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飞柳冬误平生》 分卷阅读1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1 ? 书名: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他是天下所知的闲散王爷,脾性温和,擅作诗词,却独爱男色。他是江南茶商不过一介布衣,性子冷漠,貌生绝色,却已有妻儿。 …… 便在某日,某只狐狸在垂涎某人的美色许久后,终是忍不住使了手段—— “你在茶里下了什么?!” “瑾之待会儿不就知道了么?”某只狐狸咧嘴一笑,笑得既是得意既是狡黠。 …… 内容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 怅然若失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柳冬,万鸢 ┃ 配角:豆腐,景墨,应氏,文殷 ┃ 其它:有妻之夫 ☆、第一章 ?  三月江南,春风温暖,一江碧水两岸绿。 湖水旁围有白玉栏,白玉栏旁立有一人,那人身着一袭玄色华服,衣料色泽俱是上等的,他此刻正自看景,一柄画着水墨烟雨江南风景的描金骨扇徐徐摇着。那人生的倒是俊朗,剑眉星目,眉飞入鬓,薄唇轻扬,气质文雅。 若不是瞧见他腰间坠着的那件玉佛,行人许会将他视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文人。何人不知当今最得宠的王爷便是九王爷——封号康,便连府邸的那块牌匾亦是皇上亲笔题字。 而那块玉佛,便是当今皇帝赏他的,玉佛不大不小,色泽润青,玉佛身后细细刻了鸢一字。 康王单字鸢,似是意为鸢飞戾天之意。可彼时起名之时,倒没多少讲究,谈起来倒也甚为好笑荒唐至极,康王母妃德妃娘娘恰好喜爱纸鸢,便随自个儿心意,替康王取了单字鸢。 春风徐徐,柳叶随风,恰是江南好风景。 怪不得古人曾云: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却于此时,恍然一声“扑通”落水声响起。 万鸢显是被惊到,循声望去,便见落水者正于湖中挣扎,旁正有船只,船上之人寥寥两个——身着华贵的清秀女子与粗布麻衣的随从。女子亦是被吓得不清,呆怔半晌不知如何是好,那随从倒也反应过来了,可惜他不通水性,只得扬声呼喊。 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又曾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到此,万鸢也不犹豫了,丢了骨扇,挽了衣袖,收了佛坠,便往湖中跃去。 未过许久,万鸢便将落水者救上岸边,此人双颊通红,一番咳嗽,将湖水俱呕出来后,便抬眸看向自己的恩人万鸢。 “多谢,咳咳咳......”他轻声道,而后便再无言语。 适才船上的女子与随从皆上了岸边,瞧见万鸢,女子更是满脸感激:“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他日,定上门赠礼以报公子之恩。”未了,便将他搀起,以袖轻拭去他脸上的水珠,满目心疼之色。 万鸢轻挑眉稍,目光却于他身上流连了几回方才道:“好啊。” “不知公子所居何处?”女子一笑,而后问道。 万鸢闻言,而后莞尔:“康王府。”未等女子回答,便转身离去,他想那人定是诧异吧,不过倒也怪自己这个闲王多事啊。 万鸢不由暗自一笑,寻回骨扇,重坠玉佛,便一脸逍遥地哼曲离去。 再见到那人时,已是七日之后。万鸢原以为那人不会上门来寻自己的,怎料今日竟是来了。 先前未有好好看过那人生得什么模样,而今细瞧,竟生得清冷绝色,风华绝代,那袭月白华服衬着他的肤色更为白皙,他手上提着不少礼物,想来也是赠礼报答。 “王爷。”他唤道,声音如他人一般清清冷冷的,煞是好听。 万鸢一笑,而后抖开指间的那柄描金骨扇,随后倚着那张华贵的红木摇椅一摇一摇的,于他不远处的是一金丝雀笼,只是笼子金贵归金贵,可里头养的鸟却是甚为丑陋。 “放着吧,都是些什么好东西?”万鸢口气温柔。 “茶叶。” “哦,还有呢?”万鸢看着他手上的东西,就已料到不止茶叶。 怎料那人依旧答道:“茶叶。” 万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沉寂良久,那人恍然将东西放于地下,而后徐步行至那金丝雀笼前逗着里头的羽毛稀疏的鸟雀玩儿。万鸢倒也不恼,只看着他,忽觉越看越喜欢,纵使是男人,可这般绝色的男人,他倒也是头次见。 “你叫什么?” 那人闻言,丝毫没有转脸回答,只顾逗着鸟儿道:“柳冬。” 柳冬。 万鸢徐徐摇扇,暗自记住了。 “柳冬,你过来。” 柳冬闻言,而后顿住了手上动作,随后徐步行至万鸢身前。万鸢瞧着他一脸冰冷,不由暗叹他的名如他人一般,似寒冬一般冰冰冷冷的。 “先前与你一起的女子呢?她是你何人?”万鸢问道。 柳冬愣了愣,而后垂了眸子,脸上竟是有了一丝温柔神色:“她是草民的夫人。”口气难得温柔。 万鸢怔住了。执着骨扇的手亦顿住不会动作,他何尝料到柳冬竟已然成亲了? 半晌,万鸢方才回神,脸上佯装丝毫不在意的神色徐徐摇扇,一手搭于红木椅柄上一摇一摇的,他看着地下包装精致的包包茶叶不由有了愠意。他性子本就如此,看似心善可实则狡黠得很,吃亏之事他可从来不做。 “本王不爱喝茶,拿走拿走。” 柳冬一怔,墨黑的眸掠过一丝尴尬,半晌,他方才弯腰将地下的茶叶执起,似是待珍宝一般,动作轻柔。 “草民做的茶叶生意,还望......”柳冬见万鸢丝毫没有想继续听他说话的样子,只好尴尬止住了。 柳冬作揖:“草民告退。” 万鸢哼了声,却在柳冬即要步出房外时,恍然唤了声“柳冬”,但见柳冬果真止住了步子,疑惑转脸。 “本王救了你,你以什么来报答本王?”万鸢眯眸,当真似只狡黠的狐狸,他将骨扇一合,以扇柄轻轻敲着椅柄,他想了片刻,而后唇角微翘续道,“这样吧,你过来亲本王一下,本王便放你走。” 柳冬愣了愣,清冷的眸子略带了丝尴尬不安,他没有说话,只垂眸犹豫了许久,忽的,他咬唇抬首看着眼前的万鸢,随之便颤着身子行了过去。他与他同是男人,又怎能......又怎能如此呢?柳冬想不明,只觉万鸢这般似是在羞辱他。 柳冬握紧了拳,五指深陷掌肉,不知为何受辱之意竟是更甚。那金丝雀笼里的丑陋鹦鹉恍然扑着翅膀叫唤着,羽毛又是落下了几片,柳冬稍带了怜惜目光看着鹦鹉,不由暗叹一声。 回过神来,柳冬已然行至万鸢身前,柳冬颤着身子,盯着万鸢狡黠神色许久,却迟迟未有动作。片刻过后,他竟是反身奋袖离去,神色满是受辱,离去之时还不忘将茶叶留下——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2 “草民告辞。”口气一如既往的清冷。 待柳冬走后,万鸢便盯着地下的茶叶半晌,终是起身将其中一饼茶叶打开,立时茶香盈满房中,但见包着茶叶的纸上书着“柳”一字。万鸢唤人将茶叶收好,又要人将柳冬的茶叶拿去沏壶茶与自己。 三月春,识柳冬,春风徐来,带着几瓣桃花落入万鸢茶盏中。 ? ☆、第二章 ?  城南有道小巷名唤“如意”,小巷里头俱是做着茶叶、古董、文房四宝的生意,引得不少自认文人雅客之人来此。巷中满是茶香墨香,甚是好闻,小巷青砖瓦壁,壁缝间生着杂草,已不知度了几段春秋。 某日午后,小雨霏霏。 便于这般雨天里,竟有人有如此闲心来逛此如意街中,那人非是别人,正正是康王万鸢。万鸢依旧摇着骨扇,依旧那般文雅气质,于他身后为他担伞之人便是他的随从——豆腐。 如意街小雨润如酥,遥处绿意看似无,许是春雨甚密,朦胧了眼前景色,若是放在平日无雨之时,定是一帘绿意收不尽。 愈行深处,却于巷尾一家茶叶铺子前止了步子,万鸢抬首瞧了瞧牌匾,确定无误后,便跨过门槛进了去。甫一进去只觉满屋茶香,别脸看去,便见一人正记着帐目,纤长的指正于算盘上算着。 “柳冬。”万鸢一笑,瞧着眼前之人闻言之后诧异抬首,他便将骨扇合上,以柄轻挑起柳冬的下颔:“本王来看你了。” 柳冬一怔,连着笔尖落墨于纸上,绽成点点墨花亦无发觉。 片刻,回神,复是那副仿佛天人临世不可亲近般的淡漠神色。 “怎么?本王来看你,你不喜欢么?”万鸢收回骨扇,而后夺过他手下的算盘,随意晃了几下,便将柳冬适才算好的数目皆乱了。 “没有。”柳冬摇了摇脑袋,也不敢伸手自万鸢手中夺回算盘。 怪不得百姓皆道万鸢是个闲王。 却于此时,恍然一声“夫君”响起,循声望去,但见一生得清秀娇美的女子莞尔一笑,那正是柳冬的妻儿应氏,此时她正轻掀帘布,而后端着茶水点心徐步而来,对着柳冬的目光甚是温柔如水。万鸢听闻这声轻唤,不由脸色一冷,而后一声冷哼,将算盘还给了柳冬,他实在不想看见他的夫人。 奈何柳冬不明他怒火何起,只瞥了眼万鸢,随之向着应氏莞尔,笑容清浅,便连万鸢也看痴过去。 相逢微笑画屏前,当年那清冷一瞥又何以忘却。 容易得到的是草,不易得到的是宝。只因此话,万鸢便想得到那人的真心,纵使那人是个男人又何妨? 正想的入神,忽听一声:“王爷用茶。”那是应氏的声音,所以万鸢并不理睬,只展开骨扇,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冬。 一阵沉寂,无人言语,惟有茶香满室。 “啪”良久,恍然一声轻响,那是万鸢合上骨扇的声响。但见他将骨扇放于案上,而后徐徐端起那盏清茶,茶香犹是醒神,他想许是只有柳家的茶叶方才如此之香。 一盏茶入口,立时满腔茶香,似要回荡不去。品过香茗,万鸢便将茶盏还与柳冬,狡黠的眸子里尽是笑意,而后将案上的骨扇执起,展开,徐徐摇着,那扇上的水墨烟雨江南画亦看得不清。 “坐灼冷冷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予爱茶人。”万鸢笑吟,看着眼前的柳冬满是疑惑神色,只觉甚是可爱,万鸢不由上前一步,抬手便将他落于额前的一缕青丝绾上,“如柳公子一般爱茶之人,定是少有,本王也是诧异,柳公子报恩赠礼赠的竟是几饼茶叶。” 适才唤的还是柳冬,现下竟成了柳公子了。万鸢举动甚是亲近,让柳冬不禁觉有几分尴尬,他微微别脸看向自己的妻儿却无了那冰冷如雪的神色,余下的惟有那温柔似水。 万鸢自然见到他脸上神色所变,不由生了一丝恼意,可他恼虽恼倒也清楚眼下此人终究不是自己的,他只能紧紧握着扇柄,脸上笑意古怪。他其实也怕自己深陷其中,再无法回首。 不过短短几天未见,竟是日夜思念着此人,他知自己的性子,只犹好长相绝色的男子,而柳冬恰恰便是这般绝色清冷如月的美人。万鸢不由暗中一叹,柳冬为何要成亲呢? 悄然回身,不知何时外间已然停雨,此时豆腐担着纸伞呆呆地立于原地,望着天上,数着鸟雀几只,那模样实在有趣。万鸢也不打算扰他数鸟,看了外间半晌后,便又在铺子里胡乱行着。 柳冬随他,也不好出口阻之,那人到底也是皇帝的亲兄弟,况且而今如此得宠,何人又会如此愚蠢去得罪万鸢。 “柳公子可愿随本王回府瞧瞧?近日皇宫入了批新茶,圣上便赏了几饼予本王,也不知柳公子可愿一品此茶口味如何?”万鸢徐徐摇扇,笑容狡黠。 柳冬闻言,只听得双目发亮起来,献贡入宫的新茶,那是何等的矜贵,不待许久,柳冬随之向万鸢作了一揖:“多谢王爷赏识柳冬。”未了,便又转脸向着应氏一笑,而后为她绾上青丝三千,万鸢挑眉盯着他的举动,但见柳冬忽抚上应氏的小腹,随后二人一番耳语,甚是令人羡慕。 万鸢冷哼,只觉应氏碍眼万分,略带妒意的眸子看了应氏半晌,便扯过柳冬的衣袖,一同往外面走去,应氏一脸笑容,行至门前时尚要叮嘱柳冬早些回来。柳冬本想应言,却被万鸢使力往前扯去,这里面似是带了些许愠意...... 柳冬亦被万鸢一扯不意一个踉跄,险些往地下跌去,可万鸢却一言不发地牵着自己往前行着,柳冬有些不安,他分明觉出万鸢眉目间带着怒意。 自己何时得罪此人了......? 二人与随从豆腐一路无言地回至王府,一路走来甚为平淡,倒无其他稀奇古怪之事,只是每逢见到一家茶叶铺子,柳冬便会止步好奇地往里面瞧瞧,瞧着瞧着,便顺着自己心意进了去细瞧。柳冬随手执起一饼茶叶,而后打开来,甫一打开便觉茶香扑鼻。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上者生上党,中者生百济、新罗,下者生高丽......”柳冬轻嗅茶香,恍然轻道,他确实爱极茶道,对此亦有一番讲究,只是抬首之时却对上万鸢那双不耐的眸子,他不禁有些害怕。 柳冬垂眸,将茶叶放好,便一袖轻拂去衣上细尘,而后便随着万鸢离去了。 康王府占地略大,双柱朱漆大门之上,便是当今皇帝所亲笔题字的“康王府”牌匾,粉墙围环,三月绿柳出墙头,可见一派□□,甫一走进,便有春雨过后的清香阵阵,那是春季独有的清香。四游回廊,奇石点缀,柳冬也早有听闻万鸢喜爱集天下之奇物,不论是什么,只要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3 他入眼了,便定要得到。 万鸢院中俱是栽有甚多树木,正中之处设有石桌石凳,豆腐早将茶叶与水备好,而后便于遥处窃看万鸢与柳冬。 古书有云:“茶有九难:一曰造,二曰别,三曰器,四曰火,五曰水,六曰炙,七曰末,八曰煮,九曰饮。”水乃茶之母,泡茶与水犹为要紧。 水是虎跑泉水,茶叶亦是西湖龙井,此二者所泡出的茶正不失为一壶好茶。 “王爷用茶。”柳冬轻道,而后双手奉茶。 万鸢应了声“好”,随之将骨扇收了,放于桌上,便接过柳冬手中的龙井茶水缓缓品尝,“确实不错。”万鸢笑道。 “嗯。”柳冬垂眸,依然立于原地不敢移步。 万鸢瞧他如此,不禁起了戏弄之心,他拍拍身旁的石凳:“过来。”此言一出,无疑不得拒之,柳冬果真动了动步子,徐步行来,不料尚未行至石凳旁,便恍然被某人拉入怀中。 柳冬一愣,良久不得回神。 “柳公子何故赖在本王怀中不起?”万鸢一叹,佯装无辜,“莫不是柳公子一直惦着本王不忘?”说着,一脸欢喜地抚了抚柳冬墨发。 ...... “滚!” 柳冬气极,双颊微微泛红模样,竟是让万鸢觉他越发的可爱,虽说适才脸上挨了一拳,实在痛极...... 柳冬并无久留,品完茶便冷着一张脸拂袖离去了,只余下鼻青脸肿的康王万鸢一脸无奈地轻叹不已。 ? ☆、第三章 ?  不知觉间已然春末夏初时节,当真是早梅迎夏结,残絮送春飞,西日韶光尽,南风暑气微。 到底也忘了何时起,柳冬与万鸢竟是成了知音,只记得彼日某个午后,日光微暖,春风拂面,落花满地,一株枝叶茂盛的树木之下置着一架琴,旁的案上正有一壶茶,二人一立一促膝,只静听一曲惊鸿。 那人指离弦半晌,终是落指轻拂一段忆江南,而后他开口轻吟: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琴音泠泠,嗓音清冷。只似落花流水溶溶,又似风清月朗鹤唳,便就是日月亦为这琴音而失色。此时恰好一片落叶飘至弦上,指尖不得不止住,然余音未止。 沉寂良久,忽听万鸢笑道:“本王以为柳公子只识得品茶,不想竟会如此晓通音律,”说着,便微微俯下了身子,执起柳冬一手,“恰好本王也喜爱听曲,对音律之事略有小知,不若我与你二人相结知音如何?” “嗯。”柳冬轻挑眉稍,悄然将手抽回,“王爷不必唤我柳公子,日后唤我字便好。” “嗯?” “柳冬字瑾之,王爷唤我瑾之便好。” 瑾之,瑾一字其左王右堇,乃美玉也...... 万鸢展扇,徐徐轻摇,而后便随手执起案上一盏清茶,怎料竟是瞧见碧色茶水里有一条青虫,万鸢不由“咦”了一声,引得柳冬好奇抬眸看去。 但见万鸢两指轻夹,便将茶里的青虫夹出,虫身正自扭动,似是挣扎,万鸢淡然一笑,弯下身子,便将青虫放回地下,随之起身,怎料甫一对上的便是柳冬清冷的眸子。 “怎么了?” “适才那只虫子污了茶水,我再为王爷斟杯新茶。”未了,起身。 “不必。”万鸢将手中茶盏放下,随之展扇徐徐轻摇,那双狡黠的眸子带了几分笑意,而后将落于琴弦上的落叶捻去,但听他续道,“不若瑾之再为本王弹一曲忆江南,如何?”口气温柔如往。 柳冬颔首,复促膝而坐,纤长的指落弦轻拂,只拂一曲温柔似水忆江南。万鸢淡笑细看柳冬,便连那曲宛若仙音一般的忆江南也听不入耳,柳冬的双耳分明微微泛红,许是觉出万鸢的目光,琴音一阵错乱。 执起那盏柳冬饮过的清茶,而后细细品着其中口味,直至饮尽。 铮—— 弦断。 柳冬只觉指尖刺痛,他微微一愣而后将目光放至指上,指尖正流着血,尚未待他回神过来,接着万鸢竟是俯身含住了他的指。温热柔软的舌轻柔地舔去他指尖的血丝,柳冬一怔,他万万没有料到,王爷竟会如此,心下自有难言的诧异与尴尬。 片刻,唇离,指尖温热的湿意仍存。 “多谢。” “不客气。”万鸢笑得狡黠。 些许日光透过密叶间落下斑驳,柳冬垂眸,不意间一缕青丝垂落胸前。正当二人相对无言之时,豆腐恍然端着点心进来,瞧见柳冬之时,豆腐不由咧嘴一笑,本要开口言语时,却被地下的石子绊倒。 点心顺力跌去,盘子亦摔得成了碎片,柳冬见此,赶忙起身上前将豆腐搀起,万鸢于旁看得窃笑,只因豆腐现下的模样甚为滑稽可笑。万鸢将柳冬扯来自己的身旁,便悄然握住了柳冬的手。 万鸢瞧着豆腐弯腰拾起碎片,不由挥袖赶之:“好了好了,你去将本王那张绿绮取来。”说着,转脸看看柳冬,凑近他半许续道,“瑾之,本王赠此绿绮予你,你从此便只能为本王一人弹琴。” 柳冬闻言,而后一怔,他又怎会不知绿绮是宫廷之物,天下名琴。他心下不由一喜,赶忙作揖道谢,在他微微低首之时,却不知万鸢笑容狡黠。 …… 离康王府不远的地方,有间茶楼名为客似云来,此楼菜品口味极佳,万鸢甚是欢喜来此,今日如旧,约了二三旧友到雅间里谈心饮酒。 万鸢所识之人,无非是些纨绔子弟,只懂玩乐罢了,只是万鸢与他们不同,万鸢素来不喜流连于青楼,他是最受不得那股胭脂水粉味儿,倒不如待在柳冬身边,嗅着柳冬身上那淡淡的茶香罢了。 念起柳冬,便想起他那个夫人来了,万鸢不由一叹,而后执起茶盏细细品着。此茶口味苦涩,万鸢不禁皱了皱眉,摇首便将茶水倒了。 他确实不爱喝茶,若不是为了柳冬,他许是连茶叶也不想看到。 旧友相聚,自是聊得甚欢,万鸢搭不上话,只倚着椅背,徐徐摇扇,笑看旧友一番清谈,只是他们聊着聊着,竟是聊到了万鸢,旧友三人此时饮酒已是过半,脸颊通红,腔中满是酒气。 “万鸢看中之人定是个绝色美人。”说着,贾家大公子便打了个酒嗝,随之倾入身旁男子怀中。 万鸢闻言,而后收扇笑道:“本王看中之人自是绝色,可惜那人早已成亲呐......” “成亲那又如何......嗝!上了再道别的!”贾家大公子一袖轻拂肃道。 “本王要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4 的,是他的真心。” 此言一出,满室无言,惟有万鸢得意一笑,但看他执筷夹来一片肉品尝,随之展扇轻摇。? ☆、第四章 ?  待到黄昏之时,几人方才离去,不料甫一下了楼去,竟是见到了柳冬,二人相对,一时无言,若不是身旁好友示自己赶快下楼,万鸢许会迟迟不得回神。行近柳冬之时,万鸢便将手中的描金骨扇阖上,随之对着柳冬作了潦草一揖。 “瑾之。”万鸢笑唤。 柳冬唇角一翘,亦向万鸢回了一揖:“王爷。”嗓音清冷依旧,却带上了几分笑意,此时,小二拎着一盒东西至柳冬面前,满脸笑容地屈身递去,而后便自离去忙着别事。 万鸢瞧见他清浅笑意,随后不由一怔,他本以为柳冬只会为他那夫人一笑,怎料现下他竟是会对自己轻展微微浅笑,若果不见柳冬一笑,又怎会知其笑可令凡人失了心魂。 回过神来,便转眼瞧了瞧柳冬手中之物,而后夺去拆之来瞧,柳冬纵使不满亦不敢阻之,他只将唇角笑意敛去,复是那副淡漠清冷的模样。万鸢将其之而瞧,但见里面是些糕点,万鸢心知此是桂花糕,也无独特之处,所以看了一眼便将它还给柳冬。 “你爱吃甜食?”万鸢抖开指间那柄骨扇,徐徐轻摇问道。 柳冬摇首,只以温柔口气答道:“我夫人爱吃。” 此言一出,万鸢立时怔住,他其实也该知道柳冬甚宠他那夫人,只是心下仍有不甘。万鸢不语,只回首瞧了瞧他身后的那几个好友,但见他们几人似是看热闹一般地看着自己,万鸢不禁有些恼意。 忽的想起来自己还曾救过柳冬一命,如何说亦是他的恩人,自己分明可以恩人为由,迫他承欢于自己身下,只是他不仅想要他的身子亦想要他的真心,亦想看他平日那般冰冷淡漠的神情,在承欢于自己身下之时又是如何的一番神情? 说是知音,可自己却是丝毫不懂音律,连同茶亦不爱品尝,奈何柳冬此人偏偏却爱茶爱乐。万鸢不由一叹,倒是怪自己这个闲王儿时喜爱玩闹,先生授道之时丝毫听不入耳,只念着天边有几只雀儿,宫外又有何人在放着纸鸢打闹玩耍着。 柳冬垂眸,向着万鸢作揖:“柳冬告辞。”末了,转身拂袖离去。 只是柳冬尚未踏出楼外,忽听万鸢唤住了他,柳冬止住了步子,随之回首,便见万鸢徐徐摇扇缓步行来。 啪—— 那人的骨扇又轻轻收起。 “瑾之,本王也同爱甜食,犹是你手中的那盒桂花糕……” “王爷若是爱吃,我明日便往王爷府上送去几盒。” 万鸢闻言,而后一笑答道:“好啊。”他答得虽快,只是他却从不吃甜食,只觉甜食吃多腻得很,他如此亦不过是想与柳冬越发亲近罢了。 他便赌一把。 赌一把与柳冬的爱恨纠葛,只望在那许久的往后,那人愿以真心相许。 末了,二人又是一番作揖告辞,万鸢看着那人身影不由一叹。 光阴荏苒,秋去冬来。 恰是一月江南冬季之时,临近新年街上俱是一派喜色,左右两道所挂着的大红灯笼随风摇动,喜色中似透着些许寂寞,穿过几道繁华小巷,再过了画桥,行进四百余里,那处便是康王府了。 湖水清依旧,寒风冷透骨,江南雪似玉,画桥弯如月,雪景依旧人依旧,可唯独变得是世事。 柳冬而今每逢往王府一去,必定会带上一盒桂花糕,在那如画风景的庭院间,二人促膝相谈,斟上一盏香茗,随之伴着桂花糕一同入口,二人又或是柳冬弹琴万鸢听之,若以笔描之二人相处之景,定则以平淡宁静笔墨而描之。或描之曲乐,或描之茶道,不论如何,亦另有一番景致。 某日,鹅雪伴雨飞,柳冬的夫人应氏亦于此日生下婴孩来,彼日万鸢也恰好来了,他摇着骨扇,佯装丝毫不在意的模样瞧着柳冬,但见柳冬接过那婴孩之时,他双手因大喜之下而不禁轻颤起来,他瞧着躺于自己臂弯间睡得香甜的婴孩,随之不由一笑。 彼日柳冬曾问这孩子该唤什么名字时,万鸢并无思量模样的,立时答道:“柳鸢。”此言一出,便遭了柳冬不满一瞥,万鸢暗自一叹,行上前打量了柳冬怀中的婴孩,怎料他甫一上去,婴孩便哭得万分厉害,万鸢不禁叹道:“若这孩子,是你为本王生的,那该多好。” “胡说八道。”柳冬听得生恼,将孩子抱回房去,便再不理会万鸢。 思绪回到而今,柳冬已至康王府门前,他抬手摸摸唇角,发觉自己竟是思着与万鸢旧事时笑了,他虽是觉自己有几分古怪,可他到底也并无在意,只拢了拢身上那件狐裘,便敲眼前此朱漆大门。 随小厮进了庭院,便见那株冬梅之下摆着绿绮,绿绮旁摆着的则是茶叶几饼,此刻万鸢正摇扇赏梅,身后随着寡言少语的豆腐。豆腐一瞧柳冬来此,便赶忙识趣行礼退下,只余下他们二人独处。 “王爷。”柳冬唤道,也不行礼,而后将手中之物置于案上,“今日想听甚么曲子?” 万鸢闻言,而后转脸,向着柳冬展笑轻道:“本王今日想听高山流水,不知瑾之可愿为本王弹之?” 柳冬轻应“好”,随之坐于绿绮前,落指轻拂便是段段如仙音下凡一般的乐声而来。直至曲终,余音仍是要绕上十余日一般。 “柳冬,今夜愿与本王一同去外面看看么?” “嗯。”柳冬颔首,随之品着一盏新茶,细细地饮着。 万鸢唇角微翘,徐徐摇着那柄描金骨扇,眸子带笑,直直看着柳冬不曾移眼,他心下不知正打着什么算盘,如狐狸一般狡黠的眸子盯着让柳冬不安,于是未等到饮尽,柳冬便将茶盏放回案上,随之起身折梅一枝。 平淡的午后,院间忽起一曲忆江南,伴着茶香,伴着梅香,似有若无。 …… 朔风凛凛,夜晚月弯,漫天寒星。 今夜犹是热闹,只因过了今夜,明日便是新年,于是街上百姓皆一派喜色,手中拎着不少年货。柳冬亦是如此,一路行来,已然买了不少玩意儿予柳鸢玩的。 二人寻了一道清净之地闲谈,此处确实清净不少,一道小河清澈,旁栽有花木,更修有予人歇脚的凉亭。二人不知聊了许久,夜已更深了,柳冬将脑袋枕上万鸢的肩上,便要小歇,万鸢轻轻拍着他,似哄孩童入睡一般。 他此生许会不忘,伴柳冬辞旧岁的彼日,是往后最为思念的昔日。 不知过了许久,柳冬恍然被万鸢唤醒,本是有些恼意,只是隐约听见几声爆竹声与烟花声,柳冬一怔,而后抬首往天边望去—— 但见天花无数月中开,犹如五彩祥云绕绛台。堕地忽惊星彩散,飞空旋作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5 雨声来。 他看得入神,却丝毫不知身旁那只狡黠的狐狸正悄然地握住了他的手,微凉的触感犹如他人一般,清清冷冷的。万鸢近了他些许,一言不发地伴着柳冬看新年烟火如花绽放。 ? ☆、第五章 ?  初三那日,柳冬特地将柳鸢带去康王府里,彼日柳冬着一袭清冷如初的月白绣云衣裳,但见他外披狐裘腰束宽玉,平日里淡漠清冷的眉目间,现下竟是带了几丝喜色。他徐步踏过白雪皑皑,落梅残枝,走入院间,随着寒风入鼻的是丝丝冬梅暗香。 豆腐早于院间所候,瞧见柳冬,赶忙上前问候过了,便接过柳冬臂弯里的柳鸢,豆腐抱着柳鸢,一指轻逗柳鸢玩乐,柳鸢被那一指逗得直笑,两只肉肉的小手便要抱着豆腐的手。 万鸢早于一株寒梅下等候,依旧摆着绿绮一架,茶水一壶,知音相见,一笑罢后作揖寒暄,柳冬行于绿绮之前,挼去了琴案上的一朵落梅,随之落指轻拂一段曲乐。万鸢将柳鸢抱过,边静听着柳冬轻拂曲乐,边逗着柳鸢玩儿,直至曲终。 “瑾之,你愿不愿与我赌一把?”万鸢抬首,带着浅浅笑意。 “赌什么?”柳冬轻挑眉梢问道。 “就赌日后,瑾之你可会以真心许我,如何?”说着,万鸢抱起柳鸢,行向柳冬,俯下身子近了柳冬半许,看着柳冬诧异的眸子,唇角微翘,禁不住一丝狡黠笑意。 柳冬闻言,而后怔住了。 王爷此话何意……莫不是玩笑话罢了? 回过神来,柳冬轻咳几声,赶忙垂眸不与万鸢对视,他瞧着自己纤长的指于琴弦上轻拂,亦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一阵心乱如麻,只想着将此话当作玩笑话,可不知为何,怎样亦安不了心下来。 良久,柳冬方才作答:“王爷,这日后可要等多久?”说着,柳冬禁不住微微浅笑,“只怕王爷要输了。” “是么?”万鸢盯着他的笑容,也不知何时起,柳冬竟是牙尖嘴利起来了。 柳冬端起一盏清茶,缓缓饮茶,举动儒雅,温润如玉。待茶饮罢,他方才悠悠开口:“王爷,不知这日后可是要多久?”言语间难得带上了几丝笑意。 万鸢有心戏弄他,所以柳冬一言方出,他立时答道:“常人一生可活数载,活多久,便等上多久。这赌,恐怕要赌上一辈子。”未了,但见他笑容得意且又甚是狡黠。 “哦。”柳冬应道。 他虽面上平静如水,可心下却早已心乱如麻,他落指轻拂之时,得来的却是一曲乱了琴弦乱了音律的忆江南,曲未终,柳冬却停了下来,只因有人一扇掩住琴弦。 不必抬首去看,也知到底何人。 “不知瑾之可愿一赌?” “嗯。”柳冬垂眸轻应。 他想,纵使到了以后回顾昔日往事,他也不知当初自己答应下这个赌约之时的心情何如。 过完春节后几日便是元宵佳节,寻常百姓户户其乐融融,好不喜庆,柳冬府中亦是如此,天色方才暗下来,柳冬便已用过晚饭,随之与应氏一番谈心,二人坐于院间,一盏清茶,一盒甜食,月色恰好。 柳冬与应氏二人本就少言,所以二人也无许多话可说,这让柳冬竟是想起了万鸢来,想他的那道入鬓剑眉甚是英气,想他的那双墨黑双眸似如狐狸一般狡黠,亦想起他总执着的那柄描金骨扇,开心时便展扇轻摇,更是道上几句诗词,实在如文人一般儒雅温润。也不知是从何时起,那人的模样竟是于他心间记起。 也不知万鸢今日过得怎样…… 想到此,柳冬不禁端起那盏清茶细看,他记得这饼茶叶是万鸢之前赏给自己的,还有府中的几件暖衾华衣,俱是万鸢赏予自己的。现下天寒地冻,寒风彻骨,万鸢见他总穿得轻薄,不由有些担忧,便唤了豆腐去往柳冬府上送去衣裳,今日清晨亦是如此。 柳冬微微浅笑,恍然觉有万鸢所伴也不为一件坏事,他虽为王爷,却毫无王爷的架子,竟愿与他一介平民百姓相结知音,还曾救过他一命,万鸢确实是个好人。 “夫君。”应氏忽的唤道,待柳冬抬眸看向自己,应氏方才续道,“近日生意颇不如意,若再这般下去,可不知如何是好……”语罢,她轻轻一叹,而后转眼看向案上那盏已凉的茶水,复是一叹。 柳冬闻言,随之正待开口,却有小厮上前行礼恭道:“主子,康王来见。” “哦。”柳冬瞥他一眼,而后轻拂衣袖,便随小厮一同出去,唯余下应氏独坐院中不甚寂寞。 柳冬府邸不大,所以不过一会儿便已行至门前。纵使现下天寒彻骨,可那人依旧轻摇着一柄骨扇好不儒雅模样,柳冬暗暗一笑,也叹那人爱装书生文人模样,他快步上前,便向着万鸢作揖寒暄。 不过半日未见,万鸢竟是一直念着柳冬,终是起坐不安,禁不住的便来寻柳冬,连元宵佳节团聚之日,也未能在宫中一聚。 万鸢笑意盈盈,不意间将柳冬身旁的小厮弄开,自个儿与他并肩齐走,“今日元宵佳节,瑾之若来陪本王,定遭令夫人一番不满啊。”口气甚是无辜,似是柳冬迫他过来一般。 “无妨。” 万鸢合上骨扇,而后为柳冬拢好狐裘,便悄然握住了他的手,柳冬自是觉出,他不禁一阵轻颤,可到底也未有抽回手来,任着万鸢握着自己的手缓步行着。此次行的比以往稍稍缓慢,也不知万鸢是否有意,只执着他的手,步子愈行愈慢。 月色正好,寒星漫天。 当万鸢正于心下打着算盘之时,回过神来,却竟是发觉应氏正独坐于院中饮茶,他不禁一怔,而后脸色突变,随之奋开柳冬的手,未了一声轻哼,便连应氏的行礼也只轻轻颔首。 “王爷?”柳冬疑惑,也不明身旁之人怎的一见应氏便变了神色。 万鸢不语,他不禁轻轻握了握手,随又松开,似是想留住那人体温一般,而后但见他只展指间的那一柄描金骨扇徐徐摇着。那人越是一副清孤冷傲的模样,他就越是想招惹他,不仅要得他的身子,连带着他的真心,他万鸢俱想得到。 只是…… 万万没有想到他竟是成亲了。 然不过良久,柳冬忽道:“王爷,我有一事所求。”他抬首,难得那张清冷绝色的面容上多了几分不安。 “嗯?”万鸢挑眉,盼着他说出下言。 “近日茶铺生意不顺,我想……”话未完,便被万鸢打断—— “你想本王如何帮你?”万鸢笑得狡黠,不顾尚有应氏在旁,只逼近了柳冬脸庞续道,“瑾之啊,本王帮你也行,只是你要如何报答本王?本王可从不做吃亏之事。”此言一出,只让柳冬神色尴尬起来。 半晌,见柳冬欲要开口,万鸢赶忙笑道: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6 “本王可不要你的茶叶。” 柳冬闻言,而后垂眸,心下是难言的担忧,茶铺是父亲所留下的,他不想将家业毁于他一人手中,那实为不孝。 “这样吧,以后柳家的茶叶,本王全收了,如何?” “可……”柳冬迟疑,本想问王爷适才不是说不要他的茶叶么,怎的又变了主意…… 可此话到底也未有问出,随之赶忙行礼道谢,而某只狐狸正暗自一笑,而后问道:“瑾之,你可要如何报答本王?”未了,又近了柳冬半许。 柳冬墨黑的眸子带上几丝笑意,但听他顺从答道:“随意。” “哦?那本王便要瑾之说你喜欢本王好了。” 柳冬闻言,而后一惊,只不过刹那惊讶罢了,随之依旧是那清冷淡漠模样,他夺过万鸢的骨扇,展开细瞧其上之景画,良久,他抬首唇角微翘,竟是向着万鸢清浅一笑,但听他道—— “我喜欢王爷。”声音虽轻,可万鸢听得只字清晰。 彼日落梅随风去,鹅雪随雨飘,当年那元宵佳节夜,可又何以忘却? ? ☆、第六章 ?  自那日起,柳冬便每日往康王府中送去几饼茶叶,时而亦会带上柳鸢来此,万鸢也甚是喜爱这孩子,于是府中也备了些许孩童喜爱的玩意儿。日子过得平淡似水,柳冬除去送茶之外,还常为万鸢抚琴,冬末残梅落,恰好落于琴弦之上。 又至月初春,杨柳依依,冬雪初融,春风微凉,小雨霏霏。 此时柳冬并无担伞,只立于画桥之上怔怔地看着湖水轻颤,因雨滴落下成圈圈涟漪,他墨发尽湿,雨滴顺着发梢缓缓滴下,恍然,竟觉雨滴未沾,柳冬不禁疑惑——停雨了? 转脸看去,竟是见万鸢皱着眉担着一柄纸伞为他遮雨,柳冬唇角微翘,笑意清浅,他伸手夺过万鸢手中的那柄骨扇,展开细瞧,画上犹有诗意,配上二句古诗确实甚好。他已不知自己已有许久未曾如此自由了,昔日未曾结识万鸢之时,他从来便只在铺子中算着数目算着茶叶看着铺子,外出游玩自是少之又少,可惜今日了,与万鸢一同外出,竟是下起了雨。 “担心染了风寒,早些回去吧。”万鸢对他无奈,只叹道。 柳冬闻言,而后颔首。于是二人同行,万鸢如以往一般,于袖底下悄然握住了柳冬的手,柳冬早已习惯,由他牵着行下画桥,柳冬转脸看去,此时小雨不知何时甚密了些,春风拂来,伴着身上湿意自是甚寒。 他不禁轻颤,却发觉那握着自己的手越发握紧了些,他觉四周似是静下来一般,惟有落雨淅淅声,惟有春风轻拂声,似是此刻满道繁华街市只余下了他们二人一般。行进深巷,却嗅到丝丝栗子清香,万鸢牵着他,似是往那边儿行去。 果真,直到栗子铺前,万鸢方才止步,而后要了待栗子,便递给了柳冬,柳冬一怔后,随之接过,栗子尚热,让柳冬觉有些烫手,只是甫一离去,便觉温温的,正好释了全身湿意一般。 “多谢王爷。”柳冬垂眸道谢。 “这话我不爱听,本王与你什么交情?我与你又何须客气。”万鸢笑道,随之转脸看了看他,一如既往的清冷安静。 “哦。”柳鸢颔首。 二人一路少言,直到府门口方才止了步子,万鸢此时才缓缓松了手,只是掌间犹有那人体温,然在他转身欲要离去之时,柳冬忽的唤住了他,万鸢心下窃喜,随之转脸。 “怎么了?”万鸢挑眉问道。 “王爷可要进去喝盏茶么?” 万鸢闻言,不禁细想待会儿柳冬沐浴之时,自己尚可窃看一番…… 于是万鸢收了纸伞,随之展了骨扇,脸上带着几丝笑意进了柳冬府中,柳冬随后行上,二人分先后踏入厅中,便立时有小厮上前换了热茶。二人聊了几句,柳冬便要去沐浴,万鸢本想上前跟去的,怎料此时应氏恰好来了。 应氏执着锦帕,瞧见柳冬浑身尽湿不由有些心疼,应氏微蹙柳眉,执起锦帕为他拭去额间的水珠,柳冬不禁侧目看去,甫一对上的是万鸢微带了恼意的眸子,柳冬怔了怔,而后垂下眸子,随之往外行去。 此时厅中只余应氏与万鸢,应氏一脸尴尬,向着万鸢行了礼,便要上前为万鸢换茶,怎料方才伸过手去,便被万鸢一扇阻之—— “不必。” 应氏闻言,更是尴尬了几分,她低了脑袋,轻轻咬唇本要行至一旁坐着的,却听万鸢忽的问道:“柳夫人,那孩子呢?”万鸢似是有意,将“柳夫人”三字说得犹是为重。 “适才方哄他入睡呢。”应氏一听是问柳鸢的,不由莞尔答道。 万鸢颔首,也不愿与应氏多说,只端起一盏热茶轻轻品着,而后又自纸袋中取出几粒栗子剥好,却又不尝,只于椅上轻轻摇扇,左右顾之。良久,那人终是匆匆而来,墨发半湿,有几滴水珠滴入稍宽的内衫中。 万鸢看得皱眉,合上骨扇,待他行近,一伸手便将人拉入怀中,柳冬始料不及,顺着万鸢的力道跌入了他的怀中,然只蹭了万鸢满身是水,应氏看得一愣,却终究未有说些什么。 “初春风凉,你若不多在意些自己的身子,寒气若是入了骨,老来定是难受得很。”说着,万鸢抬手便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褪下,披于柳冬的肩上,只将他裹得严实,生怕一丝寒风也会吹到他似的。 “王爷有心了。”柳冬仍是不惯坐于男人的腿上,虽说他们二人交情甚密,可始终同为男子,于是,柳冬欲想起身,奈何万鸢偏偏不让他起身,竟还伸了手环住他的腰。 柳冬气恼,抬眸瞪着万鸢那只狐狸狡黠的眸子,但见那双眸中俱是得意,只将柳冬气得险些一拳挥去。 万鸢心知过火,生怕柳冬自此以后再不来寻他,赶忙取了手边一粒先前剥好的栗子,随后放于柳冬唇边,似是哄孩童一般的口气:“哎,瑾之别气,本王喂你。”语罢,不待柳冬回答,竟是硬生生地塞入了柳冬口中,两指也顺着力入了柳冬腔中,指尖不意间沾了湿意。 …… 柳冬气得双颊泛红,拂袖而去时只道一言:“送客!”口气甚怒。 但见万鸢正揉着青肿的脸不禁一叹,他看着那抹月白只觉那人似天边的孤月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在天边…… 此时应氏上前,微微行了礼,便道:“夫君鲁莽,伤了王爷,还望王爷莫要怪罪。” “无妨。”说着,万鸢抖开指间那柄描金骨扇,而后对应氏一笑,“柳夫人,告辞。” 小雨方停,水珠自檐上缓缓滴落下,方走几步,万鸢才想起那柄纸伞忘在柳冬府中,只是区区一柄纸伞罢了,万鸢倒无放在心上,只暗思日后,柳冬执起那柄纸伞时,想起之人会是自己。 可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7 惜未到康王府时便又恍然下起了雨,春风轻拂来丝丝凉意与丝丝清香,似是那于天边顶端而来的花香一般,扰人心神,他却忘了而今已是初春时节,亦忘了侧目看去的那岸百花飘摇。 万鸢无心赏景,只想着快些回府,于是不顾天雨甚大,天雷作响,只低首急步行着。他不禁于心下自嘲,哪个王爷会如他一般狼狈?若不是想与柳冬独处,他又怎愿遭这般罪受。 …… 几日后,柳冬方才往康王府送茶去,却听豆腐说万鸢染了风寒,柳冬不禁一怔,心下竟是起了微微的担忧与不安,他踏入院中,以往那株开得甚艳的寒梅现下已然枯了许多,轻轻行去,不意间便踩碎几枝枯枝。 柳冬轻轻叩门,唤了声“王爷”,随之不过一会儿,便听闻几声轻咳,万鸢终是行来开了房门,瞧见柳冬,本是憔悴消瘦的面容上终是有一丝笑意。柳冬看得难受,然搀着他行入院中,豆腐见了万鸢,赶忙备琴备茶。 绿绮仍摆于那株寒梅之下,只是而今已枯不知昔日艳丽,而后柳冬将前些时日万鸢披于他身上外袍还与他后轻轻道了声谢,于是落指轻拂一段曲乐。此曲是万鸢不曾听闻过的,只觉曲乐虽美可其中平淡,似是身在寻常巷陌一般,又似一川烟雨便于眼前般。 曲终,余音未止。 “此曲是江南的小令,本是无名的,可我枉自为它取了名字,”说着,柳冬抬起了眸子,“此曲名为‘鸢飞柳冬’。”指尖再次流连于琴弦之上。 鸢飞柳冬。犹是那川烟雨江南,如水墨丹青,几笔清浅笔墨描绘一段故事,寒梅落,止弦上,似已不得不误了平生。 ? ☆、第七章 ?  翌日再见,万鸢的气色也好了不少,只是仍有些咳嗽,柳冬来时,他只着了轻薄单衣,未添外袍,墨发未束,手中的那柄骨扇也未有拿于手中,模样实在有趣得很,豆腐见他如此,识趣地赶忙取来了外袍,而后披于万鸢的肩上,万鸢轻咳几声,而后抬手拢了拢外袍,牵着柳冬的手往院间行去。 落花甚多,如飘雪漫天一般,空中半旋,飘舞而落,甚是优美,那许是春季独有的风景,亦别有一番景致。 寒冬已去,冬梅已枯,春暖花开,才恍然觉出时光飞逝,这不禁想叹有时一些事一些人,许也只能在回忆中念起,不论再度几段春秋,那些回忆甫一念起,只觉甜在心头,也苦于心中。这世间最为苍凉的,也莫过于物是人非。 绿绮仍摆于寒梅之下,茶具茶水仍摆于绿绮之旁,如平日一般,未曾变过,可只怕那日后为万鸢抚琴,论茶之人再不是柳冬。 一曲小令轻拂,犹如仙音下凡,分明是一曲平凡音律,竟能让人久久不曾回神过来,久久沉醉其中。 “瑾之。”万鸢轻唤,带着些许疲倦。 也因这一声轻唤,柳冬似是被惊到一般,音律瞬时皆乱,他不禁生了恼意,抬起眸子瞪着眼前之人。 “错了。”万鸢笑道。 “哦。”若不是你,会错么?柳冬不禁这般想着,只是此话终究是不能问出的。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恍然起身,行至柳冬身后,随之他俯下身子,两只手臂环过了柳冬的腰,举动甚为亲密,他十指已于琴弦之上,轻轻拂去,便听一段清泠曲音,万鸢那狐狸狡黠地笑了笑,身子俯得更低了些,轻轻咬上了柳冬的耳垂,气息全数呼于他的耳边。 柳冬蹙眉,不由偏了偏脑袋。 “瑾之,本王想你为我抚一辈子的琴。” 柳冬闻言,而后一愣,半晌,他垂眸,随之往后倾去,万鸢双臂一收,便将人揽入怀中,柳冬本就束得松散的墨发因这般举动而散落开来,墨色青丝垂落至腰间,衬着那袭月白衣裳犹有些如天人临世不容亲近之意。 彼年隔江遥望,某只狐狸的眼中本是只有江南独有的春季景色,他记得昔日在宫中之时,便看过几幅江南景画,画上俱是江南春日:湖水、杨柳、轻舟、凉亭。本是平凡之物,却被画师绘出幅幅惊鸿之作,正如他再次见到柳冬之时。 也不知过了许久,柳冬终是轻轻开口:“王爷始终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说着,他抬眸,看着自己纤长的十指,“所以,我也不可能一辈子为王爷抚琴。” 万鸢抚着他的墨发,抬首看向遥处一片绿意,江南春景虽好,可他觉始终并无寒冬来时的写意,残雪压枝,雨雪霏霏,寒梅点点。 “瑾之,你是想留住本王么?” “没有。”柳冬如实答道。 万鸢早是料到他会如此回答,也并不恼,随之只将人松开了,而后牵起柳冬的手往院间一株树木之下行去,那株树木生得枝叶茂密,日光透过密叶间泻下点点日光斑驳。 “以后之事谁会知道呢?确实,又哪来的一辈子呢……”万鸢一叹,声音轻轻柔柔的,似在说给自己也似在说给柳冬,“只是现在能留住你便够了。”语罢,恰好微风徐来,拂来丝丝凉意拂来丝丝清香,那是早春时节独有的花香。 万鸢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自然不可吹风,他现下身子虚得很,于是便让豆腐搀着自己进了房,与柳冬早早告辞。回至房中,万鸢便坐于摇椅之上逗着那只鹦鹉玩乐,豆腐心知万鸢不喜喝茶,正准备要将柳冬适才沏好的茶倒掉时,万鸢恍然开口:“放着吧。” 豆腐诧异,倒也没有说什么,便将茶水置于万鸢的手边。 万鸢伸手执过那盏清茶品了品,微涩的口味伴着淡淡茶香,其实倒也并无如此难喝,待得万鸢饮尽,便将瓷杯置回案上:“我似是明白柳冬为何如此爱茶了。”他指间转着瓷杯,也不知是说给何人听,唇角微翘,似在莞尔。 那金丝雀笼里的鹦鹉听后,不由扑了翅膀,本就稀疏的羽毛现下又掉了几片,它向着万鸢叫道:“柳冬、柳冬!” 万鸢却是不再说下去,他只喂了鹦鹉几粒鸟食,而后便倚着椅靠一摇一摇的,豆腐瞅见万鸢将茶喝尽,便赶忙换上了新茶,随后在旁伺候着,他瞧见万鸢望着窗外不知正想着什么。豆腐只是觉得王爷自认识了柳冬后变了许多,他记得王爷昔日是不听曲子不喝茶的,而且也不常与贾家大公子他们一同出去外面了…… 只是……王爷是真心喜欢他么? 又过了几日,柳冬如往常一般往康王府中送茶,怎料却有正打扫门前灰尘的小僮说王爷回京城去了,柳冬一怔,忽觉心下有些难受,那是难言而出的苦涩与孤寂。他怔在康王府门前,刹那觉得万鸢许是永远也不会回来江南此地了。 “他何时回来?”柳冬问道。 小僮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摇首:“不知道。” “哦。”柳冬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几饼茶叶,不由觉有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8 些难受,他也不知是何时起,竟是开始贪恋起万鸢予他的丝丝温暖。 他独自一人行在繁华街市中,春风微凉拂过他缕缕墨色青丝,昔日若果万鸢在,定会叮嘱他多添衣裳,只是而今那人已然回了京城,也不知何时回来。街市两道挂着的点点红灯笼,正被微风拂得轻颤,仿佛如柳冬一般,其实万般孤独寂寞。 直到那座画桥之时,他方才止了步子,看着水光潋滟,恍然想起彼日他因失神跌入湖中,却是万鸢将他救起,只是万鸢不知道的是,他失神只因万鸢。隔江遥望,那于白玉栏前的男子气质儒雅,一柄骨扇徐徐轻摇,然当他看至那人腰间所佩的佩玉之时不由怔了,于是也未有注意小舟前倾,人便也往湖中倾去…… 柳冬笑了笑,赏了风景便独自回去。 这些时日柳冬皆在铺子里,纤长的指啪啪地打着算盘,时而又记记账目,时而又独自品茶,应氏近来也很少来铺子里,只在府中照料着柳鸢,于是二人更是沉默寡言。 他也时而有往康王府去,只是打扫门前尘埃的小僮依旧是那句:“王爷未归。”他不禁有些失望,心下是微微的苦涩与孤独。毕竟京城繁华,终究是比于江南好得许多,毕竟此地未有让他牵挂之人,他于京城,尚有他的皇兄他的旧友。 而自己,除了他别再无友人再无知音。 ? ☆、第八章 ?  日子平淡如水,谁也想不起寒冬之时的江南是如何的景色了,那似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来了,而眼下不知觉间已是立夏。 长风叠云,夏木成荫,湖岸寂静,立夏之景许是这般的清净,无寒冬来时的冷寂,无暖春来时的艳丽,无深秋来时的凄凉,惟有的是那立夏独有的清净与景致。 柳冬甚是欢喜在黄昏落日时来至画桥岸边赏景,每逢落日,便只见万点丹红染绿江,残红尽染层云,此时恰好微风轻拂,蝉声轻鸣,清风中带着丝丝凉意,只道黄昏落日后的气候与日中大不相同。 赏完景,他不由得便往康王府方向所行去了,他也不知为何成了如此习惯,每日赏完景后便必定往康王府一去。康王府如初,只是那块由皇帝亲自提笔所书的牌匾却不知何时起已是染了尘埃,以往来扫门前灰尘的小僮也已不在,许是不知去了何处偷懒罢了。 轻叩朱漆大门半晌,却无人应声启门,柳冬有些失望,心想万鸢许不会再回来这座江南小镇了,他许会结识别的知音结识别的友人,或许,他早已将自己忘了吧。柳冬轻叹,转身离去,然在下了石阶之时恍然止了步子,而后回首看去,那扇朱漆大门依旧未启,也不知府里的人在否…… 罢了,只要那人安好,再不相见,其实……并也无所谓。柳冬看着最后的那点余晖缓缓落下之时不禁想道。 某日午后,柳冬将账目算好,便打算小歇一阵,只是在低首收拾案上事物时,却忽的有一柄骨扇落于他的账簿之上,柳冬一怔,看着扇上的水墨江南景画久久未曾回过神来。须臾,回神,他略带喜色的眸子抬起,恰好与万鸢相对,然二人相对却迟迟无言。 蝉声于木间轻鸣,雀声于枝上轻吟,日光透过密叶间洒落于地一片斑驳,夏日的午后甚是清净,也似为二人相见添上了几笔暖意,茶香悠悠,微暖的夏风不知何时自窗外而入,拂去了丝丝茶香,留下了一片暖意。 “瑾之,本王想你。”万鸢抬手,似想为他绾上落下的那缕青丝,此言他于京城之时早已想了许久要道。 柳冬咬唇,有些气他许久不来信笺,亦不与他说声告辞,随之他只将脑袋一偏,躲开了万鸢的手。只是心下却是禁不住的窃喜。 万鸢的手止于半空,他略带尴尬地放下手来,而后轻咳一声,绕过眼前这张案台,便轻轻将柳冬的手握住了。 “我于京城之时,每日都在想你。”万鸢以额相抵,看着那人怯怯地将眸子垂下,不由心情大好,只是忽的想起某些事来,神色立变,他将柳冬放开,自寻了椅子坐下,展了骨扇徐徐摇着续道,“瑾之,你知道么?有人想我死。” 柳冬闻言,而后一惊,心下是禁不住的担忧,“你……” 万鸢看了眼他,随之一笑:“瑾之啊,我问你,这天下又有谁能算计的了我?”口气甚是轻狂自傲。 柳冬不语,只为他斟了杯茶:“新采的茶叶,你尝尝如何?”未了,坐回案台,翻看着账簿也不愿与万鸢多说几句话。 万鸢捧着茶盏,自觉有些自讨无趣,他撇了撇嘴,也不将茶细细品着,只一口饮尽,而后重重放于案上,声响不轻,似要将茶盏弄碎一般,柳冬提着笔,悄然抬眸打量了他一眼,瞧他微恼的模样,柳冬不禁悄然一笑。万鸢甫一转脸,便瞥见柳冬莞尔,他不禁失了神,如彼日一瞥他笑容一般惊鸿。 片刻,回神,万鸢佯装恼怒地起身上前,伸手一捏柳冬腰间软肉:“本王有那么好笑么?嗯?”他凑近柳冬半许,将气息呼于他的耳旁,一手轻挠他腰间软肉,似是非得让人求饶一般。 柳冬双手分别搭于他的臂上,他别着脑袋,只被万鸢挠得连眼泪也流了下来,“不要……”柳冬终是求饶道,他双手使力似想将万鸢推开,然却不过徒劳,万鸢的气息如夏日炎阳一般热烫,呼于他的耳旁之时,似要将他人也热得要软下。 “说你喜欢本王,本王才放过你。”说着,万鸢止住了动作,看着柳冬不由有些盼望。 “王爷……”柳冬转过脸来,轻轻唤道后却迟迟未有下言,他双手松松地揪着万鸢的衣袖,泛着泪光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万鸢,半晌,终是听到柳冬细如蚊呐般的声音:“我喜欢王爷……” 万鸢闻言,而后满意一笑,终是将柳冬放了开来,但见他笑意狡黠至极,一柄骨扇徐徐轻摇,那双如狐狸一般奸诈的眸子微微眯起,亦不知正自思量着些什么。 天色渐晚,临近黄昏,柳冬匆匆将铺子收拾好后便说要往画桥一去,万鸢自然答应,而后如昔日一般,悄然牵着他的手,笑容狡黠,徐步同行。夏风拂来,已无日中之时来的温暖,相反是觉微微的凉意,本是繁华的街市,现下却是多了几分冷清,只是柳冬现下看去两道红灯摇晃,却无彼日发觉甚是孤寂。 一路行来,柳冬依旧沉默寡言,万鸢依旧多言多语,似是那一月余来的分离如梦一般,梦醒之后,仍如昔日。只是时光飞逝,世间之事始终会变,沧海终会成了桑田,今朝终会成了历史。 彼日于白玉栏前,万鸢将腰间佩玉摘下,以指抚着玉上所刻的字不禁问道:“瑾之,你有没有想我?”说着,转脸看向柳冬,瞧见他神色平淡,不由有些失望,“瑾之。”他又轻轻唤了一声,随之凑近柳冬半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9 许,他看着那人侧颜踟蹰良久,而后他终是亲了亲柳冬的脸颊。 万鸢吻得很轻,宛如点水一般。 但见柳冬立时转脸,泛着水光的墨黑眸子瞪大,似是不敢置信万鸢竟会如此,他虽脸上神色厌恶,只是不知为何,心下竟是毫无排斥。柳冬握了握拳,却始终连一句秽语也骂不出口。 他们二人并非寻常好友,或许这般并非有什么讶然…… 柳冬垂眸,尽己平生之力将自己别的想法全数消去,他不愿再往深处想,他只怕一旦触及,只会万劫不复。他难得有相知相熟的好友,难得有人愿与他谈心,愿听他弹曲,况且那人又非是寻常之人,他又怎敢得罪呢…… 此时恰好落日余晖尽染绿江,天色淡青,隐隐而见那轮孤月藏于薄云迟迟未现。 ? ☆、第九章 ?  翌日下午,柳冬如往常一般带着几饼茶叶便往康王府中行去。直至康王府,便又看见正扫着门前灰尘的小僮,见他恰好也抬首望他了,随之柳冬不禁莞尔,似在问好一般,小僮怔了怔,待得回神,柳冬已至自己的身旁。 小僮赶忙举起衣袖拭了拭脸上的汗,而后丢下扫帚,便笑容满面地去搀着柳冬推门而入,边行边道:“公子你又来了,王爷正等着公子你呢。” “嗯。”柳冬应道。 穿过回廊,便至院间,景致如常,依旧摆着绿绮依旧摆着茶水,万鸢依旧于院间所候,只是于万鸢对面,尚坐有一人,可惜那人负手以背而对,瞧不清容貌,只是见他穿着一袭华服,墨发以玉簪轻绾,气质高傲。 这许是万鸢的好友吧。柳冬这般想着,心下不知为何,竟是生了微微的不满之意。 豆腐平日虽是沉默寡言,只是倒也机灵得很,他甫一转脸,便远远瞧见了正立于院门之前的柳冬,柳冬神色淡漠依旧,只是今日着得一袭淡青衣裳,但觉色泽如一川烟雨蒙蒙,又如雨后新竹般的清新脱俗,袖边密针绣有青色云纹,犹如清风缠云般的飘逸。 “王爷,柳公子来了。”豆腐轻轻道,言语间,还不时瞥向了立于遥处的柳冬。 万鸢闻言,而后放下手中的一颗棋子,抬首望去,便见柳冬正垂眸而立,那袭淡青更衬得他人冰冷如天人不可亲近般,万鸢不禁莞尔,随之起身展开指间的那柄描金骨扇,徐步行向正盯着地下石子看的柳冬。 “瑾之。”万鸢轻轻唤道,口气中带着些许笑意。 “嗯。”柳冬闻言,而后抬首,瞧着万鸢唇角噙着的那一抹笑意,先前的不满之意也渐渐消去了半分。 而此时万鸢的好友景墨,正趁万鸢离去时悄悄捻去了棋盘上万鸢的棋子,随之两只胳膊支着下颔,似乎甚么也没做过一般。待得万鸢与柳冬一同行近,景墨方才心虚了起来,生怕万鸢发觉棋盘上少了几粒棋子。 只是此事万鸢并未在意,他只握着柳冬的手,与柳冬有一搭没搭地闲聊,似乎是将景墨忘了。景墨百般无趣,他撇了撇嘴,便将万鸢棋盘上的棋子统统捻去,随之抬首向着万鸢一笑:“我赢了!” 万鸢无语,盯着景墨笑容迟迟不语。 倒是柳冬先自开口了,他瞧了瞧棋盘上的棋子,而后颔首轻道:“王爷确实输了。”说着,转脸看向万鸢也不由莞尔。 万鸢闻言,倒也不恼,只将骨扇合上,便以扇柄轻轻一敲景墨的脑袋,景墨捂着脑袋“哎哟”了一声,瞪着万鸢的眸子里尽是委屈。 “为何打我?!”景墨问道。 “景墨啊,本王怎会打你呢?”万鸢这狡黠的狐狸轻挑起眉梢反问道,见景墨半晌也不回答,他便又续道,“打你的可是它啊。”说着,便指了指手中的那柄骨扇,随之又展开骨扇徐徐轻摇,口气也甚是委屈,似乎他当真未有做过一般。 “你……”景墨向来嘴笨,现下被万鸢如此一说,更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柳冬坐于一旁,随之默默地执起棋盘中的一颗棋子于指间把玩,景墨转眼看向柳冬,只此一瞥,便觉此人定难以相处,犹是那气质淡雅清冷,恰如仙人临世。 万鸢见景墨盯着柳冬不移眼,不由心下生了愠意,又将骨扇合起,本又想着以扇柄敲他脑袋,幸而此次景墨反应极快,赶忙起了身,退了几步,一脸防备地盯着万鸢,模样有趣得很。 “哎,你别想打我。”景墨撇了撇嘴,万分不满地道。 “你看着瑾之做什么?” 景墨闻言,目光再次瞥向柳冬那处,见他也抬眸看着自己,随之景墨应道:“看看罢了。”语罢,坐回原位,执起一粒棋子学着柳冬一般于指间把玩着。 院间忽的沉寂下来,便连栖于枝上的鸟雀也不安于沉寂之中,雀鸣轻响,伴随着清风徐来,隐隐拂来了阵阵花香茶香,更是衬得午后宁静,也因这般的宁静,亦不由回想起那于许久之前的过眼郁葱时光…… 也不知是何人先自破了沉寂,他忽的夺去了柳冬指间的那颗棋子,随之往棋盘一扔,只轻轻握着了柳冬的手笑吟吟地道:“瑾之,本王似乎还未曾与你执子对弈过呢。”说着,转脸向着景墨示他将手中的棋子全数放下,景墨自是心知,眉目间已是了然之意,他将手中的棋子全数放下后,便自个儿搬了张椅子于旁坐着。 柳冬执着白子,看着棋盘却良久未落,他此时正微微垂眸似在沉思,他今日着得淡雅如往,却比昔日添了几分清新,恰如三春之桃,素若九秋之菊。万鸢徐徐摇扇,赏着对面之人也渐渐忘了时辰,便连柳冬何时落下的白子也不曾得知。 待他回神过来,便见白子已落,景墨正自窃笑,万鸢也不禁摇首轻叹,随之执起黑子与其对起。 正当柳冬要将白子落下之时,万鸢却于此时开口了:“瑾之,你若是输了,又待如何?”口气甚是狡黠。 柳冬闻言,而后抬首:“近日铺里进了些新茶……”话尚未说完,便被万鸢打断:“本王可不要你的茶叶,本王要的是……你。”说着,万鸢合上了骨扇,倚着椅靠,万般的逍遥自在。 柳冬闻言,不禁一怔,脸上已满是诧异—— 王爷此话可是何意……? 于旁观棋的景墨也觉他们二人有趣得很,依着他们二人的性子,亦不知要纠缠几多年方才能永伴此生,一辈子之事,其实也甚为荒唐,天意之事无人得知,也不知再度几段春秋,待成白首老者之后,昔日所愿昔日之誓,也不知可想起多少。 尚未等柳冬开口,万鸢已是将棋盘上的黑子白子乱为一团,随之笑道:“哈哈……本王玩笑之话,瑾之莫要放于心上。” “哦。”柳冬垂眸。 棋局已乱,便是不能再下。 黄昏落日,残红染云,柳冬就此告辞,独自拂袖而离。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10 万鸢与景墨立于府门之前,直到那抹淡青渐行渐远。 “那人确实……有趣。”万鸢摇着骨扇,莞尔轻叹。 景墨瞥他一眼讥道:“怎么?王爷这次可是真心的么?”他与万鸢结识许久,他自是了解万鸢的,只是他万万料不到万鸢竟是会为了一个区区江南茶商而付了真心…… 万鸢转脸看了看景墨,而后狡黠一笑:“景墨啊,后日便陪本王回去京城如何?” 景墨瞧着他笑,不禁撇了撇嘴,自知他向来欢喜以笑对事,只是他愈笑便愈让人觉心虚万分,犹是那双如狐狸一般的眸子…… 景墨一叹,终是颔首应之。 ? ☆、第十章 ?  五日之后,景墨如约而至,清晨微凉,连带夏风也有着丝丝凉意,他叩响了康王府门,那平日里扫门前灰尘的小僮立时应了几声,而后启门,脑袋往外探去,上下打量了几眼景墨,方才将人迎了进去。 万鸢初至江南时,便认识了景墨,说来二人相识之事,倒也忘了一二了,也记不清是谁先自问起谁的名字了。初至江南的万鸢,并无而今这般温文尔雅,反倒是带了些许傲气,看谁都不顺眼似的。 豆腐见景墨来了,便赶忙将人引至万鸢房中,随之退下。万鸢正自收拾事物,景墨便倚着门上等他,见万鸢执着一饼茶叶看得入神,不由问道:“王爷怎的不带上他?”景墨左右瞧瞧,确实没有柳冬的身影,他还以为万鸢会带上柳冬一起的。 万鸢将茶叶置于案上,随之将指间的那柄描金骨扇展开轻摇,他脸上笑意盈盈:“本王独宠你一人,你不高兴么?”说着,合起骨扇便要去挑起景墨下颔。 景墨无语,只瞪了他一眼,格开万鸢的骨扇,便行去翻他收拾的事物,见里面放着一本画册,不由起了好奇之心,而后随意翻了翻,便见画册里之作皆是些yin秽不堪的画面,画上纠缠的二人竟俱是男子。 忽的,画册被人于手中悄然抽走,正看得入神的景墨不禁“哎”了声,随之转身盯着万鸢手中的那本画册,而那人正笑得一脸狡黠。 臭狐狸! 景墨咬牙暗骂。 “此书本王还等着柳冬过门之后,好好地温习一番。”说着,万鸢随意翻了翻画册,竟是满脸自然,似是画册里皆是些风雅之作一般,抬首,瞧见景墨正以不屑神色相对,他不由复问道,“怎么?你也想与本王温习一番么?”语罢,某只狐狸轻挑眉梢,口气略带上几分笑意。 景墨立时闭嘴不答。 万鸢笑得春风得意,将画册收了回去,便要豆腐备纸磨墨,丝毫不理时辰点点过去,景墨立于旁看了会儿倒是开始倦了,他坐于榻边,望着窗外院中夏日之景,心事不禁念起,于是心思也不在此地了。 信笺书完,便叮嘱豆腐若果看见了柳冬,便将此信给他。 彼时柳冬正于铺中打着算盘,不大的铺中响着算盘轻响,似为这宁静的夏季午后更添上几分静意,柳冬将账目算好后,便去沏了盏茶,坐于椅上悠然自在地品着。 应氏也恰好抱着柳鸢来了,可惜二人向来寡言,纵使她已是他的结发妻子。 “夫君。”应氏轻轻唤道,口气仍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 “嗯。”柳冬放下清茶,随后起身上前,接过应氏怀中的柳鸢。 柳鸢伸出一截肉肉的手臂,而后于柳冬的胸膛之上摸了几把,似想捉住柳冬垂落于胸前的几缕青丝一般,柳冬垂眸,不禁向着柳鸢莞尔。他想,若果万鸢于自己身旁的话,定会无那般无趣吧…… 正想到这,此时豆腐恰好也来了,但见他执着信笺,神色担忧的模样,柳冬见了他,便也向他莞尔问候。 “柳公子,此信是王爷让奴才给您的。”说着,便将信笺递去,随之举起衣袖拭了拭额间的细汗。 柳冬茫然,也不知万鸢为何忽的给自己写信了。应氏眼见如此,便上前将柳鸢抱过,目光于柳冬身上流连许久,终是一声轻叹,她总觉康王待夫君如此之好,定是不安好心的。 可她也确实猜对了。 柳冬将信笺拆而视之,纸上不过寥寥几言罢了,可这不过寥寥几言也让柳冬安下心来。 在看信之时,豆腐便歪着脑袋打量着柳冬看信时的神情,见他淡漠依旧,也笃定此信上许是些家常闲话,想到此,豆腐也有些许好奇了,他不由微微探了脑袋,便想窃看,怎知脑袋还未探过去,柳冬便将信收了。 豆腐扁扁嘴,也只好缩回脑袋来,“柳公子,王爷还带着景公子一同去京城呢……” 柳冬闻言,而后垂眸:“他带谁上京城,又与我何干?”口气甚是漠然。 良久沉寂。 忽的,柳冬轻声道了句:“只是……他要平安。” …… 京城自是比于江南更为繁华,万鸢摇着骨扇,看着四周前不久方才见过的景色,不禁有些恍若隔世。一路费了不少时辰,万鸢时而要止步等等身后随着满脸好奇的景墨,也时而往些有趣的铺子里买些礼物想要送给柳冬,只是挑来挑去,始终觉送茶具为好。 骄阳似火,二人不过同行一会儿,便觉口干舌燥,于是寻了一处歇脚的茶馆,要了盏润口的清茶,便坐下闲聊起来。 “你前不久才上过京城,现下又来做什么?”景墨问道。 万鸢闻言,而后瞥了眼景墨道:“本王倒想看看,是何人这么大本事,想杀本王。”说着,万鸢饮了口清茶,茶香盈鼻,茶味微涩,“此次来,便是要查出刺杀本王之人究竟是谁。” “哦。”景墨颔首,好似也确实有些道理,却未有想到为何上次不查而此次去查之事…… 万鸢听他应言,而后展开骨扇徐徐轻摇,笑得满脸狡黠满脸得意:“那查杀手如此要紧之事,便交与你了。” “你……”景墨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万鸢拍拍他的肩,笑道:“无妨,本王至多让皇兄调几个侍卫护着你好了。”瞧见景墨欲要说些什么,他赶忙续道,“你适才答应本王的。” 景墨气得浑身发抖,于手中的瓷杯也险些被捏为碎片。 臭狐狸!臭狐狸! 景墨已然不止一次于心下暗骂。? ☆、第十一章 ?  夏转秋初,夜色清凉如水,置于院间的石桌之上仍摆有清茶一盏,柳冬坐于其中,端起清茶望着天边那轮弯月徐徐品茶。茶香盈鼻,茶香依旧,却无了当初陪他品茗对饮,听他一曲惊鸿之人。 夜已不知几深,应氏忽的取来了件薄袄徐步而来,她将薄袄披于柳冬肩上,随之坐于他旁,她也着得单薄,不过一袭薄纱罗裙罢了。 “夫君,夜晚风寒。”应氏看着柳冬的那双犹如一泓清水般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婧儿陪你赏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11 月可好?”及月色之下,得见应氏双颊生了微微淡红。 柳冬闻言,而后莞尔:“不必,你去歇息吧。”说着,轻轻握了握应氏的手,随之便松开了,眼见应氏神色失落,柳冬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于是二人无言枯坐,连天上那轮本蒙着层银光的弯月,也不知何时竟开始隐隐淡了下来,正如柳冬也不知万鸢何时方才回来。 …… 自万鸢上了京城后,康王府中的小厮们俱是一派清闲,却惟有那打扫门前的小僮最忙,许是因他年幼,所以府中的小厮们皆去欺负他,豆腐时常也叹他可怜,只是叹归叹,却并无出手相助。 今日亦是如此,但见小僮举起衣袖抹了一把泪水,便吸了吸鼻仔仔细细地打扫起来,他有些想念王爷了。昔日王爷在时,最看不惯欺弱怕强之人了,若果王爷在,定会为他教训他们的!而且,柳公子天天盼着王爷早些回来呢…… “哭什么呢?”一道极似万鸢的温和声音恍然响起。 小僮闻言,而后抬眸看着对面之人,愣了半晌。 万鸢笑了笑,将手中骨扇合起,便以扇柄轻敲小僮的脑袋:“可是不识得本王了?” 小僮觉疼,立时捂着脑袋唤道:“王爷!”随之赶忙上前搀着万鸢推门而入,而对于万鸢问起的为何要哭,他却竟是一概不提。 秋深叶黄,天地俱是一派苍凉之景,秋风萧瑟,宛若琴师指下的一曲忧愁离曲一般。院间树木花草皆已渐渐凋零,树木只余枯枝,地下只余败叶,那架绿绮琴弦之上也覆着不少落叶。 待万鸢沐浴更衣过后,便带着自京城买来的茶具往柳冬铺中行去,他算着此时柳冬定在记账。直到茶铺,果真自己所料,柳冬正打着算盘执着笔记着账目,这一眼瞧去,竟是发觉柳冬比以往更是清瘦了。 心下泛起微微的难受,当下便进了铺中,看着柳冬抬起诧异略带喜色的墨黑眸子时,万鸢方才开口:“瑾之,我想你了。”语罢,便见万鸢摇扇展笑,说起这般话语,竟也不觉丝毫羞意。 “嗯。”柳冬闻言,而后垂眸,又开始自己适才所做之事了。 “那瑾之可有想我?”万鸢将脑袋凑上去,便想去亲亲柳冬,怎料柳冬偏了偏脑袋,万鸢只得了空,可他也不恼,只咧嘴一笑,笑意甚是讨好,随之将茶具置于柳冬眼前,“我特地于京城买来送你的。” 柳冬看着眼前之物,连眸子也亮了几分,看了半晌,方才抬首,看了看满脸笑容的万鸢,不禁轻道:“多谢王爷。”口气略带了几丝笑意,想来他是当真喜欢的,万鸢也未有猜错。 时近黄昏,四周安静依旧,万鸢坐于椅上品着柳冬适才沏好的茶,又徐徐摇着手中骨扇看着外面景色,一副得闲自在的模样。 室中沉寂良久,忽听万鸢将茶盏放下后轻道: “瑾之,皇兄要我娶妻。” 柳冬闻言,而后淡然一笑:“恭喜王爷。”声音依旧清冷,口气依旧平淡,未有喜意也未有失落。 万鸢听他这么答道,不知为何心下竟是有些酸涩,他起了身,将柳冬扯了起来,而后复坐下椅上,将柳冬揽入怀中,让他坐于自己的腿上,下颔搁于柳冬瘦削的肩上,双臂紧收柳冬的腰身。 如此亲密举动,柳冬先是怔了怔,而后捉住了万鸢的手腕:“放开。”口气虽是淡漠依旧,可万鸢分明看见柳冬的耳根已然通红,这让万鸢不禁窃喜,只是窃喜过后,余下的却是一阵苦意。 “瑾之,你莫非……就不在意一下我么?皇兄要我娶妻,你……”万鸢愈说愈发觉得心下难受至极,只是话尚未说完,便被柳冬打断—— “那便先恭喜王爷了,贺礼迟些送上府中。” 万鸢一怔,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而后,万鸢埋首于柳冬脖颈间,嗅着那人身上淡淡的茶香,心下烦躁之意也渐渐淡下,换来的却是微微的难受微微的苦涩,环着柳冬腰身的双臂也渐渐放了松。 忽听柳冬轻声问道:“王爷明日还要听曲品茗么?”口气稍带上了不安,其实便连柳冬也不明自己到底在害怕不安些什么。 “嗯。”万鸢颔首,随之轻轻握住了柳冬微凉的手。 翌日下午,柳冬应约而至,由豆腐引着进了院间,万鸢早已坐于绿绮之前等候他来,甫一见到柳冬,万鸢唇角轻扯便是一抹春风笑意。 柳冬坐于绿绮之前,落指轻拂便是一曲不知名的曲乐,调子甚熟,万鸢忽的想起,此曲是江南的一曲小令,本是无名的,却被柳冬随意起了名字,他还记得 此曲名为鸢飞柳冬。 曲终,余音宛若秋风一般,直绕院间草木数株未停。 “许久没有为王爷抚过琴了。”柳冬看着绿绮琴弦,轻叹道。 万鸢不语,只摇扇静看。 “王爷不是说上京城查些事么?可是何事?” 万鸢闻言,随之将骨扇合起,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以作润喉:“本王此次便是想查查,究竟是何人想要了本王的命罢了。”语罢,将茶盏放下。也不知正于京城的景墨可还好? 柳冬颔首,神色已是了然。随后,柳冬端起一盏茶,将茶水皆洒落于木案之上,万鸢看得一怔,也不知柳冬想要做些什么,但见柳冬以指沾了茶水于案上书字。 一笔一划甚是认真,万鸢盯着着那纤细如玉的指尖,正暗暗猜着柳冬写的是什么。 待到柳冬止住,便见木案之上书有平安二字,万鸢不懂,抬首满脸疑惑神色。 “你要平安。”柳冬淡道。 万鸢闻言,而后一怔,便连摇扇的动作也忘了。时辰似乎停住了一般,似是连某株树木的最后一片落叶,如蝴蝶一般飘落的动作也恍然停住于半空。 你要平安,你要平安…… 只是柳冬…… 你可有真心?? ☆、第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本来想码肉的……然而还不是时候 几箱茶叶摆于万鸢房门之前,恰好挡住了万鸢的路,大清晨瞧见如此,料谁也不满,万鸢不禁皱了皱眉,而后唤来了豆腐。豆腐此时正打扫着院间落叶,听闻万鸢唤他过去,便赶忙将扫帚一扔,随之急步过去。 万鸢不满地踢了踢其中一箱的茶叶:“这是什么?”口气略带了愠意。 豆腐闻言,脑袋更是低了些许,赶忙应道:“回王爷,这是柳公子适才送来的茶叶。”说着,悄然抬眸看了眼万鸢的神色,见他在听闻柳冬二字后,神色更是淡漠,不禁有些诧异。 以往王爷若是听到柳公子,定会莞尔一笑的,怎的今日变了个人似的…… 豆腐尚未出言,便忽听万鸢一声自嘲般的笑声,而后但听他问道:“他这是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12 什么意思?”豆腐一听他问话,赶忙嘴快答道:“柳公子说是送给王爷您的贺礼。” “贺礼?本王要什么贺礼!”万鸢笑了笑,又踢了踢脚下的一箱茶叶,笑容立时敛起,声音也厉了起来,“将这些破茶叶统统给本王扔了!告诉他,别再给本王送什么贺礼来了!”语罢,便一脚踢翻了挡于他前面的一箱茶叶,而后拂袖离去。 豆腐看着满地茶叶,不禁一声轻叹,默默去执来了扫帚将地下的茶叶打扫干净后,便思量着究竟扔不扔好。这些普洱茶叶俱是上等之货,放着已有些年月了,昔日便有人说过,普洱越是放得久,口味更是极佳的,听说一品陈年普洱时,那股茶香与微涩之味甚是让人回味。 可惜了这些茶叶啊…… 豆腐叹了叹,有些舍不得地将那几箱茶叶抱起,正要往外走去时,恍然听到有人怯怯地唤了声:“豆腐!” 豆腐止住了步子,回首望去,便见一个生得眉清目秀的少年自一株树木后出来,豆腐认得他,他是那扫康王府门前灰尘的小僮,之前王爷不在府中之时,他常被人欺负…… “怎么了?”豆腐问道。 小僮揉了揉眼,双眸有些泛红:“你真要将这些茶叶扔掉么?”瞧见豆腐颔首,小僮眸子更是红了几分。 豆腐看着他一双眸子红得似快要落泪一般,不禁轻轻一叹,柔声问道:“为何又哭了?”不知为何,豆腐总觉得他很可怜,究竟是哪里可怜,他也说不上来,只是每次看到他哭,他心下也甚是不好受。 “我只是觉得柳公子好生可怜……王爷适才那番话,若果在柳公子面前说起……”说到最后,他却再是说不下去了。 豆腐一叹,将手中的几箱茶叶俱放落于地,而后将他抱入怀中,抬手轻抚着他的背部,小僮愣愣地待在豆腐怀中,迟迟未曾回神,红通通的眸子宛若兔子一般。 …… 时辰渐逝,不知觉间已是下午,待到万鸢将今早的气消了后,便有些后悔今早的所作所为,要豆腐将茶叶统统扔掉就罢了,偏偏还要豆腐跑去告诉那人——“别再给本王送来什么贺礼!”只是……若不是那人忽的送来什么贺礼,他也不至于如此! 正当万鸢暗骂之际,却不知何时竟是走到来了柳冬的茶铺附近,万鸢一怔,本想要转身离去,却觉自己若是这般走了,好似有些窝囊。于是,万鸢回身行去,躲于茶铺门旁,悄然探了个脑袋,窃看着柳冬。 其实,就这般远远地看着柳冬也甚是不错,至于当日许下的那个赌约,他却觉他方才是输的那个…… 他自幼便居于深宫,自是看惯了后妃们的尔虞我诈,下作手段,只为了独有一个的帝后之位。他本可被立为太子,可也因此事,他的母妃德妃娘娘竟被后妃害死,便连他,也险些牵连进去。 便自彼日起,他就对这可坐拥万里江山的帝王之位心生惧怕,他宁可继续做这闲散王爷,闲来便可与数几个好友一同去喝喝酒,赌赌钱,斗蛐蛐其实也甚是不错。好比在宫中那枯燥乏味的日子,皇兄总爱对他板着脸,而宫中的小太监小宫女们,见到他如见鬼神一般,神色立变,赶忙绕开路走。 谁不知当今圣上最为欢喜的便是康王,又有谁敢招惹他? “王爷,出来吧。”柳冬清冷依旧的声音忽的响起。 万鸢闻言,不禁诧异,而后带着微笑,便自门后进了铺中,“唰——”地一声抖开了指间那柄描金骨扇,只见扇上所画的江南水墨景画,笔墨浓淡适宜,诗句二行犹是写意。 “瑾之,你怎的知道我在那儿?”万鸢问道。 柳冬丝毫没有理会他,只低首认真地算着今日的账目。 万鸢瞧见他的神色,忽觉有些不妙,上前几步,带着些许紧张的口气问道:“豆腐适才是不是来了?他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柳冬打着算盘的指忽的顿了顿,半晌,复落指,只轻道:“没有。” 万鸢暗松一口气,随之绕过案台,行至柳冬的身后,双臂轻轻环住柳冬的腰,那人分明轻颤了一下,万鸢唇角微翘,笑得狡黠笑得得意。他忽的伸手握住了柳冬正在写字的手,柳冬一惊,险些将笔下的字写错,他有些恼怒,却始终一言不发。 身后那人笑得愈发得意,他带着柳冬的手于账簿里其中一页上写下了万鸢柳冬四字。待得四字写完,便将柳冬放了开来,柳冬回首,神色微恼,那双平日里清冷平静的墨黑眸中已染了愠意,只是柳冬生气之时,并无粗鄙之语而出,亦无其他言语,只安安静静的,如平常一般。 “瑾之,本王请你喝酒可好?别生气了。” 柳冬不语。 良久未得回应,万鸢不禁有些难受,正思量着要不要就此离去之时,柳冬却恍然轻轻应了声“好”。于是待到落日之时,万鸢本想牵着柳冬的手往巷外行去,怎料甫一碰到那人的手时,却被他一把挥开。 万鸢一愣,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心下泛起些许自己说不清的滋味。二人无言同行,已不如往日那般亲密,直到酒馆,二人方才止步坐下。 几壶酒很快就上来了,柳冬垂眸摸着白瓷酒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得如此入神,倒是万鸢一如既往的满脸笑容,只为柳冬斟满了酒,自己便将一壶酒好好品个够。 柳冬捧着酒杯,随之以舌尝了尝酒水,只觉微微的辣,他蹙着眉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又执起一壶酒为自己斟满。他不知自己今日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只因豆腐那三两几言而被气成这般么? 酒杯被重重置于桌上,柳冬似是惯了清酒独有的微辣一般,只不断地给自己满酒,他向来滴酒不沾,而今饮下几杯,已是满脸通红,脑袋晕眩,不一会儿,便倾入了身旁万鸢的怀中。万鸢抱着他,以指轻绘他的眉目,绘过那道入鬓英眉,绘过那双清冷墨黑的眸,绘过那秀挺的鼻,绘过那诱人红润的薄唇…… 万鸢稳了稳心神,而后端起酒杯,忽的听柳冬轻道:“给我……”而后但见柳冬伸手要夺,万鸢立时移去另一边,那双狡黠的眸转了转,也不知正打什么主意。 “你还生本王的气么?” “……” 正当柳冬眩晕之时,万鸢忽的吻上柳冬的唇,那人将些许酒水渡了过去柳冬的腔中,而后他的舌缠上了柳冬的舌,酒味愈发浓郁,柳冬心下泛起微微的酸涩与排斥,本想要将他推开,却惊觉自己已无半分力气。 良久,唇分,银丝未断。 “瑾之,瑾之……”他于他的耳畔呢喃,只握紧着柳冬微凉的手,似想与他走尽一生。 落日余晖恰好落于离酒馆不远之处的一株树木,泛黄的落叶宛若蝴蝶起舞一般飘落于地。 ? ☆、第十三章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13 ?  月色隐隐,夜风袭袭。 小僮执着盏灯笼,坐于石阶之上,昂首看着天上的几片云朵,秋天的深夜是甚凉的,小僮坐了一会儿,便被冷得浑身发颤起来。 等了良久,方才远远看见有两个身影正往康王府的这边行来,小僮当下起了身,提着那盏灯笼,下了石阶,随之入目的竟是万鸢揽着柳冬走来,小僮愣了愣,待反应过来时,万鸢已近在眼前。 “王、王爷……” “嘘——”万鸢竖起一指于唇上,示他莫要多话,随之低首转脸看着于自己怀中熟睡之人时,不禁莞尔。 小僮见如此也不敢出声,当下行上石阶,先自将府门启开,随后立于一旁,等万鸢先进府中,小僮转脸一看,但见万鸢将柳冬横抱起来,上了石阶进了府中,小僮被万鸢这般举动惊得一愣,忽有秋风一拂,他方才一颤回神。 直到将柳冬置于床榻上,万鸢便坐于榻边看着柳冬,他此时双颊泛红,紧闭双眸,英眉微微蹙起,万鸢俯身吻了吻他已然红肿起来的薄唇,便伸手为他解去衣裳。 未合的窗子,有甚寒的秋风拂进,将榻上之人冷得半醒,眸子也缓缓睁了开来,带着些许醉意的水润眸子茫然地看着万鸢,似是还想不眀万鸢正对他做些什么。忽的有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双眸,那手微凉,带着那人身上独有的淡淡草香。 “瑾之,你还记得那个赌么?”万鸢问道。 “嗯?”柳冬脑袋还有些晕疼,他适才初醒,尚余倦意,自是对万鸢的这话有些不明,也一时想不起来,他和万鸢究竟赌了什么。 直至里衫被渐渐褪下,柳冬方才反应过来万鸢在对自己做些什么,他有些慌乱,当下抬手捉住了正解下自己衣裳的手:“你干什么!”他现下已无了平日里的清冷淡漠,嗓音里已是恼意。 万鸢不语,将他身上的衣裳全数褪下时,便将柳冬横抱起来,柳冬脑袋又晕又疼,心下又因他这般举动而恼怒起来,他心知自己身无着衣,只是万鸢明明也同自己是个男人,为何竟会起了羞窘之意? 待柳冬回过神来,自己早已被万鸢抱入了早已备好热水的浴桶里。转眼一看,万鸢衣裳已然湿透,见他目不转睛地正盯着自己看,柳冬一时气极,随之一拳挥去,恰好打中了万鸢的鼻。 柳冬收拳一愣,似乎也未有想到竟会打得万鸢出了血。 一片沉寂。 “这一拳,你用了几成力?”万鸢无奈,他也心知柳冬还有几分酒意,到底也没有生气,鼻骨还在隐隐作痛,呼吸间俱是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儿,万鸢蹙着眉,举起湿透的衣袖便将鼻血拭去。 “……”柳冬垂眸不语。 “好了好了,本王也没有怪你之意。”说着,万鸢又将人抱入怀中,口气甚是温柔。 柳冬倚入万鸢怀中,觉出那人正为自己擦背,不觉有些诧异,只是脑袋昏昏沉沉的,被热水一浸,到底也没有过多不满,他们二人本是交情甚密的知音友人,他为自己如此似乎也没有过多奇怪…… 只是……甫一想起豆腐说得那番话,心下不免生出几分愠意与难受。 然未有想得太多,困意便渐渐袭来,热水也已渐凉,他许也不知自己正于万鸢的怀中安然入睡,许也不知最后是万鸢自水中将他抱了出来,再为他着上新衣。彼日夜里,万鸢轻握了柳冬的手,随之与他十指相扣起来,他吻了吻柳冬的唇角,只淡然笑道:“恐怕,本王还真是要输了……” …… 翌日清晨,万鸢缓缓醒来,却发觉柳冬竟是不见了,正当诧异之间,忽嗅到阵阵茶香,而后但听一道清冷嗓音唤道:“王爷。” 循声望去,但见柳冬正坐于那张红木摇椅之上,他此刻正端着一盏龙井茶,身旁的案几之上除有几卷诗词书册以外,还有一盘桂花糕,那于旁的掉毛鹦鹉也扑翅嚷着。 万鸢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满,也不理会柳冬唤自己的那声王爷,只冷哼一声,便自榻上下了来去命人打水过来。房中一片尴尬沉寂,适才的悠然之意似是全数散去。 柳冬放下茶盏,随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唇,只觉有丝丝疼痛不禁让他蹙眉,抬首之时,竟是与万鸢双眸相对,柳冬愣了愣,浑然不知万鸢身上的怒气何来,只是瞧见他青肿的鼻时,有些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万鸢蹙眉问道,口气稍带了愠意。 柳冬闻言,方才敛了笑容,复端起那盏龙井,垂眸品茗,怎料那人忽的一拂袖,便将他身旁的那盘桂花糕与茶壶统统拂落地去,但听落地脆响,瓷器成了碎片,落于地下的桂花糕上粘了不少碎屑。 此刻,那只掉毛鹦鹉恍然扑着翅膀唤道:“瑾之、瑾之!” “闭嘴!”万鸢喝道,心下泛起微微的不满之意与愠意。 那阵淡淡茶香,不知为何,而今竟是觉越闻越是心乱如麻。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茫然的柳冬,随之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去。 只是,柳冬清楚的听到万鸢于门外,与豆腐道:“送柳公子回府!” 柳冬一愣,端着那盏尚有余温的龙井茶盏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明白,万鸢为何会对自己起了如此大的怒火。 茶香盈鼻,却已无心品茗,也已无了适才的悠然自在。 “柳公子。”但闻一道熟悉嗓音,不温不淡。 柳冬闻言,而后抬首,豆腐原已近在眼前,柳冬将茶盏放下,随之淡言:“我都听到了,走吧。”说着,便撑着摇椅两旁的椅柄而起,豆腐瞧见他身子单薄得似是有些摇摇欲坠,不由自主地便伸手要去搀他,怎料柳冬一避,随之自个儿拂袖而离。 豆腐于他身后轻叹一声,而后赶忙跟上柳冬的步子。二人一前一后地行于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也不知怎的,忽的又聊到了万鸢。 “豆腐,你说他为何发怒?”柳冬神色淡然,口气淡漠依旧。 “柳公子不知啊,王爷刚醒来时,只喜清净的。” 此言一出,柳冬忽的止了步子,他看着不远处那座画桥,便不禁想起了万鸢。彼日小雨纷飞,他立于桥上由着小雨落于自己的身上,由着自己浑身尽湿不知寒冷,那人却忽的执着一柄纸伞而来,为他遮去风雨。 那人予他的丝丝温暖,他也不知何时起,竟渐渐开始贪恋起来。 “柳公子?”豆腐见柳冬愣愣地看着画桥,不禁有些疑惑,而后轻轻唤道。 “嗯。”柳冬应声。 豆腐看着柳冬这般模样,有些犹豫要不要将万鸢之事告诉他,于是思量许久,终是开口道:“其实……王爷他不爱吃桂花糕,也不爱品茗。”语罢,他已是不敢去看柳冬此时的神色。 柳冬负手而立,在闻言之后,指尖已然轻刺掌心。沉寂良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14 久,终是听到柳冬轻应:“哦。” ? ☆、第十四章 ?  一连十几日,柳冬也未有往康王府中送茶去了,便连茶铺也未开,纵使万鸢已然来至柳冬府门之前,只是那轻启了门缝的小厮甫一见到是万鸢,神色似如见到鬼神一般,而后赶忙将门合上了。 万鸢自是后悔自己前些时日对柳冬所作之事,只是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最初的几日,他尚在府中来回打转,以为柳冬始终会来的,想不到,竟是待到了夜晚,柳冬也未曾来过。 深秋午后,天气正好,秋风若起淡云飞,草木凋落雁归南,一派苍凉深秋之景,倒是有几分应了万鸢此时的心情。但见万鸢依旧执着那柄描金骨扇行于繁华街市上,经过一家铺子,万鸢忽的止了步子,便在此买了袋栗子,栗子方才炒好的,拿在手中尚是热烫,在这般天凉风寒的时候,也甚是不错。 正当快行至柳冬府前时,忽见一道熟悉的月白身影渐行渐远,万鸢怔了怔,也不再多作他想,随之赶忙跟了上去。 “瑾之。”万鸢轻唤。 那人闻言,身子一颤,止了步子,缓缓回首望去,但见万鸢依旧执着那柄描金骨扇,只是现下多拿着一袋炒栗子,唇角依旧微微上扬,墨黑的眸里尽是思念。柳冬眸中掠过一丝诧异,随之又是一脸淡漠,抱着柳鸢的手紧了紧,回过脸来,正欲离去。 “别走!”万鸢抓住他的手臂,看着他的侧容心下泛□□点酸涩,此刻许是因秋风拂来而落下的几缕青丝,恰好掩住了他如玉侧容。 柳冬微微蹙眉,轻声喝道:“放开。” 万鸢怕他生气,闻言而后,当真将手放开,他看着柳冬许久,斟酌言语良久,终是开口道:“那日……是本王的错。”万鸢瞧不见他的神情,更是不知他是如何想自己的。 柳冬闻言,而后一愣,他垂眸看着自己怀中的柳鸢只觉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没有想到,万鸢竟会要自己原谅他,他也没有想到,竟会再次与万鸢相见。这十几日,他又何尝没有想过他,只是甫一想到昔日那人所说的,原来俱是骗自己之时,于是甚么思念都随流云散去了。 秋风乍起,叶败随风,又误了平生多少事。 “哦。” 万鸢听到他这般淡漠而应,心下自是泛起微微的难受,他又伸手抓住了柳冬的手臂,生怕他再次离去似的:“瑾之,你还生本王的气么?”嗓音略低,带着些许不敢让人察觉的害怕。 “没有。”柳冬答道,随后欲要使力挣开了万鸢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方才淡然道:“王爷若想听曲,以后还是可以来找我的。”语罢,徐步离去,但见那抹月白宛若天上孤月般清冷的身影渐行渐远。 万鸢愣了愣,却始终没有跟上去。待到秋风轻拂,将他冷得回过神来,方才发觉那人早已无了踪影,他也不多作停留,一叹而后便折身回府。 翌日下午,他又往柳冬府上行去,只是此次因柳冬昨日之话方才有了些安心,他抬手轻叩府门,小厮便轻启了一条门缝,见着是万鸢,神色一变,赶忙又将门合上了。 万鸢一怔,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自己又被阻于门外了?! 然那扇府门忽的又启,只是此次启门的竟是柳冬,万鸢愣愣地看着他半晌,而后回过神来,骨扇轻展,笑容满脸。随着柳冬进了府中后,万鸢转脸便瞪了适才关门的小厮一眼,回过脸时,那人已然行远,万鸢敛了笑容,快步跟上。 “瑾之,你怎的知道我在外面?”万鸢试图去牵柳冬的手时,柳冬却特地一避,万鸢只好尴尬地收起手,随之笑得满脸温柔。 柳冬不答。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意着我?若不然……你怎会知道我今日会来?” “没有。”柳冬垂眸答道。 万鸢也无话可说,只随着柳冬进了院间,黄昏的秋日犹是美好,天边丹红若醉,伴着渐深的暮色尽染白云,那带着秋意的微风将枝上的红叶拂落,宛若蝴蝶飞舞,飘落而下。 只是绿绮不在,惟有柳冬昔日常弹的一架琴罢了,音色自是未有绿绮的好,可 万鸢倒也不嫌,但见他咧嘴一笑搬来了张椅子坐下,轻展手中的描金骨扇,静听柳冬抚琴。 “王爷今日要听什么曲子?” “你随意。”万鸢笑道。 半晌,柳冬方才落指轻拂,伴着清脆琴音轻轻吟唱: 鸢肩公子二十馀, 飞花落絮满河桥, 柳色未饶秦地绿, 冬青树上挂凌霄, 误了平生多少事, 平明挟弹入新丰, 生憎燕子千般语。 …… 曲虽已终,音虽已止,然余音仍绕。 只是尚未待万鸢好好品其曲之意时,忽闻一声婴孩泣音,抬眸再见柳冬时,他早已神色大变,随之赶忙往房中行去将柳鸢抱来,万鸢于对面盯着柳冬抱着柳鸢轻声哄着一会儿后,便要上前接过柳鸢,怎料柳冬退后几步,如何也不愿让他抱。 万鸢无奈,心知柳冬定是还生自己的气。心下不免泛起微微的悔意,再行近柳冬几步,便抓住他的手臂,似是生怕他再退后躲避自己一般。 看着那人受惊的眸子许久,目光方才渐渐往下,随后终是将目光留在那人的唇上,柳冬也似是不会动了一般,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待到双唇相贴,双舌纠缠之时,二人也似要忘了时辰,彼时万鸢一点一点地亲着他的唇,宛若一点一点地欲要夺下那人的真心。 这般吻着,便更想要得甚多,万鸢的手也不安分起来,抚在柳冬后背上的手徐徐落在了那圆润的臀上,柳冬身子一颤,竟是没有打算要他放开。 神智迷乱之时,却忽的听闻一声:“夫君……” 便是这一声令柳冬回过神来,而后他狠狠咬了一口万鸢的唇,方使他将自己放了开来。院间一片沉寂,惟有萧萧秋风声,柳冬看向应氏时,神色早已无了昔日的淡然清冷。 “他与我,非是你想的那般。”说着,柳冬快步上前,而后一手握住了应氏的手。 应氏闻言,而后垂眸,她又怎会信柳冬的这一番话呢?若是柳冬纳妾,她无甚怨言,只是为何柳冬竟会与一个男人…… “信我。”柳冬看着应氏轻道。 应氏抬眸看向了柳冬,美眸泛红。她当真能信么?她抬手揉了揉眼,而后垂眸看着柳冬怀中的柳鸢,心下泛起微微的酸涩。 “嗯。”应氏轻应罢,随后伸手接过柳鸢,她也无心来院中赏秋日苍凉之景,更是无心再见到柳冬,于是折身回房,暗自哭泣。 万鸢远远地看着柳冬单薄的身子立于秋风之中,只觉似有些摇摇欲坠,他抬手摸了摸适才被柳冬咬破了的唇,不禁莞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15 尔一笑。随之行近柳冬,双臂环上他的腰,让他倚入自己的怀中。 “瑾之,以后尚有本王陪你品茗弹琴,促膝谈心,本王想要对你好……” 柳冬闻言,而后抬眸看向不远处那树枝之上栖着的鸟雀,本该是自在悠然的,却被一阵秋风轻拂,惊得扑翅离去。回神,方听他答道:“王爷请回吧。”口气依旧淡然。 只怕误了平生错了相思,纵使度了几段春秋岁月,昔日之事,可又有何人忆起。 ? ☆、第十五章 ?  转眼间已至寒冬,景墨也自京城回来江南,一路往康王府中行去,也未曾好好歇息过。轻叩府门,小僮启门,他带着包袱与信笺便随着小僮进了去庭院之间。 几月未见,院中之景仍然如初——那株寒梅,那架绿绮,还有万鸢,似乎从未变过。他走近正坐于摇椅之上的万鸢,此时万鸢正以扇柄逗着旁边关在金丝雀笼里的鹦鹉,瞧见景墨来了,便将骨扇收起,轻挑眉梢,如狐狸一般狡黠的眸子直盯着他看。 “王爷今日真得空啊。”景墨瞥他一眼,他甚为不喜别人这般盯着自己看。 “世人皆知我不过是个闲王罢了,有什么得空不得空的,不过是今日天气甚好,本王出来院中透透气罢了。”万鸢轻展骨扇,徐徐摇着,唇角微微上扬,随后莞尔续问道,“查出来了么?” 景墨应了一声,随后执出信笺递与万鸢,“你看看。” 万鸢接过信笺,拆之后看,信上内容不过寥寥几言罢了,万鸢将信看罢,便将信笺撕之,散成天花,他倚着摇椅一摇一摇的,执着骨扇也徐徐轻摇,那道入鬓剑眉也微微蹙起。 “本王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杀我?”万鸢问道。 “不知道,这世上之事多的是捉摸不透的。”景墨摇首,他也确实是甚么都不知道。 一片沉寂。 良久过后,万鸢忽的收了骨扇,便自从摇椅上起了身,命了豆腐备茶搬椅,随后便让景墨坐于椅上品茗,说是要效劳他这几月以来为自己所作之事。而景墨端着茶盏,看着杯中碧色的茶水,只暗道若是报恩,倒不如直接赐他锦衣玉食罢了,赐他一杯茶,这算什么报恩? 只是他虽如此暗想,可终究是不可说出,他也只好默默将茶饮下,只品得其中茶香正浓,茶味苦涩之意,喝了几口,便将茶盏置于桌上。随后起身行近那架绿绮之前,落指随意轻拂琴弦,只觉音色清脆甚为悦耳,也怪不得为天下名琴。 万鸢瞥见他动了绿绮,而后上前以扇柄一敲他脑袋:“你做什么?” “看看罢了,你打我干什么?”景墨回首,捂着脑袋有些委屈地问道。 “这天下能抚绿绮之人,惟有柳冬。” 景墨闻言,而后撇了撇嘴,“你对他未免也太上心了 。”说着,便坐回那张石椅上,端起尚未喝完的茶盏,一饮而尽。 万鸢闻言,而后摇扇莞尔,于心下略一细想,自己也确实对柳冬太过上心了,便连皇兄要自己娶妻之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是啊,太上心了……”万鸢淡然,望着那架绿绮徐徐摇扇自言轻道。 …… 翌日午后,竟是下起了小雪,白皓的雪地之上落有几瓣色泽艳红的冬梅,小雪宛若柳絮般纷飞,朔风渐起,天地皓然。 柳冬着得一袭淡青,外披如雪狐裘,他坐于绿绮之前,落指轻拂琴弦,弦弦生音,便成了一段鸢飞柳冬。时光刹那顿住了一般,但见小雪纷飞,寒风拂梅落下几瓣冬梅,风雪之下,那人看似如画一般。 一曲终散,然柳冬指尖却未离琴弦,适才被寒风所拂落的几瓣冬梅,也悠悠飘落至琴弦之上。万鸢将茶盏放下,随后起身走近了柳冬,以扇柄轻挑起了他的下颔,柳冬被迫抬首,那双微微泛红的眸子便与万鸢相对。 万鸢一怔,而后问道:“怎的哭了?” 柳冬摇首,始终不肯说出一言。万鸢瞧他如此,而后轻轻一叹,举起衣袖为他拭去已然流下的清泪。 “你不愿说,那便不提了。”万鸢拍拍他的肩莞尔轻道。 此时二人相对已无言,许是因前些时日之事,而让柳冬有些疏离了万鸢。其实便连柳冬自己也不知为何要特地疏离他,究竟是为了婧儿还是为了自己,便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待到黄昏落日之时,柳冬便作揖告辞回府,随之他抬手拢了拢狐裘,便转身行于风雪之中。万鸢立于门前,看着鹅绒般小雪扬扬纷飞,将那人单薄身影也模糊了不少,似真似幻,宛若水中明月那般。 夜晚,月色隐隐,寒星漫天。 然此时惟有万鸢房中灯火通明,他坐于椅上细想着昨日景墨给自己所看的那封信笺,如何想也想不明白那人为何要杀自己。想得太过入神,也已然忘了时辰,房中燃着的几个火炉,满室暖和得很,不过一会儿,万鸢便于摇椅上渐渐睡着。 夜深不知几更之时,万鸢却被外面的吵闹声闹醒,初初醒来,脑袋晕晕沉沉的,甫一睁眼,眼前朦胧一片,看得不甚清楚。房门忽被人推了开来,万鸢目光落在推门之人的身上,在看清那人原是自己的暗卫,方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万鸢蹙眉问道。 “回王爷,适才有刺客夜袭王府。”暗卫低首道。 万鸢闻言,而后蹙眉展开骨扇,“可将他捉住了?”口气淡然。 “是。” “哦,带上来罢。”万鸢倚着摇椅,一摇一摇的,看似万分悠然,似乎从未将有人要刺杀他之事放于心上一般。 暗卫应了一声,随后步出门外,与其他暗卫一同将刺客押了上来,那刺客身着黑衣,面蒙黑巾,瞪着万鸢的眸子里略带了恨意。押着他的几名暗卫迫他跪下,只是他如何也不服,于是暗卫掌下施力,提脚往他膝上一踹,便被迫下跪,那蒙在脸上的黑巾也被褪下。 万鸢盯着那张带着恨意的陌生脸庞许久,而后开口问道:“本王似乎从未见过你,你为何要杀本王呢?”说着,合起骨扇,手指不禁玩弄着腰间的那块润青佩玉。 刺客偏脸闭口不答。 “若是本王在皇兄面前一提此事,你落个刺杀皇亲国戚的罪名,那真如何死也不知道。”万鸢唇角微翘,笑意浅浅,明明是这般凶狠之语,可他偏偏却是那般温和。 那人闻言,而后一怔。他于心下略一思量,自是深知此罪的后果,他虽不惧生死,只是他还有他的妻儿,他不想牵连到她,于是他缓缓开口: “五年前,因你于圣上一言,而害死了我爹,你可还记得?”他咬牙恨道,若不是被制住,他当真想现下就上前杀了万鸢。 万鸢闻言一愣。 五年前的一事,他自是未有忘却,彼时他年岁不过十八,于某日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16 用过膳之后,腹痛难忍,而后寻来了太医把脉,说是食物相克而引致的腹痛,也幸而当日并无大事,只是万鸢却生了愠意,翌日便往帝宫与皇帝一提此事,之后之事,便是将当日的御厨统统拖去斩首…… “想起来了?”那人苦涩一笑,而后使力挣扎开将制住自己的几名暗卫,随之但见他自袖中执来了一把匕首,便往万鸢腹间刺去。 “住手!”其中一名暗卫惊呼,而后拔剑出鞘,上前阻之,但闻一声轻鸣,他手腕一颤,手中匕首险些落地,刀尖再次刺向万鸢,余下的暗卫当下上前将他擒住,他心知已无机会,只是心有不甘,被擒住之前,当下于万鸢大腿处狠狠划了一刀。 叮—— 匕首落地,人已被擒。 “王爷!”豆腐大惊,自门外跑了进来,便瞧见万鸢大腿处的衣料已被鲜血染为暗红。 万鸢拂袖,似在说自己并无大碍,随之转脸与暗卫轻道:“放了他吧。”看着他们诧异的神色,万鸢莞尔续道,“那事,也确实是本王错了。” 豆腐愣愣地看着万鸢,他记得王爷是绝不会做吃亏之事的,怎的而今竟是…… “你们便将他带去京郊吧。”语罢,但见万鸢脸上带笑,只笑得狡黠,笑得得意。 京郊。何人不知那地向来是荒无人烟的,夜晚之时更是有狼虎下山而来…… 那几名暗卫看着万鸢春风得意的笑容,不禁暗自一叹,王爷果真从不做吃亏之事啊。当下行礼应声,本要步出房外之时,却听万鸢忽道:“你们小心些。”此言一出,那几名暗卫心下不禁觉有几丝暖意,颔首应之后,便去寻来绳子将人绑上马车。 豆腐看着万鸢受伤的大腿,不禁觉得难过,万鸢瞧见他这般的神情,便伸手将他拉近自己的身旁道:“本王说了没事便是没事。对了,你明日往柳冬府上一去,说是本王伤着了。” ? ☆、第十六章 ?  冬日清晨寒风透骨,薄雾笼罩,一片白皓,天边那轮绯红的朝霞渐升,宛如一缕轻烟袅袅升起。豆腐立于府门之前已有些时候,但见他双颊泛红,身子被寒风吹得有些发颤,他抬手拢了拢身上的外衣,便开始于门前打转。 彼时天还未亮透,万鸢便将他赶来柳冬府前了,豆腐是满心的委屈,却又不敢有何怨言,只得在门前来回打转,心想等晚一些再叩门进去,算计着这般时候,恐怕柳冬尚未起来罢。 于是豆腐坐于阶上,两只手撑着下颔看着遥处景色一会儿后,便渐渐打起了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将撑着下颔的手也坠下了,如此便又将他惊醒起来,左右看看,觉尚未到时候,便又转过脸来,望着眼前景色又渐渐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许久,那扇门忽有人轻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豆腐便被这一声惊得醒来,回首一看,原是柳冬。柳冬墨发以羊脂玉簪轻绾,落下的几缕青丝便被清风拂至胸前,他此刻正愣愣地看着地下的豆腐,神色疑惑。 豆腐也愣了愣,而后缓缓轻唤:“柳、柳公子。”说着,便自地下起了身来,“公子,王爷昨夜伤着了。” “那他现在如何?”柳冬一怔,而后缓缓问道。他虽脸上平静淡漠,可在听到万鸢受伤之后,心下早已是乱成一团。 豆腐望着地下正自斟酌言语,他心知万鸢现下打的是什么算盘,直说自是不好的,于是斟酌半晌,终是开口:“王爷、王爷恐怕是动不了了……”说着,举起衣袖佯装拭泪一般。 话音刚落,柳冬便已拂袖离去,待豆腐抬首之时,眼前之人已去无踪,回过首,那抹皓白如雪的身影已是渐行渐远,豆腐不及多想,当下赶忙跟了上去。步子匆匆,豆腐也时而转脸看看柳冬神色何如,只是他神色淡漠依旧,惟有那道英气的眉微微蹙起。 直到康王府前,柳冬至始至终是一言不发,但见他抬手轻叩府门,随之小僮揉着眼睛将府门轻启开来,见是柳冬,他也不禁怔了怔,随后向着柳冬浅浅一笑,便让了身子,让柳冬与豆腐一同进去。 此刻万鸢正坐于他的摇椅上一摇一摇的,置于身旁的案几之上摆着几样点心与茶水,还有那只关在金丝雀笼里的掉毛鹦鹉。柳冬推门进来时,万鸢还在逗着鹦鹉玩儿,丝毫不理会推门而入的究竟是何人。 到底还是那只鹦鹉机灵,扑了扑翅膀便嚷道:“瑾之、瑾之!”这一声唤得比一声大。 于是万鸢转脸看去,便见那抹皓白如雪的身影正立于门前,良久,那人方才关门徐步而来,走至万鸢身前时,便止住了步子,而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万鸢,目光终是落在了大腿处。 但见围着大腿处的白布染有淡淡血红,看去分外刺目,柳冬说不出心情何如,只觉微微的难受微微的不安。随之,他抬眸与万鸢相对,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怎的伤着了?”柳冬垂眸,淡然问道。 万鸢闻言,却不急于回答他的问题,而后随意挼起一件点心便往柳冬嘴里喂去,柳冬别脸本想避开,只是愈是避开,万鸢便愈往他嘴里喂去,柳冬无了法子,便当作是万鸢受伤的份上,方才就着万鸢的手,一点一点地将那件点心缓缓吃了下去,只觉入口香甜,回味清香。 “瑾之,你是在心疼我吗?”万鸢扯住了柳冬的衣袖,似是生怕他再疏远自己半步一般。 “没有。”柳冬捉住他的手腕,而后抽回自己的衣袖。 一片沉寂。 却于此时,那只模样丑陋羽毛稀疏的鹦鹉恍然扑了翅膀嚷道:“说谎、说谎!”这一扑翅膀,几根毛色不甚艳丽的羽毛又掉落下来。 柳冬闻言脸色一变,转身便欲要离去,万鸢见他要走,一急之下,便也欲要起身,甫一动作,那大腿处的新伤又缓缓渗出血来,疼的他几乎不得再走。在行至那株寒梅之下,绿绮之旁,柳冬忽的止了步子,回首望去,便见万鸢甚为狼狈地徐步行来。 他也从没见过万鸢有如此狼狈的时候,见他时而捂着大腿,也见那道入鬓剑眉紧紧皱起,柳冬目光自放在万鸢身上后,便再无流连其他。待到那人已近在眼前,甚至已将自己的手腕牢牢捉住之时,他方才回过神来。 “瑾之。”万鸢轻轻唤道,捉住柳冬手腕的手缓缓放开,随之落于他的腰上。 “王爷看似并无大碍。”柳冬往后退了一步,尚未等万鸢开口,他便已续道,“若是如此,那我先回去了,王爷好生歇息吧。”语罢,拂袖而去。 万鸢愣愣地看着那抹皓白如雪的身影渐行渐远,半晌不得回神。此时豆腐甫一自厨房里出来,便被寒风吹得满脸通红,然却见万鸢立于寒梅之下许久,便赶忙上了前去,伸了手要去搀万鸢回房,口中还不忘连连叮嘱。 直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17 至回到房中,万鸢方才将目光落在了那只关在金丝雀笼里的丑陋鹦鹉,见它也愣愣地看着自己,万鸢没来由便生了愠意:“多嘴多舌的!明日便将你拔毛拆骨拿去炖汤!”语罢,便让豆腐将自己搀至榻边坐下。 然此刻霞光映于窗纸上,显是淡淡金光,庭院冬景,宛若画师笔下的一幅水墨景画,暖阳透过几株寒梅间于薄雪之上落下了几缕霞光,绿绮摆于开得正盛的寒梅之下,微风徐来,寒梅而落,梅花点点恰好落至琴弦之上。 柳冬离去无多久后,景墨便来了。他今日看去似是心情不错,但见他着得一袭青莲色,墨色青丝轻束起,秀气的脸上难得带着春风笑意。 来至万鸢面前,景墨便怪声怪气地问道:“王爷,腿怎么了?” 万鸢倚着床头,瞧他笑得满脸讥讽,不禁也无奈起来,执起描金骨扇,便往他脑袋上使力一敲,景墨倒是学聪明了,见他执起骨扇,便心知要打自己,赶忙捂着脑袋一避。 “王爷若无事便好,只是适才所见一事……” “何事?”万鸢轻挑眉梢。 “适才我于药铺里见了柳冬在执药,而且那些药材似乎都是些稀奇古怪的。” 万鸢闻言,而后无奈一笑,“药材自是生得稀奇古怪的,那又有何奇?只是……瑾之若果得病了,为何不愿告诉我……”说到最后,声音也渐小了起来,他自以为与柳冬相结知音后,自己于那人心知起码是不同于常人,然却非是如此。 他连自己得病了也不愿告诉他,他们明明是交情甚笃的好友,明明是品茗对谈的知音,为何连这些事也不愿告诉他呢?莫非,于柳冬心中,自己从来就不是他的好友,也不是他的知音…… “或许吧。”景墨轻叹,上前拍拍神色瞬变的万鸢。 …… 夜色寂静,月光清冷,寒风萧萧,小雪纷飞。 柳冬坐于院间独自品茗,正想着心事之时,忽听小厮传万鸢来了,柳冬一怔,还未及得放下茶盏,便见小厮搀着万鸢而来。只是万鸢脸上笑意牵强,执着骨扇的手也有些微微轻颤。 屏退小厮,二人便坐于院中品茗闲聊,纷纷扬扬的雪花宛若寒星一般,点缀着茫茫夜色。 ? ☆、第十七章 ?  “瑾之,你若是身子不好,要告诉我。”万鸢握着柳冬的手,口气温柔道。 万鸢的手甚为温暖,握着自己微凉的手,也甚为舒服,柳冬与万鸢坐得极近,万鸢一伸手便可将柳冬揽入怀中,只是尚未伸手将人揽入怀中,那人却不知是否有意,竟是忽的起了身来。 “茶凉了。”柳冬端起茶盏,随意便将茶水倾入栽于院间的一株树下,而后回首,“王爷腿有伤,不宜多走,还请……”话未完,便被万鸢打断—— “瑾之所言极是,确实腿伤不宜多走,那么今夜便留在瑾之此处如何?”万鸢笑得狡黠,那双如狐狸一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细细地打量着柳冬。 柳冬一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愣愣地点了点头,待回过神来,已然晚矣。 于是也让某只狐狸阴谋得逞。随后柳冬唤来了小厮,只命他往房中收拾好事物,然万鸢坐于一旁,一手支着下颔,另一手将骨扇展开,细赏着扇上的水墨景画,他唇角微翘,笑意显为得逞后的春风得意。 柳冬将万鸢搀起,走入让小厮适才收拾的房中,里面打扫得甚为干净,窗棂微开,有丝丝寒风而入,案几之上除了烛火便什么也没了。万鸢坐于榻上,眯着眼看着柳冬,只想着待会儿可与柳冬同榻共眠。 然柳冬并非想与他同榻共眠,将万鸢搀至榻边坐着之后,便转身欲离:“王爷早些歇息吧。”语罢,拂袖离去。 万鸢一愣,似是未有料到柳冬竟会如此,他还以为柳冬会想与他同榻共眠的,怎料那人竟是只留下一言后便转身离去,连回首看他一眼也不愿。 彼夜,二人各怀心事,许久未眠,待到翌日清晨,柳冬方自榻上醒来,他素来便不是嗜睡之人,自是起得极早。他起身之后,便去厨房叮嘱那正看火煲药的小厮定要记得时辰,而后又往万鸢房中行去。 悄然推开房门,便随着轻微的吱呀声而启,柳冬放轻了步子往万鸢榻边行去,淡淡霞光透入房中,似如金光一般,于这寒冬之中,自是添上了几分暖意。万鸢睡容平静,却是少了昔日的儒雅狡黠之意,多了几分温顺。 手指不禁要抚上万鸢的眸上,然指尖尚未触到那人的眸上,万鸢便已是缓缓睁眼,只将柳冬吓的立时缩回手指,有些愣愣地看着万鸢。二人四目相对,刹那间时光宛若止住了一般,那淡淡霞光恰好映落柳冬面容,昔日里眉如墨画,目若郎星,鼻若悬胆,唇若涂朱的绝色容颜,似被这淡淡霞光映得有几分朦胧。 柳冬不由回想起先前豆腐与自己说过,万鸢醒来之后是最为厌恶别人说话的。于是柳冬闭嘴不言,行去为万鸢合上窗子后,便转身去翻置于角落处的木箱里的衣裳。 万鸢倚着床头,直直盯着柳冬那圆润的臀部,待柳冬将东西翻出,转身过来后,便对上万鸢那双满是欲望的眸子,柳冬一愣,似乎有些不明其意。 “过来。”万鸢忽道。 柳冬垂眸,不敢再对上万鸢那双眸子,他抱着衣物又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摇了摇脑袋。 “过来。”万鸢口气已有些不耐。 见柳冬还是那般愣愣地立于原地,万鸢不由微微皱眉,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柳冬忽的上前,将手中衣物置于案上后,便抬首轻道:“王爷,换洗的衣裳放于此了。”语罢,垂眸,随之拂袖匆匆离去。 直至日中之时,柳冬方才端着粥食徐步行入万鸢房中,然万鸢听闻门轻启声时,便转脸看去,而后转回脸来,此时他正无趣地将骨扇展了又合,合了又展,待柳冬端着粥食行近之后,万鸢方才将骨扇放下,转脸便向着柳冬咧嘴一笑。 柳冬垂眸,也懒得理会他的笑容,他将碗放在了万鸢手上,便打算离去,然万鸢恍然唤住了他:“瑾之,喂我。” 回首看去,万鸢依旧笑容满脸。 “……” “本王手疼……”万鸢端着粥食,向着柳冬眨了眨眼,佯装一副可怜模样。 “……”柳冬无可奈何地自万鸢手上接过粥食,而后坐于榻边小心翼翼地喂着万鸢,心下却只觉微微的别扭。 不过一会儿,便将粥食喂尽,柳冬本想起身之时,却忽被万鸢捏住了下颔,柳冬抬眸与他相对,万鸢低首便轻轻吻上了柳冬的唇。觉出万鸢微凉的手正缓缓探入自己衣襟之内时,柳冬的身子已是无法抑制的轻颤,那人吻得甚是轻柔,仿佛……真的将他待如珍宝一般。 碗不知何时落于地上,但闻一声清脆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18 ,便已成了满地碎片,柳冬合上了眸子,手却不知何时竟已抚上了万鸢的肩上,外衣亦不知何时起竟散落至了腰间。唇分之时,银丝未断,那人的唇竟到了自己的颈间吻咬,柳冬埋首于万鸢颈间,身子微微轻颤。 “你……这是在做什么?”柳冬嗓音亦是无法抑制的轻颤,他本想使力将万鸢推开,却尚未将手伸出时,那人竟抚上了自己下*身一番揉捏,柳冬瞬时无了力。 回首看去,那扇门尚是开着,微暖的日光自门外映入,朦胧了门外之景,柳冬咬唇,生怕自己逸出一丝□□,他只怕若有人经过,便将自己这般难堪的一切皆看入目中。 “放开我……呜……”柳冬轻咬了一口万鸢的肩肉,想要迫他放开自己,怎料便是这般举动,让万鸢愈加过分起来。 他将柳冬横抱起放于榻上,然未有何动作,便闻门外小厮一声轻唤:“主子。”便是这一声,方才让柳冬宛若得救一般,他伸手将身上之人推开,而后随意理了理了衣裳,便逃似的自榻上而起,匆匆离去。 彼夜,一轮明月悬,月光淡淡,寒星稀疏,月光似如轻薄的银纱映于大地之上。康王府前坐有二人,那是豆腐与小僮,小僮脑袋枕于豆腐肩上打着瞌睡,豆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支着下颔愣愣地看着遥处,正等着自家王爷。 良久,终是见到万鸢身影,然此次却见万鸢饮得大醉,搀着他回来的却是一形容妩媚的女子,豆腐怔了怔,有些诧异于搀着王爷而回的人竟是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只是诧异归诧异,可到底也要将万鸢接回,于是唤醒了小僮与自己一同迎上了万鸢面前。 小僮将万鸢搀回府中,豆腐提着灯笼行于前,夜渐深,寒冬朔风便愈是透骨,万鸢安安静静地任由豆腐小僮二人一同搀回至房中的床榻之上,只是在小僮欲要离去时,万鸢却忽的捉住了小僮的手腕。 “瑾之、瑾之,本王想要娶你……”万鸢喃喃,却浑然不知眼前之人非是柳冬。 豆腐眼见如此,伸手便将小僮拉了回来,为万鸢掖好被褥后,便行礼告退。 …… 翌日午后,柳冬如常而来,今日又下了小雪,纷纷扬扬被寒风轻拂地四处飘落,康王府院中所栽的那几株寒梅,开得正是艳红,寒梅点点,只点缀于这白皓一片的院间,薄雪覆了枯叶,覆了枯枝,而今已是少了苍凉。 平日里皆是柳冬为万鸢沏的茶,只是今日却是万鸢为柳冬沏的茶,柳冬无疑,只接过万鸢手中的那盏茶一饮而尽,饮罢,置回案上。柳冬坐于绿绮之前,本要想今日该弹什么曲子之时,他发觉自己身子竟是渐热起来,连抬手的气力也没了。 “你、你在茶里下了什么?!”柳冬蹙眉问道,下身之处早已起了反应,只觉浑身难受得很。 万鸢不答,将柳冬横抱起后,便低首亲了亲他的唇,“瑾之待会儿不就知道了么?”语罢,将人抱入房中后便温柔地将他放于榻上。 指尖挑开了衣带,衣裳散乱,被万鸢扯开了大半,边舔吻着胸前那点淡红茱萸,边将柳冬下裳除下,柳冬不住呻*吟,双腿不禁缠上了万鸢的腰,眉目间已然略带了媚色。柳冬闭眼别脸,不愿再看身上之人,心下早已生了微微悔意。 他不愿与一个男子行那苟且之事,更不愿无了好友无了知音,平日里,多半的时间皆是万鸢陪着他的,却不知那人与自己相处渐久,竟会起了这般心思。其实自己早就该料到的,分明是自己太过贪恋万鸢予自己的丝丝温暖,舍不得亦不愿失去。 当那人挺腰送入之时,柳冬终是落了泪,非是疼痛,只是他不明万鸢为何要这般对自己。 “万鸢,今日之后……我再不会见你!”柳冬忽的转过脸来,泛起雾气的眸中看不出他意。 彼日,万鸢将柳冬抱入怀中,微凉的指尖抚上了他的脸上的泪痕,柳冬睡容平静,唯有那道英气的眉微微蹙起,他紧紧握着柳冬的手,而后轻轻一叹,宛若寒风轻拂落叶一般轻柔。? ☆、第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  肉肉已经码了 不知道要咋样才不被河蟹 金灿的朝霞透入房中,映于地下,更是为了房中的一切添上了丝丝暖意。直至日上三竿,柳冬方才醒来,起初还未有记起自己为何会在此,待到神智清醒了些时,昨夜之事,俱是记起来了。 腰间仍是酸痛,下处更是不必再说,他倚着床头,看着那缕透入房中的金灿日光有些出神。也不知过了许久,待到听闻那声轻启房门的声响时,他方才缓缓转脸看去,但见豆腐正端着些午膳而来,瞧见柳冬正盯着自己,豆腐不知怎的,心虚地低了脑袋。 颤着手将午膳俱放在了案上,随之便想赶快离去,怎料步子尚未迈出房门,便听柳冬轻唤:“豆腐。”他嗓音沙哑,已是无了往常的清冷。 豆腐不得不转过身来,轻声问道:“柳公子可有何事?”末了,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柳冬,隐约可见他颈间的点点红痕,豆腐心知这是什么,甫一想到昨夜柳公子与王爷会如何如何,于是便也红了耳根。 “我想回去。” 豆腐怔了怔,看着柳冬甚是苍白的脸色半晌,方才担忧问道:“只是,柳公子你的身子……不若还是先等王爷回来如何?” 怎料此言一出,柳冬脸色更是苍白,他一掀被褥便要下榻,豆腐见他如此,赶忙上前将他搀下床榻,柳冬浑身酸软,咬牙走了几步,便被豆腐搀着坐下了那张红木摇椅上。豆腐还特地取来了软垫垫在了柳冬腰下,好让他坐着舒服些。 “可我不想等他回来。”柳冬垂眸轻道,而后便想自摇椅上起身,怎料甫一起身,便觉腰间下处一阵酸痛,随之复坐下椅上,浑身酸软无力。 低首瞧了瞧,原自己身上着的这件玄色衣裳,正是万鸢昔日常穿的。衣裳着于柳冬身上显得略大,于是衣襟也微微松了开来,颈间、锁骨处的点点红痕隐隐可见。 豆腐也早已料到柳冬定会如此,他不禁一声轻叹,便去取来了柳冬的那件白皓狐裘,轻轻将柳冬搀起,而后便为他披上了狐裘,系好系带,便打算着要扶柳冬出去。怎料手甫一伸出,便被柳冬一把格开,但见他神色淡漠依旧,纵使浑身不适,他也依然咬牙隐忍,气质仍如初初见他时的天人临世般的清孤傲然。 “不必。”柳冬口气淡漠。 豆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呆愣了半晌,方才将手缩了回去,转眼一看,那抹白皓如雪的身影已然徐步行远,寒风将他如墨青丝轻拂而起,那单薄的身子,也仿佛要被寒风轻拂而去了一般,他步子虽慢却有些摇晃不稳,直至那抹白皓如雪的身影消于寒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19 风之中,豆腐方才折回身去,将摆于案上的尚有余温的饭菜拿走。 柳冬离去不过一会儿,万鸢便自外面回来了,手上除执着那柄描金骨扇以外,还执着一袋炒栗子,他脸上依旧带着春风得意般的笑容,于这朔风透骨的寒冬里,他竟还将骨扇轻展开来徐徐轻摇,只佯装了一脸文雅,然偏偏那双眸子里尽是如狐狸一般的狡黠。 万鸢看去今日心情大好,甫一回了府中,见着了几个小厮,便连连赏了他们几颗栗子,然也不忘赏了几颗栗子,予那终日打扫着王府门前尘埃的小僮。他们几人受宠若惊,赶忙捧着几颗栗子对着万鸢行礼道谢,随之但见万鸢“啪”地一声合了骨扇,便轻哼着一曲江南小令回了院间。 本以为柳冬尚在房中等着自己回来,怎料甫一回至房中,那人早已不知何踪,万鸢愣了愣,脸上的笑意已是渐渐敛去。转眼看向那只被关在金丝雀笼里的丑陋鹦鹉,正欲开口问它可知何事时,那只鹦鹉便忽的开口了: “瑾之,不见了!不见了!”说着,又扑了扑翅,只是此次竟是未有掉下羽毛来。? 万鸢听它胡乱嚷着,不禁觉得心烦,随意取来了一颗栗子,便往雀笼里扔去,恰好打中了鹦鹉的嘴,立时那只丑陋鹦鹉不再胡乱叫嚷。万鸢一阵心乱如麻,将手中那袋炒栗子置于手旁的案上后,便坐于红木摇椅上一摇一摇的。 过了半晌,万鸢终是起了身来,然甫一步出房门,便撞上了豆腐,豆腐始料不及,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跌下地去。待到立稳之时,豆腐回首看去,便见万鸢神色不安地正往外行去,于心下略一思量,便知万鸢许是想找柳冬。 然万鸢尚未踏出院外,便恍然折身行向了豆腐,待行至豆腐身前,方才止了步子,但闻一声轻响,原是万鸢将骨扇轻展开来,而后徐徐轻摇,只隐约得见那扇上的水墨江南景画。 “柳冬走前可有留下何话与我?”万鸢眸中满是期待,连带着握着扇柄的手也紧了些许。 豆腐闻言,而后歪着脑袋细想了一番,许久,他终是摇了摇脑袋道:“没有,不过公子倒是说了他不想等你回来。”说着,豆腐悄然看了一眼万鸢此时的神色,而后续道,“若是王爷并非真心喜欢柳公子的,又何须难过?” 万鸢闻言,而后盯着豆腐莞尔道:“本王又怎会不喜欢他呢?若果本王不喜欢他,又怎会千方百计地要了他?豆腐啊,你怎会忽的管起本王的闲事来了?嗯?”口气已带了愠意,然脸上的那抹笑意却并无愠意,反倒是笑得愈发温柔起来。 豆腐自是清楚万鸢已然生了愠意,只是他却总觉得万鸢从始至终也未有喜欢过柳冬,昔日是,而今亦是,虽对他确实是太过上心,可豆腐却觉万鸢始终未有将柳冬放入心里。 “奴才知错。” 万鸢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随之拂袖而去。 …… 日子平淡依旧,不知觉间竟已是到了除夕,自那日起,柳冬便再也没有往康王府去了,这段时日里,万鸢也时而会去找柳冬,只是每逢见到万鸢,那启门的小厮总会立时合上了门,将万鸢拒之门外,于是万鸢又往柳冬茶铺中去,怎料掌柜却已不是柳冬,而是应氏。 久而久之,万鸢也懒得再去找他,再不相见便再不相见罢,这世上多的是生得比他绝色的男子,更何况自己贵为王爷,却要不顾身份去寻柳冬道歉,也当真是可笑得很。 除夕的前一日,万鸢便已回了京城,除夕当夜,京城自是甚为热闹繁华,宫中也如外面一般,彼夜,筵席过后,皇帝便只留下了万鸢一人,说是要叙旧,万鸢今夜喝得大醉,听闻皇帝要与自己叙旧,也只是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九弟啊。”皇帝拍拍万鸢的肩唤道。 “嗯?”万鸢转脸,而后微微眯起眸子来细细打量着皇帝。 “若无记错,九弟年岁已是双十有三了,对么?” 然万鸢却一点也未有听入耳中,只恍然伸了双臂,便将皇帝抱入了怀中,轻声喃喃:“瑾之、瑾之……” 皇帝一颤,赶忙将身上之人摆脱开来,而后离远万鸢一丈,他佯装几声轻咳后,便道:“九弟也是该成亲了,不若这样,朕今日当回月老如何?”说着,便命宫女将人带来,“朕许文丞相之女与你如何?”末了,便将文丞相之女唤了上来。 但见女子身着一袭水蓝,额间贴一梅花钿,容貌倾城,举止文雅,她微微福了身子向皇帝与万鸢行礼道:“文殷见过陛下与康王。” ? ☆、第十九章 ?  皇帝闻言莞尔,拂袖而示让她坐下,于是文殷便坐于万鸢之旁,万鸢醉眼迷离,只隐约觉眼前之人眉目与柳冬有几分相似,万鸢一只手支着下颔,另一只手则在轻摇骨扇,他微微偏脸,正细细地打量着文殷。 文殷被他看得双颊泛红,微微低了脑袋,便伸手为他斟了酒,然手不禁轻颤,将酒斟洒于杯外,清酒顺着案几边沿滴落下了万鸢的衣上,沾湿了衣料。文殷一惊,赶忙将酒壶放下,本欲要开口道歉时,皇帝却忽的开口了。 “咳咳……九弟啊,你打算何时择个吉日与文殷成亲呢?” 万鸢似未曾听见皇帝说话似的,只顾盯着自己被酒水沾湿的那边衣料瞧,良久,他方才抬首,对上皇帝那双满是期待的眸子,无言半晌过后,竟是对着皇帝打了个酒嗝。 房中一片沉寂。 “瑾之……本王想、想娶你……”说到最后,声音是愈来愈小,便连脑袋也枕在了案几上,于是就这般合眼睡着了。 文殷闻言,而后一怔。 瑾之?又是何人? 愈想愈是觉得心下难受,文殷不禁微微垂眸,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而皇帝神色无奈,命来宫人,取来了一件狐裘,便行上前去,亲自为万鸢披上,又命宫人将万鸢扶回宫中歇息。于是屋中便只余下了皇帝与文殷二人,皇帝端着瓷杯,那双温润墨黑的眸子微微垂下正盯着杯中泛起波澜的酒水看。 “文殷,不要告诉你哥哥,朕今日喝酒了。”皇帝口气略是别扭。 “好。”文殷颔首应之。 “那……文殷,你喜欢九弟么?”皇帝抬眸,温润的眸里满是期待。 文殷愣了愣,思绪不禁回到了彼日。那是一年元宵佳节,她时年不过十六,便随父亲与哥哥一同入宫,于筵席上,她一眼便瞧见了坐于对面,正自饮酒的万鸢,本以为他不过是只懂饮酒作乐的闲王罢了,怎料而后之事,竟是那人自作了贺诗,犹记昔年,那人一柄骨扇于手中徐徐轻摇,一袭玄衣衬着犹似风流,腰间所佩的那块色泽润青的玉上,细细刻着“鸢”一字,薄唇轻扬,春风笑意,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20 便是那日,她便将万鸢暗记于心,一年复一年的相思苦愁,而今,终是等到能与他相处之时。思绪渐回,看着眼前满是期待的温润男子,不禁红了双颊,也默默颔首。 “嗯。”她轻应。 听文殷应声,皇帝也不禁咧嘴一笑,笑容满是得意,似是为自己成了一段好姻缘而觉甚为骄傲,他端起瓷杯,轻抿了一口烈酒罢,便让宫人将文殷送回丞相府去,自个儿也让宫人备水沐浴去了。 翌日午时,万鸢醒来,然甫一睁眼入目的则是豆腐的脸,二人四目相对无言一阵后,便是万鸢将他推开一边,那道英气剑眉也微微蹙起,似是生了愠意,而后他便自榻上起来,步出房门外。而豆腐正默默无声地收拾好榻上被褥,他清楚此刻不得言语,若不然当真会得罪了万鸢。 “你给本王滚过来!”院间传来如此声响,豆腐清楚那便是自家王爷的声音。 豆腐轻叹,将东西收拾完后,便低着脑袋要去为万鸢打盘热水回来,只是甫一步出房外,便见那小太监正跪于地下,吓得浑身发抖。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太监正被万鸢揪着耳朵,疼得咧开了嘴不断求饶。 豆腐默默地自小太监身边走过,他虽想上前劝万鸢一番的,只是他也怕被万鸢揪耳朵。于是,倒是对那小太监生了怜悯之心。 直至半个时辰后,豆腐方才暗暗松了口气,万鸢的神色也不复愠意,唇角微翘,带着笑意,只坐于院间摇扇浅笑,赏那株寒梅点点。午后的时光自是惬意,金灿的日光透过寒梅间落下皓白的大地上,似想为这寒冷的冬日里,添上几笔暖意。 适才被揪了耳朵的小太监,此时正躲在厨房里哭,忽闻万鸢一声:“来人!”便将他吓得立时止了哭泣,只拖拉着步子,不敢快步上前伺候。 万鸢瞧见小太监如此,不禁笑得愈发温柔,待他行近后,便赏了他一块点心,看着他受宠若惊的模样,万鸢笑意更是深了些许:“本王问你,京中何人最擅书画?”口气温和。 小太监得了奖赏,倒也忘了万鸢适才是如何欺负自己的,他只转了转眼珠子,而后答道:“回王爷,是、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文殷姑娘。” “哦。”万鸢颔首。 豆腐转脸悄然打量了一眼万鸢,看他脸上带笑依旧,也不知他心下正打着什么算盘。然却于此时,有一老宫监恍然而至,说是皇帝唤他来御书房。 …… 甫一步入御书房内,便见一抹水蓝身影,万鸢目光也无过多流连,只将目光转向皇帝,随之将骨扇一合,规规矩矩地便向皇帝行了一礼。 “九弟啊,朕今日是打算着要赐婚与你的。”皇帝笑道。 “嗯?”万鸢轻挑眉梢,随之转脸看向了身旁的文殷。 皇帝两只手支着下颔打量着二人,但见他俊朗的脸上带着得意笑容:“朕想要你与文殷成亲,你意下如何?” 眼前之人虽是平日里温润如玉,处处容忍着自己的大哥,可到底也是一国之君,自然说甚做甚也不得逆他之意。万鸢握着扇柄的手,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神色怪异得很。 说实话,他的确不想娶文殷为妻。然抬眸看了眼满脸笑容的皇帝,心下又如何拒绝的了?不过……她好似是京中最擅书画之人? 如此想着,万鸢眸中掠过了一丝狡黠。 良久,但闻一声“啪”的轻响,原是万鸢将描金骨扇轻展开来徐徐轻摇,“好啊,不过……在此之前,本王倒想要文殷姑娘帮一个忙。” 文殷愣了愣,而后微微福了身子,只轻声答道:“不知王爷,是何事需文殷帮忙?”心下早已禁不住窃喜。 “为本王画幅丹青。” 文殷一怔,也想不懂万鸢为何要她为他画幅丹青,只是心上人如此要求,自己自然是应承,只求他欢喜便好。 …… 五日之后,柳冬忽收自京城而来的信笺与一幅丹青,他蹙眉将丹青缓缓拉开后,便见画上之人竟是万鸢。面如冠玉,薄唇轻扬,气质文雅,他又岂能忘记那人的一切…… 略带了无奈地将信笺拆之,但见信上不过寥寥几言,口气依旧字迹依旧,似是一切都未有变过。然当他将信上内容全数看完后,竟是忽将信笺撕成碎片,然散作天花,犹如小雪纷纷,旁有小厮所见,神色疑惑,尚未开口问道,便听柳冬开口: “将这幅丹青,拿去烧了。”口气平淡如水,听不出悲喜,却惟有那双眸子里,透着微微失落之意。 ? ☆、第二十章 ?  过年的这段时日里,柳冬其实过得不甚如意,茶铺的生意向来清淡,此事便也不必多提,然近日应氏也不知得了何怪病,终日咳嗽不断,发烧不退,因病折磨而使她看去越发的清瘦憔悴。 某日夜里,柳冬又亲自端着适才煲好的汤药入房,应氏在听闻房门轻启的声响时,便已艰难地微微睁眼看向柳冬,而后又缓缓合上了眸子,随之又是一番咳嗽。柳冬一惊,赶忙将手中的汤药置于案几之上,而后行至榻边将她轻扶而起,应氏倚着床头,半垂着眼眸咳嗽着,便连身子也轻颤起来。 “夫君。”应氏轻轻唤道,嗓音沙哑,待见到柳冬抬眸看向自己之时,应氏方续道,“这是婧儿最后一次唤你了……咳咳……” 柳冬闻言而后轻轻咬唇,他揽过应氏的肩,便要喂她喝药,汤药苦味盈鼻,应氏嗅到苦味之时,柳眉难免微蹙,揪着柳冬衣袖的手也使了些许力气,然柳冬只轻轻拍着应氏的背,似在安抚。 “别这么想……婧儿,好生歇息……明日、明日定会好的……”柳冬哽咽道,那双清冷淡漠的眸里已然微微泛红,满目哀伤。 “瑾之,你真傻……”说着,应氏便举起衣袖为他拭去清泪,“死生有命,又怎会是你说明日好,便会好起来的?瑾之,其实……你与康王之事,我皆已知道……咳咳……” 柳冬闻言,而后一怔,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了,泪眼模糊,呆呆愣愣地盯着窗外一片夜色茫茫。 “其实我当真恨他……”应氏倚入柳冬的怀中轻叹,清瘦憔悴的脸上已满是清泪,她的手紧紧揪着柳冬的衣袖,胸腹间的疼痛难忍,让她彻夜难眠。 柳冬便如此抱着她过了一夜,陪着她说了一夜的话,彼日夜里,应氏宛若孩童一般,只紧紧揪着柳冬的衣袖,要他多说些百姓之间相传而来的故事,柳冬自是应承,他边轻轻拍着应氏的背部,边轻轻说着昔日百姓相传的故事,故事结局各有不同,自是有美好的,亦自是有哀伤的。 渐渐的,应氏终是忘了疼痛,于天亮之时,她终是于柳冬的怀中安静入睡了,睡容平静,唇角微翘,为本是俏丽的容貌更是添上了一丝动人。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21 柳冬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眸子,而后起身,为应氏掖好被褥后,便往厨房行去,执起前些时日于药铺中执的药材,随之掂量了分量,便叮嘱看火的小厮定要看着时辰。 他此生亏欠最多的,便是应氏。若果当初,未有遇见,未有认识万鸢,那该多好…… 其实便连他自己也弄不清对万鸢究竟是何如之情,若说他的亲近,自己却非是厌恶的,然若说起彼日他待自己行那苟且之事时,自己却是甚为厌恶的,可当他书信至此,说自己将要成亲之时,自己竟是觉微微的失落哀伤…… 他到底怎么了…… 不愿再去多想,柳冬只轻轻握了握拳,便往房中去将柳鸢抱出,他看着柳鸢微弯的眉目,唇角微翘,正向自己莞尔一笑,柳冬看着这笑,不意间便觉心下似被温暖化开,只觉满心欣喜。难得柳冬愿将柳鸢抱出府外四处闲逛,柳鸢今日亦是欣喜得很,于柳冬的怀中时也甚为不安分起来。 昨儿方才下过雪来,于是便积了满地薄雪,街道的两旁挂满了大红灯笼,任寒风轻拂而摇,只显得有些寂寞孤独罢了,而那缕寒风,也似比以往更为透骨。清晨之时,街上不算繁华,反倒是因这天寒地冻的时节,更添了几丝冷清,四处闲走,自街头走到了街尾,始终不过买了一饼茶叶罢了。 …… 几日后,便是初十,正是成亲吉日,吉时一到,便由年命相合生辰无忌之人八抬彩轿,随之陈于中堂内,彼时文殷着一袭艳红喜服,头盖艳红喜帕,便由侍女抚上轿中,下了窗帘。一路爆竹铜锣唢呐声,让满京城的百姓皆知道今日康王大婚。 此时文殷正坐轿中,她轻轻咬唇,心下是难言的欣喜,她盼了许久等了许久,终是等到了而今,她本以为自那日筵席之后,必不会再见的,怎会料到,几年之后,竟会成了他的妃子。 直至万鸢宫外,彩轿方才停住了,随之便由侍女将文殷轻扶下车入了宫中。宫中张灯幕彩,并设宴六十有余,文殷的父亲文丞相此刻正端着瓷杯,饮着清酒,脸上带笑地看着文殷,他平生最为疼爱的便是文殷这个女儿,而今看见她与康王成婚,他心下也自是欣喜与安心。 他也为本朝的老臣了,也自是对宫中皇子之事略知一二,说起万鸢来,他便想起万鸢儿时的脾性,万鸢儿时甚是贪玩调皮,常去捉弄其他皇子,因此终日便是给万鸢的母妃德妃娘娘添了不少麻烦。只是调皮归调皮,若说所有皇子之中,谁更为聪慧,那定是万鸢了。 记得昔年太后生辰,年岁不过十一的万鸢便于筵席上,当场作了首贺诗以作贺礼,太后大喜,看着万鸢是越看越欢喜,于是筵席之后,自然少不了赏金银珠宝的,彼时亦有意要立万鸢为太子。 思绪渐回,成婚之礼也过了大半,文丞相放下瓷杯,而后又将文殷唤了过来,随之又是一番叮嘱。 婚成后,便要洞房,文殷被送进房中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榻边,成亲的前一日,娘亲便叮嘱过了,喜帕是由夫君来掀的,自己是万万不可掀起的。想到此,文殷又是一阵窃喜,她甫一想到与那人已然婚成,唇角便不禁微微轻扬,只展莞尔一笑。 不知过了许久,忽的听闻房门轻启声响,而后便是脚步声渐近,在行近自己身前时止住了步子。文殷觉自己甚是紧张又甚是欣喜,她不知自己该以何神色去面对万鸢。 “文殷。”万鸢轻唤,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嗯……”文殷应道,双颊泛红,而后微微低下了脑袋,那绣于喜帕底下的珠帘也不禁随文殷而轻动。 不过一会儿,那人终是将自己头上的喜帕掀下,文殷抬眸,满是温柔地看向了万鸢,只期待着他将要说些什么。 然过了半晌,万鸢方才开口:“你该知道,本王不喜欢你。”口气淡漠,明显疏离之意。 文殷闻言一怔,而后微微垂眸,方才答道:“文殷自是知道。”心下不禁泛起微微失落之意。 唰—— 描金骨扇复轻展,扇上的水墨江南画犹为诗意。 万鸢轻摇骨扇,看着文殷这般神色,心下难得生了内疚之意,他坐于文殷身旁开口道:“只是……文殷姑娘书画了得,本王以后还得要多求文殷姑娘帮忙啊。”语罢,唇角微翘,莞尔一笑。 文殷脸上失了笑容,只轻轻点了点头,便一声不吭了,万鸢觉得无趣,只将骨扇合了,将烛火灭了,随之伸了一臂将文殷揽上榻中,让她睡于自己身旁。文殷愣了愣,只于夜色中,盯着眼前之人英气眉目尚未回过神来。 “后日,便随本王回去江南如何?”万鸢恍然问道。 “……好、好……”文殷愣愣答道。 万鸢闻言,似是甚为满意,只轻声一笑后,便拍拍文殷的肩:“睡吧。” ? ☆、第二十一章 ?  康王万鸢昨儿大婚之事,传遍了天下,柳冬亦是听闻了一二,只知昨儿丞相府二小姐文殷被八抬彩轿入了门,一路随轿的,只是大略看去,便已有三十余人,满城爆竹唢呐乐声,好不喜气好不威风。 京城确实热闹,然江南此处却平淡依旧,过完了年,便无了爆竹声无了孩童玩乐声,夜时,惟有长风萧萧,小雪纷纷,明月孤寂。 应氏的病愈来愈重,时而昏睡不醒,柳冬便再不步出房门,日日夜夜的陪伴在应氏身旁,只轻轻握着她的手,回想着昔年与应氏成婚之日,彼日之时也如同百姓所传的康王大婚时一般喜气,只是并无万鸢那般的风光。他们平民百姓,有的只是平平淡淡的婚礼罢了,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度了良宵,便就是一生一世的结发夫妻。 一生一世,听起来是那般的美好,可他与婧儿,成婚未过十年,妻已要一去不复了。 然应氏病逝之时,恰是三更。 彼夜,柳冬伏在应氏的身上哭得浑身轻颤,直至小厮将柳冬扶起,扶起之后,却见他目光呆愣,泪水未干,满目哀伤,未曾淡去。他知道这一日终是要来的,他本以为当真会与应氏度过一生一世,当真会与应氏过一生一世的平淡日子,想不到…… 翌日便举丧礼之事,又往寺中请老和尚至应氏灵柩之前念“往生咒”,柳冬平日除万鸢之外,便无甚多好友,所以来此吊丧的,惟有府中的小厮罢了。柳冬哭祭灵前,亲自斟酒二杯,一杯自饮,二杯祭妻,清酒流入喉间,只觉一阵微辣苦涩。 礼罢,柳冬便命人将应氏灵柩葬于山上,立石碑一块,自此逢清明之日,或逢祭日就此上山祭酒。 …… 自应氏病逝之后,柳冬已然几日未曾步出府门,时而饭未吃得上几口,便不吃了,只日日待在房中,不愿出来。却于今日午后,忽有小厮将门轻推而入,只说康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22 王来了。 柳冬闻言,而后一怔,许久未曾回答。 小厮立在门前已有些时候,也不禁暗叹奴才难当,正当他要折身回去与万鸢道主子不见时,恍然听柳冬道:“让他进来吧。” 小厮闻言愣了愣,而后应了“是”,便折身回去转告万鸢了。 不过一会儿,柳冬便听一道自身后而来的声音:“瑾之。”声音熟悉,口气温柔。 柳冬佯装未曾听见,只闭嘴不应,然那人忽上前几步,手已抚在了自己的肩上,此时万鸢竟低首于柳冬耳旁轻道:“多日不见,本王甚是想念……瑾之,可愿再给本王沏壶普洱?”气息如火全数呼于柳冬的耳旁,瞬时,柳冬耳根立红。 忽的想起之前,自己曾说过不会再与万鸢相见,可不知为何,适才听闻万鸢来见之时,自己心下竟是有几分期待。 心乱如麻。 “若不然……本王为瑾之沏壶茶?” 柳冬闻言,不禁一颤,忽的想起彼日交欢也是因一壶茶而起,他是再也不敢让万鸢为自己沏茶了。 只是,甫一想起当日自己承欢于万鸢身下,便不由生了愠意,“你来做什么?又想羞辱我么?”柳冬起身,略带了愠意的眸子正瞪着眼前之人。 奈何那人从容依旧,只执着一柄描金骨扇徐徐轻摇,脸上依旧带着春风笑意,只又进几步,直至将柳冬迫至墙角,再无路可走。他盯着满是憔悴的柳冬,不禁觉有微微的心疼,他悄然握住了柳冬的手,只想予他丝丝的温暖。 “本王想你了。”口气依旧温柔。 “哦。” 如此淡漠的回答,也是万鸢意料之中,随之将柳冬抱入怀中,柳冬的身上依旧有着好闻的淡淡茶香。 “本王不喜欢她,与她成亲只是迫于皇命,你……会在意么?”声音甚轻,问话似是带着试探与小心翼翼。 柳冬不答,房中一片沉寂。 半晌,万鸢忽轻声笑道:“罢了,既然你不答,本王便不必再问,只是本王还想喝瑾之你为我沏的茶……”末了,佯装一脸可怜。 柳冬闻言,心下斟酌了许久,终是开口轻道:“那便请王爷坐下吧。”此言一出,那人立时将自己放开,当真依言乖乖地往案几旁的一张椅子上行去坐下,然目光从未曾自柳冬身上离开过,柳冬只觉被万鸢盯得浑身不安起来,只回首瞪他一眼,那人方才不再盯着他看。 普洱茶冲泡起来甚为讲究,普洱茶叶是不可将其捏成小块放入壶中的,也自是不可将普洱茶一喝一盏,一泡一天的,若不然便失了口感,使茶汤变得淡薄。现下时值寒冬,茶具自是冰凉,于是柳冬便以滚水将茶具烫热,而后倒之,如此做法,只是为了不让茶香散去。 末了,一盏普洱便已泡成,万鸢随之端起茶盏,轻抿而品,只觉茶香盈鼻,茶汤入口回甜。 茶盏轻轻放下,万鸢左右打量房中一遍,忽的问道:“怎的不见夫人?”此言一出,却良久未听柳冬回答,目光疑惑地看向柳冬,但见他神色哀伤,动作怔住。 莫非…… 忽的转而想到一事,万鸢眸中掠过一丝喜意,只立时开口问道: “莫非……瑾之为了本王休了夫人不成?” 然此言一出,柳冬却是狠狠瞪了万鸢一眼,他手握成拳,直至五指深陷掌肉之时,他方才淡然开口:“婧儿……死了……”嗓音轻颤,但觉言语间,是他想极力掩住的哀伤。 万鸢闻言,而后一怔。 柳夫人竟是死了?莫非柳冬之前去药铺执来的药材,俱是为了医治她么? 渐渐回过神来,便已对上柳冬那双泛着泪光的湿润眸子,他轻轻咬唇,似想隐忍泪水不再落下,然这般模样,更是让万鸢看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盯着柳冬看了半晌,他终是起身,行至其后,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随之与他十指相扣起来。 “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 话音刚落,万鸢便觉怀中之人身子颤得厉害,但闻一阵细细哭声,万鸢不禁一叹,而后举起衣袖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那环于他腰间的手,更是紧了些许。 ? ☆、第二十二章 ?  又过了几日,便是元宵佳节,满城张灯结彩,又放爆竹又放烟火的,满是喜气。却在这般佳节之日里,万鸢竟无打算于府中陪着文殷,只唤了豆腐好生看着文殷,而后便匆匆离去了。 文殷正坐于院间画画,但见她身旁立有二人,一个是文殷的陪嫁丫鬟青雨,另一个便是豆腐。青雨之名,略一细想,便觉是渔歌子中云: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纵使是丫鬟之名,竟也犹有诗意于其中。 青雨看着那抹玄色身影渐行渐远,不禁为文殷觉有些不甘,只轻声开口道:“小姐明明是王爷的夫人,为何就连元宵今日也不陪小姐。”口气明显责怪之意。 豆腐自然听入耳中,他转脸瞧了瞧神色略带了愠意的青雨,也是不由暗叹。青雨自幼便进了丞相府照料二小姐,自幼便与文殷交情甚笃,如同姊妹一般,青雨虽是个丫鬟,可文殷从来只将她视作自己的妹妹一般,而今文殷成亲,万鸢却不将她视作王妃,便连这元宵佳节也不留下陪着文殷,青雨自是生了愠意。 “倒是苦了小姐这几年来的一片痴情。”青雨撇了撇嘴,只揪着自己的衣袖怪道。 文殷闻言,本要落笔描去的动作恍然止住了,她转脸抬眸,蹙眉看着青雨本要责怪一番,忽的意识到豆腐也在,于是只轻声道:“好了,不必再说了,青雨,扶我回去罢。”末了,起身。 青雨应声,赶忙上前扶着文殷回了房中,豆腐愣愣地看着那两抹身影渐行渐远,正自斟酌要不要跟去时,便听闻一声房门合上的轻响。 房中燃着火炉甚是温暖,文殷坐于榻边,眉目间带着愁色,青雨为文殷斟了盏茶,便双手奉上给文殷:“小姐,喝茶。”青雨圆圆的脸上带着笑容。 文殷接过茶盏,却是不急着饮下,她一手轻握青雨的手,只责怪道:“这儿可是王府,非是丞相府中,说什么做什么,都切记要谨言慎行。” “哦……青雨明白……”青雨撇了撇嘴,只点了点脑袋应道。 她其实也看不惯万鸢如此罢了,他与小姐成亲如此久了,除了洞房那日同榻共眠过后,便再无同榻过了,这也罢了,今日是元宵佳节,万鸢不陪小姐,却到外面闲逛,这究竟又算什么?!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何为执念,何为相思呢?青雨,你说的不错……确实是我自作多情罢了……”文殷轻轻一叹,口气平淡温柔,却无半点愠意。 …… 元宵之夜,自是热闹,那些花灯宛如被春风轻拂而去的花儿一般,挂满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23 了千枝万树,远远看去,点点红光犹如桃花一般点缀其中。 万鸢一路走来,一直言语未断,倒是柳冬却是一声不吭,一路走来,一句话也未曾说过,只垂眸跟在万鸢的身旁徐步走着。元宵佳节,街市自然繁华,万鸢时而停在铺子前左瞧右瞧,又时而执起一物来想逗柳冬一乐,却如何也不能让他一笑。 愈行愈远,便也渐渐离开了街市,行至了画桥之上,二人一同下了桥去,就此坐在湖边赏景。湖上泛着一二叶小舟,湖上亦有人放花灯于湖上飘着,点点红光,点缀夜湖,伴着月色之下,极为悦目。 “王爷为何不陪王妃,反倒是来找我?”柳冬忽的问道,嗓音依旧清冷淡漠。 “若果说,是因本王想好好疼你,你又会如何?” “不必。”口气甚为淡漠,明显疏离之意。 万鸢闻言,而后一笑,心下也理不清究竟是何滋味。 一片沉寂,惟有长风萧萧。 忽的,万鸢起身,而后行至柳冬身后,半俯了身子,将手中的骨扇递给了柳冬,随之伸出双手便将柳冬双眸蒙上,柳冬一愣,不明万鸢究竟要做什么,只是鼻尖嗅有淡淡草香。 “瑾之,本王与你玩个游戏,可好?”万鸢狡黠一笑问道。 “哦。”柳冬应道,心下不由松了口气。 “好了,乖乖闭眼,不许睁开!你要在默念十下后,才能睁眼找我。”说着,万鸢渐渐将手放下,“若是本王赢了,瑾之便做本王的男宠如何?”万鸢轻挑眉梢笑道。 此言一出,只吓得柳冬赶忙睁眼,欲要起身,万鸢心知柳冬不肯,不由暗自一叹,而后又伸手将人双眸蒙上轻道:“好了好了,本王不过一番玩笑罢了,瑾之乖乖闭眼……”末了,将手放下,确定柳冬已然合了双眸后,便上了画桥,行到对面去寻藏身之处。 一。 二。 …… 十。 柳冬终是默念了十下,而后睁眼,万鸢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他有些愣愣地起身,也不知自己该自何处寻起,殊不知对面正有道目光正流连于他的身上未曾离去。 湖边已让柳冬寻了个尽,便连巷中也去了,却依旧未见万鸢身影,他只愣愣地立在灯下,看着遥处湖上的一派红光。 万鸢暗自狡黠一笑,便下了画桥来,要去寻柳冬身影,待他行进一道巷中时,忽闻有人轻唤:“王爷。”嗓音清清冷冷的,他自是知道那便是柳冬的声音。 甫一回首,便见那人正立灯火稀疏之处,他将骨扇轻展,学着万鸢一般,徐徐轻摇,脸上难得带了笑意:“你输了。”口气竟是带了一丝狡黠,灯火映在柳冬的面容上,竟是添了一丝暖意。 此时恰好天边烟火起,犹如花焰七枝开,又如寒星被风逐,似是坠落满地星子。 ? ☆、第二十三章 ?  烟火如花绽,纷纷灿烂又如寒星,那包裹烟火的纸宛若柳絮被风逐一般飘落四处,铺了满地雪白,夜色茫茫之中,便是因灿烂烟火点缀其中,方觉何为锦上添花。 那立于灯火阑珊下之人,难得脸上带笑,学着自己将骨扇轻展徐徐轻摇,竟是为此添了几分调皮。万鸢负手步步走近了他,直至相距极近,方才止住了步子,将柳冬手中的骨扇轻轻合上,温暖的手握住了他执着扇柄的手上。 带着笑意的问话于柳冬耳旁响起:“本王确实是输了,那……瑾之要本王做些什么?” 柳冬愣了愣,因那人的气息全数呼于自己的耳旁,不由红了耳根,红了双颊,他略一别脸,便躲过那人的气息。 “我、我只想王爷买下我铺中的所有茶叶……”柳冬垂眸,嗓音依旧清冷如初,却带上了几分怯意。 “哦?为何?” “近日生意惨淡,所以……” 未待那人将话说完,万鸢便已打断:“不若这样,瑾之留在王府上,让本王养你与鸢儿,如何?”神色认真,口气温柔,便连柳冬也诧异于他的这番话语中。 回过神来,柳冬已然满是尴尬,他挣开了万鸢握住自己的手,随之往后退了几步,稀稀疏疏的灯火便又映在了柳冬的脸上,显是有些朦胧,亦有些如真似幻,明明那人近在咫尺,却又觉远在天边。 万鸢只能步步逼近,直至将他迫至无路可退。指尖轻挑起柳冬的下颔,唇温温柔柔地贴上了柳冬的薄唇上,鼻尖嗅有淡淡的茶香,那是柳冬身上独有的淡香。唇舌交缠,不意间便吻得更深了,手轻轻放在柳冬的腰上来回轻抚,直至到了腰带之上,欲要解去之时,柳冬方微微挣扎了起来。 柳冬毫不犹豫地咬了咬万鸢的舌,只想迫他离开,那人也是在被咬后的瞬时,方才将人放开,两人相距甚近,便连呼吸究竟轻重亦听得清清楚楚。万鸢看着柳冬那双湿润带着愠意的眸子半晌,忽的伸手抚上了他的眼角。 “瑾之生得当真好看……”略带痴迷的口气,让柳冬浑身一颤。 他的手也渐渐往下摸去,直至摸到了柳冬执着骨扇的手时,他忽问道:“不过是做本王的男宠罢了,有何难为你的?”末了,万鸢拿过他手中的骨扇,轻展后徐徐轻摇,他唇角微翘,带着一丝如春风般温柔的笑意。 “……”柳冬不语。 指尖在柳冬的微微红肿的唇上流连,只觉指下那人的唇微微凉意,万鸢的笑意便越发深了些许,只轻道:“你已无牵挂之人,与本王在一起,不好么?” 柳冬依旧不语,只是那双墨黑清冷的眸中却多了几分犹豫。那只狡黠的狐狸见柳冬略一踟蹰,不由笑得得意起来,一手揽过柳冬的腰,随之便将脑袋枕于他的肩上,那人的发香与身上的茶香,皆被他嗅入鼻中,让人愈发沉迷。 “别忘了当日是谁救了你,又是谁赠你天下名琴,又是谁赠你西湖龙井的。”说着,万鸢轻笑一声,“本王的债,瑾之,又当如何算起?本王对你的好,你莫非不知道么?” 甫一说起这些,自是让柳冬全都想起来了,他愣了愣,微微张了张唇却又说不出何话来,心下的苦涩之意是愈发的浓了些许,许是因应氏病逝之事,又许是因听了万鸢那番话语而觉满心难受。明明是一年佳节,明明是烟火灿烂之日,自己却丝毫不觉有一丝暖意与喜意。 若果……婧儿还在,那该多好…… 烟火不知何时停了,四周寂静依旧,万鸢瞧了一眼柳冬,见他微微垂眸一声不吭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柳冬终是开口:“王爷还是早些回去吧。”说着,便要将揽在自己腰身的手奋开,然万鸢却如何也不愿放手,柳冬心下一阵恼怒,只轻喝道:“放开!”话音刚落,那人竟是依言乖乖地当真放了开他。 柳冬愣了愣,也没有想到那人竟会说放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24 便放。回过神来,也不愿再看万鸢一眼,只拂袖离去,未曾回首。 而万鸢则于后面徐徐轻摇着他的那柄描金骨扇:“前些时日,皇兄送了本王一箱茶叶,说是叫什么古树滇红,想必瑾之定会欢喜,明日本王便唤豆腐给你送去,如何?”此言一出,便见柳冬止住了步子,万鸢还未乐得赶忙上前几步时,便听他淡漠道谢:“那便多谢王爷了。”末了,拂袖而去。 万鸢回到王府时,已是深夜,豆腐依旧于门前等着万鸢回来,他立在石阶上,早已远远见到万鸢正执一壶酒轻饮,步子稍乱,许是早已喝了许多酒。豆腐连忙上前,本想要去扶万鸢的,哪知他一见自己过来,便咧嘴一笑。 “瑾之……你终还是留在我的身边,不是么?”说着,又饮了一口酒,而后将酒壶丢于地下,但闻一声清脆声响后,便将满是诧异的豆腐抱入怀中。 豆腐整个人都愣住了,提着大红灯笼,僵硬着身子任万鸢抱在怀中不知如何是好。便于此时,那扇朱漆大门恍然轻启,只见一个脑袋忽的探了出来,正好奇地四处望望,哪知一看前儿,便瞧见豆腐正被万鸢抱在怀中。 “咦?”小僮一愣,“豆腐哥哥,你……”小僮软软糯糯的嗓音甚是好听。 “……”豆腐不知所言,只连忙将手中的灯笼丢于地下,而后挣开了万鸢的怀抱,只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回去府中。 于是小僮便提着大红灯笼行在最前,行过几道回廊,便至院间房中,豆腐为万鸢除了外袍除了鞋,随之为他掖好被褥,只是正要将烛火灭时,忽听万鸢轻声吟道: “鸢肩公子……嗝……二十馀,飞花……落絮满河桥……柳色未……嗝……未饶秦地绿,冬、冬青树上……挂凌霄……误了……平生……多少事……平明挟……挟弹入新丰……生憎……嗝……生憎燕子千、千般语……瑾之……瑾之……嗝……”说到最后,声音已是愈来愈低。 小僮闻言,而后问道:“豆腐哥哥,王爷吟的是谁的诗?”说着,小僮轻轻扯了扯豆腐的衣袖,只抬起晶亮的眸看着豆腐。 “我曾听柳公子吟过此诗,却不知其名,亦曾听王爷说过,柳公子喜爱弹一曲不知名的小令,吟唱的诗词,便是此诗。”语罢,豆腐不禁摇了摇脑袋,“倒是无情伤有情,有情却又自伤有情啊……” 小僮听得不明,也不知豆腐口中这句“无情伤有情,有情却又自伤”究竟何意。 ? ☆、第二十四章 ?  午后的巷中平静依旧,柳冬此时正于铺中算着账目,执起笔便在账簿上写了几笔,而后放下,只摇首轻轻一叹,便将手中事物放下,行去一旁,欲要泡一壶清茶独品。 不料,才离了柜台,便听到那人的声音:“瑾之,本王给你送茶来了。”说着,便带着满脸笑意,上前几步,便将柳冬抱入怀中,下颔枕于柳冬的肩上,手轻轻握着他的手。不知为何,每每嗅有那阵淡淡茶香时,便让他觉万分安心。 “……”柳冬不语,只是犹豫了半晌,终是往后倚入了万鸢的怀中,“王爷昨儿不是说,让豆腐送来的么?” “本是这么想的,只是……”说着,万鸢微微眯眸,将柳冬的手轻轻执起,而后以指轻抚着他的掌心,“本王想你,所以便来了。” 掌心间传来阵阵痒意,那人说话间的气息又是全数呼于自己耳旁,柳冬略一尴尬别脸,却是依旧一言不发。这一别脸,便看到了那柜台后的朱漆木柜,里面自是放着柳冬最为宝贝的茶叶,略一细瞧,约摸是有数十种茶叶,有苏州碧螺春,桃江雪峰毛尖,仙居碧绿,亦有龙佛仙茗、上饶白眉等。 他自幼便喜爱茶道,儿时虽不懂茶,可却极其欢喜随着父亲,于那安静的午后,泡一壶水仙,随之再送一盘红豆酥入口,茶香酥香,口感甚佳。他平生最喜交擅茶之人,然而却因他的性子,并无认识几多好友。他知道万鸢其实不喜欢茶的,豆腐曾与他说过。 他不喜欢万鸢骗他,他宁愿万鸢亲口承认自己不爱甜食更是不爱茶叶。 思绪渐回,却是那人缓缓将自己放开了,而后便往门外唤道:“送上来罢!”话音刚落,便见豆腐一人搬着那箱古树滇红送了上来,只看了一眼柳冬,而后便退至万鸢的身后。 柳冬盯着那箱古树滇红,双目已有些发亮起来。他自是知道古树滇红为何珍稀,只因其皆采茶树年岁三百年有余的茶叶而成的,三百年有余的茶树自是少之又少,此茶于幼时便听父亲讲过,料不到有生之年竟可亲品其茗。 怪不得世人皆说所有王爷之中,最为得圣宠的便是九王爷,竟连如此珍稀贡品也愿赏给万鸢。 “多谢王爷……”柳冬微微垂眸,然唇角微翘,只现一抹清浅笑意。 “何须客气。”说着,万鸢将骨扇轻展,而后徐徐轻摇,脸上带笑,只笑得春风得意,他看了眼尚未开封的古树滇红,随之问道:“只要瑾之,愿给本王泡壶古树滇红一品便好。” 柳冬愣了愣,而后抬眸,对上万鸢那双满是笑意的眸子,不禁点了点头,本要去将平日泡茶的茶具取来,却是被那人骨扇所阻,柳冬回首,满目疑惑。 “本王送你的紫砂茶具呢?” 柳冬闻言,而后了然,只行入柜台,将柜下翻了个遍,方才找回那套紫砂茶具。茶具竟是尚未开封,然其上面却未曾沾有灰尘,将其拆之,便见是一只直嘴端把立足的紫砂茶壶,壶盖之上的那一点的子,则是鱼形的子,不意间便是为茶壶添上了一丝美意,更是有了画龙点睛之用。 万鸢瞥了那茶壶一眼,而后向着柳冬莞尔:“便用它来泡古树滇红,如何?”末了,还不等柳冬回答,便挽起衣袖,放下骨扇,满脸讨好地便想要帮柳冬的忙。 “开壶之事便不必劳烦王爷,让我来吧。”说着,便想将紫砂茶壶自万鸢手中夺回,怎料那人却恍然略一抬高了手中紫砂茶壶,便让柳冬落了个空。 看着眼前之人一本正经的神色,万鸢也不敢心起戏弄之意,只忙将茶壶还给了柳冬,顺带在他转脸之时,悄然于他左颊之上落了个轻吻。那人耳根立时通红,却不敢回首一瞪某只正自得意的狐狸一眼。 开壶之事其实甚为简之,只需先将适才新开封的茶壶清洗一番后,便往里倾入热水,这便是所谓的“醒壶”,以热水清洗一番后,便将热水倒去,往里添上古树滇红茶叶开壶,此又便是为所谓的“醒茶”。一壶泡一茶,此壶若以古树滇红开了壶,往后这茶壶便至多只能泡古树滇红,听闻这般才不会失了茶叶的香气。 将那一壶古树滇红泡至水凉,便将其倒去,再重添古树滇红茶叶,随之热水泡茶,只待茶香盈室,便可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25 品之。 待茶的这段时间里,万鸢便让豆腐去买盒点心过来,于是铺中便只余下他与柳冬二人了,昔日二人独处之时,柳冬尚不觉别扭与尴尬,只是经那事之后,他便想离万鸢越远越好,只是……只是虽是如此想,可始终也未有这么做,他又怎会不知那人对自己的好呢…… 忽觉那人的手渐渐抚上自己的腰,柳冬一颤,只忙喝道:“你又想做什么?放开!”话音刚落,便见铺门之前正有一书生模样之人被他这声轻喝吓到。 柳冬与那书生相视一阵后,只尴尬地微微一笑,那书生一愣后,也向着柳冬微微一笑,于是如意巷中又回至了平静。那书生在一笑后,便踏入了铺中,略一细瞧后,便将目光放在万鸢腰间的那块佩玉之上。 天下之人自是皆知康王万鸢腰间的那块佩玉,可是当今圣上所赏的,佩玉之上还细细刻着一个“鸢”字。 茶铺生意向来清淡,而今柳冬一见来人是除万鸢以外的活人,自是乐得不由眉开眼笑起来,上前几步,便要迎客。只是那书生自见着万鸢腰间的那块佩玉后,目光便未曾离开过,直至柳冬唤了几声“公子”后,那文文弱弱的书生方才应声,随之抬首看了看万鸢身后的朱漆木柜上的茶叶一番。 “我、我只想要几两碧螺春……”话音刚落,便被万鸢的眼神吓到,只连忙改口,“不、不……我、我……我要一饼碧螺春……”语罢,怯怯地看了一眼万鸢,只见他略带满意的眼神,心下也自是心安了许多。 柳冬愣了愣,回过神来,而后颔首应之:“哦。”末了,便去取来一饼碧螺春递给了那书生。 那书生将银子付了后,便见他如见鬼神一般,逃似的走了。 回首看向某只狐狸,只见他正徐徐轻摇手中的那一柄骨扇,脸上带笑,笑容得意狡黠。 隐约间,似是明了那书生为何走得如此之快了…… “你适才对那书生做了什么?”柳冬无奈问道。 “没有。”万鸢笑应。 柳冬不语。 万鸢笑容未敛,只上前几步,便将柳冬揽入怀中,轻轻地吻了吻柳冬的唇,只温柔轻声道:“瑾之,你笑起来当真好看得紧……以后不许对别人笑,本王的瑾之,只许对着本王笑……”? ☆、第二十五章 ?  等到豆腐将点心买来后,一壶古树滇红已然泡好,甫一踏入铺中,便嗅有一阵茶香,香气低沉厚重,自是有着红茶独有的芳香。豆腐不由抬首看去,便见自家王爷正环着柳冬的腰,于他耳旁不知说着什么,但见柳冬脸上满是尴尬,在见到豆腐回来后,尴尬神色更甚。 而后豆腐转了目光,只道:“王爷,桃酥饼买来了。”末了,豆腐忙将桃酥饼置于茶几之上,不待万鸢回答,便低首行礼退下,顺带将茶铺的铺门也一并合上了。 一片沉寂。 良久,倒是万鸢先自开口问道:“茶好了?” “嗯。”柳冬拍拍正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示他放开,而那人倒也会意,被他轻轻一拍后,当真放了开来。 万鸢盯着他将古树滇红轻轻斟入杯中,动作小心翼翼的甚是文雅。不待他将茶盏端来,只揽过他的腰,惊得他将茶水洒出些许,趁他出神之时,万鸢便将他拉入自己怀中,随之让他坐于自己腿上而坐下椅上。 茶水恰好洒至柳冬的下裳,却只沾湿了大腿那处,然万鸢的手却不安分地于那处胡乱轻抚,柳冬心生愠意,立时便捉住了正于自己大腿间胡乱轻抚的手。万鸢知他定生了怒气,倒也不敢再如此过分了,只环着他的腰,让他往后倚入自己的怀中,下颔枕于柳冬的肩上,略带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那阵淡淡茶香。 柳冬却是尴尬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只端着茶盏一声不吭的,手中的那盏古树滇红的茶香盈鼻,不意间竟是觉有些醉人。 自己欠他的债本就够多了,那人的救命之恩,还有那人愿赠天下名琴、 古树滇红与自己……这些债,究竟如何方才还得清…… 忽的,身后那人将桃酥饼拿过,随之放于柳冬的腿上,将盒子拆之,便轻挼起其中的一件酥饼欲想去喂柳冬。 “本王喂你,你便要张嘴,乖。”口气犹如哄着孩童一般。 柳冬听得别扭,如何也不肯依言张嘴,甚至微微别过脸去,不愿搭理他。 万鸢轻轻一叹,而后便将桃酥饼放回盒中,将环于柳冬腰上的手紧了些许,略带失落的嗓音于柳冬耳旁响起:“瑾之。”他轻轻唤道,却无下言。 “怎么了?”柳冬别过脸来,那执着茶盏的手却是有些微微发颤起来。不知为何,他极其不愿听见万鸢这般失落的语气。 “我是真的喜欢你。”万鸢垂眸,只轻声温柔道。 柳冬闻言,而后一愣。 那人适才说了什么?! 未待柳冬回神,却听万鸢续道:“我一直想娶的人是你,一直牵挂的人也是你。瑾之,本王是真的喜欢你。”口气平淡,却无带上昔日的狡黠之意,便连笑容也失了以往的自信得意,余下的,分明是失落苦笑。他声音甚轻亦甚是温柔,在他正说此话时,便已悄然地将柳冬手中的那盏古树滇红置于一旁,而后轻轻地与他十指相扣起来。 柳冬愣愣地听他说完,却是依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人曾说过自己亦爱茶道,亦爱吃桂花糕,只是统统皆是假话,而今他说他喜欢自己,自己又该信么? 那人的温柔,那人的温暖……明明是自己一直都想要的,只是,他该信他是真心待自己的么? 心下难言的苦涩与难受,思绪渐回,目光便已落于正环着自己腰间的手上。使力挣开身后那人后,便自他身上下了来,而放于他腿上的那盒桃酥饼也随之落于地下,散成碎片。 柳冬负手立于万鸢身前,清冷的面容上淡漠依旧,一袭皓白如雪衬如天人临世,他就这般淡淡地盯着万鸢:“王爷只怕是误会了,我本就不爱男人,何况我心里惟有婧儿一人。而今她亡,我便已不再动情。”说着,便已拂袖转身,“还请王爷早些回去罢。”末了,转步回了侧房。 那抹皓白如雪的身影清冷依旧,他的性子,他的人,当真如他名一般的冷一般的无情。 不知过了许久,那盏古树滇红已渐渐变凉,窗外透入的日光也渐渐淡下,待万鸢回过神来,原已然黄昏。 门外的豆腐正来回转着,在等万鸢的这段时间里,他数了天上飞的鸟雀二十余只,又数了隔壁书画铺的老板磨了几多次墨……总之他适才所做之事是甚为无趣。若不是要等王爷,他想他自己早已转身回去了…… 步子转至茶铺门前,恰好撞上了万鸢。 “王、王爷。”豆腐唤道。 “嗯。”万鸢轻轻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26 一应,唇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意。 “王爷为何这般神色?难不成是因那盒桃酥饼不合口味么?”豆腐紧随万鸢身后。 “不是,莫要多问。”万鸢蹙眉摇首,而后不再言语,但见他神色早已是满为不耐。 “哦。”豆腐应道,立时闭上了嘴,不敢多问一句话。 直至府中,万鸢仍旧不出一言,豆腐自是不敢猜万鸢心里想的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随于万鸢身后。然甫一回到院间,便见景墨正坐于那架绿绮之前,景墨也自是瞧见了万鸢,见他一脸不快,也不知在生何人的气。 景墨撇了撇嘴,只赶忙起身走到一旁去,只想着如此便可免挨那人的打。 “你来做什么?”万鸢上前瞥他一眼,而后便命豆腐将他房中的那张摇椅搬了出来。 “来看你罢了,不行吗?” 万鸢闻言,而后舒舒服服地坐下他的那张红木摇椅上,而后扶着椅柄一摇一摇的,“正好,本王有一事要你帮忙。”末了,微微一笑,只笑得狡黠。 这人的性子果真还是没变…… 景墨心下不由暗叹,而后开口问道:“何事?” “你代本王找几个人来,便要他们于今夜烧了柳冬的茶铺与宅子。你与他们说,事成之后,本王定有重赏。”说着,万鸢便轻展开手中的那柄描金骨扇徐徐轻摇。 景墨一怔。 柳冬? 他记得那人昔日是与万鸢交情甚密的,为何而今…… “他与你……”景墨怔怔开口,却尚未将话问出,便被万鸢打断—— “叮嘱他们,小心着些柳冬的性命,他若死了,他们也要给他陪葬!” 景墨愣了愣,良久也说不出话来,目光流连于万鸢脸上许久,却丝毫猜不出那人的心思何如。 而万鸢则是徐徐摇扇赏着院间之景,只待景墨应承下来。 “我……我可不敢……”景墨摇首道。 万鸢瞥他一眼,而后摇扇道:“那罢了,不必你来。”口气平淡,无愠无笑,“本王自找他人。”语罢,拂袖起身,随之回了房中。 ? ☆、第二十六章 ?  柳宅是被大火烧毁的,如意巷中的柳家茶铺亦是被大火烧毁的,此事来得恍然,无人知道火是何时起的,又是因什么而起的。万鸢见到柳冬时,便是见他正抱着柳鸢,孤孤零零地呆愣着立于昔日的柳府门前。 二人相视不语良久,直至终是见到柳冬红了双眸,似有泪光隐隐泛起。 “瑾之?”万鸢轻轻唤道。 听闻声音,柳冬方才回过神来,却不愿再与万鸢相视,只微微垂眸,看着于自己怀中正熟睡之中的柳鸢轻声应道:“嗯。” “天意如此,瑾之也莫要如此难过。”口气平淡,却带了几分心疼,随之又近了柳冬几步,抬手轻抚他的脸庞,“愿随本王一同回去?”语罢,心下已是不禁窃喜。他便想让他失去一切,这样,柳冬便只能是他的了。 柳冬不答,只愣愣地看着于自己臂弯中的柳鸢。 良久未得回应,万鸢心下的窃喜已是慢慢淡去,随之而来的,是微微的愠意与微微的不耐,于是也不愿待他回答,只命道:“来人!将柳公子带上马车!”末了,待那二人应声后,便转身拂袖,自个儿先上了马车。 那两个侍卫力气甚大,只分别捉着柳冬单薄的肩行去马车旁,柳冬使力扭动双肩,那二人如何也不肯放手,制住柳冬双肩的手的力气却更是大了些许,方才好不容易地将柳冬带上马车。 万鸢将车帘放下,随后坐近了柳冬,将他微凉的手轻轻握于手中,却无言而出,柳冬也平静依旧,不吵不闹地坐于万鸢之旁,只微微垂眸,不知正想着什么。 马车随之渐行,行过弯月画桥,行过春初湖边,行过繁华街市,直至康王府门前。那每日扫着门前尘埃的小僮,见马车至此,赶忙丢了扫帚,一脸笑容地迎了上去,轻掀车帘,便将万鸢轻搀下车,却在下了马车后,万鸢恍然止住了步子。 小僮疑惑地看着万鸢,但见他将一人搀下车来,小僮的目光便不由得落在了那人身上,但见那人着一袭月白,怀中正抱着一个孩子,只觉生得气质脱俗,眉目如画,容貌清冷绝色。 小僮愣了愣,终是记起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常来王府的柳冬柳公子。 “不必。”柳冬避开万鸢欲要扶他的手,只一脸淡漠疏离。 万鸢尴尬地收回了手,而后将骨扇轻展徐徐摇着,只是甫一转脸便见小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柳冬看,万鸢微微蹙眉,心下生了几丝愠意,随后便以扇柄轻敲了一下小僮的脑袋,使他回神。 小僮捂着脑袋,满脸委屈地走上石阶,将府门轻启,而柳冬则是愣愣地看着王府,那道高高的墙,那扇朱漆大门,那分别立于门边儿的威武石狮,那块当今圣上亲笔题字的牌匾,统统都是柳冬所曾见过的。只是而今,不知是因泪眼模糊,亦或是许久未来,而觉有几分陌生。 随着万鸢进了府中,他只一脸淡漠地任着万鸢安排,而万鸢将他安排在了王府中的南处的一间院落中,随之命了小僮将房间收拾好后,便将柳鸢放于侧房中,这般就不会打扰到他与柳冬了,万鸢是如此想着。待一切做罢,便将院中之人统统赶了出去,那就只余下了他与柳冬二人独处。 伸手轻轻握住了柳冬微凉的手,同他行入房中,坐于榻上,而后伸手揽过柳冬的肩,一手轻轻执起了柳冬的手,以指轻绘着他掌心,那微痒的感觉让柳冬险些抽回了手,只是到底是险些罢了,他终还是蹙着眉,任着万鸢继续轻绘着自己掌心。 “你这一生,只能留在本王的身边。” “……” “你想要什么,本王统统许你,只要你能留在本王的身边。”说着,便亲了亲柳冬的脸颊,而后咧嘴一笑,满是讨好笑意。 只是柳冬仍旧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的,这般安静的模样让万鸢有些难过。在他昨儿下了心要纵火烧了柳府与茶铺时,便曾想过若果让柳冬知道,害他失去一切之人是自己时又会如何?可他没有法子。 曾想过若是年年岁岁的温柔陪伴,如此便可一步步地夺了那人的真心。可若行此法,当真不知要等到何日,所以他不想再等,思来想去许久,终是想到以火烧了柳冬所有的一切,这样他没了家没了茶铺,除了柳鸢便只有自己了。 他只想亲亲柳冬,也只想告诉他,纵使同为男子,可自己此生最想娶的人是他。 曾在许久的昔日里,万鸢便曾幻想过以后与柳冬在一起的日子,曾幻想着于那平静的午后,能与他一同品茗弹曲,促膝闲谈,又曾幻想着于那安静的夜晚,能与他共度良宵,一室□□,一夜缠绵。 忽的,却听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27 一道清冷嗓音响起:“多谢。” “嗯?”万鸢愣了愣,本以为柳冬会不搭理自己的,哪知他竟是恍然道谢了。 “……”只是万鸢甫一应话,柳冬便又闭上了嘴,再次一声不吭的,实在让万鸢万分不安。 万鸢盯着柳冬单薄的身子半晌,忽的转了转眼珠子,瞧那人一脸清冷淡漠,宛若天人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亲近似的。便是这般,万鸢不禁生了戏弄之意,于是当下便将人压至榻上…… “啊!”柳冬背部甫一碰到榻上被褥,便忽的喊出声来,他伸手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万鸢推开,只恼道:“好痛……走开!”说着,便自榻上起身,而后微微垂眸,轻轻咬唇,不知正隐忍着什么。 然万鸢尚躺在榻上,只盯着柳冬的背看着,柳冬后背的衣料,分明有被火烧的痕迹所在,那衣料已被烧得黑乎乎的,却未有被火烧掉。万鸢愣了愣,随之坐起了身,当下伸手将柳冬后背的衣料扯开,但见本该是白皙的后背上,竟有一道难看至极的新伤,那分明是一道被火烧后的伤。 “瑾之,你这里……”万鸢不敢伸指轻抚,他只愣愣地看着那道艳红的烧伤,只觉微微的心疼微微的悔。 “别看了……”柳冬哀求着想要起身,却被万鸢一把捉住了手臂,迫他坐回榻上。柳冬轻轻咬唇,他想自己后背的那道伤定是恶心至极吧…… 他自是记得这道伤如何来的。昨夜火起得恍然,他将柳鸢抱着逃出房外之时,恰好房梁带火倾下,便也恰好砸到了他的后背。 忽觉后背一阵微凉,柳冬一怔,也不知那人在做什么,却听那人轻道:“还疼吗?”末了,万鸢继续轻吹着柳冬背后的那道新伤。 “……”柳冬当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心下似有什么被温暖化开了一般。 见柳冬不答,万鸢便坐回了他旁,执着他的手,轻轻绘着他掌间的那道天纹:“昔日被水烫到时,母妃也是这般对我的……”万鸢笑了笑,眸中的光彩却已黯淡。 “待会儿本王让豆腐找大夫来,这伤会好的,别怕。”说着,便去亲了亲柳冬的唇,“瑾之乖。”口气似是在哄三岁孩童一般。 柳冬垂眸,对他这番话语倒无过多回应,只安安静静地坐于房中,不再言语。 ? ☆、第二十七章 ?  不过须臾,豆腐便将大夫带来了,那大夫自是头次来王府,尚未进门,只是见到立于王府门前的两樽石狮便被吓得双腿发颤,豆腐看得无语,只出言随意安慰几句罢,便将人带进王府里去。 一路走向南院,豆腐便一路叮嘱着:“待会儿见了王爷,可要识趣些。”说着,又歪着脑袋思量了一番,而后又道,“还有,一会记得别多看柳公子一眼,他是王爷的人。” “老夫明白。”大夫挼着白须,轻轻应道。 绕过几道回廊,走过几段小路,终是到了南院。将人带至门前,豆腐抬手轻叩房门,只开口轻道:“王爷,张大夫来了。”末了,但闻房中传来一声“进来”后,便轻轻推门而入,将人带至了房中。 大夫随着豆腐进了房中,目光便落在了软榻上坐着两人。大夫看着,只觉那衣着华贵的许是康王了,而那被抱在怀中阖上眸子的许是柳公子了。 行过礼,起了身后,张大夫便向着柳冬行近了几步,怎料还未将药箱放下,便听万鸢轻声道:“嘘——他睡着了。你先在外面等等,等他醒了再来,如何?”语罢,便见万鸢莞尔一笑,笑容温和,气质儒雅,口气温柔,如何看都似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好、好……”张大夫点了点头,也不敢抬首多看他怀中之人一眼,只赶忙抱着药箱便往房外走去,顺带将门小心翼翼地关上。 二月初春,春风微凉。 张大夫此刻正于院外来回走着,而豆腐则是坐于石阶上,一只手支着下颔无趣地看着张大夫来回走着。 而房中此时正一片沉寂,万鸢轻轻握了握柳冬的手,又低了脑袋轻轻地于他唇上亲了亲,只是在他悄然落下一吻后,那人双眉便忽的微微蹙起,万鸢紧张的以为柳冬发觉自己亲他而生了厌恶,不由得将握住他的手紧了紧,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尚未睁开的眸子。 然等了片刻,那人的双眉忽又舒展开来,眸子也依旧未曾睁开,便是如此,万鸢方才暗自松了口气。 一片沉寂如旧。 只是这般的安静未有继续多时,恍然,但见柳冬双眉又紧紧皱起,口中还喃喃梦语:“不、不要……鸢儿……” “瑾之?……瑾之?”万鸢瞧他这样,想也知他定是做了噩梦。万鸢当下便将人唤醒,看着他缓缓睁眼,只满目呆愣,万鸢见他已是满额冷汗,便赶忙举袖为他轻轻拭去,而后柔声道:“瑾之别怕,你告诉本王,适才做了什么梦?” 柳冬闻言,而后垂眸回想了一番,半晌,方听他略带哭腔地道:“我……我梦见鸢儿死了……我、我……当真害怕……父亲留与我的家业没了,婧儿也死了,我什么都没了……我不要连鸢儿也没了……”末了,握拳隐忍,指尖轻刺掌肉,传来阵阵刺痛,方才让他觉未有那般难过。 万鸢不语,心下的滋味何如,便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悔意、难受、苦涩……当真将他扰得心乱如麻。自己从一开始起,是不是就不该为了他的容貌而去接近他,是不是就不该为了讨好他而去委屈自己,若果没有当初,或许现下就不会让他与自己如此难受了。 究竟是自什么时候开始,那人与自己相处时的一点一滴已然默默地记于心下?又是自什么时候开始,因为那人,而喜欢上了茶喜欢上了听曲,喜欢上了于一个安静的午后里,将红木摇椅搬去院间,享那午后平静时光,叹一壶静茶,尝一口糕点,这些本该是那人最为欢喜的,怎料竟是惹得自己也喜欢上了。 只是握着柳冬的手却不知不觉间,悄然松了开来,指尖轻挑起他的下颔,让他泛红的眸子对着自己的双眸。而后目光流连于他的脸上,自那道浓淡适宜的眉,再到那双墨黑泛着泪光的眸,目光往下,便是那秀挺的鼻,还有那诱人的薄唇。 “明明是这般平凡的五官,为何偏偏到你脸上,却成了一场惊鸿?” “……”柳冬不语。 “以后有本王陪你,可好?”说着,咧嘴一笑后,便又去亲了亲柳冬的眸子,看他满脸慌乱地往后避开,万鸢一叹,而后不由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诶……就亲这一下罢了,怎的如此小气?好了好了,不闹了,本王让大夫进来看看你的伤。”话音刚落,守在门外偷听的豆腐便赶忙将张大夫唤来。 张大夫上了年纪,手脚自是不大灵活,听闻豆腐在唤自己,便赶忙抱着药箱往石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28 阶上跑,豆腐看他这般也不禁觉有些内疚,便上前搀着人上了石阶,甫一上了石阶,便听万鸢喊道一声“来人”,于是豆腐便让张大夫在门外等等,而后让自己先行进去了。 “奴才在。”豆腐低着脑袋道。 “张大夫呢?” “回王爷,张大夫正于门外等候多时呢。” “哦,那便请他进来吧。”万鸢点了点脑袋道。 “是。” 未等多久,豆腐便将人带进了房中,行了礼便就退下了,顺带不忘将门轻轻合上。 张大夫不敢抬首随意打量,只低着脑袋问了声好,便颤着身子立于原地,万鸢看着他这般模样,倒也不忍,随之开口道:“你来瞧瞧他的伤如何。”话音刚落,那张大夫赶忙应了声“是”,而后快步上前行近了柳冬。 “敢问公子伤在何处?”张大夫将药箱放下后问道。 “背上。”说着,便背过身去,让自己的新伤给大夫查看。 “哦……让老夫好好看看……”说着,张大夫便眯着昏花的眸子看了一眼柳冬背上的伤后,便去翻药箱的东西来。 万鸢此时正立于一旁徐徐轻摇着扇子,看着张大夫颤着双手为柳冬背上敷药,待草药贴上后背那伤时,便见柳冬忽的咬唇,神色看去似是万分痛苦。万鸢当下一愣,而后坐下榻上,便紧紧握住了柳冬的手。 “瑾之别怕,有本王在。待会儿敷好了药,便乖乖睡觉,嗯?”声音甚轻甚柔。 “……”柳冬抬眸瞪他一眼,他其实很不喜欢万鸢以这种哄小孩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明明自己比他年长,那人却张口闭口的瑾之乖瑾之听话的叫个没完。只是……不知道何时起,那人过来亲自己时,已然无了当初的厌恶…… 忽的想起一句得不到的是宝,得到的是草来。若果让万鸢这般轻易的得到自己,那人还会当自己是宝么? 自己待万鸢究竟是无情还是有情……?为何便连自己的心思也说不出个究竟? 思绪渐回,张大夫早已为自己上好了药,药草敷在背上,只觉微微的凉意甚是舒服。而某只狐狸早已将柳冬的手松了开来,正与张大夫了解柳冬的伤势。 那人其实生得极是俊朗,气质儒雅,一袭浅色华服,正如彼日湖上一瞥,便让他失了心神,忘了小舟前倾,也忘了身在何处,便也让自己往湖中倾去。他时而也在想,会不会在彼日起,月老便为自己与万鸢结了段姻缘?只是甫一想到此,便觉万分荒唐,自己明明不爱男人的,却为何会想到这些? 只是现下……他却又不得不想到这些有的没的…… 恍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瑾之,还痛吗?”口气温柔依旧。 柳冬抬首看了看四周,已无了张大夫的身影,随之目光落在眼前之人的脸上,摇了摇脑袋答道:“不痛了。” “这些医伤的草药,本王便放在此处,待会儿本王叮嘱他们记得替你换药。”说着,便将手中的草药置于案上,看着柳冬呆呆的模样半晌,他不由续道:“待你伤好后,本王便送你一只自波斯进贡来的猫玩,那猫本王见过,有趣得很,你定会喜欢的,不过,这些还是等你伤好后再提吧。”末了,万鸢微微一笑,笑容温柔。 “嗯。”柳冬应罢,便垂下眸子,不再与万鸢相对。心下却不知似有什么,被渐渐温暖化开一般……? ☆、第二十八章 ?  一个月的时光其实过得极快,不过眨眼间,便已三月末了,而柳冬的伤也已结了痂,于是万鸢便命豆腐于春分那日往京城一去,将那只自波斯进贡来的猫讨来,顺带向陛下问个好。 这一个月里,万鸢都悉心照料着柳冬背上的伤,端茶喂饭甚的,皆都是自己亲自去做,这边待柳冬好了,而那边又将文殷冷落了。青雨那丫头,一心是为了自家小姐的,见万鸢一直往南院那边跑,便觉满心不甘。 今日下过春雨,直至午后方才停了,满院间带着雨后的清新之意,淡薄的雾将一切笼罩得有些朦胧不清。而文殷此时正坐于院间看书,四周平静如旧,惟有水珠滴落下的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 青雨坐于文殷之旁,她两只手支着下颔,想了许久,而后撇了撇嘴,满心不服地开口道:“小姐,你说那住在南院里的人,究竟是谁?她又凭什么让王爷日日牵挂着……” 文殷闻言,那欲要翻过一页的手便已停住,愣了一会儿,随之再将心思放于书卷上:“南院住着何人,又与我何关?”说着,微觉不妙,而后抬起眸来,看着青雨满是不甘的眸子,蹙眉轻问:“青雨,怎么了?” “我只替小姐不甘啊!当日是王爷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小姐!成亲不过两月左右罢了,他便对小姐你不理不睬的!竟还将别的女子接进了王府……”话音刚落,便见一道墨蓝身影进了院中,青雨怔了怔,赶忙闭了嘴,随之起身,低着脑袋向着来人行了个礼:“王爷。” 来人正是万鸢,一袭墨蓝儒雅,一双星目温柔,一道剑眉入鬓,一柄骨扇轻展,满是一副温润如玉的谦逊文雅书生一般。却见他怀中正抱着一个小孩,那小孩此时正瞪着一双墨黑晶亮的眸子四周打量着,待瞧见了青雨,喉间便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两只肉肉的小手随意挥舞着,肉肉的脸上展着一笑。 “嗯。”万鸢颔首,而后走近文殷,见她瞧见自己来时的满目呆愣而后身子动了动,欲想行礼,万鸢连忙阻道:“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是想要你帮我与鸢儿一同画一幅丹青的。”末了,咧嘴一笑,笑意温和。 文殷怔了怔,看着他怀中正吮着手指的小孩有些出神。 “他是……”文殷怔怔问道。 “他是我儿子。” 文殷闻言,立时变了神色,目中哀伤愈浓,她垂了眸子,紧紧揪着衣袖,却始终不知答应与否,只是在良久过后,她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让青雨备笔备纸的,开始作画。 明明是暖春之季,她却偏偏觉得万般寒凉,果真是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 又过了几日,豆腐便将自波斯进贡来的猫抱了回来,一路至京平安顺利,便连回来江南的路上,也出奇的顺利。万鸢见了猫,便迫不及待地抱着猫往南院那边走,豆腐连声唤了几句“王爷等等”,万鸢也听不入耳去,眨眼间,那抹浅色身影便已无了踪影。 豆腐停住了步子,不由摇首一叹,只举袖抹了一把汗:“王爷,怎的不等等奴才呢……忘了说,那猫可傲气得很……唉……”立在原地歇了一会儿,便又迈步去跟上万鸢的步子了。 万鸢甫一踏入房中,便嗅有那阵阵茶香,转目一看,便见柳冬正坐在一张软椅上望着窗外景致,随之端起一盏温茶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29 静静品着,那安静的模样让万鸢欢喜得很。 只是安静未过多久,怀中的那只小猫便轻轻发出了一声“喵”,而后抓了抓万鸢的衣襟,似要将他衣裳抓乱了方才罢休。柳冬听闻声响,便回过首来,但见万鸢衣裳稍乱,带着一丝勉强笑意地抱着一只浑身雪白并无杂色的小猫。 柳冬愣了愣,直至那人将小猫递到自己眼下,他方才回过神来,细细地打量着万鸢手中的这只小猫。小猫的眸色甚是好看,是那种清澈的湖蓝,它身子又小又圆,看起来甚是可爱。 “给你的。”瞧见柳冬目中满是欣喜,万鸢心下也不由窃喜,唇角微翘,笑意讨好,随之他将小猫塞给了柳冬,便见他略带慌乱地接过小猫,“还没起名呢,你不若给它随意起个名好了。” 柳冬摸了摸小猫顺滑的白毛,而后便见它慵懒地眯上了眸子,柳冬想了一会儿,便抬眸道:“那便叫它阿糯好了。” 阿糯?! 如何听也觉得怪怪的…… “再起一个。”万鸢摇首,轻轻答道。 柳冬瞪他一眼,而后答道:“不要!我就喜欢这个,明明是你叫我随意起的。”说到最后,口气已略带了委屈。 难得听闻柳冬这般语气,也将万鸢乐得一时说不出话,只将骨扇轻展徐徐轻摇,随之看着那人抱着小猫逗着它玩,小猫看去比柳冬还要淡漠,只合着眸子窝在柳冬怀中,动也不动,便连眼皮也懒得一动。 一片沉寂良久,却忽的听柳冬一道清冷依旧的嗓音响起:“王爷,谢谢你。” 万鸢闻言,而后狡黠一笑,只摇着骨扇连说两声“不必”。 “还要听曲么?” “本王倒是想与瑾之品茗罢了,”说着,万鸢走前几步,便将柳冬下颔轻轻挑起,轻轻吻了吻他的唇,只笑着续道,“本王虽不懂茶,可此生只想陪你品尽世间香茗,陪你赏尽四季繁华衰败,只要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一辈子。” 柳冬愣了愣,良久也说不出话来,直至那于自己怀中的小猫恍然伸了爪子往自己胸前衣裳一抓,他方才回过神来。而后手一松,猫也往外跑去了,喊声未出,人也未出,便被万鸢压于榻上了,只是那人细心得很,知他背后有伤,便赶忙将人扶起,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而后…… …… 而后之事啊,自有多下流便有多下流。 便连趴在窗外偷偷看着的豆腐也红了耳根,当然,此事自然不可让万鸢与柳冬得知的,所以豆腐偷看了一会儿,便悄然离去,还细心地为二人关好了门窗……? ☆、第二十九章 ?  自那日起,万鸢与柳冬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闲来品茗弹琴,促膝清谈,或教柳鸢说话,抑或是去摘了青草,以草尖轻扫小猫的鼻玩乐,而那只傲气的猫,也渐渐随了万鸢的性子,爱闹爱玩的,甚为有趣。 日子渐渐久了,便有人知道近来康王正宠着一个男人,至于那个男人是谁,便无人得知了,这事儿也渐渐传入了文殷耳中,可她不信,不信王爷当真会如此宠一个男人。 直至某日,万鸢说要带着柳冬出去外面一逛,便牵着他的手,出了南院之外,也是因此,青雨方才初次见到柳冬生得何容貌。其实青雨也看得不清,加上那人脸上还添了轻薄的面纱,而且不过一瞥罢了,只是那人如天人临世般的脱俗清冷气质,却是让她不由一怔,待她回过神来,那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柳冬已然忘了自己有多久未出过王府,只是今日难得出来,万鸢却为自己添了件面纱,他也懒得去理会,便也由万鸢随意了。 江南平静依旧,湖水、画桥、轻舟、杨柳此景此物,于回忆中却未曾变过,只是而今到此的二人早已变了许多。春风微暖,轻拂而过时,不意间将湖水惊起了圈圈涟漪,又将新柳扰得随意轻摇。 缓步一同下了画桥,桥下便有一家茶馆,于是万鸢便带着柳冬进了茶馆里歇脚,还特地挑了近窗边的位子坐下,而后柳冬要了盏普洱,万鸢也只能随他,因为他确实不知还有什么茶入口极佳。 茶上来后,柳冬便想抬手将面纱摘下,若不然,这般品茗确实麻烦得很。只是甫一抬手,那人却是一手拦下,柳冬抬眸,目光疑惑。 “做什么?”柳冬问道。 “……”万鸢此时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因为他才不愿说不想让别人垂涎于瑾之的美色当中,他知道,若他说了出来,柳冬虽是不会说甚粗俗之语,然他却会待自己不理不睬的。 柳冬见他不语,也懒得搭理他,一手将脸上的面纱扯下,随之便端起茶盏甚为文雅地一点一点轻品,万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目光略带了些许痴迷,便是这般目光,让柳冬觉微微的不自在,耳根双颊已是红得彻底。 于是当下放下茶盏,迎上万鸢的目光随之缓缓开口道:“王爷这般清闲自在,当真不负闲王一称。”言语间略带了笑意。 万鸢闻言,而后一笑,随之将手中的那柄骨扇合起:“你是何时学得这般牙尖嘴利的?” “我也是学王爷的。”柳冬笑了笑道。 “本王也只能清闲这阵子,过些时日,便要回去京城了,”说着,笑容已渐渐敛下,神色担忧,口气不妙,“却是不知这天下的太平,终能守到几时……”说到最后,声音已是渐低。 柳冬一愣,有些不明白万鸢究竟在说些什么,正待要问些什么时,万鸢却恍然将案上的那件面纱执起,随之起身行于他的身后,为他系上面纱。随后将柳冬一拉起身后,便轻轻握着他的手,一同踏出茶馆了。 清风徐来,安人心神,十里长街繁华依旧,万鸢牵着柳冬的手,步子是愈渐放慢,他心下自私的只想着永远牵着他的手,陪他走过余生。当经过一家铺子时,万鸢忽的将人带了进去,这家铺原是家卖衣裳的铺子,随意打量了一番,里头的衣裳尚是不错。 那老板一见来客,赶忙笑脸迎客,但见那嘴咧得比谁都大,那眼笑得比谁都弯,柳冬看着老板这般笑容,自是觉得若不买几件回去,倒会伤了他的心。然某只狐狸却早已挑好了要买那些,当下便听他开口道:“瑾之,你穿红衣,定好看得很。”说着,还将手中的那件红衣华服覆在柳冬身上打量。 柳冬看了一眼万鸢手中的那件红衣,但见衣上绣着精致的莲花花纹,玄色的袖边上绣着朵朵祥云。衣裳倒是不错,只是他不大爱穿红色,总觉着一袭红衣,会衬得自己甚为女气一般。 于是当下摇首道:“不要。” “瑾之乖。”末了,万鸢咧嘴一笑,却不理会他的拒绝,当下便又去挑了几件红衣,挑选罢后,随之便笑得满是狡黠地去付银子了,柳冬立于一旁,看着他那般笑意,总觉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30 有些不安。 回去王府的路上,柳冬一路不语,倒是万鸢说得甚多,自儿时的回忆又说到了而今,却是一提往事万般感叹,他儿时确实调皮,却深得宁太后之宠,险些便成了一代君王。只是要他选,他也宁愿当回这个清闲无忧的康王。 柳冬一直默默地听着,听他说完儿时之事,亦听他说完而今之事。思绪渐飘,不由回忆起了儿时,他记得于他儿时,父亲便曾将他带至茶铺下,指着那块牌匾与自己说,这家茶铺日后是要留与自己的,是要代代传下的。 他原本便打算要好好珍惜这家茶铺的,只是世事难料,他又何尝会知道,那夜竟会忽的起火将父亲留与自己的茶铺烧没了…… 难料,确实是难料啊…… 天色渐晚,不知何时起,那一轮明月已是悬挂于天,周围寒星伴月,夜风忽起,为月色下的王府添了几笔宁静。此刻文殷正卧于榻上,看一册书卷解闷,而青雨此时也恰好回来了,只是尚未等她开口,便听文殷问道:“那住在南院里头的,当真是个男人么?” 青雨闻言,只觉微微的不耐,当下开口道:“是啊小姐,那人确实是个男人!只是那人蒙了层面纱,瞧不清生得何样貌。说不定啊,定是个丑八怪,蒙了层面纱,不敢见人罢了!” 文殷蹙眉,不由轻轻摇首:“怎可如此说别人呢?”说着,便将书卷徐徐合上,“命里一尺,难求一丈,本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又何求他来多看自己一眼呢?” “小姐……”青雨被她这话说得一愣。 “好了,快去歇息吧。”文殷笑道,随之将手中的那册书卷递给了青雨,而后默默地看着青雨转身关门离去,待一片沉寂后,她不由轻轻一叹。 …… 翌日清晨,柳冬仍安安静静地待在南院里头品茗赏花,只是却于此时,忽有一人进来,那人步子无声,立时便至柳冬身后,柳冬一直不曾发觉,直至将一盏茶饮尽,回首要小厮取来茶饼时,便发觉有一男人立于自己身后已有些时候。 柳冬怔了怔,神色淡漠平静依旧,只盯着那男人看了半晌,但见那人衣着倒是贵气得很,紫衣紫冠,墨发轻束,面上带笑。 王府平日里鲜少有人来作客,而今竟是来了如此贵气之人,亦不知来人究竟何意,柳冬心下不由暗暗生了防备。? ☆、第三十章 ?  就这般四目相对了半晌,那人忽的开口问道:“你是九弟的男宠?”语罢,目光自他脸上渐渐往下。 “……不是。”末了,柳冬瞥了他一眼,而后起身,正要往房中走去时,却被那人拉住了手,柳冬转脸看向那人,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时,万鸢恍然出来了。 忽的一片沉寂。 瞧见了万鸢,于是那捉着柳冬的手的人也渐渐放开了柳冬,随之不顾万鸢现下什么神色,只赶忙上前笑唤:“九弟。”说着,也不等万鸢回答,便伸手将万鸢拉回了房中,还不忘将房门关上,于是便只余下柳冬一人于院间独坐。 春深之季,栽于院间的那几株桃花被春风轻拂过时,纷纷扬扬地飘落于地,只如遍地红玉一般,柳冬握着青花瓷杯,看着眼前纷纷飘落的点点花瓣,当真如画中之景般,花瓣随风飘来,不意间便飘至了柳冬手中的茶盏中。 柳冬思绪未回,依旧想着适才那人究竟有何目的。他适才听到那人唤万鸢为九弟,那人定是什么皇亲国戚,也怪不得他生得如此贵气,只是,不知为何,总隐隐觉得那人来找万鸢,定不是什么好事…… 正想得入神之时,忽有一声脆响: “砰——” 柳冬闻声,而后一惊,赶忙抬首循声望去,但见于不远处的一张案几上的点心盘子已成了碎片,而碎片之旁,正有只浑身雪白的小猫,此时小猫正无辜地看着柳冬,似是想说盘子碎了可不是它做的。 还没等柳冬开口,小猫便往柳冬那儿走去,一步一步的缓缓行来,倒有些文雅之概,只是还没到柳冬脚下,便被他抱了起来,微凉的手轻抚着它雪白的毛,小猫舒舒服服地眯着眸子便窝在了柳冬怀中。 “阿糯。”柳冬轻轻唤道,那抚着皮毛的手愈渐温柔,“其实有些时候,真的是想与他一辈子的,只是,明明都是男人,又何来的一辈子呢……”说着,不由轻笑,似是在讥讽着自己的想法。 小猫闻言,而后白了一眼柳冬,随之只于心下暗想:分明是你自己多虑罢了! “婧儿去了,家业没了,却还有他一直陪着我……”说着,柳冬轻轻一叹,“我还记得,他曾说过想娶我,当真是一番傻话……”末了,唇角微翘,只勾起一抹连柳冬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笑意。 便是到了而今,他也无法理清自己对他究竟有着何情意。万鸢待他的好,待他的温柔,他也一直默默的记于心下,明明初时便想过要逃避的,明明初时便只想与他相结知音罢了……可愈到后来,为何又变了心思…… 思绪渐回,那进去长谈的二人也不知何时出了来,只是万鸢神色古怪,那道英气的眉也皱得甚紧,负手立于他旁的紫衣男子忽的将目光放在了柳冬身上,随之转了回去,伸手拍了拍万鸢的肩。 “匈奴王犹好男色之事陛下早是知道,所以前些时日才送去几个,只是不过三日,匈奴王便将他们送回京城,还说他是看上了陛下……”顿了顿,随之便只以他们二人可听得见的声音续道,“匈奴骑兵个个勇猛,若是与匈奴打起来,定是我们吃亏。若果九弟愿将他送给匈奴王,定能解之国难。”末了,还转脸看了眼满脸茫然的柳冬。 难得万鸢愁眉苦脸,闻言之后,神色更是变得难看之极,他将骨扇轻展开徐徐摇着,抬眸看了眼眼前之人,而后又垂下看着自己扇上的水墨江南景画。良久,他方才开口:“我宁可一人带兵杀敌,也不愿将他送去匈奴!”末了,但闻“啪”的一声,便将骨扇合起,平日里总是笑容满脸的他,现下却已然满脸愠意。 紫衣男子看着万鸢不语半晌,而后“哼”了一声便拂袖离去,在经过柳冬身旁时,还狠狠地一撞他的肩,柳冬抱着小猫,踉跄了几步,险些往后跌去,幸好稳了稳步子,方才没事。 一片沉寂良久,立于不远处的万鸢却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得甚为入神,柳冬瞧他神色不妙,心下也随着他不安起来,忽的回想起那人适才说什么匈奴王犹好男色之事…… 想到此,目光便放在了万鸢身上来回了几次。莫不是那匈奴王看中了万鸢? “砰——”万鸢恍然将手中的骨扇往地下狠狠一摔。 柳冬闻声大惊,随之盯着地下那柄骨扇良久无言,怀中的小猫也似被万鸢这般举动吓到了一般,只窝在万鸢怀中一动不动。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31 忽的,那人转脸看了眼柳冬,目光是难言的不舍与难过,不过一瞥罢,而后便拂袖离去,踏过遍地淡红点点桃花时,只惊得花瓣微起逐风又自飘落四处。 待那人离去后,柳冬便行去弯腰执起骨扇,小猫也趁此时自他怀中跳了出来,于他脚底下,微昂着脑袋“喵喵”地叫个不停。柳冬小心地展开骨扇,但见画上依旧那幅水墨江南景画,只是景画之旁,不知何时多添了几句诗词: 鸢肩公子二十馀, 飞花落絮满河桥, 柳色未饶秦地绿, 冬青树上挂凌霄, 误了平生多少事, 平明挟指入新丰, 生憎燕子千般语。 “……”柳冬一时怔住。 他自是认得此诗,此诗便是那曲江南小令的诗词,只是他已许久未弹,料不到那人竟还记住…… …… 夜深三更,月上中天,康王府南院里头依旧灯火通明,柳冬坐于门前的石阶之上,手中正把玩着一柄描金骨扇,淡淡月色笼罩他身,宛若天人临世犹有神仙之概。 万鸢回来时,早是浑身酒气,他踏入南院的那刻,柳冬不由一愣,瞧见他满脸通红双眸迷离,定想他是喝了许多酒罢。于是当下起身行上他前,伸手将他扶入房中,万鸢口中不断喃喃着些胡乱之语,身子也往柳冬那儿倾去。 不止如此,带着酒气的气息还全数呼于柳冬的脸上,柳冬被他这般扰了心神,不由手一松,便将他往地下倾去,但闻“砰”的一声,万鸢已然倒地。 “……”柳冬看着躺在地下的万鸢,方才惊觉自己适才做了什么,不待多想,便赶忙俯身欲要将人扶起。 “瑾之……”那人口气温柔,瞧见柳冬俯身将自己扶起时,唇角不由微翘,“瑾之,你真好……”语罢,便伸手揽过柳冬的腰,唇轻轻地吻上柳冬的颈间,让他不由一颤。 “瑾之啊,江南正逢春季,外面的景致定是很美,明儿与本王一同去赏景……”说着,咧嘴一笑后便打了个酒嗝。 “……嗯。”柳冬不由摇首轻笑,只觉他这模样当真好笑得很。 听他答应,万鸢心下更是欣喜,只又凑去轻轻吻他。而此刻那扇房门不知何时被风轻拂而合,柳冬也不知何时被那人压上了床榻,墨色青丝散落榻上,衬出几分媚色,万鸢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眸子半晌,终是按捺不住,低首又去亲他。 好在那人闹得不久,被柳冬推开之后,便不再胡闹了,柳冬也暗自松了口气,为他将外袍褪下后,便将烛火灭了,随之方才上榻歇息。一夜的疲惫,让柳冬很快入睡,只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忽觉有什么东西在轻抚着自己,只是他不愿醒,睡意正浓,随之便又沉沉睡去了。 只是于迷迷糊糊间只听闻了一句:“瑾之……本王是真的喜欢你……”? ☆、第三十一章 ?  清晨,此处林木茂盛,景致甚美,只是未进深处,便听闻泉水叮咚,再进数步,便见河溪一条。清晨灿金的朝霞映落溪水之上,溪水面上泛着金光微闪,桃花花瓣伴着灿金朝霞随意飘落,忽而春风轻拂,便飘落河上。 “瑾之,昨日四哥找我,是想要我将你送给别人。”万鸢握着柳冬的手,立于河边,只看着对岸杨柳依依,一派青色。 柳冬闻言,而后一怔。 “他昨日一眼便看中了你,想要迫我将你送去匈奴。” 柳冬愣了愣,有些不明白他为何忽的说起此事,心下泛起了微微的不安:“你……是打算把我送走吗?”末了,转脸看向万鸢,墨黑清冷的眸中透着一丝难过。 他什么都没有了,难得还有人愿留在他的身边,然而那人却是想将自己送给别人。 昔日父亲便曾与他说过,命里本就注定缘分生死,本就注定穷苦富贵,本就注定了一生之事。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可怜之人,虽失去了一切,可他还有他的儿子,还有万鸢愿意陪着他走过一生。 可到头来呢? 他不想离开江南,不想离开柳鸢,更是不想离开万鸢。 这段时间以来的朝夕相处,他终是明了自己的心思,可却难以出口。 “没有。”万鸢答道,随之他将握着柳冬的手轻轻放了开来,“我说了,我宁可一人带兵杀敌,也不愿将你送给别人。你知道的,本王从不食言,本王答应过要一直陪着你,便不会离开你。”语罢,便行至柳冬身前,看着他略带欣喜的眸子,不由莞尔一笑。 “嗯。”柳冬说不出心下究竟何滋味,他只微微低了脑袋轻轻应道。 “那么,瑾之你愿等本王回来吗?” “嗯?”柳冬闻言,而后抬首,微微蹙眉地看着万鸢。 “我先前便同你说了,过些时日就回京城,之后便要起兵作战。只是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柳冬眸中略过一丝担忧,但不过瞬时,之后便又回至平静,而后他揪着万鸢的衣袖问道:“王爷,你愿让我同你一起回京么?” 万鸢诧异,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其实也没想到柳冬竟会想与他一同回去。 平日里不正经的性子又回了来,但见万鸢一愣而后,便反过手去捉住了柳冬的手腕,脸凑得极近,几乎气息相闻,万鸢咧嘴一笑,笑容春风得意。 “瑾之,你是不是不想离开我?”说着,还极为不甚要脸地去亲亲柳冬。 柳冬被他这话气极,当下便狠狠踩了他一脚:“滚!”话音刚落,便见那人疼得退了一步,咧着嘴一直喊痛。 正当万鸢使尽手段,想要柳冬过来哄自己时,忽的见眼前出现了一柄描金骨扇,万鸢愣了愣,随之顺着骨扇往上看去,便见柳冬淡漠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笑意。 万鸢接过骨扇,随之轻轻展开,但见扇上景画依旧,诗词依旧,只是略一细看,竟见生憎燕子千般语下添了一句:不误平生不负君。 字迹整齐大方,一瞧便知是柳冬所写的。 不误平生不负君…… 难道…… 他抬首,随之入目的便是柳冬满脸通红的模样,万鸢心下不由大喜,不及多想,当下便将人紧紧抱入怀中。 纠缠了几年,相思了几年,又是谁误了谁的平生,又是谁害了谁的相思,一生当中,又做错了许多,又做对了许多,又是为了何人而做对做错?这些早已不必计较。昔日他待此人做过之事,错了亦好,对了也罢,只要他的那句不误平生不负君便是足矣。 “瑾之、瑾之……”心下的欣喜迫得他想落泪,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要说些什么,他只得抱着人于柳冬耳边轻轻地唤着他的字。 待天下归于太平盛世之日,他定要陪柳冬赏尽四季繁华衰落,定要陪柳冬品尽天下好茶,定要陪他走过一生一世,定要陪他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32 将柳鸢抚育长大…… …… 三日后,万鸢便带着柳冬一同回京,彼日恰好下了场春雨,倒是有几分应景,彼时文殷撑伞立于王府之前,看着于雨中那渐行渐远的马车许久,她终是轻轻开口道:“只望一路平安无事。” 回到京城时,早已是春末夏初。 见过皇帝,见过兵马后,便匆匆带着柳冬回至自己歇息的宫殿里去,只是方才将东西放好,便听闻外面甚为吵闹,万鸢不由蹙眉,叮嘱柳冬要在殿里等着自己后,便轻展骨扇,面带温和笑意,徐步走出了殿外。 “走开!”甫一走出殿外,便有一道声音响起。 循声望去,原是一身着华贵的女子正将拦着自己的宫人一一推开,万鸢摇扇看着她许久,直至她发觉了自己。 “鸢哥哥!”女子在看见万鸢时神色立变,随之见她满脸笑容,只向着万鸢跑去。 万鸢将骨扇合起,随之便将她抱在怀中,女子于他怀中笑个不停,先前被女子推开的那些宫人们,不禁举起衣袖抹了一把汗水。能让如此娇蛮任性的长善公主变得温顺起来之人,恐怕也唯有某只狐狸了吧…… “鸢哥哥,碧儿好想你!” 万鸢闻言一笑,而后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好了,放开我吧。”话音刚落,长善便将万鸢放了开来,随之便将万鸢拉到另一边去。 “鸢哥哥,那你来看碧儿射箭好不好?”长善笑得满是期待。 只是万鸢还来不及回答,长善便转过脸去命道:“来人!上□□!”话音刚落,便有小宫监颤着双手向长善奉上□□,而后再将案几搬到长善对面,便于案几之上摆上几个果子。 长善接过□□后,便回首向着万鸢一笑:“鸢哥哥,你定要看着碧儿射箭哦!”末了,便转过脸来,只是在刹那时,忽瞥到殿门之后还立有一人。 那人生得何相貌她看得不清楚,只是依稀见到那人着一袭白衣。不由得,便想到些什么神鬼妖魔,长善一向胆大,于是不及多想,当下便执着□□往殿里走去。? ☆、第三十二章 ?  立在殿门之后的柳冬一瞧长善执着□□而来时,不由愣了愣,而后转身便要离去,只是长善动作极快,几下便至他的身后,长善立时一把扯住了柳冬的衣袖,让他不得再走。 “喂!你是谁?为何在此?还有,见到本公主,为何不下跪行礼?!”末了,长善一扬小脸,神色甚是不快。 只是长善未有发觉已立于自己身后的万鸢,然后忽觉脑袋一痛,让她手不由一松,长善咧了咧嘴喊着好疼,但见那道秀气的双眉也微微蹙起,她随之回首,竟见万鸢满脸笑容地执着一柄描金骨扇徐徐轻摇。 “为何打我!”长善问道,口气委屈。 “他是我的人,自然不许你欺负他。”说着,但闻“啪”的一声轻响,那人又将骨扇合起,随之便轻轻敲落长善的脑袋上,眸中带笑,唇角微翘,如何瞧也觉是个谦逊君子。 只是,他又怎会与君子二字扯上关系呢? 柳冬闻言,耳根立红,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被万鸢拉去他的身旁,柳冬瞪他一眼,而后狠狠踢了他一脚,于是向来温润如玉,面带笑容的九王爷便因这一脚,痛得咧开了嘴,却又要在长善面前守着自己的那几分面子,不得已之下,只赶忙将骨扇轻展,学着女子以扇掩嘴温婉一笑,那模样自然有多好笑便有多好笑。 长善歪着脑袋看着万鸢一会儿,随之又转了目光打量了柳冬一会儿,良久过后,她也不顾柳冬是何人了,只忙拉着万鸢往外走:“对了,鸢哥哥还没看过碧儿射箭吧?碧儿先前才给皇帝哥哥看了,他那时还夸碧儿呢!鸢哥哥,快走快走!”说着,便向着万鸢咧嘴一笑,在步出殿门之时,她忽的想起了柳冬,只是那人她总觉很是高傲,所以她心下是微微的厌恶那人的。 只是……鸢哥哥好似说过,那人是他的人…… 想到此,长善不禁回首望去,便见那人正孤零零地坐于一张案几之前,看上去……好似有些可怜…… “鸢哥哥,他叫什么?”长善转脸好奇问道,那双漂亮的杏眸带笑看着万鸢。 万鸢目光也放在了柳冬身上,见他着一袭月白依旧,顺滑的墨色青丝也被轻轻束起,只是仍有垂落青丝于颊旁,但见那人耳根微红,不知正想些什么,万鸢看着半晌,方才笑道:“你叫他瑾之哥哥便好。” 长善闻言,心下不由有些不服:“凭什么叫他哥哥!”话音刚落,便见万鸢笑意更深,长善见他如此,而后心下一惊,不由觉背后阵阵发凉,当下一转脑袋,神色立变,只于心下暗叹万鸢这般实在可怕,随之向着柳冬便是咧嘴一笑唤道:“瑾之哥哥!” 瞧见那人疑惑抬首看来,长善便将□□举起:“过来看碧儿射箭,好不好?” 柳冬愣了愣,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其实也没有料到长善会要他看她射箭的,他本是打算着就此安安静静地坐于殿中等万鸢回来的。 半晌不得回应,长善也有些不耐,只撇了撇嘴,转过脸去,又扯着万鸢的衣袖往外走去,然此时坐于殿中的那人却匆匆跟来,唤住了二人,待长善回首,他方才轻轻应道:“好啊。”末了,唇角轻扬只现清浅一笑。 长善瞧见他笑,也不由出了神,这般清冷傲然之人一笑,料不到竟是成了场惊鸿,不过立时,她便已回神,适才对此人的厌恶也渐渐淡去。 于是殿外的宫人们,便见到这般之景——万鸢牵着柳冬的手,而长善则扯着万鸢的衣袖一脸笑容地往外走去。 站好了位子,长善便让万鸢与柳冬立于她旁好好看她宫人们心知她要射箭,也不由躲远了些,这宫中上下,谁不知道长善公主的箭法“了得”? 长善单了单眼道:“看本公主一射即中!”话音刚落,但闻“咻”的一声,箭离弓弦,射向树下那张案几上的果子。 只是那支箭却与果子擦肩而过,飞出了案几下,立于旁的其中一个小宫监倒也机灵,趁长善尚未拿下□□,便悄然走去,钻下案底,将箭支拾起,而后悄然拿了个果子下来,再将箭支插了进去,随后再悄然地摆了回去。 小宫监甫一起身,长善公主的箭便射来了,小宫监立时吓得缩回案底,惹得那边儿的宫人们笑得东倒西歪。 “本公主厉害么?”长善公主将□□放下,而后转至宫人面前,得意问道。 “厉害,公主自然厉害!”宫人们赶忙敛笑,站直了身子附和道。 那缩于案底下的小宫监,趁此时赶忙拿着那两个插着箭支的果子跑来:“公主果然厉害!” 长善公主闻言,心下更是得意,将果子执来,拔了插在其中的箭支,随之分了一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33 个果子给万鸢,另一个果子便留给了自己。长善吃着果子,满脸笑容地挽上了万鸢的手臂,脑袋也歪到了万鸢的肩上。 柳冬瞧见他们如此,眸中的神采也黯淡了些许,不由轻轻挣开他握着自己的手,随之便往外走去一些。万鸢自是发觉柳冬这般动作,只是他也无奈,长善是他的妹妹,何况与长善已有许久不见,今日难得相见,自是如此亲密。 “鸢哥哥,你说碧儿厉害么?”说着,长善轻轻咬了口果子笑着问道。 “嗯,碧儿确实厉害。”万鸢笑道,时候抬手轻轻捏了捏长善的鼻。 长善一听万鸢在夸自己,不由笑得更欢,她立时跳到了万鸢跟前,三下两下地便将果子塞进口中,随之吐出果核,但听她道:“那、那鸢哥哥愿带我上沙场一战吗?” 万鸢蹙眉道:“不准!” “为何?是不是鸢哥哥你瞧不起碧儿?!”长善瞪大了杏眸问道。 “自然不是,只是……” 没等万鸢将话说完,长善便别脸撇了撇嘴,但听她哼了一声道:“你分明就是瞧不起碧儿!碧儿想杀敌护国又有何错?碧儿不想跟你说话了,哼!”语罢,便带着一众宫人拂袖离去。 适才还好好的长善,恍然变了个人似的,让柳冬也不禁觉她当真善变。转目看向万鸢,但见他一直垂眸吃着果子,也不出一言。 “王爷?”柳冬轻轻唤道。 “嗯。”万鸢听闻柳冬在唤自己,赶忙转脸看向柳冬。 “公主她……”柳冬看了看长善离去的方向。 万鸢摇了摇脑袋,一叹轻道:“不必管她,等她气消了便好。”说着,便抬首看了眼那被放至桌上的□□,“一个姑娘家学什么武功……她也是被宠惯了,若她真上了沙场,只怕……”他也说不下去了,只摇首又叹。 一片沉寂。 此时万鸢正默默地吃着果子,柳冬正默默地想着心事。 只是万鸢向来是耐不住这般安静的,他将还未吃完的果子往柳冬嘴里塞去,柳冬被他这般举动吓得退了一步。 “诶,这还挺好吃的,你尝尝。”万鸢笑着说道,手下不停,继续将果子往柳冬嘴里塞。 柳冬气得瞪了他一眼,随之狠狠踢了他一脚,迫得他呲牙咧嘴地又在喊痛,而在旁立着的一众宫人见此,不由低首窃笑。柳冬执着果子咬了一口,瞧着于自己眼前满是委屈的万鸢不由莞尔。 嗯,果子的确不错。 ……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里,不论是练兵练阵甚的,柳冬皆在万鸢身旁陪着他,虽说他从来都是默不作声的在旁看着,只是那孤零零的模样总让万鸢觉得心疼,于是每次的练兵练阵,都会紧紧握着柳冬的手。 柳冬虽觉别扭尴尬,可也没说什么,只任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只觉这般似能与这人在一起很久很久……? ☆、第三十三章 ?  大半月以来日日都是在练兵练阵的,什么兵法军书都被万鸢翻了个遍,而柳冬却一直默默地陪着他,有时一陪便是一夜。万鸢其实也心疼他,只是每每让他早些歇息,柳冬总会摇首说要陪他,而万鸢每每看他那安静模样总觉有些孤零零的,只说不出的一番心酸之意。 这半月以来,长善也时常会来找柳冬闲谈,柳冬其实甚是欢喜她的性子,于是渐渐下来,也不由得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于这宫中待了已有半个来月,每日夜晚皇帝总会将万鸢召去谈论军事,而柳冬则在殿中边翻看兵法边等着他回来。 直至某日夜晚,万鸢方自御书房回了来,柳冬一见他回来,便将兵法合上,随之迎了上去,万鸢瞧见他迎来,唇角不由轻扯出一丝笑意,而后将骨扇递给了他,双手不由地伸去环住了他的腰,柳冬身子一颤,只是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瑾之,陛下要我明日起兵攻下匈奴。”说着,万鸢微微眯起了眸子,鼻尖嗅有淡淡茶香,“我、我当真害怕……瑾之,我怕的非是战死沙场,而是、而是……害怕永远再见不到你,我这一生最放不下的人便是你,最舍不得的人也是你,最想娶的人也是你。”末了,他便将脑袋枕于柳冬的肩上,只是忽的想到昔日与他相处之事,忽的想起自己对那人做错了许多事……还有许多许多,那都是他不曾忘却的回忆。 “……”柳冬依旧默不作声,只是他心下早有了打算。 但见他将骨扇轻轻展开,随之伸指轻轻抚着扇上的水墨江南景画,景画笔墨浓淡适宜,果真有江南烟雨朦胧之意所在,缓缓的,那纤细的指尖自山水抚至了那句‘不误平生不负君’上。唇角不禁微微翘起,只勾起一抹清浅笑意,正如三月江南暖春中的一缕清风般温和。 万鸢说:“瑾之,我喜欢你。” 柳冬心下说不出何意,他只愣了半晌,方才应道一声:“嗯。” 一夜长如岁,有人彻夜未眠,有人高枕无忧,而柳冬却正是彻夜未眠的那个。翌日清晨,他趁万鸢未醒,便悄然拿走了万鸢的令牌,随之目光流连于他的脸上。英气的眉目,温和的脾性,初次相识时,他便觉他不像个王爷,他何时见过哪家王爷如他这般的平易近人,这般的狡黠爱笑? 他记得彼时,万鸢总是三言两语的便将别人气得半死,还记得他总执着一柄描金骨扇轻轻徐摇,唇角轻扯出温和笑意,就是这副温润如玉谦逊君子般的模样,不知何时起,渐渐地进了柳冬的心。 看着看着,他也不禁低了脑袋,唇轻轻地落在了万鸢唇上,便是点水般的一吻。 梳洗过后,他却匆匆步出了殿外,殿外的那些宫人们自是认识他,见他神色匆匆行过身旁,倒也并无阻拦,只是觉有些疑惑罢了。不料,柳冬方走出殿外几步,长善竟是来了。 “瑾之哥哥!”长善唤道,随之执着一柄长剑跑来。 “嗯。”柳冬止住了步子,向着长善莞尔轻应。 “你这是去哪儿?”长善甜甜一笑。 “江南。”柳冬说。 长善愣了愣,见柳冬想走,便赶忙拉住了他问道:“江南?去那做什么?留在这儿不好么?”末了,那双漂亮的杏眸里俱是期待。 “没什么。”柳冬摇了摇脑袋,而后转身拂袖离去,那抹月白的清冷身影,单薄的总觉会被清风拂得摇摇欲坠。 …… 万鸢醒来,已是中午。他甫一睁眼,便见到长善正于自己的殿中执着一柄长剑玩儿,万鸢不禁微微蹙眉,目光随着长善的身影来回转动,心下没来由的一阵愠意。而长善甫一转身,便对上了万鸢那双略带愠意的眸子,长善愣了愣,也知他的性子,赶忙收剑入鞘,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走向万鸢。 “鸢哥哥!”长善唤道。 万鸢却偏偏冷着一张脸,不愿理会长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34 善,只拂袖出了殿外,而长善则是坐于万鸢的榻上左右打量,离床榻的不远处是张案几,案几上除去摆着兵法军书以外,还摆着些茶叶与茶具,其实她每每一来,总会嗅有阵阵茶香。她也不知道万鸢是何时起竟是爱上了喝茶的,她记得昔日,万鸢最是厌恶喝茶,说茶中总有种苦涩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万鸢终是回了来,此次他脸上再不带笑意,只略带了一丝不安。 见到了长善,他便开口问道:“碧儿,今日可有见过瑾之?” 长善点头说:“有,清晨时就在殿外见到过瑾之哥哥。” 万鸢不禁暗暗松了口气,随后问道:“那他可有说过,要去哪儿?” 长善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答道:“他说要去江南,碧儿也问了他为何要去江南,只是瑾之哥哥不告诉碧儿。” 万鸢一怔,他到底也不明白柳冬为何要回江南,只是心下总觉隐隐的不安。忽的想起昨日皇帝要他中午起兵攻敌之事,只是现下时候已到,皇帝的身影却迟迟未来。 攻敌之事自然不可再等,于是当下想将令牌取出时,却惊觉令牌早已无了踪影,他不由愣住了。牌丢了,人走了,这二事偏偏来的恰巧,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立在原地细想了一番,偏偏觉得柳冬是将自己的令牌拿走,随之替自己带兵杀敌…… 来不及多想,万鸢便转身离去,步子匆匆丝毫没有打算等等长善,长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她赶忙跑去想要跟上万鸢的步子,怎料才步出殿外,那人已无了踪影。 来到平日里练兵之地,却见一派清净,万鸢心下顿时慌了,难道当真如他所想的,柳冬要替他带兵杀敌么?! 心下万般的苦涩难受,他一时愣在了原地,明明是照来的日光是初夏的一缕暖阳,他却竟觉万分的寒冷。 瑾之……他的瑾之…… 若上天显灵,定要望瑾之一世长安…… 想到此,他只赶忙跑出宫门,守着那扇宫门的侍卫见是万鸢,也不好多问几句,只是见他神色古怪的,也甚为疑惑。万鸢身上一直藏着匈奴的地图,于是他便一直向着匈奴方向跑去,他没有骑马,只以双腿跑去想要跟上柳冬的那批军马。 他从未试过如此狼狈,被石子绊倒后跌落于地,衣上、手上不知何时被石子划破了。衣上俱是灰尘,脸上亦是沾了些脏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乞儿,若说他是王爷,还恐怕没人敢相信,谁会相信一个身份尊贵、养尊处优的王爷会弄成这般模样? 狼狈归狼狈,可他没有想过停下来,他自然知道匈奴骑兵骁勇善战,个个勇猛至极,比起我朝兵将确实厉害之甚。他没有把握能胜战,所以他不知道柳冬是否会平安回来,他要将他找回来,他想将生的希望还给他,他只要瑾之活着,他便足矣。 最后,他终是回了宫。 一众宫人瞧见他回来时,都不由一怔,他们何时见过如此低落如此狼狈的万鸢?全身上下俱是灰尘不说,脸上还有不知何处沾来的脏东西。 …… 过去了几日,万鸢形容早已憔悴了不少,长善为了让他笑,还亲自学了女红,只是万鸢虽有笑容,却是那种不笑好过笑的,彼时长善看着他那笑容,当真觉他还是冷着那张脸好看些。而皇帝则是温言温语地劝他,万鸢虽颔首应之,只是那副呆愣的模样,当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听得入耳。 这几日来,宫中上下都在背地里说:万鸢到底还是那副模样好看。于他们的记忆中,万鸢永远都是那个儒雅公子,识礼识趣,聪慧谦逊,宅心仁厚,执着一柄描金骨扇徐徐轻摇,俊朗英气的面容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他向来并无什么架子,只是除去晨时起来有些火气之外,其他之时,还算甚好。 然而却在某日夜晚,有信笺至京奉圣上说什么已擒匈奴王之事,皇帝一阅此信后,便赶忙行去万鸢的殿中,让他看了此信。 但见信上字迹整齐大方,万鸢便知这定是柳冬亲笔所写的,心知柳冬平安无恙,一直悬着的心也不由放了下来,将信念罢,便见他立时笑得傻乎乎的,嘴也快咧歪了似的。 “瑾之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万鸢喃喃,心下是禁不住的阵阵窃喜。 这几日待他来说,简直是折磨,他很想见见柳冬,想知道他身上有没有添了伤,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想他,还有许多许多…… 柳冬带兵回京的彼日,万鸢早早地着好衣裳立于城门下等柳冬回来,万鸢展扇轻摇,只幻想着等会儿见到柳冬时该要如何。想着想着,他自己也不由笑了,这会儿人还没来,自己却想到如此之远了。 兵马是在下午时才回了来,万鸢远远地便能看见带着一众兵马之人的便是柳冬,远远看去,那模样当真好不威风,让万鸢也有些看得入神起来。那人骑着骏马向他渐渐走来,那袭月白衣上也沾了不少血迹,如绽放的点点桃花一般。 只是人还未行近,忽的,柳冬便自马上坠落于地,万鸢瞪大了眸只觉心慌至极,然他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有何动作,却只能将那一声“瑾之”硬生生的压回嗓子里,只能看着那人已坠于地下,惊得尘埃忽起。? ☆、结局 ?  初夏夏风尚是微凉,带着丝丝花香飘入了殿中,却不能带走殿中的阵阵药汤苦味,床榻之上躺着的柳冬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似比平日看去安静更甚。万鸢坐于榻边守着他已有一日,他紧紧握着柳冬微凉的手,只盯着柳冬面容看了许久,只觉眼前渐渐被泪水模糊一片。 “鸢哥哥……”长善小心翼翼地走至万鸢身后,随之她轻轻咬唇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柳冬。 万鸢闻言,而后转脸:“碧儿。” “瑾之哥哥适才服了药,那、那定会好起来的……”说着,便行上前去,白皙的双手轻轻抚上了万鸢的肩上,随后轻轻拍了拍似是安慰。 万鸢点头:“嗯。” 长善瞧着他那模样,只觉心下万般难受,她见过万鸢笑过、怒过,却从未见过他哭过。所以她在听到那微微的抽泣声时,已不禁怔住了。 回过神来,长善已满脸担忧,她不知所措地行至万鸢身旁,随之举起衣袖为他拭去泪水:“鸢哥哥别哭,碧儿舞剑给你看!”末了,当真将腰间的佩剑拔出,随后便要开始舞起来了。 万鸢摇了摇脑袋,看着眼前的长善说道:“不必。”话音刚落,便见长善神色失落,不过一会儿,她便将剑收入鞘,只低着脑袋徐步出了殿外。她是当真想鸢哥哥开心起来,她是当真喜欢看鸢哥哥的微笑,她不喜欢这样的鸢哥哥…… 长善目光担忧,在步出殿外之时,她不禁回首看了看殿中那人一眼。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35 夜已渐深,淡淡的月光映入殿中,此刻殿中虽是安静,只是却有万鸢低声抽泣的声音。他记得自己很少哭过,平日里对谁都是笑吟吟的,却没有想到,今次自己竟是为了别人哭了。可他心下当真难受,当真难过得很,可他却无可奈何,只能坐于榻边默默地守着他,默默地等着他醒来。 他忽的想起柳冬的笑容来了,柳冬的清浅一笑,柳冬的莞尔一笑,柳冬的温柔一笑……想起许多,他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流下的泪水便顺着脸颊落入了万鸢的口中,而后尝到了又苦又咸的味道来,让万鸢不禁转脸朝地上呸了好几声。 不知过了许久,万鸢渐渐有了睡意,却不敢就此睡去,只怕错过了柳冬醒来,于是他便以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瞪大了眸子紧紧盯着柳冬,只是越是这样万鸢越是觉得疲倦,渐渐的,眸子便合上了,脑袋也一点一点的,终究还是睡着了。 而柳冬醒来时已是清晨,他以双臂轻撑着起了身,随之只觉脑袋一阵晕痛,让他不禁微微蹙眉,他转脸便看见正睡得香甜的万鸢,柳冬摇首一笑,便伸手轻轻推了推他,见他还不醒来,柳冬难得起了捉弄之意。伸手便将万鸢的墨发散了,随后将他的缕缕青丝结成了结,事后,柳冬看着万鸢高高低低的青丝不禁得意一笑。 到底也是与他相处久了,渐渐便学了他的性子……想到此,柳冬不由轻轻一叹。 那人不知是不是发觉了什么,正当柳冬得意之时,他便动了动身子,柳冬一惊,想他许是快醒来了,便赶忙躺下闭眼,佯装睡得正熟。不过一会儿,万鸢便醒来了,但见一双桃花眼因昨日哭得厉害而肿的跟包子似的,见柳冬至今还没醒来,不由觉心下苦涩之意又添了万倍。 “瑾之……”万鸢执起柳冬微凉的手轻轻唤道,他嘴角往下一弯,便又想哭了,“你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辈子的……”口气委屈,泪眼模糊。 柳冬听他这么说,心下也有些微微酸涩,可那人话还未说完呢,随后便又听他说:“你知不知道那日你上门赠礼时,我一见到你,我这儿就跳得好快……后来、后来,我想我是喜欢你的……”说着,便将柳冬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可谁知道你竟已成亲了……那会儿我当真难受得很……瑾之……本王的瑾之……”末了,便又低声抽泣起来。 哭着哭着,忽的听闻一声轻笑,万鸢立时抬首眨了眨眼,但见柳冬笑得正欢,万鸢瞧见他笑,不由愣住了。 此时万鸢的那双桃花眼肿的跟个肉馅儿包子似的,缕缕墨色青丝被柳冬结成了结看去高高低低的,好似被如意巷中做古董生意的老板养的那只旺财咬了几口一般,他表情呆呆愣愣的,实在有趣得很。 万鸢愣愣地看着柳冬垂眸咬唇,似在强忍着笑意一般。 良久回过神来,万鸢只惊喜地唤了一声“瑾之”,而后便将人压于身下,脑袋埋入柳冬的颈窝,鼻尖嗅有淡淡茶香依旧。 只要瑾之还在,便就心安。 …… 江南五月夏中,气候和暖,万鸢带着柳冬还有柳鸢来至郊外看莲,夏木成荫倒映于湖面上,夏风时而拂过惊得湖水泛起波澜,那碧绿娇嫩的荷叶方自水中露出尖尖的角来,午后时光自是清闲而平静,恍然,不知何处飘来的柳絮乱了这江南夏景,但见柳鸢随之伸出了肉肉的小手,于这空中胡乱捉着,似想捉住四处飘落的柳絮。 在去京城之时,柳鸢本是交给了豆腐照顾的,只是文殷见他生得可爱,不由得生了欢喜之意,随后便将柳鸢接去她那儿看管了一段时日。那段时日里,文殷竟还教会了他些诗句,于是柳鸢现下张口便会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虽说的含糊的,可到底也听得懂是何意思。 “瑾之,你带兵杀敌的时候,有没有想我?”万鸢展扇轻摇,俊朗的脸上带着笑意。 “猜。”柳冬瞥了他一眼后,便抱着柳鸢往别处看去了。 万鸢合起骨扇后,便赶忙跟上了柳冬的步子,他问:“那便是想?” 柳冬说:“猜。”口气淡然,唇角却已不禁微微翘起。 眼见着柳冬又往别处走,万鸢便又赶忙跟了上去,他又问道:“那是不是就是很想?”末了,咧嘴一笑,笑得狡黠,笑得得意。 柳冬闻言,气得狠狠踢了他一脚,他耳根脸颊已是通红,而后不顾万鸢在后呲牙咧嘴的喊痛,只抱着柳鸢往回去的方向走。 他又如何不想他呢?彼日他打算替他带兵杀敌之时,便已想到许会就此一别,再不相见。怎料他竟能胜了,竟还能平安回来,竟还能留在万鸢的身边。 平生之事,又何来如此多劫多错?他们二人,是月老牵错了线亦好,或是月老牵对了线亦好,只要不负真心,不负真意,便当作烟云散去亦好。昔日之事,又何来如此多计较?思量来思量去,终是一句不误平生不负君以作了结局。 柳冬摇首轻轻一笑,再不多想,只立于一株树下等某只狐狸过来一同回家。 …… 后来如何? 月老都将红线结成了,狐狸也将人等来了,后来之事啊,还能如何? 全文完。? ☆、番外之同辞旧岁 ?  秋去冬来,江南再逢一年冬。 临近除夕,江南一派喜气,繁华街市上人海如潮,大红灯笼各挂两道,天上又下了小雪,如柳絮纷飞满天一般。画桥下,新起了一间茶铺,茶铺铺名为“万柳”,百姓们经过时,总能瞧见茶铺里的老板面蒙一层轻纱,正以纤细的指尖啪啪地打着算盘,那蜷着身子的大白猫懒洋洋的窝在柜台上,若有逗它,它也不愿抬眼看人一眼,只嗅着铺里茶香小歇。 午后的阳光映入茶铺,柳冬将最后一笔账目写下后,便放下了笔,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沏壶茶歇息一下,万鸢便来了。甫一进了茶铺,他便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台上,那窝在柜台上的白猫见了万鸢回来,不禁叫了几声之后,便下了柜台跑去别处了。 “瑾之。”万鸢抬首轻轻唤道,随之向着柳冬咧嘴一笑。 “嗯。”柳冬颔首,抬手便将脸上的那层轻纱摘下。 “我好想你。”说着,万鸢便将柳冬抱在怀里,低首吻了吻他的唇,而后便将手中的那柄骨扇置于手旁的柜台上,“适才闲逛了一番,便买了些甜食回来,要不要尝尝?”说着,便伸手取过那袋袋东西,自其中一袋中执出一粒梅子糖放在了柳冬唇边,梅香盈鼻。 柳冬张唇轻轻含入,舌尖也不由轻轻舔了舔万鸢的指尖,万鸢眸色一沉,低首又去亲了亲他的唇,只是没有过分的举动,毕竟还在外面,而柳冬向来脸皮薄得很,也自不会答应就在铺里做那些事。 吃过梅子糖,万鸢又拿了一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鸢飞柳冬误平生 作者:楚阿辞 分卷阅读36 块甜食喂给柳冬,那糕点软软甜甜的,还沾着糖粉口味甚是极佳,待他吃完后,又一一喂他吃了红豆糕、栗子糕甚的,将柳冬也吃得腻了,只摇了摇脑袋,推开了万鸢拿着糕点的手。 这会儿,忽的来了客人,那客人整一书生模样,他一瞧见他们二人这般亲密,不由红了耳根红了双颊,只举起衣袖掩住了眼,口中还喃喃什么非礼勿视。等柳冬反应过来后,那书生便已走得远远的,让柳冬不由觉微微的尴尬。 见柳冬满脸尴尬,万鸢对那扰了他们二人的书生也有些不快起来,他亲了亲柳冬的脸颊,温柔说道:“乖,我们不做那穷酸书生的生意。”话音刚落,小腿便被挨了一脚,万鸢咧了咧嘴,还没喊痛,脚上便又挨了一脚,这下当真让他说不出话来,只呲着牙,满脸委屈地看着柳冬走进了侧房。 夜晚,万鸢便拎着两壶酒到了南院,柳冬此刻正坐于院间抚着绿绮,万鸢行至绿绮前,一柄展开的骨扇便落下琴弦上,阻住了柳冬落下的手指。 “瑾之,陪本王喝酒。”万鸢满脸笑容道。 “哦。”柳冬乖巧地点了点头。 万鸢听他答应,心下也万分开心,拎着他那壶酒,命了小厮搬来张椅子,便坐在了柳冬身旁,将一壶酒递给了柳冬,自己也开始捧着他那壶酒喝了起来。 “这酒本王让人酿的,你尝尝吧。”说着,便放下自己那壶酒,随之帮柳冬开了那壶酒来。 柳冬将酒放于鼻下闻了闻,只嗅有淡淡的桂花香味儿,随后他捧着这酒轻轻尝了一口,只觉甜甜的,味道倒是不错。 “本是想着除夕那晚,再开来品也不迟,只是那晚想带你去外面闲逛,所以便就罢了。”说着,又喝了一口,看着眼前之人略是文雅地轻轻品酒,惹得万鸢不禁一笑,他凑近了柳冬耳边说:“瑾之,你喝酒的模样,当真好看得很……你那张小嘴红红的,让本王忍不住想亲你……”话音刚落,脚上便被踩了一脚,疼得万鸢呲牙咧嘴的再不敢说些混账话来。 …… 除夕的前一晚,万鸢便带着柳冬四处闲逛,于寒冬之季里,万鸢最是喜欢的便是去买炒栗子来暖手,今夜也自然,带着柳冬一同行进小巷中,买了两袋炒栗子也不急着吃,只拿在手中暖着。 柳冬今日也难得着了身红衣,倒让万鸢有些诧异起来,那件红衣正是彼日万鸢挑的那件来,衣上绣着精致莲纹,玄色的衣袖边绣着朵朵祥云……这些万鸢自是没有忘记,他彼时看着柳冬也愣了好久,那一袭红衣衬得柳冬透出些许媚色来,墨发以羊脂玉簪轻束起来,清冷绝色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笑意。随后,惹得某只狐狸实在忍不住了,扑了上去便是一番乱亲。 闲逛后,便拿着买来的年货一同回了王府,豆腐与小僮早早便于王府门前等候,见万鸢柳冬拿着许多东西回来,便赶忙上前将东西拿过,随之再一同进了府中。文殷与青雨也还没睡觉,二人于厅中等着万鸢与柳冬回来,等着等着,文殷也挨不住了,想要起身回去歇息时,万鸢与柳冬便已回来了。 “王爷吉祥。”文殷见到万鸢,赶忙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青雨行礼道。 万鸢莞尔,拂了拂袖道:“不必多礼,起身吧。”末了,便牵着柳冬的手行至那些年货之前,翻开来看,原是些什么花生、瓜子、梅子糖、年画等,看了会儿,万鸢便命豆腐去将年画春联贴上,又命小僮摆好那些什么花生瓜子,而后便牵着柳冬的手回去了正院中。 两人坐在院中闲谈,淡淡的月光映下院中,似是笼罩了一层轻纱般,带着些许朦胧之意来,今晨才下过雪,便见院间的寒梅枝上被残雪压着,那点缀其中的点点寒梅也似要被冬雪压得坠下一般。 今夜是要守岁的,所以万鸢便让柳冬去沏壶茶来,一边品茗一边闲谈。 也不知过了许久,忽的传来爆竹声响,天边又有烟花而绽,柳冬抬首一看,便见天边烟花灿烂,然还没看完,身旁的某只狐狸便将他横抱了起来走向房中,柳冬一惊,双手便紧紧捉着万鸢的手臂。直至进了房中,柳冬一看万鸢房中挂的俱是自己的画像时,脸颊已然红得彻底。 守岁自是一夜不眠的,所以柳冬顺理成章的便被万鸢折腾了一晚上,彼夜守在房外的小厮们听闻了声音,也红了耳根,只走远了些,当做没事发生一般。 雪,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的随风飘落,朔风拂来,不知要拂去的究竟是压寒梅枝上的残雪,还是要拂去过往的不如意之事。 翌日中午,万鸢已然醒来,而身旁的柳冬也难得晚起,万鸢看着他平静睡容许久后,不禁伸手与他十指相扣起来,低了脑袋,便于他唇上落下一吻,而后莞尔轻道: “瑾之,新年快乐。” 分卷阅读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