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茶》 分卷阅读1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1 《冷茶》作者:约耳 文案: 他以为这是因为自己不够专注,如果把那杯茶放在手心里一直捂着,定会温热清越。 却没想到,那杯茶从始至终,都是冷的。 【伪七年之痒,花心攻x伪隐忍真腹黑受】 【方河x齐沿】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沿,方河 ┃ 配角:方渭,凌环 ┃ 其它: [ 1 ] 齐沿在k城做完签售,当地书城的负责人想请他跟助手们在k城多玩几天,那也是个远近闻名、风景遐迩的古城,可齐沿太累,看同行的那几个小姑娘都兴致勃勃的,就自己先回来了,行李交给她们托运。 下飞机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刚入秋的天气凉意很重,齐沿就给方河拨了个电话,打了两遍无人接听,他就裹紧外套排队等出租,只觉得飞机上那一觉补得还不够,眼下站着都想睡过去。 等终于折腾到家了,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屋里黑灯瞎火,他连灯都懒得开,就摸进卧室找到床脚,喝醉了一样手脚发软地爬上去,过程里扯着领子闻了闻味道,就算再嫌弃也爬不起来去洗澡了,扯吧扯吧脱了衣服,蒙头大睡起来。 让人恼火的是,半夜三点,他被吵醒了。 齐沿本来就是不宜进入深度睡眠的体质,这时候哪怕浑身疲乏,也把外头方河大着舌头说话的声音听清楚了。他本来不想管,但是接下来的一道陌生男声,还是让他掀开了被子。 “呵,别乱动,你怎么这么不老实……” 齐沿伸脚去找拖鞋,被冰凉的地面冰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太累,没换鞋就进卧室了,现在他是绝对不肯再去穿那双室外鞋,甚至觉得地板都脏得不能碰了,只好找了毛巾袜套上,这过程里外面两人的对话一直没有停止。 “你手摸哪儿呢……嗯?” 齐沿来到客厅的时候,就见方河挂在一个比他矮不少的年轻男人身上,正凑在对方耳边说话,嘴角弯着,虽然只看到他通红的耳后,齐沿也想象得出他是个什么表情,实在是太熟悉了。 那个陌生男人见到突然冒出来的齐沿,吓了一跳,但看他那头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就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屋主,认识方河的人都知道他家里还有个人,同居好多年了。 陌生男人反应快,对他抱歉地笑笑:“我送方先生回家,他喝醉了。”谈吐得体。 齐沿点点头,走过去准备把站不稳的方河接过来。 却不想方河八爪鱼一样挂在对方身上,怎么也不松手,都被推开了,手指还勾着对方的衣领。 齐沿跟那陌生男人都有些尴尬,僵持了一小会,齐沿才伸手去掰方河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了,方河就嘟囔着往后一靠,直接靠齐沿身上,几乎当场打起呼噜来。 陌生男人随即告别,态度毫不慌张,甚至没忘记拿随便抛在沙发上的外套。 齐沿把方河丢在沙发上,回卧室继续睡觉,方河的酒气沾了他一身,他只好在睡前冲了个澡。 齐沿嗜睡,但是睡眠质量不好的话就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他醒来的时候时间尚早,迷迷糊糊听见厨房有声音,立刻觉得肚子饿,摸到厨房看,果然见到方河卷着袖子在烤东西。 “起来了?”方河转过脸来,笑着说,然后放下工具走过来捧他的脸,轻轻在嘴唇中央吻一下,然后换上撒娇的口吻:“昨晚就把我扔沙发上不管,我现在背好痛。” 齐沿说:“你自找的。”然后摆脱他去看烤箱,里头的苹果派已经散发出相当诱人的气味。 “你生气了?”方河站在原地,笑眯眯地问他,只是齐沿跟他在一块那么多年,怎么看不出来他什么时候是在假笑,方河在这点上幼稚到让人难以理解,总是拿这套对付外人的面孔来敷衍他,好像料定能敷衍过去一样。 齐沿打开烤箱,一边伸手去拿烤盘,一边说:“没那个鸟时间。” 与此同时,方河着急地大喊:“别碰!” 结果已经晚了,齐沿叫了一声,手伸回来的时候已经红了。 “你怎么笨成这样,刚烤好的就拿手去碰!”方河急忙拖着他去拿冷水冲手,那看上去即将冒泡的皮肤才稳定下来,只是红得厉害。 “我拿冰袋给你。”方河握着他的手要去开冰箱。 “我自己来,你去端盘子,冷了就不好吃了。”齐沿说。 方河转过来看看他,笑道:“馋死你算了。”便放开了手。 齐沿撇撇嘴。 两个人一起吃完早餐,方河在出门之前照例亲亲他的脸颊,然后去公司上班,他在工作方面倒是严谨,作为老板也很少迟到。方河走后齐沿就一个人在种了花的露台转转,给其中几株喜潮的浇了水,然后就回房敲小说。 齐沿是个名气不小的作家,在现今畅销书榜上不是悬疑就是言情,他却是个写科幻小说的。科幻题材在国外还好,国内却一直不景气,大众偏好是一个问题,创作的大环境的历史性和多元性单薄,也使得难有深入作品,直到几年前齐沿的名声大噪,才使读者们开始普遍关注这个类型的小说。 齐沿的科幻小说很不一样,总是带着很浓的生活气息,却在各种恰当时候展现天马行空,他曾被评论说“像是一个生活在我们身边的外星人所作”,这也成为了他受欢迎的一大特质。 方河无聊的时候就上网搜他的新闻,然后笑嘻嘻地跑过来抱着他说:“我老婆好厉害。” 但是方河从没有看过他的小说。 方河是那种表面上对恋人非常贴心的人,比如记得一到两个纪念日,每年不落下礼物和晚餐;会频繁下厨,学对方喜欢的菜;甜言蜜语不花俏,但也不呆板;最重要的是,他跟齐沿在一起,已经七年了。 但自相矛盾的问题也在这里,七年里,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出轨。这就是方河的哲学,他会以他的方式对你好,但并不满足你的真正需要,并且不会为此让自己牺牲一丁点。 齐沿已经快不记得第一次将方河捉奸在床的情景了,甚至当时的心情也不记得了。至于别人的传话,误接的打给方河的电话,穿着不是他自己的内裤还不自知就跑到床上蹭自己。这些毫不掩饰的出轨细节,已经毫不新鲜。 圈内人都说,方河这只渣攻,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把齐沿栓身边栓七年。但是下半句就会变成:文人不都清高得很吗,齐沿是被什么什么迷心窍啦,哈哈。 齐沿想说他算不上什么文人,而且清高这种东西,也不是用在这种事上的。 但是连这个他最终也不会说,他从来没有为方河的事在外多一句抱怨,大家都认为齐沿太能忍,并且忍出了境界。甚至方河都在这种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2 沉默里找到了勇气,就像昨天晚上,他并不是醉的不省人事,但他就是能坦然地放开那个刚认识两天准备上手的男人,立刻靠到齐沿的身上。 方河觉得,要是以后遇不着比齐沿更好更能忍的人,他就跟齐沿过一辈子好了,屋外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想来也觉得那日子美翻个人。 何况,的确不会有人比齐沿还能忍了。 齐沿一口气写了一万多字,眼睛累,就关了文档打算休息,这时候才看到时间,竟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他又忘了吃饭。 早上吃剩的苹果派还有一小块,粘在盘子边上,虽然加热后味道不如意,他还是放进了微波炉。他以前胃不好,疼起来要在地上滚半天,跟方河交往后,那个人还比较上心,食补和叮嘱一起来,慢慢就调养妥了,现在饿过头也不会胃痛。 齐沿拿个小板凳,坐在厨房把盘子放在腿上,小口吃着,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响动。 “齐沿,快出来快出来,有好消息。” 方河还没进门就嚷起来了,齐沿刚放下盘子,他就找进厨房来,一把搂住齐沿。 “我哥回来了!”方河大声说,笑得像个小孩子,一脸真心实意的兴高采烈,“他说给我们个惊喜,招呼都不打就飞过来了,我刚接到的消息,你快跟我回家一趟!”一边说一边晃齐沿的胳膊,年龄完全退化的样子。 齐沿被晃得有点懵,勉强抬起头来看他。 面前方河的脸很近很真实,眉宇开朗飞扬,眼睛很大,所以有些时候会让人觉得天真。 方河突然凑过来,“啵”地亲了他一下,离开的时候齐沿只看见他明晃晃的两排牙齿,实在是笑得太开怀了。 “我想死我哥了,你还记得他吧,高中那会儿他带咱们俩玩过一阵呢,这都好几年没见了。” 齐沿睁大眼睛看着他,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忙点点头。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快走吧!” 齐沿顿了顿,又点点头。 [2] “我们被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人问过我们愿不愿意,如果以后的日子还要被别人摆布的话,就太孬了。这世上,不可能对得起所有人,但好歹要对得起自己。” 这是方渭说的,那时候他19岁,方河跟齐沿16岁。 方渭是方家的长子,本是继承家族产业的第一人选,但是他自小叛逆,并且让人觉得脑子烧坏掉了一样,一直叛逆到了二十多岁,方河跟齐沿高中毕业的时候,他突然失踪了,方家找了两年,才得到消息,他在中东,做战地记者。 齐家跟方家一直是至交,得到消息的那天,齐沿刚好在方河家,亲眼看到方家的两个长辈相继晕倒,明明才五十岁上下,颇健朗的身体,好像瞬间就垮了。 齐沿站在乱作一团的屋子里,看着近在眼前的世俗光景,心绪却直直飞向了中东,想象着方渭在枪林弹雨、沙漠和游击队之间穿梭,任何男人都会向往的,充满危险和英雄主义的冒险。 没有人能理解方渭,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却偏要去干些遭罪的事,太自私太不孝,简直遭人唾弃。 但是齐沿想,他能理解他。 齐沿自然是通过方河认识的方渭。那时候他刚刚升上高中,跟方河分到了同一个班,两家虽然一直交往甚密,但那都是长辈们的活动,这次契机,才让齐沿跟方河相熟起来。 下了第一堂课,方河就蹭到齐沿的桌边,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嘿,还记得我不,上次景福,我们见过。” 齐沿想起那次无聊至极的聚会,当时方河跟他说过几句话,算个是让他稍微提起过兴趣的插曲,便笑着点点头,“记得啊。” 方河立刻高兴起来,“真巧啊,我们竟然一个班,以后一起踢球啊。” 齐沿后来想,如果只是跟方河做朋友,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糟心事儿了。 但是当时两个人确实是打得火热了,男生的友谊总是建立得迅速而坚固,他们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加了学校的足球队,课余时间也都腻在一块,打游戏,或者看毛片儿。 十五六岁的男孩正是荷尔蒙无处发泄的时期,每个细胞都躁动不安,聚在班级后排拿一只psp聚众观摩苍老师已是常事,就算稍微腼腆的齐沿,也能大大方方接过方河递来的dvd:“哟,新片儿?” 这天两个人窝在方河的卧室里,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看一部岛国片,片子进行到正题的时候,两个人的手都已经不安分了。齐沿把头往后靠在床上,垂着眼去看电视屏幕,当他大着胆子把手伸进裤子的时候,方河却突然朝他靠了过来。 齐沿吓了一跳,去看方河的脸,发现对方闭着眼睛,鼻翼翕动,手上的动作缓慢而享受,只是靠着他,并没有其他动作。 齐沿想着这小子还挺投入的,便没去管,又将目光投向电视。 可是电视画面越火辣,齐沿在浑身燥热的同时也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方河已经把脸完全埋在他的颈侧,喘息都呼在他的皮肤上,不时还会用鼻尖蹭蹭他。 齐沿忍不住抖了抖,心里又紧张,又觉得更加难言的舒服。 电视里的日本女优叫得越发放浪,齐沿也闭上了眼睛,把头彻底仰起来,枕着脑后柔软的床垫,方河紧紧挨着他,也越喘越厉害。 两个人几乎同时到达顶点,而在这一瞬间,齐沿清晰地感觉到方河亲了亲他颈侧的皮肤。 齐沿猛地睁开眼睛。 空气里弥漫着带有热度的荷尔蒙气味,碟片播放结束,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某种爆破后的死寂。 齐沿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方河一动不动地维持着那个将脸埋在他肩膀上的动作,两个人都意识到现状尴尬,却也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直到再也僵持不下去了,方河才率先打破了几乎要凝到一起的空气,他从齐沿身边离开,然后佯装放松地靠在床上,转过头去看齐沿。 齐沿也看向他。 两个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就算把这页揭过去了。 那么现在来说说齐沿跟方渭的初次见面。那天放学以后齐沿到方河家吃饭,刚走进玄关就听见有陌生的交谈声,齐沿以为方家有客人,不太想进去,就回过头来打算跟方河说,结果回头就看见方河两眼放光,低声叫了“哥哥。”就甩下齐沿冲进屋了。 齐沿提着书包在玄关站了一会,也只好跟进去。 他永远都记得第一次见到方渭的情景,他还没走完玄关,刚到转角的时候,一只航模样的机器就直直撞上了他的额头,顿时眼前一黑,仰脸就砸到了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3 地板上,他晕乎乎地想爬起来,睁开一点眼睛,就看见一张逆光的脸,五官不清晰,齐沿却看清了卷翘在耳边的发尾,那个人俯下身来抱他,强烈的、说不清是什么味道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他,他觉得心脏都为此受到惊动,恐慌地跳动着。 他被放到沙发上,总算缓了过来,面前围了一堆人,方河的脑袋严严实实凑到他眼前,他只有扭着头去找那个身影,便这么直直地,跟方渭的眼神对上了。 那看上去与方河的眉眼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站在一边,额头光洁,鼻梁高得会让人瞬间觉得突兀,却又是极好看的,雕像一样棱角分明,头发却意外地柔软服帖,让他的脸更加醒目。 他看着齐沿,有点紧张地指指脑袋,问他:“撞到头了吗?” 齐沿点点头,又摇摇头,觉得有点难受,就只好又点了头,于是方家派车将他送往医院,方河跟方渭跟着,到医院检查后没有大碍,所有人才放下心来。 “小沿,你额头这里一直是红的,好搞笑。”方河跟他坐在后座,方渭坐在前面的副驾驶,齐沿被这么说,就想找镜子照照看,结果一抬眼,从前面后视镜里又对上了方渭的眼睛,方渭在镜子里的眼睛弯起来笑笑,“没关系。”他安慰他,“回去抹点药水,明天就好了。” 齐沿抬手摸摸额头上发烫的那一块,这才想起来问:“对了,撞到我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方河立刻兴奋起来:“是我哥做的遥控监视器哦,我拿过来玩,才不小心撞到你了。” 方渭在前面补充:“因为是业余的,体积比较大,才会把你撞狠了。” 齐沿笑笑:“你哥还真是厉害。” 接下来就是方河一直在他耳边吹捧自家哥哥,被吐槽无数次恋兄也不在意,一脸“我哥就是好啊你羡慕嫉妒还是恨?”,搞得齐沿拿他没办法。 不过方河不知道,齐沿其实是一直在竖着耳朵认真听的,这个下午算是大概了解了方渭。他没读大学,高中毕业后跟着个登山队去四处征服高地;对机械感兴趣,方河说他小时候都玩自家哥哥改装的四驱车,跟小伙伴比赛绝对第一;他今年19岁,高中毕业后很少回家,掰指头算,这是第七次。 家里人想让他这次多留些时日,那两个长辈,抱着让他继承家业的决心,这次如何也要留住他。 “要我说,他们要留得住我哥,那我一定能考全校第一。”方河摇头晃脑,丝毫不为自己年级垫底的成绩害臊。 这时候他们在方家的天台,躺在藤椅上看星星,齐沿细胳膊细腿,摊手摊脚地躺在那,安静听方河侃,方河偶尔停下来去看他,看见他一截嫩白纤细的脖子,就吓得忙扭开头去。 方河心里打鼓,就歇了话头,齐沿在这边等啊等,没等到方河开腔,自己却先睡了过去。 方河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才慢慢扭脸去看他,那小子睫毛又长又直,轻轻搭在眼睑下,越看越好看。 “一爷们长那么好看干嘛,勾引变态嘛。”方河在心里想,却挪不开眼,就这么盯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方渭上楼来叫他们去睡。 “你同学睡着了?”方渭问。 “嗯。”方河有点为难,要是平时在教室里,齐沿趴在桌上补觉,他也能伸手推醒了叫人陪他买东西交作业或者踢球,今天却怎么也不想吵醒齐沿。 方渭心思敏锐到很难忽视这些细节,看方河这样,就轻轻走过去,把手垫到齐沿身子底下,臂力足够,基本上是把瘦瘦的齐沿抬起来的。 “走吧。”他回过头对方河小声招呼,然后抱着齐沿往前走。 方河等他转过身才撅了撅嘴,心想自己怎么不早想起来这招,齐沿这么瘦,抱起来肯定又轻……又暖和。 齐沿被放到床上的时候,虽然方渭动作够轻,他还是转醒了一点,从眼缝里又看见那段逆光的剪影,心里又甜又安稳,转脸便睡沉了。 第二天起床,方渭说要带他们俩去玩真人cs,那时候这种游戏洋气到两个少年听都没听过,便更是兴奋了,方河转过头来跟齐沿挤眼睛:“怎么样,我哥牛吧。” 齐沿皱着鼻子笑,“嗯,牛!”一向淡然的脸展现出些裂开似的小情绪,蓦地生动起来,方河就这么愣了愣,胸口有种急速的下坠感,什么东西丢了一样。 [3] 方渭带他们俩来到wargame的基地,快速了解过游戏规则和bb枪的用法,前后不到半个小时,非常有效率地进入了实战环节。 因为基地是方渭朋友开的,其中几人方河也认识,分队的时候,方河就有另一个青年带着,方渭带齐沿。 野战类型是基础型的攻防战,方渭跟齐沿是守方,方河跟那个青年是攻方。 场地上有不少人工的非人工的掩护物,最先剿清对方的队伍为获胜者。 齐沿抱着bb枪,伏地身子尾随着方渭,在自己的领地上巡视,方渭不时会打手势跟他交流,当他在腰侧冲齐沿压低手掌的时候,齐沿知道他们遭逢敌方了。 从掩护物的间隙望过去,齐沿看见方河与带他的青年交流了几个手势,便分头行动了。 方河竟然那么快就能单独行动了?高中男生的自尊心被打中,齐沿忙看向方渭,方渭立刻知道他想说什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观察了一下四周,蹲下来低声对他说:“我们不能分头行动,但是你可以在距离我三米的范围走动,不要被打中。” 虽然跟预期不相符,但是齐沿还是点点头,然后踮着脚尖迅速跑离方渭身边,找到掩护物后对方渭竖了叔拇指,方渭回以相同手势,然后猫着腰追向了那个青年消失的方向。齐沿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回想着那句“不要被打中”他就隐隐地气闷。 为什么他就会被打中呢,别那么看不起人。 路上一直没有发现青年的踪迹,齐沿带着钢盔,太阳又打,被捂出了一头汗,汗珠滚落下来,直直掉到了睫毛上,就在他眨眼的一瞬间,他看见了突然出现在方渭身后的方河。 方河穿着陌生的迷彩服,却还是那副熟悉的背影,他身上散发出豹类一般诡谲又危险的攻击气息。 那一瞬间,齐沿好像忘记了这只是游戏,那种强烈的战争场景感将他带入到心脏悬起的意识中,眼前只有方河抬起枪托的背影,和毫无知觉的方渭的侧脸。 他的手指慢慢扣上扳机,并且瞄准了方河。 方河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竟然朝他这个方向回过头来了。 那些动作好像被刻意放慢了速度,一帧帧要齐沿看个清楚似的。 方河发现了他,同样也发现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4 了瞄准自己的枪管,齐沿脸上无比真实镇静、甚至显得冷酷的表情让他的瞳孔缩小,不由愣住了。 齐沿扣下了扳机。 方河被打中的前一秒,或者说前半秒,齐沿敏锐地发现了他的眼珠稍稍往一边移动了,然后露出惊慌的神色。 齐沿想要回头已经晚了,他感觉到有东西迅速地打在了自己的钢盔上,然后就是一阵bb弹里的红雾炸开在眼前。 他还是被打中了。 但是在倒朝地上的时候,他在想的是,为什么方河要露出那个惊慌的表情呢,明明他们是敌人啊。 最后的游戏结果是方渭和齐沿得胜,因为在齐沿打中方河的时候方渭察觉到动静,回身将偷袭齐沿的青年解决了,所以这场野战的阵亡数是三人,攻方全灭,守方保住领地,幸存一人。 本来还有时间再玩一场卡丁车,方河却把头盔摔在了草地上,闷闷不乐地说:“累死了,我要吃饭。” 方渭笑嘻嘻地过去揉他的脑袋:“多大了啊,不就是输了么,你第一次玩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方河的头发被揉得全部翘起来,他从乱七八糟的刘海间,朝齐沿挺幽怨地扫了一眼。 齐沿慢慢把头盔摘下来,垂着眼帘说:“我也饿了,先去吃饭吧。” 方渭见齐沿也不想继续了,便爽朗地手一挥,“行,哥哥带你们去吃大排档。” “什么嘛,拿大排档打发人。”方河嘟嘟囔囔地,却还是跟了上去,期间没再看过齐沿一眼。 齐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觉得大概是自己太认真了,想在方渭面前表现好,想做方渭身后能够保护他的战友,所有人都当这是场游戏,在方渭身后想要偷袭他的方河在游戏结束后都能跟在哥哥身后毫无间隙地说话,就只有他一个人把那当成了……真正的战争。 可是如果是真正的战争的话,他真的会朝方河开枪吗? 齐沿抬起头来,夕阳正照射在前方那对兄弟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朝自己拉长,再拉长。 直到方河转过头来,语气僵硬地喊他:“喂,你发什么呆,快跟上啊。” 方渭也朝他笑着,温柔而英俊,鬓角卷曲的发尾被夕光镀上一圈红色。 他抬脚跟了上去。 方渭还真的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嘈杂的大排档,食客的桌椅都延伸到人行道上,路面脏污,摇摇晃晃的灯泡上全蒙着一层油。 齐沿越发觉得方渭不同凡响。 他毕竟是小孩子,没用多少时间就已经对方渭崇拜得不行。方渭不拘一格,却行事低调,他早就摆脱应试教育,在他们还在为了不明朗的未来把青春浪费在学校里的时候,方渭已经登上过阿尔卑斯,游历了整个欧洲。他只比自己大3岁,却显得成熟得多。 齐沿本来略微洁癖,这时候却觉得这样脏兮兮的大排档都因为方渭的关系,而显得桀骜不驯起来。 说大排档桀骜不驯他也是快要秀逗了。 方渭点过菜,掰开一次性竹筷分给两个少年,齐沿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默默接过来,手心里却有些出汗。 “小齐,你跟小河是一个学校的?”坐定后,方渭随意问起来。 “嗯,一个班的。”齐沿话音刚落,方河就立马凑过来:“不仅是一个班,我还坐他同桌。” 齐渭笑着伸手揉揉方河的头顶,齐沿的余光里全是齐渭五根修长的手指在头发丝里穿梭,脸倏忽热起来,幸而大排档光线不足,看不出红来。 “那挺好的。”方渭笑笑,“既然这样,你们放假时间应该一样,小齐你暑假要不要跟小河一起来我这里做兼职?” “兼职?” “诶,我来跟你说,”方河又岔进话来,齐沿突然觉得方河烦人得厉害,“我哥在建设路开了间酒吧,招暑期工的,我之前没跟你说,你这回跟我一块去吧,能挣钱哦,是吧哥哥。”方河回头朝方渭挤挤眼睛,方渭便笑着点头。 “嗯,我去。”齐沿笑着说,紧接着菜就上来了。那天晚上齐沿的嘴巴里全是热烈的辣椒味,胸膛里像缓慢烧着一把火。在喧闹的街边大排档里,微微晃荡的视线里全是方渭爽朗英俊的脸,他没有喝酒,却像是醉了一样。 那天晚上他抱着被子,在梦里梦见方渭慢慢在前方走着,背脊宽阔平坦,他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不知道目的地,不知道自己走在怎样的路上,好像走在方渭身后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一样。 齐沿在半夜醒过来,他在黑暗里大睁着眼睛,满心战栗的悸动,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以喜欢男生。 暑假一到,齐沿和方河就准时到酒吧报到了,带他们熟悉岗位的是个叫小查的男领班。 “咱们每天晚上8点开门,两点半关门,你们俩负责点单,看客人在桌边坐下来你们就要上去招呼,虽说上班时间不能坐下来休息,但人少的时候可以到后厨偷下懒。”小查冲他们挤挤眼睛,“可别说是我教你们的哦。” 方河立马嬉皮笑脸地回道:“小查哥咱俩以后就靠你罩了!” “其实咱们这工作氛围一直都挺轻松的,虽然晏晏老板不在了,但大伙儿都是按着以前的习惯干活,你们甭有心理负担。”小查说。 “这里以前的老板不是渭哥么?”齐沿敏感地抓到了一些他不想放过的信息。 “呃,是,以前的老板不是他。” 齐沿本来还想再问点什么,小查却快速地转移了话题。 他就此存了心眼,总想知道那个“晏晏老板”到底是什么人。 这天凌晨客人走的差不多了,方河就约着齐沿到酒吧后面抽烟醒脑,那时候齐沿刚被方河带上道,拿着烟蹲在小巷里研究怎么吸进肺里去,那点星火颤颤巍巍凑在他眼前的时候,巷子口突然传来了争吵声,齐沿听见其中那把熟悉的男声时,他指间的烟就掉到了地上。 “晏晏,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我不想再给你机会,一点儿都不想,方渭,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你给我个清净行不行!” “不可能,晏晓楠,你想都别想!” “方渭我j□j妈!我……” 齐沿和方河蹲在漆黑的巷子里,看着巷口昏黄的路灯下,那两个贴得紧紧的人影。方渭抓住不停踢打的晏晓楠,不容拒绝地吻住她,那个身形瘦小的女孩被他抱在怀里,渐渐传过来委屈的抽泣。 齐沿听到晏晓楠低低的、充满哀怨的声音传过来: “我不可能给你机会的……” 齐沿垂下头来,看着那支仍在兀自燃烧的烟,心想,那谁给我个机会呢? [4]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5 “诶,你们两个,进来收拾收拾下班了。”小查打开后门冲蹲在墙角的二人说道。 这声音惊动了方渭和晏晓楠,女生迅速推开了方渭,转身就跑了,方渭朝这边看过来,正好齐沿站起身,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了。 齐沿说不清当下的心里都是什么滋味,但那是他第一次毫无顾忌地、勇敢地直视了对方。 方渭看他的眼神逐渐深沉并且不动声色,齐沿最终还是先败下阵来,拉起还愣着的方河,遁了。 齐沿什么都不说,回到酒吧收拾完酒杯,就径直走向工作室,准备换了制服下班,方河跟在他身后,这时候才撅着嘴开口:“都不知道我哥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齐沿解开衬衫,然后开始脱西裤。 方河站在他背后,慢慢把视线偏朝一边。 明明也在一块游过泳,打球以后也会一起去冲澡,但是最近,方河却觉得在这样逼仄的空间里,跟齐沿一起换衣服的过程很让人在意。 他侧过身也开始换衣服,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要去寻找齐沿光裸的身体。 那小子腰真的很细诶,好像从侧边单手就可以握住一样……唔,腿好白,蝴蝶骨怎么长得比女生还好看。 还有他的睫毛,好想摸摸看…… “方河?”齐沿提着牛仔裤,疑惑地看着他。 “啊,我、那什么……怎、怎么了?” 齐沿狐疑地皱了皱眉毛:“没什么。”转过头去却在想,这哥们最近是不是撸管撸多了神经衰弱啊。 方河低着头把衣服换了,然后两个人一同出酒吧拦了出租去就近的齐沿家住,过程里方河一声不吭,难得的没有在齐沿耳边聒噪,而齐沿却一点没发觉他的异常,他靠着车窗一直注视着街道旁边纷纷后退的路灯,脑海里止也止不住地想起方渭像是能把他完全看穿的眼神。 两个人各怀鬼胎,回到了齐沿家。 “你先洗还是我先?”齐沿疲惫地地将背包扔到沙发上,这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 方河自己接了杯水,一边喝一边从玻璃杯里看向齐沿。 “一起洗吧,节约时间,早点睡。” 玻璃杯壁将齐沿透成氤氲的模样,那瘦削单薄的少年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说:“好吧。” 齐沿的父母有事不在家,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二楼的浴室传出声响。 齐沿站在莲蓬头下面,仰头迎着倾泻而下的水流,全身的皮肤由于热水冲刷而微微泛红起来。方河坐在旁边的浴盆里,拿黄色的鸭子浴球一下一下地捏得起劲,浴球发出“嘎嘎”的欢快声音。 “小沿你怎么还会留着这种东西,这是给小孩子用的吧,嘎!嘎!” 齐沿好笑地看他一眼:“留着给你玩啊,方河小朋友,不能在浴盆里撒尿哦。” “靠,”方河哗地从浴盆里站起来,拿黄鸭子放在腿间又嘎嘎了两下,“小朋友能这么大吗?” “方河你真是智力低下。” “哼,典型的酸葡萄心理。” “别闹了,赶紧洗洗睡吧。” “怎么了,自愧不如?” “我说方河,”齐沿忍不住笑起来,“你还真来劲了?” “我就是来劲了。”方河笑着,抬腿就跨出浴盆,伸手过来抓齐沿的腰,“让我看看,你个小处男肯定是挂个刚孵出来的小鸟崽~” 齐沿被方河的掐住腰,痒得不行,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边躲边笑:“我操……你别弱智了行不,哈,我j□j掐哪儿啊!” 两个人赤条条地在浴室里玩闹起来,黄鸭子早不知道被扔哪儿了,地面湿滑,一个不小心,两个人双双跌到了地上。 “嗷……”齐沿揉着手肘站起来,“就跟你说别闹了,你几岁了啊。”他转过头去看方河,结果对方双手撑着地,坐在那两眼发直地看着他。 “摔傻了?”齐沿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方河的眼里是齐沿在浴霸暖黄的灯光下,唇色偏红头发服帖的脸,热气缭绕使得他的面部线条也显露出异常的柔和,方河回想着刚刚看见的齐沿隐秘部位和他的肌肤留在自己掌心的触感,勉强笑了笑: “我就说嘛,你挂个鸟崽儿还不服气。” 第二天去酒吧上班,齐沿就寻了机会凑到吧台前,跟小查打听晏晏,这次小查倒没有回避了,大概是知道他昨晚撞见了那两人,八卦之心痒痒,就低声跟齐沿说:“晏晏老板是方渭的女朋友啊,当初这酒吧就是方渭送她的,但是前段时间两人掰了,晏晏老板就不管这了,话说方渭不是一直在外面旅游么,这次就是因为感情危机,跑回来挽回咯。” “哦,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酒吧开起来的时候,是两年前了吧。” 齐沿还想问什么,酒吧舞台那边却传来了哄闹声,他一回头,就看见方河做在窄小舞台中央的吧凳上,怀里抱一只木吉他,笑眯眯的。 说起来,方河的笑容比起平时,跟方渭要更像几分。 方河在台上拍拍面前的高脚话筒,凑上去说:“今天呢,要送首歌给我兄弟,no、no、no,不是我那个万人迷大哥啦,虽然这家伙也挺帅的,但你们别想跟我要他号码。”说完他才将目光朝齐沿投过来,戏谑地挤了下眼睛。“if there's anything that you want, if there's anything i bsp;do, just bsp;on me and i'll send it along with love from&o you. i've got&hing that you want, &hat is oh, so true. just bsp;on me and i'll send it along with love from&o you. i got arms that long to hold you and keep you by my side. i got lips that long to kiss you aisfied, oooh……” 齐沿本来饶有兴致的表情越来越僵,舞台那边的起哄声也越发放肆起来,甚至有人把口哨吹得充满挑逗意味。 方河搞什么,就算是《友谊天长地久》也比这首靠谱啊,对着兄弟唱“我以嘴唇长吻你”是故意的吧! 正当齐沿准备趁人不注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6 意开溜的当口,他却发现了突然出现在吧台内的方渭。 “老板你来啦。”小查跟方渭打招呼,后者点点头:“今天周末,我过来帮帮忙。”说着就挽了袖子,“点单有什么?”竟然是准备调酒。 齐沿一时不知道是走还是留,他见到方渭甚至夸张得有点走不动路。 “小齐,这的工作还适应吗?”方渭没有看他,低头在杯罐之间挑选摇动,齐沿想起前一晚他看着自己几近洞悉的眼神,没来由地背上一阵发紧。 “还、还好。” 方渭没再说话,直到调好一杯玛格丽特递给小查,才抬头看齐沿。 “我大概月底会离开,到时候酒吧打算转让出去。” “哦,是吗……” “我跟谈了五年的女朋友分手了,经营酒吧本来是她想给我赚养老费的,你知道,我这种到处乱跑的人根本存不下钱来。” 齐沿接不上腔了,周遭嘈杂,方渭却语气平淡地跟他聊天,对方话语间显然有意味,却并不是他期望得到的那种,他现在连抬眼看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我本来觉得,趁年轻,四海为家这种豪言壮语总要实现一遍,特别爷们,但到头来,亲人也好女朋友也好,都恨透我这点,归根结底是我自私,是我没责任感。” 齐沿刚想开口说并不是,甚至想借机发表一番自己对他的认同,方渭却打断了他。 “但我改不了,性格决定命运,我可能就得这么犟一辈子了,我连恋爱都谈不成,更不要说别的,这么一路走,没法为别人止步不前。” 齐沿终于在方渭轻巧的尾音里抬起头与青年对视,他震惊得几乎颤抖起来,方渭即使语焉不详,意图却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被发现了,那些连自己都来不及面对的心思,被方渭发现了。 “小齐,你很聪明,如果有时间相处的话,你我大概会成为知己。”方渭直视他,用成熟得几乎显得强硬的目光堵回他的所有狡辩或者告白,他在此刻狼狈不堪,几乎恼羞成怒,但是有什么用呢,在方渭面前,他太嫩了。 方渭似乎发现了他憋红的脸,好心地将话头调转:“听说你对科幻感兴趣,香港最近在办国际ufo大会,我朋友有票,拿了一张给我,我走之前忙得很,你去怎么样?” 齐沿垂着头,摇了摇,又点了点,他终究舍不得拒绝方渭,哪怕方渭给他的只是连安慰都算不上的施舍。 背后的方河在台上唱high了,又开始弹另一首披头士的歌。 “fh they may be parted 即使他们被迫分离 &ill a bsp;that they will see 他们仍有机会看到答案” [5] 直到多年以后的重逢,齐沿再没有见过方渭。 就算初恋再怎么刻骨铭心,方渭又是那种存在感强烈到在你的脑海里踩一脚就永远有个印子的人,但是时光总会消磨掉那些回忆锐利的边角,打磨成圆圆的一颗,陷在心窝里,不起眼却也剜不出。 当然这是后话了,当时在酒吧里,齐沿只是匆忙说了声:“那我先忙去了。”就掉头遁了,也忘记拿方渭放在吧台边上的ufo大会的票,等他下班想起来的时候,勾着腰在吧台边找了好久,才摸到那薄薄的一张纸,他捏着,越捏越用力,眼泪都在眼眶边打转了,结果背后方河一声鬼嚎,硬生生把他眼泪给吓了回去。 “小沿,过来跟我跳舞!”方河大着舌头,浑身脱得只剩下一件皱巴巴的t恤,手上拿着个空酒瓶,笑得傻兮兮的。 齐沿借着吧台昏暗的灯光看他,第一次觉得方河跟方渭的眉眼真像,笑起来的时候,好像都能重叠了。 “小沿,你看我像不像海狮?”方河把t恤往上一撂,蒙住脑袋往前拱。 这算哪门子的海狮啊,齐沿最终还是被逗笑了。 结果方河就这么蒙着头扑腾了两下,一头栽倒地上,彻底睡过去了,齐沿只有把这头浑身酒气的海狮扛回家,自己累出一身汗来,方河又是打死醒不过来的,他只好把正猛窜个子的男生倒腾进浴缸,自己脱了衣服也坐进去。 浴霸底下方河那张还没长开的脸被照得分毫毕现,他闭着眼睛,看上去青涩无害,跟方渭棱角分明的脸又联系不到一块去了。齐沿就这么盯着方河的脸发了一会儿呆,才拧开水开始给两个人洗澡。 方河醉得不省人事,软手软脚得随你摆弄,齐沿开始还算轻松,但是洗到一半的时候,他却突然僵了脸。 方河起来了。 齐沿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脸就僵得更加厉害。虽说方河的小兄弟他不是没见过,两个人在厕所里还能若无其事地边聊天边嘘嘘,但是……谁会见到同性状态中的小兄弟啊! 齐沿手忙脚乱地脑袋发胀,却不想对方竟然在这时候懵懵得睁开眼睛来。 “小沿……”方河咧开一个没心没肺的笑,随后就带着浓烈的酒气朝齐沿压了过来。 碰到嘴唇的准确度几乎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神志不清。 而齐沿竟然没有推开他。 方河似乎也不懂得步骤,只会拿嘴唇在齐沿的嘴上碾,蹭着蹭着还跑了偏,不满地咕哝几声,靠在齐沿肩上又睡了过去,水里的那根却还直挺挺的。 齐沿慢慢将神智拉回来,才呼出憋了半天的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就这么神经开叉一样在方河贴上来的那一瞬间,突然联想到自己这个哥们是男人,而自己是个刚刚被同性委婉拒绝的准基佬, 嘴唇相贴的感觉并不特别,虽然严格说起来,这大概算得上齐沿的初吻,但是那几秒间他的心思更倾向于探究,该有的脸红心跳统统没派上用场,他一时间也对自己的性向感到迷茫了。如果按照直男思维来的话,就算亲上来的不是意中人,但以方河的相貌代换成美女也是拖拖的,直男应该会被美女搅得晕头转向才对啊。可是齐沿看一眼恬不知耻地竖着旗杆却在他肩膀上睡得要淌哈喇子的方河,最终还是“体谅”了自己不够激动的表现。 “喂,醒过来。”他伸手拍方河的脸,对方不为所动,齐沿犹豫了一下,觉得方河现在醒过来场面大概会尴尬,但澡是无论如何洗不下去了,他只好拿莲蓬头草草把方河冲了一遍,照顾小孩一样拿毛巾裹了对方扔到卧室,离开的时候,方河把毛巾撑起帐篷的高度还让齐沿稍微不爽。 鉴定:正做春梦做的好欢的方河出师未捷身先死。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7 酒吧在月底由小查接手,小查从高中毕业开始做酒保,到今天终于有一间自己的酒吧了,把本来就小的眼睛笑成两条减号,一边系脖子上的红领结一边说:“今晚我请了支乐队来,大家可劲儿噪,酒水全场免单,把哥们姐们都叫来,咱们不醉不归啊!” 方河跟弃沿上最后一天暑假班,满场跑得差点飞起来。齐沿在人群中穿梭,不时会被看似熟悉的身影拉去注意力,却终究不是想最后再见一面的人。 方渭不告而别了。 后来听说方家父母又是气急了好多天,方河这个不孝子跟齐沿说起来的时候,脚还翘在课桌上,晃得齐沿心烦。 他以为就像蛋糕上剩下的半根蜡烛,就算没燃尽,也终归要扫进垃圾桶,这段心境熄灭了,就剩截发黑的线头。 他宁愿是这样的。 “别烦齐沿,他是我的。” 方河单肩搭着只扁扁的书包,站在走廊拐角,两手插兜把自己扮得像个痞子——在齐沿眼里是这样的。 但是因为他身形帅气,路过的女生都不由自主地投过眼光来,这才发现方河面前还站着两个吓得脸色煞白的女生。 “你、你说什么呀……”手里拿着个被捏变形的巧克力盒的女生站在前面,她背后抖抖索索地跟着另一个,这时候为了给朋友帮腔,也壮着胆子对方河说:“是啊,齐沿怎么就是你的了。” 方河连犹豫都没有,孩子气地竖着眉毛:“我不准他交女朋友,他就肯定不会交!”随即掉转头冲着一旁已经事不关己很久的齐沿吼:“你说是不是!” 齐沿这两天被送巧克力的那个女生缠得心烦,这时候也不管方河胡言乱语,忙点头:“是是是!”又装模作样地温和地看向女生:“所以你们还是先搞定他吧,我的事他全权负责。” 方河立刻得意得把下巴都扬了起来:“听见没有!” 两个女生瞪了泪汪汪的眼睛,在原地来回刷方河跟齐沿,如何也想不通,只得跺着脚跑了。 “走吧。”齐沿解决掉麻烦,一脸轻松。 方河看着他,刚刚得意洋洋的神色褪下去了。他从来都是想什么就表现在脸上的二缺,这时候露出脑子纠结到一块思考的愁容来。 “小沿……” “怎么?” “那什么……”方河顾左右了一阵,却并没有言他,而是把话头捡起来接着说:“我刚刚说的,是认真的。” “嗯?” “就……你别交女朋友行不行?” 齐沿正准备爽快答“行”,却突然意识到方河这条件提的有问题,他看向眼光慌张不往他身上放的方河。 “为什么?” “我都没交女朋友啊,你不能抛下我。”句末的时候那家伙甚至嘟了一下嘴。 “哈?”齐沿觉得好笑“那你打一辈子光棍,我也要跟右手兄弟结婚?” 方河忽然将目光直直对了过来,齐沿脑门条件反射般发紧,瞬间有些无措。 “如果我就要你……这样呢?” 方河的眼神太认真了,那个从来被他当幼稚鬼看待的方河用这样的眼神震慑住了他,陌生得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小沿,我说真的,我不想你跟别人好。” 齐沿突然想起浴缸里的那个亲吻,他以为喝醉的方河什么都不知道,何况那家伙清醒的时候都有够冒失,他甚至因为将那个亲吻视作实验而对方河有些抱歉,但是眼下方河突然咄咄逼人的脸,让他连调侃的余力都被吓没了。 “发烧了吧你!”齐沿扭过头疾步往前走,方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追上去。 就像一起看毛片儿的那次,这页似乎也被这么不了了之地揭过去了,但是齐沿知道有什么岌岌可危地要溢出来,他必须有所行动。 虽然接下来的行动是逃跑。 齐沿拿着方渭给的票,请了假就一个人直奔了香港,没有告诉方河。 他正想庆幸这是个哪怕回去都能跟方河交代的借口,却在那里再度遇到了给他票的人。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当时你没有把票拿走。”方渭这么说,看一眼站在ufo大会门口检票的齐沿,“我正好在这做出国准备,就顺便来看看,没想到还能遇到。”他再随意不过地笑一笑。 齐沿从未将这次见面归入到他和方渭的交集中,他宁愿装作在酒吧分别后再也没见过方渭。在香港和方渭呆在一起的十几个小时,几乎是从他们两人的生命中被分离开的,需要被放在柜顶的,可以被刻意忘记的。 齐沿回到d城的时候是方河来给他接机,方河不像很多年后齐沿连打两遍电话都不露面,十六岁的他满脸不高兴却还是跑过来拽齐沿并不沉的背包,他想跟齐沿说点撒娇的话,却发现对方低头看着脚尖,一言不发,连衣角都是惆怅的。 [6] 方河变得越发奇怪了。 齐沿在课间补觉的话,好几次都听见他压低声音对教室里玩闹的同学说:“安静点!没见齐沿在睡觉吗!”搞得他伏在桌上更加睡不着。 再不然就是跟打了鸡血一样在齐沿身边上蹿下跳,一分钟内总能有两个以上的提议:小沿放学去看球吧!小沿去吃冰吧!小沿琅山今晚有飙车! 齐沿哪有精力把课余时间都花在跟方河四处蹦跶上,而且那家伙被允诺两次后甚至在课堂上扭来扭去地坐不住,不停怂恿齐沿翘课。看出齐沿连续一星期跟他“玩物丧志”到在最爱的物理课上睡着,方河总算不好意思了,放学以后不甘不愿地说:“嫌累的话,我们去钓鱼吧。” 齐沿推着单车,不敢置信地扭头看方河:“你最近是不是精力太旺盛了点?太久没有跟苍老师见面的缘故吗?” “喂,钓鱼难道不好吗?坐在岸边什么都不用做,串饵甩杆我都你弄还不好?” “我只想回去睡觉!昨晚在琅山通宵,我现在还会出现发动机轰响的幻听!” “……那好吧,我跟你一起睡。” “方河!” 齐沿不可能再装傻了,方河虽然直线条,但是这种几乎称得上咄咄逼人的难缠,方河并不介意齐沿忍受不了朝他吼“你到底想怎样!”到时候那家伙恐怕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想追你!”这种话。 齐沿想不了太深远,连性向都尚不明朗,更加不可能就这么把暧昧玩下去。跟方河的友谊让他做不到发狠,却也并不会有多么珍视。 然后他联系学校跳了级,在应该升入高二的夏末直接进入了高三。方家父母从小就对齐沿持放养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8 态度,所以当方河乐颠颠跑去学校报到却没有见到齐沿,又气呼呼跑来他家质问的时候,齐沿也可以装作无辜地说:“哦,对不起啊,因为临时决定的,就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不,我爸妈也都还不知道。” 方河站在齐沿家门前,隔壁家的前院里养了只萨摩耶,这时候两只前腿搭在栅栏上,明显的闲极无聊,冲着方河一个劲儿的叫。 方河瞪着面前的齐沿,越来越感觉委屈,眼眶竟然慢慢红了。 齐沿被那湿漉漉的眼睛吓得手足无措,只能伸手去抚对方的肩膀,哄小姑娘一样“别这样啊方河,我错了我应该跟你说一声,但是这不代表咱们以后见不着面了啊,上课不在一起而已。” “高三跟高二隔着一个操场……”方河嘟囔,随即大概也发现自己语气太幽怨,咬了下嘴角,“算了,我先走了。”说完横了一眼隔壁的萨摩耶,虽然是双委屈兮兮的眼睛,却也还是把那大型犬吓得缩到了栅栏下面。 齐沿的手被方河拉开,然后男生塌着肩膀转身走了,齐沿把双手插回衣兜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萨摩耶又从栅栏间探过脑袋来,它平时跟齐沿关系好,以为能得到齐沿的安慰,却没想到男生大步走过来,在它欢快地摇着尾巴的时候,耳朵被狠狠弹了一下。 “嗷呜——” “他是你能欺负的?” 之后的几天里齐沿都没见到方河,虽然跳级本来就是为了避开对方,但是上课下课身边都少了那个勾肩搭背的人,多少还是不自在的。并且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方河也并没有再主动找过他,一个操场的距离,无论如何都不该算是多么遥远。 就在齐沿要因为自己摇摆不定的小心思而整日冷脸再而吸引来一批新的爱慕者时,这个特优班迎来了排名从未进入前两百的越级生,帮他分去了不少光环。 班主任对于接纳将来必定拉低平均分的男生并不甘愿,随意介绍过后就叫那个扬着头四下寻找什么的学生到后排的空座坐下,结果人直接走到了齐沿旁边,却没有看已经把眼睛瞪了老大的后者,而是对着齐沿旁边的眼镜男说:“咱换个座位怎么样?” “什么?” “换个座位,我要跟他同桌。”指了指齐沿。 “不行。”被果断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后排看不清!” “……” “怎么,下一句要问我知不知道你是谁么?我才不吃那一套!你们这些二世祖,脑残萝莉才吃你们那套!”眼镜男越说越义愤填膺,满脸通红。 被称作“二世祖”的男生摸摸鼻子:“好嘛,但你也不用人身攻击嘛。”然后瘪着嘴老老实实呆后排去了。 整个过程里齐沿跟班主任默契地保持了被忽视的【反忽视自尊脸】,最后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方河就这么又跟过来了,以他烂泥糊不上墙的成绩提出直接进入高三,跟家里的斗争也做了好多天。方家其实也不缺应试教育那几张满分卷,方河不懂分子论,照样可以接手家里的产业,所以最终方爸爸将儿子抽了一顿,还是妥协了。 齐沿再没精力跟方河耗,只好埋头读书,索性方河这次收敛很多,被吼两句,就能默不吭声地跟在齐沿身边走完一大段到图书馆的路,当然他会想方设法重新引诱齐沿开口。 高三课业繁重,方河为了能跟齐沿常见面,逃课不勤了,也能忍受堆满题库的桌子,用书摞之间的缝隙夹着psp看电影,见齐沿埋在书堆里补觉,他还拿了个垫子来,上头映着伊丽莎白的面瘫脸。 齐沿拿那垫子靠着睡,总能闻见跟方河身上一模一样的柠檬洗衣液味道,心烦气躁,却也不晓得到底在心烦气躁个什么劲儿。 直到伊丽莎白被齐沿带回家洗过几次,再也不会让齐沿鼻腔发痒后,高考也近在眼前了。 “说真的,你到底有没有仔细想过以后去哪儿读?” 这天两个人一起骑车回家,齐沿到底有些担忧,偏头认真看方河。 “还用问嘛。”方河拿牙咬着棒棒糖的纸柄,一手扶车头一手去斯糖纸,“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啊。”他剥开一只西瓜味的,将那红彤彤的糖果递给齐沿。 齐沿被他的回答弄得一滞,接过来有些生气地说:“这种事情你别任性了行不。” “才不是。”方河不紧不慢地剥了另一颗塞到嘴巴里,“我早就想好了,不仅仅是读大学,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刚刚满了十七岁的方河已经窜到了一米八,跨在单车上的腿很长很好看,他专心地骑车,并不理齐沿要把他瞪出两个洞的眼光,腮边鼓一个小圆,吮吸出甜味的时候,他会满足地眯一下眼睛。 齐沿扶在车把手上的两根手指间夹着棒棒糖,纸柄上留着方河浅浅的牙印,他的两根手指搓动了一会儿,才将糖放进嘴里。 他知道他的口腔里被唾液浸泡出的味道跟方河的一样,都是西瓜味的。 高考前一天晚上齐沿帮方河补了些必考的考点,他自己已经复习妥当,如果方河真的要跟他读一所学校的话,在动用关系的时候也得让成绩不要太难看。两个人早早睡了,在房门前分别的时候还互道了晚安。 第二天早上没有骑车,而是齐家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去考场,方河跟齐沿坐在后座,心情多少都有些紧张,然后两个人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猛地向前扑去,都没有系安全带,方河在电光火石间伸手挡了一下齐沿要撞到窗户上的头。 追尾的车主也受伤了,齐家司机忙下车从外面打开已经被挤得有些变形的车门,将人拉出来。 齐沿觉得身上不怎么痛,去看方河,男生抖了抖胳膊,笑着说没事。 追尾的车是从侧后方撞上来的,方河坐的那边损毁更严重些,油箱也漏了,离开考剩下不多的时间,齐沿火急火燎地拦车,终于有一辆专门送考生的爱心出租停下来,齐沿打开车门,里头还坐了几个学生,只剩下一个空位。 “没事,你先去吧,我拦下一辆。”方河把他往车里推,不由分说地关上了车门,大声补充:“哈哈考!” 齐沿在汽车发动之前,突然看清方河藏在鬓角的头发底下,属于鲜血的红色。 [7] 方河最终没有到达考场。齐家司机说,爱心出租才驶出去,方河在原地晃了两晃,就软绵绵地坐地上了,他忙去扶人,才瞥见方河内侧袖口上一大片血,敢情这孩子还有心思把流出来的血抹了,这时候却眼光涣散,把那年过半百的司机吓得手机都掏了半分钟。 方河是拦上车了,警笛咪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9 呜咪呜地响,他躺在担架上头晕想吐,心里惦记的却是,错过了今年的高考,还是要跟齐沿分开一年,他白挨了老爸那顿抽。 齐沿在酷暑里埋头做卷纸,手边搁一只透明水杯,做完半张翻面的时候拿过来喝,却不想手心里全是汗,一个没拿稳,塑料杯子滚到过道上,把整杯水都抛出来,溅湿一大片地板。 监考老师忙过来看情况,就见齐沿直愣愣地盯着那只还在凭着惯性慢慢滚动的杯子,担心这学生被动静吓着了,还拍拍他肩膀:“没事,快做题吧。” 水还是方河早上出门前给他接的呢。齐沿抿抿嘴唇。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一科考完之后齐沿飞快地穿梭在讨论答案的人流里,奔出校门果然见到了司机大叔等在那,他往左右找了找,没见着方河。 “方河呢?”他不自主地捏紧了书包带,走过去。 “哦,大概还没出来吧。”司机说,“咱们先走,今天他们家人来接他,他进去之前跟我说了,叫不用等。” 齐沿盯着大叔尽可能保持随意的脸,眉头皱起来:“不可能,他还让我中午给他再补点英语,叔,你告诉我吧,方河是不是受伤了?” 大叔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也不严重,你别担心。” 齐沿立刻掏出手机来拨方河的电话,但是校区有信号屏蔽,他往远处又跑了一段,信号格才亮起来。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电话,方河似乎跟身边的人说了什么,才凑到话筒边:“喂,小沿?” “你在哪儿?” “……” “你伤哪儿了?”齐沿想着方河鬓角的血迹,声音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不严重的,你别着急。”方河忙安抚:“就有点轻微脑震荡,要不是我成绩烂,丢了早上那科的分就决计考不上了,我下午还能接着考试呢,真的,不用管我,你好好考,在x大等着我,我再补习一年,等去了你罩我。” “方河……” “不跟你说了啊,我妈一直不给我接电话呢,说辐射对脑袋不好,哎她就是瞎担心,辐射跟脑震荡有什么关系。” “你别挂!” “嘶,别跟我吼,受不了大声现在。” “哦。”齐沿站在路边,日头毒辣,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他一早上没喝水,现在嗓子又干又哑,“方河,谢谢你。” “谢什么呀。”电话那头的男生立马有些不好意思,齐沿甚至能想象出他抬手摸鼻子的摸样。 “你好好在医院呆着,我明天考完去看你。” “嗯,你加油。” “……明年,明年我等着你。” 人行道上人声嘈杂,齐沿耳边一块被脸颊捂热的机器却仿佛是整个夏天里最安静惬意的段落。 方河干净的声音传过来,似乎带着些许笑意,和他那种像是用卷起的叶片吹哨一样的鼻音。 “嗯。” 方河确实伤得不重,都是些皮外伤,躺了几天轻微脑震荡也好了,不再坐直身体就想吐。齐沿高考过后一直在医院陪他,甚至被拽着留下来陪夜,在方河旁边又加一张病床。齐沿烦他这黏人劲儿,但只要抬眼看到方河鬓角被剃开的一小撮头发,他就立刻任劳任怨地变身保姆了。 男生整天笑眯眯的,被母上大人勒令禁止一切声音观感刺激的游戏,闲得要长毛,就每天拉着齐沿到花园里乱晃,穿着条纹病服跟老人家下棋,或者跟儿童病房里的孩子玩四驱车。 这天在花园里呆到很晚,大部分病人都去吃晚饭了,方河还赖在回廊下面,木头条檐上攀了不少不知名的花枝,成团成簇的,在难得的晚风里颤巍巍地摇晃。 齐沿把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孩送回病房又来找他,就见他坐在黯淡的树影里,手上夹着一根烟。 “病号就克制点。”齐沿走过去将烟抽过来,自己吸了一口。 方河维持着背靠廊柱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睛微微发亮。 齐沿也不说话,自顾自吞吐烟雾,他比之前进步很多,有时候还能弹出几个完整的烟圈。 “刚刚你不在的时候有个人找我搭讪。” “嗯?” “是个男的,没穿病服,他今天下午在花园里看了我很久。” 齐沿猛地意识到什么,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看方河。 “看上去三十左右,他问我要电话号码,还问我几岁。”方河说着,竟笑起来,“我没想到自己看起来那么明显,不过今天也算开眼界了,没想到这个城市还真有这种人,而且还被我遇上了。” 齐沿不知道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几次都没吐出字来,反倒烟烧短了,烫得他低呼一声,才算是把沉默打开口来。 “小沿。”方河低下头拿脚底碾了碾烟蒂,将那火星碾灭了,天光又暗下一度去,太阳收拢光芒,变成一个被烧红的铁饼,沉沉地往山际坠下。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你肯定知道吧。” “……” “别不吭声啊……”方河语气揶揄,却怎么也不肯抬起头,只缓慢又反复地去碾那早就皱成一截虫蛹似的烟蒂。 直到齐沿在逐渐四起的蝉音里,分辨出属于男生的几个骤然起伏的呼吸。 “小沿,我喜欢你。” 告白就这么轻轻击破了空气,晚风似乎都在那须臾间静止了。 齐沿一直紧绷的神经反而松弛下来,“别搓了。”他拿脚碰碰方河跟上了发条一样的鞋尖,对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缓了缓才开口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嫌弃我。” “不,我嫌弃你。”齐沿叹口气,“嫌弃你那么大人了,连苹果都不会削。”说罢想起白天病房里被方河无聊糟蹋的一篮水果,都光剩核了。 方河有些惊喜地抬头看他,男生住院这几天一直没剪头发,这时候刘海稍长,挡了他三分之一的眉眼。 他又紧张又急切,觉得那刘海碍事,伸手抓了一把,动作却因为肌肉绷紧而显得笨拙,然后露出了光洁好看的额头,夕光平整地打在上面。那双眼睛就这么袒露出来,直视齐沿,就像方河此刻袒露的所有心意。 方河不敢说话,他在等小沿说。 他喜欢的人很聪明,只要自己做到了这一步,那么接下来的所有棘手的事情,就能不管不顾地抛给对方了。 齐沿耸了耸肩,方河听到他说:“一年以后大学见。” [8] 齐沿如愿考上了x大,没有选家人倾向的专业,而是进入了男女比例悬殊的中文系。 齐沿有好相貌好修养,并且也不像中文系的其他男生寡言内敛,很快就被不少如狼似虎的女生盯上了,还有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10 姑娘抱着吉他在他宿舍楼下唱情歌,就差守墙角堵人,扬着下巴说:“姐看上你了。” 这么闹腾了一阵子后,女生们基本都偃旗息鼓了,主要原因还是齐沿已经有女朋友的消息坐实。 齐沿的室友都知道,每天齐沿都要接来自同一个人的电话,虽然聊天内容多半是网游或者考试,刚开始并未听出恋爱该有的氛围,都以为对面是男生,但哪有跟朋友每天煲电话粥的?大家也只能羡慕齐沿有个不用哄并且兴趣爱好还相同的女朋友,有时候卧谈也会揶揄着问:“女朋友三围多少?”齐沿起先只笑不答,后面才会淡淡地说:“说出来你们得吓死。” 然后大家都眼红齐沿把了波霸妹子。 晚上方河又打电话过来,齐沿怕吵到室友,就到阳台上接,南方城市的冬天仍旧要命,齐沿得把自己裹成一头熊,光露了脸在外头,戴上耳机两手插兜,在阳台上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讲电话。 那时候齐沿其实并没有多大自觉。他知道跟方河的关系已经完全超越了暧昧,也并不排斥将方河代换到室友们调侃的“女朋友”这个称谓里头,但是由于中间隔着小半个中国,方河又被学习压力搞得整天都来他这里找动力,他就顺其自然地持续了这样的交流,两个男生的聊天内容也都扯不到那些软绵绵的爱语,如果那时候被告知两年后方河跟他会为了出柜的事情把两家闹得鸡犬不宁,他怎么也不会想得到的。 讲完电话之后方河都会跟他道晚安,就算上一个话题是一连串的粗口,这时候方河的声音也会莫名其妙地温柔下来,有时候齐沿都会被搞得有点脸热,然后那微妙的热度会一直持续到躺下,甚至进入梦境。 一年以后,方河如约来到x大,跟齐沿的专业楼紧挨着。 后来的传言便是,齐沿跟金融系的学弟是铁哥们儿,齐沿跟那个大家从没见过的波霸妹子掰了。 那其实是他们最美好的两年时光。 齐沿偏头去看方河,对方正拨着方向盘,24岁的侧脸看上去有种被时光堪堪打磨完毕的英俊,他还很年轻,却显得比同龄人要有魅力,齐沿想不起来方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能够把束手束脚的西装穿得比运动服要理所当然得多。 他也并不愿意将那些想起来。 方河将车停在方家大门前,这幢老房子已经爬了半墙的爬山虎,秋天也并不萎靡,仍旧透着丝盎然。 齐沿从副驾驶下来,站在车边默默在心里读了几个秒数,那种说不清的紧张情绪也不见缓和,方河还没进门,就喊起来:“哥!方渭!” 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就像横路撞过来一件庞然大物,齐沿觉得心跳都快起来,却并不是悸动,是更为复杂的,让人想要将头暂且埋起来的慌张。 方家的大门被保姆从里面打开,方河鞋都来不及换,齐沿跟在他身后,一模一样的玄关,一模一样转角。 只是这一次没有突然撞过来的航模,淡黄色墙纸的墙面在他的视野里像幕布那样退开。 方渭站在屋里,杂乱的发尾翘在衣领边。 然后他朝齐沿转过头来。 方渭下巴上一片青色的胡茬,好几天没打理的样子,头发过耳,而且并不干净,他毫无顾忌地用这副邋遢样子面对多年不见的家人,还爽朗地把方河的背拍出响声来。 齐沿站在一边,没吭声,直到方渭将眼光投过来:“这是小齐吧。” 方渭唯一不变的眼睛仍旧亮得让人心紧,齐沿能够靠背影就认出他,结果对方还要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个“吧”。 齐沿伸手跟方渭握,“渭哥。” “人都到了就开饭吧,有什么话边吃边说。”方妈妈在围裙上揩着手,脸上的表情也是激动劲儿还没褪下去的,她一个个去拍年轻人的肩膀,要推到餐桌边,到齐沿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停顿,很亲切。 自从方河跟父母出柜之后,这种亲切感已经很久没有了,齐沿在餐桌边坐下,竟然像高中生一样有些惴惴。 方河很兴奋,缠着方渭问东问西,好像在方渭面前他那些成熟圆滑都不见了,仍旧是个会被哥哥揉脑袋的弟弟。 关于在中东做战地记者断断续续的几年,方渭似乎并不愿意多说,于是便想把话题引开。 “小齐现在怎么样?你看起来没变太多。”方渭问,还给他碗里夹了只虾仁。 方家父母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但是眼神倏忽转开。 齐沿立刻想到了自己跟方河的关系,却一时有些拿不准,也许方渭还不知道? “嗯,还好,现在在写小说。”齐沿笑笑,“编故事挣钱呢。” “哦?小说,科幻的?” “渭哥知道?” “你不是挺喜欢那些东西么,以前去香港那次,可着迷了。” 齐沿没接话,方河并没有注意到方渭提起了香港,他恐怕早忘了学生时代的那件事。 并且他正在酝酿的话,寻到了出口的机会。 方渭正狐疑齐沿的突然沉默,方河就喊了他一声。 “哥。”方河一手拿一支筷子,动作有些少年式的忐忑,他拿筷子敲了敲碗边,“小沿跟我在一起的。” 方渭一时有些没懂,直到整个餐桌都陷入沉默,方河又敲了一下碗边。 “哈。”方渭笑起来,身体都往后仰“你们两个啊。”他执起筷子伸过去使劲敲了下方河的,像是给祝贺的击掌那般自然,方河立刻放松下来。 “爸妈同意了?” “能不同意么,俩小子犟得很。”方妈妈按着桌边的餐巾纸说,看一眼挨着坐的两个年轻人:“他们过得好,我也就懒得管了。” 方爸爸没吭声,挑了挑眉毛,却也是十分轻松的表情。 气氛便活络起来,真正的家人团聚一般。 晚饭过后齐沿跟方河一块到厨房洗碗,可是才把洗洁精倒出来,方河的手机就响了,他招呼方渭来,匆匆走出去。 齐沿垂头做事,并没在意方河看过来电显示后没有立刻接通而是快速背过身的动作。方渭走过来接手,自然地闲聊起来。 “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方渭笑着问。 “严格说的话……高中毕业吧。” “唷,小子们不错呀,自我认知还挺早的,这么说,有好多年了啊。” “嗯,要七年了。” “痒了没?” 齐沿笑起来,没说话。 “小河对你怎么样?” “嘿,别把我当弟媳,该问问我对他怎么样。” 方渭被逗乐了,正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居然也响起来,他拽过毛巾擦了两把忙接起来,回过身走到一边说。齐沿挑眉,看来这顿碗还是得他一个人洗。 “不行的话我去弄个身份证。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11 ” “总之你赶紧给我想想办法,我时间不多。” “那些我不在乎,能赶紧过去就行,装备我自己弄。” “妈的,你那边还有人么……真是,我他妈要疯了。” 方渭讲了半晌,狠狠挂断了电话,齐沿本来不想插嘴,但还是在意,一边擦手一边问:“渭哥,出什么事了么?” 方渭在原地急躁地捏着太阳穴,闻言看向齐沿,眼睛突然亮起来。 “对了小齐,你是写书的对吧。” “是啊。” “你哪个出版社的?” “南方。” “南方……南方,他们时政报纸很大的那家?” 齐沿点点头,疑惑地看着方渭几乎欣喜若狂的表情。 [9] 回家的路上照旧是方河开车,齐沿呆在副驾驶上,他对着的储物盒里放了不少平时惯用的东西,能顺手抽出只kindle或者一罐木糖醇。 齐沿跟方河在一起的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受照顾,考个驾照回来也没见他摸方向盘,有时候方河在外面应酬喝了酒,不会打电话给他,都直接叫代驾。方河自小是被保姆伺候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大学毕业同居之后,却报了个烹饪班,挤在一堆年轻妇女中间,就为了给胃不好的齐沿解馋。 齐沿有时候想起这些来,也会惶惶然,方河对自己到底算什么呢?早几年那些尽心尽力的爱意,虽然被他粗粝笨拙的男性外表裹着,却也是温柔得能够将人融化的,齐沿这样过一天算一天,却并不是将方河完全放在心外,并不只当他是个陪伴。他跟方河聊得来,性格互补,又有不胜枚举的纯情回忆,曾经一度成为圈内人艳羡的话题中心。 齐沿又不由自主地去看身侧的青年,陷入混沌的脑海突然被斜刺过来的画面劈开明朗的切口。 齐沿想起他接到一条语焉暧昧的短信,那后头还标注了酒店房号,那段时间方河已经让他撞见过几次跟别人暧昧,他没说,却并不是不在意的。 他不想去敲门,给屋里头的人反应时间,便换了西装戴上眼镜,再拿一块垫板,在上头夹了几张出版社传真过来的行情分析表,就去捉奸了。 他很多时候为了写小说,去各种各样的场所转悠,明面上看着斯文得体,其实脸皮很厚,走进酒店大厅,就推着眼镜跟前台小姐编个“星级酒店评测监督”的名号,说要看一下监控室和房间标准。 前台想报告经理,他说这就是临时检查,再拖时间就没分了,前台被他冷冰冰的脸孔唬住了,觉得自家酒店没什么不妥,便将他带到总控室,这地方只有少数工作人员进得去,总控卡就十分明显地挂在墙上,齐沿转一圈就顺走一张,看过一间空房后打发走前台,说转转走廊,接着去卫生间脱了西装外套,将花衬衫的下摆从裤子里拉出来,这是为了忽悠摄像头。前后也不过二十分钟,他就站在了短信上那间房面前,然后刷开房门。 方河正系着浴衣从浴室出来,床上靠坐着个被单堪堪搭在腰下的男孩。 方河的手停在腰带上,脸颊边的发梢还缀着几颗摇摇欲坠的水珠,他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蒙着湿气,嘴唇红润柔软,连眼睛都含着水色。 那是齐沿见过的最恶心的方河。 年少干净的方河在绕满花枝的回廊下跟他告白,骑着单车刺啦刺啦地给他剥糖纸,他第一次感受到方河的肉体,是在校园无人的小道,昏黄路灯下面伸过来一双温热的手掌,捧住他的脸,然后才是嘴唇。 那么多纯洁美好的方河,都抵不过眼前这个浑身事后韵味的方河。 他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觉得累积的甜蜜不值一提,放再多的糖,最后落进一只苍蝇,也决计没人能吃地下去。 可他居然还是拿起餐具决定视而不见地继续吃,这又是为什么?问过自己再多遍,得到的答案却从未明确。他以为他麻木了,以为已经记不清方河在酒店跟他面对面是惊恐惶急的神情,但是今天将这些又想起来,细致到,看着方河握着方向盘的手都能联想到他摆弄浴衣腰带的模样,他真想问问自己,齐沿你到底要如何? 方河在地下停车场停下车,才注意到齐沿有些神游地坐着,一动不动,他伸手过去捏了捏对方的鼻尖,齐沿转过脸来,目光晃了两晃才聚到他脸上。 “想什么啊?”方河笑着,眼睛弯曲,眼睑下面的卧蚕跟今天方渭站在厨房对他笑时很像。 齐沿心里那头乱窜的活物终于找着自己的巢穴一般,猛地停下来,对着黑黢黢的洞口,倏忽钻了进去。 齐沿在那个瞬间,有种浑身发麻的畅快感,像是隐秘的报复达成,自己方才反应过来一样。 省去了一切前缀,不消再花心力,那个伤害了他的人,早就已经被他困住了。 方河的眼光在齐沿脸上逡巡,突然情动,就捏着他的下巴吻过去。 齐沿这次去做签售,在外头跑了近一个月,他不晓得方河如何,自己是憋了很久的,他微微垂着眼睛,在聚焦过近的模糊视野里看着方河,有些恶狠狠地揣度方河有多么想要他,他该将这人看作什么?一根j□j? “小沿。”方河闭着眼,从他的嘴唇吻到颈侧,声音里除了j□j,也有让人会心的感情。 齐沿猛然从充满恶意的设想里回过神来,方河在他心里终究没这么不堪,齐沿内心挣扎,最终没有避开方河密密落下来的吻。 方河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憋住,拉着齐沿飞快回家,他裤子勒得生疼,进了屋只急慌慌地剥齐沿的衣服,齐沿也被挑起兴致来,却一直未曾开口。 不开口也没什么,方河脑袋发热并不在意,他将齐沿压在床上抱个满怀,就连这样的举动他都像在撒娇,拿脑袋在齐沿颈侧蹭,呼吸越来越粗,才终于胡乱为齐沿做好润滑,想挤进去。 齐沿一把抓住了他激动得颤抖的那处,手法快准,哪怕没用力,方河也被吓到了,抬头去看他。 齐沿瞥他一眼,不作答,而是将自己的一同握上去,撸动了几把,便彻底放弃了方河的那根,自己躺下来抚慰,看方河的眼神已经深不见底,又凛然自持。 方河怔愣了一秒,冲到头顶的热潮稍稍退下一些,才明白过来,也没有多做犹豫,低下|身去为齐沿口。 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从青涩莽撞在黑暗中互相探索的初次,到将对方的暗示了然于心,都说七年会痒,首先怕就是在这件事上。 齐沿从上方看着方河的头顶眉峰和笔直的鼻梁,他在对方带来的无上快感中,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方河披着浴衣站在酒店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12 房内的景象。 齐沿将腿又张开一些,让那湿热口腔里的玩意儿又深了些,几个吞吐后,方河用牙轻轻咬了一圈,齐沿大腿内侧的肌肉紧绷,然后呼出一口气。 方河也顾不得邀功,能克制着将齐沿伺候出来,他已经快疯了,这时候又将齐沿的液体抹了些到后方的入口,那地方已微微开合,是让人想象不出的,不符合齐沿淡然外表的媚态。 方河坐起来,将正空虚的齐沿揽到腿上,不需要看,在那浑圆的臀肉中间戳探几下,就进去了。 坐姿进得很深,齐沿一时有些胀痛,在方河腿上扑腾两下,就被青年抱紧了,不留余地的顶弄,他的j□j在颠动中卡在喉间,总是与节奏相反,发不出咽不下,被方河折腾地要哽咽起来,才将气息捋顺了,大口喘息。 方河抓紧他的腿根,手指陷进肉里去,又将他压到床上,陷进一堆柔软织物中间。方河从上方看他,将他绷出线条的锁骨、颤抖挺立的乳首、扭动的腰线和神情迷乱的脸庞,一齐收入眼帘。 方河的眼里流露出困惑而忧愁的情绪,却只是鱼尾划开水波般倏忽消散,他一边j□j,一边弯下腰,将齐沿的脸掰过来接吻,激烈地吮吸他。方河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渴望齐沿还是只想虏获他,他被齐沿箍住,在抽出和插入中挣扎,并非流连不去,只是想要获得更多而已。 为什么齐沿不给他呢?为什么他从来感受不到,齐沿会毫无保留地给他呢? 明明他已经把所有都塞给了齐沿,就像凿进他身体一样,想让他接纳,永远不要推拒。 齐沿感到肠道内一阵滚烫,是在方河拔出的过程中,直接烫在了他的腺体上,将他再度直立的地方又逼出泪来。 过后才反应,方河这是没戴套。 齐沿有些责怪地拍了一下仍旧压在他身上的方河的后颈,青年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他,眼睛湿润,不知是否因为情热,可此时那双蒙了层水的眼询问他的举动,却像委屈。 齐沿心下一软,也忘了问方河怎么不戴套,不再说话,然后方河搂紧了他,嘴唇贴着他的皮肤,蠕动了几下,像是想开口说什么,最终却只剩下胸膛相贴的沉默心跳。 [10] 齐沿照旧在清晨就醒过来了,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慢慢起身穿衣服。 昨天两个人又做了不止一次,把一个月来的火泄干净,清理完毕也到了深夜,此时方河埋在枕头里,露着小麦色的肩膀,睡得死沉,齐沿穿好衣服,过去将他的被子掩上,才出门。 他答应帮方渭约见社长,方渭昨天很急,也并没有说明要拜托什么事,只让齐沿帮他搭个线,说要谈的事情他自有分寸,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齐沿现在是出版社的一哥,只要齐沿一出书,出版社就能将整年大大小小的投入都赚回来,齐沿平时又无欲无求的,比那些不时闹出个抄袭或者解约事件的作者要好伺候太多,跟社长私交又好,答应这么个事确实毫无负担。 而且他不可能拒绝方渭。 齐沿自己打了个车到出版社,到的时候社长关着办公室门跟人谈事情,他就等在外头,和社长的助理聊起天来。助理是个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男生,齐沿的书迷,每次见着都叫齐沿“卦爷”,卦爷是齐沿某本书里的人气角色的外号,因为描述的气质外形跟齐沿本人很像,时常被书迷们拿出来讨论,久而久之,齐沿也被叫做卦爷了。 小男生见着齐沿把愁眉一展,拉着他话匣子全开,探听完齐沿的新书进度,就开始跟他抱怨自己老板。 “社长最近在谈时政那边的福利,最近不是伊拉克又在打么,想派战地记者过去,但是配备太低啦,起码的防弹服都没有,国家新闻部那边也拖着,巴不得我们这边就派几个人赤膊上阵,反正中国的报纸最多就是捡点后方的过期资料,不奢望前线实况。” 齐沿认真听着,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你们这边有人愿意去么?” “谁愿意去啊,前两年社里还有特派的战地记者,后来有次恐怖活动,差点一个都没回来,就都没干了,现在剩下的大都是年轻人,反而没有前辈有闯劲,做那种危险活儿,也不见得回来能在这圈子里得到什么长久保障,何况基本配备都跟不上。 齐沿想起方渭昨天信心满满,仿佛只要跟他们社长搭上线,就一切ok,这么一联想,他打断了小助理。 而与此同时,社长的办公室门打开来,一双八厘米的高跟鞋踩到了齐沿低垂的视线里,“小陈,进去给那秃瓢倒杯茶。” 齐沿抬起头,正看见社长纤长的手指夹住一支烟,在嘴边点燃,然后那双化了淡妆的丹凤眼挑起来望向自己。 “小心口臭。”齐沿笑着说。 “就你每次见到老娘都不带请安还牙尖嘴利的。”社长伸手来扇他,被他一偏头躲过。 “不要太贪心啦,全世界男人都膜拜你,总得放过基佬吧。” 如果说齐沿是能够给这间出版社带来名誉和收益的一哥的话,社长凌环就是这的一姐,手腕毒辣绝对不输男人,南方出版社能够把时政报在国内做得数一数二,很大部分的原因都是由她以及她背后的中央势力在撑腰。 凌环不打算继续拌嘴,吐着烟说:“来找我什么事?” “你不是还有客人要招呼吗?我还是下午再来找你好了。” 凌环眯起眼睛,“一个二个都来这套,话说一半很有意思?齐沿你不会不知道我现在心情很差吧?” 齐沿头大地扳过她肩膀把人往办公室里推:“我是真的临时决定还是下午来找你比较好,也很同情你要跟秃瓢面对面,下午带个美男来补偿成不成?” “补偿什么?给我剁了包饺子?”凌环一边被推着走一边愤愤将烟蒂按熄在旁边桌上的烟灰缸。 “给你剃成秃瓢美男成不成!” 齐沿离开出版社,直接在楼下的咖啡厅找卡座坐下来,然后打电话给方渭。 他得问问方渭,刚从战场回来,为什么又要跑回去。 方渭在齐沿对面坐下来,跟侍者要了杯白水。他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修长,右手手背上有一条很长的浅浅的疤痕。 “渭哥,我们社长刚刚走不开,我就没跟她细说,不过招呼过了,等会儿我们吃个饭,再上去,你跟她谈,行么?” “行。”方渭看上却并不放松,他往后靠在沙发上,停了停又说:“谢谢你小齐,但我时间真的不多,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 齐沿正是等他这句话,“你到底遇上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13 什么事了?” 方渭看他一眼,然后转开:“不是我想瞒你,是你真的不用知道。” 方渭仅仅比他年长三岁,但从一开始就是让他仰慕的存在,这时候递来的眼神,虽然并不多严肃,却也会让齐沿有种冒犯了对方的恐慌感。 但是他不死心,那些年少的牵念在跟方渭独处的时候被扯了出来,几乎是粗暴的,让他都有些无法忍受。 “我想知道,方渭,你给我个机会,其实我已经大概猜到你要干什么,我希望能在这样对你重大的事情上,多少帮点忙。” 他在急切中甚至直呼了方渭的名字,他对方渭的崇拜爱慕,那前提其实一直是在希冀一个对等的状态,有时候我们觉得一个人太耀眼太美好,会强烈渴望站到他们身边去。 方渭终于将调开的目光慢慢移回来,用完全不认同的眼神直视了齐沿。 “你知道了什么?” 齐沿像个要在老师面前据理力争的小学生,默默咽了口水,“你要回中东?” 方渭点头:“所以呢?” “我想知道为什么。” 方渭仍旧靠在沙发上,浑身的气息已经完全剥去了友善,他沉默良久,然后说出了让齐沿觉得浑身血液都逆流的话。 “我在伊拉克被绑架过,随行四个不同国籍的战地记者,绑匪是恐怖分子,跟当地政府交涉,然后各个国家缴纳赎金,我才能回来。” “但是那些恐怖分子里,有个中国男孩。”方渭直起身,朝齐沿逼近,他的眼里几乎有了残忍的神色。 “我爱上他了。” 最重要的是,他连歇斯底里的资格都没有。 齐沿在凌环办公室外坐下来,小助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茶后就一直远远观望他,不敢再靠近了。 方渭牵扯了涉及多个国家的恐怖活动,被保护回国之后,已经不能再以战地记者的身份踏入中东,出于对他个人安全以及其他不好言明的考量,上头自然不会允许他多事。方渭之前是由龙头级的电视台派出去的,这时候他再想去中东,没有电视台能应允,而南方属于纸媒,和数媒毕竟有跨界,希望就要大得多。 齐沿了解这一切之后,觉得哪怕多余的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根本无法想象方渭经历的那场绑架,是什么让永远不会为别人停留的方渭选择回到那个只有暴力和硝烟的地方,这种事关生死的情节,他根本没能力插嘴。 他觉得痛苦,方渭曾经让他觉得毫无希望,是因为方渭是直男,但是这一次,方渭要把他所有绮念斩断,用了最连根拔起的手段。方渭爱上的是男人,即使方渭也会爱男人,但永远都不会是他了。 而他连在方渭面前发泄痛苦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从头到尾,方渭都没欠过他,方渭甚至觉得他像株自顾自在潮湿墙角长出来的蘑菇那样,徒然使人烦恼。 他在椅子上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就站起身走了。 如果他必须要给自己一个句号的话,他决定尽其所能。第一步是疏通渠道,眼下已经做到了,凌环会帮助方渭,第二步是瞒住方渭的家人。 包括方河。 [11] 方河推开贴到身上的男模,顺手拉了手刹,“你上去吧,我以后就不来了。” 那个在朋友的模特公司遇到、后来保持了零碎的见面很长一段时间的男模将手收回去,并没有如何惊讶,只是问:“怎么这么突然?” 方河的手还放在手刹上,他盯着挡风玻璃外面在半空旋转了很久的一只塑料袋。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那模特是个在圈子里见过太多空虚颓靡的人,识情识趣,本就是各取所需,现在方河没兴趣了,难不成还扒着不放?方河可是有个正室在家里头坐镇了很多年的。 他往后靠,顺势想点根烟,结果打火机才掏出来,方河递一个眼神,意思是不想把其它牌子的烟味带回家,他只好按捺下去。 不管怎么说,他跟方河终究不是对等的恋爱关系。 “要分手了,看在这几个月咱俩还谈得来,不然你跟我说说,是不是想着家里那位了?” 他知道方河其实是小孩心性,摆百无聊赖的脸给他看,其实是希望倾吐。 而方河被“家里那位”这样的字眼刺中,皱了眉,扶着方向盘喃喃:“如果他是女的,我们早领证了。” 模特差点没笑出声来:“领证?民政局九块钱的小本本?方河,你到底几岁啊?” 方河瞪他,并且是很认真地瞪。 模特觉得此时更应该一边抽烟一边跟人谈感情观,才能显得沧桑可信,可惜方河不准。 “结了婚可以离,就算离不成,也不妨碍在外面胡搞,异性恋如此,何况咱们?你要真觉得结婚证是个保障,倒不如称称自己心里,愿意为这保障付出多少?真有那个心,你不是移不了民,去荷兰呀。” 模特有些来劲,凑近了方河:“你是觉得羡慕么?领个证能把俩人绑一块?我倒是不相信那东西能绑住你,不然你能在这?要我说……”他玩味地又远离了方河,“你是想绑住你家那位?” 方河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愠怒而困惑,总不明朗。 “我不了解你们的情况,但是能让你这么乱来,他还真是……”模特斟酌了会儿,“真是个怪人。” 方河回到家,闷不吭声地走进浴室,齐沿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有些疑惑地看了眼他的背影,也没管。 这时候距离方渭和凌环的见面已经过去三天,方渭的委派还需要一个审批过程,最晚也就这几天了,方渭在同齐沿表示感谢的同时,提到了方家那两个老人。 “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回中东,他们这个年纪了,难免伤心伤身体,我准备跟他们说再去旅游一段时间,如果能够回来的话……也算皆大欢喜了。这件事情,还要拜托你帮我瞒着,实在抱歉。” 齐沿答应下来,要说对方渭家人的愧疚,其实并没有多少,他虽然也担心方渭的安危,但更多的是对于无法逆转的局势的无力,他此时自私透顶,只要能够在最后的时间里和方渭达成某种共同的协议,就算祭奠他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了,方渭要远赴他乡,甚至是投入到与这里的安稳生活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但是方渭在这里,能与他真正告别的是自己。 他只不过是要讨一个告别而已。 这些一道深一道浅的心思里,完全没有方河的位置。 方河冲了个澡,闻闻看已经没有什么可疑气味,出来见齐沿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看书,就走过去在沙发上躺下来,正好枕着齐沿的腿。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14 齐沿嫌他碍事,推了两下推不开,只好由他,方河仰头看齐沿的下巴,很干净,像他的人一样斯斯文文不会留着刮不干净的胡茬,垂眼读书的专注神情也显得迷人。 方河感觉到自己有些稍稍的心跳加速,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齐沿拿万分惊讶的表情对着他。 等等,他说什么了? “我们去结婚吧。” 齐沿笔下的卦爷本来是个在小巷里算命的先生,遭逢外星生物袭击,卦爷便脱了自己的装模作样给客人看的青衫,暴露出被小人陷害落魄的生物学家的真实身份,和一众主角打打怪搞搞科研,拯救世界。小说的结局是人类终敌不过过度发达的外星生物的最后反扑,由于敌人的主要目的是蚕食人类智慧和人类情感,卦爷只能使出杀手锏,将幸存者中的大部分高智慧人类通过药物逆向生长,变成一片空白的初生婴儿,其中自然包括几个主角,而拥有对外星生物蚕食的免疫力的卦爷,只能喜当爹。 写那本处女作的时候,齐沿刚刚大学毕业,跟方河在一块整整四年,有天两个人看电视,娱乐新闻说国外一位男明星跟自己的同性伴侣领养了个女儿,整个屏幕都被那张两个男人抱着个小姑娘逛街的照片占满了。两个人针对新闻随意聊了两句,谁也没说:“不然咱们也去领个证。”虽然这句子都在心里头绕过。 隔天齐沿上网,往浏览记录里找一个忘记保存的网页,结果就看到满满一页,全是关于批准同志婚姻的国家的资料的历史记录,齐沿坐在电脑面前,忍不住也点进去几个看,然后靠在椅子上,心里满满的,说不出是酸涩还是甜蜜。 方河不知道,其实连齐沿自己都想当作没发生。大概就是那个时刻起,齐沿有了跟方河过一辈子的打算。 他不是不清楚自己心里装着个人,如果还抱着朱砂痣,对蚊子血无论如何都是不公平的,何况这蚊子血,不是染在墙上,是拍烂在心口的。 那时候齐沿也想像卦爷一样,能弄出杯跟忘情水差不多功效的药来,以此抹了记忆抹了惦念,拿一片空白的自己去回报那个对他倾心相待、将厨房刀工练到能把过去削得光剩核的苹果给雕出形状来的恋人。他暗自努力,觉得就算领不到证,给方河塞个戒指盒,也能行,告白是方河先,那么求婚就他来。 结果呢?他琢磨着给方河在手指上套枚戒指,方河却拿那手指去解浴衣带。 齐沿总觉得方河长不大,西装革履在外头赚他版税十几倍的钱,回到家却还是要抱着他求投喂,但是方河真正长不大的地方,是冲动、是草率、是随心所欲。 如果他当初动过结婚的念头,就不应该出轨,如果他已经决定将这千疮百孔的关系像不蔽体的衣服那样穿在身上,齐沿也暂时舍不得脱,那他就不应该还枕着他的腿,对他说:“我们去结婚吧。” “你说什么?”齐沿的嘴唇有些抖,声音都被绷紧的喉咙压扁了,方河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强烈,而且自己也是头脑发热脱口而出,便也紧张地接不了话。 齐沿一把将他推开,嫌恶心似的,站起身皱着眉问方河:“你有没有过脑子?你刚刚那句话有没有过脑子?!” 方河也忙坐起身,受惊般在沙发上挺直背脊。 “你受什么刺激了方河?你想跟我换个方式过吗?同居腻了就想来点新鲜的?你当这是玩你当这是角色游戏?哪天你想玩主仆了是不是我得跪下来给你添x??” 齐沿脑袋抽疼,又热得像被火烧,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简直有种想扑上去掐住方河的冲动。 方河被他的脏词激怒了,人们争吵的时候,再亲近的人也容易变得陌生,他此刻就觉得齐沿陌生极了,嘴脸都变得丑恶,但是这么多年来,他几乎没怎么对齐沿发过脾气,这时候想发也发不出来,怒火郁积,竟然觉得委屈起来。 “你不愿意就算了。”他起身拿过衣架上的外套,选了不会在齐沿面前暴露红眼圈的路,甩门走人。 齐沿站在客厅地板上,被方河最后那句反转责任的话给气得发抖,觉得越来越冷,良久不曾痛过的胃竟然在肚子里抽搐起来。 [12] 方河拿了外套出门,一时也不晓得该去哪儿,跟齐沿吵架的经历七年来统共也没有几次。最严重的是被齐沿捉在酒店的那回,齐沿也没跟他吵。 当时齐沿一言不发,十分有风度地转身走人,把门带上的声音都保持着镇静。方河穿着酒店的拖鞋,在原地呆了一秒,忙打开门冲出去,也不管自己是如何狼狈的模样,在酒店门口追到了齐沿。 那时候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满心满脑都是跟齐沿完蛋的定论,刺得自己手发抖,他抓住齐沿的肘弯,被狠狠挣了两下,也死不放手,齐沿大概是顾忌周围人投过来的眼光,就垂着眼跟他僵持。 他后来说了什么?对不起、我错了、不会有下次了、求求你原谅我。 齐沿仍旧垂着眼,给了他句:“回去再说。” 他盯着齐沿的脸,犹豫又后怕地放开手,齐沿非常迅速地快步走开,他只能回身去酒店换了衣服,再满心惶恐地开车回家。 其实他走进浴室的时候,还有点搞不清自己做了什么,他竟然跟齐沿以外的人上床了,整个过程里不是不愉快的,那是跟齐沿在一起时完全不会有的j□j,他能掌控一切。但是之后他在浴室里,弯腰杵住冷冰冰的池面,看着镜子里自己皮肤上的红痕,真真切切觉得恶心,他竟然那么轻易地背叛了齐沿,那个他从少年时代就倾心恋慕的人,哪怕此时都还爱着的人。 躺在浴室外头的那个男孩,是一次跟朋友出去喝酒认识的,读传媒大学,年轻有活力,跟方河见过一次之后就缠上了他,偏偏并不是惹人厌烦的纠缠。那是跟齐沿迥异的人,哪怕方河避开他的目光,也仍然感受得到灼热的视线,齐沿从不会那样看自己,哪怕是在床上的时候,方河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颠簸中,苦苦寻获到的,都只不过是齐沿倨傲的垂着的眼帘。 男孩倒在方河身上,像水流依傍岩石般柔软,方河没有过多忍耐,几乎是出于捧住一股流水那样的本能,抱住了对方,将其压到墙上。 哪怕在那个神智迷乱的时刻,方河脑子里不可磨灭的仍旧是齐沿的脸,害他差一点叫出恋人的名字。 然而忐忑不安地回到家后,他并没有见到齐沿,打电话到出版社问,才知晓齐沿参加了一个本来推掉了的科幻文学论坛,此时应该已经登机了。 方河给齐沿发短信打电话,在那几天里全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15 都没有回音,然后论坛结束,齐沿提着那只匆匆塞了几件衣服进去的皱巴巴的旅行包,回到家,没有跟提方河分手,进门后只说了一句话。 “帮我放水,洗澡。” 方河迈到悬崖边上的腿终于收了回来,却并没有如释重负,他在这样过分平静的境况里感到迷茫,想伸手碰碰齐沿的脸,却发现那个人藏在雾霭后头,他看不清,他摸不着。 齐沿一个人在家里兀自胃疼了会儿,然后灌两杯热水,拿上钥匙出去跟凌环见面。 凌环今天早上约他出来吃晚饭,地点是间新开的日式料理店,他打车去到约定地点,被服务生领到包厢,然后合上拉门。 凌环给他倒杯清酒,两个人边说话边吃菜,再寻常不过的朋友聚餐。齐沿胃疼,却不说,酒杯放在一边,只抿了一口。 凌环虽然看着雷厉风行,却仍旧保有女性的细腻,就把他酒杯收过来:“怎么了,看你心情不怎么样。” 齐沿嚼着菜:“跟方河吵架了。” 他谈得来的朋友不多,凌环算一个。说起来当初他签凌环的出版社,是有方河在后面帮他安排的,那期间齐沿的父母还因为出柜的事情没消气,齐沿又临近毕业,正是迷茫的人生转折点,方河陪在他身边,鼓励他写小说,给他介绍出版社,支撑他走过了长这么大最难熬的一段日子。齐沿进入出版社之后,很受凌环看中,但是齐沿后来渐渐发现,方河跟凌环是有私交的,他所受的那些新人作者受不到的配合,就有些刺眼起来,他知道跟方河谈不了,就跟凌环谈,结果凌环拿涂了正红指甲油的手一边翻动文件一边有些好笑地说:“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业绩开玩笑,你以为你要不是写的好,我能捧你?方河是跟我拜托过关于你的事情,不过不是工作上行方便,而是让我帮忙看着你点,他想了解你除了在家之外的动向,你们现在从学校出来了,各人忙各人的,再不像之前整天黏在一块,方河小朋友是紧张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委屈。”凌环抬头揶揄的看着他:“还担心你被别人拐跑。” 齐沿之后见凌环都有些尴尬,也在心里抱怨方河幼稚,但与其每次被凌环拿戏谑的眼神看,还不如止了这恶劣女人看戏的念头。他跟凌环成为朋友后,凌环就不再是方河的“眼线”,就算办公室的女同事尝试约齐沿喝咖啡尝试了一个星期,到方河那里,就都变成了“无情况”。 凌环也多少知道方河在外面不检点,当初还对此深感惊讶,毕竟任谁都看得出,方河对齐沿绝不是貌合神离。 “方河那家伙……?”凌环有些小心地问。 “不是,他今天跟我说,去结婚。” 凌环惊讶地挑挑眉毛,又皱起来:“虽然这绝对不算坏事,但……” “但也不算好事,你看,你这个男人婆都明白。” “靠,姐姐拿d杯bra捂死你哦。”凌环最终还是正色道:“不过齐沿,我这两天一直想问你个事,那个方渭,是方河的哥哥吧?” “嗯。”齐沿看着她点点头,“我也没打算瞒你。” 凌环不认识方渭,但是方河有一个常年在外的哥哥这事是知道的,她见方渭眉眼跟方河有几分相似,起先想不起,后来才意识到这可能是方渭的哥哥,但奇怪的是,方渭和齐沿,谁都没跟她提起这层关系。 “我不瞒你,但是得瞒着方河和方家二老,方渭这次回中东,他们不可能答应。” 凌环狐疑地望着齐沿,她从这个向来神情淡然的好友眼中看到了不坦然的东西,这是很少见的,偏偏凌环心思敏锐,几乎逼问道:“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仅仅是你帮他?按理说,应该是你同方河一起瞒着那二位老人才对。” “方河不一定会站在他哥那边。”齐沿低下头,回避凌环的目光,拿筷子戳了戳面前的一块鱼肉。 “那就更奇怪了,为什么你要站在他那边?” “有什么奇怪的,我理解方渭的做法。” 凌环觉得自己大概真的知道了什么,也许是连跟齐沿在一起了七年的方河都不知道的事情。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凌环向后微微倾身,她眼下在心理上对齐沿抱有了并不好的态度,方河也是她的朋友,她想起那个在下雨天来出版社接齐沿的方河,脸上带着简简单单的笑容,追逐齐沿身影的眼神几乎让人觉得傻气。 “那要如何才不算奇怪?你跟那方渭是知己?所以连身为弟弟的方河都不需要有知情权了?” 齐沿沉默良久,才抬眼看凌环。 “这是我跟方河的事情,我都理不清,你又能了解多少呢?” 凌环终于哑然。 方河在就近的酒店开了间房,洗完澡后在四周空荡荡的床上躺下来,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壁灯。他拿出手机,在一片昏暗里看着明亮的屏幕,眼睛疲惫地眨了眨。 手机壁纸是一张三年前的照片,齐沿穿着学士服,他刚刚打完篮球,满身是汗,凑到毕业礼上,跟齐沿拍了这张照片。 齐沿被他搂着肩膀,正抬手整理帽子,浑然不知快门已经按下,他却摆好了笑容。 他们总是没有在同一个时刻,做好迎接镜头的准备。 [13]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方河早就醒了,这一晚睡得极不安稳,他撑着床起身,慢腾腾穿了衣服,然后到浴室洗漱,刷牙的时候发呆太久,不小心咽下两口泡沫。 出来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仍旧没有动静。 街上的雨点还十分微小,但走了一段路后,肩膀就全湿了。方河觉得冷,不由自主地渐渐加快了步子。那间跟齐沿住了三年的房子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方河走在被乌云投下灰色阴影的街道上,心里却突然焦急起来。 不管方河在外面流连多久,也总会回到那屋子里,而齐沿似乎从未离开过。齐沿在卧室睡觉、在阳台上浇花、在沙发上看书,或者仅仅是站在饮水机边喝水,在方河回家的时候抬眼看他,随意问候一句:“回来了啊。” 像过去的七年那样,总是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无论怎么样,齐沿这个人是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追寻那个人的全副心思也好,想占有他的一生也好,这些的前提,是对方愿意活在他的身边。 方河仿佛第一天意识到自己的爱意,对于那个实实在在的齐沿。既然齐沿并没有放弃,还留在那间屋子里,是不是证明从始至终,他都是有希望的? 想要立刻见到齐沿的冲动像一股清澈透了的泉水,将周身的疲倦阴霾都浇退了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16 ,方河踩过浅显的水洼,觉得时不待我。 齐沿睡得迷迷糊糊的,前一晚跟凌环聊得心情郁卒,就控制不住多喝了几杯,回到家后自然遭了一番罪,酒精侵袭大脑,在床上昏沉了一整夜,却又被胃疼搅得睡不深。 他隐约听见房门被打开,想到是方河,不由自主地想在病痛中寻求安慰,也忘记前一天自己将那人恨得如何牙痒,艰难地转过身去,掀开一点眼缝,果然看到方河的身形罩了过来。 “小沿。” 结果方河一上来就用冰凉的手捧他的脸,似乎情绪激动,一个劲儿叫他的名字,胡乱说着什么,好一会才意识到齐沿情况不妙。 “你怎么了?不舒服?” 齐沿嘴唇干燥,被方河烦得直皱眉头,一边往被子里钻一边虚弱地说:“胃疼。” 方河不知道他已经疼了一个晚上,却也十分担心,忙到药箱里找出药来,兑了杯温水扶着齐沿吃。 “这里还有饭后服用的胃药,我给你做点东西,待会儿再吃一次。” 齐沿舔舔嘴唇,难受地睁眼看方河,青年被他的眼光一对,怔愣了下来。 而后安慰似的亲了亲他的嘴唇,“你先睡着,我做好叫你。” 方河的脸是凉的,嘴也是凉的,齐沿在对方合上门出去以后,才反应过来方河刚刚一身湿气,衣服似乎潮透。他慢慢往被子里头缩了一点,望着纯白视野里的一盏顶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河动作很快,热了点好消化的面食和一杯现磨的豆浆端进来。盘腿坐在齐沿对面,看着齐沿吃。 这么嚼了一会,房间里只听得见吞咽的声音,齐沿有点不自在,看了默不吭声的方河几眼。 最后一眼似乎起作用了,方河摇了摇身子,跟只温顺的大型犬那样坐在齐沿面前,开口道:“小沿,我想跟你谈谈。” 齐沿把杯子放下,正色看他。 “其实……也不算谈,我单方面要承认错误。”方河垂下眼睛:“我知道错了,这次是真的。我们在一起,在一起了七年,我有时候会完全想不起这些来,时间过得太快了……我现在还清楚记得你高中时候的模样,好像那时候的你是我最熟悉的,最鲜明的。之后的事情,好像都模糊,我觉得抓不稳你,也没有努力去抓,我知道自己很混账,你这几年来把我看成什么样,我刻意没有去想,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不堪。”他说道这里,抬起眼睛深深地看着齐沿,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抚了一下齐沿的鬓角,齐沿的瞳孔因为他这个动作瑟缩了一下。 方河收回手来,有些痛苦地皱了下眉毛:“这几年我都觉得自己太空了,就是,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填,有时候跟你面对面,也不想说话,说出来的也都是些不经心的,我不在乎的话,你看起来就比我更不在乎了。” 齐沿回应不了方河投过来的征询眼神,他没想到方河会突然说这些,这样心灰意懒的日子过了太久,仅剩的在乎都变得畸形。齐沿看着方河的脸,也回忆起对面的人的少年面容,还有这人给他的,那份再也不会有的纯粹感情。 “昨天我跟你说结婚,确实是没怎么过脑子,我只是害怕,我怕再这么继续下去,不仅你要觉得没意思,我也快耗不住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小沿,都坚持了七年了,你能再信我一回,跟我坚持下去吗?我保证,我……我再也不会有别人了,原谅我,好不好。” 方河说到后来,已经将他面前的被单揪成一小团。他从来不是个会隐忍的人,忍不了灰心失落,忍不了等待,也忍不了诱惑。他曾经也想过这么以滥为滥下去,齐沿只要不做声,他的人生也算风流,才会越来越大胆,可是果然不行,齐沿已经无法忍受他了,齐沿用厌恶的动作挥开他,那一瞬间他其实已经被敲醒。 “小沿,已经七年了,到明天,就整整七年了,我放不开你,我还爱你。”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方河盯住自己手指上搅着的被单,那一团糟的皱褶像他一样,需要齐沿伸手展平。 “方河。”齐沿叫着他的名字,从对面伸过手来,捧住了他的脸,那是十分温暖而熟悉的一双手,寄托了他方河所有的欲望和最想拥有的生活。 齐沿的眼睛湿润,望着方河的时候展露出后者为之惊喜的波光,方河以为那是谅解和爱意。 “我得说、我得说,方河……”齐沿有些哽咽。 “抱歉。” 他不能说,终其一生都不能说了。 [14] 方河抓住抚在脸上的齐沿的手,抓得紧紧的,他颤动的瞳孔在齐沿不言不语的注视里变成一颗盈满光泽的小石子,他朝齐沿凑过去。 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接吻,齐沿伸手抓住方河背上的衣料,那上面还留着雨水的凉意,但很快就被从内至外的热度蒸腾掉了。 方河没有离开齐沿的嘴唇,慢慢将恋人推倒在床上,一边在对方口中吮吸,一边抚揉对方的胸口腰侧,齐沿也很快进入状态,放软身体,并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姿态摆成无保留的接纳。 齐沿还穿着睡衣,被方河异常轻易地剥去,青年的吻从他的嘴唇一路往下,落在缺乏运动的作家的软软肚皮上,然后伸出舌尖轻舔,那种湿滑又有力的轻轻戳刺让齐沿咬住了嘴唇。 方河最终将齐沿那条纯棉的格子睡裤褪下来,本来想用嘴先让齐沿high一下,他在这方面总是十分照顾齐沿的感受,如果齐沿因为第一波泄出而身体乏力的话,他都会忍上一时半刻,将对方重新挑逗起来再换自己。 但这次齐沿将手指伸进方河发间,轻轻用指腹按了按青年的头皮,示意他抬起头。 “到这里来。”齐沿说,方河闻言支起上身,来到齐沿面前,用额头抵住对方的。 齐沿笑了一下,那种真心实意的、引人动容的微笑,然后他张开嘴,含了一下方河的鼻尖,再含住方河的嘴唇,这样温柔而呵护的吻让方河浑身燥热,再也按捺不住。 床头柜的抽屉里常备保险套,这时候方河急得连拉开抽屉的时间都觉得浪费,做扩张的步骤也被压缩,当方河进入的时候,齐沿被胀痛折腾得眉头纠结在一块,他本来就还在病着,虽然胃药压下些痉挛,但这么一刺激,就尤其不好受了。 “慢一点。”齐沿一只手搭在方河肩上,捏了捏对方。 “噢。”方河有些紧张地停下来,齐沿那里太紧,他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卡在中途,那滚烫的器|官被齐沿挤压般咬着,兴奋得不停跳动,别说他耐不住,齐沿的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17 脸上也是越来越红。 “别停啊。”齐沿小声嘟囔一句,偏过头去。 底下那紧密媾|和在一块的地方终于开始进行抽动和吞食的动作,方河渐渐控制不住速度,那里头经过开拓已经湿软下来,却仍旧不放漏一丝空气似的跟随他的动作,包容他,碾磨他。 “小沿。”方河猛地将齐沿抱起来,张口就咬在对方颈侧,齐沿一半惊吓一半受痛地叫出声,那向来凉薄镇定的声线,此时却被情|欲的热气染出媚意来,性感得一塌糊涂。 方河完全被蛊惑了,今天的齐沿比起以往似乎变得温顺许多,这几乎勾起他的施虐欲,他狠狠舔舐齐沿颈侧被他咬出的一圈牙印,身下也越发猛烈,齐沿跪坐在他的大腿上,上下颠动中肉|体间发出黏腻而畅快的响声,齐沿听得脸热,却也沉迷,将脸埋在方河的肩上,伸出舌头来舔他。 这时候方河已经受不了一丁点刺激,十指发狠地掐进齐沿的臀|肉,往两边掰开,巴不得将整副器|官都捅进去,那里头实在热烫惊人,从最初的啄食到此刻近乎贪婪癫狂的吞咽,爽得太劲。他掰过齐沿的脸,逼迫对方与自己接吻。齐沿也已经神志不清,方河那玩意儿聪明极了,专往他g点碰,他都能清晰感受到那可怖的坚硬形状刷过他凸起的腺体,震颤和酥麻再混着些别的要命的感觉从他尾椎直窜到脑皮层,他现在又被方河吻住,吸着他的舌头不放,真有种要被对方吃下去的恐怖预感。 抽|插了好一会儿,方河又急不可耐地要换姿势,握着齐沿的腿弯就将他摆成了侧躺的姿势,相连的地方一点松懈都没有,仍旧像本该契合的零件那样咬在一起。 齐沿已经浑身瘫软,单方面享受着灭顶快|感,方河边狠狠动着腰,边捞起他的一只手,逐个去舔咬那些常年在键盘上敲击的手指,齐沿指甲圆润,剪得短短的,指腹光滑有弹性,被他含在嘴里时像是害怕似的颤动。 齐沿终于受不住,起先一直刻意忍耐的呻|吟都倾泻而出,啜泣似的哼,又被方河一个挺身给逼出沉重的低吼。 方河的五感都被恋人包围,在喷发的瞬间俯下|身去,没头没脑地捧住齐沿的脸,跟齐沿贴在一起。 他没有出声,但是齐沿好像听到了多年以前,在晚风悠荡的回廊底下,方河清澈的声音。 “说起来小查都有个女儿了,有次在街上遇到,他抱着小孩,还留了小胡子。”方河一边说一边用拇指在鼻子下面划两撇。 齐沿笑:“他那模样,再配小胡子真的能客串汉奸了。”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默契地打开车门坐进去,方河拧着火,在发动机的震颤里,他们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像有某种惹人愉悦的粉末在两人之间撒开,他们会不由自主地在余光里找对方的身影。从早上睁开眼睛的那刻开始,两个人在卫生里对着镜子间刷牙、坐在餐桌边拿筷子卷面条的时候、最后在狭小车厢里,都要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然后像毛头小子一样带着些微羞涩地抿嘴。 昨天一早两人就将推心置腹的谈话一路谈到了床上去,不知疲倦地几乎整个白天都在胡闹,都没怎么离开床,从黄昏就睡到第二天早晨。要不是齐沿实在累得慌,方河睁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扑过来狼吻。 今晚他们是要一同去赴方渭的约,当年方渭的那间酒吧被小查接手后,竟然一直保持到了现在,小查都娶妻生子了,仍旧是酒吧的第一酒保。 方渭已经告知家里要去接着旅游登山,他如此随性了那么多年,哪怕胡子拉碴地人近中年,仍旧惯于生活在路上,方家父母也算死了心,说来那也是相当爱子的一对老人,就像当初对待方河跟齐沿的事情,最后都败在了“孩子活的开心就好”这样的妥协上。 方渭回国后得知小查将酒吧七年如一日地开在那条小巷里,便有些激动地邀了方河齐沿,要去故地重游。 两个人到酒吧的时候,方渭正站在吧台后头表演花式调酒,这时候已经入夜,正是客人陆续光临的时段。方渭没有穿酒保的制服,却动作华丽繁复,吸引来了一群人围观,小查在旁边嫌方渭一回来就抢他风头,便拿了调酒器在旁边比试,平时看不到的奇招竟出,喝彩一阵高过一阵。 方渭见那两个人进门来了,就最后耍出个杀手锏压轴,然后拨开人群朝他们走过来。、 小查站在原地,被方渭那套动作唬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非要让小查恨你一辈子么?” 方渭一落座,方河便出声调侃。 “哪能啊,我这是激励他。”方渭捞过桌上一瓶酒,给自己的杯里斟满,然后举起酒杯:“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啊,什么都别管,就陪我好好喝一顿。”说完仰头干杯。 方河跟齐沿才各自满了酒杯,方渭就又端起一杯来,跟方河的杯沿碰一下:“小河,你奋斗打拼的日子你哥不在你身边,我知道,那是多少四驱车多少航模玩具都抵消不了的,作为家人,你和爸妈容忍我,是我没尽到责任,这次又得走了,谢谢你还来送我。” 方河皱眉,觉得哥哥的话说得有些重,他捏着酒杯,看着方渭说:“永远别跟自己的亲兄弟说这种话,我小时候那篇写你的作文可是得了史上最高分,你好意思在我面前摆这种娘们兮兮的脸?” 方渭洒脱地笑了笑:“史上最高分也只是刚刚及格吧。” 他一杯饮尽以后,又再度满上,递到齐沿面前,情绪显然亢奋起来了,齐沿知道他是憋着的,这有可能真的是最后一顿酒。当初他年少轻狂,远赴中东仅仅是凭借一腔热血,可在那里见了那么多战争的惨痛恶果,要再从这安稳的家乡离开,就显得更加艰难了。 齐沿将酒杯凑过去跟他碰一碰,等他说话。 “小齐,你是聪明人,日子久了,便什么都能想明白。”他顿一顿,戏谑地笑起来:“反正不管怎么着,我弟弟就交给你调教了。” 方渭干脆地将话头断在这里,而方河在一边就只听清最后一句,忙凑到齐沿耳边:“我老婆最温柔了对不对?” 这时候角落那个木头搭起来的舞台突然被灯光打亮,人们都扭过头去看,中央椅子上坐了个垂着头的长发少年,抱着吉他,调整了下坐姿,然后便是一阵明快的扫弦。 正当所有人都开始期待今晚的第一首歌时,酒吧门口却传来了骚动。(个亇口苗 [15] 那骚动很快移动过来,小查忙放下调酒器,拨开人群打算维持场面。 但是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了。 齐沿刚刚扭过头去,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影朝这边聚过来,他和方河都被人粗鲁地推开,而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18 几乎是立刻的,齐沿和方河都意识到那帮人严密围住了方渭。 “你是方渭?” “晏哥,就是他。” 其中根本没听到方渭的声音,而酒瓶被敲碎的同时,方渭十分灵活地从沙发里跳起,越过靠背迅速来到开阔地带,齐沿这才看清那暴露着锯齿状玻璃的酒瓶是握在方渭手上的,这才心下一松。 “我不认识你们,有话好好说。”方渭的另一只手做安抚动作,但是对面的七八号人一点儿没听进去。 “今天怎么也得卸你条胳膊,你小子老实点,我还不想背人命。”那个站在最前头被叫做晏哥的男人掂了掂手上一把造型奇怪的工具,那分量看上去就足够骇人。 “先把事情说清楚,先说清楚!有什么不对我们赔!”齐沿再忍不住,冲到方渭面前,大声叫道。 “赔?人命你他妈赔得起?!”晏哥将这句话暴呵出来,导致齐沿和方河都怔愣了一秒,“上去按着!”他将手一挥,剩下的人便毫不犹豫地朝方渭扑过去,个个都身手敏捷,并不十分忌惮方渭手上那半个酒瓶。 “啊!“然而这一声闷叫并不是方渭或齐沿发出的。 那些准备袭击方渭的人几乎是同时停下来,动作统一得让人生畏。晏哥倒在地上,捂着头,方河站在旁边,手上拿着只烟灰缸,“都别动。”他顿一顿,“都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整个酒吧安静得落针可闻,空气凝滞,方河往前几步,打算去扶晏哥。 结果晏哥突然发难,死死扣住方河的脖子,转头厉声说:“搞死他!” 齐沿只看见眼前亮光一晃,有人拔出刀朝方渭挥过去,他离方渭很近,所以那本能就来得更加理所当然,他想挡住那把刀。 几乎是在挡过去的同时,肩膀上一阵瞬间击溃人的剧痛,齐沿仰面倒下去,背后一双颤抖的臂膀接住他,他眼前只有炸裂的光斑,整个人被疼痛抽去知觉,立刻晕过去了。 “现在最严重的也只是粉碎性骨折,如果不是下刀的瞬间收力,他这条胳膊被直接砍下来也有可能。”医生是这么说的。 此时齐沿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两个小时之前醒来一次,就又皱着眉头睡过去了。方河搬个凳子守在一边,望着窗外光秃的树枝,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 方渭送齐沿父母回家,两个老人守了一夜,身体吃不消,知道儿子已无大碍才被劝了回去。方渭折返回病房,顺道带了一盒饭递给自己的弟弟。 “你先吃点儿,一整天了我就看你嚼了片面包。” 方河摇摇头,方渭只好先把饭盒放在一边,等下还可以加热。 两兄弟就这么坐在雪白的房间里相对沉默了好久,方渭才开口:“警察带那些人去问了,原来那个晏哥是晏晏的大哥,你知道的吧?” 方河挺无力地点点头。 “晏晏当初竟然怀了我的孩子……”方渭摊开自己的手掌,呆呆盯了一会儿,突然将手抬起来捂住眼睛:“这是报复吧,她怎么会有我们的孩子,她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偏偏要在我走之后呢……就这么没了,晏晏和我们的孩子,她那时候才十九岁,怎么能就这么没了。” 当初晏晓楠得知自己有了身孕,而且胎儿已经成型,可被她拒绝的方渭已经又一次不知所踪,她只好去做人流,却因为手术事故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样两三句就能陈述完的故事流传在街头巷尾,被邻里在茶余饭后或哀叹或警醒地提起,几乎全城人都知道这件事。晏晓楠的哥哥当时只是一个混混头目,到方家也闹不出名堂,何况方家也不知道方渭到底在哪,于是这口怨气就憋到了现在,在得知方渭回到d城后,已经帮派壮大的晏哥便领了最得力的几个打手找了上来。 结果在混战中第一个倒下的却是毫无瓜葛的齐沿,当时那瞬间就漫过鞋底的血泊太过骇人,而且小查开那么多年酒吧,也不是没养人,酒吧打手提了棍棒甚至后厨的西瓜刀出来,警车也同时叫嚣着赶来,才算是没有再发生流血事故。 晏哥不是能善罢甘休的人,警察局也不敢留这尊d城的大佛太久,然而这一切需要料理的事情,就只是后续了。 方河想不通,那一刀是怎么落到齐沿身上的,任谁都看得出,那帮打手训练有素,断不会在紧急时刻砍偏了,而且最后收力,说明是猛然发现状况。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齐沿想要保护方渭。 可是至于吗?方渭对于齐沿来说,只不过是个有过交情的旧友,也许要算上他是自己的哥哥这点,这交情才能深上几分,当初在一块也都是玩乐,并没有发生什么能让齐沿顶着刀光要救方渭的重大事件。 方河在这样的困惑里觉得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要从角落窜出来了,他郁郁而惶恐,甚至没有去安慰同样陷入自身僵局的哥哥。 齐沿至少要在医院躺两个月了,方河直接从家里拖来一只行李箱,往齐沿的床边加一张陪护床,干脆住下,但一日三餐都要在家里准备,每天两头跑,工作上的事情就耽搁的多,每晚方河都要开着笔记本忙活。齐沿刚开始几天不能大幅度活动,躺在床上就尤其无聊,睡得便早,方河会在他睡着之后关灯,整个房间就只有笔记本屏幕和键盘灯亮着,有时候齐沿转醒,在枕头上扭过头,混沌黑暗的视野里是那人已然成熟的背影。 这种时候,作为恋人大概都应该劝对方回家,方河是上市公司的总裁,顿顿下厨给他煲汤送饭,似乎已经显得委屈,还住到医院来陪他,就过于折腾了。但是齐沿不开口,每天晚上看一眼那背影,然后默默闭上眼睛接着睡。 今天凌环第三次来医院探望齐沿,顺便把前两次带来的果篮消灭一半。方河回家准备午饭,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齐沿靠坐在病床上,跟她闲聊。 “方渭是不是被那个晏哥绊住了?本来今天就出发的,结果他在电话里跟我说要再缓两天。”凌环一边啃苹果一边说,她今天没涂指甲没穿职业装,卸了妆坐在凳子上,倒像个女大学生。 “我不清楚,方渭待会儿应该会和方河一起过来,到时候你找他问问吧。” “哦。”凌环又磕嚓一声咬下块果肉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我看你现在对方渭的事不怎么上心啊,怎么,挡了刀就相忘于江湖了?” “你胡说什么。”齐沿目不斜视地用遥控器打开对面的壁挂电视。 凌环撇撇嘴:“你那点小九九我会看不出来?我接到消息说你被砍了,没吓死,后来搞清楚当时是个什么状况后,立马门儿清了,啧啧,有够情深意重的。”凌环最后这句话已经说的极尽讽刺,齐沿看她,她也只是垂着眼睛,有点心虚似的。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19 “我只能说,不管出没出这事,那一段都算是过去的了,我跟方河这七年,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数字。” 凌环抬起头来看他,有些怔愣。 这是齐沿第一次将这些隐晦的情绪牵出来,不仅仅是说给凌环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在医院的这几天里,他肩膀痛得不能动,干什么都只能用一只手,但方河了解他的一切习惯。水温、书类、口味,甚至将平板电脑的图标调整了几个常用项,将一只手能玩的游戏调上来。 他突然开始贪恋这样经过时间沉淀的默契和温情,方河哪怕在余光里打个呵欠,都会让他觉得心安,忘却病痛。 他想让这个人一直陪在身边,不需要下决心,不需要做选择,就像他从来都知道方渭是可望不可及的,他同样知道,方河已经用漫长时光将他研磨成只能契合那唯一一个人的形状。 他无法割舍。 方家两兄弟在半小时后一道来了。方河给齐沿布菜,一样样拿出来竟然铺满了整张小桌,凌环在一旁看得直咂舌,想过来蹭两筷子,被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方河敲了手指。 “怜香惜玉?你就是只母螳螂,别把男人生吞活剥才好。”方河这么说,然后若无其事地捏捏齐沿的脸:“老婆你瘦了。” 凌环表示受不了,趁机拉了方渭到走廊上说出国的事,两人时间都紧,其实是约好了顺便在医院碰面。 “我得留下来处理晏晏的事情,再怎么都是我当初犯下的错,晏晏就只有一个大哥,他的要求……他就算是想让我一命偿一命都是应该的。” “你想好了没有?你想好了倒省了我的事,给你办通行证有多麻烦你不会不知道。”凌环抱臂,心里想这些男人怎么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含糊,烦死个人。 两人在这几天里关系处的还不错,方渭当初急着要走,也把在中东的那个男孩的情况说了一些,这时候凌环看方渭在d城被旧事缠身,只好直截了当地说:“我有个朋友在b*c跑中东的新闻,说以色列最近捕获了一批恐怖分子,你的人很有可能在里面,要我说,这种政府都插不上手的事,你这种平头百姓去了更没用,但是要真出个什么事,最后一面总要见吧。”凌环太辛辣了,连措辞都懒得迂回。 方渭在他对面立刻变了脸色,正当他要开口答应即刻启程的时候,方河的声音从病房那边传过来: “哥,你要回中东?” [16] 方河拿着钙镁片回到病房的时候齐沿已经睡着了。 因为齐沿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骨头长好,医生开了佐餐的钙镁片,齐沿吃饭的时候方河才想起来去拿药,结果就在走廊上撞破了方渭凌环的交谈。 方河在那张窄小的陪护床上坐下来,看着呼吸平稳的齐沿。 青年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补了这些天也只是稍有起色,这时候陷在一堆雪白的被子里,显得更加柔弱。 然而方河知道他从来都不是柔弱的,自相识的第一天开始,两人之间的主导者就一直是齐沿。方河的整个青春期,都紧紧围绕着他,为了他用功读书、为了他认清性向、为了他忍受距离,终于走到一起之后,却仍旧没法靠近。 仍旧没法靠近。 方河坐在那,难以忍受似的皱起眉头,齐沿安然的睡脸在他的视野里像是聚焦过度一般模糊起来,他有一瞬间想要站起身,推醒对方,但是能说什么呢?能问什么呢? “为什么又是我哥哥?” 难道要问这样毫无头绪的话? 方河的手指在药瓶上扣了扣,然后将它放到床头柜上,起身离开了病房。 反正他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开口,索性再等等,就等到……等到齐沿再好些吧。 这么想着的方河打算回家拿条毯子和换洗衣服,最近降温迅猛,空调也不能连夜开,他怕齐沿受冻,那家伙现在是个独臂,给自己掖被角都别别扭扭。 他开车回家,然后上楼直奔衣橱,平常在家里他也就管管饭,衣物被单大多是齐沿在收拾,他只知道大概位置。 将衣柜都翻遍之后,就剩几只大抽屉,打开来后见到了毯子的一角,跟各种不常用的物件叠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哪年的东西了,但好歹现在能派上用场。方河拽住毯子,往外扯,结果哗啦啦扯出一大堆零散东西来,方河又手忙脚乱地往回捡,结果手就停在一只封面陈旧的盒子上。 他觉得这盒子眼熟,一边打开一边回想,盒子里头传来弹珠滚动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来,这盒子以前在齐沿那里看过,已经是高中时候的东西了,齐沿还留着? 那里面有几颗红色的珠子,方河拿起来看了才辨认出是真人cs用的彩弹,此外还有一本书,标题是《路途》,显然是本游记,方河翻了翻,在第一页的书封侧边发现了方渭的照片,他作为作者之一被登出了简介。 方河在那一页上停了很久,照片上的方渭大概才十七八岁,面庞稚嫩青春逼人,轮廓还很柔和,因为尺寸缩小而显得五官模糊,方河在那瞬间里,突然觉得自己的哥哥,与每天早上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真的非常像。 他的手指有些僵硬起来,却毫不自知,执拗地去翻那些年代久远的薄软纸张,接着他又发现了两张粉色票根,和一张拍立得照片。 票根是高三那年齐沿去香港参加ufo大会的入场券,它平平整整地和另外一张挨在一起,明明白白写着方渭的名字。 而那张照片,几乎是不存在意外地,是齐沿和方渭站在一起。 他都快要忘记齐沿年少的面容了,但是只消一眼,所有回忆都纷至沓来。 齐沿戴了那副后来被他踩坏的低度数的黑框眼镜;肩膀上搭着灰色的羊毛围巾,他已经不记得那条围巾后来去了哪;齐沿微微笑着,却并不是十分开怀的,那样稍显苦涩的微笑,令方河感到陌生,却带着齐沿往后几年中,在方河面前时常流露出的倦意,那近乎显得忧愁的倦意。 照片背面有一行字,齐沿的笔迹。 05年10月7日香港无疾而终 末尾那四个字,足以说明一切了。 无疾而终?到底是什么他妈的无疾而终了? 方河捏住照片的指节发白,他想笑出来,声音却卡在喉咙,跌跌撞撞地变成可笑的短促音节,最终在几个饱含怒意和痛楚的喘息中沉寂下来。 齐沿没醒透,迷迷糊糊地在枕头上蹭了蹭,然后他感觉到有人拿手指按到他脸上,来回抚摸,他撑开眼睛,看到站在床边的方河,充足睡眠让他心情舒畅,他伸手去示意方河低下身来,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20 对方心领神会,被他勾住脖子,交换了一个清浅的吻。 “齐沿。”方河的喉结沉沉滚动了一下,他离开那两片柔软的嘴唇,心里有种被缓慢撕开的痛感。 “嗯?”齐沿似乎并没有满足,往前又够了一下,意识到方河已经没有继续的意图,些微疑惑地睁开为接吻闭上的眼睛。 “齐沿,你爱我吗?”方河问,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那声音显得特别真实,同时又带来一种过度真切的反效果,让齐沿以为自己没听清。 “爱吗?”方河又问了一遍,随即他因为这个直白的字眼而感到羞耻,他直起身来。 “怎么,怎么突然问这个?”齐沿这回算是醒透了,他想撑起身来跟方河说话,但是伤势不允许,他只好别扭地维持着僵硬的半边身子。 “换个说法。”方河说:“你喜欢我的脸吗?” 齐沿完全没有听懂。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他笑着去拉方河垂在身侧的手,结果被对方十分镇定地避开。 有东西从角落窜出来了。 “我觉得特别难过,我特别难过。”方河慢慢说,他开合着突然颤抖起来的嘴唇。齐沿逐渐感到慌乱,拼命盯住方河的嘴,想要预见下一句话,又极度地想要拒绝接下来会接到一切言语。 “我从来没这么难受过,我觉得我要死了。”方河抬起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想把什么从那里捶出来一样,但是他有气无力,他连拳头都握不起来。 从家里返回到医院的,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已经让他耗尽所有本该充斥在血管里的愤怒的躁动,因为那些时间已经足够让他想通他和齐沿的关系。 一厢情愿的、心灰意懒的、黯淡而优柔寡断的,无望的。 他不能揪住齐沿的衣领将男人从病床上提起来,他不能理直气壮地做单方面的控诉,他开车过来的时候,想起来自己手边的副驾驶,坐过除了齐沿以外的男人。 他残存的理智让他安稳停在了交通灯前,甚至没有压线。斑马线上行人如织,他等在逼仄的车厢里,觉得身体里的怒火愤恨被拉长了,铺在那些忙碌的人的脚底下,被毫不犹豫地踩踏无数遍,终于踩熄。 如果他连怨怪的资格都没有,那么他和齐沿,就真的熄了,熄透了。 “方河……你怎么了?”齐沿再一次伸出手抓住了方河的手指,紧紧捏在手心里。 方河直视他,晃个不停的瞳孔终于定下来,他轻轻笑:“我发现你喜欢我哥。” 齐沿怔住。 “你其实喜欢我哥,所以我算什么呢?你最开始接受我,是因为我是这世界上最像我哥的人吧,我变成什么了呢?我是方河啊,我喜欢你啊齐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齐沿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捏着方河的几根手指忙乱地晃起来,像是想要否认,却又吐不出半个否认的字来,他隐隐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接受不了,方河每句话都像蒙过来的一张湿布,让他窒息。 “我该怎么办呢?小沿我该怎么办呢?”方河伸手捧住他的脸,他还揪着方河的手指,这看上去本该是如此惺惺相惜的场面,但是齐沿发现了方河湿透的眼眶,就在他为此瞪大眼睛的时候,泪珠就这么从那眼眶里滚出来了。 “小沿我们完蛋了对不对,你根本不爱我,我也不值得你爱,我们完蛋了对不对?” 就算偷偷摸摸地设想了无数遍,也不该是这样的,方河像个无能为力的孩子,执拗地问他: “我们完蛋了对不对,小沿?” [17] “不是这样的,你冷静一下。”齐沿焦躁地抓住方河的手,又重复一遍:“我们都冷静冷静。” 方河慢慢将手抽回来,他通红着眼眶:“我已经冷静了一路了。” “你去哪儿了?”齐沿这时候也顾不得自己的肩膀,事实上他好像暂时失去了痛觉神经,他刚刚急得全身发麻,现在正前倾着上身坐在床上,像极力想要挽留站在对面的青年,他此时意识到这点,稍稍往后撤了些。 “我回家,给你拿东西。” 齐沿猛然想起那只盒子,这回忆来得过于迅速准确,冥冥中要在这个下午将一切迅猛地铺开一样,而可笑的是,他已经不记得那东西被他收在哪儿了。 齐沿没说话,他此刻脑子才尚且清楚些,迅速运转,设想方河看到那些东西的心情,他必须依照这些设想做点什么。 “在你睡着之前,我还知道了哥哥要回中东的事情,而且知道了你一直瞒着我。”方河的声线渐渐平复下来,他边说着边将齐沿垂到床沿的被角折进去些,手指停在那布料上,又折进去些。 齐沿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方河身上滑落,伴随着方河激烈的情绪。 “还有在你被推进手术室前,我特别想不通,受伤的为什么是你呢?” “小沿,我有一瞬间真是恨透你了,在我想清楚一切的时候,从头到尾我都被蒙在鼓里,我觉得我被你利用了。” “在这件事上,”方河的手指在绵软的的被角敲了敲,无声无息,得不到反弹,“我不能原谅你。” “那我应该原谅你吗?”齐沿抬起头,完好的那只手撑着床想下去,但是没有成功,方河将他的被子掖太紧了,他的大半身体像是被缚在了一只蛹里,他只好继续道:“你扪心自问,这么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就该像个三从四德的古代女人那样忍你?我不是都……不是都原谅你了吗!” “才没有。”方河笑起来,红通通的眼角满是讽刺,“你那才不是原谅,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说原谅,你对我没感情,你凭什么要原谅我。” “方河!你觉得七年了我就什么都没投进去吗!你怎么能用这么无赖的方式撇清自己,我没资格,我没资格你他妈就有资格乱来?!”齐沿有些失控,他动用上来受伤的那只手,终于将裹紧他的被子挣开来,然后把那团东西半推半砸地摔到地上。 他们终于成为了对峙的姿态。 “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方河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你之前根本不在乎不是吗?是你纵容了我,我曾经最希望得到的就是你在我面前摔东西,骂我打我,然后让我永远只能有你一个人……我曾经做得到的你懂吗?” 齐沿跪在床上,有些颓丧地坐回去,他牵了下嘴角:“我曾经也做得到,我也努力过,我想过跟你一辈子,方河,你有过别人,我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 方河的瞳孔缩了缩,好像那张死灰一般的脸上已经要重燃起什么了,接着又黯淡下去。 “你有我哥。”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21 “别再抓着那些东西了!”齐沿的双手打在床铺上,又烦躁心急地抓了把头发:“我放下了,我发誓方河!我早就没想那些东西了,咱们让他过去成不成,咱们各退一步,我原谅你,你也原谅我成不成!” 他从来没有在方河面前将自尊降到如此低的地步,这么多年里,倨傲自持的从来都是他齐沿,为什么他会跪坐在病床上,肩膀在大幅度动作中疼得不行,用他最大限度的恳求来向方河的要原谅呢? 他终于肯自视自己犯下的错,他还不肯割舍那个陪伴他七年的人。 只消这两个理由,他其实比方河勇敢得多。 然而方河也许不是这样认为的。 “你太自私了齐沿。”他终于弯下腰,不要齐沿再仰着头看他,他将两人的视线拉平,他逼视那个第一次在他面前软弱的人“你还想要我多久?你还想要我代替哥哥多久?就在几天前,你才为他挡了刀,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放下了?” “我也自私。”他接着说:“我没有信心了,我好像从来就没有信心能拥有你,我以前没做好,以后也做不好。”他抬手按了一下眼睛,直起腰。 “我们分手吧。” 齐沿看着方河,直到再不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犹豫,他垂下头,那么多年了,他还是像当初躺在天台藤椅上那个细胳膊细腿的少年,他的弯曲的颈项也那么细瘦,从条纹病服里伸出来,弯折,好像要顺势抖落出什么似得弧度。 然而眼泪就这么被抖落出来了。 齐沿肩膀抽动,膝盖上湿了一小片。 方河难受地伸手想要摸摸他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快触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小沿,你就想,你就想已经七年了,咱们都可以松口气,有个新的开始了。” 方河说完这句话后立刻感到后悔,因为连他自己都知道,虽然这是段从来没有让人感到轻松的感情,但是它的结束,才是真正让人感到窒息的。 齐沿无论如何都不想呆在病床上了。 前一天方河提出了分手,两人间的气氛一度降到冰点,然而那个眼睛红红的青年竟然在说出那种叫人绝望的话之后,仍旧在第二天早餐时间准时来到了医院,是打算照顾齐沿到他出院,这种幼稚黏糊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齐沿背对他侧躺在床上,身后的方河将食物一一从食盒中取出,餐具互相轻碰的声响显得有些小心翼翼,齐沿交叉抱着手,又将身体缩紧些。 “起来吃饭吧,之后我推你出去逛一逛……然后回公司。” 这话方河也说得毫无铺垫,他知道齐沿没睡,并且也不掩饰这种自然而然的默契,仿佛对眼下两人已分手的关系天真地不自知着。 齐沿慢慢起身,翻过床脚的小桌让方河把饭菜摆上来,然后闷头开吃,他没法学方河的淡定,几次想开口说“你以后别再来了”,也因为昨晚方河没睡在陪护床上的那种失落和伤心而开不了口。 方河也自己拿一盒饭坐在旁边吃,齐沿用眼角瞟了瞟,菜色自然是不如自己面前的,手上的竹筷就忍不住想像平时那样,给他夹过去几块排骨。 这样的心思一直转,将消化要用的能量都耗光了,根本食不下咽,齐沿放下筷子,对方河说:“没胃口,你推我去花园吧。” 方河大概也正分心,没有注意齐沿根本没吃多少东西,站起身去墙边将折叠轮椅拿过来,要抱齐沿坐上去。 齐沿只是伤了肩膀,腿并没有事,坐轮椅也只是避免走动的时候无意识牵连臂膀,之前都给他抱,不过是两人感情正升温,现在却是完全没办法去挨近方河的体温了,就摆摆右手,自己撑了床下去。 方河就站在旁边,不说话,等他坐好,再推出去。 气氛这么别扭,齐沿真想不通方河怎么能熟视无睹。 花园的景观设计十分惹人欣喜,但是两圈绕下来,齐沿是一点儿都没开心起来,都要迁怒难得的冬日暖阳太好,晒得烦。 两人都没有交谈,方河还要木偶一般推他绕第三圈的时候,齐沿叫了停。 “方河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做生意也是这么不清不楚藕断丝连,不跟人签合同了还要整天上酒桌么?既然分了手,还来干什么。” 方河的两只手还握在手把上,将他又往前推了两步,才站定,齐沿听到头顶有几声略急促的呼吸,方河原来也是憋着的,这时候无措地要接他的话。 “我不放心你,我照顾你到出院,再怎么说,也都还是朋友吧。” “怎么可能还是朋友。”齐沿终于忍不住扭回头,觉得视线对不上,就伸出右手将轮椅勉强转了方向,看着那将手从轮椅上不甘不愿收回去的青年:“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又不是谈了几个星期恋爱的小年轻,一笑泯恩仇,我出院之后要怎么办?你会从家里搬出去吧?我肯定也不能在那房子里接着住下去,如果继续做朋友,我就还要接触你的人际圈,我就得看你交新男友,你觉得这些都没问题吗?你永远都是这样,想什么做什么,不想想这些决定背后会引发的后果,那我明确告诉你,咱们俩分手的后果就是,从此是路人。”他顿了顿,又摇摇头:“不,比路人还严重,我再也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进了同一家饭店遇上了,一定要退桌走人。” 方河站在对面,有些急躁地问:“非要这样吗,至于吗?” “简直太至于了。”齐沿答,然而这时候,他竟然从方河身侧,看到了正朝这边走,像是要来跟他们打招呼的方渭,他立刻出声喊了渭哥。 方河的身形一绷,表情也立刻不对了,看齐沿的眼神几乎称得上愤恨。 齐沿不理他,等方渭走近后直接说:“渭哥你推我回病房吧,如果有空,给我在医院找个陪护,要立刻开工的。” 方渭有些诧异,抬眼看看方河,“吵架了?” “不是,分手了。” 齐沿不等方渭话音落地,急于使其覆水难收一般接话道。 方渭更加惊讶,来回将一站一坐都背脊僵直的两人看了几遍,才慢慢合上微张的嘴。 然后他走过去扶住了齐沿的轮椅。 方河在同一时间将眼神投向哥哥,那让方渭觉得喉咙一紧,敏锐地在那嫉恨又克制的眼神里明白了一切。 “我今天是来跟小齐告别的。”方渭这么说,却是对着自己的弟弟,“今晚的飞机,晚些时候还打算跟你回家吃顿饭。小河,谢谢你替我瞒住爸妈,我走了之后他们就拜托你了。”他将齐沿往前推,继续笃定缓慢地说话:“我没多少时间,但是最后有几句话,还是要单独跟小齐谈谈。”他走出一段距离了,仍旧扭着头看着暗暗握紧了拳头的弟弟,露出兄长才有的和煦又狡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22 黠的笑容: “从小到大,只要我在你身边,你想要什么,我不都得为你花心思么。” [18] 齐沿坐在轮椅上,护工阿姨将他推到窗边放好,就出去给他买饭了。冬天其实没什么景色好看,病房又在15楼,底下花园金黄的落叶也瞧不见半片,齐沿满目被污染的灰色天空和建筑头顶的避雷针,却还是安安静静坐着,倒真的有几分灰败的病态了。 身后的房门被推开,动静太小,但齐沿立刻回过头去。 结果进来的是阿姨,被齐沿迅速回头弄得愣一下,“我想起来今天的例汤味道好,回来多给你拿个碗去。”说完去拿放在床头柜上一只小巧的骨瓷碗,齐沿的目光追在上头,搞得那阿姨动作都小心翼翼,担心这东西是不是贵重得很。 碗是方河买的,家里本来有一整套,几年下来,两个毛糙的男人打碎了不少只,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齐沿一瞬间都要扶额,奇怪自己怎么会记得这些小事,温声对阿姨道了谢,又扭头去看无聊的景色。 昨天方渭将他推回病房后,劈脸就是一句:“如果我现在要你跟我在一起,你答应吗?” 他条件反射般抓紧轮椅扶手,觉得自己会失去平衡向后仰倒一样。 “不可能。” “你别管可不可能,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方渭声线温和,紧紧盯着他,他被迫在那气场里目不斜视,看着方渭的脸,眨了下眼睛,又眨一下,恍惚就按着那眉眼想起方河来。 “你不过就是想让我摇头。”齐沿移开目光,“你觉得你看得透,你觉得我跟方河的问题全在我这,我只要被你点醒,一切就迎刃而解。” “才没有这么简单!” 齐沿这几年被圈里人评出过多种贤妻名号,都隐隐奚落他能忍,他觉得那些局外人什么都不懂,才懒得计较,但是不可能不跟方河计较。 “我们变成现在这么个表面完好其实内里已经烂透了的样子,根本就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你什么都不懂,你现在去问方河,你问问他,从头到尾,是谁先放弃的?他根本就坚持不下来,永远想一出是一出,他没资格怪我。” 齐沿虽然说得冷静平缓,却听得出来他喉咙里一股软弱的委屈,他没跟任何人表露过这样的情绪,方渭站在他对面,渐渐明白过来自己确实已经站在这两个人之外了,他笑着往后靠在墙上,也不管这是医院,直接拿出烟来点。 “抱歉,我抽不惯洋烟,这几年在外面憋得很。”方渭对看过来的齐沿这么说。 齐沿盯着那烟雾在空气中飘散开,方渭的脸隐隐绰绰,他突然开口:“我以前觉得你完美得要命,结果你也有自作聪明的时候啊。” 方渭拿烟的手指一顿,笑出声来:“没错,今天确实是自作聪明了,没办法,万人迷特质,我就觉得你惦记我这么多年也正常。”他将烟灰轻弹在窗外,接着说:“你怪小河没长大,但是你从来都不去教他,磨磨蹭蹭了七年,结果呢,我看你们俩谁也放不下。如果叫你们断干净,那七年岂不是浪费了,没错,都说感情是不能拿来算的,但其实很多东西都能算,你和小河,那七年只能加进人生里,不能减。” 齐沿抬头看着方河,被这通话说得隐隐向往,却仍旧偏过头:“还能怎样,提出分手的可是方河。” 方渭叹口气:“小齐,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吗?” “你在这样的时代,身边有能够携手的人,危机不过是些都市人发明出来的痒啊累啊的。你去战地,妻子和情人只求士兵能有命回家,少了胳膊少了腿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哪有空赌气较劲。是,你们境遇不同,感情观自然不同,可是归根结底,那些值得追求的,在任何境遇下,都应该追求。” “你只要过了自己这一关,没什么东西是你拿不到的。” 方渭笑了笑,叼着烟看向窗外,齐沿知道他已经完成劝说自己这件事,他留在这里要做的事已经越来越少,他就要去往真正需要他的人身边了。 齐沿想,一开始就搞错了,他跟方渭才应该是朋友。 而那个跟他从革命友谊走到搅基之路上的人,本来就擅长撸管,他怎么早没发现呢。 ============================================================================= 方河跟齐沿这一对到底是散了,同志圈本来就小得要命,等当事人反应过来,这消息早就被心照不宣地传了几个来回。 方河在家里抑郁了两天,自从被齐沿用“不想再有交集”轰走后,他就再也没去过医院。方家父母还不知道他跟齐沿分手,两个人当初一起出柜又交往至今,在两家长辈眼里早就是的夫夫关系了,和父母一同送别方渭之后,他也不敢回家,就在另一处闲置很久的房子里住着,把自己灌醉后睡了两个日夜,然后被朋友的电话吵醒。 一接起来对方就高声祝贺他回到单身行列,已经准备了派对,地点自然是群魔乱舞的夜场,美名其曰给他提供狩猎机会,要好好感谢才对。 “我头疼。”方河还没从失恋阴影走出来,对方聒噪得他想摔手机。 “别啊,行了行了,知道你跟你那口子掰了也不会多好受,但是总得往下走啊,治失恋的最好办法不就是赶紧投入下一段。” “……”方河懒得听,正准备挂电话。 “其实今晚还有另一个人要来,还记得糯糯吗?” 方河顿了一下,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 “好吧不能再这么叫了,今晚见了面得好好叫人姜老师。” “他怎么会来?” “怎么说,谁当年不知道糯糯是个同志啊,班里徐瑞晴你晓得的,这拉拉跟他关系不错,说这么多年他都没定下来,都是他那闷性子害的,这回要拉他出山。” “……” “所以你还是来吧,徐瑞晴只负责将他带过来,说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帮基佬负责,他过来了统共也就认识我们三个学生,你当年跟他关系最好,你过来照看照看。” 方河想说关系好个屁啊,但是转念想起重读高三那年,姜淮糯冒险将他从一帮绑匪手里救出来,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犹豫了下,对电话那头道:“行吧。” 方河当初错过了高考,在高中又呆一年,数学老师换成了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男人,说是工作能力特别优秀,就调来带毕业班了。他只比学生大三四岁,长的清秀白净,戴副圆框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23 眼镜,被女生缠着问问题,问到超纲题比如“有没有女朋友”,还会脸红。他是南方人,说话语调偏软,名字里又带个糯字,学生就都叫他糯糯,没了师生间那层敬畏,男生都开始会调戏他。 方河有次走神被抽问题目答不出来,一米八几的男生站在那有点窘,索性耍赖,“都怪老师太瘦弱啦,我忙着给您关窗,怕您给风吹跑。” 这倒不含恶意,但是姜淮糯却难得生了气,方河后来去给他道歉,两个人关系就近了些。 然后便是有次放学方河被几个人堵了要往小巷里的的面包车上拉,姜淮糯不知从哪冒出来救他,免了一次绑票。方河是城里首富之一的儿子,这高中老师自然会得到大慰劳,他却在病床上垂着眼说:“就算方河不是我的学生,我也会救他。” 方河怔愣了下,之后便渐渐疏远了和姜淮糯的关系。后来班上就有传言说,糯糯是gay,以前在师范大学被室友曝光过,但是传言不够确凿,姜淮糯人缘又好,直至方河毕业,他都仍旧任教。 这都过去七年了,方河没想到再和当年的老师见面,会是在同志酒吧。 [19] 这间同志酒吧以前方河也带齐沿来过,但是氛围比较迷乱,中间的环形吧台还经常搞艳舞表演,两人之后就没再来过,今天方河甫一踏入酒吧,就被热浪袭击得差点要退出去,里头灯光涤荡,正中央的吧台上站着个变装皇后,正拿高跟鞋跟挑观众的下巴。 将老师带到这种夜场真的没问题么,方河隐隐皱眉,避让着人群往里面走。 发现姜淮糯的时候,对方正不安地坐在一个男人旁边,方河环顾左右,应该陪着老师的人一个都不在,而对方现在似乎正在被搭讪,男人的手已经扶在他腿上了。 “抱歉来晚了。”方河走过去在姜淮糯旁边落座,用眼神示意旁边的男人,对方识趣,什么也不说端了酒杯就走。 “好就不见了老师。” 姜淮糯没怎么见老,算起来也才年近三十,面目并未改变多少,唯一跟过去不同的是,当年的常穿白衬衣换成了紫色的丝质衬衣,锁骨处开了两粒纽扣,看起来能符合大多数同志的口味。 但是他一开口,就立刻暴露了跟这身行头完全不符的气质。 “方河?”他见着方河跟见着救命稻草一样,忙放下为了掩饰紧张而一直握在手里的杯子:“小晴她不知道去哪儿了,你带我出去透透气。” 姜淮糯看上去是被憋坏了,也懒得跟他寒暄,被带出了酒吧之后才有些尴尬地看向昔日学生。 “老师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方河也有些不自在,便找话讲,两个人站在酒吧门外,被来往行人擦碰,方河有些烦躁,姜淮糯才准备开口他说过的还好,就被他打断:“我们找个地方坐吧。” 姜淮糯闭上嘴,推了推圆框眼镜。 两人就近找了间茶楼,点了夜宵坐在窗边,茶楼里屏风错落地立在空处,桌椅窗框都雕刻得精细,方河看一眼坐在对面的姜淮糯,觉得这氛围跟老师才搭,心情也舒缓下来。 姜淮糯捧了面前的花茶在掌心中捂着,肩膀慢慢放松下来,才抬眼去看方河,却发现对方已经将目光移向窗外,室内的暖光将青年的侧脸照亮一部分,显得特别温和。 “方河你后来是去了x大吧?同学聚会都不见你。” “嗯,工作忙,都错过了,老师每次聚会都去?”方河说,但其实工作忙都是借口,他的性向从来没有刻意隐瞒,同学聚会这种充满各种深扒的活动,他只要一想到会被无关紧要的人在此后议论个十天半月,就觉得厌烦。 “我不忙,同学叫我都会参加的。”姜淮糯微笑,他当年也是这样,虽然腼腆,却的确热爱那份跟学生相处的工作,“这么多年没见,我还真没想到能再见面。”他不知不觉补充这么一句,语气里隐含的喜悦和期盼把自己吓了一跳,方河本来粗神经地没发觉,但姜淮糯突然涨红的脸就过于明显了。 “老师现在还在一中教书?”他忙转移话题。 “嗯,每年都带毕业班。” “那挺好,不过会更累一点吧。” “也还好,方河呢,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接家里的班,房产跟稀有金属。” “哦,那……” “方河?” 突然岔进来的女声打断了两人无趣的交谈,方河循声望去,看到一只手搭着女士西装的凌环,对方正用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又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姜淮糯。 方河莫名地屏住呼吸,紧张地看向凌环的身后,果不其然,齐沿坐着轮椅从邻桌的屏风后面转出来。 齐沿的气色并不好,身上松垮地穿着件粗线毛衣,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方河。 齐沿在医院呆不住,凌环来看他的时候就顺便将他带出来吃夜宵,好巧不巧,这样都能碰见方河。 齐沿看了看坐在方河对面穿紫色衬衣的男人,又慢慢将眼光移回到方河脸上,他在使用这样理直气壮的直视时,并不是没有心虚,但是只要不开口,只要不开口,他将表情绷得纹丝不动。 只要不开口,他的谴责和愤怒就不至于太明显,好让人笑话。 方河盯着齐沿的眼角,觉得那地方戳得自己坐立不安,他忙站起身,将手毫无预兆地往姜淮糯身前一摊,没头没尾地介绍道:“这是我高三时候的老师,姜老师!” 他字字都咬紧了,声音听上去就特别僵硬,凌环一挑眉毛,了然的同时有些想笑。 齐沿那张冷脸也有些绷不住了,心里想着“原来是老师啊”,竟然冲动得要舒口气,但最后只是表现疏离地冲姜淮糯点下头:“姜老师。” 接下来就应该是方河给有些懵的姜淮糯介绍这气场诡异的两个人了,凌环率先拉过一把太师椅,往桌边一坐,“时间还早,不介意咱们一起再续两屉烧卖吧。” 齐沿在一旁措手不及,给凌环使眼色那女人也不理,而方河只好坐下来,默默吐槽:谁敢介意啊。 “这两位是我朋友。”方河伸出手:“南方出版社社长,凌环。”然后移向旁边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他手在半空顿了顿,“齐沿。” 齐沿早就将视线从他身上撤回,去温和地向姜淮糯眯起礼节性地笑眼,方河讪讪将手收回来,从刚才起就有股气从他身上跑掉了,他这时候微塌着肩膀往太师椅里缩了缩。 凌环招手又点了些夜宵,东西一端上来就卷了袖子拿做过美甲的手抓点心吃,头都不抬,一副“你们仨男人唱戏,我就不掺合”的潜台词。姜淮糯虽然木,这时候也觉出气氛不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24 对了,他捧着花茶喝一小口,隔着杯沿偷偷看了看方河齐沿两个半句话没搭过的人。 “姜老师教的什么呢?” “你伤好点没?” 齐沿和方河同时开口,询问对象却不同,方河摸摸鼻子,又缩回去了,齐沿一眼没看他,充耳不闻一般只是看着姜淮糯,又温声问:“姜老师?” “啊,教数学,一直教高中数学。” 接下来这刚认识不到几分钟的两个人,一个科幻作家一个高中老师,竟然开始古今中外地聊起来了,方河从来不知道齐沿诱哄人说话的手段会那么厉害,姜淮糯刚开始还有些腼腆地只会答话,没一会儿竟然坐直了身体,倾向齐沿,脸颊通红地讲个不停了,似乎是聊到了数理方面的东西,那些外国名家的名字一串串的,方河根本不知道如何插话。 都已经毕业那么多年了,他竟然再一次感受到了“优等生”那该死的小圈子。 凌环一个人解决掉桌上的大半食物,末了优雅地拿纸巾蹭一蹭嘴角,防水唇膏还完好无暇,她终于有时间冲方河幸灾乐祸地一挑眉。 方河被刺激到了,在椅子上像坐不住的差生那样左挪右动,最后按了条短信给助理,叫助理打电话来,铃声一响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起身接电话,绕到屏风后面胡扯几句,再转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齐沿伸手给姜淮糯注茶,那细白的一截手腕从米色的毛衣袖口伸出来,清透的茶水自壶嘴潺潺而下,然后齐沿又伸手给姜淮糯剥了托着一品酥的油纸,妥妥放到姜淮糯面前的碟子里,抖落下些许香喷的碎屑。 方河那句“我有事得先走”便说得断断续续。 “诶,你要走了吗?”姜淮糯忙看一眼手表,惊讶道:“都这么晚了呀。” “跟姜老师聊得开心,都没注意时间呢。”齐沿笑着,“姜老师要回哪儿?凌环开了车来,送你吧。” 凌环偷偷翻个白眼,姜淮糯摆手,方河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 “老师就别推了。”齐沿伸出右手去握住对方摆着的手腕,姜淮糯一怔,一旁的方河也愣住。 齐沿顺势支撑着姜淮糯站起来,“今天交了老师这么个朋友,我必须得去认认老师家的门,以后方便拜访。” “诶?你不是、你能站起来的?”姜淮糯怕冒失,也没问齐沿的伤,以为对方是伤在腿上。 “我腿没事,伤的是肩膀,坐着少动比较好,让老师笑话了。” 方河在旁边听齐沿这一套套诡异的文绉绉的用词,头皮都有些发麻,却不知姜淮糯这样书生气的人,最吃的就是这一套。 姜淮糯毫不自知地被齐沿拉着手腕带起身后,不知怎么的往前一倾,眼看就要摔倒了,齐沿伸右手去抓,似乎并不能阻止惯性,竟然就用了受伤的那边手臂去挡。 凌环低呼了一声,冲过去扒齐沿的领口,露出包了纱布的肩膀,那里隐隐有些见红,伤口竟是裂开了。 姜淮糯一时间惊诧内疚得不知如何是好:“我顶多就是摔一跤啊,你怎么能用受伤的地方来挡!” 齐沿还是那副维持了两个小时的温文笑容,安抚性地握了握对方的手,“我那是条件反射,不关你事。” 方河想凑近点看齐沿的伤,被对方有意无意的避开,他站在一边,又急又气有憋,越发看不懂这演的是哪出了。 [20] 几人要迅速赶回医院,可方河的车还停在酒吧,不等他招呼一声,那三个人就上了凌环的陆虎,底盘那么高,轮椅也三两下折了放上去了,动作快得就像存心。 姜淮糯在上车后想起他,探出头来问:“方河你要先走么?” “我去取车……” 凌环一脚油门疾驶而去。 方河觉得那阵尾气直扑到了脸上。 等他返回酒吧开了车到达医院的时候,齐沿已经重新包扎好了,医生说伤口裂得轻,没什么大碍,但是万万不能再出差池,严厉要求他不得再私自出院。 齐沿靠坐在床上,正安抚姜淮糯,方河便在这时候推开了病房门。 齐沿看都不看他一眼。 “怎么样了?”方河只好走近凌环,低声询问。 “没事,稍微有点出血而已。”凌环终于有点好心,给他指指凳子:“坐着吧。” 方河有台阶下,忙不迭坐下来,规规矩矩地把手放在膝盖上,又尝试跟齐沿说话:“怎么没见陪护?” “放假。” 方河抿抿嘴唇。 凌环难得同情心泛滥,接话道:“今天下午我来陪齐沿,就让阿姨先回家了,现在那么晚,也不好让人赶过来。” “今晚我陪你吧。”一直没吭声的姜淮糯突然嗫嚅着开口:“伤口出血了更不好乱动,我看这里也有陪护床,我在这里照看你一晚上吧。” 方河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顶,他眼角余光中,正被姜淮糯指着的那张堆了些衣物毛毯的陪护床,他不过才从那床上搬走几天而已! “不能这么麻烦老师,我又不是不能动,一晚上而已。” 对,拒绝他,哪有那么娇气,何况一个木讷的高中老师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照顾人的。方河一声不吭,装作端详床头柜上的花束。 “不行不行,你得让我做点什么,不然我回去也睡不着觉。”姜淮糯有些着急,又推推眼镜,他在镜片后面的那双大眼睛温润,甚至有些天真。 齐沿沉默了两秒,慢慢笑起来,“老师我能直接叫你名字吗?” “啊?” “叫老师太生分了,我也不是你学生,直接叫你淮糯可以吗?” “淮、淮……”姜淮糯像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会被人喊得那么亲密自然,脸颊以肉眼可见度速度红起来:“可以的。”最后这三个字低得要埋进衣领里了。 “那淮糯要好好照顾我。”齐沿笑得太好了,方河盯着他的脸,觉得这笑容扎眼得要死,却找不出刻意的痕迹,齐沿什么时候这么对他笑过?很多年前吧,他们还在读书的时候。 方河觉得自己太阳穴乱跳,实在忍不下去了,站起身对心无旁骛地啃着水果的凌环和准备收拾陪护床的姜淮糯说:“麻烦你们出去下,我有话跟齐沿说。” 凌环扔了苹果核,拍拍手,走过方河身边的时候笑说:“忍耐力差得不忍直视。” 姜淮糯左右打量,见齐沿一言不发,只冲自己点点头,便也忙不迭拿了东西跟在凌环后头撤了,还贴心地带上门。 “你什么意思?你故意的吗?”方河赌气的小孩一样,模样傻透了,齐沿这回是真的懒得理他。 “他是gay你又不是看不出来,才几个小时,就亲密得能这么叫名字了,你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25 故意做给我看?” “我就是看出来了,才出手的。” “什么?” “看出来是个秀色可餐的零号,才出手的。” “……你说什么?” 齐沿抬起头看他,“怎么了,抢你食了?那真不好意思。” “你不是喜欢我哥吗?”方河呆呆的。 齐沿差点被气笑:“你刚刚还说我是做给你看,那你说我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哥?” 单单是“喜欢你”这三个字,被从毫无爱意的句子里挑出来,就像鱼尾一摆,甩了方河一脸晶莹的水珠,他有瞬间的恍惚,只想紧紧抓住那三个字,浮上来又沉下去。 “我……” “方河,不是只有你能沉湎花丛,你忘了,我也是gay,我发现自己爱男人的时间,可比你早。” 方河觉得那尾鱼拍打过水面,就摇曳着在水波的间隙中飞快游走了,他根本没能抓住。 齐沿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 ======================================================================================== “小沿,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方河从后面抱着齐沿,手肘在被子底下拱出圆圆的弧度,他搂住齐沿的肩膀,被窝里两人的身体是一样的热度。 “谁说我喜欢你啊。”齐沿笑着,伸手握住他的小臂,在枕头和方河的臂膀间找了个合适的角度蹭了蹭,闭上眼睛想接着睡。 方河不依不饶地亲吻他的颈侧,闷声说:“快点说,是不是高考那天开始喜欢的?” 齐沿闭着眼睛笑,不出声。 “那么是我跟你告白的那天?” “美得你。” 方河辗转在齐沿颈侧的嘴唇停下来,慢慢开始吮吸,早晨安静的房间响起细微而暧昧的声响。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齐沿享受似的仰起下巴,方河的舌尖来到他的喉结。 “为什么我记得,你就不记得。”方河也闭上眼睛,看似专心致志地在齐沿白皙的皮肤上印着痕迹。 齐沿被吻中敏感处,喉结颤动得像是某种诱人而敏感的生物,他伸手扳住方河的脑袋,迫使对方停下来,然后对他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就知道,我现在挺喜欢你的。” 方河坐在黑暗的车厢里,医院门外一盏昏暗的路灯只够照亮他的鼻尖。 他想起齐沿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那副温热的躯体,还有仅仅吐露过一次的表白。他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方河只能找到源头,却看不清过程。 有太多事情被遗忘了,方河能够记住的总是那些美好的、想起来会觉得胸腔满溢的事情,他不擅长记住痛苦和酸楚。让他带着负罪感在别人身上一次又一次沉浮的东西,是他对齐沿从未褪色过的记忆,但是齐沿太吝啬,他攥在手里的爱意只有那么一小把,他的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 生活从来不可能只停留在那团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的被窝里,它还会像派发礼物那样一个不落地施与磕绊,但方河不会从中得教训,他永远都在追逐下一个让他感到快乐的点,哪怕那些点像他逃避的步伐一样分散凌乱,连不成一条完好的线。 然而他只记得齐沿呼在他脸颊上的气息,对倏忽落空的现状无奈而不解,甚至会觉出更加该死的委屈。 他坐在车里,僵硬许久的胳膊终于抬起来,点燃了发动机。 齐沿最后留给他的那个笑容,不是挑衅也不是讽刺,他一直在想那是什么。 机械的低哑的震动环绕过来,方河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摩挲着。 他总觉得,齐沿看起来很疲惫。 姜淮糯简单洗漱过后在陪护床上躺下来,拉起被子只露两个眼睛在外面,看着齐沿。 齐沿不能翻身,平躺着也能感受到姜淮糯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他笑出声:“你在偷看什么?” “啊,没有……” “我跟方河哪个比较帅?” 姜淮糯料不到齐沿会突然问这个,而且口吻戏谑,心里想着这两个人看上去不是不和吗,便结巴着答不上话来。 齐沿抬一只手整了整枕头,像是要调整个舒服的位置,那副不打算立刻入睡要再交谈一番的模样,让姜淮糯既紧张又希冀。 他喜欢和齐沿讲话,就算被突然袭击捋不直舌头,也不会尴尬。 “方河本来是跟我同一年高考的,但出了点意外,没赶上,他复读高三的那年,我已经读大学,但是学校里有什么动态,小到他等了几分钟的公交,他都会跟我说,但是我从来没听他提过你。” 姜淮糯有些不解,他摘了眼镜,看不清齐沿的表情。 “如果是七年以后还会单独约见的老师,想来关系并不会差吧,淮糯你觉得方河为什么从不提起你呢?” 姜淮糯觉得尴尬,也因为被告知方河的生分而有些伤心,但是他不明白齐沿为什么会对他说这些。 “我不知道。”他闷闷地说。 齐沿又笑起来,颇开怀的那种,“你真是可爱啊,如果不是有个混账先到,我肯定会拐走你。” “什么啊。” “真的,你看起来很好拐啊。不过话说回来,我和方河到底哪个比较帅?” 姜淮糯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迷迷瞪瞪地就说出了“你吧。”这样的话。 单讲外貌的话,齐沿的五官确实比方河精致得多,姜淮糯觉得这样的标准应该不算错。 齐沿很开心,又接着问他:“那如果叫你选,你会选谁?” 还在期望着和新交的朋友谈论概率或者数学家的八卦的姜淮糯,终于发觉不对劲了。 [21] 方河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死乞白赖了,他虽然皮厚,但前前后后被齐沿戳了那么多次,也会觉得有些疼。 既然已经分手,还是自己提出来的,就应该像点样子。 方河下班以后自己开了车去家里搬东西,他进门之后习惯性地将钥匙收回裤袋,想了想又拿出来放到一旁的立柜上。 卷起袖子从卧室到卫生间,再绕完书房客厅,唯独餐厅和厨房没有动,他不知道自己走后齐沿能不能自力更生,毕竟那人是个连煎蛋都不会做的小少爷。 他整理出一只拉杆箱和一只登山包,放在沙发边,然后慢慢将袖口再一圈圈放下来。 毕业之后方河就跟齐沿搬进了这间房子,两个人住刚刚好,阳台足够大,齐沿就将去世的外公祖屋里那堆花草搬过来,认认真真买书上网查资料,将那堆植物侍候好,还让方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26 河不平了好一阵子。 三间卧室,最大的那间有张软得人犯困的大床,摇起来的时候很是静音,另外两间分别是两人的工作室,如果碰上吵架,就各自去睡工作室的单人床,不习惯得浑身酸痛也固执着继续。 厨房就几乎是方河一个人的,他时常幻想齐沿赤裸只戴张围裙,站在案台边让他后入式,想得鼻血横流齐沿也不管他。 两间浴室,按摩浴缸能装四个人,齐沿嫌浴缸太硬,做的时候水还会流进去,不让方河频繁使用,淋浴间需要站着来,只有方河给他咬舒服了,他才肯累一发。 餐厅的长桌只用过一次,激烈得将盘子扫碎了好几个,方河当时顺手捞过一支炼乳,齐沿以为是润滑剂,由他来,结果方河将他整个屁股都涂满了,浓郁的奶香味被拍打摩擦后更加泛滥,齐沿在插入之前掐着方河的脖子,恨不得将人烤成馒头片,再来蘸那一滩滩滑腻的炼乳。 作为男人,在告别这间屋子的时候,方河能想起的也只有这些旖旎画面,他几乎要意淫回忆里的人,内裤已经发紧,然而伴随这样的情欲而来的,还有深切的失落和感伤。 这简直就是将高潮后的失落与高潮之前的兴奋交杂,让方河觉得他被一条河环绕住,周身都是氤氲的拨不开的湿气,只想捂住眼睛,泪水已涌动起来,喉头都被浸泡淹没,方河却最终都没让那玩意儿越过眼眶。 搬完东西后方河删了手机里齐沿的号码,结果刚刚删完那个号码就打过来了,方河吓了一跳,又狐疑又耐不住那丁点欢喜地接起来。 结果那边说话的不是齐沿。 “喂,方河吗?我是姜淮糯。” “我是。”昨天齐沿那一连串勾搭姜淮糯的行为把方河狠狠刺激了一把,这时候又希望落空,他都懒得叫老师。 “是这样的。”姜淮糯十分礼貌:“我的手机有可能是昨晚忘在酒吧了,那个……因为你可能比较常去那间酒吧,下次能不能顺便帮我问问?实在是不好意思。” 方河嫌烦,心想这是个什么事儿还要来麻烦他,姜淮糯诚惶诚恐地又在那边补了几句“不用特意去”、“不好意思”,他才想起来这位高中老师可是在同志酒吧吓破了胆被他带出来的,便答应了。并说今天晚上应该回去,就帮他问问。 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方河才突然想起来这是齐沿的号码,立刻叫住姜淮糯。 “等等!” “诶?怎么了?” “你……你拿的齐沿的手机?” “啊是的,他说他有你号码,就借给我了。” “嗯……”方河在考虑要不要重新存了齐沿的号码,“你现在还在医院?” “是的,今天周末,我再陪他一天。” “你们在做什么?” “啊,齐沿说要教我下国际象棋,还说肩膀好一些后教我打游戏,唔,看起来很难的样子。” 方河已经皱起眉来:“什么游戏?” “战神。” 方河差点没爆粗口,那游戏刚出的时候是他手把手教会齐沿的! “啊齐沿叫我了,我先挂了啊,谢谢你了方河,再见。” 方河急欲再说什么,那边却只剩下嘟嘟声了。 那个呆头呆脑的姜淮糯,有什么本事能让向来跟人疏离多过热络的齐沿,刚刚认识就一起度过了一天一夜,何况两个都是弯的。 再何况,齐沿七年来除了面对他都一直是张禁欲脸,这才刚刚分手,不应该立刻寻新欢的啊。 方河捏着手机,抽了两下嘴角,只有不停催眠自己,把脑子里那堆“齐沿x姜淮糯.rmvb”的马赛克画面……屏蔽。 凌环和齐沿一起到医院门口送走了姜淮糯,数学老师坐进出租车后又看了眼齐沿,然后挥挥手。 凌环两手抱胸,掀了掀嘴角说:“齐沿,你这是在打算什么呢?” 后者并不回答,拿出一只手机递给凌环:“这是淮糯的,之后你就跟他说,手机落你车上了。” 凌环惊讶得很,不肯接:“凭什么啊……等等,你把人手机顺了干嘛?” “你别管,就当帮我个忙。” “不行,你得告诉我怎么回事,把人家小老师叫得那么亲热,还在背后阴人家?”凌环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来了,摆着鄙视脸。 “……稍微利用一下,我又不会让他少块肉。”齐沿皱皱眉。 “得了吧你,快告诉我你干什么了都。” “凌环,你这女人听话一次不行?” “听话你个头!……行,要我帮忙可以。”估计面前的青年是吐不出实情了,凌环决定趁机讨个好处:“之前说的那本新杂志,你答应在上面放专栏,我就帮。” “……你忍心让病人赶稿吗?” “有什么不忍心的。”凌环把手机抽过去,“专栏那点字,你一只手也码得了,我没让你开连载就是疼惜你!” 凌环跟齐沿讨论了下专栏方向,就走了,窗外刚刚擦黑,这个城市的夜场将会陆续营业,方河会走进那间酒吧,也许坐下来喝两杯就走,也许会带上个主动搭讪的零号,到酒店开房。 齐沿坐在病床上,默默咬了咬牙。 今天晚上,他就能确定自己要不要继续下去了。 方河没等酒吧热起来,处理完家里那堆刚搬进去的杂物,就去了酒吧。他得赶紧把手机找了给姜淮糯,天知道他看到齐沿的号码,接起来却是那个呆头呆脑的高中老师的声音时,有多堵心。 结果到酒吧找到稍微相熟的老板,将服务生全问了一遍,都说没见着。他也懒得坐下来喝酒,准备直接去买部新的,明天去医院给姜淮糯,正好是个借口,再去看看齐沿。 之前又是暗暗决定顾面子又是删号码的,这时候全忘了,他几乎想当晚就去医院,光是看看那个人,就已经是极大的诱惑了。 结果他还没走出酒吧,就被人叫住。 “方河?” 回过头将走向自己的男人辨认了一会儿,方河才认出来。 是之前分了手的模特。 “不是都跟我说没意思吗,怎么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对方晃着手上的酒杯,往旁边的吧台一靠,肩膀刚好从领口露出一片来。 方河皱了皱眉:“我正要走。” “诶,别那么急啊。”对方将手搭到他肩上,意味不明地抚了抚,“我正等我朋友,陪我喝两杯再走?” 方河心想老子哪有心情陪你,将肩膀上的手拉下去:“我有事。” “我都听说了,你现在既然是自由身,不应该比以前更有的是时间吗?” 方河看着对方,那完全算得上圈子里极品层次的脸,在酒吧灯光下笑得魅惑又温柔,眼神专注,似乎能传递过来温度。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27 他好像能明白过去的自己在面对这样的脸的时候,都在想什么,那种求而不得的又找不到出口的欲望,似乎很能被这样的脸一把摄住,但是眼下,此时此刻,他无法控制地想起齐沿。 在脑海里最清晰的不会被任何重影替代的,是齐沿的脸,冷淡得接近漠然,有些苍白,然后轻轻张合相对鲜红的嘴唇:“方河。” 方河闭了下眼,他觉得自己都有点神经衰弱了。 “跟你没关系。”他自认为话已经撂下,结果对方还是不肯放弃,又上前几步:“我换了号码,你留一个吧,没事打给我。” 方河已经完全没耐性了,想到自己竟然当初愿意跟这人纠缠,就更加火大:“离我远点!”随即转身就走。 那模特在原地撇撇嘴,又觉得好笑似的乐起来,之后便维持着这种一点都不像刚刚被人拒绝的好心情绕到酒店后门,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喂,我来报告工作情况。” “说吧。” “方河刚刚走,进来统共没几分钟,酒都没点就走了。”他故意停顿,吊胃口一样等着电话那头的人追问。 “继续。” “嗯,我在他准备走之前叫住他了,他好像都不记得我了,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 他知道这沉默已经显示对方心情并不好,也不敢磨蹭了,忙说:“完全没勾搭上,我说不然留个电话吧,他直接让我离他远点。”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才说:“待会我就划账给你,就这样吧。” “那谢谢齐先生啦。” 对面并没有停顿,十分干脆利落地扣上了电话。 [22] 方河迷迷糊糊地被铃声吵醒,接过电话后只是把手机贴在耳边,差点又要睡过去。 “方河!!!” “诶诶诶!” 方河被电话那头的大嗓门吓得一激灵,不消看来电显示,也知道是自己老妈了。 “你怎么回事,啊?今天怎么没跟小齐一块来?” “诶?” “别只会诶,你赶紧给我过来,我在这边问小齐也问不出来,多大的人了,还让我操心。” 方河抓着脑袋立马从床上翻身起来,“齐沿在家里?” “怎么,你不知道?” 方河完全清醒了,这时候不了解情况,他只好说:“没,我知道。” “你们年轻人啊,本来走在一起就不容易,闹矛盾的时候要互相理解,要……” “行行,妈,我这就回去。” 这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齐沿早已出院,虽然伤还在养,但是活动范围大了许多,方河在公司狠狠忙了一阵,这段时间也有了闲暇,光在家里补觉。 等方河到家的时候,齐沿正跟方爸爸相对而坐,中间一张黑白相间的棋盘,老爷子似乎赢了局,心情颇好的模样,方河一进门,就被他抬手招呼过去。 “小河来了啊,快过来,你看爹这杀阵布得厉害吧。” 方河看向齐沿,后者十分自然地迎接他的目光。 方河心里莫名有些惴惴,凑过去看棋盘,他对国际象棋懂得不多,但观察一遍后,也看出蹊跷来。 自己爹所谓的杀阵,空虚得很,虽然此刻已成定居,但是不难看出过程里齐沿是完全有机会突围反噬的。 “我去看看伯母那边怎么样了,她说抽油烟机不好用。”齐沿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要往厨房去。 “你别管,厨房的活小河不是在行嘛,你让他去,坐下来再陪我下两局。”方爸爸显然意犹未尽。 “嗯,我去。”方河本来也想找自己老妈探下情况。 厨房里的油烟确实有点重,放妈妈听到脚步声,扭头见是方河,挺高兴的,方河自从去学了烹饪之后,是这个家里给她做副手最顺当的,虽然她并不愿意承认这个副手随便炸个点心都比她的主菜受欢迎。 “妈,今天齐沿来干什么啊?”方河掳了袖子上前帮忙。 “你的人,你来问我?” 方河眉尾一跳,对老妈的用词有些不合时宜的窃喜,接着说:“我不知道嘛。”他避重就轻。 “说是之前,他做古董行的朋友找着了我们看上的花瓶,诶这事我都快忘了,就当时跟着小齐去他朋友那看看,觉着那照片上的瓶子不错,想买来收着,挺久了吧,没想到人还真的帮忙留意了,而且价格还不错。” “那……”方河有些狐疑,“这事要他亲自来?” “这孩子贴心,说瓶子抢手,他朋友一联系他,他就立刻买下来了,想让人给送过来但是怕外人不小心,就自己开车送过来了,对了哦,我才知道小齐会开车呢,停在外面的那辆银灰色的跑车,是你给买的?”方妈妈眨着眼睛用手肘捅捅他。 方河这才想起来刚刚在门外看到的那辆拉风的跑车,他急着进门,也没多想,看来那是齐沿的,但是他从来没见过。 “没,他自己买的吧。” “你这日子都过到哪去了?看这样子,是自己家的人买了车你都不晓得?” “我们俩男人,本来就不爱腻歪,都有自己的空间,当然跟普通情侣不一样。” 方妈妈这才露出稍微放心的表情,想了想又说:“还是要看紧点,小齐这样的,肯定不少人稀罕吧,唉你们就是少个证。” 我也想啊。 方河一刀将洋葱剖成两半,眼睛立时感觉有些刺痒。 饭菜张罗好后,四个人陆续围桌而坐,氛围看起来特别好特别自然。唯一动作有些僵硬的就是方河了,他不停偷看齐沿,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没有跟自己父母坦白二人已经分手。 吃饭的过程里,齐沿没怎么跟方河讲话,为了掩饰,话题接连不断全是两个长辈感兴趣的,也就没人注意他们俩貌合神离。 好不容易一顿饭结束了,齐沿也干脆利落地说出版社有事,他得尽快去一趟,改天再来。 方妈妈十分不舍,叮嘱他下次来之前打个电话,好准备他爱吃的菜,就连方爸爸都拿出自己珍藏的茶叶来,硬塞给齐沿。 方河总觉得,自家爸妈怎么看起来越来越喜欢齐沿了。 离开的时候方河自然是跟齐沿一起出门,他总算逮着机会了。 “你为什么没跟我爸妈说?” 齐沿走向自己的车:“本来想说,但我发现你还没跟他们讲,这件事还是由你来吧。” 方河觉得失落又纠结,跟近齐沿两步:“那你今天还表现得那么好,我爸妈可是用了很多年来接受你的,现在不是让他们更加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齐沿回过头来,看着方河,“所以才要让我的形象更好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28 一点。” “你这样我很难做。” “有什么难做的,难道这次还要我来给你收尾?” 方河想说不是,他只是觉得,没有人会像齐沿一样,能够跟他的父母坐在一起吃饭,融入这个家庭了。 “方河。”齐沿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几分,方河抬眼看他,那人的眸子清亮,就这么看着他。 “方河,你最近怎么样?”齐沿问完,似乎有丝羞赧。 方河被“最近”那个词刺中,有些慌张,他跟齐沿什么时候也用上这样的词了,同时心里又觉得雀跃,原来齐沿也察觉到时日漫长,答道:“就那样,工作刚忙完,闲下来了,但是……我没出去玩。” “你呢?”他紧接着问。 齐沿笑一笑,那笑容有些陌生,却带着轻松甚至愉悦的情绪:“我觉得还好,最近听开心的,方河,也许你说的对,这可能真的是新开始。” 方河脑袋嗡的一声,齐沿就在他发懵的这空隙里挥挥手,坐进驾驶室去了,发动机低鸣着驶去。 方河终于意识到,他到底自私愚蠢在了什么地方,他当初在分手的时候,说什么“新的开始”这种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被齐沿将自己当作哥哥的替身的隐情刺激得太痛苦,只想着摆脱,只想着自己无法再面对齐沿,他必须要有个新的开始,但是他没有去设想的,是齐沿,齐沿也会从这段结束的感情里走出去,齐沿也会有新的开始。 如果,他甚至不清醒地地想到了如果,如果他能早一点想到这些,他也许并不会那么干脆地放手,让齐沿走出他的世界,像关上车门那样轻易地离开,将他抛在身后,他眼下深深地发觉,自己并不能接受。 他站在原地,迷路的孩子一样在原地惶惑地来回走了几步,对齐沿的思念在分手后的一个多月里达到了顶峰,哪怕那个人刚刚还在用熟悉的嗓音同他讲话。 3088 [23] 齐沿在停车场泊好车,打开车门走下来的时候痛苦地揉了揉肩膀。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虽然能出院了,但还远不到痊愈的地步,开车定然勉强,一路上他把跑车开出洒水车的速度来,肩膀也因为长时间抬着手臂握方向盘而酸痛难忍,他不敢再大幅度动作,右手托着左手手肘尽可能平稳地往前走。 齐沿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为什么东西执着过,家庭环境和智力,决定了他大部分的淡漠性格,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含半分怨艾的话,齐沿到此为止的人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太多东西对他来说都可有可无。 但这是到此为止的人生。 齐沿回家后上网订购了一台抽油烟机,打算近期送到方家,他要和方河保持着联系,要避免直接接触的话,就必须绕这些弯路。他晾了方河一个月,没想到对方也在此期间杳无音讯,今天看到方河那两个为工作熬出来的还没褪下的黑眼圈,心情才好些。 这些计较,本来不应该发生在他齐沿身上的,就连当初对着方渭,他也没有过半分死缠烂打的意图,把他变成这样的人,是个根本没有情商的男人。 但是他乐意,只要想到方河重新回到他身边,拿那双微微湿润的却又闪烁着侵略意味的眼神,茫然而渴望地看着他,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能面不改色地安排那些细琐的铺垫,用来迎接方河。 并且是一个他最想要的方河。 齐沿出院后也没打算换地方,那种分手后连对方的东西都不能留的姿态,对他来讲又弱又造作,虽然也不是没有睹物思人的时候,特别是吃外卖吃得头晕,胃又状态不好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厨房想下碗简单的面条,最后的成品是味道怪异的糊状物,这让齐沿差点忍不住,蹲在桌子前瞪着手机,只差瞪出个洞来,实在想打电话让那个男人来给他做顿饭。 今天齐沿上网买抽油烟机的时候,很倒霉地看到了店主用来做宣传的烹饪示范,屏幕上的家常菜热气腾腾又美味诱人,光是看着就饿了,手边的外卖电话都已经用过一遍,他正犯愁,手机就响起来了。 “喂,我是齐沿。” “我是姜淮糯。”对方的语气听上去心情不错,尾音上扬,“齐沿,你今晚有空吗?” 齐沿垂下眼睑,手指互相搓揉,“有空,怎么了?” “我同事给我了两张放映会的入场券,是部纪录片,嗯,我看下啊……叫《旅行到宇宙边缘》,我觉得你会喜欢。” “是么?”齐沿在这边弯了弯嘴角,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含着笑意。 “嗯!” “你是在约我吗?” 姜淮糯显然被他这声线低沉的问句弄得有些无措了,电流嘈杂了一阵,才听到姜淮糯重新凑近话筒的声音:“嗯,约、约你。” “那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不能开车,我来接你吧。” “好的。” 齐沿挂上电话,立刻蹙起眉来,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行为已经越发恶劣了,或许从问出“你会选谁?”这种充满误导与暗示的问题时,他就已经算是在对姜淮糯进行欺骗。这一个月里,两人的联系虽然并不频繁,但是姜淮糯确实表露出对他的友善甚至是好感,这次的主动邀约,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他想起来当时姜淮糯躺在陪护床上,被他的问题问得一懵,反应过来后吞吞吐吐地答:“不用、不用选啊,你们都是、都是好人。” 齐沿捂住脸,他觉得自己真是有够渣,拐带谁不好,拐带这么个天然呆。 姜淮糯乘出租来接齐沿,然后将入场券递到他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眼睛:“因为是俱乐部式的放映会,我朋友作为会员拿过来的入场券是免费的。” 齐沿看着对方头顶那无害的袒露在外的发旋,被愧疚来回拉扯了好多下,最终伸出手摸摸姜淮糯的头。 “真的,淮糯,如果我曾经是你的学生,我……”齐沿不会蠢到把话说完,但是这半句话又太惹人遐想,他只好快速转移话题:“嗯,你们应该放寒假了吧?” 姜淮糯虽然好奇那未完的假设,却也没有追问,他能隐约感觉得到,齐沿虽然总是随意抛出让他无措的暧昧言辞,却并不是允许被接近的,他有些失落地垂下头。 看过电影后齐沿已经饿得快虚脱了,中途因为电影很不错倒不觉得,这时候都已经毫无风度地扶住姜淮糯的肩膀:“我们去找地方吃东西吧。” “诶,你没吃晚饭吗?” 齐沿摇头。 两个人便就近找了家西餐厅,意外的有氛围,方形餐桌中央还放了三叉式的烛台,齐沿掏出手机,在姜淮糯弯下脖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29 子去咬松饼的时候,拍了一张重点放在丰盛桌面的照片,但像是意外摄入选景框的姜淮糯的脸却很清晰。 然后齐沿将照片发微博,什么也没说,单单一张色调暧昧的“烛光晚餐”。 齐沿的私人微博很少有动态,里头互粉的人也仅仅是些身边熟识的朋友,当然包括方河。 哪怕方河也是个很少碰微博的人,他也不担心方河会看不到,粉丝里那几个整天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基佬,肯定能把照片直接戳到方河眼前去。 然而这个阶段差不多也要结束了。 齐沿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姜淮糯,然后将两人的高脚杯斟满红酒。 他示意姜淮糯举杯,对方又露出那种小动物一样慌乱的眼神,手指不自觉地在裤子上蹭了蹭,才捏住了杯颈。 “嗯……咱们应该为什么干杯?”齐沿笑着问。 “……为伟大的纪录片?” “嗯,为伟大的纪录片,为伟大的宇宙。” 杯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姜淮糯喝了一口,露出两颗小虎牙,很开心地笑起来。 齐沿忍耐着,往自己的空杯里又斟进三分之一的液体,再度举向姜淮糯。 姜淮糯兴致勃勃地与他碰杯,听见他说: “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方河在家里处理完一些简单工作后就打开了微博,他也是突然想起来现在不能明目张胆给齐沿打电话,却可以通过这些渠道得到一些那个人的信息,哪怕是看看他以前po的那几段意义不明的文字,看起来像是记录小说灵感。 然而他点进齐沿微博首页的时候,却发现顶端的那条是一个小时前发的。 只有分享图片四个字,然后他点开了图。 那是方河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妒忌,这种陌生的尖锐情绪一把摄住了他,又酸涩又辛辣,直冲头顶,让他想立刻地,把齐沿压在身下,贯穿他也好折磨他也好,总之要绝对地控制住这个人,他在这样接近暴力的臆想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然而下一秒,这种戾气消失了。 像一个鼓胀到极点的气球,爆破的瞬间也很来得很快。 他现在只想抓住齐沿的肩膀,问他,你爱上别人了吗? 虽然在这之前,齐沿爱的也并不是自己。 番外 姜淮糯 姜淮糯下了车,齐沿跟在他后面。小区的路灯坏了两盏,有一段路是昏黑的,夜空微微发红,明天肯定又是个阴天。 驼色的毛呢大衣裹着数学老师,让他看起来更加瘦小似的。 他听见齐沿慢慢响在他身后的脚步声,像那个人一样,又笃定又温柔。 “到了。”他在单元楼门前站住脚,把大衣拢了拢,“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齐沿站在他面前,想了想又稍稍向他迈近了一步,“今天我真的很开心,下个周末你有空吗?到时候再约出来聚一聚?” “下周、下周大概没有空。”他不习惯撒谎,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绕自己头顶的头发,手臂抬高,想遮挡住自己的脸一样。 “你们不是已经放寒假了么?”齐沿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沉稳,却又洞悉一切似的让人害怕。 姜淮糯不自觉地将手臂往脸前面又挡了挡,他不敢直视齐沿,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在胆怯什么。 或许就像是被伤害到的柔软蜗牛,会立刻缩回壳里那样。 “学校组织了教室旅游。”他真惊讶自己能那么快地想出对策来圆谎。 齐沿看了他一阵,才放弃,“那你上去以后早点睡,我就不打扰了。” 这样客气的懂得礼仪的告别,曾经让姜淮糯充满好感,但这时候他仅仅体察得出疏离。 “嗯,你也快回去吧。” 齐沿点点头,从风衣里伸出手跟他挥了挥,就转身离开了。 姜淮糯上楼回家,刚打开门就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他忙解了围巾快步走到客厅中央的,放在桌上的鸟笼旁,灰色的小鸟在笼里的横杆上左右来回地跳,并不是焦躁的,相反倒有些像是在欢迎他。 姜淮糯将鸟笼的小门打开,那小东西歪歪脑袋,利落地几个跳跃,来到门前,先把小脑袋伸出来,然后微微张了张翅膀,跳到了桌面上。 姜淮糯去抓了一把小米过来,将手掌摊到它面前,小东西并不饿,低下脑袋随意啄了几粒,惬意得抖抖翅膀,跳到姜淮糯的手腕上,就将喙插进胸前的羽毛里,安逸地打起盹来。 几个月前姜淮糯在小区的草地上捡到了这只叫不上名字的小鸟,灰黑色的羽毛,很普通,看不出来是哪里受了伤,只是倒在草丛里哀哀地叫,姜淮糯蹲在旁边犹豫了一阵,才伸手将它捧起来,一直捧到家里。 小鸟起初想要挣扎,他就轻轻合拢手掌,那小东西大概怕黑,便一动不动了,手心里只感受得到它剧烈的心跳。 姜淮糯不知道要拿它怎么办,放在垫了布料的鞋盒里,实在看不出它的伤处,但看精神状态还好,他就上网查鸟类的喂养方法,没想到只需要小米和水,十分好养。 姜淮糯喂它东西,它就乖乖地吃,一个星期后,竟然在姜淮糯批改作业的时候,从客厅飞来了卧室,在他的头顶上绕一圈又飞出去。 姜淮糯高兴坏了,到花鸟市场买了漂亮的笼子,虽然有些背脊发毛但还是带回一袋活虫,自此小东西更加活跃。姜淮糯本来听说鸟类需要同伴,但从花鸟市场带回来的颜色艳丽的雌鸟却被它彻底冷落,外加暴力相待,那雌鸟整天缩在笼中一角,看起来太可怜,只好送了回去。 此时姜淮糯望着站在他手腕上的小灰鸟,一直沉郁的胸口突然像是雾气被吹散那样,柔软而清朗起来。 他趴在桌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小灰鸟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珠直直看着姜淮糯,然后它从男人的手腕慢慢走到姜淮糯的肩上,低下它短短的脖子,用尖小的喙轻轻梳理姜淮糯的鬓角。 它眨动那灰褐色眼皮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莫名的忧伤。 [25] 方河约了凌环,那女人迟到了半个多小时,方河也只好忍着,单刀直入地说:“我要请齐沿接广告。” “哈?”凌环还没坐下来,差点一个趔趄,“什么?接广告?” “嗯,市中心刚刚拆了的那片住宅区,要盖高级公寓,我要请齐沿拍支广告。” “你请个写书的给你拍房地产广告?” “本来住户的类型界定就是较年轻的金领,齐沿是青年作家,作品题材也足够撑得起台面,我想过了,用科幻手法拍楼盘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30 广告,会让受众更加惊喜。” “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你不可能真是为了卖房子吧?” 方河顿了顿,“嗯。”他从鼻子里低低哼出一声,上头那堆犀利的职场言论就像从另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那样,他瞬间变得像个恳求食物的宠物。 当然凌环是不吃这套的,“就算我能被你收买,看什么,你以为我会无偿牵线?我又不是月老,好的,就算我被你收买了,答不答应还是齐沿他自己的事,我虽然算是他老板,但是这种范围外的活,我可是不能强迫他半点的。”凌环说完,悠哉抿了口茶。 “你只要帮我把能动用的职权都动用上,剩下的我自己去。” “自己去干嘛?”凌环促狭地笑,“美人计啊?就算是美人,我看齐沿啃了七年,也啃腻了吧。”凌环看方河那张郁闷脸,不由自主就想开腔调戏。 “什么叫腻了?” “嗯?”她不过是想占点口头便宜,碰到什么人的痛处了吗? “腻了是什么意思?齐沿他……你怎么知道齐沿腻了?” 凌环盯着方河的脸琢磨了一阵,忽然笑起来:“方河你也会有今天。”然后她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燃了根细长的香烟,随便嘬了两口,就按在了烟灰缸里。 “方河你这几年干的事情,周围哪个人不知道?我以前特别想不通齐沿怎么能忍你,最重要的是忍那些整天把你们的事在同志酒吧嚼的人,后来我以为我知道了,啊,如果是这么个理由的话,好像还合理。但是方河你想过吗?一个人要是能最大限度地容忍另一个人,除了不够在乎以外,也代表着足够的在乎。换了我是齐沿,早八百年就甩了你了,如果我不在乎,干嘛还要留着块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抹布?” 方河惊讶地看着凌环。 “我女人的第六感你们这些基佬一辈子也赶不上,就别问我怎么知道那件事了。我就想说,看见你今天这样,会担心齐沿跟别人,我觉得蛮爽。” 方河坐在对面,沉默了良久,最后拾起筷子在碗底磕了磕。 “凌环你这女人嫁出去的那天我一定得给你老公送锦旗。” “锦旗就不用了,送他块搓衣板当嫁妆就行。” 凌环啪嗒地拨亮了打火机。 齐沿在家里收到凌环关于广告事宜的邮件时,坐在电脑前轻轻笑了笑,然后抿一口马克杯里的速溶咖啡,随即皱起眉。 好吧,虽然厨房里有咖啡机,但他试过了,不知道为什么煮出来的东西跟方河的就是不一样,只好换了速溶,但是谁能告诉他这股奇怪的酸味真的不是过期了么? 齐沿把咖啡强忍着咽下去,手指回到键盘上,回复邮件只有两个字母: ok. 方河在广告开拍的第一天就去探班了。 齐沿只穿了普通的白衬衫,倒符合他一贯的形象,他背后是搭了三面的绿幕,拍摄结束后方便做3d数字背景,不管是那片还未动工的公寓,还是添入的科幻情节。 齐沿看上去一点都不怯场,甚至给导演的配合都有些出乎意料的精彩,方河走进去的时候,他正被风机吹着衣摆和半长的头发,垂着眼睑,在他慢慢仰起头的过程里,摄影机在轨道上绕着他转了一个流畅的弧度。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齐沿,他突然展现出来的魅力令人惊讶,方河听到有两个女工作人员在旁边低声讨论。 “这是哪家公司的新人啊?除了不大会走位,镜头感很好诶。” “哪是什么新人,人家是作家,得过奖的作家!” “这年头写书的都长那么好看太犯规了吧!” 方河在助手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有点气闷地维持着精英范的坐姿,慢慢喝着热饮。 齐沿认真工作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方河的到来,但是中途休息的时候,他却在第一时间朝自己递了个算是招呼的眼神。 方河立刻坐不住了,在椅子上左右挪了挪,就站起身朝齐沿的休息区走去。 导演正拿着分镜册跟齐沿讲接下来的镜头,方河走过去站在旁边那年轻导演也不搭理,照样毫不惭愧地占用演员的休息时间,方河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心想我是请你来做样子的,就算不拍广告,那种地段的房子也会卖得足够火爆,这时候敬业才是碍事。 可惜他只能在心里碎碎念,那导演语气沉稳,却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 “陈钡。” 导演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完全不给人反应时间地迅速站起身,只跟齐沿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就在一秒内瞬移到了摄影棚门口,方河这个广告注资人更是被彻底忽视了。 “今天送了加菲猫。”那个叫了导演名字的年轻人手里捧着kfc的外卖纸袋,眉目开朗,而站在他对面的男人——似乎除了讲戏以外寡言得厉害的导演,竟然耳垂发红。 方河远远看了两眼,莫名觉得眼熟,但眼下不是八卦的时候,他转身看向齐沿。 齐沿坐在椅子上,仰脸冲他笑了笑,很友好的样子,然后指指旁边的座位。 那种毛头小子一样悸动心情又来了,方河按着西装坐下来,手心都有些发热。 “你给我说说,怎么想到拉我来给你拍什么广告了?” 齐沿眼角弯着,笑容一直没褪下,这种会让他化过淡妆的脸显得更加迷人的状态让方河更加不适,他虽然明白那样的笑容是友善而不带暧昧的,却仍旧不敢直视对方。 “就,突然想到了……其实也不是我的想法,底下的人做了这个企划,我觉得还行就用了。”他话说得前后矛盾,两手放在膝盖上互相握着,脑后的一撮头发似乎都显得僵硬。 齐沿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已经柔软得像是塌陷的奶酪。 “我会好好拍的。”齐沿说,方河终于看向他。 “我会好好帮你拍广告,我很高兴你能够找我做这件事,怎么说,之前的关系闹挺僵,我以为按你以前的性格恐怕是很难面对我了,但是你竟然比我还要快地做到释然了,我,我觉得很高兴。” “先前是我把话说得太绝,抱歉,其实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的。” 齐沿仍旧维持着那样的笑容,用温润又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方河的手指慢慢收紧,他心底像是有一台突然启动的机器,齿轮旋转活塞起伏,要难以抑制地做出什么行动。 不是做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做朋友。 方河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条和齐沿一起骑车回家的路上,当初秋来临,落叶会盖在少年头顶而让人不自知的季节里,他掩在薄围巾后面的嘴唇,就曾经无数次地想要这么对齐沿说。 我们永远不可能仅仅是朋友。 方河看着齐沿的眼睛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31 ,他的手指慢慢松开,那台蓄势待发的机器也消停下来。 他什么都没说。 齐沿的眼里有一瞬间闪过疑惑,但是他立刻掩饰住了,他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方河会说点什么,最好是他所期待的反驳,他期待着方河给他一个突破口,只要方河不满足现下他们俩的关系,他就能推动事态的发展,并且让这一切看上去不是他的计划。 但是方河沉默了,他盯着他,希望能看懂他在想什么,他已经想念方河了,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他对接下来还要僵持的关系感到厌倦。 然而对面的人,那个从来不懂得如何沉默的年青男人,在这该死的时刻该死地沉默了。 他脱离了他的掌控。 [26] 方河的一生里,都再也不会有那么复杂的感情了。 他不懂得如何表述,他一个人的时候,开始会想那些没法得到标准答案的事情,这是前所未有的,并且即将长时间地折磨他,他唯一能给的表述只有: 齐沿让他头疼。 方河每天定时打开邮箱,标记成重要的邮件有一堆,在那一列红色感叹号中间,没有重要标记的邮件反而显眼,来自方渭的,主题是“to小河”。 方河点开来,内容不多,主要是报平安,讲了一些国内报纸不会报道的事,问了爸妈的身体状况,最后方渭说: “我找到他了,上天眷顾我,这次并没有太艰难,我会想办法带他回中国,不管以后会不会继续生活在那里,我想让他看一眼他的故土。” 然后方河看到了哥哥和那个男孩的照片,确切来说,是哥哥和那个男孩的背影。 方渭走在路上,一边举着相机,他裹了头巾,用晒得黝黑并且已经长满络腮胡的脸做了个将五官全挤在一起的鬼脸,那个男孩走在他前面,典型的中东人的打扮,看起来身形单薄,肩上背着的枪支被方渭挡住了一部分。 立刻回复过邮件后,方河就坐在电脑前盯着他哥哥的鬼脸看。 齐沿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哥哥的呢? 喜欢了多久呢? 一直到跟自己分手的时候都在喜欢,也许现在也仍旧在喜欢。 …… 为什么不能喜欢自己呢? 他伸手扣上屏幕,在桌子上趴下来,窗外是难得的冬日暖阳,但是透过玻璃照进来后,仍旧有种鞭长莫及的无力感,方河没有感觉到暖意。 他在齐沿说出继续做朋友的定论后,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哥哥,那个人喜欢的是自己的哥哥,他又怎么能够在明知道的情况下,再一次毫无保留地追逐呢? 他又一次轻率行动了,齐沿一点没错,他好像天生的,就只有横冲直撞的情商,那些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长远计划,丝毫不能代入到生活中。 他大概是觉得离齐沿太近了,像是顽皮的孩子对待一株安静摆放在窗台上的盆栽,总忍不住要去抚弄撩拨,然而没有比毫无反应的植物更纵容人的了,他期盼对方在某天回应他,然而这种期盼没法变得具体,是抖动枝叶还是突然开出一朵花来,他想象不到,他只是习惯性地,要去触碰。 因为那是一段切近的仅仅到达窗台的距离。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植物不是他的,甚至连窗台都可能不是他的,那段他单方面认为年复一年的切近的物理距离,也许都要变成漫长的物理距离。 他还能用什么回去呢?他再迟钝,再一根筋,也已经不敢迈步了,何况站在他对面的人…… 用陌生的笑容看着他的齐沿,并没有向他伸出手。 方河最近都泡在公司里,工作到最后一个,搞得办公室里怨声载道,个个一到下班时间,都用可以实体化成咒符的眼神盯着方河的办公室,就盼着老板早点出来,这样下班才能不那么战战兢兢。 今天方河把手头的一个项目处理完,看时间已经离下班时间过去颇久,他打开办公室门出去,果然大部分职员都还在,全都殷切地望着他。 “以后准时下班,不用管我。”他说完就又返回了那间日益黑暗杂乱的办公室了。 外头的人一哄而散,走的时候顺手关了灯,之后夜幕降临,整幢写字楼就只有几盏零星的灯亮着。 方河捏了捏眉心,关了电脑两手空空地离开了办公室,准备到地下车场取车。 电梯到达负一层,金属门朝两边打开,方河还垂着头,他精神高度集中了一整天,这时候还有些恍惚。 他才将腿迈出去,黑暗的墙角处就窜出个人来,一把拽住他,他反应已经够快,狠狠朝人踹过去,然而对方并不是单挑来的,他被另外一个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屏住呼吸之前吸进去的一口气,就足够他在半分钟内晕厥了。 方河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是齐沿。 齐沿是清醒的,被胶布封住嘴,侧躺在地上,脸离他很近,在他醒过来的时候,松口气一般闭了下眼。 “齐沿?”方河发现自己能出声,但是手脚都被反绑着,他将头朝齐沿挪过去,抵住对方的额头,沙哑着嗓子又喊了一遍“小沿?” 齐沿点点头,表示自己还好。 方河开始扭头观察四周,然后费力地坐起来,这里是间再寻常不过的安置人质的场所,废弃的工厂,墙上还贴着斑驳的生产标语。 然后铁门被拉开来,那种同样狗血的三角队列散漫,却能一眼辨别出首领。 方河没有表情,这使他因为姿态而仰视对方的视线变得更像是直视。 “别用那张脸瞪我,你不想接下来生不如死的话。” ======================================================================================== 晏哥朝两人走过来,路上用脚拨拉地上的废品,被拾荒者遗漏的螺帽骨碌碌滚开去。 “见到我有没有一点惊讶?”男人在方河面前蹲下来,“你还送过我烟灰缸呢。” 齐沿仍旧侧躺在地上,安静地决定旁观。 “你要干什么?”方河的声音没有起伏。 “真是跟你哥哥一个调子。”晏哥伸出手拍了拍方河的脸颊:“你们这种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我恶心。” “别磨叽。” 晏哥的手停在方河脸上,那脸色灰败的男人慢慢笑起来:“你以为我把你弄来是要干什么?诶我就是得磨磨叽叽才行,把你折磨够了,我才解恨你明白吗?” 方河眼睛一瞬不瞬地直视着晏哥,他的余光里齐沿在地上挪动了一下,碰响了旁边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32 的编织袋。 方河心下一紧,果然晏哥将目光移向了齐沿。 “这是什么?”晏哥竟然皱着眉打量了一遍齐沿,随即露出恍然的表情:“哦,是你小子啊,一块被弄来的?” “大哥,他是我们在停车场撞见的,怕节外生枝就……” “干得不错。”晏哥拍拍手掌,站起身来,在方河周围绕了两圈,“方家二公子,我们干这行的,命最不值钱,不像你们精贵,所以我想啊,赌一把,就算我也搭进去了,也算是我跟我妹妹两条命,换你一个。你觉得公平吗?” 方河抬眼看他,没说话,似乎是在琢磨面前的人到底有几分决心。 晏哥被那眼神看得怒从心起,一脚就踹在了方河肚子上,齐沿在旁边看得心惊,也个挺身坐了起来。 方河额头上立刻泌出汗珠,青筋也凸出来,疼得厉害,弓着腰喘息。 “你觉得公平,我他妈还觉得不公平呢!”晏哥吼着,又要伸脚踹,齐沿这时候被触动了开关一样,拼命往方河那边挪,竟然堪堪用肩膀撞下了晏哥的脚。 火药味立时浓重了,方河急忙拦在齐沿面前,“那你要什么?怎样算公平?” 晏哥看看方河又看看齐沿。 “我要方渭给晏晏偿命。”他面无表情地说,眼睛却有些通红。 方河仰头看着他,“你也知道,连我们都找不到他。” “那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晏哥低着眼,突然笑了一下。 “方家二少,今天把你请到这,并不是我做的主,有人付钱,要让你吐出点东西来,嘱咐我千万不能让你少胳膊断腿,这个要求对我来说还真有些为难,我也不能真为了动你把自己搭进去吧?” “你们这些人,真是虎落平阳了都不一定会被犬欺,这是要我眼睁睁放弃报复方家的机会。” “我可不干啊。”他说着,慢慢地,看向了齐沿。 “这小子,听说也算半个方家人了,啧啧。”他悠然地晃着脑袋:“上次给方渭挡刀,倒是情深义重,这次二少爷要仰仗这位了。” 他低下头,冲着齐沿啐了一口:“走后门的,还要我脏手。” 齐沿往旁边让了让,那口痰没落到他身上,他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方河却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以为齐沿也是你动的了的?不管我们能不能从这里出去,你要面对的都是方齐两个最大家族的围攻,你想清楚。” “你要么就弄死我,只要我有口气,你就别想多活一天。” 方河的声音非常清晰,音量大得像是能凿到人身上,没人会怀疑他这番话的决心,但是晏哥静默了一会儿,只说了一个字:“打。” 旁边摆设一样站了许久的几个小弟立刻得令,蜂拥而上。 方河在晏哥进来的之前已经找到了一块看起来脆得很的铁片,一看就是连拾荒者都不屑要的垃圾,方河趁晏哥废话的时候一直在割绳子,铁片没多久就碎成了渣,他手腕都被勒出血来,才堪堪将绳索扯断。 但是脚上的绳子绑得死紧,他只来得及抱住齐沿,将对方压到自己身下。 齐沿的嘴还被封着,这时候他终于有了表情,瞪大眼睛,拼命摇头,想顶开方河,喉咙里哽咽着发出嗡嗡声。 方河的手掌抱住他的头,将他死死按在自己怀里,一言不发,身体不停震颤,那些拳脚全都实实在在落到了他身上,他对这样无力还击的现状羞愤到了极致,只能更紧地抱住了齐沿。 如果他连齐沿都保护不了,如果他还要让齐沿再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的话,他真的,真的不配再爱这个人了。 不知道是谁蹬中了他的后颈,方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晏哥在旁边看着,怕伤太重,立马叫了停。 齐沿双眼通红,从方河的肩膀上看过去,给了晏哥一个让人浑身发麻的眼神。 晏哥一时有些怔愣,回过神来的时候齐沿已经闭上了眼睛,眼角湿润,他立刻觉得这两个男人抱在一块恶心透了,让手下看了看方河的伤势,就走出了仓库,哗啦啦拉上了铁门。 齐沿动了动,怕二次伤害方河,只好僵硬地躺着。方河压在他身上,轻弱的呼吸把他的头发吹得微微颤动。 他只恨此时不能伸出手来抱住对方。 [27] 方河之后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慢慢抬起手把齐沿嘴上的胶布撕了,也给他解开了绳子,然后就趴在旁边的水泥地上休息,伤都在背上,他只有趴着才舒服些。 屋里守着的几个人玩手机的玩手机、打牌的打牌,也不管他们,两人静心听,这仓库外头似乎只有无尽的风声,来来回回,想来是片荒无人烟的空地,他们就算喊叫,也不会有回应。 方河趴着,鼻息有些沉重,他看向齐沿,对方也望着他。 两人并不交谈,就这么默默对视了一阵,方河先闭上了眼睛。 齐沿挪过去用额头碰了碰青年满是灰尘的汗湿的额头,很热,他轻声说:“好像发烧了。” 方河点点头,又睁开眼睛来看看他。 那眼神竟然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齐沿想眼下是个什么状况啊,这家伙竟然还有这心思。 他回头对那几个地痞喊:“你们过来看下,他发烧了。” 喊了几次,才有个人站起身走过来看,十分不耐烦地伸手探了探方河的额头。 “又不会烧死,别嚷了啊。”说罢甩甩手上的扑克,就要折头。 “这位大哥。”齐沿喊他,随后压低了声音:“找机会放个水,我谢你五倍酬劳。” “别想跟我耍心眼。”对方倒是干脆,根本不搭理他,回身继续打牌去了,齐沿却也没有什么失望的表现,挪到方河身边,把青年半个身子圈到怀里,靠坐在墙边,方河别别扭扭地蜷在那,虽然姿势艰难,却也暖和了许多。 “你为什么会去停车场?”他憋了许久,总算问出来了。 “我路过。”齐沿偏了偏头,他罕有地露出了有些心虚的神态,方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齐沿只好接着说:“真的是路过,但是看到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停下来了。” “停下来?”方河的脸上渐渐出现促狭。 “但是路边有交警,要过来开罚单,我就顺势拐进停车场了。” 方河轻轻笑出声来,把下巴搁在齐沿肩膀上,十分没眼力见地在齐沿脸颊上啄了一口。 这是间破败空旷的仓库,不远处就守着绑匪,齐沿只差没翻白眼了,才伸出手去推方河的脸,对方就一声痛呼。 “碰哪儿了?”齐沿慌手慌脚的。 “鼻子。”方河摸摸自己一碰就流眼泪的鼻梁,“你别乱动,让我休息一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33 会。”说罢不知羞耻地把脑袋重新埋到对方颈窝里。 那帮地痞打完一局,正把纸牌啪啪地摔在那张短了一只腿的木桌上,仓库内一阵不合时宜的喧闹。 齐沿放松肩膀靠在墙上。 “我们要怎么逃?” “等我好一点,我现在站不起来。”方河说话的时候,绵绵软软的气息呼在他的皮肤上。 “哦。” “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方河说。 “哦。” 但是变故来的比预料快太多了。 两个人在仓库里受冻了一整天,那帮人拿了点药来给方河,烧是退下来了,但是两个人的食物就只有两个拳头大的面包,别说方河站不起来,连齐沿都饿得腿软脚软。 那些人根本不用担心他们跑,他们没力气跑。 当天晚上,晏哥再次出现了,跟着他进来的是两个中年人,毫不含糊地走向墙角的两人,问晏哥:“哪一个?” “废话,肯定是留了没伤着的那个给你们。” 方河不由自主地挡到了齐沿面前。 其中一个人走近看了看,就挥手说:“行了,信你,回头我让老板给你酬金。” “不对啊,人你们带走了,钱没给我带来?” “不是,我们老板让我们先过来领人啊,那边有主顾在等,这可是争分夺秒的事。” 两边人争执起来,边说边走开了,两人只听得见几个模糊的词,直到那个白天跟齐沿说了两句话的打手走过来。 “我要十倍。”他站在齐沿旁边,目不斜视地低声说。 “但我只能帮一次,今天晚上你会被卖给做器官贩卖的。”他看一眼齐沿。“据说他们那边有个在等眼角膜的富翁,拿了你的眼角膜以后,你的其他内脏也会有用处,而且他们动作很快,全国需要移植器官的有钱人都跟他们有联系,哪个匹配成功就拿哪个。” “你被带走以后,他我就不知道会在这呆多久了,我听晏哥说,弄不死方家二公子,也得弄残,弄个后遗症什么的,然后大家伙卷铺盖走人,都不留这。” “我不打算跟他们一块走,所以你们想好了,让我救哪一个。” ================================================================================== 齐沿被蒙住眼睛,跟那两个中年男人上了辆面包车,司机是打算帮他的男人。 车厢里很沉默,齐沿被夺去视觉,只能竖着耳朵听,汽车拐过几个弯,有几次刹车,小路旁的数值刮擦车身,他一边听着,一边感受着周身的动静。 他不能再去想还留在仓库里的方河,他不能分神,让方河的那句“废话,当然是救他。”也变得没意义。 而齐沿期待的转机终于在车辆打过第六个弯的时候来临了。 坐在前面的司机突然叫了一声,齐沿仔细听着,能分辨出他的叫声里并没有惊吓的成分,于是知道这是给自己的信号,随即车身猛地的一甩,齐沿在同时已经将头埋起来,他两侧坐着的人本是要防范他有什么小动作,这时候反而充当了肉垫。 车辆撞上了路边的防护栏,并不严重,司机和其中一个男人下车查看损伤,留一个人在车上看着齐沿。 外头只有夜风和山林里不知名的动物的叫声,半天没动静。 “不成,你下来搭把手。”齐沿听见司机唤自己旁边的人,那人低咒了一声,就下了车。 等车门再度被打开的时候,有人伸手摘下了他的眼罩。 “解决了,那俩身手太差。” 齐沿由衷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记得给钱就成。”司机摆摆手,重新发动了汽车。 “那两个人你怎么解决的?”齐沿问,他观察了一遍司机,对方身上并没有血迹,衣服整洁,看来并没有发生太大争斗。 “你不用管,老实点跟着我,时间到了,我拿到钱了,就放你回去。” 齐沿立刻坐直身体:“我立刻就能给你钱,你直接打电话给我家人,你拿到钱再放我,我保证不追究你。” “你一回去必定是要救方二公子,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叛徒,我以后还怎么在d城混,我早就说过,我只能救一个人,你以为你先出来了,方二公子也有机会,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办法?你也太看得起我。” 齐沿觉得浑身冰凉,怒火根本压不过这种绝望。 “你现在要带我去哪?”他哑声问。 “安全的地方。”司机扭头看他,“或许你应该把眼罩戴起来。” ============================================ 晏哥想了很久,要怎么把仇恨,在范围内尽可能多地报复到方河身上。 他实在恨极了眼下又一次让他自觉无力又悲哀的状况,他从少年时代就在道上摸爬滚打,自己一身污浊伤痕没什么,只要晏晓楠,只要那个优秀又干净的妹妹能够好好的,从这个世界得到她应得的尊重,这个世界早早放弃他也没关系。他活着的意义只有那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 但是方渭毁了晏晏。 让刚刚考上大学的晏晓楠发觉身孕,那狗娘养的却不知所踪,是,他知道在这之前晏晏已经和方渭分手,但是让晏晏孤独地死在手术台上的人,是方渭。 而那个杳无音讯的混帐,却连走后都有庞大的家族为他收拾烂摊子,那些上层人甚至懒得与他面谈,给一笔钱后就用各种手段压下了这件会对方家造成负面影响的花边新闻,晏晏的死被具象成支票上的一串数字,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他保护不了妹妹的清白,保护不了妹妹的命,他从没觉得自己那么没用,那种悲痛得不到纾解,终于变得疯狂。 他俯视着因为再度发烧而神志不清的方河,并没有多少犹豫,他只要一想起晏晏那双懂事的全心依赖自己的眼睛,他就没法犹豫了。 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他说过的。 旁边的小弟得到他的命令,走上前将针管对准了方河的肘正中静脉。 针头挑破皮肤,溢出血点来,一整管冰凉的透明液体被推进去。 方河掀开一点眼皮,仓库高远破旧的屋顶在他的视线里摇晃起来。 “小沿。” 他似乎吐出过这两个音节。 [28] 齐沿坐在后座,车窗外黑洞洞的,远处零星的灯光毫无温度,他想着方河,被反绑的手脚变得更加冰凉麻木。 “这位大哥,能容我再多说两句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34 么”他顿一顿,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声音,不要显得太急切,对方从后视镜看他一眼,并没有阻止他继续。 “你要怎么掩盖事实呢?既然决定救我,你就是同时得罪了晏哥和那帮器官贩卖的,你这么迂回,倒不如干脆点,把他们一锅端了,也没有后顾之忧。” “反正叛变的名声你早晚会坐实,在那之前,把晏哥解决了,你不仅能在d城混下去,也许还能混得更好。” “只要你帮人帮到底,只要你帮我通知我家里人,以后在d城,齐家会永远作为你的后盾。” “我用性命担保。” 前方的男人慢慢减速,将车停下来,然后朝齐沿转过身来,他一手扒在座位上,眼睛炯炯发亮地盯住齐沿。 “我就在等你这句话。” 齐沿绷紧了的全身终于松懈下来,他果然没有估算错误,这人冒这么大险救他,要捞的好处不会仅仅是点报酬。 “我就在小兄弟你身上下大注了,日后别翻脸不认人,黑白合作也不会让你们齐家少油水。”那男人立刻改口,“小兄弟”喊得尤其亲热,一边伸手过来将他松了绑,把一只手机递给他。 齐沿迅速拨了家里的电话,接听的是本宅的老管家,那个当年送他跟方河一块去高考的秦叔,他年轻时候是跟着齐沿爷爷把整个省的半壁江山闯荡下来的人物,如今齐家被齐沿父亲一手洗白后,却也安心在本宅当当司机,侍弄花草。 齐沿这通电话,是要把已经干干净净的齐家,再染黑了。 ======================================================================================== 警察的办事效率往往落后于热茶凉掉的速度,所以齐家在接到齐沿的求救电话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警察,而是将上辈的关系网火速找出来,几个电话的功夫,郊区的那幢废弃工厂就已经被控制住了。 晏哥虽然算得上是d城的后起新秀,但上头压着的人物并不少。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早已隐退的恩师,会在电话里一边命令他不得妄动,一边要朝这里赶过来,他快要把手机捏碎,却也还是忍住了,制止了对方河的第二次注射。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的,那个本该为器官贩卖组织“送货”的顾起云,却带着齐沿和少说五十来人冲进了仓库。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恩师要赶过来的意图,是想救他。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回身想要拽过方河做人质,可昏迷的方二少早已被人带走,他眼睁睁看着齐沿接过方河,最后看了他一眼,就这么离开了仓库。 顾起云带来的人,是齐家提供的,这是一场早已密谋好的叛变,顾起云要代替他,但是缺少有力的后盾,而齐沿的介入简直就是这场闹剧一般的绑架案最大的砝码。 晏哥甚至都没法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齐沿将方河扶到仓库外的车上,方河满脸通红,身上烫得吓人,在齐沿怀里控制不住地颤抖。 “快!最近的医院!”齐沿对驾驶座上的人喊,对方自然是家里派过来的人,一边动作迅速地启动,一边将手机递给他,“老爷夫人让您给报个平安。” 齐沿接过电话,还没出声,那边就听到齐母哽咽着问:“小沿吗?小沿你没事吧?伤哪儿了要去医院?” “妈我没事,是方河受了伤,跟爸爸和叔叔说一声,我一点事儿都没有,我现在要看着方河,先挂了啊。” “诶?” 齐沿也顾不得母亲还要再念叨点什么,干脆地挂了电话,把方河又往怀里揽了揽,尝试着叫对方的名字。 而方河也终于在这种小心翼翼的呼唤中清醒过来一些。 眼前的面孔让方河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然就是烧太厉害了,出现幻觉。车厢里的阅读灯虽然开着,但齐沿俯下来的背光的脸却也只能看到一圈暖黄的轮廓,他又喃喃了一句“小沿”,便迷迷糊糊地再度昏睡过去了。 齐沿把脸埋到方河的肩窝里,忍了两天的眼泪终于漫出来,又惊慌又心痛地止也止不住。 他在顾起云的车上把所有事情想通的那瞬间,他就已经只剩副空壳了,直到看见方河才回了魂。 顾起云要借齐家的手反了晏哥,绝对不是临时起意又正好碰上齐沿也身处困境,这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应该就是从他主动接触晏哥的人——从那时候开始的。 齐沿敲下最后一个句号,然后把文档发到凌环的邮箱,顺便留言: 下期天窗,最近我要照顾方河,不动笔。 然后关了电脑,起身去厨房看自家老妈汤炖得如何。 “人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多久啊,方河那孩子就是在医院呆不住,多大人了还跟小孩似的,他回家来你一男人肯定照顾不好,哎,反正我的巴厘岛要泡汤了。”齐沿妈妈系着围裙,一边往砂锅里加药膳,一边颇不情愿地念叨着。 齐沿过去帮她紧了紧松掉的围裙带,“方河回来跟你一撒娇,你还在乎什么巴厘岛啊,比疼你亲儿子还疼他。” 齐沿妈妈撇撇嘴,补充一句,“你记得带围脖帽子给他啊,接出来的时候受凉就不好了。” 齐沿打个ok的手势,拿上东西走了。 这是何尝温馨的场景,自从绑架事件结束后,所有人之间的隔阂仿佛都瞬间消失了。齐沿的爸妈自不用说,虽然当年被齐沿出柜搞得差点要断绝关系,但是没两年就和好了,对方河从来都印象良好。而方河的父母,出了这事之后,以往遗留的介怀尴尬都消除了,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经历这样的事,确实真心实意得让人不忍置喙。 就连一个月前的分手,似乎都迎刃而解,已经不需要在意。谁说不是呢,这种几乎生死相交的场面,已经抵得过任何背叛和算计。 但是齐沿却并没有像以往任何一次,能够平静地把那些涌动的情绪和心思都藏好。 他来到医院,在医院门口的花店挑了几支郁金香,自己扯了张牛皮纸裹了,连丝带都是亲手系上去的,然后拿着花、围脖、和毛线帽子,走进了方河的病房。 方河这时正跟来探望的朋友聊天,是个经营模特公司的男人,跟方河很长一段时间臭味相投地混在一块,不过似乎最近也安定下来了。 “你好。”他对凭昆然点点头,然后把花束递到方河面前,声音温柔:“给你的。” 方河美得眼睛都没了,拿打着石膏的手拢住,把脸凑进花里狠狠吸了一口气,“小沿你越来越可爱了我要被溺死了!”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35 齐沿把东西放下,哄小孩一样又从方河手里将花抽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你今天就出院,我就不把花插起来了,吊完水就回去。” “要不要我留下来帮忙?”凭昆然在一旁问。 “你个没眼力见的,我又不是瘫了还要两个人抬,快走快走,我老婆都来了你还杵这干嘛。” 要不是方河这家伙连头上都绑着绷带,凭昆然真想削他。 “那我送送你吧。”没等凭昆然说话,齐沿就整了衣服往门口走了两步。 得,凭昆然想,自己这瓦数恐怕是真的过大了。 而方河自个儿坐在床上,拢手掌在嘴边:“老婆你快点回来。”不害臊到了极点。 齐沿把凭昆然送到停车场,准备告别的时候,却被男人叫住了。 对方不合年龄地伸手摸摸鼻子,末了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哈,被我的人传染的,那小子比较幼稚。” 齐沿心想:这是在秀恩爱? 所幸对话回归了正题,“是这样的。”凭昆然说“我其实一直不大能理解你跟方河的相处模式,你我不清楚,但是方河平时跟我一块的时候,没有哪次是不提你的。这次出了事,他也好几个月不能下床啦,你就好好管管他,他说不定就盼着你管他。” 齐沿点点头,看样子难得将话听进去了。凭昆然从来都觉得齐沿这种总是默不吭声的人最难搞,跟他说这些其实还蛮有压力,担心弄巧成拙害了自己好友,这时候终于放下心。 “那……祝你们顺利。”他想一想,还是忍不住这么说了,没办法,恋爱中的大叔嘛,会比较温情一点。 齐沿目送对方离开,然后慢慢走回病房。 途中被几个追打的小孩撞到,目光不由追随那跌跌撞撞的小身板跑了一段,这才注意到树荫掩映后的回廊。 齐沿站在原地,发了好几分钟的呆。 竟然又回到了这间医院,又是方河受伤,又看到了那条普普通通的,却像剥落的墙皮一样难以抹除并且每次触碰都会扩大影响范围的回廊。 秋风静悄悄地吹过来,轻扑到他的脸上,刺冷的感觉要过个几秒才感受得到。 齐沿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29] 齐沿回到病房的时候,方河正无聊地伸手拨弄郁金香的花瓣,新鲜的红色花朵受到欺负一样颤巍巍。 齐沿走过去拍开他的手,坐下来给他削苹果。 “以前你还嫌弃我连这个都削不好,但是现在,我能把这个雕成胖达。”方河坐在床上,笑眯眯的。 齐沿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嗯?”方河用没有打石膏的那只手拿着苹果,抬起眼看他。 这个整张脸都贴满纱布创可贴的男人还是有非常好看的眉眼,那让齐沿又有一瞬间的退缩。 “我想跟你说绑架时候的事。” “你还记得之前帮了我们的那个人吗?就是背叛晏哥的那个人,他叫顾起云,他是冲着我来的,也许整场绑架……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方河把苹果放下来,拿在手里,手掌的温度很快就会把果肉捂热,口味败坏,难以下咽。 “晏哥在酒吧打伤我那次,他在拘留所里呆了很长时间,其实以他的势力,这种情况不会被太过为难,是我找了人,给他下了绊子。” “因为那时候方渭正准备回中东,为了让他顺利,我必须限制晏哥。” 在齐沿提到方渭的时候,方河的神情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他手里的苹果几乎要被握出汁水来,他垂下眼睛。 齐沿不可察觉地吸了口气,接着说:“我家里以前有黑道背景,这你知道,所以我找的人也算是道上的,为了探听晏哥对方渭有什么打算,我间接接触了晏哥的人,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顾起云。” “后来方渭顺利离开,我也就断了那边的联系,但是在彻底断掉之前,晏哥曾经放话,逮不到方渭,他也会让方家给他还债,我担心了一段时间,但晏哥再没动作,加上我和你分手的事,我错过了可以提醒你的机会。” “甚至,我甚至想过,也许我可以利用晏哥,他也许是那个能改变我们僵持状态的诱因,我放任了这个定时炸弹。” “对不起。” 方河慢慢松开苹果,把它放到一边的柜子上。 “弯弯绕绕的……”他凑近齐沿,“我以为我听懂了,结果好像又不懂了……”他盯着齐沿。 “小沿,你是在在意我吗?我们分手曾经让你分心了,你想跟我和好吗?” “……” “最重要的是,除了最开始,其实这里面没我哥什么事儿?” 齐沿终于肯抬起头来跟方河对视,他突然发现方河的声音里有一丝轻快上扬的窃喜。 “小沿,你喜欢我哥吗?” “不。” “那你,喜欢我吗?” 方河看着他,眼睛干干净净的,像极了多年前在回廊里冲他告白的少年。 齐沿慢慢笑起来。 方河想着,他喜欢的人很聪明,只要自己问出了这至关重要的一句,那么接下来的所有棘手的事情,就能不管不顾地抛给对方了。 然后他听见齐沿对他说:“嗯。” ======================================================================================== 齐沿在睡觉之前读了一首诗。没错,一首诗,好歹他是个作家,这种文艺情怀多少要具备。 然后方河走过来拧灭了他的台灯,青年沐浴后的清爽香气伴随着温热的呼吸窜到他的颈边,撩拨他,一边还伸手抚摸他的后颈,为了舒缓他阅读后僵硬的肌肉,贴心地揉捏起来。 “小沿……”方河鼻音浓重,齐沿知道,这家伙只要一发情就这样,整个人性感值爆棚。他贴上来,咬齐沿的耳垂。 “你还伤着。”齐沿说,但也明白这大概起不了什么作用。 “石膏都拆了,外伤也都结疤了,咱们慢一点就好……” 齐沿只好合上书,转过身搂住方河的脖子。 这是方河出院后一个月,他们重新搬回了那间同居了三年的屋子,什么都没变,甚至更加崭新、更加完整。 齐沿将方河推到床上去,方河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玩味地笑起来。 作家倒是面无表情,耳根却红通通的。他骑到方河腰上,重心都移到跪坐的两腿上,尽量不压到方河。 “你别乱动。”齐沿这么命令道。 然而方河就真的摆出大爷样来,两手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36 往脑后一掂,要全身心享受的模样。 齐沿不明白,自己也是个爷们,为什么在方河的注视下会觉得羞赧,耳朵热得要熟了,他只好伸手拽过枕头来,摁到方河脸上,然后俯下身舔吻对方的胸口。 方河先是被突如其来的枕头吓得嗯嗯了两声,之后就完全是舒爽的叹息了。 他倒是不害臊,故意刺激齐沿一样,哼得相当欢。 齐沿拉开方河的浴袍腰带,那家伙竟然什么都没穿,让齐沿第一时间跟精神小方河照面,一时气恼,齐沿伸手弹了一下蘑菇头。 方河这回不叫了,咬着嘴唇把脸上的枕头拿开,可怜巴巴地望着齐沿。 “老婆……别欺负我。” 齐沿只想照着蘑菇头再来一下。 不过最后他还是照着蘑菇头,慢慢含进去了。 方河一错不错地看着他,齐沿不时抬眼和他交换一个眼神,不由也开始浑身发热,腿间的器官颤巍巍立起来。 方河修长的手指插\进齐沿的黑发里,一点点绕着圈抚摸,在齐沿收缩喉咙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握住了齐沿的下巴:“小沿。” 齐沿看他一眼,那里头的调笑魅惑简直能把方河秒得灰都不剩。 “要死。” “嗯?” “小沿你真是……” 下一个瞬间,方河感觉到自己正被一处翕动的入口缓缓啄咽,齐沿的双手撑到他的胸膛,锁骨被绷出流利优美的线条,微微咬着下唇,正往小方河上坐。 润滑是早已做好的,床边是一管刚开封的ky,抽屉里的杜蕾斯却没有被用到。 所以方河现在正感受着一点点排开皱褶的穴\口亲密无间地包裹着自己,他伸手握住齐沿的臀\部,温柔地朝两旁掰开,跳动着的性\器在进入的过程中越发狰狞愤怒,方河的神情满是欲望,被笼在一层摸不着的雾中。 接下来的动作就像跌落河道的瀑布一样,无法克制也不需要克制。 齐沿担心方河动作太剧烈触发伤口,支撑着身体上下摩擦方河,但是这显然不能让人满足,方河的手突然紧紧扣住了齐沿的腰,配合着腰上的动作,没怎么费力将齐沿整个人颠动得要立不住上身。 相连的地方被摩擦出噗滋噗滋的声音,齐沿听在耳里,已经分不出心神去害羞了,方河在他体内抽\插,像是能直接捅到他的心脏,他连呼吸都受到阻碍。 “小沿……好爽……”方河咬着牙,简直要把自己的灵魂都绞成一根,捅到齐沿那软糯紧致的甬道里,整根性\器被齐沿的肠道一圈圈箍紧,又咬又吸似的,简单的抽\插动作根本无法满足,他开始转动龟\头,去碾磨退开又缩紧的肠壁。 “嗯……啊不行!”齐沿突然惊叫一声,撑在方河身上的手指抠进对方的胸肌,方河心情大好,用尽技巧往齐沿那点上干,很快齐沿就忍不住了,呻\吟得嗓音嘶哑。 方河抓住齐沿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撑开他的掌心,手指一根根交错,然后紧紧相握。 齐沿俯下\身,迎着方河在昏暗室内却亮得犯规的眼睛,吻住了对方的嘴。 唇齿撕磨,津液湿漉漉地交换着,齐沿闭着眼睛,却想起睡前读的那首诗。 “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 我瞥见幽深的黎明 我看到古老的昨天 看到我不能领悟的一切 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 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by阿多尼斯 [30] 年关将近,方河和齐沿都很忙,一个忙着公司的收尾工作、林林总总的商业酒会;一个忙着还稿债、裹着毯子蹲在电脑前敲键盘。区别在于,方河每天都是体面的精英脸,齐沿就郁卒得像背后灵。 尤其是在厨房。 “什么时候能吃饭?” 齐沿身上松垮垮地套着加厚睡袍,趴在方河背上,头发朝四面八方翘,两片眼皮被不明物体糊住,喃喃过这一句,就又要在方河背上睡着了。 “你去沙发上眯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方河被他抱得束手束脚,但心里却巴不得齐沿暖热的体温能多挨一会儿。 “嗯……”齐沿在他的肩窝挪了挪下巴的位置,搂着方河腰的手收紧了“我还是在这眯吧。” 方河失笑,又有些期冀地扭头,齐沿的鼻子就戳在他的耳后。 “怎么了?”他轻声试探,希望齐沿能说点像他的鼻息一样温柔的话。 “想你了……”最后一个字被齐沿埋进方河的衣领里“这段时间都见不着,就吃饭的时候你会回家。” 方河简直要被这样软糯委屈得根本不像齐沿的语气给震晕,立时心口瘫软,然后精虫上脑。 好在连续赶稿十小时的齐沿,比起美色来说,他更需要食物, 两个人黏黏糊糊地吃完饭,方河翻了翻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拿出两张长形券纸来。 “我们抽空去吧。” 齐沿有些狐疑地接过来,那深蓝色的两张门票上写着科幻盛宴的字样,日期临近,就在齐沿截稿日的后一天。 “我去你书里提到的论坛逛了逛,正好看见这个展览,那天我们俩应该都不忙,我下班的时候就顺便去买了票。” “你看了我的书?” 方河突然有些害羞似的,伸手勾了勾鬓角的头发:“以前我也看过的,只是不跟你说而已。你从来都不说你的工作,你喜欢的东西……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天天在一块,反倒比之后住一起还要了解你。” 齐沿一时有些心绪复杂,捏着那两张薄薄的纸,又捏紧一些。 “方河,我们重新开始吧。” 方河看向他,两人的眼中都是那种熟稔的坦白的的神色。 “所以我在约你啊,你要跟我出去吗?” 那天是个周日,街上很热闹,平时能开车绝对不挪腿的两个非环保主义者难得步行前往展览。 方河穿一身黑色风衣,深蓝色的围巾松松搭在领间,而齐沿完全是把自个儿裹成了熊,围巾遮住半张脸,鼻尖却还是冻得发红。 齐沿本来特别不愿意用走的,他可是在家里宅了月余,微弱的冬阳都要刺瞎他,完全虚弱成了见光死。但是方河不肯,非要兴致勃勃地给他缠围巾,甚至还帮他系了鞋带,就像一个央求你陪他去动物园的小孩那样。 齐沿畏寒,一直缩着肩膀,但这也不妨碍他和方河在群众的眼中是如何的长身玉立麻豆身量,没走一会儿齐沿就觉得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起来,他有些不自在地又往上扯了扯围巾。 就在这个时候,方河捞住了他从围巾上放下来的手。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37 两个大男人,在人潮熙攘的街头,就这么在自然不过地,牵手了。 齐沿觉得掌心湿热,心跳仿佛真的是头小鹿惶急踏着的蹄子,把他踏得什么都不会想,毛头小子一样只晓得体会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悸动。 他偷偷去看方河,发现对方也耳根通红,脸别朝一边。 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只会把嘴角弯起来,忍都忍不住地,一个劲儿傻笑。 被这种幼稚家伙传染了,操但是心情真他妈好。 齐沿紧紧回握了方河的手。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牵着手,完全忽略周遭一切眼光,直到来到展览门口,方河为了掏风衣内袋里的门票,牵着的手才分开来。两人的手心俱是一片薄汗,但都舍不得擦,默默握起来。 ======================================================================================= 方河第一次看齐沿的小说,是在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午后。齐沿刚写完一本中篇,用家里的打印机打出来,热乎乎的一沓,拿到客厅的沙发上半躺着读,好做修改。结果看自己的小说的确是件无聊事,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方河过来给他盖毯子,顺便从他手里抽走那新鲜出炉的原稿,有点好奇,就坐下来看了。 方河年少的时候喜欢上齐沿,包含了很多欣赏的成分,齐沿在他眼里一直是聪明镇定才华横溢的,这时候他拿着恋人的作品,被里面的星云变幻、无垠宇宙牢牢吸引住目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最后一张还不成形的简陋书页已经翻过了,他看向陷在柔软织料里的齐沿的脸,心里的喜欢又满得要溢出来。 但是那个时候他们在冷战,方河一天天地为齐沿冷漠平静的表情而失望低落着。 现实总是能消磨一切美好的愿景,连同感动过方河的那片星云——那片齐沿笔下的星云。 而在今天,方河与它重逢了。 “2009年2月26日,英国《每日电讯报》报道,欧洲天文学家发现了‘上帝之眼’。” “位于宝瓶座中央的一颗正在死亡的恒星吹拂而来的气体和尘埃,构成了它炽热的气体罩,让它看起来拥有生动而柔软的眼睑,蔚蓝色的瞳孔中是仍旧熠熠闪烁的星系。” “未来50亿年之后,我们的太阳也将燃烧殆尽,形成一个和‘上帝之眼’同属性的行星星云。” 深蓝色的穹幕上正缓慢播放着各种著名天体的介绍。方河和齐沿仰着头,如此身临其境的全天域投影将巨大的屋顶变成了遥远的太空,让你觉得自身渺小,却又按捺不了向其探索的欲望。 方河倾身靠近齐沿的耳朵:“我要不要在这里吻你?” 齐沿没有说话,只是扭过头。 这个在人造星空下的吻一点都不黏湿情热,而是静谧的,在零星观众的天象厅,他们悄悄把头挨在一起。 早几年d城的天空还没有被pm2.5大幅覆盖,方河家的顶楼有藤编吊椅,有攀满牵牛的花架。那时候两个人打完游戏总是爱在顶楼小憩,夏天的时候穿简单的背心短裤,齐沿睡着的时候,就要被方河盯着视奸半个钟头。那时候的d城夜空,有最安静的最青涩的最遥远也最贴近心口的星星。 齐沿是方河的星星,从那个天台开始。 接下来是个科幻爱好者的交流会,各种科幻电影的周边贩卖摊也在天文馆的各处摆出来,齐沿正兴致勃勃地逛着,方河突然说要去趟卫生间,齐沿的目光正被星战的限量版手办死死拉住,没注意到方河突然苍白的脸色。 “喂!陶谦!” 这声带着惊慌的斥责还未落地,齐沿就感觉裤裆一凉,这大冬天的,他只不过是因为室内温度高而解开了大衣,结果这时候重要部位就这么被泼上了一整杯可乐。 “你个熊孩子!”赶过来的男人毫不客气地在那小孩的头上呼了一巴掌,齐沿看着都疼,结果那小男孩看上去十分有经验地撒腿就跑,他家长只好站下来冲齐沿道歉。 “没关系,我去洗手间处理就行。”他把大衣拢起来,十分绅士地微笑,其实心里面已经把熊孩子抓起来胖揍了一顿屁股。 洗手间没什么人,齐沿站在镜子前擦干裤子后,突然想起来方河应该也在里面,就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某个隔间传出凌乱的声响。 齐沿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走过去。 离得越近,从隔间传出的急促呼吸就越发明显,那呼吸声听上去急迫又虚弱,齐沿却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 隔间门被从里面搭上了,那瞬间齐沿什么都没想,直接伸腿就踹。 门掼开来,齐沿看见蜷缩在马桶边上的方河,他满头大汗,面色红得不正常,他无力地抬眼看了看齐沿,那眼神几乎让齐沿窒息。 [31] [31] 方河在齐沿出逃的几个小时里,被晏哥注射的的那管东西,是海洛因 他那时候发着烧,身上各处是伤,被注射了纯度高于市面上不少“4号”的海洛因,完全是他命大,没立刻翘辫子。方河被送到医院后,着手抢救他的外伤的同时,医生同时也发现了他的不良症状,但这种消息对于方家来说,一定是要在第一时间进行保密的,那医生也是混迹上流社会的人,自然做的滴水不漏,仅仅告知了方河的父母。 方河醒过来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处于成瘾期,他只是虚弱晕眩,难受得不行也以为是头或者哪里被打出问题来了,齐沿整日陪着他,他不想让齐沿担心,只好忍着。 谁都看得出来齐沿每天默默低着头掖他被角的样子,是有多内疚。 后来医生给他开阿片受体激动剂,并且向他说明了情况,他更加不敢让齐沿知道了。 方河虽然只被注射了一次,但由于剂量不小,纯度又很高,成瘾是必然的,药物治疗显得捉襟见肘,这时候齐沿还每天24小时地守在他身边,实在是头疼。 所以他强烈要求出院,也获得医生批准,以向齐沿证明他接近痊愈,已经不用这么供着他了。 外伤好得七七八八之后他就立刻投入工作,也是不想让齐沿发现端倪,好在齐沿也开始忙起来,两人在家里也总是错开了见面时间。 但是药物已经不能压制方河了,一方面他并不是轻微毒瘾,软绵绵的药物治疗根本拿不下来,另一方面,药物的特殊成分也已经让他产生了愈加严重的依赖感。 这段时间医生已经多次说服他进行更大强度的戒毒治疗,但那就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38 意味着齐沿得一起跟他受这份罪。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他做错过好多事,他一丁点都不想看到齐沿再为他伤心,更别提齐沿皱着眉头内疚的模样了,不然这段四处豁风勉强补救起来的感情,都会变得让人生厌,或者说,自己让人生厌。 他不想在齐沿面前疼,让齐沿看着,他好像会更疼。 齐沿把隔间门踹开来的时候,他想着“完了”。他蜷缩在那,像摊脆弱又混乱的液体,他低矮的视线、粗粝的呼吸、全身上下密布的可怖的疼痛都让他看起来糟糕透顶,他这才终于意识到,除了不想让齐沿内疚,他还不想让齐沿看到他这幅样子,他还没做好准备。 齐沿惊慌地伸手过来扶他,他靠到齐沿肩上,对面墙上的镜子映照出他颓丧病态的脸。 ======================================================================================== 齐沿把方河送到医院,一路上方河都闭着眼睛,嘴唇颤抖,昏睡过去前没跟齐沿说半个字。 齐沿心里恨得要命,方河被推进检查科的时候他才觉得脸上湿漉漉一片,伸手一把抹了,下一秒眼眶又像被淋过似的,远处的护士看这泪盈于睫的英俊男人,已经脑补出一部狗血大剧。 医生从没多久就从房间里出来了,“验尿结果还出不来,但是他这症状应该是毒瘾犯了。” 齐沿说不出话来。 “他这样子应该是有在戒毒的,你清楚情况吗?” 齐沿摇摇头,“我现在能进去看他吗?” “嗯,他现在缓过来了,不过人虚得很,你也别太心急,有戒的意愿就好。”那医生这么好心劝说道,齐沿摸摸脸,猜想自己脸上的表情大概有够恐怖。 方河就背朝门口躺在检查室的病床上,有个护士本来还在桌子前收拾东西,看见齐沿进来后,竟然主动离开了,还把门轻轻掩上。 齐沿走过去,没忍住,伸手狠狠推了一下方河的肩膀,对方不为所动。不知道是不是齐沿的错觉,他总觉得方河看起来瘦了太多,被推搡时的晃动都弱不禁风得很,他立刻被吓住,站在原地,只敢张嘴骂人了。 “方河你脑子进水啦……你干嘛不跟我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怎么都好,你跟我说啊,你脑子进水啦。” 齐沿平时也是搞文字工作的,就算脏词不会,真恼了骂人也够毒,这时候却语无伦次翻来覆去地只会那么几句,并且他完全忘记质问方河毒瘾的来源,他只是又急又气,方河怎么能忍着这种痛苦,在他面前装得好好的呢。 他们不是都已经和好了,不是正准备和和美美地——恶俗地、平庸地、无趣地、和和美美地在一块过日子吗? 齐沿骂了两句,终于再压不住哽咽的声音,哭了起来。 方河在床上僵硬地动了动,然后他慢慢翻身坐起来,齐沿拿手捂着眼睛,哭得脆弱而温柔,这样的景象进入他的视野,就像往初春河面的薄冰上倒一桶热水,把他击碎了,冰层底下的河水涌出来。 方河伸手抱住齐沿的腰,收紧胳膊。 齐沿的指缝里满是自己的泪水,那双手抓住方河的头发,泄愤似的轻轻扯了扯,随即又舍不得。 他摸着方河汗湿的头发,抽着鼻翼说:“你这个笨蛋。” ======================================================================================= 方河基本暂停了工作,被完全圈养起来。医生每两天来一趟,查看齐沿敲在电脑里的每日记录,给方河做针灸。药倒是停了,医生说本来方河一开始就应该干戒,为了减轻痛苦却对药物产生依赖性,要不是方河强烈要求,他怎么也不会同意这种作死的疗程。 医生这么吐槽的时候,齐沿站在一边默默听着,回头把汤端给方河的时候直想浇他裤裆上。 方河也许还不知道他错得多严重,那家伙并没有在这几个月里着一大堆糟心事儿后,变得成熟。 齐沿觉得他们应该好好谈谈。 这许多天齐沿好像回到了小学,每日对着蚕蛹做观察记录一样,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方河,搞得方河十分不习惯,齐沿提起全部心力照顾他,无微不至,这样的角色对换他还适应不了。 “别扭什么,这是让你见识我的新技能。”齐沿这么说着,给方河碗里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这是他最近刚学会的菜,手艺意外的不错,只是方河都没什么胃口。 顿了顿,齐沿补充说:“等你变成老头子了,我也会这么照顾你。” 方河惊讶地抬起头来。 齐沿很少说这么温情的话,这时候尴尬地用勺子在碗里搅了搅,但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问方河: “咱们能这么走到老吗?” 齐沿从来都认为,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不可能像那些肉麻肥皂剧里,把“你爱不爱我?”这类蠢问题翻来覆去折腾的。方河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恋人,在他对方河还不是爱的时候,方河就已经占据了他最核心的情感位置,他却并没有对方河抱有绮丽的甜蜜的心情。他想不起来,也做不到,去跟方河交流那些柔软的娘们兮兮的假设。 “你爱我吗?” “你会爱我多久?” “如果……,你还会爱我吗?” 直到现在他对着餐桌对面——那个因为毒瘾而憔悴苍白、嘴边沾了一点糖醋酱的男人,问出:“咱们能这么走到老吗?”的时候,他才惊觉,在这段感情里,岂止是方河幼稚任性,他也任性,他连喜欢你这样的话,好像都只说过一次。 齐沿低着眼睛,面前碗里的海带汤被搅成无数个沉沉浮浮的圆圈。 方河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抓住了齐沿的手。 “我好高兴。”方河的声音温暖低沉。 齐沿抬起眼看他。 “我好高兴,你不嫌弃我,愿意跟我在一起。” “笨蛋,怎么会嫌弃你。” 然而这时候,方河却没有把肉麻话接下去,他顿了顿,突然皱起眉,把手收回去,有些难忍地将手握在一块。 “难受?”齐沿忙站起身,绕到对面将方河扶起来:“到床上去。” 方河伸出手,并没有跟随齐沿的步伐,而是双腿颤抖地站起来,像要坚持什么似得,紧紧抱住齐沿。 他和齐沿相拥,这个姿势没有依赖,他想把齐沿揉到身体里,哪怕这时候他浑身难受,头像要裂开一样疼,仅剩的那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39 点儿力气,也足够他最后几句话了。 “小沿我错了,我抹不掉那些东西了,我跟别人上床,我那么脏,你不要嫌弃我,我什么都给你,我只有你一个,我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毒瘾发作让他话说得凌乱反复,但也正是因为这时候身体上的痛苦能帮他分担说出这些话的惶恐,他才敢抱着齐沿,跟齐沿说这些他一定不喜欢听的话。 他其实怕了很久,小沿心里的疙瘩,小沿会嫌他脏,他做错的事,根本不可能回得去。 齐沿抱着方河,把他往屋里半抱半拖:“闭嘴,你现在给我安静点,我要把你绑起来了。” 方河实在疼得受不住,他听见齐沿说要把他绑起来,就闭着眼睛,找齐沿的嘴唇,他眼泪流出来,喉咙也带了哭腔,毒瘾让他一瞬间软弱颓势得像滩烂泥:“给你绑,绑我一辈子吧。” 齐沿觉得方河简直连毒瘾发作都死皮赖脸让人哭笑不得,他按着方河的后脑勺,安慰小孩子一样,在他嘴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发出啵的轻响。 “别吵,你想怎样就怎样,但是现在给我老实点。” 方河终于浑身发颤地规矩下来,忍着想甩开手边一切的发狂劲让齐沿把他绑到了床上。卧室床上装了专业的皮带来绑住方河四肢,收紧也不会弄伤。齐沿立刻搅了温毛巾来,给方河擦汗,方河已经形象全无,神情恍惚地仰躺着赤裸,身体起伏,床板被折腾地哐哐响。 他其实一点儿都不想让齐沿看到他这样,他残留的意识里觉得羞耻,这才是毒瘾发作最痛苦的地方。 他觉得呼吸困难,浑身都疼,想吐,但是内脏都搅在一起,好像哪里都可以豁个口子吐一场,但是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他吐不出来。 视线里的东西都开始扭曲,他慢慢看不到齐沿了。 “方河,没事的,没事的,你看看我。” 在繁杂的耳鸣里,他朝齐沿的方向睁开眼睛。 “忍过去就好了,医生说忍过这几天就好了,我不能给你吃药,你明白吗?你必须忍,用你所有的力气忍。” “我陪着你。” 方河感觉到齐沿的脸和他贴在一起,齐沿在他耳边说话。 “我爱你方河,你要挺过来,我需要你。” 那些在骨头缝里上蹿下跳的噬咬,抽搐的皮肤和肌肉,被扯断的神经,还有忽明忽暗的幻觉,它们像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魔朝方河压过来,但是在这一片无法抵挡的黑暗里,方河一直都听得到齐沿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答齐沿,他想说: 我也爱你。 [32] 方河毒瘾发作了两次,情况都比较严重,主要还是因为身体还不能适应失去药物慰藉的状态,平时时常会发作的心瘾他都能克制,但身体撑不住的周期一到,就得结结实实地受一通罪。而每次毒瘾发作过后,他的状态都非常不好,才几天,整个人就已经脱了形。 姜淮糯拎着水果和齐沿一起走进房门的时候,被坐在躺椅上的方河吓了一大跳。 “你先坐。”齐沿把水果拎到厨房去洗,就剩下方河对着姜淮糯了。方河挺惊讶的,把手上正玩的游戏放到一边,直起身来打招呼:“老师。” 以前健康的方河高出他一个多头去,被叫老师会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而现在,方河瘦了很多,裹着毯子坐在那,都好像变小了,终于没了压迫感,却怎么看都不像那个高挑跋扈的青年了。 数学老师摸着沙发坐下来,一边卖力地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要太明显,方河还在戒毒期,心理关怀很重要,不能露出同情的表情呀。 “我有听说前段时间你们出事,就联系了齐沿,嗯……你加油,我听齐沿说完全戒掉的可能性很大。” 方河笑笑。 想来这个每天呆在学校的高中老师消息也不灵通,大概是这时候才听说了d城沸沸扬扬了好一段时间的绑架案,才慌慌张张地跑来探望。 方河对姜淮糯一直印象不错,不然当初也不会跑到gay吧解救这个冒失的深柜,但是好印象仅仅维持在齐沿和着家伙关系暧昧之前。 他目前是个形态颓靡的瘾君子,见到情敌的表现只有尽量伪装得绅士,不然更加跌份儿。 齐沿一会儿就洗好了水果,端上来以后首先拿了个苹果给方河,他这照顾人的动作已经驾轻就熟,刚要收回手,方河却就着他的手在苹果上咬了一口,这才放开。 齐沿立刻意识到这人在搞什么小动作。 “糯糯要喝点什么?啤酒还是茶?” 方河眉角一跳,为这个叠字称呼差点没绷住。 “茶就好。”姜淮糯小学生一样举了举手,看上去倒是对齐沿这么叫他名字习以为常。 “我也要茶,谢谢。”方河抢着补充。 齐沿转过身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 等茶沏上来,三个人对坐在客厅,方河立刻坐不住了,从躺椅上站起来,拖泥带水地裹着毯子,挪到齐沿旁边的位置上,一脸别扭的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齐沿有些好笑,终于抬起手摸了摸方河的脑袋,安抚小狗一样,然后对姜淮糯说:“我那里有几本书以前跟你提过,正好这次你拿回去看。”然后站起身,要领姜淮糯进书房,方河自然不愿意,刚要跟着,就又被齐沿按了按肩膀,方河终于直觉出来,齐沿大概是想跟数学老师独处。 那两个一把年纪还跟优等生似的家伙结伴啃书去了,而且还带上了门,方河坐在沙发上天人交战了颇久,才忍住没去听墙角。 齐沿给姜淮糯找了几本书,然后就有些沉默下来。 姜淮糯想了想,走上前拍了拍齐沿的肩膀,试着调动他库存不多的安慰人的话:“你别太担心,毒瘾不是什么大不了,何况方河只沾了一次,嗯,肯定没问题。” 齐沿闭了闭眼睛,在窗台上坐下来,拍了拍旁边的坐垫,示意姜淮糯也坐。 “糯糯我欠你一个道歉。” 姜淮糯才坐下来,没想到齐沿会来这么一句,慌张了一会儿才摆着手说:“怎么会,为什么这么说。” 齐沿的神情倒是很严肃:“不,我真的觉得抱歉,当初我跟方河的事,我不应该把你牵扯进去,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姜淮糯愣了愣,似乎恍然了什么,他笑一笑:“哦。” 齐沿不知道该说什么,屋子里一时静得尴尬。 “我其实早就知道啦。”沉默良久的姜淮糯突然说,“你跟方河两个人很奇怪,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弄清楚的。” “只是想清楚的时候已经有点迟了。” “对不起。” “没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40 关系。”姜淮糯这次真心实意地笑起来:“没关系的,不要觉得有负担,我还想继续跟你做朋友。而且,而且我现在也有喜欢的人了。” 齐沿看着姜淮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下面的一点小凹槽,觉得心里倏忽明朗了,他舒一口气,有种万幸的感觉。 他真担心那个说话吞吞吐吐却能跟他天南海北聊几个小时的糯糯,再也不会这么笑了。 ======================================================================================== “我跟方河认识有十年了,高中的时候我们俩都不知道自己是弯的,后来在高三前夕方河跟我出柜,我那时候还没他心里敞亮,我暗恋他哥,但是没觉得自己是gay。” “后来我一直跟方河在一块,就算异地,我也觉得我们俩像从没分开过,这么自然而然地,就真的在一块了。他很好,该怎么说,我本来没打算弯得那么干脆的,但是他在那,我跪在我爸面前说我不能给齐家传宗接代的时候,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我其实早就对他有感情了,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我们在一块经历的事,也挺多挺折腾的,直到现在,已经彼此了解,也知道怎么为了对方改变自己,剩下的就是过日子,往后的几十年,再多变故再多消磨,我都有信心,只要方河在。” “我就是怕,我们挺不过去,他已经过了医生说的戒毒的黄金时段,好转却微乎其微,他拖的时间太长了,他把身体都拖垮了。” “我一想到这个,我就难受,根本睡不着。” “他……” 姜淮糯伸手握住了齐沿神经质地抠着坐垫的手指,他嘴笨,只会一句话:“肯定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齐沿需要的其实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他笑起来,声音有些发颤:“你这是被迫收听情感热线的知心姐姐啊。” 姜淮糯别别扭扭地,还是握着齐沿的手:“那你是迷途少女?” 齐沿翻个白眼。 正在这当口,书房门被从外面一把推开,方河一脸忍无可忍的模样,“喂,你们要吃饭吗!”在他看见两个人摆在一起的手时,几乎在原地跳起来:“别跟我说这是闺蜜之约!” [33] 最终姜淮糯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就走了。 “我忘记给它准备橘子了。”数学老师慌慌张张地系围巾,“它会把厨房弄得一团糟的。” 在他一边道歉一边离开后,方河疑惑地问:“他家养了狗?” “据说是只鸟。” “鸟有本事搞乱厨房?” “羽毛……什么的吧……” 两人均表示不解。 方河把毯子重新披上,乖乖坐到厨房里的早餐桌前等开饭。齐沿厨艺日益精进,方河看他往返于灶台和桌前,越发觉得危机深重。 “小沿我从来没有让别人在家里过夜。”方河突然说道。 “嗯?”齐沿不解地抬眼看他,不太明白。 “之前有一次你去签售,回来的时候看见……那是唯一一次,我把人带到家里来。” “……” “我是故意的,我故意这么做的,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回来,也看到你给我打电话了,我想把人带到你面前,带到我们家里来,你说不定就不会对我爱答不理。” “……” “其实我不想的,我不喜欢这里有别人。” 齐沿把端在手上好一会儿的盘子放下来,他张了张嘴,最后露出个笑来。 方河的手从毯子里伸出来,扣了扣盘子边的叉子,金属餐具和瓷器碰出磕嚓磕嚓的声音,他有点儿不好意思,提以前的事,也许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但他…… “今天姜淮糯来我们家,虽然他一直都是只弱鸡啦,但我觉得不爽。” 齐沿不动声色的,带着嘴角的那一点点笑意,慢慢朝方河弯下腰。 “你还叫他叫那么亲热……” 方河感觉到自己蓬松的头发被什么蹭到了,下一秒脸颊又被蹭到了,最后蹭到嘴唇上的,是恋人的嘴唇。 “好喜欢你。”齐沿低喃着,啄吻着方河。青年一瞬间被亲懵了,反应过来后狠狠吞咽了一下,馋极了似的捏紧了齐沿的下巴。 两个人在桌边腻腻歪歪地吃完饭,方河不知不觉也比平日多吃了点,然后到客厅看抽屉里翻出来的几张没开封的碟。 方河身体大不如前,慢慢就靠在齐沿腿上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也是这么躺在齐沿腿上,齐沿在看书,四周是再熟悉不过的家具摆饰,气氛真实又安静,他心里一直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心跳的声音渐渐响在了耳边,他张开嘴,那句话就要脱口而出了—— 方河睁开眼睛,客厅的灯光已经被调暗,齐沿正在给他掖毯子,腿不太舒服地在他脑袋下面动了动。 方河仰高下巴去看齐沿,然后借着梦里的那股冲动,再一次对齐沿说:“我们结婚吧。” 齐沿小心翼翼捏住毯子的手顿住了。 方河没忘记上一次他冲齐沿这么说的时候,齐沿是什么反应,他也是这么躺在齐沿腿上,齐沿立刻就把他推开了。 方河紧张地一动不敢动,就在他快要被没来得及咽下的口水呛住的时候,齐沿终于出声了。 他把手放下来,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回应了方河眼巴巴的目光。 “嗯。” 方河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毛毯坐垫掉了一地,他像个傻小子似的踩着那堆绊脚的东西乱蹦,然后往前一扑,紧紧压住了齐沿。 “怎么办,我觉得我这辈子的好运气都要用光了。”他一边说,一边去咬齐沿的颈侧。 “出息,你就算不开口,我也会开口的。” “真的?” “真的。” “说来听听?” “嫁给我吧。” 方河埋着头笑出声来,伸手捏了捏齐沿腰间的敏感带,“夫君,今晚就从了妾身吧。”然后伸手将沙发边那唯一一盏亮着的落地灯彻底拧灭了。 ======================================================================================== 齐沿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没有拢严的窗帘开了条缝,日上三竿的阳光透进十分明亮的一线来,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晃眼。 齐沿抓过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一眼,叹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41 了口气,慢吞吞地下床去准备早午餐。 老实说,齐沿之前就是纯宅男,浇花大概就算最拿得出手的技能了,方河突然出了事,他立刻进入到全能煮夫模式也是硬逼着自己来的,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琐事上,导致晚起了两个钟头,他都有点应付不过来。 把早餐和午饭并作一顿来弄,才算节约了些时间,他在厨房洗完手,跑进卧室叫方河起床。 床上的被子隆起一团,青年的头发只从被角露出两撮来,齐沿过去拽了两下没把被子拽下来,只好把手又拢在嘴边哈气哈热了,才伸进被窝去拍方河的脸。 “方河,起来吃饭了,诶?” 手上的皮肤触感让齐沿愣了一秒,再把手移到方河的额头上,齐沿立刻慌了。 “怎么发烧了,我去拿体温计。” 方河脸颊红红的,在被子里含糊地应了一声。 之后齐沿给方河喝了点水,五分钟后拿出体温计一看,38°,果然不妙,他一边给方河穿衣服一边打电话给主治医生,说明情况后立刻赶往医院,路上给方河塞了个餐包。 齐沿没想到,方河又一次发作了。 他被送到医院后不久就开是浑身抽搐,汗水几乎浸湿外套,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神情迷茫痛苦,逐渐显得狰狞起来。 齐沿一直站在一旁,他看着在面前穿梭来去的人影,脑海里嘈杂不堪,却偏偏动也动不了。 直到他听见方河粗噶破碎的声音,男人额角青筋暴起,被束缚带捆住的手拼命捶着床板:“给我药!或者粉!什么都行,给我!”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方河提出这样的要求。 齐沿发着抖,从白大褂的空隙间看过去,他看见方河哭了。 也许那只是生理泪水,狼狈的液体爬满方河的整张脸,他呼吸困难地张着嘴,眼球浑浊,平日利落帅气的短发全都黏糊在脸上,他又喊了一遍:“小沿,给我药……” 齐沿觉得五脏六腑都疼起来,他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给他吧,就给他一点。” 医生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朝方河的胳膊推了一针,“这是镇定剂,他再乱动会伤着自己。断药已经坚持了这么久,挺不过去就全白费了。” 接着医生转过头来,对齐沿说:“办住院吧。” 方河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半睡半醒了一阵,清醒过来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床边睡着的齐沿。这里是一间单人病房,楼层不高,从窗口可以看见银装素裹的树枝。 下雪了啊。 方河就这么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他多少记得自己毒瘾发作时的丑态,奇怪的是,他没觉得丢脸了。病到现在这个程度,生理上的痛苦分去了很多没必要的心思,他只要睁开眼,看到齐沿还在身边,就觉得没什么好烦恼的。 齐沿转醒过来,还眯着眼睛就伸手摸方河的额头,没再烧起来,他又顺势拿了床头柜上的杯子要给方河接水。 “感觉怎么样?”饮水机咕嘟咕嘟响着,齐沿回头问。 “还不错。” “对了,你爸妈刚刚走的,他们去机场。” 方河从齐沿手上接过杯子,齐沿接着说:“你哥回来了。” [34] 方渭一下飞机就往医院赶,他入境之后才联系上家里,而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自己的弟弟躺在医院里,因为毒瘾。 方家父母在机场见到自己大儿子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短短几个月,方渭已经蓄了满脸的络腮胡,皮肤黝黑,人瘦得眼窝深陷,索性看起来精神气很好。而在两个老人还来不及从重逢的唏嘘里回过神来,就发现方渭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个头不高,穿一身军绿色的户外运动装,大冬天的,他还把袖子撸到手肘,胳膊很细,却肌肉紧致修长,鸭舌帽压低盖了半张脸,整个人有种让人亲近不起来感觉。 方妈妈不自主地皱了皱眉,而方爸爸立刻察觉到,面前的青年浑身散发的气质,是完全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不完全是戾气,仿佛带着苦难的磨砺痕迹,以及硝烟的气味。 阿里掩饰着自己的忐忑,把帽子摘下来,他那双明亮得惊人的眼睛露出来,意料外的显得温驯,更像一只突然来到陌生环境的小动物。 “这是阿里,我在中东的朋友,他是中国人,这趟回来落叶归根。”方渭简短地介绍,方家父母才客气地点了点头,就被他打断道:“小河怎么回事?” 方妈妈张了张嘴,顾忌有外人在场,没继续说下去。 “阿里不是外人。” 方爸爸正了色,“到医院再说。”他语气严肃,显然是还在不满方渭当初义无反顾地说走就走。 于是一行人的气压更加低了,阿里越发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方渭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安抚他。 所有人来到医院的时候,太阳刚刚变成橘红色。方河的病房里弥漫着温和的食物香气,是齐沿让自家老妈炖的鸡,加了许多药材,把荤腥味压淡了,也中和了进补的效力,方河五脏六腑没有哪块儿是完好的,吃这种补食都要谨慎。 方河正嚼着一根党参,半根根须在嘴外面,然后他看到方渭了。 “哥哥。” 大概成年之后方河就没怎么用叠字叫过方渭,这样的发音实在是显得j□j,但是方河不由自主地,就这么用了小时候天天挂在嘴边的叫法。 他看着哥哥朝自己走过来,虽然形容憔悴变化巨大,却还是熟悉得很,毕竟是一块长大的兄弟,血脉这种东西,根本无法忽视。 但是小沿曾经喜欢的人是方渭。 他们再怎么亲密无间,还是有了点微妙的隔阂。 方渭走过来,有些情绪激动地伸手呼噜了两把方河的脑袋,“你怎么搞的。” 方河笑了笑:“倒霉催的,被绑架,那帮痞子嫉妒我长得帅,给我打了海洛因。” 站在一旁的方家父母什么都没说。 过去的事毕竟过去了,让方渭知道原委,他那种从小管不住的性格,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何况他在这件事里,是有愧于晏哥的。 方渭似乎接受了这样简短的解释,因为合理。 然后他想起来还跟在身后的阿里,便将人让出来:“这是阿里。” 不像给父母的介绍,他只说了四个字,方河和齐沿便都知道阿里是谁了。 “你们好。”阿里的中文还有些生硬,伸手要跟坐在床上的方河握,完了又跟齐沿握,姿势却像是要郑重地摸神像一样。 然后他将目光对准了方河,神情莫名地更加严肃起来,他的眼睛亮亮的,让人不由就被拉去了全部注意。 “你别呆在这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42 ……医院、不能呆在医院。” “回家抽大麻、都比医院好。” 他吐字笨拙却清晰,除了方渭,所有人都惊讶看着他,方家父母立刻有些怒不可遏了。 “说什么呢,哪来的歪理,方渭你先带你朋友走吧。”方妈妈皱着眉,伸手挡开阿里,站到方河的床前,像是要保护自己脆弱的儿子不要被那种惊人的言语影响到。 “真的,意志力,医院会毁掉你的意志力。” 阿里退到一边,却还是盯着方河。 连一言不发的方爸爸都已经露出了想抽人的表情,方渭只好揽住阿里,“好了好了,咱们先走吧,把东西放了再来看你啊小河,明天见。” “我带了很少的卷烟、大麻卷烟,你可以慢慢抽一点。”这个刚刚学会中文没多久,第一次连续说了那么多话的中东少年固执地补充道。 方渭一把捂住了阿里的嘴,抬了下手表示先走,就在方妈妈要破口大骂之前把人拖走了。 “什么人啊,小渭在外面都交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方妈妈被气得几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混账东西!”方爸爸也不知道骂的谁,“回来了也不让人省心,要他何用。” “嗯嗯,有我就够了对吧。”方河趁机撒娇,把这页揭过去了。 方家父母一直在医院呆到晚上,才忧心忡忡地回去了,中途齐沿回了趟家,收拾了些常用品,在方河的病房里加了张床,准备开始陪护生活。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切只能听医生的,医生说住院,就住院吧。 齐沿到服务室热了牛奶拿回来的时候,看见方河下了床,站在这间高级病房的大扇窗户前,一动不动。 窗户敞开,夜间加剧的大雪纷纷飘飞进来。 齐沿放下杯子,拿过挂在一边的毛线帽子,走到方河身后,套到了方河长了一头柔软的卷毛的头上。 他什么也没说,不知道说什么。 “当心着凉。”“怎么突然开窗?”“不要担心。” 以前方河会这么在他耳边温柔地说话。他跟方河的第一次,那个男人紧紧抱着同样身为男人的自己,一边慌张又克制地咬着他的耳朵,一边安抚他。方河的声音总是有种不谙世事的感觉,尾音圆润,音调开朗,但是在齐沿忍不住呻吟的时候,他的声音却是低沉而温柔的。 “别担心,小沿,别怕。” 齐沿当时被折腾得只想将人踹下床,根本听不进方河讲了些什么。所以站在漫天飞雪的窗前,方河只留了黯淡背影给他的眼下,突然想起那句话来,齐沿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想,自己到底是有些撑不住了。 “方河。”他叫了恋人的名字,然后紧紧抱住了对方,“方河。” 然后他就说不出话来了,有什么在喉咙口呼之欲出,但是他不敢张嘴,他怕自己开了口,就把两人的希望都给碾灭,他恨自己突然的软弱,恨得身体都要痉挛起来。 方河找到他死死勒在自己腰间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握进手心,才用他那在特定时候,会变得极其温柔而沉稳的声音说:“别怕。” 齐沿的眼眶一酸,慢慢吞慢慢吞,才把眼泪又逼了回去。 窗外的雪飘得再如何猛烈,也被夜色遮挡得影影绰绰,积雪被城市霓虹照出来的反光同样显得无趣,这个冬天冷得出乎意料,让人无能为力。 “不如,我们去暖和点的地方吧。” 方家父母第二天到医院来看自己儿子,连同紧皱眉头的方渭。 方河虽然两句话搪塞了自己的哥哥,但方渭还是找人去查了,他本意是不想放过绑匪,就算对方已经入狱也要找人在里头好生招待,但没想到,查出来的原因却跟自己有莫大关系。 他真的不是个好哥哥,也不是个好儿子。 他满怀愧疚地推开了弟弟病房的房门,里头却空无一人。 方妈妈立刻慌了神,方爸爸握着拐杖的手也不由捏紧了。 方渭走进去,柜子上堆满了这些天来方河朋友啊下属啊送来的各种慰问品,却惟独少了一样。 方渭从中东被战火毁灭的一个村庄带回来沙瓶,在一片废墟里完好干净得不可思议的玻璃沙瓶,当时阿里的一句话,让方渭留下了那个色彩单一形状普通的瓶子。 阿里说:“这是幸存者。” 他把沙瓶送给了弟弟,就是希望他能挺过来,结果呢,这小子到也识货,带着媳妇儿私奔,也没落下这东西。 柜子上还放了一封信,方渭打开了它。 “爸妈,还有哥哥,对不起,我果然还是不想呆在这。 我想到暖和一点的地方过冬,d城太冷了,我缠了小沿一整个晚上,他才同意给我打包行李,嗯,媳妇儿那么听话,你们应该为我高兴。 你们也别怪阿里,不是因为他的话我才有这个念头的。我其实早就觉得厌烦了,小沿放弃工作24小时守在我身边,爸妈你们身体不好,还要成天为我操心,我觉得这种生活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想让你们担心,但这却又是我最无能为力的事情。 那么我能干什么呢?我想了很久,要命的是,我想了那么久,只能想到,我得离开你们。 自从染上毒瘾以后,我一次都没有复吸过,这一点是我最后的武器了,但是呆在这里,我担心我坚持不下去,我得离你们远一点,离我熟悉的生活远一点,我害怕我会变软弱。 我会好好的,为了重新回到你们身边,请相信我。 完全脱毒是一个太漫长的过程,我不忍心让你们陪我熬,但是小沿,我再也舍不得失去他了。 等我回来吧。 另外,谢谢哥哥你的礼物,我就不计较你曾经是我的情敌这件事啦。 “我怎么可能那么大方。”方河回过头来,笑起来的眼睛弯弯的“我巴不得你离我哥越远越好呢,你最好一眼都别再看他。” “笨蛋。”齐沿伸手揽住方河,让青年朝自己垂下头来。 恋人柔软的轮廓覆盖了齐沿的整个视野,而方河的身后,是被海风轻轻吹荡的椰树和丰盛温暖的日光。 完结章 两年后。 “卦爷!快醒醒啦!”周小阙冲进休息室,“外面已经开始了。” 齐沿从脸上摘下眼罩,满脸郁色,眼下的两个黑眼圈几乎挂到了下巴。 “快快,先上妆。”周小阙倒是一点都不怕齐沿摆臭脸,自从齐沿复出以后,他得以从魔女社长凌环那调过来当齐沿助理,什么难伺候的主都不在话下了,玩笑,齐沿跟凌环一比,根本就不是一个level的。 “烦死了。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43 ”齐沿挡开化妆师拿着粉饼伸过来的手,“我又不是卖唱的,上什么妆。” “你以为外头那些大清早就开始排队的妹子光是来要签名的?谁叫你长了张一点都不实力派的脸,赶紧的,把黑眼圈盖了我们就出去。” 齐沿被粉饼一把按到了脸上。 齐沿两年前停笔,消失得干净利落,前头半年复出,开始连载他的新作,那些本来已经快要忘记他的读者立刻被重新凝聚起来,直到连载部分结束,单行本发售,包括另外九个国家的译制本,齐沿开始了他折腾死人的签售。 他本来就嗜睡,可这一路上的颠簸包括倒时差,要保证高质量睡眠完全没可能,新助理周小阙又是从凌环那继承了各种压榨手段,让他这趟签售搞得像巡演似的。 晕乎乎的齐沿面无表情地从休息室出来,被周小阙狠戳了几下脊梁,才勉强挤出个笑来,然后坐到灯光打满的大厦中庭,开始用那只贴着膏药的手签名。 他不讲话,其实心里的吐槽条已经冲爆。 要求在内封写情诗是怎么回事啊?妹子你确定不是要拿回去意淫吗? 要求合影就算了,凭什么说我笑得太难看?! 帮别人要签名也就算了,这个“送给坂田银时”是怎么回事?别以为我不混二次元好吗? 排了那么久的队不要签名只是为了跑上来骂我“你这个后妈你怎么能把xx写死了呢你这个恶毒的后妈!”姑娘我哪里长的像“妈”了?!! 还有,送来海绵宝宝美少女战士甚至喜羊羊都没问题,有谁能认领一下这套性爱用具吗?我用不着啊谢谢!! 我的读者都是些什么家伙啊! 就在齐沿精疲力尽地祈祷结束时间快一点到来的时候,面前被放上了一沓看上去有些陈旧的打印稿,齐沿有点晕,也没反应过来,直接提笔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周小阙在旁边咋呼起来:“喂这不是卦爷的书啊。” 齐沿看着那微微翻卷边角的a4纸封面,慢慢清醒过来。 “是我的书。” “啊?” 齐沿慢慢抬起头,果然看到了笑得眼睛弯弯的方河,面前的男人本来应该在千里外的d城,这时候难掩满身风尘,笑得还像个白痴一样。 “嗯,祝福语就写:‘老公我爱你’谢谢啊。”方河自以为笑得风流倜傥,结果齐沿点点头,埋首在封面写上:老婆不谢。 周小阙在一旁瞪得眼珠都快要掉出来了。 酒店套房厚重的双扇木质门被撞开来,“嘶。”齐沿的背脊被门把硌了一下,方河伸手揉一揉,就心急火燎地去剥对方的衣服。 齐沿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冷着脸,埋首在自己胸前的那个人跟哈巴狗似的,舔得可欢。 胸前的一点被咬了一口后,齐沿终于忍无可忍地抓住了方河的头发。 “你整天只会想这个吗?” 方河被不轻不重地扯着头发,齐沿似乎是觉得他的卷毛手感好,又用手指绕着抓了抓,他立刻像被挠到地方的猫一样眯起眼睛。 “嗯,想得不行。”这么说着,方河迅速凑过去吻住了齐沿,对方被他卖力的吻技一时搅得情动,终于闭上了眼睛。 衣料底下温热的躯体让方河的欲望更甚,他一边含吻恋人柔软的嘴唇,一边在换气的间隔嘟囔。 “太狠心了小沿……就这么抛下我跑掉……工作比我重要么……”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哪?”齐沿本来闭着眼睛准备先享受再说,闻言又气急地睁开了。 “呃,这不是我刚刚回公司,要多跟脱节的人际网来往嘛。”方河苦着脸,早知道就不提这个了。 “你的人际网还包括待嫁的千金?” “是他们不了解状况,我推得很及时的!” “方河你出柜多少年了?是有多不长眼还把闺女往你这送?” “小沿!”方河急得一把抱住齐沿“我发誓这事跟我没关系,我那天回到家看你不在我都要急疯了好吗。” “……我不是,”齐沿心里也清楚,方河去酒会“被相亲”的事还是方妈妈通报给他的,这两年他陪着方河戒毒,方河每时每刻都乖乖地呆在他身边,方河好了,自然是要重新回到社会圈子里的,他只不过是有点不习惯。 “我不是给你留了字条么。”齐沿的声音柔下来。 “我会担心啊,这两年你为我吃了那么多苦,万一突然不想干了怎么办。” “要命。”齐沿捏了捏眉心,“方河你多大人了,我想不想干还看不出来?” 方河放松点力道,去看语气突然上扬的恋人。 “反正我现在挺想干的。” 齐沿那常年冷淡的眉眼这时候突然生动起来,甚至显得可怕的性感,方河发现自己很不争气地几乎立刻站直了。 齐沿被推倒在床上,方河笑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儿,这时候急不可耐地剥掉了最后一层糖纸。 齐沿腿间轻微颤抖的器官突然暴露在外,被刺激得又硬了一份,他条件反射地觉得脸红,只好直起身,一把将方河拽过来,把对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犹豫了一下,舔了舔方河的耳垂。 方河呼吸急促,手探到齐沿腿间,十分直接地握上去,修长的手指用一种极端煽情的方式动起来,就连指节的起伏都物尽其用地按摩上去,不时挑逗到更加隐晦的地方。 齐沿很快坐不直了,被方河压着躺下来,对方把自己的那根凑上来,一起握在手里撸动,勃发而炙热的欲望中心相互摩擦,有种太过直白的刺激感。 “嗯。”齐沿短促地哼了一声,尾音被他自己咬断在嘴里,方河不乐意,便伸了拇指堵住了翕张的小孔,齐沿快要临界,就这么生生被堵严了。 “那么快?”方河挑着眉笑,这时候两人已经全身都铺了层薄汗,四肢都交缠在一块,方河坏心地往前顶了顶,齐沿满脸通红,拿眼睛狠狠瞪他。 “咱们慢慢来。”方河说着,伸手拿过酒店准备在床边的润滑剂,挤在手心里捂了一会儿,才往齐沿的身后抹。 齐沿刚刚被方河堵了那么一下,也稍稍镇定下来,但心里有气,就躺平了看方河忙活,准备冷眼旁观。 方河自然察觉到了,又觉得好笑又甘之如饴地做扩张,等到润滑剂都挤压出了泡沫,齐沿的肠壁也柔软得黏腻起来时,他才把三根手指抽出来。 他抬起头去看齐沿,那人虽然一动不动地躺着,这时候却有些绷不住了,喉结慢慢滚动了一下,胸膛也起伏地愈加明显。 “我不在的时候也那么干净?自己洗过?”他爬到齐沿面前,凑过去啄齐沿闭着的眼皮。 “废话那么多。” 方河低笑了声,缓缓动了动腰,他同样抹了润滑剂的滚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冷茶 作者:约耳 分卷阅读44 烫部位就在齐沿的大腿根滑来滑去,故意装作不得其门而入,把齐沿的腿根弄得湿滑一片。 齐沿睁开眼睛,瞥了方河一眼,突然伸手握住了方河,腿再张开些,没半分停顿地引导着抵在了自己的入口,感受到那处张弛的皱褶和温度,方河再也忍不了,挺腰挤了进去。 齐沿咬着下唇,他至今不适应叫出声来,可偏偏方河执念今晚要让他出声,便一下顶地比一下深,角度又刁钻,碾磨戳刺,在放松警惕的时候又极重地抽|插,齐沿很快就不堪重负了。 “哼一哼,出点儿声,我想听。”方河鼻尖抵着齐沿的颈窝,软软地哄。 齐沿大概是真的憋不住了,又是揪着方河的头发将那脑袋拽过来,狠狠吻上去,那些让人羞耻的呻|吟被他全数堵在了方河的嘴里,只有唇边溢出的一点点旖旎的尾音。 方河苦笑,却抵不住唇齿间的香甜气息,把齐沿的舌尖卷过来,忍着吞下去的欲望,把齐沿亲得几乎窒息。 “我把分公司注册到荷兰了,下周你陪我过去办居留许可好不好?” 齐沿脑子里晕晕的,方河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也只顾得上点头。 “喏,你答应的,不能反悔啊。” 他觉得方河退出去大半,有些不满地伸腿压在对方腰上,往里勾了勾。 方河觉得心里幸福快要死掉了,双手环住齐沿的身体,把人整个抱在怀里,紧得不能再紧,齐沿呼吸困难,却还是本能一般地,伸出胳膊来回抱了他。 “不反悔。”齐沿在他耳边轻声说。 end 完结了谢谢一直以来鞭笞我陪伴我的各位! 明天上番外晚安! 番外:小助理的掰弯记 周小阙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第二天签售队的众人要在当地一日游,同事们全都兴致勃勃地走在前头,准备向下一个景区进发,只有周小阙落在后头。 “小缺你吊什么车尾呢,快跟上。” “哦。”他闷闷不乐地应一声。 “那小子怎么了?”前面的几个妹子议论起来。 “还能怎么,齐沿今天不跟我们一道,小缺空虚不是。” “真是忠犬受。” 周小阙把脚边一颗石子咕噜噜踢开,深深叹了一口气。 是呀,被那帮女人yy,齐沿也是器宇轩昂的攻,可是他亲眼见到的,根本就不是那样。 为了方便照顾齐沿,周小阙的房间是挨着齐沿的,所以昨天晚上齐沿和方河还没进屋就抱在一起接吻的景象,恰好被周小阙意外瞧了个全过程。 卦爷可是他一直以来的偶像啊,虽然平时对卦爷没大没小、压榨有加、蹬鼻子上脸什么的……那卦爷也是他至高无上的偶像啊,怎么能被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这样那样呢! 虽然很早之前,在做凌环助理的时候,周小阙就知道齐沿是同志,但是那个把中国科幻文学带领到一个新纪元的年轻男人,身上的光芒丝毫没有减弱,甚至还因此变得略微神秘。 天知道,自从周小阙得知齐沿的性向后,还红着脸去跟女同事打听:“啊,那什么,你们平时看的讲男人恋爱的小说……是什么小说啊?”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被误以为是弯的好嘛! 周小阙知道齐沿在南方出版社,千辛万苦挤进来,还被凌环那个女魔头奴役了整整两年,现在好不容易成为齐沿的助理了,这趟签售他整天跟齐沿呆在一块,沐浴偶像光芒简直像在吸收日月精华(有什么不对?)近距离跟齐沿相处更加觉得自家偶像简直不是一般的完美青年,导致他几乎忘记了偶像的性向,还偷偷把自己c盘里的女神拿出来给齐沿配对,然后摇着头觉得女神的十倍也配不上齐沿。 所以这已经是把齐沿当男神的节奏了。 结果方河突然冒出来,拿着一本之后被鉴定为齐沿某本代表作的初稿,笑得好淫荡地要齐沿叫他老公。 周小阙有种猛然被打醒的感觉,亲眼见到齐沿男友的冲击力大得他都有点懵,他一直这么懵着,到了晚上,本来想去齐沿房间给齐沿送大家订好的第二天的行程表,结果就撞见了男神跟人抱在一块的限制级画面,而且不管怎么看,那个比齐沿高出一个头、抱住人上下其手的男人,根本就是在强吻! 而齐沿,那个连笑起来都冷冷淡淡的男人,他是在、他是在…… 欲迎还拒? 总之当时齐沿皱着眉却仍旧允许方河把他舔得湿哒哒的样子,就这么被周小阙理解成了上述四个字,然后很久以前在女同事的指引下观摩的耽美小说情节就浮现在了周小阙的脑海里。 男神竟然是受?! 周小阙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小缺小缺!你家齐沿大大在那边,看见没?” 周小阙回过神来,原来这时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公园里的蹦极点,不远处,齐沿刚刚穿戴好保护装置,而站在他面前的毫无意外是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 那个男人附在齐沿耳边说了什么,齐沿的脸竟然就微红起来,虽然仍旧面无表情。然后教练走过去将他们两个人绑到了一起。 站在塔台边缘的最后几秒里,那个男人在齐沿的头顶吻了一下,然后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消失在了周小阙的视野里。 周小阙慢慢扭过头来,心里像被浇了一层冰碴,又冷又疼的,他尚且神志不清着,一扭头就看到了之前站在他旁边的谢承,那家伙正啃一根玉米棒子啃得起劲。 周小阙这才想起来,这趟签售并不是齐沿的个人签售,谢承作为人气新作者,被安排同行,算是出版社目前最亮的两张牌。只不过周小阙整天围着自家作者转,而谢承又是个只要给他食物的,就能安安静静一整天的闷葫芦,周小阙还真忘了队伍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然后,这么多天来,周小阙第一次听到谢承跟他说话: “呼,你终于失恋啦。” 分卷阅读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