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露丝玛丽》 序言:再见,露丝玛丽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序言:再见,露丝玛丽 再见,露丝玛丽。 献给露丝玛丽 -1 牧神会醒,水妖也应消失。 可笑的爱,在一次又一次道德痉挛下,终于胎死腹中。 0 他不过是一个不过的男子,我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人,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仍旧没有我们这类人的容身之处。 可是,总该有地方能容得下两个平凡的男人。 ——《我等你到三十五岁》白起 1 从杭州回来的时候,一直是病着的。呕吐、腹泻、重感冒、发烧、胃疼,如约定一般纷至沓来。 真是丢脸,快二十岁的人,还要父亲接送。 抵达宁波时,已至晌午。头仍是晕的,四肢无力,身体像思想一样匮乏。 从二零零五年四月二十一日到二零零九的七月,四年多的时间,爱着这个人。爱他,好像已经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理所当然地住在心里,有时候甚至感觉不到,可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刻,难以割舍,比代数、微积分、传播学、marketing都要难,且疼,疼出眼泪。 我问过他,一遍一遍,会不会离开,会不会。他都说不会。 2 “我好想这辈子下辈子都和你一起。” 这是他二零零九年四月十九日二十二点三十一分发给我的简讯,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我应该满足了。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在两个月之后全身而退,逃出升天,留下我形影相吊,在回忆之下徘徊。 每天固执地,抱着被厌弃的想法,同他发简讯,说些有的没的。说的最多的是“你在哪里”,或者“你在哪儿”,其实我知道,不管他在哪里,我的心里总是住着这样一个人。 3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实在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也不分开。”好像我们做得了主似的。 ——张爱玲 这句话,真是刻薄通透,洞若观火,冰冷地似一把刀,连最后一点点温暖的渴望都褫夺扼杀了。 是,我认命了,我只是一个人,敌不过天,敌不过地,敌不过道德与禁忌。 是,这世界上不可能会出现奇迹。 是,我已经选择放弃。 4 把他留在我地方的东西都收拾整理了一番。 两条毛巾。一块小肥皂。一本书。巧克力。一本笔记。雨伞。诸如此类的杂物。还偷偷塞了一本绝版的《地狱一季》,用袋子装起来。 很自私的留下了他的一件长袖t恤。 叠好,放在抽屉里,细细掖好,用什么东西压住,藏起来,好像什么秘密一样,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5 每当夜色浓烈,我都犹如末日来临。 常常八点未到,便游荡到卧房的床上,半睡半醒,昏昏沉沉,捏着手机,不肯死心。 一点点光,一点点声响,便会惊醒。冷汗盈额,恐惧无端,辗转反侧,四处窥探。神紧绷片刻,又瞬间如力耗尽一般,颓唐瘫软在床。 侧过身,等着窗帘之后的天空,渐渐地亮起来,等着清晨的第一声鸟鸣,或者瞪视着白色的天花板,大脑混沌,面白如纸。 状态好的时候,会看一会儿书。 没有手电,不敢开灯。只好打着手机看书。 《品花宝鉴》。《素年锦时》。《莎士比亚戏剧集》。《小团圆》。 总之,是再也睡不过去了。 “我爱你,睡吧。” 言犹在耳,我却再也睡不过去了。 6 昨天我对他说:我会一直爱你的。 再后来他说:“不,我不希望你这样,这对你不公平,不值得。” 然后和挚友通电话,他正好和恋人分手,我反过来安慰了他,支持他去学调酒,还要替他警钟长鸣,注意人身财产安全。 我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讲:我很难过。 有些事情,如果问值不值得去做,那么这件事本没有必要去做。 其实,有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想怎么样。 7 最近在改剧本。想把李碧华的《青蛇》改成话剧剧本。 有点累,力不从心。 我知道为什么会取“青蛇”这个名字,因为无情无悔,毁在多情。 无计悔多情,东风笑我痴。 8 他责怪我不能妥善照顾自己。他顾虑我还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孩子。 他劝我接受别人。我只会摇头。 我是那种一筋的笨蛋。如果想要的不在,那其他的统统都不需要了。 何必害人害己,为祸人间? 9 我也想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多做事情,帮家里的忙,帮他的忙。 我很自私。可我不是无理取闹,不计后果的人,有些人我是没有资格伤害的,比如父亲母亲。 而人心,瞬息万变,和这些外物又有什么关系呢。 或许明天我也将他忘却,洗心革面,重新开始;或许我已将他铭记在心,不可磨灭,高楼一跃,了此余生。 或许明天连朋友也做不成,又或许明天他已经回到我的身边。 或许已经没有明天了。 对,我们已经没有明天了。出云。 10 我不责怪任何人,真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只是,我并不无辜,可是我也没有罪啊。 我只不过是,爱着一个人。 我只不过是爱着一个人。 11 再见,出云。 恍惚地笑,挥手。你毫无留恋的背影,嘲笑我的软弱。 再见。 你一定熬了太久。 我问他会不会来看我。 他说要看一下行程安排。 我说好吧。 故事大概就这样完了。 再也没有我,再也没有出云。 12 如果露丝不见了,玛丽你过不会难过。 序言:再见,露丝玛丽在线阅读 序言:再见,露丝玛丽 - Chapter01 黄昏病体【已修】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01 黄昏病体【已修】 &’s a star in twilight dying upon me 或许这是一颗黄昏将死的行星附在我的背脊 沉在水底的时候,我会天真地笑,仰起头来,似金鱼一般竭力睁大眼睛。 我不是想看天空,而是想看看水面,碧澄澄的,像果冻一样的水面。 我的另一颗破碎又重合的心。 怪不得那么多的艺术家都选择死在水里,王国维,哈特·克莱恩,伍尔夫,戈麦…… 郑琛蹲下来与我对望,笑得牲畜无害。 忽地窜出水面,激扬的水花打湿了郑琛的裤脚。 残留的水迷了眼,涩涩的疼,却润了他的眉目。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郑琛轻易地将拎我出水面,裹进校服里。臂膀的力度让我清楚他克制的愠怒。他径自拿掉我手心里捏得死紧的纸条,塞到自己的裤袋里,摇了摇头:“可惜了。” 嘴角抽动了了两下算是笑了,我顺势瘫软在他身上,躲过那荒寂的黄昏。 每当我躺在郑琛的床上,看着他在这四十平米的公寓里走来走去,忙这忙那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会出现以下的据我所知: 郑琛,男。身高,177公分。体重,60千克。向,应该正常。职业,学生。特长,忍耐。爱好,认真。和我的关系,……一团糟。 郑琛坐到一边,手里握着装了热水的杯子,冷声道:“张嘴。”我未动,一粒药经已贴上我的下唇,舌尖颤颤一卷,甜的。 “带糖衣的,别一脸不乐意。”郑琛递过水来,我就着他的手喝了。 抬了眼,见他还看着我,几乎是目不转睛地,就回了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给他。郑琛慢慢地站起来,背着窗外将死的黄昏,俯视我。 我看不清郑琛的表情。但是,我知道郑琛不快乐。 一只大手如常如愿地伸过来,揉乱了我的发。这使我微微松懈了,可一转念,眉头又皱了起来。 “今儿你和我睡吧。”我抓来一只靠垫放在一边,示意。 “中间要不要放杯水?”郑琛停下手里的作业,抬头看我。眼睛不知怎么地蒙了雾气,看不清。 “怕我偷袭你?”见他认真的表情,我突然乐了起来。带着一点□的想法,瞄了一眼他柔韧的腰,嗯,我真的很喜欢。 “不是,怕你踹我。”他闷闷地道,摘下耳机,把东西从床上挪到地上。 “就你纯吧!”我哂道。可就在下一刻,他就这样扑了过来,擒住了我的嘴唇。几乎像触电一般,我奋力一推,下意识地抹住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紧接着,羞愤,排山倒海。他滚在地上,眉心突跳,咬着牙看着我。 他的眼中有太多东西了,我看不过来。 “对不起。睡吧。”他道。 灯灭了。 然后,我看见他灰白的衣角消失在门边上。 黑暗。 在床上滚了一会儿,我还是翻身套上个衣服溜了出去。 把这件事同章蔚说了。 她没说话,又点了烟,玩了一会儿打火机。 我喝了口可乐,目光扫过空空的舞池。回过头,她又突然靠近我。 好一口感的烈火红唇。 我有点怔怔地看她,谁知她竟笑得略带凄艳,虚无的目光掠过我的额头,一语道破:“他那么哈你,叫他怎么忍。” 是啊,何诺,我这么爱你,你又叫我怎么忍。 我苦笑,自掘坟墓罢了。 “对了,有个小孩让你带英语来着。是我一朋友的孩子。”她道,烟雾迷离,带着不确定地问:“你确定过年不回去?”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没作答。见她幽幽柔柔地吐出烟圈,递了一张纸过来。我瞟了一眼佣金便塞入裤袋,暗叹,家教不好做。小和给我加可乐,我飞快地抓住乱漂的吸管。待她倒完,我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嘬。 低垂的星幕,昏睡的灯光,章蔚问我:“你到底喜不喜欢郑琛?” 我的目光有些飘渺,看着顶上倒挂着的酒杯,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成两个以上。 我没有回答,反而回想起和郑琛的第一次见面。因为一架钢琴,以及我蹩脚的技法。 那是一架三角斯特劳斯。 是我原本一直想要的。可是谁让我学了三年就废了呢。 看着泛着柔和珠光的琴键,雀跃地上去,用力一敲。 就在那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过来,屈起手指,优雅自若地一击。 那个手势让我失神。 我望向他,他那双黑得过分的眼睛亮亮地直视着我,说:“高抬指应该这样,你要多练。” 我傻笑了一下,心道:“此人有病。” 第二次,是陪米辰考钢琴四级。 见他也在,便问他怎么那么晚才学。他说是过了小提十级才学的钢琴。我笑祝国王和皇后早成正果。他很认真地点头,像个踌躇满志的小学生。 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为什么过了那么久,记忆还是如此清晰。 或许,我是喜欢过他吧。 或许吧。我想。 我记得他的手指在键上所带着的力道和温度。 走出“bronze”。 外面的风很大,仿佛夹着西伯利亚的寒流向我涌来。 面如刀割。 那谁是那只蝴蝶? “什么时候回去?”郑琛突然问道,又是在这样的一个黄昏。 “回哪里?”我有点好笑地反问,把脸从《爱摇》里拿出来。 “你家。”闷闷的回答。 “家?”我笑,“这里不是我的家么?” “你……”他叹气。垂下去的睫毛一颤一颤,心照不宣。 我只得把目光收回到“摇人谣言”上。 “晚上吃什么?”还是他打破了沉默。 我跳下床,从后面圈住他。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双手缓缓覆上我的。 我心中苦涩,淌下眼泪来。 “你呀……”他回过身,拥住我,在我耳边轻声低语:“越是不见,越是想见。你去见她吧!” 听罢,我却如遭雷击。他苦笑,抚我的头,假装大方:“我不生气。” 我瞬间挣脱他的怀抱,死命捶打他,泣似父母双亡。他忍耐了我良久,叹气,温声道:“好了好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你陪我喝酒吧。”也不知怎得笑嘻嘻地回答了他。 “没空陪你发疯!”他骂了一句,起身到厨房里,拿了四瓶rio的预调酒,叼了个开瓶器扔给我,然后抄起他的瓜那利暴躁地离开现场,且带着一脸的憎恶。 不知怎得,仿佛所有男人都讨厌女人喝酒。 不,洛瞳不会。洛瞳从来不会。 第一次喝酒还是他教得我呢。 我晃晃瓶子。忧郁而狂浪的蓝。何诺最喜欢的颜色。 我转过瓶子来看。这度数,远远不能满足我。 我冷笑。笑得我手脚冰冷。 越是不见,越是想见。越是想见,越是不敢。 郑琛的话还真是一针见血。 干掉了rio,面目狰狞地逼近冰箱把所有的拉罐啤酒扫到地上。不幸爆了一罐,我竟乐得跳脚大笑。昏黄的光线将躺在地上的罐子们的影子拉长。我瘫坐着,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想接着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如鲠在喉,看把我憋的。 太阳突突地跳,一阵恶心,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却未能如愿地吐出些什么来,连清水也没有。冷汗从发际沿着颌骨流进脖子里,我打了个寒噤。一敲把手,我拼命地把水往脸上泼。镜子里的人苍白狼狈,心事重重。 浓重厚实的夜色即将笼罩着整个城市。手机震动了两下,我扑了出去。 不是何诺。 白光里:“您的账户余额少于10元,请适时充值……” 还有一条:“柜子里有一瓶gin,喝吧,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我瘫躺在厨房里,手里是一支空了的酒瓶。 回想起和何诺最后一个未遂的吻。 也是一个黄昏。 黄昏。 坐在地板上,我侧过身凑过去吻何诺。她一巴掌抡过来。我没躲。 我嘲笑自己,这算什么?挨得结结实实,爱得心甘情愿? 她吐字如冰:“别碰我!”看着她眼色变幻,暗潮汹涌,羞愤,痛恨,又是难以置信,还有诸如此类我看不懂的东西。我愣了一下,脸色青白,又瞬间如触电一般跳起来夺门而去。 靠在铁门上,半边脸疼如火炙。我脸,竟没有哭。 门里面又是另一个世界似的,保姆陈姨奇怪地问道:“好好的,怎么就走了?”我甚至可以想象这个慈蔼的女人在围裙上习惯地抹手的样子。然后我听见何诺在里面恶毒地咒骂:“这人有病!” 对,我是有病,我的病就是太爱你! 我在心里狠狠地吼道。 拳头砸在墙壁上,力道像我的语气一样狠烈。 记忆肆意流淌,寸寸碾过我的神经,我觉得疲倦。 忽远忽近的黄昏清晰得仿佛一面镜,映着我颓羸的病体。 chapter01 黄昏病体【已修】在线阅读 Chapter01 黄昏病体【已修】 - Chapter02 钢翅蝴蝶【已修】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02 钢翅蝴蝶【已修】 love is high dive if without v it turns to high die 爱情是高空坠落如果没赢就是高空死亡 “爱情这玩意儿就是高空坠落,如果没赢,就***成了高空死亡!” 这是洛瞳把兄弟力挺的《final&ion3》看了三遍之后得出的结果,不仅没有脱离所谓的失恋苦海,还将原本弟兄们“生命无常,及时行乐”的美好祝愿直接送进殡仪馆。 挪到洗手间,流量开到最大,双肘扣在槽沿上,拼命地把冷水往脸上撩。可惜,脸色还是苍白的,咬了咬嘴唇想突出点血色,结果反而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轻轻嗤笑自己镜中苍白孤傲的容颜:vampire。下意识地了额上陷落的疤痕,不仅难看,还有一点疼,厌恶地拉了两把头发,把它遮住。 回在客厅,对这相框里明朗似星尘的lee干笑一声:“hi!” 从面包机里叼起一片吐司,陷入沙发中,伸手按下电子备忘录的答录按钮。 一个陌生的声音:洛瞳先生,你好。我是李怀亦,从今天开始,由我来接替白先生的工作。 第二条是同样的声音:洛瞳先生,我是李怀亦。请不要忘记今天下午两点的有new york的航班。 第三条还是他:洛瞳先生,我是李怀亦。洛秋女士境况好转,有望在三个月后出院。 听到这里,洛瞳心里一亮,很是喜悦。但第四条留言中李怀亦机械的声音,仍旧让他烦燥不安。 突然,门铃抽筋似的响。一把按掉备忘录,洛瞳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我便一把抱住洛瞳,娇憨地恳求:“还有lsd么?” 酸软的身体被他抱住,却迎来他一顿骂:“不是早戒了么!抽什么疯啊你!嫌受的苦还不够多么!” 我轻轻地笑,环住他的脖子,蹭上去。他挡住我的头,一,头痛地大叫:“——你又发烧了!” 等他拿来药的时候,我还在咯咯咯咯母**似的傻笑。他弯下身,焦急地唤我的小名:“小睫,小睫?” 我想和他说话,行为上却又躲躲闪闪。掩饰一般,只把双肩包摔进沙发里,目光乱扫。 把目光从巨幅海报里高贵森然的英俊男人转移到眼前髋上挂了个nudie的憔悴大叔上,在发现他们竟然有着同样一张脸的时候,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这个大叔怎么可以这么帅!” 听罢,洛瞳一脸“洛睫你没救了”的表情把药放到茶几上,给我倒了杯水。我没有吃。此时此刻,空气中仿佛长出了一支带着倒刺的藤蔓攫紧了我原本蠢蠢欲动的喉咙,又说不出话来。 他摇摇头,蹲下身来轻拍我的脸,“烧傻了你?” 我扯了扯嘴,看了看他,又把目光转到一边,说了我这辈子最不愿意吐露的真相:“那个,和何诺分……”话未完,就被洛瞳拥进怀中,我眼中漫溢的泪就像被豁免了一般,全数粘在了他的口上。 他搂住我的头,把我的乱发捋至耳后,像小时候一样抚着我震颤的背脊。 “别说了,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别说了。”他的声音宽柔得叫我无地自容。 见我的哭声丝毫没有消减的意图,他只好拉下脸来,装出一副感慨万千的自怜表情,自我解嘲:“看吧,同样是失恋,我们男人呢,就没有眼泪可流……” “谁说我哭了!”我一掌拍向他,胡乱抹了一把脸,瞪着他。 “好了好了,不说了。”他放弃了让我吃药的打算,倒是把热水灌了我一嘴。 “郑琛呢?他怎么不管你?”他扶着我,把我赶进床里。 “明天下午一点前叫我。”我不耐烦地扬扬手,搂住被子翻了个身就睡死过去了。希望明天又是另外一天。 洛瞳看着翻身避客的小家伙,心道,看在你替我保守秘密的份上,就收留你两天。 关上房门,洛瞳掏出blackberry,开机。信号格一满,立刻播下一串号码。响了四声那人才接,洛瞳的口吻尽量显得公事公办:“lee,你过来一下,帮个忙。” 只听对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声说:“对不起,我已经不是你的专助了。” 洛瞳口一震,再道,“不,你误会了,小睫在这里,我下午有个秀要走,你……” 谁知对方打断了他的话,只说了一句便收了线,他说:“我上飞机了。” 洛瞳只好按掉手机,身体后仰,陷入沙发。心情狂躁。就在这时李怀亦打来了电话,重复了当日的行程。洛瞳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乏力地说:“你过来一趟。”翻了一会儿通讯簿,又拨了郑琛的电话,翻来覆去只听到“对不起,您拨的号码已关机。”这么一句。 觉得心里有些怅然。 淋浴不过几分钟,李怀亦已经开门进来了。洛瞳觉得异常失落和伤怀,心想lee做得真是不留余地。熟悉而陌生的嗓音透过玻璃,穿过淋漓的水声:洛先生,打扰了。 音质里那一份同样的温软触动心弦。洛瞳甩甩头冲进水柱里,想要掩盖掉心底的刺痛。 李怀亦收好备用钥匙,听着淋漓的水声,就想起在交接前白离送他藉以傍身的三句真言,其中第一条的前半句便是:如果洛瞳在家,就把他当成三岁孩童。 穿过客厅,却见走廊尽头卧室的门是半掩着的。心里微微好奇,却没有明显的窥探欲。取了浴巾和毛巾浴袍放到浴室里,然后将洗衣篮里早已成山的衣服送到楼下的洗衣店去。 回到公寓,洛瞳已经换了身衣服软在沙发里喝冰啤了。 茶几上放着两包salem&hol,一包包装完好,一包只剩两三。目光一扫,李怀亦心底发笑,洛瞳连个烟灰缸都没有,竟然把烟灰装在一次纸杯里,下次要记得给他买一个。 李怀亦望着眼前的男人,困倦地耷拉着眼皮,像一只安静又暴戾的狮子。递了毛巾过去,他不觉。发梢仍在淌水,滑过仿佛晨光堆砌的轮廓,而后翻山越岭般溜入起伏的象牙色的口,那只搭着衣带、湿痕星点的浴袍之下,那个不可探究之地……李怀亦有点迷乱,失神地在心底补了一句:有些人,眉目自丽,即使无心。 很久,洛瞳才觉察到李怀亦回来了,脸颊缺氧湿红,眼皮颤颤,身未动,但问:“你就是李怀亦?”一抬目,却见李怀亦笑得很职业,道:“是的,洛先生。”见那无懈可击的笑容,尤其是两枚小小酒窝,和记忆里的某个人神似非常,便无端懊恼,只得说:“……先坐。你别叫我洛先生,叫我rufus。”李怀亦见他不自觉间,露出孩子般的小情绪,微微低头嘴角却勾起来。 洛瞳换了个令自己舒服的姿势,像猫一样眯缝起眼睛,有点不怀好意地瞄上李怀亦紧闭的唇。耳边流出一串香柔甜美的歌词:为什么不吻呢?他的唇,如果是丘比特的弓。 洛瞳懒懒地发问:“你知道专助的工作范围么?”双眼肆无忌惮地直视着李怀亦。 洛瞳的瞳仁,是鸢尾的明蓝。一点矢车菊的暗紫。 “我是你的专人助理。我相信我的能力会让你满意。”李怀亦自信满满。 洛瞳闻言一愣,突然低低地笑起来,带着露骨的讽刺。尽管,李怀亦知道那不是针对自己,还是有点心虚赧然。 晨光泛滥,李怀亦恍惚的视界里,远远的,一滴薄露似的泪悬在洛瞳的眼睫,将落未落,寸断柔肠。 白离翻着上一季的时装广告,怔怔地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眼眶微微酸热,口涌起的暗流没到喉头,发痒,发涩,然后沉沉下堕,窒息肺腑。只好小声地让旁边的smith替他拿冰水。就在这时,飞机遇到小气流,手一抖,迫不及待的吞咽声变成了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干咳。smith把头凑过来,伸出手抚他颤抖的背脊。白离却大掌一推,逃也似的跑进洗手间里去。smith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有点迟疑地说完未尽的话:“有气流,别乱跑。” 他知道他不开心。却无能为力。 白离对上镜子才发现,早晨脸上骇人的雪青已经变得些许柔和,可是他亦是明了,心里仍然存在着再多的水,也洗不去的凄恻。 有一个人住在心里,举手投足,皓质流辉。偶尔一个无意的眼神,便让自己神魂授予。哪怕只是硬冷的杂志内页,哪怕只是心底熨到焦黄的剪影。 哪怕他已经不在身边。 白离轻蔑而倔强地盯住镜子里懦弱的自己,心底自嘲道:“下午还会见到他,难道你准备拿这副样子宣告你的失败么?你的职业神上哪去了?”话毕,甩甩头,扯扯脸,重复了一连串优雅得体的表情,深呼吸三次,强打神,预备迎战。 回到座位,从容迎着smith关怀的目光,展露一个笑容,轻松道:“忘了告诉你,今天你会最后一个上台。” “真的?”smith幸喜地笑起来,给了白离一个大大的拥抱。因为这位神秘的designer——lj总喜欢选择他在本季最关注的model最后一个上台。而被他重视的model没有一个不会红,比如跳槽到admbsp;law。 “gratulations.”白离衷心祝贺道,拍拍他的背以示鼓励。 化妆师jojo一把将洛瞳的额发撩到后面,就捧着洛瞳的脸跳脚大叫。他盯着洛瞳额上的疤,惊吓过度,好似目击火星人攻打地球:“rufus你这样要怎么上台啊!怎么搞成这样了!”洛瞳不着声色地推开他,抚了一下刘海,笑地颓唐:“不小心打翻了我的那杯茶。”jojo一脸神式同情,暗叫:“那么凶悍的人你也敢要?”洛瞳微微侧过脸,食指蹭了蹭鼻翼,自嘲地道:“哪敢不要。”眼看着洛瞳又要黑起脸来,jojo立刻打圆场:“算了算了,说不定变成trademark了呢。” 洛瞳茫然得看着jojo等人在自己的脸上大刀阔斧,不禁失神。又兀自地笑了笑。 前尘隔海,古屋不再。 chapter02 钢翅蝴蝶【已修】在线阅读 Chapter02 钢翅蝴蝶【已修】 - Chapter03 临水倾城【已修】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03 临水倾城【已修】 looking in the mirror finding myself a mirage 镜子说 本尊才是一个幻象 闹钟准时将我叫醒,我发现公寓里空无一人时,有短暂的失神。背起包,抄起洛瞳留下的钥匙和便笺,风风火火地跨出门去。 我应该正常了。我相信。 话说这小孩还挺怪,说不好英文,却写得一手漂亮的歌德体。听课也听得很认真,会不时地提问,甚至还拿出双语杂志来念给我听,所以两小时的课程一点也不浪费,而我却有点心不在焉。 原本一满时刻,我便开溜,反正我一向不是什么益友良师。但是今日,却不想回去,免得触景生情,而后痛不欲生。于是安分地坐在窗台上,捧着小孩的冰激凌,享受着冰冷慢慢渗入骨节,一点点麻木,一点点肿痛,细致的残酷,或许连着心也一并冷冻就好了。 十六楼的云层像被驱赶的金色羊群,行走,跳跃,使我不切实际地幻想起来。 小孩靠过来,软软的小手搭在我的臂上,道:“姐姐,你不快乐。” 我欲辩忘言,只得反问小小的她:“为什么要快乐?” 她笑了,答我以现学的句子:“bebsp;you never knoill fall in&h your smile.” 我苦笑,道:“it’s over& never happened.” 她转了转玻璃似的眼珠,又道:“我最喜欢亦舒,她说,‘爱情是最大的冒险大赌博,输了,说不定哪一天他将那副可怕无情的面孔拿来对付我。赢了,我得到与我钟爱的人共度一生。都是这样。’” 没想到竟会遇到小小同好,时下的女孩子不都热衷于荒诞言情么? 我笑了笑,真正发自内心,答她亦以亦舒:“情海变幻莫测,情可载舟,亦可覆舟,可是问谁,谁又愿置身一池死水之中,永无波澜?”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继而会心大笑。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愉快的下午,几乎可以评为本年度洛睫开心日之首。 从小孩家出来直奔“bronze”。趴在吧台上,捧起巨杯白水鲸饮。章蔚裹着一袭紧身红底玄色云纹镂空旗袍,艳压群场地款款而下。那宛若游龙的身材看得我差点没噎着,远看我还以为是一奥运火炬。 她靠近我眼神有些散,大概是喝高了。我微微侧了身,心虚地背过她的目光。我突然打了一个嗝,章蔚低笑,笑得风情万种。间或还骂了我一句“小笨蛋”。我讪讪地看着她,闷闷地道:“水喝多了嘛。”她突然俯下身来,湿热的呼吸叫我心颤,她叹气:“卓少来了,我挡不住,只好你自己应付了。”我点点头,沐浴在她惋惜的母光芒里,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勇敢一点。 我知道她不是挡不住,而是不能挡。只因她的“老公”就职于卓氏,金主在上,谁敢多事。 这是自然法则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应用。 一切不过是因为钱。 真叫人悲哀。 我一声呼喝,让小和把白水换成酒,虽然我知打不过那人,壮壮胆也好。我看了看洛瞳留下的便笺,上面的消息真是让我开心:洛秋三个月后就能出院了。 就在这时,有人拍拍我的肩,字字不容违拒:“卓少有请到那边坐。”见我呆滞,又厉声重复,一只带着皮手套的手充满力地道伸过来。我并不害怕,反而借着酒劲拉住他的手,笑得无赖,拖声叫道:“坐,当然坐,哪敢不坐?”旁人斜来几束诧异的目光,已有人窃窃私语,恐怕心中愤愤了。只见那人脸色一变,尴尬起来,迅速把我拎走,唯恐我乘势直接喊“非礼”。 我几乎是被推倒在地毯上的。这是一个暗的角落,眼前是我的敌人卓启文和他的手下,一双双可怕逼人的眼睛。像饿狼,不,比饿狼更可怕。可我竟然并不害怕,脑海里居然突然浮现了古装推理剧的片断。大多数的含冤百姓都是同我这般被凶悍无情的衙役推倒在公堂之上的。 不过,我并不冤枉,可是我也没有罪。 头顶上方透明的高脚杯,那鲜红的体轻轻流动着,分外耀眼。我抬起头来看他,卓启文嘴角带着笑,玩味地看着我。 是啊,公司已脱危险,又得未来岳父帮助,好不春风得意? “坐啊,怎么不坐?难道见了我还要下跪不成?”他道,眼中都是□裸的鄙夷。 好了好了,穷人受到鄙夷是正常的。我只能喜宝式地安慰自己。 我施施然而坐,脸上带笑,大胆直视着来人,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这连我都佩服我自己了,我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反正是白喝。 他微微愕然,朗声笑道:“真是感谢你把她还给我。” 我也笑,喝了一大口酒,淡淡地道:“她的确不是我的,但也不是任何人的。” 他眼中暗愠,却不发作,傲然道:“至少我现在拥有了她的一切。” 我见他稳坐玻璃江山的样子,失声笑道:“哦?何老先生辞世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闻言,他拍案而起,终于失去控制:“洛睫!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别激怒我!” 我也缓缓站起来,近乎平静地看着他,道:“卓启文,我也只不过是想告诉你,做人不要得寸进尺,得到足够的好处就该收手。” 他脸色铁青,挟雷霆之姿,大手一扬,作势要打。我稳如泰山,咬紧牙关,早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我深知,如果躲开了,这一下说不定就会落在何诺身上。 况且,又不是什么尖刀陷井,不过一个耳光。 可是,一只不知好歹的手穿过我的脑后,无比正义地挡住了卓启文的大掌。保镖们立刻像得令一般齐齐护主,将卓启文团团围住,这场面堪比武侠巨作。我见卓启文已是怒极,深知不可祸及无辜,便想着如何推开身后不知内因的义士。也就在这时一个急电把这作威作福的少爷唤了回去。当然,在临走前,卓启文并没有忘记威吓我:“下次你就没这么走运了!”和影视作品里的恐吓如出一辙,我暗叹他真是没创意。 目送那一干人等退场后,我倒了一杯酒给那义士,反正不花我的钱。他接过后,并没有喝,只是颇为关心地问我:“你怎么会惹上哪种人?” 我扫了他一眼,但笑不语,只是不停地狂饮酒水,强压方才相当于过去二十年加起来的惊吓。他见我不作声,便耸了耸肩头,微微呷了一口杯中体,惊叫:“这是纯xo!你喝了多少!?” 我记得自己惯地保持着得体的笑,然后晕了过去。 我记得自己在唱: “i ;unmarried girl i'd just&wenty-seven &hey&&o the sisters far the ;men& me branded as a jezebel.” 在太阳突跳的钝痛中醒来,如愿地发现自己在陌生的空间里。我支起身,忽然觉得方才与卓启文的对峙好似幻梦般的不真实。怔忡了须臾,又将它抛至脑后。 房门底下透着亮光。我索着走出去。 入眼便是巨大的房间,想必是几个房间打通的。一个吧台式样的简易厨房,一张沙发,一台小圆桌,两只画架,地上铺干净的毛地毯,然后是成衣布料满地乱横。他在尽头的计算机前托着腮,仿佛思索状。 我轻轻走过去,想同他告别。他薄唇紧抿,若有所思,无名指轻轻梳理着鬓角的发。我突然不忍心打断他的思绪,于是选择坐在一边等他发现我。 可是他要是个工作狂,一直不发现我怎么办? 我轻笑,蜷缩起来,抱住双膝,侧着头。我开始数手指,算脚趾。统共不过二十只,真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怎样可以将它们数上一个上午。 真是厉害,也真是寂寞。 记忆盘错节,令我讳莫如深,一个小小开口,却又使我无可自拔地沉浸到惨绿色的过去中。他蹲在我身边,我都没有察觉。他碰碰我的手,我神恍惚。他的轮廓渐渐清晰,却使我怔怔。 这张脸太过熟悉了,不仅仅那些形似的棱角,而是那种感觉,可是我又确定不曾见过。然而,这种感觉…… 洛川!不,不,怎么会…… 我感到一阵刺骨的恶寒。 不,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个假像。 是我,我醉了。 他笑得温和,黄色柔光下,皓齿明眸。 如果我还是16岁,我想我会心动。 他扶起我坐到沙发上,大掌轻轻揉捏着我僵麻的双腿。 我声音干哑,问他:“我的大衣呢,我要走了。” 他耸耸肩,无辜地像个天使,告诉我,“扔掉了。” 我竟然没有生气,坚持道,“我要走了。” 他指了指我的上身,我才发现穿着的是一件男款毛衣,我无力地道:“我没有钱给你。” 他不动不语,就那样看着我。我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苦涩汹涌,这比面对卓启文更使我难堪。于是,我的双手捉住下摆,一下便脱掉了它。他忽然笑了,好像看着一个无端乱发脾气的小孩。 在他包容的目光之下,我突然觉得委屈,捂住了脸,开始抽泣。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又倔强地用臂肘狠狠抹去。他仍就那般看着我,不言不语,也不阻止我。我干脆变本加厉地大哭,双手狠狠的抓着背心,牙齿死死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嚎啕出声。 过了良久,我哭得累极,昏昏欲睡。他却摇晃着我,叫我不要睡去。他像洛瞳一样拍拍我泪渍犹存的脸,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有点恍然了,努力定睛看他,却是徒劳。我忘朝忘暮,不知身在何处,投降般地叫道:“喜宝,喜宝,我叫喜宝。欢喜的喜,宝贝的宝。” 谁,谁还愿意视我如珍宝? 何诺?不不,她已经自由了。 洛川?不不,他是个混蛋。 呵呵,我还有洛瞳,我还有洛秋。 他轻声笑道,扶住我。他有宽厚的肩膀,像一切高大健硕的男人。我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口齿不清地撒娇嘀咕:“你又不是勖存姿。” 他没有听清,却也没有深究。他知道我在欺骗,却也只是很耐心地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迷迷糊糊地唱:“玛丽,朱莉,或者snoopy。” 耳边又是他磁而善意的声音,那么动人:“le dragonfly.” 我没听清,反而胡乱呓语:“我要吻你一分钟一百八十次,不,我要一分钟吻你三百二十万次。” 安稳的柔光里,他将我捧起来,那么轻巧温柔,那么小心谨慎,仿佛我是战后幸存的汝窑粉青。 我也无力拒绝他,尽管我是一只小小破瓦罐。我暗暗地想。 这一刻,我竟贪恋这陌生的柔情。 chapter03 临水倾城【已修】在线阅读 Chapter03 临水倾城【已修】 - Chapter04 素骨寒衣【已修】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04 素骨寒衣【已修】 romeo: “he&s at sbsp;that never& a wound.” 罗密欧:“没有受过伤的人,才讥笑别人身上的创痕。” 洛睫已经三个星期没有出现在qq上了。 坐在计算机前,何诺望着微微起伏的白色窗帘,抚漏在写字桌上的碎金,有点颓然地得出这个结果。 不良情绪愈演愈烈,转为浮躁暴戾,却无处发泄。 何诺翻看着洛睫空间。那一段段特地从日记里分离出来的文字。 她写:“我不知道是否有足够的勇气选择放弃。或许是因我深知,这样爱一个人,在我的生命里,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她写:“太用心爱一个人,会累,但这一个,我不怕。” 她写:“我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住在心里,可以住那么久的。好像拍拍你的肩膀,然后告诉你,喂喂,该交房租了。” 洛睫最后一篇日志的日期是分别之后的第三天,她只写了一句:“虽然故事真到虚假,也不失锦缎华美,只是一撕就碎罢了。” 这些锥心的词句,字字是血,看得何诺眼眶炙热,心脏抽痛,写的人恐怕已经心若死灰。 大概是思念太过,接近反而成了一种畏惧。何诺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洛睫能够过得好,但心里却比谁都清楚,洛睫离开了自己怎么可能过得好。 她站起来,想给自己泡了一杯铁观音。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了那一箱cd,一边放着的钥匙。心未动,脚步却不受控制一般向前靠近。 被钥匙压住的便笺上写了一行不太漂亮的字:何诺,谢谢你给我买东西,现在还给你。 何诺摩挲着薄薄的纸面。 何诺记得那一天她给她的伤害。 她记得洛睫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雪白到透明的脸,失去焦点的双眼。明明悲极,却没有力气落下的泪水。然后,洛睫竟然笑了!她真真切切地对着自己在笑!笑得纯真无邪!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像洛睫还没有失去双亲,何诺还没有遇见卓启文,就像何诺还没有离开洛睫,洛睫和何诺仍然深深相爱。 何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触目惊心的笑,它让何诺无地自容。 她记得自己色厉内荏地说,就这样吧。然后,洛睫呆呆地“哦”了一声,转过身去。 她记得转过身去的洛睫在轻轻地说,反复着说,着魔了一般。所说的只有一句话:“还好,我还可以爱你。我还爱你,真好。” 何诺记得当时自己怯弱得连她的背影也不敢直视,可她轻轻的笑声,悄悄的低语,哪怕一次就足以让自己柔肠百折,心如刀割。 箱子里是一些何诺不甚了解的书籍和cd。何诺看着那些洛睫如数家珍的宝贝,眼中生血。 何诺不再自欺,她捂住脸蹲下去,深深呼吸。 她对自己说,如果还能遇到洛睫,她想亲口问一问,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现在住在哪里?有没有好好吃饭? 她想亲口问一问,那一巴掌还疼不疼? “小睫。”何诺在心里低喊,却无能为力。 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梦,也不冷。只可惜天仍没有亮,室内也没有点灯,光线昏暗。 背后是低低的呼吸声,我吃力地翻转身体。我闻到了一丝salem&hol熟悉的薄荷味,微微撑开眼界,迷迷糊糊地唤:“哥,你回来啦。”他俯下身替我掖了掖被子,我才发现那人不是洛瞳,而是他。他坐在床头,靠在床栏上,低头嗅着一支烟,看着我。昏暗之中,谁看谁,都是雾里观花。我自以为得体地朝着他笑。 接过他递来的水可了一口,定了定神,问他:“怎么不抽?”他的回答却令我惊讶,他笑笑说:“其实,我不会抽烟的。”说着,他把那包salem&hol收了起来。 我直起身来,一看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对他说,我想我要走了。 这时,他从外面拿来一件大衣,抛给我,略带歉意地说:“你的被我丢掉了,这是新的。”我默默地接过,在他的帮助下穿好。 “很暖,谢谢。”我拿上自己的包,对他道,“我要走了。” “那我送你过去吧。”他在黑暗里说。 相隔甚远的街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渐渐铺陈出一些明亮。不知名的树叶落下来,摩擦过僵冷的空气,沙沙作响。夜风如流水般凉薄,轻盈无声。偶尔有横斜惨淡的疏影掠过车内。凄清的月光刷在他的头发上,显著零碎的紫色,让我有种错觉。他发动了车子。打热了空调之后,他问我去哪里。我想了想说,旧区,白露巷。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他随着yanni的《nightingale》轻轻摇摆着身体,无忧无虑的样子。我则想着如何同郑琛解释。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到洛瞳家去。于是歉疚地对他说,对不起,还是去新区的紫都好了。他毫不犹豫地应声说好,轻快的语气里并没有一丝不快。 下车的时候,我略略有些昏沉,却仍笑着。 大概从分开那天起,我的嘴角就会在某一时刻不由自主地撑起一个弧度。 这不是笑,只能被称为一种值得培养的习惯。 他扶住我的手臂,突然有点好奇地问我:“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我用惊奇的眼神睹了他一眼,随口说:“你也没有问我。” 不会再见面了,知道了又如何。我想。况且,我醉了,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直到洛瞳家门口,他也没有再问过我任何问题。或许他也是那样想的。 我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好一会儿,竟然对不准锁孔。他仿佛很自然地接过去,替我开了门。 屋子里竟然有人!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人。身后的他察觉到了我的反常,有力地握住了我的肩膀。 那人站起来对我说:“我是李怀亦,现在是rufus的专助。请问是洛睫小姐么?”我镇定地点点头。身旁的他靠近我,同我说了两句,就转身走了。 门关上的一刹那,肩膀上残留的暖意也瞬间消失。 我有点莫名的怅然。 难道是因为他像洛川? 难道是因为余情尚在? 真是笑话! 我醉了。是我醉了。 我将包包放到鞋柜上,随着李怀亦的步伐,坐到沙发上。 李怀亦殷勤地给我倒了一杯水,仿佛要我作好心理准备。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捏住水杯,沉声便问:“是不是洛瞳出事了?”李怀亦微微一愣,道:“不是。是日本东京大学附属病院来的消息,洛秋女士病情突然恶化,危及生命。”他话未说完,我便如触电般惊跳起来,瞪视着李怀亦,惊呼道:“什么!怎么会,不是说几个月后就能回来了么?”李怀亦站起来,握住我的手,神情严肃而同情,道:“先冷静一下,rufus今天下午已经动身。他让我过来接洛睫小姐过去。” 我深呼吸三次,勉强平静下来,拎起才刚放下不久的背包,对李怀亦说:“走吧。” 看着机舱外面灰白而厚实的云层,往事如烟幕一般聚散变幻,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洛瞳和我不是亲生兄妹,是洛秋一起领养的孤儿。她是一个古典音乐录音师。一直是单身,印象中也不曾有过恋人。 她为了我们付出太多了。 对我们来说,她不仅是亲人,更是朋友。 不,不!我在心底呼喊着,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下。而同时理智又在告诉我要冷静,要镇定,或许事态并没有那么严重。太阳突跳,眼睛肿痛不堪,四肢酸麻乏力。我告诫自己需要休息。可是呆了一会儿,心情还是同样的沉重,无法入睡。 于是,我只好李怀亦要了一片安定。 白色的走廊里,医生的话通过李怀亦的翻译一字一字打在我心上:“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保守的来说,病人可能熬不过今天了。总之非常遗憾,我们已经尽力。”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下子,如遭雷击一般双腿顿时脱力。痉挛的双手捉住洛瞳的衣服前襟,悲戚而无助。 “哥你告诉我‘熬不过今天’是什么意思?哥你告诉我‘熬不过今天’是什么意思?哥你告诉我‘熬不过’是什么意思?哥……”我压着嗓子重复而胡乱地喃喃着,仰着头瞪视着他与我一样苍白如纸的面孔。 看到洛瞳同样用着一双血丝如网的眼瞳逼视着地面上的某一点虚无时,我如同散架般蹲倒在地,瞬间泣不成声。洛瞳只能紧紧地搂住我,分给我一点点温暖,一点点依靠。他用干裂青白的嘴唇在我泪痕交错的脸上蹭出一个一个破碎的吻,用嘶哑欲狂却笃定不移的声音对我说了两个字:“《天鹅》。”我顿悟了一般,无声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扶起我,让我靠在他身上,回头清晰地对李怀亦说:“去找把大提来。” chapter04 素骨寒衣【已修】在线阅读 Chapter04 素骨寒衣【已修】 - Chapter05 暮野微光 上【已修】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05 暮野微光 上【已修】 life is&y as a dark well, rains fall and swim in my mind. 生命黑如深井,空无一物; 雨水落下来,在我的思绪里游淌。 在夕阳的金缎里,洛秋一看到洛瞳和我走入病房,就慈祥和蔼地笑起来。两个面无表情的护士静静地退了出去。 我们深情的注视着她,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她一直是一个美人,尽管时间消磨,疾病欺压。长时间的不见阳光与药物治疗使她变得苍老瘦羸,让我们无比地心疼、自责,可是,那每一条皱纹,每一块病斑,都依旧是那么美丽,那么动人。 我们依次与她拥抱,欢笑强颜。她轻咳着,感慨地说:“阿姨老了,小瞳和小睫都长大了。” 我搂住她越发瘦小的身躯,梳理她稀疏花白的头发,忍泪强笑:“不,我们都没长大,阿姨一点都不老。” 洛瞳笑得憔悴而坚定,像小时候一样涎着脸说:“很久没吃天鹅了吧,我给您拉只出来吧。” 洛秋笑了,面庞变得生动鲜活起来,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故作严肃道:“是圣桑的《天鹅》。” 我们都知道圣桑是阿姨最喜欢的音乐家。而我们喜欢的是圣桑嗤之以鼻的德彪西。 唯美雅致的曲音细腻地在弦与弓之间被创造出来,在空中接着一段流泻不止的隽永之歌。 阿姨颤栗地闭上了眼睛,一脸的虔诚与陶醉,俨然已沉湎在了这震撼魂灵的生命礼赞之中。 身负重伤的天鹅沐浴着皎洁的月色,孤身只影地徘徊在湖边,艰难地抖动着疲惫的翅膀。那一双颤栗的翅膀尽管起得忧伤,却仍然那样倔强。 那是恢宏的生命呼唤着她求生的渴望! 乐曲轻柔而优雅地回旋,充满了天鹅对生命无限的憧憬与向往。 与死神一次又一次的搏斗,她终于奇迹般地再一次高翔。 这时,一滴洁净犹如晨露的泪珠从她晕红若醉的眼角划破了暮色里的微光。我怔怔地看着笼罩在光华之中的阿姨,幼小的心中顿时被柔软温热的感情充满了,与那双干枯的手紧紧相握。 忽然,天鹅命运般地屈身坠地,她仍在挣扎着,她颤抖的翅膀指向了遥远的天际。 她的心绝不会屈服于死神的威严! 阿姨握了握我的手,发出了一声宽慰而欢欣的叹息。 然而在树叶悲戚的私语里,在晚风哀伤的低鸣中,在寂静而圣洁的光芒之下,她疲力竭。 她慢慢地,轻轻地,永远地闭上了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 我握住了阿姨渐渐失去温度的手,像小的时候一样轻轻地靠了上去。 洛瞳缓缓地将琴放到了一遍,略带踉跄地走了过来。 他惨白的脸上,双眼浮肿,泪痕交错。他瞪着眼睛,里面悲惧而汹涌的深蓝快将我吞没。 良久,他才哑着嗓子柔和地问:“怎么了?” 我低下头,隔着眼泪,吻了吻阿姨粉红色的发际,轻轻地道:“她走了。” 她走了。 他也要走了。 他…… 噢……他…… 我心身俱疲,力告罄,却辗转反侧,睡意全无。空调轻声放出和煦的暖风,可我仍然手脚冰凉,牙齿打颤。沧桑奇诡的灰色树影摇曳在淡色的窗帘上,看得我心惊跳,直竖寒毛。 仿佛那个有风的昏晦的下午,如一破履般,被丢弃…… 我哆嗦着索到床头的话机拨到隔壁。 只响了一声,洛瞳便接了起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强忍着沉痛:“怎么了小睫?” 我埋在被窝,嗫嚅地唤了他一声“哥”。他几乎是急促地低回了一句:“你等着,我过来。” 我略略平静地收了线,又埋首蜷入的被里,汲取那尚且可及的暖意。 忽然,一只手伸进了被中,揽过了我僵冷的腰肢。我没有说话,只是往后退了退。接着被子被掀动了一下,又合上。同样冰冷但有力的双腿缠住了我的。我微微怔忡了几秒,仿佛回归一般投入了洛瞳的怀里。 我的声音犹如孩童,细细地喊:“哥。” 洛瞳拥住我冰冷的身体,用无名指抹了抹我刺痛的眼角。泛青的下颌贴住我的头顶,温柔地低喊:“小睫,别怕。” 我点点头,捉住他的背脊,缩成一只虾。 他微微撑起身躯,抬起我委屈无措的脸。洛瞳的眼睛变得很深,好似蓝色的丝绒,其中藏着几丝溢彩流光的温润。那双明如澄镜的瞳仁中可以找到我无辜而沮丧的倒影。他拂起我纠结濡湿的额发,露出我的额头,轻轻地落下一吻。他微热的手指抚着我的头,笃定地说:“不要想那些事情了,我不会走的。”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嗯”了一声,缩回原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我们抵足而眠,像密林里的幼兽一样索取最原始的依靠,再也没有嫌隙,再也没有秘密。 第二天,驶船入海。 伴着《无词歌》低回悠长,我们把阿姨的骨灰撒在了广阔无边的太平洋上。 下午,张律师向我们播放了阿姨的口头遗嘱: 小睫,小瞳,从小你们就是个惹人心疼的孩子。你们自尊,骄傲,同时又犹豫,懦弱。你们太乖了。其实你们只是孩子,是生活让你承受了太多了。阿姨虽然和你们一起生活,却不够疼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到底要些什么。这一些就听张律师安排吧。 小睫,小瞳。阿姨爱你们。再见。 …… 她没有提到洛川。 她终于释怀。 洛瞳与我的手紧紧相握,我掰过他的身体,轻轻地对他说:“够了,走吧。” 洛瞳转过头对那位说律师说:“不用念了,阿姨留下的东西都捐给音乐学校。” 看到张律师一脸的惊愕,我们又会心地一笑,算是道别了。 我们都知道,她的爱就是我们最珍贵的礼物。 我们都知道,她没有提到洛川,她是安心离去的。 那我们呢? 我与洛瞳相视无言,这是我们共同的秘密,也终将释怀。 之后洛瞳让李怀亦送了我回去,自己则孤身前往日本南端的鹿儿岛,他在那里还有一组广告要拍。 chapter05 暮野微光 上【已修】在线阅读 Chapter05 暮野微光 上【已修】 - Chapter05 暮野微光 下【已修】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05 暮野微光 下【已修】 伫立在温泉宾馆正门之前,白离仰望着十四楼的玻璃墙,阳光刺眼。 白离没有搭乘电梯,而是慢慢地从逃生楼梯,一步一步地走上去。手里提的是上一次发布会大获成功后,designer送的礼物。 身上起了一层薄汗,浅淡的湿痕细细地熨在衬衫上。 一口气冲到十楼,一累得腰肢佝偻,气喘吁吁。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与脸侧的热汗,颓疲地向电梯拖步而去。 找到了一四零八室,白离下意识地整了整衣饰,面无表情地嗯响门铃。 响了两声,却无人应门。白离心中有异,暗生不祥。扶上门把小心翼翼地一转,弹簧扣一松,门开了。 入目的空旷,仿佛一呼气便有回声。棕色的窗帘兀自扑腾,像一只独舞的巨大蝴蝶。 白离放下礼品袋,习惯地走过去拉上落地窗。 心底微酸,嘴角暗笑:又忘了关窗。 白离向主卧室走去,却停在了门口。 室内重帘紧闭,昏暗晦涩。洛瞳赤足坐在地上,戴着耳机。青白干净的手指抚在防撞包装胶纸上,用指尖,一个一个,将那些饱满的气泡摁破。微小而有节奏的“卜、卜”声,在白离听起来是那么单调刺耳,手足无措。 其实,白离一直清楚,自己所有的伪装持成,在看到洛瞳的那一刻就会溃不成军。 洛瞳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呼吸,不,其实只要洛瞳在那里,白离就无法再伪装自己。 白离深深吸气,熟悉到心痛的薄荷味道,浅淡的,若有似无,勾起满腔的回忆。 白离走过去。 一地的烟头。salem&hol。 洛瞳的嘴角带着不经意的浅笑,下唇投在下颌上的影如斯温润恬美,却是犹带着几丝欲要凋零的悲凉凄恻。 浓艳狂浪的发,松软地覆住了那双令白离深深沉堕的眼睛。那双伤痛碾压后的眼睛,白离几乎可以想象那些痛苦侵蚀的冷蓝,万念俱灭的灰蓝,空洞无痕的紫蓝,暗潮汹涌的夜蓝,沉淀深藏的暗蓝,平静如死的海蓝。 每一种蓝,都令白离心碎。 心脏里的空气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抽走。 疼。 洛瞳突然侧过脸,朝白离笑了笑,扯掉耳机扔在凌乱不堪的床铺上。 光照到脸上,白离怔了几秒,有一丝尴尬,低声道:“rufus,节哀。” 洛瞳站起来,顺手打开了一盏壁灯。捋了捋额前的乱发,只憔悴地道:“lee,陪我喝一杯。” 白离看到了那一条转瞬又遮进发里的疤,浅褐色的,有点深,心中猛然内疚起来。抬头再看,洛瞳的脸白得透明,像雾,像烟,一吹就要散去。 白离心生惊惧,大气也不敢出,心若刀绞。 只见洛瞳晃荡着脚步,从外面拿了一支干红,指间夹了两只玻璃杯。随手倒了半杯塞到白离手中,然后旁若无人地饮起来。白离茫然地端起杯子,不知滋味地抿着,双眼却直直地盯着洛瞳。可是,白离却不知道是在看他的手,他的唇,还是他手中的杯子,或是杯子里流转的一绡亮红。 转眼,一支酒便空了。 洛瞳背靠着棕色的墙裙,烂泥般瘫躺在地板上。眼睑半合,双睫只落了些疏淡的影。表情浅淡,似笑亦非笑,无喜亦无嗔。细细密密的汗珠铺在他象牙白的颈后,浮出一片薄红。苍白的两腮染出异样的柔红,如同美玉生晕。那双干枯皴裂的弓形嘴唇鲜红似火,喘息间微微露出半截皓齿。 白离眼眶酸热,心如针刺,却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失神瘫坐的洛瞳,犹如自虐一般。他知道得很清楚,洛瞳被笼罩在无言可表的痛苦里,撕身裂骨,欲生欲死,才会最终选择逃避。他知道,自己是误会洛瞳了。他也知道,自己当时一定是恼极了,发疯了才会把洛瞳砸伤,才说了那些伤人伤己的话。他伸出手来,颤抖地抚自己的口——是的,洛瞳额上挨的那一下有多重,里面的心就有多痛。 脑海里又浮现起当时洛瞳的眼眸,是一片黯沉幽深的海,就像这剎那间他想说的话都沉落在心底深处,变成了难以言喻的秘密。 白离后悔。真的后悔。 他慢慢蹲坐在地上,伸出手,去触他的脸。洛瞳迟疑地抬起头来。血丝满布眼白,黄浊眼角,陷落两颊,青色下颌。 为伊消得人憔悴。 伊者为谁? 那两束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带着半分惊喜半分迷惑,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落定在自己脸上。白离半张了口,嘴唇轻颤,却半日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眼睛莹亮地正视着恍惚的洛瞳,眼中闪烁着歉意、愧疚,以及解脱。 洛瞳遽然握住了那冰冷的手腕,紧紧地捏在手心里。 无言的对视。 那片噬人的蓝色大海中,亦喜亦悲。白离的心仿佛被扎了一刀,迅速搂住洛瞳,将他拥得严丝合缝。洛瞳扳开白离的身体,扣住那张与他一样惨白消瘦的脸,痛楚地找寻到他的嘴唇,疯狂吻上去。白离闭上迷离的泪眼,动情回应。 一个长吻。 手掌收回来,索到洛瞳的额前,指尖反复抚着那块丑陋的疤痕。白离沙哑的声音,仿佛带着哭音:“对不起。” 洛瞳固执地摇头,一遍一遍,好似幼童。 两颗心里说不清,是喜悦,是悲伤,还是绝望。 三天后的组照效果非凡,自然又是聚餐派对。洛瞳和白离却穿过衣香鬓影,逃离了人群。 他们在寂静山野之间,在梯田一般的露天温泉里一层一层地泡下去。洁白水气模糊四周的景物,半明半昧的乌黑天空有明亮的冷星。在最底一层微凉的池水里做(爱),用颤抖却火热的身体抵挡严寒。 手指陷入爱人的背脊,洛瞳突然知道了如何去安慰洛睫了。 白离察觉到洛瞳的失神,抚上他形状优美的眉,吻上他湿润的眼睛。白离醉眼迷离,轻轻喘息,在洛瞳耳边声音低哑:“怎么了?” 洛瞳露出一个倦怠却幸福的笑容,摇了摇头。 白离凑过去,轻轻吻住洛瞳的唇。 不带任何(情)欲地。亦是不留后路地。 chapter05 暮野微光 下【已修】在线阅读 Chapter05 暮野微光 下【已修】 - Chapter06 惟以永伤【已修】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06 惟以永伤【已修】 yh the door, so rapidly,&elling foodbye. 你跨过那扇门,走得那么急,想要跨出我的生命。 是不是当别人走出自己的生命之后,才会不自觉地怀念他们。 何诺在正式与卓启文订婚之后,患得患失地想。 她的手中捏着一张高一运动会时拍的相片。 白云细细斜飞湛蓝天际,阳光和煦而明亮。记不清是什么乐事,洛睫和自己双手相握,笑作一团。 食指带着说不清是眷恋还是怨怼的意味,摩挲着洛睫长着雀斑的小脸,指甲勾勒那熟悉的五官。 洛睫在相片里那样无忧无虑地笑着,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快乐得仿佛会发光。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何诺曾经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可是,留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何诺专注地看着相片,竟然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人站在了她的房间门边。 卓启文轻扣房门,将何诺的思绪拉回现实。何诺镇定地回过头去,向卓启文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随手将相片不动声色地夹到了某份文件里。 卓启文优雅地走过来,轻巧地将一个纸盒放到写字桌上。他俯下身,抚何诺略带苍白的脸,微微愠怒道:“人不舒服就不要再工作,不是说好了么?公司的事可以交给我,你安心养病。” 说着,卓启文将何诺扶到床上,放好靠枕,并调高空调温度。 接着,他取过纸盒,拿出一只点心,朝着何诺的嘴巴,宠溺地道:“上次这个点心你吃了好几个,今天特地给你带了点回来,还有一点热。” 何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俏皮莞尔,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卓启文笑着,又喂了她两只,然后故作严肃道:“事不过三,不能再吃了,睡吧。” 何诺点点头,在卓启文的帮助下缩进被褥。卓启文则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 不舍地对视了良久,卓启文屈身给了她一个吻,问道:“需要我关灯么?” 何诺再一次颔首,带着全然的信任。她的嘴边一直带着微笑,她相信这个男人是爱她的。 只不过,她没有注意到,在灯灭的一霎那,卓启文取走了一份文件。 午夜,地下车库的深处,一声惶噪的机械叫声兀然划破沉闷的空气。 卓启文瞪视着手中捏着的照片,目眦欲裂,骨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着青白。 恐惧与愤怒让他近乎歇斯底里,他深知,如果不彻底地毁了洛睫,何诺的心里永远不会只有他。 他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洛睫,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缓缓抬起头,静静地凝望着头顶白色的灯,仿佛看到四年前,我从楼梯上冲下去,然后在转角处迎面撞上的那个白光下的那个人。 啊,那个人……挥之不去。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谓之‘情’。”我轻轻喟叹。 回想报纸上那足足四分之一版面报道的订婚仪式……玫瑰花架之下的那一对幸福的璧人…… 忽觉眼前阵阵发黑,我虚弱地靠在墙上。 空中传来一缕缕《天鹅》的断片残章,恍如幻梦,细听之下又无迹可寻。 为什么,洛秋阿姨,你不在我身边? 为什么,何诺,我要失去你? 为什么?为什么? 瞬间悲戚如洪,剧痛砭骨,我兀然跪下来,俯在坐便器上剧烈地呕吐。 几番折腾下来,喉咙撕裂般地炙痛,潮湿而纠缠的发贴在脸上,冷汗从发际沿着颌骨流进脖子里。 “还吐么?”郑琛闻声赶来,轻轻地替我顺背。我露出一个苦笑,浑浑噩噩地朝他摇了摇头,把酒瓶塞还给他。 他捏紧我无力的腕,将我圈靠在他身上。 我感到自己是一条大章鱼,四肢瘫软,脑袋一晃咣当直响,头重脚轻。于是干脆把身体挂到他身上,谁知他没站稳,脚下一滑,双双跌倒。我就势坐倒在地,脑袋砸到了他的肩膀,疼得皱眉,也懒得揉。 侧目所见的,便是他泛青的下颚,松懈的粉色的唇。 我有点颓丧起来,自暴自弃地作出假设:为什么要是何诺呢?为什么不能是郑琛?这样的话,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仿佛失去了理智,忽然就把唇送了上去,闭上眼,隔却前尘,慢慢与之大胆厮磨。 还未尽兴,郑琛却委婉地推却了我。 鹅黄的光晕里,郑琛略略羞怯地朝着我,脸泛轻红,微微喘息,像个青涩的少年。那双盯着我看的、带着渴切的眼睛亮亮的,睫毛洒下温润的影,漂亮得叫我嫉妒。 我瘫靠在墙上,手指着自己的嘴唇,觉得很可笑。 但是,我为什么要停止这个骇人却合理的念头? 我的声音是低哑撩人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到床上去?” 我微微挺起身,又试探地啄了一下他水酒色的唇——他的唇很热,是柔弱的,又很逞强的颜色,动情地吞吐着热息。 他仿佛有点惊讶,脸颊更红了,但却没有拒绝,缓慢却确定地点点头。我发出娇笑,兀自伸臂揽上他的肩膀,挂上去。 在这另一个使我窒息昏眩的黄昏,郑琛的臂弯才是我暂时安歇的宇宙。 在躺倒在床上的那一刻,我朝着天花板冷笑:忘情忘义,忘生忘死,大抵如此。 还未入夜,天竟窸窸窣窣下起雨来。 我微微惊醒,一动身,顿时惊诧万分,不知是恨是悲。下意识地索着拾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却是轻车熟路般自然而坦然。 “下雨了?”郑琛的声音暗哑,让我心悸。 他翻过身,眼神清明通亮,似月光朗洁。令我羞愧,而无地自容。 然而,□酣足之余,指责与懊悔于他于我是相等的。 这一件件的衣服,终究筑起了我与他之间无可逾越的藩篱。 “嗯,把衣服去收进来。”我这样对他说。 他又怔怔看了我良久,才继续合上眼睡去。我没有仔细看他,因为不愿窥破那双蹙眉背后的暗伤。 我从容地收下晾晒的衣服,取出钥匙放在桌上,然后关门离去。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郑琛一直在等我回去。 可惜,我回不去了。 我们回不去了。 自虐般地步行到洛瞳的公寓,到了门口,却又记起自己一并把所有的钥匙都放在郑琛的家里。 按了按门铃,无人应门。我只好坐在地上,倚着门框。 良久,醉意复返,使我昏昏然。 又不知过了多久,竟有人轻拍我的脸。 是章蔚。柳眉暗蹙,凤目含秋,一脸忧愁的她更显得万分美丽。 章蔚抚上我的脸,忧道:“你真的在这儿,你的手机关机,洛瞳让我告诉你他今天不回来了。” 我仿若未闻,轻笑数声,犹如鬼魅:“蔚姐,她要结婚了。” 章蔚蹲下来扶起我,眼中有泪,道:“你知道了?” 我只是笑,我仿佛只会笑了。 章蔚不懂,她只是说:“没关系,让她结婚去好了,你要开开心心的。” 我摇了摇头,咽哽喉噎,痛苦万分:“不,我那么爱她,那么爱,我……” 我失去言语,只剩下懦弱无助的呜咽。 章蔚无奈地将我抱紧,温软地哄道:“不会的,你很快就会忘了她,你会找到一个更好的。” 我俯在她身上,无声而绝望地饮泣。 chapter06 惟以永伤【已修】在线阅读 Chapter06 惟以永伤【已修】 - Chapter07 腐骨之蛆【已修】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07 腐骨之蛆【已修】 & burns my life. 天光豁亮,生命如焚。 我喜欢夜,因为夜是白日的开始。 我喜欢夜,因为夜是白日的结束。 我喜欢夜,因为比起白日,夜使人清醒,更使人迷惑。而在这矛盾双方的冲击融合之下,腾生出一股令人欲罢不能的奇异快感。 所以我喜欢“bronze”。它那犹如蒙特利尔鸦片般的风情让我迷醉。 我坐在舞池中央的高台上,俯视亦幻亦真的人群。 我知道,这些在午夜黎明之中逡巡寻觅的男女,都掩藏着一颗永无餍足的心,于爱,于欲。 我醉醺醺地把住话筒,晃动身体,散漫地低唱: “ 何必爱他甜美让你惭愧,容颜与你作对。 嫉妒变成堡垒,你有没有所谓? 何必一定和他安睡,哪所谓有单身的蔷薇? 谈何忌讳? 若不是半丈衣袂,谁会无路可退。” 一曲毕,我跳下高台,摇摇晃晃地穿越尽情发酵的人群。 我挥汗如雨,坐在吧台上鲸饮。 暧昧不明的灯火掩没了彼此眼神,酒和烟草混合着让欲望丛生。 我突然怀念起那个和洛川很像的男人。 那张脸混杂着一个秘密。一个丑闻。 我想起了童年。和洛秋在一起,和洛瞳在一起时的童年。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想不到那才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直到那个男人出现。 他毁了洛秋,毁了洛瞳,也毁了我。那个男人毁了这个家。而我和洛瞳是帮凶,所以我们永远得不到洛秋的原谅。 这就是洛瞳和我的秘密,也是约定。 会不会就是他? 会不会? 或许,这不成熟的仇恨会是我的支点。这,算不算假想敌? 我又兀自发起笑来。 我看着酒杯里梦幻般沉淀的色彩,突然情绪翻飞,悲潮渐涌。我轻轻地哼起歌来,那是洛秋最喜欢的一首歌,替她惋伤,也替自己。 “我是一支玫瑰,等不到那只折取的手。” 突然身后有人和道: “我是一支玫瑰,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 我也不管他是谁,同他一起唱了下去: “啊,这一支将要枯萎的玫瑰,她付出所有的美,你却连头也不回; 啊,这一支将要枯萎的玫瑰,她付出所有伤悲,只为那廉价的谁。” “一首美丽的老歌。”一个并不陌生的男声道。 再一看,是他。我不正是在想他? 洛川? 不,不,不。怎么会? 我神色怪异地凝望着他。 我又醉了 “威士忌。谢谢。”他潇洒地扭过头去,对小和说。那纠结的发梢在光粒下仿佛湿漉漉的,懒散地扫过他苍白的后颈。 “介不介意请我?”我笑着侧头看向他,目光迷离辛辣。他也笑,狡黠而寂寞,带着一闪而过的明。 而我知道,他明白了。 我是真的醉了。 他向小和伸出两个手指。我突然有点得意,大概是因为自己的魅力被证实了。 艳遇是忘掉他人的得力手段之一。 他的唇型很像洛川,稍稍有点上翘,即使抿着嘴唇,也让人觉得是在微笑。 我也笑,笑得泪眼朦胧,笑比玉环再世。 我向他举起酒,cheers。 然后,各自仰头,一饮而尽。 一样冰冷的夜,且让我一醉方休吧。 带着宿醉的眩晕,我利落地穿起了衣服,心中也不知是恨是悔。 或许,我的心,早就是一地灰烬了。 忽然回想起那个混乱的午后,郑琛的那张脸,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他举起双手枕在脑后,注视着我,眼波流转,目光旖旎,似回味无穷。 然后,他以没有转折的口吻,微微得意地道:“还记得我。” 我冷哼一声,反问道:“对,我怎么能忘了你?” 他轻轻一笑,悠然道:“没错,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忘记我曾经爱过的人,尤其是我的初恋。你知道么?小睫,我还是……” 我打断他这令我作呕的话语,怒极反笑:“可惜了,我只不过是心存遗憾。” 他不知羞耻地笑起来,追问道:“遗憾什么?遗憾我不够爱你?或是又爱上小瞳?又或是秋?” 我脸色惨白,捏紧衣服的下摆,手指几乎痉挛。嘴上只一字一顿地,犹如掷飞刀一般,悲愤地低喊:“我只是遗憾当初那一刀捅得你不够深!不够重!没将你置于死地!” 他没有说话,想必他也自知理亏而无话可说。 我犹如得胜般,从容地穿起了最后一件衣物。 可是,没想到他仿佛置身于六年前的那个黄昏,轻启口唇,深情款款:“或许,我又爱上你了,小睫。” 我讶然了——世界上还真有他这般的下作无耻,竟然故技重施,还当我是无知少女么? 我头皮发麻,背上生寒,冷汗淋漓。嘴角却忍不住溢出冷笑,警告道:“不要轻易说‘爱’,洛川。” 整理妥当,我推门而走。 冷风扑面,暗夜如幕,庞大的惊惧几乎没过我脆弱的咽喉,我又可以在其中挣扎多久? 怎么会是他呢? 竟然又是他? 我还是这样奋不顾身地扑上去。 洛川。 为什么又是你? 这仿佛又是那一个尘封的黄昏,我的恐惧,我的忏悔,我的蛆虫。 原来,它从来不曾远离我。 见到洛瞳,我便惊惶地捉着他的手,目光涣散,梦呓般地喃喃道:“我碰上他了。” 洛瞳顿时面沉如水,正视起我苍白如纸的脸,警觉道:“洛川?” 我缓而沉重地颔首,又似恍然间惊醒了一般,惊叫道:“哥,那我要怎么办?” 洛瞳握紧我的肩膀,脸上颤怵地掠过痛苦怨恨的神情,眼中海潮暗涌,沉道:“你当时还未成年,我们不必怕他。” 我揪住他的衣襟,怀着惊恐,仰望着他沉毅的脸庞。口唇开合,却弱不成声,只颤道:“哥,我很怕。” 洛瞳立刻把我按进怀里。 他的心跳飞快,我知道,其实他和我一样紧张恐惧。 我知道,即使已经过了六年,我们还是那两个在萧索的暗夜,孤独无依,伪装坚强的孩子。 洛瞳抚我的发,压抑地喘息着,声音温柔而坚决:“别怕,这一次,我会来保护你。” 洛瞳的双臂搂紧了我,我把头整个埋进他温热的颈窝,鼻尖都是salem&hol的味道。 除了自己,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我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好像若干年前,我的那一颗年少无知的心,第一次坠入生命中的第一个黄昏。 不不不,我已经害了洛秋阿姨,我怎么能将洛瞳拖下水! 不!不!不! 我迅即抬臂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挣脱洛瞳的拥抱。 “哥,这是我造的孽,我不会让你替我挡着。如果我再遇见他,在遇见这样的事,我便与他同归于尽!” 我的眼神近乎疯狂,口吻斩钉截铁。 洛瞳面色铁青,削薄的双唇抿得很紧。他再一次搂住我,爱怜地抚我泪痕交错的脸,揉过我蓬乱的发丝。他面部扭曲,痛心疾首,轻轻吻着我的脸,我的唇。 他含着悲伤,或者亏欠,摇着头道:“不,不……小睫,忘了他们吧,忘了吧。你,还有我啊。” 我扭头看着窗外的一片黑暗,静静地落下泪来。 洛川只披了一件丝质睡袍,踹开一堆堆的过道上成衣布料。 他有点气急败坏地从一只破旧的牛皮袋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素描簿。 起毛的墨绿色纤维封面,金属的护角锈迹斑斑。 轻轻地,唯恐破坏了一般,洛川取出了簿子里唯一的一幅画——一幅16k大小的素描。画面致,笔触细腻。纸张薄脆发黄,年代久远,犹如每个人内心深处,熨了又熨,藏了又藏的记忆。 画中是一名豆蔻少女。 纤瘦的身躯挂着与之不合的汗衫和男式背带裤。陈旧的阳光下,少女利落的短发周围带着淡色的光晕。在框住了垂硕花朵的玻璃窗下,她的眉间洋溢着飞扬的神采。少女的左边是一架旧钢琴,泛着细碎的珠光,仿佛还能听到空灵流动的泠泠琴音。 洛川眼中迸出光,嘴唇就好似风中的蝶翅一般轻轻地颤抖起来,深情凝望着画中的少女出神。 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我要的还是你? 为什么你会这样恨我? 为什么?小睫。 小睫。 小睫。 chapter07 腐骨之蛆【已修】在线阅读 Chapter07 腐骨之蛆【已修】 - Chapter08 寒池千叠【已修】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08 寒池千叠【已修】 i bsp;be a myself. 我可以成为任何人,但不愿是自己。 “一定要起诉他么?”何诺眉头暗蹙,焦急地问起了卓启文。 其实她应该知道的,按照卓启文的独占欲,怎么可能让洛睫好过。 “当然,违约金是三百万,加上包装、训练、宣传等等的费用,一共是五百四十万,”卓启文顿了顿,俯下身在翻阅出一条条记录给何诺过目,并公事公办地答道,“你也知道,自洛瞳加入admc之后不出一个月就成了当红设计师lj的专职model。那么半年来,略地计算一下,我们公司已经损失了近千万了。” “是么?”何诺斟酌起来,飘忽不定的目光又转向了另一边。 何诺是知道的,洛瞳所赚的钱都用来替养母洛秋治病,和归还各种各样的债款。而且,在洛瞳还没有从事模特这一行业的时候,甚至从事过……小睫也因此染上了lsd。 何诺的眼前,都是一张张小睫的脸,执著的、倔强的、迷茫的、痛苦的、怨恨的,还有那被晶莹如珠的泪水打湿的眼睫。 她是一只脆弱的小小蜻蜓。 自己却要伤害她,并注定要伤害她。 何诺心事本就如天边浮云,飘忽不着,千头万绪,现在更是酸楚钝痛,不知何去何从。 这一切都被卓启文尽收眼底,不禁妒火暗烧,他知道,只要一提到洛睫或者与洛睫有关的事,何诺就会变得优柔寡断起来,甚至失去应有的决策能力。当初,让洛瞳成为何氏旗下公司的model本就是错误! “联系律师了么?”何诺翻着文件,随口问道。她不知道是不是要事先通知洛家兄妹。 “是的,已经联系了ennis,明天下午他的人会过来详谈。”卓启文道,不留余地。 “那么,你觉得呢?启文?”何诺略感无措,只好反问卓启文。 “为了公司的利益,我们也必须起诉他。”卓启文缓缓地说道,仿佛带着一点同情,也有一丝无奈。 “嗯……”何诺仍然有点犹豫,只让步道,“准备索取多少金额?” “六百万。”卓启文口齿清楚地道。 “……好吧。”何诺点点头,提起笔,微微迟疑地签下字。 卓启文看着那两个娟秀的“何诺”二字,心里不是滋味。 今天小孩的保姆临时有事,我顺路将她送去美术班,然后去“bronze”唱歌。 “i dream of your face. i hear your voibsp;my love. i look at you but i am blind. i say a pray to the moonlight bsp;like a frightened child. if i bsp;hold you tight, if i bsp;feel you eyes like memorized sky, if i bsp;kiss you oime, if i bsp;be with you for a&ime, if you were mine, oh i bsp;deny. but you turned a;from my sight.” 我清吟低唱,深情凝望着顶上相互追逐的光束,仿佛进入了幻梦中。 泪眼迷蒙之间,心脏阵阵紧缩。我分不清是压抑,还是欢愉。 我似乎梦到了故事最初的那一夜。 那一夜,花,轻轻开了。 瞬间,花开成海。 而今,尚微茫醒转,一切,早不复在。 走出“bronze”,已近午夜。章蔚多给了三百,说是分红,我自是欣然接受。 天下起雪来,细细密密,使人雀跃。 楼顶亮着巨幅的adore乐队“我的歌诗慕”巡演海报,霓虹飞闪,显得天上的孤星更加遥远而黯淡。 我望着海报上的“北城站”欣慰地笑了笑,便拖着疲惫的步伐,顶着天边烟火的光影,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不见洛瞳,只见李怀亦坐在客厅里。 他一见我便站起来,从包里取出一只包装致的礼品盒,笑盈盈地道:“洛小姐,生日快乐,这是rufus送给你的。” 我微微愕然,隐约想起今天的日期,又想起酒吧的奖金,以及路上的烟火,才知道原来已是除夕——我的生日,也是洛瞳的生日。 原来我已经成年了,洛瞳也二十岁了。 可惜,洛秋阿姨没能看到这一天。 想到这里,悲从中来。 我看着李怀亦,笑着道谢接过礼物。 “不打开么?”李怀亦轻促道,仍旧是笑着。 我拉开盒子上的花朵,绘着龙胆的卡片上写着:我们永远在一起。落款是,瞳。 我的心里,顿时溢满了暖意。 取出卡片,只见宝□上躺着一条坠链,是个小小的花体的“j”字。我将它翻过来,后面刻着一个小小的中文字——“睫”。 我心喜极,心道:哥,谢谢你。 李怀亦取出坠子,拉开,道:“我帮你戴上,如何?” 我含着泪,略略羞涩地点点头,背转身体。 戴上坠子后,洛瞳便骂骂咧咧地进来了,左手中拎着蛋糕盒,右肩背着大提——看来,他回了老家。 我兴奋地扑上去,像小时候一样去打他的头。洛瞳慌忙躲闪着,连声道:“小心,蛋糕要毁了!” 李怀亦微笑着走上去,替他接过手上的东西,把大提拿到了客厅里。 我掸掉他肩上的雪粒,将他的风衣挂到墙上去。 洛瞳靠在玄关上解靴子上的鞋带。解了扣的衣襟里露出一点银光,我定睛一看,方知是与我一般的坠链,却是个“t”字。洛瞳也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便拎起前的坠子,冲我一笑,让我心中倍觉温暖。 李怀亦将蛋糕取出来,开始往上面颇为郑重地蜡烛,一边一边认真地问:“要三十九支么?” 洛瞳一听,却“噗哧”一声大笑起来。我也跟着嬉笑,还差点将手中的酒洒了。 末了,洛瞳道:“全上不就成刺猬了?” 李怀亦略略一愣,也跟笑起来。 满室都是三人开怀的笑声。 分蛋糕的时候,李怀亦接到了公司的电话便离开了。室内只余我与洛瞳二人。 唱机里圣桑的《a小调第一大提琴协奏曲》与室内的烛光一同跳动流转,与月光交织。 我手捧着酒,将里面的覆盆子捡出来吃。 看着洛瞳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吃着蛋糕,似乎很饿的样子,突然有点心酸。洛秋阿姨的医疗费,需要归还的债款,甚至是我的学费,大部分都是洛瞳工作所得。他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他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也放弃了去巴黎进修的机会。 “哥,对不起。”我心潮涌动,伸手抱住了洛瞳。 “有什么对不起的?”他身形微微一颤,顺手取过我手中的酒,喝个光。 我没有动,眼睛酸涩疼痛,嗫嚅道:“如果不是我以前不懂事,洛秋阿姨也不会……” 洛瞳回转身体,见到我眼中将要陨落的泪水,神情一滞,轻声斥道:“在傻想些什么呢?” 洛瞳与我相偎,长睫半掩,神情宽柔而寂寞,却坚定卓绝:“知道么?我看到你一个人瞒着我在rain bar做啤酒女郎,我就发誓即使去街头拉大提,也不会让你再受这种欺侮。” 往事不堪回首,我微微讷涩,又不禁冷汗盈额,在那个带着淡淡salem&hol薄荷味的怀抱里蜷缩起来。 洛瞳抚着我的头发,细细叹息道:“我知道你一直怕我会离开你,因为我们不是真正兄妹。可是小睫,那个所谓的‘秘密’,不过是我们不愿离开对方的见证而已,没有哪一对兄妹,比我们更像两兄妹了。” 我拥紧他,流下泪来,羞赧地嗫嚅:“哥,哥……” 洛瞳抱紧我,就像在任何一个噩梦丛生的夜晚,轻轻低喊着我的小名,犹如大提琴低音弦奏出的尾音。 悠悠醒转,洛瞳早已不在身边。 我下意识地向床头柜,闹钟里显示的是上午六点。 我打开灯。 杯子下压着一张便笺:小睫,公司临时有事。话费已充,随时联系。记得吃早饭。 我伸手按了按太阳,打开手机。 有两条短信。 一条是来电助手,郑琛在昨天午夜来电。一条是何诺,明天上午十点,verges餐厅,希望你能来。 我有点迷糊,将后者重复了念了三遍,才确定是真的。 可是,我需要去么?我能去么? 蓝光里,那刺眼的名字,一笔一划,宛若凌迟在心。 我拉开帘,又拉开窗。 冷风袭侵,面若刀割。 脸上没有预想之中的泪痕,我并不细想,只愿早日麻木不仁,百毒不侵。 当卓启文离开后,何诺便来到了verges,特地挑选了一个靠街的座位。点了一壶铁观音,慢慢地喝,静静地等。 指针每接近十点一秒,何诺的心便揪紧一分。喜悦与忧虑交织,抗拒和期待并存。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门口始终没有闪现那个铭心刻骨的身影。 何诺向外张望。 暮天欲雪,薄雾冥冥,可见为时已晚。 何诺结了帐,慢慢踱出了verges。 腹中空空,却毫无食欲。 好像,此刻的心情。 chapter08 寒池千叠【已修】在线阅读 Chapter08 寒池千叠【已修】 - Chapter09 心猿深锁【已修】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09 心猿深锁【已修】 & i ;up, finding a guy who should have never been here. today, she is here again. forever, i ay. 每天夜晚醒来,我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今天,她又在这里。 我希望她永远消失。 又开始见到那个女人了。 洋红色的高跟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使我无比心悸。 她停在我面前,向前屈下身,笑靥如花:“小睫乖,把眼睛闭上,数到一百,妈妈就把礼物给你噢。” 我羞涩地低下头,幸福地闭上眼睛,郑重地并紧黑色的小皮鞋,汗湿的小手捏住桃红色的纱裙,紧张而雀跃。 我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慢慢地数。 一,二,三,四,五…… 妈妈…… 兀然坐起,原来我只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满目白光飞闪,原来这只是一个阳光热烈的午后。 卡其色的窗帘奋力扑腾,像极了我在梦境里的挣扎。 我十分努力地甩了甩头。 我,又该吃药了。 是时,半夜。 我凑近镜子,指尖细细抚过脸庞,干黄如秋天的梧桐叶,一脉一络都透着凄苦之色。 原来容颜幻灭,灵魂枯竭,真是一秒也不肯延迟松息。 怪不得,人人都怕老去。 目光如利剑,我直视着自己,兀然轻轻发笑,轻蔑而怜惜。 这时,门把轻转。 我回头望去,见是洛瞳。我那眉目微皱,好似忧郁神祗的瞳。 穿过月光,洛瞳走近我。 他抚我的额头,目光柔和似星光:“梦到她了?” 我点点头,环住他的腰际,将脸贴到他温暖的腹部。 洛瞳揉着我的发,有点迟疑地道:“还是会怕么?要不要约秦医生?” 我将脸埋在他的睡衣里,闷声道:“嗯,很怕,我还以为不会怕了,可是,真的很怕。”想了想,又憋出一句:“别叫医生。” 是的,我是怕的。 每每梦见她,触目遍及的只有惊恐畏惧。汗湿重衣、震颤不已,彷佛一只惊弓的小鸟。 母亲,这个本是世界上最温暖、最贴心的名字,可是对我而言,却是犹如恶魔般的存在。 她生下我,不是上天对女人的恩赐,只是一场意外。 我怎么还会梦见她? 怎么会? 洛瞳轻笑数声,拨开我额前粘湿的发,调侃道:“她比贞子还恐怖?” 我心中一凛,揪住他的衣襟,夸张地大叫:“当然,恐怖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洛瞳笑了笑,仿佛是喜欢我这般极有活力又无比孩子气的模样的。 他将我赶进被里。 我睁着眼,看着他为我细细掖好被角,查看了空调温度,然后坐在一边陪我。好像我曾经一直希望拥有的父亲。 而我的母亲…… “何诺来找过我了。”我道,伸出手去,捏住他的。 “有什么事么?”洛瞳轻问,月影下的神情微微变化,又旋即如常。 “我没去见她。”我轻轻叹息,说不出是懊悔,还是无奈。 洛瞳捏捏我的手,摩挲我干燥的手心,声音低沉:“别再难过了,好么?” 我认真地点点头,听着他均匀的呼吸,闭上了眼睛。 原本以为过年了,人就会少一些,谁知还是与平时一般多。 是啊,寂寞还分时间不成? 洛瞳又飞到别处去了。 我僵冷的脸,虚脱般靠在了过道上。 良久,有人拍着我的脸。 我依旧闭着眼,吃吃地笑:“我唱得怎么样?” 那人懒洋洋地道,却也是难掩的兴奋:“你要是再唱下去,整个adore就没饭吃了!” 是米辰!我心里一跳,大喜,口齿含糊地调侃道:“怎么样混不下去了吧!” 米辰一边扶起我,一边笑着附和道:“对啊对啊,少了你,adore怎么混得下去?你看你,喝了不少吧,舌头都大了,难道何诺就是怎么照顾你的?” 提到何诺,我心一颤,一个踉跄扑到她身上。米辰惊叫地扶住我,又无言地端详了我一阵,我的目光胡乱地在纹路破碎的地砖上刮划。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伸出手握紧我的肩膀,令我抬头与她对望。只见她面沉如水,眼底竟是微薄的怒意。 良久,她拉过我,用额角轻轻顶着我的额,低声道:“小睫,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自己的。”听罢,我凄然一笑,不动声色地推开她,撇过脸去,不语。 米辰接着道,语气认真而心痛:“我就知道她终究还是会被背叛你的。” 我淡漠地打断她,道:“辰你想的太严重,不过是我活该。” 米辰目光挣扎,轻颤着指尖,抚上我纠缠的发,悔恨道:“小睫,当初我就不应该把你交给她,是我的错。” 我只在心底冷笑,缩了缩身体,道:“算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把我搞得像个弃妇似的。” 米辰痛心疾首:“小睫,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直视着她,失声而笑:“我变成什么样了?你难道没有变么?说到背叛,难道你没有背叛过我?你又何必说呢。” 是啊,若不是她离开北城,离开了我…… 呵,追提过去、归咎他人又有什么意义? 又无法为自己开脱。 我故自摇了摇头。 米辰心虚愧疚,摇晃我,微微哽咽道:“小睫,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我把手放在她肩上,笑了笑。 她看着我,眼中有泪,怀着自责,怀着歉疚,也怀着期待。 我伸出手抱住她的头,慢慢拉近,轻叹:“在你和我道歉的时候,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走出“bronze”,已近凌晨。 米辰喝得烂醉,张牙舞爪。 和米辰一起坐在计程车里,我突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郑琛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念他,或许只是个习惯。 我不知道。 关掉灯,拉开厚重的窗帘,我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米辰。 心中细数着往日快乐的时光,轻抚她沐浴在月光里的脸。 真好,你回来了。 真好,有你替我分担。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 我对着她的耳朵,轻轻低语。 “有什么好吃的?”米辰趴在我肩上,对着我面前刚涂好黄油的面包片双眼放绿光。 “拿去吧。”我无奈地把面包片塞到她嘴里。 没等我涂完第二片,米辰就已经重新趴回我的肩膀,盯着食物,作三尺垂涎状。 我哀叹一声,只好继续喂她:“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看米辰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跳上去盘腿坐好,嚼得不亦乐乎。 我忍不住扑上去掐她的腰,忿忿地说:“你这只猪,吃那么多还那么瘦!” 米辰举着面包片,连连躲闪,舔舔嘴唇,得意地笑:“哈哈,你嫉妒啊!” 我们笑了一阵,便继续同早餐作战。 收拾残局之时,米辰抹抹嘴唇,一脸的意犹未尽。我忍不住打趣道:“嘿,一点面包就能满足你了?你还真是好养!” 米辰眯起眼看着我,上下打量我,目光变得有点怪异。 “干嘛?”我立刻警惕起来,盯着她。 米辰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我身边。 她拧紧柳眉,捏着我的下巴,目光怨毒:“小睫,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我苦笑一声,退了几步,只撇开脸道,“辰你别逼我。” “好,好,好。”米辰垂了睫羽,摆摆手,叹了一口气,又正色道:“不过说真的,你回adore吧。” “算了吧,”我的语气出奇地愉快,没有丝毫心虚地望向她,“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而且现在巡演嗳,你这样逃出来没事么?” “可是你不快乐?”她叹息,眼中盛着凄凉,我的凄凉。她眼神急切地望着我:“你的梦想呢?你的梦想?” “梦想?不不不,我不过是想赚钱,想早日逃离那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我冷静地摇头,半是解嘲,半是无奈地看着她,“但是现在不需要了,又不是演《喜剧之王》。” 再说了,哪有那么多梦想? “随便你吧,”她讪笑了两声,一下仰躺到了沙发上,略略自嘲地道:“小睫,要是当初没有离开你就好了。” 我无奈心酸,一时无语,良久才叹道:“我没有怪你,其实是我才是最幼稚最自私的那一个,怎么能因为小时候的一句玩笑话而……” 米辰却直身跳起,脸色煞白,失声大叫:“小时候的玩笑话?小睫,你开什么玩笑!我,我……” 话未完,她仿佛又说不出似的,捂住脸,静静地颤抖。 我真想走过去抱住她,安慰她,可是,我的双腿却被无情地定住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痴痴地望着米辰捂着眼目奔出门去。 空留下一屋死寂,仿佛,仿佛她本没有来过。 我喉如焦灼,却哽咽无声,对着这一屋沉寐一般的死寂。 chapter09 心猿深锁【已修】在线阅读 Chapter09 心猿深锁【已修】 - Chapter10 空城飞花【已修】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10 空城飞花【已修】 u r snow on me road. i fear of suo tear us apart.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看着蝴蝶扑不过天涯,谁又有权不理解……”午夜的电台播起王菲的歌。 昏昏欲睡的何诺失神地听着,偶尔含糊地哼唱两句。 看着何诺红肿的双眼,悲伤的神情,卓启文也莫名伤感,可嘴角又止不住微微勾起来,带着一丝由衷的快意。 因为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久年缠绵病榻的何老先生——何诺的父亲、卓启文的泰山大人在今年第五次急救生还后,深知时日不多,已决定将自己所有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何诺。而何诺身体羸弱,又是自己的未婚妻,加上已有的股份,自己无疑已经成了何氏集团实质上最大的股东。 真正的大权在握,也莫过于此吧。 将车安稳地驶入车库,半扶半抱地将何诺带入别墅内。取了毛巾,替她洗了脸,又喂了药,把她送入梦乡。 看着睡梦中仍然微蹙眉头的何诺,卓启文不禁心疼起来,掏出pda播了两下查看日程安排,致电秘书交代两件事,第一,索赔违约金事宜继续跟进,第二,取消第二天的行程。 洛瞳提起手,用牙齿咬开表带上的蝴蝶扣,把手表甩在了茶几上,又将自己抛入沙发里。 刚刚收到李怀亦的简讯,原来他擅自离去的公司——何氏娱乐,已在筹划索赔违约金事宜。 洛瞳不是没有想过,也事先尽其所能存了一定金额的款项,只是杯水车薪,卓启文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和小睫。另外,洛川已经出现了,他欠下的也该是时候归还。但是不论如何,洛秋已经去世,小睫困于窘境自难转圜,洛瞳决定等白离回来了,再从长计议。 一摁遥控,电视屏幕就出现了一个舞台,是一个巨大的十字。 台上的女歌手说:“晚上好,我是辰。” 她的围巾不断得掉下来,又被重新绕回去。米辰站在缓缓飘飞的细雪之中,睫羽上沾染着晶莹。 是正在转播adore在北城的演出。 不知道小睫有没有去看。洛瞳想。 欢呼声之后,现场又瞬时归于安静。钢琴铺陈前奏,如雨滴缓缓着落。 在恍然未觉的弦乐之中,汇入米辰的歌声: “……高处凝望,世界入睡,点点滴滴,亮绿猩红;彼此眉目,缘起情深,忽远忽近,跌宕之中;云朵芬芳,吻到星空,多出翅膀,你我互拥;千米高空,牵住双手,和你一起,笑着失踪……” 这是一首旧歌。如同旧时光。被风尘熨得旧旧的时光。 旧得像小睫还没遇到何诺,自己也未遇到白离。 洛瞳取了一支salem&hol,放在鼻尖细细地嗅。心底蒸腾出稀薄的烟雾,那人的轮廓却是清晰得毫发分明。 彼此心中都有一个人。 他们很快乐,就如这世界上的所有的初恋,快乐,盲目而舒畅的快乐。就好像全世界的蝴蝶,在同一时刻震颤华美诡艳的翅羽,抖落磷火般的粉末。就好像三棱镜下的日光,赤橙黄绿青蓝紫,手触无物,却亦真亦假,美轮美奂。 第二首歌有遥远的钟声,重重回荡,破坏了弦乐细腻的美感。 歌名是《每个太阳掩面哭泣的时候》。 米辰的歌声回荡在夜空,也流淌在公寓里。歌声幽渺迷离,犹如受到人类王子欺骗的红尾人鱼。蓝色月下,红色海潮,珊瑚礁石上,饮恨悲泣的她痴守着城堡舞会里的无情背影。而在化成泡沫之前,她都无法甘心离去。 就这样迷茫地等着,等到白离回来的时候,洛瞳瘫躺在沙发里睡去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想必是累极。 茶几上摆着一个盛了一半清水的圆底玻璃缸,里面浸了两只处理完毕的水仙球。 那是白离老家的习惯了,到春节就要种水仙,以求亲人团圆,合家欢乐。 白离心有触动,微笑着把玻璃缸放到电视机旁边,将洛瞳的风衣挂到别处,又回卧室取了条毛毯给洛瞳盖上,接着坐下来把未完成的水仙球削完。 剥开球外的褐色脆壳。清除污泥。去掉芽苞。刻除芽间鳞片。削叶。适宜刮除部分花梗薄皮。雕刻侧芽。 记得教洛瞳削水仙球的时候,洛瞳学得万般痛苦。不是碰落嫩芽,损伤花苞,就是伤到花梗,惹得白离连呼阿门,几欲成仁。 这是需要耐心和控制的细事情,白离并不喜欢,却习惯于做。 削水仙是姥爷手把手教的。那时还小,好静,加上耐心,在大冬天的鞭声中磨着磨着,也就学会了。 大学学的是机械,常常要画图。那时候没有计算机cad软件可用,垂头趴在硕大的绘图板上,用铅笔、圆规和各种笨重的尺子,好几天才能画成一张图纸。若是画错一条线,整张图纸报废。或许,就是那四年养成了这习惯。 然后工作。转行。遇见洛瞳。喜欢洛瞳。因为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而不愉快,以至于差点分手。之后,误会未消,却和好如初,直到现在。 洛瞳心里一直有一个人,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对白离而言,不是不介意。白离不是小气的人,可在这一点上万般慷慨不起来。 轻松而熟练地雕琢着水仙球,满掌都是清香汁。偶尔停顿,习惯地望向发着细微鼾声的洛瞳,看他的脸,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心境满足而安和,且平静如水。 解决了剩下的水仙球,整理了一下几面,拐进厨房。 磨豆,加水,蒸煮,过滤。 窗外皓朗星空,地上皑皑白雪,满室微酸醇香。坐在吧台上,咖啡如丝绸流转,使白离想到德芙巧克力的电视广告。 “蓝山?”洛瞳裹着毛毯,睡眼迷蒙,略微困顿地歪着头出现在白离身后。 “不睡了?”白离轻呷一口,让咖啡回味在口舌之间。 洛瞳点点头,取下毛毯,团在前,蹭到一边凳子上,呆坐了片刻,抚着肚子,冒出两个字:“好饿。” 白离瞧他宛若孩童的模样不禁忍俊,放下杯碟,道:“给你下个面条?”洛瞳应好。 “和李助理相处的怎么样?”白离回首。 洛瞳正将一片cd放入唱机里。 “李怀亦?”洛瞳瞬间表情丰富,作投降状,“真是强悍,时尚圈的功课做得极足,连摄影、音乐也略知一二,昨天还同我聊起了拉赫玛尼诺夫,而我连穿的衣服牌子都分不清。总之,他做这一行,简直是目无全牛,游刃有余!” “那是自然,李助号称“工作狂人”,”白离解道,“他原本是内定的北城分公司经理,不过因为你的关系,才做这份工。” “我?”洛瞳摁了几下快进键,调着曲目,虽是疑问,却并不好奇。 “你不知道现在的身价?”白离诧道。 是德彪西的交响素描——《大海》 “呵,左右不过是个皮生意,有银子入账不就得了?”洛瞳也笑,坐回凳子,闭着眼沉入乐曲之中。 白离嘴角带笑。他想起了初见洛瞳时,smith和洛瞳的对话。那时候洛瞳刚刚签约admc,场面恢宏。远远望去,举手投足,便知是个绝佳的人物。 smith见洛瞳似拼命三郎,便打趣:rufus,你进这行是为名,还是为利? 洛瞳道:“不为名,也不为利?” smith好奇:“那为什么?” 洛瞳笑得落拓不羁,本以为他这般风度定会答出“为了力与美”之类的句子,谁知他却答了一句:“为钱。” smith当场失笑:“那还不是为利?” 洛瞳却笑而不答,笑得很轻,仿佛衔着一丝轻蔑。爱琴海一般的眼瞳中,尽是琢磨不透的意味。 之后又听到一些传言。说是洛瞳签约的时候,老总苦劝他往演艺圈发展,结果被洛瞳坚拒。 依稀记得,当时小陈说得绘声绘色:“你别不信,你知道洛瞳怎么说的?他问:‘能保证我一出道就有现在的收益么?’惹得老总连连抹汗。” 洛瞳不是不了解自己的身价,只是不在乎。洛瞳入这一行,不过是想赚钱糊口。他在乎的是给洛秋治病,还清债款,供小睫读书,空闲时拉拉大提,如果有可能的话,去德彪西的母校学音乐。 白离端上热腾腾香喷喷的粉彩大碗。“好了。吃吧。” 洛瞳睁开眼,带着泪光,宛如梦呓,只道:“浪,在嬉戏。” 见到洛瞳迷离痴态,白离不禁心动。揽过他的额,在那条疤痕印下一吻。洛瞳发出了一声叹息,缓缓地拿起筷子,端过碗,开动。 “何氏娱乐可能会找我麻烦?”含糊吞咽的声音,真的饿了。 “你是说违约的事情?”白离悠悠地翻着娱乐杂志,似乎并不着急。 “嗯,也该是时候了。何老先生行将就木,何诺缠绵病榻,卓启文大权在握,而且,”洛瞳有点迟疑,抬起头郑重的看着白离,道:“……小睫碰到他了……他,回来了……” “谁?” “洛川。” 二字掷地,空气骤然凝固压缩。 静,静得难以呼吸。 白离放下杂志,快速调整了表情,顿了顿,道:“然后呢?” 洛瞳黯然,暗暗嘀咕了一声:“对不起。” 筷子被放在了吧台上。 白离绕过去,扳过他的肩,扶起他的头,说:“我的确介意,但这不影响什么。真的。” 洛瞳却说得让人心颤:“每个人都会有个结局,总有了断的时候。” 光线由粉蓝灯罩过滤,将彼此脸色都照得青灰。而洛瞳神情凄惘,眼神空洞。白离顿时无措。 洛瞳只是轻轻抚左手的无名指部。那里有一个圈。是长年戴着指环的铁证。一个并不值得随身携带的承诺。一个年少夭折的承诺。 洛瞳低低的声音,缓缓地,从腔里挤出来:“彼此诚实,这是相爱的前提。这也是我自己说的。” chapter10 空城飞花【已修】在线阅读 Chapter10 空城飞花【已修】 - Chapter11 紫陌迂回 上【已修】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11 紫陌迂回 上【已修】 love is e my love is one. 十丈软红刺肤,终究不过沧海一粟。 我看到了洛瞳的留言:把钱还给郑琛,不必欠着了。 我默默念了许多遍,在确定之后,叹了一口气。 合上手机,又叹。 火速去了银行提款,本可直接去郑琛的公寓,我却在街上犹犹疑疑,不自觉地绕回了家。 现金放入信封,塞入牛皮纸制的公文袋,按着突起的长方形,将多余的边卷起来,用皮筋扣住。 我捏着杯子,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搁在几面上的,这厚厚一叠的现金,像我一样惴惴不安。 咬咬牙,我拉开门去。 公寓门口正站着郑琛的合租人——扬寒。他和我简短地打了声招呼,朝里面呼喝一声“阿琛,你老婆来了”,便拎起小提蹦下楼去。 我没有敲门,直接走进门去。 郑琛正在用音叉调弦。 我一言未发,只是坐到他身边,拿了他那柄苏木弓在手中把玩。弓的重心比较靠弓一边,洛瞳说过,这样有利于掌握运弓。 音响里转着圣桑的《第一号小提琴奏鸣曲》。 我取出那只公文袋,轻而慎重地放在茶几上,等他的反应。他的手一直没有停,也没有抬头看我。一切动作都被延缓,只留他那略长的额发一下一下地飘动。 暖风中,谱架上的乐谱翻过了一页。 那里换过霍曼、舍夫契克、马扎斯、克莱采尔、顿特、帕格尼尼。他最喜欢的小提琴家是比利时的阿尔蒂尔.格罗米欧。格罗米欧运弓平稳,处理冷静,音质纯澈。郑琛希望成为那样的小提琴手,或者说那样的人。后来又迷上了钢琴,便请了老师来教。可是最钟爱的还是前者。 ——原来,我已同他相识了多年。 猛地背脊上一条细汗,神经微绷。我盯着他,心里说不出是期待,还是抗拒,抑或别的什么。 突然“铮嗡”一声,弦断了。郑琛轻骂了一句,颓然地丢出手上的东西,身体向后一仰跌在沙发背上,深深吸气。 琴体落地,琴轴断裂,e弦的一端弹了出来。 耳边是他沉重的呼吸。忽地悲从中来,我掩起口,无声泣涕起来。 他掩饰地从盒子里抽了一支烟叼在唇上,手却抖得怎么也点不燃。突然他扔掉烟,扑到琴上,飞快地取下e弦,将那弦的两头塞到我手里。我泪流满面,不知他意。只见他拉着我的手,将那横在他的脖子上,痛苦地喃喃:“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我怔怔地看了那钢丝镀金的e弦,又对上他红得快要滴血的眼睛,疯了一般将弦往回拉,“不,不……” 郑琛的神情恋慕而纠缠,宛若一个青涩少年,为爱疯狂,却无人垂怜。 弦无情地切在彼此的手指上,细腻入骨的痛楚,却不知怜惜了谁的心。 而我,是,是我害了他。 被小和摇醒,我抹了抹脸,砸吧了几下嘴,迷糊地问:“打烊了?” 章蔚优雅地赶跑了最后一群人,绕过桌椅,款款走我面前:“洛瞳飞哪儿了?” 我想了想,却答非所问:“拍实景,估计没一个星期回不来。” 她不以为意地一笑。目若春水,柔荑纤纤,拨动着一支吸管,道:“米辰回来了,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提到米辰,我不禁有点黯然。 她见我如此,又道:“郑琛昨天来找过你?” 我没答,也无话可说。 通往洗手间的走廊上,一个人从我身边窜过去,使我失了平衡,撞上墙壁。 我干脆靠着墙坐下,闭目养神。 良久,有人轻拍我的脸,急唤着:“洛睫?洛睫?” 我睁开眼,原是章蔚。她永远神焕发,美丽迷人。 章蔚笑得异常快乐,举着她的手机对我说:“你看,何诺约你出去呢!” 我接过她的手机,默念:小睫,我在verges等你,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请你一定要来。 看到发讯人上“何诺”两个字,我有短暂的失神。 我朝章蔚笑,道谢。 是到了该说清楚的时候了。我不能总是逃避。我冷静地想。 章蔚笑着,将手机塞到我手里,分外关心地道:“给你,你会用得着的。” 然而当时,她的笑容,那么牵强,而我却没有看出来。 楼顶亮着巨大的霓虹广告,嚣张鲜艳,异色飞闪,显得天上的孤星更加遥远而黯淡。 下了计程车,我慢慢地在街上走着。 附近原是六十年代的民居,有高大壮的法国梧桐。而现在,这里变成了一块房产工地。围墙上漆着“启诺华庭第一期”七个大字。 我真心替何诺感到高兴,卓启文是真的爱她。 正当我些许宽慰地想着,身后忽地伸过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口。 我挣扎,反地吸气。 是乙醚。 空白。 空白。 空白。 颠簸之后,混沌之中,略见几丝白光。白光下站着那个不可一世的卓启文,身后还有几个恶形恶状的男人。 “贱货!”卓启文拽起我的衣领,居高临下,狠狠给我一巴掌。 我竟有力气笑,毕竟他骂人的词汇的确匮乏。 这笑容仿佛是催化剂,卓启文的五官扭曲,眉尾高扬,怒不可遏。他死死拽着我的领子,一掌一掌用力地掴在我的脸上。 我只得努力咬紧牙关,坚决不发出一点声响。 很快,我的脸肿便高高肿起,眼冒金星,满口鲜血。 卓启文目光怨毒,神情狰狞,一把扯开了我的衣襟。 …… 邪恶幽灵的狞笑,远远近近,如潮席卷。 我呆滞地望着上空,炙热而暗黑的洪流,好似浓稠浑浊的红漆,一寸一寸没过来,近乎慷概地盖住了绝望的眼。 风里仿佛带着微微的咸味,或许来自于海。 鸟飞过去了。 那远处,天地相接,仿佛那就是世界的尽头。 我的世界的尽头。 捏着手机,我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还挺佩服自己的,竟然会这般冷静自持。 晦暗里,我艰难地拨通洛瞳的手机,嘴角撕裂,无力地道:“我出事了。” 他陡然紧张起来,急问:“你在哪儿?” 我麻木地回想了一下,虚弱地道:“我在金盛附近的那个工地。你别报警。” 洛瞳快速地沉默了一下去,带着他特有的鼻音地轻骂:“我很快就到,你等着啊。” 我用力地点点头,摁键收线。 我慢慢地把大衣从远处拖过来。掉了两颗颗扣子,一颗掉了线,耷拉在上面。 真是可惜,这是我最好的一件大衣了。我悲哀而茫然地想。 我倒了一点纯净水在袖子上,抹去那些我尚能抹去的污渍,使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糟糕。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这张破碎的脸藏起来。 我不能想象洛瞳看到后的神情。 我一瘸一拐地挪到木棚外。 我仰望天空,伸直双脚像一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 什么都是空白的,我不能思考。 当洛瞳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面前时,鼻管无可救药地阵阵酸涩。我目光呆滞地望着他,看着他把我扶起来,战栗地用风衣裹住我。他看着我红肿的脸颊,邋遢的装束,恨骂:“看老子我不化了他们!” 我一听,反而轻松地窃笑:“你还说我没男人要呢?真后悔没和你打赌,不然赔死你!” 他突然停下替我扣扣子的手,目光翻涌,仿佛有泪。转而又迅速撇过脸,恶狠狠地骂道:“半哭半笑的德行难看死了!”双手却将我拽在了怀里,臂弯一紧,在我耳边轻道:“别死撑了。”我短暂地一怔,正反地要否定,眼泪已先行一步湿了他的毛衣。 chapter11 紫陌迂回 上【已修】在线阅读 Chapter11 紫陌迂回 上【已修】 - Chapter11 紫陌迂回 下【已修】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11 紫陌迂回 下【已修】 嘴角的伤,我把自己浸入温热的水中。 虽然知道身上的痕迹不可能清除,可还是固执地一遍遍搓洗,直到皮肤绯红,再被水泡成苍白的颜色。 丝丝热气从水面飘起,整个浴室都变得模糊朦胧,不甚清晰。 冷静下来,很多事情可以慢慢回想。 只是想起的时候,也是剧痛开始的时候。 我闭上眼睛,屏住呼气,整个人沉入水底。 耳膜被水鼓动,嗡嗡作响。 苦不堪言,压抑难当。 这样的感觉,让我想起被母亲抛弃的时候,想起被santo厌倦的时候,也想起被卓启文压在身下的时候。 嗡嗡、嗡嗡…… 我猛然从浴缸中惊坐而起,惶然四望。 屏风后是替我拿来衣物的洛瞳。 他对我说,好好泡个澡。我细细地应了几声,眼泪又掉了下来。 因为我在想,为什么何诺约的我,却遇到卓启文呢? 为什么? 你,就这样,憎恶我么? 我脱力地想。 丝绵般温热的水汽里,我几次迷糊入梦,又几次惊醒。 我睁大眼睛,畏惧地伸手护在前。 我站起来,走出浴缸,临门倾听。洛瞳仿佛在通电话。我悄悄将门锁上,从架子上取出洛瞳的刮胡刀。 刀片很轻很薄,脆弱得像是蝴蝶的翅膀。 我虔诚地将它竖在手腕上。 我的心狂跳起来,仿佛要越出膛。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便笺。 郑琛放下琴,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洛睫,目光纠缠。说不出的苦,说不出的恨,亦有说不出的疼惜。 说不出她好在哪里,亦说不出她的短处,只是就这样被她填满了心中的唯一空缺。 爱上她或许就是一种本能,或者是宿命。不知不觉被她吸引,靠近她,默默地关注着她,让她在难过的时候来找他,照顾她,容忍她,恨她的冷静,恨她的执着,但归结底还是爱她深挚,爱到有苦不能言,爱到不负责任地想到死。或许他二十余年的生命荒芜而不自知,如一座游客络绎不绝的古老卫城,不过就是为了等着她一个人来搅起一场恶战。 琴面泛着的水光,仿佛泪盈于睫,上演一场心碎离别。 合上琴盒,或许明天应该拉了一曲欢快的小品。 可是,哪里还有明天。 郑琛轻轻掖了被角,无奈心酸。 “下来了么?等你老半天了。”手机那边传来扬寒的声音。 “快了。你再等等。”郑琛提上琴,步到门外。 离别在即,他留恋地望了洛睫一眼。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没有看到洛睫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 “你倒好,每天排练迟到,给自己老婆上独奏上得那么积极!”扬寒轻骂。 “你对那名额垂涎了这么久,怎么不先走?”郑琛道。 “算了吧,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呗!”扬寒踩上油门,车子飞快得驶离了医院。 “你老婆怎么样了?”扬寒在一个亮起红灯的路口问道。 郑琛摇摇头。 “不会醒不来了吧?”扬寒试探地道。 “滚你的!”郑琛迅速地抬腿蹬了扬寒一脚。 “切!至于么你!”扬寒呼疼,怨气冲天地睹了一眼郑琛。 “活该,叫你嘴里没一句好话!”郑琛道。 可是总还是有醒来的那一天。 我只能怀着下次再来的决心撑开眼帘。 眼前赫然是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 怎么会?难道不应该是琛么?或者是洛瞳?或者是章蔚?怎么会是她?为什么?不不,是我想得太多,我忍住哭泣的冲动骂自己,活该。 我闭上眼睛,强忍着心跳,默念了三遍“这不是真的”,可是忽然,睫毛上却明晰地落了一滴湿凉。 是真的!真的是她! 我诈尸一样跳起来。固然晕得眼冒金星,但我必须离开,万万不能叫她看见。只要一想到若是再叫她看见一眼,我便恨不得血溅房梁。 不行,这点不像我,我不该逃避,我怎么可以怕她? 见她眸中含泪,眼角晕红,怕是哭了有一会儿了。想到这个我的心不由得一抽。不行,这个不能心软的。我鼓起勇气,跳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算老几也敢来看我!别装出一副欠了我十万八千九的!我告诉你,我欠你的我已经还了,你欠我的也已经还了,我和你互不相欠,咱们早就两清了!你没看见我躺医院了么?还给我站在这里来碍我的眼?你***给我趁早滚蛋!” 她还是原地站着不动,欲言又止。我正了正色,强忍着一口气,高声骂道:“看什么看啊你!快给我滚啊!” 见我发飚,她不发一言地拿起手袋,正要挪开步子,又停了下来。 她回首望向我。 她的眼神,让我心碎。 我作泼妇叉腰状,叫道:“行!你不走,我走!”说着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她在后面追我。她没有叫我,可我知道是她。零碎的脚步声,像城市上空的雨,一下一下落在我心上。可是我不能,我不能,我只能咬紧牙关,向前跑。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 明明已经被风干的眼泪狼狈地流了下来,我穿过走廊,穿过人群,冲出医院大厅。到了大门口,我几乎崩溃一般的四处环视,见前面是街道,我兀然转身向她作出最后通牒:“不要过来!” 何诺满脸悲伤,放软了声音说:“小睫……回来……” 见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像是要把我被逼到绝境一般。随着她靠近的脚步,我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就是逃跑。于是我想也不想,就跌跌撞撞地往街上冲去。 喇叭声和刹车声发出奇怪又刺耳的噪音。近乎刺眼的阳光中,我像沙包一样飞了出去,抛到半空,再狠狠的砸到地上,滑出去几米。 我不动了,好似一滩烂泥,粉身碎骨大抵如此。 在落地的那一刻,我极度悲伤,我不知道我的那颗廉价的心是否甘心被打碎。 一个月后,洛川接到了来自洛睫的包裹。 是一段记录(车仑)暴的手机视频。 洛川可以认出里面的女主角是洛睫自己。 洛川目眦欲裂,怒可滔天。 chapter11 紫陌迂回 下【已修】在线阅读 Chapter11 紫陌迂回 下【已修】 - 第一卷完结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第一卷完结 第一卷《今生》就此完结。 留下了很多的谜团。 第一,洛川和洛秋、洛瞳、洛睫的关系与恩怨到底是什么。 第二,何诺、米辰和洛睫的感情纠葛。 第三,卓启文会不会继续报复,会不会受到洛睫的报复。 第四,白离、李怀亦和洛瞳将来会不会有感情问题。 第五,第一卷到底写了什么。 好吧,初次写百合,写得乱七八糟的。 谢谢看文、发评、收藏、包养的大大们,笙笙鞠躬,谢过。 第二卷《来世》讲的是郑琛离开洛睫之后,洛睫进入娱乐圈准备报复的故事。 是的,很俗气(抓头),笙笙努力写出不俗气的味道,唉唉。 第一卷完结在线阅读 第一卷完结 - 序言:如果,露丝玛丽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序言:如果,露丝玛丽 序言:如果,露丝玛丽 献给露丝玛丽 0 如果你曾爱得比我深…… 1 十一休假八天。没有让父亲来接。 车上放着很久以前的粤语赌片,那时候的王晶和黄秋生都很年轻。很嘈杂,很娱乐,画面纷乱鲜丽。 外面下着雨,白色的豆子连成壮的实线,砸在地上成了一滩积水,热烈而不自知,像是宿命所为的天。 一直喜欢雨。清净明朗,即使在云之下。可是,路途遥远,加上平衡觉敏感,极其容易晕车,我浑浑噩噩地坐着,以额角靠着窗,连眼睛也懒得睁开。 出云却一路遥控我,大概怕我出什么状况吧。 闲闲念着简讯时,眩晕之余,暗笑他走得不利落。 故事已经结局,怎么由得你撒娇撒痴再继续。 我警告自己。 2 前几日,和他通过电话。 出云向我抱怨了奖学金的事情。 出云说:不公平。 我笑了笑:那你出国好了。 其实很多事情是没有公平或者不公平的,不仅仅是所谓的爱情。 3 用驴子下了hocc的专辑。 一首歌里唱: 惊了天也动了地曾经深爱过的一个你 瞎了眼也疯了心曾想过从这里跳下去 那里来的一份勇气结果我还是存活下去 剪了发搬了家镜子里还是我吗 忘了你的眉毛忘了你的味道 忘了一个人的舞蹈忘了你有多高 再忘了你的好直到我忘了我们是我们 忘了我就可以忘了你 就在这一天我试着去想起你 却发现我眼中已经看不到你掏空了心也翻不出你 这世界上仿佛再没有一个你 忽然有一滴眼泪我吞了下去站在这屋顶看下去 我总可以忘了你是你呼吸空气 忘了你杀人的微笑直到我忘了煎熬是煎熬 也许因为忘了我是我不再有你 4 南海出版公司出版的亦舒选系列。我将这个系列的最后的一本留给了出云。 出的名字叫做《天若有情》。 是关于未来的事情,可惜地球上的男男女女似乎都看不穿爱情,为情所困,为欲所累。 天若有情。 或许是因为这四个字的彩头不好,所以我和出云不得善果。 一个情字,误尽苍生。 或许我的这一套书,还有集齐的那一天。 或许是他将这本书放回我的书架,在我的注视下。 也许吧。 7 希望你真的是在意。 6 十月六号。约好见面。 其实很多朋友说过,原本有这层关系在的两个人复以朋友的身份再见面,难免会有尴尬。 可是,我和他都没有。 居然相见甚欢,谈笑风生。 看看窗外的阳光落地,白云消散。流苏般的帘子轻轻摆动。他的深蓝诱惑。我的果醋。各自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分手的事,但也没有恋爱的气氛,反而像两个隔年未见的老友。 他说:这件衣服你穿着好看。 他说:还是普洱茶吧。 他说:会省钱给你买礼物的。 他说:其实我们还是做朋友好。 他说:你太优秀了,我配不上你。 他说:还是田园乡村pizza好了。 他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你对我最好了。 他说:我以为你想通了。 他以为我想通了。 我也以为我想通了。 那也仅仅是“以为”。 唯一区别是,他的“以为”比我的强多了,也有意义得多。 有时候,是他说了算。 7 什么时候开始睡不着了。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可我从未习惯。 在当当上选《牡丹亭》和《桃花扇》,订了萨拉.凯恩的戏剧集子,看了两个版本,似乎都差不多,但还是挑了十八块的那本,因为学科的关系想买《知识产权法》,可是一看价格还是算了,毕竟不会看第二遍,没必要放着。 迷上了卡森.麦卡勒斯。 8 重新看了尼金斯基版的l'apres-midi d'un faune。 牧神顽皮可爱的样子,让我难过。 9 没有谁爱着谁的痕迹 没有一双眼睛可以铭记 没有一双手不能抹去 没有别人愿意惋惜 因为 没有我也没有你 我却记得我选过一个c 10 所谓爱的永远,便是无数个爱的连续的瞬间结合而成的一段日子。当他离开的时候,便到了永远的尽头。 所以,不要问我,永远有多远。 11 第一次正式逃课。没有原因,就是想逃课。西方文学的人文印象。 上次讲到但丁的《神曲》。 最先是地狱的前厅,即由象征□的豹子、代表傲慢的狮子,以及由嫉妒释放的意味贪婪的狼看守的森林。 然后依次是,地狱,炼狱,天堂。 我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将在地狱第七层的中圈或内圈出现。前者是环形森林,后者是炙热沙漠。 两者都是好去处。我喜欢刺激。 唯一可惜的是,现在我一个人下去,要知道原本还是有个人陪伴的。 不是后悔,也不觉得恨,只是有点奇怪。 就好像原本说好的,信誓旦旦,一下子就什么都没有了,连那一段时间也好像没有存在过。比光更迅速,比梦更不真实,但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分一秒,我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别人,真是很诡异的感觉。 12 日历上写着大大的一月。我想应该是二零一零吧。我死了。 不是在圣托里尼,我以为会在那里。结果只是很普通的公寓楼。我逃下来了。 在十六楼蹭掉了我的耳朵。 是左边的,真可惜。 会不会是你想留下这只耳朵呢?出云。 我梦见,我死了。 那天,风很大,雨在这城市上空落着。 没有落在我心上,雨在这城市上空落着。 13 没有永恒,爱琴海不能与太阳相溶一体。 14 失眠的时候,我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虫子被凝固在琥珀里,瞪着合不上的双眼,与世隔绝。 然后是刀。只有它才甘愿了解我。 14 哪里还有安宁,哪里还有快乐? 15 就觉得好像是一场游戏,其实我已经出局了,却没有人愿意告诉我,可是游戏里面又没有我可以站的位置,哪怕是失败者。 或者,我已经被删掉了。 可能是他“不小心”。 序言:如果,露丝玛丽在线阅读 序言:如果,露丝玛丽 - Chapter01 分裂重生 再见,露丝玛丽 作者:徐笙 Chapter01 分裂重生 文件734357-17读入失败,相关服务器:10.9.10.107。可能是网站故障,欢迎来电010-51667135报错或者 发帖报错。 chapter01 分裂重生在线阅读 Chapter01 分裂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