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何年初照人》 分卷阅读1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 ================= 书名: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文案: 宋端阳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  她嚣张,她跋扈,她霸道,她乖张,她好胜,她狂傲,她目中无人,她肆无忌惮,她胡作非为。  她一直以为,就算那个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只要她足够锲而不舍,总有一天能在他心上镂刻下她宋端阳的名字。  直到很久之后,端阳才明白,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靠自己一厢情愿得来,所谓付出多少收获多少,虽是真真切切的道理,却独独在爱情上行不通。  时间是个好东西,总有一天它会消磨一切,所有曾经炙热到让人无法触摸的情感,都将化作一团云烟,随风消散,再无踪影。  但那个名为宋端阳的女子,却实实在在爱过一个叫做江月的少年,如猩嗜酒,鞭血方休。  本文为be,很早就想写这样一个肆意潇洒的姑娘,狂炫酷霸拽到极致,任性妄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有爱她护她的人,终其一生不受任何委屈,虽然香消玉殒,但一切足矣。  ps:挺开心的一篇文章,虽然be起码过程是开开心心的呀,嗯……其实想写一个系列,打算到最后再让端阳死而复生,重新寻觅昔日所爱。(江月?呵呵,不存在的,这种人渣虐女主一次就够了,要找当然要找顾清渠啊。至于江月,应该会活着,不过我怎么可能把端阳交给他,我是亲妈啊亲妈啊)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爽文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端阳,顾清渠 ┃ 配角:江月,宋端纯 ┃ 其它: ☆、出嫁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这样快。 方才还干燥得如同隔断了一堵墙,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天儿,此时此刻已经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风声呜咽,前方的路被一棵颤抖着最终无力倒下的大树阻绝。喜婆一声接一声的“不吉利”,吵嚷得宋端阳头疼。她拔出剑,撩开半边轿帘,隔着大红色的盖头,素手一伸,剑锋便不偏不倚地直指喜婆。她蹙着眉,不耐烦地开口:“嚷嚷什么,继续走。耽误了吉时,本小姐要了你们的狗命。” 喜婆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得像筛糠子,嘴上不停念叨着“新婚之日不能见血”。见宋端阳将眉头皱得更紧,喜婆连忙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让轿夫们接着抬轿向前。那些轿夫们也被方才新娘子的举动吓得不轻,个个卯足了劲向前狂奔。脚步踏在积水上,飞溅的泥泞在空中滑过一道道弧度,又沉沉地落在地上。 “阿阳,你也太过凶残了些。”喜轿内,不知何时藏匿了一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那人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格外勾人,微微上挑的薄唇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半敞的白衣露出一大片雪白莹润犹如女子一般光滑的肌肤,惹人遐想。 宋端阳欣赏着自己涂满蔻丹的手指,那一抹妖艳的红与她白皙得如同上好羊脂玉的纤纤玉指格外不衬,看上去像是小女孩偷偷穿了大人的高跟鞋,有些莫名的滑稽。 但宋端阳就是宋端阳,她的美惊心动魄,足以遮盖住这一点点瑕疵。甚至,看着她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旁人也不忍惹美人不快,只会道一句“指甲上的蔻丹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这些人拿了本小姐给他们双倍的钱,自然要给本小姐把事情办出双倍的好。”宋端阳理所当然地开口,事实也的确如此。她宋端阳不是什么大方之人,此次出嫁花了她所有的积蓄,自然要办到最好,至少,要比她的姐姐宋端纯还好。 顾清渠叹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当初你姐姐只是个妾,便被八抬大轿迎进府内,如今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却连花轿都得自己掏钱置办,实在是凄凉。” 宋端阳本就心情不好,又被他戳中了自己的心思,当下黑了一张脸:“再多说话,本小姐就把你从花轿上撵出去。” 想起当初江月一袭红衣,坐在马车上,唇边挂着盈盈笑意,身后花轿里的宋端纯满脸娇羞的场景,宋端阳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随手取过一旁的铜镜,掀开盖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镜里的美人,如同画里走出来的妖姬一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眉如远山,眸似春水,却又蕴含着无尽勾人的意味,如同一潭深井,让人一看便忍不住跌进去。小巧的鼻梁下,略略上扬的薄唇涂上了一层淡淡的浅粉色,像是水蜜桃一般,引诱人轻吮一口,细细品尝其中的甜美韵味。 果然,她宋端阳堂堂大齐第一美人的称号,不是白得的。 江月那个白痴真是瞎了眼,像宋端纯那样一张病恹恹的脸有什么好看的,偏偏他还那么喜欢她,叫宋端阳嫉妒得发狂。 她是嫡女,宋端纯不过一个小小庶女,她怎么会输给她? 宋端阳不甘,她从来不能容忍自己比任何人差。 好歹如今入了江府,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江月的心是石头做的,她也会用她那刻锲而不舍的心,硬生生在石头上镂刻下她宋端阳的姓名。 “哈哈哈哈哈哈。”顾清渠狂放不羁地笑了起来,笑声之大,连外面的喜婆和轿夫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没有人敢做出任何不正确的举动来——这位新进门的江夫人,真真儿不是好惹的主,他们方才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 片刻后,顾清渠用随身带的扇子挑起她的下巴:“你,打得过本王么?” 蔑视!□□裸的蔑视! 宋端阳抽出剑,朝着顾清渠就是一顿乱刺。可她毫无章法,顾清渠轻而易举地便躲开了。 宋端阳是个从不认输的主儿,她岂肯就此罢休。稳定下心绪,又嫌盖头和满头的珠翠太过笨重,宋端阳索性直接将盖头和头上的凤冠一扯,掷在地上。她手握长剑,衣袂随灵巧飞转的身体飘扬,犹如一只轻盈飞舞于花丛之中的蝴蝶,身形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但顾清渠是何许人也啊,堂堂大齐第一战神王爷,她宋端阳区区一个将门虎女,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顾清渠的剑便直直抵在了宋端阳的腰间,还挑逗般地逗弄着她腰间的衣带,格外暧昧。 外头的喜婆听见里面传来声响,又不敢直接撩开轿帘查看,只好大着嗓门问了一句: “宋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只老鼠进来了。”宋端阳恶狠狠地剜了顾清渠一眼,这人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么,下手竟然这么狠厉。 喜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方才明明听见刀光剑影的声响,难道这宋小姐是在和老鼠过招? 在花轿里打架的,除了这位宋二小姐宋端阳,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重新收拾好,宋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2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2 端阳又端坐在花轿里。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惹得人心烦意乱。雨点儿顺着轿帘的缝隙飘进来,丝丝点点撒在宋端阳的身上。 好在这会儿顾清渠懂得怜香惜玉了,他把随身带的一把纸伞撑好,挡在宋端阳身前,遮住她一整个身子。 “落轿——” 随着喜婆一声令下,轿夫们纷纷停下步伐。不知是谁踩到了绊脚的石头,双手没握稳,整个花轿直接向下俯冲。 轿子里正襟危坐,打算给自家相公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宋端阳就这么被毫无征兆地甩了出去。 到底是个小姑娘,宋端阳再怎么将门虎女,在这样的突发状况面前,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不知所措。 宋端阳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喜婆那张因为大惊失色而长大嘴巴,显得格外滑稽的脸。 然后…… 然后她就落在了一个软软的物体上。 那像是一个人的怀抱。 很温暖。 如同春日冰雪消融,冬日暖阳高照的那种温暖。 仔细闻闻,身上还有极清雅的淡淡香气。 应该是橘子的味道。 大概是江月吧。宋端阳这么想着,忍不住蹭了蹭怀抱住他的人。 那人忽而凑近她,在她耳畔低语: “阿阳,你再这么蹭下去,本王就石更了。” 刹那间,宋端阳猛然睁开双眸。 映入眼帘的是顾清渠放大的俊颜,以及不远处撑着伞,在雨帘下显得朦朦胧胧的江月。 此时此刻,他黑着一张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身嫁衣的宋端阳。 投怀送抱,不守妇道。 江月的脑海里,一瞬间蹦出了这八个字来。 即便他不喜欢宋端阳,可好歹她是他的妻,她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当朝王爷这样卿卿我我。 成何体统! 看着江月气呼呼的样子,顾清渠不由得扬唇一笑。 他默默收紧了揽住宋端阳的手,满带挑衅意味地歪头看向江月。 奸,夫,淫,妇。 江月的脑海里,又蹦出这几个字来。 宋端阳狠狠瞪了顾清渠一眼,用力挣开了他的怀抱,提着裙子,小步疾走到江月面前,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孩模样,完全没了方才在花轿上的锐气:“相,相公,我……对,对不起。” 连对自己的称呼都改了。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是难以让人将她同方才花轿上咄咄逼人的宋端阳牵扯到一起。 在江月面前,宋端阳就像是一只拔了刺的刺猬,浑身绵软,只等着他来给她顺毛。 她一向如此,面对喜欢的人,她愿意收敛所有锋芒,洗手做羹汤。 美人抿唇认错的样子实在惹人心怜,便是再心如钢铁的人,也该化为三寸绕指柔了。奈何江月这个人实在不解风情,竟然只是愤愤地一拂袖,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毕竟是五品将军的嫡女出嫁,京城中来的贵客自然不少。新娘子没有凤冠和红盖头,当众抛头露面不说,还给新郎官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自然是惹人议论。 宋端阳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拔出长剑,朝不远处一个嬉皮笑脸的妇人掷过去。那把剑直直插在那位贵妇的面前,剑身轻颤了几下,闪着锐利的寒芒。 “笑什么笑,很好笑么?再笑,本小姐就弄死你们。” 贵妇吓得花容失色,一众宾客也纷纷缄口不言。 顾清渠走到妇人面前,拔出长剑,忍着笑意安慰了她几句:“阿阳小孩心性,夫人不要在意。”随后,他带着那把剑,还有适才宋端阳随意丢下的红盖头和凤冠,一路直奔她而去。 宋端阳气鼓鼓地走了两步,却忽然觉得头上一沉,紧接着,又被别人罩上了一块红色的布。她下意识地就想把这些碍事的东西扯下来扔掉,却被顾清渠一下抓住了皓腕: “女孩子家家,出嫁要有出嫁的样子,否则江月这等小心眼的人,一会儿又要生气了。” “胡说,他哪里小心眼了,他……”宋端阳刚想辩驳,顾清渠的手指已经贴上了她的唇瓣,生生堵住了她的言语:“嘘,一堆人盯着我们呢,不要说话。” ☆、互怼 一堆人?! 那你还做出这么暧昧不明的动作! 宋端阳差点要跳起来,顾清渠不慌不忙地按住她的肩膀,半扶着她,步步上前。 好似今日要永结同心的人是他们一般,亲密无间。 果不其然,江月的脸又沉了几分,黑沉沉宛如包公再世的样子让顾清渠心情大好。 只是这一身大红色的衣裳,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呢。 顾清渠索性直接拿起喜婆递给宋端阳的合卺酒,手腕轻轻翻转,杯里的酒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正巧泼在江月的脸上。 江月登时脸色一变,顾清渠连忙一脸歉疚帮他擦脸:“真不好意思,本王手抖了。”话虽如此,顾清渠的语气,却半点也没有愧疚的意味。 江月咬牙切齿地看着顾清渠。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在给他擦脸,而是四处乱抹,越擦越脏。 更过分的是…… 顾清渠他妈的,用的是他的喜袍在擦!! 忽然,顾清渠长袖一拂,袖口不偏不倚,正中江月未来得及喝下的合卺酒。酒杯内香醇的美酒霎时倾倒出来,尽数洒在江月的喜袍上。 这回,他是彻彻底底一身狼藉,喜袍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 眼见顾清渠笑得像只狐狸般狡黠,江月只能攥紧拳头,一言不发。 对方的官职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倍,在他面前,他江月就是一只蝼蚁,别说弄脏喜袍,就算是顾清渠想要碾死他,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一桩小事。 但顾清渠不会,他是一个很腹黑的人,他看不惯一个人,必定让这个人活得好好的,而且,活得痛不欲生。 更让江月生气的,是一旁从小厮手里接过干净的手帕,准备给江月好好擦拭一番的宋端阳,十分不厚道地笑了。 这不能怪她,江月这副样子,实在像个跳梁小丑。 不行不行,她要做一个贤良淑德端庄大方的妻子,怎么能嘲笑自己的相公呢。 于是,宋端阳强忍着笑意,给江月递去了手帕,声细如蚊:“相公,擦擦。” 这么轻声细语地说话可不是宋端阳的风格,但她怕自己再大声一些,语气里满带着的丝丝笑意就会被人听出来。 “相公,妾为您备了衣裳,您快去换下吧。” 不远处,倏然间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那是一个很温和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宛如春日里汩汩流动的溪水,缠绵婉转。不必看长相,光听声音,便知这声音的主人定是个温柔婉约的江南女子。 再看向来人,一身淡青色的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3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3 罗裙,三千青丝一半绾起,一半随意地置于肩后,鬓间只斜斜插了一支碧玉蝶翼步摇,既不失了分寸,又衬得她温婉如水。 她眉清目秀,只是面色苍白,隐有病态,宛如病中西子,黛玉再世,越发惹人怜惜。 比起宋端阳红颜祸水的一张脸,宋端纯美得出尘,好似无意间跌落凡尘的九天仙子一般,令人不忍亵渎。 宋端纯的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尊重和亲昵,让江月一听就有种气顺了大半的感觉。他忍不住抬脚,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宋端纯,脸上是藏不住的心疼:“纯儿,你身子弱,怎么出来了?” 语毕,还责备地看了宋端纯身后的侍女香兰一眼,好一副关心小妾的贴心相公模样。 宋端纯一双素手搭上江月的手,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相公莫怪,今日妹妹入府,妾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 闻言,宋端阳挑了挑眉。 有些担心?什么意思,担心她坏了这个婚宴?还是担心她夺了本就不该属于宋端纯的宠爱? 摆出这么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给谁看呢。 宋端阳眉头一横,当即走到宋端纯面前,将整个身子依偎在江月身上,笑得格外甜美。隔着一层盖头,宋端纯都觉得自己快被她的灿烂笑容晃了眼。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本小姐……哦不,本夫人同相公相处得甚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而且,这也不是你该担心的,你做好一个妾的本分便好。”想了想,宋端阳又拔高音调,补充了一句,“还有,本夫人身为当家主母,而你只是一个妾,麻烦你以后要么叫本夫人主母,要么叫本夫人姐姐,一口一个妹妹,乱了礼数可不好。” 这副字字珠玑,咄咄逼人,狂傲跋扈的样子,才是真真正正的宋端阳啊。 她素来骄傲,眼高于顶,看不上什么妾室或是庶女之类的存在。她狂妄自大,她目中无人,因为她有做这一切的资本。 她是大齐第一美人,在这世人皆重美貌的时代,她有了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就如同有了整个天下。 她骨子里就流淌着自傲嚣张的血。 宋端纯顿时眼眶一红,眸中升腾起盈盈水雾,显得格外惹人心疼。 不得不承认,宋端纯卖起可怜来,真真儿是一套一套的,连宋端阳都有些心软,更别说把宋端纯放在心尖儿上的江月了。 果不其然,江月立即侧了侧身子,躲开了依偎在他身上的宋端阳。宋端阳一时有些重心不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宋端纯连忙伸手扶住她,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暗暗使力推了宋端阳一把。 前方不远处是新娘子要跨的火盆,宋端纯显然计算好了位置和方向,推力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宋端阳那张得到上天眷顾的脸和火盆来个亲密接触。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片雪白的衣袖出现在宋端阳的面前,堪堪撑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宋端阳怔了半晌,身下是火蛇嘶吼,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炽热的温度直烤得人快要融化。她的凤冠和盖头又一次掉落在地,这一回,甚至直接掉在了火盆里,被火舌舔食得一干二净。 宋端阳如瀑般的墨发,就这样肆意地披散在雪白衣袖之上,一白一黑,相得益彰。 喜婆暗道不好,又不敢直接说出“不吉利”这几个字来,否则,她怕这位江夫人又要做出什么跌破眼界的举动。 “阿阳,”顾清渠有些欲言又止,微微颤抖着手臂,“你好重……”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宋端阳的额头,顿时冒出几条黑线。 她迅速起身,抬手抓住顾清渠的手臂,笑得人畜无害,却无端让顾清渠有种寒毛倒立的感觉。 “本夫人重,是吧?”宋端阳笑眯眯地开口,顾清渠立刻意识过来—— 美人生气了! 后果很严重。 果然,宋端阳用力一扭,顾清渠的胳膊瞬间传来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阿……阿阳,你真的好凶残……”顾清渠欲哭无泪,明明是他救了宋端阳,为什么还要被如此对待! 这人分明就是恩将仇报! “本夫人,凶残?”宋端阳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加深脸上笑意的同时,也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别别别……啊——” 随着一声惨叫,顾清渠的胳膊又是“咔哒”一声。 凶残,实在是凶残。 怎么会有这么凶的姑娘? 可偏偏……凶得可爱,凶得讨人喜欢。 “你得感谢本夫人。”宋端阳不顾在座宾客惊讶的目光,拍了拍自己的手,笑意盈盈,“本夫人把你的手扭脱臼了,又扭了回来,算是扯平了。” 哪有这么扯平的啊…… 顾清渠算是感受到了,他对眼前这个女子的了解程度,还远远不够。 她总是那么与众不同,惊世骇俗。 “对不起,妹……”宋端纯紧咬着下唇,眼眶又是一红,这才把称呼改了过来,“主母,方才妾手滑了……” 她的语气中尽是愧疚,俨然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 手滑? 呵呵。 宋端阳眸色一冷,如同蓄起千年不化的寒冰。 未等她回答,顾清渠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口:“这个借口,本王已经用过一回,江小夫人用来借花献佛,也要征得本王同意吧?”顾清渠特意加重了“小”这个字,满带讽刺意味,有意无意地将宋端纯的身份贬低了不少。 他用的是“借口”二字,而非“理由”。显然,他当众承认了方才洒翻合卺酒是故意为之。同时,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很直白——宋端纯玩的那些妇人家的鬼蜮伎俩,别以为他顾清渠看不出来。 只是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留情地拆穿,不仅打了宋端纯的脸,也让江月颜面扫地。 眼见顾清渠和江月两人剑拔弩张,一旁的喜婆不由扶额。在她看来,这宋二小姐就不该嫁进江府,和顾清渠凑成一对,为民除害多好啊。那般如出一辙的肆意妄为,目中无人,不留情面,只对心爱之人百依百顺,万般纵容,当真是天造地设。 “妾……”宋端纯一时哑然,小脸苍白,手指不安地绞弄着手帕,紧紧咬着下唇,像是要咬出血一般用了十足十的力。 她垂下眼睑,双眸之中暗暗积蓄着将人啃骨饮血的恨意。 她辛苦营造了一个贤良温婉,柔弱乖顺,善解人意的形象,难道今日就要因为顾清渠的一番话而土崩瓦解么? 不,不可能。 半晌,宋端纯才轻轻颤动着睫毛,泪水盈上眼眶,顺着她清丽的脸庞缓缓滚落,像是一颗水晶般折射出雨后艳阳的色彩。 “妾……当真是不小心的。” 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4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4 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隐隐还能听见低低的啜泣声,似是故意隐忍着不哭出来。 风过堂前,她如同弱柳扶风一般的身子往旁边一斜,险些跌倒在地。 一双大手揽住了她,那双手骨节分明,带着不属于炎炎夏日的凉意和引人注目的白皙,上面还有淡淡的橘子香,丝丝缕缕,格外好闻。 下一秒,宋端纯就彻彻底底地摔在了地上。 ☆、洞房 这回是真摔了,而且,摔得不轻。她方才那样斜着身子,原本只会安安稳稳地跌坐在地。可是那双搀扶住她的手忽而猛地将她一推,她毫无防备,狠狠跌倒在地,整个人都贴在了地上,格外狼狈。 要不是她反应够快,及时把火盆踢开,她的裙摆此时此刻恐怕已经着火了。 这样当众跌倒,实在是丢人。宋端纯的脸登时红成一片,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真不好意思啊,本王也,当,真,是,不,小,心,的。” 偏偏罪魁祸首还一字一顿地笑着开口,轻描淡写,简直是对宋端纯莫大的侮辱。 何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清渠便是如此。 何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宋端纯便是如此。 一场婚礼犹如闹剧,好不容易熬到洞房花烛,宋端阳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床榻旁,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经快把给新郎新娘准备的一桌子点心全都吃光了,都不见江月的身影。 夏兰来回报的时候,宋端阳刚好吃下了最后一块芸豆卷。 “夫人,老爷他有些事儿,怕是不能过来了。”夏兰低眉顺眼,语气平淡。 宋端阳喝了一口茶,面色不悲不喜:“是在安慰纯姨娘吧?” 夏兰微微抬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宋端阳。 这位新夫人看着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心里却和明镜儿似的,不能被旁人轻易糊弄了去。 夏兰有些犹疑地答了声“是”。 宋端阳见她一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样子,有些勉强地微微扬了扬唇,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和蔼可亲一些:“是老爷去,又不是你去,本夫人不是那种会将怒气发泄到奴婢身上的人。” 夏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叹了一口气。 在洞房花烛夜,相公却去了小妾那里,迟迟不来,没有哪个女子会开心的吧。 再加上今日婚宴上发生的种种,宋端阳虽然不说,可眉眼间藏不住的疲惫之态已经暴露了一切。 和男子不同,一个女子一辈子只能嫁给一个人,只能有一次婚宴,只能有一个洞房花烛夜。 故而,这样的时刻,对女子而言,是最为重要的。 这关乎着她们一辈子的幸福。 代表着她们嫁到相公府中是否得宠。 决定着她们会不会被下人拥戴尊重。 可今日…… 这位新夫人嫁进来,实在是经历了多番坎坷。 宋端阳倒是已经猜到这样的发展,随手拿起一旁的长剑,仔仔细细地擦拭着。 此时此刻,她面容沉静,睫毛微微下垂,手上握着雪白的帕子,轻轻滑过那把剑。暖黄色的灯映在她面庞上,衬得岁月静好,伊人如画。 夏兰忽然发现,她面前的宋端阳,和早上那个活蹦乱跳的宋端阳,一点也不像。 眼前这个姑娘,分明就是个沉静似水,温柔美好的女子。她眉眼温和,一言不发,手上的动作轻柔而舒缓,模样恬淡至极。 夏兰怎么也不能把她同早晨那个胆大妄为,用剑威胁贵妇,说话盛气凌人的宋端阳联系起来。 更不能想象到喜婆悄悄告诉她宋端阳在花轿里打架的事迹。 若非亲眼所见,她不会相信一个女子会如此百变。 她有着所有女子应有的纯真可爱,又有些闺阁大小姐应有的娴静温和,甚至还带着将门虎女应有的直爽率性以及与生俱来的那股浑然天成的铮铮傲骨。 这样的女子,怎能不讨人喜爱。 只可惜,江月好像更喜欢宋端纯那样弱不禁风的羊,殊不知她私底下不过是只张牙舞爪的狼。 正在夏兰暗自叹惋之际,窗户忽然被人打开,一袭白衣极其迅速地一闪而过,快到她只看到一片白影,顾清渠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险些要尖叫出来,但长期的训练素养生生止住了她的声音。 顾清渠自顾自地坐在床边的桌前,略微斜了夏兰一眼,随后温柔笑开:“冒犯了,夏兰姑娘可千万不要把今日本王夜闯阿阳香闺的事情说出去哦。当然,如果你已经想好自己的死法,也可以当本王没说过这句话。” 语气中的狂狷和狠厉,以及言语时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王霸之气,生生让夏兰浑身一颤。 她小心地答了声“是”,对方又继续笑着补充,温润儒雅的样子好似翩翩公子:“当然,日后本王会经常光顾此地,久了之后,你应该也就习惯了。” 夏兰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么光明正大地来寻一位有夫之妇的,顾清渠还真是狂傲不羁到一种境界。 直至此时,她才明白了喜婆的话。 顾清渠与宋端阳,才是真真正正的一路人啊。 夏兰福了福身,默默退下,顺便将大门关上。 顾清渠提起酒壶,斟了两杯酒,又把自己带来的点心一一摆在桌上,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这侍女倒是识趣。” “江府的丫头,想必不甚得宠,否则也不会被派来我这里。”宋端阳放下剑,有些恹恹地开口。 她端坐在桌前,用右手握着酒杯,盈盈月色透过窗子映入屋内,洒落一地清辉。酒水折射出浅浅的月光,如同跳跃的碎金一般,耀眼炫目。 “别这么妄自菲薄。”顾清渠握着酒杯,手指蹭了蹭宋端阳的纤纤玉指。酒杯相撞,发出轻轻的叮当声,犹如歌姬浅唱低吟,悦耳动听。 “再说……”他的语气略微低了一些,带着些许无奈,“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强入江府。” 都说千金难买早知道,可宋端阳不是不知,而是…… 不停地在蛊惑自己。 她总在心里存着那么一丝侥幸,她以为,像江月那样的君子,不会忍心在新婚之夜让自己的结发之妻独守空房。 可是,她错了。 明明早就预料过会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过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也常常这么扪心自问。 “但是……喜欢就是喜欢,我宋端阳喜欢一样东西,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索取。”宋端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淡淡的苦涩气息在唇舌之间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若不是喜欢,她不会放下身段,放下骄傲,放下尊严,只为了让江月多看她一眼。 若不是喜欢,她不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5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5 会强忍屈辱,自己一手操办婚礼,让江月当个便宜新郎。 若不是喜欢,她不会以让宋端纯入府为妾做交换,成为江月的妻。 可是……就是喜欢啊。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你喜欢一样东西,就会毫无保留地付出,然而付出之后,你又会觉得,这样卑躬屈膝自降身段的自己是多么可怜又可悲。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如猩嗜酒,鞭血方休。你还是会不受自己控制地付出,直到有一天,你的执迷不悟已经感动了自己,却终究没能感动他。 “本王也是如此。”顾清渠忽然抬手,有些急切地抓住了宋端阳的手腕,片刻之后,却又松开来,半调笑地开口:“你不如喜欢一下本王?” 执迷不悟的,又何止她宋端阳一人。 顾清渠何尝不是如此? 明知她心有所属,明知她已嫁做人妇,却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宋端阳叹了一口气,瞳仁里倒映着顾清渠如她一般祸国殃民的天人之姿:“心中曾有苍鹰翱翔,此后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顾清渠不屑地掀起唇畔,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和本王比起来,他顶多算是苍蝇吧。”而且,还是那种人见人恨,巴不得一掌拍死他的大苍蝇。 宋端阳被逗得笑了一声,抬手斟了两杯酒,手腕上精致的玉镯格外惹眼,更衬得她肤白胜雪。 “江月是苍蝇,那宋端纯是什么,我又是什么?” 大约是酒劲上涌,宋端阳双眼松软,眸中水波荡漾,几乎快要把人的魂魄勾走。她的眼睛生得很漂亮,有种不动自媚的意味,此时微微眨着双眸,睫毛轻颤,面色绯红,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顾清渠心念一动,深深凝望着宋端阳的眸,似是要看透她整个人一般。 “你是绝世妖姬,又或许是误入凡尘的妖仙,妩媚动人,轻而易举地便能夺了旁人的心。” 一番话发自肺腑,宋端阳却不满地撅了撅嘴:“所以,我就是个妖?” “不是。”顾清渠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不会说那些缠绵悱恻的情话。平日里的巧舌如簧,妙语连珠,在宋端阳面前,都化成一片虚无。 见宋端阳毫不在意地笑开,顾清渠有些慌乱地转移话题:“至于宋端纯,她要么是有缝的蛋,要么是某种排泄物,才会备受苍蝇青睐。” 宋端阳忍不住又“噗嗤”一声笑了。 虽然她知道,听别人这么说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还被逗乐了,实在有些不厚道,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笑了,因为江月没来的苦闷,好像也在那一瞬间,随着那一声笑被倾吐出来,消失了一大半。 宋端阳忽然觉得有些困了,蓦地站起身来,想要走回喜榻上。 可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不过走出一步,她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旁边一斜,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顾清渠怀中。 不得不说,顾清渠的怀抱,是一种很温暖很温暖的怀抱,还带着淡淡的橘子香,沁人心脾。 只是他搀扶着她的手指,怎么会这么冰凉? 宋端阳没有多想,她实在是太困了,难得枕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即便这个东西是男子的胸膛。那些恼人的妇德妇言妇行,在瞌睡虫面前,什么都不是。 宋端阳就这么愉快地忘记了自己要做一个谨言慎行,端庄大方,恪守妇道的江夫人的伟大志向。 她素来如此,恣肆潇洒,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那些约束人的规矩,于她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条条框框,她想遵守便遵守,不想遵守便不遵守。 为了江月,她已经改变得够多了,付出得够多了,难道还不许她在新婚之夜大醉一场,倒在别的男子的怀中么? 明明…… 明明是江月不来的啊。 莫名其妙地,宋端阳禁不住抽噎了两声。 ☆、忆往 忽然一双大手将她揽入怀中。 宋端阳伏在顾清渠的肩头,眼泪濡湿了他一袭白衣。 顾清渠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印象中,宋端阳好像很少哭。 第一次哭是在她母亲死的时候,记忆中那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哭得像个泪人,最后,甚至哭晕在灵堂前,一病不起数日。 偏偏宋端阳的父亲还丝毫不在乎她,宋端纯也趁机克扣她的饭食,药材,还不许人给她看病。若不是那时他衣不解带地照顾,哪还有今日鲜活动人的宋端阳? 第二次哭,是在宋端纯出嫁的时候。 当然了,宋端阳可不是因为舍不得宋端纯才哭的,而是因为宋端纯要嫁的人是她的心之所属。 彼时,那个只到他肩膀的小姑娘就那样傻傻怔怔地盯着一身鲜红嫁衣的宋端纯由江月亲自搀扶着走上花轿,再握起马鞭,扬长而去。 待新人走远,小姑娘紧咬着双唇,手指攥得格外用力,指尖甚至微微发白,这才强忍住盈在那双动人眼眸中的一颗晶莹泪珠。 那时的顾清渠还不知何谓心疼,只是觉得没来由地揪心,没来由地难过,以及…… 没来由地为她不值。 宋端阳是一个很倔强的姑娘。她会哭会笑,敢爱敢恨,却很少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旁人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骄横跋扈的宋府嫡女。正如旁人面前,宋端纯永远都是那个柔弱温婉的宋府长女。 他们都以为,宋端纯才是那个会被欺负的人。又有谁知道,骄横跋扈的嫡女曾险些被柔弱温婉的长女害得死于非命呢? 顾清渠记得,很早之前,宋端阳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时候的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爱跳爱闹,明艳俏丽如冬日暖阳,说话做事都带着一种骄傲之气,却毫无防备之心,从来不会记仇,从来不会与他人针锋相对。 只是后来宋夫人病逝,宋端阳从小就不得父亲喜爱,她不得不把渐渐自己浑身上下都裹满了一根根竖起来的刺,防止别人将她害进十恶不赦的阿鼻地狱。 只是有时候,这些刺也会反过来伤了自己。 第三次哭,便是在此时了。 顾清渠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只是伸手环住她,宽大的胸膛包裹住她瘦小的身躯,给她他力所能及的温暖。 好在宋端阳喝了足够多的酒,很快便满身酒气地睡着了。 顾清渠在心里轻叹一声,横抱起她,将她平放在喜榻上。 本是让夫妻二人同床共枕的鸾凤喜榻,却只有宋端阳孑然一身,显得无端凄凉。 窗户被风吹开,一阵凉意随之而来,惹得宋端阳蹙了蹙眉。 顾清渠替她掖了掖被角,睡梦中的宋端阳霎时满足地勾起一个惑人的弧度,薄唇微微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知道,她这是在说谢谢。 他们小的时候便是如此,那时候的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6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6 宋端阳很贪玩,简直像是个混世大魔王。 起初,顾清渠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小姑娘喜欢四处席地而眠,难道自家的床不是最安稳的居所么? 后来他才知道,宋端阳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床榻,她甚至有认床的坏毛病。 可是那时候娘亲去世,父亲又不爱护她,宋端纯和她的姨娘就像两座大山,一左一右地压着她。 她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总害怕他们会在她睡着的时候伤害她,将她扔到山上喂狗。 所以,她在夜间转辗反侧,难以入眠,也不敢入眠。 困了的时候,她就掐一掐自己,疼了就清醒了。 久而久之,她白皙的藕臂上,全是一道又一道或深或浅的红痕,触目惊心。 可是长此以往也绝非对策,再加上…… 宋端阳实在是困啊。 记得那是一个很冷的天儿,宋端阳斜倚在顾王府门前的石狮子上。 她蜷着身子,手臂紧紧环绕住那尊冰冷的石像,紧皱着眉头,眼睛闭得紧紧的。 昔时阳光正好,细细碎碎地倾洒在宋端阳身上,她整个人犹如镀了一层金一般令人目眩。 恰巧顾清渠走出王府大门,无端撞入这幅似是由名家妙手绘成的图画之中。 彼时,小姑娘长长的睫毛宛若蝶翼,鼻梁小巧精致,唇不点而朱,眉不描而翠,虽还未长开,却已不难看出未来必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坯子。 顾清渠自认从小见过美人无数——王府中的歌姬舞姬,以及他父王的无数侧妃侍妾,环肥燕瘦,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再加上上好的妆容和精致的华裳,更是为那些美人锦上添花。 可眼前这个衣着普通得甚至有些不堪,素面朝天的姑娘,却实实在在地让他感到惊艳。 只是天寒地冻的,小姑娘冷得浑身不停抖动,生生坏了这幅美人休憩之景。 更令顾清渠惊奇的是,在这样一个连人都几乎要被冰雪冻住的大冷天里,这个姑娘居然还能睡得着,而且,还是枕着硬邦邦的石像入眠。 许是出于可怜,他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那件貂裘解下,轻手轻脚地为眼前的小姑娘盖上。 或许是有所发觉想要开口说话,又或许是被冷风吹得发抖,小姑娘忽然动了动嘴唇。 顾清渠本能地俯下身子,凑近她的唇畔。 “……” 那是一声很轻柔,很细微,很绵软的谢谢。像是一根羽毛般,悠悠飘到了他的心上。 他很久,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真挚的谢谢了。 那些王府中的女人,多多少少都笑得身不由己,阿谀奉承。就连他的母妃,王府里最尊贵的女人,都是那么言不由衷。 何谓缘分?大概便是顾清渠与宋端阳。 自那之后,他们之间的渊源就此开启,从此,再也剪不断,解不开,躲不了,逃不掉。 那样一个美好的姑娘,如同一缕阳光,明媚而温暖,恰到好处地融化他在王府的黑暗之中长久浸淫以致冰封数年的心,又不由分说地在他的心里眼里,撒野狂奔。 兴许是想起昔日种种,他心里忽然有种满腔甜蜜快要溢出的感觉。顾清渠缓缓低下身子,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纱,衬得他有些缥缈虚幻,宛如谪仙。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宋端阳的双颊,恍若天人的脸庞渐渐凑近她的唇畔,只差一点便要一亲美人芳泽…… 正在此时,夏兰蓦地推门而入。顾清渠猛然一惊,酒醒大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摆好姿势,做出一副在帮宋端阳掖被角的样子。 “王爷,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离夫人远一些好。” 夏兰低着头,语气平淡地开口。 她迅速地扫视四周,眸光最终落在桌前以青花瓷为材质的名贵酒壶上,心中变幻万千,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顾清渠是当朝的王爷,是当朝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的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女,命如芥草,没有必要,也没有权利管这么多。 “嗯。”顾清渠有些底气不足地答应了一声,放在被子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该死的,他怎么有种偷情被发现的感觉? 哼,都怪这个什么江月,明明人不在,还得安排个奴婢来坏他的好事! 害得他连美人的豆腐都没吃到! “王爷,时候不早了,您……” 夏兰没有接着往下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顾清渠愤愤地看着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他勉强勾勒出一个笑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开口:“本,王,这,就,走。” 大不了下次再过来找宋端阳,他顾清渠可不是那种会被一点点小小的困难阻挠打倒的人! 语毕,夏兰只觉得一个白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再定睛看去时,顾清渠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望着敞开的木门,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好好的门不走,非得走窗户,这位顾王爷的癖好还真是特别。 翌日—— 当晨间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喜榻,映亮床榻上美人的素衣黑发时,宋端阳便醒来了。 她一向睡得浅,极容易被吵醒。再加上昨夜宿醉,头实在疼得厉害,自然醒得比平日早了许多。 待夏兰为她更衣后,宋端阳推开门,一阵凉风吹来,额头闷痛的感觉顿时好了许些。 外面是下人在洒扫,昨夜的雨下得很大,满地都是一块又一块的积水,倒映着江府中的一草一木。微风轻拂,水面波光粼粼,水中倒映出的一草一木轻轻摇曳着,阳光照耀下来,似是洒落一池碎金,美不胜收得仿若梦境。 美景总能让人心情变好,暂时把一些烦恼抛到九霄云外。 只是……总有人要来扰了这样的美景。 “诶,你听说了么,昨夜少爷没去新夫人房中呢。” “是啊,似乎是在照顾受惊生病的纯姨娘,一宿没睡。” “纯姨娘真是得宠啊,若是日后能嫁一个这样的夫君,哪怕做妾也是好的。” “就是,像新夫人这样,怕是要守一辈子活寡了,那得多苦啊。要是……” 声音戛然而止。 那三个正在悄悄嚼舌根的侍女,突然个个面色惊恐,全身颤抖地跪了下来。 宋端阳一边把剑卡在三个人的脖颈间,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一边轻抚着自己的脸,笑吟吟地开口:“继续说下去啊,本夫人还没听够呢。” 那三个人哪还敢继续往下说,个个脸色煞白地向宋端阳求饶,姿态卑微如同畜生一般,全然没了方才乱嚼舌根时的惬意。 “你,羡慕宋端纯是妾?”宋端阳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7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7 用剑抬起第一个侍女的脸,细细端详半晌,忽然如同鬼魅一般地笑了一声:“本夫人父亲的同僚王大人素来宠妾灭妻,本夫人就成全你,让你成为他的第三十一房妾室,如何?” 想起那个满脸麻子,年纪同她父亲一样大,还有某些不可描述的变态癖好,喜新厌旧的糟老头子,最左边的侍女登时慌了神,一张小脸变得惨白,匍匐在地,不住地磕头,一边泣不成声一边求饶:“夫人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夫人不要把奴婢许配给王大人……” 一旁的两个侍女也跟着跪下叩头,声音都在颤抖,巴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来忏悔。 从看到那把剑的开始,她们就乱了心神了。 虽说大齐民风尚算开放,出身将门的闺阁女子佩剑不算奇怪,但大多数女子都会尊重夫君,成婚后不再舞刀弄剑,即便侍弄刀剑,那也只是为博夫君一笑的小女儿心思。 如宋端阳这般随身带着一把剑,还随手抽出来的新婚女子,当真是大齐第一例。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感觉写到最后有点文风突变,可能是时间太赶,码字速度跟不上思维的缘故,很抱歉,我会尽量让自己平静。 ☆、翌日 不过这个第一例似乎并没有自知之明,依然我行我素地把玩着寒光微闪的长剑,惹得旁边的一众侍女和小厮不寒而栗。 宋端阳忽然翻转了一下手腕,挽了一个极漂亮的剑花,剑锋直抵右边侍女的颔下,颇带挑衅意味地来回游走:“再敢乱说话,当心本夫人拔了你们的舌头。” 江月,还真是做得好啊。 没来也罢,省得若是他们没有行周公之礼,她还得割破手指把血染在雪白的喜帕上。 她宋端阳何等骄傲之人,昨日失态已经够了,她绝不会再为江月伤心难过。 哭哭啼啼的样子,只有宋端纯那朵白莲花才会装出来,她宋端阳一点儿也不屑于用眼泪博取他人同情。 但她不会认输,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要去争抢,她不信江月会永远无动于衷。她是一个那么好的姑娘,胜过宋端纯百倍千倍万倍,江月凭什么看不上她? 所幸日子还长,她有的是时间让他喜欢上她。 正在宋端阳出神之际,远处忽然有一片蹁跹玄衣悄然而至,惊得她本能反应地将剑收起。 阳光下,那人逆着光朝她步步行来,玄衣上的金丝绣闪闪发光,更衬得他贵气逼人。 他面容俊秀,刀削般的五官动人心神,只是眉眼间的儒雅之气,为他平添了几分书生的温润,而少了几分宋端阳见惯的那些武者的刚毅与英气。 真是……好看啊。 宋端阳在那一瞬间,不自觉地痴了。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如此,不管见过心上人多少次,他总能恰到好处地牵动你的心弦,总能惊艳时光,温柔岁月,总能在你心上烙刻下不浅不深却永久存在的印记。 然后你的眼光就会不由自主地一直追随着他,连带你的心,你的魂,巴不得将自己变成他衣服上的一根线,化作他羽冠边的一缕发,融合进他眉目间漾开的万般风情,时时刻刻伴随着他,从年少到古稀,从青丝到华发,寸步不离。 明明上一刻还在怨怼他新婚之夜让自己独守空房,还斩钉截铁地不会再被他牵动心绪,可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次出现,宋端阳便慌乱了阵脚。 她匆忙把剑往剑鞘上一收,抬起脚小跑着奔向江月,挽过他的手,浑身柔若无骨地倚在他怀中,如同乖巧黏人的小羊羔一般,声音甜甜糯糯地开口: “相公,你用早膳了么?” 江月原想不动声色地把贴在自己身上的那双柔夷和那个女子一起撇开,却不想宋端阳的力气实在是大,任他怎么推都推不开。闹了半晌,只好作罢。 见状,宋端阳不由得展颜一笑,狡诈的样子宛如狐狸,同顾清渠如出一辙。 江月的心里,忽然好像被什么东西很轻微地挠了一下,似有似无,却让他有种莫名的感觉。 手上推她的动作仿佛一瞬软了下来,淡淡的厌恶如同烟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宠溺的无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明明应该很厌恶宋端阳的。 可在看见她的某一刻,心里忽而有些软软的东西溢出来。像是一枚石子跌入心湖,微不足道却实实在在地荡起了浅浅涟漪。 之于宋端阳,或许他也未必不喜欢吧。 昔年他与宋端阳和宋端纯青梅竹马,那时,他便开始留意宋端阳了。 他曾心仪过她——那样一个明艳欢脱得像小太阳,品貌俱佳的姑娘,大抵没有谁会不沉沦吧。 只是那个女子实在是太不知晓何谓矜持,常常给他送些有的没的,又大言不惭,语出惊人,说什么早晚要让江月入赘宋府,害得他被身边的伙伴嘲笑。 她甚至为了他勤奋习武,许诺将来护他一世无忧。而他不过是一介文人墨客,独独醉心诗词歌赋,再加之他小时候身子弱,更是常常被旁人讽刺,说他将来要吃人家姑娘的软饭,要靠一个姑娘来保护他,照顾他。 他身为一个男子的自尊,就这么通通被宋端阳给毁了。 自那之后,他就开始厌弃宋端阳。他不喜欢整日与刀剑为伍的女子,更不能忍受吃别人的软饭。 何况,他对那种倒贴之人半点好感也无。 人都是有贱性的,越得不到越想要,拼命追逐的东西,哪怕不喜欢,也会倍加珍惜。轻而易举甚至主动贴上来的,哪怕再喜欢,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恰在此时,宋端纯出现了。 那是一个几乎为他量身定制的姑娘,温婉识礼,体贴大方,善解人意,贤良淑德。 她会在他生病时为他洗手作羹汤,在他痛苦时默不作声地陪伴在身旁,在他不解时三言两语指点迷津。她从不多话,一开口便如同春日潺潺的清泉一般,温柔而舒缓地淌过人的心田,润物细无声。 尤其是那孱弱的身子,更令人格外怜惜。 世间男子皆如此,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们都有一种要人命的大男子主义,唯我独尊,对那种小鸟依人,时时刻刻顺从自己,讨好自己,以夫为纲的女子格外偏好,甚至会出于本能地想要保护她们,给予她们一切最好。 因为在这样的女子身上,他们能找到一点可怜而卑微的所谓属于男人的尊严,能感觉到自己对她们的重要性,从而找到自己可怜而卑微的价值。 当然,这些都是世俗男子,江月是,顾清渠不是。 那般依托男子,虚以委蛇,抛弃自己的本性来讨好夫君的女子,也大多是世俗女子,宋端纯是,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8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8 但宋端阳,那个跳脱活泼明朗如太阳的宋端阳不是。 起初,江月被她的这份与众不同所吸引。人嘛,长久钟情于一样东西,总会有倦了的一天。就如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富家少爷,偶尔也得吃点民间小食来换换口味。不仅仅是吃腻了前者,更多的,是贪图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只可惜…… 后来宋端阳的性格越变越骄矜,又尚武轻文,以至于同那些京城中的王亲贵胄难以往来。白丁平民么,她嫌人家卑微鄙陋,富家小姐么,她又嫌人家浑身铜臭味。 宋端阳做事,一向只遵从自己的心意,不喜欢的人,她不会强迫自己去接纳,不喜欢的事,她不会强迫自己去接受。她承认自己有些自命清高孤芳自赏,但那又如何,她乐意,旁人管得着么? 正如此时,宋端阳才不会管周遭那些表面恭敬实则暗藏轻蔑不屑的目光,她就是倒贴了,怎么着? 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她还就不信了,她宋端阳堂堂大齐第一美人,武功在闺阁小姐乃至将门女子中实属上乘,一层纱而已,她早晚有一天会把它捅破。 这么想着,宋端阳侧了侧身子,缩短了自己和江月的距离。少女身上带着的淡淡香气就这么悠悠地飘进了江月的鼻尖,如同上好的迷药一般,让人有种骨头都是一酥的错觉。 “相公,你用早膳了么?” 宋端阳的声音和宋端纯大不相同。若说宋端纯是溪流潺潺,那宋端阳便是黄莺啼啭,清脆而悠扬,别有一番味道。 当然,这是在她不盛气凌人的时候。若是惹得美人生气,那妙语连珠,字字珠玑,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语速和嚣张跋扈,气势汹汹的态度,可不是常人能应付得来的。 “不曾。”江月开口,任由闻言一脸欣喜的宋端阳蹦蹦跳跳,半拖半拽地拉着他向她所住的北堂走去。 用过如何,没用过又如何,陪着美人用餐,总归是一件赏心悦目的盛事。 江月很享受这种齐人之福的感觉。男人嘛,都有一种三妻四妾的倾向,看着无数个人绕着自己转,因为自己的一点施舍,一个决定就或喜或悲,占据人全部情绪的感觉,总是让人着迷的。 还未来得及将江月带入北堂,方至门口,春兰便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宋端阳本能地蹙了蹙眉,一看见春兰,她便知晓,宋端纯又要作妖了。 还躲在不远处默默看着,等着时机成熟再出现? 呵呵,这么好的事情,她宋端阳可不会让她如愿以偿。 宋端阳用眼角余光盯着那一片淡青色的衣角,长剑一掷,不偏不倚地砸在衣角旁边。剑风生生将衣角割下了一小片,这位绿裳美人显然心理素质不够,当即惊叫了一声,歪斜着身子就要往旁边倒去。 江月登时如一阵风一般冲了过去,堪堪扯住宋端纯。宋端纯借力摆正身子,两个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依偎在了一起。 够有手段的,宋端阳咬了咬牙,眸中挑起一丝不屑。 “你做什么?”江月紧皱眉头,显然是动怒了。 他素来最讨厌女子舞刀弄剑,尤其是嫁入江府的宋端阳。在他看来,这无疑是对他莫大的不尊重。 何况宋端纯身子骨弱得很,哪能受这么大的惊吓? 瞧着宋端纯那张煞白如纸的清秀脸蛋,江月只觉得心都揪到了一起,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些。 “夫人,您怎么可以这样!”春兰满脸愤慨,伸手帮着江月一起护住宋端纯,倒显得宋端阳这里是孤身奋战。“您明知道纯姨娘身子弱……” 不等她说完,宋端阳便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甩得春兰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毕竟是习武之人,她的手劲可不是一般的大,一掌下去,春兰那张小脸顿时挂了彩,嘴角甚至隐隐溢出一丝鲜血,清晰的巴掌印和鲜血交相映衬,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主子没说话,你一个侍女倒是话多。”宋端阳冷冷开口,说话的语气如同带着刺一般,咄咄逼人,让人有种无力反驳之感。 春兰霎时泫然欲泣,双眸盈上点点泪光,看上去极为惹人怜惜。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奴,宋端纯的侍女,还真是如她一般会装可怜。 偏偏江月最受用的就是这一套,当即便拉下脸来,犹如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宋端阳怕黑怕鬼怕蛇蝎,独独不怕死。更何况,她是个死不服输的姑娘,别的什么都可以没有,独独韧劲不能失去。 士可杀不可辱,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她的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倔脾气上来了,就算是江月,也一样拦不住。 “再说了,身子弱还大老远地跑过来本夫人这里做什么?”宋端阳略略思索了一下,一边欣赏着自己艳红的蔻丹,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本夫人记得,妾室住的南堂和本夫人住的北堂可差得远呢,姨娘难道是特地出来散步?这么大老远的,就不怕走着走着一命呜呼了么?” 眼见江月面色铁青,宋端阳依旧不管不顾地继续下去:“该不会是特地来给本夫人请安吧?” “那本夫人可真是感动得肝肠寸断了啊……”宋端阳一边嘲讽着,一边作出一个感激涕零的模样来,惹得旁边的夏兰都忍不住悄悄扬了扬唇。 这位新夫人的驴脾气,倒也倔得可爱呢。 不等宋端纯回答,宋端阳已经先一步开口。先下手为强这招,她还是懂的。 “纯姨娘可真是有心了。不如就直接跪在这里给本夫人奉茶吧。”语毕,宋端阳摆摆手,威严十足地开口,“夏兰,上茶。” ☆、奉茶 夏兰极为迅速地奉上了一盏茶,微微屈膝,低头将搁着茶的木板递到宋端纯面前。 宋端纯登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欲语还休地瞥了江月一眼,那眼神,宛如受了天大的委屈,惹得人心都快化了。 不出宋端阳所料,江月立时沉下声音:“宋端阳,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依本王看,过分的是宠妻灭妾的江大人吧。” 没等宋端阳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已经轻飘飘地随风而至,如同一块千斤重的石头,落在宋端纯的心上,压得她不自觉地心头一沉。 宋端阳微微扭过头,恰好看见顾清渠的身影。 夏日的阳光很艳,斑斑点点地透过榆树的枝丫洒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或大或小,或圆或方的光点。那人一身清绝,裹挟着万千风华,素衣白裳与这炎炎夏日格格不入,却分外耀眼。 毒辣的日头落在他身上时,仿佛渐渐变淡,只余留下浅浅暖光萦绕在他发间,又轻抚过他的修眉,长睫,挺鼻,薄唇。他整个人笼罩在光晕之中,白衣也染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金黄,形成渐变的色差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9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9 ,引人瞩目。 这就是顾清渠。 与生俱来的得天眷顾,那张风华万千的脸,说是潘安再世,宋玉重生,兰陵风骨,卫玠俊颜也不为过。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如同珠玉落盘,道不明的清澈动听。 “王爷今日为何来此?”江月冷冷开口。 从前可不见顾清渠光临江府如此频繁,再联想到昨日他和宋端阳那些出格的举动,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么想着,江月对宋端阳的厌恶,又没来由地多了几分。 顾清渠一脸无辜地开口:“来和江大人讨教政事啊。”顿了顿,他又怕气不死人一般,补充了一句,“没成想看到江大人如此深藏不露的一面,看来是本王来得不是时候,下次莅临一定挑个好时机。” 宠妾灭妻可是大罪,顾清渠话中的揶揄和威胁不言而喻。同时,他也摆明了一个事实—— 他还会经常光临江府,至少还有下次。 有顾清渠在,江月也不好太过护着宋端纯。 好在宋端纯是个很会看形势的识趣人,保持着自己满脸苍白的同时,她抬起一双纤纤玉手,接过夏兰捧着的木板。 这般不让江月为难而委屈自己的乖巧举动,实在是令江月油然而生出一种震惊而感动的情绪。 自然而然地,他的胸中升腾起一阵愧疚。 念及昔日他曾许诺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纳宋端纯为结发之妻,江月内心的歉疚就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若不是因为顾忌宋端纯庶女的身份,他不得不纳她为妾,今时今日,那般柔弱又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女子,怎么会受此等羞辱? 念及此,江月对宋端阳的厌恶更深,对宋端纯的怜惜更甚。 “请主母喝茶。”宋端纯紧咬双唇,俯身低头,把手举得高高的,将茶双手奉上。一字一句,柔柔弱弱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坚毅刚强,恰到好处地勾起江月心底的层层涟漪。 宋端阳接过茶盏,扶着茶盖轻轻扫了扫茶沫,用唇畔碰了碰里面的茶。随即,她忽地将手一抖,茶水就这么直直飞溅在宋端纯身上,大半杯茶濡湿了绿裳美人的秀发和衣衫,显得格外狼狈。 宋端纯那一头长发本就是披散着的,沾湿之后更是粘成了一团,还不住地滴着水珠。 至于身上……那就更是狼狈了。夏日里人本就穿得清减,被茶水这么一泼,更是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都露出来了。 眼见宋端纯手忙脚乱地遮这遮那,宋端阳心里顿时一阵快意,她唯一遗憾的,就是那盏茶是真的凉了,要是热腾腾的开水往美人娇嫩的肌肤上那么一泼,怕是连皮都得褪下一层。 不过……若是热水,她也未必舍得泼下去吧。 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不该有的同情怜悯和善良。 说白了,就是恻隐之心泛滥,舍不得伤害别人。 那厢顾清渠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又不痛不痒地加了一句:“江小夫人不必忙着遮掩,反正也没什么好遮的。” 言外之意就是,宋端纯这小身板,遮与不遮都是一样的。 闻言,宋端纯的手立时僵在了半空中,遮挡也不是,不遮挡也不是,显得格外尴尬。 宋端阳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宋端纯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此时此刻,她竟然还能咬着唇,犹自一副委屈到极致的模样,双眸盈泪,端是让人心疼。 她整个人原本是站在阴影处的,偏偏此时日头却直直照在了她的身上,惹得美人一身香汗淋漓。再加之方才茶水洒在身上的黏腻,宋端纯眉头紧蹙,却仍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强忍着一身的不舒坦,宋端纯的定力真是够强。 宋端阳憋着笑,命夏兰重新取了一杯茶来:“方才茶凉了,本夫人随手一倒,姨娘不介意吧?” 宋端纯的眼眶登时一红,晶莹的泪珠在阳光照射下盈盈闪光,更衬得美人柔弱至极。 她动了动嘴唇,刚要开口,眼睛便直直闭上,身子向旁边一斜,恰好倒在江月身侧。 江月顿时紧张起来,蓦地将宋端纯抱起,一边直奔南堂,一边急切地吩咐春兰去寻郎中来。 临走前,他还不忘恶狠狠地剜了宋端阳一眼,仿佛宋端阳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宋端阳却是被这一眼剜得有些慌乱,气焰登时消了大半。 该死! 那宋端纯除了会装纯装晕装柔弱,还会些什么! 宋端阳攥了攥拳,努力忍住打人的冲动。 早知道她方才应该先让春兰把话说完,若是春兰说出诸如宋端纯缠绵病榻云云,她再将剑投掷过去,打宋端纯一个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都怪她太冲动,给了宋端纯可乘之机,反而显得是她刁钻刻薄了。 一旁的顾清渠笑吟吟地开了口:“将计就计,说晕就晕,阿阳,你该多和她学学。” 省得总是自己吃亏,今日要不是他来得及时,宋端阳那样喜怒形于色的纯真性子,怎么斗得过宋端纯。 宋端阳自鼻腔里“哼”了一声,眸光流露出鄙夷之色:“工于心计,本夫人不屑。” 顾清渠却是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声:“有时候城府颇深也是一种聪慧啊。” 哪像他的阿阳,那么傻,傻到把什么都表现在面上,明明不恶毒不狠心,还要把自己装成一副嚣张跋扈的蛇蝎美人模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傻姑娘啊。 “要不要本王帮忙找个郎中来?保证让宋端纯后悔装病。” 顾清渠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的确确有这样的能力,想让谁痛不欲生,谁就不可能过得好。 胆敢算计他的阿阳,宋端纯死不足惜。 “算了。”宋端阳轻叹一声,到时候又被江月记上一笔账,她要何时才能捅破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层纱啊。 春兰的手脚很快,不过一个时辰左右,郎中就被请到了南堂。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宋端纯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江府。 彼时宋端阳还在摆弄棋局,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棋盘倾倒在地,棋子散落得四处都是。 夏兰不由得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宋端阳原本就不得江月欢心,宋端纯又在她嫁来江府第一天的节骨眼上怀了孕,往后的日子,只怕如履薄冰举步维艰。 不过……这个孩子,怎么会来得这么突然? 她隐约记得,纯姨娘身子骨弱,太医说过,她是极难受孕的啊。 夏兰忽然想起某日经过南堂时听到的对话,浑身有些不寒而栗—— “你若能给我一个孩子,我便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哦?” 那时她听得不甚清晰,却隐隐觉得,那男子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0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0 的声音,带着三分嘶哑两分低沉并一分魅惑,不像是江月的。出于惊悸,她没敢再听下去,极为迅速地悄悄离开了南堂。 现在想来,实在是蹊跷至极。 夏兰不敢细想,只默默垂下头,敛眉低目,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看着夏兰一副苦瓜脸的样子,宋端阳却只是笑着安慰她:“想开些,这样,本夫人不是有更多机会么?” 夏兰抬眸,深深望着眼前那个温柔和善的女子。 那女子盈盈然勾唇浅笑,明明是魅惑人心的眉眼,却被眸间漾出的点点温和柔化。窗外月色清浅,透过窗边的薄纱轻柔地映照进来—— 一如那个女子,温文尔雅得不像话。 人多的时候她活泼得像得了癫痫,独自一人的时候又娴静得像变了个人,常常是一言不发。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用来形容她,再好不过。 夏兰的内心忍不住一阵慨叹,这样近乎完美无瑕的女子,江月怎么舍得冷待? 宋端阳弯下腰,伸手捡拾掉落在地面上的一枚枚棋子。指尖红彤彤的蔻丹与黑白相间的棋子遥相呼应,一红,一黑,一白,明明格格不入,却又分外相衬。 尤其是那双极漂亮的柔夷,莹润的指尖触及棋子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声音不大,却如同娇女低吟般婉转动听,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化为美人手上的一枚棋子,受尽这双曼妙柔夷的轻抚。 宋端阳一边拾起棋子,一边心思百转千回。 她除了赞宋端纯一句好手段好算计以外,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话可说了。 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让宋端纯做妾也是她主动提出的,如今怀孕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觉得心里有种钝痛的感觉,指尖微微发凉? 矫情了。宋端阳想着,笑着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些不该有的情绪甩开。 她不知道的是,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或前进或后退,或回转或迁移,或偏离或直行,牵动着她的命运,风起云涌,波谲云诡。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达到第一个小高潮,女主虐人的日子即将结束,接下来就是女主被虐了 我尽量轻点虐,温柔点虐?(??凸??)?ps:其实也没有很虐啊……(试图解释) ☆、威胁 自宋端纯有孕后,江月几乎是日日陪伴着她,大有为了她荒废时日之势。 毕竟是心爱之人有了自己的孩子 ,江月的心底是说不出的喜悦。 天气渐渐地凉了,一眨眼,三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正值金秋,菊花开得正盛,大朵大朵的金黄如同夜幕之中的点点繁星,美艳不可方物。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江月正端坐于书桌前,写着要呈给皇帝的奏章。书房的大门却忽然被人打开,一股凉风习习而至,裹挟着一片飘飘扬扬的落叶,孤苦无依地掉落在地面上。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还没等江月在脑海里把这句诗完整地想一遍,门外就蓦地蹿入一个身影。 那人戴着银制面具,只露出挑起一抹冷笑的唇畔,悠悠开口:“江大人,别来无恙啊。” 是他! 是那次在古庙祈福时,险些把宋端阳掳走的人! 江月的脑海里,倏然闪过几片破碎的记忆。 那年宋端纯刚刚嫁来江府,他陪她去古庙里上香。恰巧宋端阳也在那里,自然了,江月心里清楚,宋端阳是刻意等在那里的。 于是,他故意绕了小路,想要躲开宋端阳,不曾想,却正巧遇上了那样一幕—— 嚣张跋扈的宋端阳,正被人死拖着往前走,她抵死挣扎,狠狠咬了拖着她的人一口。 那人吃痛地把她甩开,宋端阳连忙狂奔而逃。不料,那人却阴邪一笑,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指尖散发出点点光晕,很快便把宋端阳强行带了回来。 而且,是隔空把她拖回来的。 那时的江月震惊至极,本能地想要去救下宋端阳,却被那人阴毒地睨了一眼,手掌抬落间,江月便连动都动不了了。 彼时的他从不信鬼神之说,总以为怪力乱神,直到亲眼所见,亲身体验,他才惊觉,这世间当真有异于常人的存在。 江月瞪大双眸,眼睁睁看着宋端阳被强行拖走。 “救……命……” 她被那人掐着脖颈,半晌,才发出一声极为艰难的求救。 只是那声音太小,很快就被湮没在寺庙的人声鼎沸中。 顾清渠却像是和她有心灵感应一般,不过片刻,便驾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江月依然很清晰地记得那时的场景。 那个战神王爷才刚刚打完一场胜仗,经历过一场尸横遍野,生死诀别,连身上染血的白衣都来不及换下,就匆匆策马赶来。 昔时阳光正好,映得顾清渠白衣胜雪,光彩照人。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谪仙一般,俊美无匹,风华无双,耀眼无比。 那匹踏云驹洁白无瑕,跨坐其上的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常胜将军的英武霸气,身上沾染的大片鲜血,更衬得他邪魅至极。 那样如梦似幻的场景,令人永世难忘。 顾清渠策马飞扬,不过片刻便阻拦住了那个拉着宋端阳的人。 那人眼底淬满了阴毒,露出黑色的指甲,直直向顾清渠攻去,招招狠厉。 顾清渠随手抽出长剑,上面还滴着敌人的鲜血,大红色的血落在地上,蜿蜒成一条条蛇,曲折地向四处蔓延。 正在战斗旗鼓相当,不分上下之际,那人忽然眉目一凛,喷出一大口鲜血,溅了顾清渠一身,染红了那胜雪白衣。 “贱人。”那人松开了宋端阳,怒气冲冲地在长袖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奇巧的香囊。 他用手掐住那个香囊,寸寸收紧。不多时,香囊内传来一个女子痛苦的喊声,声音之绝望,几乎要将这天地撕灭。 顾清渠无端觉得心口一窒,却来不及多想,长臂一揽,将宋端阳捞入怀中,紧紧抱着她,像是对待价值连城的珍宝般小心翼翼,生怕失去。 那人将香囊收回,香囊上已隐隐渗出血迹。他来不及将血迹清理干净,便将身形一移,迅速飞向顾清渠。 不料,还没来得及近身,他整个人就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瞬间口吐鲜血,只能恨恨地盯着顾清渠策马远去的身影,眸中酝起怨毒。 而眼前这个人…… 就是当初那个戴着银制面具的男子! 江月霎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人扯着宋端纯的衣领,勒得宋端纯眼泪横流。半晌,她才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救……命……” 江月的脑海里,一下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1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1 子回溯到几年前宋端阳喊救命时的场景—— 那几乎与现下如出一辙的场景。 只是被勒住的人不是宋端阳,而是宋端纯。以及…… 没有策马奔腾的顾清渠,唯一能救宋端纯的,只有江月。 不待江月有任何动作,那人已经先行开口:“江大人,想不想救她啊?” 窗外凉风阵阵,吹动书桌上的宣纸沙沙作响,也吹得江月浑身不寒而栗。 他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直地蹿上来,这一阵又一阵温凉的秋风如同化作千万根银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身上,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宋端纯与记忆中的宋端阳重合,那一刻不能救她的歉疚猛地如潮水般袭来,直至将他湮没。 那人却是没了耐性,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勒得宋端纯“呃”了一声。 她双眸含泪,极是楚楚动人,一张小脸被勒得煞白:“相公……救……” 江月蓦地一惊,有种如梦初醒的错觉。他开口,眼睛死死盯着那人:“你要什么?” 那人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却如同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江月浑身止不住地颤了一下: “令妻。” 令妻…… 令妻…… 这两个字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在江月的耳畔重复着。 且不说江月对宋端阳尚有感情,就是让一个普通男子献上自己的妻子,任何人都会迟疑。 那人却似乎还嫌不够,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满脸邪笑地递给他: “这是入骨酥,该怎么用应该不用我教你吧?嗯?江大人?” 江月伸手,颤抖着想要接过那个瓷瓶,手指却不听使唤地拼命抖动。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再次伸出手去,却在接触到瓷瓶的那一瞬间,如同触碰到一块烧红的烙铁,不自觉地缩了回来。 入骨酥,世间第一媚药。 十二个时辰内,若不与男子交合,必定爆体而亡。 无药可解。 这个人……要的岂止是他的妻子; 他要的,是他妻子的贞洁啊! 他江月被人强迫着戴上绿帽啊! 见他一脸纠结,那人显然是不耐烦了,黑色的指甲轻轻划过宋端纯微微隆起的小腹,惊得宋端纯连忙护住肚子。 “江大人不想一尸两命吧?” 那人淡淡笑着开口,分明是暖如春风的笑,却让人如坠寒冰地狱一般,浑身止不住地冷,恨不能逃离此地。 宋端纯一边满脸惧色地捂着小腹,一边低声下气地祈求般开口:“相公……救……孩子……” 那声音,柔弱得似乎能被风吹散,却在此刻宛如一道利刃,直击得江月的心脏粉碎。 孩子…… 他们的孩子…… 任何一个男人,就算舍得为自己生孩子的女人,都会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何况,江月是两者都舍不得,放不下,抛不掉,弃不了。 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江月闭了闭双眸,再睁开时,眼前已经是一片清明,脸上是悲凉如秋日一般的神色。他抬手,接过那个瓷瓶,却还是在最后一刻手心一软。 瓷瓶骨碌碌地滚落在地,江月立时蹲下,如同狗爬一般用一种近似于匍匐的姿势将它拾起。末了,他尝试着站起来,才惊觉自己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止不住地颤,止不住地冷,一股股寒气争先恐后地往上冒,他整个人如坠冰窟,四周是望不尽的冰块,透彻心扉的凉意几乎要将他从内而外冻结成冰。 明明是金秋,他却恍惚有种置于严冬的感觉,那么冰冷,那么绝望,那么难熬。 “记着,今晚,否则,我定让她带着你的孩子一起下黄泉。” 那人放开了宋端纯,宋端纯顿时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 紧接着,那人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见江月面如死灰,宋端纯凑到他身后,轻轻伸手环绕住他。孕妇特有的淡淡奶香就这么延进了江月的鼻尖,给了他莫大的力量。 他,还有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而她…… 就算是此生,他江月对不起宋端阳吧。 来世愿做牛做马来赎清罪过。 江月攥紧了手中的瓷瓶,坚定了自己摇摆不定的心。 很多年后,江月常想,如果当年他听到那人放开宋端纯时一声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句微不可查的“戏精”,或是望见宋端纯眼底那抹不合时宜的得意,那丝幸灾乐祸的歹毒,那点阴谋得逞的欣喜,是不是后来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比如横亘在他和宋端阳之间无法逾越的那道鸿沟,比如那个不该出现的孩子,再比如……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人总是要为自己做的选择付出代价。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至多吃一堑长一智,那些逝去的美好,那些丢掉的人,却再也寻不到找不回了。 …… 傍晚,江月难得地差人送来了一壶酒。 送来的小丫头说,这是今年新出的菊花酿,甜而不腻,清而不淡,每一壶都是掐了花心里最娇嫩的那几瓣来酿的,好几十朵菊花才出这么一坛。 “老爷惦念着夫人喜酒,又易醉,特地送了菊花酿来,可见老爷还是宠爱夫人的。” 那小丫头一边把酒递给夏兰,一边多了两三句嘴,想要讨主子的欢心,多得些奖赏。 宋端阳从善如流地给了夏兰一个眼神,夏兰立时会意,随手抓了一把金瓜子赏给她。小丫头连声道谢,道得宋端阳有种心花怒放之感。 她抬眸,纤纤玉手轻柔地抚过装着美酒的酒壶,高举起来,将香醇的美酒斟到青铜酒樽内。 宋端阳在某一瞬间有些恍然地想起当初饮合卺酒的场景,一晃三月,这三个月里,江月一次都没来过,倒是顾清渠,每日里不请自来,而且还按时到达。 女人是种很脆弱的生物,她们对精神上满足的重视远胜于肉体的欢愉,谁对她们好,谁对她们不好,女人都能很敏锐地感觉到。 对她们好的,她们会不知不觉地信任,对她们不好的,她们也会不知不觉地失落。 所以说,每个姑娘都是一朵花,若是主人不在花期爱护她,等到草木零落时,便一切晚矣。 宋端阳原以为自己已经在这三个月的冷落里对江月彻底失望,不曾想,不过是随随便便的一壶酒,她那颗低沉死寂的心便如同重获新生一般,跳动得格外激烈,几乎要蹦出胸腔。 酒樽里的菊花酿香气扑鼻,色泽清冽,宋端阳低头时,甚至能在水波盈盈中望见眉眼带笑的自己。她轻轻啜了一口,果然如那小丫头描述的一般,甜而不腻,清而不淡,味道极佳。初入口时,还带着菊花淡淡的香气和似有似无的甜味,时间越久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2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2 ,那香气和甜味就更加在唇舌之间蔓延开来,却又恰到好处地停在了某一个点,一个多一分就过于甜腻,少一分又偏向清淡的点。 清甜的菊花酿顺着宋端阳的唇舌,直直漫入她的心里。 这一刻,宋端阳忽然想起从前在戏文上看到过的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喜欢一个人,真是令人万般无奈。 她花了一个月才让自己相信江月是她的求不得,花了两个月才试图接受宋端纯有孕,花了三个月才渐渐心如止水。结果他又不由分说地闯进了她的生活,让一切回归原地。 宋端阳不自觉地嘴角噙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知是痴迷于酒清还是心甜,她竟将一整壶酒饮尽。 作者有话要说:  想起一段话,花了八秒钟删掉你的联系方式,花了八分钟删了所有聊天记录,花了八小时扔了所有有关于你的东西,花了八天才能静下心来,花了八个月才开始忘记你,结果你问了句在吗,记忆全部复活。 今天剪指甲的时候,看着自己长而白的指甲,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句话:总是等指甲长了才逼迫自己剪掉,总是等爱恋久了才逼迫自己忘掉。 是我非了→_→←_←剪个指甲都开始迷之矫情 ☆、洞房 不过半晌功夫,酒里的入骨酥就起了效果。 宋端阳忽然有种莫名的燥热感,闷闷的不大舒服,身上不自觉地流汗。 起初,她以为是房里太闷,便让夏兰把窗户打开一些。 吹到微凉的风,宋端阳甩了甩脑袋,试图甩开这种不适的感觉。 然而身上却越发躁动起来,像是有什么在无形中挠着她的心,痒痒的,如同一粒种子,在她心底生根发芽,长出枝枝节节的藤蔓,将她死死地缠绕着,牵引出某种不该有的欲望,几乎快要将理智湮没一般汹涌而来。 宋端阳不由得蹙了蹙眉,夏兰关切地为她倒了一杯水,递到跟前:“夫人身子不适?” 宋端阳接过水,急促地喝了几口,随后勉强笑了笑:“无碍,大约是方才饮酒饮得有些急了,酒劲上涌,一会儿就好了。” 她抚摸着自己发烫的双颊,随手拿起一旁的铜镜,望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美人儿粉面如玉,眉似柳叶,眸含秋水,唇若丹朱,美得张扬跋扈,让人心醉神迷。尤其是面上那一抹迟迟不能褪下甚至愈演愈烈的潮红和美人轻微的喘息声,更是让人心神荡漾,想入非非。 桃面含春,娇息不止,大概便是这样的场景。 宋端阳的心底,不知怎的忽然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直到夏兰轰然倒地,这股预感更加强烈,像是一团烟雾,弥漫着,缭绕着,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无助和害怕随之袭来,让人惊慌失措。 蓦地,窗外一抹黑影一闪而至。宋端阳原以为是提前赶来的顾清渠,悬着的心刚刚放下,下一秒,一声带着三分恨意两分咬牙切齿并一分挑衅的“宋小姐”便熟悉地传了过来,惊得宋端阳无端沁出一身冷汗。 窗外有冷风吹入屋中,更深露重,冻得人指甲隐隐泛凉。 “菊花酿好喝么?”那人悠悠开口,不疾不徐,阴阳怪气地笑着,惊得人一阵毛骨悚然。 宋端阳刚想开口,体内却如同燃了一簇无名之火,烧得她有些恍惚,檀口中不自觉地溢出带着五分诱惑四分妩媚三分隐忍的娇吟,惹人神魂颠倒,巴不得和美人春风一度。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人步步凑近,伸手抬起宋端阳的下巴,直视着美人的媚眼如丝,黑色的指甲轻轻滑过美人嫩滑如水的脸蛋: “宋小姐也是聪明伶俐之人,应该猜得到菊花酿有问题吧?” 他恰到好处地止住了话头,言有尽而意无穷,给宋端阳留下了无限想象的空间。 毕竟一个女子对自己所爱之人总是百般信任,哪怕旁人告诉她真相,她也会为他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或是干脆不肯相信,置之不理。 只有让她们自行想象,她们才会从心底里感觉到这些事情的可怕,才会从心底里瓦解对心上人的万般信任,才会有越想越后怕之感。 女子皆是天生敏锐,心思百转千回,大多数时候,不是她们想不到,而是她们宁愿活得糊涂,不愿去想。 所以,他就给她一个去想的机会,让她好好地想。女子的想象力是很丰富的,她们的直觉也格外精准。一旦开始这种联想,就如同顺藤摸瓜一样,许多平日里积藏着的记忆会一下迸发出来,自动为她们组合成无数个猜测。疑心易生暗鬼,一旦她们开始猜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理智也会在一次又一次的猜忌中被蚕食鲸吞。 特别是如宋端阳一般没有安全感的姑娘,让她自己想象,远比告知她真相还要有趣。 他最喜欢看一个人否定自己的猜想,又万般不可置信地接受,诚惶诚恐地继续猜测的模样。他也喜欢看一个人升入天堂后又一瞬间坠入地狱时悔恨无尽的模样,别人越痛苦,他就越快乐,越亢奋。 尤其是宋端阳此刻的样子,那张美到极致的脸蛋上布满了惶恐的阴霾,那双漫着盈盈水雾的杏眸恰到好处地嵌上了深不见底的绝望,连那窈窕娇俏的身子都禁不住晃了一下,更让他抑制不住地兴奋,指尖甚至都在微微颤抖。 他步步上前,看着情难自制,脸颊染上绯红的宋端阳,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随后抬起手,试图解开她的衣裳。 大风猎猎,吹起他玄黑的长袍,腰间佩戴的那块令牌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烁着灿灿银光,苍劲有力的字迹格外明显—— 那是一个入木三分的“影”字,银牌黑字,昭示着主人独一无二的身份。 他是影,来无形去无踪的影,注定见不得光。 正在影步步逼近之际,大门忽然被人一下撞开。 来人一袭白衣,容颜邪肆无双,尤其是那双略略勾起的桃花眼,唇边漾起的冷冷笑意,更衬得他恍如邪神降世,带着不可一世的傲然,裹挟着万千风华,耀眼不可方物。 见到顾清渠,影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身子。随后,他将宋端阳向旁边一推,眸中有一闪而过的狠戾恨意:“我与她积怨已久,你最好不要插手我们的事情。” “再说了……”他忽然哼笑了一声,眼底是深深的不屑:“这般跋扈张扬之人,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么?” 顾清渠扯了扯嘴角,修长的手指握剑出鞘,毫不客气地径直刺向影。 “抱歉啊,本王比较情有独钟。” 泠泠月光倾洒在执剑之人的身上,映亮他眸中点点清明。白衣飒飒飞扬间,恍惚又是昔年白衣染血,邪妄似炼狱修罗,却又烨然若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3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3 神人的少年。 长发白衫,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房内刀光剑影,你来我往,不过片刻,影便败下阵来。 他抬眸,银色的面具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脸上所有的风云变幻,只留下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满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睛,又蕴含着无尽的沧桑。此时此刻,这双眼睛正死死攫着顾清渠,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某个多年不见的故人。 顾清渠似他,又不似他。 宋端阳似她,又不似她。 有时候他真想叹一句世间命运兜转无常,可有时候,他又想,一切仿佛早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不管怎么逃,怎么跑,都无法摆脱命运的桎梏—— 就像历经了这么多个春夏秋冬,岁月荏苒,明明连身份性别都已经转变了,他却依然败给了他。 过去是情,今日是武。 影的唇边忽然扬起一抹悲凉的淡笑,有些无奈又有些嘲讽:“你以为你能护她一辈子么?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她……”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咬牙切齿,声音却轻柔了三分,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情人间呢喃的悄悄话,“剜眼剖腹,割肉啃骨,饮血分尸。” 顾清渠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将跌坐在椅子上的宋端阳护在身后,不屑一顾地开口,语气中尽是狂妄傲然:“凭你,也配?” 他会拼尽此生所有力气,用尽所有欢愉,护她一世温柔。 没有能不能,他想做到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的时候。 那四个字,像是四块石头一般,一字一顿,重量十足地滚落出来,直直砸在影的心间,又如利刃一般剖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呵呵……”影忽然凄凉地笑了,笑声空灵,在凉凉夜色中仿佛被赋予了一种穿透力,直击人心。 下一秒,他就消失在了漫漫夜幕之中。 来无形,去无踪。 “顾清渠……” 宋端阳双颊绯红,哑着嗓子开口,声音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一般。 顾清渠放下剑,转身,眉眼极尽温柔。 他横抱起她,轻轻放到床榻上,心中暗叹一声。 看着天鹅肉却吃不到,作为一只大青蛙,他真是太憋屈了。 正在顾清渠转身欲走之际,宋端阳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唇角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他俯下身子,浮光掠影间,殷红的唇畔蓦地被人蜻蜓点水般一触,勾勒起无尽美好。 顾清渠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身子僵在原地,半晌不能动弹。 他……他不是在做梦吧? 天鹅青睐青蛙了? 呸,他可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顾清渠的脑海一片紊乱,像是一团浆糊,黏黏稠稠地混在了一起,让他整个人都有种不知所措之感。 偏偏那偷香窃玉之人,竟然还一脸天真无邪地冲着他笑。 于是顾清渠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是开窍爱上本王了,还是把本王当成那个娘娘腔江月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要是下一秒宋端阳透过他的眼睛仿佛在看着某个人,口中不住念叨着“江月”,那他该有多尴尬。 却不想,床榻上那墨发披散,媚眼如钩的女子,忽而用小巧的灵舌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畔,动作极尽魅惑。 她抬手,扯着他的衣领,笑眯眯地开口:“当然是喜欢你了……” 宋端阳的眼神极为勾人,不同于往常的那种勾人,此刻,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欲语还休。 倏然间,她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恰好碰上顾清渠的唇畔。灵巧的小舌轻车熟路地撬开对方的贝齿,浅笑着扣住他的后脑勺,似乎要将他口中的芬芳甜美卷席尽净。 她伸手用力一拽,顾清渠整个人便被压在她的身下。 见对方依旧是一副怔愣的模样,宋端阳不禁不满地蹙了蹙眉,嘟着嘴开口:“怎么,作为一个男子,你难道要我主动么?” 她的眼中是夜幕里的零星月光,水波潋滟间,倒映着他颀长的身影。 顾清渠怔愣了一瞬,下一刻,他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巧劲一带,她整个人便被他压在身下。 宋端阳的唇畔忽然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娇笑,下一瞬,一道红光悄无声息地一闪而过,她的眼眸霎时恢复了三分澄澈,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起初,顾清渠只是浅尝辄止地轻点红唇,紧接着,温柔的吻密密麻麻地袭来,手指也不安分地渐渐探入里衣,轻抚美人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 宋端阳禁不住嘤咛一声,整个人如同坠入了美好的梦境之中。她脸颊的绯色愈发加重,半晌,才笨拙地用手搀扶住他的肩膀,回应着他攻城掠池的强取豪夺。 窗外月明星稀,柔柔的光辉映照着房内形影交缠,流泻出无尽的轻喘娇吟。 这一夜,很长,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没有更了,近段时间实在太忙,接下来也会挺忙的,更新时间不定。 本章中影没有使用法术,不是我忘了写,之后会有交代。 关于肉为什么这么清水,因为晋江说,不得有脖子以下的亲热描写。 ☆、意冷 宋端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是从前她和江月以及宋端纯在一起的场景。 自然,在宋端阳眼里,宋端纯这个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她与江月就够了。 那时他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常常一起游玩。 她喜欢他,从很早很早以前,那份炙热的爱慕便如海上浪潮,一发不可收拾。 她常常送他东西,只是每回他都欲迎还拒,非得宋端阳好言相劝才肯收下。 真是口是心非得很呐,宋端阳想着,嘴角禁不住地流露出盈然笑意。 她依稀记得,有一回他们一起去江畔泛舟,甜蜜美好得宛如璧人。 那年三月的江面很晶莹,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烟雾,如同披上了一件薄纱,美则美矣,又朦胧虚幻。 朝阳把光芒射向江面,微风乍起,细浪跳跃,搅动满池碎金,映照着船上一芥小舟,以及舟中言笑晏晏的少男少女。 江边的柳树轻柔地垂下碧绿的丝绦,微风吹拂,柳叶上的露珠盈盈垂落,裹挟着春日特有的翠色,点染了一池江水。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慢牵好向湖心去,恰似菱花镜上行。 轻风舞柳之时,他在,娘亲在,宋端阳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嫡女。彼时,她以为全世界的美好都被她遇上,却不想——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琉璃易碎,美梦难久。 那是一个春日,她隐约记得,那年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4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4 春日的景色,很美,很美。 前一年冬日里下的伶仃大雪还未完全化开,空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地上的片片雪白映照着春日的融融暖阳,渲染出七色的华彩。桃花在枝头盛放,或浅或浓的粉如一副轻描淡写的水墨画徐徐展开,晕开清雅柔美。 她的娘亲,就死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春日里。 曾经她天真地以为,那些高门府邸里的争斗,不会在她这样的江南小家里出现。直到娘亲弥留之际在床榻上抚摸着她的黑发,对她满带愧疚地开口,她才明白,原来争斗何处都有,她想要的岁月静好,纯真温和,不过是可笑的幻想。 她隐约记得,那个端庄典雅,徐娘半老的女子扯着苍白的嘴角,絮絮叨叨了很久,很久。 她说,娘亲对不起你,是娘亲太自私,娘亲一直想看你单纯天真地长大,为你铺好了所有的路,除掉了所有该除的人。如今,娘亲要走了,你这样纯良的心性,如何能在宋府生存。 她说,是娘亲太蠢了,误以为你李姨娘和宋端纯平日里看着那么乖巧怯懦,也从来没对你下过手,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一时心软放过了他们。娘亲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贱人竟然利用食性相克暗害我,是娘亲疏忽了。 她说,阳儿别哭了,是娘亲罪有应得。娘亲这辈子,实在害死了太多人,做了太多缺德的事。只是,娘亲实在,实在是放心不下阳儿啊…… 那个真心疼宠她的女子,就这么死在江南朦胧的春日里,带着她美好的单纯天真,一同葬在冰冷的棺材中。 自那时起,宋端阳的心就被一种不知名的阴霾笼罩着。她性情大变,变得乖张放肆而不可理喻。又有何人知晓,她在人前的娇纵跋扈,嚣张恣肆,不过是为了披上一层厚厚的铠甲,把自己柔弱的身躯包裹起来,仅此而已。 她没有朋友,孤单至极。那颗柔软的心也渐渐被冰封起来,心扉紧闭,如一座封锁的城,长年暗无天日,冰雪纷扬。 而江月,却是她心里唯一的一抹光,唯一一丝微弱的,可以化开万年冰雪的光。 可是那抹光不愿照耀她,那抹光有自己喜欢的人。宋端阳慌了,她疯狂地去追逐那抹光,不惜一切代价。 最后的结果,就是那抹光越来越怨恨她,厌弃她。 年少时的情感,懵懂而又炽热,肆无忌惮的付出刻骨铭心,以至于时至今日,宋端阳回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隐忍不住的,钻心入骨的疼痛。 也好,痛过,或许就忘了。 她的心不是铁做的,终究还是会怕痛的啊。 她为了江月忍了那么多次痛,如今,终于放下了么? 忽然场景变换,满目都是鲜红,大红色的囍字,大红色的灯笼,大红色的礼花,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宾客,以及一袭红裳,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好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后来谁家喜宴重逢,佳人在侧,烛影摇红。 灯火缱绻,映照一双如画颜容,宛如豆蔻枝头温柔的旧梦。 彼时宋端阳就这样茫然无措地站在一片人海之中,抬眸盯着盖上红盖头,一身喜庆的宋端纯和满脸掩饰不住欣喜的江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 渐渐渐渐地,眼前忽然就有了水雾,朦朦胧胧地盈上双眼。 动人心魄的大红,仿佛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锥心刻骨,鲜血汩汩流出,映成一片。 那夜她大醉酩酊,还是顾清渠把她死活拖了回去,否则,她定是要大闹洞房,搅得新人不得安宁。 不,酒壮人胆,她应该等不到闹洞房,直接就抢亲了。 要不是顾清渠拦着她…… 想起顾清渠,宋端阳的脸不由得一阵滚烫。 那一刻,她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意识涣散,手上的动作也不听使唤。 她只记得自己在朦朦胧胧间,似乎…… 眼前又是无数个画面闪过,宋端阳的脸色更加泛红,像是偷喝了陈年美酒的孩童,绯色久久难褪。 她不知道她清醒后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反应,大抵…… 真是心死了吧。 对江月心死了,那座常年暗无天日,天寒地冻的心城,又再度紧闭了大门。 她说不清对顾清渠是什么感情。 爱么?她宋端阳不是脚踏两条船之人。 一个人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江月已经在她心里剜了一个洞,她怎么可能那么快地修补好,再完完整整地装下顾清渠? 宋端阳不敢再想,昏昏沉沉中,眼前景象渐渐模糊。 之后再做了什么梦,她也记不清了。 只隐隐约约感觉到,梦里似乎不再有江月这个人了。 梦里……似乎有顾清渠了。 秋日的早晨,阳光很柔和。温绵的光晕照耀进来,洒落一地余晖。 房内香薰袅袅,斜阳点燃一室旖旎。大红色的帘帐映着晨光熹微,纯白的床榻上一抹绯色渐渐晕开,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在洁净的秋日里绽放。 宋端阳动了动有些发痛的身子,扯过被角遮住自己赤,裸的身子,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夏兰?” 良久,无人应答。 宋端阳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不好的预感,伸着光洁的手臂,身子裹着棉被向外探,无声无息地挑过长剑。 “吱呀——” 大门被人打开,宋端阳紧了紧手中的剑穗,微微眯着眼,适应悄然而至的阳光,以及沐浴着阳光,朝她蹁跹走来的一袭白衣。 那身衣服,依旧是一尘不染的纯净洁白,没有半点浮华喧嚣。那人迎风而立,眉眼舒展,邪邪地挑起一抹笑:“阿阳要谋杀亲夫?” 不知为何,宋端阳的心,在看到那个人,听见那句话的那么一刹那,沉沉落地。 手中的力度忍不住松了两三分,她蹙紧的眉随着他的步步走近而渐渐展开,桃花一样的美人面展露出一丝盈然笑意。 下一秒,那抹笑意却又凝结成冰,她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他,淡淡开口:“你放着吧,我不饿。” 她怎么会……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改变心意? 明明昨天还爱江月爱得死去活来,今天又对顾清渠…… 不,她不能。 她宋端阳不是薄情多情滥情之人,被伤过一次,她也会怕痛,她也会怕再被伤害。 遍体鳞伤的小刺猬,总是最脆弱的。它们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只露出满是刺的那一面。 宋端阳本就缺失安全感,不会轻易信任他人,如今不知要他捂多久,这颗冰封的心才会消融。 顾清渠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把手上端着的粥放到一旁。 他明白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个被伤过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就打开自己的心扉,容许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5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5 别人的闯入。 可他愿意等,谁叫他…… 偏偏就喜欢上了宋端阳呢。 像是在寒冷的冬日接触到一个热乎乎的火炉,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顾清渠从来不会怨宋端阳晾着他这么一个什么都有还痴心一片的绝佳好儿郎,他只是遗憾—— 宋端阳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瞎了眼看上江月了呢。 唉,可怜他堂堂一个从不踏入厨房的当朝王爷,今日亲手熬的,承载着他一番心意的小米粥就要这么被糟蹋了。 不过……他心性坚韧的很,尤其是在追逐美人这一方面。一计不成,完全可以再生一计嘛。 “阿阳……”顾清渠伸出手,试图掀开包裹住宋端阳的棉被。 宋端阳来不及防备,刚想扯过被子,整个人就已经裸露在外。玲珑窈窕的身段一览无遗,尤其是……某些部位完全映入了顾清渠的眼帘,春光乍泄。 “啊!!”宋端阳一声尖叫惊天地泣鬼神,她迅速伸手扯回棉被,将自己包裹起来,顺便挑起长剑,整个人就直接这么裹得严严实实地跳下了床,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藕臂,握着剑,满房间追赶顾清渠,眼底迸发出阵阵寒芒。 顾清渠也是一脸惊异,双颊微微泛红,嘴上却仍不饶人,格外欠揍地开口:“该看的不该看的,本王昨晚不都看完了么,阿阳你别这么激动……” “顾清渠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啊,你别跑,有本事让我砍你几刀——” “阿阳别这样,本王不忍心让你守寡。” “你你你……你站住别跑!!” 宋端阳身上裹着重重的棉被,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没过多久,她就浑身是汗,累得气喘吁吁。 “沙沙——” 大门敞开着,门外忽然响起轻缓的脚步声,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侍女款款而至,声音才能这么轻柔悦耳动听。 果不其然,透过斜阳洒下的光辉,宋端阳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由远而至。 她一下子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迅速接过顾清渠扔过来的贴身衣裳,胡乱地套了下去,随后正襟危坐地待在床榻上,顺便把床单扯成了一团,掩盖住殷红的血迹。 夏兰捧着木质托盘走进房间,看见顾清渠倒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脸上风轻云淡,没有半点变化。 但在看见宋端阳的一瞬间,舒展的五官霎时凝成了一团。 “夫人,这个袖子……不是套在头上的……” “这是腰间佩戴的香囊,您怎么把它弄到肩膀去了呢。” “还有,夫人的衣裳,穿反了。” “噗嗤。” “啊?哦。” 宋端阳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自己的衣带,撇了撇嘴,狠狠瞪着发出不屑笑声的顾清渠。 谁知道夏兰会突然过来啊……时间又那么仓促,再说平日里都有侍女伺候她,她甚少自行穿戴,难免就有些差错嘛。 虽然,这差错好像是有点大…… 宋端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裳,又对上了夏兰满带嫌弃的眼神,默默在心底谴责了一下自己的笨手笨脚。 “王爷,奴婢要替夫人更衣,还请您先行离开。” 夏兰盯着宋端阳的衣裳,瞧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她很好奇,一个人该是有多么心不灵手不巧,才能把衣服穿成这副样子。 还是脱了重穿吧。 夏兰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语言恭敬地示意顾清渠离开。 顾清渠笑了一声,没有多言,退至门外等候。 虽然他很想目睹美人的玲珑身姿,但他家阿阳羞涩得很,自从经历了昨晚,她每每看向他的时候,脸就烧红得像涂了胭脂似的。 没办法,他只能委屈一下自己的眼睛了。 谁让他这么有奉献精神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收藏数上升的那一刻,哪怕只上升了一,我的心里依旧是雀跃的,感谢那位收藏的宝贝,我很感动。 本来在高考前就想把这个发出来,给高考的同学们应援,但是作者自己也要考试,所以说就延迟了,诸位见谅。 现在加油鼓励还来得及么……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对各位说声加油,在高考战场上的你们是最好的,不要太在乎考好考砸,人生不只有学习和成绩,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此外要注意休息,这几天好多人都感冒了,我也是,感冒都重到变声了。近期天气炎热,但是要少开风扇,多用空调(但是也不要在空调房和室外进进出出,这样病得更快)。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不管是在高考的你们或是即将上中考战场的我们,又或是其他千千万万的莘莘学子和辛勤工作的劳动者们,最该关心爱护我们的人,就是自己吖≡( ε:)不要像我,连病两场,虚得快要升天。 最近看到好多减压试题,就是在题目前说一个小段子的那种,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一题:“我依旧记得那年阳光正好,他穿着白净的衬衫,站在盛放的樱花下冲着我笑。那张干净的脸真是风华无双,连樱花也难以匹敌。” 最后一题:“这张卷子很简单吧,其实我只是想骗你看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我,还有他的故事。” ps:不要问我为什么把处子落红描写成那样,怪我咯,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又没落过,只能全靠想象。 不要觉得女主作,刚对一个人死心转眼就移情别恋那就太渣了,有点纠结挣扎才是正常,当然不会太久,毕竟我们端阳这么洒脱可爱。 ☆、报复 屋内,一派寂静。 夏兰一言不发地帮宋端阳更衣,又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触及里衣时,她有些疑惑地看了宋端阳几眼。 按理说里衣不该会乱啊……难道夫人喜欢上了裸睡? 她又扫视了一眼被揉成一团不明物的床单,有些无奈地问了一句:“夫人要换下这个么?” “嗯。”宋端阳故作冷静地点点头。 夏兰向前几步,伸手正要取下床单,不经意间却瞥到里面有一抹殷红。她忍不住用手抖动了几下,洁白的床单随着她轻微的摇晃而渐渐展开,那抹绯色越变越明显,最后,就这么一览无遗地展现在她面前。 再联想到顾清渠,联想到自己昨晚的无端晕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真是那样么?还是说…… 不过夏兰只敢心存疑窦,不会问出口。她太明白作为一个奴婢的本分,况且她敬重宋端阳,心里也惋惜宋端阳。 她想,夫人和王爷是一路人,他们在一起,倒也是般配无双。 见夏兰盯着那张床单,半晌不语,宋端阳有些慌乱地出言解释:“我……我昨天……” 话还没说完,夏兰已经打断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6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6 了她,垂眸低语:“夫人不必和奴婢解释什么,奴婢什么都不会说出去。奴婢在这江府里,见到的第一个主子便是夫人,奴婢心里的主子,也只有夫人一个。” 夏兰来江府的时间,并不比宋端阳长多少。 她对江府,或者说对江月,并没有多大的情感。她也不是那种爱嚼舌根,妄图陷害自己的主子来博取少爷眼球的人。忠仆不事二主,在她心里,宋端阳就是她的主子,她唯一的主子。 她只想看着她的主子开开心心的,其余的,她能帮则帮。 宋端阳的心里,霎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她忍不住伸出手,涂满蔻丹的手叠在夏兰那双洁白如玉的手上,轻轻握紧。 阳光明媚,映衬着宋端阳眸中水雾闪烁,流彩盈光。 对宋端阳而言,她是仆,却又不是普通的仆。 该有多久没有奴婢这么真心待她了? “咳咳。”正在主仆情深之时,待在门外的顾清渠忽然破门而入,眼神不着痕迹地盯着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自然而然地牵过宋端阳,满脸带笑:“阿阳,你的心意想必夏兰姑娘已经感受到了,至于牵手么……”他紧了紧手里那只纤纤玉手,眸中泛起几分认真,“和本王牵就好了。” 这辈子,你只许牵着我的手。 这辈子,你若牵了我的手,我便绝不放开。 夏兰默默低下头,眼眸低垂,不敢直视眼前的一双璧人。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夏兰默念着,正打算找个借口告退的时候,顾清渠已经先行开了口:“阿阳,你看外面天气这么好,不如本王陪你出去走走?” 他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活像只老狐狸,心里不知又再打什么算盘。 “好啊。”一看他这模样,宋端阳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不过么,方才的仇她可是还记着呢,既然顾清渠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哪能不顺坡下驴呢。 于是乎,堂堂正正的江府夫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跟着当朝王爷在江府里四处溜达,还面带笑意,执手相依。众人皆感慨,都说将军额头能赛马,如今这江月的额头,怕是也能赛马了。 而且这草地绿的程度,应该能养一群牛羊和马作伴了。 这厢,宋端阳正撑着一脸笑容,和顾清渠暗中较劲。 天地可鉴,她并不想和顾清渠这么招摇过市的,可偏偏这个顾王爷唯恐天下不乱,非得拽着她的手,还用一种她挣脱不开的力道死死拉着,以至于一路上,宋端阳的回头率至少翻了一番。 既然挣脱不开,那她就让他好好“享受”一下。 宋端阳悄悄攥紧了顾清渠的手,在骨关节处用力一按。“咔”地一声,她清晰地听到关节发出的响声。 然而人的关节处是有软骨保护的,就算发出响声,也只不过是软骨与软骨间的摩擦,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阿阳,”顾清渠拽住宋端阳那只不安分的手,侧身挡在她面前,唇边勾起一抹莞尔笑意:“这样骨节会变粗,变大,到时候你会不喜欢的。”顿了顿,他又戏谑地挑了挑眉,扬起一丝痞笑,俯身在她耳畔低语,“还是说,阿阳喜欢粗一点大一点的东西?” !! 宋端阳一脸震惊,脸上不自觉地爬起两朵红云。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人这么有登徒浪子的气质呢?? 是她被江月这坨屎糊了双眼,以至于看不清旁人的本质了么? 忽然周围响起脚步声,稳健中带着一丝轻柔,迅疾中带着一丝缓慢,应该就是江月了。 果然,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古人诚不欺我也。 秋日晨间的阳光很温暖,璀璨得恰到好处,多一丝过亮,少一丝过暗。微风轻轻吹拂,扫动一地落叶,有的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有的飘飘荡荡地落到湖中,漾起阵阵涟漪。 江月一身暗红色的衣裳,却半分不显老气,反而衬得他一身华贵,更是把他那股浑然天成的风流文人气展现得淋漓尽致。发间的羽冠将他一头乌发尽数束起,一丝不苟,散发着儒雅之气。 可惜,看在宋端阳眼里,此时的他,什么都不是。 真是冤家路窄,宋端阳冷哼一声,整个人依偎在顾清渠怀中,笑意盈盈地看向江月,满带挑衅。 如她所料,江月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黑线,和当初新婚时如出一辙。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三分愧疚。 呵,愧疚么? 现在才来愧疚,晚了。 见宋端阳难得主动,虽然是为了气江月,顾清渠自然非常配合地在她眉间印下一吻,随后眼神格外欠揍而玩味地看向江月。 果然,江月的脸色更加黑了,像是冬日里用来取暖的煤炭一般。 “端阳……”江月开口,语气里尽是愧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别,江公子还是如从前那样连名带姓地叫我吧,您突然对我这么亲切,我可真怕折寿。”宋端阳又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颐指气使得比盛夏骄阳还要熬人。末了,她伸出一双白净的手,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自己的蔻丹,连多瞧江月一眼也不愿意:“对了,江公子,穿红戴绿的,你不觉得太俗气了么?” 嗯? 江月连忙低下头,仔仔细细地检查着自己的衣服,腰带,以及靴子。 奇怪,他从头到脚,就没有哪一处是绿色的啊。 就连香囊都是黄色的。 见他一副疑惑的模样,宋端阳禁不住笑出声来。她抬起手,直直指着他蓝色的羽冠:“那么大一顶绿帽子都没看见,江少爷该去治治眼疾了。” 语毕,也不管江月有什么反应,宋端阳直接拽着忍不住莞尔的顾清渠半逃半走地离开此地,不想多呆。 多一秒和江月呼吸同一片空气,她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再加上……她是真的不想和江月这么针锋相对。 一则顾念旧情,二则她实在是厌恶他,不想和他过多纠缠。 至于这三则嘛…… 她不得不承认,报复别人能带来巨大的快感,这种感觉,实在令人着迷。 可是报复过后,她又忽然觉得莫名的空虚,忽然觉得莫名的失落。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何尝不是伤了自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双方都伤痕累累,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她想,报复原来只是一时的咬牙切齿,不能换来别人的罪有应得。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宋端阳长舒了一口气,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柔夷,骨节分明的大掌包裹住葱葱十指,虽然那双手带着不合时宜的凉意,但于她而言,便有如冬日暖阳般,那股暖意能顺着指尖,流向四肢百骸,最后抵达心扉,消融层层冰雪。 人在难过的时候,总是最容易被感动的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7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7 。 人在被感动的时候,总是最容易在不经意间交付真心的。 午后,阳光正好。 宋端纯正坐在摇椅上小憩,周围是郁郁葱葱的爬山虎,攀于岩石上,绿意盎然。 摇椅是藤蔓做的,放置在一棵千年古榕树下,硕大的枝干和延伸的叶片形成一片绿荫,过滤了正午过艳的阳光,只余留零星半点洒到宋端纯身上。 天气暖洋洋的,她微微眯着眼睛,手指轻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享受着片刻的惬意。 眼神所及之处恰好是附于岩石上繁茂生长的爬山虎,正如一个女子一般,只有依附男子,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价值。 宋端纯的唇角,轻轻扬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像宋端阳那般,好好的闺阁女子不做,又不愿放下身段讨好江月,还想着凌驾于他之上,活该被江月厌弃。 男人呢,总有些极致的贱性,你越想让他屈服于自己,就越会激发他的逆反心理。哪怕是他挚爱的人,也只会让他烦恶。相反,若是你温柔以待,久而久之,男人就会自然而然地主动臣服在你脚下,把你当成宝贝一样宠着爱着呵护着,听过温水煮青蛙么,都是一样的道理。 正在她昏昏欲睡之际,面前突然出现了一袭玄衣。 来人戴着银制面具,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骇人笑意,阴阳怪气地开口:“宋端纯,你倒是安逸啊。” 宋端纯一下惊醒,睡意在那一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她起身,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小腹,不动声色地向后退。 “你又想做什么?别再叫我陪你演戏,上回差点动了我的胎气!” “呵。”影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上次你不也很乐意么?要是你后悔了,我大可以告诉江月事实啊。” “你!”宋端纯指着他,一时无言以对。 影又是一声冷笑,他伸出手,手指渐渐舒展开来,一包灰褐色的粉末正静静躺在他的手中。 “这个,下在宋端阳的食物里,无色无味,遇水即溶。” 影将手中的药包塞给宋端纯,语气里尽是命令,不容反驳。 “这是什么?”宋端纯盯着药包看了半晌,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从前为了害死宋端阳的娘亲,她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学习有关药理的知识。让人一命呜呼或是慢性死亡的药物她都略有涉猎,独独影给她的药,她闻所未闻。 影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音调略微拔高:“让你做你就去做,不该问的不要问。” “我不去。”宋端纯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尽管她早就想害死宋端阳,可她如今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不愿在怀孕期间沾染血腥,就当是为孩子积积阴德吧。 “啪!” 宋端纯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脸上是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嘴角甚至隐隐有血迹流出。 影收回手,甩了几下,脸上尽是暴戾之色:“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你说,要是我把你之前在宋府做的所有事情告诉江月,他还会爱你如初么?”影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端纯,语毕便转身大步离开,不再看她的反应。 身后,宋端纯咬紧下唇,暗暗将手中的药包攥紧,指甲嵌进肉里,几乎要渗出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唔,又看见收藏数上升了,其实昨天就想和那个收藏的宝贝道声谢,但是拖到了今天,不过我的谢意还是那么浓烈,么么扎。 刚刚看完了《你的名字》,哭得我差点没背过气去,眼泪泛滥成灾,讲真,好久没哭得这么酣畅淋漓了,哭得我脸都发烫,眼睛红肿麻木,眼泪鼻涕横流,鼻头泛红。 很感动,特别是看到最后泷和三叶再次相遇时的样子,私心里希望他们就这么在一起吧。不过三叶似乎要和敕使结婚了……(不!我不同意!!我要泷和三叶在一起!!)前期其实还好,到后面半个小时我几乎眼泪没停过,看到泷终于去找三叶的时候,我都快激动死了,啊呀妈呀这小伙子终于开窍了,后来看到泷喝下口嚼酒再次和三叶换身体,然后拯救整个糸水镇(虽然失败了……)但是中间有一段他们寻找彼此,最后在黄昏之时见到彼此的场景真的让人特别感动,从那里开始我就哭到停不下来……(好了不剧透了,挺早之前的了,真的很好,很打动人心,还有画面很漂亮,很精致,细节处理非常到位,难怪说新海诚是可以和宫崎骏媲美的大师) 话说高考考完了,不知道奔赴战场的学子们还有几人生还?嗯……前不久看到有人说高考阅读题难倒作者的,其实我觉得吧,语文这门学科的阅读题答案,不能叫标准答案,只能叫参考答案,一万个人眼中有一万个哈姆雷特,每个人的阅历,经验,处事态度,见到的东西不一样,对阅读题的理解也会不一样,如果太拘泥于答案不是过分死板了么?当然,如果改卷老师不按照标准答案改,想必也很难给分,所以这种时候只能看谁更会揣摩出卷老师的心了……qaq我也要在即将来临的中考里揣摩出卷老师心思了…… ☆、身孕 时令已是深秋,天渐渐转凉,天空明净得如同一块蔚蓝色的布,几抹云彩点缀其中。 木芙蓉开得正盛,千朵万朵压枝低,大片大片的粉白色耀眼夺目,清而不素,雅而不俗,一派恬淡幽美之色。 今晨,北堂飞来了一只喜鹊,抖动着黑白色的羽毛,叽叽喳喳地喧闹着。 “夫人,这是好事将近呢。” 送膳食来的小丫头为了讨好宋端阳,满嘴跟抹了蜜似的。 近来,江月对宋端阳可算是格外地上心,大约是有愧于她的缘故吧。这些捧高踩低的奴才自然也跟着对她关怀备至,阿谀奉承得不得了。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宋端阳只是微微扬了扬唇,随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给他把脉的郎中,心中略略一沉。 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整天昏昏沉沉的,睡也睡不够,常常头痛恶心,又畏寒乏力,食欲不佳。 这个月的月事没有来,其实她心里也隐隐有一个猜测,只是不敢确信。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郎中把搭在宋端阳手腕上的白布取下,满脸堆笑,“夫人这是有喜之兆啊!” 宋端阳心里登时一沉,有些不确信地又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依老夫行医数十载的经验看来,夫人定是有喜了。” 郎中依然满脸笑容,皱纹都挤成了一堆,白花花的胡子略微颤抖着。满屋却是气氛突变,气压顿时降得很低,一众侍女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 谁都知道,江月在新婚当晚冷落了这位美娇娘,随后也从未踏足过北堂,那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8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8 难道是如上古时代的华胥氏一般感应受孕? 若是江月知道自己头顶上的绿色已经蔓延到全身上下了,会不会直接暴走? 在场诸人心中各有揣度,却都表现得一派平静。 宋端阳默默扶额,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顾清渠还真的是…… 一发命中啊……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心中忽然有一丝莫名的喜悦一闪而过。 她……有孩子了? 宋端阳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隔着衣料,她能触及到绵柔的小腹,尽管她感觉不到那个孩子的生命,心中却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情。 她……有孩子了。 可…… 可她自己都还是个心智不够成熟的孩子啊。 她要怎么才能迎接这个即将来临的小生命? 哼,她堂堂一个将门虎女,区区一个孩子而已,怎么可能招架不住。 宋端阳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真挚的笑意,如同三月春风一般,轻柔地拂过顾清渠的眼角眉梢,温暖舒适。 只是在场的其他人就没那么轻松愉悦了,上一秒还满嘴抹蜜的小丫头已经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告退离开,准备去和江月报信。 一向冷静的夏兰也不由得有些震惊,呼吸略微滞了一瞬。顾清渠满带笑意地给她递了个眼神,夏兰立时会意,默默招呼一众侍女小厮退下。 那眼神很明白,赤,裸,裸的信号,大致意思就是二人时间到,该把闲杂人等赶出去了。 是的,夏兰已经被顾清渠收买了。 理由很简单,他对宋端阳足够好,是能让夏兰放心的那种好。 报酬更简单,对宋端阳更好,一辈子护着她,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待众人都离开后,北堂只剩下两道挨得极近的人影,缠缠绵绵。 外面的喜鹊还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一朵木芙蓉飘飘扬扬着落到了地上,粉白色的花影渲染着秋高气爽。 顾清渠已经迫不及待地趴伏在宋端阳的肚子上,全神贯注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与她的第一个孩子,他自然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然而听了半天,却一点名堂都没听出来。他不由得微微蹙了下眉,头上传来宋端阳夹杂着笑意的声音: “连一个月都还没有呢,哪能听出什么来。” 顾清渠轻咳一声:“本王没经验嘛……”顿了顿,他又换上了一副痞气十足的笑容,眸中闪着光,不知道在脑补什么画面:“等日后多生几个,本王就熟能生巧了。” 宋端阳的脸霎时翻涌上了热意,红云攀上双颊,她作势要打顾清渠,落在他身上的力度却小得像是在挠痒:“谁要和你多生……” 话音未落,来不及吐露的字已经尽数被堵在一个极尽缠绵的吻中。 顾清渠微微按着她的肩膀,带着点水汽的薄唇就这么覆上了她的樱桃小口,灵舌长驱直入,熟稔地撬开她洁白的贝齿,惹得里面的丁香小舌节节败退。 宋端阳只来得及“唔”了一声,顾清渠的鼻息便霸道地涌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她的理智,像是要把口中的芬芳香甜卷席干净一般。 一吻完毕,宋端阳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红着一张精致的脸,难以置信地抚上自己的唇,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顾清渠身上特有的清冽橘香,淡淡的,却疯狂地在鼻腔里肆虐,占据了所有空气。 “你,你强吻我……” 宋端阳的声音细如蚊蝇,半点也没有人前那副把人往绝路上逼的气势,柔弱得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家碧玉,让人恨不得再欺负得更过分一些。 顾清渠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宋端阳的唇畔,微凉的温度裹挟着一股清冽的橘子香气,沁人心脾。 他的笑容满带邪佞,俯身在宋端阳耳畔低语,热气喷洒,惹红了她白皙的耳根子: “你可以强吻回来,还可以变本加厉,十次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本王都不会介意的。” 宋端阳撇了撇嘴,眼神凶巴巴地盯着顾清渠。 和顾清渠这种没脸没皮还智商卓绝的人斗智斗勇绝对是一种不明智的选择,所以,宋端阳从善如流地选择了一言不发,用眼神杀死对方。 于是两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像小孩子一样闹腾了半晌,期间宋端阳还非常没有形象地拔剑和顾清渠互砍,当然,顾清渠哪里舍得真的下手,宋端阳也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变成遗腹子,所以打起架来就像是在戏台子上耍花招逗旁人开心的戏子一般,显得格外滑稽。 一连数月,宋端阳都沉浸在一种抑制不住的喜悦之中,连走路都轻飘飘的,如同脚下生风,就差没直接蹦起来。 这个孩子的到来略显突兀,但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小生命,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喜欢。 她甚至开始筹划着将来要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什么样子,缝缝补补的手工活她不会,便让夏兰着手缝制小孩子用的小肚兜。 于是她想,将来一定要让这孩子学一学女红,不能像自己一样。 武功也得学,否则将来何以保护自己? 书也不能少读,腹有诗书气自华,有股文人的墨香儒雅气多好啊。 不过不能读太多书,会读傻的。 但是……也没见顾清渠读傻啊。 要是像顾清渠那样人模狗样,呸,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文能执笔安天下,武能驾马平四方,智商情商双双在线,貌似就挺好的。 于是经过一番品评后的宋端阳得出了一个结论,生子当如顾清渠。 至于生女嘛……那必须得随她这个大齐第一美人啊。 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的孩子,一定会比她,比顾清渠更好。 这么想着,宋端阳笑得傻乎乎的,活像是偷吃了糖果的孩童一般。 顾清渠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面带嫉妒地看向她已经显怀的小腹。 他该有多久没看到她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了。顾清渠有些愤愤地想,想他当初为了博得美人一笑费了多大的劲儿,几乎是使尽浑身解数,这个孩子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能让他的阿阳那么上心,日日笑得合不拢嘴。 简直太不公平了!太令人气愤了! 之前还有人说什么女儿是父亲的情人,他呸,在他看来,不论是女儿还是儿子,只要是孩子,那都是父亲的敌人,是父亲的战书,专门派来和父亲争宠的那种。 “阿阳阿阳,我们出去散散步?”顾清渠一脸狗腿。 宋端阳懒懒散散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看了一眼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唇角微挑:“不去,懒得动弹。”顿了顿,她扬了扬眉,眸中波光流转,漫不经心地溢出一丝笑意,“你背着我,或者抱着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9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19 我,我就去。” 背…… 抱…… 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屁颠屁颠地抓住这个机会,带着宋端阳就跑。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孩子的重量,那也是不容小觑的呀。 再加上宋端阳最近吃胖了一些…… 天地良心,他可没有嫌弃他的阿阳,胖点好,胖了好生养〃〃。 某人悄悄打起了小算盘。 “阿阳,出去走走对孩子好。”顾清渠盯着她的肚子,仿佛在和里面的孩子大眼瞪小眼。 哼,都怪这个孩子,让他要憋十个多月不说,现在连抱抱阿阳都得考虑一下自己臂弯的承受能力,简直太憋屈了。 “好……吧。”宋端阳借顾清渠的手劲,慢慢悠悠地搀扶着软榻边缘站起来,撑着笨重的肚子向外走去。 时令已至隆冬,但江南的冬日素来没有北方冻人的寒气,因而算不上特别冷。万物被翻飞纷扬的雪花披上了一件素白的衣裳,银装素裹,天地间一片纯白,唯有绮丽的红梅凌风而立,为这料峭严冬增添色彩,分外妖娆。 顾清渠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宋端阳就那么孤苦无依地倚在顾王府门前的石狮子旁,那样凄楚可怜的神态,那般娇小玲珑的身姿,那时恬淡安静的睡颜,那声轻柔细微的谢谢……一切就这么突如其来却又恰是时候地涌进他的脑海里,他望着身边小腹隆起的姑娘,心头霎时有一股说不出的感慨奔腾而过。 怎么说呢……这种奋斗了大半辈子,呸,奋斗了好一阵子,使尽各种花样才抱得美人归的感觉就像养了个女儿长大了,最后看着她钓了个像自己一样完美的金龟婿回来,格外令人欣慰。 他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身边人的手,这似乎是他这阵子以来做得最多的动作。十指连心,握着挚爱的双手,总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于是被他握紧双手的姑娘忍不住抬眼看他,揶揄着开口:“握这么紧干嘛,本姑娘还能跑了不成?” 话虽如此,宋端阳的心湖里却不由自主地荡漾起悸动的涟漪,层层叠叠,没有惊涛骇浪的汹涌,却温柔地,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人的意志,几乎快要将人陷于爱意的漩涡。 正在两个人黏黏腻腻之际,不远处忽然有一袭青衣由远而至。 来人的头发柔和地垂放着,身上的衣裳也是极其柔和的浅青色,衬得她温婉似水,美好得令人不忍亵渎。素净洁白的脸上不施粉黛,却依然是如画的一张清秀容颜,仿佛是古代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婀娜女子,沉淀着岁月静好。 宋端阳一秒敛了笑容,内心几乎想要抓墙。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她好不容易出来走走,还得被宋端纯扫了兴致。 不过宋端纯难能可贵地没有作死,她神色温柔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母性的光辉。 算算日子,她也快要临盆了吧。 也许是怀孕之后母性泛滥,又或许是被她低头敛眸轻笑时的温柔慈爱所触动,宋端阳忽然有种和她一笑泯恩仇的冲动。 不过冲动是魔鬼,还是省省吧。 当然对方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那袭青衣极快地从她身侧掠过,意味深长地扫视了她一眼,唇畔勾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 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宋端纯压低了声音,动作微小地在她耳畔低语: “抱歉,不必客气。” 她用一种很轻微的声音开口,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什么?”宋端阳没听懂她这句话的意思,忍不住疑惑地回头问她。 宋端纯展颜一笑,双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动作缱绻而温柔。她同样温柔地看了宋端阳一眼,眼神中饱含怜悯,却又仿佛蕴藏着滔天的恨意,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骇人。 她没有回答她,就连回眸微笑的动作也不过一瞬,便恍若未闻地继续向前走去。 “怎么了?”顾清渠有些担忧地紧了紧宋端阳的手,早在宋端纯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所以此时他整个人就那么挡在宋端阳面前,仿佛一块巨大的盾牌,能抵挡住所有的伤害。 “没什么。”宋端阳不在乎地扬了扬唇,怕他担心似的回握住他的手,手心却忍不住微微渗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汗珠。 她不明白宋端纯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正是因为不明白她才害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她如今还有一个孩子,还有顾清渠。 人要是有了羁绊,有了牵挂,就会变得畏手畏脚,珍惜起自己的生命来。 曾经莽撞到视死如归,如今却渴望长命百岁。 但她不想让顾清渠太担心了,区区一个宋端纯,她不信她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她不知道的是,命运的风帆已经转动着驶向终点,就如同一个浓墨重彩展开的故事,即将沉沉落幕。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祝大家端午快乐ヘ( ̄ω ̄ヘ)?祝我生日快乐 我的天,又看见收藏上升了,激动哭了t﹏t 话说端阳说的读傻,正是作者本人血淋淋的教训。 话题切换。 前些日子和同学聊天,因为作者本身是个老好人,不会拒绝的那种,看了一篇叫learn to refuse(在英语中,标题的介词是不用大写的,不过貌似超过5个字母的介词就要大写)(英语是个好东西,建议大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短文,然后颇有感触地对同学说,下次我再想帮别人,再因为不忍心拒绝别人而伤害自己,就给自己一巴掌,这样就能改掉强迫症了。于是同学一脸惊恐地问,你要黑化了? 当然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我太没骨气,又太隐忍,估计转头就忘了这事了……不过在此还是要告诉大家,不喜欢一个人就别憋着,真的挺难受的,有时候我们要学会拒绝,别老是那么大公无私地为别人着想,委屈自己成全别人,没必要那么伟大。 说起没骨气,想起之前我被人惹毛,控制不住地在qq里说了句:你给老子等着,然后明明已经打好老子回头就叫人去砍你,想想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人罩着(是的,连个男票都木有,单身了十五周年整),又默默改成了—— “算老子倒霉!” 唉,怎么说呢,十几年来肉长了不少,就是骨气半点没长…… 唔。回头就要中考了,害得我这几天都不敢登,这会儿还是趁着生日(是的,我今天十六岁生日嘤,祝我生日快乐)出去拜拜悄咪咪把之前没来得及结尾的文文稍稍结个尾,然后就草草发出来了。 今天想了特别多,当然也有前几天想的成果,因为我这人一旦自己走路去学校和走路回家就爱想七想八……前段日子(其实蛮早以前了)有放弃写作的念头来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20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20 着,大概是因为我突然想着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读书(哈哈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义了),而且写作实在写得没什么成绩,所以生出了一股放弃的念头,想全心全意投入读书。大概是命中注定吧,几天后我看到了一个小测试,点进去之后测试出我失去了初心,里面的测试结果说,我已经被社会同化,随波逐流(大概是快中考压力太大…),让我要寻找回自己的初心。于是我就想,我写作难道就是为了出名为了赚钱吗?难道因为自己写得不够好就要放弃吗?我年纪尚轻,路还很长,就算现在写得不好,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奋斗出属于自己的成绩的。(好的我又在给自己灌鸡汤了…) 近来大概不会再更了,我也是要复习的emmm。最后 祝各位要中考的宝宝们马到成功,取得一个好成绩。(当然包括祝福我自己啊) 话说我真是个话痨…… ☆、落定 冬季的天总是暗得格外早,还只是黄昏时分,夜幕就已经阴沉沉地压了下来,依稀可见几颗明亮的星子在天空中一闪一闪,仿佛在顽皮地眨着眼睛,灵动而有趣。 室内暖洋洋的,是与室外的夜风凛凛截然不同的温暖,只是这样的温度吹不进黑暗人心中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只流浅于表,勾画着柔柔夜色。 夏兰捧着食盒走进北堂,宋端阳笑吟吟地招呼她一同坐下用晚膳。 夏兰起初还推脱着不肯,严格遵守主仆不同席的规矩,但实在拗不过宋端阳一张巧舌如簧,没过多久便被对方完全拿下。她感激地坐下,挺直自己的身板:“谢谢主子。” “夏兰姑娘客气了。”顾清渠一边帮宋端阳夹菜,把她面前的碗都堆出了一个小山丘,一边满脸笑容地开口,“阿阳把你当成妹妹看待,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计较。”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顾清渠正不动声色地强调着他和宋端阳是一家人。宋端阳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咋舌,这人宣示主权的欲望怎么这么强烈啊,会把人家夏兰吓坏的好吗? 然而夏兰却一脸平静,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倒是让宋端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悄悄白了顾清渠一眼,示意他在夏兰面前装得君子一点,顺便告诉他…… 把牵着自己的那双手放开啊!!你能用一只手吃饭我不行啊!! 宋端阳用眼神抗议着,不料对方却加重了力道,还对她投来一个淡淡的笑意。 我…… 宋端阳忽然觉得,她此刻要是真的没忍住气吐血了,那血肯定得一喷三丈高。 “松松手,”宋端阳压低声音开口,毕竟夏兰在,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你这样我没法吃饭。” “那好吧。”顾清渠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就在宋端阳以为他要松手之际,对方用另一只空余的手舀了一口汤,笑眯眯地递到宋端阳面前,又是那种狐狸一般狡猾的表情,“本王只好勉为其难地喂你吃了。” 我…… 宋端阳有种喷出一口热腾腾的老血之感。 她用眼角余光偷偷瞟了一眼夏兰,见对方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便放下心来,身子微微前倾,张嘴要接过顾清渠喂的那口汤。 就在电光火石的那一瞬间,宋端阳忽然后知后觉地停下了动作,满脸羞耻地把身子往回缩。 她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让别人这么喂着是什么情况?? 而且……而且她竟然下意识地就把嘴伸过去了…… 简直太!羞!耻!了! 见她一副恨不得往地底下钻的羞涩模样,顾清渠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力度不轻不重,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蜷在人怀里受伤的小猫一般。 好在后来他把手松开了,宋端阳才能解放双手恢复自由,认认真真专专心心地好好吃饭。 然而顾清渠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从头挑逗她到尾,一顿晚饭就这么在嬉笑中度过。 是夜,宋端阳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确的,她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宋端纯不明所以的话更是如魔音绕耳一般不断在她耳畔回旋,让她愈发焦躁不安。 软刀子磨人总是更疼的,她倒宁愿宋端纯直接扯着她的衣领告诉她:我今晚要害你,这样至少她心里还有个底,像现在这样浑然不知地揣度,简直是要让人心里防线崩塌的节奏。 “怎么了?”顾清渠抬手抚了抚眼前人丝绸一般柔滑的发丝,声音微微带着些暗哑,显得格外性感撩人,尤其是末端似有似无的气音,如同一根羽毛一般,轻飘飘地挠着宋端阳的心。 两个人是面对面躺着的,顾清渠呼出的热气径直洒在她的脸颊上,虽然已经是无数次如此,但宋端阳还是抑制不住地脸红了。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的同时轻咳了一声,抬头看着顾清渠,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我睡不着,不如你给我唱歌?” “好。”顾清渠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唇边微微绽开一个跃跃欲试的笑容,“你想听什么?” “都好。”宋端阳十分不挑剔。 “说起来,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唱过了。”顾清渠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眼神略微涣散了一些,语气中颇有种自豪之感,“当初父王和母妃还夸赞我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今天就让你大饱耳福。” 语毕,顾清渠清了清嗓子,在一片沉沉夜色中开了口。 …… 宋端阳禁不住嘴角一抽,面无表情地向后退了些,移开她和顾清渠之间的距离。 这唱的是什么东西…… 还此曲只应天上有,难道是因为听完的人都上西天了? 但考虑到不能打击别人的自尊心,宋端阳还是强作镇定,抿紧双唇,一脸认真地听完了。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她简直后悔得想抽自己巴掌了——为什么要作死让他唱歌? 宋端阳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炸裂了,还好,在耳膜彻底炸裂的前一秒,顾清渠适时停下了他鬼哭狼嚎般的歌唱。 “如何?”顾清渠像个邀功的孩子一样,满怀希冀地看着宋端阳。 “还……行。”宋端阳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昧着良心补充了一句,“挺……好的,很出乎意料。” 的确是出乎意料。 她从来没想到,一个声音如此磁性如此动听的人,竟然会有这么……对比反差强烈的歌声,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原来方方面面趋于完美的顾清渠,在音乐方面,简直是一个废材啊。 可怕的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歌声的“美妙”。 此时此刻,宋端阳忍不住暗暗庆幸了一下。 幸好是在室内唱,若是在室外,这惊天地泣鬼神,足以医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21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21 死人肉白骨的歌声,非得惹得群鸟惊飞,百花凋零不可。 “可惜父王母后说我天生嗓子不大好,不能歌唱。”顾清渠略微有些惋惜。 宋端阳不由得在心里默默佩服起自己潜在的岳父岳母的惊人智慧。 这歌声要是传出去,京城里倾慕顾清渠的名门贵女至少得削减一大半。 不,或许会直接被吓跑,最后只剩下宋端阳一个人,独自坚守在原地。 “既然这样,你以后还是少唱吧。”宋端阳勉强挤出个笑容,心里默默腹诽,最好是别唱了。“我倦了,先睡了。”语毕,她连忙闭上双眼,生怕自己再经历一回这令人绝望的歌唱。 或许是真的累了,宋端阳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大脑也全然放松下来。 眼前是一片漆黑,周围半点杂音也听不到,她从来没有睡得这么熟过,像是整个人的灵魂都要升华了一般,意识渐渐被抽离。她明知道时间过了很久,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宋端纯的话来。 果然是要害她啊,宋端阳想。 不过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连深究对方话中意思的心思都没有了。 是真的好累。 像是浑身的力气被人抽走了一般,骨头也散了架,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皮格外沉重,像是在上下打架一般,逼得她不得不阖上双眸。 “阿阳,阿阳……” 远处似乎有人在叫她。 那是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冰雪消融,又如夏日溪间潺潺的流水,平缓而温柔地流过宋端阳的心间。 是谁在叫她?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 她困得厉害,只想就此长眠不醒。 只是,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流,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受控制? 女人容易因为别人对自己好而产生感情产生爱意,她…… 对顾清渠的爱意已经如此之深了么? 深到她一感觉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从来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啊。 可是……心真的好痛,痛到无法呼吸。 日子好不容易恢复平静,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她想控诉上天的不公,却发现自己连控诉的劲儿都没有,浑身软成了一滩水。 朦朦胧胧间,一袭红衣影影绰绰地出现在宋端阳面前。 那身红裳剪裁得体地披在美人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勾勒出无尽美好,倩丽的玲珑身姿惹人遐想。长长的墨发披散下来,一红一黑一白,格外色彩分明,却又出人意料的相得益彰。 “你来了呀。”女子的声音宛如黄莺啼鸣般娇俏,又带着说不出的妩媚妖娆。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酥媚入骨和道不明的凌厉霸气,有着穿刺人心的魔力。 话音刚落,那人便懒懒散散地转过身来,一张绝世无双的盛世美颜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宋端阳面前,那样惊心动魄的美,几乎让她快要窒息。 那人眉如远山,不需描绘便已经是这世间一等一的精致。微微上挑的凤眸灵动有神,却又如同一汪春水,柔和得快要将人融化。可细细看去,那双漂亮到极致的眼睛里竟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嗜血肃杀,如同冬日屋檐上脆生生的冰棱,让人望而却步。 长如蝶翼的睫毛点缀其上,随着主人饶有兴致打量来人的动作而轻轻扑闪着,为她平添了一份孩童般的纯真可爱,却也是要人命的媚,以及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容他人忽视的王霸之气。 小巧玲珑的鼻,宛如玫瑰花瓣般娇嫩的殷唇,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地组合在那张妖冶无方的美人面上,仿佛是上天精雕细刻的工艺品一般,半点杂质都不掺,半分违和也不显。 宋端阳恍然间有种天地一片黑白,唯有那人裹挟着万千风华,光彩熠熠得让人难以直视之感。 她甚至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眼前人这张举世无双的脸,她近乎失语地盯着她,那人也闲闲地回望着她,唇畔勾起一抹足以倾天地乱山河的淡笑。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真的……太美了。 宋端阳从不知道一个女子可以美成那样,她几乎集结了人们能想象到的所有美,以至于即便是她这个大齐第一美人,在这样一个天之骄女面前,也要跪倒于她的芳华之下,渺茫得如同一粒尘埃。 那人忽然盈盈然笑了一声,宛如珠玉落盘一般,清脆幽美。她言简意赅地和宋端阳道明了自己的身份,便将一面镜子推到她面前,示意她仔仔细细地看着。 一切困惑似乎一瞬间就有了解答,那句“抱歉,不必客气”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宋端纯是在歉疚于自己害了她,又觉得自己已经忍了那么久没有下手,她应当给自己说声谢谢吧? 真是可笑,宋端阳扬了扬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下一秒却瞬间涕泪四流—— 她看到顾清渠了。 那个风华无双的男子,那个清俊至极的仙人,仿佛正隔着往生镜,朝她盈盈微笑。瞬间,她的眼泪决堤,如同钱塘江的大潮,一发不可收拾。 大概是怀孕的缘故,宋端阳的一喜一怒都变得不受控制,感官也被无限放大,泪点变得极低。 沈寻欢不由得略有些嫌弃地把纸巾递给她,顺便收回了往生镜,免得对方哭晕在这里:“得了得了,别哭哭啼啼的,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谁让你自己不小心一点,不过……”她露出一个妖冶的笑容来,“也的确是防不胜防。” 沈寻欢直直盯着宋端阳的脸,半晌才满带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你这样单纯的性子,难怪会被人算计。若是换了我……”她的唇畔扯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容,明明语气温温柔柔的,却带着骇人的煞气。她用再平淡不过的神态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如同风平浪静的湖面下波涛汹涌的惊涛骇浪,“定让江月和宋端纯尸骨无存。” “影是什么人?”宋端阳努力回想着自己的一点一滴,她自认那年去庙里是第一次见到影,就算对方看她不顺眼,也不至于苦大仇深到当场要把她捆走,更不至于记了那么多年的仇,还时时刻刻想着报复她。 还有……她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沈寻欢一眼看穿了她的疑惑,随意地坐在地上,大红色的裙摆绵延着铺满了周围一小块方形地面,她整个人如同坐在一团鲜血之中,却有种别样的妖娆美。 她慵懒地眨了下睫毛,悠悠然开口,不疾不徐:“她从前是我的仇敌,后来为了报复我,灵魂附在一个喜欢她的人的身子上。宋端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22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22 纯是她的一缕魄,你也是我的一缕魄。几年前那个救你的人,还有你中了□□助你和顾清渠把生米煮成熟饭的人都是我。” 顿了顿,她毫不在乎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将一缕碎发拢在耳后,自顾自地继续开口,语气中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她喜欢的那个人叫帝洛离,不过他喜欢的是我,所以她因爱生恨,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你应该很想知道为什么她,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他,看见顾清渠的时候为什么不用法术了吧?”不等宋端阳回答,她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顾清渠就是帝洛离的一缕魄,她当然舍不得下手,也没那个能耐动他。” 沉吟片刻,沈寻欢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摄人心魄。 尽管她说着有些欠揍自大的话,却意外地令人由衷觉得她就该如此恣肆:“谁让我魅力大呢,散个魂魄而已,立刻就有人也跟着散了魂魄,护着我那三魄一魂。” 宋端阳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于是撑着小腹在一旁坐下:“那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沈寻欢把往生镜随手一扔,恰好砸在宋端阳面前:“若是剩下的两魄一魂不像你一样没用,没被拐过来,咱们自然就能出去了。”她停住了话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像是说这些话用去了她浑身的力气一般,眯着眼睛歇了好半晌才继续,声音仿佛带有魔力,让人不忍抗拒,“好好盯着往生镜。三魄一魂只要没到齐,他就不能把咱们怎么着。要是真到齐了……”沈寻欢叹了口气,语气似乎弱了一些,“那只能算我倒霉,也算你倒霉了。” 宋端阳点了点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往生镜。 忽然镜中出现了一个繁华的景象,像是在什么热闹的地方,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一女子素衣白裳,眉清目秀,不施粉黛却依旧眉目如画,别有一番清新之美。 她神态淡然,浑身上下流露出莲花一般干净的气质,颇有种超脱世俗的洒脱清静。 再看她身后跟着的那个粉衣姑娘,如出一辙的眉眼如画,只是她的模样更为娇俏,性子也更为跳脱。一动一静,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分外相衬。 一个故事的暂时落幕,正是下一个故事开始的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昨儿发表不久后点开一瞧,点击数只有四,应该是四位收藏的宝宝吧,给我感动的,差点涕泗横流了。 谢谢你们,mua~(如果不是四个收藏的话,我也灰常感谢第一时间看的,就算只是偶然点开,当然,我感谢所有看的宝宝,mua~)(说来惭愧,虽然《江月何年初照人》有5收藏数,但是有一个是我自己贡献的emmmm) 话说能爆更的原因是之前月考和模拟考考政治的时候我剩了太多时间,所以就悄咪咪地写了文文,因而趁着吃饭时间组合补充一下就差不多了(当然花了一点时间……不过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因为我真的要好好复习了,暂时不碰了!读书也很重要!)于是我想,如果政治多考几场,搞不好我现在已经有好几本小说完结了。然鹅我是不喜欢考政治的,尤其是要考时政,导致我一看到□□又要开会就想冲上去拦住他,求他等我考完再开。(然鹅不可能…) 然后说说寻欢吧……她其实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嗯…… 然后就是关于魂魄,我查了一下,网上说三魂七魄分成命魂地魂天魂等等,我若有所思地看了很久,发现自己看不懂,想着抖这种专业知识想必别人也会看得一脸懵,所以没写出来。(通报批评一下,这是我不写的理由吗…主要还是自己的专业知识不够啊…) 然后早上起床的时候很感慨地想(我是不是昨天睡太好太有精神,一大早就想小说的事),读书真是太有用了,特别是写小说,读的书越多,文笔都会跟着改进。忘了上次在哪里看到的,说是人们的处事风格和教养是读书和阅历的沉淀,我觉得特别有道理。当然我自己读的书也少得可怜,说到这个不得不批评一下自己,以前怎么那么不爱看书呢,看个书跟要吃了自己一样。 ok,stop,说多了。 下一篇的女主是淡雅如莲型,这一篇有点没写好,下一篇我尽量努力。 mua~给自己中考加油 ☆、欢脱另类文 时令已是小暑,外头的天气毒辣非常。我撑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在凤鸾宫内享受着整个后宫中独一份儿的恩宠——冰宫。 何谓冰宫呢?整个凤鸾宫内到处铺着冰块,连瓷砖上都特地覆盖了一层冰。除此之外,殿内随处可见一盆又一盆的冰,就连我的吃食,除了三餐之外,所有点心,甚至连同我的安胎药,通通都是冰镇过的。不知道的人还对我的这份恩宠极为羡慕,我都不明白他们到底在羡慕什么。羡慕恩宠?让我堕胎的恩宠? “娘娘,今日阖宫嫔妃来请安,您见么?”青舞问。 我略略思索了一下,如今渣皇御驾亲征,临走前还不让我清净,勒令阖宫嫔妃每天都得按时请安,敢不来者,必究其责,害得我每日得一大清早地起来,看那群莺莺燕燕在我面前表演。 说起渣皇御驾亲征……我不禁叹了一口气,悲从中来,不可断绝。说实话,我非常担心渣皇的安危,作为一个妻子,我真的是很不忍心看我的丈夫身陷危险啊。毕竟刚刚当完亡国公主,我可不想再当一回亡国皇后,太丢人了。 “不见能行吗?”我回答,“以后这种问题就不用问了,本宫不见她们,回头她们到渣皇那里参本宫一本,烦都烦死了。” “是。”青舞应了一声。 青舞是自小在我身边伺候的丫鬟,性子温顺柔和,颇得我意。毕竟我自己是个暴脾气,对这种像小绵羊的姑娘,自然格外青睐些。 何况青舞还会跳我最爱看的倾城舞,就更是合我心意了。 青舞扶着我向外走去,众多嫔妃也随之而来。仔细看来,我不得不像往日一样慨叹一句,渣皇纳的嫔妃还真是不少,环肥燕瘦,气质各异,还都是一等一的出挑美人。 这么多妻妾,不知道他的肾还能不能行……不会已经铁杵磨成绣花针了罢? 一些客套的礼仪做完之后,我吩咐青舞给这些“妹妹”们看座。柔妃颜亦雪让身边的雅儿给我递来了一个香囊,福身娇媚道:“这是妾亲手做的香囊,送给皇后娘娘安胎。娘娘瞧瞧,合不合心意?” 听着她这种酥媚入骨的声音,我顿时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强忍着恶心闻了一下香囊,咦,味道出乎意料的好闻啊,样式也新奇,跟她平时送给我的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狗屎的东西完全不同。 “什么东西这么香?”我不禁出声询问。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23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23 颜亦雪依旧笑得妩媚,用她那矫揉造作得不得了的声音娇笑了两声:“是麝香啊,姐姐。” 噗。 麝香? 青舞连忙把我手中的香囊抢过扔掉,厉声呵斥:“大胆柔妃,竟敢暗害皇嗣!” “皇嗣?”颜亦雪冷笑了一声,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连我这个女子都要折服于她的妩媚妖娆之下,“一个亡国公主,怀着不知哪来的贱种,还有脸说是皇嗣?” 我嘴角抽了抽:“行了行了,我知道我是亡国公主,我知道我怀的不是皇嗣,用不着每天提醒我一遍。”顿了一下,我又继续补充,“还有啊,说了多少回了,本宫的驸马灼炎是隔壁东皇国的摄政王,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不是什么贱种。” 底下隐隐约约有诸位嫔妃的笑声,我都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笑我不守妇道,把这种事情随随便便说了出来?拜托,明明是渣皇强娶我,我现在还怀着驸马大人的孩子,就跟当年玄奘他母亲一样,忍辱负重地恪守一个作为妻子的本分好吗? 再说了,要不是那个傻缺太后逼得紧,老是往渣皇身边安插一些自己派系的人巩固地位,我用得着被立为皇后么? 我记得当初,某个人渣血洗我太乙国的时候,把我从一堆美男环绕中拉了出来,笑吟吟地用剑指着我:“国破家亡,身为一朝公主,你还在寻欢作乐?” 那时候他一身白衣翩然,却尽数被染成妖冶的红色,脸上也沾染了血迹,笑起来宛如妖孽。不得不说,还是长得挺好看的,可惜啊,我对这种影响我和美男调情的人,分外讨厌。 “早该亡了。”我满不在乎,佞臣当道,皇帝昏庸,太子无能。在外,朝堂上群臣明争暗斗,官员又各种搜刮民脂民膏;在内,我那些兄弟姐妹们一个比一个吓人,为了争夺皇位而不择手段,哦,我的二姐还和我大哥搞到一起去了,简直在皇宫里上演现实版德国骨科啊。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指尖上的鲜血沾染到我的脸颊上。我嫌弃地用手帕擦了擦,直视着他:“你是不是看本公主貌美如花,所以想要和我春风一度?” 他嘴角抽了抽,迅速收回手。 我有些不满地盯着他,我好歹也是公认的四国第一美人,他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挑战我四国第一美人的尊严? 片刻后,他却又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是啊,所以你愿不愿意成为朕的皇后?” 嗯哼? 太狗血了罢? 堂堂一国之君看上亡国公主,欲迎其为后? 我撑了撑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可是本公主已经有了,你娶了本公主,头上的草原都能跑马了。” “无妨,朕不在乎。”他扬起薄唇,勾勒出一个狐狸般狡猾的笑意。 “这……”我为难地蹙了蹙眉,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自古女子从一而终,本公主怎能背叛驸马!” “哦?”他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看向一旁团团围绕着的足足十八个美男。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给驸马大人戴绿帽子了。 啊呸,至少我的贞洁还是属于驸马大人的,我可不曾和这些美男嘿咻嘿咻嘿啊。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驸马已经回东皇国当他的摄政王了,哪里还记得你这个亡国公主呢?”他似笑非笑地开口,却字字句句都戳中了我的心窝。 老铁,扎心了。 我宁愿相信我的驸马已经死于非命,都不想知道他已经抛下我和孩子,独自绝尘而去的真相。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虽然我知道当初我与驸马不过是政治联姻,可不管怎么说,我肚子里还有他的种啊!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地抛妻弃子呢?简直比陈世美还潘金莲啊。 “本公主有十八美男,个个都比你强,尤其是某方面的功夫。”我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跟他走,听说他后宫一大堆美人,什么青梅竹马啊,什么功臣之女啊,什么太后外戚啊,我要是去当皇后,不得天天被这些女人如毒蛇般的眼光视女干死。 他笑了一声,似是极为不屑。随后,他用空着的手抽出一把匕首,朝着我的十八美男用力掷去。众位美男自是该逃的逃,该散的散,更有甚者一声尖叫划破天际,还有摔倒在地无法起身的,个个花容失色,完全没了翩翩美男的样子。 啊,我的十八美男,啊,我的心肝宝贝们!!啊,怎么可以遭受这等摧残!!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他却一脸奸诈笑意:“你的十八美男也不过如此啊。” 他们都是柔弱的美男子,怎么能受你这种惊吓!! 不对,我应该想的是—— 完了完了,我这张老脸被他们丢尽了,都没地方搁了。 “至于那方面的功夫……”他凑近我,在我耳畔低语,宛如情人间的呢喃,温柔缱绻,“你若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到床上探讨。” 噗。 咳咳咳。 我的脸倏然间红透,转头看向那人,他却只是一脸风轻云淡的笑意,仿佛刚才说出那等下,流的话的人,并不是他。 后来…… 后来我就被带进宫里来了。 不过我很好奇,墨绝涟的嫔妃那么多,为什么一个孩子都没有? 他只是淡淡开口,笑意不达眼底:“朕的妃子全部被太后下了药,所以没有一个人能怀孕。朕若是临幸他们,也会受绝育药的影响,终生没有孩子。” 全部?? 这个太后,也太狠了点吧。 我尝试着问了一句:“不是亲妈吧?” 墨绝涟怔了怔,望着我,笑意逐渐加深,“确实不是。” 难怪。 要是亲妈哪能下此毒手啊。 “所以……你没有和别人那什么过?”我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憋坏了吧?” 他摇摇头:“也不是。有一回朕去太乙国的时候喝醉了酒,不小心和一个女子……”顿了一下,他有些惋惜地开口,“不过她八成已经死在当初屠灭太乙国的士兵剑下了吧。” 我登时青筋一跳,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还屠我国民??” 墨绝涟一脸无辜:“不是我。” “当初出征的时候,副将是太后的侄子,私下里屠杀无数军民,还当我蒙在鼓里。”他冷冷一笑,绣着喜鹊登梅图的窗子微微敞开一角,凉风习习,吹得他眸中的潋滟水波顷刻之间结成寒冰。 本属于自己的权力被别人拿捏着一角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八卦之心顿起,接着开口询问:“你当初就不能在酒后乱性之后给人家姑娘一个名分吗?” 他语气中带着些无奈,努力回忆着什么:“我醒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只留下染了血的床单。我只记得她声音娇媚,相貌尚可,身材倒是窈窕。至于具体什么样子,我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24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作者:洛书美人 分卷阅读24 也记不清了。” “渣皇。”我忿忿不平地开口,为那个姑娘感到惋惜,一血被人家拿了,还要被人家弄死,这是多么凄凉的事情。 以上就是他渣皇名称的由来。 当然,如果后来他不给我冰室之宠,我还不会一直这么叫他。 我曾问他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盛宠”,那时的墨绝涟却只是笑吟吟地开口: “太后发现你腹中所怀并非龙嗣,要朕除之而后快。朕这么孝顺,当然得听她的话了。” 我呸。 我呸呸呸。 你要当真那么孝顺,就不会和太后对着干,成天想着把那个老妖婆弄死了。 最可恶的是,这个渣皇还派我的十八美男去诱惑太后那个糟老太婆,企图给他们安上通奸的罪名,一并处死。 好在太后还算识趣,知道自己年纪大不能纵欲过度,没把我的美男怎么着。否则,不等墨绝涟赐死她,我就得先把这禽兽给剥皮抽筋,拔骨饮血了。 可是……每天看着我的十八美男在太后的宫殿里进进出出,我的内心真是备受煎熬,巴不得住在宫殿里的不是太后那个死老太婆,而是我—— 如花似玉冰雪聪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娇小可爱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机智勇敢伶俐大方……(此处省略n字)的我。 于是墨绝涟又笑眯眯地给我出了个主意:“你要真的这么想住进太后的寿康宫,朕也可以安排你们同居。” 同居?! 我呸。 让我和那个蛇蝎老太婆同居,我宁愿自剜双目投井自尽! 然后墨绝涟这个人渣便直接递给我一把剑,笑得格外欠揍:“剜吧。” 我霎时后悔自己一时嘴快,却又骑虎难下,只能满脸愤恨地瞪着墨绝涟,视死如归地接过那把剑。 “快剜啊,姿势摆了半天有什么用,反正一会儿你就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了。”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