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梦》 分卷阅读1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 《千梦》作者:玄肆公子 文案 神魔大战过后,六界回归平静,千年琼露宴在即,然,西遥帝君做了一个梦…… 梦中景象叫人万般触动,倘若当真,倒是桩皆大欢喜的美事。 可惜,这到底不过一场荒诞的臆想罢了。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筑子遥 ┃ 配角:南宫御(容御),尹智(司命),简柯(朔逃),纳兰止(九幽),纳兰幺(半妖) ┃ 其它: 第1章 初始之变(1) 千年光阴只如指尖一瞬,潋滟莲花池水之上,众仙探首期盼着,只见他一袭白衣,肌肤弹指可破,神秘的紫瞳缓缓睁开。一头秀丽的黑发未绾未系散在身后,却并不显凌乱,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整一天下第一美人,细心雕琢如芙蓉出水。 清晨的阳光沐浴,带着几丝暖意,筑子遥幽幽睁开明眸,衣裙上铺满了桃花,清香的气息贯彻全身。 少年坐在盛开的桃树下,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一身紫衣衬得他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少年的美当令世上多少女子都为之自愧不如。 筑子遥懒懒伸腰,手脚似是有些僵硬,也不知自己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 望着仿若久别重逢的光明,筑子遥慵懒一笑,光芒透过指间照耀面容,“一千年了,终于可以摆脱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 “这一日等了千年。”紫落淡淡一笑,嘴角却是勾勒出一道极为好看的弧度,透过这抹笑容,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墨烬斋中那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自然筑子遥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他嘟囔着嘴,喋喋不休地抱怨道:“本君可不就是迟到了个琼露宴么,谁知这老狐狸竟这般狠心,直接将我贬到南海守了整整一千年的重明鸟。” 是了,当年筑子遥贬至南海,途中遭遇相柳拦截,重明鸟与之恶战,最终两败俱伤,就此沉眠于无垠的南海底下。 “虽说当年天帝为救太子已经灰飞烟灭,但你这么说他老人家,也不怕被哪路神仙听去了告诉东原帝君,到时……可惨喽。”紫落打趣道。 筑子遥瘪了瘪嘴,虽然现在他二人还在南海这个荒僻地带,但也不免运气差点偶遇个什么神仙路过,这话也就敢在紫落、司命等人面前说说,若是换作其他人……成美缘君还真没那胆,这接班的东原帝君可是出了名的秉公办事,绝不留情。 是了,筑子遥探首望了望紫落身后,见是空落落的,略带小脾气道:“怎的不见司命、朔逃?这千年来可不常见他二人来看我,莫不是这些年头都忘了还有我筑子遥这一号故人了罢?” “他二人……”紫落轻咳几声,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司命与朔逃之间的事情说来复杂,只可意会而不好言语。 紫落给了筑子遥个奇怪的眼神,意思是“你懂的”,后者惘然,不知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随口调侃言:“难不成还是他二人私奔去了……” 筑子遥话未言尽,便注意到紫落面部神色的变化,不由微微一愣,该不是当真被他给猜中了罢。 早觉着司命与朔逃二人不太正常,几百年前来看望他时便整日眉来眼去的,那时想来是老熟人了,并未往那方面想,更多却是不曾联系,可事到如今……筑子遥语塞好半天,着实不敢相信这两位仙君竟也会玩凡间断袖那一套。一时间他还无可置信,但看紫落表情凝重,仿佛在为他二人忧心,着实不像是玩笑。 紫落抬首望了眼天际,面露无奈哀息的神色,谓然:“近日我算出司命、朔逃会有一劫,恐怕他们是不好过了,这几日我便让他二人悠着些避避风头,希望可以躲过罢……” 愈是往后紫落底气便不怎足了,毕竟他算出的事情素来精准,倘若他说是有一道劫祸要渡,那么若想逃躲,只叫一个难! 正如千年前紫落提醒筑子遥注意一样,那些时日筑子遥可谓是处处小心了,可最终又岂会料到竟是因睡过头这样一件小事,落得驻守南海千年的下场。 回想起来仿若就在昨日,筑子遥简直欲哭无泪,可谓“天要亡我”,司命和朔逃此番只怕是难逃一“死”了。 与其想着如何躲过去,倒不如一心做好赴“死”的准备。 “暂且不说这些了,今日可是东原帝君为庆贺太子涅槃归来而设下的宴席,你总不是要拖上我一道被罚罢?”紫落轻轻一言将筑子遥的思绪拉回来。 筑子遥自当晓得他这说的是自己千年前那一趟迟到,这可哪里还敢再犯一次,嘟囔着白了眼紫落,驾云而去。 一路上,紫落可是八卦了不少事情,诸如打趣道:“听闻这位太子风华正茂,英姿飒爽,直叫天庭无数仙子仙娥为之倾倒,难道成美就一点不上心?” 反观筑子遥满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懒懒道:“眼下可不正有位‘六界第一美男’在身侧,本君眼中哪里还容得下什么太子。” 天族太子他倒当真从未见过,但紫落着实可谓是天庭乃至整个天下最美之人,至少此刻在筑子遥看来确实如此。 面对对方这漫不经心的夸赞,紫落嘴角略微扯了扯,神色间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复杂。 但愿真正见到那人的时候,他还能这般从容谈笑。 天蚕情丝虽已断去,但以容御的容颜和身份,亦足以勾去无数韶华女儿家的魂魄,也不知筑子遥能否坦然躲过去。 当事人可不知紫落这为他忧心的,照旧没心没肺地玩笑着。 身后司命不知何时来到,饶有兴趣地凑上前来,津津道:“方才路过东原帝君的苍鹰殿,你们猜我看到了谁?” 筑子遥翘眉,倒真没看出来这是要躲灾避祸的意思,待其下文。 司命张望周遭,确认这里除了他三人再无旁人后,依旧轻声道然:“四千年前太子被魔族所伤差点灰飞烟灭时,碧纯仙子可不悲痛欲绝去了雪山隐居。今日我不仅在苍鹰殿里看到了这位仙子,还听闻东西二位帝君有意促成太子和碧纯仙子联姻。” 筑子遥狐疑,刚回天庭的他还不清楚自己在南海的这千年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隐隐听紫落等人提及,也未曾放在心上,半带审视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司命,后者眼神闪烁,好一阵心虚。 “当真只是恰巧路过?”筑子遥不怀好意道。 司命愣是干笑,自知不擅谎言,便换作一副白眼看了眼紫落,憋屈道:“还不是你那好徒弟,前些日子打碎了东原帝君素来珍爱的净璃瓶,本君这还不是为给她擦屁股去了么?” 紫落轻笑,“半妖这性子可都您老惯出来的不是?” 若非前些时候半妖趁着紫落去了南海探看筑子遥,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 悄然去找司命玩,结果谁知这俩祖宗愣是撞到了苍鹰殿的小仙娥。要只是撞一下便好了,可恰是那小仙娥手中还捧着一个净璃瓶,听闻是今日的宴会上东原帝君打算送给太子作重生之礼的。 当场半妖便石化了,只得寻求司命帮助,司命又怎好袖手旁观。说到底这地方还是自己带她来的,倘若到时帝君当真怪罪下来,谁也别想逃脱。 净璃瓶也是当年东原帝君生辰时太上老君赠予的,听闻是有一对,司命这便拉下这张老脸去把老君那个瓶子给求了来。 又趁着东原帝君正去接应太子,悄然翻墙进入苍鹰殿,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就将东西还回去,谁知东原帝君这么快便回来了,但更为稀罕的是,司命竟还看到了西华帝君和那位美人仙子。 于是按捺不住自己八卦的本性,将瓶子交还小仙娥后,又不舍离去,不由自主地听了个墙角,倒还当真听出了些事情。 一从苍鹰殿出来,这便碰上了筑子遥和紫落,司命见到老熟人自然抑制不住要道出来。 筑子遥狠狠鄙夷了眼前这个所谓的鬼君一眼,“枉你还是堂堂仙君,竟做出翻墙偷听这般低俗之事。” 司命一瘪嘴,仿佛幽怨。 紫落明眸微动,眼中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朱唇轻启,谓然:“那丫头可有成美当年风范。” “早听闻紫落收了位徒弟,还是个女娃,如此说来,本君倒真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这妮子。”筑子遥眉眼含笑。 司命与紫落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皆是笑而不语。 五百年前,魔族精英聚集南天门,天庭来不及支援,导致南天门被攻破,而后四位帝君赶往包围魔族军队,又有紫落神君带人剿了蛮荒魔族的老巢。魔族始料不及,纷纷归降。 然,战场上魔君九幽并未现身,军师难源明白此行已无生还的可能,便利用灵珠、槃石等神物企图玉石俱焚。而这一场浩劫,却是半妖替所有人承受了。因此,她变回黑猫原形沉睡了近一百年。 半妖于此战有功,是以天庭不会不予理睬,东原帝君则令紫落将之照看个几百年。 哪里晓得这黑猫修成人形后愣是要拜紫落为师,一哭二闹三上吊,紫落终究还是招架不住。 重新修炼的半妖仿若凤凰涅槃,已然忘却前尘,或许这样也好,至少不必再执念于往事之中。 半妖名义上虽是紫落的徒弟,却与司命走得更为亲近些,许是紫落太清雅,只可远观瞻仰,乃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神。相比拟之下,司命就与之大为不同了,活脱脱比人还像人。半妖是从凡间上来的,虽然忘记了一切,但骨子里终究还是更适合与“人”相处,尽管言语道不尽,却在不知不觉中与之愈走愈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又名《仙骨债外传》。童鞋还记得《仙骨债》番外“江余篇”里开头提到筑子遥做了一场梦的事情吗?没错,全文写的就是那场梦,提前说明一下,这!只!是!一!场!梦!和原文关系不大(大家想想梦里的世界就清楚了,其实都是天马行空,并无太多前因后果,不必在此纠结),所以也不涉及原文什么设定,这里什么设定。另外,《仙骨债》的结局是悲,梦中是喜,也算圆了成美的一点点臆想。然后,这场梦设定在容御苏醒宴会的时候,也就是神魔大战前夕,令万事从起初开始变化……【ps:剧情需要,将原本小隐的位置换成半妖,至于小隐另有安排,然后弥音等不会出现,对此作者就不解释了。】这里再废话一句,不喜欢《仙骨债》结局的童鞋也可以将此文当作双结局去看,emmmm大概就酱。 第2章 初始之变(2) 凌霄宝殿,白玉梁柱上曲环缠绕着玉龙,庄重而威严,仙云缭绕,各路仙家接踵而至,金杯玉酒,琼浆露液,也如千年前那般繁华隆重。 筑子遥三人来得并不算迟,许是几位神仙对这个太子都饶有兴趣,座上空位寥寥无几。 于天庭这个些聚会,筑子遥最为之感冒的还是那琳琅满目的美食美酒,至于什么太子什么东原帝君,统统不过几个名字的事情,谁的宴席还不是如此。 要知道在南海的这一千年间,他可许久没有吃到好东西了,这里拿起一个蟠桃便是大口,司命暗暗扯了扯筑子遥衣袖,要他注意形象。 啊,你说风度?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司命黑脸,一副“我不认识这厮”的模样转过头去。 打自筑子遥踏入一刻起,便有无数道各不相同的目光在打量他,想是千年未见好奇他这珍惜生物罢了,筑子遥也没当回事,只顾自己吃喝。 可是时间一长,大部分目光倒是收了回去,各自为聊。但高位之上,一对冷冽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参差着厌恶与愤怒,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筑子遥只觉背后一冷。 从前天庭这半数以上的神仙便看他不顺眼,许是因为他这神仙当的太乌龙了罢。 俗世所谓的神仙其实通常分为三类: 一是万物修炼得道便能飞身成仙,一般都是修炼了近千年才得以羽化登仙的。 二是天帝亲自册封的仙位,也多是对天庭或人间大有奉献的功臣。 三是天之骄子,生来神力,多为地位尊贵者。 天庭是以一二类的仙较多,是以紫落这般的神便显得极为神秘。 不过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未免还存在着个寻常人不知道的第四类,便是天帝册封的时候出现失误被人捡了个仙位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是成美缘君。 神总是有傲娇的资本,何况还是他们这种与生俱来的,筑子遥素来不喜争这些个身外名利,亦不在乎他人眼光。 司命探头张望周遭,仿佛在寻找什么,筑子遥轻轻一戳他的肩膀,有意无意道然:“怎么,如此放不下朔逃?他老人家凡间事务众多,哪里有那闲功夫来参加此等无聊至极的接应宴会。” 司命因一时被戳中了心事,略微低头,耳根略红,倒有些个不好意思,强行扭捏着解释道:“哪里,我分明是在找半妖那死丫头,还不是怕她又惹什么祸事了……” 原来这老鬼也会有害羞的时候,筑子遥不由觉着好笑,可为之更多的却是担心,他们这感情日渐亲密起来,当真以为天庭那帮老狐狸都是吃素的么?怕是再不好生克制,紫落算的那卦迟早要灵验。 紫落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白衣少女,方才司命说的她可都听了去,自是没好气地还了个白眼给对方。 筑子遥抬眸,对上小隐的眼睛,二人皆是一愣,从前未曾见过面,却觉着彼此很是熟悉,这种感觉倒是异常微妙。 筑子遥看了眼紫落,“这就是你的小徒弟?” 闻言,小隐粲然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 一笑,“小仙正是。我知道,您定是成美缘君!” 筑子遥轻笑,好似紫落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当真有些他当年的风范。 熟悉的陌生人,重新相识,可否还能寻回千年前的感觉?紫落不语,司命亦不语。 骤然,众仙一阵唏嘘,寻声望去。 那少年墨丝披肩,凌霄宝殿的金光下笼罩着一层幽幽的光泽,那双幽深黑沉的眼眸里甚至沾染着一份令人不敢亲近的冷漠与疏离。至大殿内入坐主位后方,才淡扫殿上之人,眸光冷然,却是那般美得不像话。 在座多少仙子仙女面上不是挂着一抹红晕,羞涩低头,唯恐再看上一眼就会让自己深深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紫落不经意地瞧了眼筑子遥,然则对方却正没心没肺地吃他自己的。紫落对他这样的反应甚是舒心,轻轻一笑,饮下一口茶水。 倏尔,一道白纱降落,数位仙娥飘飘然坠地,仿若白衣精灵那般靓丽动人。为首的正是雪山上的那位大美人碧纯仙子,精致的脸蛋上挂着一抹甜美端庄的笑容,目光却始终滞留在容御一人身上。 愣是个有点脑子的也看出来她这用意了,司命那墙角跟倒还当真没听错。 不过筑子遥对天庭这些神仙之间的琐事并不怎关心,随口谓然:“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太子显然对这美人不感兴趣。”这话自然是轻声调侃的,也就紫落这三人听到,筑子遥可哪敢当着这么多神仙的面说出来,自己这才刚回来可不想又被贬去哪里哪里了。 一直被一个自己并没感觉的人盯着,愣是谁也会不自在不好受,是以容御便成为在场第一个起身有意离开宴席的,筑子遥可是清晰看到了碧纯仙子面上的失落,暗自叹息又是一个痴情人儿……唔,为何要说“又”? 有仙娥脚下一空,不慎跌落,其因却是一阵黑风。 风中渐而走出一个黑色身影,暗红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随风蠕动,白皙的面孔勾勒出一道几乎完美的弧度,令人舍不得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那一双瑰丽的深紫色眸子,竟然……众路仙家纷纷惊吓,看向淡然自若的太子容御,无论面容还是气质,都是这般相像,尤其是这对勾人的紫瞳。 只是,一黑一白形成一道鲜明的对比。 容御抬眸,四目相对,眼底也如他人一样闪过疑惑。 黑袍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少年。 在座的有人眼尖,认出了那红衣少年就是当年魔族三大护法之一的二护法残念。 宴会的一个偏僻处,男人愣住,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下意识出声惊道:“魔君,残念,你们……”此人正是当年筑子遥设套混入魔族救出的绝影。 据闻千年前魔族有意挑起战争,乃至已经做好万全之策,可自那个消息传出至今,蛮荒那边都无丝毫动静,现下过去了整整一千年,天庭早已将此事遗忘。却不想,今日竟会突然闯入,是以这些个神仙都坐不住了,只是看这俩少年只有二人前来,底气才足了饶多。 九幽的视线从容御身上慢慢移过,嘴角轻微上扬,却并未丝毫情绪可言,淡漠谓然:“天族储君归来,不知本君可否有幸参加这一场盛宴?” 虽说魔族堕落多年,但论九幽的实力深浅,仿若六界之中还从未有人真正见识过。看似并无敌意的言语,天庭也不好拒绝,否则若是他一个不开心又回去挑起神魔战争便不好了。 东原带着审视的目光,指了两个位置,肃然道一声:“请。” 二人坦然坐下,并无觉着哪里不妥。 红衣少年几下张望,终于看到了筑子遥这边,朝他一眨眼,后者微愣,暗自感叹好干净的眸子。 奇怪的是他并不认识此人,但那人却好似跟他很熟。 此番介于九幽与残念的意外加入,这场宴会显得有些诡异,气氛之中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尴尬气息。 面临这份诡异的氛围,倒还是九幽率先开口打破:“听闻天族太子于莲花碧池之中涅槃而来,得以先帝真元滋润,想必内力大有提升,不知可否讨教一番?” 容御莫名,看不透九幽含笑的眸子中究竟带了多少毒针。 不解,并不代表不敢。 只闻容御淡淡回应:“改日一定。” “好,那便说定了。”九幽眸子一动,有着令人说不出的耐人寻味,此番前来,这便是他的主要目的。 饮下一口酒,扬长而去,随之的残念亦是没了踪影。 来无影,去无踪,这六字怕是对九幽最好的描述,他的用意无人能懂。 就这么,一切又恢复如初。 宴散,人走。 筑子遥酒喝得多了些,还是紫落将其拖回去的。 梦中,白衣少年朝她轻轻一笑,看不清面容,却依稀觉得那是一张精美绝伦的脸,他愈走愈远,渐渐走出了他的视线。留下的,只是那一地桃花,终为伤情之人绽放,凋零。 筑子遥幽幽转醒,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紫落。 “你这一觉倒是睡得姣好,可是整整三天三夜。”紫落调侃,却并不似那般轻松,直觉告诉筑子遥,出事了。 筑子遥抓了抓脑袋,也没想到这桃花酒竟这般给劲,一睡便是三日之久,只是在紫落身上难得一见的神情叫筑子遥心下不安,低声谓然:“莫不是司命……” 紫落沉默半晌,叹息:“酒,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三日前的宴会上司命贪杯了几口,不胜酒力,孰知恰是那时朔逃竟姗姗来了……” 紫落未再接下去,筑子遥也晓得之后该是发生了什么。 这下可算是明白紫落为甚总是喝茶而不饮酒了,天庭的酒固然是好,却太有劲。 司命和朔逃乃是两位仙君,这样的事情倘若被传开去,岂不叫人笑话天庭?东原虽只是代班天帝,但也容不得为此辱了颜面,盛怒之下给他二人施了轮回咒。 第3章 尹智收徒令 筑子遥好一阵沉默,九世轮回,不得善终,那可不是什么好的术法,以求助的目光看向紫落,“当真没有法子帮他们了吗?” “有。”紫落底气也是不足,声音很小,道然:“只要在第一世的时候让他们安详度过这一生,便可破除轮回咒的束缚,之后八世也可过得自在些,九世结束便归天庭。回来后他们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倘若可以在凡间圆了那九世美梦,倒也未尝不可。帝君虽然生气,却也管不了这些。” 筑子遥明了,自告奋勇道是明日便下凡去帮司命和朔逃。 紫落似笑非笑,轮回咒下的六界生灵,倾尽九世都注定是悲,逆天改命,谈何容易?稍稍犹豫,轻笑,谓然:“明日下凡,司命、朔逃可只有四岁大,你能做甚?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 ” 筑子遥怕是睡迷糊了,干笑几声以缓解自身窘迫,教四岁的孩童搞断袖之癖?此等残害幼童的事情还是下不去手,大不了再等几日。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倒也无需多少时日。 天宫中,东原正与容御商量着何时登基天帝之位,以及那日九幽的怪异言论。 容御态度较为随意,什么帝位,他素来不感兴趣,不过是依着父亲生前的愿望去做罢了,倒是对那个魔君,他饶有兴致。 此时,却有一个长袍仙君急匆匆地向凌霄宝殿赶来,手中拿着一本簿子,那正是寂逢无疑。 就在方才,寂逢随手卜卦,却得知容御在登基前必有一场情劫要渡。否则不然,天庭必将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之中。 东原凛然,神色略显复杂不安地看着容御,若有所思,为何又是情劫……不过心想那天蚕情丝千年前早已消散,便也安心些,谓然:“我这把老骨头也该退休了,太子明日便去凡间罢,早日渡劫归来好继承帝位。” 同是此刻,紫落的云澜殿中饶为热闹,两个人影时不时走动挠耳,商量对策。 此番任务,紫落不便现身。 世人口中所谓的“神仙”,其实不然,“神仙”说到底也分“神”和“仙”之差,这与“妖魔”二字是一个道理。 “神”是与生俱来的幸运儿,便是所谓的含着金钥匙出生。而“仙”不同,是后天通过修炼或是天帝册封。 像紫落这样的神,倘若过多插手红尘,必然是要遭到天道反噬的。 半年修为尚浅,还是该以修炼为主,紫落并没有要她下凡的意思,半妖嘟囔着小嘴似是有些不开心。 如此一来,能够下凡的当真只有筑子遥一人,未免寒碜了,但还不想惊动其他神仙,筑子遥也只得孤身前往,谁让这是为了司命、朔逃呢。 大半月后,想来凡间也差不多有二十年了,筑子遥便下凡去。 千年已过,汴国当朝,十二岁登基的小皇帝纳兰止可谓是一代少年英豪。 桃红柳绿的河岸边,筑子遥将三千墨丝绾起,一着白衣翩翩,清闲的早晨,并未有人发现他的突然出现。 面对这陌生的场景,筑子遥本想用仙术引个路去帝都长泾,但来时紫落特意交代了不可乱用仙术,除非实在无法子,筑子遥便只得打消这个念头,徒步走去。 然,眼下最为麻烦的却是他连自己此刻身在何处都不晓得,又要如何去到长泾找司命? 筑子遥欲要拉个行人问路,可孰知这大清早还当真没看到多少人影,这便着实无奈,紫落可谓是给他挑了个好时间。 这时,一只手从背后拍了拍筑子遥肩头,他下意识拔剑,却见是个熟面孔,筑子遥微愣,“你怎会在此?” 少年爽朗一笑,谓然:“魔族既已归顺天庭,那也无须再操劳战事,自然该来凡间玩玩不是。” 这抹笑容,好似千年前也曾看到过,筑子遥半眯起眸子,可实在想不起来了,在他印象里似乎这只是第二面见到残念,可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 筑子遥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红衣少年,面露困惑,狐疑道:“真的只是玩玩?可我怎觉没那么简单。” 残念干笑几声,略显不自然,像小鸡啄米似得频频点头。 残念虽然奇怪,可筑子遥透过他的眼底看到的是澄澈,即便他在掩饰着什么,不过想来也该不是什么大事,便不去搭理,倒是关心起自己的事来,随口问道:“你可知道长泾在何方?” “这里是帝都外的贤阳镇,你一直往南走便是长泾城了。” “多谢。” 残念面色一沉,“今日怎么对我如此客气?莫不是在怨我没有兑现千年前的承诺?” 筑子遥莫名地看着对方,“什么承诺?千年前?” 残念正欲张口,却见他额上一道血影闪过,残念说了几句道别的话便匆匆离去。 筑子遥磨了磨牙,百思而又不得其解,想来想去也就认错人了这一说法合理些。 而正如残念所说,一直往南,没走多少路,筑子遥便到了这长泾城,当真是热闹。 “听说尹家那公子哥收徒呢,兄弟不一直想习武么?” “那可算了罢,我呀,过了这年纪喽!” 筑子遥耳尖,听到路边两个男子交谈,若有所思,凑过去,问道:“二位小哥可知尹家如何走?” 其中一人打量了番筑子遥,“兄弟你是外乡人吧?” 筑子遥点首,他可不仅是外乡人,还是外界人呢。 男人稍思,笑着指了个方向,“兄弟也是想去拜师的罢,可我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怕是一场空。” 拜师?筑子遥不过是下凡一趟还不至于捡个便宜师父,不过以这个理由去找司命倒也不错,一番道谢过后便向男人所指的地方寻去。 红瓦白墙,古韵十足。 便是尹府,筑子遥一合折扇,却被两个门卫拦住了去路。 “在下是来拜师学武的,不知二位可否让个道?” 听闻是拜师,门卫半眯起眸子,和那男人看筑子遥的眼神一样,筑子遥着实无奈,想来又是一个“弱不禁风”罢。 届时从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衣着而言像是个管家,他对筑子遥道:“既是拜师,公子请随我来。” 剑声划过,青衣少年虽年轻,内功却十足,一剑一划都是强劲有力,收放自如。 管家曲身恭敬道:“少爷,这位公子是来拜师的。” 闻声,一片树叶坠地,少年停下练剑,示意管家退下。 一身青衣,英气十足,倘若不是这张如出一辙的脸,筑子遥当真不会觉得这是天庭那个便宜鬼君,不由微微吃惊。 “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你可会什么?”尹智似是不屑,这便是司命在凡间的名字。 筑子遥暗自一咬牙,心道记住司命这个眼神了,回去定然鄙视他个一万遍。 想来自己是帮他渡劫的,筑子遥大有收敛,答之:“既是不会,所以才要拜师。” 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长久留在司命身边,才好行事,筑子遥便只得牺牲自我一下。 这个人情,司命算是欠下了。 尹智骤然一笑,似是赞赏道:“收徒令发去多日,你是第一个有胆来的。” “那师父可收我这徒弟?”筑子遥别扭着,“可别到时怨我丢了您老这脸。” “自然,习武之人要的就是胆量二字,你有胆来,我便有胆收。至于面子二字,可值几文钱?” 筑子遥故作心满意足的模样点头,心中可是好一阵抽搐,想到以后都要叫尹智“师父”,该是多少别扭。 虽是同一个灵魂,同一张脸,但尹智却与司命大不相同,他果断英勇,也曾多次向筑子遥提及要做兵马大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5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5 元帅。 这个念想筑子遥自然是大力支持的,因为这一世的朔逃是皇帝身边的军师,基本上都是行走在宫里或者军中,民间遇到的可能性很小,是以尹智是很难碰到的,就更不要提培养感情了。 但是一旦他成了元帅就不一样了,日日在朝堂上见面,再有筑子遥背后顺水推舟创造几个偶遇邂逅,那便简单多了。 这段时间筑子遥在尹府倒是混吃混喝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尹智闲时也时常来点拨他几招剑术,筑子遥对这些倒并未多上心,一心只关注着军师何时民访,国家何时招武官。 然,据这几日观察,筑子遥发现尹智除了练剑和教他练剑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时常会做——发呆。 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发呆,手中时常拿着一张泛黄的旧纸张,目光一时流过哀伤,一时流过笑意,想必是其在回忆着什么。 只是这种神情在筑子遥看来有点像是思念情人,但尹智很敏感,每每发现筑子遥来了便将纸张放下,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显然是不想让外人知道。 可他越是如此筑子遥便越是好奇,至少于他看来这个态度不正常,莫不是尹智有心仪之人了? 筑子遥捉急,倘若在遇到朔逃转世前尹智就爱上了别人,那他总不得棒打鸳鸯后再强迫二人在一起罢,不由揪心起来。 第4章 泛黄千字文 许是多年习武的关系,尹智警惕心饶强,筑子遥曾试着从几个家丁丫鬟口中打探出什么消息,可他们都不晓得那纸张的由来,就连接待筑子遥入府的管家也不知。既然这些服侍尹智多年的人都无从所知,他又怎会告诉自己一个刚收下不久的徒弟?说到底还是个外人。 筑子遥住在尹智院子的旁边,倒也是近,偶尔趁着尹智不在时也方便翻墙去看看那纸张,可每每都失落而归,不由感叹藏得当真深。 唔,翻墙什么的主要还是从司命鬼君那边学来的,这回用在他身上也算是师以长技以制夷。 人不怕失败,最可贵的便是筑子遥这种坚持不懈的精神,虽然略显猥琐。 今日不巧了,不知是否尹智出门急了些不曾放好还是怎的,筑子遥朝思暮想的旧纸张静静敞开在书桌上,或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筑子遥有些缓不过来。 激动之余赶忙拿过来,老天开眼,果然坚持还是会有回报的,突然一道锐利的光芒盯着筑子遥,只觉背后一凉。 剑出鞘的声音一闪而过,冷冽然:“你有何居心?” 筑子遥暗暗抹了一把汗,天上掉馅饼的事果然还是活在梦里比较实际,不过筑子遥倒是无所畏惧,暗道本君堂堂散仙还会怕你一把世俗的青剑不成?笑话。 坦然,谓:“我是看师父多日以来都有心事,作为徒弟的自然是想为师分忧,只是看师父并不想告诉徒弟,还望师父原谅弟子擅自做主……”筑子遥又是巴拉巴拉了一大串煽情的废话。 这才认识了几日,谈何师徒情意,显然尹智不吃这一套,冷然:“说,是谁派你来的?” 心下一个着急,筑子遥便只得拖个朔逃作借口了,不然总不得现在就与尹智闹翻,那日后还谈何帮他?筑子遥顺溜着瞎说道:“我本是一游手好闲的江湖人士罢了,没有谁派来之说。不过,确实是受一位故人之托来看公子的,听闻公子武艺高超便想讨来学个一招半式也好混江湖,当真是公子误会了。” “故人?”尹智眸子一动,目光看着筑子遥手中的纸,“你这位故人可是姓简?” 筑子遥一个愣怔,不知是惊是喜,朔逃在这一世就是姓简,莫非他们早已相识,而看这尹智的神情似乎关系还不一般。筑子遥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也顾不得尹智的感受打开泛黄宣纸,上面写着的不过是一篇普通的千字文,只是那题字者的名字,令筑子遥好一阵欣然,便是——简柯。 朔逃,当真是朔逃! 原来尹智日日思念的就是简柯,虽然不知他们是何时相识如何认知的,但过程不重要,至少这结果筑子遥着实很满意。 那么现在自己要做的也就只有一件事了,便是让他们重逢。 瞧着筑子遥的反应,尹智惘然,暗暗失落道:“难道不是阿柯……” “是是是!”筑子遥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尹智欣然,赶忙放下剑,询问之:“那阿柯可有说什么?” 筑子遥窘迫,他又没真见过简柯,哪里晓得,强装镇定,道:“自然,简兄可是想公子得很,还说,期待再会的那一日。” 说完这话筑子遥便开始后悔了,只见尹智看筑子遥的眼神似是有些非同寻常,声音冷了冷,“你和阿柯很熟?” 这该如何?是与否都不是,太熟会被人当情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不熟又帮忙就显得居心叵测,筑子遥暗自擦汗,心说怎么就给自己揽了这么个活儿,当真可谓不好干啊。 良久,筑子遥才是编了个荒唐的理由,道:“自是熟的,简兄可是在下同父同母的亲兄长。” 想来想去,也就这样最安全,什么关系的都抵不过亲兄弟来得可靠。 尹智脸色有所好转,打探了番筑子遥,摸着下巴,狐疑:“可我怎么记得阿柯是孤儿,莫不是这些年他找到父母了?” 闻言,筑子遥干咳几声,被司命这话噎了好半天,怎么下来前紫落没告诉他还有这一茬? “你生病了?” 筑子遥摇头,“染了些风寒罢了,小病,小病。” 尹智静待下文,筑子遥便厚着脸皮,道然:“兄长五岁的时候被贼人掳走,爹娘日夜废寝忘食地寻找却始终无果,直到几年前患病去了,这重任也交到了我的手上。许是我时运好,前阵子遇见了兄长,与之相认,说起来还得感谢公子一家对兄长的关照。” 关于简柯和尹智的底细,在来之前筑子遥便做足了功课,不过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譬如他不记得简柯是孤儿,再譬如他一着急忘了这俩人其实早已认识……看是紫落这补课的效果并不显著。 许是听筑子遥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尹智对他的信任度也增了几分,因为简柯确实是五岁的时候来到他们家的,据说是尹老爷子出门时从河边捡来的,当时这孩子还差点被淹死了。 尹智客气道:“也是阿柯聪颖,当上了军师,我们尹家也随之沾光。”语气中尽显爱慕之意。 之后筑子遥为了套近乎取得尹智的信任,装作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听尹智说他和简柯之间是如何如何的,听得他是直打盹。 无非也就是些可有可无的琐事,譬如老爷子把简柯捡来后收他为义子。 然后就是纨绔儿子和乖巧义子之间的爱恨情仇,尹智男儿气概却对文面不感兴趣,空有一身本事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6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6 吓得整个长泾城也没有老师敢来教。 于是顺其自然中这活儿就落到了简柯身上,第一篇教尹智的文章便是千字文,也难怪尹智如此依恋这张纸,愣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肯丢掉。 尹智深陷年幼时的美好回忆中无法自拔,滔滔不绝,倒是作为听者的筑子遥早已一脑袋趴下。 不知睡了多久,起风了。 突然一扇子打到筑子遥头上,后者嗷呜一声惊醒,大骂哪个不知好歹的竟敢暗伤自己。 却见尹智一副坏笑的模样,好似透过筑子遥又在遥望过去,“从前我在课上睡觉,阿柯就是这么打我的。” 筑子遥脸色一黑,感情这货煽情起来还没完没了了,一头栽下压根不想搭理他。 于是又是一扇子,筑子遥怒目:“如何?” “叫师父。” 筑子遥侧过头,暗道我可是你情人的兄弟,不予搭理。 尹智凑过来,诱惑筑子遥道:“陛下正在招将军,还不快随为师去,难道你就不想见阿柯?” 闻声筑子遥跳起,大呼一声:“进宫?” 尹智眨巴了几下眼睛,似是被筑子遥这反应给吓到,噘了噘嘴,点首:“是啊,父亲已经允许我了,一会我们便出发。” 筑子遥狐狸眸子一眯,调笑道:“你怎连这醋都要吃,我们可是亲兄弟。” 被人这么直白地戳中心思,想必尹大少爷还是生平第一次,面颊微微泛红,却也不忘坚持道:“叫师父。” 筑子遥哼了声,这师徒当得可真冤,回去后定是被这老鬼嘲笑好一阵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筑子遥这才刚从睡梦中被打醒,就被尹智拖走,当真什么都阻挡不了他那颗迫切要见老情人的心。 而尹智许是对自己武艺太自信,出门只有他与筑子遥二人,还告诉筑子遥不必害怕,他会保护他的。 筑子遥自当是不屑的,到时遇到一只小妖小怪什么的,还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呢,不过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若要问尹智去见老情人……啊呸,做将军,为何要带一个拖油瓶在身边?未免就是多年不见生疏了,怕场面尴尬带个闲杂人等缓和缓和罢了。筑子遥也是看穿了这点才不爽的,好歹自己也是去帮忙的,怎的还要被利用一番然后再甩到一边? 渐渐暗下的天色,虽说尹府离皇宫并不远,但尹智这个缺心眼的非要徒步走去,道是这样才能显出他的灼灼诚意。 去你老鬼的诚意! 经过尹智的一番打探,最终落定了一家偏僻客栈,略显旧老的牌匾上刻着几个不清不楚的大字:黑色玫瑰。 筑子遥犹豫了下,一戳尹智胳膊,“我怎么看这像是家黑店?” 尹智一拍胸脯,大言道:“为师寻的客栈,怎么能是黑店,你放宽心便是,就算它是个黑,为师照样打得他们叫爷爷。” 筑子遥怎么看都不靠谱,不过尹智这不争气的,一路上错过了无数家客栈,这回可不想掉头回去了。心想他们一个是未来大将军,虽然还没谱,一个是神仙,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便只得妥协。 不大的店面,几乎没几个客人光顾,除了他二人。 柜台上一身黑袍女人听到声音抬起头,妖娆的红唇性感热烈,勾勒一抹浓厚的眉毛,嘴角微微上扬,尽显成熟女人的魅力。 只是,她的眼神看得筑子遥浑身不自在,不过倒也不是妖精那一类,却堪比狐妖的魅惑。 “二位公子可是住店?”女人红唇微启,扭动着身子走到筑子遥边上,眼睛直勾勾盯着筑子遥,直让人心底发毛,甚至还有上手的意思,道:“公子长得好生俊俏。” 第5章 风流长公主 筑子遥敏锐避开,推了推尹智,“没有这位公子俊俏。” 尹智好一阵别扭,狠狠瞪了眼对方。 女人以帕捂口而笑,“二位都是人间绝色。” 那可不,都是上边来的,在凡间能不稀罕嘛。 女人看容貌也有三十上下了,而且是个寡妇,江湖人称黑寡妇。十多岁时嫁了个酒鬼夫君,然后醉酒时被仇家打死,这家客栈是那男人唯一的家产,女人便理所应当地继承了。 女人打理起来倒是风生水起,不过倒是因为这副勾人的外貌,是个女子都不愿意让自家夫婿来这个地方,久而久之便被人遗忘。 这便是是做神仙的好处,看穿人心,筑子遥也是安心了。 他不知为何对女人天生免疫,至于尹智,他倒也不担心。这人一心想着去会老情人,女人这种生物又哪里入得了他的眼? 筑子遥稍稍叹息,是为黑寡妇,遇到这样的客人,真是委屈她还不断卖弄风姿了。 就餐后,筑子遥嫌这地方气闷,楼下有那黑寡妇守着又不想与她碰面,一阵无奈之下便翻窗溜了出去,反正这种事情他干的也不少了。 筑子遥寻了家酒楼坐下听说书,其他的都不重要,关键便是这的酒听闻是全长泾最好的,许是生前好酒的缘故将这个喜好一直延续着,即便当年是因酒而摔死的。 小二将几坛好酒呈上来,筑子遥细细斟酌,略微叹息,没有天庭的好,不过放在凡间倒也算是不错了。 他有意无意地抬头,听到说书人正讲着什么平阳公主的风流事,不禁侧头听了些个。 “诸位可知,此妇人荒淫无度,仗着自己是长公主,府中豢养了数百名面首,一夜换一人……” 筑子遥喝着小酒听书,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稍感慨,这汴国皇帝当真是厉害,一边是断袖军师,一边是□□长姐,还可将国家治理得如此平和,着实佩服。 筑子遥望了眼窗外,看天色差不多了,明日还要随尹智进宫,即便是个闲人也该庄重些。 这才踏出酒楼半步,便被一群手持利器的人围住,只觉来者不善,筑子遥眉间微微一蹙,心想是哪些不知好歹的。 届时几人中走出一个女子,鹅黄色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淡色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无不显示着她的高贵。 女子看筑子遥的眼神略带暧昧,轻笑道:“公子可是孤身一人来此玩耍?方才看公子听书饶有兴致,不如到本宫府中小憩,那说书的好多地方都不对,不如今夜让本宫好好给公子讲一讲。” 筑子遥一直以为自己是棵万年不开半朵花的老铁树,却哪里想到今日这烂桃花一朵接着一朵,片刻前才躲过一个黑寡妇,现在又来一个平阳公主,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非也非也,在下身份低劣,哪有那资格去公主府上歇足。在下出来已久,想必家师该记挂了,这便先行告退。”可看身边一圈人似乎并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筑子遥一个转眼,竟看到平阳公主身旁还站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7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7 着一人,蓝衣入眼,是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筑子遥下意识唤出那人的名字:“简柯……” 不仅是他本人,包括平阳公主和在场的所有侍卫,都为之一惊。 筑子遥适才想起,人家可是军师,哪里容得了自己这一介俗人直接叫唤。 平阳可谓是所有人里面最先反应过来的,略带意淫地轻笑几声,“既然是军师的朋友,那也就是本宫的朋友,更改到府中叙叙旧不是?” 筑子遥似是无理由拒绝,而且好容易在这里偶遇简柯,她倒是想问问他怎么会和这个平阳公主在一起,倘若被尹智晓得了还不知会如何。 简柯似乎也是正有此意,只言片语支开平阳,与筑子遥到了一个僻静处,询问:“你是何人?” 筑子遥稍思,既然尹智那边已经摆定了身份,不如继续胡扯道:“兄长,你离家了整整十九年自然是不知道我的。”说罢还增添了几分伤感的韵味,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简柯为之一愣,不明所以。 筑子遥抹去泪水,潸然:“兄长左臂上是否有一道伤疤?兄长又是否在五岁时被人掳走?” 简柯呆了呆,眼底满是惊诧之色,“你怎知?” “兄长当真还听不出来吗?你可是我十九年前丢失的亲兄长!” “你叫什么名字?”面对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亲”兄弟,简柯的惊诧归惊诧,但毕竟是常年游走在宫里的人,警惕心自是高于常人的。即便说的确实是他,可也不排除是敌人派来的卧底,这些特征服侍他的下人也晓得,不以为奇。 “在下筑子遥。” 简柯眉间微蹙,他这个名字并非是尹家老爷子取的,而是在丢失前,既是连姓氏都不同,怎会是亲兄弟?父母再不济也不至于让哥弟俩分两姓罢。 筑子遥看透了简柯的心思,谓然:“兄长离家已久恐是不记得了,父亲简,母亲筑,你随父姓,我随母姓。” 这么说来他倒真不记得父母是何姓氏了,当初终究还是一个五岁孩童罢了。 筑子遥将糊弄尹智的那套又搬出来,简柯终是半信半疑,不过筑子遥却也看到提到父母离世之时简柯眼底闪过的忧伤神色。 听筑子遥道来了这几日的事情后,简柯神情略有激动,抓着他的胳膊,询问:“你是说,智儿要去考取大将军?” 筑子遥点首,却看不出简柯眼底有开心的意思,若有所思,试探道:“莫非兄长并不希望尹公子入宫?” 也不顾筑子遥这身份是真是假,简柯轻叹息:“做将军是智儿打小的梦想,以他的武功自然是可以胜任的,可这些年我穿梭于前线阵地,深知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怕智儿他……” 筑子遥明了,尹智心中惦记着简柯,简柯心头也记挂着尹智,那便不知为何简柯会和那平阳公主走得如此近,启唇:“不知兄长与那公主可是何种干系?” 闻声简柯面色惨白,筑子遥也为之一愣,心想堂堂军师还不至被一个风流公主抓去做面首罢,但也不排除…… 简柯神游了好半天,才缓缓道来:“这些年公主在外面的名声越来越差,尤其传到他国耳中惹人耻笑,所以陛下曾说过,希望我……我……做……驸马……” 筑子遥大惊,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转而简柯又急急拉住他,恳求道:“子遥,莫要告诉智儿,我怕他一时冲动会对公主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公主再是风流终究也是公主,我们都得罪不起。”语尽化作一声叹息。 不由筑子遥佩服,不愧身是在朝廷中的人,知道老情人来了,而自己不久就要被迫去娶一个荒淫公主,却还可这般镇定。 “兄长对那平阳公主可有情?” 简柯没有作答,有情无情又有何用,一旦皇帝下令,谁敢不从? 筑子遥轻轻一拍简柯肩头,抚慰:“那公主自然是娶不得的,既然陛下只是有那意思而未下令,我们便还有逆转的可能。” 皇帝的意愿哪里有那般好改变,简柯只得暗自叹息,其实他深知这样的几率并不大。 “智儿近日要进宫,那我便与公主疏远些,到时我不会放他通过考核的。” “不可!”筑子遥一呼,要是不让尹智进宫,谈何培养感情,更不要说九世圆满了。 “尹公子日夜练剑习武为的便是成为兵马元帅,兄长这么做他该多伤心,倘若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我怕是阻止不了。”筑子遥振振有理。 简柯心下一动,他哪能不了解尹智。 看他这左右为难的样子,筑子遥也不忘伤口上撒一把盐,总结道:“将军,尹智是一定要做的。公主,你是一定不能娶的。陛下那边,我去会会。” 简柯惘然,“子遥,大哥可没心思与你开玩笑。” “自然不是,早些年头吾独步江湖时曾学过些术法,说不定……”不待筑子遥言尽便被简柯打断,满是震惊与惶恐的语气:“你想对陛下下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也不知是因为手下对主子的忠诚,还是出于对筑子遥这个假兄弟的关切,简柯很是慌乱,惹得那边平阳公主回头看了一眼。不过这公主手中还挽着个面生小白脸,很快就转回去,与那小白脸调笑。 筑子遥暗暗抹了把冷汗,轻声低估:“公主好兴趣。” 简柯无奈,虽是他未婚妻,但这事他终究管不了,何况府里还豢养了数个面首,这要是真娶了平阳公主…… 筑子遥偷笑,“自当不能娶,否则父母九泉之下也要爬出来了,怕是该怨子遥未能与兄长选好嫂嫂。” 提及“嫂嫂”二字,透过丝缕月光,苏己看到简柯面上的微微绯红。骤然觉得这一趟凡间游值了,怎么从前就未瞧见司命、朔逃也有这般青涩的时候,回去可还不知究竟是谁嘲笑谁呢。 第6章 青出蓝而胜 趁着平阳公主正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小白脸身上,筑子遥赶忙逃回客栈。 如何出来的便如何回去,只是听到一道关门声,筑子遥惊了一惊。 探首,是那黑寡妇出门去了,见其东张西望地似乎还有些心虚,筑子遥也并未放在心上。 次日,筑子遥被一阵杂乱的撞门声吵醒,来源正是他隔壁的尹智房中。 筑子遥眨巴着朦胧的睡眼,推开房门,却见尹智衣冠不整地被绑在椅子上,筑子遥微愣,转而为之松绑,不怀好意道:“不会是老板娘昨天夜里把你给……” 尹智似乎误解了筑子遥的意思,频频点头,愤然甩开绳子,“果然是家黑店!” 筑子遥嗤笑一声,“那你究竟是被劫财还是劫色了?”尹智一阵黑脸,而后者愣是不嫌事大,道:“莫不是二者兼得?” 尹智合了合眼皮,“逆徒!” 虽然昨夜看黑寡妇没有盗窃那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8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8 意思,可尹智这么大摇大摆,出个门带的钱财都够人好吃好喝半辈子了,要说不心动那一定是骗人的。 不过对于这是家黑店的事实,筑子遥早有提醒过尹智,可奈何人不听。 “我身上还剩些银子,虽不多也够到宫里了。”筑子遥一把拽起尹智,感慨司命当真到哪儿都靠不住,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黑寡妇可谓是把店里值点钱的东西都拿走了,二人便重新寻了家客栈。 进门的时候,粗衣男子撞了一下筑子遥,连声道歉,后者摆摆手,却觉着说不出的怪异。 尹智没心没肺地喊了几餐,筑子遥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摸腰间,钱袋没了,而那个男子早不知去了何处。 筑子遥窘迫地看向尹智,尹智不明所以,“你怎的了?” “钱袋被偷了。”筑子遥轻声,生怕掌柜的听见了以为他们要吃霸王餐。 尹智一愣,赶忙放下筷子,望着盘中红彻的烤鱼,吞了口唾沫,“你说,我若现在放回去它还能游吗?” 筑子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个恍惚间又看到了张熟面孔,而巧的是那人也看见了他。 纳兰媛眼前一亮,扯出一张笑脸走到筑子遥面前,笑言:“昨夜可还未讨问公子姓甚名谁便走了,今日再遇便是缘分,怎的公子还要拒绝本宫么?” 筑子遥往她身后一望,除了几个随身侍卫外,并不见简柯和那小白脸,筑子遥默然。 闻声尹智大喜,“原是子遥的朋友,不知姑娘身上可带足了钱财?” 筑子遥扯了扯他衣袖,“怎么好让一位姑娘请客呢?” “无碍,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一会去尹府取钱便是。”尹智开怀一笑,对筑子遥的挤眉弄眼不明所以。 倘若此刻有砖,筑子遥真想一砖头拍死他,眼前这人是他情敌姑且不说,人可看是个美男就抢了,何况尹智容貌本就不差,反之还是人间少有的绝色。 适才尹智是背对着纳兰媛的,没有看清他的容颜,可这猪队友愣是自己转过来搭话,纳兰媛眼底露出一抹强烈的占有欲,“当是本宫请二位公子的,不过,希望二位能到本宫府上一游。” 尹智这才注意到纳兰媛的自称“本宫”,微微一愣,汴国只有两位公主,长公主平阳和幺公主白山。 不过这位白山公主身子弱,素来被皇帝宠溺着,很少出宫。但长公主正好与之相反,时常在民间游逛,其目的也很明确,寻找美男,抓去公主府当面首。 被平阳公主看上的男子,很少有能够逃脱魔爪的,自然筑子遥是一例。 尹智嘴角抽抽,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了,偷偷向筑子遥使了个救命的眼色。 筑子遥摊手,他方才已经提醒,奈何对方就是不听。 尹智欲哭无泪,还没有找到他的阿柯,可不想就这么失身给了这平阳公主。 平阳牵起尹智的一只手,贪婪地看着筑子遥,不知错觉还是如何,筑子遥好似看到了她在流口水,心下一颤。 情急之下,筑子遥一个激灵,谓然:“长公主有所不知,我兄弟二人身患疟疾,公主莫要靠得太近,唯恐遭受牵连。” “可是何病?”纳兰媛显然是不信的,要知她从前抓面首时遇到过的理由何其之多。 筑子遥故作一阵为难,压低音色,“花柳病。” 闻言尹智重咳了几下,纳兰媛手一僵,狐疑:“当真?可本宫看二位公子气色之好不像是得此病之人。” 隋巢元方《病源侯论二十四·花瘘候》云:“风湿容干皮肤,与血气相搏,其肉突出,如花开状。” 筑子遥将手放到袖底,施了个小术法,揭开袖口袒露,纳兰媛眼神略带嫌弃,赶忙放开尹智的手,令人也撩起他的衣袖,当真与筑子遥症状一样。 纳兰媛撅了撅嘴,不满道 :“着实可惜了这两副好皮囊。”说罢便离开。 筑子遥轻呼一口气,紫落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使用仙术,不知这是算与否。 倒是一旁的尹智面色惨白,惊恐地盯着筑子遥,缓缓张口:“这是怎么回事?” 筑子遥又将手轻轻放入衣袖中,一动,斑点又消失了,筑子遥笑道:“我本就是混江湖的,不过些小伎俩罢了。” 尹智恍然,满口夸赞道:“不愧是我尹智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师实感欣慰。” 苏己脸色一黑,不再去搭理尹智。 方才纳兰媛试图带走他二人时便替他们付了餐饭钱,吃完便走。 此处可是平阳公主的地盘,为了避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冲突,筑子遥还是觉着早日进宫为好。到时有皇帝罩着,这长公主应该也不敢胡来罢。 宫门,终究是到了。 好是那黑寡妇也还算有点良心,没有顺走皇榜。 太监带路去净思院歇息,筑子遥瞥了几眼来往的揭榜者,只怕他和尹智是这里面最纤弱的了。倘若比气力,他二人是绝对不占优势的,但是若比其他可就未必了,譬如说仙术?筑子遥坏笑一声。 忽而感到一道炽热的光芒,筑子遥悄然回首,正是简柯站在宫墙边,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尹智。 筑子遥唯恐简柯想不开,非要阻挠尹智做将军的道路,向他使了个眼色,继而离开院子。 “兄长可有仔细想过我的话?” 简柯沉重点首,“你说的不错,那是智儿打小的期望,倘若破碎了,他定然很难受。” “想通了便好。”筑子遥轻轻一拍简柯肩头,“长公主那边兄长打算如何?” 适才简柯从御书房出来,得知皇帝已经拟好圣旨,只是龙印暂且寻不着了,皇帝也正苦恼着呢。 筑子遥嗤笑,暗道天助我也! 夜色渐浓,如黑暗的潮水般淹没了整个天际。 一个白色身影悄然跃墙,轻松地避开了御林军视线,筑子遥暗自窃喜自己翻墙的技术真是越来越高超了,虽然不知为何要喜,莫不是日后更方便去偷太上老君的美酒? 他蹑手蹑脚地推开御书房的门,然则好像触摸到了什么东西,是热的,仿佛是人,筑子遥一惊,莫非皇宫还闹贼?那人也同样一个吃吓,退了退。眼看御林军走近,二人也不管是敌是友,一道关上门。 筑子遥故意压低声音,谓然:“不知阁下可是哪位?” 只闻对方一笑,“仙君,是我。” 借着微弱的月光,筑子遥看清了少女那张稚嫩的脸颊,嘴角好一阵抽搐,轻声:“紫落可是不许你来此的。” “倘若没有师父的默许,半妖哪里出得了天庭。”半妖也跟着筑子遥压低声音说话。 说的也是,筑子遥倒不再计较半妖是怎么下来的了,反正知道二人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9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9 的目的是一样的便好。 原来此番也不是孤军奋战,瞬间筑子遥的心情就愉快了些许。 届时二人的目光一道看向了那黄卷,半妖赶忙藏好,筑子遥谓然:“我去引开御林军,你趁机逃走,记得一定要毁了这道圣旨。” 半妖向筑子遥一眨眼示意,洋洋自得道:“玉玺在我手上,他们要一纸废书也没用。” 原来是她偷的,筑子遥稍抹一把汗,真不知紫落这徒弟到底是跟谁学的。 “那你又为何要半夜来偷圣旨?” “纳兰止老奸巨猾,身头还藏了个仿制玉玺。”说罢张开圣旨,上面竟然已经上了印,真真假假也难以分辨,说罢半妖又不怀好意地一笑,娴熟地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包装华丽的盒子,塞进怀里。 筑子遥哭笑不得。 而正如他所计划的那般,他引走御林军,半妖带走东西,就这么一来二人闹出了不小动静。 “抓贼!” “有人夜袭御书房!” “贼人莫跑!” 不跑待你们抓走?筑子遥冷哼一声,暗自嘲笑这群人也是傻得可爱,挑逗了一番后功成身退,翻入院子。 皇宫里边错综复杂,又介于夜深的关系,筑子遥未能看清牌匾上的字,殊不知这是玉清院而非净思院。 第7章 玉清院美男 筑子遥顺着自己超群的记忆力找到房间,听到御林军的脚步声,惶然推门而入。 恐被人察觉,他便蹑手蹑脚地绕过屏风,却好似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面对筑子遥的是一泉温池,半身袒露的少年与他四目相对,筑子遥为之一愣。 淡然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一头光滑的墨发散在耳边,这种模糊了性别的美甚至使人呼吸停滞,可惜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但最令筑子遥不能够欣然接受的是少年的面容,除了一对墨黑色的眸子外与天庭那位太子简直如出一辙。倘若说九幽与容御有七分神似,那么眼前这位少年至少也有九分。 少年一句话没有,半晌无语,他的眼神看得筑子遥心里发毛,忽而启唇,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筑子遥脸色一黑,外边御林军的脚步声并非散去,虽然少年的态度令他不喜,但总比去外边被抓个正着要好罢,便拖延道:“‘滚’这个动作可是很有技术含量的,不知公子要我横着滚还是竖着滚?不如公子先演示一遍?正好让在下开开眼界。” 仿佛没料到眼前之人会这般跟他说话,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很快又化为乌有,即便如此,却还是被筑子遥捕捉到,道是自己气势上也不算输。 然,少年并未理会筑子遥的话,眨眼间披上一件白色外衣已到他的跟前,“夜袭御书房?我倒是好奇你盗走了什么?” 他的眸子令筑子遥心底发虚,稍稍撇过头去,总不济跟他说自己大晚上这么费劲就是为了偷走一份不成文的婚旨,还顺手带走了个赝品的龙印? “阁下可是误会了。”筑子遥稍稍思索,最终敲定了个看似最合理的答案,谓然:“今夜月色不错,在下不想辜负如此美夜,特来练剑,殊不知走错了院子,打扰公子了。” “练剑不带剑?”少年冷笑一声。 筑子遥窘迫,强行歪曲道:“练剑之人,讲究的是心中有剑,世间万物皆作利器,为吾所用。”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少年只是轻轻一笑,却比窗外盛开的桃花还要美艳,完美得无可挑剔。筑子遥痴痴看呆,仿佛是一种跨越了前世今生的熟悉感。 曾经也是在这个三千桃花灼灼的时节,有一白衣少年对他说:“不要忘了我,无论如何……”可是,他终究还是选择了遗忘。 模糊不堪的画面无数次在筑子遥脑海中闪过,然而待清醒过来却始终空白一片。 轻风拂过,微微吹起美人少年的衣袖,露出他的那半边手臂,只一瞬,筑子遥却瞧见了那个渗入心扉的字。 心下动荡,再次撩起少年的衣袖,正是清清楚楚的“遥”字,似是过去了许久的年岁,已经全然看不出刻划的痕迹,倒更像是天生的。 “这是何意?” 少年对筑子遥的举动深感不解,眉间微蹙,“出生时便有了,据闻是天意,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名唤‘遥’的人,可找到的却都似不是。” 筑子遥喉头一哑,良久说不出话来,轻声谓然:“在下,筑子遥。” 曾经,有一人为他刻下此字,鲜血淋漓,是那般深刻,却始终不忘那抹笑容,他对他道:“这样,就永远不会忘记了。” 可是,他遗忘了,他也不记得了。 浮生,仿若一场梦境。 少年深色的瞳孔微微一缩,欲要张口询问些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筑子遥听出了那是御林军,看了眼美少年,翻窗而逃。 这半夜三更的出现在不明身份的少年房中,愣是谁也解释不清了,为避免此些不必要的麻烦,筑子遥强行咽下一切疑问,选择离开。 回到净思院时途经尹智房间,听闻里面的酣睡声,筑子遥轻呼一口气。 星空渐渐暗淡,朝霞自东边升起。 领路的高太监将四十九名青年带去斗武场,因是这个数字太特殊,每一场以抓阄的形式决定对手,那么每一场都会有一人直接晋级。 筑子遥悠然抬眸,堂上的竟都是些熟面孔,不由嘴角略微抽搐,甚至开始怀疑这是否是自己在做梦。 年少为帝的纳兰止一着黄色镶金边长袍,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人,即使静静坐在那里,也是□□独超。 可是这张脸,像,简直太像九幽,尤其还是身侧站着一位红衣少年郎。 前些时候筑子遥便遇见过残念,而且纳兰止身上散发的魔族气息告诉他,那并非像,分明就是九幽本人无疑。 九幽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的是两位公主,总能“偶遇”的长公主纳兰媛和半妖,这下筑子遥可算是知道半妖为何能对御书房如此娴熟了,合着她就是皇帝最疼爱的白山公主纳兰幺。 再由下,一边是神情紧张的军师简柯,另一边,昨夜的美少年。浓密乌润的长发被素白的发带随意束住,一袭清雅白衣神秘而高雅,宛如谪仙,身上的清冷气质让人不敢靠近。 筑子遥愣怔好一会,心道这当真不是神魔聚会么?骤然有些心疼那位平阳公主。 他不太明白九幽放着好好的魔君不做来当什么人间皇帝,莫不是因为那个酷似天族太子的少年?还记得天庭宴会上,九幽不远千里前来不就是为了与太子一个约定么?可昨夜筑子遥并未从这个少年身上发现任何仙气,分明就是个凡人,再像也终究不是天族那位太子。 莫非只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0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0 因这张脸?原来魔君大人竟是如此一往情深,筑子遥着实佩服,不知何时起这还流行跨界断袖恋了? 高太监抱着一个红箱子走来,次第放到四十九人面前。 筑子遥本就无心这些赛事,他不过是陪尹智来的罢了,随手一抽,打开,写着明晃晃的三个大字——二十五。 筑子遥一愣,转而窃喜,莫非今天被天庭哪位关照了?上来便直接升晋级。 尹智黑沉着脸凑过来,看到筑子遥手中的号码,不禁感慨:“徒儿好手气。” 筑子遥白了一眼,合着这厮“徒弟”“徒儿”地叫上瘾了。 尹智运气也不差,上来就是一号,而相对的四十九是个虎背熊腰的粗壮大汉,在他面前尹智显得那般弱不禁风。 筑子遥已然可以歇息了,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战。虽然在出场气势上尹智完败,但若是比剑比武,尹家大少爷的名头也不是吹的。 可谁知皇帝一时兴起第一场便来了个文斗,无非也就是把千字文默出来,美其名曰大将军要能文能武,可是内情啊……筑子遥暗笑。这简柯倒是关照老情人,作为军师想必也是没少在皇帝耳边出谋划策罢。 粗汉听到斗文二字面色“唰”地一白,看来尹智这场是必胜了。 千字文?倘若错了一笔一划他便不信尹,尹智甚是欢喜。 大汉压根不识几个字,主动弃权,而观尹智倒与筑子遥一般捡了个不战而胜。 不过接下来的几组可没有一个单单默写千字文这么简单了,不过也是笔墨上的问题罢了,筑子遥悄然一戳尹智胳膊,坏笑道:“看来兄长还是很关注师父的。” 说罢瞥了眼座上的简柯,而对方也正看着他二人这边,尹智抬眸对上简柯的目光,开怀一笑,“是啊,阿柯一点都没变。” 今日第一场笔试淘汰了二十四人,介于时候还早,第二场便也安排在了今日。 高太监又将那个熟悉的红箱子走过来,筑子遥看到手中的这个数字,哭笑不得,上一回是巧合,那么这次……莫非幸运女神降临了? 太监殷勤道:“筑公子手气着实好,怕是最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当上将军了。” 筑子遥干笑了几声,他哪里需要什么将军,瞥了眼尹智那边,对方一笑,谓然:“差一号,还是为师输了。” 他那是一个明晃晃的十二,着实只差一点。 谁叫有时候运气好了挡也挡不住,筑子遥心情愉悦。 不动手倒是也好,省的他一个不留神用了仙术,招人耳目。 这时一个抬眸间,瞧见座上的半妖朝他俏皮一眨眼,筑子遥忽而想到了什么,会心一笑,果然天道从来不会眷顾于他,到底还是这丫头一手安排的,倒是有心了。暗道紫落虽然不靠谱,却收了好徒弟。 倘若被半妖晓得,又该飘飘欲仙了。 上一场文斗,接下来的便一定是武斗。 武斗第一场,比剑。 剑是尹智最擅长的,想必又是某人在皇帝面前卖弄口舌的罢。 是以,筑子遥为那四十七名青年武者感到默哀,其实胜者这种东西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可怜他们不过作了一路垫脚石罢了。 前几场看得无趣,筑子遥便在一旁坐着打瞌睡,直到最后一场,终于算是轮到尹智了,筑子遥掐了把脸皮提起精神。 十四的少年也是眉清目秀,一袭蓝袍,与尹智身材相仿,一番礼数过后,银剑出鞘,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刺向尹智,攻其不备,好是尹智早有准备,拔剑出鞘。 第8章 入夜情不凉 筑子遥背后,几个被淘汰的男子倒是闲言碎语聊了起来。 一人道:“石家三少和尹家公子都是名门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你看这场谁能赢?” “不好说,石家和尹家都是以剑闻名,这些年来也没有真正较量过。不过我可听说前些时候石大少出言调戏了尹家表小姐,当时尹公子也在,当场砍掉了石大少的一只胳膊。” “还有这等事?” “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啊!” 之后又巴拉巴拉了一大推废话,筑子遥没再去留意,这下可算是知道为什么那蓝衣少年一上来便对尹智颇深敌意了。这厮也是,人不过占了几句口头便宜怎一言不合就砍臂。 几招几式下来,倒还是尹智占些威风,筑子遥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尹智和石三少一道闪出腕中的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向对方,只听得刀剑碰撞的声音。其中尹智一转手臂,银剑在他的指间旋转起来,几乎要把石三少的手搅进去。石三少见状不妙则松开手,一个踉跄撞到了柱子上,引得周边一阵笑声,咬牙切齿地瞪着尹智。 尹智将银剑扔到一边,宣告了他的胜利。 “徒儿,你看师父这剑术如何?”一下来尹智便不忘到筑子遥面前夸夸自得。 而观筑子遥轻托下巴,深沉点头,谓然:“确实不错,论耍贱,师父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那可不……”尹智眼眸闪过一道灵光,还对方一个白眼。 筑子遥笑而不语,给个眼神自行体会。 事后回到净思院,书桌上多了一张字条,是尹智先看到了,读完后面上露着愉快的笑容,筑子遥一瞧便知那是简柯留下的,“如何?” 尹智略心虚地一咳,“房中太闷,我出去走走,晚宴你便不用等我了。” 筑子遥应下,待目送尹智离开后,嘴角轻轻勾勒,一个响指,自言自语道:“自然不会等你,本君就看看。”说罢便悄然跟了过去。 不知简柯有心还是无意,约在了御花园中,入夜后在这个群芳烂漫的地方,不由叫人有些个想入非非,筑子遥便爬到樟树上看戏,这可比酒楼里说书的有趣多了。 许是饶久未见了的缘故罢,二人有些个生疏,只是客套寒暄了几句,筑子遥暗自狠狠鄙夷了这俩人,怎不见在他面前有这般矜持?一口一个“阿柯”一口一个“智儿”,那叫得可不是一般的亲昵。真当见面了却还要虚伪地去叫什么“简兄”“尹公子”,真是无趣,筑子遥瘪嘴。 轻轻一声猫叫,他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若有所思,将她招过来,轻声谓然:“你去把尹智撞入莲池中。” 半妖有些个为难,她想告诉筑子遥自己是只黑猫而非老虎,尹智这么大个人怎么撞? 筑子遥摸摸下巴,“也是。” 耳畔几声麻雀叽喳不断,筑子遥借此又想到了一物,“你化作鹰的模样攻击尹智,然后将他带入莲池便好。” 半妖不满地叫了几声,她总是个跑腿的,不过可以教训司命,听上去好像还不错。 从远处看来,树上一个白衣少年在和一只黑猫嘀咕着什么,而那黑猫好似听得懂一般回应,好是这个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1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1 时候宫里的人都去吃饭歇息了。 半妖摇身一变,从一只纤弱的黑猫化作展翅飞鹰,长鸣一声,莲池边的二人一惊,不知何处来的鹰。 接下来灵异的一幕便是那鹰一路飞来只盯准了尹智进攻,尹智措不及防被拖入了莲池中,半妖功成身退。 许是受的惊吓不小,来不及自救,简柯见状也不顾三七二十一跳了进去,将之托起,接着便是二人你侬我侬,情意绵延的画面。 半妖变回黑猫跃入筑子遥怀中,后者很配合地抚摸过她的茸毛。 “难怪军师总对姑娘们的讨好不以为然,原是早有心上人了,咳咳,没想到军师还好这一口。” 闻声,筑子遥好个吃吓,不慎脚底一滑,从树枝上摔了下,落入一个炽热的胸膛,半妖一个激灵跳到另条枝上。 筑子遥低头又扬,对上白衣少年波澜不惊的墨眸,美得令人沉醉,舍不得移开视线。 枝上,一只黑猫兴致勃勃地喵呜一声,比起那边早就看过的俩断袖,半妖觉着树下的风景似乎更有趣,这便乐了,干脆直接趴下看戏。 筑子遥被半妖这一声唤醒,才发现还在对方怀中,面颊微微泛红,好是趁着夜色并不明显。 倏尔筑子遥想到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又恐打扰了那边两人,轻声:“你何时来的?” 剑眉下的眼睛始终波澜不惊,却略微带了几丝温暖的笑意,忽闪着明亮的光芒,薄唇微微张动:“天黑以前。” 突然,筑子遥觉着脑子“嗡”地一响,她是天黑后来的,这般如此,如此这般,那这少年不是什么都看到了?一只黑猫瞬间变成飞鹰?从他眼底的微微笑意中可以看出他确实目睹了这场灵异事件,筑子遥干笑两声,“其实……这只是一种江湖小把戏罢了。” 唯恐对方将他当作妖物给抓起来,从白日里能坐在堂上来看定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能避则避。 届时简柯扶着尹智走来,看到二人,尤其是目光移到那白衣少年身上时,简柯满是震惊之色,唇微微颤动,“国师?” 尹智愣怔,原本受了惊吓的脸色“唰”地一下更白了。闻言筑子遥也随之一愣,少年为帝的纳兰止名气确实是大,但谁人不知,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名声同样嘹亮的国师——南宫御。 筑子遥可算晓得为何那夜御林军在门外的脚步声从未散去,却是徘徊良久才敢进入。 既然是国师那半妖一定是知道的,筑子遥瞥了眼树上那只慵懒散漫的黑猫,满眼幽怨。 简柯半曲着身子,低首恳求道:“一切都是微臣的错,国师可否替臣瞒着陛下,日后做牛做马臣都听国师吩咐。” “无碍,今夜风光不错,我不过出来散散心罢了。”南宫御淡淡谓然,目光不自觉看向筑子遥,唇角微扬,风光着实不错。 在朝多年,简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与尹智几言几句道别后先行离去。 目送简柯渐淡的背影,回首已不见了南宫御,倒是尹智从一副羸弱的病美人姿态立马挺起胸膛,狐疑地望着筑子遥:“你怎来了?” 后者嘴角略扯了扯,一副“我是好人”的模样坦然自若道:“不是怕你们被发现来把风么?”虽然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尹智不信,显然这厮是来看热闹的,不过好在也没出什么事,便不去计较了,想到简柯,面上洋溢着欣然的笑容:“阿柯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筑子遥轻轻颔首,模仿着简柯的声音谓然:“智儿也是丝毫未曾改变。” 尹智闻声一喜,可抬眸看是筑子遥,脸色一黑干脆走了。 筑子遥暗笑,望了眼枝上的黑猫已然酣睡。 回到净思院的时候看到尹智窃喜了好半天,看是心情姣好。 次日,日照三干,高太监又来将昨日胜利的十三个人带去斗武场。 红箱从面前移过,筑子遥不必看也知是七,谁叫他交了个好队友。 在座一片唏嘘,纷纷嘀咕着筑子遥这后门开得太显眼,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人的言论,反正只要最后让尹智当上将军便好。 因是昨晚瞧见筑子遥和南宫御站在一起,尹智误会为他那是有国师这座靠山在,不怀好意地朝着筑子遥一笑。 后者感到背脊一凉,心道这世上可并非人人都是断袖,当真有这癖好的人思维会比较与众不同。 倘若他知道千年前的自己也着实有那念头,不知会作何反响? 第三场,比射箭。 尹智满目轻松,看来但凡是与这个音有关的东西他都很擅长。 筑子遥暗自庆幸是有半妖在,前两场的千字文和比剑他都可以置之无畏,但此番射箭便不行了,倘若当真比起来必然是要动用仙术的,却也是个不得已之举。 原本筑子遥的计划只是让尹智当上将军元帅之类,而自己不过是个陪同闲人罢了。但他昨夜在床榻上细细想了一番,作为一个闲人也不好总是来找尹智,这样便难以观测两人的发展状况,于是估摸着也该弄个将军当当,那便就要进入前三甲。 弹指间,十支利箭齐发,力道适中,全部刺中对方的衣裳上挂着,倒有些个滑稽。这一场刚开始便结束了,尹智赢得当之无愧,众人夸赞。 筑子遥悄然凑上去,讨好道:“这招师父什么时候也教教徒弟?” 尹智清了清喉头,懒懒一笑,“那你告诉为师和那国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筑子遥沉默,决定不再去搭理这个思想龌龊的男人。 十三进七这便也结束了,过餐后的一轮是比枪,自然筑子遥不失众望地紧紧抓住那个空位。 第四场,比枪。 枪不属于尹智擅长的那一类,不过许是习武天赋的缘故,于他而言仍是件轻松易事。 第9章 官场人心乱 回到净思院,筑子遥为自己倒下一杯茶,懒懒饮下,他一路钻空,然则明日是无处可逃喽。 趁着夜色,某些人又按捺不住穷极的相思之苦,偷偷摸摸来此净思院,不知聊了多久。 反正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那几句嘘寒问暖的话,筑子遥无意去偷听,也便不打搅。 不知何时,简柯到了他面前,坐下,淡淡问道:“听闻前几日陛下拟定的赐婚圣旨被盗走,可是子遥做的?” 筑子遥好一阵干笑,东西是半妖拿走的,自己最多也就算个同谋。 面色微沉,轻声:“明日还请子遥竭尽全力,尤其是对智儿……” “定当。”筑子遥莫名,可是联合简柯的不自然,神色微微凝重,他竟还没有放下那个念头。 简柯犹豫许久,徐徐谓然:“沙场不像比武,智儿生来好强冲动,那种地方不适合他,至于子遥,既然你我父母已故,也无所牵挂,待赛事过后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2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2 ,兄长定会助你逃离皇宫的。” 原来,他还是不能够依着尹智的意愿去,那么前面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他尝尝甜头罢了,到底最终不会随他心意。 简柯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但筑子遥不能应允,即便是应下来赢了尹智,那尹智也有极大的可能成为入前三,那便仍旧能成将军。 除非……筑子遥抬眸望了眼简柯,他打算在尹智身上做什么手脚。 许是被筑子遥的眼神看得心慌,简柯诚实道来:“方才我趁着智儿不注意,已在他茶水中撒入蒙汗药,只是此药较为特殊,需要十个时辰后方可有效。”这么算来,确实是最后一场赛事时。 筑子遥自知劝不动简柯,便有意让其交出解药,孰知简柯率先启口:“此物没有解除之法,沉睡两个时辰后便会苏醒,无毒无害。” 说罢便离去,筑子遥瞪了眼他黯然的背影,重重饮下一口茶水,起身去尹智房中。 许是这一天费劲累了,尹智已然熟睡,筑子遥悄然向其施展仙术,用内力逼出尹智体内的蒙汗药,尹智一个翻身继续睡,筑子遥将剩下的茶水一道倒了。 方合上木门,便察觉背后一个冷眸注视着他,冷然:“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恐是不太好罢。” 筑子遥本意解释什么,可留意到“孤男寡男”四字,一愣,转而干笑几声,清了清嗓子道:“不知国师大人半夜来这可是为了何事?莫非又是看风光?” “风光哪有美人好看。”冷漠淡然的眸底露出一抹难得可贵的温柔,筑子遥甚至怀疑那是自己眼花了,与那夜的冰冷美男截然不同。 他淡淡复笑,嘴角微微莞尔,言:“国师说笑了。” “子遥可知,二十年来一直有个白影出现在我梦境中,只见那三千桃花灼灼,却奈何看不清他的容颜,打自几日前遇到你,我终于见到他转身了……”南宫御微微一笑,忽然,风拂起了额前一缕发丝,随手轻轻一拨,举手投足之间飘然若仙,偏偏却又是个凡尘之人。 筑子遥惘然,欲言又止。 他的嘴角始终勾勒着不变的完美弧度,眼神之幽深,望不见其波澜。 身后一道银光闪过,一片绿叶从南宫御手中飞出,溅出无数血渍,他在筑子遥耳边轻声呢喃:“小心简柯。” 此话何意?回首已不见人影。筑子遥走近那一滩血渍,瞧见是昨日的石家三少,其双某狰狞,一叶封喉,竟不给丝毫生存的机会。 在尹智的房间前多出一具敌家的尸首终究不太好,筑子遥便费些气力将他丢到了宫外的荒野墓地。 事后一直对南宫御之意不解,为何要他小心简柯?想着想着,天便亮了。 去斗武场的途中,尹智轻轻呼气,对筑子遥道:“倘若你我对决,为师可不会手下留情。” “只要师父别中途吃坏了便好。”筑子遥笑道。 尹智不明其意。 第一场,筑子遥对阵的是一名唤花妙一的少年,可筑子遥眼尖,看出对面分明是个女儿家,一袭黑裳倒是英气十足,他恭然一笑。 一黑一白倒是格外显眼,众人哗然一片,纷说孰赢孰输,不过因筑子遥一路躺赢惹人非议,多数还是比较看好那花妙一。 花妙一腾空而起,做了个旋身,而后长剑挥洒直冲筑子遥,后者不急不忙,在剑端即将刺到时伸出两根手指,轻松夹住,使其动弹不得。 花妙一为之愣怔许久,他的绝技竟然被对方两个手指头破除,筑子遥松手,周身散发一道无可言喻的气场,将花妙一弹得直直退后好几步。 筑子遥给她震惊的时间,而后花妙一望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之意,但也并没有畏惧的意思,筑子遥随之一笑,这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是……郭霜。 此时二人不约而同地纷纷跃起,在漫天尘挨之间不断跳跃,剑与剑擦过,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空中汇成一个交织点,两把剑不停颤抖,都已经到了奔溃的极限。 筑子遥手掌一转,花妙一的剑终于不堪重负化为乌有,她从空中摔下来,嘴角微微露着血渍,向筑子遥一抱拳:“公子赢了。” 筑子遥款款着地,定定地站着,回应其淡淡一笑。 结束后好一阵,全场依旧安静一片,无人敢出声,那些曾嘲弄讽刺筑子遥的人恨不得赶紧找块土把自己给埋了。 而筑子遥朝尹智眨了下眼睛,挑逗道:“如何?没给师父丢人罢。” 尹智点首,又摇头,不知作何态,只见目中流露赞叹之色,向筑子遥挤了个眼色,傲然:“那么做师父的自然也不好让徒儿失望了。” 尹智斗志昂扬,腾空而起,只见对面那人将剑一扔,捂肚含泪跑开,留下尹智茫茫然的神色,高太监见状赶忙缓场道:“楚生,弃权,夺魁之争第二场,尹智胜!” 筑子遥似有若无地一声干笑,尹智这时运倒也不输他,只怕是某些人早已安排好了罢,那便不知昨夜寻他又是为了什么。官场复杂,他当真还是看不透。 然,后者则是耷拉着脑袋走过来,稍噘着嘴抱怨:“无趣。” “许是被师父的名头给吓破了胆,落荒而逃。”筑子遥粲然一笑,亦不忘挑弄。 尹智鄙了一眼,接着上去。 既然那位楚生公子主动弃权了,也无须四场赛事了,直接最后一场,筑子遥对尹智。 这几日宫中风言风语早已将他二人的关系传得人尽皆知,师徒比试,总是一言难尽的。 筑子遥瞟了眼简柯的方向,见他神色复杂,不由思索,难道楚生的“意外”并非是他安排的? 与尹智四目相对,筑子遥若有所思,他已经如意进了前三甲,这魁首自然应该是尹智的,可是方才与花妙一的那一场过于锋芒,倘若输得太草率总归惹人非议。 筑子遥迟迟不出手,尹智悄然踢了块石子过去,轻声唤他:“现下可不是你思绪游走的时候。” 筑子遥眼前一亮,笑道:“自然。不过比武什么的师父不觉得没意思么?不如我们来个有趣些的法子,一招定胜负。” 尹智也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听起来饶有兴致,挑眉:“说来听听。” “将一百颗豆子一道撒向空中,就比最后抓到的豆子数量,多者胜,如何?” 这个法子倒是新鲜,尹智有意一试,但还是将目光投向九幽,毕竟这是选拔将军的夺魁之争,如此定夺也不看皇帝的意思未免不妥。 九幽吩咐了几声高太监,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准备齐了。 星星豆粒在空中散开,筑子遥与尹智几乎是同时起身,筑子遥偶尔卖弄一下轻功,用身子挡住众人的视线,故意抓空,又将脚边的豆子刻意往尹智的方向踢去,但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3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3 每一步都掩饰得密密实实。 几经下来,一百颗豆子全落在二人手掌间。 “一,二,三,四,五……”这种活自然又要为难太监了,尹智探头望了望,对筑子遥道然:“依我看,为师赢定了。” 片刻太监便将数目数了出来,确实是尹智胜。 筑子遥坦然饮下一口茶水,轻笑,“果然还是师父厉害。” 尹智诚然接受这赞扬,筑子遥一个不留神抬眸间对上容起的眸子,莫名好一阵心虚。 在宫外,纳兰止赐下三座将军府,不知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筑子遥府苑边上便是国师府。 这回倒是简柯为了避风头疏远了尹智的府邸,安插在长公主府旁边,筑子遥知道后背脊直冒冷汗,他是真不怕纳兰媛辣手摧花将他情人夺了去? 不过纸终究保不住火,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尹智面色便有些怪异,筑子遥一番询问,原是他晓得了皇帝要简柯迎娶平阳公主的意思。 筑子遥也不吝啬,将事情原委全然告知于尹智。听过后,后者倒是释怀了些,但与自己的情敌做邻居,想到日后时不时便会碰面,当即又是一阵惨白。 第10章 辗转已千年 筑子遥也是愈来看不懂这简柯了,他所做的这些也不知是否当真为了尹智好。 从尹智府邸出来,筑子遥便遇到了花妙一,“筑将军可有空?”看是对方早已等候着。 筑子遥点首,随着花妙一去到河边。 默然良久,花妙一略有羞涩,道然:“筑将军武艺超群,虽然尹将军也不差,但依我这几场的观察来看却远不及将军你,而用豆子的法子也是将军的意思,这其中……” 筑子遥轻声一咳,环顾周遭确认无人后,对着花妙一婉言:“尹将军毕竟是筑某的师父,无论功夫深浅,与之刀剑相向便为大不敬,筑某虽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想背负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妙一姑娘可懂?” 前面的几句都是无用,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花妙一面色一紧,转而化作爽朗一笑,“筑将军可是第一个看穿的。” “惭愧。”筑子遥莞尔,心道那可未必,毕竟这皇宫早已妖魔鬼怪横行,他就不信那群人都没发现。 花妙一笑声双靥,温然道:“筑将军真正的师父想必并非尹将军罢,你们二人使的剑法截然不同。” 若是说起筑子遥的剑法,许是过去了太多年,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是从何学来的,隐隐好似是个白衣男子教他的,但那一段记忆如同隔了层浓雾般模糊不清。 筑子遥望了望花妙一的眸子,若有所思,轻轻一笑:“妙一姑娘是想让筑某教你这套剑法?” 似是被人看破了心思,花妙一微微有些惭愧之意,颔首。 筑子遥眼底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却更多的是不解。 “姑娘一介女儿家,正是婚嫁芳龄,何苦要手持利剑征战沙场?” 闻筑子遥之声也并无不教的意思,花妙一也是个坦诚人儿。 “妙一自幼丧父丧母,一直与兄长相依为命,几年前我兄妹二人投靠了老家当地的土匪,可去年此时寨子里产生了内乱,横尸遍布。兄长为了保护妙一也丧命其中,原本妙一也难保小命,幸得军师及时来剿,妙一才得以活下来。”花妙一的眼角泛红,泪水已在眶边徘徊,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筑子遥略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这时而柔弱时而英气的姑娘,“莫非,此番姑娘来应征将军也是为了军师?” 花妙一颔首。 筑子遥默然,看来这转世的朔逃红颜当真不少,可奈何都是些烂桃花,无论哪一个他都要不起。 筑子遥则是按着老套路劝慰这姑娘,“妙一姑娘可知陛下有意撮合军师与平阳公主的婚事?” 闻言,花妙一并未露出太多惊讶之色,只是眉间稍稍伤神,轻轻颔首,言:“妙一出身卑劣,自知配不上军师,自不敢有那妄想,只求能远远看他一眼便好。” 又是个痴情种,虽有不值,但筑子遥最是敬佩这样的烈女子,会心一笑,谓然:“古有木兰代父从军,今有妙一为情入朝。花氏一族当真女英豪杰辈出!” 花妙一青涩浅笑,梨涡轻陷,倘若不是一着男装,素衣的她倒也是个美人。 “以后每日午时,你来筑府寻我。”筑子遥轻轻丢下一言,萧然离去。 花妙一抬眸,看着筑子遥白衣翩翩的背影,粲然一笑。 回去时路过国师府,筑子遥便不自觉加快了步子,孰知未曾注意前面款款使来的马车,愣是撞了上去。 筑子遥向后退几步,车内一个白影飞出将之扶住。 身后那人眉目肃然,假装嗔怒道:“子遥当真如此不想见到我,为何偏在我府前行快了步子?” 筑子遥窘迫直咳几声,不敢去看南宫御的眼睛,忽而听到一声猫叫,心下一喜,有了底气,抬眸谓然:“非也非也,自是吾辈府中有位客人已然久等。” 南宫御眸子轻轻瞥过外边停着的轿子,眉宇间微微一动,“子遥与白山公主很熟悉么?” “公主性子开朗,曾与吾有过几面之缘,加之公主没有丝毫架子,便与吾交了这朋友。”筑子遥心虚,却挺直了身板,依旧不输气势。 可是孰知南宫御在意的并非这些,警示筑子遥道:“宫中复杂,倘若不是必要就与这公主走远些,避免那不必要的麻烦。”略略地,周遭似乎弥漫起一股酸味。 这厮果真是想歪了,筑子遥似笑非笑地小鸡啄米式点头。 入府,见半妖正把玩着他院子里的扶桑花,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带着几丝笑意,令筑子遥背后好一阵发凉。 半妖摘下一朵扶桑花,对着筑子遥轻笑道:“仙君以为师父和国师,如何?” 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果然无错。 筑子遥意味深长地点首,笑道:“紫落是与我相识千年有余的知己,至于那南宫御……不知其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何药。” “我也不知。”半妖轻轻一嗅扶桑花,打了个喷嚏,“如若不然,我现在回一趟天庭去问问师父如何?” 筑子遥给了她一个白眼,“你以为回去后紫落还会放你下来第二回 ?” 半妖一愣,转而轻轻抿嘴,似是自言自语道:“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前几日碰面的时候,筑子遥暗暗让半妖注意九幽和残念的情况,此番便查询来了,可孰知据半妖观测,此二魔似是迷上了人间一般专心处理朝廷琐事,并无异样。 筑子遥摸着下巴,着实不明。 “那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来凡间?” 半妖耷拉着脑袋,细细一想,却又不清不楚道:“我好像不经意间有听他们提起过太子容御……然后国师南宫御……”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4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4 筑子遥默然,莫不是因为这副如出一辙的皮囊,便让堂堂魔君放下魔族事务特地跑来红尘插一脚? 天庭时便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南宫御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而纳兰止便是他之上的君王,骤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可思来想去也不见得九幽会是如此无聊之辈。 不远千里,只为搓搓一个凡人的锐气,然后好在容御面前得意一番?倘若当真如此,筑子遥便只得说是魔君好雅致,实在闲得那啥疼。 殊不知筑子遥猜的已有七八分接近事实了。 今夜月色姣好,不知从何而来的笛声令人心神安和。 灼灼新桃,不识旧人。 一轮皎白的明月挂于天际,清冷宫殿里的美人是否正俯瞰着大地,而陪伴在她身侧的除了一只白兔外便是无边空寂。 筑子遥仰天躺在地上,口中叼着一根杂草,一片扶桑花的瓣片飞落到他面上,谁可记得,在那飞花凋零的时节,曾有一魔,为他陷入永远死寂之中。 繁华宫苑里,曾有一人深情款款。 青翠山头,曾有一妖跟随左右。 遥远的过去,曾有一鸟,为主自堕。无穷烈火,无尽黑暗,于它不过蝼蚁。 许是这笛声的作用,筑子遥脑中胡思乱想了许多,有的他知,有的他不知,却万般熟悉。 届时筑子遥轻轻一嗅,只道好生熟悉的气味,心下一动,仿若南海底下的那只烈焰神鸟。他在南海守了它千年,怎会不认得这气息。 可紫落说过,重明鸟肉体已毁,只留了最后一缕微弱的魂魄沉眠于深渊之中,想要唤醒它谈何容易?换言之,它便等同于已经死了。 至此,筑子遥起身,寻着那笛声而去。 似远似近,若真若幻,虚无缥缈。 迷朦之中,一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缓缓踱来,信步悠然,双目环顾。 走得近些了,那男子的面庞在雾气里渐渐清晰起来。黑缎般的发缕轻轻飘起,白皙晶莹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唇角微微上扬,鼻梁如白雪般衬着幽光,倘若用一词形容他便是“绝美无双”。 白日里的他很美,可是孰知,今夜月色朦胧,更美,好似一幅精美绝伦的泼墨画,而他则是画中走出来的仙人。 南宫御亲昵地走近筑子遥,“许久不见,子遥可有想我?” 本是挺美一幅画,偏叫他这句话给活脱脱打破,筑子遥坦言谓然:“胡说,分明几个时辰前才遇见。” 完美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很是深情地胡扯道:“一刻不见,如隔千秋。”白衣相称下的玉笛,绿得显眼,却是如此般配,好似本是为彼此相生。 瞧见此笛,眉间春水不在,筑子遥微蹩柳眉,他曾听闻紫落说起,重明鸟的主人曾以一只玉笛赠予所爱之人召唤它。 只是之后它的主人被囚禁,那位爱人也没了踪影,重明鸟又被关押,自此世上再没了这支玉笛的踪影。 重明鸟已在南海数千年,即便是昔日无意碰到而残留下的气息也该早已消散,那么唯一说得通的便是此笛就是紫落口中的玉笛。 如今重明鸟半死不活,这笛子流落凡间倒是也无碍,不过出于好奇,筑子遥还是想知道南宫御是如何获得此笛的,扬唇启问。 闻言,南宫御眸底有抹微微失神的眼色,若有所思,却仍旧未能化解,深以为然道:“好像……是与生俱来的物件。” 第11章 纳面首风波 筑子遥不信,可见他如此认真的神色看似也不像是在逗他玩耍。 然则却又感到这般不真,哪有人会和一只笛子一起出生?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无意道:“令夫人高深。” 南宫御也并非不在意,只是对这东西确实找不到除此之外更好的解释了。 许是方才不注意,南宫御已经贴近筑子遥,发觉这个距离似乎有些过于暧昧,筑子遥退了退,轻笑道:“不知国师半夜光临寒舍是为何事?” “子遥总以为我寻你便定是有事,殊不知是为安慰我这颗思念的心。”抚了抚胸口,原来平日里孤傲不可一世的国师也会有如此亲近的一面,筑子遥不经意嗤笑。 “不过……”南宫御刻意拉长了调子,将玉笛收于腰间,“今日确实有事。” 筑子遥轻轻挑眉,静待其下文。 “不知白山公主可有把玉玺托于子遥处?倘若子遥喜欢那东西,不如也把赝品给还了?”薄唇微弯,眼眸稍稍一流转,盯得筑子遥无处可避。 喉头好一阵噎住,本以为半妖有多少高深,原是对方早已晓得,只当逗趣,这下可算体会到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果真不愧为魔君。 “玉玺这东西吧……反正陛下以假乱真的本事可谓无人能敌,既然公主喜欢,不如你让他重新造几个备着?”总归能拖一日是一日罢,倘若着实不行,他便直接去寻九幽。 只闻南宫御略带不服气地冷哼一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谁说他无人能敌了?” 隐隐地,筑子遥察觉到得到南宫御与纳兰止之间非同寻常的干系,既是不服,南宫御又为何要留在他身边辅佐政事?筑子遥早有耳闻,南宫御父母早逝,他幼年便随高人隐于山林,直到几年前才下山,可孰知一下山便做了汴国国师,还深得纳兰止心意。 筑子遥觉着此处疑点重重,只字片语已经涌到喉头,却又活生生咽了回去,南宫御谓然:“昨日陛下可有下旨赈济灾民之意,孰知这带走玉玺之人还未归还,陛下亦很为难,重铸……怕是灾民等不到那时了。” 筑子遥狠狠瞪了眼对方,心道算你狠。 “明日我便去寻公主。” 南宫御淡淡复笑,正好筑子遥只到他鼻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略带暧昧地凑到他耳边,轻轻呼气:“离花妙一远些。”筑子遥耳根子从脖子开始红彻,下意识地推开容起。 白衣翩然,来往无踪无影。 筑子遥暗暗咬牙,不知这是近日来第几回被外界所谓的禁欲国师调戏了。 微风拂过,筑子遥的心绪渐而平静下来,开始考虑南宫御的那句话。 事前是提醒他小心简柯,如今又要他远离花妙一。既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必然已经晓得花妙一来此的目的是为简柯,那么说到底还是归结到提防简柯上来。 虽然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南宫御对纳兰止的不服,但归根到底他倒还是诚心算纳兰止的人,那么他的意思也便是纳兰止的意思。 倘若皇帝时刻留意着区区一个军师的举动,那便定然是这个人有问题,而且多数会与政事有干系。 可经筑子遥这几日的观察来看,简柯并不像是那种会以下犯上的人,而且他一个孤儿也没有那必要,莫不是九幽哪里看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5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5 走了眼?于此,惘然。 姑且不揣摩南宫御之意,筑子遥奉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是答应了花妙一要授她剑术又怎好刻意疏远。 是以唤来灵雀,将玉玺一事转告半妖。 繁星点点,明月映照,一道狐影飞快掠过,然则未曾有人察觉。 早已独自守过无数个一千年,尝遍世间苦乐,她又怎会轻易放下? 夜色褪去,国师府便多了个小厮,因是南宫御素来不近女色,偌大一个国师府却连个丫鬟都没有,甚至外界有传言说国师大人是个断袖。 正午十分,花妙一倒是来的准时。 筑子遥将内功运行的方式告知于她,比划了几招几式,好似多年前也曾有人如此教她。 花妙一虽是一介女子,却天赋异禀,不下几日便学到了个七八分,筑子遥自愧不如,想当初他学起来可是费了不少气力。不过,那片记忆却是模糊的,愣是自己如何苦思冥想却也始终记不清了,许是过去太久罢。 是日,花妙一突然给筑子遥跪下,恭然拱手:“近日多谢筑将军传授剑术,妙一不胜感激,不知将军可有收徒之意?如此妙一也好时常来寻将军讨教而不必理会旁人所言。” 想来有理,毕竟是个姑娘家,总不济一辈子穿男装,如此孤男寡女时常往来着实会影响名声。 但是,倘若有了师徒这层身份便不同了,无论见面有多密切都是合乎情理之事。 只是想到南宫御的警示,筑子遥略微沉吟。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不觉这妮子有何不对劲,许是处于简柯的缘故南宫御也将之一并凑到一块了罢。 “请起。”筑子遥轻轻一笑,心想就算这姑娘再能耐也终究是个凡人,自己又有何惧。 花妙一默然片刻,欣然而有喜色,双眸微抬,盈盈起身,轻唤筑子遥一声“师父”。 此番下凡一趟捡了个便宜师父,筑子遥本为这件事情郁闷了好久,如今又得了个聪明徒弟,这下可乐了。 骤然感到背后一道略略寒冷的目光正注视着他,筑子遥只言片语打发走了花妙一,届时树上落下一个白影,挡在他身前。 南宫御面色不是很好,墨瞳之中隐约透着几丝幽怨,“为何还要与她往来?” “无论好坏,把人留在身边总是最好观察的。”筑子遥淡淡。 南宫御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用一种平淡的语调说道:“到时不过多给自己增添几分苦恼罢了。” 筑子遥无畏地直视他的目光,冷静的表情散发出一种自信的光采,那份不可逾越的无形傲气,竟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势,谓然:“那你便告诉我,简柯究竟为何引得你……你们这般上心?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又何须在乎一个小小的军师?” 筑子遥自不知何处得罪了南宫御,只见他神色间有了一抹细微的变化,似是怒意,又似是不服,一言不语便离去。 如是却令筑子遥苦恼了,每每提及这个问题他都刻意不答,乃至离开。 这时灵雀突然来寻筑子遥,半妖说,她如自己的意思已将假玉玺还了回去,九幽也并未追究什么。但是,方才平阳公主到御书房前请求九幽把尹智、筑子遥、花妙一三人都赐给她作面首,还要尽早与简柯完婚。 筑子遥大大吞了口唾沫,看来他真是小瞧这公主了,胃口着实是大,一出手便四人。 于花妙一倒没什么好担心,再不济就是坦露身份,但尹智和简柯可难过了。 筑子遥暗暗扶额,咬牙唤了声南宫御的名讳,真不该被他一句赈济灾民给说动的。只怕什么都是借口,用纳兰媛牵制简柯才是他们本意罢。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天道地道,一个循身到了御书房前,里面倒是热闹,筑子遥恭然进入。 “皇弟可是在顾虑甚么,莫不是你忘记父皇生前答应他的事情了么?”纳兰媛不愧为长公主,即便在皇帝面前也不输丝毫气势。 堂堂魔君,也会为此苦恼犹豫,面色肃然:“自不敢相忘,先帝驾崩前,朕曾应允他好好照顾长姐和幺儿。” 筑子遥暗笑一声,愣是这先帝如何如何,可若要魔君叫上一声“父皇”还是不可能的。 似是察觉到了筑子遥的存在,几道目光转到他的方向,筑子遥轻轻一咳,作势欲要行礼,却见九幽轻轻摆手。 美眸扫过整个御书房,看来人都齐了,就连看热闹的半妖和残念也在,可又哪里少得了南宫御。 筑子遥为之诧然,明明方才还在他院子里,自己飞来的是快,可南宫御,不知其轻功到底该是有多好? 抬眸望了眼南宫御,其武功深不可测,白衣翩然,他是对完美的最好诠释。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神秘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后者嘴角勾勒出一道略带暧昧的弧度,筑子遥慌忙收回视线。 九幽清清嗓子,提声谓然:“既然诸位都到了,不如一道敞明态度,朕不会强人所难,皇姐以为如何?” 显然纳兰媛有些恼怒,但因众人都在,顾及她长公主的颜面不好发作,咽下,道:“当年皇弟就是如此,乃至事到如今国师还……”纳兰媛看向南宫御,突然住口,恨恨低下头。 而后者并不在意,淡淡然。 筑子遥似是看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原来这平阳公主的风流史当真不是盖的,手竟然都想伸到皇帝身旁的亲信上,怕是朝中早有不少年轻才俊被辱了清白罢。 “皇姐可知这般辱没朝廷功臣,已经惹得民间人心惶惶?”九幽虽是以皇帝的姿态肃然,可筑子遥从他眼底看到的分明就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第12章 自荐上战场 “那本宫便问问你们……”纳兰媛的视线一一扫过尹智、筑子遥和花妙一三人,“倘若你们肯做本宫的面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高官,也无需沙场对敌生死一线,可有何不好?” “非也,大丈夫志在四方,又岂能贪生怕死!”打自尹智知道简柯和这平阳公主有干系后,便一直看这公主不顺,如今自然也是第一个出声的,转而看了眼筑子遥和花妙一,“二位说,是与否?” 筑子遥心虚,略微颔首,余光瞥了眼花妙一,与自己亦是同样窘迫的状态,不由觉着好笑。 纳兰媛自不是吃素的,很少有人敢直接拒绝她,除了那人……抬眸又看了眼南宫御,面泛微红,转而直直看着尹智,“倘若本宫要定你了呢?” 尹智鄙了一眼,冷笑:“尹某宁死不屈。” “你!”纳兰媛瞪着他,好似要将人活生生给吞了一般。 见状不妙,简柯插到二人之间为尹智挡了挡,恭然:“尹将军出言不逊还望公主恕罪,说起来微臣也是从尹家出来的,倘若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6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6 尹将军出了何事臣也不好像老爷子交代。就当是看在微臣的面子上,还望公主放过尹将军。” 纳兰媛愤然一甩袖,“好,阿柯,只要你答应我们的婚事,我便放过这位尹将军。” 闻言尹智面色一僵,因是简柯挡在他面前,看不清其神情,但是久久不闻其声,想必比拟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阿柯不答应?”纳兰媛目光冷冽,咄咄逼人。 只闻简柯淡淡然一笑,“不敢,能娶公主那是臣高攀了,三生有幸。” “好,如此十日后我们便成婚。”纳兰媛笑道,望了眼座上的九幽,谓然:“皇弟,如何?”九幽应下,当即拟出一份圣旨。 简柯饶久未语,身后的尹智则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眼看着玉玺即将落定,筑子遥呼声:“稍等!” 炸然所有眼睛都看着他,无论是疑惑还是委寄希望,筑子遥微微一愣,轻咳,“臣以为,公主与军师婚前也该先培养一番感情罢不是?” “不必。”纳兰媛断言,细细打量了番筑子遥,又道:“方才我可只说放过尹将军,至于二位……” 原来这女人还是要纳他俩做面首,筑子遥朝着半妖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正看得饶有兴致,半妖顿了顿,反应过来,款款起身走到筑子遥身边挽住他的臂膀,傲然:“事前忘了介绍,这是我的人,不知皇姐可是要与妹妹争人?”故而做出各种亲昵的动作,筑子遥也随之配合。 纳兰媛咬牙,“怎会。”那便只剩下一个花妙一,她就不信这个还得不到了。 花妙一分别望了眼筑子遥和简柯,终究还是轮到她了,轻声:“我不可能成为公主的面首。” 一日内被多次拒绝,纳兰媛心头早已怒火重重,听闻花妙一这个言语,亦没有好脸色道:“为何?” “因为……”花妙一很是为难,害怕公开身份后会被赶走,下意识看了眼筑子遥,却见后者向她点头,花妙一回应一颔首,鼓起勇气,跪地谓然:“臣有罪!” 九幽淡然,“说。” “其实……臣……是女扮男装……”久久低头,不敢抬起来。 九幽这老妖怪自然是早就晓得的,平淡无疑,“皇榜上本就无说将军一定要是男儿身,花将军何罪之有?” “谢陛下。” 这一下倒是纳兰媛愣得不轻,感到头脑好一阵眩晕,看是今日出门时忘看黄历了罢,真是如何奇葩都遇得到。 到头来如此费力,却还只是到手了一个简柯。 “那对于婚期一事军师可还有何异议?”九幽按了按太阳穴,如此想来原来他从前这魔君做得竟如此潇洒,不由得有些怜悯人间的皇帝,果真做人要比做魔难多了。 “臣……”简柯方才想要启口,外边高太监便匆匆忙忙跑进来打断了他。 “何事惊慌?”九幽眉间微蹙。 “启禀陛下,驻守边境的肖飞将军来信,昨夜姜国有了动静,已向常阳发起战事,肖将军苦守阵地,请求陛下支援!” 军师、将军纷纷在场,不待九幽发话,尹智便启口自荐:“臣愿为陛下效上犬马之劳。” 九幽颔首。 简柯欲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纳兰媛一把拉住,道:“本宫与阿柯婚事在即,还望皇弟见谅。” 言下之意不让简柯去战场,想来有理,九幽应允。 一边是武功高强却行事易冲动的尹智,一边是即将要被纳兰媛强行婚配的简柯,筑子遥有些个为难,不知是该随尹智去战场还是留下来看着简柯。 思前想后,长泾这边还有半妖在,而常阳却只有尹智,筑子遥毅然还是上前请命:“臣愿随尹将军一道出征。” 见状花妙一也不甘示弱,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却被简柯以一句“帝都也需留人捍卫”而退。 说完事情后,尹智是第一个离开的,想必其此刻也不好受,筑子遥没有追去,而是有意无意与简柯一道踏出这扇门。 “可否借一步说话?”简柯轻声,筑子遥应之。 事后二人便约见在长泾一家酒楼里,边闻说书,边谈天。 筑子遥轻轻饮下一口酒水,却感觉没什么味道,又饮下一口,还是一样,将之放开,朝简柯道:“兄长当真要娶平阳公主为妻?” “此事岂是你我可以决定的,陛下已经下旨了,十日后即为大喜之日。”简柯亦是愁,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筑子遥半眯起眸子,“方才在御书房中可还未敲上玉玺,那圣旨便是空文一份。”就算盖了印的也无妨,大不了晚些再让半妖偷出来。 “那还不是几句话的事情,只要陛下已经有了那心思,便已成定局。”筑子遥已经不知道这是简柯饮下的第几杯酒了,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他如此当真能好受些?只怕是心头更加难耐。 “此番入侵常阳,怕是姜国早有准备,你且代我告诉智儿,他定要万事小心,不可中了敌人奸计。” 筑子遥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酒杯,闻见此言,半眯眸子,谓:“你为何不亲自对他说。”虽是问句,筑子遥却以平常语态说出来的。 简柯眉宇间舒展开好一阵愁苦,又重重饮下一杯酒,只喝不醉,愁绪不散,这是何等痛苦。 看他如此自甘堕落,筑子遥不禁气恼,一把拎起简柯衣口,也不顾现下场合,大声谓然:“倘若你是真心待他便该想尽一切法子拒绝这门婚事,而非在此借酒消愁,好歹也该给他留下些念想,明日他便要去了,难道你连一点送别的勇气都没有吗?” 筑子遥清晰地看到简柯眸底的微微闪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二人,发觉失态,悻悻松手,瞥了眼神情恍然的简柯,从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楼。 入夏时节,风是暖的,却无论如何也愉快不起来。 “子遥为何会来长泾,又为何要刻意接近尹智、简柯二人?”风淡淡从他身上拂过,白衣墨发,微微蠕动。 一路的扶桑花如血般火红,他款款向筑子遥走来,好一道不染纤尘的风景。 筑子遥心中没底,打自自己出世以来第一次如此害怕,害怕因此沉沦,深陷,无可自拔。 蝉声陪伴着浓烈的夜色,络绎不绝。 筑子遥别过头去,装作淡然模样:“为了两位故人可以安度此生,国师大可放心,在下绝无于你们不利之意。” “未必。”字淡淡从他口中吐出,不经意间已到筑子遥跟前,然,筑子遥需抬头方可与他正视,“倘若有朝一日,我要除了他,子遥可还会这般?” 轻轻对上其深邃的双眸,美眸稍转,似若释然:“那我定不会让那一日发生的。” 他一句话没有,半晌无语,只是这么看着筑子遥。而后者忙避开眼,贝齿轻微咬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7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7 着下唇,倏尔心慌。 南宫御很近地低头注目筑子遥,眼中带着一抹浅笑,忽然轻轻吻向筑子遥的额头,“从前我以为他是天底下最叫人追摸不透的,可如今,子遥却是这世上第一个令我心乱之人,你说,这该如何?” 筑子遥面上泛起一层莫名红晕,低下头去,饶久不敢抬起,方才面对南宫御如此轻薄,他竟没有一丝反感。缓缓注意到他口中的“他”,必是九幽罢。 待面上红潮褪去,筑子遥才幽幽抬起眸子看向南宫御,启唇:“国师也同样让人猜不透。”说罢便匆匆逃离出了这片扶桑花海,暗骂自己不争气,从前以为自己不曾输过气势,然则这一回是失败得一塌糊涂。 独留下漫漫烈焰红花中,一袭素白的他。 蓝衣小厮好不自觉地走到南宫御身后,轻声唤之:“大人,夜深了。” 南宫御一语不发,周遭散出冰冷的气息,绕过他而走。 小厮气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却又硬生生给咽了下去,跟上南宫御的步伐。 筑府的门口,蓝衣女郎正左右徘徊,似是犹豫着什么,欲要转身离去却瞧见筑子遥,讪讪一笑,走上前来,轻唤一声:“师父。” 第13章 其妻不可欺 白日里既已敞明身份,花妙一便也不必再着一袭男装,如今换了一身蓝裙,绾起青丝,绝不输哪家千金小姐,筑子遥应之轻笑。 花妙一从腰间取出一个荷包递赠筑子遥,“这里面是方才我去庙里求得的平安符,愿此行师父和尹将军早日凯旋而归。” 筑子遥自是不信这种东西的,但念在花妙一一片诚心的份上,欣然接受。 “沙场上刀剑无眼,人心难测,师父且需万事小心。”晶黑的眸底,筑子遥看到了她的忧心,感到心头一暖,暗喜当真没有收错徒弟。 接而朝阳渐起,夏风吹人暖。 当日,在满朝文武统领面前,原来做将军是这般威风,而尹智却神情复杂,面色微沉,想必昨夜并未睡好。 简柯走向他二人,扫过筑子遥看着尹智,拉低嗓子轻道:“子遥昨夜教训的是,待你凯旋归来日,我定辞去官职,从此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归隐山林,可好?” 此言一出,筑子遥、尹智纷纷为之愣怔。尹智凝视了他好一会,精神大振,粲然:“好!” 筑子遥与尹智相对视一眼,“出发。” 送二人带兵出征的队伍很长,直到出了长泾城,十万大军消失在地平线上。 盛开的烈焰扶桑,待人归。 常阳的路途果真遥远,天亮便出师,直至天暗下,却只是行径一半路程。 十万大军,一旦驻扎便是个大阵仗,经筑子遥与尹智商量,不敢怠慢,愣是支撑着睡意前行。 长泾到常阳的途中会有一片沙漠地带,这里荒野无人,便是军队驻营的最好地方。 到达时已是深夜,十万人分批安睡。 筑子遥疏远军帐,在一块巨石旁坐下,静静凝望星空。 “白日不见国师送行,可是在为此伤神?”尹智悄然在筑子遥身旁坐下,将一壶酒摆到他面前。 筑子遥一喜,诧异地看着尹智,“你是何时带上的?” 尹智眸子轻轻一动,笑道:“做师父的哪能看不出徒儿那点心思。” 他扯去塞子,筑子遥畅然一饮。 望着筑子遥精致的侧脸,尹智轻轻摇头,“你与阿柯一样,总爱借酒消愁。” 筑子遥不语,他确实愁,愁如何才能让他们二人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来时简柯那番话着实令他又惊又喜,远离了官场便不必再去理会那平阳公主,看了眼尹智,道:“回去后你会与兄长一道退隐么?” “是。” 但愿当真有这般顺利安详…… 然,不知为何,筑子遥心头总有阵不叫好的感觉。 筑子遥瞥到尹智战袍中隐隐露出的一丝黄卷,浅笑安然:“也不怕战火毁了你二人的定情之物。” 尹智一愣,低头瞧见那丝丝卷角,窘迫干笑,赶忙塞好。 次日抵达杆州时遇见了驻守边境肖飞将军,却得到一个不好的军事消息,他道是:“不日前常阳失守,姜国军队在常阳、安岩和鲜属形成一个犄角的局势,于我军而言,易守难攻。” 尹智不大懂这些东西,下意识望向筑子遥,后者抚摸下颚,眉间微微一蹙,谓然:“带头占据三城的将领叫什么名字?” 肖飞取出一本簿子交给筑子遥,“分别是张天成和袁召、袁警二兄弟,这是他们三人的家世背景,筑将军请过目。” 筑子遥草草阅过,心中了然,道:“麻烦肖将军速去拟定一封书信暗中送往常阳,许张天成以功名钱财美人。” 肖飞惘然,“筑将军的意思是要买通张天成?无非徒劳,还是另想法子罢……”言未尽,筑子遥便作摇头状:“收买不是关键,只要他收到了信便好,肖将军且先按我说的去做,事后你便会明白。我去外边探探路径,你们在杆州安顿好军队。” 届时尹智唤住筑子遥,“我随你一道去。” 却得筑子遥婉言拒绝,尹智不思其解。 随后筑子遥以仙术到往姜国袁府门口,化作一身道人模样,坦然进入府中。 往来的家丁看到有生人闯入,有意驱赶之,筑子遥半眯起眼睛抚摸白胡,“该府黑光临照,怕是主子近日会有血光之灾,可悲,可悲!” 几言几句惹得家丁驱赶,筑子遥长长叹息,转身欲走,却闻身后一道女声将之唤住:“道长请留步。” 筑子遥半抚胡子,只见眼前妇人衣裳华丽,面抹胭脂,却掩盖不住眉间的殇然和憔悴。 筑子遥故作掐指模样,“夫人乳名可是秀儿?” 妇人一愣,看着筑子遥,忽闻身后家丁指着自己吼道:“哪里来的江湖骗子竟敢直呼夫人名讳!” 这便是了。 叫秀儿的妇人朝家丁怒目,“住口!不可无礼。”身后一群人瞬间焉了,随即秀儿对筑子遥客气道:“道长请随我来。” 筑子遥颔首。 秀儿将之带到一座清幽的院子里,迫切询问道:“我家老爷如何?还请道长明示。” “天机不可泄露。”筑子遥满是一副为难之态。 秀儿见状赶忙往筑子遥手中塞钱,整张脸上都是焦虑的神情,恳切地看着筑子遥,欲哭无泪。 钱财并非本意,筑子遥将袋子放回秀儿手中,轻叹一口气,“见夫人与老夫投缘,便破例一次罢。”闻言秀儿满脸感激,直是道谢,筑子遥半闭眼认真掐指一算。 秀儿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打搅对方,只急得面色通红。 “贵府黑气冲天,倘若不做一定处理的话,怕是不出三日这府邸的主子便会有血光之灾。”筑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8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8 子遥模仿起江湖上那些“半仙”的模样,肃然道。 “那可如何是好?”秀儿抽抽噎噎着询问他。 筑子遥又是一个掐指,“夫人需写下一纸情书。” 秀儿拭去泪水,不解:“情书?” “夫人只需按老夫说的去做便可,剩下来的事情会有老夫去完成。” 妇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立马回到书房提笔写了一纸《上邪》交给筑子遥。 筑子遥十分满意地连连点头,“夫人可以安心了,老夫回去后便会给此信施法作术,定保家主性命。”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秀儿抽噎不断,繁繁点首,再抬眸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筑子遥的身影,大惊,心道莫不是神仙下凡? 其实她猜的确实无错,不过可惜了不是来帮她的,反之还是其夫婿的敌对。 不过一个时辰,筑子遥便从姜国回到杆州,命人备好笔墨纸砚,细细斟酌了一番秀儿的字迹,模仿着提上收信人的名字,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站在一旁看着的尹智嘟囔着嘴,着实看不懂筑子遥在作甚。 肖飞来报,告诉筑子遥已然按照他的意思做好了。 筑子遥满意地点点头,只令他们静待好戏。 肖飞与尹智相互交换了个迷茫的眼神,不明其意。 常阳。 男人手持一纸书信,愤然拍桌,怒吼:“岂有此理,可当我张天成是什么人!”信纸为之震到地上。 闻声进来两个银袍男子,其中一人拾起信纸,张天成心惊胆战地走过来,恭然解释:“这是方才从杆州送来的,二位将军大可放心,我张某不是敌方几言几句就可收买的!” 手持信纸的男人阴笑一声,将它揉成一团扔之一旁,“功名、钱财、美人,可不就是张将军平生最爱吗?” 张天成怒目,指着男人吼道:“姓袁的,把嘴巴放干净些!别忘了这是老子地盘!” 袁召故作惊恐状,化作一阵嘲讽声,大笑道:“姜国谁人不知你张将军膝下美人无数,金库也藏了不少赃物罢。” 张天成大喘着粗气,拔出银剑架在袁召脖子上,“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姓袁的。” 身后另一银袍男子赶忙劝和,善面道:“张将军切勿动怒,大哥他是开玩笑的。”说罢转身全解袁召道歉,此人便是其弟袁警。 而后者则是一面傲然,毅然拔剑,有理据争道:“分明就是此人有意投敌,应处置之以军法,袁警你闪开。” “大哥!”袁警竭声。 兵荒马乱,军心动荡,而里边两位将军却刀剑相向。 张天成对着袁警,略有礼貌,言:“袁小将军,你可看见了这是你大哥先挑起的,望小将军是个明辨是非之人,定要随我一道向大王告他污蔑诽谤!” 袁召不以为然,仰天大笑,嘲讽张天成太傻,目光尖锐地盯着袁警,“兄弟当真要为这个外人不惜诛灭我这个大哥?”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倒是夹在两人之间的袁警最为之为难。 此时,传来一封书信,上面写着的是袁警打开。 此刻自是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拆封,看过后面上却是好一阵惨白,心虚地望了眼袁召,试图藏好。 然,袁召眼尖,一把夺过。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警哥哥,保重自己。——秀儿” 忽见袁召额间青筋暴起,瞪大的双眼中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狠狠揉捏成团丢去。 方才张天成瞥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内容,尽是嘲讽地大笑,口中不忘谓然:“真不愧是好兄弟!” 第14章 为君分忧之 袁召恶狠狠地瞪着袁警,“兄弟妻不可欺!父亲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说罢将原本指着张天成的剑头指向了袁警。 闻此言,一向好脾气的袁警也怒了,愤然:“秀儿本是我的未婚妻,倘若当年不是大哥……”忽而顿了顿,神色间满是愤怒,“秀儿早该成为我的妻室,这句话,怕是该说给大哥听的罢?” “自古红颜多祸水,看来二位兄弟也不能幸免。”张天成看到事不关己,便饶有兴致地添油加醋看热闹道。 显然此刻暴怒的袁家兄弟俩已经听不见他的话。 “贱人!”袁召破口大骂,“今日,我便替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这登徒子!” “你……”袁警才要反击,门外便有人传来战报:“报告三位将军,敌军已经占据安岩、鲜属两座城池,此刻正在常阳外叫战!” 闻言不妙,而袁家兄弟还怒气未散,张天成不情愿地告诫道:“不就是个女人么,二位何必伤了和气,大不了待我回去,张某送你们一车美人。”换来二袁的冷哼和不屑,不过这场对峙算是暂且放下了。 待冷静下来,张天成皱起眉,问道:“二位将军今日为何会突然前来常阳?” “方才有人匿名传信,告知我兄弟二人,道是张将军勾结汴军,有意献城门,看到信也顾不得真假便赶来了。”袁警瞥了眼袁召,稍稍缓和,谓然。 张天成一拍脑袋,“好一招调虎离山的离间计!” 袁召、袁警恍然,却为时已晚。 城外尹智带兵叫阵已久,而里边始终不给一点反应,趁着这个绝佳的时机,直接强攻其中。 常阳里边的三人措不及防,落荒而逃,却被尹智逮了个正着,袁召机灵些许抢了匹马逃走,其余人纷纷头颅着地,血溅满城。 得此捷报,筑子遥与肖飞二人也从杆州来到常阳,安下汴国大军。 议事厅中,肖飞喜笑连开,几乎合不拢嘴,直夸筑子遥好谋士。 筑子遥谦然。 从始至终只是带兵斩下几个人头的尹智一头雾水,惘然看着筑子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肖飞笑道:“几个时辰前筑将军让老臣写了一封拉拢信给张天成,同时令内应在他金库中塞进一大笔黄金珠宝。然后再以匿名告知袁家兄弟,二人知道后自然第一时间去了张天成金库,看到里面的‘赃款’便有了几分可信度。再者寻去张天成那边,又看到那封信后他便是百口莫辩了。” “不错。”筑子遥颔首,“另外还要感谢袁召那位秀儿夫人,倘若不是她的一封情书又拖住了好些时候,怕是我们还赶不及在收了两城后,趁着敌人不备强攻致胜。”如此说来,筑子遥曾应允下秀儿夫人府邸的主人得以保全性命,也委实无错。 “为何他们兄弟会为一封情书反目?”尹智当真是个一根筋,筑子遥白了眼这便宜师父,坦然:“事前肖将军给我看的簿子中有记,袁召之妻本是袁警未婚妻,却趁着兄弟不在家时醉酒染指了她,自此结下梁子。平日里袁警为人和善不喜生事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9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19 端便一直忍着,但并不代表他心中不气。这兄弟俩其实积怨已久,这封情书不过是个导火线罢了。” “原来如此。”尹智恍然,也如方才肖飞那般直夸筑子遥。 肖飞如视神明般望着筑子遥,眼中满是星光闪烁,“本以为这会是场持久战,启料一日功夫便打退了敌军,筑将军着实年轻有为……啊,尹将军也是。” 关键在于前面,其后的可以主动省略,筑子遥瞧了对方一眼,而尹智自知理亏不说话。 “如此说来我们可以凯旋折回长泾了?”尹智略带疑虑,这样的战争,许是太不真实。 筑子遥肃然:“不。一旦我们走了,不免姜国再派其他人来入侵,斩草要除根,不彻底打消他们的念头又怎有脸回去面见陛下?” 肖飞、尹智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筑子遥坐于元帅位上,无可非议。暗暗思索,面上时不时转换神情,看得二人捉急,眉间微微一变,轻道:“姜国周遭可有其他小国?” 肖飞略一迟疑,姜国附近多以荒漠,很少会有国度,不过筑子遥如此提及,倒还真有一个,娓娓:“安塞便在姜国不远的绿洲上,不过此国素来与我汴交好。只是前几年安塞王子相中了我们白山公主,可小公主打自出世起便被宠着,哪里会愿意嫁到那样的地方去,便被陛下拒绝了,之后也再无提过此事。” “不好了。”筑子遥突然站起来,一拍桌子。 肖飞一愣,眨巴了几下眼睛,告知筑子遥:“安塞不过一个长泾般大的小国罢了,无须挂齿,陛下也正是不怕与他们撕破脸皮才会毫不犹豫否决这门亲事的。” “我不是说这个。”筑子遥瘪了瘪嘴,无奈肖飞会错了意,挥舞着胳膊,道然:“快,速速备餐,本将军饿了需要补充体力脑力,一切事后再说。” 尹智嗤笑,轻轻一拍肖飞肩头,眼神自行领会。 说罢师徒二人好不默契地冲出了议事厅,唯恐美餐被人抢了去,唯留下一个肖飞将军,半带轻笑着摇了摇头。 是夜,长泾皇宫中便收到了一份战报,正是肖飞寄去的,其中主要讲述了筑子遥的计谋和姜军的狼狈。 九幽看完,大笑:“确实长脸!”一旁的残念瘪了瘪嘴,轻声喃喃:“要不是魔君不让用法术,我一袖子过去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逃走。” 当即九幽犀利的目光火辣辣地盯着残念,后者立马焉了。 九幽没好气地瞥过残念,训话道:“既然来了,好好做人。” 此刻房中只有他二魔,便可畅言无阻。 忽而出现一个白色身影,吓得残念直哆嗦了下,唯恐被对方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 见状九幽便乐了,将肖飞传来的书信交到南宫御手上,“筑将军此番可是立下了大功劳,你说待他回来,朕该赏赐些什么好?” 南宫御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意,看似有理地谓然:“金钱,权位,都是俗物,配不上筑将军,美人自然更加不用,依臣看,不如赐他一门婚事。” “那国师以为将谁赐给筑将军较好呢?”九幽不怀好意地一笑。 南宫御义正言辞,谓然:“筑将军并非一般人可压制得了的,倘若许错了姻缘,下边可会说陛下走眼,对陛下不满。然,放眼朝廷,唯独臣对陛下赤胆忠心,那便勉为其难将我自己给了筑将军罢。”月色透过窗纱照进宫殿内,洒在南宫御身上,增添了一抹朦胧的美感,格外好看。 “那便委屈国师了,朕替整个帝都的青年才俊感谢国师的毅然献身。” “陛下言重了,为陛下分忧,这是臣的职责。” 在旁的残念好一个嗤笑,暗暗为这俩人竖了个拇指。 而此刻,正在膳房中和尹智为一壶美酒争得你死我活的筑子遥全然不知,皇宫中两个男人狼狈为奸地为他定了门婚事。 是夜,膳房中二人格外愉快,畅然一醉方休,直至天亮才消停下。 日照三干,刺目的光芒令筑子遥感到不舒服,幽幽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昨夜竟是趴在桌子上醉酒了,而旁边还是喝的稀巴烂的尹智正呼呼大睡。 膳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见是肖飞,其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筑子遥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匆然起身,“可是宫中出事了?” 肖飞摇摇头,又点点头,好一阵犹豫,将信交由筑子遥,同时面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看到南宫御的名字,方才还神情紧张的筑子遥骤然有种不太叫好的感觉。 拆开信封,里边有着三张纸,张启第一张时筑子遥便是面色一黑,只见上边写着: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第二张: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筑子遥坚持着拿起第三张,抬眸望见肖飞强忍着笑意,也是难为他了,饶不情愿地揭开最后一张,美眸扫过那短短几行字,道是待他凯旋而归,必有大赏相赐,盼其早日归来。 总结而言——一堆废话,等于没说。筑子遥强颜欢笑地对肖飞道:“肖将军啊,以后这个人送来的信呢,您老就直接撕了吧,不要拆开,千万不要!” 不过此番看肖飞那个神情,筑子遥敢肯定这老将军一定偷看了! 肖飞好一阵为难,稍稍擦去额上的冷汗,恭然:“筑将军可知这是国师送来的信,那边可是说了要务必亲自交到筑将军手中,老臣岂敢违之啊。” 第15章 大意失常阳 筑子遥握着信封的手紧了紧,暗道好你个南宫御,当真看不懂他究竟要作甚。 想要动手撕了,却又忽而顿住,他这是——不舍得?筑子遥承认,在看到那一曲《凤求凰》时,自己心下最柔软的一处确实有所触动。 却原来,不仅是南宫御,他就连自己都看不懂了。 好一阵踌躇,最终还是不忍就这么撕去,暗自藏下。 待尹智醒来,已是临近黄昏,不由筑子遥感慨这师父酒量确实不怎样,也难怪简柯去酒楼从不带上他,这回可算是明白了。 连续几日,姜国那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丝毫动静,也同样没有和安塞合作的消息传来。 筑子遥几次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1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0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0 偷着出去探敌情,对方却出乎意料地安分,甚至于他都要怀疑他们这是放弃侵占汴国领土了?可是那般不真切,反倒觉着他们正暗地里酝酿一场阴谋的可能性较大。 以神仙的身份插手凡间之事便是不公平的,无论于哪一方而言,所以才会有天道的存在,万物相生相克,这才是六界宁和。 因而筑子遥也不敢大肆靠着仙术去窥看对方的计划,只得待在常阳城,等他们行动,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便是如此罢。 转瞬十日已过,姜国和安塞似乎安静得可怕。 是夜,看守粮仓的几人忽而闻到一阵烧焦的味道,转身瞧见里边起火了。不止如此,整座常阳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包围着。 正与周公赴约的筑子遥被外边的呼喊声嘲笑,幽幽睁开眼,却见自己正被一圈大火围住,房梁被火烧断,拦住了出口,不过如此筑子遥不为所困,一个循身离开。 来时的十万大军,在此番大火中也损失惨重,其中有近一万人被活活烧死。 这时,有人传来消息,城门不堪重负,最终坍塌,姜国军队借机已经冲入常阳城内。 筑子遥眼尖,瞧见地上点点□□,骤然化作一片乌有,眉间蹙起,“是白磷,我们大意了。” “筑将军,现在该如何?”肖飞急切道,已然不知所措。 “敌军来了多少人马?” “少说有五万,而且救兵正在支援的途上。” 筑子遥顿了顿,“撤回杆州。” 眼下虽是自己这边人多,可不免恋战被拖到对方援助抵达,何况还不知其援究竟有多少人,只得先找个栖息地再做定夺。 此刻,尹智自告奋勇去拖住对方好让大部队先撤离。 筑子遥好一阵踌躇,却见尹智已经带着两万兵马去了,筑子遥深沉地望了一眼,转身与肖飞道:“走!” 待到杆州时已是清晨,迟迟未有等到常阳那边的消息,筑子遥坐立不安,多次想要循身离开,可肖飞一直在此,他的仙术不好施展开来,只得干等干着急。 适才有人来报,神情慌张,筑子遥隐隐感到不安。 “报告筑将军,肖将军,我军刚走姜国援兵便到了,两万兵马,无一生还!” 如雷贯耳,筑子遥听到耳边轰地一响,疾步过去拎起那人的衣襟,咬紧牙关道:“你再说一遍。” “两万兵马,无一生还!”筑子遥感受到他身上在瑟瑟发抖,愤然放下。 肖飞见状欲要张口,却筑子遥挥了挥手,轻道:“你们都退下罢,我一个人静静。” 闻此言几人纷纷告退。 常阳已被姜国占领,筑子遥混入其中,只见满地尸骨,心头深深揪起,他鲜有耐心,此番却是一个一个地寻过去。 脚下无不血肉模糊,甚至还有烧焦的痕迹,已然全部面目全非,筑子遥好一阵思量,最终还是抵不过良心,以真气寻找司命的气息。 可是寻了好半天,几乎跑遍整座常阳城,无果。 筑子遥突然笑起,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尹智的尸体。 倘若说是对方将他的尸首另置的可能性不大,因是尹智初上战场,虽是个将军,名气却远不及肖飞,还不至于敌方多少忌惮。 那便说明,他还活着,无论是被陈军俘虏还是趁机逃走,至少活着,这便够了,筑子遥有信心能够找到他。 然则此刻泛泛草地里,一大片鲜明的血腥刺目,鹅黄素衣女子背着篓子路过,其中装满草药,看到那一地血迹,女子吃吓,本想就此离开,可有心生慈悲。 终究还是耐不过“医者父母心”,悄然走近,是一个军袍男子,左边肩膀上被一支利箭刺穿,鲜血不断涌出。女子将之扶起,男子已经失了只觉,气息微弱地几乎快要停滞。 彼时帝都热闹非常,因为当朝大公主就要出嫁了,该是令得本朝上下多少青年才俊欢呼雀跃。 这日半妖被九幽关在房内,施了术法,不由其离开半步,论修为半妖自是比不过九幽的,可奈何她如何抗决,九幽都全作没听见。 半妖又想唤来灵雀通告筑子遥,孰知九幽这老妖怪完全隔绝了这间房子,灵雀压根收不到半妖的呼唤。 里边,半妖绝食抗议,九幽无奈摇头。届时残念走到他身边,谓然:“魔君明知他们此番下凡来的目的,为何还要刻意不让他们如意?” 只见九幽眸底的复杂,缓然开口:“身负轮回咒之人注定不得善终,他们这般逆天而为,迟早会遭天谴的。” 残念恍然,忽而偷笑道:“原来魔君也会相信天谴。” 九幽面色一变,直勾勾地盯着残念,后者赶忙闭嘴,转而好意道:“本君岂会害怕小小天谴,我的存在便是逆天之为。但他们不同,一个天谴怕是会要了半条命,到时可省的某些人在本君面前哭哭啼啼求着本君救人。” 残念挠了挠头,也不回话否认。 说罢二人便去了公主府。 闺房中,纳兰媛一袭盛装红衣,几道胭脂渲染,加之本身就不差的容颜,竟是这般惹人疼爱。本是大喜之日她该很开心的,可是奈何其面上有的只是盲目。 扪心自问,这可当真是她想要的? 丫鬟几次来报,道是简柯已在来的路上。 可是纳兰媛似是没听见,不予理会,也无人敢靠近。 九幽来时询问纳兰媛现在何方,几个丫鬟只言片语说了她的异样。九幽便将视线从南宫御身上定格,“她终究还是放不下。” 南宫御目光冷冽,淡淡道:“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会忘却的。” 虽说九幽对这个长姐并没有什么太多交集,可好歹念在二十年的情分,略略有了恻隐之心,不怀好意地看着南宫御一笑:“若是七年前你从了她该多好。” 换来的是南宫御冷淡的目光,九幽已经习惯了,不为所动,幽幽叹息:“宁愿当个断袖惹人笑话也不要堂堂长公主,怪人。” 此刻残念轻戳了戳九幽胳膊,“没有人敢笑话的……” 九幽闻而不语。 公主府前,红衣的简柯英气十足,熟练地下马,站在门口,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他却在犹豫。 那日,他分明答应了尹智,待他凯旋而归,便从此退出朝堂,归隐山林。虽然当时是为让其安心编织的谎言,可想到如此,简柯心疼微微一痛。 此刻的他,又在作甚? 倘若晓得自己违背了约定,会很难过罢? 可是他生来就非平凡,这一生,他都注定要为那一件事而活。 其余的,都没有那事重要。 即便是想到如此,简柯却依旧难以迈开那一步。 这时,纳兰媛突然从房内冲了出来,发丝未梳理,手中拿着一罐酒,醉醺醺地拉住一个白衣男子,神情恍惚道: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1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1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1 “阿御,我相信这七年来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对吗?只要你一句话,我即刻取消这门婚姻,我爱你,我只爱你,阿御……” 清泪流下,纳兰媛靠在男人胸膛,吓得那人全然不知所措。 九幽脸色一黑,南宫御淡然留下一句“怕是这堂拜不成了”便离开。 “来人,将长公主带去房中,婚事延后。”冷冷说罢,九幽扬袖而去。 分明是被当面戴了顶绿帽子,简柯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喜悦。 经历昨晚一场大火后,失了三万兵马和一个将军,人心惶惶,肖飞也没有来得及给宫里写信,所以长泾城中还沉浸在夺回三城的欣然声中。 筑子遥将整个常阳城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没有尹智的气息,想来他应该是脱身了罢,却又不知该去何方寻他。 回到杆州时,筑子遥一脸憔悴,彻夜未眠又消耗了不少真气,自是疲了。肖飞也很识趣,没有去打搅。 筑子遥躺在床榻上,闭眼思索。 姜国周遭都是沙漠地带,气候干热,应当藏不了白磷,而安塞与之不同,虽然就在附近,可据他所知安塞底下有一个冰窖,大片白磷便是从那而来。 如此说来,安塞已经与姜国联手,此番当真是自己疏忽了。 半妖已经多日未与他联系,筑子遥起身凝望天际,但愿长泾那边无生事端。 方才底边人跟肖飞通报战况时筑子遥也有听见,对方本就有五万精兵,现在又来了十万大军,如此一个小小的常阳城里面住了十五万兵马,也着实不易。 第16章 烈火葬人心 通过白磷一事,筑子遥算是明白了,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等待对方设计,该是以攻为守,抢占先机和主动权,否则他们就只能一味按着对方布下的险路走下去。 半夜,筑子遥瞧见还在查岗的肖飞,将之叫入厅中。 正与上次那般,不待筑子遥吩咐他便已经将领头人的底细查清了,将簿子递到筑子遥面前,“此番带兵的是姜国皇子木阮飞,袁召辅佐左右。” “此人如何?” “据老夫所知,是个君子,不贪财不好色,年纪轻轻就谋略过人,且武艺超群,老夫自愧不如。” 筑子遥摸索着下巴,有意无意地问:“肖将军可知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肖飞在簿子上匆匆翻了翻,谓然:“此人无心皇位,了无牵挂,唯有一个皇妹令其愧疚了数十年。” “怎么说?”筑子遥眼前一亮,仿若看到了丝丝渺茫的希望。 “十多年前木阮飞以为是刺客偷袭而误杀了皇妹木芷婉的生母,事后才知是木芷婉生病了来向他讨一味药材,自此木阮飞愧疚了十余年,所以素来对这个皇妹疼爱有加。”肖飞娓娓。 筑子遥半眯起眸子,若有所思。 如果可以找到这个木芷婉,手中便有了筹码。 虽然以一个弱女子要挟的事情并不光彩,可是大敌当前,哪里还顾得了这些个。 肖飞身经百战,自是晓得筑子遥心中所想,无需多言,便自行下令去寻那木芷婉。 据肖飞所言,她倒是个心善的姑娘,两年前因受不了姜国皇帝的狼子野心、残害黎民而离家出走,四处奔波,悬壶济世。 如此一位好姑娘,可惜生在了帝王家。 怀税是姜国地盘,却是离常阳最近的一座城池,倘若尹智有命逃走的话,多半会在这里。 是以次日,筑子遥便着一袭粗布麻衣进入城内,几番询问尹智下落,可奈何无人晓得。 他在一处河边坐下,郁闷地往水中丢石子,神情恍惚,不知危险降临。 白蛇悄然穿过树林草丛靠近筑子遥背后,“小心!”听闻一声呼唤回首,瞧见那即要修炼成形的百年白蛇,筑子遥负手施法,白蛇重重吐出一口血,不敢再打他的注意,落荒而逃。 见有凡人在,筑子遥也没有穷追。 走到那女子面前,悠然道谢。 一袭鹅黄色素衣衬托得女子的端庄贤淑,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只是背后一个篓子有些煞风景。 女子往周遭一望,关切道:“公子不像本地人,可是迷路了?” 筑子遥恭然一笑,“在下是来寻找一位失散的知交,不知姑娘可有见到过一名二十上下的银袍少年,手持青剑,应是受了些伤的。” 原本筑子遥只是随意一问,启料女子稍愣,欣然:“他啊,就在我家呢。” 骤然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筑子遥当即随着这姑娘去到她家中。 仅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茅庐,尹智一身青衣不知看着什么,出了神,头上还包扎着一圈白布。 筑子遥大步流星走到他跟前,没好气道:“师父可不一直夸自己武功高强吗?怎么此番失意了?” 女子放下篓子,愣了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筑子遥,惊诧道:“你怎知他失忆了?” “你说什么失忆?”筑子遥一顿,原本欣喜的面色倏尔泛白。 “不知他受了什么打击,我在草药地里发现他时已经浑身鲜血,待他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女子轻叹一口气。 失忆的尹智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茫然地看着筑子遥,“婉儿,这是谁?” 被唤作婉儿的女子从火炉上倒下一碗汤药,轻轻一吹,递到尹智面前,莞尔一笑,“这是你的知交,叫……”忽而停顿,看着筑子遥不知所措。 筑子遥默然片刻,轻笑谓然:“在下,筑子遥。” 尹智乖乖喝下几口苦涩的汤药,绕有好奇地朝他眨巴了几下眼睛,似是沼泽中拉到了一棵救命稻草般牢牢抓住筑子遥的衣袖,“你告诉我,我是谁?阿柯是谁?” “阿柯,你不是阿柯吗?”婉儿持着汤碗的手一停。却见尹智摇首,轻轻捂头,“这个名字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筑子遥强颜一笑,没想到尹智即便是失忆忘了自己却还记得简柯,冷不防感到一丝苦涩的味道。“你叫尹智,阿柯……我是说,简柯,他是你的……”忽而陷入沉默,他该说什么?青梅竹马?初恋情人? 正值筑子遥脑子混乱之余,瞧见婉儿眼底划过的一抹黯然神色,她微微启唇:“想必是妻子罢。” 闻言,筑子遥嗤笑。 尹智却是一愣,转而轻轻拉住婉儿的手,柔声道:“她是谁又如何,我都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这几日一直是你陪伴在我左右。倘若没有婉儿怕是我早死了罢,既答应了婉儿以身相许,大丈夫必不会食言。”婉儿轻轻一笑,不语,想必心中也是万般苦涩的。 此话一出,最为绝望的当属筑子遥。 原来,比别人知道得多是种痛苦,但是装作不知道却与之更痛苦。 筑子遥哑然失笑,他既下定决心要撮合这二人,一个至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2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2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2 今还未摆脱皇帝许下的婚事,一个又承诺了他人姻缘,如此叫他一个外人情何以堪? 然,轮回咒的驱使便是九世不得善终,倘若他们彼此可以得到所爱,完美过了此生,这个诅咒也一样可以破解罢。可是这样的风险太大,如若不是情非得已,筑子遥着实不敢冒险。 尹智受到的伤不小,喝完药便歇息了,筑子遥寻婉儿借一步说话。 不知因这一个“婉”字,亦或者是一身非寻常人家的气质,筑子遥总有感觉,觉着这就是他要找的木芷婉,便张口询问婉儿的本名。 “奴家芙婉。”她道。 闻言筑子遥略有伤神,可并未以此完全放下这个念头,又喋喋不休地问道:“姑娘姓芙?家中可有几人?婉儿姑娘有一个十分疼你的兄长否?” 芙婉微微抿唇,警惕地看着筑子遥。似是察觉到他的唐突了,筑子遥赶忙掩饰自己的急切情绪,“姑娘切莫误会,只是既然师父已经许诺姑娘,那我这做徒弟的总该了解个一二不是?还望姑娘原谅我的自私,子遥不想师父为此摊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释然,芙婉温温一笑,很暖。 “原来是阿柯……尹智的徒弟,难怪对他这般上心。其实身处乱世,公子的顾虑,我明白。”她莞尔一笑,有着这个芳华年纪难得的成熟,透过明洁的眸底,筑子遥看到了芙婉的无奈,偶尔泛起丝丝泪光,谓然:“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自幼便随爷爷学医行走江湖,直到几年前,爷爷归天而去,我便一人在此住下。” 筑子遥心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又绝了他的一个念想,天大地大他又该去何方寻找这个木芷婉? 望眼里边熟睡的尹智,又转向芙婉,筑子遥觉得这里或许要比杆州安全得多,至少不必担心什么时候敌方又来个突袭惶恐搬移。 但是又怕他们孤男寡女朝夕相处,将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然则到底还是因为他的私心。倘若可以,筑子遥当真想直接将尹智拖走,再去长泾把简柯绑了,然后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从此隐居。 “筑公子?”似是神游了许久,芙婉温柔的声音将筑子遥拉回现实,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只得暗自叹息。 是夜,筑子遥好不要脸地留下来蹭了一顿,随之想来他一个将军离开杆州已久,也该回去了。 却又依依不舍,害怕再次将尹智给弄丢了,这样的打击,尝过一次足矣。 去前,筑子遥意识到自己还该做一件事情,似是无意般向芙婉提起,“芙姑娘可知大皇子深陷战场,已被汴军掳走,怕是这段时候不安宁了。” 芙婉顿了一顿,神色间的变化令筑子遥欣然,看来从一开始这个女人便在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方才如此顺畅的一段家世介绍,他差点就信以为真了。只是可惜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身名贵的布料出卖了她,即便是住在这样一个破旧的草庐中,却依旧阻挡不了姑娘家的爱美之心。 良久,芙婉不安地看着筑子遥,唇畔微微颤动,“当真?” 问筑子遥,自然是昧着良心点头了。 芙婉以审视的眼神盯着他,眉宇间半带哀伤,轻言:“筑公子和尹智都是汴人罢。” 不愧是皇室,筑子遥暗道,颔首。 届时脚边似乎有着什么东西,筑子遥俯身拾起,见是那一纸千字文,只历经一番沧海桑田过后,沾染了鲜红的血渍,加之残损的边角,更增添了几丝年代感。筑子遥似有若无地轻轻一笑,“公主,在下可有幸邀得伊人几日?” 芙婉面色平静,只是换上了一抹哀戚之色,摇了摇头:“那日在外遇见尹智时我便知道他是汴人的将军。” 第17章 俘虏大皇子 “可公主还是选择救了他,这便足以说明公主是一个明辨事理、大慈大悲之人。” “多谢公子盛情相邀,只是奴家习惯了清静,望公子见谅,至于他……”芙婉望了望里边的尹智,满眼不舍,却又被自己深深压下,莞尔:“公子带走也好,留他在此多几日也罢,奴家都不敢有一句怨言。” 筑子遥打开随身携带的扇子,轻轻一扇,“可他应允了你成亲。” 芙婉苦笑一声,低语:“让公子见笑了,与一个失忆的人,承诺再多又有何用?终有一日他会恢复原本的生活,而我,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只当糊涂时的笑话。” 她确实在笑,却不比哭来得美。 扇子一合,筑子遥轻笑:“公主放着尊贵的皇宫不住,为何要跑来这种苦地方?除了不满姜王治国外,恐怕还有其他原因罢。” 芙婉久久愣住,冷不防手中的汤碗一滑,碎成无数片。不知多久,她才想起说话:“你究竟是何人?” 而筑子遥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继续说他的事情。 “公主之所以一直受皇宫中人冷眼相待,是因为在嫁给姜王前公主的母亲芙蓉便已有了身孕。” 闻此言,芙婉的脸更是“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无色,筑子遥便愈加确信自己说对了。 “而公主的生身父亲正是当年盛得民心的汴国太子晋,汝母是长泾妓院的招牌红人,被晋太子看上而为其赎身,却因身份被太子府的其他妻妾恶言重伤,最终不堪重负离开了汴国。当时她并不知自己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直到被你口中的‘爷爷’——一名江湖老神医所收留。之后她一边养胎,一边为老神医打理铺子,但因娇柔的美貌为姜王相中,纳为妃子……” 芙婉很是痛苦地捂住耳朵,一味恳求筑子遥不要再讲下去了。 这般美人也是继承了其母的优良血统,筑子遥看得有些于心不忍。 “知道这些事情的世上不超过五个人,一个是母亲,一个是爷爷,一个是我,就连姜王都不曾过问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芙婉抽抽噎噎着,却对筑子遥此言百思不得其解。 筑子遥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粲然一笑:“因为我会读心术,透过你的眼睛,我可以读出你的故事。”虽是有些像江湖骗子的言论了,但筑子遥说得确实无错,不过靠的不是什么读心术,而是仙术。 芙婉半信半疑,但是这三个人中母亲和老神医都已经过世了,唯独剩下自己也从未跟外人提起过,但是眼前之人却知道,且只字未错,这便令其不得不信。 “现在公主还觉得没必要随我走一趟么?”筑子遥眸底划过一抹狐狸般狡黠的光亮。 可以看出芙婉内心的纠结和为难,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虽然姜王任由他人欺负我与母亲,不闻不问,我确实恨他,但十年来大哥一直待我不薄,我不想伤害他。” “就算是他亲手杀了你的母亲也不在乎?”筑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3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3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3 子遥半眯起眸子。 芙婉面色一僵,惶恐地看着对方,“你说什么?我母亲分明是十年前失足溺水而亡的……” “从前大皇子待你可与其他皇子公主有何分别?打自汝母死后,他突然对你爱戴有加,难道不可疑么?其实,他是觉得愧对于你。” 芙婉脚下一软,无助地倚靠在门上,原来她一直敬佩的皇兄其实是自己的杀母仇人?芙婉心下怆然,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淡淡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我随你去,我要亲自听他说。” 筑子遥的目的这便达到了,可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愧疚感,她本不用卷入这场战争,却是自己将她带进了这无尽地狱。 可是人这一生,又有多少后悔和遗憾呢?神仙亦是如此。 因是有了芙婉和尹智二人的存在,筑子遥不好直接用仙术,只得徒步走向杆州,这路途当真不近,怕是到那边也要两三天后了。 唯恐军营中发现将军不见了出什么事情,趁着夜色,筑子遥偷偷回了趟杆州。 去时肖飞已在议事厅中等待已久,如此想来筑子遥离开也已经有了足足一日。 见到筑子遥,肖飞悬着的心骤然放下,轻轻呼气,“筑将军去哪了?可是叫得老夫好一阵忧心。” 筑子遥带着几道愧疚赔罪,肖飞自是不敢当的。 筑子遥欣然道:“肖将军可知,这一日内发生了许多事,我找到尹将军了,还有那个木芷婉。” 似是他说得太轻描淡写,肖飞感到不真实,愣住好一会,才缓缓开口:“筑将军不是在与老夫玩笑?” 张开扇子,筑子遥半带轻笑,“自然不是。” “那他们现在……” “肖将军不必担忧,他们此刻还在怀税,几日后便到,为保他们安危,我且需离开几日,军中事务便劳烦将军了。” 肖飞频频点头,却又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筑将军如何确信就是尹将军和姜国公主?” 筑子遥窘迫一笑,只顾着那边竟忘了这里,轻咳几声,道:“我一人快马加鞭走捷径,如此来来回回便也快了,总之肖将军放宽心,我这便去了。” “保重!” 回到怀税茅庐中,只见尹智独自坐在院子里。 “你可有想起什么?”步伐轻声,不知何时出现。 尹智却并未有过多震惊,只是轻轻摇头,抬首看着筑子遥:“阿柯是谁?” 月光朦胧,昔日交好的二人,如今却似隔了一道屏障。 筑子遥眸底划过一道说不出的复杂神色,徐徐:“他曾是你最重要的人。” “如今不是了吗?” “不知道……” 是了,连尹智都不清楚的感觉,筑子遥又该从何知晓。 所谓君无戏言,怎好让他负了芙婉,如此简柯也不会开心罢。 而观简柯和纳兰媛的婚事因她一场醉酒成了全城笑话,半妖也很快被放了出来,灵雀飞到筑子遥肩头叽喳了几下,筑子遥面色微微一变,片刻便缓和。 仰天,这一趟他是否做错了?或许那日根本不该让尹智做什么将军,他应听简柯的。 筑子遥从袖子里取出一纸黄卷,交到尹智手中,“倘若你当真决定了要与婉儿姑娘在一起,就别再回去了,或许失忆是你此生最好的归宿,这个……就当作留个念想罢。” 不过,眼下令筑子遥最为担忧的是,这个芙婉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其复杂的身世怕会牵连了尹智。 倘若她可以放下过去的话,筑子遥倒也愿意促成这一对有缘人。 尹智紧紧拿住,目光犹豫而煎熬。 这个决定,于谁而言都是不易的,筑子遥晓得,但也深知自己无法替他。 筑子遥负手而立,倘若尹智当真选择了留下,他亦不知回去后该如何向简柯交代。 “不,我要回去。”尹智眸子一深,仿佛已经做出了抉择。 听到这句话,筑子遥不喜也不悲,只是静静凝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 因是考虑到尹智身上还有伤,以及芙婉是个柔弱女儿家,途中他便买了辆马车。 两日后,抵达杆州。 城门前,芙婉犹豫了好阵子,才终究踏入。 是了,她要知道,她的母亲究竟是如何死的。 肖飞早已恭候多时,看到尹智欣然上前:“尹将军如何?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话说的是不错,可惜又招惹了一朵桃花,筑子遥撇了撇嘴,“尹将军受伤失忆,近日便劳烦肖将军照顾了。” 肖飞一惊,细细观察尹智,看到他眼底的茫然,轻叹一口气。 筑子遥唤来几人,将芙婉绑上,赔礼道:“暂且委屈姑娘一番。”芙婉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不计较,微微颔首。 杆州城门外,木阮飞带兵叫嚣多次,怕是这边再不应战便要强攻了。 士兵将芙婉带到城墙上,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筑子遥大声呼唤:“大皇子还是想清楚了再说罢。” 见状,木阮飞脸上一僵,颤抖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芙婉的嘴上被捂了一块粗布,不过这并非筑子遥安排,而是她自己要求的,为的就是不想跟木阮飞说话出了破绽。 正如筑子遥所料,木阮飞带兵愤然离去,而释放芙婉的条件便是他们退回姜国,再不踏入大汴领土半步。 “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失宠的公主放弃的。”芙婉自嘲一笑。 这筑子遥自然晓得,所以他并不是要以芙婉要挟木阮飞放弃侵占,而是…… 入夜,芙婉按照筑子遥的意思住在黑暗的牢狱中。 届时守卫被一阵白烟迷倒,男人匆匆忙忙打开牢狱的大门,芙婉听到响音睁开眼。 突然有个温柔而亲切的声音呼唤着她,芙婉冷淡回应一声:“皇兄。”那人欣喜过来撬开门锁。 一切都看似是这般顺利,却在转身间,星火点点,才发现自己中了敌人的圈套。 木阮飞瞪着筑子遥,将芙婉往自己身后一拉,“你们放过她,有什么冲我来!” 第18章 筑将军接旨 筑子遥似笑非笑,目光驻留在芙婉身上,“姑娘没有什么要问的吗?”说罢,差遣其余人退去,唯独剩下他们三人。 木阮飞愣怔,骤然有种自己不仅被圈套了,乃至还有被欺骗背叛的挫败感,无可置信地看着芙婉,等待她的解释。 方才芙婉一激动不慎将嘴唇咬破,丝丝鲜血泛出,在隐隐约约的火光下更加显得娇滴动人,她掰开木阮飞在自己衣袖上的手,退了几步,谓然:“母亲是如何死的?还望皇兄不要骗我。” 愤怒的眼睛中愈加布满了红血丝,额间青筋暴起,“你竟联合外贼设计引我上钩!是,你的母妃确实是我杀的,可那是失手,我不知道她……” “不要说了!”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4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4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4 芙婉捂住耳朵,推开拦在路中央的筑子遥,跑了出去。 木阮飞恶狠狠地瞪着筑子遥,仿佛要将他撕碎,这时外边进来几个人将他捆住,但他眼神从未在筑子遥身上移去,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小人!” “小人总比死人好。”筑子遥淡淡然。 在确认真相后,芙婉一个人跑出了杆州城,筑子遥晓得她此刻需要独自冷静,便没有派任何人去寻她,唯独尹智除外。 他手拿糖人,放到芙婉面前。 芙婉幽幽抬起头,接过糖人,却无心品味,只是强行挤出一个不真实的笑容。 尹智就地坐下,轻轻为她拭去眼角边的泪水,谓然:“方才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以前不开心时也曾有人这么给我糖人,每回吃完便将所有不愉快都忘却了,尝尝。” 芙婉抽噎着音色轻舔一口,真甜。 “天色这么晚了,你是从何而来的?” “方才跑遍了整座杆州城,好容易买到的。” 意外而感动充斥着芙婉内心,略带羞涩地倚靠在尹智肩头。 筑子遥远远注视着这一幕,眼眸深邃而看不出喜怒哀乐。 “子遥这是吃味了?” 筑子遥吃吓,正欲出手,却见那一身红衣,赶忙收住。 “你怎来了?” “魔君令我做件事正好路过此地,想起子遥在便来瞧瞧。”澄澈的眸子仿佛看不到一点污秽,令人对他厌恶不起来。 不过终究还是魔族的人,筑子遥理应保持些距离,却又觉得他是这般熟悉。 残念眨了眨眼睛,打趣道:“一千年过去了,子遥当真一点都没变,你这眼神看得人家好羞涩。” 倘若残念不开口绝对是个一等一的美少年,可惜每次一说话就有种让人想打他的冲动。只是残念的语气多次令筑子遥不得其解,淡然:“你我很熟吗?” 少年撇了撇嘴,看筑子遥的眼神仿若一个怨妇,怪他这没良心的,“好歹当年也曾有过几次并肩作战对付天煞,对付四大凶兽,诶,你那只肥鸟怎么不见了?它吃了穷奇的内丹还好吧,难道……已经暴毙身亡了?” 看着残念真切的眼神,筑子遥一片茫然,只是呆呆看着他,嘴里冒出几声:“天煞是何人?四大凶兽不是一直被压在乾坤阵中么?你究竟在说什么?” 残念愣了许久,抚过筑子遥额头,突然大笑:“我知道了,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筑子遥惘然。 “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筑子遥惘然。 “如此想来我与半妖提起千年前的事情时她也是这个神情,你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筑子遥继续惘然。 之后残念又是好一阵的自言自语、自问自答,听得筑子遥耳边起了茧子,感情这少年前世一定是个哑巴。 虽然残念说起话来确实很烦人,但不可否认筑子遥确实为此沉思了许久。 残念挠脑袋挠得几乎抓狂,可筑子遥没有一声回应,于是最终残念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你失忆了。” 闻言,筑子遥瞥了眼这个异想天开的红衣少年,过去的事情他分明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会失忆?是以这个说法很快便被否决,可是另外……似乎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眉间微蹙,筑子遥默然。 残念道是任务还未完成,丢下一句“明日坐等好戏罢”便消失,筑子遥莫名。 踱步杆州,还是想不通残念所言,最终为了不让这件事情困扰自己,他便去了监狱。 正巧碰见肖飞,向筑子遥恭然一行礼,他侧目瞧见其身后押了几个黑衣人,想来该是想救木阮飞的。 牢中湿气和血腥味都很重,筑子遥稍稍捂住口鼻,可是当看到榻上安然熟睡的木阮飞时不忍嘴角抽搐,当真难为手下的人冒死来救他了。 次日,传来捷报——姜国皇帝驾崩了。 议事厅中筑子遥、肖飞、尹智外加一个芙婉都在,听闻消息后四人鸦雀无声。既然皇帝驾崩,大皇子又在他们手上,想来姜国此刻也是混乱不堪。 此番筑子遥可算晓得昨晚残念那句话是何意了,不过,莫非是他杀了姜国先帝? 说残念,残念便到了。 一袭红衣简直刺目,一副求夸赞的神情看着筑子遥,“如何?” “当真是你杀了姜国皇帝?” “自然不是,我哪有那胆啊。”残念瞥了眼筑子遥,天道地道,着实不是他一个小小魔族护法惹得起的。 “事前魔……咳咳,陛下关了白山公主几日,出来后公主一气之下把玉玺丢到了姜国……那个是真的!谁知阴差阳错地落到了姜国皇帝手中,我趁夜进入,他以为是见鬼了,吓得七窍流血而亡……如此可不能算我的过错罢。”一对委屈的小眼神看着筑子遥,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 后者嗤笑。 原来之前他们费了这么大气力,甚至还俘虏了大皇子木阮飞,孰知还不如一个红衣少年来的有用,这叫筑子遥大受打击。 届时来报,道是木阮飞逃狱了,筑子遥已然不在意,想来人家一时半会儿间也顾不得这里了,何必赶尽杀绝,对肖飞道:“召集军队,即刻夺回常阳!” “是。” 此番因是尹智受了伤不好出去,筑子遥本要自己出手,却闻残念自告奋勇,他自是选择成全他了。 姜军群龙无首纷纷归降,不过残念并不以此停滞,一路打到怀税并轻而易举地拿下,回来后道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看他们以后还敢再来否。 于是,一场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战事最终以敌国皇帝被吓死而结束。 汴军临归,旌旗飞扬,万里无云,朝廷百官出城相迎,十万人马缓缓驶近,其中有三万是从姜国归降那一部分里带回来的。 残念便在筑子遥边上,凑近嬉笑道:“可有选好大喜之日?” 筑子遥以为他是在讲尹智和芙婉的事,眉间深然,轻声叹息:“待他恢复记忆再说罢,既是答应了婉儿姑娘的,自然不会食言。” 残念被筑子遥说得莫名其妙,喃喃:“难道他还没告诉你……” 荣耀而归的军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抵达长泾城门口,这倒并非矫情故意走得慢,而是一路上恭维的人太多,着实快不了,没有停滞便是很不错的了。 这时,残念突然从马上下来,面朝文武百官,取出一道圣旨,全朝跪拜:“念筑子遥自荐出征,战功卓越,朕特为筑将军许下重礼。不过,钱财功名都是俗物,朕以为筑将军并非如此俗人……” 筑子遥暗自咬牙,恨你个“不过”,去你九幽的俗物! “经朕慎重考虑,终决定,赐卿一门全国最好的亲事,望筑将军善待国师,婚期还待卿归来时亲自商议,钦此。筑将军接旨!”残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5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5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5 念憋着笑意读完一整段史上最不要脸的圣旨,却见筑子遥狠狠瞪着他,不语。 其言出,数万人为之震惊,谁人不知国师何人?皇帝这道圣旨下得着实骇人,原本王公贵族之间偶有几个喜好男色的,也都避着明人去会那馆子里的小倌。可是此番,堂堂皇帝当着世人的面,赐当朝国师与将军的婚约,岂不惹人笑话? 纵然皇权在上,却也不免有几人低声议论。 残念轻咳,又道:“筑将军接旨!” 筑子遥以为这是九幽在整他,并非放在心上,便朝他做了个鬼脸,仿佛在说,我就不接,你奈我何! 届时,筑子遥袖子里还藏着南宫御送来的三封信,如是他可算晓得那第三封中所说的神秘赏赐是什么了,倘若可以,他倒想现在就去跟那两个男人同归于尽。 “筑将军可是对朕的赏赐不满?”不知何时九幽踱步而来,身侧站着的便是南宫御。 筑子遥抬眸,自是没有好脸色,不过眼下这是在满朝文武面前,便拉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毫无诚意道:“哪敢啊,不过陛下英明神武,可怎就忘了子遥是男儿身呢?” 赐一个男人给他?还不成为一朝笑柄,这圣旨,接不得,接不得! “哦,是吗?那不如让军师来讲讲那晚池塘边发生了什么?”九幽不怀好意道。 筑子遥咬牙切齿,暗道算你狠,九幽似是听到了般朝他一笑,仿若在说“不必谢我”。 第19章 凶兽再现世 百般无奈之下,筑子遥只得暂且先接着。此番他可算是看明白了,九幽这厮压根知道他来的目的,也正是看在这一层上才笃定这圣旨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接的,否则便会落个违抗圣旨的罪名。到时即便对方无法奈自己如何,也别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九幽,算、你、狠! 筑子遥接下圣旨,然则在场诸人却依旧没有起来,他们并非被九幽的皇威所震慑,而是全然不曾想到过斗武场上一鸣惊人、沙场上摆弄谋略的筑将军竟是断袖!而且,还和国师有一腿! 筑子遥扬长而去,与花妙一擦肩而过,略微瞥到其眼底的一抹黯然。 很快,这消息便传遍了满城上下,这回筑子遥可谓是大大出名了一番。 扶桑花依在,院子里却多了一样东西,筑子遥黑着脸指向一扇莫名出现的门,随便拉过一个小厮问:“这是怎么回事?” “国师说翻墙太累,便修了扇门,道是……”只见那小厮憋笑憋得全身发抖。 “什么?” “国师说,这样方便与将军调情。”说完他便溜得比兔子还快。 筑子遥脸色更黑了。 竟一番折腾,已是黄昏。 夕阳西下,他白衣翩然。 筑子遥转身便要离去,却被他一把拉住,落入怀中。 纤长的手指轻轻拨过筑子遥略微凌乱的发丝,柔声:“半月不见,如隔百年。” 后者不语,继续黑着脸,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便是九幽和南宫御二人……顺便再带上个残念。 可奈何南宫御这厮也不管筑子遥如何,愣是在他耳边轻吟一曲《凤求凰》。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炽热在耳畔挥之不去,甚至不断顺着肌肤蔓延,筑子遥又是暗骂一声自己不争气。 面对南宫御,他是败得彻底。 好容易筑子遥张口:“赐婚是你的意思还是九……陛下的意思?” “只得道是我与陛下想到一处去了。”南宫御轻笑,将头放在筑子遥肩上,热气充斥着他的颈边。 南宫御眼尖,不知何时已然取下筑子遥系在腰间的一枚荷包,绣花精致,满是暧昧气息,可无奈筑子遥这榆木脑袋当时并未察觉,直到方才瞧见花妙一的神情后明了。 “子遥何时也能为我绣一个?”南宫御好不要脸地将荷包扔进了盛开的扶桑花中。 筑子遥白了眼,“那么恐怕要让国师大人失望了,这辈子呢,你就别想拿到了。” 南宫御孩子气般轻哼一声。 忽闻呼唤,残念火急火燎地闯入筑府,冷不防看到二人这般暧昧的姿势,微微一愣。转而想起此番前来的事情,急切对着筑子遥道:“陛下召见筑将军。”又唯恐南宫御一道去,刻意加上一句:“陛下特意说了,只召见筑将军一人。” 南宫御似乎略微有些不满,依依不舍地放开筑子遥。 虽说残念这厮跟他们同流合污狠狠坑了自己一把,不过此番见到他简直就如救星,拖着救星便走了。 边走,筑子遥谓然:“出什么事了?” 残念面色焦躁,想来并非朝廷的事情,将他拉到一个无人偏僻处,几言几句道:“还记得一千年前你那只肥鸟放出的四大凶兽吗?打自穷奇死后那三只便从此隐匿于世了,可是方才突然出现在城北温阳山,魔君和半妖已经前往。但毕竟是上古魔兽,魔君再厉害也无法力敌多只,半妖便更不用提了,如今的她虚弱得可还不如千年前的四分之一。” 筑子遥暴走,“那你还不快带我去!”并且再一次体会到了残念的废话之多。 温阳是一座荒山,人烟袅袅,不过闹出的动静还是波及到了附近的百姓,当是天灾妖霍,纷纷逃窜,不敢靠近一步。 九幽以一己之力杀死了梼杌,血溅三尺,半妖强行牵制住浑沌,却仍是吃力,当真如残念所说已不及当年四分之一。 饕餮狡诈,趁人不备冲向半妖后背,九幽为之一挡,一口鲜血喷洒,眉间蹙起,此刻亦不忘调侃道:“本君的护法怎如此羸弱了?” 彼时筑子遥、残念二人终于到来,合力将饕餮打趴下,浑沌见状不妙落荒而逃,但是九幽反应之快,拾起间直刺其心脏,奈何被饕餮那一下伤得太重,在半妖怀中晕厥了过去。 骤然间,半妖感到脑子一沉,眸底泪光泛泛。 黑山之巅,他曾对她说:“以后,你便是我魔族四护法——半妖。” 她以身阻止难源阴谋时差点魂飞魄散,而他早已晓得她的计划,那日不惜反噬施展魔族禁术护她一命,却因此沉睡了整整一千年。 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止不住泪流而下,半妖恳求筑子遥救他。 这是自然,即便半妖不说筑子遥也会尽力相救。虽然九幽是魔,却也并未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至少筑子遥没有瞧见过。 他眉间微微一蹙,“他五脏六腑伤得不清,但是并未波及性命,我想此刻最好还是先回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6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6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6 魔族休养。”说罢,看了眼残念。 残念颔首,小心翼翼地扶起九幽,“那我现在就带魔君回去。”半妖随之一道。 筑子遥顾盼三具庞然大物,果然清理尸首这种事情还是落到了他手上,那三人当真走得心安理得,总不济留这供凡人欣赏罢。 不过也不忘物尽其用,筑子遥取出三颗内丹,收入囊中。 将整座温阳山查探了遍,他发现一个深邃的山洞,便将它们搬入其中。 正欲离开,不慎脚下一滑摔入一个洞中。 出其意料的是没有重重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一道柔软的羽翼上,筑子遥微微一愣,从上边下来,四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环顾周遭,白骨成堆,却似曾相识,感情他这是回到了南海底下? 难怪温阳山会偏僻如此,想是千年来都有不少人落到这里被重明鸟吃了亦或者是活活被困住饿死了,久而久之便无人再敢来往。 重明鸟脚下一挪,靠近筑子遥,而后者除了退后亦干不了别的。 它的嘴从筑子遥腰间轻轻一叼,三颗内丹落入鸟口,直叫人心疼得欲哭无泪。 转后羽毛色彩一亮,筑子遥暗道不好,它这又是要破阵而出了。 唔,为何要说又?筑子遥一愣。 不过这一回重明鸟倒是学乖了,不再大摇大摆,只见其身体愈来愈小,最终化作一只麻雀大小,飞到筑子遥肩头。 总觉何其相似,却愣是自己如何回忆都记不起来了。 重明鸟自是得罪不起,筑子遥摸索着循身而去,终是回到了温阳山。 笛声空幽,忽远亦近,他心下一颤,重明鸟好似有些激动,拖着肥硕的身子向长泾城飞去,生怕它惹出什么祸事,筑子遥紧紧从之。 扶桑花烈焰如火,灼伤了星星青翠。 重明鸟瞧见那一袭白衣,宛如见到了久别重逢的父亲一般直扑那人怀中,亲昵地蹭,仿若一只乖巧的宠物。 南宫御不喜欢有人……鸟离自己太近,略显嫌弃,可奈何怀里的小家伙愣是不肯松开,狠狠咬住他的衣裳不放。本带着鄙夷的脸在抬眸看到筑子遥的一瞬间,换作一抹轻笑,殷勤道:“原来是子遥的宠物,难怪这般偏爱于吾。” 闻此言,筑子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收重明鸟作宠物?愣是借他一万个胆也不敢,虽然昔日当真这么干过。 只是如此看来,南宫御手中的那支玉笛确实是重明鸟主人之物无错了。 筑子遥想起温阳山上发生的事情,觉得有必要告诉南宫御,毕竟他是皇帝的心腹,至少于整个朝廷而言着实是的。 “陛下要出宫微服私访,近日朝廷诸事便劳烦国师了。” 只闻南宫御不以为然地应一声,似是有些不开心,喃喃:“看来婚期又要延后了。” 筑子遥咬牙。 骤然,他眉间微微一蹙,肃然看着南宫御:“你府中近日可有来过面生之人?” “子遥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入府了吗?” 筑子遥白眼,但对方身上确实有一股妖气不假,而且此妖修为不浅。 又看了眼南宫御,想来他一个国师也不会刻意去留意府邸中每个下人的面孔,筑子遥便只得放弃询问他了。 届时蓝衣小厮来报:“方才长公主遣人来请大人前往,长公主重病不起,只说着要见大人。” 南宫御应了一声,淡然处之。 筑子遥狐疑,牢牢盯着眼前之人,若有所思。 待那人离去,走到南宫御身侧低声:“去公主府?” 然,后者并不搭理他,径直抱着重明鸟走了,好似在因方才他一直盯着那小厮看而吃味,筑子遥无奈。 长公主府,简柯等候已久,见到南宫御愿来,轻轻一笑。 筑子遥退了退,站在一旁,瞥见简柯眼底的殇然,却并非是因为自己的未婚妻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想来他已经晓得了尹智的事情。 第20章 白泠儿之仇 侍女为纳兰媛擦去额上汗珠,轻声呼唤:“殿下,国师大人来了。” 闻言,纳兰媛幽幽抬起眼皮,今日的她截然不同往日,倒是有副病美人的姿态,对着南宫御羸弱轻笑:“阿御,你终于愿意来看我了……” 在准驸马面前毫无避讳,加之筑子遥也对大婚之日纳兰媛的作为有所耳闻,不知这臭名远扬的长公主对南宫御究竟有多深情。可筑子遥从南宫御眼底看到的却是冷漠,而他之所以会来,只因他的一句“去公主府”。 突而筑子遥心中浮起一个念头,轻声对简柯道:“不如让公主和国师单独聊聊……” 简柯自是没有意见。 纳兰媛一愣,欣然。 但是筑子遥不敢去看南宫御的眼睛,自他周遭散发的寒气令人颤栗,就像那日在玉清院时一般。 公主府当真比得上四个将军府大,二人寻了个不引目处。 “你可有去看过他?” 简柯眼中划过一抹黯然,“智儿真的不认得我了?其实这样也好,我本就是要娶长公主的。” “是以出征那日都是哄他的?”即便早已猜到,可筑子遥还是抑制不住心头气恼,“你也看到了,平阳公主心系他人,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倘若只因那一纸圣旨,一切都可以解除,总不济,这一世你们便就此放弃?” 不知自嘲还是如何,简柯轻笑,筑子遥却看到了他的压力之大,不由一愣,轻唤一声:“兄长?” “简某担当不起,其实初见那日,你说得都不错,唯独我们是兄弟乃假的。” 筑子遥微怔,转而又觉不对劲,他的压力,当真太大,从而更像是一种责任和……复仇。 “其实我从来都晓得自己的身世,我本姓纳兰而非简,更没有一个筑姓的兄弟。我不会娶纳兰媛,因为,她是我的亲姑姑。”简柯沉静道然。 筑子遥感到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似得很是难受,好一会说不出话来。直直盯着简柯的眼睛,缓缓道出那个陌生的名字:“纳兰晁。” 前太子确实有个孩子在五岁时遗失,当时太子纳兰晋与二皇子纳兰熙明争暗斗夺储君之位,纳兰熙本是要刺杀纳兰晋的,却不慎搞错了对象,以至太子妃坠崖,而纳兰晁也被世人以为随母亲去了。 十一年后先帝仙逝,纳兰熙伪造圣旨称帝,纳兰晋发起叛乱手刃纳兰熙,但也元气大伤,最终先帝遗诏被人寻到,奉十二岁的纳兰止为帝,纳兰晋无力反抗,屈辱自尽。 简柯似是默认了,目光平静地看着筑子遥。 “可如今你告诉我这些,难道就不怕……”蓦然一愣,筑子遥发现公主府外的动静,震惊地看着简柯,“你想谋权篡位!” “不错。”简柯冷冷一笑,与昔日的温和截然不同。 筑子遥正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7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7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7 欲说什么,琴声悠长,脑子一晕,失了只觉,隐隐只看到花妙一向他款款走来。 醒时已回到了将军府,却不同往日,所有家丁丫鬟都被调换成了生面孔,处处盯着他,不让其出门一步。 院子里的一扇门如何晃眼,筑子遥悄然进入国师府,那边却空无一人。 彼时灵雀飞到他肩头,叽叽喳喳几声将它看到的都告知于筑子遥。 原是他被带回府邸后不久纳兰媛吐血身亡,简柯的人便冲进公主府,以“谋害长公主”之名将南宫御关押。如今九幽受伤回了魔族,朝堂便没了皇帝,着实是简柯趁乱篡位的最好时候。 筑子遥黯然,望着遍地扶桑花出了神。 尹智去征将军时,简柯时而帮助时而阻挠,是否说明他心中其实是有尹智的,但最终还是抵不过仇恨?而观南宫御几次三番地提醒他远离简柯,远离花妙一,或许他早已知晓。 筑子遥拾起那个荷包的手紧了紧,想是那时他们便已经下了毒。 那么南宫御,他明知这是场鸿门宴,却为何还要前去?当真可是自己害了他……筑子遥恍然,原来事前他气的并非吃味,而是自己不听他的话,始终与简柯来往。 筑子遥欲要循身去看他,却被一道法障打回。原本他以为自己只是明着出不了府邸的门,但并不代表他不可以使用仙术离开,可如今看来他仿若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届时略微面熟的蓝衣小厮幽幽走出来,妖娆地轻轻一拍手,渐而化作一袭红衣,面容变作女子,“仙君,千年不见可还好?” 筑子遥不认得此人,却觉眼熟,眉间微蹙,冷声:“妖孽,放本君出去。” 她本轻笑着的面容炸然变得狰狞,依稀可见瞳孔中蔓延的黑翳,筑子遥神情复杂,看是魔化了。 “我白泠儿不惜背叛家门,漂泊世间寻他整整四千年,至千年前才终于依稀找到了他的身影,可为何你要从中插足?今日,你别想活着走出这扇门!”自称白泠儿的狐妖仰天大笑,天色骤变,黑云密布。 于她所说的一切,筑子遥莫名。 但他晓得,这狐妖是有备而来,虽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她,可瞳中散发的仇恨并不小,怕是要至自己于死地才肯罢休。 筑子遥双眸半眯,对方是个五千多岁的老妖怪,而自己不过一千七百年的仙龄,相比拟之下胜算何其渺茫。 如此想来,突然出现的三只凶兽绝非巧合,怕是早有预谋,支开九幽、残念、半妖,唯独剩下一个自己,动起手来便轻松多了。 “你的剑法是他教的,我便要你还了。”说罢幻化出青虹两把剑,将其中青剑扔向筑子遥。 抬手接过,此时此刻,筑子遥有种错觉,仿若正如残念说的那般……莫非,他当真失忆过? 稍稍犹豫,却见对方已经抬剑向他刺来。 筑子遥腾空旋转,挥洒出一片璀璨的青光,宛如颗颗繁星自空坠落,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色光芒,劈开一道杀意剑气。而后长剑一挥,刺眼的剑芒由地而上,犹如苍茫的青龙,仿佛要冲破天际直击苍穹顶。 白泠儿步步后退,撞到墙面上,一丝鲜血从嘴角流落下来。 她曾于过去四千年来不断寻找帝辛的转世,可奈何始终无果,直到一千年前受伤遇到段景,而她看到的却是帝辛的影子。 纵然她明白帝辛昔年罪孽深重,不得翻身,段景并非是他,可那六七分的神似,却叫她彻底沉沦。 一直以来她都在不停告诉自己,段景就是帝辛,帝辛就是段景,后来时间长了,果然连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可是一千年前,他们仿照当年事件,将历史重演,段景终究走上了帝辛的道,只是他比较幸运,因为他是天族太子的人魂,那些人不敢伤他。 但他爱的,也永远不会是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白泠儿对筑子遥的恨已然到了非你死便我亡的地步。 当年白泠儿因混乱人间朝政而遭女娲娘娘降罪,折损了至少两千年的修为,如今与筑子遥比起来其实并没有多少优势在身。 然,筑子遥并不知晓这些,还以为是自己时运恰好。 白泠儿眸子中的黑翳愈加深沉,扔下剑,双手施展着什么术法,骤然四面八方飞来的黑气吸入她丹田之中,发丝飞扬,红袍大张。 筑子遥暗道不好,她这是在吸食两座府邸中所有人的精气为自己所用,此时一道青光射去,直击白泠儿心口。 她翻身轻易躲过,筑子遥又以各种剑术招式阻挠,可是对方丝毫不受影响。 倘若现在筑子遥还可以靠些时运取胜的话,那么待她吸完那些精气后便绝无可能了,反之自己还会死得很惨。 观之白泠儿本就白皙如纸的肌肤变得更加枯干,好似一具没有血肉的白骨。 风起,云变。 虹剑指着筑子遥,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以此下去,万剑对准了他,无数道虹色光芒参差飞过,如流星。 筑子遥躲过一剑,却难保第二剑,第三剑…… 白泠儿攻击不间断,筑子遥被迫处于防守而无法进攻的状态,于他很不利。 彼时,天降红火,将白泠儿设下的法障焚烧殆尽,火势包围了两座府邸,最终化作一道锋芒冲向白泠儿。 而后者疯了似得一心要杀筑子遥,未能顾及身后火芒,骤然鲜血喷洒,筑子遥见状抓住时机,举起青剑挥出一条淡然的青龙冲向白泠儿。 双面夹击之下,白泠儿步步为退,终究耐不住这般打击,露出九尾护体,并向那不知名的大火喷出千年狐火,可未能料到此火竟远胜于她的狐火,九尾被燃为灰烬。 尾巴便好比狐狸的半条命,失尾之痛宛如绞心,狐鸣长啸。 筑子遥被白泠儿那一招伤得不轻,青剑顺着手指滑落,身子倚靠在旁边的槐树上,嘴角微微有血丝流出。 无论如何筑子遥两次放出重明鸟,又是它主子的心上人,白泠儿如此伤她,叔可忍鸟不可忍!重明鸟好似对付自己的嫉恶仇家般吐火,正好也试了一番三颗魔兽内丹的效果,看来是消化得不错。 第21章 人立世而活 筑子遥脑目好一阵眩晕,几欲倒下,南宫御伸手轻轻一揽,落入了他怀中。 说不尽欣喜还是震惊,筑子遥心下略微触动,慵懒地将头倚靠在他胸口,只感疲惫。 南宫御横腰抱起筑子遥而去,连一瞥都没有给白泠儿,这令后者愈发愤怒和哀恸。只是眼下她自己生命堪忧,又哪里还有精力去杀筑子遥。 白泠儿狼狈地拾起虹剑,刺向重明鸟,鲜红如潮般涌出,它却并未感觉到疼痛,只当是挠痒痒,一张口便将白泠儿连同那把虹剑吞没。 如火红羽的神鸟当即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8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8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8 又便作麻雀大小,拖拉着肥硕的身子艰难飞扑到筑子遥床头。 重明鸟翅膀搭住筑子遥手腕,努力向他体内输入真气。 只是它这一输运的真气太多,以至于超出了筑子遥所能承受的范围而令其更加难受。自知做了错事,重明鸟赶忙收回羽翼,停在南宫御肩头。 筑子遥面色一青一白,眉间蹙起,可见它这回着实是用力过猛了,以筑子遥这小身板消化起来怕是需要好些时日。 而观筑子遥却做了个梦,桃树下白衣翩然,他精美绝伦的容颜挥之不去,他说:“不要忘了我,无论如何……” 他是天之骄子,他生来高傲。 那一年竹屋前,他却一招一式耐心教授。 他为他不惜与天帝反目,甚至心甘情愿陪他堕入诛仙台,遭六道轮回,尝人世苦乐。 受世人唾弃如何? 江山美人又何用? 天下为敌可曾惧? 为博红颜一笑,我自甘虚堕,大不了万劫不复…… 他从未离去,他自始至终都在自己身边。 天蚕已逝,情丝不断。 筑子遥闭着的眸子中流出两行清泪。 他可以为他灰飞烟灭,沉眠千年,而扪心自问,自己又为他做了甚? 面对无尽黑暗,不知何时才会醒来,筑子遥却不觉丝毫恐惧。 九重天上,云雾缭绕,他一着紫衣翩然,嘴角若有似无地勾勒出一道苦笑,原来老君的忘情水也不过如此。 紫落的琴声总是这般令人安心,即便是在梦中。 朝阳蓬勃,筑子遥幽幽转醒,却觉浑身抽痛,仿佛这一觉睡了有千百年之久。 筑子遥抱头回忆,在闭眼之前,他仿若看到了南宫御和重明鸟,可睡了太久,他已然分不清现实梦境。 然,面前唯有紫衣仙人静静饮茶。 “本君这莫不是还在做梦罢?”筑子遥惘然。 紫落轻笑一下。 筑子遥并未记错,南宫御和重明鸟确实来了,不过那是十日前的事情了,紫落化作九幽的模样告知南宫御他无碍,而他也该去做他本该做的事了。 低眸稍思,不懂其意:“他本该做的事是何?” 而后者不语,抬眸望向窗外云天,启唇似道:“天机不可泄露。” 筑子遥眸子一闪,正欲询问南宫御去处,紫落却道他已经带着重明鸟回了牢里。前者愕然,愣是怔了好一会,南宫御可以轻而易举地出来,那便足以证明他被抓是意料之中,莫非即是紫落口中“本该做的事”? 想来既有重明鸟在旁,一般人当真动不了他,自然不被反打便很不错了。 固然有了南宫御这个变数,但此番下凡的目的也不容放弃,筑子遥望了眼昏沉的天色,紫落面色似乎并非很好,心下一颤,莫不是这十日内当真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大事? 这世上,若是论起读心术,六界之内恐怕也没有几人能比得过紫落罢,筑子遥才是有那想法,紫落便道:“三日前尹智向芙婉提亲,大婚便在今日午时。” “那现在……”筑子遥心头咯噔一下,大口吞着唾沫。 “辰时方过。” 两个时辰,不长也不短,正是筑子遥府邸去尹家的路程,却有仙力在身,走遍天下也不过几言几句的事情罢了,筑子遥便不急着去,继而续着向紫落打探消息道:“简柯如何?” “皇帝以微服私访之名离开皇宫,国师被扣上谋杀长公主的罪名而囚禁,现下大半朝堂都是简柯的势力。而且,今日他对芙婉起了杀心,再者扣到你的头上。”紫落坦然谓。 如此,他便可以正当理由除去一干于他不利之人,何况九幽归日遥遥无期。一旦皇帝失踪过久,朝廷必然混乱,到时他再公布其皇室身份,便可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 虽是那个不变的灵魂,但如今的简柯与昔日朔逃判若两人,陌生得令筑子遥全然不认识,许是他背负的太多。 筑子遥正是愁眉莫展之际,紫落却忽而轻笑一声,戏谑道:“下回可还要我去老君那为成美讨一瓶忘情水?” 说起此事,那时筑子遥才恢复了过往记忆,难以平复哀伤复杂的心绪一时冲动罢了,倒是紫落这厮害他不轻。他本应允了南宫御永生永世不会忘记,可他倒好,直接给了自己一瓶忘情水将人忘得一干二净。 一缕青烟消逝在原地,筑子遥寻到简柯。 他正对着御花园中那一片湖泊发呆,筑子遥骤然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诧然:“你竟能逃出来,可惜却不能为我所用。” 此话是在夸筑子遥无错,却非是他爱听,淡然:“我不为任何人所用,子遥所做的一切只是随吾心罢了。” “哦?”简柯似懂非懂,此刻在他面前已经不是自己的敌人亦或者威胁,而以学者的态度向筑子遥请教。 长篇大论素来不是成美缘君的风格,他便言干意简却又有理道:“听吾一言,勿忘初心。” “初心?”简柯一愣,在他全然不知道自己身世以前,他的初心不过随智儿一道罢了,无论做甚只要他在那便足矣,可如今回眸往事,竟是那般遥远而不可即。 转而化作一阵苦笑:“人立于世,却并非为自己而活。你想求我放过南宫御?” “不,你不能杀芙婉。” 简柯的计划自是无几个人晓得的,如今筑子遥一言戳破,除了惊诧外,更多的却是肯定了他的存在于己不利。 “你不能杀芙婉,因为她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微微一怔,简柯冷笑:“为何我要信你?” “其母芙蓉。”只此一句,这便足矣。 脑中嗡地一响,简柯无可置信,面色忽而变白。 他做了什么?派人刺杀自己的妹妹,再嫁祸他人。 “停手罢,陛下宽宏大量念在一份亲情在,他不会……”筑子遥昧着良心谓然,却被简柯打断:“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动手了。” “在何处?” 简柯抬眸对上筑子遥急切的眼神,确信他不是在骗他,可是这又与他一个外人有何干系?本以为筑子遥是纳兰止派在身边看着他的人,可如今看来似像又不像,着实令简柯为难。 简柯嘴唇微微一颤,抖出模糊的两个字:“尹家。” 轿子是从尹智将军府出发的,算来此刻应该还在途中,筑子遥瞥了眼简柯,匆忙而去。 灼灼新衣刺眼,芙婉为人所搀扶着款然从马车下来。 高堂之上,却不见新郎的踪迹。 筑子遥夹在尹家客人之间,细细搜寻了一番却并不觉有刺客混入,也不见有人埋伏刺杀,倒是尹智这般异常失踪,筑子遥反而担心起来。 “我确实有过要杀芙婉的念头,但是想来杀了她会让智儿悲痛自责,还有,恨我……与其如此,倒不如成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9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9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29 全了他们。其实,只要智儿安好,我们之间如何便随天意罢,你来寻我前,我便已经撤去了暗杀的命令。”不知何时简柯也来了尹府。 闻言,筑子遥并无多少欣色,蹙眉道:“那你方才都是在逗我?” “你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对智儿这般上心,吾自是要弄清你对他究竟是何居心?不过,方才来看你并不会伤害他。”这一次,简柯诚实道来。 说到底简柯还是在吓唬他,这让筑子遥很是不爽,不过好在他想的倒是通畅,不至于到时二人反目成仇,落得个因爱生恨的下场。 未时又过,仍不见尹智前来,老爷子急得坐立不安,请来的名门望族也是走的走,等的等。 筑子遥下意识将灼热的目光看向简柯,略带质问的语气道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后者不予回答,只是淡淡饮茶。 他越是如此,筑子遥便越觉有问题。 酉时,夕阳西下,余晖无力,老爷子不知去向,想来是气的。 如今在场的也便唯有剩下筑子遥、简柯、芙婉三人。 凉风习习,红盖头翩然坠地。 嫁衣如火,残阳之下娇弱的面容上几欲流出两行清泪,是这般惹人疼惜。 筑子遥终于按耐不住,蹙眉看着简柯,询问:“你将他藏到了何处?” “非也,非也。”简柯望向天边一抹红霞,“昨晚智儿在酒楼酌了几口,可奈何他酒量不好,恰是被吾遇到,便请到府上睡了一夜。” 一口清茶作天女散花状喷发而出,筑子遥顿了顿,“你们……” “智儿酒量不好,愣是至今未醒。” 筑子遥半摸着下巴,对简柯的话略有质疑,但后者并未以此作态。 芙婉从二人面前走过,背影是说不尽的哀凉。 第22章 命定之归宿 筑子遥正欲去告诉她,却被简柯拉住了衣袖,其谓然:“智儿不会娶她的,与其到时再伤心一回,倒不如……”筑子遥沉默,但简柯说的的确无错。 如今尹智娶芙婉只是出于当时救命之恩而许下的诺言,说起来二人相识的时间还不如筑子遥这个外人。平时虽是相敬如宾却并未从他二人身上看到任何情愫,既是如此,快刀斩乱麻想来也是最好的了。 简柯起身,轻轻拍去衣上杂叶,“明日,南宫御便会斩首示众,子遥可有何不舍?” 筑子遥心中咯噔一下,即便知道他不会出事却还是忍不住将心揪起,因为,他是南宫御,这便够了。 “今晚我想去见他一面,就当是告别罢,军师不会连我这点小小的期望都剥夺去?” 简柯从衣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冷冷一笑:“别想做动作,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未必。”筑子遥淡然回应,只要他想走,区区一个地牢哪里困得住他,只是不明其意。 芙婉整整一日不曾见到尹智,便回来将军府,渐渐地由悲怆化作担心。 入夜前,寻到筑子遥府中。 听完芙婉的阐述后,筑子遥干咳几声,言:“婉儿姑娘有没有想过,你当真爱尹智?还是出于他那一句承诺而糊涂与之成亲?又或者在失去亲人之后对他寄予唯一依托?” 闻言,芙婉愣怔,目光又是黯然了几分。 这是她一直没有去想的,因为她不敢,害怕再次失去。 筑子遥稍有犹豫,但最终想来还是决心告诉她:“倘若,你在这世上还存在着一个骨肉相连的亲人,是否可以为此释然?” 芙婉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不以为然:“如此说来当今圣上岂不是我的亲舅舅?可是那又如何,他们岂会在乎我一个区区前太子庶女?” 宫廷之大,简柯不惜杀害自己的亲姑姑,即便是在得知还有个妹妹时激动了几分,可是事后却也并没有相认的意思,说到底他还是不会为此让这个妹妹有机会成为他复仇路上的绊脚石。倘若有一日芙婉的存在威胁到了他的计划,想来他依旧不会放过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筑子遥默然,于简柯而言,骨肉亲情也不过如此,终究比不上他要篡取皇位的野心,而对芙婉来说,这份血肉之情也同样不过一份摆设。 她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让自己托付终身的人罢了,她曾以为,那个人会是尹智。 与自己的哥哥抢男人,倘若换作平时筑子遥定然兴趣盎然,可如今发生在司命、朔逃身上却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致来。 芙婉莞尔一笑,“打自那日见到筑公子后,我便明白他不会是那个守我一世之人。此番也不过圆了我的私心,他不来,也是情理之中。筑公子,我看得出你与他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他既有牵挂,我定不会勉强。明日,我便会回怀税。” 筑子遥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愣是一口气堵在喉头噎住。 他本无需解释什么,筑子遥与尹智之间的关系确实非同寻常,但并非芙婉误解的那般。但是只要她不会成为尹智和简柯之间的障碍,误会一下也不是不可,毕竟不是每个女子都可以像芙婉这般豁然接受龙阳之癖的。 她抬眸的一刹那,筑子遥隐隐瞧见其额间桃花,微愣,不料她那命定之人竟会是木阮飞。不过想来也是,木阮飞关照了她数十年,即便当年是出于愧疚,可数十年的伪兄妹情发展成有情人倒也不会有过多难以理解。 筑子遥开怀一笑,“婉儿姑娘这般知书达理,想必不久便会寻到那个陪你一生之人。恕吾多言一句,姑娘莫要过度记挂于过去,其实这世上,也有人诚然待姑娘,无心却有情。” 朱唇稍扬,转而化作淡淡一笑,芙婉轻微颔首。 纳兰媛已死,芙婉将走,想来应该无人再会阻碍到尹智与简柯了罢,只要他们想。 夜色渐浓,筑子遥正欲而去,眸子却是忽而一闪,冷冷道了声:“不必藏了,是他让你看着我的?” 墙后悄然出现一个红色身影,花妙一面露愧色,始终不敢抬首看向筑子遥,轻语:“是军师命我前来为师父领路的。” “你这一声‘师父’,怕是吾承担不起。”其实不然,各为其主,筑子遥并未埋怨花妙一的意思,只是他不愿为人所监视。 从始至终后者都低着头,筑子遥瞥了眼,淡淡:“走罢。”花妙一颔首,送至门前,筑子遥独自一人进了大牢。 腥气的空气中带着腐败的气味,依稀可以听到血滴下来的清脆声音,瞥眼间可见老鼠啃食着的模糊血肉。 幽暗的牢狱中,一盏油灯隐隐泛着微弱的光芒。 即便是在如此不堪的情境之下,也依旧遮挡不去他出尘不染的气质,重明鸟从南宫御肩头飞向筑子遥。 恍若一场隔世的梦境,正如一千年前那般,历史总是如此惊人相似,筑子遥轻轻一笑。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2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0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0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0 他从床榻上起身,走到铁栅栏前,似有若无地一笑:“子遥可是想我了?” 筑子遥抬脚,径直穿过栅栏走到南宫御边上,“想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紫落都已经说了罢。” 南宫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是默认。 “你可知明日简柯便要将你处死。”筑子遥眸子一蹙,可见对方挑逗的神色微微释然,“莫非,他手中那是假的……” 南宫御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国师,除了皇帝以外无人可以真正对他做什么,可眼下最糟糕的便是九幽不在,一份圣旨还不是一个玉玺的事情。 简柯可以在筑子遥面前肯定地说下南宫御明日处死,便足以证明他已经找到了玉玺。 只是昔日半妖为阻止简柯和纳兰媛的婚事偷走玉玺,那时九幽造过一块假玉玺,以九幽的能力,怕是这世上能分清玉玺真假的人当真不多。 “可是,无论他手中的玉玺是真是假,下边的人是不会管这些的,到了时候你照样得死不是吗?” 南宫御伸手一揽将筑子遥拥入自己怀中,轻言:“果然子遥还是在担心我。”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阵好闻的清香,令筑子遥忘记了来时的腐臭味。 届时,墙壁暗处走出一个人影,轻轻一咳:“你二人还要在本君面前抱到何时?” 筑子遥微怔,略显窘迫,可南宫御显然没有放开的意思。 那人便随意在床榻上坐下,淡淡看着这二人。 耳根微红,筑子遥推开南宫御,愈加窘迫。 南宫御幽怨地瞥了眼榻上看戏之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看来本君来错时候了不是?” 筑子遥稍稍缓和,狐疑地看着九幽。 自是被那眼神看得不舒服,九幽轻轻一挑眉,“本君可是何人,区区几只魔兽还想让本君休养多少时候?” 分明那是看他伤得奄奄一息,如今却活蹦乱跳的,这般神速恢复,筑子遥不禁感慨。 其实不然,孰知一千年前九幽为半妖损耗了大半修为,如今还未复得昔日的二分之一。 不过当下时局,若他空有着一身修为怕是也无用了。 监狱的大门被打开,一袭红衣灼眼,残念身后几人压着简柯将之关于一间牢房中。 九幽从这边走到简柯面前,发缕又化作一头墨色,“没有想到?” 简柯面上微带憎恨:“你最好马上杀了我,否则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知道朕为何只抓了你一人么?” 简柯依旧傲然:“本就是我一人之事。” “女扮男装的花妙一,随在朕身边多年的高贤,你说,他们能够救得了你吗?” 简柯面色骤然一变,恨恨咬牙。 九幽斜眼看了下筑子遥,后者领会其意,道:“陛下,此等琐事便交由臣来处理罢。” 其前者颔首。 昏暗的监狱当中,倏尔只剩下了筑子遥与简柯二人。 简柯手脚带着锁链,一袭蓝裳微微溢出几丝猩红色的血迹。 隔着一扇栅栏铁门,简柯轻声对筑子遥道:“智儿在我府邸的西厢房,想来此刻已经醒了。” 不顾其言,筑子遥问:“倘若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你还会选择复仇么?” 简柯沉默。 筑子遥拔出剑劈开栅栏锁链和简柯身上的枷锁,淡淡一言:“芙婉有她的归宿,不会再与尹智有何瓜葛。出去之后,你可以选择继续复仇之路,也可以从此与他归隐,远离世事。花将军、高公公和尹智三人的生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慎思,莫要悲剧重演。” 简柯茫然地看向筑子遥,“悲剧重演?”而其后者不语,暗道:一念之差,便决定了之后八世是苦是乐。 然,如紫落所言,天机不可泄露,筑子遥言尽至此,也只得放手一搏,只看在简柯心中究竟是尹智重要还是对过去的执念重要。 简柯捏着锁链的手紧了紧,终究释怀,恭然向筑子遥一拱手:“保重。”说罢用筑子遥的剑劈开窗上的栅栏,去了。 筑子遥望着简柯离开的背影,坦然一笑。 第23章 十年辅政约 次日,筑子遥以一根枯草便作简柯的模样被押上刑场,以叛乱之名斩首示众。 自此,尹家公子在成亲之日失踪再无去向。有人说是被仇家要去了小命,也有人说是和心爱之人私奔了,至于真正的下落……筑子遥轻笑不言。 宫苑中扶桑花烈焰,日光透过柱子的间隙,映照在凉亭对弈的两人身上。 一黑一白,很是养眼。 九幽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泽,轻轻落下一枚黑子,欣然大笑:“朕又赢了!” 南宫御不屑地饮下一口茶水,“还剩三年,吾定能胜你。” “七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九幽丝毫不留情面,果然换来的便是南宫御好一阵黑脸。 筑子遥站在清凉的榕树下,暗道了声九幽无耻,便被一道炽热的目光盯得后背发凉。 然则事实便是如此。 几日前筑子遥才是从二人口中得知,其实南宫御才是真正的纳兰止,而九幽不过是用着这个名头“招摇撞骗”罢了。 七年前,九幽寻到来凡间历劫的南宫御,也正是纳兰止,以侧面各种诱惑令其与之对弈,让一个十三岁的孩童和魔族大王下棋,为此筑子遥也是暗暗鄙夷了九幽无数回。自然不出意料的是纳兰止输了,于是应下九幽禅让皇位并辅佐他政事十年,改名为南宫御,因二人极为相似的容貌,朝廷之中无人察觉。 筑子遥轻声嘟囔:“待日后容御归来,看你还如何嚣张。” “即便换作容御,也是本君更胜一筹,他也就排个第二。” 筑子遥瞥了眼,畅然坦言:“分明你才是老二。” 闻言,九幽一气,不再去搭理此人。 而近日半妖被紫落带回了天庭,九幽整日无事可做便拖着南宫御天天下棋好寻些快感,毕竟日后待他回了天庭可就不好了。 这厮一眼便可看破南宫御心中所想,自然无论如何后者都是赢不了他的。 筑子遥本想回去天庭,却又不舍南宫御,再见之时,恐怕他也不会再记得自己了罢。 九幽这厮守不住秘密,早已将南宫御下凡渡情劫的事情告诉了筑子遥。 倘若要他看着南宫御与一个女子成亲,即便在晓得他二人无可能后却也觉着心头一阵酸楚,只幸运的是那女子至今还未曾出现过。 “简柯”被斩首示众后不久,太监高贤和将军花妙一纷纷失踪,亦不知是心灰意冷还是计划着卷土重来。但一切心思在魔君面前,都是这般渺小,筑子遥感慨,遇到九幽就已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这时,从常阳传来战报,道是驻守将军肖飞掀起叛乱,附近一带已经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1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1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1 全部落入他的操控之中。 听闻此消息,筑子遥还是全然不信的一副模样,他与肖飞也曾并肩作战,他知道对方是个老实人,怎会做出叛乱这等以下犯上的事情。 “肖飞定然不会是主谋,莫非是高贤等人?本因简柯这个前太子后裔在,他们才有理由复仇,可是如今为首之人都退出了,他们几个外人又为何大费周章为纳兰晋报仇?莫不是还中意上了这个皇帝的位置?可不该,一个太监一个女儿家,他们也该晓得自己的身份。”筑子遥半抚摸着下颚,不解。 南宫御轻轻颔首,饮下一小口茶,待醇香在口中蔓延,细细品味,转而看向九幽,“重阳是个不错的日子,依臣来看不如就将婚日定在九月初九,陛下看是如何?” 九幽附和:“就依国师所言,筑将军可有何异议?” 这下可算是知道询问他的意思了,筑子遥黑着脸好一阵子,看面前这两个谈得津津乐道的男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俩要成亲。 筑子遥一咳,“眼下在讲正事呢,严肃点!” “自古国师成亲便是大事,筑将军可有何异议?” 看他那副欠揍自己却又打不过的表情,筑子遥狠狠咬牙,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的。 “莫不是你还在意老头那套‘禁忌之恋’的说法?”墨黑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紫色的光泽,看得筑子遥心底发虚。 此话正是戳中了筑子遥心下最无奈的一处,神与仙之分生来便已注定了他二人的有缘无分不说,断袖之癖可谓禁忌的禁忌,是万万不容天庭接受的。 见到筑子遥低头不语,九幽便有所揣摩,冷然一笑:“那不过老头为维护六界治安编织出的一句危言耸听罢了。” 只当他是在玩笑,筑子遥依旧不语,他以为,天帝老头还不至于这般无聊,自己编造出来,并以此拆分了天下数对有情人。 如此的态度也是九幽意料之中,嘴角略带讽刺地一勾,“半妖的父亲其实是东原帝君,其母是一只猫妖,东原下凡历劫时与之相恋,事后回到天庭便没了记忆。暗中是老头派人灭了猫妖,却不料她还诞下一女,所以这便是为何半妖流落荒山不知其父母的缘由。”顿了顿,又道:“否则不然,你以为,半妖会有毁天灭地的本事?” 筑子遥听得愣怔,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突闻九幽冷哼一声:“老头总是这般自以为是,他以为自己是天帝就该令六界臣服,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正是有你们这群神仙在无脑相信,他才可如此心安理得。” “那你又是如何晓得这些事情的?”筑子遥狐疑。 另一边,南宫御虽听几人寥寥几句说过些关于他的事情却并未恢复任何容御的记忆,只觉得自己插不上话来,便自顾品茶。 “谁叫我是九幽,本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便是这世间唯一可以破他大话之人!” 筑子遥哑然,当真不想再与此人多说一句话。 骤然觉得当年天帝的选择是正确的,倘若留他在天庭几千年,那还了得?怕是这对父子早就打起来了罢,虽说容御也并未有多少令其省心,甚至这倒霉孩子为媳妇还害得自己老爹魂飞魄散了。 造孽,造孽! 生了这熊孩子,筑子遥可谓是为天帝老头感到默哀。 那么,想来此番半妖心甘情愿随紫落回天庭,亦是去认亲了罢。 南宫御淡然自若地饮茶,见二人越扯越远,不忘拉回道:“当务之急是先订下婚期,你们那些恩怨可以事后再谈。”说罢,同时挑逗了几下桌边的重明鸟。 九幽正欲张口,却被筑子遥硬生生抢了话过去,谓然:“臣以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朝廷叛乱问题,我等愿以大局为重,婚期一事也该在处理完朝事以后。否则,于情于理都会有损陛下威名。国师,你说是与否?” 南宫御撇了撇嘴,别过头去。 “那便给你二人两个月时间去解决,婚期照定重阳不误。” 骤然筑子遥觉着头大,倏尔埋怨自己方才为何要多嘴。 届时,残念从外边进来,言:“高贤本名为张远,曾是纳兰晋身边最得力的太傅,也是纳兰晁的老师,纳兰晋死后一边四处寻找纳兰晁的下落,一边混入皇宫中成了陛下身边的太监,可谓是一片赤胆忠心。” “不止。”筑子遥半眯起眸子,即便再是忠心耿耿之人也没必要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主子潜伏数十年,甚至不惜豁去性命,说起来未免太可笑,着实叫人难以信服。 残念点首,“张远与前太子妃年轻时曾有过一段匪浅的交情,也曾酒后乱性犯下错事,其实张远才是纳兰晁的生身父亲。” 如此反转确实一切都说得通了,筑子遥暗暗叹息:“简柯可知道这些事情?” “不知。” 也是,他本就不是那种太在意名利地位之人,如此说来事前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被利用罢了,好是如今已经退隐江湖。 其实不然,残念面色复杂,筑子遥心下一个咯噔,“莫非……” “简柯本想带着尹智从此疏远红尘世事归居山林,可途中遇人将尹智捉了去,只要简柯一日不登上皇位,尹智便一日不放,甚至随时会被杀死。” 狗急了还会跳墙,启料张远竟是直接对自己的“准儿媳”下手,筑子遥暗自咬牙,果真这趟红尘水没有那么好踏。 九幽浑然不将他们当作一回事,慵懒道:“那边情况如何?” “张远以肖飞妻室挟持其交出常阳、杆州、安岩、鲜属四座城的兵权,并联合姜国、安塞有从多面围攻我汴的意思。”其主不忧,残念同样也不急,缓缓道来。 再者看向正逗趣重明鸟和专注于品茶的当朝国师大人,筑子遥扶额,他这边究竟都是一群什么人。 哦,他忘了,这儿可都不是人。 筑子遥托腮,道:“如今一位将军被抓,两位叛变,怕是又要臣出征了是否?” 九幽以一副“朕欣赏你有自知之明”的姿态点首回应,筑子遥明了,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此番就不用多大阵仗了,我去将尹智救出来便好,只要他无碍,简柯就无须受张远控制,如此没了领头人还看他一个小小太傅如何叛起来。” “姜国留着终究也是个祸害,不如筑将军此番干脆直接去灭了罢。” 第24章 拜魁星之祸 筑子遥后脊一阵冷汗,这厮当真以为他是神仙就可以滥用仙术了?哪怕借他十万个胆也万不敢这般草率地下手灭国,筑子遥翻了个白眼,道:“姜国那边只需陛下一道和亲圣旨即可。” 闻言九幽脸色一变,略有醋意在面上,“我不会把半妖嫁过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罢。” 筑子遥只觉好笑,“不是半妖,是芙婉。好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2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2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2 说歹说她也是前太子的女儿,封个郡主的名号再顺理成章嫁去姜国和亲,想必木阮飞定然满意这门亲事,倘若他实在不答应,本君也有法子令其服服帖帖地娶人。” “如此一来安塞没了姜国这座靠山,即便再是对朕不服也不敢有所动作。好,一切交给筑将军,此番便依你简装出征,朕在宫中待你凯旋归来举办婚事。” 言外之意便是将所有破事都甩到了筑子遥手中,而他则心安理得地继续做这逍遥皇帝。 南宫御突然起身,向着九幽谓然:“臣请愿,随筑将军一道前往。” 不待丝毫犹豫,其后者便是脱口而出:“准了。” 筑子遥无可奈何,暗道这俩怎就不是亲兄弟? 是以,这便组成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小的出征平乱军队——两个人。之后还是九幽看着于心不忍,勉为其难又加了个残念上去,成功组合成三人队伍。 也不像上一次那般张灯结彩,此番就连知道这次出征的人都不会超过五个,与其说是平乱,倒是“秘密救人”四字形容得更为贴切。 不过此番残念的突然加入令南宫御略有不满,如此一来便又减去了他们好些的二人时间。 分明三个人都可以用不寻常的法子去常阳,可是偏偏要用走的。有重明鸟在旁,总不得二人把他绑走罢,丢下亦不可,便只得耷拉着脑袋陪他一道走。 出发是午时,如今已到了黄昏,夜色渐浓,落脚点便是一个凌江小镇。 今夜的星空格外璀璨,一轮皎月似是被什么怪物啃去了大半,悬挂在天边。纷纷扰扰的街路上,一盏盏明灯次第亮起,华灯初上的景象,当真令人惊艳。 这般美景,好似几千年前他也曾见到过,筑子遥美眸微微扇动,看着南宫御,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容。 南宫御低眸亦看着他的眼睛,“子遥可知近日是什么日子?” 筑子遥惘然。 南宫御道:“是乞巧节。” 筑子遥恍然。 那一年的乞巧节,也是他陪伴在侧,可惜终究未能厮守。 残念亦是识趣,悄然离开。 一片乌烟浮过,将皎月彻底遮掩。 今夜街道上人很多,却抵不过当年,而大多都是孩童和老叟老翁,鲜少能够见到青年男女。 筑子遥听闻,这里有一个“拜魁星”的民俗在凡间流传。 “拜魁星”仪式亦在月光下举行,“七夕”这晚,天井里往往摆上“拜织女”、“拜魁星”二张香案,仕女聚会一堂,又被分为两个面面相对不同性别的小天地,非常热闹有趣。 霎时,眉间微蹙,突闻一道老妪呼喊声,道是家中出了人命。 筑子遥看向南宫御,对方作为一个凡人却比自己镇定得多,当真不愧是容御的转世,转而一想,筑子遥明了,“你早知这里有妖孽作怪,所以才故意徒步的是否?” 南宫御轻轻一笑,不答,只是抚过重明鸟柔顺的羽毛。 二人相对视一眼,朝着出事那家走去。 筑子遥倒是来兴致,他在天庭待了一千七百年从未听闻过有什么魁星,想来也是凡间人们自己糊弄出来的一个念想罢了,便有妖精鬼魅趁机吸取香火修炼。如此,这么久以来他们祭拜的其实都是邪物而非神明。 筑子遥取出宫中令牌,借用大理寺之名查看尸体,面色发黑,骨瘦如柴,苍白如纸,显然这是被吸去了精气。 筑子遥借着璀璨的花灯光芒望向井底,透过水面,他看到最下边浸泡着一具女尸。 筑子遥向这家老妪询问:“宅子里近日可有发生过血光之灾?” 白鬓老妪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好是身后有老翁搀扶住。 筑子遥目光扫过周遭,心中便已有了个答案,瞥了眼躺在地上的男人,谓然:“我猜,这位曾有过一场风流债。” 闻言,老妪面色唰地惨白。 “那个女人跳井了不是?或者,你们杀了她,扔进了井里?” 老妪一吓,直接跪倒在筑子遥面前,连连求饶:“大仙饶命,是那个女人不知好歹非要缠着我儿,还扬言要去官前告他一状,当时……当时……我儿一激动……失手……”说罢,抽噎着昏了过去。 老翁摇头叹气,将老妪扶进了屋里。 这世间,最为的致命的到底还是情伤。 筑子遥抚摸着下巴看向井底,喃喃自语道:“怨气很重,度化起来怕是有些课困难,看来只得如此了,谁叫你不肯投胎还搭上了两条性命。” 筑子遥闭目欲有施展仙术的意思,却幽幽瞧见南宫御从怀中取出几张灵符丢入井中,只闻几道尖锐的叫唤声,井底微微泛出几丝火光,骤然一片安宁。 南宫御不以为然,继续抚摸重明鸟,倒是筑子遥为之怔住,无可置信地看着他,不禁唤道:“南宫御……你……” 手下稍微滞留,转而释然,“我的前世?只是不日前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吾昔日,不记得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好似学过这类术法。”他坦然道。 筑子遥恍然,想是他身边一圈人身上灵气之重的缘故,迫使他偶尔回忆起了前世乃至以上很多世的事情。 不过许是太久没有看到他那个动作了,一时间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筑子遥张口结舌道:“符你是从何而来的?” “子遥以为,吾一介国师想要得到几道符还需多麻烦?” 想来也是,那一世他亦是国师呢。 南宫御稍稍仰天,乌烟还未撤去。 借着灯花,筑子遥静静看着他完美的侧脸,骤然觉得,其实徒步也不错。 “娘子,重阳之后为夫让你看个够,不过眼下怕是还有事情要做。”南宫御突然转过头,对着筑子遥,嘴角轻轻勾勒。 筑子遥微微一愣,别过头去,方才他一声“娘子”当真戳到自己心底最柔软的一处了。 转而清醒过来,筑子遥才是明白他口中的事情,肃然点首。 走之前望了眼地上的两具尸首,除了惋惜也无可弥补,毕竟筑子遥这一回下凡已经插手了太多事情,万不敢去做起死回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仙咒。 毕竟,生死有命,借用司命的话来说便是“一切早已注定”。 适才踏出那家宅子,又闻另一处有呼唤声,同样出了人命。 一日内两户人家出了事情,这下可谓是人心惶惶,各门各户无心再过什么乞巧节,赶忙逃回家中关起了大门。 其实不然,一旦被邪物盯上了,区区几扇门几面墙又如何能够阻挡得了它们的道路,不过也就是凡人的自我慰藉罢了。 片刻前还是一片华灯初上的繁华景象,现下却没了人唯剩下一街道的花灯彩纸,只怕下一瞬便是百鬼哀嚎。 “倘若从前便有鬼怪作祟猖獗,必然传入朝廷之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3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3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3 中,那么陛下定当不会坐视不理,再者从人们惊惶的神情来看不像是常发生的事情。如此说来,这还是今日起的,只怕是太巧合了。”筑子遥谓然。 此刻重明鸟微微轻鸣,筑子遥惘然,重明鸟所说的话也唯有它滴血所认的主人才能听懂,无论是哪一世,南宫御译:“它说,是那日袭击子遥的九尾狐。当日,重明鸟虽是生吞了她,可耐不过对方有千年修为,她的几缕魂魄脱离肉体逃走。” 白泠儿这个名字不知困扰了筑子遥多少世,她当真执着,可是时至今日,她不过是在赌气罢了,因当年得不到他而憎恨,落得如今下场又怨得了何人? 今日是乞巧节,此地祭拜所谓的魁星祈求高中,香火自然是旺盛至极的,对于只剩下几丝魂魄的白泠儿而言这便是修行的最佳时机,趁机再炼化出一具肉体。 而她千年九尾狐的灵气之盛,即便化作魂魄也是一般妖精鬼魅所惹不起的,同样的一些小妖小鬼便得到了庇护,以此趁机作乱,吸取香火不够乃至吸食凡人精气。 无数次,筑子遥也曾对白泠儿心生怜悯。 爱一个人没有错,可奈何她太过执念以至于入了迷途,陷进万丈深渊。 筑子遥衣袂被人扯了扯,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只到他腰间,面色苍白得不带一点血丝,“姐姐,主人令你去魁星楼。” 说罢,身影渐渐褪去,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魁星楼在此处就如同月老庙般,在儒士学子心目中,魁星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被建在山尖处。 山路上朦了一层雾气,挡住了前面的道,一道红影缓缓向他们靠近,筑子遥将手搭在剑柄上,只待时机。 突然那红影加快了步伐,筑子遥拔剑刺去,烟雾被拨开,那人灵敏躲过,筑子遥微微一愣,“你怎在此?” 残念撇了撇嘴,“一个小鬼唤我前来,道是他主人相邀。” 第25章 歪门邪道者 唤他们来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却并不像是白泠儿所为,以她的性子只要筑子遥的性命便足矣,没必要再叫上残念这个棘手的。 骤然一阵阴气扑面,筑子遥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穿过,不由得一愣,是方才宅子里看到的那对年轻夫妇,他们牵手穿过筑子遥向前走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随之跟上。 魁星楼是民间供奉所为魁星“神”的一座道观,门是敞开的,香炉里火星依在,两只魂魄被吸入了炉中。 其正殿塑着魁星造像。魁星面目狰狞,金身青面,赤发环眼,头上还有两只角,整个仿佛是鬼的造型。这魁星右手握一管大毛笔,称朱笔,意为用笔点定中试人的姓名,左手持一只墨斗,右脚金鸡独立,脚下踩着海中的一条大鳌鱼的头部,意为“独占鳌头”,左脚摆出扬起后踢的样子,以求在造形上呼应“魁”字右下的一笔大弯勾,脚上是北斗七星,见图如见字。 残念凑过来,嘟囔道:“这是什么怪物?” “钟馗,人界流传的一个民间神。”筑子遥眸子盯着造像,细细揣摩。 “那此人可存在?” “不好说,天底下神仙如此之多,本君认识的不过冰山一角。然则,依本君看来不过凡人的一个自我慰藉罢了,但终葵一物确实存在,为逐鬼所用,传闻魁星神“钟馗”之名便是以此引来。” 绕着殿内细细探了番,筑子遥略微有些失望,却也是意料之中,“难怪小鬼突然猖狂,原是终葵被盗走了。”手中捻过一丝灰尘,上边带着白泠儿的气息。 白泠儿曾与难源联手,所以她的气息残念也认得,只是不明白一只狐妖要捉鬼的东西有什么用,抓了抓脑袋。 “白泠儿肉体被重明鸟吞噬,而她剩下残缺的魂魄盗走终葵于她而言确实无用,但是如果还有其他人呢,譬如这是一个交易,那人要终葵,而她要造一个躯体。”筑子遥看向南宫御,“听闻道教有个还魂术法。” 后者颔首,“命魂离体,肉身被损,倘若要用此术法必受其反噬,是历代禁术。” “终葵值这代价。”筑子遥道,“如今世道,妖魔横行,潜行修炼的道人又有几个?多半走的也是歪门邪道,如此与妖魔做交易也不为奇。” 此时,残念一咳,筑子遥抿了抿嘴。 一根狐毛飘落,梁上跳下一个白色身影,却显幽幽透明,显然只是缕魂魄。 说不上多少惊艳,却也是个清秀姑娘,筑子遥斜眼瞧见其身后的四条白尾,谓:“四尾白狐,你是如何死的?” 她道:“我没有死,是一个道人夺走了我的身体,将我魂魄驱之体外。” “方才可是你令我们前来的?” 四尾白狐颔首,“三位仙长都非普通人,奴家本是青丘一只灵狐,几日前来凡间游玩,哪里晓得遇上了那道人,还请仙长为奴家做主……”说罢故作委屈状抽抽噎噎地擦抹眼泪,义正言辞道:“而且,奴家晓得,这道人已经走火入魔,靠吸食妖精修为以增强自己,手中也沾满凡人鲜血。奴家虽生为妖类,可从未杀过一个人,而他作为道人,却滥杀无辜,仙长你们可不能不管!” 想必这就是与白泠儿交易那道人,终葵定然就在那人手中,看来此事筑子遥是不想管也得干涉了,倘若没了终葵镇住,这个凌江镇迟早会沦为鬼怪口中餐食。 “你可知那道人现在何处?” 四尾白狐瞥了眼天色,直言不讳:“那九尾狐命魂离体,七魄虚弱至极,因而每日子时和丑时,臭道人都会来此汲取日月精华,须七日不间断。倘若期间被打搅,九尾狐和臭道人都会魂飞魄散,同时我的肉身也会同时销毁,所以还请三位仙长务必护住奴家身躯。” 人的精神分而可以称之为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魂为阴,魄为阳。其中三魂和七魄当中,又各另分阴阳。三魂之中。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命魂又为阳。七魄中天冲灵慧二魄为阴为天魄,气魄力魄中枢魄为阳为人魄,精英二魄为阳为地魄。 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七魄中两个天魄两个地魄和三个人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并常附于人体之上。 每日子时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丑时则是朝气最终,还有一个午时,日上正中,是阳气最重。只是阳气太重受不了,太刚烈。丑时朝气最合适,第一是刚睡醒精神最好,第二是晨雾乃无根之水,第三是这个时候烈日远,还没那么烈,最适合万物生灵的接受程度,是修炼的最佳时候。 那道人想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4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4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4 以此法引来白泠儿的天地二魂,三魂七魄合体彻底占据四面白狐的身体,再为她所用。 若问那道人为何如此衷心于帮助白泠儿,想来便是终葵的缘故了,里边抓到的小妖小鬼正好为道人吸收修为所用,而白泠儿修为太高是道人所应付不来的。 “我们来时临近戌时,在镇上花费了时候,现下看此天色应是亥时或者即将子时。”筑子遥眉间微微皱起,看来是时间紧迫,问四尾白狐道:“他们其行多长时间了?” “今日正好第七。”不由得半点思索迟疑,狐妖便脱口,看是日日窥着。 “还魂阵法便交与你了。”筑子遥看向南宫御。 虽然在前二十年里他从未触碰过这些东西,但介于拥有了部分往生记忆的缘故,筑子遥格外信任他。 南宫御回应之淡淡一笑。 还魂阵有七个点须点上长明灯,在行使时分明安置七魄,命魂在中,天地位居左右,南宫御依着狐妖所言寻到道人每日施法之地,按书中记载分别找到七个点,继而藏身树后。 筑子遥双手环抱胸前,余光扫过天际,对着残念和四尾白狐道然:“这个阵法极其凶狠,需要以四十九个元阴少女的鲜血为引,所以一会待南宫御破坏阵法后我吸引道人注意,残念你去救四十九个少女,狐狸趁机夺回你的身体。” “奴家叫阿秀,不叫狐狸。”四尾白狐嘟囔道,不过眉宇间还是可以清晰看到她的喜悦之色。 阴风飒飒,一着蓝袍道人从天而降,手持麈尾拂尘,白胡飘然,眉间透漏出的并非修仙之人的道骨仙风,而是一股妖魔般的凶相。筑子遥面色微沉,正如四尾白狐所言,此人已经走火入魔,与仙道再无缘分。 拂尘甩过,以道人为中心周遭亮起七盏长明灯,继而出现一具躯壳,正是与筑子遥身侧之人无一分别。 拂尘又挥过,阿秀的身体上隐隐出现白泠儿的面庞,逐渐分离,七个魄分位站立在四盏长明灯上,留下一个命魂在阿秀身体上边的空中漂浮着。 道人闭上眼目,嘴中念叨着什么咒语,天际划过两道黑影,正为天地二魂。 三魂互相转换位置,分分合合。道人咬破手指在拂尘上划出一道血迹,转而七盏长明灯中间出现一群妙龄少女,惊恐、害怕充斥着她们每个人的面庞。 筑子遥朝向另一棵树后的南宫御,后者也正看着他,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南宫御抚摸过重明鸟,它扇动着翅膀悄然飞进阵中,叼过道人手中的拂尘。 道人大惊,却争不过重明鸟,被它抢去,南宫御趁机从袖中取出七张符咒分别扔到七盏长明灯上,灯灭,魄散。 道人以血为引使拂尘回到自己手中,还来不及反应眼前阵法被毁的打击,一道剑光便朝他刺去。 无尽的黑暗笼罩天地间,筑子遥一袭白衣随风飘逸,每一剑都将道人牢牢锁定,不给其一点松懈的机会。 不过那道人毕竟也非等闲之辈,虽然被筑子遥的剑招所控住,却并未受到多少损伤。 彼时,几个纸人将道人围绕,如根锁链般扑倒在他身上,牵手将其捆住,筑子遥举起银剑,划过地面,引出一条银龙,直冲天际,再者有天而降穿过道人身体,不见鲜血迸溅,他便化作无数尘埃坠落。 筑子遥收起银剑,朝着南宫御的方向眨了下眼睛,而后者抛了个眉眼过来,令筑子遥应接不暇,转而将注意换向残念那边。 四十九个元阴少女倒是无碍,却似死尸般一动不动,愣是残念如何全解叫唤都不肯动一下身子。 重明鸟鸣叫几声,从草丛中叼出一件乌黑椎物送到筑子遥面前。 筑子遥欣然拿起,往其中施法,数道魂魄从中脱离出来进入四十九名少女体内,转身对残念道:“那只四尾狐狸呢?” “方才一夺回她的身体连句道谢都没有,也不顾我等死活便走了,真是只白眼狐狸。”残念满是鄙夷不屑道。 第26章 鬼宅寻尹智 区区狐妖也没什么好计较的,筑子遥令残念将四十九名少女送下山去,只闻后者不间断的抱怨声,筑子遥便故作没听到转而睡他的逍遥大觉去。 南宫御将终葵归还到魁星楼的造像中,天边乌云散去,皎月依旧。 走到筑子遥身边蹲下,玉指柔和抚过他白皙的面颊,见其眉间微蹙,想来是做什么不好的梦了罢,坐于其旁,从腰间取出玉笛,柔声吹响。 重明鸟耷拉着趴在枝头,四眸渐渐闭上。 笛声柔美,筑子遥眉间释然,甜甜地砸吧了下嘴口。 此情此景,当真有种画中神仙眷侣般的感觉,可惜筑子遥酣睡的姿态煞了风景,然则身侧之人眼底尽是宠溺神色。 浓烈的夜色逐渐褪去,筑子遥只觉昨夜做了个好梦,可具体是什么他也不记得了,感到精神充沛。 打量了周遭不见残念,彼时听闻杂杂念念的碎声碎语,悠然起身,慵懒一伸腰,谓然:“走。” 现下解决了这番事情,便也没有那徒步的必要去浪费时间了,重明鸟展开翅膀化作昔日庞伟模样,南宫御负手而立,伸手向筑子遥。 残念沉浸在如此神兽的美色当中,却见其突然展翅起飞,面色一变,朝飞去的一鸟二人大喊:“你们出卖队友!”转而气呼呼地一个循身亦跟了上去。 虽说作为一代魔族护法,这点小事情不足挂齿,却为重明鸟那高傲的鸟人态度感到尤其不满,以至一路上残念都噘着嘴,宛如哪家吃瘪生闷气的小少爷。 筑子遥噗嗤一笑。 倘若放在从前他也不会想到,自己可以和妖族魔族处得这般和谐,当真如九幽所言天帝老头那些鬼话都是糊弄人的罢了,神仙没有他说的伟大,妖魔亦没有他形容的那样不堪。 六界生灵,本是一体。 不知何时,重明鸟又和残念杠上了,一人一鸟非要比出个飞的快慢来,这便苦了鸟背上的二人一路颠簸。待落地常阳时筑子遥满面风尘仆仆,不带好脸色,倒是南宫御依旧风度翩翩不失仙气,这便是差别,为此残念嘲笑了筑子遥好一会。 南宫御冰冷的眸子扫过残念,后者为其气势所震慑,赶忙闭上了不安分的嘴巴。 眼下时局,三人无法正大光明地进入军营,便在常阳城寻了家客栈暂且住下。 成美缘君平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唯独钟爱于美酒,传闻常阳以千里香闻名,上回来时战乱频繁,没有顾得到好好品味,此番前来筑子遥自然不可放过此等良机。 残念从楼上下来,正好瞧见筑子遥喝酒,便饶有兴致地凑了上去。而观南宫御并不喜这些个东西,加之其凡体昨夜费了不少气力,便在房内歇息。 残念不像司命那般懂酒,只当是白水陪着筑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5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5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5 子遥喝,这便叫后者有些无奈。 “听说近日高家宅子夜夜有阵敲门声,会不会是他们回来了?” “此话不可乱说,此地谁人不知,十年前高家全家上下三十多条人命,一夜间横尸遍野,高家宅子已经荒废了整整十年,怎么可能还会有人?” “怎么不会,何况我也没说是人啊!说不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寻仇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到十年后再回来复仇,何况高家这案子本就是无解,也不知凶手是谁,竟如此残忍。” “我可听闻是高家主得罪了帝都一家大户,半夜遭其灭门,那段时候宅子里还夜夜传出怨灵哭喊声呢,直到后来请来了个道士收走了。” “莫非你是说那些怨灵又回来了?” “谁知道呢,一个荒了十年的宅子突然传出敲门声,能不瘆人么?” “得嘞,得嘞,这些事情也和你我无关,来,干!” 筑子遥拿着酒碗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若有所思,残念手掌在其面前轻轻一挥,打趣道:“怎的,你怀疑又有鬼怪作祟,要不要一道顺手收了?” 筑子遥肃然,放下酒碗,手指摸索着下颚,深沉言:“来时我便查看过,常阳城没有任何邪物,定然不是闹鬼,那便是人为,既是如此,恐其目的不知是何。” 残念不以为然,夹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砸吧着道:“莫不成你还怀疑他们把尹智扔进了那个宅子里?” 筑子遥不语,骤然残念一顿,放下筷子和酒碗,咋呼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显然这孩子反应迟钝,筑子遥语塞,不知该对他说什么是好,于是干脆不说话。 九幽此等英明神武之人,怎的收了这样一个小弟作护法,不由得筑子遥开始怀疑魔族人整体智商高低是否。 “今夜你我兵分两路行动,我去军营中查看敌情,你去高家宅子里探个究竟。” 残念颔首,正如平时跟随九幽一般,他永远都是那个只要听从吩咐然后去做的人。 筑子遥路过南宫御房间,顿了一顿,在他门前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悄然离去,心想许是他还在歇息,不想打搅了。 月黑风高夜,筑子遥总觉不做些什么便对不起如此美景。 客栈门口,二人便分开了。 军营中灯火彻夜,主将室内依稀坐着个人影,筑子遥悄然靠近,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正是简柯。 今夜的主要目标是尹智,筑子遥也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便循身又去其他地方搜寻,可是找了好半天都不见尹智的一点影子,几乎已将整个军营翻了个底朝天。 莫非,尹智当真不在这里? 彼时看见从天而落的残念,张望周遭,确认无人后,筑子遥谓然:“如何?” “宅子里确实有敲门声。” 筑子遥脸一黑,“我不是让你去看这个的,人呢?是尹智否,可有带出来?” 残念自愧地低了低头,弱弱道:“因是当地被公认为的鬼宅,周遭都贴上了符咒,虽然我是魔族数一数二的精英,可这些符咒道行太高,我……” 筑子遥明了,既然此处找不到尹智,那便多半会在所谓的鬼宅里了。 经十年前高家的事情吓到了不少附近邻里,以至周遭的人家都搬走了,只留下了一片空落落的宅子。 筑子遥非妖非魔、非鬼非怪,自是无谓什么符咒的,走在残念前面,扯下一道灵符,面上波澜不惊,道:“符是普通的符,只是下咒之人修为较高。”说罢,扯掉门上的几张。 门是从外面被栓住的,是以如果里边关了人也是出不来的。 拿去栓子,只闻一阵陈年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院子里灰尘厚得都可以当地毯铺了,以及那零零散散的蜘蛛网。 筑子遥半只脚滞留在半空中,看了好一会也不知从何落脚。 倒是残念对此无所谓,坦然踏入,对地上几块黑色东西不明,“这是什么?” “血。”筑子遥淡淡道,也顺着他的步子跨入。 时隔多年,已然看不出血色,亦不觉那股腥味,唯剩下地上那斑驳痕迹,见证了一场血腥的杀戮。 二人分头将整座宅子搜了个遍,却也不见个人影,甚至连个鬼都不剩,耷拉着脑袋又在院中聚到一起。 “那人不是说半夜有敲门声吗?莫不是道听途说?”残念面上略有被耍了的愤怒。 届时筑子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竖起耳朵细细聆听,残念也学着做。 “嗒嗒嗒——嗒嗒嗒——” 果然有声音,可是……方才他二人根本不见什么地方有人,也不会是风吹,不会如此准时,若说有猫猫狗狗什么的误打误撞也不现实,此处已是荒凉得只剩蜘蛛一种活物了。 随着二人的安静,敲打声似乎愈来明显。 筑子遥轻轻转身,看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一口井,向残念使了个眼色。 井上有一块巨石,显然是被人封了,从石块的痕迹看来是最近才挪上去的,想来不过超过三天。 残念轻而易举地将石块举起,扔开。 筑子遥警惕地往下边一望,可井太深,夜太黑,他什么都没看见,于是朝里边唤了声:“尹智?” 然则令他失望的是没有任何回应,正欲失望离去,却突闻一阵急促的敲打声从井里传出来。因是距离稍远,传进耳中的速度较慢。 筑子遥一喜,虽然不知为何下边的人不说话反而要以敲打的方式,但是至少证明了下边确实有人,无论是谁。 本想循身直接跳下去,可想到井就这么大,倘若他一跳下去直接将下边的人压死了可怎么办,如此便只得剩下那个最普通的方法了。 残念了解筑子遥的意思,从角落里扯出一根麻绳,一端紧紧捆绑在井边一棵枯死的老树上,另一端扔进了井里。 唯恐下面会有什么阵法符咒一类,残念不敢冒然下去,这便只有筑子遥亲自动身了。 扯了扯绳子,他爬入井内。 筑子遥借着月光向下望,隐隐看到一丝青色,心头欣喜。 待彻底落到井底,筑子遥才看清井底之人,一着青衣上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面上也是脏兮兮的,整个人骨瘦如柴,气色全无,但确实是尹智无错。 他的身上被绑了条麻绳,口上被堵住,所以只能靠敲打井壁发出声音。 第27章 并非渡劫人 筑子遥赶忙为之松绑,一只手托着尹智,而后者因疲劳靠在他肩头失了只觉,筑子遥循身回到上面。 残念还来不及询问,他便扶着尹智回了客栈。 彼时不便打搅南宫御,而筑子遥的房间也不大适合,只得径直拖进残念房中。 尹智俊朗的面容上消瘦了不少,倘若不是熟人,一时间当真认不出他来,筑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6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6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6 子遥倒下一杯茶水轻轻给他喂下,后者嘴唇依旧干燥,于是筑子遥又倒下第二杯,第三杯…… “需要我去叫些饭菜么?”残念弱声道。 筑子遥手指把在尹智脉上,余光瞥了眼残念,“如今哪里还有人给你下厨,何况即便做了多少美味佳肴,他也吃不进去。” 残念闭口。 虽然在天庭筑子遥医术很一般,但现下还是可以派上些用场的,尹智只是饥饿过度导致昏迷,并无其他大碍。 司命以往可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想来心头便是一阵愤怒。 “好在他们没有直接杀人灭口,如今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知足吧。”残念想要安慰一番筑子遥,可哪晓得自己一出口还不如闭嘴。 筑子遥冷冷一笑:“因为张远不敢,他知道尹智在简柯心中的地位,无论他杀了人后掩盖得多好也总会有漏洞存在,所以不动声色地让他自己死去,是最好的方法。” “但尹智是在他那里丢的,无论如何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不错。可是,如果有人将尹智劫走了呢?那是不是就不关他的事了。” 残念微微一愣,倘若以汴国的名义暗中救走“尹智”,之后无论他是如何死的,简柯也都怪不到自己头上了,因为简柯一旦发现有人来救尹智,一定会放手让他们走。 而简柯,事前必然已经应允了张远复仇的计划,他本是已经叛变汴国,尹智也不在自己身边,除了继续留在张远身边,他无路可走。 “他这么做,简柯日后会恨他的。” “恨又如何?”筑子遥淡然摇头,“到时摊出父子牌,简柯是个重情之人,再恨也不可能下手去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残念意味深长地附和着筑子遥点头,“那之后呢?” 筑子遥看着床榻上的尹智,神情间并未有任何因救出了他而放松之意,“待他醒来再做定夺。”而后悠然回了自己房间。 残念幽怨地瞪着筑子遥离开的背影,不满地嘟囔了几声后,略显嫌弃地在地上铺了一层席子,渐而入眠。 筑子遥仰天躺在床榻上,却是睡意全无,虽说那日解决了道人,也将终葵归还了远地,可待他再回首时便没了白泠儿魂魄的去向。 本是一只九尾白狐,虽有千年修为在身却也还不至于筑子遥太过记挂于心,可不知为何,或许就因为她是白泠儿,自己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了,无时不在忧着她回来寻仇。 倘若只是对他便罢了,筑子遥倒无所谓,可她若从身边的人下手,其后果筑子遥当真不敢想象。 她一只走火入魔的狐妖,早已不在乎什么天道地道,一旦有了她的加入,无论于凡间哪一方而言都是不公平的,正便破坏了原本的轨迹走向。 正如五千年的殷商,倘若白泠儿没有占据妲己的身体,帝辛不会沦为千古罪人,更不会有“武王伐纣”一说。 上回他没有能力遏止大梁的变故,这一次绝不会再让白泠儿得逞,筑子遥暗自咬牙。 想着想着,天便亮了。 筑子遥出门正欲去看尹智,听到几道杂乱的脚步声,探头去看,怔了一怔,竟是简柯,赶忙藏了起来。 简柯身后跟着几个官兵,像是来巡逻的。 只是军营中不该如此缺人,怎会需要简柯亲自出马?除非,是他自己要求的,其目的不用说筑子遥便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届时残念这个没脑子的突然开门,与简柯撞了个正着,而后者装作不认识的模样坦然走过,同时斜眼望房内一望,眼底划过的一抹惊喜正好被筑子遥捕捉到。 就这么擦肩而过了?残念也是愣了好一会,看到筑子遥躲在门后,轻轻一拍他肩头,“他故意的?” 筑子遥是放简柯出来的人,他倘若是看到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还好说,可残念是九幽的人,在他眼里也就是纳兰止的人,明知是敌人,为何还要包庇?再者,他应该不知道残念和筑子遥是一伙的。 无数个念想从脑中浮过,最终筑子遥淡淡言:“许是他觉得尹智终究还是个汴国的将军,即便被带到敌人老巢也要比他那边安全。” 此时,尹智眸子微微一动,幽幽睁开眼,对自己现下所处的陌生环境感到迷茫,嘴唇依旧干燥得仿佛要裂开,筑子遥倒了一杯茶水到他面前,而残念去准备食物。 “子遥……”尹智欲言又止,几日不说话不喝水,嗓子沧桑了不少,说话时略显艰难,筑子遥微微颔首,轻声道:“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好生歇息。” 待残念拿来了吃的,也不顾其味好吃与否,尹智愣是粗暴塞进了自己口中,转而便安然入睡。 残念拿起一个馒头狠狠啃了一口,眼睛看了看容起房间,对着筑子遥道:“那位打自来了这客栈便没出过门,会不会已经走火入魔了?” 筑子遥没好气地又往他嘴里塞了个馒头进去,这回该是彻底堵住他的嘴了罢,看似漫不经心,面上却是深以为然,谓然:“指不定他老人家正练辟谷呢,晚些我去探探,你便别去打搅了。” 残念吞下馒头,撇了撇嘴,嘟囔道:“你去是关心,我去便是打搅。”筑子遥一个尖锐的眼神射过去,后者拿起一坛酒自顾喝去。 筑子遥端着饭菜,在南宫御门前微微犹豫,伸手敲了几下,没有回应。顿了顿,又敲几下,依旧没有回应。 莫不成真如残念那乌鸦嘴说得走火入魔了?倘若是从前筑子遥决然不会产生这个念头,可是现如今南宫御不过是个初学者,辟谷不会这么快练成,近两日不吃饭的话……筑子遥破门而入。 令其吃惊的是,里面空无一人,甚至正如他们来时的摆设一模一样,里边的东西并未动过丝毫。 南宫御这两日都不在客栈?他会去何处?此刻筑子遥对他的态度不是狐疑,而是以更多的担心代替之。 筑子遥匆忙下楼询问掌柜小二是否有看到南宫御,而小二的说法是今早有个素衣女子在此处坐了许久,之后南宫御下来与她一道出去了,至今还未回来。 闻此言,筑子遥心下一凉,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感觉。 白泠儿素来偏爱红色浓色衣裳,而且南宫御见过她,是识得的,所以筑子遥断定不会是她。 那么南宫御认识的素衣女子还能是何人?莫非正是他此番历劫之人出现了,如此解决了简柯和尹智的事情后,自己是否也该安心回天庭了?可是,心底却在极力否决。 正在筑子遥胡思乱想之际,他们回来了。 看到那人素白衣裳之上的面容,筑子遥愣住许久,此时他们也看见了她,筑子遥缓缓吐出几个字:“长公主,你不是……” 女人闻声娇羞地一低头,时不时抬眸看着南宫御,“还是阿御有先见之明,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7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7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7 骗过了所有人。” 南宫御依旧冷淡,轻微启唇:“陛下想念公主了。” 纳兰媛似是在撒娇,想要去扯南宫御衣袂,而后者快一步让开,令其抓了个空,却并没有因此恼怒,也没有尴尬,继续和颜悦色道:“他哪里会在乎我这个皇姐,如今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只有阿御你了。” 此番竟是便“本宫”都不喊了,许是南宫御救她一命的事情令其产生了误解,言下之意便是捆绑上对方了。 这种情况下筑子遥也将渡劫什么的一概抛之脑后,只觉心头不舒服,一步走到二人之间,强行将南宫御往远离纳兰媛的地方拉了拉。 公主毕竟还是公主,也唯有在南宫御面前那般娇滴滴,换作了筑子遥面色骤然一变,目光仿佛可以吃了他似的,不过因为南宫御在,她才不好发作,只得暗暗咬牙。 堂堂长公主,住所必然不必外人记挂,筑子遥晓得她是冲谁来的,几言几句打发走后,对着纳兰媛气呼呼离开的背后吐了下舌头。 二人寻了个桌坐下,南宫御不同于方才的冷漠,眼底带了几分笑意,逗趣道:“子遥可是吃味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筑子遥嘴硬道。 看着南宫御淡然的模样愈发气恼,他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既然如此他便自己开口问:“你们出去都做甚了?” 南宫御也不含糊,坦然:“长公主想要知道她离开后宫里发生的事情,我便告诉她了。” 筑子遥咬了咬手中的筷子,南宫御不是什么人约他都会出去的,反之能够请得动他的人很少,从前他对纳兰媛的邀请可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强作镇定道:“那日在公主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28章 以己颊偎尔 “简柯在给平阳公主的药汤中参了□□,念其算吾皇姐的份上提醒了一句,公主便当即寻了个与她容貌相似的丫鬟喂下,而她躲了起来。” 之后以那公主的脾性便不高兴回去了,与其被束缚在皇宫中,自然是选择以已死之名去外边逍遥快活,筑子遥多半也猜准了。 不惜舍去一府邸的男宠面首,跟着南宫御的步伐四处奔波,如此看来这个平阳公主倒是对他动真情了不是,原本筑子遥还怀疑她是否会是南宫御渡劫之人,可是转而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便释然。 纳兰媛定然是还不晓得南宫御才是真正的纳兰止,她同父异母的皇弟。筑子遥简直不敢想象知道真相那一刻,纳兰媛的情绪会是何等崩溃。 不过南宫御不说并非是关切到这个所谓皇姐的情绪,而是懒得跟她废话,南宫御素来不爱与外人多言,何况皇宫里那些他名义上的弟兄姐妹,于他而言是比一个侍卫还要外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作为亲姐弟,纳兰媛却并没有认对九幽和南宫御的主要原因。 残念从楼上下来,向掌柜嚷嚷着再要一间房,可奈何此店已经满客了,残念便郁闷地走到筑子遥桌边坐下,抱怨声依旧不停,好似村头那个怨妇。 而另外二人全当没听见,任由他如何折磨耳朵。 骤然,南宫御看着筑子遥不怀好意地一笑,“此番着实为难他了,不如今夜子遥与我一间房……”话未言尽,筑子遥口中的酒水化作散状全然喷洒而出,差些直击南宫御面上,好是他及时扭了头,是以转到残念身上。 “啊!”只闻一声惨叫,其人便是一脸水花。 残念更是以此为由要求筑子遥补偿他,愣是被南宫御抢了话语去,筑子遥便眼睁睁看着眼前两个人达成协议,让残念今夜睡筑子遥房间,而他去南宫御房中。 前者倒是无所谓,然则后者,虽说是即将完婚的伪夫夫关系,可终究还是未婚,筑子遥脸皮再厚也没好意思就这么与他待在一间房内、睡在一张床上!而这一回筑子遥的话,无效。 残念又是端了些饭菜,径直为尹智送去,骤然匆匆跑下来,筑子遥预感一丝不妙,残念道:“房里没人。” 从方才至今他们三人都坐在这里,不可能没看到一个大活人走出去,那便说明…… 窗是开着的,微微沾上了几滴红色。 残念已为尹智换上了新衣,不该沾染血渍,莫不是他伤口开裂?筑子遥眸子一眯,隐约看到一个青色身影在街上跌跌撞撞。 残念挡住了尹智去路,回首是筑子遥。 瞳孔之中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尹智眸子微微一暗,淡淡启口:“让我走。” “眼下你去的是军营方向,你要作甚?” 尹智受了伤不宜乱动,是以又被残念拖回了客栈,幽怨地看着眼前三人,不知心中作何,道:“三日前,就在他们将我扔进井中后,我听到他们在说,张远要杀了婉儿嫁祸到阿柯身上,然后……对了,他们暂且还没有找到婉儿……” 未待其言尽,筑子遥便打断道:“简柯是张远的亲儿子,为何要嫁祸于他?如此姜国便会与他为敌,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尹智一愣,无可置信地看着筑子遥,转而又扫过残念和南宫御的脸颊,“阿柯怎么会是张远的儿子?他是逝去前太子的血脉啊,是谁在造谣阿柯的身世?” 消息是残念说的,筑子遥也并未怀疑过,这么一问,倒确实有些问题,筑子遥狐疑地看向残念。后者赶忙澄清:“这是我夜间潜入张远卧房,催眠后他亲自说出来的。” “魔族的催眠术,按理说对一个凡人使用并不会出错……”筑子遥自言喃喃,“你使用过几回?” 残念羞愧地埋下头,轻声回答:“这是第一次。”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想必是残念被张远那只老狐狸给糊弄了,筑子遥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那他这些年的潜伏莫非是想自己当皇帝?” “我听到他们说,张远是十多年前姜国派来汴的卧底。” 这般便通了,近日姜国新帝木阮飞刚刚登基,与婉儿走得较近,张远唯恐因一个女人毁了姜国江山,是以欲以简柯之名杀了芙婉以激起木阮飞对汴国的愤怒和仇恨,化悲痛为力量,振兴姜国。 因尹智、简柯、芙婉三人之间特殊的关系,旁人是不会质疑的,愣是简柯如何解释也比不上自己人的一句话来得可信。 筑子遥道然:“简柯是个聪明人,适才遇到时的反应便证明他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想来也该是在寻找时机。” “可如今也不知婉儿身在何方……”尹智面上苍白得看不出一点血色。 “今夜我再去探探。”筑子遥从容不迫地饮下一口酒。 闻言,南宫御手一顿,略显不满道:“为何总是入夜行动?” 后者轻轻一咳,稍有窘迫。 “月黑风高,才好行事嘛。” 其实不然,只是白日里翻墙偷窥什么的于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8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8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8 筑子遥而言有些个心虚。 并未入夜,筑子遥便独自去了趟怀税茅庐,踏入的第一步便扑面嗅到一股药味。炉子里还有未煮熟的汤药,地上铺着干瘪的药草,桌椅上遗留着血渍,还有打斗的痕迹,可见芙婉离开前是匆忙的。 而且,筑子遥估摸着至少有两批人要带走芙婉,她不会武功所以这些痕迹一定是有人斗殴留下的,内斗的可能较小尚可排去,而且桌椅上的刀剑痕迹显然不会是同一派人。 没有尸体,可见最后是不了了之,至少筑子遥不觉得他们会有那个功夫在杀了人后再拖走藏起来,因为没必要。 骤然眼前一亮,茅庐外一棵老树吸引了筑子遥的目光,俯身拾起树下一粒红豆,他嗅到的并非原本属于它的香甜气息,而是一股浓浓的药味。依稀还可见红豆上沾着的草药渣滓,筑子遥可以想象到芙婉被抓走时悄悄从怀里掏出来扔下的。 转而望向周遭,往南方的一整条路上都有星星散散的红豆,为之欣然。 忽然腰间被一股力量搂住整个身体转到了树后,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其一惊,几欲出声,却突感唇上一软。 就在一瞬间,筑子遥的呼吸被夺了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密锁住她,微微蠕动。筑子遥全然被此人的举动所震惊,久久愣怔住,脑中一片空白。 除了那依稀白影,他几乎什么都没看见。 红晕从脖子开始迅速爬上面颊,对方修长的睫毛轻轻搭在他肌肤上,微微一凉。 手中的红豆不知几时落地,滚到了筑子遥脚边。待神情一点一点缓过来,他才发觉自己这是被占便宜了?愤怒,不安,充斥着脑袋,朝那人挣扎使力,才知道对方臂力是他所不能及的。 倏地,他一只手温柔地托住筑子遥的后脑,另一只手拦腰拥住筑子遥,使两人的身体更加贴近,一股淡淡的清香随即而来。 是以,筑子遥微微一愣,面上的红潮愈加明显。 不过在晓得那人后,心底的忐忑与不安一瞬间消失得烟消云散。 “被他们抢先了一步,该死!”骤然一棵树被劈倒的声音传入筑子遥耳中,说话的是个女子,而且筑子遥认得这个声音,若有所思。 “不对,这里有打斗的痕迹,那个女人会武功?” “不会,莫非……赶紧回去告诉主人!” “是!”纷纷扰扰地几声应允。 几道黑影划过,但脚步声还在,好似就是方才说话的那个女子,听着愈来愈近的声响,筑子遥心跳加速,却也不知自己在担心什么。 那人停下脚步,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听到一阵阴气的笑声:“相思红豆。” 渐渐地,周遭一片寂静,筑子遥心下一凉。 他感到唇上麻麻地,可面前之人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却觉自己脑中混沌不堪似乎就要晕厥过去,情急之下拔剑出鞘,划破一片衣襟,飘然坠地。 终于回归了清新的空气,筑子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没有留意到他手中挥舞的银剑差点刺到南宫御。 筑子遥的剑法便是他前世教授的,躲开于他而言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南宫御负手看着筑子遥面红耳赤的模样轻轻一笑,觉得甚是可爱呢。 筑子遥倚靠在树上,呼吸逐渐恢复平缓,秋日的凉风习过面颊,感到很舒服,似乎方才的余温在渐渐褪去。 他晓得南宫御这么做是在防止被那些人发现,可要他不说话有无数种方法,作甚非要……想起又是好一阵窘迫。 待筑子遥脑子清醒过来,才想起正事,赶忙收起剑,谓然:“方才那是花妙一,她的主人定然就是张远,我在茅庐里发现了打斗痕迹,应该有两批人来过,可她此刻出现却有不对劲,莫非上面两批里面并没有他们的人?红豆上有芙婉的气息,那个方向是都城南阳,她应该是被木阮飞的人带走的,暂且安全。” 第29章 是捉鬼之名 “未必。”南宫御手中捻着一片树叶,深邃的墨眸中波澜不惊,身上的清香顺着风浪再次飘到筑子遥鼻口,闻着使他浮躁的心立马安详了下来。 “新帝继位,底下未免有人存了二心。” 经南宫御这么一点,筑子遥倒是想起一个人来,是姜国三皇子木叶霖。此人忌惮皇位已久,先帝被残念“吓死”恐怕就是他做的手脚,否则筑子遥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相信堂堂一个皇帝,手上沾了无数鲜血,会被一个红色影子吓到七窍流血?说出去未免叫人笑掉大牙。 不过这只是筑子遥的猜测,并无证据可言,却也与事实无二了。 二人会意一眼,皆无回去之意。既然花妙一已经知道红豆的暗示,时间便容不得他们再作滞留,南宫御命重明鸟先回客栈通知残念。 同为都城,却截然不同,许是所处荒漠地带的缘故又遇先帝驾崩,长泾的繁华昌荣是南阳完全不能比的。 筑子遥嗅着微弱的药味一路拾起红豆,以避免花妙一等人再寻来,即便晓得这是迟早的事情,却也觉能拖上一会是一会。 突然,红豆没了,筑子遥向周遭一探,确实没了。 抬眸正是姜国皇宫面前,旁边一张皇榜醒目,筑子遥按耐不住心中好奇走近。 是宫里不安宁,木阮飞在召人捉鬼,筑子遥狡黠暗笑,捉鬼抓妖可不就是他的本职么。一时激动,直接伸手将皇榜撕了下来。 彼时走来几个官兵,面带鄙夷和猜忌地朝他二人看了许久,肃然问道:“你们是来捉鬼的?” 筑子遥正了正衣襟,挺胸谓然:“正是。” “三个人?” 是以一愣,他们分明是两个人,回首却见一身素衣的纳兰媛正色眯眯地冲着南宫御痴笑,后者不予理会。 “她……”筑子遥正欲回绝,却被纳兰媛抢先一句道:“没错,我们是一起的。” 几个官兵咬耳朵讨论了一番,其中一人对着筑子遥道:“随我来。” 筑子遥在外总是习惯着一袭白衣,却是与南宫御不同的文弱公子样,方才拾了一路红豆更是风尘仆仆,若道他能捉妖,实在令人咋舌。 将三人领入一个“兰亭院”中,官兵道是去报给上头,令他们在此侯着。 适才筑子遥想到木阮飞是见过他的,就这副模样定然认得出他,趁着纳兰媛一心都在南宫御身上,筑子遥摇身一变,一袭白衣化作深色道袍,面上除了多出两撇胡子外几乎没有差别,腰间的佩剑变成长尾拂尘。 “以后阿御去哪里我都跟着你。”纳兰媛甜美一笑,好似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可在知她底细的人面前,略显不自在。 届时转身,对着筑子遥愣怔许久,仿佛见鬼了般花容失色,“你……” “方才换的衣服,公主看可有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9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9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39 道人的意味?”筑子遥装作正经模样摸了摸右边黑须。 纳兰媛颔首,由心感叹了番筑子遥的换装速度。 “筑将军,陛下与阿起关系姣好,上回的圣旨只是酒后胡话,你莫要当真。”说罢又靠近了南宫御几分,而后者微微闪开,令其想要抓他衣袖的手再一次空了。 南宫御走到筑子遥身侧,轻轻一搂,低眸看着他,暧昧道:“吾只要子遥。” 在喜欢自己的女人面前说自己喜欢的人,不得不说南宫御这句话给纳兰媛带来的打击太大,面色一青一白,各种复杂的神色在她脸上不停转换,但筑子遥心头却是喜滋滋的。 故作正经地一咳,并与南宫御保持一定距离,言:“这是人家皇宫,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言下之意,便是回去汴国后他们就可肆无忌惮了,不由纳兰媛的面色变得更加惨白,不时还有点微红,那是气的。 南宫御配合道:“娘子说的是。” 再者看纳兰媛,她堂堂公主居然还不如一个男人?愤怒的眸子直直瞪着筑子遥,仿佛要将他撕裂,眼眶泛红,几欲哭出来,直叫人于心不忍。 纳兰媛愤然甩袖,走到门口时被官兵拦住,凶道:“你以为皇宫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说罢,纳兰媛更是委屈,可正如筑子遥所言这是别人家的地盘,由不得她说话,便吃瘪又回到筑子遥和南宫御面前。 这时那个报事的官兵回来领三人去大殿,看到筑子遥时同样愣住,而后者淡然自若道:“区区障眼法,无须挂齿。” 官兵惊叹,全然收起宫外时对筑子遥的不屑,态度微微好转。 木阮飞一身灰袍英气十足,金珰饰首,前插貂尾,以示尊贵地位,与当初被虏时相比眼前的他沉稳了些,不再那般浮躁,面上却是更显憔悴,双眸微微闭上。 筑子遥恭然:“草民参见陛下。” 闻言木阮飞锐利地睁开眼,盯着筑子遥,略带质问的语气道:“汴人?” 姜国不同于汴国,称皇帝应该为单于,而筑子遥一张口便暴露了国籍,却是不慌不忙地接道:“草民生于汴,四海为家。” 木阮飞鹰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筑子遥,气势凌人,看得一般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撒谎,可惜筑子遥生来便不一般。 “你们当真会捉鬼?近几日来我见过的道士、和尚、半仙可不少,都是一群废物,莫要让我再失望,否则……”鹰眼又盯向筑子遥,令其后背一凉,分明之前见到他时并非如此的,筑子遥坦然点首,其他的不敢说,但论捉鬼他还当真从未失手过。 “你叫甚名?” 这个时候筑子遥自是不敢坦诚的,稍思脱口:“草民司命。” 事后,筑子遥向宫里的人了解了一番情况,是莲花池那边出了状况,从几日前开始便每日夜间传来女子的哭啼声,因此吓坏了不少人,也有几个胆大的闯了进去,却再也没有出来过。十个里面逃出一个,也是疯的,整天喊着什么“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据闻是前几日姜国八公主木芷柔夜间出来游赏,路过莲花池时不慎失足摔了进去,只留下岸上一大片血迹,可尸首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至今还未寻到。 猜测多半是死了,怨气甚重化作冤魂留在了莲花池,向来人索命。 可是,倘若当真是不慎摔入莲花池淹死的,她死前总会呼唤,为何无人搭救?一个公主还不至于连那点时间都撑不住就溺死罢,并且更不可能留下血迹。 再者假设,倘若是被绊倒,脑袋撞上硬物昏迷了过去,然后再不慎滚入池子里,如此想来倒比上一个通顺些,可是也不对劲。池子只有这么深,死后尸体应该浮起来,而非失踪了。 何况,无论她是自己摔死撞死还是溺死的,都不至于怨气深到化冤魂留在阳间不肯下去。 那便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木芷柔是被人杀害的,毁尸灭迹,她心有不甘才迟迟不愿离开。 筑子遥不像以往来的江湖骗子那般直接作法拿钱然后逃窜,而是暂且在兰亭院安顿下,四处打探这个八公主木芷柔生前仇家。一切都在木阮飞的掌控范围内,他的身边站着一名黄袍男子,面目清秀,却带着一股不讨喜的戾气。那人道:“大哥,你看此人可能找出八皇妹的尸首?” 木阮飞眉目紧锁,肃然:“此人与往前想必非同寻常,说不定真有法子,无论如何柔儿作为皇家公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像什么话。” “我看也就是想多骗几个子故意搞出些小把戏糊弄大哥你呢。”男人不屑,冷声嘲讽道。 “叶霖,不可胡言。” 是以,木叶霖告退。 看着前人大摇大摆地走出殿堂,木阮飞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筑子遥自是晓得木阮飞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无论明处暗处正时时刻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眼下他还不急于一时去寻芙婉,暂且应当谋取木阮飞的信任才是。 筑子遥走入莲花池边,因是夜夜鬼啼的关系,打自出事以后这里便无人再敢来,更不必说清理。故而血迹依在,只是几日过去已然干涸。 筑子遥眼尖,拔起一根断草,再者查看周遭,有一片都是如此,且整齐,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很快划过,譬如剑。 “怎么来这地方了,多晦气!你不会真想捉鬼……”纳兰媛一路抱怨,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跟紧南宫御。 “倘若害怕,你大可离开。”筑子遥平淡若水的眼睛疑似看着纳兰媛,实则是略过她在看树后那人。 纳兰媛瞪了眼筑子遥,撇过头去,可见其心底发虚却又不想独自离去的心思。 少年屏息凝神,生怕被人发现了,后面没了说话声,想必那三个人已经走了罢,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脚正欲离去,抬眸惊恐万状。 筑子遥甩过拂尘化剑架在少年脖子上,谓然:“你是何人?为何来此?与八公主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杀了他?”闻言后者更是大惊失色,举止失措,只是一直结巴着重复“我不知道”这四个字。 纳兰媛鄙夷了一眼,不屑道:“就他这怂样,我看也不敢杀人。” 第30章 莲花池幻境 “知人知面不知心。”话虽是如此说的,筑子遥却还是放下了剑又变回拂尘搭在臂膀上,倒不是纳兰媛的话劝退了他,而是他看到少年眼底的惊恐和澄澈,是很难伪装的。 不过,虽然他不是杀人之人,却也知道些什么。 “那个夜晚你都看到了什么?”筑子遥问。 少年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扭捏了好一会,结结巴巴道:“七七……七日前……那个晚上我我……从书孰回来时……时途经莲花池……我看到……我看到……”回忆那天的经过于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3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0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0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0 他而言似乎很痛苦,也很不愿意去提及,突然止住,只见其面红耳赤,却又流露出很悲愤的情绪。 突然,暗处银光一闪,一根针飞向少年喉咙,好是筑子遥一个激灵以剑挡去,银针朝来的方向返回,那人悄无声息地被夺去了性命,一个黑影倒下。 三人对视,先后走向黑衣人,唯独留下那少年呆若木鸡。 黑衣人除了一身黑衣,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辨别身份的东西,筑子遥回首对那少年道:“你已经被人盯上了,倘若再不说,迟早也会变得和他一样。” 少年被吓得面色煞白,“我我说……我说……那日……我看到三皇兄对八妹……”说罢,脸庞再一次被红潮吞没。 以他这吞吞吐吐的模样,听得筑子遥直想打人,却注意到他口中的称呼,为之稍愣,“你是五皇子?” 据筑子遥所知,姜国先皇有四个皇子,三个公主加之芙婉,如此附和他口吻的唯有五皇子木子轩。 少年腼腆地一点头。 “继续说,三皇子对八公主做了什么?”即便是知道了其身份,可在这样一个懵懂少年面前筑子遥依旧面不改色道。 “三皇兄喝了酒,他……他……他……染指了皇妹……”木子轩的眼眶布满了一层湿哒哒的液体,徘徊荡漾,突然声泪俱下,说话也不结巴了,谓:“八皇妹不停撕咬,三皇兄渐渐恢复清醒,可是晚了,他们已经……那一晚三皇兄心情似乎很不好,他恼羞成怒,拔剑刺死了皇妹……皇兄说,我们是一母同生的骨肉至亲,只要我不说出去,他便不会伤害我……”说完时,泪水已然染满了整张脸,少年声音抽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虽然事前已经晓得是木叶霖干的,但亲耳听到时还是不由得为之颤栗,无论如何那终是他血缘之亲的皇妹,当真下得去手来。 “禽兽不如!”纳兰媛愤慨道。 筑子遥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道:平阳公主酒后调戏美男的事情似乎做得也不少,只是不至□□……提及□□,筑子遥又猛然一怔,抬眸看向南宫御,后者也如此看着他,四目相对,心下安然。 木子轩一把拭去面上的泪水,带着哽咽声道:“说出来着实好受了些,请你们,千万不要……不要告发三皇兄……他只是一时冲动……” “手刃至亲之血,任何理由也掩盖不了他的罪行,何况他也要杀你,你却还在此为他辩解?”筑子遥不能够理解木子轩的思维,只觉这样的举动是愚蠢的。 木子轩黯然垂头,低声道:“毕竟,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出此言,无人再发一声。莫非,这兄弟二人的母亲也是嫁给先帝前就有了身孕?亦或者……便不敢再往下想,只道是先帝这顶帽子当真够绿。 难怪木叶霖可以毫无顾忌地对先帝下手,又可以杀害皇妹,竟是如此。 木子轩虽然胆子小了些,却也不笨,几人这等神情自然也晓得他们在想什么,赶忙解释道:“并非你们想的那般不堪,单于生前身患疟疾,是不会有子嗣的。我们兄妹八人,有的是他逝去故人之子,有的是流浪街头的弃子,有的是阏氏与其他男子之后,可单于全当自己亲生的抚养。” “这下你倒是不结巴了。”纳兰媛调侃道,闻言少年面颊又是一红。 所谓生身之恩大于人,养育之恩大于天,百善孝为先,这个木叶霖倒是当真抛得一干二净。 “既是如此,他与木芷柔之间的事情便算不上□□,为何还要杀了她?” 木子轩局促不安,低头好一阵,自责道:“因为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当时我被三皇兄的作为吓到,来不及说出口八皇妹便已经死了……事后我……” 筑子遥明了,于一个文弱皇子而言眼睁睁看着血腥的一幕在自己面前发生,定然是吓傻了,脑中哪里还能想起这些事情来。 夕阳落下,夜色渐浓。 秋风习拂,如幽灵般啜泣,纳兰媛打了个寒颤,大惑不解道:“既然已经得知真相,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罢。”木子轩附和一声:“是……是啊……八皇妹的怨气可……可不小,近日吃……吃了不少人……” 筑子遥不予理会,对南宫御道:“你如何看待?” 南宫御一对潋滟凤眸看着池塘水面,他月色朦胧下的一张侧脸格外好看,从方才筑子遥拔草根的地方再拔起一根,是完整无缺的,送到筑子遥手中,不言而喻。 筑子遥眸子一闪,回顾周遭已然被一片浓厚的雾气包围,原来适才并非月色梦幻,而是这层浓雾。 南宫御一袭白衣,即便站得离筑子遥很近,却也愈来模糊,筑子遥赶忙伸手抓住他的一角衣袂,后者稍稍用力将其拉入怀中。 筑子遥抬眸,介于雾气之重只能隐隐看清南宫御的面容,他柔声道:“子遥,我们走罢。” “去哪?”筑子遥莫名。 “天涯海角,你想去哪我便随你去哪,不要回天庭了,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天帝之位,我只要你,这便足矣。” 筑子遥微微一愣,此情此景他也曾梦见过,可终究还是假的,现下南宫御竟当真对他说出了这番话,不由得筑子遥为之动容。 风穿过衣裳触摸到他的肌肤上,微微泛了丝凉意,筑子遥从遐想中回到现实,只当他是在玩笑,轻笑道:“这些事情我们日后再说,先解决现下问题才是,这只是区区一只水妖罢了,我去将他老巢剿了。” “哦?区区?”南宫御冷笑一声,令人背脊发毛。 筑子遥几欲动手,可南宫御迟迟不肯放开他。 “子遥,纵使我愿抛下一切身份,你也不肯跟我走,你当真令我好失望。” 闻此言,筑子遥面色一变,忽而想到什么,猛然推开身边之人,化拂尘为利剑指向他。 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容几乎一模一样,可是筑子遥晓得那并非南宫御,剑化光芒朝他刺去,后者来不及躲闪亦或者是根本没打算躲开,鲜血浸湿了白衣,他目光哀伤地看着筑子遥。 筑子遥心下不忍,即便知道那不是他,可为避免再次被妖物迷惑,别过头去。 他死了,可是雾气仍未散去,周遭一片白茫,伸手不见其指。 方才只是一个幻象,是筑子遥心处所期盼的东西,而非那妖物本身,故而筑子遥杀了他便等于劈开空气,并无一点用处。 “仙君慧眼识珠,真是好厉害!”此音似男若女,由远及近,忽真时假,难以辨别其方位。 筑子遥并未慌张,悄然闭上眸子,冷声:“更厉害的还在后头。” 骤然地面一阵,天降细雨,将雾气打散。 目光愈加清晰,纳兰媛和木子轩已然昏迷,至于期间他们发生了什么筑子遥便不得而知,不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1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1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1 过无碍即可,回眸看着南宫御,他微微一愣,回之轻笑。 “方才那是幻境。”南宫御的接受能力显而超于常人,很快便反应过来。 筑子遥颔首,转而背后一凉,冷然:“你是要自己出来呢,还是本君将你剿出来?” 池塘聚起一道水柱,移到地面上,化作人形,筑子遥握了握剑,转身刺去,却在剑头即将触到对方胸膛的时候奋力往回一收,连着退后好几步。 “我的王后,你要杀我吗?可莫要忘了我是为谁而死的。”那人温柔地看着他,嘴角略微带着宠爱的笑意,伸手走向筑子遥。 假的,这是假的! 筑子遥不断警醒自己,可是面对他,他败了。 南宫御眉间一蹙,挡到筑子遥前面,“天煞”停下脚步,似是忽略南宫御直接对着他身后的筑子遥道:“诛神剑的感觉,可不好受呢。” 筑子遥眼眶湿润了,扔下剑紧紧捂住耳朵,南宫御见状于心不忍,手中出现一片树叶,飞向“天煞”,一切化为乌有。 但浮现在筑子遥面前的,却是他站在自己面前,为他挡下诛神剑致命的一剑,在怀中死去,魂飞魄散。 耳边依稀还是他那轻浮的一声“我的王后”,筑子遥只觉视线模糊,已然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倘若还有来生,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好,来生我们再一起去墨烬斋赋诗吟词。 “其实你并没有那么讨厌我,对吗……” ——是,我不讨厌你,一点都不讨厌!初见时,我便希望能与你成为知己,可惜直到灰飞烟灭我都未能亲口告诉你…… 这么久了,原来心还是会痛。 第31章 天地孕蓝锦 筑子遥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岂知千年光阴,依旧埋葬不了他对天煞的愧疚。当旧伤再次被提及,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墨烬斋中文人雅士络绎不绝,唯他昏昏欲沉。 忽而天边飘起了大雪,将大地覆盖。 筑子遥躺在地上,仿佛自己就要窒息,彼时除了水他什么都不要,可是偏偏没有。 正在绝望之际,一只温暖柔和的掌心将他托起抱在怀中,他闭着眼,却觉自己在移动。 只闻“噗通”一声,他感觉到了水的滋润,鳞片闪亮,骤然又有了生气,他睁开眼,一对洁净的明眸正看着他眨眼,是个清秀的姑娘,莫约十余岁。 筑子遥暗道:“待我修成正果,定许你一世昌荣。” 少女轻轻一摸筑子遥的鳞片,托着下巴道:“为什么你的鱼鳞是蓝色的,真奇怪,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鱼。” 筑子遥心道:“你自然没有看见过,我是吸收天地精华所化,无父无母,天下只此一条,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界罢。”筑子遥探出脑袋朝萎靡的莲叶吐了口气,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少女大为震惊——粉嫩的睡莲一点点绽放,宛如精灵般可爱,又若哪家窈窕淑女惹人怜爱。 他本就是个无家之途,少女欢喜,他便留在了这里,自此荒凉的废池常年绽放睡莲,一度令人以为是神明恩赐。 后来,筑子遥终于知道了少女的名字,她叫木芷柔,但是其他人都称呼她为“公主”亦或者“柔儿”,真是奇怪,何为他们不直接以本名唤人? 事后他明白了,原是出于身份尊卑。 眨眼间三年过去了,今日是柔儿的及笄礼,可惜筑子遥还未化成人形不能离开这片池塘去看她。不过无碍,因为他知道柔儿每日都会来此看他,故甩了甩鱼尾,池塘里瞬间多了一大片鱼群,花花绿绿很是好看,心想一会定要给她个惊喜。 不出所料,及笄礼结束后柔儿没有直接回寝宫,而是朝着反方向到了池塘边。 眼前的景象令她痴迷,大为鼓掌,效果乃是预料之中,筑子遥欣然摆摆尾,拍起一片涟漪。 柔儿俯下身子,掬起一捧水,喝了口清澈的池水,甘甜在唇齿间回味无穷,她又将手伸入冰凉的池子中,感受水波荡漾的余震,感受鱼群游过的酥麻,为之沉迷。 骤然,脚下一滑摔入了池塘里,因她是偷偷跑过来的没有侍从尾随保护,柔儿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失去了只觉,身子微微下沉。筑子遥大惊失色,召集鱼群拖住她,却也仅此而已,它们无法移动她回到地面,柔儿柔弱的身子经不起凉水的浸泡,继续下去她只有一个“死”字。 筑子遥一急,身体周遭发出一道白光,将自己和木芷柔包裹,他伸出手拦腰抱起后者,将她安放在地面上,轻轻吐出一个泡泡,柔儿逐渐恢复了意识。 睁开眼,清明的蓝衣少年正关切地望着她,见她醒来,才是放下了一颗心。 筑子遥张口,出来一道稚嫩的男声:“柔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木芷柔看着他微微一愣,面色泛红,颔首道:“公子是哪里人?唤何名?” 筑子遥指了指池塘,“我是从那里来的,我……我没有名字。” 木芷柔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并未放在心上,正欲去查看那条蓝色鲤鱼的情况,却全然不见其踪影,不由得心下一震,“怎么会……他怎么不见了……” “你在找我?”筑子遥走到木芷柔面前,面目认真道。 “方才是公子救了我,那你可否有看到一条蓝色锦鲤,就在这片池塘里!”木芷柔四下寻不到他,有些焦急道。 筑子遥第一次化成人形,不能够维持太长时间,纵身一跃跳入池塘之中。木芷柔大惊失色,以为他想不开了,赶忙跑过去,却见熟悉的蓝色锦鲤正朝她甩尾。 愣怔了许久,再者将两件事情串联到一起,木芷柔无可置信道:“是你救我了?” 筑子遥跳了几下,以示回应。 见其反应,木芷柔又惊又喜,从水中抱起她,“原来你真的是神明,真厉害!” 转而一想,他不能离开水太久,木芷柔又轻手轻脚放其回去,托着脑袋好一会,突然眼前一亮,欣喜道:“丝禽藏荷香,锦鲤绕岛影。日后你就叫岛影如何?”筑子遥吐了个泡泡以示满意。 木芷柔知道了筑子遥的身份后,没有害怕没有恐惧,也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关于他的事情,因为这是他特意交代的。 又过了三年,木芷柔长得亭亭玉立,虽没有惊天动地的绝世容颜,却也是大家闺秀中的佼佼者,加之清秀的面容使人看着很舒服。 这三年间筑子遥时常化作人形陪伴在木芷柔身边,有时她知,有时她不知。 那一夜,筑子遥将木芷柔约在池塘边,本是想要与她坦诚心意,孰知自己一时愉快偷喝了一坛酒睡死过去,醒来便收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打击。 她被人玷污,甚至给那人一剑杀死,她的尸体被撒上□□,腐蚀得一干二净。 那个晚上,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2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2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2 柔儿的魂魄在他怀里,哭得伤心欲绝,岛影掌心暗暗握成拳,势必要为她重塑肉体,即便逆天而为被天罚打死,他也要坚持作为。 于是,此后他将莲花池的过路人全部卷进水里,吸收他们的精气直到变成一句干涸的白骨,因为只有他变强了,他才可以复活柔儿,为了这个不切实的期望,不惜杀害更多无辜的人。 柔儿知道后很难过,她夜夜哭泣,希望无人再敢靠近这里,如此岛影不能够离开池塘太久,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枉送性命。 筑子遥猛然一醒,恢复了意识。 是了,他是筑子遥,而非岛影。 夜,还是那么浓,漫长得好像再也不会褪去。 筑子遥依偎在南宫御怀中,有闻清香拂鼻,心下安然了不少。 筑子遥面上微微带着笑意,闭上眸子,轻道:“一切虚幻都该结束了。” 闻言,岛影终于现身,徐徐向他走来,嘴角略微带着嘲讽的弧度,却也不知究竟是在嘲讽自己还是他人。 他道:“六界万物难道就不是梦幻么?你拥有的终将失去,你信以为真,全心全意托付其中,可到头来其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不过白白增添痛苦罢了。当你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命运之时,却是一场空欢喜,长活于世又如何,宛如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终究还是一个人。只有在你即将消逝的那一刻,梦醒了,过眼云烟化作无数尘埃散落大地。痛苦,喜悦,孤寂,安乐,一切都会随之消失在浩瀚天地间,只有到了那时,才是真正脱离梦幻。” “是了,从始至今我都不过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筑子遥自嘲一笑,就在这时,寒光一闪而过,刺穿了岛影的胸膛,他无可置信地看着筑子遥,突然大笑起,“不愧为仙君,终究还是我败了。” 他的身上发出万丈光芒,令人张不开视线,模糊之中筑子遥看到一个纤弱的身影扑过去,再没有然后。 天亮了,一切风平浪静,地上唯有一条失去生命气息的蓝色锦鲤,筑子遥同情他们的遭遇,却并未伤感,朝着岛影会心一笑:“这下,你的梦醒了。” 方才虽是筑子遥拔剑刺去,却知并无那般阵势。这是逆天为之的惩罚,岛影内丹引燃而爆,在最后一刻木芷柔的魂魄还是和他在一起了,此生无憾。即便,这一回他们是魂飞魄散,却是喜悦的。挣脱天地的枷锁,再无人可以束缚他了。 这个季节本不是莲花盛开的时候,没了岛影的灵气,整片莲池瞬间萎靡。 枯叶坠落,漫天纷扬,白衣公子朝他走来,“这一觉睡得如何?” 筑子遥懒懒伸了个腰,乏着困意道:“比醒着还累。”其人翩然一笑。 纳兰媛和木子轩也次第转醒,纷纷询问昨晚的情况,筑子遥道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今后这里再也不会闹‘鬼’了。” 说罢打了个呵欠,这便回去补觉了,留下二人愣是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其言所意。 实则不然,转身便见木阮飞,还有他身侧的黄袍少年,英气之中透露着几分邪气,陈国二皇子一年前便已战死沙场,如今这位恐怕也得是木叶霖了。 “单于。” 只见木阮飞视线在整片池塘地上扫过,眉间微蹙,“怎会如此?” 昨晚的动静当真不小,尤其是岛影内丹爆炸那一瞬间,所及之处留下一片死灰色的焦土,之上寸草不生。筑子遥干笑了几声,谓然:“妖物已除。” “那柔儿……” 届时筑子遥感到一道炽热的目光正看着他,略带恳求,眸子微微一深,道:“昨夜发生了很多事情,八公主的魂魄与那妖物一起走了,至于尸首,已沉莲池,单于也不必派人打捞了,八公主并不想被人打搅。” 第32章 冷宫遇芙婉 闻此言,木阮飞面色煞白,怒形于色,“是那妖物害死了柔儿?” 彼时筑子遥斜眼瞥向木叶霖,转而很快收回视线,道:“非也,八公主是夜间路过时不慎失足跌入池中的,与妖物无干,他不过吃了后来的过路人罢了,啼哭声是八公主为防他们靠近而刻意吓人的,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倘若……倘若有来世,定能投个好胎,还有……一门好姻缘。”可惜,这个“倘若”不存在。 木阮飞眉目间黯然神伤,其身边之人面色依旧不变,眼底却是划过一丝安然的神色。 “司道长当真是厉害!不过,只是你说了不算,万一你走了这邪祟还在呢?劳烦道长在宫中多待几日。”木叶霖不怀好意道,木子轩欲言又止,筑子遥耳尖听到一道哀然的叹息声,看来他对这兄长果真是失望了。 “自是。”此乃求之不得,筑子遥正有此意。无论这个木叶霖安的什么心思,此番倒是顺水推舟帮了他一把。 待那两人走后,纳兰媛抱怨道:“还留下来作甚?你们看那个木叶霖,方才一直色眯眯地盯着本宫,哎呦,阿御你可一定要保护我啊……” “他是在看你身后的银针。”筑子遥丝毫不留情面,戳穿道。 纳兰媛咬唇瞪了他一眼,回首当真有一根银针,而且沾上了碳灰,不由得一愣,惊恐道:“那具尸体呢?怎么,怎么不见了?” 筑子遥故弄玄虚,谓然:“和‘鬼’一起走了。” 闻言,纳兰媛感到背后一个寒颤。 木子轩看着筑子遥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几次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怎么说,而后者一眼看破,只是潇洒摆了摆手,“感谢我的话便不必说了,今日掩盖了他的罪行,倘若任由他这么下去,终有一日事实还是会公之于众的。” “我知道,但还是……多谢道长。”少年羞怯道。 事后,木阮飞派人清扫了这片池塘,连续几夜都相安无事。 是夜,筑子遥着一袭便衣爬上屋檐,这个角度正好可以俯瞰整个皇宫,譬如巡逻队伍的路线,譬如几人的行踪,再譬如哪里有小情人人私会……咳咳,这个是不慎看到的,实属意外。 已经过去了几日,不见木阮飞面上的焦躁,便说明他晓得芙婉此刻是安全的,而另一边张远始终没有动静,可是因为这里是木阮飞的地盘,他唯恐被单于发现了自己的心思而不敢轻易行动。 筑子遥从衣袖中掏出几粒红豆,草药余味依在,只是没有几日前那般浓烈了,却也不影响他找人。 穿过一座又一座宫殿,筑子遥轻而易举地避开巡逻队伍,突然停下步子,抬首,高挂的门匾上写着两个晦气的大字——冷宫。 木阮飞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芙婉的行踪,竟然将她藏到了冷宫里,这厮也是不怕这未来阏氏生气,幸是芙婉并非那种斤斤计较之流,算他木阮飞走运,筑子遥如是想。 他直接推门而入,里面是否布了什么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3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3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3 机关暂且不说,只恐闹出动静被人发现,如此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还拖后腿那便不好了。 是以,筑子遥一个循身,只见黑影划过半空,悄然进入了冷宫中。 没有灯火烛光点燃,这倒难不住他,蹑手蹑脚地向前走了几步,四下犹豫了一番干脆止步不动,待轻风过去,向着东边走去,突然在一座殿前停下。 从进入冷宫就是一地尘埃,但是在这里却又突然干净了些,并非有人刻意打扫,而是频繁踩踏形成的,暗自一笑。 届时,正对着筑子遥的殿门突然开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其微微一愣,张望周遭,招呼筑子遥道:“筑公子?你且先进来。”筑子遥应之。 芙婉再一次四下张望,确认其他无人后,轻轻关上了门,转身为筑子遥倒下一杯茶水,大惑不解道:“公子,你怎会来此?” “此事说来话长,眼下我便长话短说了。”筑子遥饮下一口茶,言简意干道:“张远是姜国派去的奸细,他知道你和木阮飞的关系后想要除掉你,然后嫁祸给简柯,事后我去草庐寻你,只见那一地打斗痕迹和路边的红豆,这才寻到了这里。” 芙婉似懂非懂,沉默自捋了好一会,才是将筑子遥这“长话短说”给弄清楚,面带焦虑,拉着筑子遥的手询问:“那简公子如何?还有,尹公子他……” “简柯无碍,只是暂时被困在了常阳城,如今他对张远还有用姑且不会有事。至于尹智,几日前被张远绑架几欲被害,好是我等及时赶到才挽回了他一条小命。”筑子遥放下茶杯,看着芙婉,眼神不知是何意。 “婉儿姑娘是被木阮飞带来的?你在路过散下红豆可是希望有人来救?可木阮飞并不会伤害你,而你的举动又是希望谁来搭救呢?” 芙婉墨黑色的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光芒闪过,失意道:“还要多谢公子事前提言点醒了我,我确实已经放下了过去与皇兄和睦,这世上,原来真的还有人诚然待我。也不怕公子笑话,皇兄向我表明了心意,他着实是个很不错的男子,可是……我想,他只是我的皇兄,仅此而已。奈何皇兄执念很重,不可放下念想,但他待我越好,我便越是揪心,我不想拖累了他……” 说着她的声音愈来愈轻,筑子遥完全可以理解她的顾忌,但也可以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芙婉命中注定可以托付终身之人正是木阮飞无误。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她对木阮飞的感情早已超越兄妹程度。 自然,此事需要时间磨炼,并非所有人都能够一见钟情化白头偕老,也并非所有厮守都是一面倾心。 “至于那些红豆,是昔日尹公子对我说的,倘若有一日,我在外面走丢了,便在路边撒下相思的红豆,他说,他一定会找到我。我不知道当时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个,许是心头还有些盼头吧,对了,他也来了吗?”芙婉眼底带有期盼的神色看着筑子遥。 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正好吻合了他们之间的约定,筑子遥尴尬地一声咳嗽,又不想芙婉失望,掩饰道:“尹公子他受了些伤不便外出,这不,我便替他来了么。” “他的伤势如何?可严重?” “无碍,小伤而已,休养几日即可。”筑子遥暗自抹了一把汗水,看芙婉如此关心尹智的模样,莫非她还是对他动了情? 现下她不肯承认,筑子遥也不好去逼问,便只得不断祈祷这只是出于朋友间的关切罢了,可怎么看都像是他在自欺欺人。芙婉这般神情,只怕是已经逾越了普通友谊的界限。 突然,房门被人从外边打开,筑子遥一个愣怔来不及躲闪,便与那人撞了个正着。 木阮飞惘然地看着他,转向芙婉,紧接着视线又回到了筑子遥身上,稍稍打量了一番,蹙眉启口道:“我该叫你司命道长还是筑将军?” 筑子遥正了正衣襟,虽然现下他的装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勉强还是想要挽回些颜面,强装肃然:“单于见笑了,哪个都可以。” “那么,不知阁下半夜潜入冷宫是要作甚?” 届时窗是开着的,筑子遥借机望向天际,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扯道:“听闻这个地界赏月乃是别有一番滋味,事前在下不信,今日一瞧,当真非同凡响,打搅了二位,多有得罪,望单于海涵。” 只闻木阮飞冷笑一声:“你进宫那日,我便已觉不对劲,只是奈何一直未能想起来,这么多天过去了,筑将军终于忍不住了?” “原来单于早已晓得,筑某惭愧。”转而收起一副惺惺作态的假象,眸子望向芙婉,认真道:“那单于也该晓得张远要害七公主,你不必以那种眼神看着我,吾乃闲人一个,四海为家,无心插手你们两国之间的斗争。只是,尹、简二位公子是我的朋友,筑某不希望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顿了顿,又道:“宫中一个木叶霖已经很不安分了,加之你们明面上的兄妹身份,朝廷中未免有人闲言碎语也不好听,眼下姜、汴二国对战关头,倘若再惹怒老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此话正是戳中了木阮飞的痛处,面上略有不耐烦的神情,冷然:“你到底要说什么?” “让七公主跟我走,我保证她的安危,至于之后她是否会来以及什么时候会来,筑某全凭七公主的意思。” 闻此言,木阮飞想也没有想,便脱口两个字:“不行。”冷笑一声,略带嘲讽之意,“筑将军未免自信过了头,可莫要忘记此刻你还在姜国地盘上,只要我稍动手指头,你便会马上死在这里,何来与我谈条件?” 筑子遥暗道此人当真大言不惭,不过若是以一个凡人的视野而言,他说得不错,此刻自己正如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第33章 折服于气魄 二人之间的火花愈加明显,芙婉略显焦急,插到中间,两边劝慰道:“有何事我们不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怎的将场面搞得如此沉重?” 木阮飞神情略微缓和,但是对筑子遥的敌意并未散去,转而一笑:“筑将军乔装技术当真了得,可惜你的朋友太大意。譬如汴国那位长公主殿下,无论臭名还是美名,她的事迹都是令人发指,正好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筑子遥暗暗咬唇,他竟然忽略了还有这一茬在,原来从一开始木阮飞便已经猜到了他们此行目的。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他们是为了带走芙婉,也是为了解决姜国表面上的“内乱”,但实则重在令简柯、尹智二人真正得以解脱。 “与你们一道来的那位白衣公子也并非一般人罢,我虽未见过他,却觉他身上散发出的气魄令人折服,竟是一种说不出的王者之风。”不知一时兴起还是想探筑子遥口风,木阮飞突然转移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4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4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4 了话题提及南宫御。 原本筑子遥以为他作为国师,木阮飞多半也会是见过的,可是仔细一想,九幽除了南宫御和半妖哪里还会对其他事情上心,如此定然不会在意什么外交了,也活该弄得如今场面。 不过这次木阮飞的感觉倒是当真准确——王者气魄,这四字不是什么人都担得起的,可是南宫御,他偏偏就能坦然接受。 无论是昔日九重天上的太子容御,还是如今深院皇宫里的伪国师南宫御,他都受得理所应当。 有些人,当真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别人比不上,也羡慕不来。 筑子遥万分感慨,怎的他就没投得那般好命? 外边稍稍传来一丝声响,筑子遥心领神会,接着方才木阮飞的话题,谓然:“他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国师大人,自然气魄并非寻常人能够攀比的,不是我瞧不起单于,而是与他相比之下,单于显得太渺小。” 木阮飞不苟言笑,炸然变了脸色,芙婉一惊,朝筑子遥猛然摇头,安抚前人道:“皇兄莫要动怒伤了身体,筑公子他是在跟你开玩笑的,皇兄是所有人之上的君主,怎么会比不上一个国师呢?” 作为堂堂一代单于,木阮飞还不至于如此沉不住气,忽闻大笑:“面对眼下境况,眼下筑将军还可以挺直胸板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真称得上一位豪杰!倘若不是过度界限,我倒是很愿意交你这个兄弟!” 筑子遥只是淡淡一笑,平静如水的眸子看向窗外,谈笑自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跟木阮飞说话,轻声谓然:“不到最后一刻,哪里晓得究竟孰能成为真正的王者,即便这是陌生地带。” “哦?此话怎讲?”此言一出,木阮飞便觉脖子上一凉,当即明白过来,可是他分明已经派人牢牢看住了筑子遥同伙的那两个人,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此状况,芙婉吓了一吓,唯恐他们伤害到木阮飞,但是看着筑子遥平淡的眸子,欲言又止,她竟选择了相信筑子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便不会做什么样的事。 “现在,我们有资格正面交谈了罢,单于?”筑子遥轻轻一笑,为示友好,令南宫御放下手中银剑。 从前看容御拔剑的次数倒是不少,可回忆起来也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竟是这般遥远,今日看是南宫御,仿佛就在昨日,筑子遥会心一笑。 被对头在自己的地盘上威胁,木阮飞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羞辱,不过这也是他有生之年唯一的一次。 纵使心中有千般万般的不甘心,可自己大意落在了他们手里,任其摆布,事实既是如此,愤然坐下,言:“除了婉儿,你们有什么是我做得到的,我都可以答应,但唯独她不行。” 不知此刻芙婉心头有何感触,筑子遥瞥了眼低头不语的她,强调道:“恐怕要让单于失望了,我们只要婉儿姑娘……” “不可能!”筑子遥还未说完,便被木阮飞三个字直接打断。 不过前者也并不在意,继续道:“单于何不听听婉儿姑娘的意思?我的安危定然有我保证,筑某即便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婉儿姑娘出一点事情。至于她的去回,我做不了主,倘若不是单于心中没底,害怕失去,又何须忧心?” 字字戳心,如此被人之间捅破心思的感觉定然不好受,木阮飞面上五味杂陈,真是叫人不好接答。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爱,就是让自己爱的人找到他的爱。” 筑子遥说完这一句话,周遭一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房里的四个人各有所思,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过了很久,仿佛是天快亮的时候,芙婉突然伸手握住木阮飞的腕子,柔声细语道:“皇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请相信我!” 后者张口结舌,默然应允了,芙婉莞尔一笑,突然感到心下某一处微微跳动,不由得自己也为之一愣。 自己心爱之人交给别人照顾,终究还是有几分不放心,木阮飞看着芙婉许久,几乎是望出了神,筑子遥逗趣道:“倘若单于实在担心我们带着婉儿姑娘走后不回来了,不如就将兰亭院那个姑娘当作人质,你放心,只要有她在,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木阮飞嗤笑一声,倒是释然了些,道:“五弟倒是对这位平阳公主很是上心,既然筑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便将她留下来几日,想必汴国皇帝也不会大动干戈罢?” “单于放心,陛下那边有我们在,绝不会让姜国难堪,还望单于万事以黎民百姓为重,挑起战乱,吃苦的终究还是他们。可是,他们又有何错?” 朝阳渐渐爬上天际,木阮飞朝筑子遥重重一颔首,“我会仔细考虑的,照顾好婉儿。”说罢令人找来三套姜国将士军服,道是一会他去微服令三人跟着混出去。 正如木阮飞所言,他们顺顺利利便出了南阳城,出了姜国。 途中,芙婉淡淡复笑,嘴角稍微莞尔,谓然:“你们当真不担心皇兄会对平阳公主做什么吗?” 筑子遥漫不经心道:“她就是假借已死之名出来身边也不忘带着数名暗保,倘若真出了什么变故,也只怕是要血洗姜国皇宫了,与其担心她,倒不如关切一下你那位皇兄。” 芙婉恍然,也便安下了心,是以她完全信任木阮飞,他说不动就一定不会动。 身后之人终于沉不住气,不慎一下骚动,筑子遥泠然一笑,对南宫御道:“你先带婉儿姑娘回去。” “我留下来。” “不。”筑子遥毅然决然地坚定道:“好歹我也算她半个师父,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南宫御不再言语,虽然他并不喜欢和生人走得太近,但对于筑子遥的话,他无力辩驳。 待二人走后,葱葱榆树后渐渐转出一个人影,轻声叫了一声:“师父。” 筑子遥默然接受。 虽然自己曾被花妙一利用,也上过她的套,但筑子遥看得出来她并非奸险小人,只是可惜跟错了主。 其实花妙一至始至终都没有欺骗过筑子遥,只是她的话比较含糊不清,使得听的人会错了意罢。事前筑子遥还在气头上,便将怒火发在了她身上,如今想来倒觉得有些个愧疚,道:“你想求我救简柯?” 似是微微有些愣怔,稍颔首,意味深长地道:“师父果真还是师父。高公公本是许诺我,只要我替他做事助公子坐上皇位,我就可以成为他的皇后,但我根本不在乎什么皇后贵妃,只要可以一直留在公子身边那便足矣。可是,近日高公公的所作所为似乎已然对公子不利。” 筑子遥长吁短气,尹智那边的桃花还没有解决这便简柯这里又出了事故,他无奈感叹,从前也没见这二人桃花运有多好,怎的一到凡间净是些红颜知己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5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5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5 的烂桃花。 不过,好是芙婉和花妙一这二人都非寻常女子,她们拿得起放得下,一句“只要可以一直留在公子身边那便足矣”令人何其感慨,昔日一声“此番也不过圆了我的私心,他不来,也是情理之中”又叫人多少怜惜。 筑子遥不知从何慰藉,又不想因自己的话语惹人误会,再生事端。 “我可以救出简柯,但是,倘若要你从此再也不见他,你可还愿意背弃张远……高公公?”筑子遥以一种柔和的语气道。 筑子遥自以为没有同情一个痴情可怜人儿而抛开故交的超凡气度,所以她不会留下一点期盼,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到时候伤得死去活来,不如早些断了念想。于芙婉是如此,同样地,今日对花妙一亦是这般。 并非他无情,只是世道所迫,总会有人得意有人失,他宁愿那些人是过路的无辜百姓,也不希望变成他所在意之人,或许,他本就是个自私自利之人罢。 第34章 蛰伏的危险 花妙一沉默了许久,才用颤抖着的语调,道:“只要公子安然,妙一即使是死也愿意,师父,你当真愿意救他?” “简柯也算是我的一位故人,即便你不说,吾也定然全力相救,只是,希望你日后莫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你们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说罢,拍了拍花妙一肩头以示抚慰。 后者似是被筑子遥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所吓到,目光呆滞了好一会,试探性地问道:“师父,你不怨我吗?” “各为其主,各行其职,何来怨不怨一说?不过念在半个师徒一场的份上,吾奉劝你一句,早日离开高贤这个人,于大家都好。”筑子遥轻轻一甩衣袖,潇洒离去。 届时出现一群便装黑衣人站在花妙一面前,挥舞着手中刀剑,吼道:“好大的胆子,竟想背叛主人!” 银光一闪,血色飞溅。 自此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了花妙一这个人的踪迹,无人晓得她究竟去了何方。 回到常阳城的时候,一切如旧,但是筑子遥却总觉哪里不太对劲。 跨入客栈,便见南宫御坐在正对着他的桌上小酌一杯茶水。 筑子遥张望周遭,“他们人呢?” 南宫御素来不拿剑,可是这一次,筑子遥见他手边放着一把赤剑,骤然间筑子遥觉着一丝熟悉。悄然坐下,定睛一看,剑柄上两个刻字醒目——重明,不由嘴角一阵抽搐。 “它道如此方便,便化作剑身了,虽说吾是它之主,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它要作甚吾当真阻止不了。” 这种感受筑子遥可以理解,重明鸟的脾性他还是晓得的。 “残念道我们离开的这几日间,张远四处张贴告示称简柯是军中叛徒要处死他,尹智放心不下终究偷跑去寻他,被张远逮了个正着。”南宫御轻描淡写道。 “那残念呢?以他的能力不会没有察觉的,芙婉现下又在何处?” 南宫御沉默,墨黑色的剑眉微微一蹙,“残念受伤,回了长泾,至于芙婉……来此不见尹智,加之得知告示上的东西,她……” 筑子遥明了,这一个两个当真不让他省心。 可是眼下他最关心并非这些,而是,“残念是如何受的伤?”这不应该,没有残念的默许凡人根本不可能近得了他的身,又何谈以伤到他,除非,有妖物相助。 “是我等大意了。”南宫御眼底流露出一抹难得可贵的不安色彩,即便是昔日,也未曾见他这般躁虑,“张远是个道士,与汴、姜两国之间的恩怨无关,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在简柯和尹智死的那一刻,吸取他们的精气供己用。” 神仙的精气不是凡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吸取的,所以张远不会亲自杀他们,也不可能找人动手,而是要他们自己慢慢死去,就像将尹智关在井底那般。 再者便是直接取出他们内丹,但没有几百年修为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是以张远只能选择第一种。 “此人胆子未免忒大,他背后定然有人,否则单凭一个凡人,愣是有多厉害,也不会当真敢下手的。”筑子遥揣测道。 世态万千,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要飞升成仙,甚至不惜逆天而为,可到头来不过堕魔罢了,终究白费气力还落得万人唾弃的下场,奈何人心如此。 空气如凝固般陷入一阵沉默,突然,二人眼前一亮,一道出口:“白泠儿。” 彼时会心一笑,不由感慨此人当真可谓是“坚持不懈”,只剩得丝丝魂魄不说还抓着他们愣是不肯放手。 “蓝颜祸水。”筑子遥托着下颚,幽怨道。 南宫御不以为然,并向他抛去一个眉眼,筑子遥为之逗笑。 此情此景,全然融入另一个桌上之人眼中,简直恨得咬牙切齿,双手紧紧抓住桌面,仿佛就要将它撕碎,长而尖的指甲刻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但是为了原本的计划,她忍了。 筑子遥斜眼瞥了下外边天色,乌云压顶,看来今夜是要下雨,撸起袖子便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筑子遥叫了一坛千里香,喝下去余香还在味蕾间徘徊,慵懒伸了个腰,起身谓然:“只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在一个筑子遥没有察觉到的角度,南宫御嘴边微微勾勒出一抹精致的弧度,轻言:“还有一个半月。” “什么一个半月?”筑子遥耳尖自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故而想到某件“大事”,耳根子由下而上蔓延一道红色,径是走出了客栈大门。 天有不测风云。 秋日时节,却不至于白日里还是明媚千里,骤然间便化作一片阴霾。 这便是人为之故,其人恐怕也只有一个。 看来,蛰伏这么久他终于是要出手了。 无人荒漠之上,其实有一条直接通往魔族的黑水河,狂风呼啸,聚集于此。 蓝袍道人一手持着拂尘,令一只手中拿着一只乾坤袋,行色匆匆。 他对着黑水笑得狰狞,全然没有修仙之人所持有的仙风道骨。 前脚正欲迈开那一步,却不知何方闪来一道银光,腿上一疼,血光飞迸,道人扑倒在地上翻滚,乾坤袋顺着他的手滑落。差一点,仅仅一点便要进了黑水,好是重明鸟反应迅速,叼了回来。 张远抱着他那脱离肢体的右腿,已然血肉模糊,痛苦不堪。 筑子遥将剑指向他,只见此人唇色发黑,眼角布上了一层浅淡的黑翳,“既入魔道,便是万劫不复。”说罢一剑封喉,斩断了那人的渺茫生机。 此刻他只是初入魔道门槛,死后还可以安然投胎,自然他醒悟了的话,倘若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便会被砍去脑袋,抓入无穷地狱,永生永世在那里煎熬。 突然筑子遥感到身后一道锋芒,下意识地反手一剑刺去,银剑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6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6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6 穿透了女孩的胸膛,她的嘴角挂着阴谋得逞的笑容,献血涌流下来浸湿她雪白的衣裳。 筑子遥转身,剑落到了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如受万般打击,大放瞳孔,颤抖着嘴唇艰难发出声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隐莲……”骤然,筑子遥感到心头如同刀绞般疼痛,一瞬间仙力全部消散得一干二净。 只见女孩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目光略带愧疚之意,对筑子遥道:“真没想到你就是那个负心汉不惜以性命守护的人……咳咳……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这一次,对不起……为了雪女大人……对不起……对不起……” 在无数道歉声中,她渐渐消失,化作一朵萎靡的莲花,再不见一点生气。 筑子遥嘴唇发白,重明鸟叼着乾坤袋飞到她肩头,感到不妙。 尘沙卷起,她依旧一袭白衣,却再也不是那个干净如纸的碧纯仙子,也不是出尘不染的雪山圣女,她看着筑子遥的眼神异常狠毒。 看着面前的“天庭第一女仙”,筑子遥又低首望了眼地上的枯花,嘴角勾起一道嘲讽的冷笑,“原来万人追捧的碧纯仙子,为了杀一个小小的我,竟可以不惜舍弃陪伴自己千百年的亲信,当真看得起筑某。” “闭嘴!”只闻她面不改色地对着筑子遥一声吼叫,“小隐不会白死的,我要你的命,为她陪葬!”忽而大笑起,在她眼神间竟看不出一丝因隐莲之死而散发的忧伤。 但是她如此神情却令筑子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由心下一颤,“你不是碧纯,纵然她再怨我恨我也不会这般绝情,你是……白泠儿……” 那日,他们不留意放走了白泠儿的丝丝残魄,没想到如今她竟有能力占据了碧纯的身体,愣是如何也令人无可相信。 “没有想到?纵使九天圣人也会有内心邪恶的一面,只是他们素来隐藏得很好,神仙就是这般虚伪。虽然我被那只臭鸟打成重伤,可如今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你而言,恐怕足以让你死上一万遍了!”白泠儿大笑,嘲讽声是何其刺耳。 是了,隐莲修炼已有千年也算半个小仙,而当年天帝为了防止天族混乱,不惜花费一半仙力定下一道束缚。一旦有神仙出手伤了另一个神仙,那么他的仙力便会消失整整十二个时辰。倘若杀了另一个神仙,此人终其一生将再无仙力。 彼时,筑子遥便如同蝼蚁般生死皆被白泠儿握在手掌间。 “白泠儿,你莫要忘了,重明鸟可以毁你肉体一次,自然也能够将你魂魄彻底撕烂。”筑子遥暗着双眸,平静谓然。 倏尔,白泠儿用着碧瑶的身体,红色的眸底爬上一层骇人的黑翳,长发在风中被吹乱,面部狰狞,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仰天一笑:“重明鸟是上古神兽,纵使被囚禁千年也照样不是区区一个我能够比拟的,可是,倘若它中了毒呢?” 重明鸟在筑子遥肩头缩了缩,筑子遥呆滞地看着它,与往常相比确实虚弱了许多,眼皮竟有些抬不起。 第35章 趁虚后而入 筑子遥察觉不对劲,将乾坤袋放到鼻口一嗅,面色唰得布上一阵惨白,重明鸟百毒不侵,这世上唯一可以让它煎熬的便是其羽毛碰到它自己的胆汁,可这根本不可能……很快,筑子遥便想到了白泠儿曾被重明鸟吞噬过,如此在那种情况下她竟还有心思去取胆汁? 除非,在那个时候她便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情况,当真心机重重。 将胆汁涂抹在乾坤袋上,这样无论如何只要重明鸟触碰到便会痛苦不堪,虚弱之至,于她而言便可轻而易举地捏死。 白泠儿猛然一挥衣袖,重明鸟被打飞数里,筑子遥感到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届时,白泠儿手中化出一把满是煞气环绕的凶剑,筑子遥猛然一怔,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是诛神剑。 昔日,西华也曾拿着这把剑想要杀他,可是天煞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今时今日,再见它竟是在她女儿手上,即便这并非是实实在在的碧纯仙子。 筑子遥冷冷一笑,不带丝毫恐惧。或许正如岛影所言那般,死亡,才是万物最真实的时刻。 “我最讨厌你这副无谓生死的模样!你不是一直对天煞心怀愧疚吗?既然如此,今日我便送你去见他,哦,我忘了,你们是要灰飞烟灭的,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她一步步逼近筑子遥,明明带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容,可在住进了她的灵魂之后,竟是这般不堪入目。 举起剑的一瞬间突然停住,一手扶住额头,眸光茫然而又惊恐,痛苦吼道:“你是谁?你在做什么?小隐,小隐是无辜的,为何要杀她?……” 继而又狰狞道:“这具身体已经是我白泠儿的了,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质问我!” “不是的,不是的……”碧纯奋力挣扎,白泠儿很不耐烦地将她魂魄扯出体外,毫无犹豫一剑刺去,来不及反应便化作青烟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杀人,灰飞烟灭,于她而言竟是这般轻而易举之事。 冷笑道:“现在,没有人再会阻挠我了。” 狂风卷起漫天尘埃,黄沙飞扬,他一袭白衣翩然,从天而降,挡在筑子遥面前。 白泠儿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却没想到那是她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人,想要收回手中凶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好在角度偏了,剑划破南宫御左臂,伤口几欲看到白骨,血顺着手臂流到地上,瞬间沾侮了白衣。 筑子遥已然呆滞,凭着不清不楚的意识扶住南宫御,此时,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曾有天煞也这般做过,他不希望昔日的事情再如此重蹈覆辙。 白泠儿连退数步,惊恐万状地扔下手中的凶剑,不断摇头,向南宫御伸出手,道:“大王,我不会故意的……我……” 而观后者,全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彼时,天边出现一道光亮,数万天兵围绕着俯瞰大地,为首的是紫落神君,身侧分别站着西华帝君和寂逢仙君。 看到自己女儿出现在这里,西华不安道:“碧纯,到娘这边来。” 白泠儿抬眸看着她,冷然大笑:“我没有娘!你,就凭你?你不配!” 闻言西华面色煞白,身边的紫落警醒道:“她并非碧纯仙子。” 寂逢赶忙翻了翻命薄,面色深沉,张口结舌,还一会才为难地对西华道:“帝君,碧纯仙子她……她的名字,已经从命薄上消失了,是彻底消失……” 西华坚硬地扭过脖子,如同一具为人操控的死尸,一把拎起寂逢衣领,分辨不出其神情到底是怒是哀,缓缓张口:“你什么意思?” 寂逢背后只冒冷汗,将命薄拿到西华面前,“也就是说,碧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7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7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7 纯仙子她已经死了,而且,是灰飞烟灭……” 西华脑袋嗡得一响,放开寂逢,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指着此刻白泠儿占据的碧纯身体,愤怒道:“胡说八道,本君的女儿分明就站在那里,怎会死!” “小仙不敢。” 透过方才白泠儿看她的眸子,作为亲生母亲,西华哪里会认不出这究竟是她的女儿与否,只是始终不敢承认罢了,害怕面对事实。 所谓神仙,其实只不过比人命长些罢了,终究还是逃不出七情六欲。 “南宫……”筑子遥轻唤一声,眸底混滚炽热的液体在眼眶里徘徊,目光逐渐模糊,“为何……为何要为我挡,我还不起……” 南宫御伸出左手,以一块干净的衣袂轻轻为他拭去眼泪,看似轻松地轻笑道:“傻瓜,我这不是无碍吗……区区一剑,于习武之人而言受伤乃是常事,不足挂齿。而且,谁要你还了……”最后一句说得很轻,不晓得筑子遥听到没有。 “你分明糊我,这是诛神剑又非普通利器,每一下刺上去都如撕裂魂魄般疼痛,怎会无碍……”筑子遥抽噎着,音色不断颤抖道。 二人说话的声音传入白泠儿耳中,她几乎抓狂,疯了似得想要去拾起诛神剑,目中已经看不进任何东西,只觉得整个六界都是她的敌人,眼中只有一个字——杀,杀,杀!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诛神剑的一瞬间,一道光芒闪过,她抓了个空,下一刻瞪大了双眼低头,只见剑刺穿了她的胸膛,而那个执剑之人,正是西华帝君,这具身体的生身母亲。 她这般大义灭亲的举动,震撼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利索地将剑拔出,一切化为乌有,黑云渐渐退散而去,西华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已经不记得哭泣。 紫落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帝君默哀。”后者闭上眼睛,心如刀割般疼痛。 这把千古凶剑是她当年亲自从藏剑阁拿出来的,是她自私自利一心只想要筑子遥从这样世上彻底消失,这样她的女儿就不会再伤心,她就会回来,而如今闹得这样的局面也是她咎由自取,可怨得了何人? 南宫御失了太多血而显得面容苍白无色,虚弱至极,倚靠在筑子遥怀里几欲睡去,筑子遥竭力叫唤,其还是闭上了眸子。 转而恳求的目光紧紧望向紫落,紫落走近为他轻轻把脉,弹指间止住了伤口,慰藉筑子遥道:“无碍。” 紫落从不会撒谎,他说“无碍便是”真的“无碍”,筑子遥意味深长地轻缓一口气。 紫落苦笑道:“我既已亲眼看到江兄在你怀中消逝,又怎会让这等事情再发生一次,何况他还是未来的天帝,放心罢。” 而观现下筑子遥没有了仙力,也不算是神仙了,历经多个不眠之夜,终于还是耐不过虚弱的身子,昏了过去。 寂逢命薄上南宫御的名字微微发生些个变化,与紫落对视一眼,心有意会。 伤口并未愈合,却觉南宫御气色好了许多,幽幽睁开眼。 “太子!” 循身望去,是个蓝袍仙君,南宫御坦然起身,横腰抱起筑子遥,冷然走过寂逢。 后者欲要阻拦,却被紫落拦了下来,寂逢仙位逊于紫落,便不再上前。 南宫御将筑子遥轻轻放在客栈的床榻上,修长玉指温柔地抚过他面颊,俯身在他额上一吻。 届时,尹智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愣了愣,窘迫地咳嗽了几声又将门给合上了。 “怎么了?干嘛不让我进去?诶,你让开!”半妖踮起脚左望右看,可奈何尹智身体上的优势令其怎么也看不到,是以嘟囔道。 一道红色锋芒突然打向尹智,他迅速反应,轻轻一跃闪开,一抹红色的身影渐渐出现,九幽走到半妖身边宠溺地看着她,转而瞥了眼尹智,“是谁欺负我家半妖?” 半妖很受用地朝尹智做了个鬼脸,故而反应过来,不由大惊一声:“司命!” 司命做了个“嘘”的手势表示不想让别人知道,九幽瑰色眸子微露不屑,似是在说:“就这点小把戏还想瞒过本君的视野?” 司命没好气地瞥了眼这只比前天帝还狡猾的小狐狸,无言相对。 面前两人都静待着他的下文,但严格来说是只有半妖,九幽早已晓得,不过是陪着她罢了,司命无奈撇了撇嘴,道然:“从轮回咒施下的那一刻起,我便晓得我根本不会为它所操弄,因为,诛仙台只对六界中人启用,而我……”司命顿了顿,其深邃的眸底望不见波澜,“根本就不属于这六界。” 半妖歪着脑袋,明明司命说的每个字她都知道,但是拼合在一起,那意思却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六界分为人、鬼、神、仙、妖、魔,而司命本是‘药拾’吸收天地精华得到成形,可是说到底,他非人、非鬼、非神、非仙、非妖、非魔,终究还是在这六界之外。”紫落和朔逃解决了荒漠上的事情后,也随着南宫御来到了这家客栈。 半妖往九幽身后躲了躲,略带心虚地唤了声:“师父。” 紫落神情自然,轻轻摇头感叹:“如今我这云澜殿是困不住你了,想去哪里便去罢,想做甚事便去做是了。” 第36章 不过局一场 闻此言,半妖愁色不见,满面欣然,催促道:“那师父,你倒是说说这‘药拾’究竟怎么一回事?” “药拾是这世上唯一一朵紫色彼岸花,是冥界圣物,具有稳定魂魄之用。”紫落娓娓,眸底稍微一闪。 突然他们面前正对着的房门被打开,筑子遥面无表情地看着紫落和司命,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启口:“司命的身份东原帝君没有理由不晓得,既是如此为何还要令司命下这一趟凡尘?” 倏尔,站着的一片鸦雀无声。 九幽无心插手,只安心做个背景,司命、紫落、朔逃三人难以启口,留下一个半妖左顾右盼和筑子遥一样迷茫。 蓦地,筑子遥下意识将疑问看向南宫御,亦或者说是容御。 他果然还是知道的,谓然:“我想,其实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局,司命和朔逃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寂逢星君,是与否?” 寂逢微微一愣,迟钝地点了点头,接话道:“小仙无意间算出太子命中还有一场情劫需渡,否则不然,他性命堪忧,唯恐活不过今年,小仙不敢怠慢,与东原帝君、紫落神君、司命鬼君商议后才做了这个决定。” 寂逢怕是以前跟在老狐狸身边待久了,这样“同归于尽”用得当真是好,自爆的同时还拖上了另外三人,当真不错,筑子遥欣赏地点了点头。 紫落依旧淡然自若,不为之所动,反观司命,因寂逢这种“出卖队友”的行为狠狠鄙夷了他一把。 “那情劫……” “得亏了那只狐妖,一剑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8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8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8 诛神,太子只是伤了层皮肉,并无大碍,想来你已经猜到了,那情劫便是你。如今已安然渡过,我等也放心将天帝这个位置交由殿下了。”寂逢缓缓道来。 却是听得筑子遥有些黯然神伤,原来不过被他们利用一番罢了,其中两个还是自己知心故交,不免觉得伤神。 彼时,南宫御紧紧握住筑子遥一只手,令他安心,可是正如朔逃所言他终究还是要回去当天帝的,心下便是一凉。 天大地大,当真容不下渺小一个他? 届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今日,当真热闹。”是东原的声音。 “容御,随我回去,三日后登基帝位。”其肃然的面上不容后者拒绝,可是他偏偏不同,南宫御淡然张口:“从千年前自刎那一刻起,世上便已无容御一人,叔父,抱歉,怕是要辜负了您和父君期望。” 即便语气再是冷淡,却也着实听出了他的实意。 东原皱了皱眉,疾言厉色:“容御,叔父可没有在跟你开玩笑,跟我回去。”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叔父您也不例外。” 东原一句话没有,半晌无语,他的眼神看得筑子遥心里发毛,令人不寒而栗。骤然冷笑一声,丝毫不留情面地讽刺道:“如今他失去仙力,除了容颜不变和寿命长些,已与凡人无二,虽然碧纯的死令人惋惜痛心,但是容御,你是九天太子,尔等禁忌之恋是万万容不得的!” “叔父说的是,天妃绝不会是子遥,是以我也永远不会成为天帝。何况,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其中一个有仙力便足矣。” “容御!”东原怒叫一声,周遭房梁一震险些坍塌,半妖见状不妙在筑子遥面前挡了挡,劝阻道:“父亲,放过仙君罢。纵使天蚕情丝已断去,可五千年的情意哪里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你们做了诸多事情,甚至前天帝豁去了性命,不是终究也作徒劳吗?不如放弃罢,放过他们,也放过您自己……” 东原念在对半妖母女有愧的份上神情稍有缓和,但心头怒气并未散去,冷然:“半妖,你闪开。”后者很是果决,借机回首将一个乾坤袋塞入筑子遥手中,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忽然一道红黑色锋芒闪过,整个客栈倒塌一片,化为乌有,好是里面的人都走得及时。 待蒙蒙尘埃落地,已不见筑子遥与南宫御二人的踪影,东原狠狠瞪了眼九幽,而后者不以为然地正与半妖调笑,坏他大事还撩他女儿,东原恨恨地抓起半妖准备回去。 不过九幽自然也非吃素的,拦住去路,眸底闪过一道狐狸光泽,谓然:“听闻当年绞杀老魔君时东原帝君出力最大,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与岳父大人比试一番?” “岳父?九幽,半妖不会跟你的,痴心妄想!” “哦?”九幽看了一眼半妖,朝他微微一笑,半妖面色泛红,低头对着东原道:“父亲,对不起。” 继而,便是一场混战,为不伤及无辜,二人转移阵地去了荒野漠土之上。 南宫御横腰抱着筑子遥循身来到一片竹林里,情境似曾相识,筑子遥惊喜交集,抬眸看着南宫御:“容御,你是如何找到此地的?” 其手在筑子遥唇上轻轻一搭,嘴畔勾起一道坏笑,柔声道:“世上早已没有了容御,而吾不过一介凡人,不知可否有幸与公子结得良缘?” “但愿不是一段孽缘。”筑子遥戏谑道。 五千年,可当真不好熬呢。 “东原帝君为何没有追来,他会这么轻易就罢休么?” 南宫御轻轻一笑,“这便要问他女婿了。” 筑子遥明了,随之相笑,随即打开方才半妖塞给他的乾坤袋,里面微微泛着白色光泽,隐约还可以看出睡莲的形状。 筑子遥猛然一喜,与南宫御寻了一舟小船,轻手将隐莲缓缓放出水中,静静飘开。 当年容御是千年苏醒,隐莲修为较低,却被伤得不清,原来半妖寻来了她的魂魄,想必再过个几百年她又可以站在筑子遥面前活蹦乱跳了。 至于那一身仙力,正如南宫御所言,他们两人之间,其中一个有便足矣。 突然,南宫御从身后搂住筑子遥腰间,呼吸喘出的气息在他脖子边徘徊,化作一阵红晕,轻声:“如今皇帝都换了,赐婚也不必去顾他,你我可算是夫妻了。” 是了,九幽有了半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理朝政,随便弄了个刺杀假死过去,纳兰媛作为皇室唯一的继承人,纵使万般不愿意也只得由她代朝,谁叫军师“处死”,国师不知去向呢。 提及“军师大人”,此刻正不知在哪和司命那老奸巨猾的卿卿我我。 芙婉也被接回了姜国,这次却是她自己回去的,相信一切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而观木子轩终于耐不过良心将木叶霖的事情都告诉了木阮飞,木叶霖被处以绞刑,却也偿还不清他欠下的命债。 南宫御瞧见筑子遥心不在焉,令他有些不爽,今日的天气真好,怎的奈何娘子这般不解风情。 不知风大还是筑子遥没有站稳的缘故,脚下一软竟是直接扑到了南宫御身上,而后者也是很配合地被扑倒。 突如其来的事故令筑子遥有些措手不及,反观自己此刻的手搭在了南宫御胸膛,怎的叫他有种登徒子的错觉,略微窘迫地一笑,正欲起身,只闻南宫御低声笑了笑:“我们迟早是夫妻。” 未待筑子遥反应,便被南宫御反手压在了身下,一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一手为他解开外衣,动作略有生疏,却做得很流畅。 不下一会功夫,筑子遥身上便只剩一层薄薄的绸缎衣料,立秋时节,却没有丝毫凉意,只觉得浑身上下如火浴般滚烫炽热。 面上的温度久久褪散不去,最终筑子遥放弃了挣扎,他伸出手环住南宫御的脖子,另一手笨拙地解开他的外衣,一层,又一层。突然他一用力压了上来,紧紧贴住筑子遥的身体,白皙的手指滑过皮肤带着几丝冰冷,热度稍稍缓减而感到舒服。 南宫御低着头,墨玉般的长发随意垂泻下来,一对瑰丽深紫色眸子看着筑子遥仅剩的一点单薄内衣,微微一笑。 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总是能够令人平心静气,可是,这一回没有,紊乱的气息交错一片。南宫御的唇覆了上来,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筑子遥没有抗拒。 方才还带着几丝凉意的手指,此时也如烈焰般炙热,不沾衣料的手臂上,那个以鲜血烙印下的字十分刺眼。 就连最后一点的底线,此刻也化为虚无。 只闻“噗通”一声,那片湖面上泛起一层厚厚的涟漪——船翻了。 就在不远处的地方,隐莲微微泛出娇艳的色彩。 天涯若水,也曾翻手为云覆手雨,长活一世,不过就是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9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9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49 场梦的相遇罢了。 或许正如外人以为,五千年前的邂逅只是场意外,也是这个错误的开始,但既然已经铸下了,便令其一错到底罢,也总好过分开后的死去活来。 天地为炉,世间万物冥冥众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 历经多少个生死别离,才得以点燃这即将熄灭的火焰,却又在尘世间渡过了多少个沧海桑田。 吾愿执子之素手,与子同偕老,敢问,君愿否? 第37章 番外篇·姬江续前缘 仙云缭绕,他偏然紫衣,怀中抱着一个七八余岁的孩童,不时逗趣他,走出几步后,回首望了眼“云澜殿”三字,微微一笑,带着孩童离去。 路过的仙子仙童们看到了,只当活久见,议论几声也就作罢,无人敢上前一步阻拦他的去路。 陌生的古街上,他化作一袭胜雪白衣,买下一座楼阁,为之赋名为“墨烬斋”。 彼时,孩童扯了扯他衣袖,眨巴着朦胧的双眼,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我又是谁?” 紫落蹲下身子,对着孩童温文一笑,谓然:“你叫江易桁。在下姬汝颜,你我是前世故交,却因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阴阳两隔,如今再见竟是这般。不过无碍,我等你长大,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至于这里,是墨烬斋,你我曾经相识相知的地方……” 江易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指着紫落的鼻子道:“你会飞,你是神仙?” 紫落没有回答他的话,起身牵着他的手,低声说道:“走,我们去看看罢。” “嗯。” 十年后。 一曲《镜花水月》,叫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墨烬斋文人雅士品茶论赋,仿若又回到了当年盛状。 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四千年?……过去太久,以至于他已经记不得到底多远了,不过如今,人在,客在,这便足矣。 亭台楼阁,镜花水月,空而灵妙。 一曲终了,紫落惜琴,轻轻抚摸而过。 “镜花水月之像,空幻飘渺。镜中花水中月,意境不可形迹求也。妙哉,妙哉。”寻声望去,是个黑衣姑娘,身侧站着一名白衣男子,那人谓然:“镜中美女人如玉,子瑜笑咏随风去。弱冠同怀闻者怜,智者归福终不虚。” 紫落会心一笑,走到他们面前,其身边还分别坐着黑白两个男子正在对弈,眉宇间异常神似,紫落又将视线收回,言:“在下姬汝颜。” “在下半妖,而非陆梓。” “在下,筑子遥。此诗乃唐人吴均所作,可是位隐山居士。” 紫落招呼二人坐下,如今十八岁的江易桁颇有当年风范,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沉稳,多了一丝轻狂。 “我倒觉得如此甚好,不会再有个常腓毁他一世了。”筑子遥淡淡品茶,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的色彩,“紫落啊紫落,你当真把我骗得很惨,可知当年我为天煞之事介怀了多久?” “天煞确实已死,眼前的是江兄,江易桁。”紫落自认有理,不入筑子遥那一套。 而后者不肯想让,谓然:“这么多年的眼泪,可是紫落你一句话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紫落无奈摇摇头,哭笑不得道:“听闻酒仙那儿有一坛陈年老酒——桃花酿,怕是成美垂帘已久,明日便为你送上竹林,可好?” “知我者莫过于紫落也。”届时身后之人重重一咳,对面的九幽感到一股杀气,突然手一顿,愤然起身,“这盘不算,我们重来!” 筑子遥掰了掰手指,故作恍然,道:“这句话你已经说了整整两百年了。”当年他便说过,待南宫御恢复了仙身,愣是九幽也无法嚣张起来,只得剩下被虐的份。 而后换来后者一个干瞪眼,似乎在说:“分明是因你吃醋了,怎的又牵连到我身上,这盘只要再拖长一点,我可是有翻盘机会的!” 紫落轻轻一笑,“原来已经两百年不曾见到几位了,司命、朔逃如何?” “三次轮回,这已经是第四世了。司命为一国之君,却不曾宠幸一个妃子,皇后之位更是空旷至今,而朔逃则是他手下重臣……”筑子遥将他几日前去探望司命的事情娓娓道来,同时也不忘记调侃道:“一世又一世,司命一次次看着他长大,再重复昔日老路,于普通人而言乃是件苦差事,而他倒是很享用。如今我算是想明白了,原来他就喜欢从小培养起……” 半妖一个“噗嗤”,茶水喷了一地,戳了戳筑子遥胳膊,后者当即反应过来,看着紫落强颜欢笑的黄瓜式绿脸,捧腹大笑:“怎么从前就没发现过,原来你二人还有这等癖好,当真活久见!” “事前还一直不明白为何师父和司命总喜好穿一袭紫衣,如今仙君一点倒是清明了,原是‘英雄所见略同’,是徒弟眼拙。”半妖憋笑一会儿开怀一会儿,愣是将肚子给笑疼了。 紫落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回击一声:“徒弟当真是长大了。”翅膀可硬了呢,竟敢调笑师父,孽徒,孽徒啊! 届时,江易桁走了过来,“姬兄,这几位是……” “是故人,成美,南宫,九幽,半妖。”紫落按着顺序介绍道,江易桁模糊着颔首,“在下江易桁,见过诸位。” 半妖摸索着下巴细细观察了一番江易桁,她从前并未见过江易桁此人,但她认得天煞,与眼前之人相比拟起来,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江易桁被她这眼神看得浑身上下不自在,窘迫地轻咳了声,道:“今日是乞巧节,夜游灯会可是热闹得紧,诸位既是姬兄的故友,不如留下来一道观赏?” “乞巧节?甚好,甚好。”筑子遥谓然。 江易桁自告奋勇去采购花灯,却许久未归,紫落去寻他。 河畔柳树下,一个含羞芳龄姑娘将绣花手帕递到江易桁面前,面上涌了一层红晕,低眸道:“不知公子可否还记得奴家?几日前奴家被抓入窑子,好是承蒙公子相救,奴家对公子无以为报,这块手帕赠予公子,望公子莫要嫌弃。” 江易桁愣了愣,手一顿,不知到底该接与否,倘若只是单纯送答礼,他自可以坦然解释,可偏偏今日是乞巧节,加之眼前姑娘的神情,江易桁不是傻的,怎会看不出她的意思来。 这时,紫落向那姑娘伸出手接过手帕,微笑道:“姑娘的好意我们收下了,改日定当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 江易桁如看救命恩人般看着紫落,转而瞥了眼那姑娘,一对美眸泪汪汪却是欲言又止。 紫落低声:“走罢。”江易桁颔首,随之。 乞巧入夜,华灯初上,繁华依旧。 第38章 番外篇·百年育隐莲 一百年后,池中胜雪睡莲含苞待放。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4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0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50 千梦 作者:玄肆公子 分卷阅读50 一叶船儿缓缓向它移近,船上一男一女通体白色,无人滑竿,船却是实在在动。 远远望去,仿若水墨画中一副美妙的风光山水图,而那两个人儿,则是画中一对姣好的神仙眷侣。 筑子遥俯身,略微笨拙地抱起那睡莲,倏尔化作一个粉□□婴在他怀里咬手指,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停朝他眨巴,张了张口,吐出迷迷糊糊的几声叫唤:“娘……娘……” 筑子遥微微一愣,感情她这是学来了雏鸟的印随现象,无奈地笑了笑,轻摸摸她的脑袋。 和前世那个口无遮拦的小屁孩比起来,这女婴简直可爱多了。 女婴含着筑子遥的玉指,吮吸了吸,不慎咬破了他的手指,流出一点点血渍,女婴舔了舔舌头,筑子遥指尖上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闪而过,茫茫然看着南宫御。 南宫御温柔地将筑子遥那个被咬破的手指放在嘴唇前吹了吹,一股暖流徘徊在血液边,感到一阵酥麻,他道:“子遥的仙力又恢复了。” 后者微愣,而后随声一应,这时怀中的婴孩突然哭了起来,呱呱而啼,筑子遥惘然,一时间失了方寸。 莫非是他哪里弄疼了孩子?挪了挪手,可哭闹声并未停滞,届时有些不知所措。 南宫御风轻云淡地变出一纸酥糖,掰下一小块放在女婴嘴边,转而那婴儿舔了舔他手指,朝他欢跃叫道:“爹……爹……”这个称呼南宫御似乎很受用,又掰下一小块放入她口中。 女婴含了含,笑起来,蜜糖的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她的笑容如盛开的樱花般纯净而不带一点瑕疵,筑子遥感到自己的心仿佛就要被融化。 “她叫什么名字?” “隐,小隐。” “不好听,以后就叫南宫隐。”南宫御逗趣了几下,轻轻一捏她的脸蛋,他本身并不喜欢小孩,但他看得出来筑子遥喜欢这个孩子,爱屋及乌,投其所好。 筑子遥嗤嗤一笑。 南宫隐长得很是水灵可爱,也不知是遗传了谁的基因……哦,他忘了,这孩子无父无母吸收的那是天地精华,也难怪这般生气机灵。 南宫隐八岁,突发疟疾,筑子遥束手无措,南宫御道:“恐怕她要恢复过往记忆了。” 听此,筑子遥不免伤感,从前的小隐以碧纯当作毕生至亲,倘若晓得她死了,还是灰飞烟灭,该是多少痛彻心扉。 而那个害她至此下场的,不就是自己么?如此,她可还会在意这寥寥八年的“母女之情”。 南宫隐发高烧躺在床上,筑子遥很是忧心忡忡,即便晓得她无碍也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守在她床边。 突然有一日,南宫隐的病不治而愈,但她却自此好似换了一个人般陌生。 是日,筑子遥有意无意地从南宫隐房门前路过,望向房内却是空无一人,不禁揪心。 筑子遥找遍了竹屋旁的山脉却都不见其踪影,赶忙找到南宫御,道:“她可会去哪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南宫御只是淡淡然一笑,朝筑子遥身后使了个眼色,“这便来了不是。” 筑子遥惘然回首,见是那绿树下站着个红衣少年,红绿相称,是这般晃眼,少年的怀中抱着一个酣酣熟睡的八岁小姑娘。 南宫隐面上微微泛红,浑身散发着酒味,苏己眉间微蹙,“她怎喝醉了?” 残念略显窘迫,道:“方才在街上遇见,我认出了她是隐莲所化,便想逗趣一下,孰知她酒量这般差劲。”说到后面几句他的声音放得很低,生怕一个惹得筑子遥不开心活剥了自己。 筑子遥挑了挑眉,“听闻你们魔君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回魔族了,怕是你这唯一护法也闲不下来罢。” 至于九幽在这几百年去了何方做了甚事,筑子遥不言而喻。 残念带有抱怨意味地重重点点头,“自然,魔君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丢下蛮荒这个烂摊子给我,今日也是好不容易偷偷溜出来的,尔等倒是逍遥快活!” 百年不见,恍若隔世。 眼前之人可还是当年蛮荒之地中干净澄澈的红衣少年郎?筑子遥却觉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有所恍然,轻轻一拍其肩头,道:“不必哀伤,你寿命尚且长,错过了半妖,可还有别人不是?” 后者粲然一笑,遮掩道:“你多疑了,我近日不过就是为魔族的零碎琐事操劳过了而已。” 彼时不知筑子遥从何处取出一坛美酒,道:“年岁方长,不如一醉方休。” 说罢取下塞子,却被来人一把夺了去,他道:“喝酒伤身。” 筑子遥只得暗自赌气,谁叫他一直都不是南宫御的对手。 房内走出一个纤弱的身影,看着他们打闹,犹豫了半晌,出声:“娘亲……爹爹……我……我想回天山……” 筑子遥一怔,一半是为她对自己的称呼,另一半是因她的打算。 转而化作一笑,“想去,你便去罢,我们终究留不了你一世。” 届时残念捧腹大笑,换来无数对鄙夷的眼神,重重一咳。 南宫御气恼地指了指残念,向筑子遥抱怨道:“娘亲,这个人骗我喝酒将我灌醉……” “哦?” 后者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连忙否决:“分明是这熊孩子自己好奇讨来喝的。” “娘亲,别听他胡诌,分明是他故意想要灌醉我!然后……”南宫隐突然一停,泛着红晕低下头,不再言语。 残念大肆嗤笑,原来是这孩子想歪了,怎么这么说起来自己倒是有种变态大叔的错觉……不对!他分明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啊!至少面上确实如此。 次日,南宫隐便独自回了天山。 筑子遥望着八岁孩童愈走愈远的身影,不由伤神,这时南宫御在他耳边轻声:“倘若子遥实在不舍得,不如我们自己要一个。” 看似询问的一句话从南宫御口中说出来却成了陈述句。 还未待筑子遥反应过来,便被前者扑倒了。 分卷阅读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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