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去帝王都》 分卷阅读1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1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1 《此生不去帝王都》作者:燕雀之志 文案: “微臣恭送世子。”一个行礼。 “少将军好自珍重。”一个还礼。 龙珺身披红色大氅,立于东岸山巅,与一江之隔的周衍遥遥相望,一眼万年。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衍,龙珺 ┃ 配角:龙渊,方士儒 ┃ 其它:夺嫡,宫廷 第1章 一眼万年 戒离殇之 此生不去帝王都 建武十八年,礼国附属国高苣起兵叛乱,二品护国将军周志远长子周衍拜镇远大将军,挥师南下,前往开阳江平叛。 周家庶子周琨心思诡谲,素日与长兄周衍甚是亲厚,背地里却无一日不在盘算如何拔除障碍,继承爵位。周衍启程,周琨派高手伺机行刺,虽未得手却致其重伤。 周衍带伤行军,率部于既定日期抵达开阳江东岸。 探兵来报,前方似有土匪劫道,正与被劫者纠缠。周衍大怒,光天化日竟敢在官道上肆意妄为,遂命部队原地休整,亲携副将左望一同前去捉匪。 匪徒所围,乃两名少年。身着布衣者,十八九岁,身着锦袍者,十六七岁。布衣少年虎目圆睁,拉开架势,将锦袍少年护于身后。周衍正欲出手相救,只见一黑衣人杀将过来,此人身手了得,三五下便杀退半数贼匪。 “阿文,不要恋战!快带小公子离开!”布衣少年一边大喊,一边将锦袍少年推给黑衣人,自己则尽显杀招,掩护在二人身前。黑衣人见状,未再多言,带着锦袍少年飞身离开。 左望赶忙拔剑相助,顷刻间胜负已定。不料,濒死匪徒贼心不死,拼劲全力一掌打向布衣少年,将其推向山崖,左望分身乏术,周衍伸手营救,二人双双坠入深渊。 幸有繁林密枝垫身,少年只受皮肉之伤,昏睡半日便清醒,原想吾命休矣,不料睁眼仍在人间。起身轻唤“恩人”,却不见周衍有所回应,才想起,下坠之时,此人用自己身躯全力相护,必是伤重,感恩与愧疚一并席来,情不自禁,将昏睡之人揽入怀中。 天色渐晚,少年思忖,两伤病之人置身山林,出路难觅,而恩人乃武将装束,与贼人缠斗时亦有帮手,耐心等待定有援兵,此刻不如就地修养,让恩人尽快苏醒才是正事。主意已定,少年将周衍拖入溶洞,拾苔草为席,褪上衣为被,借双腿为枕,使其安眠。 是夜,气温骤降,周衍新伤旧伤并发,体寒如冰,而此处水系发达,无法燃火,少年见状,几欲落泪,急中生智,脱去二人衣物,坦诚相拥,片刻,似有好转。一番折腾,少年已无睡意,细细端详咫尺之人,不过二十多岁,星目剑眉,面如刀刻,英武非凡,煞是好看,不觉间,已伸出手指轻描其轮廓,沉睡之人似不喜被扰,蹙眉微吟,少年一惊,立刻缩手,闭眼屏息,良久,发觉对方并未醒来,如获大赦,面色却已如红霞。 清晨,微风拂面,莺歌叫早。一夜安眠,周衍神清气爽,身上虽有疼痛之感,却已无大碍。发现自己赤/身/裸/体,怀中少年亦是一/丝/不/挂,周衍心下一惊,但稍加琢磨,便知原由,怀里少年仍在梦中,双唇紧闭,睫毛翕动,秀气的脸上里透着七分书生之儒雅,三分侠士之英气……周衍心知,此等精致人儿绝不可能出自普通农户人家,定是官宦少爷贪图玩乐,仗着有功夫在身,与朋友结伴私逃。而他二人因此相识,互救性命,也实乃缘分。 未免惊了梦中人,周衍起床、穿衣的动作都极其轻缓。正午时分,少年悠悠醒来,环饲四周,哪还有半个人影,朗声呼唤也不见回应,少年焦急,一把抓起长衫,胡乱披于身上,欲出山洞找寻,不料刚至洞口便与采摘野果归来的周衍撞个满怀。 少年泪目,似有无限委屈憋于胸中。周衍常年混迹军营,热血刚毅有余,温婉柔情不足,得见此景,素日铁一般坚硬的心,瞬间化作一汪春水:“莫怕,我……我去采些野果,用以果腹。”说着,将果子悉数置于地下,拍净手上灰土,回身为少年整理凌乱的长衫。被人温柔以待,少年羞红脸颊,不禁垂头,掩饰已难自胜的欢喜。 “此等乖顺的模样,哪里还有丝毫拼杀贼匪时逼人的戾气,周衍可是救错了人?”见少年脸红,周衍似是得趣。 “恩人名唤周衍?”少年问道。 “鄙人姓周,命衍。”周衍道:“小公子呢?” “龙九,恩人叫我小九即可。”少年笑答。 “小九身上可还有不适?”周衍问。 “除了背上火辣辣地疼,别处再无不适。”少年如实回答。 “可否让我看看?”周衍问。 少年褪去长衫,只见白皙的后背上一条血红的伤口从脖颈延伸至腰间,裂开足有一指宽,血肉外翻,甚是狰狞。 周衍见状心里一紧,眉头蹙紧道:“许是下落时树枝划伤。不用怕,我已在四周画下记号,不用多久,我的部下就会寻到咱们,军营里有医官,上药后即可痊愈。” 少年微笑着伸出手指,轻抚周衍眉心,将那郁结舒开。 二人在山间寻得饮水和吃食,本以为可安心等候救兵,不料,周衍渐好,少年却伤起炎症,高烧不退,只一日便昏迷不醒,周衍初次尝得何为心急如焚。 两日后,援兵来救,左望率亲卫将周龙二人接回营地。 周衍命人支一张软塌在将军账内,专供少年养伤。左望见状,提醒道:“少将军,此人虽着布衣,却无半分庄稼人风吹日晒的痕迹,恐有诈!” 周衍摆手,不欲多言,屏退左右,只留军医在侧。 军医诊断片刻道:“少将军,此人无碍,只是多日未曾进食,又有伤在身,耗尽了精力,休息几天便可痊愈。”闻言,周衍宽心,却仍不肯更衣洗漱,守于榻前,直至少年苏醒。 清醒后的龙九一心留在周衍身边,缄口不言家在何处,周衍派医官马老头悉心照料,嘱咐左望等不可为难于他,身世之事只待伤好再问。 伤势料理完毕,周衍不及休息便投入军务。龙九不能分忧,唯尽己所能,烧水熬汤、端茶送饭,跟在恩人身边照顾起居。 家境优渥的少爷自是不善此道,不是烫伤脚,就是划破手,周衍看在眼里,没几日便对他下了禁令:“你只呆在身边陪着,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一日,周衍与诸将军在帐内商讨攻打高苣都城之策,龙九自知身份,不便旁听,自觉退了出去。刚出帐外,便被一行动诡异的士兵吸引目光,此人低着头,脚步慌张凌乱,龙九随即跟上。 黄昏,周衍忙完,起身活动,龙九正在一旁摆弄砚台,若有所思,见周衍落闲,便邀其散步。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2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2 开阳江地处礼国西南边疆,气候温润,植被丰富,放眼望去层峰迭起,郁郁葱葱,夕阳漫撒,景色自是醉人。 龙九本想寻个时机跟周衍说说下午他遇见之人,奈何,刚要出声,却被周衍抢了先:“小九,现下只你我二人,可愿意讲讲你的身世?” 龙九心下犯难,故事尚未编全,这可如何是好……思考良久,决心一赌:“少将军,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对你,我本应以诚相待。我乃官宦家族嫡子,奈何家母早逝,姨娘不仁,父亲木讷,生而无望,我此番逃家,发誓决不复返!您若不弃,我愿从军,誓死追随!” 见龙九伤情,周衍不忍继续追问,只得换了话题:“跟我打仗,你不怕?” 龙九来了精神:“不怕,好男儿志在家国!我虽武艺不精,但却不怕吃苦。” “好!有志气!”周衍喜:“本将军亲自教你习武!” “谢少将军!”龙九毕竟年少,心思单纯,周衍只一句话便让他破涕为笑:“少将军,我们先学什么?马术?射箭?对了,那日,少将军打土匪的剑法好厉害,能否教我?” …… 二人回到营时,天已黑透。左望等在帐内等候多时。 “少将军!”左望拱手见礼,而后看向龙九,神色一凛,道:“来啊!把这奸细押起来!”两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擒住龙九,龙九吃痛,大呼救命。 周衍惊,看向左望,似是询问。 左望:“禀少将军,此人乃高苣国奸细,下午与潜伏军中的同伙见面,被人发现!” 左望招手,一年轻士兵走上前来:“禀少将军,今天上午,属下见一可疑兵士在军医帐篷处鬼鬼祟祟,趁四下无人,往将军的药里放了东西,离开后碰上龙九,二人私语许久。” 言毕,士兵所言奸细被五花大绑推进军帐,龙九一看,正是他跟踪之人,可恨,散步时本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周衍,谁知…… “听闻此事后,臣立刻将人绑了,他招认,确是高苣国派来的奸细!”左望拱手。 “你可认识他?”左望指着龙九问那高苣国奸细。 “认识!”奸细冷笑。 “胡说!”龙九气极:“少将军,下午我出营帐见此人行踪诡异,便跟了上去,与他说话只是想听他口音……” 龙九愤恨交加,满眼希冀,紧盯周衍。周衍表情凝重,目光清冷,不发一语。 左望见周衍不应,便发号施令道:“来啊,拉下去,大刑伺候!” 周衍正欲制止,忽闻帐外一人大喊:“将军!可否听卑职一言!”来者正是曾给龙九致伤的军医马老头。此人跟随周家父子征战二十余年,在军中颇受尊重。 周衍:“马伯,你怎么来了?” 马老头:“禀少将军,龙九确实冤枉!下午他来找过属下,说是有人动了将军的药,我仔细查看,是开阳江一带特有的慢性毒草!这不,我悄悄又熬了一碗干净的送来!”说着抬了抬手上的药碗。 “那……龙九既知道那人给将军下药,为何不抓,还放任其行!”左望道。 “放长线,钓大鱼啊,左将军!”马军医恨铁不成钢:“少将军,还是先把龙九放了吧!” 周衍扬手,龙九被松,胳膊似断裂般疼痛。 如此大闹一番,龙九不肯再住将军账,马老头将其搀至军医处。褪下衣衫后,肩颈上大片淤青跃然眼前,触目惊心。 “怎地下手如此之重!”马老头取来药油,为其治伤。 “谢谢马伯。”龙九道。 马老头看出龙九心中郁结,一边按摩伤处一边缓缓劝之:“你莫怪少将军,他身居高位,担负数万将士安危,你不肯说明来路,此事又诸多疑点,他一时不察也是有的。” 龙九:“我没怪他。” 马老头知其口不对心,继续安慰道:“此前,刚从悬崖脱险,你昏迷不醒,少将军不休不眠榻前相守,喂饭上药不假人手,这等情谊,如何作假?待你醒来,又将你留在帐内,一来怕左将军等人欺辱于你,二来也是方便亲自照顾,你看他自己吃的什么,和士兵们一样的粗茶淡饭,再看看你,为了让你养伤,每餐都特意加菜。” “马伯,莫要再说……”龙九黯然:“少将军对我的好,我心里知道。” “少将军还有一个弟弟,名唤周琨,身在京城,这一南一北,已是数年未见……我猜,他是把你当成弟弟了……”马老头说:“既以兄弟相待,就没有隔夜的仇,一会儿还是回去将军帐吧,可好?” 弟弟?龙九心里莫名一痛,竟比被冤枉时更加失措。 将军帐内。众人退下后,周衍与左望独处。 左望不甘:“少将军,此人虽非高苣奸细,但臣仍不放心,那开阳山上不是还有土匪吗?!” “龙九此人,举止不凡。言语桀骜,行事却得体。初遇镇远将军,不畏反喜,似见惯文武高官,而未与人深交便轻言信任,定是初落凡尘,未经人世险恶。山里土匪和高苣的蛮夷怎能养出如此气质的翩翩公子。”周衍道:“莫要再寻他不是!” 左望闻言一时无可反驳,闷声退下。 周衍大军计划在开阳江进入枯水期后对高苣都城发起总攻。高苣自知胜算不大,欲使诡计,一面出兵袭扰,一面派细作暗害周衍,不料细作被擒,消息传回后,高苣王决心孤注一掷,派出杀手,誓要在枯水期来临之前解决周衍。 这天晚上,龙九被喧闹声吵醒,出帐一看,将军帐方向火光冲天,方知片刻前营地混入高苣死士,意欲行刺。龙九大惊,直奔将军帐。此时,将军帐外已经被士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住,龙九根本近不了周衍的身,帐内兵士、军医乱作一团,隐约看到一血人仰面躺于榻上,不省人事。龙九误将此人认成周衍,瞬间失神,只觉喉咙一阵腥甜,呕出大口鲜血。 “九儿!”忽闻有人唤他,随即陷入一个温暖怀抱。龙九定睛一看,竟是周衍。 周衍毫发无伤,龙九喜极而泣。 “军医!”看见龙九嘴角的殷红,周衍心急如焚,大声召唤。 “将军无事就好!”龙九脸色苍白,眼里含笑,一瞬不瞬盯着周衍。 受伤之人乃周衍贴身卫官,有功夫在身,以一敌十,全歼刺客,虽身受重伤,好在未损要害,只需静养。 经此一劫,周龙二人重归于好。周衍自知细作一事错在自己,坦诚道歉后,承诺必不再犯,龙九同样自责,未能体谅周衍处境,着实狭隘。二人险些生离死别,自是苦涩难当,更因将大好时光浪费在互相置气上而懊悔不已,也就分外珍惜得来不易的相守。 龙九搬回将军帐,听了周衍的话,每日乖乖留在帐内养身,待周衍外出归来,为他递笔研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3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3 墨。龙九本不是好静之人,可执拗的脾性在面对周衍温言软语时,竟不能使出半分。 自从周衍驻扎开阳江东岸,已挫高苣数次袭扰,如今,枯水期即将来临,大部队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只等周衍一声令下,直奔高苣都城而去。越是临战周衍越是繁忙,经常独自熬到深夜方才休息,龙九坚持不住,总会伏在一旁提前睡去,睡姿拉扯到背上的伤口,梦里也疼得皱眉,周衍亲自将他抱于软塌之上,盖好被子,端详过他恬静的睡颜之后,才重回案前。 如此一来,在朝夕相处的温柔滋养下,山洞落难时埋在二人心里的种子,不知不觉,业已发芽。两人互生情愫,分外珍惜天赐良缘,送龙九归家之事便一拖再拖,闭口不谈。直至中秋那一晚,二人对月小酌,龙九不胜酒力昏昏欲睡,周衍收了碗筷,将龙九抱回软塌,正欲离去,却被拽住衣袖。 “将军。我心存一事,若不得解,恐夜夜难眠……”龙九半闭着眼,面色颓然。 “小九且问。”周衍柔声道。 龙九:“周将军可有一胞弟在京?” 周衍:“是。” 龙九:“那我……可与他有几分相似?” 周衍摇头:“无论长相还是性格,均无相似。” 龙九:“若非把我当了亲弟弟,那将军为何对我这么好……” 周衍哑然。对龙九的好发自肺腑,却从未深究过原因。 龙九缓缓睁眼,与正盯着他的周衍四目相接,少将军羞赧,连忙转过头去。龙九轻笑一声,紧接着便奉上一副软唇,任君采劼。周衍瞬间情动,一吻缠绵。 “一切……只因你是龙九。”言毕,周衍欺身而上。 执戟持剑的双手压抑着极具摧毁性的力量,用从未有过的温柔滑过龙九的每寸肌肤,所到之处皆是一片颤栗。一番颠鸾倒凤之后,龙九的家世被抛九霄云外,二人许下生生世世海誓山盟,莫说天各一方,此刻就算让二人分榻而眠,也是断断做不到的。 白天,周衍率众将研习水文、练兵备战,夜里,与龙九温柔缱绻、难分难离,身体虽是疲累,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 高苣畏惧周衍威名,以开阳江天险为屏障,占礼国西岸领土,不再动作,周衍哪肯罢休,制定妙计,主动出击,率军杀至西岸,与敌大战三百回合,大获全胜。 西岸安营扎寨后,周衍立刻着人迎接龙九,不想带回来的却是龙九被抓的消息。 抓龙九的不是别人,正是周衍的舅父方士儒。原来,周琨行刺不成,便在军中安插了眼线,了解周衍一举一动,以图后事,不料眼线传来的消息被方士儒截获,戳破周琨谋害周衍阴谋的同时,也知道了龙九与周衍的□□。小儿阴毒,大儿放荡,周父震怒,软禁周琨后,派方士儒亲往开阳江以正家法。 方士儒带着龙九抵达西岸。意气风发的镇远大将军看到被打得没了人形的爱人,怒痛交加,几欲疯魔,一手抱着龙九,一手紧握长剑,赤红双眼咆哮道:“挡我者死!” 方士儒冷笑着将脖颈置于周衍剑下:“老朽不死,你二人就不要妄想踏出将军宅邸一步!” 舅父从小偏爱周衍,亦师亦友,恩重如山,周衍自是下不去手,僵持许久,也只能丢弃长剑,屈膝而跪,弹了男儿泪。 周衍冒雨跪在方士儒帐外一整夜,颠来倒去只一句:“没了小九,周衍身虽在,心已死。”失魂落魄,情真意切,却也未得方士儒半分让步:“你自衡量,若我与你父母双亲及家门荣辱加起来都不及一个龙九,那你便带着他走吧。皇上御赐婚约,自有周氏一族项上人头替你担待!” 思及家族,周衍进退两难。 周衍一天不肯低头,龙九重伤就不得治,此乃是方士儒逼迫周衍最后的手段。周衍绝食以抗,加之思念成灾,只数日便没了人形,骨瘦如柴,面如菜色。方士儒心疼周衍,对龙九一番威逼利诱之后,方才安排二人见面。 再见爱人,周衍心潮澎湃,拥住遍体鳞伤的龙九道:“小九莫急。我以命相挟,搏咱们一个未来,若不能成,你我便共赴黄泉不迟。” “龙九与少将军生死相随!”龙九伏在周衍的颈窝,目光决绝。 尚不及周龙二人搏命,钦差携皇命而来。一行人抵达将军府时,龙九已被暗卫解救,众人齐齐跪拜:“世子殿下!”见状,周衍再难自欺,霜打一般,喃喃自语:“裕王世子,名唤…龙珺。” 龙珺,当今圣上胞兄裕王爷的嫡长子,颇受圣宠,能与诸皇子一同排序,位列第九,遂被长辈昵称小九。那日被他护在身后逃走的锦袍少年,乃是嘉仪贵妃所出十皇子龙渊,嘉仪贵妃与龙珺生母裕王妃是亲姐妹,龙珺与龙渊二人亲缘无人能比,又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深。 龙珺在王府备受疼爱,之所以逃家,全因龙渊。宰相次女明珠倾心龙渊,宰相默允,算是公开支持十皇子夺嫡。贵妃大喜,龙渊却因心有所属并不情愿,贵妃、裕王、王妃等轮番劝说不成,便设计生米煮成熟饭,不曾想,龙渊早有察觉,让龙珺帮忙,敲晕明珠,扔在城外尼姑庵里整整一夜。事情败露,婚事如龙渊所愿暂时搁置,龙珺因此被裕王爷关了禁闭,在阿文的帮助下偷偷逃走,龙渊玩心大,半路悄悄跟了上去,于是就有了开阳江边周衍救人的一幕。此事关乎皇家颜面,龙珺自是不能为外人道。 龙渊被阿文救走后,与龙珺分隔千里,为免牵肠挂肚,龙珺便允许暗卫将其消息告知龙渊,方士儒囚禁龙珺,暗卫本欲出手相救,奈何龙珺怕暴露身份后无法与周衍双宿双飞,不许暗卫行动,龙渊心如刀绞,情难自已,思量再三,将龙珺行踪禀报皇帝。皇帝只当小儿顽劣,并未降罪,着龙珺亲舅,也就是贵妃和王妃亲弟,梁琼为钦差,前往开阳江护送龙珺回京。 看到梁琼,方士儒心中暗叫不好,未调查清龙九身份便动用私行,着实太过鲁莽。然,面对梁琼询问,龙珺只说路遇贼匪,谋财害命,周衍大义救人,恩重如山。方士儒方才放下心来。虑及龙珺伤势严重不宜远行,梁琼派人回京禀报后,决定暂留开阳江西岸将军府,待世子伤好再走。 周衍夜不能寐,几经思忖:龙九身份被揭,亦喜亦忧。喜的是,伤势得治,性命无忧。且,朝中,诸皇子明争暗斗,不遗余力拉拢各方政治势力,裕王爷为帮十皇子笼络军权不肯得罪周家,而自己不论是应了皇命迎娶宰相长女明玉,还是与龙珺心意相通,都注定成为十皇子一派,父亲和舅父都没傻到放着大腿不抱,反要以卵击石。再说宰相那边,同为十皇子一派,即便自己为了龙珺悔婚,他也不好发难。忧的是,龙珺皇亲国戚,身份贵重,礼国视同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4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4 性之恋如恶疾,即便两人都终身不娶,也无法长相厮守。 方士儒捉住龙珺时,已是山穷水尽,梁琼带着圣旨抵达开阳江后,又见柳暗花明,然,细细想来,眼前看似利大于弊的局势,根本还是一道难解之题。周衍想得到,龙珺也想得到,是夜,月下伤神影成双。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衍风雨无阻,日日来向龙珺请安,梁琼虽猜到二人有私,却不阻拦,且多番以贵妃之名称赞周衍青出于蓝,国之栋梁。须臾,周衍便看透梁琼心思,为保龙珺安乐,顺势对嘉仪贵妃一派示好,承诺将尽全力助十皇子一臂之力。 话说回来,梁琼也是龙珺的亲舅舅,暗地里对外甥也是一番好言相劝,风流乃才子本性,但不可用情太深,那周衍已得皇上赐婚,切莫为了无果之事,伤了自己。龙珺嘴上应下,心里却是另外一番盘算。 数月后,龙珺伤愈,再无借口滞留。临行前,梁琼特为二人提供方便,周衍潜入龙珺房内,思念之情席卷,恨不得将人拆骨入腹,一番云雨过后仍不肯松开半分。 周衍轻抚龙珺发丝,柔声道:“小九且耐心等待,为夫发誓,只需数年,你我必会重聚,彼时,我们只谈相守,不诉离觞!” 龙珺狠狠点头。 天已微亮,启程在即。 “微臣恭送世子。”一个行礼。 “少将军好自珍重。”一个还礼。 龙珺身披红色大氅,立于东岸山巅,与一江之隔的周衍遥遥相望,一眼万年。 第2章 山雨欲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龙珺回京本以为免不了皮开肉绽,不曾想,裕王和王妃在他逃走后食不知味寝不遑安,儿子终于平安归来,俩人喜出望外,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好吃好喝养了几日,见他身体无恙,精神尚佳,才翻出家规让他抄写百遍,以示惩戒。 人前龙珺举止如常,人后却因思念入骨闷闷不乐,时常不知不觉间在本该誊抄家规的纸上写满周衍的名字。裕王妃看出儿子异样,招梁琼细问究竟。梁琼不敢隐瞒,将自己所知之事悉数说与裕王妃和嘉仪贵妃。得知真相的裕王妃惊到口不能言,眼泪汩汩而出。 “那周家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勾引珺儿!本宫定要他好看!”嘉仪贵妃怒发冲冠:“珺儿也是该打。姐姐不必伤心,你若舍不得,本宫替你教训。”梁琼赶紧好言相劝两位姐姐,如今情势所迫,与周家翻脸绝非上策。嘉仪贵妃何等人物,其中利害她怎会不知,然,就是这样一个在权力场上不择手段的狠角色,对待家人却一腔赤诚,谁都能成为儿子夺嫡之路的垫脚石,唯外甥不可。 次日,毫不知情的龙珺奉诏进宫,问了皇上安,见了龙渊后,来到嘉仪贵妃宫中,不料,素日对他宠爱有加的姨母二话不说,着心腹太监手持戒尺上来就是一顿打。 “姨母不欲多言,你向来聪明,可想而知,你若执迷不悟,将会伤了多少亲人的心!”嘉仪贵妃虽是一副怒容,眼里却饱含热泪。 龙珺扛得住打,却禁不起姨母的真情。对家人的歉意和对周衍的不舍不停撕扯着他,苦涩翻搅,恨不得一死了之。忍着背后的伤痛,龙珺回到王府,裕王妃坐在他的床头小声啜泣,裕王爷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无巧不成书,就在嘉仪贵妃惩戒龙珺的同时,方士儒携周衍贴身信物归来,刚一抵京便马不停蹄送入裕王府。周家此举算是对之前梁琼态度的反馈。如今,老皇帝身体衰败,夺嫡之争日趋激烈,十皇子虽然年少,但天资聪颖、文武双全,且母家势强,又得裕王府和相府支持,希望很大,周家思量再三,决意借着周衍与龙珺的□□,正式站队。 不料,梁琼是梁琼,嘉仪贵妃是嘉仪贵妃,两人态度截然不同,裕王府头一日收到周衍信物,次日就被贵妃差人送了回去,还附带□□:周衍得天子垂青镇守边关,任重道远,且莫忘却圣人教诲,若再行不端之事,本宫必严惩不怠! 没用多久,整个京城就传开了,说是裕王爷的嫡子微服出游,遇上周小将军,周小将军怂恿世子去青楼,还勾搭上一风尘女子,久久不能忘怀,惹得贵妃亲自行了家法。龙珺在京城本就是个话题人物,从小领着一帮皇子世子招猫逗狗,惹是生非,不管是在王府还是皇宫,所到之地无不鸡飞狗跳,他的劣迹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如今,刚一回来便又为京城的百姓添了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 周家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周老将军有气没处撒,对着方士儒猛拍一阵桌子后,又跑去别院,对着不成器的小儿子一番连打带骂。最得自己看好的大儿子在军中金屋藏娇已让自己愤懑不已,如今嘉仪贵妃不肯息事宁人不说,还把事情闹这么大来打周家的脸,看来以后即便十皇子继承大统,周家也很难得到重用,惯会衡量利弊得失的周方二人如今不得不为将来另作打算。 周家送信物一事龙珺并不知道,他身边之人都刻意不去提起周衍,希望时间久了,龙珺能将他淡忘。龙珺也装得没事儿人一样,掩去眉目间的相思,做回他的纨绔少爷,逗逗狗,喂喂鸟,练练书法,习习丹青。 这日,他闲来无事,逛书画市场,巧遇一年轻人买字画,老板见那人外地人模样,便拿了幅赝品非说是珍品,口若悬河,面不改色。龙珺不悦,走上前去一把撕了那画,店家怒,叫出打手,扬言若不赔钱誓不罢休。龙珺道:“明日来裕王府来拿。”说完,拉着外乡人大摇大摆走出店面。老板一听是裕王府的人,再看这衣着做派,已将其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遂“呸”了一声,骂道:“仗势欺人。”却也不敢再追讨钱财。 龙珺挑挑眉:“阿文,把他这的所有赝品都给我撕了,撕不完不许回家!”阿文得令,带人复又回到店中撕字画。阿文等习武之人哪里晓得字画,真的假的到手就撕,老板哭嚎着求爷爷告奶奶,却无半分用处。 “久仰裕王世子,果然名不虚传。”外乡人笑道,一语双关。 “好说!”龙珺装听不懂,眼皮也没抬一下。 “只是……我看那店里也有些珍品,就这样毁了,岂不可惜?”外乡人道。 “你这人还真是啰嗦。”龙珺瞪了那人一眼,快步离去。 外乡人望着他的背影,但笑不语。 转眼间,一年一度的玉兰诗会又要召开。 所谓玉兰诗会,乃先皇创办,以爱女玉兰公主封号命名,公主极通诗画,坊间称其“女状元”。当时,玉兰诗会意在广招天下才子,为状元公主挑选相貌才情俱佳的佼佼者为驸马,此会一办成名,深得礼国文人墨客好评,先皇顺应民意,将玉兰诗会坚持下来,经历数年,如今已演变成集名家墨宝展览拍卖、画家切磋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5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5 技艺、雅士以诗会友为一体的盛会,当然,它还有一个重要功能,便是给京城的青年男女相互认识和了解的机会。礼国民风开放,贵族女子多通诗书,意识开觉,不甘心如小门小户家女儿一般,从父母之命盲嫁,而这玉兰诗会就仿佛为她们打开了一扇窗,可将未来生活窥得一二,因此,诗会也备受贵族青年男女追捧。王妃命龙珺去玉兰诗会,一来让他解闷,二来也是希望他能尽快遇上一位如意的姑娘,忘了周衍。 龙珺一早穿戴整齐后便出发,路过相府门口时刻意绕了个大弯。每每想起自己当年对明珠小姐做下的荒唐事,龙珺都一阵心虚。 刚绕过相府不远,就听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众人簇拥着一顶软轿出门,扶轿之人正是明珠小姐的贴身丫头喜儿……龙珺心说,真是冤家路窄。 明珠小姐出门成了玉兰诗会当天的热门消息,街头巷尾百姓议论纷纷。 “这明珠小姐有一年没出门了吧?” “出了那档子是,哪好意思啊……” “是啊,虽然相府找人找得隐秘,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女子,彻夜未归,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哦。” “恐怕十皇子是不会要了吧……” 当年,龙珺不知情为何物,年少轻狂,做事不计后果,本以为就是一场恶作剧,没想到却毁了明珠小姐的名节,甚至还有可能毁了她的一生……事到如今,道歉全无意义,就算宰相从未苛责,龙珺也逃不过自己心里的愧疚。 明珠小姐肯定是奔着玉兰诗会去的,龙珺不想与她相见,却又不能违了母亲心意,只好偷偷摸摸来到现场,躲在角落四处张望,不敢踏入人群一步。 明珠小姐先到,占据东侧一亭台,亭台用粉色纱幔遮住,周围围了十余个丫头、二十余侍卫,比普通官宦小姐气派得多。 会场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正当大家侃侃而谈时,一队着铠甲持大刀的兵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直奔东侧亭台而来,现场突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兵士站定后,只听一声“四皇子驾到”,众人皆跪,龙湛四平八稳走入会场,亦直奔东侧亭台而去。 四皇子此举甚是高调,明眼人皆知,他是在给明珠小姐撑腰,龙珺警惕地眯起眼睛,这龙湛为了皇位之争,可真是不遗余力。宰相位高权重,虽做不到一手遮天,但也算桃李满天下,若真投了四皇子,对嘉仪贵妃一派无疑是个沉重打击,龙渊虽不欲皇位,不在乎谁走谁留,可若四皇子真的继承大统,嘉仪贵妃、龙渊,乃至裕王府,恐怕都不会好过。 龙珺被家族保护得太好,去往开阳江前从未关心过这些尔澜我诈,开阳江一行他吃尽苦头,先是没了世子身份保护,认清世态炎凉,后是四皇子派人狙杀龙渊,明白夺嫡绝非儿戏,再后来,与周衍相守不能,他才开始用心盘算起朝中各派利益权柄,原来,他的父母、姨娘、哥哥、弟弟无一天不在刀尖上起舞,稍有不慎,尸骨无存。 正当龙珺思索之际,那厢,礼国开国大将军海翱的墨宝拍卖如火如荼。待他回过神时,叫价的只剩两位,其中一位细细看来,竟是那日书画市场偶遇的外乡人,看其服制,原来是川南国人。川南人神情悠闲,对方加一百两,他加二百两,对方没他那么轻松,脸憋得通红,皱着眉头咬着牙,仿佛每叫一次价都在割他的肉。最终,不出所料,川南人胜出。现场唏嘘一片。 川南富庶,物产丰富,各国无不垂涎,奈何天险护之,上百年不曾经历战乱。川南人善经商,制作特殊水陆两栖工具,将川南产品拉到各国售卖,很受欢迎,川南虽富却为礼国这样重农轻商的国家所不齿,隐约也有些嫉妒,礼国文人常冒酸语讽刺川南,如今那得了墨宝的外乡人也不能幸免。 那人听了怪话不仅不生气,还满面春风炫耀道:“今得墨宝,爱不释手,无美人共赏岂不浪费!”言罢,令身旁随从去风华台传话,让花魁芷兰姑娘预备好,今晚共度良宵。言毕甩甩袖子大摇大摆走了,气得身后一众人等磨牙。 话说这风华台是京城第一青楼,也是身份和财力的象征,那里的姑娘们各个如花似玉,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尤其是那花魁芷兰,貌若天仙,气质高雅,跟她相比,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也逊色三分,是全京城,乃至全礼国男人心里的女神。既是女神,价码自是高得吓人,多少富庶人家的男子一掷千金却只能与她小酌一杯,王公贵族们想爬上她的床,也着实得让自己肉疼一把。 龙珺暗自好笑,川南人今天的表现又张狂又傲气,完全不像初次相见时那般唯唯诺诺,龙珺喜欢结交有趣的朋友,见他离开,便跟了上去,紧跑两步,刚要出声喊他,余光却瞥见房顶一抹人影,偷偷摸摸,看来,跟着那个川南人的不止他一人。龙珺慢下脚步,决定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川南人大摇大摆来到风华台,还真就进了芷兰姑娘的闺房,跟踪他的那几个人分别守在风华台的各个门窗出口,龙珺召来阿文,命他带人将跟踪者悉数处理后,径自来到川南人门前,刚要敲门,却被一黑衣男子制住,龙珺一惊,还有一波跟踪者,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阁下哪位?为何挟持我?”龙珺问道。 “阁下哪位?为何要帮之阳灭了尾巴?”黑衣男子反问。 “之阳?”屋里的川南人叫之阳?龙珺脑子飞转,川南敢叫之阳的,恐怕…… 龙珺想的没错,那人的确名唤贺之阳。贺之阳乃川南国君与皇后独子,据传说,皇后怀胎后,川南发生百年不遇的大涝,灾情严重、民不聊生,世人皆称此胎不祥,还有甚者鼓吹杀皇后便可国泰民安。川南国君与皇后伉俪情深,宁负天下不负卿,顶着压力直至皇后生产,哪知,皇后诞下麟儿那天,川南全国一夕之间云销雨霁,晴空万里,贺之阳因此事得名。这位太子爷自幼万千宠爱于一身,7岁便封太子,天不怕地不怕,偏还生得一副玲珑心肝,脑子活泛、心里通透,于是,渐渐长成了一个无人能降的混世大魔王。川南玩够了,便鱼龙白服游历天下。 “你不认识他?”黑衣人问。 “我与他有一面之缘,若无阁下提醒,我尚不知太子身份。”说着,龙珺露出腰间玉佩,上刻有礼国皇族徽章。 黑衣人见到玉佩果真松了手:“多谢小公子出手相助。” 言毕,黑衣人轻轻推了龙珺一把,屋门被撞开时,身后已无一人。 “世子?”贺之阳立于窗前,惊诧道。 龙珺理理衣襟,拱手道:“太子殿下。” 贺之阳疑惑:“你怎么知道?” 龙珺:“太子殿下可知出门在外,财不外露。若不是龙珺有心,替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6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6 你清了尾巴,不知太子此刻还能不能悠闲地站在这里看风景。”说着,龙珺踏进屋子,关上门,迅速环视四周,屋内并无芷兰姑娘的影子。 贺之阳赧然:“多谢世子。” 龙珺暗自揣度,贺之阳乃习武之人,跟踪他的人也并非武林高手,怎就无从发觉呢?莫不是心里有事? 龙珺:“太子殿下重金包下芷兰,却不让人来伺候,可是心里有事?” 贺之阳也是直爽之人,大方道:“芷兰是个幌子,我等的另有其人。” 那个黑衣人?龙珺:“那我岂不是扰了太子之约?” 贺之阳苦笑:“我本就不确定那人会不会来,如今又有尾巴缠上我,想必,那人定是不会露面了……” 贺之阳语气伤感,情绪低落,竟让龙珺不禁想起了自己与周衍分离时的情景,一时感怀:“既然客人不来了,那就让我陪太子一醉解千愁吧。”说着,转身朝酒桌走去。 突然,龙珺只觉肩膀一紧,贺之阳从背后欺身上来,伸手在他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看到短刀后的贺之阳有些激动,连忙问道:“世子,这刀你从哪得来的?” 龙珺并不认识这柄刀:“这不是我的。”定是那黑衣人,趁方才交手之际偷偷将刀藏于自己身上,让他带给贺之阳。 贺之阳不依不饶:“那你必是遇上了什么人!” 龙珺只得将黑衣人一事原原本本讲给他听。听完龙珺的话,贺之阳似喜似嗔,拿着短刀反复摩挲,爱不释手。 “这刀……”龙珺试探着问。 “我所约之人便是这刀的主人。”贺之阳道:“岳国贵族男子,自出生便会配一把这样的短刀,刀身刻有名字。”说着他拔出刀刃,上面刻着一个“澜”字。他接着说:“他们视此刀为护身符,轻易不会送人。” 男子……龙珺一滞,莫不是贺之阳和这个澜,跟他与周衍一样,也…… “太子如何对我这般坦诚。”龙珺深叹一口气,问道。 “投缘吧。”贺之阳道。 “这条路不好走,太子何苦……”龙珺劝得毫无底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贺之阳道。 当晚,二人坦诚相待,将无处倾诉的相思之苦全部道出,伤怀,却也痛快,大有相见恨晚之情,贺之阳取贴身挂坠赠与龙珺,邀其来年春暖花开时往川南做客。 第3章 苟且偷生 话说,贺之阳与龙珺一见如故,相约来年重聚川南,未曾想,变故接踵而至,龙珺注定爽约。 玉兰诗会后,四皇子公开追求明珠小姐的消息传遍京城,据说,为博明珠小姐一笑,四皇子不惜重金,从南海购得稀世珍宝,为其制了一支并蒂莲花的步摇,更激动人心的是,明珠小姐收了。 龙珺依稀记得,就是以此事为开端,礼国变了乾坤。先是嘉仪贵妃被构陷利用巫蛊之术赌咒皇上,被夺了凤印并禁足,之后又有谏官参奏梁国公与裕王爷暗中勾结意图谋反,原本权势滔天的栋梁之臣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真真假假的证据如雨后春笋,皇帝无心查证,大笔一挥,两府灰飞烟灭。 想来,皇帝此举也是经过周密准备的,毕竟两府势力已经大到令君主不能安寝的地步,轻举妄动无异于自掘坟墓。龙珺很想知道,这个曾将自己抱于膝上的慈祥长者,到底是什么时候生了置妻子、兄弟于死地的心思,在下令灭门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丝不忍……君心果真难测,帝王的宠爱也最是难留。 在四皇子和宰相的帮助下,缠绵病榻的老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盘踞礼国数十年的梁国公府和裕王府连根拔起,紧接着赐了嘉仪贵妃三尺白绫,失去依仗的十皇子被软禁于寝宫之中,而龙珺则被父亲和发小里应外合用一招偷梁换柱保下性命,之后,带着发小与阿文一路南下,投奔周衍。 初初相见,周衍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看清来人确是心上人无疑时,周衍恨不得将对方融入骨血。当初,龙珺走后,周衍其实还是抱着希望的,毕竟梁琼默许了,父亲和舅父也默许了,可意料之外的是,贵妃将信物退了回来,这就是说,他与小九此生无望再见,没了支撑的周衍就像没了魂魄,十天里也不见得能说三句话,再后来,京城传来裕王府灭门的消息,周衍彻底垮了,之前,他都已经想通,只要那人安乐,便是不见也罢,可如今……无论长辈们如何责骂亦或鼓励,周衍始终行尸走肉一般,郁郁不振,与宰相长女明玉的婚事也一拖再拖。周衍这个样子无法继续领兵,周老将军亲自挂帅镇守西南,甚至还将庶子周琨放了出来,将寄托在周衍身上的希冀分了好一半给周琨。 待抱也抱够了,亲也亲够了,周衍才发现往日富贵骄矜的小公子,如今竟比囚徒乞丐还落魄三分,心疼到不能自已,但龙珺毕竟是逃犯,不能太过招摇,周衍思量再三,决定将人安顿马老头院内,做个不起眼的小药童,至于龙珺的发小和阿文,他们面生,倒是可以安排进部队。 周衍是龙珺心中最大的牵挂和依靠,此时被爱人温柔以待,失去亲人的苦楚便也不那么难以下咽了。周衍曾小心翼翼地问他,恨不恨,龙珺摇摇头:“成王败寇,恨又如何。”周衍曾暗自思忖,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弃君主,可若是龙珺要他报仇,自己又该如何,如今,见龙珺并无报仇之意,周衍安下心来,再次取出曾被贵妃退回来的信物,一枚他自小佩戴的羊脂玉佩,放入龙珺手中,道:“九儿若愿意留下,周衍此生必不负你!”龙珺自是乐意的,哪怕弃血海深仇于不顾,哪怕从此以后都要更名改姓、躲躲藏藏…… 然,话虽如此,每每进入梦乡,父亲手把手教他习字的情景、母亲为他夹菜添汤的情景总会轮番上演,还有姨母,曾几何时,他听人说塞外有种马叫汗血宝马,日行千里,若能骑上一骑,该是何其英武,原本随口一说,谁知姨母上了心,两个月后,真的送了他一匹汗血宝马,梦里,龙珺骑着宝马一路驰骋,亲人们站在远处微笑着看着他,谁知宝马不受控制,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他顿时心急如焚,大声喊着父亲、母亲、姨母!可他们却并不回应,随着宝马越跑越远,亲人们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不见……一连几个晚上,龙珺都是哭着醒来的。马老头按照周衍的吩咐将龙珺的情况事无巨细统统汇报,在得知龙珺不能安寝之后,周衍一咬牙将人悄悄接进了自己的院子。 每当龙珺回忆起在周衍身边生活的那段日子,心里都会不自觉地泛起涟漪,周衍对他无疑是好的,凡龙珺相关事必躬亲,哪怕还是世子爷的时候,也没被人伺候得如此细致贴心。如果不是后来的变故,龙珺想,自己应该会跟着周衍平静地过完后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7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7 半生吧。 再说川南太子贺之阳,礼国巨变川南国亦有耳闻,贺之阳以为龙珺已死,专程前往礼国悼念好友,路过开阳江一带时,正好撞见一个少年被人追杀,贺之阳二话不说,将少年护在身后,拔剑开打。贺之阳武功一流,善出奇招,起初占尽了便宜,可是追杀少年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犹如蟑螂,没完没了,再好的功夫也经不住车轮战,连跑带打,五天五夜,二人已是狼狈不堪,正当贺之阳心里暗叹吾命休矣之时,一白面小将率兵出现,龙渊大喜:“陆哲哥哥!”来人正是龙珺发小,原兵部尚书之子陆哲。陆哲与龙珺二人从小形影不离,裕王府落难,正是他四处奔走,最后与裕王爷里应外合,救了龙珺,之后,陆哲一不做二不休,抛家舍业跟着龙珺来了边疆,这份情谊实属难得。 陆哲将二人秘密安顿下来,好吃好喝供了两日,第三日半夜,终于将他们心心念念的龙珺引来。 “九哥!”龙渊又惊又喜。 龙珺简单见礼后,引二人去了一僻静之处说话。 “九哥,你在这里,一切可还好?”龙渊眼含热泪,死死握着龙珺的手。 “十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龙珺问。 龙渊:“我来找你!阿文偷偷将你没死的消息告诉我时,我就猜到你会来找周衍,我担心你的生死……所以……”龙渊毕竟年少,说到动情处,泣不成声。 龙珺道:“渊儿乖,快回去吧,皇宫于你而言反而是最安全的。我这一切安好,少将军会护我周全。” 贺之阳:“龙珺说的对,恐怕你这次能成功逃出皇宫,也是托了你四哥的福呢。” 龙珺拱手:“龙珺见过川南太子。此番多亏太子舍身相救,渊儿才得以脱难,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日若有用得上我龙珺的地方,太子尽管差遣。” 贺之阳:“只一年不见,世子就要见外了吗?你可知道,你没死,我有多高兴!” 龙珺深深点头,将贺之阳、龙渊、陆哲三人揽入怀中。 彼时,龙珺心里是满足的,虽经历大难,却仍有兄弟、朋友、爱人相守,还不算输得彻底吧。 第4章 无缘再见 清晨,一阵喧闹的唢呐声把龙珺从梦中叫醒。熟悉的曲调入耳,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心里计算着时日,五年了吧,五年前的那一天,也是这首喜庆的曲子,将他和他的新娘送入洞房。 他从不着红色,而那天,身为新郎的他,竟是从头到脚的红,炫目的颜色刺得龙珺双目生疼,想逃开,却被陆哲和阿文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拜天地!”新郎新娘应声跪下。 “二拜高堂!”新郎新娘拜向周老将军夫妇。 “夫妻对拜!” 转身的一刹那,周衍与龙珺四目相对,而只是片刻,周衍便移开了眼睛。龙珺终于压抑不住,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掷于地下,甩开陆哲的手,夺门而出,他走得决绝,不曾看到周衍眼中死一般的绝望。 胸中一阵刺痛,龙珺忽的翻起身来,吓了阿文一跳。 “做梦了?”阿文问。 “外面是什么声音?”龙珺问。 “永宁公主大婚,宫中乐师不够,征了隔壁锦瑟苑的乐师们助兴,正排练呢!” “小溪和明戈,郎才女貌,般配得很。”龙珺说。 “永宁公主没见过明戈将军,哭闹着不肯嫁去岳国,说那里穷乡僻壤,明戈也必是个丑陋的莽夫,若嫁与他,此生幸福无望。”阿文说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这礼国的公主,都被惯坏了!”龙珺微笑着摇摇头:“走,咱们去看看公主!” 夏末秋初无疑是礼国最美的时节。娇花未败,彩叶已妆。 一步,耳畔鸟啼欢愉,脚下阡陌交通,忘却身在帝王都。 “小九,这是我从小便带在身上的物件,送给你,见证你我定情!” 周衍,自接过此物,我便无一刻离身。龙珺轻抚手中残破的玉佩。 两步,眼前树叶半红,掩映亭台玲珑,点睛佳人觅无踪。 “周衍,别闹,哪有男儿与男儿拜天地的!” “我周衍今生非龙珺不娶,不和你拜,和谁拜!” 三步,嗅得荷塘沁香,窥见粼粼波光,抬手香散水微凉。 “小九,我等你回来!” 我回来了,你却已是娇妻在怀……龙珺苦笑着摇了摇头。 从裕王府到皇宫只是须臾。 “哈哈,小九来得正好!你说说,那岳国的明戈,是不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我和龙渊怎么说,小溪都不信!”说话的是川南国太子贺之阳。 礼国新君龙渊刚刚继位,贺之阳作为川南国使节前来参加登基大典。大典结束后,应龙渊邀请,滞留宫中几日,与昔日好友叙叙旧情。 礼国大殿上,龙珺携阿文向龙渊行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礼毕后,龙珺对贺之阳说:“太子殿下,吾皇已然登基,就不要再直呼其名了!” “无妨!”龙渊走下龙椅,摆摆手,说:“莫说当了皇帝,就是当了天王老子,朕也是你们的十弟!” 贺之阳为龙渊的肺腑之言所感动,也为龙珺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谨小慎微而伤怀。 贺之阳揽过龙珺,说:“言归正传,小九,你是见过明戈的吧!” 龙珺说:“自然是见过的,绝世风流,放眼岳国,唯澜将军可与之媲美!” “九哥哥说的话我信!”永宁公主小溪表情严肃。 “朕是你亲哥哥,你都不信?”龙渊急了:“从小到大真是白疼你了!为了给你挑这么一位如意郎君,朕费了多少心力啊!” “是不是如意郎君,还有待商榷呢!永宁告退了!”说着,小溪蹦蹦跳跳离开大殿。 离开皇宫后,贺之阳邀龙珺到自己下榻的驿馆品茗。 “三日后,岳国的迎亲队伍就到了”龙珺说。 “嗯。”贺之阳手肘撑着身体,双目微睁,半躺在榻上,悠然自得。 “嗯什么啊,国舅爷陪着小将军迎亲,哪门子的礼数啊!”龙珺递给贺之阳一杯茶。 “岳国的礼呗!”贺之阳一饮而尽。 “为见你一面,澜将军也真是拼了!”龙珺望向窗外,联想起自己,情绪有些低落。 “启禀王爷,周将军又跪在了王府门口。”阿文从裕王府赶来。 “跪着吧,请个郎中,时不常地看看,别叫他病了。我今儿宿在太子这,不回去了。”龙珺听了阿文的话,头也没抬:“告诉他,公主即将大婚,不宜杀戮,周老将军和周夫人还有几天活命,与其跪在我这里,不如抓紧时间去牢里尽尽孝。” “是!”阿文领命而去。 贺之阳苦笑着摇摇头:“你这是何必呢……”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8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8 龙珺对上贺之阳的双眼,神经质地说:“陆哲要是活着,今年也该三十有一了!” 贺之阳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龙珺。他与陆哲只一面之缘,印象中是个挺拔俊秀的青年,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山间的翠竹。贺之阳还记得,陆哲对他随身带着的短刀很感兴趣,要去仔细观赏一番后,陆哲说,这种短刀是岳国贵族的象征,宝石镶嵌的位置和数量都彰显了主人皇室的身份,刀柄上一半都会刻上主人的名字,很珍贵。在得知短刀是朋友送给贺之阳的礼物后,陆哲笑言:“这个朋友一定是非常在意你,岳的贵族很少将这种短刀当做礼物送人,除非是过命的交情。”贺之阳心想,一见钟情算是过命的交情吗……之后俩人又围绕兵器聊了很久,贺之阳发现,陆哲很健谈,懂得也多,说话不紧不慢,让人如沐春风,跟他聊天,自己甚至都忘了设防。 就是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孩,生命只在21岁就戛然而止,任谁都不能轻易释怀。 如果说当年龙珺落难,周家只是见死不救,或是棒打鸳鸯,甚至落井下石,那如今的周老将军夫妇也并不是非死不可。千错万错,周家不该对陆哲下死手。 龙珺没告诉过贺之阳,除了救命恩人,陆哲还是他龙珺当亲弟弟一样疼惜的人。 身为兵部尚书嫡长子的陆哲,活的其实并没有旁人想的那般惬意,他的成长环境,甚至可以称作畸形。龙珺与陆哲是发小,陆母生产时大出血离世,陆父难忘旧情,迎娶新妻后郁郁寡欢,也不肯和新妻再生育,陆哲的继母郁结于心,想方设法虐待陆哲,身体上的、心理上的,无所不用其极,继母虽然丧心病狂,但还算做得隐秘,一次偶然的机会,这一切被龙珺撞破,看着陆哲在承受痛苦后依然灿烂的笑脸,龙珺的心都要碎了,他暗暗发誓,要一辈子倾尽所能去弥补他,呵护他。小龙珺成了小陆哲救命稻草,要么利用自己的母亲,把陆哲接到王府常住,要么利用自己的蛮横,公开与陆哲继母叫板,总之,不再让他受一点委屈。而陆哲也是聪明伶俐、乖顺可爱的,一口一个九哥从小叫到大,所以说,陆哲一直都是龙珺心尖尖上的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他也恨自己,陆哲终是把自己的关怀当做了恩情,非要拼了性命才算偿还。 在周衍婚礼上龙珺怒摔玉佩,身份彻底暴露,逃离将军府时,周老将军几乎是一箭穿心,并未让陆哲受多少痛苦,陆哲是躺在龙珺怀里,笑着离开人世的。龙珺取下他用来束发的白玉簪子,放在心口处,他对陆哲说:“小哲放心,为兄必用周家满门的性命为你祭奠。” 先是失了家人,后又害死兄弟,心爱之人温香软玉在怀,也不会再为他遮风挡雨,此时,摆在龙珺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去死,要么复仇。略过思考,龙珺派阿文回京,秘密协助十皇子联络贵妃旧部,自己则踏上前往川南国求助的征程。龙珺不在乎变成嗜杀的恶魔,他要那些陷害周家的人、杀害陆哲的人,统统血债血偿。可是,他终究无法对周衍下手,便留着他,相忘于江湖吧。 是夜,秋雨连绵。贺之阳与龙珺同榻而眠。贺之阳早就会了周公,龙珺却是辗转反侧。他在想周衍,莫说是下雨,就是下刀子,周衍也绝不会回去。 龙珺推了推贺之阳,不见醒,于是一脚上去,把人踹下了地,贺之阳一个激灵,清醒以后,狠狠瞪了龙珺一眼,却也没脾气:“又睡不着啊!” “嗯!陪我练剑去吧!”说着,龙珺拿了剑就往院子里走。 可怜的贺之阳,打着哈欠跟在后面。 两人招式凌厉,却不凶狠,更像是舞剑,行云流水的动作,仿若悦耳的琴音,在这静谧的夜里缓缓流淌,流动的气息带落了无数的黄叶和枯萎的花瓣,在半空中打着旋儿,做生命的最后一次绽放。 打着打着,贺之阳一个飞身,跃出了院墙,龙珺追上,两人一跑一追,一路来到裕王府附近。龙珺停下,站在原地隐约能看见周衍跪着的背影。阿文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为龙珺撑起了伞。 “周将军!”贺之阳独自走到周衍身边站定,拱手。 周衍缓缓抬头,看清来人后回礼:“太子殿下!” 贺之阳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当初,少将军匆忙成亲,是有苦衷的吧?” 周衍盯着贺之阳,双眼无神,也不回应。 贺之阳笑了笑:“我猜,是小九被发现,周老将军用他的性命相要挟,逼你就范,对吗?” 周衍别开脸,不看他。 “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聪明如小九,怎会不知。他在你婚礼当天逃走,一来是不愿见你与他人共结连理,二来也是不愿把事情推向绝境,他心里还是存着对你的残念,想为你们日后破镜重圆留下余地。”贺之阳索性坐在了周衍面前的石阶上,朝身后的阴暗里摆了摆手,两道黑影一闪而逝。 “我知道。”周衍说。 “你父亲也知道,所以杀了陆哲。”贺之阳说:“目的就是断了你和小九的一切后路。” 周衍双眸微颤,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滑过脸颊。 “别傻了,你和他,没可能了!除非你不计较他的杀父之仇!”贺之阳说。 “我只求他放过我的父母,要为陆哲报仇,他可以杀了我!”周衍说。 “你又犯傻。他宁可杀了他自己,也不会杀了你!”贺之阳深深叹了口气:“不要再逼他了,你心里清楚,只要你再跪几天,他肯定会心软,放了你的父亲母亲。” 周衍猛地抬头,眼眸中略过一丝光彩。 “可是,你带着你父母前脚离开礼国,龙珺后脚就会到陆哲坟前以死谢罪。你了解他的,不是吗?”贺之阳语调轻快,嘴角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周衍挺直的身子瞬间垮在了地上,左望立刻上前,扶起周衍。周衍没有反抗,提线木偶一般耷拉着四肢,被扶着回了将军府。 “我想,他再不会来裕王府下跪了!”贺之阳经过龙珺身边时,轻声说道。 龙珺望着周衍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岳国迎亲队伍终于到了。 永宁公主是新帝最宠爱的妹妹,自是跋扈,当日便白龙鱼服与明戈上演了一出街头偶遇,看到未来郎君竟是这般俊朗,喜不自胜。 澜将军这边,拜见过龙渊之后,便与贺之阳厮守在一起,大家难得见这二人一面。 一天,龙珺带着阿文来驿馆拜访,又吃了闭门羹,听侍卫说俩人上山拜佛去了,估计晚饭时分能回来,于是龙珺决定坐等。 “这太子爷和澜将军感情真好,不过,也实属不易啊。”阿文感叹。 “他们甘之如饴。”龙珺笑笑。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9 此生不去帝王都 作者:燕雀之志 分卷阅读9 “嗯!澜将军对太子爷那真没的说。”阿文说:“想当年咱们找太子爷求助,太子爷二话没说就把岳国拉进计划,还让我连夜拿着他的信物去找澜将军,当时,我还真有点忐忑呢。” “怎料澜将军答应的如此痛快,还派了明戈将军前来礼国协助我们。”龙珺说。 “是啊,澜将军虽是行伍出身,心思却细腻。他怕我们疑他,特意把自己的义弟派来,说是协助起事,实则给我们个人质安心。”阿文说。 “若没有太子和澜将军,咱们的计划就算再筹备十年,也未必有胜算。”龙珺说。 “是啊,可如今,太子爷和澜将军……我们却爱莫能助。”说到这,阿文有些沮丧。 龙珺笑着起身,拍了拍阿文的肩膀,说:“总有我们报恩的机会,不要急。至于这感情的事,谁也帮不了。太子跟我说,他曾有心把皇位让给自己的胞妹之言,他说,之言虽为女子,文韬武略却不输男儿,川南国民风开化,也不会介意出个女帝。只是,他若弃了皇位,便是弃了川南国对岳国的牵制,澜将军一家皇亲国戚,权倾朝野,外表看似光鲜,实则危如累卵,太子不想澜将军重蹈咱们裕王府的覆辙!他得用皇位,保澜将军百岁无忧。” 阿文一并起身,听着龙珺的话,微微有些出神,片刻,笑着说:“想必澜将军为了太子,也必不介意做个男妃吧。只是,现下三国鼎立,川南虽与礼国交好,却被岳觊觎。做男妃,除了能博太子一笑,再无用处;而做将军,只要执掌兵权一天,就不会让岳对川南不利!澜将军得用权利,助太子国运昌盛。” “你们还真是懂我呢!哈哈!”一个浑厚的男声打断了龙珺和阿文二人的对话,江澜携贺之阳走进驿站。江澜身高八尺,魁梧健壮,常年战袍不离身,整个人散发出浓浓的肃杀之气,而此刻,换上锦袍,眉眼含笑,竟给人一种春风拂面之感。 四人难得一见,好菜好酒,欢声笑语,直至深夜。 江澜已是微醺,拉着贺之阳旁若无人地回忆起两人初见时的情景:“记得那年隆冬,刚刚下过大雪,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你身披红色大氅,只身一人立于结冰覆雪的湖畔。我走过去问你是不是迷路了,你微微侧头,黑亮的眼睛却是一动不动,我发觉你是盲的。你说你想摸摸鸟儿的羽毛,我立刻飞身离地,为你捉鸟。树上的积雪被我震落,纷纷扬扬,你仰着头,一改清冷的表情,眉眼间化开了笑容。将鸟放入你手里,为你拭去睫毛上盛住的落雪,四目相对时,我连呼吸都忘了。那一刻我便知道,心里住进了人,而且落了锁。 本来很美好的画面,被你突然的一声大笑打破,你举起手里的鸟,大喊:‘我赢了,不出一招,便可捉住鸟儿!’话音刚落,你的伙伴儿们纷纷现身,不是他们藏得太好,而是我被你吸引了所有注意力,无暇关注旁的什么。你坏笑着看着我,眼睛炯炯有神,我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可我并不恼,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本该看到这世上最美的颜色。 后来我才知道,你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川南国太子贺之阳,为参加我岳国国君寿宴而来。有那么一瞬间,我像掉进了万丈深渊,我们彼此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我只是你和伙伴们赌局里的一个过路人,这样轻易就让自己沦陷,到头来,却是得不到人也得不到心。”说到动情处,江澜眼圈微红:“可我还是不甘心!幸好,幸好我不甘心,幸好我放手一搏,否则错过了你,我的人生有该是何等悲哀。”言罢,江澜拥贺之阳入怀,久久不肯放开。 龙珺见状拉了阿文默默离开,两人相见本就是难事,外人着实不该扰了他们独处。 离开驿站,龙珺轻叹一声,道:“真是羡慕他们啊……” 阿文安慰:“人各有命。” 龙珺摇摇头:“不是命。是勇气。”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终于到了永宁公主离开礼国前往岳国的日子。 阿文作为护国大将军,帅军护送小溪至国境线,之后由岳部队接手。 队伍已经过了江,贺之阳还是不肯折返,朝着东南方向痴痴望去。日暮黄昏,对岸山顶上出现了一个身披大氅的男子,单膝跪地,朝着贺之阳拱手,夕阳的光晕把他变成了一个剪影,烙在了贺之阳的心上。 那日与贺之阳短暂交谈后,周衍果真没有再去裕王府跪求。周龙二人再见,是在朝堂之上,高苣国经过几年休养生息,再度来犯,阿文主动请缨,周衍却以更熟悉开阳江人文地理,也更熟悉高苣人作战规律为由,想要争夺此次出战机会。 阿文闻言,冷笑道:“周将军不会是想要用战功换你父母的性命吧?” 始终低头不语的龙珺挑眉望向周衍。 “行了,容朕想想。”龙渊打断他们的争论,散了朝会。 众人离开后,龙渊将龙珺叫到御书房,试探龙珺的想法,他说:“朕觉得,周衍的确比阿文合适,而且逝者已矣,九哥……” 龙渊的态度,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龙珺知道自己应该慢慢适应十弟成了皇帝的事实。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皇上圣明。” 将领已定,军队迅速集结,初定三日后启程。 部队开拔前一天,周衍再次来到裕王府,龙珺似是预料到他要来,早早便换了朝服端坐堂前。 周衍在距离龙珺五步远的地方见礼,他说:“此去边关,少说也要三年五载,王爷珍重。” 龙珺看着他,并不答话。 周衍又说:“皇上圣明,定不会在我征战前线时杀了我的父母。” 龙珺冷笑一声。 周衍接着说:“但若他们受不住牢狱艰辛……你既报了仇,我亦不能归咎于你。” 龙珺有些惊讶。 周衍叹了口气:“小九,若是此番出征我能活着回来……我们,可否从头来过?” 龙珺握紧的拳头在阔袖下微微颤抖,他缓声道:“区区高苣,能耐周将军何?” 次日,周衍一身戎装,拜别皇帝后,挥师南下,城楼上,龙珺望着周衍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抽痛,他喃喃道:“待你得胜归来,我们从头来过。” 三年后。 “阿文,周衍为何还未进京?” “王爷,边疆战事未平,将军还需耽搁些时日。” 五年后。 “阿文,周衍为何还未进京?” “王爷,将军腿疾又犯了,将养一阵子便启程。” 十年后。 “阿文,周衍为何还未进京?” “王爷,醒醒吧!将军仙逝,业已十年。” 分卷阅读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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