚棋子，小心翼翼地摆上了棋盘。而后抬眼望着对面的人，眼神中满是温柔。 那睡着的人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忽然惊叫一声，自袖间抬起头来。 眼角居然有了泪痕。 “景元！”玄衣男子叫了一声，过去将人揽在了怀中，吻着他的发丝，“我回来了。” 陆小凤眉毛一挑，赶紧将目光转向亭外飘雪。 ——只希望这两个赶紧寻个暖和的去处自去相诉衷情，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梦中非礼勿听。 作者有话要说： ☆、明灯照空局（九） 名唤“景元”的男子像是不敢置信，挣脱了来人的怀抱，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顺之？你当真是顺之？还是我又在做梦？” 顺之听得心中一紧，握了他的手便往自己胸口靠：“是我，你不是做梦，真的是我。” 语毕，又有些紧张，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抚慰眼前人，只能望着恋人憔悴的容颜道：“景元，我辞了官。从今日起，我不再是大宋的将军，只是你的顺之。” 景元感知着手中传来的阵阵心跳才安下心来，又被他吓一跳：“你……怎么……” “功高震主，我还想多活些日子，”顺之的语调有着刻意的轻松与不在意，顿了一顿，才严肃地开口道：“我早就向自己立过誓——此次征战结束，我便要带你离开这皇城，我们回你的家乡去，布衣躬耕，终此一生。” “你……”景元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又有些抱怨：“为何走之前不肯说？还偏要说什么有了合适的便去成家！” “战场上，生死无常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8 ……我怕你一直等下去，我却回不来……”话没说完便被捂住了嘴，景元偏过头道：“回来就够了，你若是死了，我与你陪葬便是。” 他这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连一旁的陆小凤也忍不住对他另眼相看起来。 生死契阔也不过如此罢。 看上去文弱不堪的书生，在礼教严苛的大宋遇着这么一番惊世骇俗的恋情，居然有着这样的执着，连生死都不在乎。 深情至此，堪堪当得起“有情人”三个字。 陆小凤想到这里，忍不住转过身去看他二人，先前想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全忘了个干净。 他二人却已收拾心情，牵了彼此的手，相视一笑，出了那亭子了。 两人刚一出亭子，雪忽然大起来，纷纷扬扬地掩了他们的身影，眨眼便模糊了去。 陆小凤摸摸鼻子，又想起那盘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看。 棋盘上只不过多了几颗棋子，却叫陆小凤一愣，仔细一瞧，忽然觉得心窍皆开，不由得伸出手覆上那新落的一颗白子，不料手指刚一碰上去，居然生生碰开一个大洞，那洞由棋盘上起，延伸至脚下立足之地，使他人也跟着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灯照空局（十） 陆小凤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仍是那一帐月白，此刻他仍是躺在床上，连手都还举在半空里，一手清辉半分不减。 那方才，究竟是他入了旁人的梦境还是旁人托了梦给他？ 说到底，连是不是梦境都未可知。 似真似假，非虚非实。 不由得缩回手来拍拍自己的脸颊，念叨一句“该睡了”，便翻了个身，朝里睡了，只觉得倦意铺天盖地地涌来，居然也睡得香甜。 *************************************************************************** “老猴子，这局怎么解，我知道了。”陆小凤饮下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着。 司空摘星狐疑地盯着他：“你当真知道了？不是骗我？” 陆小凤把棋子摆开，一面瞪他：“你当我是你不成！” 说罢，拈了一枚白子填了下去。 居然是自堵了一个气眼，司空摘星不解，正待发问，陆小凤又拿了两枚黑子填上去，方才罢手，道：“这就是解法。” 司空摘星诧异至极，又听陆小凤笑道：“不过这解法也是要些心思方能想透的，你好好想一想罢。” 司空摘星扭头去问花满楼：“花满楼，你可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落子？这又算什么解法？” 花满楼摇摇头，道：“花某愚钝，实在不能看出其中玄机。” 陆小凤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到一旁牵起花满楼的手，在桌上写了一个字，道：“玄机在此。” 花满楼先是一怔，而后又自己将那个字描了一遍，唇边笑意随着手指的动作而逐渐加深：“陆兄好心思！” 陆小凤也笑，又想起昨夜那似真似幻的一幕来，又有些泛起嘀咕，心里多少有些惊异。 毕竟，真正好心思的是那两个人，他陆小凤不过顺便罢了。 这两个人知道了其中妙处，相视而笑颇为自得，一旁的司空摘星多少憋不住，又不愿意去问陆小凤，便拉了花满楼的袖子问道：“究竟为何？” 花满楼浅浅一笑，道：“司空兄请再看这棋盘，只看棋子便是。” 只看棋子？ 司空摘星依言望了过去，沉吟半响，一拍桌子道：“好你个陆小鸡！这次算我输了！” ——那布局原是没有什么精妙之处的，只叫人看不懂，但若连着陆小凤后填的几枚子看，那分明是龙飞凤舞的一个字。 ——竟然是草书的一个“您”。 君在心上。陆小凤便是将那心上一点补全而已。 幽窗棋罢，费尽思量，也就是为了那个三生石上的名字，为了那个放在心上的人…… 也只有那放在心上的人，才值得这样的左顾右虑，生怕哪一点不周到让他受了苦…… 陆小凤低了头又去看那棋盘，忽然觉得，自己是有几分这样的心境的。 ——却不知，是为了这世间哪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寂竟何待（一） 正是明月初上柳梢头的时候，樊楼的曲子伊伊呀呀透着风声传开来，极尽婉转。 这时节已是盛夏，见天地透着闷热，众人多少有些懒散。 花满楼抱着琴一步步上楼，走到最高一级时习惯性地偏了偏头，避开了两侧的珠帘。 第一次来时还碰上了细小的串珠。 不知怎的，花满楼忽然就想起了这事，数年前他独身离家，也是这般抱着琴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自己摸索着熟悉一切。 仿佛还是昨日的事—— 如今他在这百花楼已看过数年春秋…… 这么想着，思绪就有些收不住，直到一阵脚步声自楼下传来，花满楼方才发觉自己已经在楼道上立了半晌。 “怎么抱着琴站在那里，也不动一动。”陆小凤走上前去，将琴接了过来。 花满楼笑道：“只是有些走神罢了。” 两个人说着，一同走上了露台，陆小凤将琴置于琴桌之上，凭栏而立，夜间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心底的一点烦闷瞬时被风带走。 陆小凤将身子倚靠在栏杆上，回过头来看花满楼。 月光下的人染了一身莹白，素色衣袂被夜风带起，而那人正带了淡淡笑意按上琴弦。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陆小凤看着他笑，也跟着放松了神情，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如何，只是莫名觉得这夏夜也是好的。 一曲终了，陆小凤眯眼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击打出不成节奏的拍子,道: “花满楼,这些日子城里的人都很怕梳头发,你可知道？” “这是为何？”花满楼有些不解。 “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愿闻其详。” *************************************************************************** 男人走到桥边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步履摇摆不定。 他强打精神睁眼看了看前方，嗯，已经快了，过了桥家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男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他走到桥中央时，有人拉住了他。 拉住男人衣服的手非常瘦小，属于孩子的肌肤却显得有些枯燥。 “你是……”男人有些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9 “你能帮我梳头么？”孩子轻轻地开口了，一双眼睛里露出渴望的光芒。 什么啊，是个乞丐么？男人不耐地扫了面前的孩子一眼，轻易挣开了孩子的拉扯：“回家去，别来烦我。” 说着，男人便要走。 “只是梳头，我只要你帮我梳头就可以了。”孩子有点慌乱，却仍是固执地想要去拉男人的手。 “烦死了！你是哪里来的小疯子？”男人头有点晕，火气一下子窜了起来，一把将孩子推倒在地。 不屑地打量了倒在地上的孩子一眼，男人留下一句“别让我再见到你”便要离开。 ——不可以啊，怎么可以抛下我离开呢？ ——今天还没有帮我梳头啊…… 这样的念头占据了小小的脑袋，孩子忽然发疯一样的大叫起来：“不要！我不要留下来！梳头！” 果然是个疯子。这么想着的男人很快停下了脚步。 他惊恐地望着面前的孩子…… ——不，应该是称为鬼魅…… 孩子猩红的瞳孔在月色下闪着妖艳的光泽，杂草一样的头发披散着，尖利的指甲直指男人的头颅。 ——“怎么可以……抛下我啊……” 带着细微哭腔，孩子稚嫩的童音出口即被冰冷的夜风吹散。 *************************************************************************** “原来是这样……”花满楼沉吟道，“这几日闹得满城沸沸扬扬的事情便是这个。” “鬼神之说啊……”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转头看向花满楼，“花满楼，听了这个故事，你可也对那梳头的事有些畏惧？” 花满楼又恢复了一贯的清朗笑意。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寂竟何待（二） “你说，这故事若是人嫉妒这城中小贩梳子卖得好，故意编排出来吓我们这些凡人的，那该如何是好？”陆小凤皱着眉，似是思考得很认真。 “那便最好……”花满楼想了想，又道：“不论这故事有多少版本，那孩子终归是没有伤人性命的。” 两人说话时，正走在一条小巷子里。 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各种谣传版本里都出现的那座小桥。 许是这谣传太过蛊惑人心，又或者是那些逃生者信誓旦旦的样子太认真，总之，从这里过的人少了很多，白天尚且有些胆大的肯走，晚上却真是人迹罕至了。 “只希望那孩子不要让我给他梳头，这件事我可真是一窍不通。” “哦？”花满楼微微一笑，道：“这世上也有你一窍不通的事情？” 陆小凤点了点头：“那当然，我还是早些承认的好，不会就是不会，何必藏着掖着？” 想了想，陆小凤又戏谑道：“不如花公子将自己的头发借我练一练，今日先帮你扎个髻，明日再去给那小孩子扎。” 他这么说着，伸手握起花满楼鬓边垂下的一缕青丝，柔顺的发丝贴在掌心，带来一阵凉意。 花满楼将折扇一合，敲在陆小凤的手上：“陆兄若要练手，只需自己对镜梳妆就好，百花楼虽小，一面铜镜还是有的。” 陆小凤原就是玩笑话，却不知怎的，听了花满楼这话，心中隐隐透着一股子不甘，仿佛，他并不希望花满楼把这当作一个玩笑。 “哎呀，花公子你可真小气，我陆小凤可是只想给你一个人梳头的，这样好的机会你也不要？” “陆兄还是待手艺练精了再来找在下罢，我并没有衣冠不整见人的爱好。” 花满楼的样子与平时一般无二，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仍然是温和得让人心里发暖。 该说些什么？ ——花满楼，我并没有开玩笑。 ——我就是只想给你一个人梳头来着。 这些话……成什么样子…… 心里头有些郁郁，自己可真是没意思。 陆小凤轻轻放开手中那缕发丝，这么想着。 二人一时沉默。 花满楼将手中的折扇放下，微微偏过头，似乎是将视线投向了小巷的尽头。 月色如洗，阁楼掩映间，远处灯火摇摇晃晃。 *************************************************************************** 两个人一路走来，果然冷清得紧，虽是夏夜，小径两侧树林深处的虫鸣却叫得人心里一阵阵地发冷。 走到桥前，二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月色足够明亮，将小桥照得分明。 青石板的桥面泛着岁月留下的古老痕迹，桥面不长，却是空无一人。 “你瞧，那孩子不待见我们。”陆小凤耸了耸肩，语调甚是遗憾。 花满楼笑了：“看起来你很想见他。” “我也不清楚……总之，都走到这里了，过去吧？”陆小凤回头看着花满楼。 花满楼点点头。 “这里的河水好清澈……简直是清可见底，哈，难怪古人说水至清则无鱼，果然。”陆小凤将视线移到桥下的河水上，河面上有一层碎银似的月华倒影。 “可这毕竟是一条活水，怎么会一条鱼也没有？”花满楼有些疑惑地开口，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 陆小凤只觉得他的表情单纯如幼童，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那有什么奇怪的，也许就是水太活了，鱼都成仙了。” “歪理。” “什么……”陆小凤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人扯住了衣角。 “你们……能帮我梳头么？”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清脆。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寂竟何待（三） “真的有啊……”陆小凤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朝扯着自己衣角的孩子说道：“小孩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去？” “回家？”孩子低头想了想，复又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了扯二人的衣服：“你们能帮我梳头么？” 陆小凤看着面前的孩子，衣衫还算整齐，只是头发凌乱，像是刚睡了起来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你怎么不让你爹娘给你梳头？” 孩子听了陆小凤的话露出个不解的表情，似乎有点恼怒这个小胡子总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索性将头扭向了花满楼，道：“你会梳头么？” 花满楼点点头，孩子立刻高兴得跳起来：“太好了！那么你会帮我梳头的吧！” “可我们没有梳子，怎么帮你梳头啊？”陆小凤开口道。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10 那孩子又问：“那么，我有梳子你便帮我梳头？” 花满楼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嗯。” 孩子放开了手，开始原地打起转来，口中念念有词：“梳子……我的梳子哪里去了……找到就梳头了……” 花满楼微微蹙眉，正待开口，陆小凤忽然按了按他的手心，便只是动了动唇，却终于什么也没说。 那孩子念叨了一会儿，忽然惊喜地大叫道：“呵！我找到了！” 话音未落，便是纵身跳入了水中，溅起一片晶莹的水花。 听到落水声，花满楼一惊，身子循着声音来处便要走去，陆小凤也很是吃惊，却是下意识地挡在了花满楼身前。 “陆小凤，那孩子……” “他……跳下去了……” 花满楼得到证实，更加吃惊，难道那孩子是为着两个人的话才…… 心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花满楼不由得叹了口气。 陆小凤知他不忍，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背后响起了孩子欣喜的声音。 “我找到梳子了！” 孩子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跑到二人身旁，将梳子递到花满楼手边：“哥哥，你说过的！” 月色下，陆小凤看得分明—— 那把木梳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握着梳子的孩子的身上却是一点水汽也没有。 花满楼正要接过梳子，陆小凤却先拿了过去，笑道：“小孩子，你看这梳子上全是水，用来梳头可不好，我给你擦一擦。” 说着，便用自己的衣袖去擦了擦梳子。 衣衫吸了水，木梳很快便干了。 ——看起来没有什么奇怪，是寻常物件。 花满楼自陆小凤手中接过木梳，问道：“那么，是要在这里梳头么？” “嗯！”孩子眯着眼笑起来，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花满楼轻笑了一声，应着：“好，现在便梳吧。” 伸手拂过细细的发丝，花满楼动作轻柔地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梳着头，孩子似乎是非常享受这个过程，微微将眼睛眯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陆小凤在一旁看着，一时间竟然忘了这场景本应透着一丝诡异，那孩子看上去和普通的孩子似乎没什么不同—— ——不……他们有不一样的地方。 无论花满楼如何梳，那孩子的头发似乎永远都是乱糟糟的，怎么也理不整齐。 照这样的梳法，恐怕到第二天早晨也没办法梳好。 花满楼的动作放得更轻更慢了，他忽然开口道：“如果今天没有梳头，你要怎么办呢？” 孩子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你当真不记得你的爹娘了么？小孩儿。”陆小凤立在一旁，忽然淡淡地开口道。 花满楼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我想起来呢……”孩子一下子垂下头去，捂着脸，有了呜咽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寂竟何待（四） 在来到这小桥之前，两人是去过别处的。 ——那孩子的相貌，却有几分像是城西林家的小儿子…… 惊魂未定的少妇这般说着。 到了城西，林家早已是人去楼空。 破旧的房屋上结着蛛网，只需在破败的院子里看看残留下来的痕迹，便轻易可以想见这家人曾经的辛酸劳苦。 花满楼想起花平曾经说过的话—— “少爷问林家的小儿子？没有几个人见过，听说是个傻子……咳，那样的人家又遇上这么个孩子……不是不辛苦啊。” ——虽然多少猜出了些什么，却还是不愿意去揭开那个真相。 对一个孩子来说，未免太残忍。 *************************************************************************** 陆小凤叹了口气，行走江湖多年，人心的险恶，早就一清二楚，至亲反目的事，也见了许多。 总归是为了活下去……或者更好地活下去。 花满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去将那孩子冰冷的身体拥在怀里，如同哄他入睡一般地低声呢喃：“都过去了，没关系的。” 只是这么说着，花满楼自己却觉得语言的苍白无力。 对那孩子来说，他只能拥有过去，再不会有未来。 “我不要！！” 孩子忽然挣脱开来，声嘶力竭地大叫大喊着，瞳孔变得猩红，如同鲜血染就的花朵。 “为什么……不给我梳头……小六子很乖的……不是说今天梳过头就要离开了么……” 断断续续的啜泣足够两个人补完残缺的故事。 “没错啊小六子！”陆小凤深吸了一口气，朝孩子大喊道：“是要离开了！” 孩子愣愣地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怀疑与憎恨，裸露在外的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尖利，在月色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花满楼的声音温润依旧，却是如同叹息一般地说着：“小六子吗？真是个可爱的名字呐……你的愿望，是离开么？我们说好，把头发梳好，就离开了，好不好？” *************************************************************************** ——小六子是我最可爱的孩子了。 ——今天我们要走了……啊，先给小六子梳头，然后再走。 好像有这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来。 ——哎呀！梳子掉下去了……怎么办？没有梳子就不能给小六子梳头了…… ——对，把梳子捡起来给娘…… 那个声音这样说。 可是……娘还没有等到自己把梳子捡起来，就走了…… 没有回头。*************************************************************************** 孩子忽然笑了，自己还没有把头梳好，所以，爹娘生气了。 只要把头梳好，他们就不会生气了，自己就可以和他们一起离开了。 他这么相信着。 所以夜夜都在这里等待，反正只要梳头，不管是谁梳好的，娘都不会介意的吧？ 孩子停止了哭闹，定定地看向花满楼，嗫嚅着：“娘说……梳完头就走了……可我不乖，没有把头梳好，这么久……这么久……” 陆小凤走到孩子身边，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掌：“不，你很乖，你还一直记得和你娘的约定……想必她会很高兴的。” “对啊，现在我们就来梳头好么？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11 ”花满楼微笑着说，“这一次，认认真真地梳完，然后，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流转了一会儿，孩子带着一丝不安点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寂竟何待（五） 将孩童细细的发丝理顺，木梳随着手轻柔地上下飞舞，用色彩明亮的缎带扎好束成一束的头发，无法看到，花满楼便凭借着触感慢慢梳理，偶尔会停顿一下，听到陆小凤在身旁轻声说一句“很好”，便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四周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似乎连鸣叫的虫子都沉入了美梦。 在最深沉的夜色掩映下，孩子露出了今夜最为真心的笑容：“终于，完成了呢。我……可以离开了啊。” 他向陆小凤与花满楼鞠了一躬，眼神竟是意外地清明：“帮我达成约定，谢谢你们了。” 说完，孩子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小六子。”陆小凤叫住了他，指了指花满楼手中的梳子，“那个，不带走么？” “啊……”孩子浅浅笑起来，“我已经不需要了呀。”他摸了摸花满楼为他扎的头发，笑容更加明亮，“认认真真地梳完，就可以放心离开了——哥哥是这么告诉我的。” “是，”花满楼朝他点点头，“已经可以放心离开了。” 孩子点点头，朝两人一吐舌头：“我走啦！” 透着微蓝的墨色中，陆小凤看着那个孩子的背影一点点变得透明，还没有走下小桥，就已经消失不见。 “他走了，一直笑着，也不怕牙笑掉了。”陆小凤站在花满楼身边，伸手拿过了一直被花满楼握在手里的木梳，“……啊，有一朵小小的花，好可爱的梳子。” 花满楼沉吟半晌，忽然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陆小凤，你实在是个很好的人。” “有吗？”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和你在一起，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 “听说了么，以前城西林家的投案去了，说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就那个最小的傻子……唉，什么事啊……” 半月之后，两个人打街旁的茶摊而过，便听见有人这么议论着。 “花满楼，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学会给人梳头发的，难不成花家的少爷很喜欢给人梳头？”陆小凤认真地看着花满楼，眼神中颇为不解。 花满楼淡淡一笑，道：“我也没有学过，不过是凭手感而已。” “嗯，花公子的手艺真是好。” “不，多亏陆兄在一旁提点，说起来，还是陆兄的手艺更好。” 陆小凤仿佛很满意听到这样的夸奖，很是爽快地点了点头：“嗯，说得也是，以后我若是没钱了，就去街边，替人梳头好了。” 花满楼唰地一声抖开折扇，道：“陆兄开张那日我必定前去捧场。” 陆小凤笑了起来，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说：“花公子你放心，我这开张，一定只做你一个人的生意。” 二人说话时正从一家店前走过，陆小凤这么说了一句，却被旁边店家的听了去，立刻热情地张罗起来：“谁不想做花公子的生意？花公子，您来看看，小店进了些新货，也不知有没有您看得上眼的……” “店家，您客气了。”花满楼浅浅笑着，与出店来迎自己的小二一道进了店。 “哎……花满楼……”陆小凤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 青石板桥上路过的人渐渐又多了起来，那些诡异的传说仿佛就只是传说。 桥边的林子里，有一株新栽的树苗，幼嫩得很，却透着勃勃的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 ☆、并蒂不必莲（一） 恰是清晨，柔和的阳光自云层后照出，带起一层绚烂的朝霞。 “这样的天气真是好。”陆小凤这么说着。 自小楼上望下去，早市上的叫卖声已经响亮，来来往往的人时而驻足时而前行，独属人间的炊烟若有似无地升起。 “是啊。” 花满楼的唇边浮着一抹笑意。他着一袭浅绿的薄衫，正俯着身子为露台上摆放着的花浇水。 陆小凤扭过头来看着他，忽然说道：“花满楼，你好像一直都在笑。” 花满楼的语气仍是波澜不惊，道：“我并没有什么烦心的事，现在有这么好的天气，我楼里的花开得很好，为什么要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 “不对，”陆小凤摇摇手指，颇不正经，“你还说漏了一样，旁边还有一个陆小凤陪着你，你自然是没有什么烦心事。” 花满楼闻言不由得失笑，“陆小凤，我的印象里你是个专爱给朋友找麻烦的人。” 晨光熹微，光线柔和得似是轻笼了一层薄纱，花满楼绽开笑容如一朵清丽的花，还带着些孩童般的稚气狡黠。 陆小凤却是被他笑得一惊，定了定心神方才让自己转过头去。 ——方才，怎么就觉得……有些心神动摇…… 一时心念不定，他只道：“我却只记得，你花满楼是个爱替人解决麻烦的人。” 分明你陆小凤才是这样的人。花满楼只是这么想着，却未曾反驳，不过带着些许无奈苦笑：“陆小凤……” 被他唤住名字的那个人见好就收，乖乖拿了一旁的花剪剪去枯叶——这活他已经重复无数次，做起来得心应手得很，下剪干净利落，不会伤到旁的枝叶，花满楼倒是放心。 *************************************************************************** 一路上司空摘星便在期待着这次他来百花楼会不会遇见陆小凤在街角那家秦记买糕点。 ——花满楼曾请他吃过一次，气味清香，入口酥脆，那家糕点好吃得很。 司空摘星期待地眯了眯眼，伸手握了握揣在腰侧盒子里的东西。 只要没有麻烦缠身，那么呆在百花楼时，陆小凤不是在替花满楼打下手整理满楼鲜花，便是在煮着清泉待花满楼泡茶，又或者……——总归是些细微琐事罢了。 因此司空摘星上得楼来，见着这副景象时倒不怎么吃惊，不过令他不解的是陆小凤脸上露出的，那种类似于花满楼一般的安然愉悦的表情。 这些事情很有意思？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12 司空摘星想了想，没想通，索性作罢。 他随手将一路把玩的盒子抛出，“陆小鸡，这是上次打赌输了，你要的东西，我找来了。” 陆小凤伸手接过来，露出颇为欣喜的表情，道：“你总算是找到了。” 司空摘星撇了撇嘴角，念叨着：“都这时节了……”想着陆小凤既然要讨这东西，自然有他自己的用处，复又调转话头，问道：“花满楼，你这里可还有秦记的糕点？” 花满楼点点头，说一句“稍等”便转身向内堂走去，司空摘星扭过头却看见陆小凤一脸志得意满地捧着那盒子，不由得奇道：“陆小鸡，这事你为什么要瞒着花满楼？” 陆小凤哈哈一笑，却是一脸神秘的样子，不肯解释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并蒂不必莲（二） 顺着东便门走上约摸半个时辰，便是清水河，河的尽头是一爿小小的池子。 这池子原是荒废了的，皆是烂泥，加之原就地处偏僻，人迹罕至，也就越发的杂乱了。 若是有人见了这池子此时的样子，必然是会吃惊的——满目皆是碧绿，大片的莲叶接连而长，竟是将整个池子都遮盖住，莲叶掩映间，有莲花蹿出，或开或合，风姿窈窕，只看一眼，便是再也移不开目光去了。 那池子里此刻还有一个人，脱了外袍站在池子里，泥浆溅在他冰锦缎的衣服上，他也不甚在意，只是专心低着头，将手里的一株莲花插下去。 将身边竹篮里的莲花都插完了，这人抬起头来，朝着一旁的树林笑道：“老猴子，你什么时候竟然干起了这样遮遮掩掩的勾当？” 话音未落，人影一闪，司空摘星已经站在了莲池前，道：“我向来做的都是这样的勾当……只是不知道陆小鸡你什么时候做起了种花的勾当？” 池子里的人正是陆小凤，他在池边的清水里洗了手，边上岸边说：“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到这里来。” 司空摘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失笑道：“我不过是好奇，你这样费尽心力，还非得要‘碧潭雪’这样难找的品种，就是为了自娱自乐？” “这是我赔给花满楼的莲花。”陆小凤将一旁的外袍披上，淡淡道。 司空摘星颇为吃惊，“你毁了他的莲花？何时？” 陆小凤抬眼瞥见司空摘星大张着嘴的吃惊样子，不禁好笑，道：“七岁那年。” 这仇结得倒真是早……司空摘星这么想着，愈发的好奇起来，当下便拦着陆小凤问：“这是什么缘故？” “你想知道？” “是，我很好奇花满楼怎么没一掌拍死你，”说着，司空摘星又指了指陆小凤才点下去的莲花，“好歹这也是我走遍整个江南找回来的。” “先去喝酒，我自然会告诉你。” *************************************************************************** 这年夏日，江南的莲花开得格外娇艳热闹。 若说谁家花是开得最好，向来不能少了江南花家一份，花家最小的七少爷素来爱花，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每每照顾起自己养的花来却是不输成人的。 却说这一日，花家大少爷得了一盆“千重雪”，立时给自家七弟送了去，千重瓣的莲花颜色雪白，洁若冰清，自然很讨人喜欢，花满楼亦是不例外，珍而重之地捧了回房，满心欢喜。 想着莲花喜光，花满楼便捧着花盆往后院而去，那里还有一大片莲塘，过几日还可将盆内这株移到池子里去。 他刚绕过前院，有人便拦下了他，大声道：“花家怎么让你这么小的孩子做活儿？可是要欺压人么？” 声音稚嫩，却透着一股子愤慨，花满楼奇怪地看向对方，却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一袭白袍甚是亮眼，不由得失笑，想来是今日来的客人，以前未曾见过。 到底孩子心性，花满楼一时兴起，将手中抱着的花盆向对方示意，“还真是有些重呐。” 对面的孩子二话不说便接了过去，又问他：“你这是要送到哪里去？” 花满楼伸手指了指九曲回廊的尽头，道：“要送到后院去……” “我替你送去。”他话没说完对方便干脆地应下，转身向前走去。 花满楼怔了一下，方才跟上对方的脚步。 那孩子走在前头，嘴也不停：“我叫陆小凤，你呢？” “我？……他们都叫我七童。”花满楼眨眨眼，笑起来。 将花盆按照花满楼的要求摆好，陆小凤拉起花满楼的手便要往前院走，花满楼一惊，道：“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跟花家的伯伯说一说，你这样的小孩子怎么可以做这些活啊？”陆小凤说着便又不快起来，“未免太欺负人了！” 花满楼失笑，一时间也忘了要抽出自己的手，跟着陆小凤便往前走。 两个人才走出几步，便迎面逢上一个人。 一袭白衣翩跹的女子巧笑倩兮，“不知二位小公子是要去哪儿？” 两个孩子仰头看着面前的女子，还未曾答话，那女子又笑了起来，道：“今日得见两位小公子，真是有幸至极。” 言罢，向二人惟一颔首，竟是转身走了，不过片刻便消失在走廊转弯处。 ——这是什么来头？ 两个孩子莫名其妙，也不多做纠结，索性继续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并蒂不必莲（三） 踏上回廊没几步，花满楼便越发的后悔，觉得自己到底不该骗了眼前的人,拉着陆小凤的手摇了摇，不好意思地说：“……嗯，陆小凤……” 他话没说完，旁边路过一个丫鬟，见着二人立刻道了个福，向花满楼道：“七公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到底露馅儿了。 花满楼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有些手足无措地望向陆小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希望他不要生气才好。 待那丫鬟走远了，陆小凤才回过头来看着花满楼，道：“你……是花家的七公子？” “……是。” 不曾想陆小凤却是长舒一口气，放心道：“那么你其实是不用做那些活儿的吧？那就好。” 花满楼听得这话却是一怔—— 说起来是自己骗了他，这个人却这样说…… 他的心地真是好呢…… 这么想着，花满楼的笑意便渐渐蔓延开来，温暖得很。 ***************************************************************************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13 “七——童——” 陆小凤还未走进房内便朝着里面叫喊起来，惹得带他进屋的婢女笑个不停，“陆公子倒是很喜欢我们家小少爷呢。” 陆小凤朝着她眯起眼笑，“那是，我就是喜欢七童嘛。”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进屋内，花满楼笑着迎出来，“小凤哥哥，你来啦。” 这一夜月色正好，两个孩子约好要去后院的池边看莲花。 白日里见了一眼那满池摇曳的青莲，陆小凤便是惊艳不已，回房的路上又听花满楼说起夜色下的莲花，更是心动，便想着要和他去一起看看。 *************************************************************************** 这一日月色正好,遣了下人,后院益发显得幽静起来。 月下观莲果然别有一番风味，莹白的月光衬着花瓣，几乎透明。 漂亮。 陆小凤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个词儿。 忽然起了一阵夜风，满池莲叶立时翻起粼粼碧浪，一层接一层细细摆动，撩人得紧。 “两位小公子，可谨防着着凉了。” 女子温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倒把两个孩子吓了一跳。 回头看时，竟是白天那个白衣女子，一袭白衫在月色下越发冰灵，肤若凝脂，眉眼弯弯，“两位小公子倒有月下赏花的雅兴。” 陆小凤朝她笑道：“晚上的确实很漂亮。” 那女子眨眨眼，道：“那么二位可曾见过并蒂莲花？” “并蒂莲花？”花满楼微微吃惊，“这样的莲花极为罕见，我只听父亲说起过，花开两朵，共居一枝，漂亮得很。” “正是。”那女子朝花满楼笑，“这位小公子倒知道得不少……” 略一沉吟，她朝二人道：“那么你们可想见一见这并蒂莲花？” “你知道哪里有么？” 两个孩子好奇地瞪大眼睛望向那女子。 “自然。” 陆小凤悄悄拉了拉花满楼的衣角，轻声在他耳畔道：“七童，你可认得这个人？” 花满楼摇摇头，“并不曾见过。” 陆小凤一时奇怪道：“你是哪里来的人，我们都没有见过你。” 女子一愣，继而蹲下身来，看着两个孩子，“我只是想带你们看看并蒂莲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满池青莲，道：“我若说我是这莲花仙子，你们可信？” “信的。”花满楼点头道。 陆小凤皱着眉头道：“既然七童信你，我也信你好了——那莲花在哪里？” 到底是两个孩子。 女子勾起嘴角，浅浅一笑，“别急，马上就能看到。” 说完，她又朝陆小凤伸出了手，“不过，我得先问小公子讨样东西。” “什么东西？” 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小凤道：“一块琥珀。” 作者有话要说： ☆、并蒂不必莲（四） 琥珀？ 陆小凤略一思忖，便想起，前几日自己是得了一块琥珀。 说起来这琥珀并不算稀奇物件，但这块琥珀里却裹着一枝莲花——据说是采的花苞，待松脂欲滴之时接下，迅速包裹住莲花才成的，倒是稀罕。 只是她这么一说，陆小凤却奇怪起来，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人，她是如何得知自己有这么个东西的？ 见他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那女子缓缓道：“小公子忘了么，我本是莲花仙子，你身上带着莲花的东西，我如何会不认识？” 陆小凤却是真晕了，也不知是该不该信，想着这东西虽然稀奇，也并非绝世，索性自怀里掏出了那琥珀，伸手便递了出去。 那女子立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双手紧握住琥珀，声音都略微发抖，“总算是……又见到你了。” 说着，她抬起头来朝着二人一笑，道：“再等一下，你们马上就可以看见了。” 她虽然是在微笑，脸上流露出来的情绪却只能用悲伤来形容，仿佛整个人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哀愁包裹着，压抑人心—— 花满楼拉住了女子的衣角，仰起头望着她，“姐姐，你要怎么做呢？” “并蒂莲花，一生只开一次……”喃喃说着，女子给了陆小凤一个微笑，“若是没有你这一支花苞，我没有办法再现那样的风采……今夜满池莲花都会凋谢，只为并蒂一现。” 花满楼一怔，拉着女子衣角的手不由得加了几分力道，“为何满池莲花都要凋谢？花期未尽……” ——只为并蒂一现。 一时尽是沉默。 半晌，那女子又是一笑，道：“比起寻常莲花，那并蒂莲岂不是更罕见？” 花满楼摇了摇头，“无论寻常与否，莲花都只是莲花，花期未尽，不得开到尽兴，都算是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莲花都只是莲花……”女子重复了一次，忽然大笑起来，“好！好一个‘莲花都只是莲花’！当初摘下她的时候，那些人却不曾这么想过！” 两个孩子一时被她那近乎嘶吼的语气吓住了。 “我只想再和她一起开一次花罢了……这些年，我只是这么想着……” 同长一枝，她却被人摘了做那些稀奇玩意，只余下自己一个，孤独地守着这些岁月。 到如今，她只不过剩这么一个念想。 若不是她寄身的莲花被带到了花家，若不是恰好遇上带着那块琥珀的陆小凤，她只怕是一辈子，也不能如愿了…… 两个孩子眼睛里有些闪烁，也不知该作何分解，那女子蓦地抬起头来看着满池莲花，眼神清明坚定，“我终究是要与她开一次的。” 言毕，她捧着那块琥珀，一步步走向池子，她每走一步，满池的莲花便暗淡一分颜色，等到女子全身浸入池水，满池莲花已然谢尽，枯败一如冬日。 她每走一步，陆小凤便感觉到身边人失落加重一分，只能紧紧揽住他的肩膀，附在他耳畔低声道：“七童，无妨的，明年满池莲花还是会开的……” 花满楼苦笑道：“我知道的，可是……她却只能开这一次了……那些花……” 语气酸楚，终于没能说完。 陆小凤听着他语气哽咽，心里一样难过，想着自己为什么要去找那么个玩意儿，惹出这许多事来—— 转念又想，若是今日不见，那人又要等到那一世去…… 小小年纪，竟是无端生出几分嘘唏。 作者有话要说： ☆、并蒂不必莲（五） 在完全浸入水中之时，女子忽然抬起头来，朝二人露出一个微笑，隐隐说了一句“多谢”。 两个孩子望过去，隐隐约约间，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14 只觉得那女子身旁依稀靠着一个人影，也是一袭白衫的样子…… 一阵雾气自池中升腾而起，将池子掩了去，再看不分明。 ——那莲花仙子…… 两个孩子才这么想着，却又不知哪里吹了一阵风，递出一阵清香—— 池子里独立着两朵白莲，如同凝聚了所有月华而成的晶莹洁白，细看去，却是并蒂。 *************************************************************************** 司空摘星放下杯子，挑眉看向陆小凤，“如此说来，并算不得你的错。” 陆小凤笑了笑，有几分沉浸旧事的样子，“我却觉得，若不是我拿了那块琥珀，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那一年的莲花，是开得很好的。” 司空摘星仍是不解，看着陆小凤，一脸疑惑。 陆小凤的声音低了一点，道：“第二年，花满楼的眼疾便发了。” 说完，他又倒了一杯酒，自顾自说着：“后来寻遍良医也无解……那时我只是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再有那样好看的莲花开啊……” 司空摘星一怔，“这便是你找那些莲花的原因？” 陆小凤但笑不语。 司空摘星打量了他一番，忽然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陆小鸡，你倒真是无愧‘有情众生’这四个字。” 陆小凤瞪他一眼，“我不是老实和尚，不要和我打机锋。” 司空摘星朗声而笑，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 夏日天气到底变得快，清晨起时还觉得这一日恐怕艳阳高照，哪知午时刚过天便阴了下来，隐隐有雷声透过云层传来。 流年不利。 望着几欲压城的黑云，陆小凤脑子里便只剩这么一个想法。 倒是一旁的花满楼依旧安然如初，“陆兄，怎么不走了？” “……啊，走……”应了一声，陆小凤便收回思绪，继而往前走去。 二人刚一走至池边，雨滴便次第落下，他们只得进了一旁的亭子中避雨。 雨滴落在莲叶上，敲打出清脆的声音，花满楼侧耳细听，嘴角蔓延开一丝笑意，“陆小凤，你是怎么找到这样好的地方的？” 陆小凤原本的一点不满因他嘴边的笑意消散，道：“如何，雨打莲叶，可是别有一番风味？” 花满楼坐下来，点点头，“雨打荷花珠不定，不想陆小凤你也爱这般景致。” 陆小凤朗声笑道：“既然是你花满楼爱的，那么我必不会讨厌。” “……”花满楼一顿，倒是不知该回句什么。 陆小凤望着亭外雨帘，未曾留意他的失语，说道：“我不太喜欢雨天，不过这样的景致却真是要雨天才能看出风光。” 言罢，又回头看向花满楼，“何况能与花公子这样懂花的人一起，这景致自然更好。” 花满楼低头笑了笑，道：“陆兄言重了。” 陆小凤看着满池莲花，却只是想—— 听雨敲莲叶，既是身在君旁，不霁又何妨。 雨滴不断线地从空中坠落，颗颗晶莹，将那满池莲花衬得越发娇艳。 闻这空气中夹杂着的莲花清香，花满楼想—— ——这一季夏日，又是快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曳缕返魂香（一） 当朝以正月十五日为上元，七月十五日为中元，十月十五日为下元。 中元节放河灯，道士建醮祈祷，古已有之，道佛二家，或重孝道，或主普渡，虽不尽相同，却都是以之为祭祖大日。 由此，每年中元节这城里都格外热闹。 *************************************************************************** “你这个扎得真是难看，”花平伸手指着自己手中的河灯，道：“你看看我怎么糊的。” 桌子边的孩童瞪大了眼看他手中摆弄着的河灯，颇有些不满，“你瞧，我也是这么糊的，怎么就这么难看。” 言罢盯着手中的河灯越看越恼，心想着这可算是废掉一个，索性抬手扔向了门口—— “其实这个也很可爱的，不必如此嫌弃。” “公子……”孩子的声音立刻带上了些许懊丧，心说怎么偏就扔到了公子身上？ 花满楼却是不甚在意，手中拿着方才被他扔掉的河灯，道：“这个我很喜欢，小瑞送我可好？” 倒真是小孩子心性，小瑞听得这话立刻露出喜色来，“公子喜欢？那真是再好没有了！” 花满楼朝他笑了一笑，拿着河灯转身走了。 小瑞目送他家公子走远，回过头来朝着花平笑弯了眼，道：“你瞧，公子喜欢。” 花平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公子不过是怕你自个儿恼了去，特意安慰你的。” “反正公子说了他喜欢。” 小瑞吐了吐舌头，伸手又拿了桌上的竹篾，扯了花纸开始做新的河灯，一面做着，又忍不住傻笑起来—— 自己做的河灯，公子说可爱，还说了喜欢呐…… *************************************************************************** 却说花满楼捧着那河灯，指尖抚过去，便知若要论漂亮，这河灯的确算不上…… 只是他忽然就想起，前几日刚好有人送了他个河灯，说—— “虽然算不得好看，到底是我亲手扎的，花公子不觉得它丑得很可爱么？” 想到这里，花满楼忍不住又笑了，的确是丑得很可爱。 再说，不过是一年的中元节罢了，没在一起过便算了，那个人怎么就觉得不好，非要自己扎个河灯来做什么赔礼？哪里有这样送礼的？ 当时他笑着回：这样的河灯，我都不敢拿出去放。 等我回来再与你一同去放，我尽量赶着回来——陆小凤却是端正了神色这般回复。 花满楼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竟不知陆小凤有这样小女儿般心态…… 房中窗户未曾合上，此刻被风一吹便开了，带进来几瓣零落的花瓣，花满楼摊开手，便有一片落在掌心，细腻柔软的触感温馨而美好，却又轻得仿佛不存在一般，花满楼将手合起来，忽听得门口有人笑言：“公子这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笑得这样的开心。”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15 小瑞捧着新沏的茶站在门口，只看见他家公子笑得一脸温暖，不是没见过公子的笑容，明明没有任何的言语动作，却偏偏让人那么无法忽视—— 就仿佛清晨的阳光铺洒在初绽的花瓣上。 花满楼偏过头，嘴角那一抹笑意温柔依旧，“没什么，你这茶可是要给我的？” “呀，忘了！”小瑞低呼一声，忙不迭地走到了花满楼身边，将手中的茶奉上。 作者有话要说： ☆、曳缕返魂香（二） “此番若非陆兄鼎力相助，我等必是不能这么快找出元凶。”红衣官差抱拳行礼，向陆小凤颔首道。 陆小凤笑道：“梁兄抬举了，我不过是顺着你们查出的线索之利，算不得多大贡献。” 对方朗声而笑，道：“却不论是谁的功劳罢，如今总算是揪出了那作奸犯科的贼人，我请陆兄喝上一杯如何？醉太白的酒可是远近驰名啊。” 谁都知道陆小凤是个酒鬼，而醉太白的酒，没有一个好酒之人可以拒绝。 然而陆小凤却是摇头道：“今日怕是要扫了梁兄的兴致，我早已与人有约，如今得先赶回去，而今只希望不会误了那中元灯会了。” “必是佳人相邀……哈哈，红颜斟酒却是最香，那我便不再留你！” 梁方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眼看着对方提起与人有约之时，整个人似乎更添了几分鲜活气息，料想得那人必是他哪位红颜知己。 听了这话，陆小凤露出个为难的表情：“倒是佳人……却非红颜……”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挥了挥手，道了声告辞便走。 梁方也是豪爽，一拱手便算作别礼。 ——说起来，他也是想与人约去中元灯会的……却不知街尾的陈姑娘肯不肯应…… 梁方一面想着一面向朱雀街走去，眼底一抹期待的笑意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了。 *************************************************************************** 话说这一日已是七月十五，正是中元节来着，街头人潮汹涌，热闹自不必说；更兼有平日里卖唱耍把戏的艺人聚在街边墙角，又是另一番争艳风光。 小瑞扒着门看小楼外人来人往，心里痒的不行，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回头便看见自家公子坐在桌边，笑意盈盈。 ……可是被公子看了个笑话。 小瑞的脸立刻红了，捏着衣角迟疑地唤：“……公子。” 花满楼笑着斟了一杯茶，问他：“今天的集会想来最是热闹，小瑞，你可愿意陪我去逛逛？” 小瑞顿时笑开来：“公子可是当真？去的去的！” *************************************************************************** 天色尚早，城中数不清的花灯却是早早燃起，缀连成一串的彩灯环绕着楼阁，式样精巧，光线流转间，人影绰约变幻，一时间竟然让人不知身在何处。 “公子，”小瑞跟在花满楼身边，一双眼中溢满了孩童的惊奇，“那边有个卖面具的摊子，做工可真是好呢！那金线描得真漂亮！” 而花满楼在一旁微微侧过身细听着，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个人来。 陆小凤也像这孩子似的，每每见了什么热闹，便欢喜得不成样子，非要一样样细细讲出来，今日他二人若是走在一起，真不知会闹腾成什么样子…… “对了，公子，我们去放河灯罢！” 小瑞忽地想起这茬儿，扬起手中一直拿着的河灯，笑意明朗。 ……都这时辰了，那人大约是赶不回来了罢…… “嗯。” 花满楼笑着应了一声，又听见小瑞低声念叨着“陆公子这河灯扎得真不怎么样”，唇边那抹笑意便又深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曳缕返魂香（三) 《道藏》载曰：“中元之日，地官勾选众人，分别善恶……囚徒饿鬼，当时解脱。” ——七月半原就是“鬼节”，鬼门大开，孤魂夜行，故此街边亦有人家摆了高台，请出地藏王佛像来消弭亡魂戾气。 “诵经做法，是为超度亡魂，如何竟是要请魂归来？” 小瑞见到街旁那道士宣扬其招魂如何灵验之时，便忍不住这么向花满楼问道。 “大约总有些人心愿未了，想要见一见逝去的亲人，便只能借此机会招魂归来罢。”花满楼想他一个孩子大概不能理解这些事，便如此带过。 小瑞却扁了扁嘴，道：“我若死了，就决计不肯回来，只能见一见，又摸不着，反而平白添了许多伤心事。” 花满楼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才多大的年纪，怎么就想到那些身后事去了？” 小瑞还要说些什么，却忽然闭了嘴，诧异地盯着眼前的道士—— 那人执一把匕首，轻巧划开了招魂者的手，鲜红的血瞬时滴入瓷碗内，片刻便是小半碗。 花满楼虽目不能视，但血腥味依然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忽听得那道士的声音响起，道：“惟至亲之血可以做这返魂香的引子，尔等若是心诚，自然可以唤得亲眷归来。” 返魂香？ 花满楼微怔，据说此香香气洋溢百里，死尸在地，闻气乃活……不过这些都是夸大之说，更兼有传此香传世不过三块，如何这般轻易便用了去？ 他不过这么想了一想，便觉着面前的血腥气益发的浓郁，身边小瑞的声调有些颤抖：“公子……我们快些走。” 花满楼略一思忖，拉着小瑞的手转身便往前走去，转过一个街角之后，方才听得身旁的孩子气息平稳下来，语调欢欣，却是又被另一旁燃着的烟火吸引了目光，便俯下身子道：“小瑞，你先去河边找花平陪你看河灯罢，我有一样东西忘了拿。” “嗯？还是我回去帮公子拿罢！”小瑞急急回道。 “不碍事，我自己回去拿便是，灯会怕是已经快开始了。”花满楼这么说着，又道：“你先去替我把这个河灯放了可好？” “嗯！”小瑞应了一声，转身便跑。 孩子的脚步声很快被四周的喧嚣掩盖了去，花满楼脸上的笑意散了几分，转身朝来时路走去。 *************************************************************************** 那道士的摊子前已经围了不少人，好些人捂着自己的手腕一脸满足，皆说是见到了想见的人，一时间小小的摊子热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16 闹非凡。 有人正从那摊子前离开，没提防撞上了花满楼，立时便拱了拱手：“花公子，对不住了……” 花满楼道：“无妨，只是在下想请问一下，这返魂香一说……” “当真有效！”那男子立时激动起来，“我见着了我娘！……不过是一些血罢了……总算是……” 他兀自喃喃，颇有些颠三倒四的样子，花满楼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这样子却像是魇住了一般？ 一阵夜风吹过，本应是让人心情舒畅的清风此刻只让人觉得反胃—— 太浓烈的血腥味。 一丝檀香的味道隐隐约约地掺杂进来，花满楼忽地想起那道士口中的什么返魂香—— 不知又招回了多少的孤魂野鬼…… 作者有话要说： ☆、曳缕返魂香（四） 花满楼状似不经意地将手抬起，却是顺势搭上来人的脉搏，沉稳有力，方才稍稍舒了口气，侧身向那摊子面前走去。 “公子是有魂牵梦萦的人不得见？” 那道士一面含笑看向花满楼问着，一面伸手将瓷碗里的鲜血小心地倒在了一旁的碧色缸中，红绿交映，煞是诡异的美丽。 “没有。在下只是好奇这传说中的返魂香而已。” 那道士手也不停，“有了心心念念的人，再到我这里来放了血做引子，自然就可借返魂香之力得见故人。” 花满楼道：“在下孤陋寡闻，还望道家赐教，为何这返魂香需得鲜血为引？” 道士哈哈笑起来，“为何不可？”说着挑眉看了一眼花满楼，道：“你可想见见——真正的返魂？” “多谢抬爱，”花满楼亦是轻笑，“只可惜在下身患眼疾，不能一见仙踪。” “呵！你——竟是个瞎子！” 那道士惊叹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花满楼，忽然停了手上的动作，将大半身子越过身前的矮桌，朝花满楼低语道：“我有个办法治你的眼疾，肯不肯试一试？” 花满楼不卑不亢，淡淡道：“在下并不强求。” 道士撤回身子，嬉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说着，又朝众人一拱手，道声“今日招魂已毕，还请诸位回了罢”。 众人见他架势摆得干净利落，便知是不会再行那招魂一事，抱怨一声，也就散了。 花满楼却仍旧站在那里。 因为，方才那道士在他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 “公子，这返魂香却是真得以鲜血为引，若是不信，待我领公子一用便知。” *************************************************************************** 陆小凤一路打量着河面上漂荡着的河灯，只见一盏盏河灯顺水缓缓流下，岸边还有不少人正虔心放下河灯，口中念念有词，诚心祈祷着逝者长安。 幸亏不算太晚。 ——他一路策马而归，千赶万赶，总算是在今日赶了回来。 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样迫切地要赶着回来，那一日梁方曾问他： “说到底也就是个节罢了，到底有什么要紧的非得要赶回去呢？” 有什么要紧的？好像是没什么要紧的。错过了这一年，来年再聚也就是了—— 只是，他哪一年都不想错过。 眉目一凝，陆小凤生生刹住了脚步，自己这是想的些什么？ 然则，他心里清楚，这一点心思是如何也瞒不住了，往日里或者还能被自己糊弄过去—— 却没有人可以骗自己一世。 他兀自呆在原地，却听见旁边隐隐约约有人在讲话。 ——你瞧瞧你这人，遇上点事怎么就乱成这样？ 乱了？陆小凤忽地轻笑出声。 他往日里真没说错，自己果然是这天底下最笨的大笨蛋，可不就是乱了么，早就乱了—— 遇上了花满楼，他没法子不乱。 作者有话要说： ☆、曳缕返魂香(五) 道士收了摊子，朝花满楼一笑：“公子，可想一探这返魂之香？” “愿闻其详。”花满楼应了一声，便听得那道士说一声“请”，转身而去。 *************************************************************************** “花平，小瑞，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在这里？花满楼呢？”慢慢踱至桥边，陆小凤抬头便看见这两个人趴在桥上观河灯。 他原想的是这时刻花满楼怕是已经到了，索性直接来了桥边没往百花楼去，难不成是错开了？ “嗯？陆公子？”小瑞眨巴着眼睛看他，“我家公子说有东西忘了拿，回去了呢。” 花满楼怎么会有这样不细心的时候？陆小凤有些奇怪，又道：“那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小瑞想了想，便将方才的情状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给陆小凤听，陆小凤微微皱眉，待他讲完，拍了拍小瑞的头，道：“我找你家公子去。” “呃……”小瑞还没来得及应一声，面前的人已经没了踪影，他只得转身问花平，“花平大哥，你说我能把这个河灯放了么？” “我陪你一道去罢。”花平拉着他向桥下走去。 *************************************************************************** “就是这里了。” 道士停下了脚步，也未曾转身，只是对身后的花满楼这般说道。 花满楼亦是停下了脚步，方才他跟着这个奇怪的道士几乎穿过了小半个城，此刻他二人正站在近城东的一处破败旧庙中。 香火早就不甚旺盛，只有就近人家来插着的几点残香尚且燃着，袅袅地带起一阵青烟。 道士从腰侧的袋子里掏出个碧玉盏来，摆在地上，那玉盏却是迎风而长的一般，片刻便化作寻常缸大小，赫然是方才盛血的缸子。 他盯着那缸中鲜红的血液愣了一会儿，仿佛才想起身后有着花满楼的存在，便扭过头来问他：“咦，你如何不问我？” “问什么？” 道士反倒被花满楼淡淡一句问得噎住，顿了顿方道：“你不是好奇我弄了这么多的血么……还有那返魂香，怎么不问？” 花满楼微微摇头，道：“若是你想讲，那么便无需多问。” “啊呀——”道士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和那个人讲一样的话，好没意思。” 言毕，不待花满楼再开口，他又道：“我就是想你问嘛。” 倒是有些撒娇的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17 意思在里头。 花满楼勾了勾唇角—— “那么，还请赐教，这返魂香一说……” *************************************************************************** 待到陆小凤走至那道士方才的摊子前，人影早就四散，哪里还有花满楼的身影？ 他一时无奈，只得向街对面的摊子询问。 煮馄饨的老妇眯着眼寻思了半晌，方悠悠吐出一句：“你是问刚才摆摊子的人？” 陆小凤暗道自己问错了人，却还是耐着性子道：“我是想问，您有没有见着花满楼——就是百花楼那个花公子！” “噢！”老妇恍然大悟，伸手一指，“喏，顺着这条街，走啦，和那个小道士一起走的。” 陆小凤心道一声果然，匆匆说了声“多谢”转身便走。 那老妇在身后一面搅动着锅内的浓汤一面抱怨：“也不早一点来，非得等花公子和人走了才来问，错过才后悔就来不及啦！真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小凤脚步也不曾慢下半分，不过苦笑—— 今日怎么碰上这样多的明白人，个个都要来救他出那魔障？ 作者有话要说： ☆、曳缕返魂香（六) 道士卖了半天关子，总算是得了花满楼的询问，一时间有些得意的样子，却不回答，倒是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压低声音道：“呐，公子可还记得，我方才说——有法子治你的眼疾？” 花满楼点点头，只等他说下去。 道士嬉笑道：“只要你找来另一对好的眼睛，我就可以帮你换掉。” 他说得轻松戏谑，花满楼却是眉目一凛，继而正色道：“这位兄台说笑了。” “这世上，一物换一物本就常理，何来说笑一说？” 花满楼摇了摇头，甚是认真，“若是要以他人的眼睛来换，倒不如不要，何况，这些年我也过得很好。” 道士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道：“哪怕是个将死之人也行，你取了他的眼睛来——只要那双眼睛还见得了东西。” “我既已盲，便是比任何人都懂得黑暗的滋味，幸好一颗心未曾暗过——如今若是为着自己的眼疾取了别人的眼，只怕这辈子再也无法看见任何东西了。” 花满楼神色端正，一丝谈笑之色也无。 “罢了罢了——”道士叹了一声，“我想你也是这样的人……真是见不得，一副只要天下人好自己怎么样也无妨的样子，胸襟真是宽大……” 他说着语调便轻了许多，像是想起了什么人的样子，唇边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你说说，究竟要有怎样的胸襟，才能做到替人生生挨下这天打雷劈啊？” 花满楼一时愕然，只道这人莫不是在说笑？ 却听得道士继续道：“自己散了魂魄，做了孤魂野鬼，呵，好玩得很么？” 说着便自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来，约摸杏仁大小，透体黑得发亮。 他刚一摸出那东西，破庙中便升起一股异香，花满楼心中一动，动容道：“竟真有这返魂奇香？” 道士笑了一声，却是透着分明的凄凉，“世间只笑潘岳枉赋悼亡，却不知真有这返魂之香……” ***************************************************************************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公子能听我说一说，也真是好……”道士的目光温柔下来，大抵是太久不曾谈及过往，他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花满楼只是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万物有灵，皆以修得人形是为最高，便是要历经磨难，受尽天劫，亦是在所不惜。 “不过是个笔记小说里的怪谈罢了……”道士微微笑道：“山里的狐狸修成了人形，初次下山就认识了个捉妖的道士……” 道士却是善心，不忍抓了那小兽，又见他已成人形，自然有些修为，便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度过天劫。 “天打雷劈——这样的劫难真是吓人，我原以为自己是活不成了，哪里知道有个傻子替我挡去了这一劫。” 道士哂笑，忽又偏过头去问花满楼：“公子，你说这人傻不傻？” 花满楼略一沉吟，道：“若这是他心中所愿，想来不算。” ——眼前这道士便是那狐狸了罢。花满楼这么想着。 “那么——我也遂了自己的心愿好了。” 道士目光扫过眼前的一缸鲜血，道：“公子，我只是取了那些人一点血，再无异心。” “他们的身体没有大碍。”花满楼点头道。 道士应了一声，目光温柔下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能允许。” “但说无妨。” “我，这便要招魂了。据说招魂归来的人都是忘了前尘往事的，”道士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待那人归来，烦请公子告诉他，他叫清羽，是这庙的庙祝，不过受了场伤，大约是忘了些事，也就如此了。” 也许是怕花满楼不答应，他又急切道：“公子，他若归来，忘却前尘自然更好，何苦要记得那些不好的事？” 花满楼略有迟疑，却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一物换一物，一命抵一命……总算是还给他了。” 伴随着道士轻声的低语，他一步步走向那碧玉缸，而后指尖一弹，便是一团妖异的绿火燃起在指尖。 那返魂香不知何故浮在半空中，此刻被那火焰一点，便染起一阵青烟，奇的是本应升腾而上的烟仿佛有感应似的一路向那猩红的血液飘去，直至融入缸中。 花满楼忽地蹙眉，几乎是下意识地喊道：“请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 ☆、曳缕返魂香（七） “身后事还劳烦公子了。” 只这么淡淡一句话，那道士的身子忽地变得透明，不过眨眼，便与那返魂香一道，融入了面前的鲜血中。 花满楼并不清楚面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不过凭着周围气息的变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试探性地开口想要开口唤那道士，却听得不知何处来的声音悠悠吟唱—— 一柱返魂香，径通三界路，如在梦中游，无常归何处…… ——却是一曲《返魂香》。 如坠无常…… 花满楼看不到眼前的景象，否则他或许会是惊讶的—— 鲜血与青烟交融，慢慢形成了一个人形，浑身雪白的人在吟唱声中慢慢变得有了血色，眉目亦是随之渐渐分明，那人紧闭着眼，缓慢地落在了地上。 清歌已尽，那一缸鲜血亦是渺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18 无踪影。 那一股异香消散殆尽，花满楼心里升起一丝奇异的不安，凝神细听，却忽觉有生人气息，他不闪不避，只因直觉面前的人绝无恶意。 果然，那自虚空中跌落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四下打量，犹疑地开口道：“呃……敢问公子……这是何处？” “城东土地庙。” “咦，我……还请公子勿笑……公子可认得我是什么人？”那人神色赧然，言语间亦是小心翼翼。 花满楼温和笑道：“兄台名唤清羽，是这庙的庙祝，前些日子生了场病，故而忘了些旧事。” “原来如此，”身着一袭道袍的男子悠悠站起身来， “……公子见笑了。” “无妨，”花满楼温柔道：“今日正是中元节，在下偶然至此，却见兄台在此燃香，方才想是累了，兼又大病初愈，故而有些恍惚了。” 清羽见他笑意温暖，一时间不疑有他，朝花满楼抱拳道：“多谢公子相告。” 果然是前缘尽忘…… 花满楼心里叹息，却不能说什么，他并不善于撒谎，此刻只得转了话头，道：“不知兄台此刻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清羽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道：“多谢，我并无大碍。” 他说着便向花满楼走来，却不料这初归人世的身体仍有些不爽利，竟是踉跄了几步。 花满楼听得他脚步不稳，忙上前将人扶住。 二人双手紧握，清羽借力才得以稳住身子，却有些温香软玉抱满怀的味道。 *************************************************************************** 故此，陆小凤自庙门而过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脑子一热，竟是疾步而入，将两人隔开，道：“怎么了？！” 语气竟甚是凝重。 花满楼早已听见他的脚步，自然不会意外，倒是清羽有些始料未及：“这位公子是误会了？” 花满楼亦道：“陆小凤，这位公子大病初愈，身子尚有些不好。” 陆小凤说出话来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利，此刻也有些讪讪，脸色微红，道：“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兄台莫怪。” 清羽笑了笑，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陆小凤回头看着花满楼，道：“怎么就到城东来了，走了这么远，可是让我好找。”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可是你还是找来了。” “我自然得找来。”陆小凤应了一声，又道：“你瞧，这时辰，河灯会怕是早就开始了。” 花满楼点点头，又向清羽开口道：“不知兄台可有兴趣？” 清羽摇摇头，淡淡道：“多谢公子好意，在下现在却有些乏，自己待一会儿就好。” 花满楼亦不勉强，略一思忖，道：“在下花满楼，这位是陆小凤，我住在城中的百花楼，兄台若有需要，还请到百花楼来便是。” “花兄、陆兄，他日清羽自当亲自拜访。” 清羽一拱手，目送他二人一起走出了破庙。 作者有话要说： ☆、曳缕返魂香（八） “陆小凤。” 花满楼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却是打破了二人自出庙便凝固的尴尬气氛。 “怎么？” 花满楼抿了抿唇，带出些许笑意来，“你今日怎么有些失常？” 陆小凤的眉微微蹙起，片刻便缓和了表情，“哪里，我只是在想——不知道回去还赶不赶得上那河灯会，我亲手扎的河灯可一定要在今日同你一起放了。” ——他居然不敢说。 对着自己放在心上的人，纵然他是陆小凤，依然小心翼翼，生怕有哪里唐突了他。 花满楼知他语意未尽，却也不再相问，而是浅笑道：“赶不上灯会也无妨，一同放了便是，何苦非要追求个什么时辰？” 陆小凤的心此刻才定了下来，步伐也慢了些，这一来目光便随之落在了沿途的风景上，不经意看见一处花灯扎得别致，顿时露出笑容，扭过头朝花满楼道：“花满楼，你左手边有户人家，门前放了个花灯，真是漂亮，是以花纸糊的……” 若是以往，花满楼自然会心无旁骛地听他讲这一派繁华，但今日，他却有些恍惚—— 那只小狐低低的叹息犹在耳畔回响，这世间前缘，忘了自然有忘了的轻松，可若是全数忘尽，只怕也太过凉薄……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陆小凤自然听得分明，眼光一扫，便觉出了他有些伤感，忍不住温声道：“花满楼，今日遇上的那个人可是有什么不好？” 花满楼忽然有些心思流转，他素来心境平和，极少有情感大起大落之时，偶有心意起伏，也不过是情绪淡淡，极少有人看得出他心里的波动—— 可是，面前这个人，每一次都知道自己心底想的事，从来是温言软语，细细询问，一点也不似那个大大咧咧的江湖男儿，反倒细心得像是幼时的奶娘。 想起这个比方，花满楼忍不住的好笑，再是一想，却又有些动容，于是略略理了理思绪，缓缓道来： “我今日，仿佛又遇见了一件奇事，有几分像是在做梦……” 花满楼的声音温润清朗，实在是个很好的叙述者，陆小凤专心听着，不时随着他的讲述或笑或恼，两个人一路说着话，便向那清水河慢慢踱去了…… *************************************************************************** 破庙内有人正慢慢地整理着颓败的桌椅供奉，一面低低地自言自语。 “你这家伙，怎么老是不听话——不是叫你好好儿的活着么。” “你是从哪里得来那样珍贵的东西，又是等了多久才等到今日将我找回？”男子微微顿了顿，露出苦笑，“你都不在了，又叫我回来做什么。” 说着，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向门口望去，方才的那两位公子也是那么相携而去—— 就如同很多年之前的他们。 他眉目间生生一黯，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到底还是喃喃道： “你想让我不记得，那我就不记得好了。若是不顺着你的心意，只怕又是一番闹腾。” 言罢，却是微微笑了。 ——百年之后我来找你，只希望，到时你还记得我…… 作者有话要说： ☆、怎见桃花颜（一） 这时节已有落叶，地上薄薄积着一层金黄，踩上去窸窸窣窣地作响，主人家却不肯扫了去—— “少爷说，这样子才有秋日的样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19 子，等到该扫的时候，秋风自然会来扫的。” 一袭素衣的小侍女眨着眼睛这般说着。 陆小凤闻言便笑了，道：“江公子真是个妙人。”言罢又转过头去看花满楼，道：“花兄，你以为呢？” 花满楼嘴角含笑，点点头，道：“确实颇有趣味。” 这江家说起来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门府，历代家主乐善好施心地善良，只是江家淡出众人视线已久，这一次江家当家大少爷趁着父亲九十大寿，特意邀了诸多好友来家中一聚，陆花二人早些时候与他有些交情，便也受邀前来了。 说话间侍女已将二人引至偏房，推开门道：“二位公子，就是这里了。” 虽是偏房，却仍是布置精巧，房中摆设算不上名贵，却是透着主人雅致的品味，也别有一番风味。 “多谢。” 小侍女正欲推门而出，忽然又转回身子，缀着流苏边的白裙摇摆不定，她犹犹豫豫地道：“呃……两位公子，想必进庄时管家已说过了，这几日夜里寒凉，可千万不要乱走啊。” 言罢又福了一福，这才有些急匆匆地走了。 花满楼这时已在桌边坐下，听了这话朝陆小凤笑道：“这话大概是特意说给你听的。” 陆小凤笑了一声，走到花满楼身边道：“这话真是冤枉死我，我何曾乱走来着？” 花满楼没回答，将脸转向窗户的方向，轻声叹道：“这院中虽是久未整理……却仍有这样好的花香。” “你这可是在暗示我今晚该来邀你月下赏花？”陆小凤轻笑，眼中的深情几乎倾泻而出，他顿了顿，又道：“你瞧，如今是你让我乱走的。” 花满楼摇摇头，道：“强词夺理。” 陆小凤耸耸肩，不以为然：“强词夺理也好，理直气壮也罢，花公子，难道你就不好奇么？这庄子里的人似乎很怕我们晚上在这里逛一逛。” “夜里寒凉，总得小心些才是。”花满楼淡淡道。 陆小凤眨了眨眼睛，唇边的笑意带出一丝狡黠。 “陆小凤，你又在打什么奇怪的主意？” 陆小凤一点也不奇怪花满楼会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他本来也没有瞒他的意思，却又想起这人的玲珑心思怕是早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便问道：“花满楼，是不是身边每一个人心思一转你都会发觉？” 花满楼一怔，继而道：“你若不想说，便不说罢。” 陆小凤这句话叫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的确是人称玲珑心肠，却不愿意为难朋友，很多时候，即使他感觉出了旁人的心思也是不会说不会问的；只是，只是身边这个人……是不同的罢。 不同在哪里，他却又想不出来了。 花满楼这一愣神，却叫陆小凤有些慌了手脚，明知花满楼不会介意，却又怕着什么似的一叠声的道：“我自然是想说的——我想说，今夜邀你去这庄子里赏花可好？” 闻言花满楼不由得失笑，道：“你不要给人添了麻烦。” 陆小凤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的意思，于是惬然道：“不会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怎见桃花颜（二） 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 皓月当空，洒下满院清辉，江家庄子里热闹得紧，处处皆是人声嬉闹，欢喜异常。 纵使如此，也总有人能偷得半缕清闲。 陆小凤右手拿着一壶酒，笑嘻嘻地看着花满楼道：“如何，这地方可还好？” 花满楼浅笑道：“不错。” 远处有隐隐约约的喧哗声传来，流光溢彩，益发显得这处静谧安详，陆小凤却不甚在意，他的确是喜欢热闹地方，却不喜欢没有花满楼的热闹地方—— 他知道花满楼其实还是偏爱这样的清净之处的。于是便拿了自带的酒，与花满楼到了别院。 江家老爷喝过一轮酒便是主随客便，众人也就寻了乐处自己玩闹去，并不在意。 于是二人便来了这别院偷得半日清闲。 “你说，”陆小凤喝了一口酒，“这时日怎么还不曾晚？我却好奇这庄子夜里究竟是如何个‘寒凉’法儿。” 花满楼斟了一杯酒，举至唇边轻嗅了这一杯醇香，方才缓缓道：“你若是觉得凉了，多喝些酒便是。” 又不是你酿的酒——陆小凤原想这样回过去，却又觉得有些唐突，便故意叹了口气，夸张道：“啊呀呀，花公子你可真是无情。” 花满楼依旧笑着，道：“那若陆兄真是着了凉，我便亲自为陆兄斟酒买药如何？” 陆小凤嗯了一声，认真道：“这主意听起来不错。” 两人又饮下一口酒，便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 这两人在这别院中闲闲地饮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竟然也耗去许多时辰，待到二人都将酒杯放下时，方才发觉前院的人不知何时已然散了，满院喧哗也渐渐安静下去。 夜里山中有些雾气隐隐升起来，庄子里多少也带了些薄雾缭绕，颇有些出尘的味道。 似乎景致不错。 陆小凤随意望了望，起了兴致，又看对面的人并无倦色，便道：“花满楼，你可想去走一走？” 花满楼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便起身与他一同走了出去。 却不曾想二人甫一起身，便见门被推开，却是侍女前来问他二人还有何吩咐。 陆小凤摆摆手道：“不必了。” 侍女应了一声，快手快脚地收拾了桌子，便匆匆退出去了。 陆小凤原是要出门去的，此刻却站着不动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花满楼，难不成是我们两个长得太吓人，这丫鬟也太慌张了些。” 花满楼悠悠道：“陆兄风流倜傥，自然不会吓人。” 陆小凤笑了一声，道：“若论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这世上不会有人比花兄更适合。”他顿了一顿，声音里带上些许兴味，“然则，这丫鬟为何那般紧张？仿佛我们要吃了她一般。” 花满楼已经走到了门边，将手放上门闩，回过头来朝着陆小凤道：“如此，陆兄可还想去庄中走走？” 陆小凤快步走了过去，与花满楼一同拉开了门，“怎么不想，如今，是越发的想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见桃花颜（三） 这时辰庄子里已然安静下来，只留着几盏烛火在回廊上，飘摇的昏黄便愈发衬出了夜色的深沉。 二人放轻了脚步顺着回廊一路走去，陆小凤不由得轻声道：“怎么全闭着门窗？” 沿途转过几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20 间厢房，却都是门窗紧闭，帘子也拉得严实，似乎是掩着什么秘密不愿人知，又似乎是躲着什么东西。 难得的清净时光，倒显得这般诡异。 花满楼并不言语，只是一路留心，也着实觉得院中静得过分，却又说不出哪里怪诞，只得更上了几分心。 不曾想才走出几步，他们便撞上了一个人。 “呵！” 那人一惊，低喝一声退了几步站定，抬起头来打量他二人一番，笑了笑道：“陆公子，花公子。” 陆小凤和花满楼也朝他笑了一笑：“江公子。” 来人正是江家大少爷江谦，他对于此刻在院中见到两人显然很是意外，“这时辰……可是哪里招待不周，让二位公子休息不好？” “江公子多虑了，我们是想在这偏院游览一番，消消酒气便去睡了。”陆小凤解释道。 江谦又朝他二人一拱手：“如此，在下不叨扰二位，二位尽兴便是。” 言罢，便侧身让开几步，陆小凤与花满楼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便自他身边走了过去。 江谦目送他二人走远，方才放下心来，便也转身走了。 *************************************************************************** “花满楼，你说，这里的人可是要故意让人知道庄子里有什么秘密？” 花满楼点点头道：“他们的确是害怕得太明显。” 陆小凤闻言，满意地笑了，“如此说来，倒是有人希望我们去多事了？” 花满楼听得这话也不由得笑出来，“大约只是希望陆兄帮个忙罢。”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嘴角的笑意益发戏谑：“如此，我倒要看看这庄子里究竟有何稀奇。” 的确——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尽力地掩饰着这庄子里的不寻常，但这掩饰未免太过，反而生出了刻意。 但陆小凤偏巧是个喜好有趣事物的人，如今他已然被这背后的事勾起了兴致，自然不会放手不管—— 何况还有花满楼同他一道。 他正这么想着，忽听得花满楼轻笑一声，道：“你瞧，找你帮忙的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陆小凤也留意到了前面拐角处有衣角一闪而过，遂想也不想地道：“那便走罢。” 他二人走得并不快，前面的人走得也慢，倒像是给他们引路一般地缓缓而行。 背后打量而去，那人一袭白衫，长发如瀑，在月色下泛着晶莹的光泽，身形纤细，像是个女子。 眼瞧那衣角上的流苏随着主人的步伐摇摆不定，陆小凤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随着那人不紧不慢地绕过假山回廊，眼前渐渐开阔起来。似乎是处荒废已久的花园，枯黄的树木枝桠低矮横斜，勾勒出些诡异的影子来。 那人脚步顿了一顿，忽然疾步向旁边走了去，陆小凤正待开口留下那人问个究竟，却先有个声音厉声道：“谁？！” 循声望去，月色下的人倒让陆小凤有些吃惊—— 正是江谦。 作者有话要说： ☆、怎见桃花颜（四） 江谦看见他二人显然也是吃惊的，一时间只是瞪着他们，也不说话。 倒是花满楼先开了口：“我们是无意至此，却不知江公子在此，多有失礼，还望见谅。” 江谦的神色也缓和下来，“花公子言重了，只因此处是在下幼时玩耍的去处，故而常来，但因太过偏僻，也少有其他人到，所以方才有些惊讶。” 说着，他便慢慢地走了过来。 他看了陆小凤一眼，向二人笑道：“二位还请自便。”正擦过陆小凤身边，却被陆小凤一把拉住了衣角。 “陆兄……” “江公子，夹竹桃花虽然漂亮，却是有毒，你怎么不慎带了一枝？” 江谦脸色一冷，低头看去，陆小凤的右手正把玩着一枝纯白色的夹竹桃。 陆小凤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身边人欲发的怒气，唇边慢慢扬起一抹笑意：“唔，秋季就是这花最后盛开的季节了罢，这时节能找到一枝真是不易。” 江谦劈手将那花枝夺回，声音有些冷：“陆兄什么意思。” 陆小凤脸上的笑意却深了几分，摆摆手道：“江公子不要误会，只是这剧毒之物带在身上总归不太好，我提个醒儿罢了。” 江谦淡淡道：“多谢。”言罢便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目送那人远去，陆小凤看向花满楼，道：“我忽然想起件事。” 花满楼叹了口气：“我也想起了件事。” “哦？”陆小凤饶有兴味地盯着他，不肯将目光从面前人面上移开，“却不知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地想到了同一件事？” 花满楼并不回答，只是说：“听说江公子的夫人非常喜欢夹竹桃。” “很巧，我也听说过这事。”陆小凤笑了笑，又往前走了几步，“我还听说江夫人貌美非常，有‘桃花夫人’的美誉，只可惜近来身染风寒，不能得见。” 花满楼自袖中摸出一枚小巧的香丸，拿至唇边，悄声说了些什么，便见那香丸径自燃起阵阵青烟，须臾便化作一个小女孩的摸样，一手拉着花满楼的衣角，甚是可爱。 陆小凤朝着那孩子道：“绿杨，这地方可好？” 唤做“绿杨”的孩子眨眨眼，细声细气道：“不好，叫绿杨心慌，这里的人道行比我高。” 花满楼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很快缓和开来，问绿杨：“绿杨，可愿意和我们去这庄子里走一走？” 绿杨笑起来，稚嫩的面庞可爱异常：“去的，和花哥哥去哪里都是好的。” 陆小凤揉揉她的头发，笑道：“你这个小孩子，倒是嘴甜。” 绿杨一袭翠绿青衫在夜风中微微飘扬，带起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三人也不多做停留，沿着来时路离开了这荒园。 作者有话要说： ☆、怎见桃花颜（五） 绿杨走在院中，小小的眉头一直微蹙，未曾舒展，陆小凤一面走一面低头看向她，道：“绿杨，我们走过来的这些地方好不好？” “都不好，都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绿杨略一沉默，又道：“我觉得冷。” 陆小凤身形略一停顿，便将绿杨抱在了怀中，声音放轻柔了些：“这样可好？” 绿杨点点头，又朝二人道：“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呀？” “等到事情解决了我们就走。”陆小凤又看了眼花满楼，凑近了些道：“好了，我们现在便回去罢。” 花满楼察觉那人气息靠近，也不躲避，点了点头便算是应下。 三人慢慢向偏院踱去，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21 院子里也仍然安静，一路无话。 ***************************************************************************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陆小凤便醒了，他推开窗子望去，院中的草木上沾染了些许露珠，晶莹可爱。 陆小凤粗略扫了一眼，略作梳洗，便换了一套衣衫推门出去。 他敲了敲另一间厢房的门，只听得花满楼应道：“请进。”于是便推门进去了。 花满楼也是才起的样子，正坐在桌前将头发束起，陆小凤看着那根鹅黄的发带在青丝间缠缠绕绕，却是微微笑起来—— 昨夜花满楼虽没说什么，但陆小凤知道他心底有些感慨，看样子这会儿已是想通了的样子。 陆小凤便在另一边坐下，随手拿了个杯子斟了些茶，“花满楼，你说这庄子里的事，我们是管还是不管？” 花满楼反问道：“你说呢？” 陆小凤喝了一口茶，道：“我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倒让花满楼有些诧异，却有些不解：“为何？” “我常常会遇见这样的人，”陆小凤叹了口气，“他们沉浸在自己构造的梦境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打破他的梦境。” “既是梦境，总归有醒来的一天。”花满楼唇边的笑意泛着一丝苦涩，“或者自己醒来，或者被人叫醒，总不能欺瞒自己一辈子。” 陆小凤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眉心，站起身来道：“我们去看看江公子罢。” 花满楼也站起来，与他一同走了出去。 未曾想，两人才走到门口，迎面已有人迎来。 那人一拱手：“二位，早。我这是来接二位去前厅的。” 陆小凤看了花满楼一眼，花满楼淡淡道：“劳烦江公子了。” 三人走在庄子里，一路只听得雀鸟鸣叫，反倒越发显得庄子安静。 “江公子，前些时候听说夫人微恙，今日可好些了？”陆小凤忽然问道。 江谦一怔，继而浅浅笑道：“劳烦挂心，内子身体已好了许多。” 陆小凤也笑了笑，不再说话，心念却是百转，一时间想起昨夜那个领路的人，又想起这庄中种种诡异之处，于是觉得有些烦躁。 他微微蹙眉，却听得身边花满楼开口问道：“我曾听人说过，南疆巫蛊之术能让人青春永驻，实在是觉得好奇万分，贵庄地近南疆，可曾有所了解？” “花公子说笑了，”江谦道，“巫蛊之术到底上不得台面，庄子虽是地处南疆，但并不曾接触过此种蛊术，怕是让花公子失望了。” 花满楼也不介意，笑道：“是花某问得唐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见桃花颜（六） 三人到了前厅，厅里也零散坐了些人，又是一番寒暄，却听得一个小婢女轻声道：“少夫人到了。” 众人抬眼看去，便是一名身姿秀美的少妇在丫鬟的陪同下袅袅婷婷地自侧门走了出来，在门口朝众人福了一福，道：“诸位有礼了。” 那一张脸略施薄粉，却自是顾盼生姿，声音也是清脆的，听着格外舒服。 倒真是不负“桃花夫人”的美誉。 陆小凤略一打量，这般在心里想着，再看过去时，江夫人又歉疚道：“这几日小妇人略有抱恙，是以不能照顾周全，还望各位海涵。” 她说着又微微低头，这一下却叫陆小凤看出了些奇怪：她脖颈处的皮肤光泽较之面上显得有些暗淡，甚至有几分美人暮年的松弛感。 陆小凤立刻收回目光，随着花满楼坐到一旁，只是坐下时轻声说了一句：“我们待会儿再去一趟旧园子可好？” 花满楼应了一声，心里也是有些奇怪的，但此刻不便多言，也就没有说话。 二人却没想到，在前厅用过早餐之后，江谦竟是主动提起要带众人去后院看看，陆小凤虽是不解那般破败之处有何可看，但这却是替他省下了要去后院的借口，遂欣然而往。 待众人走到后院之时，陆小凤却是吃了一惊。 面前的园子哪里是昨夜破败不堪的样子？此时满院的夹竹桃正是盛开的样子，繁茂的花朵层层叠叠，远观便是天边红云一般绵软广阔，自是动人心魄的美景，看得久了便觉得格外魅惑人心，似乎是要走进了这一片红云之中才算真正欣赏了这番美景一般…… 陆小凤与众人一样呆呆看着眼前的美景，心里不知不觉也起了要走近的念头…… 花满楼则是未到园子之时便闻到了浓烈的夹竹桃花香，只觉得有些沉闷，此刻入了园子更觉不爽，右手在袍袖中略一动作，指尖便染上了淡淡的绿色，他抬手握拳掩口，轻咳了一声。 他这一咳却让陆小凤回神，陆小凤转头看着他，关切道：“怎么了？” 花满楼一笑：“无妨。”说话间，右手似是无意碰到陆小凤的手，又沾了些绿色的粉末过去。 陆小凤眸子一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小心些，别染了风寒。” 二人谈话之间，其余人已木然走向那园中的夹竹桃，虽是动作如常，但目光呆滞，分明已是失了神志的样子。 陆小凤心里也清楚了些，避开目光不再看那些夹竹桃花，而是将目光转向门边站着的江谦，冷笑道：“江公子，这夹竹桃虽是绝美，却不能多看，不如江公子领我们去这庄中其他地方逛一逛？” 江谦跨了一步，负手而笑：“陆公子说哪里话，这夹竹桃花可不是随时都能见到的，今日见了，恐怕日后再难看到这般美景。” 陆小凤侧目望去，其他人的身影渐渐被那夹竹桃花掩映起来，看不分明了。 他正待出手，便又听江谦轻笑道：“花公子虽看不见这景致，闻一闻桃花香也是好的，不如我带花公子走近些？” 陆小凤劈手拦下江谦向花满楼伸出的手，“江公子真是好兴致，大清早便摆下这样的桃花阵，只是可惜，我们无福消受了。” 说着，又将袖中几枚绿色的香丸朝夹竹桃林扔去，指上发力，几枚香丸在空中便裂开来，一股清新的香气瞬时盖过了之前的闷香。 作者有话要说： ☆、怎见桃花颜（七） 江谦似是真的恼了，也不再与他二人虚与委蛇，伸手便要将二人拉近，他出手凌厉，掌下生风，甫一出手便将陆小凤的衣袖划破，是起了杀心。 陆小凤面色一凛，他只道这人有什么阴谋，却没曾想竟是这么快就要夺人性命，心里起了几分不屑，手下也不再大意，花满楼手下亦是不再留情，江谦眼见着便落了下风。 “诸位停手罢。” 忽然有女子的声音传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22 来，一个窈窕的身影生生插进缠斗的三人之间，逼得三人停了架势。 来人正是江家少夫人，灼华。 她站在那里，丝毫不见慌乱，面上甚至带着盈盈的笑意，似乎根本没有看见方才那一场打斗。 陆小凤此刻也不多言，只是与花满楼站在一处，冷冷地看着面前两人。 “两位与我夫君怕是有什么误会？”江夫人抿唇一笑，看向二人。 花满楼微微摇头：“误会一说先按下不表，还望江夫人明示，与我们一道来的人都去了哪里，方便的话，让他们出来罢，这桃花阵总归摄人心魄，呆久了不好。” 江夫人笑了笑，面上一丝尴尬之色也无，她转向江谦，柔声道：“夫君，让他们走罢。” 江谦目光闪烁不定，终是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个白缎裹着的物件，走向那片桃林，将白缎揭开，里面是一枝干枯的夹竹桃；江谦将那花枝掰断扔下，面前的桃林便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干枯衰败，渐渐地成了昨晚陆花二人所见的一片颓唐景象。 原本掩盖在桃花林之后的人群也慢慢走了出来，他们似乎忘记了刚才看到了什么，只是调笑道：“江公子，这后园荒败至此，怎不换个景致赏玩？” 江谦面色如常，道：“是在下失礼了，诸位请随我来。”说着，便将众人往园外引去。 陆小凤却是忍不住失笑，他瞥了众人一眼，又看着江夫人，道：“二位何必还要玩这等偷梁换柱的把戏，当我们分不清活人和傀儡么？” 灼华面上的笑意散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忽而又冷冷笑出声来：“倒是在下失礼了，二位真是好毒的眼睛！” “夫人谬赞了，”陆小凤虽是笑着说话，眼底却是一丝笑意也无，“我们今日不过是好奇，这院子里竟能有南疆的巫蛊之术，想见个新鲜罢了，何苦要把命都搭上？” 灼华还待说些什么，却忽然皱起眉头，蹲下身去，一旁的江谦立刻扶住她的身子，声音竟有些颤抖：“怎么了？可是病犯了？我们快些回去罢！” 花满楼道：“夫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浮，适才呼吸也急促了些，现在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先歇歇，缓下来才是。” 灼华带着些许诧异打量了花满楼一眼，自行调息片刻，忽然抬头看向二人，道：“二位昨夜可是见了什么人？” 陆小凤想了想，最终说出了昨夜曾见过的白衣身影。 灼华的眸子暗淡下来，喃喃道：“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一面说着一面将自己的手抚上脸庞，露出一个分外苦涩的微笑。 说着，她长叹一声，竟是有几分看开的样子：“夫君，将他们放了罢。” “灼华！”江谦厉声喝了一声，揽住她腰的手亦是微微颤抖。 “这……或者是灼华最后一次任性了，夫君便遂了灼华的意罢。” 作者有话要说： ☆、怎见桃花颜（八） 江谦扶着灼华走到了桃林边，灼华伸出一只手来，以袖中短刀划了一到口子，一线鲜血立刻染红了面前的黄土。 陆小凤看着她自袖中伸出的手，白皙依旧却是隐隐地泛着一股死气，实在无法让人有什么好的联想。 灼华将面前的黄土染得一片鲜红之后，又让江谦自袖中摸出一枝以红线绑了的桃枝，慢慢将那红线拆了，插在了血泥中。 “二位昨夜见到的，只怕是在下的姐姐，桃夭。”灼华一面站起身来一面朝着二人说，“二位既然能不受我这桃花阵的蛊惑，还能识破傀儡，想来也是很有本事的，我便直说了罢，我本是这园中的桃花，有幸修成人形，只是妖到底是妖，再像人也算不得人……”她话未说尽，江谦便出声道：“夫人，我说过我不在意的！” 灼华看着他，满目的温柔，声音却透着些酸楚：“可我介意，这些日子我容颜渐渐衰败，分明就是天罚将至，再过几日，我便是七八十岁的耄耋老妇，身不能动手不能提，这些我都介意！” 陆小凤原道她是个南疆的巫女，今日是要以桃花阵来吸取众人鲜血做些苟且之事，却没料到竟有这么一番由头，此刻听他夫妻二人言语哽咽，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正是相顾无言之时，四人面前的桃花林一点一点化为粉尘随风逝去，一群锦衣华服的宾客正跌坐地上，相互倚靠，似乎是沉睡过去。 花满楼听得耳旁有个小小的声音道：“花哥哥，这次是了，那个阵已被破了。”他方才放下心来，开口道：“但不知江夫人说的天罚是……” “人妖殊途，我与夫君本不该在一起，却瞒着上天偷得这许久良辰，而今是时候离开——七日病势缠绵，一月容颜老尽，三月打回原形——呵，到时候我便又是那无心无情的桃花了。” 陆小凤追问道：“既然不是丧命，夫人为何执著容貌，以至于要摆下这桃花阵来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灼华看了陆小凤一眼，道：“这桃花阵可保我维持人形且三月容颜不老，我不想在这最后的日子里老去，如今看来，我还是太执，错了。” 说着，她看了睡在地上的人群一眼，又朝着那枝桃花深深一拜，轻声道：“多谢姐姐没让我犯下这难以挽回的大错，灼华认命了。” 江谦扶着自己的妻，面色虽然冷峻，眼底的满满柔情却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见她行礼已毕，便扶着她慢慢向门口走去，经过陆花二人身旁时，低声说了句：“多谢。”便不再回头。 花满楼微微蹙眉，似是有些为难，却仍是扬声道：“二位留步。” “这些人并未真正中这桃花蛊，二位何苦还要为难我们？”江谦停下步子，冷冷看着二人。 花满楼缓缓道：“我有个法子，或者可以了了江夫人的心愿。” 作者有话要说： ☆、怎见桃花颜（九） 那二人皆是一怔，灼华难以置信地看着花满楼，声音有些颤抖：“公子所言非虚？！” 花满楼点点头，温声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灼华看这江谦，见江谦点了点头，方才露出欣喜的笑容：“请。” 陆小凤与花满楼并肩而行，看着身边人的脸，露出个带着些无奈的笑容：“你啊……” 花满楼听到他这般说，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回应。 待四人走了好些时候，一层薄薄的白雾逐渐散去，躺在一起的众人渐渐醒转过来，看着自己躺在后院之中却是疑惑万分，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到了这个地方。 *************************************************************************** 书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23 房中，花满楼自怀中摸出一枚丸药，抵达江谦面前：“江公子，这是在下偶然中寻得的一枚药丸，可保青春容颜——恰好三月。” “花公子……”江谦甚是诧异，不知该接不接—— 纵使花满楼不说，他也知道有着这样神奇的功效，这药丸必然不是寻常物件。 陆小凤看了江谦一眼，笑道：“江公子你尽管拿去，花满楼既是送你，便不会再要报酬，送么。” 花满楼笑着点点头，又道：“三月不过转瞬，还请江公子怜惜眼前人。” 花满楼说得轻巧，却是在面前三人心中点起层层波澜，江谦握住灼华的手，似有千言万语与要说，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讲。 陆小凤看了夫妻二人握着的手一眼，与花满楼一道走出了书房，并肩而去，虽是无言，却明白彼此心底的话。 *************************************************************************** 二人纵马山麓，道旁一派山清水秀，怡人心神，因着没有什么要紧事情，两人也就格外懒散的样子，随着马儿的脚步慢慢前行。 “花满楼，那香丸除了可常驻青春，还有什么功效？” 花满楼一笑，就知道这人要问。 他也不避，轻巧回道：“听说还可延年益寿，长些岁数。” 陆小凤看他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也知道这功效必然神奇，心底也知道，花满楼既知道了这药丸对灼华有效，便是有再神奇的药效也不会藏私—— 这样有着赤子之心的一个人…… 陆小凤专注看着花满楼的侧脸，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 他目光灼灼，花满楼自然无法无视，等了半晌只得开口道：“陆兄，花某脸上可是有花？值得陆兄这样专注。” 陆小凤哈哈一笑，道：“我正是在赏花。” 花满楼连连摇头：“又是胡话，陆兄，你还没喝酒，怎么就醉了？”说着，微微扬鞭，马儿受惊，径直向前奔去。 陆小凤说完那话倒是嫌弃自己唐突，此刻见了花满楼远去，不知怎地，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愉悦，想着花满楼耳尖一点绯红，心里一动，策马而去，嘴上还不忘补上一句：“花兄，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怜取眼前人’！” “陆小凤！百花楼的酒明日便送人去！” “诶！不行！送人也得送我……花满楼！等等！” 一路策马扬鞭，扬起多少江湖尘土，恩怨情仇，便在这青山之间随水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长恨此情深（一）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这秋日雨水虽是不比夏日的热烈，然而雨丝袅袅飘落，在这天地之间也别有一分缠绵的风味。 陆小凤抖了抖身上沾染的湿意，无奈地向身边人道：“到清音寺来，十次有九次都遇上这阴雨天气。” 花满楼一点恼色也无，不紧不慢道：“清净之地，自然要这清净之水来洗尘，倒是好好地迎接了我们一番。” 他脸上带着的淡淡笑意让陆小凤心底一点郁卒消散殆尽，忍不住摇摇头笑道：“在花家七童的心中，恐怕永远没有扫兴的事。” 花满楼也笑：“谁说的？”一面说着一面往面前的寺院走去。 “我说的。”陆小凤应着，也一同走了去。 *************************************************************************** 院中的小和尚认得二人，远远地见他俩来了，撑了油纸伞来迎：“二位公子这边请。” 绕过侧殿，又行了一段路，便是二人在这寺中常住的厢房，小和尚便不再多行，笑嘻嘻看着两人道:“师叔说今日有雨，恐怕两位公子又要赶着时辰来，故而是早备好了的。” 陆小凤好笑，便道：“那若我们没来，又作何讲？” 小和尚笑得更欢：“师叔说那这雨必然不会下多久，让我们趁着天气好晒晒屋子的湿气。” 说罢，又行了个礼，“小僧告退。”便撑着伞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到底是个小孩子，虽说是入了清净之门，也忍不住爱笑爱闹的天性。 陆小凤又回过头来朝花满楼道：“下次我们一定要挑个晴天来。” “是了，下次一定挑个晴天。”花满楼笑着这般道，语气温软倒像是在哄小孩子。 陆小凤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推门而入，径直打开柜子，从里拿了两套干净的外袍，递了一件给花满楼。 花满楼拿着台子上摊着的干布略略擦了擦身上的水汽，接过衣服便要换上。他才将前襟的盘扣解开，便听陆小凤忽然道：“等等！” 他语气急切，倒让花满楼有些吃惊，停下动作，疑惑道：“怎么了？” 陆小凤手上生生捏出青筋来：“没什么……我先出去一下，等你换好叫我一声便是。”说罢也不待花满楼作答，便匆匆推门而出。 花满楼莫名其妙，却又想不通陆小凤为何如此，只得自顾将衣服换了。 陆小凤将外袍披在身上，撑在廊上的扶栏上，叹了口气。 那人纤白的手指拂过衣襟的样子实在好看……不过这么一个动作，几乎让他所有的自制力都崩溃；幸而被这山风一吹，冷静了不少，不然他不知该以何态度面对花满楼。 转念一想，自己今晚还要与花满楼同一间厢房，虽非同榻…… 陆小凤觉得来这清音寺实非明智之举。 “陆小凤，你还好吧？” 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唤回了陆小凤的思绪，他转过身看着花满楼，道：“都好了？我们走罢。” 花满楼也不再问，点点头道：“好。” 这会雨下更小了，淅淅沥沥几点，似是快尽了。路上湿气仍重，带着雨后泥土与青草的清香，倒是讨喜。 两个人刚走到偏院尽头，便有人乐呵呵道：“二位来得正巧，随老僧走罢。” 来人却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身素色僧衣衣袂微扬，唇边笑意温暖。 花满楼颔首道：“辩机大师。” 陆小凤也是微微一笑：“能得辩机大师亲自来迎，倒有些惶恐。” 辩机又朝他二人微一点头，做了个手势，道声“请”，便转身带着他们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长恨此情深（二） 推门而入，房中木桌上已摆上了几碟小菜，榻上的香炉正袅袅升起白烟，怡人异常。 辩机淡淡道：“寻常斋饭，还请二位将就用了罢。” “大师客气了。”陆小凤笑了一声，大大咧咧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24 走到桌边坐下，“这样的菜寻常却是难得吃到。” 辩机摇摇头，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既然你能将就，那就再好不过。”言罢，与花满楼一同坐了下去。 *************************************************************************** 饭后，小和尚进来添了油灯，瞧见花满楼与陆小凤，笑嘻嘻问道：“唔，花公子是来与师叔论道的么？” 陆小凤在一旁笑道：“你这小和尚怎么也不问问我？” 小和尚也笑了：“我知道——陆公子是来陪花公子的么。” “怎么说得我成天不务正业似的。”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小和尚是个没心眼的，此刻便一脸严肃地应下来：“陆公子无需自卑，您虽是不务正业，却没有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我佛慈悲，不会弃您不顾的。” “噗。”陆小凤还未曾答话，一旁的辩机却是忍不住破了功，笑道：“陆公子只怕是要拯救世人于水火，自入那十八地狱的。” 一旁的花满楼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应了一句：“这倒是真的。” 陆小凤拿他没法子，又觉得花满楼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太明亮，叫人移不开眼去，一时间倒是忘了反驳，只是直直盯着花满楼看。 花满楼被他灼灼目光瞧得不自在起来，轻咳了一声，正待说些什么，辩机却先开口道：“你这凤凰今日倒不反驳？看起来真是立地成佛了。” 陆小凤回过神来，恰好对上辩机带着几分玩味的目光，便有了些心事被人戳破的尴尬，索性站起身来，笑道：“大师说错了，我可是早就放下屠刀了的人，哪一日不是佛？” 说着，朝桌边的人一拱手：“我这小佛不敢惊扰二位大佛论道，就先行告退了。” 辩机看着陆小凤与小和尚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扭头便看见花满楼正端着杯子抿了一口茶，笑着捻起手中的串珠：“七童，我们今日要论的是什么？” 花满楼放下手中的杯子，道：“不知大师今日想的是什么？” 辩机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串珠，如同孩子一般笑开来，声音也透着愉悦：“今日，我想的是一个‘情’字。” 花满楼浅笑道：“大师心中常怀众生，自然有情。” “错了错了，”辩机却摇摇头，“今日这个‘情’是小家的‘情’，不是博爱万物，而是独爱一人。” 花满楼眨眨眼，唇边笑意清浅：“哦？既是博爱天下，那一人想必也是包含在天下之中，何来独爱一说？” “有的人心中却就只能装下一人，偏巧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爱着天下人，那么他就只好同他一道，来爱这天下人。”辩机不急不缓地捻着一粒粒黝黑发亮的菩提子，缓缓说道。 花满楼微微蹙眉，像是遇见了一个颇为难解的悖论：“为着一个人而顾全天下，若是放在心上的那个人没有了，难道还要这天下来陪葬？” “那倒不至于，”辩机哈哈一笑，“或者自己殉情就够了，反正那个人不在了，天下如何都是一样的。” 花满楼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 ☆、长恨此情深（三） 陆小凤走到院中，夜色中的景致都不甚分明，远远地看了个朦胧，倒也有些趣味。 不远处有个屋子，隔了窗纱隐隐地透着萤绿，陆小凤略略扫了一眼，觉得有些像夜明珠的光色，便起了几分好奇，四下也无人影，于是足尖一点，轻巧地掠过屋檐，便直奔那屋子想要探个究竟。 ——若是叫花满楼知道了，必然又要笑他孩子心性了。 陆小凤这般想着，人已经到了房前。 他站在屋顶探了探，却没有发现有人，更是不解，若真是夜明珠这样的宝物，怎么肯这般随意放置？ 陆小凤跃下房檐，到门前轻敲了几声，无人来应，反倒遂了他的心意，便扬声说了句“叨扰”，自顾自推门进去了。 他却未曾察觉，推门那一瞬，周围的景物都似水般起了波澜，略起涟漪便复了原状，再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屋子里泛着淡淡绿光，正是桌上一枚鹅蛋大小的珠子发出来的光泽，竟也将屋子照了个通透，陆小凤瞧了一眼，也忍不住对这夜明珠起了赞叹。 倒是个宝贝物件。 他看了个明白，那点好奇也就没了，想来这主人是个有些分量的人物，这样的宝贝也敢随手摆放，估摸着即便是丢了也不怎么上心的。 ——这小庙里大神倒不少。 陆小凤这般寻思着，转身便推门要出去。却未曾想这一推门竟遇见个人，倒叫他吃了一惊—— “花满楼？” 花满楼应了他一声，脸上泛起笑来：“怎么，被我吓着了？” “你不是在与辩机论道么？”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有些尴尬，“怎么也与我一样到处乱跑了？” 花满楼反而走进了屋子里，一面在桌边坐下一面道：“今日要说的都说完了，我想看看你平日里都是怎么乱跑的，于是也乱跑了一气。” 他带着些孩子气的话让陆小凤忍不住笑了，也转回身，双手撑在桌上笑道：“乱跑归乱跑，怎么随意在别人屋子里坐下了？” “谁说这是旁人的屋子？”花满楼伸手摸了摸桌上的夜明珠，神色平常，“这就是我的屋子。” 说着，花满楼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点疑惑：“陆小凤，你不是也在这间屋子里住着么，怎么竟不认得了？” 陆小凤有些愣神，揉了揉眼睛细看，可不正是他与花满楼宿的那间厢房么！怎么方才竟没有认出来？ 他正兀自犹疑，花满楼像是知道他在奇怪什么，淡淡道：“今日辩机大师房中燃了香有安神的作用，不过有些人闻了却会因太过放松而略有些心神恍惚，恐怕你便正是如此。” 这一说叫陆小凤放下心来，也在桌边坐下，有些懊丧地说：“怎么这样的事也叫我遇上，若不是你恰好来，我倒不知要跑到哪个人的房间里去吓人了。” “你这样的风流人物……”花满楼沉吟道，“只怕是谁都很欢迎的。” “我可不想旁人欢迎，”陆小凤认真道，“只要你不撵我就好了。” 花满楼轻声笑起来，“我不会撵你的。” 说完，花满楼又道：“今日我和辩机大师讲了讲‘情’，说是有的人不爱这天下，但却愿意为了心上的人来顾全天下——你待何解？” 他说得平淡，陆小凤却是听得心惊，忽然想起辩机唇边那个促狭的的笑容，心里有些慌乱，只得随口应着：“这样的人……想来是有的。” ——当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25 然有的，他自己不就是么。 “哦。”花满楼唇边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那么陆小凤，你可有这样放在心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长恨此情深（四） 这句话让陆小凤觉得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他想，佛家讲爱别离是苦，求不得也是苦，而今，他爱的人就在他面前，问他放在心上的人是谁，他却不敢说—— 又何尝不是苦？ 他心念百转，暗自叹息，面上的笑意也是愈发的酸楚，却想不出该如何来回花满楼。 花满楼却兀自撑着下颚笑了，带着些许戏谑道：“人道陆小凤是个风流浪子，难道心上的人多得数不过来，所以才不能回答？” “不是。”陆小凤想也没想便否认了，他抬头看着花满楼，心里不想让这个人误会，又不知自己说出口来会是怎样的光景，厌恶？听而不闻？根本不相信……或者接受？ 但他赌不起，如果花满楼给出除接受以外的任何答案，他都不能认可，更不知以后该以何种姿态出现在这人面前。 他心思烦乱，有些坐不住，便想起身离开，却听得花满楼轻声一笑，像个顽皮的孩子。 “还是说——你在那个人面前，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眉目间生生一黯，陆小凤刹那便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花满楼，那人正好整以暇地笑看着自己，唇边笑意犹存。 “花满楼……”陆小凤开口才觉得声音有些喑哑，“你……可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我为什么不知道？” 陆小凤坐下来，似乎还是没有回神，犹疑半晌，方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轻触碰花满楼放在桌上的手。 待他将手掌完全覆盖上那人纤细白皙的手指，花满楼忽然使力，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声音有些不满，像是在责怪他为何没有早些开口：“陆小凤，这是何时的事了？” “何时？”陆小凤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十年？或者更早？——太久了，我早就记不得了。” 花满楼手上动作一僵：“那你为何从来不说？” “我不敢，七童，我不敢。”陆小凤紧握着花满楼的手，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你知道了我的心思会怎么对我，更不知道若你不接受我，我该……” 他的声音忽然一顿，手上力道也重了几分，然后极轻地叹息了一声，问：“那么，七童，你现在知道了，会怎么回应我？”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陆小凤，你知道，花满楼从来不会拒绝你。” 陆小凤一怔，继而笑了，松开了花满楼的手，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多谢阁下。” 花满楼有些不解：“阁下？陆小凤，你在说什么？” 陆小凤未曾答话，却另有一个声音从暗处传来：“这人已经识破了，不用再演了。” 陆小凤循声望去，黑暗中渐渐显出一个男子的身影来，冷着张脸走到那个“花满楼”的面前，声音也是透着不满：“玩够了就变回去。” “花满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嬉笑道：“唔，我到觉得这张脸其实很好看。”这么说着，他的容貌已渐渐改变，下颌尖了些，眼角斜挑上去，显出几分诱人的风情意味。 陆小凤看见也不吃惊，倒是有些遗憾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不知二位为何戏弄在下？” “花满楼”撇了撇嘴，有些不屑：“谁想戏弄你了？我不过是好心想帮你的忙，满足你的心愿罢了。” 陆小凤苦笑一声：“不知阁下是？” 另一个月白衣衫的男子道：“在下薛琅，这是遥景……” 他话没说完，遥景便开口道：“解释这许多废话做什么，我们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来回答问题的。” 薛琅转头看着他，目光甚是温柔，伸手揽他入怀，道：“你既然要帮忙，好歹告诉人你是谁罢。” 遥景想了想，点点头，转身看着陆小凤，道：“你喜欢那个叫花满楼的人，为什么不敢告诉他？” 陆小凤索性坐了下来，慢慢道：“这世上的人这样多，却只有一个花满楼，若我告诉了他，他却不能接受我，我找谁来赔我一个花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 ☆、长恨此情深（五） 薛琅打量了陆小凤一番，倒是露出些欣赏的意味，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由爱故生怖。” 遥景却是不屑，“你若不说，他只怕一辈子都不知道，你也甘心？” 陆小凤笑了笑，神色安然：“若能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名义，我都不在乎。” 遥景听了这话，也不由得多看了陆小凤几眼，直到一旁的薛琅颇为不满地将他的头扭回去，才笑道：“我算是明白清羽为何那般笃定了，你跟他一样傻。” 清羽？ 陆小凤想了想，这名字倒有些耳熟，他眨眨眼睛，这不是花满楼给他讲的那个那个返魂归来的道士么？ 这么想着，陆小凤倒放松了不少，想来面前的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遂笑着开口道：“既然如此，在下还劳烦二位一件事。” “什么事？” “还请二位不要去找花满楼，不要平白扰了他心神。”陆小凤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告辞。” 遥景却是不肯放人，奇怪道：“你方才是怎么认出我的？” “手。” “手？”遥景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纤长，并无奇异之处。 陆小凤笑了笑，道：“遥景公子的手很像花满楼，一样手指纤长，皮肤细腻，只是——花满楼的手很暖。”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自顾自道：“花满楼的手很温暖，不，应该说他整个人都很温暖，即使是寒冬，我在碰到他的时候也会感觉到暖意，这是其他人怎么也模仿不去的。” 他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一抹笑意，却叫遥景叹了口气：“凡人都是些傻子，这么不明不白地守着有什么好处，一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了，死了总会后悔的。” 遥景说得咬牙切齿，倒真是不满得很，陆小凤听了也禁不住感念——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只是，这爱恨之情哪里遂得了人愿？若是能收放自如，只怕也算不得是真情。 这么想着，又想着那句“一辈子糊里糊涂地过了”，神色也免不了有些黯然。 略略收拾了心绪，陆小凤便再度告辞，正推开门时，遥景在身后轻轻问了一句：“你既然知道我是假冒的，为什么还要问那个答案，又为什么要谢我？” 陆小凤脚下一滞，继而轻笑：“我是想知道，花满楼若是知道我的心情会作何回复，公子那句话倒让我多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26 了些慰藉，故而多谢公子。” 言罢，推门而出，再无半分留恋。 遥景在门内幽幽叹了口气，伸手将桌上的夜明珠揣在怀里，道：“枉费我去拿这宝贝来造了虚空，那人竟不肯说，连对方是什么心意都不敢问。” 说完，他又抬头看着一旁的人，挑了眉眼道：“你当初怎么也像这些人似的，什么都不敢说？” 薛琅抱着他，笑了笑，道：“我当初便想，你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是我的呢？守着你也就是了，至少在你身边；若说破了，你烦了我，倒叫我后悔伤心不是么？” 遥景愣了愣，到底伸手回抱住那人，声音低沉仿佛叹息：“你啊……若是错过了你，我这辈子还不知要怎样后悔伤心了去。” 薛琅也终于是笑了:“幸好未曾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长恨此情深（六） 出了门时，陆小凤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望，原先房屋立处满目却是一层薄薄的雾气，哪里还有半点人烟，他低头笑了笑，转身朝来时路走去。 一出院门，陆小凤方才发觉自己竟然进了这寺中的竹林，好一番绕路，方才寻得了出口，他缓缓踱至竹林与寺院厢房的交界处，却恰好碰上花满楼与辩机二人。 辩机看见陆小凤从竹林里出来，很是吃惊，道：“陆小凤，你怎么竟跑进了那里？” 陆小凤看见花满楼，又想起方才的场景，面上有些尴尬，遂笑了笑，道：“一时好奇，便进去看了看。” 辩机捻了捻手中的佛珠，也不再多问，朝他二人微一躬身，道：“天色已晚，二位请便。” 陆小凤与花满楼也双手合十回他一礼，方才往自己住的厢房走去。 陆小凤走在花满楼身旁，总忍不住想要打量他，觉得会不会是方才的两人又来戏弄自己，倒叫花满楼有些沉不住气了，唇边仍旧带着浅浅笑意，奇道：“陆小凤，这会子又是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陆小凤收回目光，忽然一把拉住了花满楼的手，道：“我方才遇见一个同你长得很像的人，几乎都以为是你了。” 花满楼略有些吃惊，却没有挣开他的手，而是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哦，然后呢？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陆小凤像是炫耀一般地笑道：“手啊，那个人的手没有你的温暖，我便知道那不是你了。” 花满楼有些奇怪，“你拉那人的手做什么？” 陆小凤一愣，随即垮下脸来，心道自己算是做了件自己挖坑自己跳的事儿了，随口道：“我以为是你么，想拉着你到处走走。” 花满楼闻言却是笑了，岔开话题道：“今日我与辩机大师讲‘情’，大师说，有些人心中，全天下也比不上自己心上的一个人，倒叫我有些吃惊。” 他说得平淡，陆小凤却是哭笑不得，一时间只觉得心绪纷杂，顿了顿，却缓缓道：“我也并不是什么博爱之人，天下之大，我也只将一个人放在心上罢了。” 花满楼听他语气郑重，也不插话，只是静静听着他说。 陆小凤的心情却是渐渐平复下来，他忽然觉得说出这些话来也没有那么困难—— 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他也不想错过。 轻笑了一声，陆小凤接着说了下去：“只是偏巧我爱的那个人，爱着天下，所以我也只好同他一道，来爱这天下。” “所以我说，在他面前，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花满楼一怔，被陆小凤握住的手也不由得僵住，他停下脚步，严肃道：“陆小凤，你……” “我没有开玩笑。”陆小凤打断他，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再说第二次，“花满楼，我放在心上的人，是你。” 说着，他牵着花满楼继续往房间走，道：“花满楼，我只是想将我的这份心情说出来罢了，免得百年之后后悔，你……不必放在心上。” 花满楼闻言，却是笑了。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他笑着，又有些无奈的样子，“陆小凤，我会好好想一想，再给你答案。” 陆小凤心里是欢喜的，他期望花满楼不拒绝他，却不敢这么期望，如今这答案，已经算是好了许多。 他二人牵着手慢慢踱回厢房，未曾留意身后有两道目光追随。 “若不是我，他二人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凤目的青年满意地拍了拍身边一的人，道：“走罢，想来也没有我们的事了。” 身旁的人应了一声，牵着他慢慢走回那竹林之中，不过片刻，便隐了身形，叫人难寻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提灯照长夜（一） 陆小凤行走江湖这些年，自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逢八月十五，他是不管任何事的，不论什么样的人来请，他总是笑着推辞了去，说是有自己的事要忙。 这一日正是八月十五。 前些时日陆小凤受人之托进京查案，进京后如同掐着时间过的一般，算好了五日脚程，恰好赶着十五夜里到江南。 自离开京城那一刻起，陆小凤便是心神不宁，念着那个在江南小楼里的人，又是期盼又是害怕—— 清音寺之后，他二人都有着某种默契般没有谈及那一夜的事情，但陆小凤知道，花满楼若是想清楚了，便不会再留下半分余地；那人的一句答复，对他来说便是一言生，一言死。 一旁同行的人见了他那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公子这是要去见自家娘子不成？” 陆小凤看着笑嘻嘻的艄公，颇有几分无奈地笑道：“老伯说笑了……” 老艄公笑得更是开心：“唔，这有甚好害羞的？我当年出海时，才走便想着我家那媳妇儿呢，可不就是你这样子么？” 陆小凤一怔，继而也是忍不住笑开来，道：“倒是心上人，却不知他心上有我没有。” 艄公拍拍陆小凤的肩道：“公子放宽心罢，你这样风流倜傥的样子，什么样的姑娘会不喜欢？” 这下子陆小凤真是无话可说了，只得靠着船舷远眺山河，又想起那夜牵着花满楼的手慢慢走回房间的情景来，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露出个透着些傻气的笑来。 艄公瞧着他脸上的笑，也忍不住弯了弯眉眼，自顾走到一旁去，也让这年轻人好好地想想自己的心上人。 *************************************************************************** 小瑞才从楼下端了茶上来，便看见自家公子坐在阁楼上，手指正轻抚一片鲜红的花瓣，半天不曾变过姿势。 小孩子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公子近来时常这样走神，也不知是在想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27 着什么，幸好也没有其他的事，否则这楼里的人非得急死不可。 “公子——” 孩子刻意拖长了的清脆声音唤回了花满楼的思绪，他收回手，将身子转向小瑞站着的方向，柔声道：“怎么了？” 小瑞端着茶走到花满楼身边，有些不安地说：“公子，你今日已经走了好几次的神了。” 花满楼端起茶抿了一口，听得这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道：“哦？小瑞都替我数着么？” 小瑞弯了弯眼睛，道：“公子这几日老是发呆，想撞不见都难呢。” “你这孩子……”花满楼笑着摇摇头，又听见小瑞道：“公子有什么可烦心的呢？若是小瑞能帮忙，一定万死不辞！” 花满楼听了忍不住失笑，这话说起来倒显得有些严重，又想起困扰自己的事，顺带着想起那个人说的话—— 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真是叫人忍不住生气了，他怎么能不放在心上？那个人总归还是他的朋友不是么？便是普通朋友为了情这般隐忍不安他也要关心的，何况是他。 这般想着，花满楼略微蹙了蹙眉，心里也有了几分纠结—— 他对那个人，到底是怎样的心思呢？ 小瑞看着花满楼，悄悄吐了吐舌头：公子这又在想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提灯照长夜（二） 正是晌午，花满楼才用过了午饭，便听见一阵马蹄声自远处传来，他凝神细听了一阵，便微微笑起来，慢慢地朝门口走去。 他才走到门口，便有一个人用力抱住了他，朗声道：“七弟，近来可好？” 花满楼亦伸手回抱住他，道：“多谢五哥关心，七童很好。” 来人正是花满楼的五哥花满轩，他松开手，上上下下打量花满楼一番，又道：“上次二哥说你瘦了些，怎么还没养回去？今日回家可得多吃些才是。” 他话语如同哄孩子一般，花满楼听了虽有笑意，却仍是乖乖应了，花满轩这才满意，牵着他进去坐下，待花平端了茶来喝下后，道：“好了，我这就算休息够了，我们回家罢。” 花满楼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性子有些急，正要应一声，便被花满轩拉了手往门外走，花满楼有些哭笑不得，却也知道这个哥哥只会在家人面前才这般孩童心性，于是拉了拉他的手，道：“五哥，好歹等我准备一下。” 花满轩笑了笑，松了手道：“是我性子急了。” “不碍的。”花满楼笑道，又转身朝屋内走，叫住花平吩咐道：“今日早些亮灯罢，你们不必守着门，酉时过了自己安排便是。” 花平手中正拿着个纸糊的灯笼，颇为精致可爱，于是笑着道：“那我们今日把这灯笼挂出去可好？” 花满楼自他手中接过来，手才抚上去，便顿了一下，指尖渐渐渗出一颗血滴来，花平吓了一跳，连声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花满楼伸手将灯笼上一根竹篾折了去，道：“大约是扎灯笼时未曾留意罢，幸好没扎到你。” 花平愈发羞窘，“公子这话折煞小人了……”却冷不防被花满轩打断，只听他笑道：“你可别再道歉了，七童又没怪你，快些将这灯笼挂了是正经，好让他同我一起走。”说着，花满轩又拉起花满楼的手来细看，指尖有个小小的红点，片刻便看不分明，这才放下心来。 花平这拿了灯笼，道了声“是”，便转身将那灯笼挂在了门口。 花满轩又扭头瞧了一眼那灯笼，只见花满楼手上那滴血恰好落在纸面上，染出一点鲜红，这灯笼偏巧描的是雪映寒梅，那滴血倒似枝头一点红梅，竟也显得恰好。便笑道：“事儿可都安排完了？” 花满楼笑着点点头，道：“嗯，我们走罢。” 已有下人将花满楼的马牵了出来，二人翻身上马，便向花家奔驰而去。 *************************************************************************** 船只靠岸时已是傍晚，暮色正好，陆小凤瞧着那一片片的晚霞，心里头还是有几分窃喜的，心道总算未曾晚了时辰，若是走条近道,脚程快些，想来赶到百花楼时不会太迟。 老艄公站在船头，瞧见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又有些好笑，与旁人说着：“到底是年轻呢！我们这些老夫老妻就不会这么急着往家里赶了！” 陆小凤听见了，也不便多做解释，朝船头上一群笑闹的人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甫一入得城内，便有阵阵丹桂香飘，陆小凤抬眼望去，便见枝头点点碎金，又忍不住露出个笑来，心里想着这一夜的夜市怕是又热闹得紧，一定得同花满楼去看个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提灯照长夜（三） 花满轩同花满楼一同进了宅子，花如令正拉着孙儿说话，瞧见小儿子回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站起身来便向花满楼走去。 “楼儿，”花如令拍拍花满楼的肩膀，“我原说让你三哥去接你，你这五哥非要争着去，晌午便跑了去，真是急性子得很。” 花满楼笑道：“爹您说笑了，我要哥哥来接本就不该，怎么还能怪五哥呢？” 花满轩也在一旁笑道：“何况我比三哥年轻许多，七童自然更喜欢与我说话。” 花如令一听，也忍不住笑了，看着花满轩道：“你这般年纪也没个正经，谁家姑娘看得上你？” 花满轩挑眉道：“七弟才一回来，爹就讲这样扫兴的事，我还是带七童找六哥去好了。”言罢也不等花如令开口，拉着花满楼便往后面走去。 “对了，”花满轩一面走一面看向花满楼，“七童可有心上人了？” 花满楼一愣，“五哥怎想起问这个？” 花满轩叹了口气，“我可先提醒你，下午有几家小姐要来拜访，人家可是问好了你何时回来才来的……你可明白了？” 花满楼也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我只怕辜负了人家。” 不想花满轩听得这话却是不满，道：“我七弟在这江南可是‘公子无双’，如何配不上人家？又何来辜负一说？”他想了一想，又笑道：“莫非你有了心上人？” 花满楼神色略有恍惚：“心上人么……” 不知怎地，他竟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个总是给他带来麻烦，时时刻刻都让他的生活热闹的人；那个心细如丝，处处顾虑他眼疾，却又不动声色的人，那个不懂音律却次次都守着他耐心听他弹琴的人—— 心上人么…… 映着午后日光，花满楼忽地笑了起来。他朝着花满轩缓缓道：“我想，是有这么一个人的。”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28 ************************************************************************* 城里有些喧闹，街头巷尾尽是谈笑，似乎都是在说同一件事，陆小凤一面走一面漫不经心地听着，片刻便弄了个大概，说是前些日子城郊的古墓叫摸金校尉摸了去，墓主不忿，化作厉鬼寻了他们的命去，弄得几人曝尸荒野，城里也出了些诡异事情。 陆小凤听了并不上心，这盗墓行当也是有损阴德，落得如此下场不并算如何。 过几日便无事了。 陆小凤这般想着，朝城郊走去。 想来是出了那摸金校尉之事的缘故，城郊荒凉异常，一阵秋风吹过，卷起一阵尘土，隐隐透出几分凉薄之感。 陆小凤正待前行，冷不防被人拦住，他扭头看去，却是个老者，正朝着自己连连摆手：“公子，这边可去不得，去不得！” 陆小凤奇道：“老丈，不知这里有何蹊跷，怎就去不得了？” 老者道：“公子可曾听说这摸金校尉一事？” “略有耳闻。” 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点头道：“正是，这些日子有人在这里见了厉鬼，吓人得紧！” 陆小凤听完却更是吃惊，道：“那厉鬼未曾要人命？” 老者点点头：“是，不过平白被吓这一场，回来均是惊吓过度卧床不起啊。” 陆小凤见过的鬼怪不知有多少，自然不会怕这厉鬼，这厉鬼并不害人，已算极好的，兼又这条路可省去一两个时辰的脚程，陆小凤自然不会再去绕路。 心里做了一番计较，陆小凤朝着老人一拱手，道：“多谢老丈，不过我今日赶路破急，想来那鬼体谅我回家心切，不会与我纠缠。” 老者看陆小凤去意坚决，只得摇摇头叹口气，道：“公子保重。” 陆小凤笑了笑：“多谢老丈。” 作者有话要说： ☆、提灯照长夜（四） 却说陆小凤自那城郊而过，一路并无奇异事情，那传说中的墓主鬼混亦未曾现身，陆小凤想着大约是还未曾入夜的缘故，所以魂魄有所拘束，不能现身。 陆小凤随手扯了枝桂花拿在手中把玩，心里盘算者待会儿该去寻匹马来，也能赶得快些。 正想着，陆小凤目光一滞，脚步也不由得放慢了下来，目光所及之处，正是一处破败不堪的古墓，想来便是众人口中被盗的那座古墓了，墓地四周杂草重生，陆小凤看了也有些唏嘘，生前便是如何风光，死后也不过黄土一抔。 他略一沉吟，朝那墓走了过去，顺手将手中的桂花放在残旧的墓碑前，瞧了一眼，便走了。 不过片刻，陆小凤便走出了城，出了小道时，陆小凤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古墓，不过荒草重生，也是看不分明了。 陆小凤摇了摇头，便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却说陆小凤这一路前行，天色也渐渐黯淡下去，夜色深沉起来，天边一轮明月分外明亮，映了人的影子斜斜地拉长，倒算得上一番风味。 陆小凤心里想着照这般走法，到百花楼时许是正好，心里也更是欢喜，不免脚下又快了些，却不料才走出几步，便觉出些异常来—— 这四周的景色熟悉得紧，倒像是方才走过的路。 陆小凤心里起了几分疑虑，便弯腰捡了颗石子，随手朝一旁的树木打去，只听得一声轻响，石子坠地，树干上也留下一道清晰的划痕。 陆小凤弯了弯嘴角，看了看路又继续往前走去，不过片刻便停下了脚步，唇边的笑意亦显出几分凝重—— 方才被他抛在身后的那棵树，此刻正好端端地长在他的右前方，树干上的痕迹还很新鲜，分明是方才划上去的。 可是鬼打墙？ 陆小凤心里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一片云飘过来，朦胧了月光，这林子，也就越发显出了几分诡异。 又是件稀奇事，待会儿可得将给花满楼听。 陆小凤对这诡异的一幕视而不见，径自朝着另一条小道走去，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四周的景物，尤其不肯放过每一棵树木—— 又来了。 陆小凤心一沉，眼睁睁看着那棵被自己亲手刻上划痕的树忽然出现在眼前，心里难免有些不安，又想起江湖中的障眼法，暗道莫不是中了人家圈套，便施展轻功，几步登到树顶，自树顶眺望而去，这才真正吃了一惊，只见满目皆是茂盛的树木，这时节依旧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望不到头，他此刻仿佛身处树林中心，竟也分辨不清方向，更遑论去时何路。 自己才出了城郊不远，便是这林子再大，也该看见靖州城的，如此说来，如不是人有意捉弄，便是自己走到了什么不该走的地方。 陆小凤这么一想，心底反倒放松下来，无论对方是何来头，想来不会取他性命，只是对方来意不明，也就难免被动。 他并不是会认命的人，所以便跳下树枝，俯身捡了枚石子，一路划在身旁的树上，每一处痕迹皆是不同，方便他辨认。 月色此刻益发的暗淡，林中光线昏暗不明，陆小凤忽然有些急躁，每年今日，他都会在亥时前赶到百花楼，这些年从未失约，今日若是去得晚了，难免叫花满楼担心，这是他放在心上的人，自然舍不得他受一点不好，相比起来，自己此刻的处境反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灯照长夜（五） 陆小凤正要摸出火折子点火，忽然瞧见前方隐隐亮起一星光亮，他想着莫不是那幕后之人，便屏了气息凝神细看，不过片刻，那光亮便清晰起来，原来是个灯笼，一名白衣青年正提着灯笼，神色淡然地看着陆小凤。 那人目光中并无探究神色，似乎对陆小凤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没有半点好奇，反而透出一丝冷淡，陆小凤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这人倒有些西门吹雪的影子，莫不是又是他哪个仰慕者？ 青年白衫清朗，停在陆小凤身前七八步处，又见陆小凤没有半分动作，便冷冷开口道：“你走是不走？” 陆小凤一怔，心道难道不是你刻意将我困在这地方？却仍是苦笑着道：“公子见谅，在下头一次走这地方，不慎迷了路，倒不知该怎样走了。” 青年瞥了他一眼，又道：“跟上。”言罢转身便走，衣袂飞扬，陆小凤恰好瞥见他衣角上一朵丝线绣的寒梅，红如鲜血，在灯笼的映衬下美艳异常。 很多时候，陆小凤都是个听话的人，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跟上了面前人的脚步，干脆利落得让那青年都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对他这般洒脱有些不解，却终是什么也没有问。 *****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29 ******************************************************************** 酉时已过，花满楼与家人坐在后院赏月玩耍，倒是花满轩颇有些急切，中午听说小弟有了心上人，偏又不肯说，便按捺不住好奇心，非要探个究竟才肯罢休。 下午也的确有两家小姐前来拜访花满楼的嫂嫂，不过闺中女儿有颇多禁忌，只是匆匆打了照面便没有再交谈下去，花家三嫂在人走后，笑着说那两家小姐俱是仰慕花满楼的，只怕还要去百花楼寻访。 花满楼只能苦笑，言语中却隐隐透露出自己有了意中人的想法，家人不再多言，对这个最小的七公子，花家上下都是怜惜的，一切遂了他的心意便是，自然不会勉强他接受谁。 此刻花满轩正端着杯桂花酒坐在花满楼身边，懒懒开口道：“七弟，你这口风好生的紧，到底是何方仙子，须得你这般维护？” 花满楼浅浅抿了口酒，唇边笑意有些戏谑：“五哥可猜错了，不是个仙子，倒是个泥巴里打滚儿的小人。” 花满轩险些将口中的酒喷出去，猛咳了几声，方才回过神来，道：“七弟喜欢的……果然是……豪气洒脱，不拘小节。” 花满楼听了笑意更盛，又缓缓道：“不过，正经起来的时候，也当真是九天之凤，叫人景仰的。” 花满轩手一顿，心中暗起了几分考量，“九天之凤”这样名头，并不是谁都当得上的…… 他一面觉得自己多想了，一面却又忍不住地要多想，犹豫着还是开了口，道：“七弟这话倒叫我想起个人。” 花满楼神色安然，道：“哦？不知道五哥想起了谁？” 花满轩心中暗暗叫苦，试探着道：“九天凤凰，可不就一个人么？” 花满楼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他放下杯子，道：“唔，我们大约想到了同一个人。” 他这话已算得上是承认了自己的猜想，花满轩却没有猜中的喜悦，叹了口气，拍拍花满楼的肩膀道：“七弟，你想做什么只管做便是……五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他说得丧气，花满楼听了却是动容，伸手握住花满轩的手，柔声道：“多谢五哥。” 花满轩又叹了一声，“我是你哥哥，自家人不必绕这些繁文缛节。” 说罢又严肃道：“七童，那人若有哪里辜负你，记得跟五哥说。” 花满楼摇摇头道：“他不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提灯照长夜（六） 陆小凤跟着那青年一路行走，眼前只有灯笼光线显得明亮些，他瞧着那人背影，倒隐隐生出几分亲切感，那人虽是沉默寡言，但身上却有种叫人放心的温暖气息—— 像是花满楼。 因着这点，陆小凤对面前这人颇有好感，又不免想起了花满楼，心里更觉温暖，身心也放松了不少。 他正想着这一路的确未曾见过那些被自己刻下划痕的树，想来是在慢慢走出那片诡异的林子，面前的青年忽然开口道：“你不怕么？” 陆小凤道：“怕什么？” “这林子诡异，我出现得也不明不白，你也敢跟着我走，不怕我害你？” 陆小凤笑了笑道：“就算不敢，不也走了这么久了么，何况——公子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所以我想你不会害我。” 青年冷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屑，“像一个人便不会害你？真是自信。” 陆小凤认真道：“或者是我太过夸张——但事实如此，你给我的感觉很像他，所以你一定不会害我。”语气颇为严肃，与方才的调笑打趣截然不同。 青年像是被他这般自信打动，不再反驳，说了声“跟紧些”便加快了步伐，不再言语。 陆小凤亦不敢掉以轻心，紧紧跟在他身后，希望能早些走出这林子，千万不要耽搁了时辰。 二人一路无话。 ************************************************************************* 亥时已过，众人渐觉疲倦，花满楼亦是准备回百花楼去了，花满轩知道他是要去等陆小凤，以前只是觉得他二人情谊深厚，如今问清了些事情，反倒有些别扭，众人见他面上尴尬，俱是不解，花满楼倒是略略猜出了花满轩的心思，却是但笑不言。 花满轩将一盒月饼递到花满楼手里，原想着送他回去，又怕自己的存在让他二人不爽，一时间竟有些畏首畏尾，花满楼知他心思，又感他这般为自己着想，心里也是一片柔软，道：“五哥放心，我自去了便是。” 花满轩应了一声，方才看他纵马而去。月色下，青年衣袂纷飞，竟是有些出世的意味在里头了。 花满楼打马而行，一路上听得城中热闹非凡，兼有桂花香气扑鼻，但觉心旷神怡，在离百花楼不远处时便下了马，慢悠悠地牵着马朝小楼踱去。 ************************************************************************* 行了一段路，陆小凤但觉眼前渐渐开阔起来，隐隐有人声响起，心中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暗想恐怕是走出了那片林子，抬眼望去时，却见眼前景物分外熟悉，分明已是离百花楼不远了。 陆小凤暗暗吃惊，正奇怪这青年如何知道他要去百花楼，待得问上一问时，却见方才一晃神，那引路的青年早已没了踪迹。 这可叫他何处寻去？ 陆小凤叹了口气，朝着方才青年站立之处拜了一拜，道：“多谢兄台指点。”又等了片刻，并无声息响应，只得往外走去。 他从一条小巷子里走出去，抬眼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袭白衫，嘴角含笑，不是花满楼又是谁？ 花满楼牵着马走过，忽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不由得停下脚步，便听见陆小凤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花满楼，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提灯照长夜（七） 花满楼笑了笑，应道：“我恰好回来，没想到竟遇上了你。” 陆小凤从他手中接过缰绳，与他一同朝百花楼走去，瞧了瞧近前的小楼，不免有些奇怪，道：“今日百花楼怎的未曾亮灯？” 百花楼素来是入夜便燃灯的，只为过路人提供个方便，今日门前灯笼却熄了，叫人看着有些奇怪。 花满楼也是不解，道：“许是楼里的人休息去了，未曾留意罢。” 陆小凤走到门前，取下灯笼一看，里面的蜡烛已经燃尽了，便朝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陆小凤同人】清谈束阁 作者:十八反 分卷阅读30 花满楼道：“我先点支蜡烛。” 花满楼应了一声，自行牵了马去后院拴上，出来时正好与陆小凤一同走进屋子，便将马背上取下的食盒递给他，道：“今年的月饼，二嫂做了几个红枣口味的，你尝尝。” 想了想，花满楼又补充道：“五哥说，这里面有一个是有枣核的，你小心些。” 陆小凤接了过去，笑道：“我把那枣核也嚼了咽下去。” “你咽它做什么？”花满楼有些好笑，走到桌边坐下，斟了一杯茶，道：“这是个好运月饼，是给花家媳妇儿吃的。” 陆小凤一怔，动作也有些不自然，他走到花满楼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花满楼听他语气微微发颤，心里竟有些疼惜，遂笑道：“这是花家的规矩，新媳妇入门都得吃一个，吃得到便是运气好，你是吃还是不吃？” 陆小凤弯了眉眼，他一直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心里也有他—— 再没有比这更让他觉得快乐的事情。 陆小凤道：“我当然要吃，每一个都要吃掉。” 花满楼抿了一口茶，道：“你也不怕腻着。” 陆小凤已经拿起一个月饼咬了一口，含混道：“你莫要腻了我便是。”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不肯与他说下去，自顾自喝茶去了。 陆小凤也端了茶起来喝，又道：“花满楼，你可知道鬼打墙？我今日便遇上了。” 花满楼有些吃惊，道：“你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陆小凤笑了笑，想想又忍不住有些挫败道：“我倒什么也没做，不过不知道那位鬼兄看上我哪点，非得留我下来……” 花满楼失笑道：“那你倒真该留下去好好问一问才是。” “我若留下去，想必今日便见不到你了。”陆小凤摇摇头，又将那林中场景描述一番，引得花满楼也微微蹙眉，道：“那你是如何走出那林子的？” “这倒得谢谢一个……”陆小凤沉吟半晌，“我也不知是人是仙的人物，他引我出去的。”说着，目光又有些发亮，道：“那人与你颇为相似，叫人放心。” 花满楼有些惊讶：“那是什么样的人物？” 陆小凤便放下杯子，细细为他讲来。 夜风忽起，将楼前的灯笼吹得飘摇不定，夜色掩映间，便见得一朵血色寒梅在烛火间闪烁，显出别样的妖娆美丽…… 分卷阅读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