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花谢》 第一章 安河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一章 安河 第一次失眠,是在中考毕业接到十中录取通知书的那个夜晚。还记得那个时候雨下得非常大,窗外雷鸣电闪。失眠的原因,并不是成绩一向优越的自己拿到了预料之中的重点高中录取通知,而是因为乔信言同样也拿到了。 当时的我表情应该是不可置信并且为她感到开心,因为这个成绩完全是她自己考出来的。天知道她成绩原来有多么差,而考试前一个月她突然用功读书并且得到了这份完美的答复。相比爸妈的喜悦,身为主角的她依然是毫不在意,转了个身进房间继续打电脑游戏。 那年我十五,她十六。 她并不是我的什么亲戚,而是爸的养女。她的父亲是一名警官,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幸身亡,而她的母亲在他父亲葬礼结束便抛下了当时尚在襁褓中的乔信言,远走他方。 身为她父亲至交的爸,便把这个孩子带回家,一直养到了现在。 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并不听话,她甚至子也是像男孩子一样,以至于初二那年抽烟被爸发现而骂了整整三天。 而我虽然成绩比她好一点,但依旧不让父母省心。 现在,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不同系的我们依旧在这个打小长大的城市里,并且为了早日脱离父母的管束,而在外面一同租了一间还算宽敞的公寓。 街道上布满了白雾,暴雨依然如注,我的裤管已经被打湿,扎起来的头发也湿了近乎一半。 在这样大的雨里,打伞似乎变得有些可笑。手里的两份牛面隔着塑料袋散发蒸汽温暖着我的手,幸好的是,它并没有受到大雨的摧残。 走进熟悉的小区门口,保安室里来看儿子的李阿姨又朝我挥了挥手,即使是这么大的雨里,我依然可以听见她那如高分贝的大嗓门。 “安河,我刚刚看见你男朋友走进来了,你也快点回去吧。”她说。 我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尴尬地匆匆离去。 我不知道怎么像这个传统的阿姨解释,她口中所谓的我的男朋友,只是一个酷爱男打扮的同恋,并且我们也并没有在一起。 没有错,乔信言的头发从小就没有超过耳际,久而久之,家人也就习惯了。 当然,我也一直瞒着爸妈她和女孩子交往的事实。 带着滴着水的雨伞和依然在冒着热气的牛面打开门,抬眸看着带着黑框眼镜在电脑前为她拍摄照片调色的乔信言,那件黑色的棉袄和男孩子的发型的确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男孩子,并且你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不管你离她有多近,你都不会怀疑她是一个女人,这并不是说她长得有多么犷,相反的,她那张老少通吃的清秀好看的脸似乎已经俘虏了许多女。 我收拾好淋得像落汤**一样的自己,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从浴室里走出来,把牛面热好然后放进碗里,端到电脑桌前。 乔信言抬眸,看了看已经淋得不像样的我,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今天会跟你男朋友出去玩的,没想到你还惦记我。” “我怕你饿死,再说雨下得那么大我哪里有心情。”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转身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然后开始吃我自己的那碗面。 热气蒸腾,脸上也被氤氲得很舒服。 眼前的电视节目上,嘉宾和主持人碎碎念着什么,每个房间都紧闭着门窗并且拉上了窗帘,这让我们与被大雨覆盖的街道隔绝开来。 暖气也让室内温暖如春。 我们都吃完并且洗好碗之后,乔信言关了她的电脑,显然已经是又完成了一件好作品。因为学摄影专业的乔信言,虽然现在还在读大一的下半学期,但是出色的天赋和水平人已经让她拿到了数额巨大的奖学金。 她坐到我身边,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安静地看。 过了一会儿,她有些倦意地抬起头,看了看她身旁的我,说着: “安河,刚才爸妈打电话过来了,说一个星期之后的长假他们要去旅游,然后把lion托给我们照顾。”她耸了耸肩,然后下一秒又云淡风轻地说,“还有,我和莫璇分手了。” 两句完全没有关系的话,她都说得云淡风轻。 不同点在于,lion是我们家养的一只红虎斑异国短毛猫,就是那种长得跟加菲猫差不多的猫。而莫璇,是她谈了将近一年的女朋友。 这样闲适的口吻让我有半分钟也认为似乎她说得真的是很琐碎的事情。 所以我只是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嗯。” 然后是将近十秒钟的沉默。 反应过来之后,我诧异地问:“为什么分手?” 乔信言淡淡扫了我一眼,拿出了口袋里的一个蛋黄派,然后边咀嚼边解释。 “莫璇说,她忍受不了她的‘男朋友’跟另外一个女人同居,即使这个女人是她‘男朋友’的青梅竹马也不行。”她扫了一眼有些尴尬的我,依旧保持她没有起伏的口吻,“她又说凭什么下雨的时候我接的人是你而不是她,然后我在她抱怨的时候提出了分手。”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这已经是第三个由于我的原因而被乔信言甩掉的女人了。 按道理来说,我和乔信言是青梅竹马的姐妹,从小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她们应该能够体谅这种关系才是。 或许蕾丝边的世界就是这样,情敌是男也可以是女, 那么如果是一个男的跟乔信言同居是不是就不会了?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反正迟早要分的,无所谓。”乔信言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伸出她的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站起身来走进房间去。 我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但我很明白那些说不出的感觉绝对不是愧疚,因为我并不是les,而是取向完全正常的直人。 况且跟我的好朋友好姐妹同居有什么错,再说乔信言和我之间完全不是她们想得那么龌龊,想到这里,又理直气壮起来。 但是毕竟是因为我,让她们分开了,我也并不想给莫璇解释什么,因为这样只会越描越黑。 在我脑袋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乔信言抱着一床被子坐到我身边,然后脱下了那件很厚的黑色棉袄,里面的长袖线衣依旧是男款。 她盖好被子之后靠在我肩膀上,那柔软的发线贴着我的脸,就仿佛是年少时的陪伴一样让人心安。 电视里依旧是让人眼花缭乱的综艺节目,窗外的暴雨声依然很大。 我依然是一个直人,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纯t。 这年,我十八,她十九。 第一章 安河在线阅读 第一章 安河 - 第二章 乔信言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二章 乔信言 在这座南方城市,冬天虽然没有北方那样呵气成冰那么夸张,但是连绵不绝的雨和浓浓的湿气已经让关节炎折磨了许多人。 而这场雨,已经整整下了三天,虽然没有前天的暴雨如注,但是冷空气和淅淅沥沥的小雨依然让人在冬天里添了不少麻烦。 阶梯教室里,教授在讲台前慷慨激昂,室内设计专业是我选择的,说实话这个专业和乔信言的摄影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 楚岳在我身旁,他听得非常认真,时不时地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头也没抬地对我说着,继续画着他的草图“中午一起吃饭么,老婆?” “今天乔信言十九岁生日,恐怕不行。”我耸了耸肩膀,眼睛掠过自己转着笔的手。 “哦?”楚岳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其实我也能够猜到,他对于乔信言男打扮的厌恶,我也明白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女生会想不开穿着那个样子。 所以我只是说了一声,“抱歉,改天再约。”并没有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尖锐,所以他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说了一声“嗯。” 这堂课结束之后,喧闹的教室一下子涌出来许多的人,窗外的雨依然如注,地面上带着潮湿的雨水,窗户的薄雾依然没有消散。 在楼梯口等我的乔信言形单影只,女生们带着惊艳目光的频频侧目似乎让她并不开心。 几步之遥的时候,看见了她左耳上的黑色耳钉,再走几步,就闻到了熟悉的烟味。她的心情显然不好,或许是因为还没有走出失恋的影,又或者是下雨天让她的情绪变得很糟。 “刚才去厕所抽的,今天很烦,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她似乎早有预料我会问这个,抢先一步开口,声音很低,眉眼之间也是一片倦意。 她身上那件灰色的毛衣和围巾似乎没有把她的心暖起来,她撑开伞,然后搂着我的肩,斜风细雨,淅淅沥沥。 或许就连乔信言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只要心情一不好,原本讨厌别人碰触的她就会一反常态地抓着别人的手或者做一些看似很亲密的动作,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 就像现在,她搂着我的肩膀。 “乔信言,于夏他们已经在ktv包房等着你了,好歹是你的生日,不要这么忧愁行么?”我轻轻撞了一下她,披在肩上的头发也甩到她脸上。 她依然沉默。 “我来说个笑话吧。”我像哄小孩一样,无奈而又声音轻柔。 “不要了,好冷。”乔信言的声音从耳畔响起,依然清冷。 “我是个男的。”我无奈地说完整句话,自己也觉得幼稚得跟个什么似的。 雨声依旧在耳边回荡。 乔信言突然轻笑一声,似蚊鸣一样的声音却让我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 包房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亮来自于播放mv的屏幕。于夏摇着手里的骰蛊,俊秀的脸上的扬起一丝笑。 于夏也是t,但是她并没有乔信言爷到可以没有破绽的地步,因为于夏的声音并没有乔信言那么低沉好听,所以只要她一开口,别人就可以知道她是一个女人,即使她刻意压低声音说话。 她是我和乔信言共同的发小儿,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于夏停下了摇骰雇的动作,把脸缓缓靠近坐在沙发上的我,轻轻地说, “这次你输定了,安河小妞。” 在开骰之前,她又扫了桌上那被ktv屏幕照得泛着光的一大杯啤酒一眼,脸上似乎信心满满。 她掀开盖子,三个骰子点数的总和是十二。 而我的点数是十五。 于夏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因为这已经是我们玩骰子的这二十分钟以来她因为点数小而喝的第六杯啤酒。 喝光那杯啤酒之后,她的脸上已经有了红晕,即使在黑暗里也能感受到她的醉意。她指了指暗红色的骰蛊,示意再来一次。 “阿夏,够了。再喝你就要吐了。”我看着坐在塑料小凳上用一双已经泛着醉态的眼眸看着我的于夏,伸出手把她拽到身旁,她重重跌在沙发上。 她还来不及说点什么,一阵哭声把她的醉意彻底消除。 昏暗的光线下,那个正在唱歌的女孩看着屏幕痛哭失声,旁边的几个女孩子安慰着她,她的哭声经过话筒被传的无限大,整个包厢都听到了。 “那女孩今天刚刚失恋,体谅体谅她。”于夏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我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于夏把头搭在我肩膀上,点燃了一只中华。 熟悉的烟味,燃着光的烟头。 “听说女人抽烟抽多了以后都不会怀孕了,阿夏你少碰这个。”我揉了揉她的头发,屏幕的光让她黑色的发梢染上了一层蓝色的光。 那巨大的哭声已经停止,唱歌的人换了一个,乔信言那伙人聚在一个角落里抽烟打牌。我依稀瞥见她的嘴角已然有了弧度,几个小时前那清冷的表情似乎也被融化了。 “小妞你不去跟他们打牌么,我一个人能扛得住。”耳畔响起于夏的声音,带着醉意的声音多了一份蛊惑,有着女生特有的清雅。 “没什么兴趣。”我看着她把烟扔到地上,然后用脚把火星踩灭,“最近过得好么?” 尽管她喝了六杯酒,但身上的酒气却不是很强烈,她把手伸向桌子上的那中华,准备再抽一出来,被我出手制止。 “还行吧,说不上好但是也不太差。”她收回了手,打消了在抽一烟的念头,“不过才几个星期不见,小妞你的女人味已经进化得所向无敌了。” 然后她伸出手,搂着我的腰。 “你女朋友不是在这里么,你要不要做这么暧昧的动作?”我有些无奈地说着,很多时候我都会因为认识她和乔信言而感到懊恼。 “她不会吃干醋的,再说你是个直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有什么吃醋的必要么?”于夏低低地说着,“况且我没有当t之前,我们不也依然好得跟什么似的么,再说我看上的女人不会像乔信言的女朋友一眼动不动就吃醋。” 我有些尴尬,一想到乔信言前几天失恋的事情,一阵复杂又涌上心头。 这场生日宴会一直浩浩荡荡地持续到凌晨三点多,期间参加的朋友都陆陆续续回家,而真正留到散伙的为数不多,基本也喝吐了,于夏也在醉得不省人事的情况下被抬上了出租车。 我和乔信言回到公寓的时候,迎来了日出。 我扶着已经醉得摇摇晃晃的她,走向房间的门, “十九岁生日快乐,乔信言。”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发梢低低地说,仿佛是自言自语的呢喃,我甚至不能确定她听到了没有。 她的一只胳膊还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搀扶着她,许久沉默。 直到她仿佛蚊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谢谢,我爱你,安河……” 第二章 乔信言在线阅读 第二章 乔信言 - 第三章 楚岳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三章 楚岳 醒来的时候,听见依旧未停的雨声,朦朦胧胧地睁开了双眼。天花板上的唯一的装饰就是那盏日光灯。所幸的是,今天是周末,不用早起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现在是早晨八点十分,梳洗干净之后的我打开了隔壁乔信言的房门,一屋子的酒气,旁边还有几烟头,她的睡颜充斥着糜烂和奇异的美感。 她睡的床并不高,而是很低的地台,这让我能很轻易的一脚跨上去。轻手轻脚怕扰了她的清梦,乔信言侧躺着,左手放在被子里,右手放在被子外弯曲着。 我拿出了上衣口袋里的戒指,那上面刻着她名字的缩写‘xy’,简单的风格一向是她喜欢的。 乔信言的头近乎一半埋在了被子里,短的要命的头发遮不住她那张白皙俊朗的面容。 蹲下身来,轻轻地抓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套进她右手的食指上,她似乎动了动,但幸好只是把被子搂的紧了一些,并没有翻身。 我缓缓地把戒指推近她的指,帮她带好之后,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十九岁快乐,乔信言。我看着那扇紧闭地房门,默默地说。 把早餐和醒酒药放在最明显的位置,旁边的热水壶足够保温一个小时不变冷。 穿好了毛线外套,带上了围巾,出门。 清晨的薄雾和依旧淅淅沥沥打湿街道的雨,让脸颊上裹上一层水汽的湿润,凌厉如刀刃一样的风席卷而来,人群游走疏离。 我看着从马路对面向我走过来的楚岳,停下了脚步。 “我以为你没醒,还犹豫着现在去你公寓会不会打扰你睡个难得的懒觉。”他笑了笑,把他自己的伞收起来,钻到我伞下,“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说不出来哪里好闻,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魅力。 我把伞柄交给他,由他来撑伞。 “去图书馆一趟,买一本室内设计的photoshop教程,然后再去逛街。”我说着,和他并肩朝街道上走去。 “一个人么,还是说跟别人约好了?”他皱了皱眉,语气里有股别扭的意味。 我抬眸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笑了笑,“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去的,但是你来了正好,当个跟班吧。” 他也笑起来,笑容明媚如暖阳,说了一声“好。” ※ 二月二十六,连续数日有雨。 咖啡厅里的轻音乐让人心旷神怡,暖气开得很足,因为现在的时间有些偏早,加上下雨的缘故,所以来得人并不多。 我翻着刚买来的那本书,新买的几件衣服被装在袋子里放在身旁,浓郁的咖啡香洋溢在空气里。 头上方传来了楚岳的声音,“安河,你不加糖真的没事么?一大早喝那么浓的咖啡会不会太苦了。” 我的指甲掠过书上的字和彩图,看着那些充满学术的话语无暇□。 “加了糖和的咖啡已经不是咖啡了,再说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我抬眸,拿起放在一旁的咖啡杯,浅浅的抿了一口,“毕竟,最初的才是最好的,不是么?” 在十六岁的时候,加了两包糖的我看着喝着苦咖啡的乔信言蹙起眉头,也问过她同样的话。 当时我的心情也应该是像楚岳现在一样纳闷,毕竟咖啡如果不加糖那浓重的苦涩会让人失去继续喝下去的欲望。 但是乔信言依旧当着我的面在不加任何糖和的情况下喝光了那杯咖啡,那时她只是淡淡地扫过我无奈的脸,笑了笑。 现在想想,我有许多习惯都是被乔信言她潜移默化地渲染出来的。 比如我们都喜欢和不加糖的苦咖啡,喜欢在下雨天把窗帘拉的很紧,喜欢喝红茶,喜欢在冬天穿高帮的布鞋,等等。 以至于有无数次我当着别人的面喝咖啡的时候,都会遭到像楚岳一样的问题。 所以说,习惯真是最可怕的东西。 “那我下次也尝尝看不加糖的苦咖啡好了,安河你……”楚岳看着我笑着说,可话音还没落下就被我手机的来电音乐打断了。 乔信言的电话。 我抬眸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接起来。 “你在哪里?”电话那端的她声音带着沙哑,因为刚起来而且昨夜宿醉的缘故,声音里带着低沉的磁。 “我和楚岳在一起。” 她听后静默了好一阵子,过了大概十秒钟又继续问: “戒指是你送的?” “是。”我轻轻地笑一声,用小勺子搅拌着不需要搅拌的咖啡,“喜欢吗?” 乔信言咳嗽了两声,低低地说了一声,“嗯。” 坐在对面的楚岳看着我莫名其妙的笑容,愣了两秒,便有些尴尬地拿起一旁的杂志,心不在焉地翻起来。 “今天晚上七点,电影院重新上映《泰坦尼克号》,陪我去看么?”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摩挲声,显然她已经起来了,声音里却依然掩饰不了沙哑和微醺。 我抬眸看着眼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楚岳,有些尴尬地对乔信言说,“我没空……” “在一中旁边的那家电影院,六点半我开爸的车去接你。”她就像没有听到我的拒绝一样,无比平静地说。 我刚想说点什么,她就挂断了电话。 耳旁清晰的忙音让人无奈,合上了手机,拿起了咖啡杯。 “谁啊?”楚岳有些揶揄地问着。 “我姐。”我挑了挑眉,想要安抚他微微躁动的情绪。 “……乔信言?”他又问,脸上显然已经有些失落。 “嗯。”我点了点头,“她这几天心情不好,我怕她出事,晚上七点陪她去走走。” 我说着,楚岳沉默。 我以为他会叫我留下来陪他,或者让我去,要么就是改天再约这样的话。但是他抬起那张好看的脸,眼神里一片暗沉,然后说出了我死也不会想到的一句话。 “你会爱上她么,安河?” 我错愕,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心里很清楚我没有对乔信言产生爱情,不可否认我喜欢她甚至是爱她,但是仅是亲情的范畴而已。 于是我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说,“你想多了。” 他显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脸上浮起一丝歉意。 “对不起安河,我不该不信任你。”楚岳说,“你知道的乔信言那么优秀,长得好看人又聪明,除了是个女人之外,她一切都很完美……” 他的话伴随着窗外雨声的背景,还有浓郁的咖啡香,一点一点地倾囊。 第三章 楚岳在线阅读 第三章 楚岳 - 第四章 海岸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四章 海岸 雨停了,漆黑的夜空和昏暗的路灯点燃了一些情绪。 带着潮湿气味的天台上,眼前被蒙上一层灰色的景象和身旁不发一言的人一样黯然,天空上没有一丝星光,愁云惨淡。 “喂,你不去看电影么?”我犹豫着,开了口。 乔信言没有回答,她的面容在黑暗之中看不分明,但那微抿着而丝毫没有弧度的嘴角却异常苍白。 她的手上拿着一本书,这本书叫《麦田守望者》。几乎是崭新的书皮包装,闭上眼似乎还能闻到清冽的柠檬香。 她沉默着,唯独那细而长的撕裂声在空气中格外明显。 乔信言把那本书一张一张地撕下来。 她把她视若生命的书,当着我的面撕掉了。 我在一旁瞠目结舌,无话可说。 “安河,你快乐吗?”她的声音低沉而寥落,把手中揉成团的书页从几十米的高空扔下去。然后她转过头来看我,手搂着我的肩膀,就像任何难过的时候一样。 远处的建筑物发着令人刺目的光,黑暗里,我依稀可以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 “不就是失恋吗,你有没有必要。”我用身子轻轻撞了一下她,却没有听见预期中若无其事一般的讪笑声。 心一沉。 “你爱他吗?”她又问。 “谁。” “楚岳。”她把身子靠得离我近了一些,弯下腰来把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她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我的脸庞,我的手指在一刹那变得弯曲僵硬,脸上却依然装作若无其事一样笑了笑。 “顶多算是喜欢,这个年纪说爱会不会太肤浅了。”我看着脚下来来往往的人和车,半眯着眼说着,“我不像你,一旦爱上就跟个傻逼一样无法自拔。” 乔信言似乎轻笑了一声,把放在我肩上的手移到了腰际,从背后双手环住。 仿佛情人一样暧昧的拥抱。 我蓦然一惊。 从小开始,我们的关系虽然亲密无间,甚至可以说没有秘密。但是她从未像此刻,从未如此,这么紧地拥抱我。 “我不爱莫璇,我从来没有爱过她。”她突然说起话来,声音低沉沙哑,“她也只是觉得我好看所以跟我在一起而已,她本就不是同恋。” 眼前的灯火阑珊,钢筋与水泥砌成的高楼大厦。 街道的拐角处,昏暗的路灯下面,工人攀附在有着棕红铁锈的窗台外工作。 对面的居民楼的第三层,看上去就很好的蓝色毛毯系挂在褪了色的晾衣绳上,在黑暗中被风吹得一动一动。 我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 “那你撕什么书,生日苦着一张脸又算什么?”我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悲哀,尽量把声音控制着没有起伏,“你明明知道她在玩你你也要跟她在一起么,乔信言。” 该怎么说当时的感觉呢。其实应该是替她不值得,不对,岂止是不值得。 “因为我爱的人永远也不会爱我,既然爱而不得,那么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分别。”她低低地说着,缓慢地离开了我的背,占到身旁点燃了一支万宝路。 清雅的烟味,朦胧的烟雾。 她说,爱而不得。 “你爱的人?”我皱了皱眉,心里的抑郁难平和浮躁也一刹那如决堤之水。 原来她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个人,一个连我都没有为之提起的人。 因为乔信言得不到她。 黑暗之中她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很浅很浅的笑,隐在夜色中再也看不分明。“你当我今天疯了吧,那些对你说的话你就当作笑话听一听。” 欲说还休的话,停止了。 一头雾水的我刚想说些什么,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回过头去的时候她已走入了楼梯间里,夜风之中,心绪也空前的寥落。 许多年来堆积的信任与毫无隐瞒的距离,似乎在这一瞬间崩塌破碎。 ※ 我第二天没有看见乔信言。起床的时候敲了她房间的门,在数次未果的情况下推门而入。 空无一人。 到学校的时候先去摄影系的教室看了一眼,也没有她的人。放学之后,在往常的楼梯拐角,也没有看见那个终日等待着我一起回家的身影。 天空停了终日的大雨,日暮之中一片黑压压的低沉。 身旁一脸沉默的楚岳低低地说,“你在找人么?” 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眼睛下方蒙上一层影。 我无暇顾及他,手心溢出了汗,听见耳畔那机械的女音再一次告诉我乔信言关机的时候,我的脸颊上的汗滴已然清晰可见。 昨夜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语,还有她当时寂寥的表情…… 我的身体早已比我的心更快一步向前奔去。 依稀听见身后楚岳的喊声,但是脚步依然飞奔着。 那是我活了十八年最感到害怕的一天,因为那一整天我都没有看见乔信言的脸,没有听见熟悉的调侃声,没有闻见她身上独特的薄荷香。 咖啡厅。 没有。 街心公园。 没有。 她最喜欢的电玩城和网吧。 没有。 手机关机,公寓的电话没有人接,在差点报警的情况之下我逆着人群寻找着她的身影,但却依旧未果。 而最后我在海滩上找到乔信言的时候,她正望着海平面上停留着的夕阳,身旁坐着一脸凝重的于夏。她的眸光依旧似月光般清冽,没有一丝一毫的矫揉造作,那张俊美似少年的面容引来了路人的频频侧目。 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我所有的力气被刹那抽干。眼前的景象似乎也恍惚得有些不真实,头晕得不像话。 我的喘气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让于夏回过头来。 “安河小妞?”她诧异地看着我那一身的狼狈和面带血丝的瞳孔,连忙走过来扶着脸色苍白的我。 乔信言的面容在如血的夕阳下缓缓转向我,那双暗沉的双眼和紧抿的唇沿让人心里一震。 “为什么不去上课,为什么关机,为什么昨天说那些莫名奇妙的话……”我大吼着看着她平静的脸,眼睛的潮湿愈发的凝重,“你是想让我担心死吗?我找了你一个下午,刚才都差点去报警了你知不知道!” 海浪拍打着岸,腥咸的空气和如血的残阳。 她的脸色宁静得异常,甚至没有一丝动容,只是看着我,面色无波。 “我去买瓶水,安河小妞你跑了这么多路一定累坏了……”于夏有些尴尬地看着我们,找了个烂到不能再烂的借口离开了这里。 布鞋里有着细沙咯脚,身旁的海风也咸涩异常。 当时的我,一定非常狼狈。 “我不是小孩子了,偶尔出来散散心没什么大不了,你何必这样。”她沙哑的声音伴随着潮湿的海风扑面而来,让人眼角发涩,她缓缓来到我面前,皱着眉看我,“为了我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值得么?” 她说没什么大不了,她问我值不值得。 空气随着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凝结了,我呆呆地看着自己僵硬的手和乔信言脸上的巴掌印,脸色陡然惨白。 当时我一定是疯了,居然摔了她一巴掌。 “信言,对不起……”我突然慌起来,措手不及地解释着。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歉意全被她的吻打断,我呆愣着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她的眼睛里倒映着一脸错愕的我,眼眸里有着暗暗的光芒。 她的嘴唇柔软,头顶的天空却是晦暗。 第四章 海岸在线阅读 第四章 海岸 - 第五章 镜中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五章 镜中 我看着镜中抽着烟的自己,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所适从。 头上昏黄的灯光似乎感受到我郁的心情,散发的光线也并不明亮,烟雾缠绕,身上和手指甲里都充斥着尼古丁的味道。 洗手池里的烟头被冲到了下水道里,我看着镜中人脸上那细微的划痕皱起了眉头。 那是我去公园找乔信言的时候被树枝划到的,并不太长却在左脸上格外明显。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尽,所以跑个八百米都会累到吐的我可以整个下午里跑遍了几乎半个城市,只为了找到她。 腿很酸,烟灰也蓄了长长的一截。 但是我不想出去。 我弹了弹烟灰,看着镜中那个衣冠楚楚的女人,和她那双一片晦暗的双眼。脑海里印出的却是我摔乔信言巴掌时她暗沉的双眸和她吻我时我所看见的那片灰色天空。 第一次与同接吻,措不及防,但是并不厌恶。不对,我之所以不感到恶心反胃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乔信言,如果是别人,早就爆发了吧。 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从心脏里似乎发出什么东西崩塌的轰鸣。那时我没有推开她,脑袋里也是空白一片,而现在涌起的复杂已经将我淹没从头至尾。 然后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至极,不过就是亲人之间的一个吻而已,没有掺杂其他的因素不是吗? 但是心跳声依然剧烈不休。 我将手里的烟扔进了下水道,洗完手之后走出了卫生间。 印入眼帘的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窗帘也一如既往的拉着,没有任何光线的来源。 我凭着记忆绕过了桌椅,走到客厅里,周围的黑暗让我仿佛置身地狱,我抬眸看着沙发上那个沉默着抽烟的人,晦涩地开口: “不开灯吗……”因为烟的关系声音变得沙哑不堪,停下脚步想要仔细看清她的表情,但却什么也看不到。 世界无声,只有心跳陪着我。 一缕烟雾似乎向我隐约飘来,在黑暗里看不分明,只是闻见熟悉的万宝路的味道,看见烟头上那一点火星。 手心里溢出了细汗,静静等待着她开口,也想着怎么让自己的话不变得那么尴尬。 “看到你的脸的话,我会自责的。”乔信言低低地说,声音像爆发的海浪一样向我席卷而来,“不该关机让你担心,刚刚在海边的时候,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吧,我道歉。” 空气里我努力想要抑制尴尬的心情似乎也一下子前功尽弃。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还疼吗?”我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走到她身边说一些矫情的话。 她说着那个吻,用一种慌乱的口气。 我说着那个巴掌,愧疚自责。 烟头的火光在空气里游走,最后沉没在烟灰缸里,最后一点能够在黑暗里隐约看见乔信言的契机也熄灭了。 但是我却感受到那暗沉的目光,穿过空气向我而来。她或许也看不见我,只能望着我的方向隐约地找寻。 乔信言说的没有错,不开灯是对的,因为如果此时我看见她的面容,恐怕会控制不了自己去质问,和她莫璇还有昨夜那些话的含义。 然后再度迎来她离开我的结局。 沉默着,脚也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动弹不得。 “安河,我希望你快乐。”她开口说着,声音里依旧一片沙哑暗沉,低得让人心发慌。 一句不痛不痒平淡无波的话,在当时的我看来只是她卸下了包袱对我的关心而已。 所以我只是说,“我会快乐的,你也要快乐。” 她轻轻地笑一声,烟味依然很重。 如果当时我知道乔信言那句话的涵义,或许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让人难过的事情发生。 可是没有如果,再也不会有。 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 楚岳的面庞就像一个高中生一样依旧带着让人脸红心跳的青春气息,即使这张白净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甚至有一股郁。 “昨天那么急去哪里了?”他停下脚步,手在口袋里,额前的碎发下是一双不悦的眼睛。 “有人离家出走了,帮忙找找。”我装作没有事情一样笑了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下意识地在楚岳面前回避乔信言的问题,我怕他乱想,也怕他误会。 他对乔信言的抵触情绪已经到了一种阶段,况且在别人眼中我很乔信言的关系当真是暧昧不清。 “脸上的疤怎么回事?”他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但是依然没有一丝笑意。 身旁的塑胶跑道上,校队的队员们穿着运动短裤与干净的背心挥汗如雨,不知不觉中已经四月份了。 偶尔的鸟鸣声为这个在灰色天空之下的城市带来了一点生机。 凉的风吹在脸上,心情也变得无比平静。 “不小心划到的。” 话音刚落,他的手已经抚到我的脸颊上,灼热的呼吸也近在咫尺。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低低地说着。 仿佛风一眼温柔的摩挲着,在他的眼神中我看见了自己。 熟悉的语调,温柔得让人想要化开。 我想任何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在被男朋友这样温柔的对待的时候,一定会脸红心跳,小鹿乱撞,然后激动得无以复加。 可是我的眼前却出现了乔信言在海边吻我时那温柔的双眼,它与楚岳的眼神如出一辙,耳畔似乎仍有海风在呼呼作响。 楚岳勾起唇角,缓缓地靠近我—— 恍惚之中仿佛又回到了几天前的那个没有星星的天台,乔信言对我说了莫名的话,然后从身后拥抱我。 “我们去吃午饭吧,我很饿了。”在他唇快要碰到我的那一瞬间,我淡淡向后挪了一步,不留痕迹地轻轻避开。 突然的一股厌恶感,从心里散发出来。本不该有这样的感觉,就像我本不应该在此时想到乔信言的脸一样。 但是它们真切地发生了。 他的脸上涌起一丝尴尬与懊恼,也有被拒绝的难过。 楚岳眉头微蹙着,叹了口气,深深望了我一眼,只说了一句,“嗯。” ※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渐暗,打开门就听到了班德瑞的轻音乐,也看见了在翻着书的乔信言。 突然莫名其妙涌上来一阵心安。 她抬眸看我,黑框眼镜把她的肤色衬得愈发白皙。 “回来了。”她说。 我应了一声,然后走近她。 灯光下她的发梢被照得十分柔软,眼角督见桌子旁的一本新的《麦田守望者》,还有她正在看的泰戈尔《飞鸟集》。 我勾唇笑了笑,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似乎这十几年来,我们总是这样安静地相处。不像其他姐妹一样黏在一起,但是这样的平淡之下却是深蒂固的信任。 先回家的人等没有回家的人回家,仿佛连体婴儿一样的默契。 心里这样想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走出厨房把手中热腾的汤放在了饭桌上,耳畔传来坐在沙发上的乔信言的声音。 她在念着泰戈尔的诗,声音熟悉得让人想要痛哭一场。 “弓在箭要出之前,低声对箭说道: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她顿了顿,然后把下面一行英文也念了出来,“the bow whispers to the arrow before it speeds forth,your freedom is mine.” 窗帘一如既往的拉着,遮蔽了月光。 而我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明亮。 第五章 镜中在线阅读 第五章 镜中 - 第六章 情缠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六章 情缠 喉咙变得发涩,四肢也冷得让人害怕。 并没有梦到什么,意识也恢复了,但是就是不想睁开双眼。 一片黑暗之中,在朦胧的触觉里,身后的人的一只手从背后搂上了我,隔着薄薄的杯子温暖这什么。 从上初中开始,就没有一起睡过觉,即使生在同一个屋檐下从小长大,似乎也并没有像姐妹一样如胶似漆。 昨夜聊天至深夜,回忆以前小时候的事情,彼此嘴上都说着以前真幼稚之类的话,但心里想必都心照不宣地怀念着。 头发落在脸上,睡意惺忪。 “醒了么……”身后的人沙哑地问,我不回头也能在脑海里浮现她那张好看的脸。 已经习惯了这样淡漠的口吻,也习惯了乔信言身上浅浅的烟味和薄荷味道。 “我困。”我说着,将被子搂紧了些,背对着她。 偶尔有几声飞鸟的鸣叫穿过紧闭着的窗户传进来,声音飘渺得仿佛雾里看花。冷气依然朝着室内输送着,我的眼前依然是紧闭的漆黑。 触觉似乎也被冻僵了,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里。 身后一阵摩挲声,她直起身子靠在床上,宽大的空调被也细微地移动着。 睁开双眼的明亮伴随着她低声地询问共奏一曲。 “我忘了定时,昨天也没有失眠,但睡到天亮也无梦。”她顿了顿,按下了off键,空调传来一声短而尖锐的提示音,然后她打开了窗户通风,“你应该也像我一样冷死了吧,不要感冒了,需要我去给你倒一杯热水吗?” 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温柔,真的极为罕见。 虽然她的脸上依旧一副无关痛痒的淡笑。 我靠在床上转过头看着扶着窗沿看着我的乔信言,白昼的光在她身后绽开,她原本就白皙的脸更添了几分苍白。 少年。 “不用了谢谢。” 身上的空调被摩挲着冰冷的皮肤,我揉了揉惺忪的太阳,半眯着眼睛说: “我以为你会像小时候一样抢我的被子呢,没想到你这么老实。”顿了顿,“不过一大早就看见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不仔细看的话真的会要了半条命。” 房间里的凉意散了大半,户外的稳定温度徐徐进来,身体也逐渐回暖。 “我是女的,需要我证明一下么?”她的脸上浮起一丝坏笑,走进我,然后跪到床上,俊朗的容颜理我不到十厘米。 低着的脸正对着我,灼热的呼吸愈发明显。 睡意刹那消失。 我的心倏地一跳。 看着乔信言近在咫尺的脸,强压下脸上的不自然和心里莫名的悸动,强笑着说了一句,“我饿了,信言。” 她的发线在白光里似乎有了浅浅的棕色,凉薄的嘴唇勾起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但转瞬即逝。 想要确认她笑容的含义时,她已经翻身下床朝门口走去,抛下一句: “快点换衣服,等下陪我去澜河采风,顺便去吃饭。”她这样说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里有着深沉与复杂,“刚才楚岳给你打了个电话叫你出去,我看你在睡觉就帮你拒绝了。但是他似乎很不开心,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安慰他?但是不能因为他不陪我出去走,其他的随你。” 我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楚岳厌恶着乔信言和我之间所谓的暧昧,而现在…… 身影消失在房间里,想要打过去的冲动过了一会儿也消失了。 算了,毕竟上课的时候天天都能见到,又怕什么误会。 再说乔信言可比他重要得多,解释也不急于这一会儿,我叹了口气。 ※ 吃了早餐之后坐上了公交车,窗外景色变换倒退着,仿佛人生的无常。我靠在乔信言的肩上,她的身旁是敞开的车窗。偶尔有几个背着书包的中学生看着我们窃窃私语,在接触到我坦然的目光时不该脸红的他们却脸红起来。 似乎我也有过这样的年纪,也会肆无忌惮地牵起一脸淡然的乔信言的手,在被夕阳染得美丽的场上行走谈笑。 我怀念那个时候,至少那时我对乔信言的感觉无比纯粹。 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公交车从我们面前开过去,眼前是一片有着鹅卵石的河流,不远处还有垂钓的老人和饮水的飞鸟。 左手牵着我,右手调着手里的相机,她低着头,偏短的发衬着白皙的面容。 “你打电话给你的小男朋友了吗,别误会,我是担心你。”她低着头旁若无人一般地说着,我们慢慢走到了马路对面。 眼前的风景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罕见得让人落泪。 纯净,美好,广袤。 “没有。我跟自己姐姐出来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也没有那么爱生气。”我说着,然后在鹅卵石的河滩上坐下。 她冷笑一声,而后拿出相机采光不再言语。 我在她身旁低下头,她的身影遮住了光线,我抬眸望见她孤傲的下巴。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她把斜挂包扔到我腿上,有些发沉,措不及防。 “发什么呆。”她说,“包里第二层有我这次期末的作业,你看一看,对你学建筑会有帮助的。” 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会为我想得无比周全。 第一张照片里是澜城国道不远处的教堂,独特的拍摄角度与教堂顶端那朝阳让人叹为观止,照片在手下的触感略微发涩。 第二张是空寂的书架,上面没有一本书,只摆着一盆花,阳光从窗外逆侧着入室内,几率光洒落地面。 乔信言依然拍着照片,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她在用她相机定格的一瞬间,拍摄着世上亦喜亦悲的灵魂。 我的手指刹那僵硬,看着眼前这张照片,连心跳也听不见。 两个陌生的女人,她们都有着好看柔顺黑亮的长发,在晦涩的天空下面安静地……接吻。 是的,接吻。 她们所处之处,是一个狭窄的拐角,凄凉惨淡。天地一切似乎与她们都无关,头顶来自上帝冰冷的凝视,世人周遭的不解,风景凉薄冷意,都与她们无关。 此时此刻,我的表情连我自己也想不出来是怎么样的。 “你觉得恶心么?”上方的人注意到我的异样,清浅的开口,她蹲下来,在我右侧凝视着我。 她是故意给我看的。 没有错,从她毫无讶异满带寂寥的表情就可以明白。 “没有。”我低下了头,低低地说着。 我并不厌恶同之间的爱,就像我并不讨厌身为同恋的乔信言一样,我明白她和她们的无奈与身不由己,即使我是直人。 “实话?”她看着我,眼睛里多了些亮光, 禁锢着我的身影,片刻不离。 “实话。”声音沙哑得连我自己都无法辨识出来。 她突然笑了,我还未反应过来时她的唇已经贴到我的脸颊上。 略带腥咸的吻,又是一阵莫名的心悸。从未有过的心慌意乱,就仿佛千军万马踏过心脏那样,吹拂在脸颊上的风在此时也变成了带刺的利刃。 “要不要试试交往看一看,我没在开玩笑。”她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伴随着我剧烈的心跳声缓缓而来,“还记得我在天台上对你说的那些话么?那个我爱而不得的人,一直都是你。” 第六章 情缠在线阅读 第六章 情缠 - 第七章 如烟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七章 如烟 “你知道当一个t需要承担多少么?”于夏问我。 昏暗的ktv包厢里,只有我们二人,屏幕里的mv一首接着一首的播放,但是却无人来唱。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那样的表情我上一次见到是在五年前她离家出走的时候。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也忘记了是如何从乔信言飞奔找到于夏的。 心乱如麻。 “我知道,但是……” 我当然知道。 每当小时候有客人来我们家或者和爸妈一起出去与朋友吃饭的时候,总会有人不明真相地指着乔信言对我妈说,你的儿子真好看之类的话。 妈妈只是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从不疲倦地解释,她和安河一样,都是女孩子。 每当和乔信言一同去厕所的时候,总会有女生尖叫着指着乔信言,然后花容失色地解释这里是女厕所,你走错了。 社会的不解,周遭的世俗,或许我能够体会到的仅仅是一个t本身的冰山一角。 但是现在我所关心的是乔信言几个小时前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告白,那让我面红耳赤,甚至想要马上消失。 至若生命一般的亲人,有一天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任谁谁也会受不了的吧。 “你喜欢信言吗,不要那么快反驳我,仔细想一想。”她在昏暗的光线里抬起头看我,眼神里一片复杂,“你知道你现在从她身边离开来到我这里,她会有多难过么?” 喜欢吗? 当然喜欢,甚至是爱。 我承认在许多时候我看见她那张淡漠俊朗的侧脸和她搂我的时候,会有一丝莫名的心悸,但是我是真的没有对她产生其它感情。 乔信言难过吗? 我不得而知,但是心里也酸涩不堪。 沉默着,哆哆嗦嗦地点燃了一支烟。 我很少抽烟,但是却习惯了乔信言身上的烟味,所以只要心乱的时候我总会抽烟,假装她在我身边一样,我就不会慌。 但是此时,我却感到我和乔信言深蒂固的羁绊是一件多么可怕并且嘲讽的事情。 “该怎么说你好呢,你真的从来没有发觉她对你的感情么?”于夏无奈地看着我,酒红色的沙发在光线里暗沉着,“即使是陌生人也能够看出来她对你的爱已经超出了姐妹应该有的范围,而且信言前几天在天台跟你说过话的对吧?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从她那天找我去海滩谈心的表情来看,似乎告诉你了些什么?” 我一悸,手里的烟灰洒落在空气里。 以前确实没有想到那么多,还因为莫璇的事情跟她闹别扭,可是现在被于夏这样一说,似乎确实那个夜晚的话全部都是隐喻。 “她说……她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是爱而不得。”我顿时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喉咙也像是封蜡一样难受。 于夏冷哼一声,“这么明显的暗示你都不明白?” 我当然不明白。 我怎么可能会往那方面想。 她当晚落寞的表情,莫名其妙的话,无故消失一整天,在海滩那个腥咸潮湿的吻。 我不敢再想。 “她从高二的时候就告诉我对你的感情了,但是她不敢告诉你。”她又说,“爱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似乎也是乱伦吧?况且还是同恋。” 我如同雷击,手中的烟也直接掉到地上。 细微的火光在地板上冒着白烟,我无力地用脚碾碎烟头。 “开什么玩笑……” “那天海滩,她是亲你了吧。”于夏平静地打断我的话,“听她说你还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二十分钟?” “……我只是太惊讶了。” “惊讶?安河,你不觉得你很自欺欺人么?”她冷笑着走过来,把手机朝我面前一递,“有人会因为姐姐的一个吻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二十分钟?” 她的话尖锐带刺,我无从回答,而她手机屏幕上的那条短信让我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那是乔信言的短信。 ‘送安河回公寓,阿夏,告诉她我就是随便开个玩笑,让她不要太介怀’。 于夏收回了手机,又是冷笑一声。 “啧啧,你看,她到现在都不敢承认对你的感情,表白之后怕你接受不了还想要让你认为她只是在开玩笑——”她的尾音长得让人的心脏几乎要爆开,“我羡慕你,可怜她。”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屏幕上播放着的mv,这首歌是五月天的《如烟》。 乔信言喜欢五月天。 乔信言喜欢黑白灰。 乔信言不喜欢有葱的面。 乔信言喜欢穿纯色的高帮匡威。 那首歌在周遭反反复复地播放,绝望的歌声冲破空气直击我的心脏。 心变得好安静,听不到心跳声了。 于夏的烟雾飘舞在空气里,转瞬即逝,她复杂地看着我,一脸的欲言又止。 “……如果想要和她在一起,就遵从自己的心,抛开那些世俗的眼光,忘记她是你姐姐这个事实。” “如果你不爱她,就忘记我今天告诉你的所有话,忘记她爱你,忘记她对你的暗示和付出,安安静静地做回姐妹,再也不要做一些勾起她对你的爱情的事情。” 说完,她在寂静的空间里蹲下身子,仰起头来看着沙发上的我,轻轻地用手背拭去我脸上的泪滴,一脸怜悯地看着我: “别说我爱管闲事,安河,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快乐。” ※ 乔信言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抽烟,眸中暗沉。 抽烟的时候,偶尔还会有几声咳嗽。 于夏送我到家的时候便离开了,临走时她拍了拍乔信言的肩膀,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挥了挥手说了一声‘晚安’便转身下楼。 于夏走后我们安静地吃饭,没有跟彼此说一句话,电视声细微地响起,从这个角度却看不到任何画面。 饭很松软,菜很可口,但是她却没有动筷子,饭依旧满满摆在她面前。 她不停地抽着烟,像一个颓废而安静的少年。 其实我不饿,但是我却强迫着自己吃下去,因为我不敢抬头看她的脸。 那张脸我看了十八年,从童稚到青涩再到现在像一个小男孩一样的人,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以往的日子,我可以肆无忌惮地与她嬉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唱歌,用力地拥抱她。 但是现在,我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最近社团的活动多了,忙着摄影展的筹备。”她低低地说着,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她甚至又说,“牛多夹一点,你太瘦了。” 一句平淡的话。 就是因为这句平淡的话,我眼眶里抑制住的水汽刹那涌了上来。 可是我没有回答,我怕我一开口就哭出来。 “最近天气不稳定,时晴时,你要注意流感。” “要记得给花浇水,有空的话移到阳台让它们晒一晒。” “衣服要记得多穿,宁愿热一点也不要冷得打哆嗦。” …… “我要去宿舍住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她的声音里的颤音让我的泪落到了温热的汤里,一阵起身的声音出现而后又消失殆尽。 在你的生命里,有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可以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嘲讽你一番,然后依然毫不犹豫地对你伸出双手。 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可以在冬天拥你入眠,把手臂让你枕,怕吵醒你而可以委屈自己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不翻身。 她告诉你她爱你,又因为不想让你两难而把自己当成一个笑话让你不多想。 她是你的习惯,是你赖以生存的氧气。 最后,乔信言拖着行李箱来向我告别,她低着头,声音里一片沉沉地寂寥。 “什么时候想我了,记得打给我,或者去宿舍找我也行的……”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可笑,勾了勾唇角又略带落寞地说,“算了……” 汤应该是要冷的,但是它还是温热的。 大概是因为我的泪数之无尽地滚落在那里。 我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身影一颤,脚步停下。 我是为什么,不让她离去? 是因为习惯了她的存在,还是害怕她从此一去不返。 我已经没有思考这些的力气了,眼泪将她的后背浸湿,我的眼睛酸涩的难受。 “留下来,求求你。”我歇斯底里地说着,泪如泉涌,声音沙哑得自己也认不出来,“留下来,求求你。”我歇斯底里地说着,泪如泉涌,声音沙哑得自己也认不出来,“乔信言,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第七章 如烟在线阅读 第七章 如烟 - 第八章 过眼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八章 过眼 她终究还是留下来。 她的社团真的很忙,许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回到公寓里,做好饭之后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电视,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 乔信言常常让我早点吃。 大部分时间我都等她回来一起,有几次实在饿的受不了了自己先吃完。可是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一个人吃着冷菜冷饭的时候,我都会感到不是滋味。 但是她似乎不以为然,每次总是带着好看的笑容对我说:“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从那天起,我决定等她回来再开饭。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一个月后她社团活动圆满落幕的时候。 我们又开始一起去学校,她依然在楼梯那里一个人等着我,身上的烟味和薄荷香依然像从前那样好闻,就如回忆一样没有消散。 我们牵着手在校园里面从几个熟络的朋友前走过的时候,他们的笑容依然暧昧,并且对我们在一起的消息毫不诧异。 “你们早该在一起的。”他们这样说。 偶尔也会看见楚岳牵着他新女朋友的手路过我们身边,他郁的脸在看见我和乔信言的那一瞬间变了,他开始笑容满面地跟他女朋友谈天说地,声音很大,似乎是想要让我听见。 他在用一种方式告诉我,他过得很好。 并不是没有愧疚。 但是不爱就是不爱,无法勉强。就像那个分手的下午,他足足盯了我两分钟,最后沉默的接受这个事实。 那天是五月十七日,一个晴不定的日子。 乔信言的手上依旧带着她生日时我送她的那个戒指。 依旧像以前一样对我一样好。 只是我们都明白,我们的关系与以前不同了。 我开始无比讨厌别人把我们看成姐妹,讨厌别的女人用爱慕的眼神看着她,这些感觉在以前跟任何前度交往时是从未有过的。 于夏听了我的话之后,笑得很开心。 “你恋爱了,安河。” 她这样回答我。 于是我开始频繁地失眠,而一向凌晨不闭眼的乔信言却早早上床。 我时常看着她的睡颜怔怔出神。 只是乔信言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 从来没有。 或许当时我只是太害怕她从此一去不返,害怕她离去,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比谁都清楚,我是爱她的。 可是我害怕她认为我只是在同情她。 终于有一天,我看着在厨房忙碌的乔信言说出了我心中的疑虑和不安,整个叙述地过程里她头也不抬地忙碌着,仿佛煮饭是一件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情。 她静静地抬起头,目光里似乎有流转的光芒。 “那有什么关系,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们都在一起了不是么?”她冷笑一声,“我们十八年日久生情,我还不信你会爱我像我爱你一样,爱得死心塌地么?” ※ 有许久没有回家看看了。 家里依旧是冠冕堂皇的复式楼,虽然华丽但是气氛冷清得让人直想皱眉头。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清洁阿姨和妈两个人,爸依然没有在家。 这似乎是意料中的事情,他总以工作忙跑业务为借口很少回家。 他们时常吵架。 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争吵。 但是无论他们吵多少次,摔坏多少东西,都没有分开。 而在今天,他们都觉得与对方吵是在浪费时间。 他们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情况下苦苦撑着过了二十多年,彼此生疏甚至分房而睡,但是他们居然也这样走过来了。 这就是命运的可笑。 耳鬓厮磨的情人往往相忘于江湖,两个没有感情的夫妻却常常庸庸碌碌地结伴一生。 对于爸的冷漠,妈似乎也没有太过在意。 从她的眼里,我已经看不出一丝光亮,就像一汪沉寂的湖泊,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眸中有过光亮。 与其他家庭在饭桌上的谈笑风生不同,我们母女三人在饭桌上没有一句话,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这么多年来我们早已习惯了这样清冷的相处,倒是那个新来的清洁阿姨被我们的沉闷弄得有些不自然,不停地说一些轻松的话题。 如果不是那张看了十八年熟悉的脸,我几乎快要忘了眼前这个人,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饭后她看着电视,我和乔信言坐在她身旁低声地聊着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把电视关掉,然后说出了今夜的第五句话: “你们要快些回去,等下他回来一定又是烂醉了。”她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下着逐客令。 他是爸。 她怀里那只短毛猫lion已经浅浅入睡。 这就是我和乔信言的家,一个见不到几次面的爸和一个像陌生人一样的妈妈。 这个家让我们感到孤独,还有陌生。 所以我们只能相依为命。 夜幕的街道越是黑就越是繁华,路边的烧烤摊怎么也吃不腻,于夏不停地咳嗽着,呛得眼泪都快出来。 但是最让她伤心的还是那个美女服务员的那句,“小姐,你的韭菜要加辣吗?” 脚边散落着的酒瓶和于夏微醺的面容,身旁乔信言的轻笑,仿佛又把我们带回了十五六岁的年纪。 “我居然被美女认出来是女的了,妈的。”于夏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满地不甘心,她把目光移到乔信言的脸上,“但是她为什么偏偏叫你帅哥呢,信言?” 乔信言一笑置之,继续吃着盘里的烤鹌鹑。 于夏的脸一僵,把手伸到上衣口袋里,想要掏出中华。 “不是别让你抽了么,女孩子抽这个不好。”我皱着眉说着,“会不孕的,你忘记了?” 于夏撇了撇嘴,放弃了抽烟的举动,仰头一口气喝光了那瓶黑扎。 “我天天抽烟的时候也没见你说过这样的话。”身旁的乔信言冷哼一声,点燃了一万宝路。 白雾很快挥洒到空中,她清俊的脸在五彩斑斓的街景里被衬托的更加颓废。 “我是担心阿夏抽烟伤了身体,以后没法怀孕。”我冷笑一声,拉开了喜力的拉环,滋滋的声音从啤酒表面泛起,“你乔信言还想给哪个男的生孩子?难不成还想让你孩子叫我干妈么,找死是不是。” 她脸上的不悦在听完我的话之后消失了,轻笑了一声。 “小孩子。”她说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的脸红了起来,但幸好光线很暗,她没有看见。 那夜万家灯火,周遭的男人骂着娘,女人们烟粉凝重笑得花枝招展,我旁若无人一般地把头倚在她的肩上,她抽着烟,对面的于夏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时光兜兜转转,命运洪流之外是上帝面无表情的冷漠面容,他看着世界的离散,在云端漠然讪笑。 如果时光可以选择, 那么我想要停在这段平淡但是充满希望的时光里。 第八章 过眼在线阅读 第八章 过眼 - 第九章 衍生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九章 衍生 我曾经听人说过,我们都没有办法做到真正地看清自己。 在水里,在镜子里,在别人的眼瞳里,在任何一切能够反光的物体表面,我们能看到地仅仅是看见自己的影子。 做不到看见,又如何做到看清。 在一个月甚至一个月前我十八岁的生命里,我喜欢男孩子,我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她叫乔信言。 她像一个男孩子,清俊好看。 然后一个月后的今天,我和乔信言在一起。 彻彻底底地爱上她。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暮与朝。 窗外的景色变换着,沉寂的夕阳,废弃的工厂,隔着高客的窗,也仿佛能够闻到那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我们需要跨越这座城市,到一个小镇去参加团队旅行。两个小时的车程已经让许多同学昏昏欲睡。 窗外晦暗的景色没有一点生命,地平线夕阳,并不太平坦的公路。 就像是老旧默片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晦涩不堪。 吃过晚饭后依然回到了车上,昏黄的车灯和沉下来的黑夜让周遭困意更甚。有些女同学已经纷纷拿出手机,屏幕的光让她们的脸色显得光鲜,大概又是和男朋友联系之类的。 我看着窗外的漆黑和偶尔路过的光芒,进隧道时的黑暗持续了很久,出隧道之后也依旧是漆黑一片。 “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苏打饼和红茶,要不要来一点?”身旁突然想起了熟悉的男声,我蓦然一惊回头望。 楚岳的面容清冽如月,看着我说着。 “不,不用。”我有些尴尬地说,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谢谢。” 他不言语,蓦然地低下头按着手机。 乔信言的电话在此时打了进来,我接起来,避开楚岳了如刀锋一样的过眼。 “到了没有?”她的声音伴随着轻微地吐气声传入我的耳。 她又在抽烟。 “没有,大概还有一两个小时,天黑了速度也会减慢。”我顿了顿,捂着嘴低声地说着,眼睛的余光扫过窗外的漆黑。 “我已经到了,坐火车赶来你们要去的地方。”她似乎是在笑,“因为我发线这个地方风景真不错,当然最重要的是来看看我老婆。” 我的脸一红,声音也变得有些拘谨。 “那你在过一个小时在汽车站那里等我吧。”我顿了顿,低下了眼,“我爱你。”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沉默了良久,我甚至认为她挂断了电话。 “我也爱你……”沉默良久,她低低地开口,然后轻笑了一声,“矫情什么,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股暖流汇尽心里,在这个充斥着空调冷意的高客上心却依然是暖的。 就仿佛是将暮未暮的原野上飞翔的浩大鸟群,举目四望,一片空旷与过尽千帆的平静。 ※ 这个偏远的小镇原来还有海。 没有澜城的沙滩热闹,没有熟悉的路边摊,也没有海天一线的壮丽。 可是我很喜欢,尤其是我和乔信言把海水互相泼向对方的时候。 清晨,薄雾在海上徐徐升起,没有烈日,但是风和日丽。 在一块很高的岩石上,甚至有蹦极。 我皱着眉看着前面几个游客一脸跃跃欲试的跳下去,然后一脸惊魂未定地回来。 “你确定要试?”我有些不安地看着身旁的人。 乔信言把烟丢到脚下,碾碎火光,然后挑了挑眉看我,“小女人,你等着老公我活着回来。” 没有任何掩饰的挑逗,旁边的中年女人皱着眉看了我们一眼。 乔信言冷哼一声。 她摘下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然后帮我戴上。没有戴眼镜的她少了几分冷冽,却依旧清俊好看。 我扫过她的t恤和愈发明显的消瘦锁骨。 她了我的头,转身带好安全带。站在离那悬崖几步之遥的地方回首望我,眸中一片笑意,仿佛无数美好时光在她身后铺尘而开。 微微侧着的脸,让人恍惚的笑容。 我突然有些害怕,想要阻止她蹦极,但她却先我一步大喊: “我爱你,安河!” 声音很大,四周的人纷纷带着羡慕的眼光朝我看来,那一刻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包围了全身,想要阻止的话也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我僵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下一秒,她纵身一跃消失在悬崖边。 一阵心悸包围了我,那样怅然若失的错觉让我说不出话来。 我也爱你,乔信言。我在心里对她低低地说着,脸上染上一丝红晕。 她上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地笑,可是不过短短几分钟,却让我的心悬了又放下。我抚上她被风吹的冰冷的面容,然后将手里的水递给她。 “下次别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我看得都怕。” 她点烟的动作僵在那里,抬眸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看了良久,才缓缓地说了一句:“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就不干这种事情了。” 然后俯下身来,在我耳畔低语: “但是我爱你,还是要说的。” ※ “‘同恋都他妈是心理变态!明明就是一个女的,干嘛把头发剪那么短?搞行为艺术吗?’”于夏一脸惆怅地看着我,“当初我追一个女人,她就是这样拒绝我的。” 我冷哼一声,看着她喝下了今夜的第三瓶黑扎。 包厢内的人很多,大多都激动得发疯,没人注意角落里的我们。 “你当你非主流是么?在这里装什么忧郁。”我拉开了一听啤酒,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徘徊着。 我抬眸望向不远处正在唱歌的乔信言,她身旁簇拥着的女人个个浓妆艳抹,心里的一丝不悦溢出来。 喜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苦了? “说的也是,同恋本来就是罪孽。”于夏叹了口气,握着手里包装好看的黑扎酒瓶,醉醺醺地说着,“但那又如何,真正的同恋本来就没有转直的机会。” 我沉默。 黑暗里,我依稀看见楚岳在这个ktv包厢另一个长沙发上和他的朋友交谈着。这个聚会涉及的人很多,只是没想到他也来了。 就仿佛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一样,他朝我这个方向看了看。 但幸好光线很暗,他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发现我。 “你可知我有多爱你?”一旁的于夏低低地说,我吓了一跳,原本神游的思绪也刹那回魂。 下一秒,她就把我的手抓得很紧。 “我爱你爱到花儿都开了,鸟儿把歌唱。”她微醺醺地说着,然后自顾自地笑起来,接着靠在了沙发上,嘴里依旧碎碎念着什么。 她真的喝多了。 我忍住没有把啤酒泼到她脸上的冲动,轻手轻脚的掰开她的手指,然后离开了她的身边。 走了几步路,正向开包厢的门透透气,打开门的瞬间却看见了站在门外正要进来的楚岳。 这次,想躲也躲不掉了。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正准备绕过他离去。 他却抓住我的手,在身后被ktv的歌声淹没的房间里,一脸暗沉地对我说: “有空么,我们聊聊。” 第九章 衍生在线阅读 第九章 衍生 - 第十章 藤蔓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十章 藤蔓 是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 两个星期,或者十几天? 他比上次旅行的时候还要消瘦,原本爱干净的少年竟然有了青褐色的胡渣,眼瞳里也没有原本让人看一眼就会深深陷进去的朝气。 人也变得沉默,或者只是对我沉默。 街上的人不算少,大多都是些热恋中的情侣或者平淡的夫妻,也有带着耳机的少年或者少女。他在我身旁,黑色的短袖衬衫和手上的黑色腕表让他仿佛要与这个黑夜融为一体。 “我在街上,觉得闷了所以出来走走,于夏喝醉了,你等等送她回家。”我低声对着手机说着,脚步放慢,隔开与楚岳的距离。 “街上?”她的声音变得很奇怪,“那你早些回公寓,或者等等打个电话让我去接你。” “好。” 对不起,信言,不是不告诉你我和楚岳在一起,只是怕你多想。 我应着,挂了电话之后却发现前方回眸望着我的楚岳。 身后蔓延的街道灯火,不停行走的人们,偶尔的流浪歌手在墙角弹奏。 我疾步上前。 “是她打来的么?”他低声问着,点燃了一支烟。 这么多年来,我早就习惯了烟味,因为乔信言烟不离身。 但是楚岳在我面前抽烟,还是第一次。 “你想不想吃烧烤,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明明知道了他话中含义,我也只能视而不见,也只能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毕竟现在他也有了新的女朋友,我也有了我的乔信言。 过往的事,避而不谈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过得好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的烟雾浓烈的让我恍惚。 原来的楚岳,不会抽烟,爱干净,标准的好孩子和白衣少年。我知道此时我不该矫情,但是心里的酸肿还是让我忍不住蹙眉。 “我很好,你呢?”低下了头,发现不知不觉踩到盲道上了。 那些看不见的可怜人,也是在寻寻觅觅中才找到路的方向,然后犹豫着小心翼翼地试探,最后勇敢地迈出步伐。 “你不觉得你问得很可笑么?”他又说。 我沉默下来,与他并肩沿着街道行走,灯火一家接着一家的熄灭。 我本说不出安慰的话,虚伪而且没有资格。 他沉默着,突然嘲讽一笑,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不会让我送你回家,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再见。”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迈出了几步远,在火树银花的灯火里,背影像默片里的离别。 寥寥几句,却已够了,因为我们都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 夜风带着闷热,心情也烦躁起来。 转身抬眸的瞬间,看见了在匡威旗舰店门口,那个脸色冷笑一片的人。 熟悉的黑色衬衫,垂在大腿旁的右手食指上,那个我生日送她的银色指环泛着清冷的光。黑色的发线在灯火的折下,发出冷漠的光芒。 乔信言。 我呆在那里。 离她几米远的树下,于夏不停地呕吐着,显然那些啤酒并没有放过她的胃。 她站在那里多久了? 刚才的一切,都看见了是不是? 心里的不安让我冲上前去解释,想要抓着她的手,却被她甩开。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睛眨也不眨,嘴唇紧抿着,脸色苍白一片。 我宁愿她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几句,也不要让她用那种绝望到极点的眼神一直望着我。 “我可以解释。”深呼吸之后,压制不安的心情说着,自己的心跳声如雷贯耳,“乔信言,我跟你十八年,你应该要相信我。” 她轻轻一笑,“我相信你,可是我很难过。”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狠狠地扣进里,眼睛里的暗沉让我蓦然一惊,“你知道么,在我没有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每天都期盼着你和你的男朋友什么时候分手。但是很可惜,即使分手了你也会找下一个。” “乔信言。”我颤抖地说着。 街上的行人依旧朝他们的方向行走,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俩。 天地间的蜉蝣。 “安河,我们十八年,我相信你。”她笑了笑,“但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明明就是跟他在一起,为什么说是自己一个人无聊了到街上走走?” “我是怕你乱想。” “怕我乱想?”她的脸上浮出一丝嘲讽的笑,脸上的表情让人无法言语,“所以你宁愿我难受的要死,也不愿意我乱想?” 该怎么形容她当时的表情呢。 没有哭但是眼睛有了泪光,没有笑但是嘴角却带着嘲弄。 “可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是么?他只是无聊了找我出来走一走。而且刚才在ktv里面的时候,你被一群女人围着,有空管我?” 我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忘记自己是怎样将话说出口。 “你怪我?”她半眯着眼睛,没有一丝温度。 店家的灯火熄灭了大半,黑暗之中我看不清她的面容。 只有那双没有温度的眼,即使闭上眼睛,我也能感受到。 “算了。”我漫步在意地笑了笑,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即使这么决绝,即使我现在却是是很难过,即使我明明不想让事态发展成这样。 即使我走得很慢。 但是她依然没有追上来,没有叫我的名字挽留我。 不缺信任,这种情感我们培养了十八年,只要她皱一皱眉,我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也一样。 只是我们都太偏激,都太不懂得去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情感,因为我们的潜意识里,都在希望对方能够来和好来认错来求自己。 我们太相像了,可惜的是我们都没有等到。 ※ 那夜我去了宾馆,开了为期一个月的房间。 之所以会出此下策,是因为我实在无处可去。 我的朋友她全部都认识,像双生子一样,就连我离家出走会去找谁乔信言也是一清二楚。 我的心思早就被她了解的通透。 所以如果我像往常一样去找我的朋友们,那么她几乎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找到我。 所以我才住宾馆。 可惜她没有给我打电话,就像她赌定我会回家一样。 整整三天都没有。 这三天我音讯全无,天天呆在宾馆里玩电脑看电视,原本爸给的钱终于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作用。 不愁吃穿,也不寂寞,只是惟独少了爱人。 她或许是烦了,发了一条短信:回来。 两个字,没有任何的后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良久,最后关了手机。 关了房间的灯,隔着黑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也许我脸孔全都荒废,猜忌你想起忘记谁。 可能廉价的没有滋味,欺骗了谁与你相随。 第十章 藤蔓在线阅读 第十章 藤蔓 - 第十一章 叶润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十一章 叶润 澜城高中外的瓷砖被雨淋得湿润,我撑着伞,抬眸望了朝我走来的保安。 “我记得你,你是以前那个抽烟被抓了几十次的安河?”他的胡须已然花白,眼神却带着锐利,“来这里看老师,还是带着学弟学妹做坏事?” 话音刚落,我的脸色有些不自在。 “我来场走一走,散散步,很久没来了。”我耸了耸肩,看着他被雨打湿的衣服,皱着眉说“您不撑伞吗?” “你一个人来?”他像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一样,扬了扬眉,眼神依旧是不改的锐利,仿佛一只鹰。 语毕,继续说道:“那姓乔的小子呢?” 对于一个融入生命的人,总是连逃避也没有办法。在我出宾馆前,我就决定不再去想和乔信言几天来的冷战,可是没想到依旧会被别人的话勾起回忆。 “您从信言上高中以来就一直把她当男孩子,可是她确实是女的。”我有些苦涩地说,“她最近在忙摄影社的事情,所以就不过来了。” “前几天我孙子去看澜城摄影展的时候,还看见了那小子的作品。以前天天逃课的坏学生现在终于改邪归正了吗?唉,也是,连学校的草坪都翻新了两次了。”他长叹一声,自言自语了良久,就当我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喊住了我,“别打扰到学生的上课,你如果要找叶润的话等他们放学了再去找,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就直接去找你。” 他轻而易举地指出我的意图。 岁月是把利刃,他的脸上已经被这把利刃劈出了沟壑。 但他的眼神依旧如三年前,看见我在场那棵树下抽烟时一样冷漠。 ※ 我站在雕像群中驻足良久,从爱因斯坦的半身像到毛泽东的雕塑,大理石刻着的文字赞颂着他们的丰功伟绩。 当年我勾着男朋友的手,他的面容现在我已记不太清了,我们从这些肃穆的雕像群中经过,旁若无人的嬉笑打闹,乔信言跟在我们身后抽着烟,无视着远远跑过来想要制止她的老师。 微雨或者烈日,我们一往无前,招摇过市。 几次被带到保卫科写检讨,校长无数次说过要开除我们的话,终究还是因为爸的缘故忍气吞声。 手机铃响,打破了我短暂的回忆。 “你到哪里了?”叶润带着磁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不可否认这小子真的魅力不减当年。 “刚才给保安扣住了,都过了好几年了他还记得我。”我向前走着,望着从伞沿滴下的雨水,“现在在上课吧,高三的课很重要,你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逃课,习惯了。”他懒洋洋说了一声,“于夏那个二百五已经到了,我在……” “你大爷你才是二百五,死小鬼你找死是么。”我听见于夏突然出现的声音,皱着眉听着那里的嘈杂与拌嘴声无奈一笑。 “在东边教学楼第三层的音乐室,就是你们那个时候的美术教室。你等下直接推进来就好了,这里没人上课,就我们几个。”他顿了顿,良久之后吐出一句:“我没叫乔信言。” 我沉默了良久,应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不可否认,即使是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我也依然心跳不已。 我望着待机状态的手机,眼神晦涩。 她什么时候才能主动一点地服软呢,就算全部是我的错,至少也该发个短信打个电话来问一问,她明明知道只要她主动来找我,我就可以忘记一切的不开心道歉和好的啊。 但是她没有,除了几天前的夜晚,那个内容为‘回家’的短信外。 我心烦意乱地望着那几盆被雨淋湿,了无生气的芍药花,心情愈发沉重。 我突然想起高二那年,语文老师朗诵的那首李煜的诗词,当时我还觉得这诗人怎么这么矫情,看见一朵花也好咏春悲秋。 现在我突然明白,那首诗的含义,并不仅仅在于花和诗人的遭遇本身。 而是那种深刻的无奈。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就像一切并不会如我们所愿,长相厮守或者一路阳光普照,水终究会向东流去,太阳也不会从西方升起,人生长恨水长东,这一些都是必然注定。 就像爱情,即便知道无奈的结果,也甘之如饴地走完这个过程。 所以这才是人。 ※ “几个月不见你又帅了。”于夏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了那浓浓的雾,勾住叶润的脖子,眉目之中看上去心事重重。 “老女人,你还不打算留长发么?要做同恋一辈……”叶润无视了她的话语,却并没有挣脱脖颈上的手。 但是他的话却因为于夏的手加重力道而停下。 他有些不甘心地看着于夏,眉目之中一片无奈,但终究没有再言语。 我看着他们的旁若无人,踩灭了烟头。 “你懂个p!好好读你的书,没事少抽烟,也别乱搞男女关系。”于夏收回了手,抬眸望着看着窗外的我,“安河小妞,你今天这么沉默?” 她和叶润背靠着,看起来像一对兄弟。 于夏的表情并没有一丝依赖,相反的,她对叶润的语气依旧如以前那样不耐烦,一见面就要吵上几句。 但是他们却可以搂着对方的脖颈,习惯这样亲密无间的距离。 和叶润那张英俊的脸比起来,于夏的女人气息更加的浓烈,看起来就像一对……情侣? “……”我笑了笑,不知怎么回答。 “速度真快。”叶润看着我脚边散落一地的烟头说着,“等下要自己扫掉啊,被教导主任发现就玩完了。” 他移开目光,从桌上开封的中华烟盒里抽了一出来,正准备点燃,然后被于夏生生地抢了过去。 她点燃了那抢来的烟,用指甲敲了敲烟盒上的小字,面无表情地说着,“未成年人禁止抽烟。” 他冷哼一声,移开目光,拿出手机玩游戏,低头不说话。 “你不去演西游记真是可惜了。”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于夏,然后无奈地说,“你什么时候爱管这么多的?” “我如果不管他,那么这小鬼长大以后就会成为社会的渣滓。”她吞云吐雾了一番,抬眸望我,眼神之中一片锋芒,“你还不打算回公寓?” 我僵了一下,叶润抬起头皱着眉看我。 “玩你的手机,没你的事情。”于夏冷哼一声,后者不情愿地又低下头去。 “我回去干什么?”我装作不在意地说着,垂下眸去,心里晦涩不堪。 “安河,闹别扭也闹够了,冷战也这么长时间,你如果再不回去的话,你知道信言会有什么反应。”于夏撑着下巴侧目望我,语气里有着些许哀愁,“你们两个都是吃软不吃硬,但是她比你更冷,如果不主动和好的话,估计你等上一辈子她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窗外雨声淅沥,一如多年前,草长莺飞流光逝,弹指流年无法追。 “我知道了。”我听见自己低声说道,眼前的烟味包围了全身,遍体寒冷。 第十一章 叶润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 叶润 - 第十二章 拂夜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十二章 拂夜 那个晚上,于夏和叶润送我到公寓楼下。 我抬眸,看着那个透露出微光的窗户,心里一阵接着一阵地难过。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去服个软,好好认错就好了。 我深呼吸,阔别他们,独自上楼去。 冰冷的防盗门,散发出冷漠的色泽,我弯曲着手指,敲了敲门。明显的底气不足,声音微弱,淹没在街尾的繁华之中。 我想叫她的名字,但是却害怕看见她冷漠的脸。 犹犹豫豫着,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一阵解锁的清冽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明显。 “我以为是送牛的人提前到了,原来不是。”她挑了挑眉,看了看我,穿着棉质的黑色背心,像个男孩子。 她看了一脸沉默的我,一脸冷漠,然后微侧着身子,示意我进去“你打算在这里站多久?” 声音没有起伏,脸色没有喜怒,语气平淡地仿佛没事发生。 我面无表情地走过她,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手指已然冰冷,却固执着报复似的把门用力的摔上。 躺在床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懊恼着刚才的行为。 跟她赌什么气,想让关系彻底恶化么…… 门却突然打开了。 她斜靠在门框上,刘海短到眉毛上方,眼神暗沉,手指抵在门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被惊得生生地直起腰来。 “你在怕我?”她皱着眉,冷笑着看着我唐突的举动。 “没。”我说,努力让语气自然一点,“你吃过了吗?” 在她面前,连转移话题都这么艰难。 空调向室内输送着冷气,她关上了门,坐到我身旁,毫不尴尬地拿起了床头柜的《厚黑学》,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宁愿住一个星期的宾馆,都不愿意早一点回来么?” 原来她知道! 我的脸色变了变,强撑着笑:“你既然知道我住宾馆,那你干嘛不去找我回来?” 她的锁骨突兀而苍白,带着少年特有的感。 毫无女人之气。 “不就是想看我求你的样子么,就算去找你,你也不一定会跟我回来吧。” 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她就能看透很多东西,只是她不说,只是她谁也没有告诉,那颗清澈通明的心,就像一汪湖泊。 可惜这次,她猜错了。 她仍然认为,我并不爱她,只是在同情她或者不想失去她这个姐姐。 “如果……你去找我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的。”我淡淡地说着,站起身来,语气很低,“你总认为我在耍你是不是?总认为我还喜欢楚岳是么?乔信言,我对你的好,你是不是一点也不知道?” 那倨傲的眼睛,突然就僵在我的身上,她紧抿嘴唇,眼睛里顿时绽开针芒。 真是厌恶透了她这无常的冷暴力。 突然觉得很难过,患得患失,或者很疲倦了。 起身欲走,却被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揽住了腰,紧接着,另外一只手也揽上来。 “是我的错么……”她低低地说着,“你明明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明明知道你对我来讲有多么重要,我错了么,安河?” 白色的墙壁仿若缟素,这一刻的心情,只觉得很疲倦。 犹豫了很久的话,还是决定说出口。 “我想搬出去住了。”我说着,声音就像吞咽了一把石灰一样的晦涩,感受到身后的人僵了一下,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我可以道歉……”她说着,声音有些慌乱。 “不是你的错,只是我觉得很累了,让我静一静好吗?”我说着,无力地想要挣脱她的怀抱,突然了解她那时想要离开的心情,当真是身不由己。 可是她却把我抱的更紧,我的背和她的身体没有一丝缝隙。 但是她却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了,因为我们要对彼此说的话太多,却本无从说起。 “我爱你,乔信言。”我这样说着,缓缓张开了眼睛,身心俱疲,声音虚弱。 她身影一颤。 过了良久,苦笑一声,缓缓地放开了我。 我不敢回头。 “反正自从初中开始,我就习惯了你的洒脱。”她轻轻地笑起来,声音没有一丝弧度,平淡而寂寥,“现在不过是重蹈覆辙,得到了再失去,至少比原来那重来没有得到过的好了太多太多……” 我沉默着,眼睛里面一片晦涩。 “我知道我太偏激了,但是你又何尝不是呢?” “我们都是一样的,安河。”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语无伦次,声音却依然平静得让人想要死去。 不如让生命定格在这一瞬间,不用承受那么多悲痛。 得到了再失去与从来没有得到,不要去管哪一个更悲惨…… 我们都经历过了,不是么? “我是爱你的。”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推开门走出去。 似乎还能感受到,在门后面,她痛苦难过的表情。 但是我无法想像她有多么难过。 就像她不知道此时在门外的我,眼睛已经红肿,声音已经沙哑。 ※ “今天真***热。”叶润看着我,皱着眉说。 高中门口,人来人往,放学的高峰期。我已经注意到有许多女生在偷偷打量着叶润,时不时地说着什么,也看见了几个小流氓地痞打扮的少年想要过来交谈。 这小子是这一代的混混中较为出名的人物,鲜少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旁的于夏踩灭了烟头,搂上我的肩膀,朝前走去。 “安河宝贝,哥哥请你喝红豆芋圆汤。”她打了个哈欠,一脸懒散。 突然,身后的一声叫唤让她停住了脚步。 “叶润——”清冽的女声,余音绕梁。 回头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子,肤色白皙,脚上穿着匡威经典款的红色高帮鞋,手腕处隐隐有自残的痕迹。 “好眼熟。”于夏在我耳畔低低地说,然后轻笑起来,“不过长的很好看啊。” 叶润懒散地看着那个女孩子,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我有事情,改天再说?”他说着,正准备朝我们这个方向来。 那女孩子伸手,拉住了他,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盒进口饼干。 “上次你说很喜欢,所以我又托人从国外带来了一盒。”她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递给了叶润。 叶润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朝我们这里走来。 “新女朋友?”于夏冷哼一声。 “不是,是要追我的一个女孩子。”他得意的笑了笑,“是校花哦。” “叫什么?有她联系方式吗?”于夏说着。 “叫莫璇,但是联系方式我不能给你。”叶润狡猾一笑,“除非你告诉我你不当t了。” 玩笑的话并没有惹来于夏的反驳,她看着我,僵住了。 叶润在一旁一头雾水。 因为我们都突然想起,乔信言的前女友,就是叫这个名字。 第十二章 拂夜在线阅读 第十二章 拂夜 - 第十三章 隐现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十三章 隐现 “以前我和一群混混在缪斯ktv那里吸k粉的时候,我那时候还比较纯洁,一小包倒了我整整一天半,特别倦。”昏暗的酒吧里,角落的沙发上,李屿笑着说,把手中的烟递给于夏和我,“从那天开始我发现我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好学生好孩子,毕竟生活一旦糜烂了就不可能漂白。”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李屿。 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可以媲美乔信言的t。 我安安静静地坐在于夏的旁边,身旁的叶润虽然静静低着头地抽着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显然他也在听着李屿的话,却没有想要嘴的意思。 “你可以去读职专,至少要读书啊,你想让自己浑浑噩噩到什么时侯?”于夏皱着眉,把烟头踩灭,咕噜咕噜地灌下了半杯**尾酒,毫不留情。 我从来没有看过有一个人这样喝过**尾酒,毕竟那么烈而且需要细品。 “会读的话早就去了,要不然我能出来搞七搞八?职专读了也是浪费钱,烂咖去的地方,还不如自己脚踏实地做事。”李屿勾了勾唇角,点燃了一支黄鹤楼,继续淡淡地说着,“我才十八岁,还有打拼的机会不是么?” 于夏扫了她一眼,冷冷地笑起来:“其实你不读书不工作也没有关系,你爸妈那么有钱又不是供不起你。但是李屿,你想过没有,以后即便是你赚了钱却没有文凭,还是低人一等。” “读了也没有用吧。”叶润淡淡地抬起头来,夏普的耳机依旧在他的耳畔,“依李屿的躁动,即使去读技校或者职专,或许还可以让她爸送她去什么贵族私立学校之类的,最多也只能结业,而不是毕业。” “有毛区别?”于夏思考了几秒钟,淡淡开口。 “区别就是,即使让我去读,即便我真的破天荒读了个三五年,就算我拿到了证书,但是老师教的知识我还是没有学会。”她淡淡地挑了挑眉,“逃课这种事高中做的就不算少了,我答应我爸把高中毕业证书混到手,我也照做了,现在还要我去什么狗屁大学?” 叹了口气,于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讪讪地说了一声:“今晚的酒太烈了,我去点果汁,叶润你也一起去。”然后起身朝吧台那里走去。 叶润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并起身走去。 ※ 虽然灯火弥漫,舞池舞旋,但是这个小角落的气氛却很沉重。 我和当时还不熟识的李屿单独坐在那里,喝着各自杯中的酒。我因为和乔信言的尴尬沉默不语,她或许是听了于夏的话,也寡言起来。 “你是安河?”她淡淡地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倏然抬起头,有些疑惑。 “原来澜高段花嘛,谁没有听说过。”她半眯着眼睛说,“我还认识你姐姐。” 我想了很久我姐姐是谁。 想起来之后又觉得还不如不想。 “她现在读摄影专业了,还获了不少的奖,每年也有奖学金。”我笑了笑,心里酸涩微微漾开,苦不堪言。 “乔信言原来那么厌学,以前天天翻墙逃课来八中找我叙旧,现在居然可以混到这种地步了?”李屿有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书不读不行啊,现在真是有压力了。” 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原来于夏苦口婆心地教导,叶润的激将都没有效果,就区区一句关于乔信言的现状,居然能够造成这么大的反应。 “你是les吗?”她半眯着眼睛,我有些尴尬,下一秒她就从她的位子上移到长沙发上,坐到我的身边,勾着我的脖子,呼吸近乎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 除了乔信言和于夏之外,似乎没有和一个t那么亲近过。 更何况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被轻佻地口吻挑逗。 理所应当地有些困窘。 “阿,脸红了。”她满意地看着我的神情,唇沿似要欺上来,低低地在我耳畔说了一句:“我果然没有猜错……” 我慢慢躲过,她有些尴尬地看着我。 “你搞什么啊,女流氓。”我淡淡地说着,准备去拿桌上的**尾酒。 她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 “真不愧是乔信言的妹妹啊,有意思,哈哈哈……” 我的手僵了一下,敛下了眼神。 乔信言,怎么又是乔信言。 ※ 搬出来住的理由,是想要好好想清楚和乔信言的关系。 但是发现理由的质却变了,从那天在澜高门口看见莫璇的那一刻开始,心里的嫉妒莫名其妙地滋长起来。即使知道乔信言爱的人是我,即使知道莫璇现在在追叶润,但是那团莫名其妙的躁动还是没有办法熄灭。 我住到了李屿家,毕竟打扰了于夏有一阵子,况且和她爸妈一起住,再住下去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一个人住,所以不用拘束。”她随地坐在了长沙发上,抬眸看我,“能和美女一起住是我的幸运,你要选哪个房间?” 很难想象,一个人住如此宽敞的别墅。 虽然听于夏说过李屿的家世背景,但是却没有想到如此奢华,既然这么有钱,那么好好地当乖乖女好好地读大学不就好了。 何必吸k粉,何必混社会,何必才读到高中。 不得不承认,李屿真的是一个怪咖。 我住到了客房,准备拉开抽屉,原本想把换洗衣服放进去。 但是我却看到了满满一抽屉的杜蕾斯。 什么口味的都有,甚至还有夜光的。 “这么滥交?”我抬眸看着那个一脸尴尬的伪少年,眉心一皱。 日光灯下,才第一次看清她的面容。 原来在酒吧里昏暗的光线只看了轮廓,甚是模糊,然而此时,却有些怔仲。 棕色的短发,穿着安逸猿的睡衣,锁骨苍白,下巴削尖。皮肤算不上特别白皙,但是依旧让人过目不忘。 很好看。 “阿,这个啊……”她尴尬地挠了挠发线,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个能搪塞我的理由,“嗯……这个……” “女流氓。”我不痛不痒地笑了笑,把抽屉推进去。 “哈哈。”她仿佛更加尴尬了,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晚上我载你去吃酸辣粉好不好。” “我溃疡。”挑了挑眉,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话音刚落,她已然把我拉出房间。 “我上次溃疡就是吃酸辣粉吃好的,以毒攻毒啊。”她推搡着我,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宠溺,“哈哈,或者你可以点一杯茶看着我吃啊。” 我无奈一笑,眼神掠过宽大的落地窗。 窗外灯火绚烂,一揽世间百态,仿佛那夜于夏醉得不省人事,乔信言在我身旁低头浅笑。 恍惚之中,来到了楼下。 “为什么不开雪弗兰,要开电机车?”我扫了她的钥匙。 她明明有一部白色的雪弗兰,车身流畅,但是她却宁愿开电机车。 “开机车才爽啊,才能证明我还活着。”李屿侧目微笑,发动了引擎,“上来吧,安河宝贝。” 耳畔忽忽风声凛冽,吹我十八年荒诞,仿佛要带我回到多年前的无邪岁月。 第十三章 隐现在线阅读 第十三章 隐现 - 第十四章 噬夜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十四章 噬夜 日子过了许多天,每天照常上学,只是踩好了时间,绝对不会与乔信言碰见。 黑暗里的澜城,仿佛包裹了一层很浓的雾,看不清任何路过的人的表情,游走疏离。 “我在这里活了十八年,我记得在江滨公园还没有的时候,那片土地上原来是一条美食街。”我坐在草地上,不远处的澜河在夜幕之下缓缓流动,没有凌光。 江滨公园是澜城较为繁华的地段,龙蛇混杂。草地上的草有些刺,却没有蚊虫,或许是天气凉下来的缘故。 “不是说女人不能随便透露自己的年龄么,老巫婆?”李屿笑着来闹我,吸引了几个散步的路人回眸。 “那是仅限于老女人,我今年十八岁,十八岁你明白吗?”我开了一旁的黑扎,盘膝而坐,夜风晚凉,有些后悔今天穿了短袖。 “嘁。”她冷哼一声。 在漆黑的夜幕中,周遭的一切似乎也都沉寂了下来。 我抬眸,望着夜幕下的澜河,一片冷漠的色泽。 耳畔响起一身摩挲声,回眸望时李屿已经将她的唯一披在了我的肩上。她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在她披的时候回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傻子,这么冷还穿什么短袖,你还指望它会长长然后变成长袖吗?” “你说我傻?”我半眯着眼睛,手掐在了她的脖颈上。 很凉。 “还大学生呢,文化流氓真可怕。”她淡淡挑起了眉头,躺在了草坪上,我近乎压在了她的身上,“小安河,这里是公园,有摄像头的,你不要太流氓啊。” 语气里满满的调侃,仿佛当年乔信言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逗她笑的那个时候一样。 低头的时候,黑发倾泻而下,落在了李屿的脸颊上,她的眼睛明若星光。 一恍惚,险些落泪。 手机的来点提示终结了这场迷离的幻觉,我从她身上翻下来,躺在她身旁的草地上。 闭上眼的话,可以很舒服地睡过去。 “**!”于夏爆了一声口,我疲倦地冷哼一声,她继续说着“你跟李屿在哪里?我打了三个电话你都没听到。” “你在哪里?”我淡淡地说着,身旁的李屿打了个哈欠。 “我和叶润今天去买鞋子了,但是vans这几天没有新货,我们现在很寂寞,你们俩在哪里?”她那里显然是在街上,有着嘈杂的声音。 “江滨公园,草地。”我扯了一把草,然后扔到了李屿的衣服上。 “江滨公园都是草地啊大姐。”她有些无奈地讪笑。 “你才是大姐。”我说着,躲避着李屿扔过来的杂草,“门球场旁边。” “你要好好地守身如玉,李屿那变态用过的避孕套比你吃的米还多。”于夏突然改了调侃的语气,低低地说着。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扫了李屿一眼。 挂了手机,被身旁的人揽入怀中,在纯黑的夜幕下,不远处的音乐喷泉随着音乐喷出又高又好看的形状,脸庞稚嫩的小孩子穿梭在喷泉之中,身上湿透却浑然不觉。 我还记得从前,乔信言还留着长及披肩的发,面容清瘦,像现在一样不爱笑。 我叫着她姐姐姐姐,她会勾勾唇角。 “干嘛这么沉默?”李屿拿起了一旁喝了一般的黑扎,指甲反出冷冷的光线,我收回了视线,疲倦地阖上眼。 突然闻见了浓烈的酒味,微微张开眼,原来是她把瓶子递到了我唇边,摇了摇头。 她又是一声讪笑,“你是不是困了?要不我们先回别墅去?” “于夏他们要过来,我们等一下。我不困,但是没力气。”倚在她的怀抱里,低低碎碎的呢喃着,头顶上没有一丝星光,黯淡地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随时会将我们吞噬。 ※ 我以为要过很久才会遇到她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她穿着一件我从未看过的新衣服,黑色的短袖衬衫,纯色无杂,安静地站在于夏和叶润的身侧。黑色的纽扣和黑色的发,仿佛就是属于这个黑夜的。在黑暗里,她缓缓地把目光移到我肩膀上的那只手上,然后冷冷地撇开了眼睛。 “这么久不见你又变帅了,乔信言。”李屿站起身来,我抱着自己的膝盖,试图想让头发遮住此时的表情,“不过那张好看的棺材脸倒是永远都没有笑容啊。” 乔信言勾了勾唇角,坐到我的身侧,我的手指一下子僵硬弯曲了。 “别趁我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就去勾引我的妹妹,她和你过往认识的前度不一样,你不要带坏她。”声音轻柔,手搂着我的脖子,双腿盘起,一副懒散轻佻的口吻。 但是我分明感觉到了,她手指的冰冷和那双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 就算是淡淡的笑着,那笑容也从未到达过眼底。 佯装无事,头顺势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似乎僵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低低地说了一句:“看起来过得不错,气色真好。” 李屿皱了皱眉,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我说乔信言,恋妹也要有个度。以前高中的时候把安河的照片随身带着就算了,现在又把我位子占了做什么?” 一旁地于夏打了个哈欠,扫了我们一眼,拉着叶润的手做到了旁边。 我的背脊已然僵直。 难怪乔信言以前从来不肯让我碰她的包,原来是因为…… “你少来了,李屿。”她的声线终于恢复到以前那样的冷漠,但是一丝惊慌夹杂在里面,显然不愿意让我听见这样的话,“她不是les,你不要教坏她。” 告诉我当时的你,需要花多大的勇气,才能那么镇静地说出这个可笑的谎言。 你是否仍然在责怪我对你的薄情,你是否仍然误解我不喜欢你。 你是否仍然认为被你亲手掰弯的我取向仍然如初。 ——又或者,你在报复我? “她都亲口承认她是les了,乔信言。”李屿淡淡地说着,接过了叶润递上来的烟,然后俯身点燃它。 我感到了那只放在我右肩上的手,狠狠地抓紧了我的骨。 很疼,但是表面依然平静似湖。 你在怪我吗?爱人。 “那又怎么样?”乔信言冷冷哼了一声,紧紧地把我搂在怀中,然后抬眸冷笑着说,“少打她的主意。” “真是称职的姐姐。”李屿眯着眼睛说道。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叶润在一旁抽着烟熟视无睹。 于夏抬眸打破了沉默。 “你们三个明天来澜高一趟,下午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等。”她吐出了一个好看的烟圈,转眼便消失在空气里,“七中的一个人要打叶润,听说势力蛮大,你们来帮忙。” “打架这么猥琐的事情叫李屿去不就好了,凭她的名声那个七中的自然不敢动叶润。我都大学了,难道还参与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斗争吗?”我疲倦地说着,“再说了于夏,你一个人也够可以把他们劝掉的。” 其实我在撒谎。 我只是不想明天又看见乔信言那张漠然的面容。 “还是五点半放学对吧?”乔信言突然开口,扫了我的面容一眼,刹那间,我无语凝咽。 叶润抽着烟,抬眸皱眉,低低说了一声:“谢谢。” 第十四章 噬夜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 噬夜 - 第十五章 瞳中人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十五章 瞳中人 每一次预见离别,每一次离别,每一次后悔离别。 都是因为她,每次都是因为她。 “新衣服吗?”我犹豫了很久,缓缓问出口。 我看着喷泉那里玩得很开心的李屿、于夏和叶润,抱紧了自己。 二人世界? 真的是同一个世界么。 街道的霓虹灯丰富了夜生活,我却感觉很疲倦,眼角发涩,喉咙很肿,即便如此,也无法装作熟视无睹的样子。 “嗯。”她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单音节,然后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勾了勾唇角描绘出一个极浅的笑,“去烫梨花头了,打算从头开始?” 真了不起,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烫个梨花头就是这种意思。 可是我真的不想吵,我又不是想要跟你吵才去烫头发的。 手指紧绷着,僵硬难受。 “少跟李屿混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烂?”乔信言见我不开口,便继续说着,语气里的冰冷丝毫没有减少。 “你站在什么立场上来关心我的生活。”我说着,面无表情地迎上她冰冷的眸子,终究还是没法做到心平气和,“前度?旧爱?还是言之凿凿地对别人说我绝对不是同恋的姐姐?” 她 “难道你是?”她半眯着眼睛,冷笑出声,就像我说了多么好笑的一个笑话一样。 我难道不是? “我当然是,所以我和你的从前都是真的。”我点了一烟,手却微微发抖,像是在掩饰着我的怯懦,“我没有骗你,从来没有。” 这就是你想要听到的答案吧? 不闻不问地假装报复我,然后在于夏面前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像我躲你一样地躲我,然后今天却又突然出现。 而我离家出走,住到李屿家,看见莫璇就会突然很烦躁,天天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却又是你。 我们还不是一样。 还是说,其实你连这个都不想听到? 你已经不爱我了? “你……”她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略微皱了一下眉,“有喜欢过我?” “我不喜欢你。”斩钉截铁。 “果然……”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声音清冷寥落。 “我爱你。” 耳畔凉风习习,今天单薄的一件雪花喷漆卫衣挡不住冷风,依然带着刹那凉意。天边的月亮隐藏在漆黑的乌云里,若不是街灯弥漫世界,恐怕早已熄灭。 她笑了笑,半眯着眼睛看不出喜怒,“我不信。” 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我勾了勾唇角,脸上想必已然布满转瞬即逝的仓皇。 我看着迎面而来的李屿,余光却依然停留在那冷漠的少女身上,像是在报复一样,故意装作极其愉悦地大声说着:“我们回家吧,李屿,我很困了。” 她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用这样欢快的口气说着话,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笑起来,“好啊,走吧宝贝。” 乔信言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我能够感受到她那足以冰封一切的视线。 “再见,姐姐。”我侧目微笑,勾起一丝笑弧。 特意加重了‘姐姐’这个字眼,乔信言显然感到不悦,因为她的手已经弯曲起来。 “有空回来,把你的衣服带走。”她淡淡地说着,事不关己的样子。 仿佛一把利剑从喉咙里直接劈到脚底。 “我……”声音发涩不堪,一旁的于夏皱着眉看着我们,似乎想说些什么。我孱弱地笑了笑,“我知道了,姐姐。”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半瓶黑扎让你睡到现在?”迷迷蒙蒙中睁开双眼,便听见了李屿调笑着的声音,“你别混了,宝贝。” 我撑着自己起来,眼睛的酸痛和背脊的疼,喉咙仿佛被哽住一样,我这时才恍然想起,昨夜一个人在被子里哭了许久。 真没用。 剪了梨花头之后,长发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柔顺而下地贴着脸了,沾染了浓烈的女人气息,浅棕色的发线滑落在耳畔。 “宝贝你……”李屿坐在了床沿,勾着我的脖子,说话的呼气声挥洒到我的耳畔,有种微痒的暧昧感,“还真是很好看呢……” 说完之后,伸出手整了整我额前的碎发,却并没有想要放开我的意思。 我也没有力气去挣脱了。 “我知道你和乔信言的事情了,昨天于夏说的。”她轻笑出声,声音里却带着少见的认真,我看着雪白的蚕丝被,失去了所有想要表达的能力。 “但是从昨天来看你们似乎还没有和好是不是?”她短袖极好的布料蹭着我的面容,手也从脖子那里放到了我的腰上,“乔信言那个混帐,就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能朝自己的妹妹下手啊……” 我始终盯着自己身上的蚕丝被,并没有抬眸看李屿俊秀的面容。 “在此之前你是直人吧,安河?”她的锁骨微微蹭过我的面容,然后她抬起我的脸,逼迫我凝视她的双眸。 “是。”我低低地说着,垂下了眸。 她似乎有着淡淡的薄怒,搂着我腰的那只手也僵硬了不少。 “那你……”她的唇欺了上来,“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看?” 乔信言,我们是不是,彻底地说再见了? 眼前人的唇柔软温柔,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闭着双眼,那只白皙的手托着我的后脑。一点一点地品尝,一点一点试探着,像是对待多么珍贵的宝物一样。 …… “有空回来,把你的衣服带走。”她冰冷的声音再度响彻脑海。 …… “要不要试试看,安河?”李屿低低地说着,短袖的微微拉开着,露出白皙的锁骨,熟悉的烟草味道,却不是同一个人了。 此时的我满脑袋想着都是乔信言那句决绝的话,像是报复一样孱弱着点头。 眼前人似乎身影一颤,把我抱的愈来愈紧,唇也从脸颊上缓缓往颈处延伸—— 我能感受到她炽热的热量。 仿佛我和乔信言同床共枕,她从身后搂紧我,我安心睡去,而她出现在我的每一个梦里。 让一切回归到原点,让我们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你依然是冷漠地心疼着我的姐姐,我是你不羁的妹妹。 “接吻要用心呦,老婆……”那双泛着邪气的眸子,满载着温柔,她勾着唇角低低地说着,带着让人深陷其中的磁。 我闭上眼,搂上了她的颈。 第十五章 瞳中人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 瞳中人 - 第十六章 深藏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十六章 深藏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画面,在以后的日子中,无论悲喜,想起便是浑身寒冷。 乔信言站在门口,拖着早已整理好的行李箱,黑色的v领短袖衬出她的皮肤愈发白皙,她沉默着把拉杆放开,然后抬眸望着我。 “不打算,让我进去坐坐吗?”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身心俱疲。 她是认真的。 没有机会。 她的眼神暗沉,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她身后那缕溢出来的发丝,还有那张白皙的面容,彻底隔绝了所有的空气。 咫尺天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站在乔信言身后的女孩子,容貌姣好稚嫩,看上去不过才十六七岁,烫染成大波浪的头发让她看起来不过是在扮成熟,紫色的指甲油折出冰冷的光。 她怯怯地看着我,像是做了什么羞愧的事情一样。 我认得这个女孩子。 莫璇。 “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去澜高了,叶润的事情你不要忘记。”乔信言身影一颤,嘴唇紧抿着,沉沉地说着。 就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 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像莫璇出现在这里理所应当一样。 就像。 我们什么都不是。 “乔信言……”我咬了咬牙,手冰冷的让我发颤,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非常狼狈,“你不要后悔。” “我不会。”她淡淡地看着我,好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 澜城中学,也被称为澜城十中,虽说是每个初中生都向往去的优等学府,但是这里丝毫没有因为名声正经而消停,反而鱼龙混杂,混混居多。 “屿哥。”一个穿着漆皮高帮鞋子的女孩子来到了李屿面前,一脸掐媚。浓烈的烟熏妆似乎不适合这个夏天,她看上去也只不过十六岁,但是却有着一股浓烈的风尘气。 “我是女的。”李屿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 正在喝水的叶润抬眸望了一下,表情痛苦,显然呛到了。 “唔……”那女孩子显然有些窘迫,脸也刷地一下红了起来,“屿姐。” “我是t。”她又冷笑一声。 叶润已然将水喷了出来,于夏在一旁尴尬地笑。 那女孩子没做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我笑了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看见乔信言和莫璇正往这里过来。 “打你的那个人是七中的苏祥斌,他叫来的人我能劝的已经去劝了,他现在正在打电话叫人,你和他有过节么?”乔信言淡淡地说着,扫了马路对面那一群混混打扮的男女皱着眉说。 “没有。”叶润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在所有的中学里,叶润算是独霸一方的混混了。这小子仗着自己家里有钱,跟李屿一个德逃课旷课骂校长聚众斗殴被记了无数次大过,但尽管如此,校长也依然不敢动他。 但是树大招风,别人眼里的叶润显然已经成为了神。 或者眼中钉。 面对这样一个出名的流氓,其他小流氓便会点头哈腰地奉承,而另一部分,便会杀之而后快。 因为打倒了叶润,你便会成为叶润。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旁的于夏拿出了一盒软玉溪开始分烟,“这小子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不可能跟个傻逼一样没准备就来打叶润。” 说罢,她面无表情地扫了莫璇牵着乔信言的那只手,然后担忧地望了我一眼。 “换得真快。”她低低地说着,凉飕飕的。 不知道是说我,还是说乔信言,或者,两者都有。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 ※ 李屿勾上了我的肩膀,面无表情地说着:“苏祥斌这死孩子不简单。他干爹是城北耀辉帮的二当家,李海。” 她的口吻带着无奈,仿佛大人对爱玩闹的小孩子一样。 “擦,李海不是你亲叔叔吗!”于夏爆了口,点烟的动作也停顿了,没有得到旺火的烟头发出了一缕焦味,“那你劝掉行不?” “就是因为李海是我亲叔叔,所以我本来应该在那边的。”李屿淡淡地笑了笑,指了指马路对面苏祥斌叫来的一群人,气氛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于夏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想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乎这个小鬼,阿夏。”她挑了挑眉,把我搂在怀里,语气里有着熟悉的挑逗,“但如果不是我老婆站在你这里,我也照样不会为了兄弟去得罪叔叔的。” 我的头迅速地抬了起来,却早已措不及防地落入乔信言略带薄怒的眸子中。 心却突然不再惶恐。 “信言,我看见了几个朋友,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可以吗?”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莫璇突然开口说话,大波浪修饰出她小巧的面容,有些羞赧,有些渴求,“都是以前见过的,现在我们和好了……” “你自己去,我没空。”她收回了那幽暗得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身旁的女人一眼,然后适当地放柔了口气,“注意安全,这里乱。” “嗯……”她寂寥地笑了笑,眼神略有不甘地扫过我,转了个身走了。 乔信言这才把目光放回了我身上。 “你过来。”她说着,伸手要来拉我,却被李屿挡开了。 “有恋妹情节的人离我老婆远一点。”李屿冷冷一笑,将我护在身后,语气里满带讥讽。 于夏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蹲在了叶润身旁沉默。 “你老婆?”乔信言好笑地看着李屿,眼睛半眯起来,“谁不知道你风流成?谁不知道你李屿见一个爱一个?把安河放开。” “谁不知道莫璇是个臭□,见一个爱一个,有势力就攀,脚踏那么多只船,十四岁就把自己的处给弄没了,你他妈你眼光真好。”李屿冷笑了一声,乔信言的脸色刹那白了,她艰难地望向李屿身后的我,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一旁的叶润冷哼了一声,我这才突然想起莫璇前几天还在追他。 心里一股岩浆摧毁了所有。 “我和李屿在一起了,姐姐。”我黯然了下来,顿了顿,“无论她过去是怎样的,至少现在她对我很好,我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请你不要那样说她。” 真冠冕堂皇。 我在装什么? 装无辜装可怜装不知道装不认识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还是在装逼? 身前的人仿佛接受了莫大的鼓舞,轻轻一颤。 “你听见了?”她耀武扬威一般地轻笑起来。 周遭的嘈杂和警车的鸣笛蜂拥而至,那群原本跃跃欲试的小混混也突然没有了那股流氓气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样蹲在路边。 而我抬眸,却看见了乔信言的沉默着离去的背影。 明明没有夕阳明明一点也不寂寥。 但是我还是看见了那沉默冰冷的孤独。 第十六章 深藏在线阅读 第十六章 深藏 - 第十七章 我梦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十七章 我梦 传说人原本是□的,有着男与女的生理特征,后来则被劈成两半,于是有了男女之差,异之别,他们是互补的,缺一不可。所以人打从娘胎出生的那一瞬间,便开始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当然,男寻女,女寻男。 倘若爱上了同,那便是万劫不复,为世俗所不容,因为你到底没有找到与身体契合的那一半,所以你依旧是残缺的。 但这见不得光的情爱,却往往愈陷愈深,就像是蛊惑人心的毒,一旦沾上,便没有抽身的那一天。 这家规模极大的茶店二楼几乎挤满了刚才在澜高门前械斗的人。不过与方才不同,他们不再恶语相向,而是仿佛多年的好友一样与敌方称兄道弟起来。 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于夏在我身侧,难得不抽烟反而极本分地玩着手机。我握着尚未冷却的摩卡杯,用小巧的匙搅拌着其实早已完全混合的体。脑海里,那个夕阳余晖下的身影,却感到了无能为力。 即便有太多人,但我却明白,乔信言也在这里,只是藏得隐蔽。 我也能感觉到,她在那个我看不到的地方看着我,用冷漠或者无害的眼神。 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的男孩笑着脱离了人群,手里拿着一包玉溪向我们走来,他在叶润身旁坐下,一脸无害。 “借个火。”他这样说。 我把面前的打火机推了过去。 人群依旧喧哗,但这个角落的气氛却猛然变得紧张。然而身为始作俑者的苏祥斌却泰然自若地分烟,然后点燃了自己那支。 接着转头望着低头玩手机甚至没看他一眼的叶润说:“以前觉得你挺骚的,抢了我前女友不说,连格也好像装清高。现在才发现你挺有本事,连我那没心没肺的姐姐都为你与我为敌。” 这是变相的妥协,我把目光投向叶润。 但他只是冷哼一声,显然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连苏祥斌为他铺好的台阶都不愿下。毕竟不是他去抢苏祥斌的前女友,而是他的前女友自己贴上来的。 少年口中那个没心没肺的姐姐,想必是现在呆在局子里的李屿,想到那张不羁骄傲的面容,心里几缕不安划过。 而眼前的少年仿佛洞悉到我的想法,又因为叶润的不理睬而尴尬,便若有所思轻笑着转移话题:“嫂子你别紧张,屿姐她和警察局里那帮条子熟得很,顶多就是因为聚众斗殴被念叨几句罢了,再说我和叶润最后不也没打么” 他那一句嫂子让我半天没有缓过神来,直到于夏嗳昧而无奈的目光投向我,我才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却不知说什么好,索低头沉默。 但叶润看着我不自然的样子,却只当我害羞,破天荒地轻笑几声,也恰如其分地缓和了原本剑拔弩张的空气。 刚想开口却被一声柔弱的声音打断,那声音太过熟悉。心里抵触的情绪翻江倒海,接踵而来。 “祥斌,叶润,你们这么快就化敌为友了?”话虽如此,但语气中刻意佯装出来的熟捻却让人直皱眉头。 抬眸的瞬间,看见了至膝盖以上的黑色短裙与细白手腕上自残的痕迹。 “这不是澜高出名的校花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苏祥斌语气轻佻地挑眉,吐出好看的眼圈,因为恭维的话而引来少女微红的神色。而坐在靠墙位置的叶润连头也没抬,视为无睹。 于夏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而,莫璇身旁的那个人,已经夺走了我大部分力气,她就像一盏黑暗里的孤灯,无法让人再移开视线。我也还记得她身上所穿的那件衬衫,是去年我送给她的,黑色在她身上总是那么出彩。 我以为我早就没有感觉,但心比想法诚实多了。 她仍穿着那件衣服,只是手被莫璇挽着,无名指尾,也没有了我送的戒指。 漆黑如夜的瞳孔望着我,但只是淡淡扫过,便把目光转向别处。 果然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而在她身旁的莫璇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咬了咬下唇,犹豫良久才低低地唤了一声“……安河姐。” 我见犹怜的表情,带着底气不足的委屈。 “嫂子,你俩认识”苏祥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莫璇,轻声问。 我却轻笑起来,抬眸望着眼前的旧爱,眉目之中想必是满怀嘲讽。 俊秀的脸,终于还是看向了我。 我一字一顿地对着她漆黑的眼睛说:“她可是我姐姐的女人,我怎么会不认识”话音刚落,莫璇的脸变红了,不知道是羞涩还是窘迫。 而一旁的少年恍然说道:“原来是这样,我差点忘了,你是信言的妹妹。” 那人却破天荒开口。 “看起来过得不错。”乔信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着不久前仍然说过的话,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温度。 “你也一样。”我笑。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唇角却止不住发冷。 我半眯着眼,迎上她的目光。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莫璇垂下眸,于夏也懒得管,苏祥斌想接话,却不知道接什么。 而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于夏却突然抬起脸,把手机放在上衣口袋里。 “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川久保玲旗舰店出了新款,我要去看看。”顿了顿,又把目光转向我,“安河,你也一起去。” 我知道,她是担忧我和乔信言的关系继续恶化,再生枝节。虽然我想多和乔信言呆一会儿,但是我也害怕我控制不住情绪当场甩莫璇一个耳光,所以顺从点头。 叶润站起身来,把烟头熄灭,亮着的手机也暗了。 “你留在这里,这事毕竟因你而起,虽说现在化敌为友,但你总该善后。”我制止了叶润起身欲走的动作,皱着眉看着这个已经比我高了的少年。 “那我等等去哪里找你们”他挑了挑眉,坐下。 “七八点的时候我到东门那里的大高雄甜品等你,然后我们一起去缪斯。”于夏打了个哈欠,有意无意地扫过乔信言的脸说着。 下楼的时候,与那人擦肩而过,她目光看向别处,我亦是,只不过我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到了楼梯那里,借着重重人潮,壮着胆子回头望,看见她清俊消瘦的背影,还有如玉一般的墨发。 这个人,曾经是“我的”。 身心俱疲,想要转身离去,身体却不听使唤地驻足凝眸。 她仿佛洞悉了什么一样,面色无波地转身回头望,我蓦然一惊,收回了目光匆匆下楼。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怎奈伊人兮,不在东墙。 第十七章 我梦在线阅读 第十七章 我梦 - 第十八章 须臾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第十八章 须臾 我还记得你,我也还爱你。 我还记得你喜欢穿着黑色的衬衫,我还记得你身上的万宝路味道,我还记得每当你抽完烟之后就会沉默好久,我还记得你总是喜欢从后面环抱着我,你说那样才能感受到我是你的。 我还记得你总是说我不爱你,即便我爱你爱到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我还记得你说你爱了我好几年,我还记得你不喜欢让我叫你姐姐,我还记得你的身边,已经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你好吗?你知道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排斥,这么唾弃我是一个同恋。 如果我不是les,我就可以仍然把你当姐姐,我可以让自己不爱你,甚至纵容岁月吹散你对我的爱;我可以继续肆无忌惮地霸占你,可以继续像姐妹一样牵着你的手,无所顾忌地睡在你的身侧,拥抱你,亲吻你。 我想要这么自私,我想要这么犯贱,如果你可以留在我身边。 “乔信言,昨天我看见你了,你看起来消瘦了很多,但是还是好看。” “可是我却不开心,因为你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但是,在下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你,可是你也回过头来了。” “是默契吗?” “你喜欢的黑色vans今天到货了,我每天都会去帮你看一看,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怎么让你知道它到货了。” “今天看到妈妈了,她换了一辆玛莎拉蒂,她让我搬回去住,说想念我了。明明知道她有多冷漠,但听到这样的话,我还是想哭。” “但是我却不想搬回去,因为你不在的话,那个冷冰冰的家对我而言本没有意义。” “……莫璇她,比我能更好地照顾你吗?” 冰冷的笔记本屏幕上,光标随着心痛一点一点地加速着,手指冰凉地附在键盘上发抖,我看着放在草稿箱里的这些文字,心里的痛苦近乎要吞噬了我的理智。 好像有很多想要说的,想要骂的,想要挽回的。 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看着被我清空的草稿箱,眼泪砸在键盘上的细微声响在此时却像是雷鸣电闪,劈开了我自以为坚固的心脏。 关机的声音在此时却像是最大的讽刺,明明只有几秒,却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等屏幕全黑的时候,借着台灯的微光,我看见了那个形如枯槁的自己。 头发分叉,嘴唇发白,泪水涟涟,眼睛红肿。 我却停下了呜咽,拿了几张抽纸,慌乱地擦着笔记本键盘上的水渍。音响播放着那曲悲伤《time to say goodbye》,歌词动人,对白催人泪下。 房间空荡荡的,只有凄凉的歌声回旋,好像罪人的告解。 直到门从外面被打开,外面的空气涌进房间。 “原来你在家,没和于夏一起去逛街吗?最近的天气变冷了,你要穿长袖,别感冒了。”她的声音轻笑,把那顶安逸猿的帽子随手扔在了床上,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在床上低着头坐着的我,然后隐隐不安地询问着:“安河?” 良久之后,她朝着我走过来,看着键盘上的水渍,一脸错愕。 “你……” “刚才看了一部小说,感动得要命所以就哭了。”我低着头盖上了笔记本电脑,她坐在床边,结果了笔记本放在桌上。 “警察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我揉了揉眼睛,确定它没有水渍之后,抬起头问。 微黄的灯光下,她看不清我眼眶的红肿,只是笑了笑说道:“没事,那群人我熟得很,再说这次也没什么娄子,教导几句就放我走了。” 顿了顿又说,“安河,小说都是骗人的,不要为了这个去浪费眼泪。” 我恍惚地点了点头,她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过去一点。” 我朝床那半移了移,她顺势坐了下来,钻到被子里,去探寻我的手,却握到了冰凉的五指。然后她才恍然地抬头,看着空调的度数,皱着眉调高了一些,而另一只手仍然握着我的手。 我突然有种恍惚的错觉,几乎下意识地要叫出那人的名字。 可李屿的唇沿,却仿佛羽毛一样,轻轻地落在我的唇沿,她低低地说着,“以前总是我玩别人的感情,可是这次,安河,我想认真一次试试看。” 以前她好像也有说过这样的话,但口吻纯粹是半开玩笑。 我细细端详她的面容,清俊不羁,女人特有的细腻皮肤,酷似男人的面容,好像一幅完美油画上的主角。 但我的心脏,早就不在我的身体里了。 ※ 沿着斑斓的世界行走,前方的人与我擦肩而过。好像应该是繁星点点的苍穹,却漆黑如一块黑色的幕布,遮住了舞台后支离破碎的我们,上帝在云端凝视着浩荡的世界,露出轻蔑的笑意。 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在很多很多年后,只要一回忆起来,就会禁不住长长的一阵叹息。 改变了命运,加速了分离。 楼道里没有开灯,于夏公寓的门半掩着,但是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却不绝于耳,我心里一阵不安划过,但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却仿佛要震破我的耳膜。 “你他妈管我呢?我同恋关你什么事了,你看不惯就跟我绝交啊,说我会得艾滋?你他妈你才得艾滋!” 石破天惊的声音,太过敏感的词句让我不由得停下脚步,但心里的不安却愈发占据了我的心脏。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半遮半掩的门里,于夏怒不可遏的面容,我发誓,在我认识她这么多年来,从未看见她如此生气过。 好像,还带着一点难过的面容。 她面前的那个身影背对着我,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那件clot的雪花黑色喷漆却太过熟悉。强烈的害怕感觉淹没了我,冰凉的感觉从脚底上升到四肢各处。 “同恋不仅仅会得艾滋,你们□的时候还***只能用手指!”那少年似乎气不过,反唇相讥,但仅仅几秒,语气便放软了,近乎哀求地说着“于夏,转直吧,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你难过什么?我才是真正的难过行不行,你今天是怎么了?要发疯别来找我!”于夏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人,头顶的吊灯在她脸上划出一道侧逆光。 时间好像一下子静止了,在她欲夺门欲走的瞬间,她的身体被转过来的少年紧紧搂在怀中,刹那间,我看见了那张太过熟悉的面容。 怎么……怎么会…… “于夏,我爱你……” 好像是不应该出现的情节,谎言终被戳破,留下无比难堪的爱恨。 当于夏透过门的缝隙看见那个僵在原地的我的时候,她的脸色刹那苍白,以至于让她无法推开将她搂在怀中,穿着澜高校服的叶润。 这世界是怎么了…… “安河……” 第十八章 须臾在线阅读 第十八章 须臾 - 离歌(上) 妄言花谢 作者:十年疯 离歌(上) 我快忘记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地方,我只记得那里或许是ktv或许是台球室。 那年我十五岁,初三,她在澜高读高二。 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我在角落抽着那包好不容易买来的牡丹333,然后她跟在李屿的身后,缓缓而来。 平直的长发,面无表情却能够让人过目不忘的好看的脸,黑色的围巾环住她的下巴,手在口袋里,看上去不羁且让人留意。 比起我们学校那些刻意把自己装扮得成熟的女生来说,于夏当时的出现,无疑是一道风景。 那个时候,她真是女人极了。 但是她仍旧是t,长发t。 “叶润,这是于夏,你跟她熟一熟。”李屿打了个哈欠,一脸懒散地看着我,而此时,我却突然感到莫名的紧张。 但是于夏只是勾唇轻笑,像是在嘲讽着我的青涩。 然后她毫不避嫌地向我走来,勾着我的肩膀朝外走去,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和身上特有的好闻味道,“你这件colt的衣服我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帅弟弟。” 语言轻佻,行为大胆,但是却无法让我产生一丝一毫的厌恶。 许多年之后,我看着于夏的短发,左耳上的耳钉,恍惚之中总会想起那个夜晚,初识的我们沿着街边散步,她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松开转而环着我的胳膊,而我莫名的紧张起来。 灯光下她的面容,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脸。 以后每每想起来,大概都要沉默的面容。 第二次见到她,是从父亲公司回家的时候。 我有一个极优秀的家境,和一个没有感情的冷冰冰的家。那天,父亲从欧洲出差一月归来,他站在二十层楼高的天台上,俯瞰着这片他的天下。 我站在他的身侧,沉默良久。 他大概站了半个小时,最后长叹一声,转身离去,而我飞也似的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水泥森林。 在旧城区的拐角处,我看见了她。 依旧没有变化的好看的脸,狂妄不羁,抽着一黑魔,她似乎是察觉到脚步声,略微抬眸,却把视线定格在我的脸上,然后绽开笑容。 那一刻,原本因为父亲的郁全部消失了。 心跳开始不自觉的加速,为了缓解气氛尴尬地咳嗽几声。 她来到我身边,笑着望我,“去哪里?” “无处可去。”我轻笑。 “刚好我也无处可去,一起去江滨路走一走吗?那里的风景很好。”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即便是有,我也不会拒绝。 她对我来说很特别,即便我们才见过一次面。 “我请你去喝茶吧。” 真烂的借口,我懊悔地皱了皱眉。 她却勾着我的胳膊,笑得一脸莞尔,笑着说了声“好。” 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我的心跳。 ※※※ 之后的一年,我们时常呆在一起。期间,她换了好几个女朋友,人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开朗纯净了,带着让人无法捉的郁,即便她的眸子依然清澈透明。 我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我也没有向别人说过我对她的感情。或许在她眼里,我不过是她那么多朋友中的一个,一个能听她说烦心事的人罢了。 但是看她笑的时候,我会也会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我成绩差,但因为她在澜高,所以我第一次去求那冷漠的父亲花钱为我上那所中学,我想这样我和她的距离,就会近一些;她经常酗酒抽烟,经常宿醉逃课,经常睡在我的公寓。 直到有一天,她因为失恋而在我面前泣不成声。 我当然也难过,只不过我难过的是我爱的人为什么会为了同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我一点也不庆幸她单身之后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会变长,因为我知道,她很快会找到下一个爱人。 我太了解她了,我知道对她而言我永远不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不能说我爱她,我喜欢她。 因为那意味着我连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那一个晚上,她醉得不信人事,却惟独眼睛依旧清明。她的眸光锁着我,轻轻笑起来,我愣在原地一脸莫名。 “叶润,你和林珊还好吗?真羡慕你们啊。”她说着我那时的女朋友的名字,脸上的微醺和难受交织在一起,就像匕首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没心没肺地笑,压下难过朝她靠近,“再去找一个,你就不寂寞了。” 我坐在床上,搂着她瘫软的身子,她身上的烟酒味道让我想要出去砍了那个甩了她的女人。 可是下一秒,这个我深深爱着的人,突然扯了我的衬衫领子,力道之大让我毫无防备。 她的嘴唇贴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看过她的眼睛,里面星点的泪光让我失去了挣脱的力气。她用舌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撬开我的牙齿,和我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我托着她的后脑,配合着这场荒诞的酒后闹剧。 过了一分钟,她松开了我,大口地喘着气。 “果然还是不行,男人的唇和女人差的太多,我这一辈子恐怕都是弯的了。”她揉了揉惺忪的太阳,侧目望着我。 我还没有从刚才的情愫中抽离出来,迷离地看着她的长发,半眯着眼说不出一句话。 还好我早已习惯了她的没心没肺,习惯了被她伤,所以即便我心里难受,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消失。 “好好睡一觉,明天的课我帮你请假。”强撑着的笑容掩饰着沙哑的声音,我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她的表情,犹豫了许久,轻声说“阿夏,你要自己保重。” 那是我第一次这么亲切地叫她。 但幸好她的醉意没有让她注意到我泛红的耳个沙哑的鼻音,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作声响。 那个晚上我一夜不成眠,电视开了一晚上,静音但却让我寂寥。 那个略带酒气的吻,那双让我想起来就会沉默的眼睛。 可是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拥有她,我只能是她的兄弟。爱而不得的恋人,得了不爱的兄弟。 累吗? 可是我爱。 离歌(上)在线阅读 离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