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家的小叛徒》 分卷阅读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 《反派家的小叛徒》作者:兰汐果 文案: 隐退武林已久的青林观出了位绝世鬼灵才,初闯江湖就把扬州慕家的二公子当成败类调戏了一番。冤家路窄,还偏偏缘分不断,直到武林四家朝夕间倾覆,江湖和庙堂暗波汹涌而起。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玉琉璃(言瑶);慕陶(念yao第二声) ┃ 配角:帅锅美女 ┃ 其它: 第1章 初见 【扬州慕家.临安云家.金陵南宫家.会稽郡霍家 , 江湖并称之为武林四家】 心满意足地合上巴掌大的牛皮书《四家纪事》,玉琉璃嗑起扬州这带脆香的瓜子。闲来无事,纤长白皙的手指哒哒哒地落在木桌上。 江湖罕见的隔空聆音乃出自关中青林观。随着她的指尖有节奏地敲打桌面,四方各路声音鱼贯入耳。 “往届武林大会只论切磋,偏今年要分出个高下,居然还和庙堂牵扯不清,恐怕要伤了武林和气了。”隔壁桌的白胡子老爷爷端放下茶,叹了长长一口气。 和他同桌的书生模样的小伙皱起眉说道:“老伯,如今朝廷式微,多有依附武林之态,说什么‘御封’,不过就是想用权力收附些江湖势力。再说,老伯难道还不知,当下的武林早就不是什么净土了。” 说最后一句话时,书生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邻桌一个长相粗犷的壮汉听到谈话,激动地凑过来:“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瞎发愁。要我说啊今年武林大会可有好戏看咯!不就是武林第一嘛!趁这个机会让天下人都见识见识咱们扬州的慕家。”伴随着豪迈大笑。 玉琉璃所在的地方,便是扬州第一酒楼。午后的扬州城暑气最浓,城里大半闲散百姓都习惯性涌进扬州第一酒楼的大堂,喝茶谈天。 当下武林有隐隐做大之势,又不比朝廷远在天边的疏离,所以江湖上的风吹草动,都会被拿来作闲暇时的谈资,况且是近日将要举行十载轮一回的武林大会。 【本次武林大会将选出武林第一人加以御封】 这是今年主办武林大会的庐山千机堂放出的噱头。眼下千机堂,正派遣门下玄青使者广散英雄帖。 展开帖子,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几个烫金字体。 吵吵囔囔的人群之外,酒楼大堂角落里的一张小方桌上,玉琉璃停下手上动作,瓜子壳转眼堆积成小山丘。 玉琉璃听累了嘈杂的人声,抬眼望向窗外,正巧瞅见一群人风风火火地经过,随即进入楼中。 从这拨人群的衣着相貌看,大概是三个贵公子带着浩浩荡荡的随从,细看三人,交谈间以中间的一位为首。 中间的那位面容尤为俊朗,最是惹人注目的一双桃花目本该摄人心魂,却隐约带着愠色; 看得出连垂落的头发也是精心梳理过的,整个人看上去是贵家出身,但透着一股稚气,年龄远不及弱冠。 此人明蓝锦袍在身,仙鹤苏绣栩栩如生,看得实在招眼;镶满翡翠的腰带束着,上面挂下一枚刻有字的玉佩,只不过距离过远,玉琉璃没能看清。 玉琉璃远远瞧着,心里下了个结论:三个纨绔! “什么叫没有厢房了!变也得给本公子变出来。”三个公子哥中最右者箭步冲上去,提起待客的小二的衣领,威胁道,“眼瞎吗,看看我们是谁!” 倒霉的店小二手脚并用地挣扎告饶,闹得动静大了,引得大堂内众人朝这边看了看,楼上几个包厢也打开了玄窗,往大堂带一眼,然后竟然 ——竟然都见怪不怪地回了头,关了窗,继续谈天。 直到一个身材圆滚滚、满脸富态的酒楼掌柜出现。 “哎哟,劳三位爷大驾,这崽子初来乍到不懂事。” 掌柜陪着笑连连作揖,然后换了副面孔,踹了一脚被提溜在空中的小二:“麻利点,快上去收拾出一间包厢,怎么教你的!” 小二这才解脱,连滚带爬地上了楼。一会儿,便有三两客人骂骂搡搡地下楼,掌柜这才释然,笑嘻嘻地摆摆手:“公子们,请吧。” 三个嚣张的纨绔挪开步,缓缓走上楼。角落里的玉琉璃看着热闹平息了,又开始安之若素地敲击着木桌。 声音从上楼的台阶上传来。 “陶哥(yao),不就是武林大会吗,不让去也好,打打杀杀的,也没什么。别生气了。”这是三人中左侧最矮的公子哥,冲着中间那位始终一言不发的公子哥讲的话。 听罢,玉琉璃狐疑地看向中间少年的背影。 心中揣测:姚哥?扬州姓姚的贵胄?是那个仗着有皇亲国戚的扬州恶霸的儿子吗? 沿途过来,可没少听说扬州恶霸这一家子的精彩事迹。 玩心骤起,玉琉璃邪恶一笑,心中有了小算盘。 . “什么人!” 厢房内的人听到屋外动静,一人起身开门。那人正要发火,却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看上去未满及笄年的少女,看着眼前的少女面容姣好起了兴趣,瞬间没了火气。 “小姑娘,什么事?” 玉琉璃漫不经心地,歪过头无视这个眯眼笑得猥琐的开门人,手指越过他指向坐在厢房中央,一脸事不关己的少年,大声说道:“我找他!” “陶哥,你认识?”开门的公子哥瞪圆了眼,蓦地回头。 竟然还会有小姑娘自投罗网,向他这位扬州著名的不解风情、不分雌雄的老大? 慕陶抬头,扫了一眼门口穿着粗布、满脸稚气的女孩,脱口而出:“你谁啊!” 果不其然!毫无礼貌!毫无正派大家风范!玉琉璃在心中确定了猜想。 不过,听到小恶霸的声音傻傻的,玉琉璃觉得好笑。刻意提高了声量:“公子想去武林大会!” 慕陶唰地站了起来,警惕地左右探了探身子,观察门口的随从。看着他宛如做贼的样子,玉琉璃快忍不住狂笑了。 “你进来!”慕陶瞬间换了副骄傲的表情冲着玉琉璃呼喝。 等大家坐定,慕陶才仔细地打量眼旁的少女,她只是穿得粗俗,样貌倒还是精致。最是那双柳叶眉下的明眸杏眼,夜幕星辰也不过如此,随着巧笑倩兮,梨涡乍现。 慕陶好奇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能帮你的人。” 玉琉璃淡然地回答,瞟了眼空荡荡的桌上:“不过,本姑娘走江湖多年,也不是白白帮人忙的。江湖规矩:吃饱了,好做事。” 原来是江湖人! “好!叫人上最好的菜来!” 也是料定了这种足不出户的贵少爷会轻易地被吊起胃口,果不其然,小恶霸马上吩咐门外的人。 慕陶顿时化开了满目愁云,清澈的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 眉目里恢复了向来的顽性,在玉琉璃看来不免感慨:这么好看面皮长在小恶霸脸上,真是可惜了。 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玉琉璃不紧不慢地夹菜品嚼喝汤、还要回味。 日已偏西,玉琉璃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顺便拍醒了三个等到无聊而躺睡去的公子哥。迷迷糊糊睁眼的三人看到满桌空了差不多菜碟,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其实,去武林大会无非就是凭帖而入……”玉琉璃对着三个一脸受教的人开始装模作样地高谈阔论。 谈到最后,玉琉璃突然俯下身,表情严肃,示意三人凑近了听:“大堂中有两个人,身份极为特殊,去看看吧。” 经过玉琉璃的成功洗脑,三位公子哥已经对她的话‘从善如流’,连忙去打开玄窗,环顾大堂。 “有两个人,黑衣青纹,那是千机堂送帖的使者。”玉琉璃边说着,边在衣袖里鼓捣着。两相配合,不动声色。 三人很有秩序地趴在窗沿,盯着那两人使者,竟然已经开始密谋,呃...明谋。 “陶哥,你说待会是我去堵他们还是小三儿去。” “我觉得不妥,这太粗鲁,不合我们身份。陶哥,我觉得我们要智取,给他们酒水里下点东西怎么样。” “我觉得吧你们说的……诶诶诶?” “哎呀!” “嗷呜……” 在椅子上的玉琉璃,把腿翘上了桌子,笑眯眯地看着三人一脸不可置信地倒下去。 灵活地起身,拿起桌上最后一个花糕塞进嘴里,然后满意地蹲下身,弹了弹三人脖子后面的银针。 蹲在慕陶的身边,轻拍他的脑袋,故作平日里自家师姐语重心长的模样:“还武林大会,梦里就能去了,小恶霸。” 收拾好一切后,打开门,玉琉璃瞬间装作紧张担忧的样子,对着一拨随从呼救:“你们家公子们喝醉了。” 混乱中,玉琉璃心安理得地跨出酒楼,离开主街。 . 夜幕降临,客栈中。玉琉璃蹑手蹑脚地推开客房门,脑袋探进去左看右看,屋子里空无一人。 正松了一口气,被人瞬间揪住了耳朵。 “啊!疼!疼!涟姐姐。” 悄无声息出现的女子一袭青衫,一手执剑、一手松开了玉琉璃的耳朵,面带无奈的笑,径自跨进了房间内。 “不是让你好生待着,怎么至晚方归。”莫绮涟搁下剑,故意板着脸,严肃地问她。 玉琉璃揉了揉耳朵,噘着嘴为自己辩护:“我们初来扬州,明日便要去慕家,我这当然是去探路的了。 临时胡诌的话就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且不说慕家就在主街,何况她们师姐妹两人也无路痴。 莫绮涟当然毫无反应,仿佛没听到一样,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水,等待着玉琉璃解释,终于把她弄得心虚下来:“好吧,我去了扬州第一酒楼,本想在那看看书听听故事。巧了,遇到了扬州的小恶霸,那我哪能忍住一颗惩恶扬善的心,真真是可惜了,长得那样好看的皮面。” 莫绮涟顾不得掩笑,拉过玉琉璃的手:“好了好了,早就知道看不住你。明日乖乖地同我去慕家,安生地待着,别惹事端。过几日便要去武林大会了,别忘了师父的吩咐。” “放心吧涟姐姐!”就知道师姐怎么会苛责于她,瞬间又恢复如初。 第2章 慕家 晨曦照耀慕家金匾,散射出光辉万丈。在慕家门口,莫绮涟笔直地静立等候,身旁的玉琉璃闲不下来,踢着草沿的石子。 不多久,小厮迎了出来。 江湖上名声赫赫的慕家里面简朴却大气。沿路,有假山有小池有回廊,匠心雅致。经过雕刻精美的圆拱门,进到院子,踩着鹅卵石路通向正堂。 堂前有位长者,面相沉稳肃穆也不失亲和,通身气派可谓豪气壮志; 还有位少年,俊气挺拔却让人觉得此人多半不好亲。玉琉璃习惯地研究起少年的面皮,几眼过后,她开始慌了神,这眉眼似曾相识。 “路途遥远,两位姑娘辛苦了。”长者的声音浑厚有力,让失魂的玉琉璃回了神。 长辈为慕家家主慕浔。慕浔已年过半百,但身体硬朗倒更像个不惑壮年的武学者,尽显武林世家的飒爽快意。 那本容鸳夫人交给她的《四家纪事》当中写到: 【这位慕浔江湖出名的重情重义。年轻时与结发妻子伉俪情深,妻子生下二公子后病逝,慕家便一直未有过女主人; 同时,慕浔不管是对待兄弟还是其他武林人都甚为亲厚仗义。作为武林四家家主中的大哥,有他在总是让人踏实。 慕浔剑术就极为精湛,而后尚有资格自成一派,使得慕家在四家中跃升首位,也意味着在武林中拥有尊位; 从商也有自己一套。在他的打理之下,世代运营船渡的慕家规模越来越大,不仅在扬州的声望愈来愈高,还形成了以扬州为轴心,上至关中、下达岭南、东接海线、西入蜀中的江河引渡网络,慕氏旗号的民船和商船在这一片都站稳了脚跟,近几年更是奉朝廷下的旨,为官船建造。】 莫绮涟领着玉琉璃行礼作揖,那位看着不好相处的平辈少年回礼。 “你们师父还好吧。” “劳慕前辈挂心,师父一切安好。”莫绮涟又是轻轻作了一揖,“这次武林大会还都要承蒙前辈的照顾。” “应该的,你们就随我们前去,处处说是慕家人便是了。” 寒暄过后,静立许久的少年抬手,道了一个字:“请。”便领着莫绮涟和玉琉璃向外走去。 安排客人居住的西园风景独好,有江南特色的小桥流水,也有独具色彩的画廊雕柱,浓淡相宜的景致令人流连。 路上,领路的少年一言不发,莫绮涟静默地跟随,而玉琉璃心事重重憋了一肚子疑问。 再行了一段路,玉琉璃憋得发痒,快步走上前去,挨着少年的身后方,探头探脑地问他:“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慕祁。” 少年回答地也很干脆。 玉琉璃长长的哦了一声,十分满意地退回莫绮涟身边。方才仔细看他的面容,与那人也就一对剑眉相似,可能长得好看的公子哥都这样。 抬起头,视线正撞上微微侧头的慕祁,那张冷得像块冰的脸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炽热的目光,顺着看去,停留在莫绮涟身上。 玉琉璃偏回头,不动声色地抿着嘴扑哧一笑。 刚从西园客居出来,慕祁就撞上了一个步伐匆匆的人。 “陶儿?爹不是将你禁足了吗。” “哥,我听桑伯说青林观的人来了。”慕陶摩拳擦掌。江湖人言:青林有双姝,一者冷霜花,一者鬼灵才。 他探过身子,依稀可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 以看到客居正堂里荡过的嫩黄色裙裾:“我去看看。诶?干嘛?哥?” 慕祁一把拽过慕陶的衣领,硬是把他拎了出去:“她们是女儿家,怎可容你不请自扰。” “不是……我我我听说青林观的人都是人中荟萃、个中高手……诶哥你别推我……我就想结识……” 余音消失,久久站在窗口的莫绮涟不由发笑,引来好奇的玉琉璃,看向莫绮涟的视线方向,只见两道并为一道的背影。 莫绮涟微笑地解释到:“大公子在人前不善言辞,但对自己胞弟却有玩心。” 玉琉璃看了看难得对陌生人展颜的师姐,啧啧称奇,要知道除了自家师门里头的人,在外人看来冷若寒霜的莫绮涟,是断不会对旁人表露任何情绪的。 武林大会将至,慕家作为一方重要的派系参与需要准备充足,所以直到晚饭,慕浔和慕家公子都没有出现在府内,倒是不忘安排了一桌丰盛又美味的扬州佳肴送至西园客居。 见惯了风卷残云的玉琉璃,莫绮涟显得尤为淡定。 “南边的小糕点真是不错,不知道庐山的怎么样。”玉琉璃挺着饱腹瘫坐在椅子上,开始美好幻想。 “馋死你算了。到了那,千万别忘了师父的嘱咐。”莫绮涟觉得好笑,起身拍了拍玉琉璃的肚子,吓得玉琉璃嗷呜一声。 “安心啦涟姐姐,师父让我们好好跟随慕前辈,重在让我们好好见识见识,毕竟是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保护好慕前辈’只是顺带提了一句而已。再说慕前辈哪里需要我们保护呀,”玉琉璃舒服地直起身子,托腮看向莫绮涟。 “话说回来,石千机那个老狐狸也太不把青林观放在眼里了!师父虽然避世多年,可涟姐姐你使的青林剑早已登峰造极,他倒好,连个帖子都没有递到陇山来。” 莫绮涟笑着走向室内,一会儿拿出一本小册子,用来拍了拍玉琉璃的脑袋:“你想看的四家名册,都在这里面了。师父说的不错,让你‘少说多看’。” 气呼呼地接过册子,玉琉璃翻了起来,一会儿,手指停留在一个名字上面,小声嘀咕:慕陶(tao),果然是我想多了么。 . 翌日下午,玉琉璃趁着莫绮涟没注意溜到了一处紧靠西园的小林子。 正值夏季,树丛繁密,想来有不少平日只能在书里见到的南方草木。徘徊许久,果真见到不少,其中不乏可制成毒物的野草木,玉琉璃摩拳擦掌地准备采撷一二。 突然,草木遮掩处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墙角有人的背影。 等玉琉璃小心翼翼地走近,看到一个少年正埋头挖些什么,专心到连身手极差的玉琉璃靠近都毫无察觉。 在慕家墙根处干这种贼兮兮的事情,怎么想都不像是好人。二话不说,玉琉璃的袖中露出银针一截,狡黠一笑。 “啊——”银针直中腰部,让人脖子以下动弹不得。 “什么人!!”少年的叫声几乎是怒不可遏。 玉琉璃凑过身去,看到少年的容貌后,惊讶盖过了玩心。 虽然沾了些灰土,竟然依旧盖不了浓眉桃花目中透出的俊气,还有与初见在酒楼一样,脸上带着的怒气。 很快,玉琉璃就恢复了一脸戏谑:“你怎么在这?” 同样认出人来后,少年美目中透出的不屑迅速转变为一副看热闹的神情,像是没人能奈他何的意思。 “切,是你。本公子乃慕家少爷,不在这?应该在哪!本公子还没问你呢!” “别想诓我!慕家大公子单字‘祁’,二公子‘陶’(tao),上次在酒楼别人明明一口一个‘姚’(yao) 的叫你。”玉琉璃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开玩笑,她可是有四家名册在手的。 “你倒是调查地很清楚啊江湖小骗子。可惜了,那字我爹向来念‘姚’!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还敢和本公子提酒楼的事!要不是你,本公子也不会被禁足!” 慕陶察觉出玉琉璃稍稍变了脸色,显然是被震惊了,哈哈意料之中。 借着空隙,慕陶发现她与初见时那一身老成的布衣不同,一身嫩黄色的纱裙倒是显出了这张脸蛋应有的灵动俏皮。要是那日她是穿成这样来诈骗,他才不会信!也不会被禁足! 总之,看到她被自己身份吓到,虽然料到,但实在痛快,得意洋洋地笑了一笑:“把本公子定穴解了,交待清楚,没准本公子会大人大量……” “你在挖狗洞呀!”玉琉璃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慕陶,“为了出府是吧,啧啧啧,真是开了眼界了。”也不顾及慕陶恼羞成怒,玉琉璃直接笑弯了腰。 “本姑娘不需要谁的宽谅,反正明日就随慕前辈启程了,再也见不到你了。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也不会害你。放心,五个时辰之后你的穴自己会解,趁此机会好好反省自己言词,太没慕家风范了,难怪我会认错人。”说完,玉琉璃摆了摆裙裾,哼着小曲儿而去。 “还有啊,还是那句话,武林大会!你还是做梦去吧!略~”跑远了的玉琉璃不忘回头朝慕陶吐了舌头,深入地刺激他一番。 “五个时辰!你!!回来!!!”慕陶气到想跺脚,无奈根本动不了,只有脖子上面的脑袋可以晃来晃去,做无用功。 愤怒中扭过头,视线中出现一枚玉佩,躺在草丛里,夕阳下,佩面凤凰高飞,佩穗金丝缠绕,唯独不合玉佩富贵的是穂上的一颗普普通通的琉璃珠子。 慕陶眯了眯眼,独有凤纹的玉佩可非一般江湖可以随意有的。 第3章 端倪 武林四家: 扬州慕家、临安云家、金陵南宫家、会稽霍家。 四个当家人在年少时凭借高超剑术名盛各方,一向轻狂的云氏先下战帖,约战三方。混战三天两夜竟然觉得相互投契,于是一起游历江湖,八拜结交; 成年的四人,建立起以家族姓氏为名、包揽进血缘姻亲关系的子弟的四个派系。很快,四人带领的四家名声超出江南一带,成为公认的武林四家; 成家后,四人依旧来往密切,带着子女,交情更加深厚。为了维持庞大的家族派系,南宫当家人南宫信提议各家将原先务实的产业给做大; 时至今日,除了四家风格不一的剑术在武林占得极为重要的一席地,四家名下产业风生水起。扬州慕家掌控一方水系沟通、临安云家的乐馆广为流传、金陵南宫家的丝绸衣料名闻天下、会稽霍家总能培育出独特又最优质的果蔬,使得络绎不绝的人前去采买。 各方实力相拼,四家的江湖地位是任何一支不能所及的,尽管多有不服气的,但也不能动之一二。 此番武林大会,四家为重宾应邀在内。在此之前,四家商议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 定在庐山的一处驿站先行会面。 两日的行程便到达江州庐山,千机堂所在地,也是本次武林大会之处。抵达约定的驿馆,慕浔和慕祁下马,众人随之卸下行装。 门口,少年一袭白衣胜雪,墨发如瀑,长着一副极为俊美的面庞。见到慕浔走近,笑着行礼:“慕伯伯,一路辛苦。家父在里头了。” “有心了,贤侄。”慕浔爽朗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先行一步走了进去。 停在不远处的玉琉璃仔细研究着白衣少年的容貌。浓淡正宜的弦月眉,凤目中有着春晓柔情,这一切竟然长在男子的面庞上,不禁暗叹:“真不愧是临安子襄。长得比我在鸾音坊见过的皮面都要精致。” 一旁的莫绮涟拍了拍犯痴的玉琉璃:“你想给容鸳夫人招来口舌之祸吗。” “嗷呜——”意识到自己音量过大,玉琉璃瞬间捂住了嘴,但仍旧感受到来自前方的几道视线。 武林大会如期而至。 今年武林大会凭帖而入,山脚设有卡口,山腰处特地建造层层叠叠的高台阁楼,为受邀各派五日起居谈乐之处,山顶则为比武场,旌旗遍天,锣鼓满场,好生气派。 几日下来,不知是因为‘本次武林大会将选出武林第一人加以御封’的新噱头,还是上山之前签下的生死状,各个派系都格外兴奋、甚至说是异常拼命。第四日,武场将近成为修罗场,两方相较,一伤一死。 整个庐山简直弥漫了血腥,连山中草木为之波及而恹恹。察觉到局势的怪异,慕浔蹙眉,看向身旁的兄弟,兄弟四人不谋而合,只是摸不透端倪。 夏至前后,地形开阔的山顶日头毒辣,结束了半日的比武,众人纷纷回了山腰居所。作为主办的千机堂贴心地为每家置备了山泉水洗脸,解去一身暑气,好休憩一番。 慕家居所的阁楼上,玉琉璃被一碟碟庐山一带小吃围绕着,兴致勃勃地咀嚼着:“涟姐姐,你也吃啊。” 看着莫绮涟依旧一筹莫展,玉琉璃继续说着:“涟姐姐放心,这几日所有入这所阁楼的吃食用品我都试过毒,保证慕前辈‘高枕无忧’!” “嗯。” 莫绮涟也是见过一次武林大会,往届只是切磋,当然也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造成死伤。毕竟是武场,一个让武学者热血澎湃的地方,可以理解。可今年各派系这种不要命或是下死手的打法,仅仅是为了挣御赐的名头? 沉默一会儿,莫绮涟缓过神来,眼神温柔地看向玉琉璃:“璃儿,我没事。对了,下午的比试可是有慕前辈和云前辈哪,你还是不想去吗?” “涟姐姐,你知道的,我一向对这些刀枪剑戈没兴趣,”玉琉璃放下手中点心,难得一脸认真,“虽然我厌恶石千机的为人,但不得不佩服他的暗器诡谲、用毒精妙,谁让他这次抱病不参加呢。” 莫绮涟笑容变得开朗起来,说道:“石千机手段了得,内力和轻功更是配合的神乎其技,才能使出那样的手法;而你,三脚猫身手,半吊水内力,达到现如今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我……哦!”玉琉璃一时语塞,吐了吐舌头,“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看得莫绮涟无奈笑出了声。 对于自家这个师妹,莫绮涟没辙,总是不由自主地被她牵动情绪。 . 咳咳咳... 有什么比看到满满当当的菜筐里冒出一个人头更加惊悚的呢。玉琉璃一推开厨房的门,就看到这样的景象。 人头也察觉到动静,抬眼,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冤家路窄’。 慕陶敏捷地从筐里出来,先发制人地走到玉琉璃跟前,一脸不屑。 “又是你,怎么哪都有你。” “二公子,真是,让人钦佩。为了混进来,又是钻狗洞、又是躲菜篮的。” 看着还没下巴高的少女,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慕陶强忍着,指着玉琉璃鼻子:“今日不和你计较,连带上回五个时辰、上上回酒楼的账,等着之后叫你一并奉还。” “五个时辰?你睡着了吧。银针刺入的深度,最多控制你一个时辰。”玉琉璃想想都好笑,也没丝毫掩饰,一串哈哈大笑。 “你耍我!!”慕陶刚从菜筐里钻出来,满身狼狈不说,这一吼震得头顶几根菜叶甩了下来。 玉琉璃简直笑到肚子疼,艰难地回应他: “对,怎么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哈哈哈嗝。” 如果说之前慕陶想把这个青林观来的异类给绑了只是想想的话。这下,他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让这个丫头留在慕家,好好‘招待’!转念瞬间,脑海里出现一个凤凰纹,慕陶俊朗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那日之后,某人应该丢了样东西吧。” 此话一出,玉琉璃瞬间变了脸色,眼神明显有些不自在,以及前所未有地警惕。 慕陶潇洒地甩出袖间玉佩,佩面的凤凰耀眼地晃荡在玉琉璃眼前。 等她伸手一抓,慕陶迅速收回,嗖地从窗户里一跃而下。玉琉璃卯足了劲跑到窗口时,人影已经跑远了。 眼看未时已过,比试快开始了,各派系往山顶去的多,路上人来人往,玉琉璃不禁忧心:此处人多眼杂,若是让有心人看见那块玉佩,麻烦大了。 一路提着心回到慕家阁楼,四围安静。忽然,慕浔所在的屋子内闪过一个红色身影,玉琉璃直接推门而入,红影瞬间从另一头窗户飞出,身手敏捷,如同鬼魅一般。随之,架台上的水盆叮咚一下落回架子。 玉琉璃急忙夺门而出,一下子撞到一个同样匆匆的人。 “怎么!又是你!!”玉琉璃语气有些急躁,用手去推开慕陶想追踪红影。 谁知,慕陶一把拽住玉琉璃手臂,玉琉璃一番挣扎无果,反被慕陶拖进屋里,这下彻底追不上了。 玉琉璃一股子恼气发泄出来,套起招来。还不到三招,慕陶很快钻了个空,单手钳制住玉琉璃的两只手,另一只手肘发力,顶住锁骨下方,直直后退,一不小心撞到水架边,本来就摇晃的水盆顷刻倒了下来,直到两人摔在榻上。 两人同时愣住,直直地看着对方。两双澄澈明亮的眸中倒映着彼此,慕陶感觉到了手肘所触及的地方软软的,急忙松开了手,面颊不由泛起红。 趁不注意,玉琉璃袖间银光一闪,刺向他的腰间。 “啊——你!!你又来!” 推开动弹不得的慕陶,玉琉璃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才发现慕陶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正好,不用脏了她的手,然后从容地翻起慕陶的衣袖、腰带。 “二公子,看来上次的教训不够呀。” “你!!想干嘛!女流氓啊!” 玉琉璃直接解开了慕陶的外袍,一枚玉佩掉了出来,紧盯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 着佩面的凤凰,迅速将其收到腰带间。 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慕陶,还不忘嘲讽一番:“玉佩的主人恐怕和皇室亲贵脱不了干系,上哪偷来的,你本事还真挺大,真是小瞧你了。”见玉琉璃不理会,慕陶开始软下来。 “玉佩你也拿回去了,快放了我吧。我爹都答应让我去看比试了。” “慕前辈知道你来了?” “我爹方才撞见我了,是他让我回来换身衣服的,没想到一换好就倒霉地碰上你,这时辰都已经开始了!” 解开定穴,慕陶嗖地从榻上蹦起来,正准备冲出门时,回头望了眼玉琉璃。 “你不一起去吗?” “怎么,你怕一个人迷路不成。” “你这个丫头!我是好意!” 玉琉璃起身,装作接收了好意的样子,浅浅一笑,梨涡轻现。 “我不感兴趣。”瞥了眼打湿了一片的水盆,“况且,我在这收拾一下。” 慕陶点了点头,这才大步离去。路上默默告诉自己:什么青林观中皆是人中荟萃,什么冷霜花鬼灵才,都是骗人的。 第4章 变故 等慕陶远去,玉琉璃着手收拾狼藉,低洼处一滩积水未干。蹲下身查看,立刻目光凝滞,眉头紧锁。 刚刚给慕陶拔出银针后,自己随手甩在地上,眼下半截银针恰巧浸入水中。只见那半截银光褪去,变成毛骨悚然的黑色。 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忍不住颤抖,玉琉璃不敢相信地看着那滩水。 “怎么怎么可能?”明明所有进入慕家阁楼的东西…… 脑中闪过一道红影,使得玉琉璃开始细究: 刚才的闯入者是来投毒?那为何要端起水盆?为了泼水?为了销毁毒水! 想到这,玉琉璃背后有些发凉,深呼吸一口,然后站起来将水盆里余下的水装入携带的小瓷瓶中。看向外面树荫间隙的毒辣日头,再看看水架上的水盆、洗脸布,脑子飞速转动。 一定是有因果!而且关键在于此毒,不是内服,是可以外入!那为何先前验毒时,未曾发现? 玉琉璃敲了敲脑袋,思绪还是乱如麻。 “啊————” “啊————” 突然,山顶传来重叠的惊天怒吼,玉琉璃愣了片刻,将思绪收回,向山顶跑去。 . 未时一到,鼓声连敲数声,下午场即将开始。几日里看厌了各门派小鱼小虾软碰软的厮杀,作为高手场的开场——慕云之战让人期待已久。 场下,云泷提剑起身,拍着慕浔的肩膀:“大哥,咱哥俩今日得痛痛快快打一场。你可不要让我啊。”伴随着肆意潇洒的笑声飞身入场。 “来!”慕浔大笑,紧跟其后。 谁都知道,慕家剑风飒爽,同时刚中济柔,特别讲究一套剑法行云流水,对敌之时几无破绽;云家的剑法,在外人看来,毫无套数可言,看着随意,变化莫测,但招招克敌,剑风犀利。 两大剑气形成强大的气团,掀带起两边的沙石,相向冲击。千钧一发之际,两人交错开,剑光一横,闪过武场周围一圈人的眼。慕云两人掌心运气,借力腾空,来回了数十回合,不相上下。 旁人看得尽心之时,有几个人发现慕浔和云泷正在抗衡的剑气变得诡异,坐在场下的南宫信和霍坪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问题。一众四家子弟除了慕祁微微眯起了眼外,依旧沉浸在精彩的较量中,目不转睛。 又过了百招之后,两人剑气又交织在一起。这一次,众人开始感觉怪异,尤其是围绕武场的前几排中,内力较弱的人有了沉重的压迫感。 慕云两人的剑气瞬时结合、扩散,形成一股气旋。就在此时,两人同时仰天长啸,声音直冲云霄。 可以看见气旋两侧的慕浔和云泷,嘴角、眼眦有鲜血溢出,发丝被气流冲散,全身内力依附着剑气迅速向外泻去,注入气旋。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坏了各派系,纷纷向后退去。南宫信和霍坪腾空而起,运功切断慕云两人间的剑气和其形成的气旋,每人一手用力控制住发狂的慕云两人。 南宫信寻了慕浔的脉象,片刻,一切都明白了,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 看到四家子弟都欲上来帮忙,南宫信当机立断,冲着他们喊道:“所有人!切勿靠近,退下去!” 忽的,云泷强攻霍坪,南宫信一时分心被慕浔翻身挣脱,慕云两人夹击着他二人,剑气顿生,气旋再起。 只是转瞬,南宫、霍二人眼睛变得混沌起来,状如慕云,猛地腾空起身,以又两股来势汹汹的剑气融入其中,发散内力。这样一来,气旋瞬间膨胀,足有一丈高,将四人包围在其中。 更糟糕的是,旋风高速盘旋武场,凶猛地卷起四围流沙走石,竟形成一道谁也无法接近的屏障,阻隔了四人和其他人。同时,旋风还在不断扩大,意味着东西座列的武场外围里,靠西边的派系根本无法逾越那道屏障,来到东边唯一的下山口。 而西边那头,只有万丈深渊。所料不及地处于地狱边缘,让西边派系众人一下子暴走,拼命呼号。 “四老!!四老走火入魔了!!” “救命啊!” “怎么出去啊!!!” “快救我们啊!” 眼睁睁看着旋风急剧扩大,西边的空山一派掌门号召一众人,汇力突破。生死存亡之际,众人凝聚一身内力,合成一力,协力汇入空山掌门体内。 一掌击下! 砰—— 气障将所有气力一并反弹,众人皆被反噬,死伤不一; 空山掌门霎时被反冲出去,连让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落背后悬崖。 所有人,噤若寒蝉。 等玉琉璃到达山顶的时候,嗅到浓重的血腥气,还有一丝诡异的檀香味。然后就看到眼前这番境况。 与自己前后脚到了一个火急火燎的男子,额宽颧高的,面色发白,正是生病告假的千机堂堂主石千机。石千机听了身边人的汇报,目光沉了下去,淡漠地吩咐属下。 “让东边所有人撤下山去。” 玉琉璃在混乱中找到一袭青衫的莫绮涟,也就很容易找到了慕家和云家众人。慕祁、慕陶和云家云子襄站在濒临气旋处,却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在旋涡中央,耗尽内力为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宫家和霍家的兄弟在屏障另一头淡然赴死。 慕祁剑眉紧蹙,一只手挡着身后将拳头攥出血痕的慕陶,以防其意气用事,另一只手只能死死握着剑身;云家公子云子襄,一双柔情目化作一滩死水,空洞地注视着气团。 乌压压一片千机玄青人涌入,强行将东边所有人请下山去。 山路上,还可闻山顶接连的惨烈叫声。终于,一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 声霹雳般的巨响炸开,千千万万石子滚落下来,直击面脑门,数十人倒在山路上,众人纷纷躲进就近的山洞。 许久,仿佛经历了几转轮回,一切都安静下来,寂静地瘆人。 天崩地裂,一念之间。 在刚刚的情形下,如若不是四老内力耗尽、枯竭而亡,气旋是不会奔溃的。 气旋奔溃,也就意味着山顶其余人,不是被强压逼迫到爆血而亡,就是被冲撞落山崖。 相较起旁人劫后余生的惊喜,慕陶一行人孤独茫然。慕祁拽着慕陶起身,云子襄跟在一旁,脚步沉重地走回山顶。 三人走后,莫绮涟牵着玉琉璃跟上去,走了几步,玉琉璃停了下来。 “涟姐姐,你去吧。”玉琉璃声音有些低沉,眼眸低垂,“我我有点不忍心看。” 莫绮涟见自家师妹这般失魂,轻轻安抚了她,自己则提剑跟上。 走出山洞的玉琉璃本来想吹吹山间清爽的风,然而山风躁动,还夹杂着令人恶心的腥味。身体不由靠在岩壁上,闭上眼。 那年,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血肉模糊地倒在面前的时候,她才五岁,同样是血浓于水,这种痛她不想再经历了,也不忍看到旁人经受。手指开始在岩壁上一嗒一嗒地敲动。 山洞里的人们一下子恢复了喧杂,七嘴八舌声入耳。 “近来多有江湖传言说四家争权,多有不合,没想到能心狠到拿大伙的命当做儿戏!” “谁说不是啊,一个御赐的名头就叫他们把本性露出来了!” “四家……应不是这样的人……” “林兄,人到了高位,总是会变的。当初他们也许帮助过你,可谁知道你是不是被他们当成了拉拢人心的一枚棋子呢!” “这账!得向四家好好清算!” “唉~这庐山,再也不要来了。” . 庐山山脚的驿馆里,见到玉琉璃推门而入,莫绮涟为其倒了一杯水。 “那毒,果真是?” “九色寒蝎毒。” 玉琉璃垂丧着脑袋,坐下后一言不发。莫绮涟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不必自责。此毒罕见,固身无色无味无毒,融水剧毒,谁又验得出呢。” “我我本应该可以验得出,是我大意了。”玉琉璃咬着自己唇瓣,强忍泪水。 方才给慕祁和云子襄诊脉时,玉琉璃告知他们四家中毒和四老发狂的真相时,看着他们的无措和愤恨,她心底就发凉。 凭她的能力,她知道她总可以验出来的,这场栽赃陷害或许就可以避过去了,为何当时就不多个心眼。 莫绮涟将她的内疚看在眼里,轻轻抱住玉琉璃,抚摸着后脑勺。 “璃儿,你已经尽心了,只能怪恶人毒辣。当务之急,是要解了大公子和云公子体内入血未深的毒。再然后,揪出幕后俑者。” 九色寒蝎毒提炼于西域寒谷岩壁的九彩寒蝎。 本身无色无味,固体无毒,融水剧毒,可以通过毛孔入体,起初悬浮血液之上,让人丝毫无法察觉;而后,内力催动时,毒性会渐渐沉入血液中,扩散全身;最后使人不受控制地发癫发狂,直到散尽内力、血枯而亡,死后如同干尸一般、面目全非,更无从断定死因。 此毒难以提炼,所以少见少闻。在此之前,玉琉璃见过活蝎,而具体提炼成的毒只在书里见过。 直到诊过慕祁和云子襄脉象,验过瓷瓶里留下的毒水,玉琉璃大概推敲出。用毒者将固态毒磨成粉,下在擦脸布上。夏季炎热,午歇前为大家备了泉水抹脸,液体剧毒就轻易从毛孔进入体内,直到武场上内力驱动,毒性发作,造成厮杀的假象。 万物相生相克,即使是剧毒的九色寒蝎。与之相克的是一种长相粗陋、通体灰白的寒蝎。但拿取途径唯有西域寒谷这一条明路,或者?!千机堂! “涟姐姐,我或许有办法。” 这一夜,驿馆内烛火燃了整夜。 第5章 千机堂 千机堂从一个山庄壮大至今不过十几年,也是是个纵横于武林、商市的派别。 明面上千机山庄售卖各种机巧玩具,小到孩童的玩意,大到达官显贵府中机关,在市面上极受欢迎;暗道里千机毒门和黑市牵扯不清,做着独门暗器和毒物的交易。 而作为江湖门派,以千机堂堂主石千机为首,千机山庄囊括了投于门下的弟子百余人,修习暗器作为基本功;千机毒门虽然没有对外广收门徒,却有一支传闻中实力骇人的组织——千机魅。神奇的是并没有人见过他们,更未曾见识过他们出招,依旧挡不了其威名远扬。原因在于,不是没有人妄图挑战过,而是这些明里暗里下战书的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石千机本人就是个暗器毒学高手,但凡出手,必定狠辣;此人平日里圆滑世故,交游广泛,多有贵胄赏识,江湖人多有揣测他背后倚靠的是一方权贵,至于是谁众说纷纭,更有甚言,直指皇权。 千机山庄坐落庐山山麓,而千机毒门位于山崖。玉琉璃沿着山路走了约莫五里路,一路下来,越来越冷。 忽的,前方出现人影。玉琉璃迅速躲到一旁的灌木丛中。伴着愉悦的山歌,一个丫鬟装扮的小姑娘走近,玉琉璃蹿出,从背后锁住她的脖子,姑娘大惊想要呼救,又被捂住了嘴巴。正以为要去见观音菩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笑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 小丫鬟回头,惊喜的叫出来:“小姐!” “铭烟,你怎么会在这?父亲也来了?” “关中酷暑,宫里的太医说让国公来山庄避暑。我这会正要去市场议价,好送些新鲜蔬果进来。”名唤铭烟的丫鬟笑眯眯地一一回答。 “父亲的身体还是老样子吗?” “还是那样,说不上好,也没有更坏,就是冷热天气都得多留个心眼。” 玉琉璃点了点头,又问 “哥哥来了吗?” “世子即将新拜左相,万事还得留在那准备。” “左相?就因为岭南的那个宝洞。” 铭烟疑惑地看着小姐,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奴婢也不知。” “好了,你先去吧。” “小姐,这是要去山庄吗?昨日开始不知怎么的,把守极为严格,小姐带着玉佩了吗?还是奴婢进去通告一声?” “不必,这件事情,我不想让父亲知道。你放心,他们奈何不了我。” 玉琉璃拍了拍铭烟的肩膀。 铭烟一副忧愁的样子,嘟囔着嘴:“也不知道小姐究竟何时能堂堂正正地回府。国公还日日叫人收拾静园。” 玉琉璃沉下了声:“等母仇一报,自然会有这一天。”只是也不知会是哪一日了。 目送玉琉璃远去的背影,铭烟双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7 手合十,仰天念叨:“菩萨保佑,别让小姐出事了。” 走进一个岔道,许久,前方出现一个崖间悬空的栈桥,两边竟有多人看守。 “什么人!”一把剑以迅雷之势横在脖子前。” “我是下山采办的。” “腰佩呢?” “啊?” “啊什么啊,分明就想混进庄内,有什么目的!” 玉琉璃佯逃,被一把扣下,其中一人说道:“杀了她算了。” 另一人忙忙摆手:“这姑娘有身手,没准是有大阴谋。去头子那报告,没准我们就可以翻身了。” 几人达成一致,由两人押送进去。玉琉璃偷笑,一副可怜巴巴样子转过头:“两位大哥,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们老大会给你们好处的。”两人颜色不变,更加坚定了步伐。 到门口,两人同把守的人交涉几句,便押着玉琉璃进去。 嘭—— 两人轰然倒地。玉琉璃蹲下身,瞥一眼两人手腕间被自己指甲刺破的伤口,毒血外渗,拍了拍两人的头,笑道:“多谢二位帮忙,本姑娘知恩图报,不会要了你们的命的。先睡一下吧!” 千机毒门,一草一木,一步一景,皆是毒物。说来也是巧,小时候自己最爱到的地方,偏偏就是这;最恨的地方也是这儿。 那年雨夜,火光漫天,断崖边,颠覆了一切。 为了以防万一,玉琉璃抽出袖间面纱,遮住面孔,潜入寒蝎洞。一进洞内,骤然降温,如同置身冰雪极寒之地。洞内,三口池子,记忆中,有两口池子常年布满寒蝎,一灰白一多彩。而今,只有一口池子爬满灰白寒蝎。 合上眼,丹田运气,全身血脉之上浮起一道气流。玉琉璃撩起袖子,将手伸入蝎池,挑起动静,瞬时一只寒蝎跃起。肌肤被咬破,鲜血流下,玉琉璃立马用另一只手震开蝎子。毒血回流,顺血脉上方气流融入心脉,平息收功。 心脉中,汇聚天下百毒,用时则从血中提炼。能练就此种绝学者,万里难挑一。 玉琉璃起身,不由瑟缩。气力都用在化毒上,也难怪御寒能力弱了。转身欲返回,不料洞口传来脚步声。只能回头,看向那角落里一口毫无雾气的干池。 跳入池子,顺着记忆摸索池子内壁砖块,一推,密道骤现。脚步声越来越近,玉琉璃提起裙角走下去。 因轻功差劲又没了气力,玉琉璃迈开步子也只能一路小跑。密道的潮湿阴森超出她的想象,还伴着一股血腥味、腐臭味,令人作呕。 恰巧此时,脚下被硬物绊倒,低头凑近,竟是块碎玉。秉持着不捡白不捡的信念,不多想便拾起,放入衣层中。 偏头,不远处似乎有几具躯体被架在钢架之上,披头散发,无声无息。正要凑近细看,身后传来步息,只好作罢,匆忙离开。 拨动机关,石门开启,光线渗入。玉琉璃喘了口粗气,抬起头,哀声一叹,竟是三面埋伏。下一刻,身后一把冰冷的剑抵上了脖子。 “前因后果,望姑娘解释清楚了再离开。”身后的石千机朝玉琉璃的后颈吐着冷冷的气。 玉琉璃努力使自己面不改色,袖中鼓捣,而后笑了笑:“前辈怕是不小心将洞中寒蝎带出来了。” 石千机一愣,发现身后地上有几只蝎子准备扑上来,随即松了剑。玉琉璃钻空脱离,朝着其他人大喊:“还不快救你们堂主,看着他死吗!” 等玉琉璃逃远了,才听到石千机凌厉的声音,“都是普通蝎子,那臭丫头使诈!追!快追!” 走上栈桥,玉琉璃瞬间停住了脚步。 桥那头的年长者,周身贵气也掩盖不了他病恹恹的孱弱。正和眉善目地盯着她,看上去等候许久。面纱遮面的玉琉璃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眨了眨眼,正想开口。听到那人一声令下:杀! 赶来的石千机纵身一跃,抬手一掌,直击后背。玉琉璃双眼惊恐地盯着前方的人,丝毫没有想要转身反抗。 “呃—”掌风袭骨,玉琉璃闷哼一声,脚下开始不稳,随着栈桥的摇晃,侧身不及,直直落下山崖。 父亲!是我啊!! 下坠的速度实在令人窒息,玉琉璃一个字都发不出来,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 突然,玉琉璃双眼撑开,只觉腰间一紧,被一条绫条缠绕住。被轻轻拉过,下一刻伏在一个人的肩上,一股好闻的清香浮动在鼻尖。 缓缓落地,看见此人一身玄衣,带着黑纱斗笠,根本分辨不出一二。 神秘人收起绫条,便转身离开,看步子轻盈至此,应该是个女子,想起方才她的身手,料定是个高手。玉琉璃想要追上去道谢,无奈身受重伤,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前人停下脚步,也不回头,发出空灵的声音:“后行数里,见一瀑布,方可而出。” “前辈!可否可否留下名号,好让我来日相报。”玉琉璃提起所有气力,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神秘人充耳不闻,径自向前走去。一会儿,就消失在山涧的水雾中。 深一脚,浅一脚地穿出瀑布,踩着池子中若隐若现的浮石来到对岸。这里应该是庐山的另一头。玉琉璃摘下白色面纱,上面深红的血色还在。 父亲!当真没有认出我吗? 随手将其丢弃,顺着水田边上的沟渠而下。 . 日头已经变得昏沉沉,站在驿馆门前,玉琉璃顺了顺气,却还是忍不住摇晃,只能扶着墙走进去。 正巧,撞上背靠廊柱的慕陶,玉琉璃眼皮沉重,也懒得抬眼看他。 慕陶和兄长为慕老的后事奔波半日才姑且忘了些伤痛。等到回来闲下来,又禁不住想到躺在冰冷的棺椁中的父亲,曾经那般意气飞扬,如今竟是背负屈辱。刚出来透气,就被玉琉璃撞上了。 差点以为撞见鬼,之前万般嘚瑟地蹦哒在他面前的人变成了这样,玉琉璃整个面色苍白,唇色尽失,身子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你你你怎么了?”慕陶放弃了取闹她的心,低头询问。 玉琉璃摇了摇头,绕开他走前面去。然而,拗不过伤痛,眼睛重重地合了上去,摇摇欲坠。 慕陶见势不对,立马上前托住玉琉璃要倾倒的身子。近看嘴角,渗出了鲜血。连忙一把横抱起,飞快地走向室内。 第6章 解毒 慕陶一脚踹开房门,屋内议事的莫绮涟、慕祁和云子襄皆为一惊,马上注意到慕陶怀中的女子。 “哥!莫姐姐!快来看看她!” “璃儿!”莫绮涟一眼认出了大早上还是蹦跳着出门的玉琉璃。 平放榻上后,莫绮涟搭上颈脉,指头一抖,暗叫不好。 “公子们都先出去吧。璃儿怕是内伤严重。” 玉琉璃陷入浅昏迷,口中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8 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莫绮涟拍了拍玉琉璃的脸颊。 “璃儿,听到的我说话吗?” “嗯...” “璃儿,听话。要保持清醒,别睡去了。” 随后扶玉琉璃坐起,盘腿坐下,气贯全身。莫绮涟用内力一点点驱散玉琉璃体内的阴寒之气,如春风沐过。 渐渐,玉琉璃的额角冒出汗珠,嘴角流下被逼出的阴毒之血。所幸,袭击者应该是从身后攻击,尽管出手毒辣、掌气阴狠,侵损心脉不深。 心脉开始通畅的玉琉璃渐渐恢复了意识,迷糊中听到门口自家师姐的声音。 “我想,应是解药取之不易。各位操劳一日了,都回去吧,璃儿无事。” . 隔天一早,驿馆的厨房里飘出浓浓的药味,玉琉璃在两个灶台前来回忙碌着,瞥见纱窗外有一身影在徘徊。玉琉璃瞄了一眼,心中了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双手插着腰。 “躲着干嘛,进来吧。” 慕陶吭了吭声,大步走了进来。 “来干嘛。” “我听说你在熬制解药。”他自问绝对不是有意关心,不过就是顺道问了莫绮涟一句伤势如何,才被告知已经能站在这煎药了。 一个姑娘家受了那样重的内伤,仅一夜就能恢复如初,青林的姑娘,果然惹不起惹不起。 看到慕陶怪异的表情,约摸好像有惧怕,玉琉璃在一旁憋笑。抬头望着他,微笑着,梨涡浅现。 “昨天多谢你,我还以为以我们两个的‘交情’,你会见死不救呢!”说话间,便调换了个嬉皮笑脸。 “切!”慕陶一下子来了精神,恢复了一身的趾高气扬,“那是因为本公子不想再多带一副棺椁了!” 此言一出,慕陶的笑脸瞬间凝固,眼神缥缈。随后,嘴中吐出几个字。 “我失言了。” 玉琉璃从未见过慕陶低声下气过,一瞬间意识到初识时那个口不择言、大放厥词的贵公子变了。 恰巧,身边的药罐盖子开始扑腾,玉琉璃熄了火,将两罐药装好,一碗用托盘装了递给慕陶。 “拿给你大哥吧。” “嗯。” 正要跨出门的慕陶停住,回头不忘说了声:“多谢。” 慕陶刚刚离去,莫绮涟后脚走进了厨房。 “做什么呢,璃儿?” “我正要给云公子送解药去。我见其他人都在忙着收拾行装,干脆就我去了。” “嗯,你伤的重,送了就马上回去休息吧,”莫绮涟将一小张信纸递给玉琉璃,“师父飞鸽传书,让我们回去,师父要知道庐山发生的一切。” 玉琉璃转念一想,拉起莫绮涟的手:“涟姐姐,要不我留下。反正我伤还没好,回扬州的路程也近些;再者,一有其他情况我可以和你们联系。” “说来也是,现在四家无主、势单力薄的,武林大会的事情不日便会传遍,人言可畏,的确不让人安心。”莫绮涟思虑再三,点了点头,“璃儿,你就先留下吧,师父那我去说。我想大公子毒解后,最晚不过今夜,便会启程,你也早些准备吧。” 天气炎热,慕老的棺椁再好也难留多日,所以的确要早日赶回,了却后事。 玉琉璃捧起药,灰白寒蝎熬制的解药会有一股难以下咽的气味,所以她便放了一些不妨事的草药,盖过那层味道。猛然,玉琉璃想起那日上武场时的檀香。 “涟姐姐,那日我初上山顶武场,便有一股怪异的气味混在檀香里。后来仔细想了,约摸是古楼兰的天罗香,只是为何檀香里会有这种催人亢奋的香。” “!!什么!好,我回去会和师父说说。璃儿,你记住,不论在哪万事要小心。” “嗯。” 别了自己师姐,玉琉璃很快来到云子襄所在的门前,扣了扣门,许久才有人回应。 “请进。” 江湖有言:临安子襄,霁月清风。当玉琉璃近距离看到端坐在书案边的云子襄时,真正觉得不虚此言。 一拢再简单不过的素白,竟也被临摹地如同谪仙临世,原先的柔情目眼下成了伤情,面色平静,柔中也带刚。 “玉姑娘,有劳了。” 玉琉璃端放下盘托,有些惊喜。 “云公子认识我?” “青林双姝在江湖也是叫得响的;初到庐山,有过一面之缘;而后听闻慕伯伯提起,青林观中来了两位高手,便想到了。”云子襄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这样温润细腻。 “原来如此。至于高手,涟姐姐是,我吧就担不起了。” “高手并非唯有剑术好手,玉姑娘断不可妄自菲薄,耳聪目明鬼灵才也不是常人能有的。”于他而言,当他第一次听闻青林双姝侠骨香时,记住的就是这个独特的鬼灵才。 听罢,玉琉璃倒是点了点头,附和一声:“不错,云公子说的有理。” 云子襄久久注视着眼前不过及笄之年的女孩,从未见过一个女孩眼睛那么通透明亮,从未见过这般笑靥惊鸿。 “多谢玉姑娘的药,你的伤还未痊愈,快回去休息吧。” “告辞。” 门外的身影已经远去,云子襄不顾桌案的药,却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俊美的面容上挂上一丝冷淡,目视前方,对着房梁的几位说道。 “你们要的玉佩我不知道。要杀要剐,随便。” 话毕,缓缓喝了一口水。 . 夜里,玉琉璃收拾着,摸索到昨日放在枕下的碎玉。擦拭干净后,是一块晶莹雪白的琉璃玉,琉璃纯厚,佩身的形状讲不出规则,似乎又不像是被摔碎的,而是有意为之的切口。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顺手将玉佩揣进自己的包袱。 “玉姑娘,可以启程了。” 第7章 抄家 皓月当空,慕家门前响起一阵嘈杂。比来时的两日行程,一行人日夜兼程仅用一日便回到了扬州。第二次来到慕府门前,玉琉璃倍感物是人非之意。 刚跨进府门,等候多时的桑伯跟上慕祁。 “大公子,沈舵主已经到了;侯老板和造船厂被官府的人扣住了,说是昨夜官船渗水,损失惨重。” “手脚真快。”慕祁停住脚,冷冷的目光在黑夜里显得让人害怕。 桑伯埋着头,忽然想起重要的事,连忙抽出衣袖里的一个纸条,递给慕祁:“还有一事,是方才不久云家飞鸽传书,说是云公子忽然不见了。” 慕祁眉头紧锁,朝向桑伯吩咐道:“桑伯,你去挑选一些精锐,让他们务必寻到子襄。” “是!” “还有,玉姑娘孤身一人,这几日不会太平,将她安排在东园母亲的居所。” “明白!” 第二日,主街上来往的人看到慕府素白一片。 走过的人竟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9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9 有不少朝着指指点点的。三人成虎,当武林大会之事被不管是有心或是无心之人传出来,总是经不住要一番渲染。 四老的带领之下,四家不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商市间,都颇有名望。当然,最不缺的也是一群眼红之人,平时伪装地很好,一旦有了这样一个机会,最拿手的便是落井下石。 三言两语之间,就足以使川壅而溃,自然四家已经成了狼子野心之徒、害人害己之辈。在这样人人喊打的环境下,即使是之前受过四家恩惠的或是偶有清醒看破的人,都被当成不合主流的异类,没人会听他们所言。 武林大会上,因为亲眼见证四老争权而走火入魔,不少根基不浅的门派损失惨重,有些小门小派更是险些灭门,他们的怒气更加不需要谁人的煽动。眼下,南宫家和霍家在他们眼中已经自食其果,云家公子不知所踪,云府里仅剩女流之辈,唯一可以找来发作的便是慕家。 此时,慕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从江南一带赶来的几大派系。 “不论你们信不信,家父也是受害者。你们这样闹,怕是找错了地方。”慕祁站在府门前,语气冷淡,平视前方无物,完全不想看乌压压的一大帮人。 “你说的真轻巧!这算摘干净了?!武场上那么多眼睛看着呢!” “什么受害者,明明是你们四家为了名声权利,把咱们置于水火,慕浔那是自食恶果,报应不爽!” “慕浔虽死,其心可诛!” “对!慕浔虽死,其心可诛!” 外头人声鼎沸,跪在灵堂的慕陶唰地起身,转身向外冲去。玉琉璃飞快地跟上去。 “你哥哥说了让你待在这!忍一忍,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欺人太甚。”慕陶几日未眠,血丝爬上了剔透的眼睛,加上心头燥动,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玉琉璃生怕他这样一副魔怔的样子出去,叫人抓住不放,只好拦住他的去路,好声劝解:“你听着,他们有的人是当局者迷,有的人是被假象蛊惑,同是失去了至亲的人,他们无从发泄,而我们也无法向他们解释清楚中毒之事。所以现在,只有忍。” 慕陶缓缓转过身,抬起眼,前几日还在此处苛责自己的父亲却被刻在了漆黑的牌位上。 “那日被你扎晕在酒楼,回来后,父亲就是在这教训我说‘都看不穿一个小女孩的把戏,还想去武林大会’。”他自言着,强忍着泪,笑了出来。然后默默跪坐在地上,烧起金银纸。 玉琉璃站在后面听着,顺带忆起了初来扬州时的事。初次去扬州第一酒楼,初次来慕家,初次拜见慕浔前辈的场景,都像是昨日,不禁落下一滴泪。 慕陶的背影,无助又悲恸。心底不由泛了一阵酸,安静地站在一旁陪他。 “陶哥!” “陶、陶哥!” 堂后面突然传来两声呼喊,两人赶到堂前,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玉琉璃觉得些许熟悉,一会儿便想起来就是酒楼里另外两个‘纨绔’。 “你们怎么从后边来的?” “哦不妨,我们钻洞进来的。”上次那个提人衣领的‘纨绔’一脸不在乎地解释着。 “……” “不是不是!重点不是这个,”那人好不容易喘顺了气,又急了起来,“是这样,我刚刚听说朝廷下了抄封你们家的急诏!” “你开什么玩笑。朝廷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不是!是真的!陶哥!姚冬青那个老头叫了我爹上赶着往这边来了,估计就快到了!” 慕陶和玉琉璃看着两人不像玩笑,急忙向外赶去。玉琉璃思忖着,对慕陶说:“你先去,我去给涟姐姐回个信。” “嗯。” 慕陶赶到门口的时候,姚冬青正携着扬州多方贵胄落轿,挺着大肚晃荡着走到中央,一脸戏谑地盯着慕府门口的众人。 作为扬州这个太平地方安置的闲官一个,姚冬青姚节度使上有姐姐是皇贵妃,又有深厚的家族背景,本来来到这一方乐土是为了乐呵乐呵。不曾想,在慕家主导的扬州作威作福备受约束,还有不少百姓私下给他起名叫‘扬州恶霸’。这下,最乐意见到慕家倒霉的应该就是他了。 姚冬青清了清嗓子,动作夸张地打开明黄的诏书。 “吾皇急诏,慕氏所造官船,偷工减料,不顾国家体面,酿今日之祸,枉费朕之信任;但念府中哀事,可待诸事了结后,查封慕府,收押慕祁、慕陶等主事人等。” 旨意一下,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草民接旨。”慕祁接旨起身,既不抗旨,也没有自称罪民,众人看他冰冷的脸上像是和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咳咳,慕大公子、慕二公子啊,照道理你们慕家和本大人井水不犯河水、素不往来,理应不该是我来给你们这道巴掌的。没办法,谁叫,在这扬州,就本大人最大了呢嗯哈哈!”姚冬青笑得带动了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姚大人说得生分了,前不久我们慕家商船还和你们姚府私运的黑钱打了照面。” 慕祁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痛不痒地就让姚冬青想起了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以及屁股开花的窝囊日子。他自讨没趣,啐了一口,愤愤地离去。 慕祁下令闭府谢客,转身回府。 玉琉璃一直站在府门后,看到慕祁手中那道明黄诏旨,心情沉重,又不免疑问。 “如果,假证坐实,会是怎样的罪罚?” 慕陶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是迎接使团的官船出事,面对自古都看中面子的帝王,我们又无从申辩。轻则流放、重则斩刑。” “诸事齐发,看来有人在下一盘大棋。”武林大会刚生变故,慕家的名声正受着考验,马上官府就来发难,够狠的。 “想来,那个高在庙堂上的人,觊觎我们四家很久了。”慕陶同样很快也想清楚,看向远方。 夜里,慕祁从慕陶的院子刚出来,正赶上沈楠总舵主急匆匆地追上来。 “沈伯伯,我正要找你。” “大公子,侯靖被羁押看守的势力有些强大,我们的人找不到机会下手;霍家、南宫家的主事人都不在了,那些豪强趁此闹得严重,还煽动了百姓,我们不敢插手,眼下,霍家农场和南宫家的染布坊都关门了。” “云家呢。” “云家好一些,云夫人和云姑娘坐镇,我们的人帮衬着,乐馆还不至于倒下。” 想了很久,慕祁眼神凝重地望向沈楠:“沈伯伯,你是我父亲幼时至交,这些日你多地奔走,实在辛劳。我思虑再三,我想让你从慕家脱离出去,将船商慕氏旗号改为‘沈’……” “不可!大公子。我沈楠有今日,承的都是慕大哥的恩,绝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0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0 不可以!”沈楠马上打断了慕祁的话。 “沈伯伯,这是我和陶儿商量的,眼下境况你都知道了,就算不因为民怨,仅凭官府定下的罪,你认为慕氏船运还会有救吗。” 连慕祁都这样说了,沈楠彻底丧了气,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会有转机的。 “沈伯伯,改去旗号于公为了引渡不受影响,出于私心,我和陶儿希望保存沈伯伯的实力,好待来日助报仇雪恨一臂之力。” 沈楠很快便听明白了一切,当下已经大局已定、无力挣扎,更加明白了慕祁一定有办法保全自身和胞弟,好待来日。随即,郑重地拱手一拜。 “沈楠等着!一定会有那一日。” 与此同时另一边,桑伯进了慕陶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桌子上摆放着整整一箱的金子,在慕家处事多年的敏感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桑伯,劳烦你将这些分给所有家仆,将卖身契都还给他们,遣了吧。” “二公子……” 不等桑伯多说,慕陶又拿出一袋金子,放在桑伯手上。 “桑伯,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转瞬之间,桑伯那双略显老态的眼睛湿润了,不由地摇了摇头,将手中袋子推出去。 慕陶挡下来,握着桑伯的手,解释道:“桑伯,我们等不到父亲出殡那日了,所有一切都要趁早了结。今夜,你去派人从城外乱葬岗偷偷运送进几具尸体来。” “公子想要?!” “留得青山在。” 顿了一下,慕陶看着屋子里的一柱一梁,低沉了声音:“只是可惜了。” . 谁也忘不了,就在抄家诏书下放的第二日深夜,天降霹雳,慕家大火。 天气本就干燥,火势无法控制地迅速蔓延,从东园的一处一直烧到墙垣边,所幸没有影响到主街。那天夜里,慕家如同一道火红的落日缓缓西沉。 第二日一早,官府派人探查伤亡,由于之前慕家就传言已经解散了家仆,所以只发现了两具已经不成样的焦尸,被围困在东园的一处损毁最严重的院子里。曾经慕家的家仆很快就辨认出,两具焦尸中的两枚玉佩是慕家两位公子从出生就佩戴的。果然,上面刻着一‘祁’字、一‘陶’字。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结束了一样,当然,百姓的谈资更多了些。有的说是报应不爽,有的又着实惋惜,这扬州赫赫慕家就这么完了。 那夜之后,扬州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天的雨,空气中却半点清爽也没有。城外的一座人迹罕至的孤山上,新起了一座坟头。慕祁和慕陶跪拜在前,磕了头。 “父亲,暂时只能将您安放于此,实在委屈了。” “父亲,您放心。兄长与我必报此仇,重振慕家。” 站在外围的玉琉璃小声地询问身边人:“涟姐姐,师父答应他们入青林观了?” 昨夜赶到扬州的莫绮涟脸上难得带着些倦色,但仍保持着镇静,回答道:“师父说了,一切都先沉下来。两位公子对外称作青林观的弟子,对内不必称师,毕竟他们出自慕家,也应归于慕家。” “师父她……很替慕家考虑。” “师父与四家都为旧交,如今出了这样的变故,师父很痛心。” “她会痛心。”玉琉璃不经意间发出的声音如同呓语,低到了谷底,眼睛久久凝视着坟头窜动的火苗。 第8章 鸾音坊 很快到了年关,州府人群走动,这一年的诸多大事也在来去途中、口舌之间奔走相传。 从年初岭南天石陨落,砸出了某朝宝库; 正月末静安国寺的坐庄之签选定庐山千机堂为主办武林大会; 到六月中旬的武林四家当家人血洗武林大会。 桩桩事情都可以被丰富成一个话本,关中的鸾音坊中,正堂上正有一个说书人和一个口技人讲到武林大会最惊心动魄之处。 “那日晴空忽有霹雳,此乃上天警告。可那些江湖人未曾在意,还是踏上了庐山顶,那个黄泉路啊……” 鸾音坊大堂还有南北两边偏台,与正堂用不知什么材料的隔板两相不影响,偏台上常年丝竹不断,余音不绝。偏偏奏乐者都是一副动人心弦的容颜,引得大批对乐理一窍不通的人前来,只为一睹风采。偏台下较近的桌子,常是座无虚席,多有喧闹谈天之人;靠后的座位,倒是些真正为乐而来之人。 “咱们关中幸得一言国公,如今可是才人辈出、多受赏识。不说在长安城里出仕的人众多,最近世子爷也新拜左相。” “据说,那位新相刚过弱冠,多少官家小姐上瞅着。” “同是弱冠之年,你们听说了吗?那陇山青林观有一个少年,十岁便有惊人慧识,潜心闭关修习十年,通天之灵,授于天令,方才出关。传言中可能是天降谪仙!” “有那么稀奇?还通天之术?闭关十年,不成邋遢了哈哈哈!” “青林观不是只有两个女弟子吗?” “是三个女弟子!” “不,现在看来是四个了。” “你们此言都差矣,是五个。前日,蜀中一财主家送进一个子弟,说是去去玩性。” 在几桌人的言语之间,又有大事传开了。 鸾音坊内丝竹悦耳、温暖如春,外头夜空无月华,倒是有白雪皑皑照映着万家灯火。 涌向鸾音坊的人潮中,一个衣着袄衣袄裙的少女手捧着热乎的糕点,边走边埋头吃着,只能见到长长地睫毛上沾着新雪融化的水珠,额前刘海随风飞舞。吧唧着嘴还不忘说两句。 “半年没下山,关中城里真是越发热闹了。” “璃儿,你可当心些,看着路。” “啊?”人声喧闹,玉琉璃一时没听清莫绮涟的忠告,说什么来什么,脚下一没注意踩着了前头一个彪形大汉的脚跟,差点一个踉跄。 这时,手腕一紧,瞬间被身后有人一把拉到侧后方,等那大汉转过头来时,看到眼下一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面向又软弱的小公子,好一顿发作。 躲在侧后方侥幸逃过的玉琉璃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才意识到自己背贴着他人,连忙拉开距离。 慕陶忍俊不禁,啧啧说道:“你还会害怕?” “你没见着他对一个小孩都那么凶,万一惦记上我财色怎么办!”玉琉璃听出慕陶的讽刺,立马压低声音说出这一番话好堵住他嘴。 随即,慕陶也毫不遮掩地爆出一串笑,俯身凑到玉琉璃的耳边,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玉姑娘,我离你这么近都没看出来你有,那个人估计更惦记不上了。”说罢,留下一个脸色难看到想吃人的玉琉璃,负手摇摆着走到前面去。 “死木头!你睁眼说瞎话你!”边说边霸气地咬下一块糕点。 好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1 不容易到了鸾音坊,进门就见其中一大堂,摆放着数十张桌子,遍铺朱罗绮绢,架上尽是奇珍异宝装饰。台上说书的还在滔滔不绝,配合着以假乱真的口技人,将场景讲得着实逼真。 “眼看着慕浔躯体一震,就被那从天而降的饕餮兽给吃了元神,丧失了意识,开始张牙舞爪……”一旁的口技人也相应配出丑陋暴劣的叫声,众人都噤了声。 玉琉璃一下反应过来,推搡着慕陶往边上走,口里呼唤着一旁的慕祁:“祁哥哥,涟姐姐!我们去偏台。这儿,鬼哭狼嚎的,一点都不好玩。” 众人来到了一侧偏台,刚巧一曲终,换场间隙。玉琉璃迅速寻了出空桌坐下,招呼其余三人往这边来。 忽然,台上纱帘落下,台上之人朦胧一片,前排传来唏嘘之声。即刻,古琴之音撩人心田,断断续续,让人回味无穷。琴音徜徉,时似鸟语,时似高山流水,时似少女默叹闺阁寂寥;曲调婉转多变,却浑然一体。从纱帘透过,依稀可见帘后伊人正倾颊抚弦美态。 忽而,随着一支悠扬箫声和进琴曲,帘后缓缓走上一个高大修长身影,走上来的风卷起男子的缕缕青丝,箫声略显凄凉,却着实唯美,箫声听似无大起大伏,实则万千峰谷轮回,只是细腻至极,细到让人难以琢磨。琴箫和鸣,异常空灵,仿佛置身于红尘之外,宛若幻梦仙境。 一曲过,众人还在如痴如醉间,忽然最前排一个大汉站了起来,大喝一声:“怎么现在伶人的排场都这么老大吗!遮遮掩掩的怕大爷我瞧上吗!” 大家一愣,只见一个黑脸大汉抡刀起身,后头跟了几个弟兄也附和起来。台上女子身形一抖,随即抱琴盈盈走下。 纱帘卷过,秀容渐露,说其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着实不为过。女子一身仙白缎纱,纤纤细腰间系一白玉琳琅,青丝间嵌着珍珠簪子,肌肤如玉,如仙如幻。女子走下台来,侧身行过福礼,细声说道:“小女子并无此意,只因里头的兄长颜容有损,不愿扰在座雅兴,故掩纱而奏,还望各位见谅。” 容貌、声音一出,坐下之人都顿生怜香惜玉之情,再加上话本身也在理,有人开始劝说那大汉。 玉琉璃好奇地起身勘探,一眼看清了那大汉的背影,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这不就是刚刚走在她前面,被她踩了脚的那个莽汉。 而一旁的慕陶微微蹙眉,从曲子一开始,他就一直盯着帘内挺拔修长的身影,虽看不清样貌,但他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那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看了一眼慕祁,从兄长的眼神中更加确定了。 那大汉看自己下不来台,硬是要台上的男子下来给自己瞧瞧,慕陶有些忿忿,正要起身,被慕祁暗暗按下。又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玉琉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怎么了?” “别烦我,我正在措辞呢!” 两人低语间,慕陶了然眼前这个满脑鬼点子的丫头要搞事了,释然一笑。 台前的大汉依旧不依不饶,突然发出猥琐的笑声:“细细一想,不会是,因为你家兄长生得太美艳,怕被爷瞧见了吧。”身后的随从亦是附和大笑。 依稀看见还未下台的男子动了动身子,捏紧了手中玉箫。大汉言语间越来越不堪,一个大跨步要上了台。 慕陶抬手迅速拍了下玉琉璃的背脊。 “啊——你干嘛!”玉琉璃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地怒视慕陶,这才意识到所有视线仿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你!什么人!吼什么!”大汉转过头,抡着刀远远指着玉琉璃。 玉琉璃愣怔了片刻,立即反扑:“对!干嘛!你干嘛!本姑娘说的就是你!你闹这一出,若是想看姑娘的颜容,人家姑娘也让你瞧了,传了出去,江湖人顶多说你风流多情,可如今你硬要看一男子容颜,是想和大家显摆你有断袖之癖吗!” 黑脸大汉一惊,又见台下各桌皆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一时竟不知所措。 “你们几个敢在我鸾音坊抡刀提斧的,怕是来错地方了吧!给我轰出去!” 就在此时,偏台入口响起一声中厚的女声,出现一个华衣贵妇,身后带着一大帮提剑之人。 来者便是鸾音坊的主人——容鸳夫人。是关中城里、商市之中唯一一位有敕封品级的女流,看上去三十有多,一身金玉翡翠、雍容富贵,但气质极佳,不显俗套。 “这就是你们鸾音坊应有的待客之道吗!那个女娃娃你怎么不去轰!” “于情,那是我当做女儿看的女娃娃,我容鸳护短的很;于理,怎么看都是你先挑的事。你若是不服情理,我也不强求,给本夫人滚便是了。”容鸳夫人扬着头,一脸不削地瞥了眼大汉。 很快,偏台就恢复了秩序。众人照旧,容鸳走到玉琉璃一行人面前,玉琉璃凑上去,竖了个大拇指,一脸臭屁。 “夫人真霸气!” 容鸳揉了揉玉琉璃脑袋,向一旁的莫绮涟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后边朝她拱手一礼的两位俊朗公子,开口说道:“今日怕不是璃儿要闹我,而是这二位公子有事吧。” “夫人聪慧,都超过璃儿了。” “哪有你这么夸人的。”容鸳笑盈盈地戳了戳玉琉璃的额角,看得众人失了笑。 玉琉璃恢复了正经,抱着容鸳的手臂,轻声说道:“夫人画皮能入骨,现如今,祁哥哥身份为难,夫人一定会帮我们的吧。” 容鸳望了一眼慕祁,点了点头:“随我来吧。” . 那边慕祁和莫绮涟跟着容鸳夫人进了楼上厢房,转角几番;这边玉琉璃偷偷尾随着独自离去的慕陶,追到后台。 慕陶几乎可以确定那吹箫者,直到赶上那人,拽过身。 男子的面容不仅是平淡无奇,更是惊心,横过左眼有一道长长地疤深入耳边,让人无法直视其眼睛。 慕陶被吓住,随即缓缓松开手。 “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男子点头,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看到慕陶愣怔的样子,玉琉璃探着脑袋走上前,疑惑地问道:“你认作谁了?” “子襄。” “身形是像。”玉琉璃眨巴着眼,回忆着那位如梦如幻的绝世公子,转而拍了拍慕陶的肩膀,“走吧,去看看夫人会给祁哥哥画出怎样的皮面。” “皮面……”慕陶像是梦中惊醒,侧头看向方才男子离开的方向,人已经消失无踪。 第9章 过年 拽着心不在焉的慕陶来到容鸳夫人的屋内,一进门,就看见画好的皮面图样。 眉为剑眉,如慕祁,相较起慕陶同样的剑眉,更显凌厉;眼为桃花目的轮廓,如慕陶,不同于慕祁的丹凤眼,不至于冰冷;鼻勾画得棱角分明;唇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2 如涂丹致于魅惑。 即使玉琉璃第一眼就能辨出慕祁和慕陶有些许相似,但容鸳对其二人眉眼做了取舍、合并,让人生出一种熟悉感,如同临安子襄的气质,但却又真真切切的是另外一人。 其余人反应了许久,感受出其中奥秘,不由感叹容鸳心思机巧、技艺高超。 “若是公子满意,这便可制作。”容鸳观察到慕祁的反应,这才开口询问。 “劳烦夫人了。” “公子要知道,皮面扮相即使是用最好的冰蚕丝所制,也不可一次戴过三日之上。正月十五,上元节,你们来取便是,在此恭候。”说话间,容鸳深长地看了一眼玉琉璃。 “多谢夫人。” 众人拜谢过容鸳之后,便离开了鸾音坊。 走在路上,见三人各自心事重重的样子,玉琉璃眼珠一转,打破沉寂。 “祁哥哥,有了皮面还是不够,璃儿建议你改变一下音色笑貌,别再是冷若冰山了,要多笑笑,”玉琉璃嬉皮笑脸地说完后,裂开嘴,不忘补充一句,“就像璃儿一样。” “像你?!这位姑娘,您真是皮厚。”慕陶上来就是轻推了下她的脑袋瓜。 “你!” “怎么地!” 慕陶完全就是仗着自己高出玉琉璃半个头,一脸能奈我何的样子盯着想咬人的她。 慕祁终于禁不住,假装深思熟虑后点了点头,说道:“璃儿说的在理。” “璃儿真是越发爱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看到笑弯了嘴角的莫绮涟,玉琉璃克制住不恼,只仰着头,朝天嘟囔着:“天啊,现在涟姐姐都会帮着人嘲讽我了,有没有人管啊!” . 两日后,岁暮除夕。 日上三竿,玉琉璃伸着懒腰从屋子里出来。刚跨出门,就看到院子里,慕陶一身劲装在练剑。 旋身几周,他的剑风带过数十步外常青树上的叶片,伴着几缕头发在面前飞舞。 来青林观的半年,依靠着蜀中子弟的身份,慕陶一改平常,日日刻苦,虽然基础不佳,但好歹继承了慕家武学天资,长进可谓突飞。 玉琉璃看在眼里,半年前的变故足以让那个不曾涉世的少年脱去了顽劣的外壳,当然也少了些初识时不管不顾的洒脱,正是那份茫然无畏,让玉琉璃每次见到他都忍不住玩笑一番。如今,即使还时不时逗弄一下自己,但明显多了自持、有了分寸。 实在不知,这样的变化是好事、还是坏事。 抛却掉多余的思绪,玉琉璃挑眉一笑,梨涡悄然而至。衣袖里的手指已经按耐不住了,随即银针如脱弦之箭,冲向慕陶。 慕陶微微侧目,眼中盖上一层酝酿许久的笑意。忽而,借力转身,避过银针,继而瞬间几大步,翻身到玉琉璃面前。 慌乱的玉琉璃抬手正要一个手刀,瞬间被抓起手肘,不受控制地被转了半圈后,后背靠在慕陶身上,手肘被绕到自己胸前,制住了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也被反手拷住。 挣扎无力,玉琉璃转头,牙痒痒地盯着慕陶,看到其脸上得逞的笑容,骤然明白。 “你一早就看到我了!” “这位姑娘,你出门打哈欠的动静实在大了些。” “我不过是想试试你的长进罢了。” 低头看着身前的少女扑闪着长睫,眼神闪躲着,明显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忍不住暗笑。这才意识到僵持的动作有点久了,轻轻松开。 玉琉璃缩回手,背对着慕陶说道:“芫儿应在厨房忙碌了,我去帮她。” “那一起吧。” 玉琉璃停下脚步,转头打量了片刻,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很快到了夜幕下,关中城里城外都灯火明朗,陇山上的青林观也是这般,只是相比之下,人冷清了些。三人围坐在一张小小的矮方桌上,吃着饺子和一些小菜,就算是过年了。 “芫儿的手艺,在这真是埋没了。”为了打破和过年格格不入的寂静,玉琉璃开起了自家小师妹的玩笑。 莫雨芫轻抿了唇瓣,点头致谢。习惯了向来沉默寡言、将规矩视如山的小师妹,玉琉璃也没觉得什么,继续夹起一个饺子丢到嘴里。 等城里豪门中的烟花绽放在上空时,莫雨芫将碗筷收拾了去,同玉琉璃说道:“玉师姐,收拾好了我便回房去了。” “嗯,好的。”玉琉璃答应地也很爽快。 慕陶也是不解,青林观中师徒四人:清风前辈性情超然,一向避世,成日闭关,若不是此番帮助自家兄长,不知何年才会下山; 莫绮涟人前冷漠,其实性子恬静,对亲近的人更为暖心; 小师妹莫雨芫性格寡淡,甚至有些郁郁,中规中矩地从不与人多说一句,让人时常忘记她的存在; 偏偏玉琉璃口齿伶俐的,来去风风火火,整天活蹦乱跳。不得不承认,若是这个青林观没有她,怕是会压抑出病来。 玉琉璃一偏头就看到有道出神的视线落在自己所在的方向,朝慕陶摆了摆手,使得他回了神,顿时不知该把视线往哪放了。 “你看门外,”玉琉璃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托腮凝望着,“每年过年只有一些富贵人家能放烟花,我们的陇山青林观倒恰好是最好的观景处。” 青林观位于关中城外的陇山上,整条上山路设有九九八十一道机关,常年又有独特的雾气遮住了路,足以防住有非分之想的人,所以没有必要设置围墙之类。故而,关中屋子只要敞开门,看到的就是云烟环绕的重山。 眼下,望向门外,硕大的烟花绽放开,如同流星般洒落在门外,仿佛近在咫尺。慕陶沉醉其中,闲聊起来。 “往年,你们都是这样过年的?” “师父经常过年的时候也会清修,芫儿也不喜热闹,几乎都是涟姐姐与我守岁过年。”说起这些,玉琉璃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自顾着凝望烟花浅笑。殊不知此时,笑靥更比烟火动人。 “你呢?你们是大家,一定很热闹吧。”玉琉璃转头问慕陶。 “往年除夕,也都只有父亲、兄长和桑伯。以前不觉得什么,如今回想来的确很热闹。” 瞅见慕陶嘴角强行牵动出的一抹笑,玉琉璃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说道:“别多想啊。嗯...现在是年节,关于祁哥哥的通灵传言很快就可以传到长安城里,然后一步一步接近那个权力的中心,很快就可以查明真相,报仇雪恨,还四家清白的。” 说着容易,却经不起细推。即使捏得准皇帝过于迷信的性格,被招揽入朝,但要进入权力中心,接近最高位的那位,遥遥无期。再说还四家清白,宛如登天。 “我知道,兄长素有处事不惊之怀,足以应付那个乌糟糟的朝堂,但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蜀中霖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3 淡寺的住持通晓占卜之术,据说与师父有些旧交。祁哥哥他们已经去了多日,想必一定收益不浅,所以更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哎呀,别想了,今日委屈本姑娘陪你守岁,你还有什么不满的!”玉琉璃挺起腰杆,一副平日的嬉笑。 “是是是,难为这位姑娘了!”慕陶连忙迎应和她。 看着外头绚丽的景色,脑中映入金玉满堂的鸾音坊,慕陶心头一直有疑问,索性趁今日问了出来。 “我一直好奇,你和容鸳夫人是怎么结识至今的?” 听后,玉琉璃噗嗤一笑,解释着:“我特别小的时候,第一次被我母……”倏而,话顿住了,笑容僵在脸上。 “第一次...第一次被人带去鸾音坊,我就指着台上奏乐的姐姐说‘那是假脸’,纵然无人在意一个孩童的稚语,容鸳夫人一下就注意到了我。之后,我就常去,多是我去看夫人画皮面。还有我的许多识香本领都是受教于夫人。” 注意到玉琉璃微妙的表情变化,慕陶不再继续追问。 两人在嬉笑玩闹中聊着聊着,不知觉已到夜半。 城里城外的鞭炮断断续续开始响起的时候,玉琉璃已经倒在一旁睡熟。 慕陶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将她一只手放到自己脖子后,缓缓地托住她的腰身,慢慢横抱起。深睡的玉琉璃无意识地整个小身子攀附上去,垂落的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慕陶的肩膀上,还给自己的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埋着。 慕陶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轻放在床上,俯身替她盖上被子。 “娘……不要不要离开瑶儿……” 钻在被窝里的人口中发出呢喃的呓语,慕陶怔了片刻,抬眼看了看,玉琉璃额角冒出了细汗,陷在梦中。 陶儿?不像是在叫他吧!瑶儿?是谁? 终于,玉琉璃放松了眉梢,在一旁静静坐着的慕陶起身,悄悄离去。 第10章 庙会 正月初一,关中城外的静安国寺附近人潮涌动。 作为皇室宗庙,静安寺不多向平民开放,只在多事之年后第一日,开坛讲经,受人香火,且来者不拒。能够在这样一个地方礼佛,在一些人眼中便是三生有幸,早早地,寺中来往的人就络绎不绝。 相应而生的是山下的庙会,大部分只为凑热闹的人聚集在此。市场上极为丰富,吃食、玩具、饰品应有尽有。 玉琉璃在庙会上逛着,很快手里提了两串糖葫芦,半蹲在泥人老伯的摊子边。 “照你的逛法,我们日落了都走不到山上。”慕陶在身后挡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双手抱臂,嫌弃地开她玩笑。 “我来的目的本来就是这儿。”玉琉璃头也不回,专心盯着,漫不经心地回嘴,“早就和芫儿说好了,她下来后直接来集市门口找我们。” 同样是大早上起来的莫雨芫,倒是对静安寺中的佛理很感兴趣,与同行的玉琉璃知会了一声,直接略过庙会,直奔山上。 眼看着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捏出一个栩栩如生的迎福娃娃来,玉琉璃才转过身,抬起头,笑目里带着奸诈:“怎么,你喜欢去听大道理吗!” “不喜欢。”慕陶很干脆地回答,又补充道:“我想那么多人当中应该还有部分为祈福而来吧。” 看向远处山路上不断的信徒,以及官道上接连的马车。 “在哪不一样呢?” “在哪都一样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人不由惊愕,都收回远眺的目光,视线相撞。祈福有心,又何必拘于皇家堂皇的国寺呢,玉琉璃好像觉得这是第一次会和慕陶不谋而合。 “尽兴了吗?” “我们走吧。” 又一次!一天里难得两次愉快地意见相同,玉琉璃立刻背过身去,吐了吐舌头,慕陶只好不做声地笑了笑跟上去。 为了和来往的人群再过多摩擦,玉琉璃择了一条偏离主道的草坪小路,自顾自在前面走着。 忽的,脚下意外的踩空,脑子一空。下落的瞬间,被一把拉住。 慕陶反应及时,迅速捞到了玉琉璃的手臂,却因为事发突然而未多使力,抵不过下坠的势头,一道被拉了下去。 啊! 两人垂直下落,幸而不深,不过两秒就跌到底。 慕陶闷哼一声,垫在玉琉璃身子下面,重重撞到了底。 怕自己压坏了慕陶,玉琉璃连忙爬起来,一边把他搀扶起来,一边询问状况。 “没事。” 帮忙粗粗检查了一下,多处擦伤,还好未伤到筋骨,玉琉璃这才松了一口气。迅速生了怒气,火气凌天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在这挖了个坑!” “也许是荒废的枯井?但不至于那么浅。” 玉琉璃也大致打量了下,的确,深度大约一丈。以慕陶的轻功,待稍作平息,带她出去虽是不可能,但借壁上的石块跃出去还是够的,等一人出去了,就好办了。 正要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一个转身,看到所在的井底一侧,昏暗地过于深邃。走进细看,竟然是个可供人行走的通道。 “玉姑娘,敢不敢和本少爷进去看看!”忽然凑近的慕陶发出阴森的语气吓唬她,玉琉璃抿了抿嘴,鼻子里出气,猛地捅了慕陶的胸膛。 “嗷呜!恩将仇报啊你!” “废话那么多,走吧!死木头!” 走了不知多少路、几级接几级台阶,前方终于没了路。只不过,是真的没路了,只有一面黑漆漆的石壁。 “没路了。”走在前面的慕陶摊了摊手,冲着落在后面一截的人喊道。 像是爬了趟山一样,玉琉璃喘着气,目瞪口呆:“这!这个密道耍人吗!”翻了个白眼,顺势趴在石壁上休息。 片刻,如同狗鼻子嗅到骨头一样,玉琉璃唰地直起身,细细端详着这面墙壁。 俯身竖耳细听,竟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双手搭在壁上,指尖一下一下地轻敲,果不其然传来清晰的人声。 见此传音之术,慕陶有所意识。江湖上对玉琉璃的评判:耳聪目明鬼灵才。至此,真正见识全了。 连忙问道:“听到什么了?” 听了一会儿,玉琉璃蓦地停下了手中动作,垂着眼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慕陶只好跟着。 回程感到越发漫长,脑子里飘荡着的回音也越发深刻。 ——此番武林大会多亏国公的筹谋,老衲做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些受之有愧。 ——收下吧。 最后那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令玉琉璃悚然。长安城外,关中地界,唯有国公言氏,那位自小敬重过的父亲。在武林大会筹谋?!筹谋什么?不言而喻。四家那次变故、武林那番大祸,与之脱不了干系了。 不知不觉走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4 到井口底,心底生出一丝心虚之意,玉琉璃不敢看慕陶一眼,发出微弱的声音:“你先上去,再找人帮忙。” “不需要那么麻烦。”慕陶关注着玉琉璃神色,轻轻将她拉到身边,“你踩着我肩膀上去,我随后上去便是。” “啊?” “别啊啦,上来吧!” 玉琉璃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木头俊气的面孔有舒缓心情的作用,等自己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托举到与井口平行,扒着井口的大石,轻松地爬了出来。随之,慕陶借力跃出。 到了地面,远远就可以看到庙会集市门口一个静静伫立的身影,等候着。 . 莫雨芫在静安寺中观望过后,便下山到约定的地方找玉琉璃他们。 在冬日的暖阳里等过了一刻钟,有些恍惚,连远处匆忙的马蹄声都没注意。官道里疾驰而来的一匹骏马,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暴躁,主人勒马不及,直冲向路边。 一路上冲散了人群,向莫雨芫撞来。 “芫儿!快闪开!”几丈远的玉琉璃大声呼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脱缰的马横冲直撞。 等她察觉到异样,下意识反应已经是手足无措,眼瞳里的烈马越来越大…… 几秒钟仿佛历经沧海,再次睁眼时,在空中被揽在一人怀中。落地后,慕祁放开了满脸受了惊吓的莫雨芫,莫绮涟和玉琉璃、慕陶分别从两个方向赶来。 “哥!” 慕祁向胞弟点了点头,千言万语涵盖其中。半月未见的慕祁依旧风轻云淡,面上不挂任何情绪,甚至更增了脱俗的气质,配上一袭白袍,都快羽化登仙了。 莫绮涟走到小师妹面前,抚了抚她的背,安慰着:“虚惊一场,还好。” “师姐怎么来了?” “今日回程经过这,猜到璃儿会来庙会,师父便让我们来此找你们。” “师父呢?” “师父在城郊树林等着我们。” 奇怪平时闹腾的师妹竟然站在一边一言不发,莫绮涟看向玉琉璃,问她:“璃儿,年过得好吗?” “啊?嗯挺好的。” 发现玉琉璃神色异常,尤其眼神躲闪,莫绮涟更加觉得诧异。眼见气氛有些凝固,慕陶笑着解释道:“方才璃儿和我险些掉进一个枯井,应是后怕了。” 玉琉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迅速跟风点了点头。 即使不相信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妹会被一口枯井给唬住,莫绮涟也看出慕陶在替其遮了话,也不就多问。带着两个师妹在前,慕祁和慕陶在后面跟着,走进林子。 第11章 上元节 皓月当空,星辰隐没,碧空无暇。关中城里灯会贺元宵,佳人才子相约黄昏后。 街上各式各样的多彩灯笼环绕,像是坠入一片星海。金丝镶边、碧珠攒顶的八角宫灯也好,素底墨字、青山秀水的纸灯也好,寄托的皆是一份牵挂。 随着上元节的热闹,鸾音坊装饰地更加精心。华灯四射,流光溢彩,宫灯挂满阁内,满桌佳肴醇酒夺人脾胃。 一个年节下来,总觉得玉琉璃有些寡欢,却不知因何,莫绮涟就借着来鸾音坊取皮面的机会将其带出来,好散散心。 偏台上几曲又几曲,架子上两个装点精巧的鼎中冉冉升起的香,飘荡在每一个人的鼻尖,香气醉人。 楼上最里面的房门被轻轻扣响,容鸳开了门,请人进去。 “我正奇怪,以为你今年不来了呢。” 良久,玉琉璃神情恍惚地开了口:“夫人,本来我也不想去了。” 正在给玉琉璃梳理头发的容鸳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询问:“璃儿?你可是听到些什么了?” “夫人,也听过吗?” “鸾音坊人多口杂,你所听到的我应该也有所耳闻。” 即使觉得自己和容鸳夫人所说的不会是同一件事,好歹有了倾诉对象,玉琉璃揉揉裙子,埋头低语:“父亲还是那个父亲吗?” 容鸳料定玉琉璃应是听到些市井的流言,便宽慰她:“国公身处朝堂旋涡,若是没有一些手段是难以在今日这个地位的。璃儿,你从小便要比常人机灵懂事,这点应该能看开吧。” 见玉琉璃不言语,容鸳抚了抚她的发丝。 “瑶儿,”再开口时,容鸳已经换了称呼,玉琉璃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国公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向你说明。像这些事情,你不该使自己卷进去;还有些事,你不应陷得太深。” “说实话,你生在侯门,一生必不会万事得偿所愿,但至少,本应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孩提年岁。” “夫人,我明明早就可以下定决心;可现在,越来越难,那是我叫了十年的师父。” “瑶儿,你是不是开始怀疑什么了?” “当年明明是亲眼所见,我却一年又一年地犹疑。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对不起我娘。”玉琉璃目光黯淡下去,如同陷入沼泽潭中,惶惶无助。 容鸳停下来,蹲在玉琉璃面前,将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心疼挂在脸上:“不会的。” 一炷香的时间,玉琉璃换上一身杏色对襟上衣和裙裾,外头披了一件绣海棠的浅黄色绒毛斗篷,面颊上扑上了层薄薄的胭脂,从隐没在另一边的楼梯下去。 走到一半,玉琉璃想起偏台里的人:“夫人,那香?” “放心,那香有迷离之效,事过无碍。两个时辰后你若还未回来,我会替你周旋。” . 穿过热闹如往的街巷,面前耸立的汉白玉雕柱,月色衬配下更是晶莹剔透。这条街里头来往的人不多,光景却也不输花灯会上的斑斓。 走了一会儿,玉琉璃放下头戴的斗篷帽。一个阔派的府邸大门近在眼前,镶金匾上御赐金字赫然‘言国公府’。 转个了弯,到左侧西门,玉琉璃看到接应自己的人,那人和侍卫低语几句,便带玉琉璃进去。行过几步,见到那熟悉而陌生的墙砖瓦砾,百感交集。 今日的内府仍是一派宁静。敖园与静园相交的路上,有一胧月湖,不由停下脚步。湖水映有良宵美月,朦朦胧胧,湖光潋滟,斑斑驳驳。 曾有几个夜晚,被抱在一个让人舒服的怀中,面对着潋影湖色,青天苍月,倚于青瓷玉桌,静静坐在湖岸。 今宵却是昨夜星辰非昨夜。 终于走到乾园,一个熟悉的身影迎了上来。 “小姐,你终于来了。” “铭烟,父亲和兄长都在里面吗?” “是,国公和世子都等着小姐来吃宵夜。” 玉琉璃提着裙角跨过高高的门槛,径直向偏堂走去。 堂内坐在上首的年长者下颌一把棕须,脸部的肌肉开始松垮,眉眼间也是苍老,鬓角生了白发。尽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5 管屋子里有暖炉,他还是在几层棉衣外披了厚实的大氅; 下边端着茶托,在喝茶的一个男子,弱冠之岁,横眉入鬓,狭长的眼睛里透着魅力和精明,只一身轻便的家常服。 “父亲、兄长,我来晚了。”玉琉璃行过一礼。 “瑶妹来了,来坐下吧。” 桌子上摆的格外丰富,有很多都是外头见不到的点心,这张桌子每年都不厌其烦地摆着自己原先最爱吃的点心。只不过,时过境迁,人在长大,口味在变,吃起来已然无味了。 “未曾拜贺兄长已经新任左相。”玉琉璃保持着对兄长讲话时一向的谨慎,语气中颇有生分。 “瑶妹这话就生疏了。父亲方才说了,今日家宴就我们三人,只谈家事,别拘着了。” “嗯,”玉琉璃应和了一声,看向依旧慈眉善目的父亲,“父亲身体还好吗?” 她知道,十年前,向来身体硬朗的父亲突发疾病,从此变得体弱,不论寒暑,小病小痛成了惯例。如今不过是不惑之年,便已经像个虚弱的老者,尽管锦衣,还是遮不去龙钟之态。 “瑶儿有心了,为父很好。”言国公一脸欣慰地微笑着,始终保持着悦色。 言卫义盛了一勺汤,装作无意聊起:“瑶儿今年有十五了,毕竟非江湖出身,是时候找寻良人了。” “瑶妹,可有中意的?”言珏打趣地问,又亲热地凑到自家妹子面前,倒是真的一反常态不拘礼了。 猝不及防地被问姻缘,脑海中竟然还鬼使神差地浮现出一张面孔,玉琉璃羞赧,继而回答:“瑶儿立过誓:不报母仇,不归家,不成家。” 言珏像是很失望地叹了口气:“这么些年过去了,难不成瑶妹没有机会下手么。你不让我们掺和,但也不能拖下去。倒不如一了百了,也好早日着家,省的让父亲和我担心。” 玉琉璃茫然地嚼着嘴里的不知道是什么糕点,食不知味。 “比起直接了断,我更想知道为什么。难道,父亲不想知道吗?”不由地看向言国公,仍是正襟危坐,现在,和当年一样,这件事情丝毫勾不起他的情绪。 “江湖恩怨为父看多了。”言国公拿起手帕擦拭嘴角,一言带过,随后吩咐道:“珏儿,将那个檀木盒拿过来。” 言珏很快回来,手上多了一个雕刻精美的檀木盒子,递给玉琉璃:“瑶妹,今日生辰不能亏待自己。” 打开盒子,是当下长安城里面最有名的脂粉铺子出售的限量供应。 “多谢父亲、兄长,但瑶儿平日里也用不了……” “收下吧。”言国公打断了她的话。 ——收下吧。 玉琉璃背后发凉,长长的睫毛止不住地抖动。与静安寺的密道里听到的一样,同样的人说的同样的话。一愣一愣地接过盒子,微微低下头,鼓起勇气开口试探。 “父亲和兄长,可否听过昨年庐山武林大会的事?” 安静了片刻,言国公皱起了眉:“虽是江湖事,但与千机堂密切相关。四家中的慕家还涉及了官船粗制滥造,为父自然有所耳闻。” “那父亲,父亲可在里面有过作为?” 话一出,言珏变了脸色,直接起身呵斥:“瑶妹,这是你对父亲讲的话吗?!” 玉琉璃狠下心,挺直身骨,抬眼中尽是坚定:“父亲,从一开始静安寺的坐庄之签选定您所节制的千机堂,到武场上弥漫着古楼兰的天罗香乃出自千机堂,再到!再到四老身中的九色寒蝎毒......”最后一句说出的时候,已是身心俱疲。 玉琉璃稍作喘气,抿了抿嘴,无力地说完:“九色寒蝎毒的源头除了西域就是千机堂。所有一切,我不觉得尽是巧合。” 言国公面上依旧和颜,还露出一丝欣慰,感叹道:“瑶儿,不愧心思玲珑。” “不错,这些都是为父的手笔,”言国公说这话时靠着椅背,仰起头看向窗外天空,“但瑶儿,你要明白,四家命数,不光是为父造成,是天命,也是君心!” 许久,言国公显得倦了,玉琉璃也没有了心思再多说多听,行了礼告别他们。 “父亲为何不把很多事情告诉瑶妹,”玉琉璃前脚刚跨出门,言珏便便憋不住了,“瑶妹不知道,千机堂虽是父亲在管制,但也是陛下给的权力;她更不知道,武林大会和四家诸事父亲都曾劝诫过,但总不能忤逆天子啊!父亲除了提供千机堂,其他的明明都不忍而避之,甚至于不惜得罪临安权贵护下云家母女。” 言珏不带喘息地说完一席话,像是真的愤愤不平、怒父不争。 一小会儿,门外步息远去,言珏平下气,恢复了谦谦公子样,只是眼角露出一丝邪魅。 “父亲,她走了。” 一直闭着眼的言国公没有动静。 言珏冷冷一笑:“还好父亲有所察觉。” “玉佩找到了吗?”言国公忽然发问,言珏也不慌,缓缓道来。 “此事的确失算了,明明其他三块都在三人身上,唯独少了云家的碎玉。不过父亲放心,千机堂那边传来消息,发现了云子襄,儿子已命他们下手。”细想一会儿,言珏勾起一侧嘴角,“即使那次在千机堂被他逃脱,现在也手无缚鸡之力了。” “父亲,若云子襄还是不肯交待玉佩下落,陛下那催得又急,我们该如何应对?”一想到盛怒下天子的嘴脸,言珏不由后怕,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瑶儿,越来越脱离掌控了。” 言珏习惯了自己父亲思维的跳跃,即使是这样猝不及防的话题变化,他也能揣测出些许用意。 “父亲是想?” 言国公终于睁开了眼,爬满皱纹的眼中闪烁着动物捕猎时的犀利,沉声道:“清风,也活得够久了。” “行了,玉佩的事情不用急了。她那青林观有一通灵少年的传言想来也传进宫了,想来陛下一时兴头会暂且忘了玉佩的事,正好解了我们燃眉之急。”说罢,言国公步伐蹒跚地走回内室。 第12章 行刺 从国公府出来的路上,玉琉璃一直在斟酌方才偷听到的对话,半信半疑。 四家变故的开端就是千机堂主办的武林大会,而后慕家被抄,至于流言蜚语也是事态发展的必然,可以说一切的关键在于千机堂。 的确,据她所知,千机堂作为长安城宫墙中的那位最高位者手中的砝码,早就在十几年让父亲秘密管理,这些年任由其在黑白两道中游刃,也不是侥幸。照兄长所说是受人指派,也合情合理;只不过,是因为什么让皇帝对四家至此地步,难道是忌惮?仅仅是因为四家在武林、在江南一带地位特殊? 也许是吧。这些年朝廷式微,武林壮大。有能有才者早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6 已不屑朝廷的招揽,而是愿归于一方门派。作为武林的领军,四家就因此被设计、被拿来开刀。 通向鸾音坊后门的小巷,寂静异常,两边的屋子荒废了很久,漆黑地有些瘆人。 玉琉璃也是思绪杂乱时,无意间走进这条小巷。 对于言国公,这位她在世间剩下的血脉最亲近的父亲,抱有复杂的情感。 小时候,她一直疑惑自己的父亲母亲不像是夫妻,不过即使他们之间没什么交集,对自己的女儿又是极好。母亲几乎日日陪在她身边,父亲虽然繁忙,一着家也会来看看她; 曾经父亲为她去天山打造了一块绝世美玉,玉上为皇帝下旨命匠人雕刻的凤凰纹,父亲将玉佩送给自己的时候,笑着对她说‘瑶儿,父亲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五岁时的一场变故,当她年幼无知在母亲灵位前立誓要报仇时,父亲没有阻拦,只和她说了句‘在外一切小心’; 每年元宵生辰归家,起初她有多希望父亲挽留她,说句‘回家’来粉碎自己执拗的自尊心,可是从未出现过,而后一年又一年,血浓于水变得若即若离。 好在,现在过得也不错,玉琉璃这样安慰自己。 回了神,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走到了一个怎样偏僻的巷子,想着这也是一条捷径,也就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玉琉璃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经过小巷,听见旁边弄堂里,脚步窸窣,悄悄瞥见一众黑衣剑客蛰伏。一时还想不明白有谁会冲着自己来,就看到昏暗的前方,迎面走来一道白衣身影。 乘着冬夜的雾气,踏风走来,墨发间卷有枝杈落下的梨花瓣,一汪瑶池水般的眸注视前方,恍惚间,以为仙君临世。 如同第一次见到光风霁月少年郎一样,云子襄的容颜还是那样惊世。 认出在此见到的玉琉璃,云子襄又是惊喜又为难。 看懂云子襄面色凝重的变化,玉琉璃不敢动声色。两人越走越近,擦肩而过的瞬间,云子襄低声轻语:“离开这。” 结合云子襄的神情,她眼皮一跳,很快就判断出那些潜伏者是冲着云子襄来的。 从对方来的数量和气势,不难知道是抱着必须得手的准备来的,云子襄即使身手再好,也难逃此劫。随着对方的动作越来越大,玉琉璃想着只能先发制人。 玉琉璃笑吟吟地转过身,上前拉住云子襄,可以提高声量:“云公子,我们找你很久了,走吧,我师姐就在那。” 拉着云子襄返程走了几大步,对方终于按耐不住,倾巢出动。好在刚刚后退的几步让玉琉璃和云子襄摆脱了包围圈,面对前面数十刺客,云子襄皱起了眉,尽是愧疚。 “玉姑娘,我已不是当初。如今的我,已经无能反抗了,你何苦将自己牵扯进来。” 闻此,玉琉璃迅速把上云子襄的脉搏,虽平和,但虚浮,这不应该是一个习武者的脉象。意识到云子襄受过大创、武力尽失,她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 一排黑衣刺客顷刻跃起,指剑飞来。玉琉璃只能将袖中十几银针齐齐挥出,针剑相碰,爆出火星,在黑暗中萌动。银针被一群高手旋身避过,很快,一个大高个飞速跃起,闪电般地一剑劈开了两人。 踉跄避开的同时,两把剑架在了玉琉璃的脖子前。剑身一横,剑光刺得她闭上了眼。等到睁眼的时候,忽见屋顶上飞下一个红色身影,让人倍感熟悉。 一身玄红在夜里格外醒目,依稀辨出是个女子,身形之快让人根本没办法看清她的容貌。红衣女子显然和黑衣刺客一伙儿,纵身下来直冲被围困住的云子襄。女子手中没有利器,只需掌心运气,直击云子襄胸口。 已经无法脱身的云子襄异常从容,仿佛一切与己无关。不知是否被这样淡定的对手惊愕住了,出手毒辣的红衣女子手下竟然有了犹豫。 被一旁的玉琉璃看在眼里,即刻袖中鼓动,银针稳准狠地刺入近距离的两人。 控制住她的两人随即倒地,刹那间,玉琉璃看清楚了两人手腕上面的刺青图样。 红衣女子听到动静,恶狠狠地看向玉琉璃,朝她冲来。 一个躲闪不及,玉琉璃马上被红衣女子掐住了脖子,这才看清,红衣女子头上戴着数枚血珠钗,眉心朱红一点,眼轮暗红发黑,眼中杀意满满,眼睛之下被红色面纱遮住。 身材轻巧的玉琉璃很快被红衣女子提溜起来,脚渐渐脱离地面。随着喘气越来越费力,玉琉璃一手抓着红衣女禁锢她的手,另一只手紧抓住女子的衣领。红衣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猎物做着无谓的抵抗。 “你们是千机堂的人。”玉琉璃异常冷静下来。千机毒门的暗使,手腕都烙有蝎子纹路。 红衣女子手上动作一愣,给了玉琉璃喘息的机会,随后掐得更加紧。 “睁开你的狗眼……咳咳咳……看清楚!” 玉琉璃使劲掏出腰间玉佩,上好的和田玉上雕刻着凤凰高飞,红衣女子即使不认识也能看出此人有些来头。稍稍松了点气力,但还未松手。 因为此时,红衣女子的视线移到了玉佩下,那颗不起眼的琉璃珠子,紧紧盯住。 这时,一个黑衣刺客一脸惊恐地飞身上前,朝红衣女子拱手行礼,付之耳边轻语。 “魅主,是国公府大小姐。” “魅主,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先撤吧。” 红衣女子松了手,鬼魅般的速度消失不见。其余黑衣刺客抬着倒下的两人撤走,撤得干干净净。 摔在地上的玉琉璃一阵猛咳,缓过了气。从袖中抽出了方才故意挣扎时,从红衣女胸口盗取的一卷牛皮纸。 “还想和本姑娘斗!”玉琉璃嘴里哼哼唧唧的,摸了摸被掐疼的脖子,站起身来。 被掌风伤到的云子襄见此,不由露出浅浅的笑容,就连他自己也不知这是半年来第一次嘴角上扬。 “玉姑娘,不愧青林观中人,言语就能屈人之兵。我早说了,姑娘不必妄自菲薄。” 玉琉璃料听云子襄这么一说,料想隔着距离他应该听不清讲了什么,故而粲然一笑。 “诶对了,云公子不如趁此随我回青林观吧,你受了内伤,师姐治愈最佳。” “实在不必了。玉姑娘,多谢,只是暂时需要你保守秘密。” “可是,从知道你不见之后,祁哥哥一直在托人找你;慕陶,虽然平时叫他木头,但他重情重义,有一天在鸾音坊还险些认错一个和你身形相似的人。” 云子襄沉默不语,眼瞳微缩。 “原来……那日,他没有认错人?!你不想和他们联系,也是因为不想连累他们?!就像刚刚你让我走一样。”玉琉璃不知道半年里,在云子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从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7 肆意挥剑的临安子襄变成一个无抵挡之力的隐姓埋名者。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很明显,从玉琉璃嘴中的‘他们’,她已然知道了来者身份,云子襄也不作掩饰,仰天道来:“他们想要一块我云家的玉佩,可惜,我连咬紧牙关做一回壮士的机会都没有,因我实在不知道是什么玉佩。” 见身处绝境的云子襄还能风趣地自嘲,不由被感染,放松了心绪。 “公子!” 巷尾传来一声娇呼。 一个身段纤纤的白纱女子提着裙子一路着急忙慌地小跑来。跑到云子襄面前,双手抓住云子襄的两臂,蹙眉询问:“公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 玉琉璃看着眼前娇柔的女子,天仙似的面容心生熟悉,还没认出来,女子就细呼一声,盈盈笑着先开了口:“这位,是当日在鸾音坊帮我们解围的姑娘吧。” 女子很感激地一把抓住玉琉璃双臂,贴近了身子,吓得玉琉璃忙往后缩了缩。 女子才尴尬地笑了笑,松开了手,解释道:“姑娘,小女子名为浣棋,与云公子因志趣结识,你是我们的恩人,我才唐突了。” “呃……不唐突不唐突。既然云公子有人照料,那就早些回去歇息吧,璃儿也该走了。” 云子襄微微颔首后,被浣棋轻轻拉过身,朝外头走去。 不知怎么的,玉琉璃总觉得怪怪的,她从不排斥和人亲近,但浣棋的接近让她不由地难受。拿出掉落在袖口的纸卷,玉琉璃将其放在贴近胸口的衣层里,想来更加稳妥一些。 望向圆月,离开鸾音坊超过两个时辰,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差点让她吓一跳。 “你这丫头怎么在这!” 黑暗中,也能看清来人明亮的桃花目,之前玉琉璃很是奇怪这样的多情目,怎么长在一个顽劣不已的公子哥面上,好在半年过去,顺眼多了。 “你、你又是怎么来这的。” “我刚出来听到这边有动静,才过来看看。夫人不是说你闷不住,去灯会了吗?” “去了一圈,这不正准备回去嘛。”主街的灯会和这条巷子本不在一个方向,玉琉璃眼见自己要兜不住了,眼珠一转,眯着眼问慕陶,“话说你出来干嘛?找我啊!” “谁谁要找你啊!我我我透透气!” “哦~这样啊~”玉琉璃声音阴阳怪气的,还一眼狡黠,眼见慕陶面上有点泛红,才打住,“算啦,走吧!” 从身旁走前去,慕陶看见她的脖子上一圈红,变了脸色,追上去问道:“你的脖子怎么了?” 玉琉璃连忙竖了竖衣领,撅了撅嘴,绕到慕陶后背,推着他向前走:“烦死了!快走!别让涟姐姐和祁哥哥等久了!” 不得解的慕陶无奈往前走,经过一个弄堂口,一滩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即使更加疑惑,好在没有大事发生,况且看着玉琉璃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不问了。被推着走的感觉还不错,不过他也不敢泄了力,不然得把玉琉璃那副小身躯压垮了。 空荡荡的巷子里恢复如常,只是巷口传来了一声很不满的质问。 “你怎么光知道叫祁哥哥,我也长你两岁,都没听你这样叫我。” “想得美!你就虚长我一年多两月!死木头!” 第13章 入朝 回到陇山的时候夜深了,玉琉璃坐在自己屋的桌案前,拿出那卷牛皮纸,铺平在桌上。 烛光下,纸上是一个图样,画着一块圆形玉佩。 不管是玉佩的样式。还是图案都很普通,佩面是几根苍劲的竹子被刻成的浮雕,奇怪的是好好的玉佩中央被挖空成一个很小圆圈。图样而已,看不出玉质。 横看竖看看了好一会儿,玉琉璃依旧没看出所以然来,索性躺上床。 实在是想不通,云家那枚玉佩有什么稀奇的,让千机堂的人出动;而千机堂此番行动,派出的黑衣刺客是千机毒门的暗使,连江湖上只闻名号的千机魅主都出动了,真是她走运! 然而今晚的行动看来千机魅主和暗使配合得并不好,怪就要怪千机魅主独来独往,压根没有顾及他们。那么千机魅的其他人呢?只有魅主?那些暗使又是受谁之命?又是君心吗? 闭眼冥思了许久,也许是疲惫了,有些失去意识。 半梦半醒之间,灵光乍现,玉琉璃哗地坐起身,到书架那拿出一个盒子。盒子中躺着一块碎玉——那块从千机毒门暗道里拾到的琉璃碎玉。 之前就觉得这块碎玉形状奇特、断裂的切口异常平整。 玉琉璃将它小心地放在那张图纸上,挪来挪去。果不其然!这枚碎玉竟然真的和图纸上画着的玉佩一方吻合了。 估计这份图纸是等状刻画的,不论边角、弧度,还是中空处的凹陷,都与她手上的琉璃碎玉逐一贴合。 “为何碎玉只有半块的一半?” 若是摔碎的,不可能有这样的切口; 倘若这块碎玉本就作为一块,千机堂的人想要抢夺,除非——有了玉佩剩下的部分; 如果真的是云家的玉佩,云子襄所言不知此玉,不像是虚言,所以必不是家传。 所有谜团的答案都藏在一阵迷雾后,明明可以触手可及,偏偏无法穿过。蜡烛快烧尽了,但此夜注定无眠了 . 正月十六,开朝之日。 所属司天台的司天监有本上奏,大概说到关中城有一青林弟子,十年修炼,已能通天晓理;正巧司天台卜得星象,近日紫薇星四周有一颗明星突现,使得紫薇星愈发明堂。 闻此龙颜大悦,忙下旨派人去打探,想尽一切办法将人招揽到司天台来。 对于这位年近半百的天子而言,素来最乐于占星之言。要知道,从而立之年的逼宫血战助其登上王位,到大小年祭祀的风调雨顺,尤其是昨年初发现的岭南宝洞让国库大增,都是归功于占星卜得时机。故而,凡事大小,包括人事任免、吉时择选等都需司天台在当中作为,也使得司天台在朝地位特殊,只有三品的司天监足以让一品大员巴结一番。 当礼部派出的人来到关中外的陇山时,在上山口竟然站在一位青衣仙飘的公子。 “在下齐耳。” 来的人走近时,慕祁淡定地作揖,并自我介绍。 礼部的人意识到眼前人就是旨意上的通灵少年,细看其面容,果然超脱世俗。剑眉入鬓,炯炯有神的桃花眼如江南冬日的湖光潋滟,散着冷雾,鼻若悬梁,朱唇轻合,墨发卷着衣袂随山风飘舞,活脱一个坠入凡间的仙人,不知不觉竟让人看呆了。 藏在山路上,为草木遮掩住的玉琉璃看到来的那人像被摄了魂一样,暗暗发笑,肘了肘一旁的慕陶:“怎么样!夫人的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8 手艺总是给人惊喜的。” “的确不错!” 起初看到皮面时,除了眉眼结合了慕祁和慕陶之外,整体感觉大有临安子襄的美态。真正盖在脸上,有了起伏,才发现这副皮面使人柔到了骨子里;同时,人有百态、嬉笑怒嗔,在这个皮面下无一展现得出来,要的就是这种无欲无求。 当然皮面至柔至善,但慕祁性子颇冷,眼神里的冰凉是皮面改不去的,好在世人眼中的通天之人可不是就得高处胜寒吗。 不顾久久回不了神的人,慕祁很大方地先走在前面,这才让那人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这些年来,皇帝亲自下旨招揽的人也不在少数,但现今武林势态盖过朝堂,那些人要不是乐于归隐,就是看不上庙堂,故而礼部派出的人大多无功而返。 前方这位衣袂仙仙的通灵之人怎么看都是要费一番功夫的,不曾想倒是反其道而行。 “有个性。”礼部官员小声嘀咕着,暗里也偷着乐,琢磨着提早回去交差复命后就可以逍遥了。 两人走远了,玉琉璃看向身旁暗暗忧心的慕陶,正想要宽慰几句。 “我没事,”慕陶抬了抬嘴角,“我知道清风前辈让莫姐姐有空多跟在兄长左右,莫小师妹不久也会跟去兄长身边,何况兄长处事我向来钦佩……没什么可以挂心的……” “你放心,我听师父说了等你在陇山修习几年,就能放你去帮祁哥哥的忙。” “几年?” “那你以为。现在祁哥哥才被揽入司天台,就算皇帝听信传言对其有了偏颇之意,也不可能不顾满朝亲贵,随意擢升的。想来最多也是从主事起步,没有个几年的谋划怎么能轻易动手。” 听玉琉璃分析地条条是道,慕陶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的是,除夕前一日的深夜,慕祁、莫绮涟和清风早就筹划周全。通灵之言只能是兴起,过不了多久皇帝很容易忘却,也不会再有起初的兴趣,所以一切都要快。所以半月之内使皇帝深信提携,半年之内了结一切,是最理想的发展态势。 让清风留住慕陶在陇山,也是慕祁所托,此行冒险,谁也不能保证百密一疏是否存在。留下慕陶,至少可以保下一人。 那夜交谈的时候,玉琉璃刚好起夜。隔着一道墙偶然得知,也明白慕祁用心,只好说了假话稳住慕陶,让他能安心地待在陇山。而她自己心里默默祈祷慕祁他们能够全身而退。 . 正月十七,慕祁所书的入职文书和谢恩信被呈在御前,皇帝被其通篇云淡舒缓所感染,对此人饶有兴趣; 正月十九,礼部与司天台携慕祁面圣,不多言语间表现出宠辱不惊、寡欲清心却甘心入仕、有心做事,加上那张柔善无知、远却红尘的面孔,让皇帝越发相信是上天命其降临辅佐自己; 元月末,昭布天下,命青林齐耳任司天台主事一职,正八品下;因上天祥瑞所至,特赐长安府邸一座。 虽然是区区八品主事,可御赐府邸非比寻常,让大家对这位从天而降的‘齐大人’诸多臆测。 迁入府邸后的第一夜,慕祁叫一院子的下人都去歇息,径自走回自己房间,拿起一卷书。 屏风后走出一人,一袭青衫。 “也不知你的院中,会有几个府邸派来的人。”莫绮涟充满敌意地看向院外,多年奔走江湖的经验告诉她这个宅子一点也不安全。 “不妨事。” 莫绮涟执剑走近,盯着慕祁,原本他可以随心而活,却卷入混沌中。将来顶着这张面皮不知要面对多少曲意逢迎、朝堂世故。一想到这,心就绞痛,于是不敢多想。 “芫儿也来了,照顾你的饮食,平日里装作你的婢女。” “劳烦了。”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慕祁停顿了一下,依旧一动不动地回答:“没什么。” “嗯。我明早回趟陇山。” “好。” 等莫绮涟离开后,慕祁缓缓放下书,其实眼神早就无法集中在书卷上。回忆起在霖淡寺一晚,清风找他谈话。 ——我看得出,涟儿对你有情,你对她也有意,倘若此事能翻过篇,我来为你们主婚。 慕祁清楚,从在慕家的第一眼,那个既有江南女子的温婉恬静又有北边女子的落落大方的莫绮涟就引起自己注意。 从前,只知道她是别人口中的冷霜花。 年仅十五岁,承于青林观清风手中的青林剑后,几年的时间不断有人找她切磋。而后都说她一个女子,处世高冷不说,身手丝毫不逊色于男子,怕是只能孤芳自赏了。自家胞弟听说后一度怀疑是不是灭绝师太再世。 直到和她初遇、而后一路相陪从扬州到关中、再去到蜀中霖淡寺,看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在许多次自己想要奔溃的时候,有她一直在身边,两人性子相近,不多言,但知道静静的陪伴便是最好的治愈。 许久,慕祁黯然自言:“我还没有资格给你承诺。” 扑扑扑—— 窗口有一只白鸽在扑闪着翅膀,慕祁恢复了神色,起身抽出鸽子身上的信条。 展开纸张,写着:一切准备就绪。落款木南。 第14章 青烟弹 清晨,玉琉璃出现在陇山山脚。 因为做得一手好菜的小师妹不在,几天没开荤了;同时还要防止慕陶跃跃欲试地把厨房给着了,她不得已得进城一趟,去找个酒楼偷学点东西回来。 下了山,脚步突然停住。她的眼珠停滞在前方溪畔 —— 一片海棠树叶被一根绳子牵制在河岸,随着涓涓细流打起的微波盘旋。 这是当初自己与父亲约定的沟通信号,一有事情要联系,便让铭烟摘下府里静园的海棠树叶放在这,在城中一个约定好的地方,由铭烟负责前来传递消息。 只是这一约定,十年从未出现过,如今又突然在眼前,有点不真切。 “璃儿!” 溪岸旁的一道阡陌上,莫绮涟叫住了玉琉璃。 “涟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有些事情和师父说一下。你一个人,这是要去哪呀?” “城内偷师!”玉琉璃狡猾一笑。 莫绮涟哦~了一声,开起了玩笑:“我说呢,难得你这个小懒猪能起早。” “涟姐姐,你这习惯可不好啊,哪有见我就打趣我。” 玉琉璃嘟囔个嘴,十分不满。见此,莫绮涟捏了捏她的鼻子:“那你快去快回,一个人小心些,师父给你的烟|弹带了吧。” “带了!放心吧,涟姐姐。” 走到关中城内,玉琉璃习惯性地留意四周之态,不曾想被一个毛孩子撞个正着。 那孩子一脸憨样,揉了揉额头,傻笑着道歉:“姐姐,对不起,我我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9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19 我肚子好疼,没看路。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这孩子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满脸痛苦样,玉琉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保持一个善良的姐姐形象,对他说:“没事!” 话刚说完,男孩便急忙抱着肚子从人群中冲出去。 “现在的小孩都要比我咋呼吗?”玉琉璃感叹了一下,继续走。 这边跑到深巷,撞了玉琉璃的男孩来到了街巷尾处,探头探脑地朝着前面红色身影走去。 “姐姐,我把东西拿来了。”男孩笑嘻嘻地从肚子处掏出几个小小的、颜色不一的烟|雾|弹递过去。 红衣女子怔了一会儿,伸出手,火焰般的红甲似燃烧着,头也未回地接过,从另一只手递去根糖葫芦和一袋银两。 男孩咽了口口水,兴奋地接过,蹦跳着咬着糖葫芦离开。 还没走到巷口,男孩轰然倒下。 对面走出一身华服的男子,金冠束发,跟着一群便装侍卫,抬走了倒地的孩子。那孩子,瞪着圆鼓鼓的大眼,口角溢着黑血,红衣女子微微侧过头闭上了眼。 “为难孩子,可真有本事。” “魅主,没用的棋子,丢了便是,这个道理不懂吗。”言珏踱步到女子身后,拿过青烟弹,一侧的嘴角一勾。 红衣女子闭上眼,长睫泻下一片黑影盖过暗红的眼轮,紧紧咬着唇,手中攒紧了腰间的白玉琳琅。 . 走了一会儿,玉琉璃停在了一处茶馆前,牌匾上翡翠大字:五和楼。 进去后直接走上二楼,角落里有一间厢房,写着‘水和’。推门进入,里头有一方人工修葺的小池叮咚作响,四面鹅软石镶嵌的墙,从墙里头有几道水柱喷出,汇入小池,竹架上摆着几株植物,一股清香扑鼻的芳香。 前头山清水秀的画屏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铭烟,有什么事吗?” 铭烟来欣喜地看着玉琉璃:“小姐,您来啦。” “是父亲有什么事情要托你来?” “没什么,是世子让铭烟带几句话。” 而后铭烟一五一十地转述,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玉琉璃也大概明白了,无非就是叫她体谅父亲身在天子恩宠和铡刀间的无奈。 想来铭烟这小丫头也不懂话中含义,只知道一字不落、背书似的传达,有些滑稽。 背着背着突然卡壳了,铭烟不由抓耳挠腮,看得玉琉璃连忙打断:“好了好了,我都懂了。” “小姐懂了?” “嗯。” “哦对了小姐,其实今日出来我还帮一个人带了话,”明明在一个厢房中,铭烟还是紧张地左顾右盼,确定了本就无其他人的四周,才放心讲下去,“小姐记得沐儿吧。” “我记得。”当年母亲择了铭烟和沐儿两个性格相似又与自己差不多大的丫头,陪在自己身边做婢女,更多时候其实是玩伴。直到自己离府,铭烟被调去父亲的乾园,而沐儿被留在母亲和自己的静园打扫空置的屋子。 “也不知道她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前日里紫荆园的一个姐姐生病,把活丢给了她……”玉琉璃想起紫荆园位于内府最偏僻的地方,要穿过一大片林子,府中的仆从都说夜晚有鬼怪出没,小时候自恃胆大的自己也没敢晚上跑去玩过。 “总之,沐儿说是紫荆园内前两日送来了一个西域贡献的怪人。此人毛发散乱、生吞血食,时不时还张牙舞爪的,每日发狂,需要药剂控制,丢给沐儿的活就是每日去给那个怪兽喂食。”铭烟又开始一字一字地卖力传达原话,听上去有些别扭。 “然后呢?” “哦,然后,然后沐儿说有一天她去,那怪兽竟然开口说话,言语间叫自己为南宫什么的。” “南宫?” “沐儿她也神叨叨的,非要让我叫小姐想办法帮帮那个怪人。”铭烟显得很是不解,为啥要为一个怪人操心。 “南宫姓氏少有,据我知道的只有金陵南宫家和其支系。” “啊??四家的人??那不是祸害人的贼子吗???” “你哪听来的!” 自家小姐难得面目严肃,把铭烟唬了一下,不敢出声。玉琉璃无奈地叹了口气:“铭烟,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这些话都已经传进内府了吗。” “嗯。”铭烟弱弱地点了点头。的确啊,从上面的管家到底下伺候人的都在口口相传,发生在武林大会的奇事。 “好了,你说的我有数了。今晚我会去查看,让沐儿想办法接应一下,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父亲和兄长。” 铭烟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很不希望小姐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牵扯,急忙想要找个破绽劝阻住:“小姐,可您没有腰牌,怎么悄悄进府啊。” “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笑话,走江湖那么些年,鬼灵才也不是白让人叫的,造假的基本功总有吧! 好不容易送走了求菩萨保平安的铭烟,玉琉璃陷入沉思。如果真的是南宫家的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西域送来的?父亲和兄长,真是越来越邪乎了! 电光火石间,脑后一阵风,一记手刀落下,玉琉璃还来不及看是谁人偷袭,侧身倒下。视线模糊中,窗外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中冲出一道白光,青烟绽开化成一团雾气凝固在云间。 青烟|弹!!不好! 挣扎几下,玉琉璃承受不住眼皮打架,昏过去。 . 城郊的一片空地,清风和莫绮涟赶到,头顶的青雾还未散去;稍后一会儿,轻功不足的慕陶也到了,拾起地边上一个放空的青烟|弹。 “璃儿呢,她不会随意放需要师父出动的青烟|弹的。” “我们不会到晚了吧。”慕陶有些着急,将空了的青烟弹重重一掷。好巧不巧,砸中草丛中,发出一声异常的响动。 “什么人!”莫绮涟手中青林剑已经缓缓出鞘。 顷刻间,三两排黑衣人以围合之势从草丛里出来,不待排开队形,青林剑已然握在手上。剑风凌厉,丝毫不留情面,卷起林木上的叶片,疾风使之化为利刃,割花黑衣人的脸。在对方措手不及之时,莫绮涟几转旋身,剑上已经沾了一排人的血。 第一排执剑人倒下,紧接着一排拉弓的黑衣人。莫绮涟目似冷箭般扫过一众人,了然对方带着杀意而来,那就更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清风前辈,久仰大名!” 双方拉锯僵持之时,一道声音响起。从黑衣人中,走出一个锦衣男子,面容算是俊气,但那双细长透着奸险的眼睛让人不由心生厌恶。 “你是什么人!” “哦!想必这位是青林剑莫姑娘吧,刀光剑影里是冷霜花,果然不虚传言,厉害厉害!”男子带了一眼满地倒下的人,也不在意,嬉皮笑脸地不忘恭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0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0 维,才自我介绍道,“在下言国公世子、朝廷左相,言珏。” “朝廷的人?”不是莫绮涟被身份如此贵重的人威慑到,而是想到如今慕祁也身在朝堂,以为发生了什么。 “喂!璃儿呢?!” 慕陶毫不客气地冲着言珏质问,言珏也不恼,还欣慰地点点头:“看来还是有人头脑清醒的。把人带上来!” 第15章 利用 两个体型彪悍的黑衣人架着气虚的玉琉璃走来。被点了哑穴,双手双脚都被捆住的玉琉璃勉强睁开了眼,看到眼前场景,虽然刚刚昏沉沉中已经料到,还是难以接受。 “璃儿!”莫绮涟看到自家师妹的手被勒得渗出血来,口不能言而痛苦的表情,鼻子一酸。 清风暗暗握紧了拳头,面色凝重:“言相爷,想要如何直说吧。” “是,前辈问了,那晚辈就说了,”言珏脸上一抹讥笑,拿出一把刀在玉琉璃的脖子上晃了晃,“以人换人吧。” “你!!” “我来吧。”清风不顾莫绮涟的拉扯,已经走到言珏面前,即刻几把锋利的剑身横在她脖子上。言珏手一挥,两人把玉琉璃松开,一把推到慕陶那边。 慕陶顺势接住被扔出来,险些摔倒的玉琉璃,揽在怀里,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发抖。 紧接着言珏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落下。 “我的好妹妹,你看看,你我联手,就如此轻松地拿下了清风,哪需要十年犹犹豫豫啊!” 玉琉璃咬着牙关,挤出几个字:“你骗人!” “骗人?谁啊?”言珏放肆地挑了挑眉,一脸无辜样,“还是我的哪句话骗人了?难道你不是我的妹妹、不是言国公府的大小姐?难道你不是处心积虑十年在清风的身边,寻找机会下手?啊?” 面如死灰的玉琉璃已经无力争辩,这些话很难听,但无从申辩。 “璃儿,他在说什么?” 沉默了很久,久到四周的空气凝固住,玉琉璃松了口:“涟姐姐,我母亲‘玄风’想必师父应该应该很熟悉吧……”玉琉璃直起身,强迫自己想起那夜腥风血雨,“十年前的雨夜,千机堂火光冲天,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被她同门师妹杀害,推入山崖。” 慕陶满目震惊,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整日嬉闹、没心没肺的鬼丫头会是这样的出身、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怀中的玉琉璃一脸倦色,缓缓脱离他,一步一步走向始终未发一言的清风。 “起初,我目的不纯地接近您,入您门下;十年师徒,我对您也一直有芥蒂,我早已辱没了为人弟子的心怀。” 说到这时,玉琉璃剩下了呢喃:“而您,而您究竟为何,对我那么好,以至于多年养育之恩我已无以为报。” 当年就是在这样一个林子中,玉琉璃装成一个小乞丐等来了清风,清风二话没说便牵着带她回青林观,之后拜入门下。这么多年,正是清风对她亦师亦母,逐渐瓦解了最初的恨意。想到这些,玉琉璃重重跪在清风面前,有些哽咽。 “兄长,我不想再报仇了,即使有违誓言,你放了她吧。” “瑶妹,你要想清楚!” 全然不顾言珏近乎威胁的语气,玉琉璃坚定了语气:“是!如今,我只想知道当年为何...为何要......其他的就当两清了吧。” 莫绮涟在后面听着,心中已然通透。 走到玉琉璃身旁蹲下,叹了口气:“璃儿,你听我说。那年千机堂,我就在师父身边,是玄风前辈邀来师父化解嫌隙,你知道的那天山腰大火通天,大雨滂沱,前路模糊,玄风前辈被火石砸中了脚,山路湿滑才摔入断崖。师父不是推,是想要拉回来。” 众人静默,只有言珏冷笑一声:“真能掰扯。” 落入山崖后的第二天,父亲派出的人找到了母亲的遗骸,衣衫凌乱、血肉模糊,只能依靠脖子上坠的琉璃珠判别身份。玉琉璃咬了咬牙质问道:“那、母亲的一副残躯上,为何有一把匕首。” “匕首?!”莫绮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玉琉璃说,“璃儿,你相信涟姐姐吗?你信我,就要信师父绝对没有做过。难道你是亲眼看见师父将匕首插入玄风前辈身体上吗?” “当时我的视角,看见母亲一脸惊恐地掉下去……” 莫绮涟像是吃了定心丸,平息下来,细细推敲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眼神凌厉地扫向微微变了脸色的言珏:“那就要问问这位貌似的知情人了,那把匕首是被有心人插上去的吗!” “莫姑娘,话不能乱说。” “兄长!匕首哪来的!” 言珏强作镇定,笑容有些僵硬。即使他被事先告知清风的性格会闭口不言,也没想到莫绮涟也是当年一个在场的人。眼下为了防住他们更糟糕的想法,只能吐出他所知道的真相。 “是!匕首是我们插的!因为当时父亲寻遍崖底,你母亲尸骨无存。” “所以你们就拿了副假的来糊弄我,让我心生怨恨。” “什么叫糊弄你!当时清风将其推入山崖,就是不争的事实!结果都是一样的,是清风害死了你母亲。”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言珏眼球一转,露出杀意,“莫绮涟,本来此事与你无关,你多事了!” 手令一挥,几排黑衣人又起了精神,气势如虹地向前走,包围圈越来越小。一排人拉弓准备,瞬间放弦,箭头如密雨落下。 无奈今日慕陶没带佩剑,翻身躲避箭头,眼见一支箭疾驰而来,就近拉过一人挡了一箭,夺下那人手中的剑,抵挡箭头; 莫绮涟剑法讲究的本就是速度,随手挥几下,箭头根本伤不到她丝毫。 瘫坐在地的玉琉璃从未觉得这么累,坚持了十年所谓的仇恨,突然有一天告诉你,你被耍了,这个人还是自己至亲。突然一支箭离弦冲来,慕陶连忙抽身拦截,箭头落在离玉琉璃一寸远。 被箭头的余力划破手臂的慕陶平举剑,指着一旁看戏的言珏:“言珏!这是你妹妹!” 言珏冷眼看着,阴阳怪气地敷衍:“对啊,妹妹,刀剑无眼,到哥哥这来。” 那头,不间断地箭根本奈何不了莫绮涟,直接借力飞身到拉弓者,执一青林剑,扫倒一大片。 “莫绮涟!”言珏大吼一声,“你不要忘了,你的师父还在刀下架着!” 手上动作戛然而止,莫绮涟收了剑,瞬间被一圈的黑衣人用箭头对着。 “等一等。” 林子里忽然刮起一阵疾风,让玉琉璃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开。她站起身,散乱的及腰黑发随风凌乱,碎发在憔悴的脸庞前纷飞,黄纱裙翩跹而舞,那双本该灵动的杏目变得空洞朦胧,恍惚间,让人害怕那个笑靥明媚的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你们近日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1 在找一块碎玉。” 此言一出,言珏脸色大变让玉琉璃更加坚定自己的推测,随即,从腰间掏出那枚不完整的琉璃玉。 “连千机毒门都出动,想来皇命紧迫,”玉琉璃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这样吧,放他们走。不然,这块玉脆得很。” 说话间,玉琉璃用力握紧了玉佩。 言珏眉目间难掩惊愕和痛恨,不由转头看向侧后方的林子,点了点头,命人放下武器。 “涟姐姐,你带他们走吧,我还有话要问问。” 莫绮涟无法放心得下这样状态下的玉琉璃,独自面对这些连自己至亲都能利用的凶神恶煞,眼眶湿润,想要走到她身边去陪着她。 慕陶上前来一把拉住她,传音道:“莫姐姐,放心。” 提剑离开包围圈后,林木完全挡住了三人的身影,玉琉璃放下心来。 “我知道,父亲也来了。” 话音刚落,正对着不远处的树林里,言国公款款走来,每踏一步都像是在昭示他的权威,还是印象中那样慈眉善目,现在看来让玉琉璃觉得无比讽刺。 “我早就该想到,从前父亲和母亲那般疏离,怎么会紧抓着旧事不放。父亲今日所举,莫不是与清风师父有私下过节?” “言瑶!你真是越来越狂妄了!” “我自认没有说错。千机堂主办下的武林大会变故,以及追杀云家公子夺取玉佩,我都可以理解为是君心致使,可以将诸事与父亲划清界限;但清风师父呢!她遁世多年,也要说是圣命难背吗!” 短短时间里,即使脑子混沌,她也可以判断出,当年他们用母亲的意外大做文章,利用自己记恨上清风。十年不果,便再次利用自己在今日来个了断,即便央求他们放了清风,也不予理会。若不是莫绮涟口述事实,他们就可以推脱到为自己报母仇上了吧。 “换句话说,若是当年母亲真的是为他人所害,父亲您真的会用心竭力让那人用命偿还吗。我想,不会的。” 强拉嘴角苦笑一下,玉琉璃瞅见两人都有些分神,把握时机,衣袖间鼓动,将手中的玉佩狠狠地抛向他们的方向。 言珏反应过来,伸手去抓玉佩的同时,一人冲进包围圈内,将玉琉璃一只手架在自己肩上,接力腾空,踏着枝丫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抓住冰冷的玉佩,言珏心中一块大石落下,摊开手掌,笑容顿时凝固,将玉佩狠狠地摔在泥土里。 “父亲!上当了!”然后向身后的黑衣人怒吼道,“愣着干嘛!趁他们没上山快追啊!” “算了,回去吧。” 言国公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说话的语气倒是显得对言珏很是不满,弯腰拾起跌在地上的玉佩。轻轻擦拭,玉佩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和田玉,佩面是亲自画的凤凰纹。玉佩下挂着的琉璃珠也很熟悉,原先一直挂在那个女子的脖子上,那一日漫天大火,还把它狠狠扯下,第二日随意找个副尸体挂上去。 . 从错愕中缓过神的玉琉璃看清来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一会儿了,她真的太倦了。静静地闭上眼,靠在慕陶的胸前,任由他揽着自己穿梭在树枝间。 “你为什么回来?” “回来看看鬼灵才会怎么应对,怎么脱身。”明明心知肚明是刻意,越是要嘴硬,这种时候还要打趣她。 不过对于玉琉璃而言,这番捉弄语气却是干涸心头的及时雨,相比起安慰,她更缺信任。 “谢谢你啊,木头。” 依偎怀中的玉琉璃安顺地像只刚刚受了惊吓的小奶猫,倒还是有些怀念平日里那个张牙舞爪的野猫般的她。 不知从何时起,似乎多了一个能让他心悸的人,能够让他眷顾。 好一会,走到了陇山山腰,玉琉璃不自主地停下来,为难地抿抿嘴,对慕陶说:“你帮我上去看看她们吧,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 体会到这样一个惊天误会才化解,慕陶点了点头,顺便不忘嘱咐:“你待在这,别乱跑。” 看着慕陶跑上山后,玉琉璃回身,一步一步走下去。当年,就是这样被清风一步一步牵上来。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青林观的人。 ——你不愿意改名,也无妨。 ——小小年纪,你的心脉就有这样的能力,我传授一门青林观独门绝学给你。 ——璃儿,你武学不精,又爱瞎闹,这是给你的烟|雾|弹,青色的留在最危险的时候用,师父会马上赶到你身边。 往事在耳畔环绕,记不清有多少次要下定决心动手,可一到清风面前就忘却。从小到大,她不肯好好练功、爱闹爱惹事、天不怕地不怕,都想叫清风凶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只有谆谆不悔的教导和细雨和风的袒护。 “师父,我实在无颜面对你。” 浑浑噩噩地走到山下,又看到小溪中顽强打转的海棠叶,咬咬牙,强打精神,向城内走去。 第16章 兽人 夜里,凭借一块仿造的腰牌以及从容鸳夫人那借来的皮面,玉琉璃很轻易地进到国公府内。绕开言珏居住的敖园,走进那片传言里有鬼怪的林子,之后便是紫荆园。 玉琉璃知道紫荆园是国公府的花圃,这片土壤独特,相比起关中一带更为肥沃,最能孕育出良品,所以不乏为御前所培植的花木。尤其花季,百花绽放,绚丽多姿,以前经常拉上铭烟和沐儿在白天壮着胆到这儿来。 黑漆的夜色中,前路难辨,更无法知道脚下踏足的紫荆园沃土下是血水还是白骨铮铮。 一路上沿着沐儿做好的记号前行,绕了园子外围半圈,停在一座假山前,看这假山的大小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走进一个人。 夜色过于浓重,玉琉璃不敢贸然上前。便靠在假山的边缘,指尖轻扣。闭眼细辨里头的动静,可以听见流水的哗哗声,还有,脚步声。 不过一会儿,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女孩探头探脑地从假山后出来。 看到假山边上站着一个陌生人,吓得一哆嗦,下意识低下头。片刻才悻悻抬头,试探地问道:“小姐?” 玉琉璃摘下皮面,沐儿放心下来,走上前去。 “小姐我带您进去。” 跟随沐儿从一个隐匿在黑夜的口深入假山内,有一条见不着底的台阶通向下方。 “只有你一人吗?” “是,幸好今日国公爷和世子出门赴宴,其他人都容易支开些。其实这件事府中也没什么知晓,而且这个地方隐秘又不易逃脱,本来就没安排什么人把守。” 府中不缺暗道、密门,但每一处几乎都被小时候的玉琉璃掀翻过,假山下的这个密室都是真的不曾碰上过,看这斑驳,也不像是新造的。 流水的声音愈渐清晰,光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2 线也随着密室的烛光变得亮了。直到视线里出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栏杆,沐儿停住了脚步,目中含着泪花,指给玉琉璃看。 铁栏杆下方深陷一个四四方方的坑,里面匍匐着一个毛发披散、衣不蔽体的半兽半人状的怪人。卷曲的头发上爬着虫蚁,全身肌肤和泥土浑然一体,如若不是那双在污浊不堪的脸上还在散着光的眼睛,根本无法分辨出是个活生生的人。 听到声响,怪人趴着的四肢动了动,玉琉璃注意到他四肢都被铁链锁住,裸|露的皮肤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处处流着脓血,指甲足有一寸长,里头渗着血。 “怎么回事?” “小姐,我是听周管家和人说的,这是前两日随西域的贡品一起到的。其他的珠宝玉器送入宫中,而他被搁置府内,听他们言语中,也留不久。”沐儿放低了音量,仔细回忆。 “留不久?” “嗯,说是要转到其他地方。” 沐儿不忍心地看了眼栏杆下的人,那一日她为了报答一直照顾她的在紫荆园当差的小姐姐,替了生病的她来此做事。战战兢兢地进入这个充斥着血腥气的地方,看到一个桀骜凶残的野兽在吞生肉,吓得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次进入,才发现是个人。才咬紧牙关递给他拌了药剂在里面的吃食,药剂作用见效,使他很快地安静下来。那时,沐儿才发现这个令人胆颤的怪兽长着一张还算好看的脸,尽管血土混合搞得脏兮兮的骇人; 也就是每次来送吃食,沐儿发现,镇静下来的‘怪人’会有意识,会低声说些她听不懂也很难听清楚的话; 直到昨日,她看到一颗血红的泪水从他眼眶边滚落,他对她说,他叫南宫韦。 在两人一问一答间,怪人挣扎着坐起,背对着她们。 思绪飘回的沐儿走到栏杆边,小声呼唤:“南宫公子,我请来我家小姐为您看这怪病。” 见他没有反应,玉琉璃也摸不透什么情况,只好先确认身份:“沐儿说,你姓南宫,你是金陵南宫家的人吗?” 南宫韦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里,半晌,发出沉闷的声音:“不需要你的怜悯,不过是朝廷的走狗罢了。” “南宫公子!你不能这么说小姐的。”沐儿焦急地做着弱弱的抗议。 “我说错了吗。” 南宫韦猛然转头,一道锋利如刃的视线割向玉琉璃。但当看到所谓的‘侯门小姐’,面容不过十五,一身简单的桃色纱裙,不见半点金贵饰物,尤其是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杏眼,他犹豫了。 闭上眼,当初风华无限的自己还站在眼前,是金陵城中人人称羡的南宫家独子,下一刻,就被人丢进一个鬼蜮,每日承受着百只蛊虫的侵蚀,无力地触碰到自己的锋爪獠牙,每天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我没说错,早晚我都会把你们这些人杀尽。”再睁眼时,南宫韦浑身发散着戾气。 虽然他没有回答玉琉璃的发问,也足够使人了然,她敷衍着点点头:“好样的!那我等着!我等着你毒性越来越深、意识越来越浅时还能记得自己的决心,我等着你完全变成一个为他人控制、玩弄的走兽时还能手刃仇人。” 说完,她甩袖回身往外走去。 “小姐!小姐您别走!” 玉琉璃停下脚步,深呼吸一口,迅速转身走回去。一个不怎么利落的翻身,越过铁栏杆,直截了当地摸准颈脉探查。 南宫韦实在是被怔住了,不仅是对眼前这个胆肥的女孩,更是震惊自己竟然没有反抗。 “你听着,我!青林观!玉琉璃。” “……”南宫韦再次被震惊了,他知道青林观的玉姑娘,多年前还帮某人打探过,如果没记错的话,什么‘鬼才’?最近一次还是庐山之行前一晚听慕伯伯说过,也就此和某人开了玩笑。 “我今日际遇不能和你相比,但也足够让人奔溃。我耐着性子来看你,就是怜悯。你也不用因此抛下那男子气概,反正你不配合,也不妨碍我诊断。” 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自己蛮不讲理解释地那么理直无畏,竟然还蛮有道理,让南宫韦一时无言抗衡。 足足快有半柱香的时间,玉琉璃诊脉、探伤,渐渐皱起了眉。从第一眼看到他的状况就可以判断出是蛊毒,经过仔细查看,联系西域贡品,大概可以断定是古书上记载的西域食人蛊。 不敢想南宫韦究竟经受了什么,被种下这许久不见天日的西域首毒。此毒排位首位,并非因为毒性之最,而是使用蛊虫的手法惨绝人寰,以及其最终效果是让活人成为布控的人偶。 本以为在这个世上这种蛊毒已经消失了。 “沐儿,”玉琉璃下了吩咐,“以后你送吃食时,里面的药剂少拌一些。” “啊?” “听我的就好,找到解毒办法我需要一些时日。”玉琉璃不愿告诉她,药剂里虽有镇静成分,但主要应该是令人成瘾的蛊水,使得身中食人蛊的人毒性加深,一步一步达成最后的用意。 南宫韦一直没有动静,玉琉璃也顾不了多,脑子里一团乱麻,领着沐儿往外走。 “玉姑娘。” 玉琉璃偏过头,等待着他发问。 “我家、还有其余三家,如何?” 玉琉璃也不想多做隐瞒:“四家都背负了庐山变故后的污名,辱骂声讨的比比皆是。南宫和霍家都没了当家人,门下产业也被权贵给挤兑不剩;云家有云夫人,但也日薄西山;慕家,庐山变故后早有后手,污蔑慕氏官船烂造,被抄了家。” “料到了,父亲都料到了。”朱红的泪从南宫韦眼中直直摔下。 玉琉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平白无故怎么会让他那么恨朝廷,想来也是知道了些内情,就是不曾想到南宫前辈早有远见,也不愧是‘武林诸葛’了。 玉琉璃知道这一层关联,是很想询问许多细节。南宫韦如何逃过一劫?是被谁送去西域种蛊?又为何出现在国公府?去往何处? 想想还是咽下满腹疑问,对一旁的沐儿低语:“照顾好南宫公子吧。” 走出假山暗口,玉琉璃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沐儿小心地唤了声:“小姐?” “你在内府难道没有听说四家是贼子吗?你还不计后果地施以援手。” 沐儿听出自家小姐此时的语气,照实回答:“沐儿听过,但南宫公子他不是坏人,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一个好人沉入沼泽。小姐是怪我把自己也陷在沼泽中吗?” 玉琉璃面对着她,时隔多年,沐儿已经出落得不错了:“沐儿,铭烟心性过于纯良,你比她机灵,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彼此多照应些。凡事都要保护好自己。” “小姐?您不是大仇报完便回来了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3 吗?”为什么会有一番离别的意思? “没有大仇。也不会回来。” 留在原地的沐儿回味了这句话很久,都不曾察觉玉琉璃已经走远。 时辰很晚了,玉琉璃停在偏门不远处有些苦恼。这个点,哪有府中的奴仆可以出去的道理。 如果是硬闯……太高估自己了…… 想想还是回头,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去。 刚想好,身后就响起一声怒喝:“什么人!!”例行巡夜的府内亲兵们脚步整齐地向自己靠近。 第17章 娶你 权衡利害,如果被抓住自己就要面对不想看见的父亲和兄长,玉琉璃打算赌一把。 当作没听见身后的喝斥,她怡然自得地往门口走去,暗地里加快了步伐。 袖起针落,门口最近的守卫四人还来不及讯问就被银针堵住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 全然不顾身后,继续笑眯眯地走向门外的一排守卫。 不出所料,两把矛挡住了前面逃生路。 “侍卫哥哥,世子差人来吩咐我去送一样重要的东西给他,你们也要拦着吗?”两个守卫见女孩皓齿明眸的,脸上挂着笑容,但语气中藏着锋芒,像是世子房中的上等人,有点迟疑。 好巧不巧,身后的威胁正赶来,亲兵头子朝门口大喊:“拦下她!!” 两个稚嫩的守卫更加懵了,眼神呼唤站在另一边有些困倦的领头。 门外两侧的人听到动静,涌堵在门口,将玉琉璃包围住。趁此时机,玉琉璃挑眉莞尔,淡定自若地对面前的人说:“侍卫哥哥,你不信我,那我给你们看看世子让我捎带的东西吧。” 从腰间掏出一包牛皮纸,不紧不慢地打开,眼神瞟到他们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东西。 “看吧!”唰地一下,玉琉璃将手中之物朝众人面上抛,自己迅速拿出手绢捂住了鼻子。一圈人感受到蜀中的辣椒粉,拼命揉着流泪不止的眼睛、从鼻子里出气。 玉琉璃从人群里灵活地钻出来,还是忍不住咳了咳,暗叹:师伯家产的辣椒粉威力够猛的。 还没轮得到得意,脑后一阵风,那个在后面一直喊打喊杀的亲兵头儿一跃而起,利剑出鞘,目标明确。 一剑落下,被玉琉璃卷身躲过,剑头狠狠地砸到地面,将砖块劈出一条缝来。 一击未着,他也不是吃素的,转眼翻身落在玉琉璃面前,夜色中,那把剑像是附上了煞灵,一点一点接近玉琉璃的心口。 “世子爷!”玉琉璃屈身半跪,唬得亲兵头子有模有样的,他还是不自主地回过头。 就在这一瞬间,玉琉璃向国公府大门正对的街道跑去。亲兵迅速反应过来,提剑大步追去,仅隔一步之遥,大力挥剑。背对着他的玉琉璃侧身避开,手中已经多了一包药粉,咬了咬牙,朝他撒去。 “啊——” 那是一包毒粉,接触者会有灼烧之感,生不如死,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轻易用。 就因为抱着些许歉疚,玉琉璃分了神,拿着剑张牙舞爪的亲兵头子像是疯了一样,剑头势如破竹落下,躲闪不及,肩膀被重重划开,殷红的血夸张地印上桃红色的纱衣。 几下挣扎,玉琉璃终于逃离了那人。捂着伤口,咬紧牙关,脚下生风地往前跑,她知道内府亲兵不会轻易放过漏网之鱼的,估计弓|弩手就快到了。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不要估摸这么准,刚刚念头一过,数十支箭头齐齐划过,将今夜撕出一道口子。 论躲避暗器,玉琉璃自问不弱,可是是在生龙活虎的前提下。眼下肩头重伤,强撑着耳辨八方,还是没能躲过一支精准的箭插入自己脚踝,瞬间泄了力。 一瘸一拐地小跑到街道的一个小巷子,再也撑不住瘫坐下去。恍恍惚惚中,玉琉璃马上意识到箭头淬了毒,即刻封住穴道。 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已经闭门,玉琉璃靠在墙垣,喘气中听着兵刃声临近。实在不行还有后路,这样想着玉琉璃摸了摸腰间,才想起来白日里把凤凰纹抛给了言珏。 费力站起身来,突然,被人握住臂弯。朝身后看去,夜雾迷离了桃花目,这才发觉慕陶长得是真的好看。他还是一身白天的装扮,将玉琉璃护到身后,丝毫不松懈地盯着越来越接近的动向。 “上来!” 以慕陶现如今的轻功,稳而快实在是要求过高。不过此时也顾不上了,背上玉琉璃后,一路疾走,又不敢过多颠簸,生怕伤口崩裂得更加严重。提足了一口气,一直走了几里路,出了城。 “别……别去陇山。” 慕陶停下脚步,看到耷拉在自己肩头的玉琉璃眉梢紧蹙,额角的碎发都被冷汗浸湿,赶去陇山还需要-一些时间,目前应该是耽搁不起了。 “慕陶……这附近林子中……有一家夜行客栈……那里人我认识……” “好!” 慕陶左顾右盼,果然一片林子深处有灯影绰绰,穿过稀松草木,玉琉璃口中的夜行客栈就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木质阁楼。 门前也没有招牌,没有店旗,就挂了一个灯笼,突兀地立在黑漆的林子里,显得阴森森。 顾不上那么多,慕陶冲进去,一脚撞开门,惊动了趴在柜台上少年,本来他正无聊地吹着手里的狗尾巴草,这下一个激灵吓得草都掉了。 “公子有何贵干啊!”出于掌柜那小老头教导的礼貌,少年明显强忍着怒气,盯着比自己长得还好看的年轻人发问。 “细布,剪子,创伤药。麻烦了。” 慕陶的一通吩咐让少年有些懵,百思不得其解时,才发现他身后背着一个瘦小的身子。女子肩上被利器划开一道吓人的口子,流出的血浸透了一身桃红薄纱,甚至还浸染了慕陶的衣服。 少年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血淋淋的场景,但发生在这么一个娇小的少女身上,不禁有些瘆人。好奇地看了看耷拉着脑袋的女子面容,少年眼睛顿时撑得滚圆,惊叫一声:“玉姐姐!” 慕陶本来都很不满少年的迟迟不动作,见他认出了玉琉璃,也就稍稍平复些,然后顺着少年的指路上了楼上最里面的一处房间。 手脚也是飞快,慕陶刚刚小心谨慎地将玉琉璃扶坐在床边,少年就踩着风火轮似的跑了进来,端来了一盆水以及其他需要的东西。 慕陶没有处理伤口的经验,顺带望了一眼身旁站着的满脸惶惶的少年,在他眼里不过是十二三岁屁大点男孩。虽然不大,好歹也是男儿身,算了,想想自己在玉琉璃身边耳濡目染地也不是白待的,不信自己应付不了伤口。 一面给她脱去绣花鞋、褪去足衣,一面叫少年安心,先行出去。 “玉姐姐会没事吗?” “幸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4 好未损坏到要害。” 少年多半质疑,但还是掩门退出去。 房中就剩两人,玉琉璃失血过多陷入半昏迷状态,还是能感觉到脚上紧绷的血渍被温水慢慢擦拭去,感觉到慕陶的动作瞬间停下,应该是发觉伤口变黑了。 玉琉璃眯着眼都能看见他一脸恐惧,冷汗淋漓。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欣慰,于是也不继续逗他了,虚弱地吐出话:“你别慌……只需当作普通伤口就好……明早它自己会毒清的。” 慕陶明显不太相信,还道是变了性子的玉琉璃反过来安慰自己:“璃儿……” “本姑娘,师出青林门毒学……早已百毒入体,这算什么……这位公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慕陶释然,不由放开笑颜,玉琉璃看见他的眼眶分明红了。 “没有这么夸张吧,又不是九死一生。” 眼见玉琉璃说话间竟然恢复了些气力,慕陶连忙故作严肃地命令:“好了,别说话了。” 仔仔细细地处理完脚上的箭伤,满意地看了眼成品,迅速转向肩膀上的一道口子。他一味知道治伤,知道理理步骤——先宽衣,就是忘了过脑子,一手去解玉琉璃的腰带。 今日为了混进国公府,玉琉璃穿着的是一身丫鬟装,侯门显贵,连丫鬟的衣料都是上好的。里头是一身绣着暗花纹的白色锦布,外面罩着又薄又软的桃色纱锻,一条细小的腰带勒出了纤细的腰身,扎了个蝴蝶结。 手触及到结头的一端,慕陶终于愣住了,像见鬼一样地把手缩了回去。 她是女子啊!虽然同是江湖,但还是注重男女有别,更何况,知道了玉琉璃身世,想来侯门中更加看重女子闺誉。 肩膀的剑伤,好在伤口已经在玉琉璃惊人的愈合力下不再流血,但还是需要尽早处理,以免流脓,造成更深的伤害。 “那个……”慕陶为难了…… 从一开始,玉琉璃如同看戏一样,看着慕陶难得细致地忙活着,这是第二次看见他专心地做一件事。 上一回,是在刨狗洞。 眼巴巴等着看他处理到自己肩上伤口时,呆若木鸡的反应。 眼下,大大地满足了她‘变|态’的想法。毕竟,半年多了,已经很久没见到那个担得起‘木头’这个称号的慕陶了。 “你现在就是一个医者,不用顾及那么多。”好戏也看足了,玉琉璃开始相劝,不过也是因为被划开的口子是真的疼。 “你若真的放不下,就把我那小徒弟叫来,好歹我也教过一些。” “小徒弟?就是柜台的那个?”慕陶反应过大,不小心撞到床围,让玉琉璃撑着身子的手滑脱了,还好他立马扶住,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伤口有没有裂开。 慕陶也不再为难,趁着此时双手扶住玉琉璃之际,下了很大的决心,郑重地看着玉琉璃眼睛:“璃儿,你放心,大不了我娶你。” 见多世面的玉琉璃被怔住了,说这话的慕陶绝非像儿戏,甚至发觉他那对剑眉如此坚定,那双带着缱绻的桃花目变得名副其实,话本里说的眼中许诺,便是如此吗? 久久不能回味过来,直到肩胛一凉,感受到凝住的血肉和衣服分开的疼痛。 “嘶——” 慕陶手上的动作更加轻了些。 玉琉璃也从不知所措中回过神来,仅仅两个伤口处理下来,从看查、清创、上药,手法都大有进步,莫不是他在医理方面天资有余?要知道医理是毒术的入门,这么一想自己也是很久没有收个小徒弟玩玩了。 折腾到天晓,玉琉璃已经沉沉睡去。 第18章 独孤 慕陶收拾好东西带出去,轻轻合上门,退后的脚步差点踢到边上一个肉球,准确来说,瘦得和竹竿一样并没有肉。昨晚那个少年也被吵醒了,腾开抱着腿的手,揉揉惺忪的眼睛,才看清楚盯着自己的慕陶。 少年咻的一下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杆,悲哀地发现自己的眼仅仅能齐平慕陶的胸口。 慕陶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你的药膏。” 一晚未眠,使得慕陶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却比平日稳重。少年不知为何心里酸酸的,捏了捏自己凸出的喉结,要知道最近正在经历一场‘大劫难’——变声时期。 不管怎么说,被人谢了还是让他有点害羞,但要保住面子。于是,他努力踮了踮脚,把手够到了慕陶肩上,也拍了拍:“没事,没事!其实本来就是玉姐姐的药。” 慕陶的肩上还残留着一大块血渍,少年趁着热乎劲好心问他:“和我去换身衣服吧。” “谢了。” 走在路上,慕陶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你是璃儿的徒弟?” “嗯?!玉姐姐愿意收我为徒了!!!”在前面带路的少年停下脚步,瞬间炸开锅,飞到慕陶身边,急切地要知道答案。 明白过来自己掉到坑里了,慕陶有点头大,没见过比当初的自己还要咋呼的。只好先安抚下少年的情绪:“等她醒了,你去问吧。” “欧耶!耶耶耶耶!!” 甩开沉浸在雀跃里的少年,慕陶先去换衣服了,不得不佩服他的变脸迅速,也许是知道玉琉璃惊奇的恢复力?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少年气呼呼地看着慕陶,怎么能把那个小老头儿的衣服穿得还是那么俊朗。 “还没问你的名字?” “我叫独孤。”少年心不在焉,但下意识地挺立得笔直。 “你姓独孤?” “不是,我全名。” 叫自己为独孤的少年一看就估摸到,慕陶联想到某个边陲小国的国姓了,和玉姐姐第一次知道他叫这个名字一样。 “我自己取的名字。” 有意思!慕陶起了兴致,想要刨根问底的时候,窗外出现了熟悉的白鸽,这是他昨夜熬药的空隙放出去的鸽子,这么快就有回信了。 纸条上写着清风亲笔:带璃儿南下散散心,照顾好她,多谢。 师徒二人,一个因为满怀歉疚,愧于面对;一个护到骨子里,宁愿推开她。慕陶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一想这也是算好的走向了。他也明白,任何人都有软肋,即使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而母亲的事情就是她挥之不去的牵绊;就像武林大会会是自己动之不得的心口的一颗痣。 所以,慢慢来。 嘴角浅浅上扬,虽然无力扭转回到过去,但人终究会越来越好的。 这日的晚霞绚烂迷人,西边的天际能与映照得同样斑斓的大地相连,看着看着也能醉过去。尽管立春临近,还是不免寒风袭人,尤其是这样的傍晚,这样的河边。 慕陶把厚实的斗篷披在玉琉璃身上,与其并肩坐在水岸边一块大石头上。 “还真是没人能管得动你。”才一会儿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5 功夫,就发现刚刚才醒的玉琉璃就跑到河边了。 慕陶看着水波粼粼,衬着晚霞的姿色如梦如幻。也是奇怪,在这附近待了半年多,除了陇山下的涓涓细流,还未曾发现过这里的光景。 “这条河是陇山下溪流顺下来的。这些年,当我心事烦闷时,能宽慰我的除了鸾音坊就是这。”说出这些话时,她已经很平静了,深情无波无澜,足以让眸中倒影的潋滟水光闪着光。 玉琉璃才受重挫,又受了那样的伤,相隔一夜恢复成这样已经让人叹服了。眼前的她只一根素簪松垮地束了一个髻,墨发披散至腰间随晚风轻浮,也没有刻意梳洗过;唇色没有完全回色,在原本白皙的肤色下显得苍白。 如果不是红色的斗篷披在身上,便都分不出光彩了。那个插着腰、仰起头站在自己面前的目中含星光、一颦一笑尽是鬼灵的丫头真的会被湮没吗? “你那小徒弟也是个能安慰你的吗?” 听出慕陶语气里的‘不怀好意’,玉琉璃翻了个白眼:“他!他不烦死我就算谢天谢地了。” 慕陶忍俊不禁:“看出来了,你一醒,他着急忙慌地跑上去是不是缠着你手舞足蹈了。” “怪谁?谁让你和他说我答应收徒的。”这丫头咬牙切齿的样子真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人,慕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抬眼看天。 玉琉璃毕竟有伤在身,闹了一会儿也没力气了,静下来看向一旁的木屋:“我遇到独孤的时候,他还是稚儿一个,受了蛇毒坐在林子里闷不吭声的。之后他告诉我他记事起就是一个人在林子里过活,渴了有河水、饿了有果实树皮、冷了有枯草裹身;后来被一个老爷爷带到这个夜行客栈,只夜里供人留宿;” 她摘了岸边一个狗尾巴草继续讲:“一年前老爷爷过世了,他又变成孤零零一个人。就因为我第一次遇到他给他解了蛇毒,开始没完没了想拜我为师,要知道我当时才八岁!” 慕陶毫不犹豫地笑出声来,仅仅脑补出那个场景就觉得好笑。 “其实这些年我已经教会他基本的医理,之所以不愿意收他为徒,是因为当今世上只有我知道修习青林毒学要承受多少。” 这些时日在青林观,慕陶沉淀下心开始看一些武林纪事,对青林观这一派系也有了更深的了解。青林观第一任掌门是当时叱咤江湖的青林宗师,其门下岚川、霖川、玄风和清风四人,四人各有擅长、各自承袭青林的一门绝学。玉琉璃的青林毒学实际上是玄风那一支系,也就是她的母亲。 当然,纪事中不会涉及到一门绝学的具体,慕陶自然不知道要修习这门毒学所需的不仅仅是独特的心脉,还要承受住百毒入体的折磨。 玉琉璃面上越是平淡无奇,越是让慕陶觉得惊心。 “啊!” “怎么了,伤口裂开了?!”玉琉璃突然的惊叫让他心口咯噔一下,连忙站起身来。 “不是我,”玉琉璃抬起头,面色凝重地盯着慕陶,“我那天回府是为了看一个人,南宫韦。” !!! “金陵南宫?南宫兄弟?他活着?!” “活着。” 玉琉璃描述了昨夜的见闻,慕陶久久无法回过神来。那可是南宫韦,南宫家的独子,那个时常一袭红衣,意气飞扬的金陵公子。 “蛊毒可有解?” “也许有。我只在一本古籍中见过这种毒,但不曾记得有解毒法,可能是我没有注意到。” 玉琉璃自己都不相信从嘴中说出的托词,如果真的有关于这种西域首毒的解毒方法,必然不会漏过。看来,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本记载食人蛊的古籍了。 与此同时,慕陶也看到了希望:“那本书在何处?” “蜀中。” 正在两人沉默在晚霞夕阳中,默默达成一个去处的共识。万籁俱静忽然被打破了。 “玉姐姐——” 白天睡醒了的独孤精神抖擞地起来了,起来第一件事不是照往常开门迎客,而是如同现在一样急忙跑到水边,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拜师机会! “我先撤了。”玉琉璃一见形势‘不妙’,钻到芦苇丛里,抄条小道溜出去了。 慕陶一个没反应及时,就被独孤一身瘦得膈应人的骨架给熊抱住……唉 . 关中内长安城,皇帝亲赐府邸给八品新员的消息越传越广,各种揣测圣意的轻谈甚嚣尘上。朝中重臣纷纷派出亲信早一步就安插在新府里,更有甚者不顾官阶悬殊,迫不及待地递了拜帖来一看究竟。 面对府中的鱼龙混杂,朝中的青眼白眼,慕祁依旧是那样事不挂心的样子,在这张皮面的配合下,倒真不让人觉得是性冷清高。毕竟看一眼他的脸,就像倒入一个温柔乡,不忍心再多说什么,只能宽谅。 再关于‘通灵少年’的传闻,是多年备受倚重的司天台所占卜,加上各府派出去的耳目都言‘齐大人除了上朝就是把自己关在房中摆弄一堆星罗龟甲’,使人不得不信。 朝中纵使有些出入仕途、血气方刚的质疑声,不屑于‘通灵’的荒谬之言,不过也很微弱了。 是夜,齐府的厨房里,一个圆脸的小厨娘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一碗羹汤,垂涎欲滴。 “芫姑娘,您这是什么手艺啊!天上都这么些个吃食吗?” 小厨娘从小随父亲待在富贵人家的居灶君,看遍了珍馐,也学了不少色香味意俱全的佳肴,自问论厨艺绝不含糊。眼前的这个少女,虽然说是府中主人的贴身丫头,但再怎么说同样是伺候人的,也不比自己大,怎么能三两下就做出那么精致的菜品。 唯一一个解释就是,主人是天上来的人,那他身边的姑娘也是天上带下来的呗。 “就是普通的糖姜羹,给大人暖暖身子。” 普通的……糖、姜这两样东西是很普通,但能勾芡成光滑纯厚的羹汤,见所未见,还有飘出的味道,让人直咽口水。 莫雨芫稍微擦拭了灶台,将碗放在托盘上,对久久合不上嘴的小厨娘说了一声:“劳烦你把剩下的收拾一下,多谢了。” 不光是菜,小厨娘发现这位芫姑娘长得也和画中的小天仙似的。 从前在青林观中,莫雨芫从不加以粉饰,到了这,用上了大家的水粉胭脂,这才显出来。 推开房门,慕祁正在杂乱的书桌上看一本书,桌上堆着他从不擅长的罗盘和一沓厚厚的自创的鬼画符。 “祁大哥,别伤了眼。” 慕祁明显心不在焉,连烛光昏暗至此都未曾发觉。 莫雨芫放下托盘,上前将烛芯剪短,看到摊开摆在桌角的奏折。她瞬间明白,也明白慕祁在苦恼什么了。 ——近来观象,白虎星泛红光,西向蜀中易生灾劫。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6 “祁大哥,狠不下心就成不了事,安心。” 慕祁眼皮一动,莫雨芫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他只和清风密谈过,连莫绮涟都蒙在鼓里。睁开眼端详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眼中透出一种深谙世故的狡黠,反复确认才相信这是莫雨芫无疑,是青林观中沉默寡言、乖巧安静的小师妹没错啊。 一瞬间的错愕过后,慕祁收回了视线,重新拾起书卷。 随之,莫雨芫的瞳孔也黯淡下去,低着头退出门去。 第19章 蜀中 蜀中靠西边,上接关中,下有岭南,西邻西域,东近江南。因为发现了此地肥厚的土壤和受到一条江的润泽,蜀中一带已经不再是百年前的蛮夷荒芜之地了,而今坐拥天府之地的蜀中,鱼米丰收,富庶连年,令各方心羡。 撑着纸伞走在蜀中最为繁华的锦官城,再不会有‘拾遗流落’的悲凉了。 “想要吃糖葫芦吗?还是蜀中的桃酥?” 独孤朝玉琉璃大力地摇了摇头,强烈抗议她这种自己想吃非要赖到他身上的恶习。果然,根本朝他身上带一眼,玉琉璃就径直走向糕点铺。 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只能傻傻地在门口等。 慕陶看了看这个拖油瓶,无奈抱臂看向别处。没办法,不能依他所愿拜师玉琉璃的交换条件就是去蜀中的时候捎上他。 真想不通这个精瘦的少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有时会不顾自己男儿身撒娇,有时会骄傲地让人觉得少年老成,还有和慕陶谈条件的时候,鸡贼的样子让人甘拜下风。 走走停停了一个上午,淅淅沥沥的小雨也下了一上午,终于到了一处大宅门前。 带着玉琉璃口信进去通报的仆从很快出来了,正门被打开,在他身后,走来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身材圆滚滚的,满脸富态,挂着一个硕大的笑容迎出来。 看到他急切地走来,使得小肚子一颠一颠的,玉琉璃低头憋笑:“师伯你也太客气了吧,亲自出门迎接。” “小璃儿来了,自然要来迎咯。”岚川到了玉琉璃跟前,放低了声音,不走心地埋怨道,“要是不来,你师伯母得一脚把我踹出来不可。” 见玉琉璃笑了,竟然不是像平日里一样放肆,岚川赶忙取笑她:“小璃儿大了,终于知道女孩儿要‘笑不露齿’了,没意思了。” 还不等玉琉璃说声抗议,岚川又注意到身后的两个少年。高的那个俊朗得过头了,怕是不少花草会粘惹上来;矮的那个怎么那么瘦,浑身没二两肉的。岚川再望向玉琉璃的眼神充满了心疼,身边怎么尽是些危险不可靠的家伙。 “岚川前辈好,晚辈慕陶。”慕陶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岚川点了点头。 “是你呀,我的‘乖儿子’。”岚川扑上去,拥抱了一下慕陶,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慕陶有点招架不住,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 “时局所迫,承蒙前辈不弃,纵容晚辈借用前辈的名号。”慕陶是真心感激这位貌似玩世不恭的岚川前辈的,毕竟在庐山变故、慕家大火后急需一个身份来掩盖自己时,是这位远在蜀中的青林前辈手书给清风,告诉说愿意将慕陶的身份坐实在自己名下。 锦官城的人都知道岚川早已退出江湖,这种事对于任何一门派大弟子来说都是大事,但对于岚川,人们不觉为奇。作为青林的大弟子,岚川没什么远大抱负或是高深武功,相反倒是醉心市井和烟火,得到师父的一本菜谱就像捡着宝一样苦心钻研,早年间有几个招牌菜闻名天下; 后来他退出江湖,娶了一个追求很久的一个——乡野妇人,再然后等人们再度知道他的时候已经摇身变成蜀中的一代……地主。锦官城里的多个绝佳地段的酒楼、饭馆生意兴隆,现如今他只要没事打点个人去收收租过得格外滋润了; 当然,关于岚川的感情,大家一直能不理解了十几年。只娶一妻,膝下还无一儿半女,是怎么坚持恩爱的。直到今年传言说岚川和妻子一直有个儿子,但出生后便体虚放在遥山长大,然后刚刚送去原先自己待的青林观学功夫去了,七嘴八舌的人们这才想通一点点。 在门口逗留地够久了,忽然门里冲出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直接上来给了岚川一个狮子吼。 “老岚,你让我的小璃儿在外面淋雨干嘛!!” 话音刚落,岚川三下五除二地把三人拉进宅子里去。 一进堂前,就看到满桌的菜肴,部分菜上铺满一层红辣椒,部分菜是江南那边的传统菜,眼尖的玉琉璃发现有几道是师伯的手艺——老远就闻着香气了。 席间,师伯母刘氏对玉琉璃嘘寒问暖地夹着菜,恨不得把这没见的几年都给补上。难得因为最近状态不佳,玉琉璃觉得有点难以招架,一问一答间,岚川壮着胆打断了她俩。 “小璃儿这次来是有要事和我说的,你别缠着她。来来来,小璃儿你和我到外面亭子里说话。” 师伯母瞪了心虚的岚川一眼,转眼又笑眯眯地拍拍玉琉璃的手:“去吧。” 玉琉璃离席后,刘氏眼睛一亮,这才发现坐在旁边的两个少年。一个大一点的长得真俊俏啊,尤其那双眨巴眨巴的眼睛,看来十分欢喜,要给他多加些菜;小一点的这么瘦咋行,更得多吃些。 顿时有了新目标,刘氏瞬间就把两个少年快见底的饭碗给填满了。 两人手持筷子在空中,石化了。 外头的亭子对着厨房,玉琉璃怀揣心事才难得不为喷香所动。 “你师父呀竟然还对我不放心,特意传个大肥鸽来叫我好生照顾你。”岚川在为他没有得到应有的信任而满心抱怨。 “师父怎么知道?”虽然有疑惑,望了一眼在饭桌上发愣的慕陶,很快就可以想通。相比起清风不计前嫌地关怀大度,不免有些嫌弃自己,连回青林观的勇气都没有。 “师伯,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半晌,岚川的表情也没有特别的变化,还是憨笑的样子:“玄风师妹的骨肉,我早就知道。” “师伯知道?” “呃……”岚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笑容隐隐僵住了,又补充道,“对啊,你师父来信里说了啊。” 生怕这个自小机灵的女孩找出自己话语间的漏洞,马上撤开了话题:“小璃儿,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帮忙吗?说吧,师伯一定帮!” 回到正题上,玉琉璃也就把微弱的猜疑先搁在一边:“师伯可还记得您有一本记载西域食人蛊的古书?” 食人蛊?这名字真可怕! “这个……”岚川抓了抓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小璃儿是这样,你知道师伯除了几本菜谱也不看其他书。” “啊?那藏书楼里的书是…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7 …”别告诉她看见到的排排架子上满满当当的书籍都是在做梦。 “我这屋子多,就腾出一处给一个老友做了书房,那些书都是他的,他随时会来拣两本带回去看看。”岚川做了解释,还不忘记挂自己的形象,“小璃儿,你师伯高大的形象不会倒了吧。” “没没没,不会的。”没有的东西怎么说倒就可以倒呢! 这样一个藏书千万、博览群书的高人,知道食人蛊解药的几率会不会大一些。 “师伯,您可以替我向您的那位老友引荐吗?” 玉琉璃饱含期待的双眼注视着他,岚川信誓旦旦地点点头:“小事儿!” 正巧,岚川师伯口中的老友是霖淡寺的罗竹大师,清风师父的旧交。师父的旧交和同门的师伯是好友,这么想也是情理之中。 玉琉璃和师伯母好说歹说才让她放心她一个人出来;劝抚了一个,玉琉璃对慕陶低语:“独孤不便去,你留下看着他。” 虽然心有忧虑,慕陶还是应下来:“小心点。” “放心,去去就回。” 蜀中这带山丘都不是很高,几乎坐落在城中,比如锦官城中的遥山,就位于岚川师伯宅子不远,江水的同一侧。趁着天色还早,玉琉璃很快就到了霖淡寺所在的遥山脚下。 上山唯有一条幽幽小径,缓缓爬坡,到了半山腰灰墙乌瓦的寺门前。与关中静安国寺的堂皇相较,甚至不同于任何一处佛门的红墙绿瓦,霖淡寺方显素雅淡泊。但终究不为主流,怎么也有熙熙攘攘的信徒前来此,这还是有点少见的。 跨入寺中,玉琉璃看到有许多如她一般年纪的少女,她们穿着上等的蜀绣,鲜嫩地如花骨朵,在雕画着梅兰竹菊的灰墙中夺目耀眼。寺里头的大钟鸣起,示意午时。 绕过供奉佛像的前院,玉琉璃走入一个空荡荡的岔道,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僧人。 中年僧人停下脚步,施了一礼:“小施主莫不是走错了路,此处乃通向起居的后院。” “抱歉,我有急事想请教贵寺罗竹大师,这是荐信,麻烦这位师父能否引见。”玉琉璃恭敬地回了一礼,拿出师伯的信函。中年僧人看上去沉稳敦厚,也是有资历的,她想应该是可以通过此人引见的。 果然,中年僧人看到信上‘岚川’二字,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自然长辈先行。” 中年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在前方带路。 在门外等了片刻,玉琉璃就被请了进去。屋子的布置低调素净,一股书卷气扑来。 “竹兄有贵客,那我先走了。”说话的人的声音如春日煦阳,能够一扫整日的阴霾绵雨。 这才发现房中有两人,说话者转过身来,门开时带入的一阵风鼓起了他的白衣,吹起披散的墨发,柔情凤目中的脉脉最易迷醉。 久违的云子襄见到玉琉璃,毫不掩饰惊喜之意:“玉姑娘,好巧。” 玉琉璃也难掩意外:“云公子?” “原来二位认识?”差点被遗忘的罗竹前辈也是个爽朗之辈,语气之中带着像是对熟人的调侃。 “认识,玉姑娘是我的恩人。”云子襄紧紧盯着玉琉璃,也不知道是回答罗竹还是在提醒自己。而此时,玉琉璃的视线聚焦在罗竹大师上。不似少林有江湖名气,也不如静安寺有贵戚之缘,罗竹与他的霖淡寺声名一样普普通通,仅在锦官城中有些人知道罢了。 眼前的这位佛门大师,只一件灰色长袍。面貌周正,略显消瘦,不过下颌还是有棱有角的。尤为瞩目的是两道白色长眉垂挂下来,明明是不到半百的面相,却白眉飘然,使得整个人大有气度。 云子襄知道玉琉璃找罗竹有急事,也没多说什么,替他们掩上门,走了出去。 玉琉璃递出岚川师伯的荐信,行过面见礼:“罗竹前辈,兹事体大又局势紧迫,晚辈不得已贸然叨扰,还请体谅。” 罗竹展开信,也就两行字,看了很久。 重新审视面前落落大方的小姑娘,罗竹不由欣慰:“无妨,想问什么就问吧。” “前辈可知食人蛊吗?”玉琉璃开门见山,低头询问。 “知道。”说话间,罗竹终于放下了信纸,塞入袖中。 这昏暗的衣袖里的十四字: 玉门多出鬼灵才 晗华更甚竹临寒 一字一字地烙印在罗竹的脑海里。 第20章 菩提 告别了罗竹大师, 玉琉璃走了出来,有些失神。毕竟是连青林毒学都未曾解释清楚的食人蛊,罗竹大师能够知道此蛊毒而不知解毒法, 已经难得,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门外的小雨依旧绵绵。廊下, 白衣少年凭栏而候,望着沉沉天色, 听见门声, 才转过身来。 “云公子, 是在等着进去吗?”玉琉璃只当是自己乍到,打扰了两位忘年挚友的谈话。 云子襄缓步走近,笑目盈盈:“玉姑娘可有空叙话。” 意料之外的邀请打断了玉琉璃的多思。天色尚早, 雨还下大了,更何况是临安子襄,面对盛世美颜,没有推拒的道理。 见玉琉璃应下来, 云子襄松了一口气。浅笑回身,面对廊外的景色,一言不发。 玉琉璃有点摸不着头脑, 觉着气氛有丝丝尴尬,只好找点话聊。 “云公子如何结识罗竹前辈的?”先前进去的时候,依稀听到云子襄称呼大他一辈的罗竹为兄,玉琉璃猜测他们或许早就结交。 “因乐理结识。” 经他一解释, 这才发现云子襄腰间插着的正是那晚鸾音坊所用的玉箫。近看萧身,雕刻一棵耸立的竹子,貌似碎玉上的图样。 细想云子襄出身在通乐世家,爱好乐理情理当中,可能是他本身的光芒太盛,从前让人忽略了这一点;罗竹大师倒是从未听说这一喜好,加上佛门清净,也不容笙箫啊。 不过,从霖淡寺和罗竹大师的整体风格看下来,都大大区别于寻常寺庙,喜好乐理也许涵盖在其中。 其实玉琉璃有挺多疑问需要云子襄解答。比如武林大会后消失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因何一身武力尽失?还有那枚云家的碎玉当真不知情吗? 玉琉璃拼命整理头绪,不知如何开口,说白了这些问题个个可诛心。 “寺中的菩提树,玉姑娘见了么?”话语转得太快,让玉琉璃反应不及。顺着云子襄的视线看去,院子前面,屋子与屋子的间隙,可以看见前寺——进来的地方,有一棵不算高的菩提树。 或许是寺庙里见惯了菩提,或许是进来急了,玉琉璃还真没注意到。 狭窄的视线里,隐约看到菩提树下围了一圈穿着靓丽的衣裙、打着纸伞的少女,向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8 菩提树抛红绳铃铛。 玉琉璃讶异,在心里反问自己菩提是关乎姻缘的吗?印象中难道不是与之恰恰相反的看破红尘吗?雨水打在铃铛面上,风摇起了铃铛小锤,叮铃叮铃的,还伴着少女们银铃的说话声,不知为何,让玉琉璃沉寂许久的心中起了波澜。 “锦官城里流传过一对天女和凡夫的佳话,说这只此一棵的菩提树是他们幻化而成,故而来的人多了。”云子襄解释道。 见玉琉璃目不转睛的样子,他同样无法移目:“我奇怪过,明明是已经通悟成道,是如何忍受每日受着香火、挂着情愫;想了想也就通了,即便再多身不由己,初心不变,沾惹先尘埃又何妨。” 临安子襄的话语总能温暖明媚,直击内心。明明是云子襄对他自己一番际遇的自我疏导,竟让她听上去也很受用,无意中,将她的情绪开解了不少。 这让她一度怀疑子襄君和罗竹大师的相投,不是乐理,而是禅理。 “对了,云公子,现在还有人尾随困扰你吗?”玉琉璃说的是那晚千机堂的刺客,照道理说他们应该通过言珏知道了碎玉并不在云子襄身上了。 “近几日已经无事了。”云子襄依旧挂着微笑,眉目里也看不出复杂的情绪,看上去是不想再细究了。 玉琉璃如释重负:“这就好这就好。” 转念一思,想起一个人来,玉琉璃顿时喜上眉梢,浮起梨涡:“那这样的话,云公子是不是可以让慕陶知道你了。这件事可一直没让他从心头放下。” “恩,等我过些时日到城中找他。你们在这要住一段时间吧。” “嗯嗯,”玉琉璃点点头,瞬间察觉哪不对劲,“云公子怎么知道他在这?知道在城中?” 一时的放松,云子襄自知言语有了漏洞,一下子被异常灵光的姑娘给抓住了,只好故作淡定:“今夜我要回一趟临安,等回来时还望玉姑娘带路。” 这么说来,云家作为四家中唯一一个未倒的,现状也不尽人意。云夫人虽然雷厉风行,但也经不起各门派的声讨以及自古文人墨客所谓的口诛笔伐。百姓对于四家茶余饭后的消遣渐渐不觉得新鲜了,但‘屠戮百家,作茧自缚’的臭名声难以抹去了。 据玉琉璃知道的,云家的乐馆也经不起折腾了,被迫关门的、被豪取掠夺的,悉数殆尽。云子襄的危机已解,也应该回去收拾那一大烂摊子了。 对啊,既然几天前就不再有人找麻烦,为何云子襄会在蜀中,而不是临安?还有那位浣棋姑娘,怎么没见到? 玉琉璃想想还是作罢,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何必咬着不放。 “好,等候云公子回来。” 云子襄嘴角上扬,微微点了点头:“我送玉姑娘下山吧。” “啊?不麻烦不麻烦了。”玉琉璃连忙摆摆手,这哪好意思,让临安子襄亲送,夭寿啊夭寿~ “啊——” “诶哟喂——” 正当两人客客气气的时候,一个小卤蛋迎头撞上,直接砸在玉琉璃肩膀上结痂的伤口上,一阵吃痛。 定眼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和尚。正仰着头,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玉琉璃,好像在说这是什么生物一样。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施主怎可站在如此危险之地。”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倒打一耙的功力是僧人的教习吗?还有,小施主?真是要吐出一口老血!看在这个小和尚带着小奶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份上,玉琉璃也不想和他计较。 云子襄在身后扶住了玉琉璃,连忙问:“伤着吗?” “没事没事,我自己下山就好了。” 见玉琉璃的回答貌似还沉浸在拒绝云子襄送她下山的语境里,让他怀疑自己是什么牛鬼蛇神吗?觉得既无奈又好笑。 听到两人谈话,小和尚用他圆滚滚的身材拦在玉琉璃面前,又是双手合十,闭上眼仿佛准备念咒:“小施主,山下路已经被洪水淹没了,小施主怕是下不去了。” “洪水?!”两人皆是一惊。 “对,好在寺位于山腰,暂时无虞。”小和尚睁开眼,顿时惊慌失措,连声叫到,“哎呀呀呀~师伯说了让我告诉师父,片刻不能耽搁啊啊啊~” 说话间,双手抱着光溜溜的脑袋,连忙闯进了罗竹大师的屋子里。 玉琉璃看向廊外的雨水,雨滴方才变得大粒,但也不疾,这样的雨势就算下个几日也不至于引发洪水吧! 撑起纸伞朝山路走去,玉琉璃想去一探虚实。而云子襄不紧不慢,远远地跟在她身后,从关中到蜀中,他习惯了。 停在霖淡寺的门口,径直走向了菩提树。被告知山路为洪水所困,刚刚在此处的一圈小姑娘都因惊吓散去了,此刻的菩提树下、红绳结下,只立着一道白衣。 五年前,江湖中流传出这样一段话:剑影刀光冷霜花,耳聪目明鬼灵才,青林双姝侠骨香。就是那一个鬼灵才吊足了他的胃口。惹得他忍不住去‘江湖诸葛’的南宫伯伯那旁敲侧击,倒是让南宫韦打听出这个青林所谓的鬼灵才,鬼在性格,灵在耳目,才在修习; 半年前,庐山脚下的驿馆门口,他见到了,茫茫人群中最跃动的一颗明星,闪着光。就是因为那一眼望得太久,事后让浑小子南宫韦打趣个不停; 到了武林大会事发后,她捧来解毒汤药时,正值恶人逼迫,不得已没聊几句就催她离去; 鸾音坊的那一夜,让他看到她鬼灵两面; 上元节的一场袭杀,让他知道她才的一面,看到那枚玉佩,知道她的身世; 而关中城外,言公言侯的那场大戏,他也看在眼里。蓦然发现,她恰恰隐藏起了最真实、最虚弱的一面。鬼灵才也好,侯门出身也罢,终究是个需要人关心的女子。 云子襄自认对待情感是个懦夫,什么霁月清风,临安子襄,都说他待人接物永远是一副清风徐来的样子,不过是他不懂如何区别对待。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众星捧月般,人人待他如家族瑰宝明珠,久而久之,他不想曲意逢迎,也不想长辈失望。菩提非树,好歹有颗心,而他早已不知本心情绪是何物。 对玉琉璃,他无从开口;而对另一个人,他更不知还要他如何拒绝才好。 不知何时起,菩提树下,云子襄的身边多出一个白纱女子,腰间的月牙琳琅刚刚晃荡停下。浣棋注视着美艳至不可方物的少年,屏息道了一声:“公子,今夜我们还走吗?” “走吧。” 临安的本家还有一堆乌七|八糟的事情,父亲白白蒙冤的真相也没有洗雪。更何况,她似乎已经有一个能够牵动她情绪的人了,再不想走也该走了。 第21章 洪水 入了黑夜, 窗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9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29 外的雨还在细细密密下着,一盏油灯在屋子里燃烧着。 屋子布置得极其简单,一把竹椅, 一张竹桌, 一方床榻,一床被褥。清爽干净, 反倒显得狭小的地方宽敞。 玉琉璃和一众来寺里求姻缘的姑娘一样,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困在山上。好在霖淡寺后院有空置的厢房, 三两个姑娘挤一间倒也无妨。 不过, 独独玉琉璃是一人一间, 还紧挨着僧人居住的边上,大有安全感。她猜想是大概也许可能她运气好吧。 洪水忽至,如一头野兽一般毫无预兆地呼啸而来, 在锦官城的角角落落横冲直撞。一条江水,若安安稳稳,就是一方福泽;若动荡难安,则成了天降祸患。然而, 是不是天灾,玉琉璃心存犹疑。 毕竟在此之前江水的水位没到官署水司警戒全城的地步,无端端就漫上来了, 无法说服她自己。 闲来无事,玉琉璃的手指开始嗒嗒地敲击桌面,凝神细听墙的另一头,传来姑娘们呜呜咽咽的低吟。想来也是, 其中有些官家大户小姐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 一来只带了几个丫鬟就被滞留在这,锦衣玉食长大得头一遭要尝尝清汤寡水的素斋、头一遭和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里;二来这事后,夜不归宿可很容易留下话柄,世俗的眼光哪还会记得因为什么。 几个哭泣的姑娘口中无一喊着爹娘,或许还有自己的情郎哥哥。 也不知道城里的情况如何,慕陶怎么样了?岚川师伯和师伯母指不定心急了吧!还有独孤那小子! 近日疲于奔波,刚到蜀中锦官城一日不仅断了食人蛊的解毒线索,还遇上了洪水,真是心力交瘁,想着想着就困了。 等耳边已经没有雨声的时候,已经第二日清晨。 光线入眼,叫醒了玉琉璃。趴睡在桌上一晚,浑身发酸,好不容易费力睁开眼—— 桌子上一个人头!! 一个卤蛋! 玉琉璃差点吓了一跳,分辨出人后,深呼吸一口气。原来是昨天那个圆滚滚小和尚竖着头、把自己下巴磕在桌子上,正眨巴着他的大圆眼看着她。 虽然她胆子大,但也十分十分不喜欢这种叫醒方式! 玉琉璃玩心上头,换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咬着嘴唇,眯了眼,切换了一种阴测测的声线:“小和尚,这样莽撞,小心惹祸上身。你知道我是谁吗?” 唬小孩的话本,玉琉璃看得多了,看来这回非要搬出个毛骨悚然的妖魔鬼怪来吓他一身皮不可。 “你是我的小师妹啊!”小和尚托腮看着玉琉璃,炯炯有神的眼中为什么饱含深情???还有泪光??? 玉琉璃立马被搞懵了,准备好的后话顿时烟消云散,反问他:“谁?你师妹?” 小和尚从竹椅上蹭下来,双手合十,又来了。 “阿弥陀佛,小师妹,你得学会用敬语,我可是你的师兄。” 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充分,小和尚振振有词地补充道:“你就住在我和师兄们的隔壁,自然是入我佛门的了。” 此时的玉琉璃既需要有人给她一掌,告诉她是在做梦!造孽啊!平复自己想一把拎起这个小和尚的心,好声好气地告诉他:“小和尚,是这样,我只是暂住一宿,并未入你的佛门。” “不不不,我昨天才听到师父说让师兄们照顾好你,你分明已经是同门了。”小和尚肉肉的脸上皱成一团,生怕玉琉璃反悔一样,抓着她裙摆不放,“反正你就是我的小师妹,我不是辈分里最小的了。” 玉琉璃懂了,敢情这个小卤蛋要拉个垫底的,笑出了声。 “姐姐这么和你说啊,且不说我并未拜你师父门下,就算我与你同门,你还是得叫我师姐,乖~” 小和尚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大小是看拜入门下的先后,此乃江湖门派规矩。” 玉琉璃发现小和尚凡是一本正经的时候,就像是稚儿在学舌一样,引用的地方虽不对,但都是有道理。而此番江湖规矩的话也同样像从别人口中照搬的,不似胡诌。 当初玉琉璃被清风带入青林观的时候,莫绮涟和莫雨芫都已经拜入门下。那么为何清风让莫雨芫称呼自己为师姐? “小师妹?小师妹?”小和尚拿肉勃勃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玉琉璃回过神,懒得再计较小和尚一厢情愿的小师妹名号:“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和尚再度合掌,挺直他矮小的身子:“贫僧法号长亭。” “长亭?你要送别谁啊?” “诶?小师妹你怎么知道我原先姓宋!你算得和师父一样准!怪不得师父会收你入门下!” “……” 屋内一来一去交谈得热火朝天,屋外檐头的雨水不再滴了,微弱的阳光渗入窗格,深山里还传来打鸣声。一切都恢复了往常,看上去至少山上是这样。 玉琉璃简单梳洗了下,准备去罗竹大师那道谢告辞。路过另一边的几个屋子,瞥见屋子里的姑娘正埋在来接她们的家人怀里哭泣,何时开始,这些对她已经是奢望了。 被小师妹毫不客气给轰出来后,长亭小和尚优哉游哉地上早殿去。寺门口,一个深蓝色牵着马的身影渐渐放大。只是一身无任何修饰的麻布长袍,腰间束了一圈简单的腰带,怎么长着这样的一张脸。 明明像他这样风尘仆仆的应该狼狈不堪,然而事实是凌乱得好看。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尤其是他的那双容易看痴的眼睛,就像他从河里摸出来的珍珠蚌里的珠子,更准确的说,是他每晚看见的月亮!对就是那个朦朦胧胧,让他看着看着就忘记时辰的月亮!这就是师兄们说的——祸害像小师妹那样的小施主的长相。 果真,从长亭的视野里看见,几个和他小师妹一样的小施主哭兮兮地走过那人的身边,瞬间不哭了。走出门了,还要回头看,像中邪一样。 慕陶感受到前后夹击的目光,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避让开三两成群的一波又一波人。 向寺内望了一周,除了走出去的几波五彩斑斓的人,也没见到一个靠谱的。忽然,眼中一亮,发现了过道里一个穿着僧袍的小和尚,向他走过去。 长亭知道他的暗中观察被前方那个危险的人识破了,迎也不是、跑也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小师父,向你打听一个姑娘,月白长裙……”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还没等慕陶描述完,就被长亭立刻打断了。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人就是冲着他的小师妹来的,果然! 长亭无比夸张的反应打个慕陶措手不及,他发现好像朝他看的人更多了,怕是有什么误会。 直觉告诉他,眼下这个胡搅的小和尚知道玉琉璃,慕陶坏笑:“小和尚,你师父可否教过你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0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0 出家人不打诳语?嗯哼?” 长亭顿时噤了声,憋红了脸。 一边是阿弥陀佛,一边是小师妹,苦恼死他了,人生从未遇上那么大抉择。正在和天人交战的时候,背后响起小师妹的声音。 “慕陶?” 刚和罗竹告别完向外走来,就在狭小的过道里撞见这一幕。小卤蛋也就只到慕陶的腰间,倔强的双手合十垮了,噘着嘴,用他圆咕噜水汪汪的大眼仰视着慕陶。 玉琉璃噗嗤笑出声,老天有眼终于有人能治他这个狂妄到当自己师兄的小和尚。 慕陶转过身,看见还是昨日的一身月白色衣裙的玉琉璃,冲她笑了笑,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见慕陶眼下乌青,碎发吹散在风中,不知怎的玉琉璃心下觉得他这模样比平日里更舒服些,看到对方无碍,松口气。 “小师妹!你不要看他!” 看了就会中邪的!!长亭一股脑儿挡在玉琉璃面前,气呼呼又恶狠狠地瞪着慕陶。玉琉璃一脸无辜,摊了摊手,意思是和我无关。 慕陶眯起了眼,勾起耐人寻味的一抹笑,心里默念:小师妹?这便宜占大了吧。 好说歹说叫长亭去早课,他却岿然不动;慕陶二话不说直接扛起,把长亭塞到殿内的师兄手里。 随后两人一块下山,慕陶牵着马,玉琉璃抱臂走在前面。 “师伯他们都还好吧。”玉琉璃迫切地想知道城中心的情况。 慕陶点点头:“昨日事发突然,岚川前辈正带着我们在宅子里的阅江台上谈天。”回忆起当时所见,前一秒还是江平海阔的壮丽景观,下一瞬,临江的坊市间、农田里被涨起的江水毫不留情地漫过。江水如同话本里埋在地下的魑魅魍魉,顷刻从泥土里迸涌出,伸出血淋淋的恶爪,吞噬了大片。 很快到了进山口的地方,洪水漫过的痕迹还印在树干上。城里的洪水还未完全退去,能淹过脚踝。 慕陶把玉琉璃举托到马上,随之翻身上马,将马缰绕过玉琉璃牵到手中。马蹄沾水,走得小心翼翼。玉琉璃看清城中狼藉,不由提了一口气。 临街的家家户户都渗进了水,人们忙着往外排水;几乎每个巷口,几个白布盖着的人放置在临时用木板叠起的高台上;空气凝滞着绝望的气息,只有女人的啜泣声、婴孩的哭闹声听上去格外空灵。 此处是城里离江水最近的地方,但非沿江,尚且如此,那么临江的农户又该如何? 第22章 金叶子 几条街走下来, 竟没有一家在洪水的肆虐下获得侥幸。 回到岚川师伯家的宅子,地上就剩下积水未干。 门前,师伯和师伯母带着独孤在给邻里众人分米。好歹岚川也是锦官城百姓口中的大善财主、老好地主, 平日里收收租什么的, 若是对方不想拿银子,拿米粮之类应付, 岚川从不计较,所以家里就堆满了。若是没有这场洪水, 在这个富庶的鱼米乡谁也想不到之前随意送出去的谷物的重要性。 站在岚川宅子里的阅江台, 玉琉璃眺望江水, 已经分辨不出原先的江岸在何处了。浑黄的洪水还残留在鳞次栉比的坊市间,淹盖掉沿江一带土地的江水变得格外宽阔,水上的水藻、房屋砖瓦缓缓向下游流去。 如此水速, 倒不像是来势汹汹的洪水应该有的。 “也不知道,这场天灾会让多少人受苦受难。”慕陶站在玉琉璃身旁,目光落在被洪水‘洗礼’后的房屋上,以及破败屋顶上的人们。 不仅是眼前的伤痛, 更深痛的还要是这场洪水退去后,受灾的人们该如何面对翻天覆地的生活。房屋损坏、家人罹难、良田被毁、衣食堪忧,让幸存下来的人如何自处。 即使朝廷下来赈灾, 官署的人会过问,且不说是否真的落实,就算是也不过冰山一角。 “真的是天灾吗。”玉琉璃将心中的怀疑透露出来,让慕陶脑中震荡。平白无故, 玉琉璃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玉琉璃转过身子,面对慕陶:“一来,蜀中虽然多雨,但就近几日雨势而言不至于造成洪涝,更何况水司毫无预见。那么有可能是江水上游,但蜀中的上游是西域那些狭窄、流量不大的支流,即使冰雪初融,往年为何没有;” “其次,就你昨日所见的洪水忽袭的全过程,江水是从坊市里最先渗出,而后扩到江边田地形成合围,这太不符合通常逻辑了;最后,现在江水的流速那么平缓,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此事关联重大,也难怪玉琉璃一脸认真地分析。听着听着,慕陶的逻辑从灾祸中暂时跳出来,恢复了理智,倏而,脑门冒出冷汗,细思极恐。 “等水退了,我们去江边看看。” 玉琉璃点点头,这正是她所想的。 “还有一事,”玉琉璃想起了此行蜀中的关键目的,神思郁结,“食人蛊解法的线索怕是断了。” 慕陶心头难免感到可惜,又不忍心看到玉琉璃面露这样自责的情绪:“事在人为,总能找到办法的。”说完,连他自己都吃惊了,何时起,他也会劝解人了。 同样被震惊到的玉琉璃缓过神来,余光瞟了一眼慕陶,嘴角轻抬,边上的梨涡悄悄显现。 整整两天,洪水才完全退去,留下大片淤泥。穿梭在巷子里,不一会儿功夫,玉琉璃才换的白靴被溅上了斑点,就连新置的月白色裙角也弄脏了。 旁边一身黑衣的慕陶看着好笑,谁让偏心爱打扮她的师伯母刘氏给她准备的,都是清一色的月白色——各式各样的蜀锦。 走在最边上的独孤想要显示自己功夫长进,脚步轻快,用脚尖踩着水,无一例外地溅到慕陶的衣角,然后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保持面无表情。 此处曾是人口密集的村庄,背靠城中的遥山,毗邻江水,一处风水宝地,恰恰成为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一眼过去尽是狼藉,无家可归者、丧失亲人者,甚至几步就有饿殍横在路边。 据说长安那边已经派出赈灾的队伍来了,也不知对这些百姓会不会有真的帮助。 目光停留前方的路面上,一个满身污浊、衣难蔽体的小女孩,五六岁左右,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安静地跪坐在一个妇人身旁。躺着的妇人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胸口没了起伏。 女孩似乎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无法分辨出眼前的人究竟是睡着了,还是睡着了。就傻傻地等在她的身旁,妄想要等她醒来。 玉琉璃眼中深邃,乌黑发亮的瞳孔中倒映着这副场景,思绪却不知飘到哪去了。慕陶见状,心里堵得慌,能做的只是抓住她的手腕往另一边走去,顺手把愣在原地的独孤拎过来。 平静的江面上,有数十只小船,船尾堆着从河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1 道两边捞上来的淤泥;江岸边,几个地方捕快正边闲聊边指挥。 “今年的水怎么楞个大?”一个年纪轻轻的捕快看起来一脸后怕。 “雨下得凶,一哈地到排水管道,哪个想得到口子堵住罗!”回答他的是个中年的捕快,看起来知道很多内|幕一样,开始用家乡话侃侃而谈。 三人听得蒙圈,只好放弃。 河里清理出来的淤泥被一担一担地挑出来,如黑山般堆积在一边,看得出估计好几年没有认真清理了。若不是今年出了事,怕会就这样听之任之了。 当然对于洪水的原因解释,锦官城的官府只会说是水司监测不力,直接罢免、下狱一众人等。 一个老伯嘿咻嘿咻地又抬了一筐泥上来,吃力地卸下。 左思右盼间,玉琉璃的目光聚焦到那筐淤泥上——淤泥的颜色好像相比之前浅了些。更准确地说,这个颜色更像蜀中良田中的紫土被浸泡不久所显露出的颜色。 “老伯,这筐泥土是从哪挖上来的呀?”玉琉璃只当作不经意间好奇问起,没能惹起那边捕快们的注意。 “管子口罗,好一大坨。”老伯忙着鼓捣出淤泥,然后去装下一筐。 玉琉璃琢磨着,老伯说的水里的管子,只能是排水管道了。在管道出现一堆堵着口子的新泥,是巧合还是有意? 玉琉璃连忙追问:“那老伯,排水口子都在哪些地方有?” 老伯直起腰杆,想了想,指向一旁的遥山:“在山头底下喃。” 遥山这头就算有土,也是沙土,这样一来,这些厚实肥沃的深紫色泥土是从何处来?如果是流水冲刷堆积下来的,为何又是新泥?不偏不倚地拐了个弯堵住了排水口? 一筐淤泥被老伯全倒下来了,这时老伯惊讶地叹息一声:“哪个瓜娃子丢了宝贝罗!” 抬眼看去,老伯竟从淤泥里掏出一片金叶子!即使埋藏在肮脏的污泥里,也挡不了金光烁烁的耀眼。 慕陶之前在旁观望,直到这枚金叶片的出现。眉头皱起,拼命在脑中搜寻这个熟悉的物件,渐渐地,瞳孔放大,眼皮忍不住颤抖。 察觉到慕陶的惊恐,玉琉璃小心地试探:“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船工每人腰坠铜金叶片好辨识身份,这是他父亲经营慕氏船渡定下的规矩。想了一会儿,慕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玉琉璃。 他知道,如果此次洪水真的为人筹划,这枚金叶子意味着什么。慕氏商号虽不在,沈楠沈舵主却还在,当初改为沈氏商号也是权宜之需。倘若要说除了沈舵主外还有谁能够操控这些船工,或者换句话说,谁能够使唤动沈舵主,不言而喻。 隔着几步的几个捕快压根没停过闲谈,有个外乡来的捕头被围在中间,用玉琉璃终于听得懂的话散播八卦。 “听说皇帝发大火了,把长安一众朝臣给罢职,司天台的头头直接被打发进牢了。” 几个捕快仿佛捕获了惊天大事一样,几双眼睛都在放着光,追问他:“太狠了吧,我们锦城的事关那边什么事?” 外乡捕头闭着眼摇了摇头,面上写着你们真幼稚:“你们不知道吧,洪水发生的几天前司天台有个很受圣宠的什么‘通天人’,上奏说他观测到西边星象有异,会有大灾。” “啊?那么灵?之前怎么没听说喃” 几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丝毫没有在意他们身后偷听的三人。慕陶听闻司天台通灵人后恍如有一道晴天霹雳,正中心口。 “当然没机会听说,因为那个通天人奏本一上去,就被司天监呵斥说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胡言乱语,不代表司天台;好多人都帮衬说那人是无稽之谈,皇帝也没放在心上。”捕头叹了口气,“这下好了,预言成真,长安那还等着蜀中一带的收成,现如今不仅泡汤了,还要补贴出大把银子来赈灾,你们说,如果你们是皇帝,气不气。” 其余人好一阵唏嘘,原来这场天灾本可以预知的。 谈话间,三人已经转身离去。 “会不会是巧合?”慕陶还是不肯相信,却终究问的毫无底气。 “也许。”祁哥哥不会这样做的,涟姐姐也不可能同意的,到现在她彻底不想深究了。 默不作声的独孤跟着他俩,对于捕快们的谈天以及玉姐姐和慕陶的对话,他都没有办法完全理解,开始质疑难道这就是代沟? 回到村庄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扯了嗓子喊了一句——遥山!遥山上有瘟疫了!!闻者大骇,纷纷避开那个从山上跑下来传消息的男人。 “遥山上,那不是霖淡寺吗?” 玉琉璃望了一眼慕陶,正要开口让他带独孤先回去,就被他打断了。 “我和你一起去。” 玉琉璃摇摇头:“那可是瘟疫,你去干嘛?” “那你去干嘛!” “……” 玉琉璃发现自己第一次在慕陶面前败下阵来,竟然找不出歪理相对,拗不过他,只好换一个家伙下手。等她拿出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看向独孤,独孤立马站直身体,骄傲地扬起下巴。 “我也要去!” 第23章 霖淡寺 蜀中这边灾势计穷势蹙, 但对长安城丝毫没有影响,依旧歌舞升平,丝竹绕耳。即使是那位高高在上的至尊位, 因为国库有所损失发了一通火, 处理一匹人也就气消了。 长安城里那位炙手可热的齐府中,住的不再是八品新贵, 而是甫任的正三品司天监。 与闹市截然相悖的齐府僻静得紧,后院里闪过青色身影, 足下生风, 瞬息就进了屋子里。 莫绮涟一路不曾停歇, 直接踢门进去,手上没有半刻耽搁,青林剑随即出鞘。挥袖而过, 剑风凛冽刺骨,剑头狠狠地钉在在楠木书桌上,深陷一寸。 眼前的莫绮涟目光如炬,呼吸沉重, 冰冷的面上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慕祁一笑置之,总算是见识到传闻中‘冷霜花’是何模样了。 慕祁抬眼, 明知故问:“有何要事吗?” 莫绮涟不答,仍旧直勾勾地盯着慕祁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愧疚,一点都好。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 站者愤慨,坐者淡定,僵持不下。莫绮涟终于泄了气,松开紧握住青林剑不放的手,自嘲一笑。她看到的是只不过是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如同一支冷箭,莫绮涟的视线再度落到慕祁身上。 “齐大人,”开口时,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不为自己如今的高位做些解释吗?” 面对这个称呼,慕祁忍不住有些恍惚,但面上保持坦然:“计划之中,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我何时知道你会将蜀中千万无辜百姓卷入你的筹谋,我何曾知道事后你竟然无动于衷,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2 我已经不知道你还,你还是不是慕祁了。”雾气朦胧了莫绮涟的眼睛,不止是现在,她真的已经没法分辨那张柔善的皮面背后,究竟还是不是当初的人。 拔出青林剑,莫绮涟已经没有气力将它收回剑鞘,甚至觉得这把剑前所未有地沉重。 叮—— 青林剑被抛弃在青砖地面上,青衫人已经不见踪影。 等到莫绮涟离开后,慕祁的眼神涣散,神情木讷,屏风后藏匿许久的人,伈伈走出。沈楠走到慕祁面前不过几步,每踏一步重如千斤,随后重重跪下。 “大公子,我真的没有料到事态至此。”相比起方才匆匆赶来时面红耳赤,在屏风后平息半刻,沈楠的脸色只剩下多日奔波和心惊胆战的苍白。 刚才进来时,沈楠就着急向慕祁告罪,只因莫绮涟忽至,慕祁将他请到屏风后去了。 起初他们谋划,让些许实际掌控在蜀中水司总督,也就是原司天监亲弟弟的沿江良田遭受损失,收成减少必然会引起皇帝的不满。而那些受灾农户慕祁他们自然会安置妥善; 紧接着慕祁早就准备好后手让蜀中水司总督彻底玩完,毕竟一个滥用职权来吞粮夺田、兼并多方土地的总督势必会让多生忌惮的皇帝产生杀心,就像当初对付四家同个道理。自家亲兄弟犯错,那么同样高位的司天监位置多半会被动摇; 万万不曾想到,蜀中锦官城长长的排水管道多年未通,江水一侧河床更是久经沉积,无人清理,本来计划中稍稍堵住入水口,使得沿江良田淹没且到此为止,因此彻底颠覆。 慕祁紧紧闭上眼,内心已是刀割般,但正如容鸳夫人所述,这副皮面下没有任何情绪可以显露得出:“事已至此,怎怪得了沈伯伯您。” 沈楠的表情很是痛苦,前面莫绮涟进来后所发生的场景他也惊到了,艰难地开口:“那,莫姑娘那儿,不妨让我去解释。” “不用,”慕祁缓缓睁开眼,事不挂脸的皮面处之泰然,“只不过有一事还需劳烦沈伯伯,将这些银两带去蜀中吧。” “大公子客气了。” 角落里的几大箱银两便是今日诏书晋职的赏赐,还记得接过诏书的那时,慕祁恶心至极,恶心那些银两,更恶心自己。 这些银两悄悄送到锦官城的时候,恰好是蜀中这片的花朝节。传说那对天女和凡夫的情缘便是在这个节日里发生,所以往年蜀中的少男少女在花朝节除了踏青、花灯会外有了别的去处——霖淡寺,寺中那棵传说天女凡夫幻化而成的菩提树。 今时不同往日,霖淡寺却成了与外界阴阳两隔的炼狱,连遥山都没正常人敢往上去。 从第一个疫病者走投无路,贸然进入霖淡寺求援开始,寺中接触此人过近的三个僧人也染上了,此事传开后,蜀中官府一不做二不休将霖淡寺划为疫区,里头的人不得外出,城里得了类似病的又往里面送。几日来,送进来的人少了,白布裹着抬到后山的源源不断。 浓重的艾草燃烧起的烟雾弥漫了整座山,头里来来往往忙碌的捕快、医者全副武装,一寸肌肤都不敢暴露在空气里。 来去高大健硕的人影里,身着带有泥巴渍月白色衣裙的身子娇小的尤为注目。玉琉璃衣不解带忙了好几日没有歇停过。 她发誓,当时听闻遥山有瘟疫时想上来看看的初衷纯粹是因为,不由担心有过一面交情的罗竹大师和小和尚长亭。 玉琉璃并非什么大爱无疆,什么乐于奉献,反之,经历过大小事变她还是很惜命的。见到霖淡寺那日的光景,她当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更何况罗竹和长亭都平安无事,她自然想着逃下山。却偏偏被官署医司的一个江湖郎中小老头儿看穿了此女骨骼惊奇,硬是叫官府的一群大汉把他们堵住了。 然后与那老头同行的‘蜀中华佗’陈圣手用医者仁心的说辞好生劝诫玉琉璃,拷问她的良心看到这些呻|吟的病者会忍心吗。玉琉璃也是奇了怪了,踏进霖淡寺的正常人都会变得满口禅理大道理,然后使人还鬼使神差地相信了吗? 玉琉璃虽然答应留下,多半也是自信医理和抗病能力,但不代表同意让慕陶和独孤两个冒这个险,费了老鼻子劲设计把两个弄出去,好给师伯和师伯母报个信,少份担心。 没想到慕陶倒好,不知道和独孤说了什么,让独孤回城报平安,他自己半途折返,溜回来闪亮地出现在玉琉璃面前。 万般无奈让他给自己打下手,说真的,这几日不眠不休好在有他,玉琉璃也没觉得特别疲倦。 多日见证了生死边缘垂死挣扎的疫病者,有的顽强不息,有的自暴自弃,都逃不过撒手人寰、尸焚山野的结局;也有侥幸病愈的连忙就近跪在佛祖面前,不吃不睡地阿弥陀佛。 同时也见识了所谓真正为人医者。疫病爆发时,扩散极为迅猛,陈圣手等人根本无从对症下手,玉琉璃对毒学有一套,但对疫病病因无计可施。 直到那个长得像江湖郎中的小老头用自己活体作引,打破僵局,给山下送去一剂药方。服药者会先产生疫病特征,但之后小心调理就会痊愈,再然后瘟疫的感染者几乎锐减,才有了如今彻底翻盘的局面。 傍晚时分,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被麻布包裹起来的黑白两只粽子倚靠在前院的菩提树下,闭目休养生息。 玉琉璃还记得,那个小老头最终垂危时的景象。他口中吐着白沫子,还顽皮地笑嘻嘻,和她说了一句话: ——谢谢你,照顾独孤那小崽子。 那时她才发现小老头脸上隐约盖了层皮面,应该是年纪大、纹路多的皮面难以辨出,之前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独孤?难道是?然而收养独孤的那位老爷爷,一年前明明断了气才把他下葬的,会是他? 揭开他的皮面时,玉琉璃落泪了。原来起初这个小老头蛮不讲理叫住她时,是因为认出了她,想来滑稽,这是在报他每次与她切磋毒学就输的仇嘛。 好在这里的一切算是过去了。 醒来时,天黑了,玉琉璃躺在之前留宿的那个后院厢房。房间隔壁依旧是僧人起居处,唯一不一样的是,那个屋子变成了监牢般的存在。包括长亭在内的所有没有染上疫病的僧人,都被要求不得跨出一步,每日吃食都会有人来送,但终究是为了保护他们,以至于玉琉璃每次看到长亭扑腾着想出来以及委屈巴巴的圆眼就想笑。 玉琉璃奇怪慕陶跑哪去了,捂得严实后打算出门看看。打开门,外头依旧朦胧的白烟迷眼,但玉琉璃马上捕捉到一点不同寻常——渺渺茫茫的黑夜里有一粒粒闪着光的斑点。 用手扇了扇眼前的雾障,看清那些斑点竟是萤火虫,顺着瞧去,一溜儿的萤火虫从后寺的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3 小道鱼贯而入。玉琉璃瞪大了眼,这种盛况难得难得啊,顿时把找慕陶抛在脑后,逆行走过萤火虫流。 小道上的石阶被萤火虫照亮,顺带还点亮了两旁常青树,让山里的夜色显得尤其可爱。下到最后一级台阶后,玉琉璃拨弄开阻挡视线的树枝,看到一棵萤火满树的——菩提树?! 第24章 流萤 这棵菩提树和霖淡寺前院的那棵别无二致, 只是那棵被红绳结金铃铛挂满枝头,而眼前的流萤缠枝,郁郁琼枝被星光般的萤火点缀, 如梦如幻。 原来遥山后山还有这样一处地, 清泉流水叮咚作响,花草树木春意盎然, 挤在这处格外有趣。 璨若星火的菩提树下,着一拢黑色蜀锦袍的挺拔背影负手而立, 墨发束起, 一根棕色发带将束发绾在脑后, 垂挂下的发如丝缎般铺就星河一道。 看到慕陶在这,玉琉璃感到既意外又惊喜,等等, 总觉得有些怪异。 瞧了瞧自己身上裹得像个沾了灰的元宵,而慕陶倒是轻装便利,竟然还有些俊逸。 “你怎么穿成这样?”玉琉璃的言外之意是你不要命啦。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陶转过来, 拼命忍住不笑,暗暗叫自己要克制要理智,不能破坏气氛!然而, 这个与良辰美景格格不入的雪团子,太可爱些了。 “陈圣手说了形势完全扭转,已经不需要,”慕陶抿了抿嘴, 把要涌上来的笑声按下去,“不需要如玉姑娘般过于小心了。” 玉琉璃黑亮的眼珠打转了一圈,毫不客气地送他一个白眼,嘴角呼出一口气,表示忿忿。什么叫过于小心,这明明叫爱惜小命,又不是人人都是活菩萨。 “那太好了,我还嫌这身碍手碍脚。”边说着,玉琉璃不停地扒拉下包住全身的麻布。 山风里,月白裙裾撑开,落在裙角的泥渍淡得如同泼墨晕开,长发一股脑地披落腰间,碎发乱舞,和长睫纠缠着,发尖入了眼,让玉琉璃禁不住闭上了眼。 正要用手去理一理凌乱的发丝,忽然感觉到眼前挡住了萤光,慕陶用指腹上前为她拨弄好头发,别到耳后。随之,慕陶手中多出一根琉璃玉簪,簪子通体白玉,顶上嵌了一颗淳厚的琉璃珠子,他手上的动作有些笨拙,好一会儿才固定住髻,终于松了口气。 如果此时玉琉璃敢睁眼的话,应该能第三次看到专心做一件事的慕陶,眸如胧月,暗生缱绻。 “吼~~唔” 树后面发出怪叫,玉琉璃泛红了耳根的耳朵动了动,疑惑地睁开眼,好奇地朝后看去。 慕陶慌忙中只能挡住玉琉璃的视线,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故意说:“别动别动,好像歪了。”又装模作样地摆弄了一阵子。 粗壮的树干后,趁着天色,一个脑子能反光的小卤蛋飞快地溜到玉琉璃背后的树丛里,这是他长这么大跑得最快的一次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长亭用一只手捂着睁着的大圆眼,露出指缝来,又迅速并拢手掌,快得像是被火烫了一下。 “阿弥陀佛,看不得看不得。” 眯着眼欣赏了一下月色,长亭听到寺里久违了的晚课钟声响起,只能拎着残存几只萤火虫的纱布袋子,苦哈哈地往回赶。 “慕陶,是时候回关中了,我想回陇山当面和师父说声抱歉。” 两人并坐在菩提树下、清泉水旁的岩石上,慕陶看着玉琉璃思索良久,说出这个决定时睫毛扑闪,眼神躲闪。 “别为难自己,此事不用着急。”他这样劝着,眉梢微微皱起,生怕玉琉璃是过于勉强自己。 玉琉璃侧过头,对着慕陶的眼睛,不再闪烁,手指抓紧了裙裾:“我意若磐石,也绝非勉为其难。” 被她风驰电掣的变化惊得像块木头,慕陶眨了眨眼睛算是反应过来,嘴角挑起,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玉琉璃很是‘看不惯’一个仅仅长自己一岁的木头家伙,露出这种类似于‘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愉悦表情,立即送还他一个睥睨的眼神。 可偏偏,这家伙长了一张容易让人着迷的脸,即使是轻微的一抹笑意,也有若醉入三月桃花雨、十月雨霖铃、元月白玉盘。这么想着,玉琉璃连连转开头,落在身旁的菩提树。 ——寺中的菩提树,玉姑娘见了么? 临安子襄?多日的忙碌,导致玉琉璃几乎忘了还不曾告诉慕陶云公子的事情,又该怎么说才能他不会多生挂心? “慕陶~” “璃儿~” 两道声音中邪似的同时响起,玉琉璃转回来,难得心虚到结巴:“你你你先说,啊不不不,还是我先说吧。” 慕陶被迫中断,只好乖乖地先把话咽下去。 “我忘记和你说了,洪水那日恰巧在霖淡寺碰见临安云公子了。”玉琉璃试探地看向慕陶的眼神,再决定接下来吐真话的程度。 “子襄?!”惊喜从慕陶的眼中溢出,使他合不上嘴角,忙着追问,“他如何?” 不出所料,不愧玉琉璃对慕陶的认识——无论什么心事都能马上挂上脸,既然如此,她心中已经有了衡量。 玉琉璃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使劲挂着雀跃:“云公子与罗竹大师像是挚友,此行蜀中仓促,马上又回了临安。他说等临安的事安定下,便来此地寻你,算起来就是这两日了。” 慕陶激动到拍了下大腿,开始神采飞扬地计划行程:“左不过等两日,等来子襄后我们便一同回关中,去见兄长,然后想法子将阿韦救出来。兄长足智多谋,一定可以——” 话音戛然而止,慕陶的脸色沉了下来,笑容凝固。 还沉浸在慕陶编织的一帆风顺当中,玉琉璃回味了他说的话,即刻了然。 “祁哥哥足智多谋,但他所谋的绝非阴谋诡计,蜀中的事他不会做的。”此话倒真的不是玉琉璃有所掩饰的安慰话,她想了几日觉得,即便有许多巧合同慕祁脱不了干系,她也绝不相信她会看错慕祁,或者更确切地说,她相信她那怀有济世之心的涟姐姐。 慕陶因为那日江水边的见闻,一直心有猜疑,也知这对于他最信任依赖的手足兄长必定是不敬,可他抑制不住本心;而后,慕祁入主司天台的消息传来,变得更是揪心;直到眼下玉琉璃如此笃定,他宽心了许多,他信她。 双目相视,慕陶的桃花目好似天上盈月铺了一层氤氲,乌黑锃亮的瞳孔像是海上生潮气中的漩涡,看着看着便掉进去了。 等到玉琉璃从中依稀能看见倒影的自己,她才反应过来竟然看痴了。 飞快瞟了一眼看向天,月亮上了山头,于是情理之中就有了说词:“天色晚了,早些休息吧。” 拍拍尘土,潇洒地站起身来打算身手不凡地越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4 过小小的清泉流水。跃跃欲试之时,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玉琉璃感觉到手腕一紧,瞬息失去平衡,下一秒,跌入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中。 慕陶轻轻握住玉琉璃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双手小心地圈住她,像是保护绝世珍宝一样谨慎。 玉琉璃就忽然这样靠在慕陶的胸膛,双手因为方才惊慌失措时撑住他的腰,顿时不知道该往哪放,此刻,她全身都软了,瘫在慕陶身上一动不敢动。 饶是始作俑者,慕陶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明明之前想了很多华丽有文化的词藻,这一时竟然堵住了。 “璃儿我……”磕巴了下,慕陶脑中一片空白,索性就豁出去了,“我不似兄长顾全大局,我只知道我骗不了自己本心,我心里有你。” 我心里有你,就算是连自己也不知从何时起。 也许是在扬州几次耐人寻味的碰撞,也许是庐山后几经遭遇当中,或许更早,早到听闻青林双姝时,就在心底给这个别有意趣的鬼灵才描摹了一番。 很奇怪,在她之前,慕陶一直是世家公子口中不懂怜香惜玉的朽木,名门闺秀眼中可望但绝不可及的公子哥,事实也是如此。而被玉琉璃三番两次耍弄,他恼到咬牙切齿,恼到想把她给绑了,却从未厌恶过,甚至想看看下次她还会耍什么把戏。 最初意识到自己矛盾的恐怖想法时,慕陶一身汗毛竖起,日日夜夜的斟酌后,他终于是读懂了自己的心意。 “这就是你说的我,莽撞冲动,不计后果,但这回我确是认真万分。”慕陶的声音仿佛空谷回音,如若不是耳畔怦怦的心跳声,玉琉璃简直要怀疑处于梦里,而且不是一般的梦,一定是春梦。 慕陶松开玉琉璃,看着她北斗星般的杏眼低垂,长长的睫毛扑腾着,唇瓣轻抿,幸好夜色暗沉,没让慕陶看见她泛着樱桃色的脸颊和火烧似的耳根子。 努力控制住小鹿乱撞的心,玉琉璃脑子飞快运作,霎时间,眼中流转过浮动的笑意,嘴角抬起。心里有了暗戳戳的小算盘:既然你先开口了,那本姑娘也用不着客气了,今生今世咬死你了。 “如你所愿。”玉琉璃豁然地抬起头,笨手笨脚地环过他的腰,梨涡深陷,笑靥惊鸿。 这是慕陶多年里听过最酥骨舒心的一句话,揽过她:“璃儿,琉璃簪为诺,待诸事平顺,我定许你十里红妆。” 月朗星稀的夜幕下,尺树寸泓间,回荡着灵动的对话声。 ——诶慕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玉姑娘,请问。 ——这棵菩提树真的不是你从寺门口挖过来的? ——……………… 第25章 意外 古刹晨钟响起, 长亭做完早课跑过来趴在厢房门上,眯着左眼使劲朝门缝里面看。随着右眼珠子在房间里的角角落落扫啊扫,小鼻子跟着耸了耸, 依旧没有找到目标。 嘴巴紧张地咬住肉乎乎的小拳头, 长亭心里大叫不好:小师妹她她她一夜未归? 长亭沉浸在对良心的拷问中无法自拔,连寻常气息的脚步声都没发觉, 忽然,肩膀上搭上来只手, 唬得长亭没了重心, 脚背在门槛上绊了一下, 然后整个人摔入门里。 幸好后头的人眼疾手快,立马抓住他的后衣领,在离地面仅剩膝盖高度的地方将他捞起来。 长亭站起来, 惊魂未定。圆滚滚的眼睛恨恨地盯着门槛,撅着的嘴里连连念着阿弥陀佛,还没发现门已大开,屋内空无一人。 “璃儿呢?” 后面的慕陶优雅从容地跨过门槛, 害得长亭眼睁睁看见后撅歪了嘴。 走进屋内,果真没人,慕陶不免疑惑, 毕竟一只睡到三竿的懒猪性子哪会说改就改。 “可能小师妹去后山看月亮了吧。”长亭短短的腿有样学样地迈开,他倒是毫不担心,那可是他眼里除了师父外最厉害的小师妹,丢不了。倒是很好奇昨晚他走之后, 发生了什么。 慕陶觉察到一道贼兮兮的眼神投射过来,无奈地仰天。一场大劫过后,这个小卤蛋健健康康地躲过了瘟疫,倒是被玉琉璃传染得进化成一个小鬼头。 就像现在睁眼说瞎话时暗含的狡诈,还有,就像几日前给他送去饭菜时,斜着眼,眯着笑,倚靠在门口语出惊人。 ——大哥哥,你是不是想嫁给小师妹。 慕陶朝长亭笑笑,喜目动人,长亭马上领会,端着架子点了点头,总算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于是,摆出一副邀功的造型,歪着脑袋,用他那水汪汪地眼睛仰视着慕陶。 慕陶妥协,连忙恭敬地作了一揖:“长亭小师父,多谢了。” 长亭很有架势地领受,开玩笑,后山的菩提树可是他自己发现的,独占的宝贝,要不是为了小师妹的终身大事,哪会让第二个人知道。 虽然刚开始他对这个大哥哥邪乎会吃人的眼睛怀有敌意,但这几天里,他觉得事实就是还蛮好看的。最关键的还要是,看起来这个大哥哥对小师妹很上心,不说小师妹每次来给送饭时他都会跟着,就说他看小师妹时的一道目光,一抹笑容,就差发芽开花,普照万物了。 话又说回来,小师妹也不小了,依长亭自认为深厚的见识阅历看来,平常来寺里如小师妹这般大的小施主早就声泪俱下恨不得挂上满树的红绳铃铛。 有如今的结局,他这个做师兄的功不可没。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功德一件,脸上不由咯咯咯笑了出来。 咯吱—— 窗户动了一下,慕陶从放松愉悦中立马提了警惕,正视窗户外,貌似飘过一道红色光影,以为自己被朝阳晃了眼。 不对!窗台上放着什么东西。 显然,长亭也发现了格格不入的东西突兀地放在窗台,于他这种从小长在连摆放东西都由不得乱来的寺中,看到原本一片祥和的布置里莫名出现一个破坏者,会很快感觉到别扭。 长亭哒哒哒跑过去,拿下窗台上的东西。 “哇——”长亭的眼睛简直在发光,长大了嘴巴,从来没见过这样耀眼的物什。 看到长亭捧着个什么,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慕陶走上前。随后,强烈的视觉冲击下将长亭手里的玉佩纹路印在眼中。 和田美玉上凤凰高飞,流苏金丝缠绕,还有一颗不起眼的琉璃珠子。与初次见到这枚玉佩的感觉一样,雍容华贵,彰显堂皇。 璃儿的贴身玉佩怎么会乱丢? 慕陶知道,虽然玉琉璃对自己家世已经到了耿耿于怀的地步,但身份玉佩在这个世道非比寻常,若非像自己一样迫不得已,是不会轻易乱放,随意丢弃的。 窗台上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原先应该是被压在玉佩下。慕陶顺手拿过展开,没有看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5 到熟悉的字迹,而是! 而是,是一竖陌生而惊悚的字。 ——城外寒烟亭,保她一命。 区区几个字形成强大的冲击轰地在慕陶脑中炸开,眉目皱起,抓过长亭手里的玉佩,说了几句,匆匆跑出门去。 长亭听后一脸惊恐,把佛珠都吓掉了。圆滚滚的身子软在床沿,眼泪咕噜咕噜地往外掉。 “小师妹~呜~你不要有事~” 瘫坐了一刻钟,长亭还是没有等到慕陶带人回来,他如坐针毡,但又没力气站起来。然后,他终于想起师父了。 “找师父帮忙!”一鼓作气顶着卤蛋往外冲,啪叽。 嗷呜—— 作孽了,同一个地方被同一人撞了两次,玉琉璃真是有苦难言。 这边长亭一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玉琉璃的脸,小嘴巴可怜又夸张地颤抖着,这副苦情地模样把玉琉璃弄愣了。 随后,一个措手不及,长亭哇地一声哭着抱紧了玉琉璃的腰。 “小师妹~我就知道~呜~不会有事的~” 被莫名其妙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在衣服上,玉琉璃瞬间怀疑今天没看黄历出门。只好双手举着提着两拨早点,动弹不来。 “这是胡言乱语些什么,”玉琉璃只当长亭日常‘发作’,特意晃了晃左手的纸包,“哪,没忘了你的素包子。” 意犹未尽松开自己的爪子,长亭还在抽泣,光溜溜的脑子往后探探,喉咙里呜咽着出声:“大哥哥呢?他找着小师妹你了,怎么他又不见了?” ???这回玉琉璃嗅到不对劲了,认真琢磨起长亭奇怪的表现和言语。 “他去哪找我了?” 玉琉璃轻功不利索,导致连喘带跑地赶到寒烟亭时,已近晌午。从长亭那得知凤凰纹的出现时,她心里就有数了,看来有人在逼她提早回关中。 锦官城十里外,大气磅礴的寒烟亭孤立天地间。由于正逢多事之时,半座宫殿大小的亭中并无送别亲友的人,连带周边空地显得荒芜凄凉。 环绕着的空气像是凝固住,安静地太过瘆人,让玉琉璃浑身上下毛孔灌入寒气,下意识袖中浮动,银针露出。 步步靠近亭子,远远就可以看见在亭子正中心的地上,躺着一滩鲜血。俯身细看沾染了尘埃的地面,还留下动物的血爪,两边各有五道长长的印记。 玉琉璃强忍镇定,心里已然慌乱,直觉在催促她慕陶并不安全。 起身的瞬息,背后飞沙走石,风云忽变,随着虎啸狼嚎一声,玉琉璃看到一个活物从混乱里狠狠扑过来。电光火石之间,玉琉璃连错身的机会都没有,猛地被扑倒摔在地上。 睁开眼,一张血盆大口正对着自己,獠牙上还留着咬下的一块布,黑袍蜀绣师伯母的蝴蝶纹!玉琉璃眼底胀痛,面色惨白,耳边已经听不见野兽的嚎叫声。 轰—— 野兽只知道一味进攻,丝毫不知后院起火,直接被后方的人击中神庭,疼得滚来滚去,昏倒一边。 玉琉璃躺倒在地,依旧保持着双手无力抵抗,一动不动。那对杏目星眸失了光彩,要不是眼眶里滚动的泪水,会被人误以为是死物。 “你不必这样,他还活着。”傲慢的红衣女子眼中鄙夷,抛出冷冷的一句话。 原来千机魅主的声色是这样的,玉琉璃心里冷笑,声如其名,闻风丧胆,透着一股冬至的肃杀和死意。 玉琉璃费力坐起来,靠在亭柱上,苦笑:“当然要留着慕陶的命,不然怎么和我谈条件。不过,魅主认为一个被食人兽撕咬过的人,能活成什么样子。” 玉琉璃瞟了一眼倒在旁边衣裳破败的怪兽,半月而已,被食人蛊控制的南宫韦已经变成了人畜难分的食人兽模样。暗暗懊悔,是自己低估了食人蛊的可怕程度。 而他口里的衣角,口里的鲜血,足以表明慕陶栽在好兄弟手里了。一个食人兽咬下的猎物,势必会中食人毒,从蛊到毒,程度会减轻,中毒人不会变成次生兽,但却会有相同症状,使中毒之人生不如死。 千机魅主倏而蹲下,两只手架在相邻的柱子上,将玉琉璃禁锢住。 “对于你的情郎我不关心,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千机魅主的声音依然冷冽,但莫名舒服了些,“凤凰纹下的琉璃珠,从何而来?” 玉琉璃翻眼打量近在咫尺的千机魅主,还是那身鬼魅的玄红,头顶血珠钗,眉心朱红一点,深红的面纱遮住了绝大部分,眼窝晕染上去的暗红,而眼睛,此时说这话的瞬间,玉琉璃捕捉到她眼中微妙的变化。 “告诉你,对我来说有什么益处吗?” 千机魅主像是被玉琉璃的天真逗笑了,露出不屑:“你已为刀俎下的鱼肉,还想着好处?” 玉琉璃也很配合地付之一笑:“那你告诉我慕陶在哪。” “那不如你掂量掂量自己还有谈条件的资格么。”千机魅主毫不客气地靠近几分,魅惑的脸蛋朝玉琉璃吹了一口气。 玉琉璃舒服地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臂,安之若素:“你被我兄长留在这,不就是要告诉我慕陶在哪的吗?更准确一点,前提是我活着从食人兽手中脱身,是吧。” 千机魅主显然小觑了她,发愣的片刻,玉琉璃接着对话:“其实兄长可以直接冲我来,或者说冲着我手上的碎玉来,何必迂回。你说呢,浣棋姑娘。” 第26章 摊牌 脖子猝不及防地被死死拷住, 火焰色的尖甲刺破了玉琉璃白皙的皮肤,千机魅主本能下死手的反应,让玉琉璃知道她赌对了。 随即, 玉琉璃挣扎中腾出一只手, 一块月牙状的白玉琳琅躺在手掌心。 千机魅主夺回琳琅玉,怅然若失地松开手。 “咳咳咳, ”玉琉璃止不住一顿猛咳,艰难地吞咽下几口水, 缓过气来, 调戏一番, “你还真不长记性。”同上次上元夜刺杀时一样,这位自负的千机魅主对探入腰间的咸猪手还是真不防备。 玉琉璃看见千机魅主应该说是浣棋,垂眸陷入沉默, 不知是否在拿捏她的生杀大权。 也是,这样不厚道地将千机魅主成功的伪装给揭穿了,任哪家高手都会暴走,她没有迅速一掌了结自己, 已经超出玉琉璃的想象了。 “他在千机毒门。” 血色红唇启合间,从面纱里细声吐出几个字,接着转换语气, 暗含威胁之意。 “但你应该想清楚,你去,就是寻死。” 虽然浣棋声色回复了锋芒刻薄,倒是让玉琉璃感到意外。这是变相地提醒她? “今日暂且放过你, 希望你还有命可以回来和我解释琉璃珠,以及是如何看破我,我的身份。”浣棋甩过玄红阔袖,斜眼相对,“还有,你说言珏迂回,在我看来,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6 没有直接朝你下手他是对的。”直接对眼前这样鬼灵的女孩下手,怕是无从入手。 一连几句语气峰回路转的话,玉琉璃惘然,却没了心思过多揣测。她拍了拍灰,站起身来,不知该说些什么,自顾自往庐山方位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柔和婉转的女声响起。 “庐山脚下乱石林,天地为镜之尽头,有直通毒门暗牢的密道,只上不下,自己斟酌。” 蓦然回首,只留下一道鬼魅般速度消失的红影,空空荡荡的尘灰里似乎出现了,第一眼在鸾音坊的冰壶秋月。 这下轮到玉琉璃愣怔了,听命于言珏的千机魅主为何帮自己,出于同情?那就不是操纵了庐山陷害和多次刺杀的红衣魅主了; 因为云公子?那就更加不相干了。话又说回来,若非刚刚千机魅主问自己琉璃珠子时眼中霎时闪过的光芒,有似曾相识的感触,玉琉璃也不会对千机魅主起疑。 见过浣棋区区两面,每次都是小鸟依人地在云子襄左右,那时的她是含蓄内敛,暗送秋波的情长女子; 红衣魅主,诡谲莫测,血钗血眼轮,红唇红面纱,与声名一致的骇人狠角色,这时的她有如熊熊火焰,让人无法靠近,望而怯步; 纯白如莲,温和素净;热烈如日,狠辣灼眼。 当务之急不允许玉琉璃纠结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浣棋,深呼吸平息,将之抛之脑后。不会骑马的她没法在半路拦截他们的千里良驹,只有水路了。 . 三月的庐山不似昨年感受,春日的光景:草长莺飞,花香鸟语,尽显生机。 站在乱石林前,玉琉璃一身干净的月白衣裳沾惹上奔波的风尘,衣袂被徐徐和风吹起,交缠着束发的丝绦共舞。多日未合的美目难掩疲惫,白皙晕红的面上也多了几分倦容。 庐山下的乱石林乃天然石群迷阵,不少江湖豪杰闯入却困在深处。 石林深处,天地为镜。 不负耳聪目明的虚名,玉琉璃很快找到奇石嶙峋中,两块一模一样的大石左右挨着彼此。接着,又发现一对,两对…… 连接天地作为一面镜子,沿着这条中轴线两边的怪石相互为镜像。走到中轴线的尽头,两人高的巨石屹立在面前。 巨石敞开大口,这大概便是浣棋口中的密道的入口。 密道狭窄,同时以极高的坡度台阶上山,快到尽头时,温度骤降,顿入另一个世界的严冬。 按下一块凸出的石砖,微弱的光线从头顶一缕一缕放出。玉琉璃攀着砖块的凹槽,终于艰难地挪了上去。 从密道口探出脑袋,暗牢扑面而来的潮湿阴冷,视线也不比密道里好到哪。四下无人,玉琉璃才提起裙角爬了出来。 脚掌刚刚迈出,密道口关闭了。唯一顺理成章的逃生路没了,玉琉璃这会儿也没空瞻前顾后,开始火速搜寻。 总觉得这个暗牢似曾相识,站在昏暗中,玉琉璃仿佛被什么东西压抑住喉咙,连呼吸都变得沉痛无比。 四方太过死寂,稍有走动时衣袂的摩擦声被放大地格外刺耳。玉琉璃在暗牢里仔细摸索,忽然,眼神聚焦。 木头桩子围搭成的空间里面,用钢架竖着一个人。此人耷拉着脑袋,头发蓬乱遮住了脸庞,衣服肮脏凌乱,蒙上了一层灰。 此刻,玉琉璃已经不敢动脑子猜测了,陷入心底的一潭死水,慢慢靠近。 几近腐烂的木桩做成的牢门还象征性地挂了一把锁,玉琉璃早有准备,拿出袖中铁丝,随意一撬,铜锁落地。 跑进枯草铺就的牢里,玉琉璃急切地捧起那人的脸,把寸缕头发一道一道撩开,她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最终看清了他的面容,玉琉璃的动作戛然而止,伴随着指尖不停颤动,不抱希望地跪倒在枯草上。 那双昨夜还脉脉诉衷肠的桃花目毫无生气地闭着,剑眉紧蹙如同还在玩命抵抗,丧失血色的唇,边上还淌着鲜血。最触目惊心的是裸|露的脖子根处,四对齿痕张牙舞爪,渗出黑红冒着泡的血。 慕陶全身上下,可以说是遍体鳞伤。玉琉璃强忍着安抚自己,屏息凝神,双指探脉。 好在尚存气息,只不过奇怪的是,颈脉中游走的真气虚浮,相互冲撞,争相往外逃走。 强烈的不安涌上来,玉琉璃拉开他的衣袖,一时手上沾上湿润冰凉的——鲜血。 腕上经脉被隔开,也许是下手不久,血还在往外流。玉琉璃连忙撕下裙角,用力包扎住。 更糟糕的是,另一只手、双脚经脉无一例外被毁。为何目的,很清楚了。玉琉璃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冷静也好,顾全大局也好,她不过是个女子。 浑身没了力气,倒靠在慕陶身上,眼泪冲刷过衣服上的血渍,玉琉璃瞬时有个念头想就这样罢了,好累,真的累了。 “对不起。”慕陶乱窜的心跳在玉琉璃耳边不断放大,本来这一切不该发生在他身上的。 若不是她握在手上的那枚碎玉,碎玉!那枚碎玉是在千机毒门下一处暗道里拾到的。 便是此处。 架起慕陶往她印象中的出口走去,随着石门开启,刺眼的光线入目。眼前白茫茫模糊了一阵才恢复视线。 慕陶身子比玉琉璃的小身板高上很多,她只能托住慕陶的腰身,一步一步挪着走。诡异的是,一路上,未曾见到千机毒门的任何人。 快到门口的时候,玉琉璃藏在灌木后,双目警惕。门口把守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万分小心谨慎地踩过去,意料之外,门口把守的人七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周边烟雾未散尽,玉琉璃习惯性嗅了嗅,有淡淡的迷烟气息。 是谁?暗中相助。 眼中扑朔,短时间内玉琉璃无法想透,眼前的形势好歹有了希望,于是架起慕陶朝唯一的下山路走去。 踏上熟悉的栈桥,玉琉璃才明白什么叫无巧不成书。不同的是,对面的人上次是父亲,这回是兄长。 玉琉璃嘴角牵动了一抹冷笑,怒目而视仿佛放出道道利箭。 对面的言珏双手抱臂,眉目中戏谑地无视了玉琉璃的态度,不以为然。 “瑶妹在江湖多年,兄长今日一见还真不负青林鬼灵才的名头,”言珏扫了一眼门口倒下的人,“能够在千机毒门来去自如的人,够本事。” 玉琉璃一手托着慕陶,一手捏紧了拳头,撇看眼,看也不想看言珏。如果说自小就觉得她这位异母兄长不是个善茬的话,此时此刻,她恶心他。 “瑶妹,你看见了他已经不中用了,还是和兄长回家去。有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在,何愁没有更好的。”言珏依旧是一副冷嘲热讽的表情,腾出手来漫不经心地扣扣眼角,看向玉琉璃。 她一言不发的样子,真是像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7 极了当年那个傲慢的女人。 言珏已经不想耗下去了,他只想要拿到那枚碎玉。 想当初他们千方百计让皇帝相信岭南宝洞是四家瓜分前朝宝藏留下的私藏,而开启更多宝藏的石门钥匙便是契合石门上印槽的玉佩。而此玉佩乃四家四人各执一枚碎玉拼凑成的。 百密一疏,武林大会出事当天,言珏掉包了四老的尸身,偏偏没能搜寻到云家云泷身上的碎玉。也因此没能及时交差,落得那个阴晴不定的皇帝的一通臭骂。 时不时想起来,懊悔此番谋划不够万全,若是早知会有变数,应该在修造宝洞时多加个密道。 千机堂的机关精妙,一旦从外封死,唯有先前依样画葫芦雕刻下的玉佩印槽能够打开。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早就对四家势力有所忌惮的皇帝,彻底狠下心来搞垮四家,夺取钥匙玉佩,得到岭南前朝宝藏。 万万没想到,环环相扣中一环出错,造成局面如此尴尬的后果。堂堂亲封左相,整日耗费在这种找寻碎玉这桩小事上,朝中事务一并未让他插手,可以说本应该和右相平起平坐的他,完全没有获得应有的权力。 父亲倒是不急,但他言珏急,他的左相大半就是岭南宝洞挣来的,此事耽搁在这,不仅是没有实权的问题,保不齐哪日给他连这个名号都摘了去。 “瑶妹,实话和你说吧,今日无论如何你愿意也好,不配合也罢,都无路可退。想要救他,就将碎玉给哥哥。”言珏狭长的眼睛睥睨着栈桥上的少女,玉琉璃正用着一道使他浑身发寒的眼神看向别处,没有任何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 “好,好样的!”毒门的山风若极寒之地,阴冷地令人窒息,更甚者是言珏接下来的一番话。 “言瑶,你少用这样的眼神。”言珏冷哼一声,邪气地勾起一侧嘴角,“青林观究竟教出怎样一群人,你娘是这样,你是这样,连你师父师姐昨日赴死时也是这样。” 玉琉璃狠狠地扭过头,瞪向言珏,眼底抽动了一下:“你想激我。” 言珏很满意她有了反应,也不急着否认,自说自话:“青林观算是彻底完了,不知那位名动四方的青林宗师会不会悔不当初,将青林观给了清风。” 玉琉璃脑子里已是一团浆糊,完全没能摸清对方言语,只是一味地不相信羞辱关于青林关于师父师姐的话。 “狗急跳墙,胡言乱语。” 言珏强忍下要上前掐死她,拿了碎玉就走的冲动,毕竟现如今唯一知道碎玉下落的只有玉琉璃,她手中握着的可是他仕途的命脉,不得马虎。 不过想起昨日在陇山,心里稍稍痛快了些,猜想着自家这个傻小妹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暴跳如雷。 “可惜了,瑶妹。你没能看到你那清高孤傲的清风师父一剑死在血泊里的样子,还有你那不可一世的师姐被大火吞噬时的景象,可谓壮观。” “哦对,你们的通灵师兄疯了似的赶来相救,舍弃了皇权身边的富贵,以卵击石,我便也成全他了。”昨日陇山上的那一场旖旎大火还在眼前泛着红光,着实让他酣畅。 以前未觉得自家兄长口才如此好,竟然让玉琉璃觉得血淋淋的画面就浮现在前方。 倏而,想到陇山路上八十一道机关,莞尔一笑:“青林观可不是想上就能上的。” “除非有青林中人引路。” 第27章 崖下客 原先笃信言珏是为了让她自乱阵脚才编出故事来唬她的, 而现在玉琉璃真正开始动摇。 慌乱中笑容僵住,勉强地动了动嘴角:“不可能。”这一代青林门中对外师徒六人,绝无可能。 然而她亦知道言珏不会编造这么容易拆穿的谎言等着她来找破绽。那么, 有极大的可能是他所言不虚。 “我的傻妹妹, 你一定想不到比起你那弱不禁风的报母仇的誓言,有一个人的决心深入骨髓。” 看着玉琉璃貌似绞尽脑汁的样子, 实在是大快人心,于是也不打算兜圈子, 说到底今日他们谁也没打算给彼此留后路。 “那个人平日在你们面前如同影子, 低入尘埃, 你真的了解她吗?” 言珏显得饶有兴致,信手折来一株桃花枝。 “我的鬼灵才妹妹应该猜到是谁了,想知道为何吗?” 玉琉璃托着慕陶的那只手快要撑不住了, 禁不住剧烈哆嗦,长长的睫毛飞快地扑打着,樱桃唇瓣不自然地微微抖动,告诉自己:“不不可能。” 小师妹, 莫雨芫心性纯良,最是恪守门规,即使性子寡淡些, 也绝不会不会…… 想至此,玉琉璃竟然没了底气,她真的了解自家小师妹吗?好像并没有。 “可能瑶妹不知,在你入青林观前, 青林毒学是许给她的。”言珏继续把玩着手里的桃花,将其花瓣一片片剥下。 “当初她和莫绮涟一并被清风从孤儿司接入青林观,改为清风姓氏,拜在她门下,前途大好。眼看着师姐对青林剑法烂熟于心,她几年来更是日夜不分,修习毒学医理,为了承袭毒学受尽折磨,直到,你来了。” 玉琉璃来到了青林观,清风说她先天的心脉是万里难挑一,是能够承受住青林毒学绝佳的修习者。 然后便是拜师入门,玉琉璃记得当时她执拗不愿改为莫姓,清风倒立刻依她了;再然后清风向她介绍了师姐妹,她说璃儿,这位是你的师姐莫绮涟,这位是你们的小师妹,莫雨芫。 “因为你的天生有才,因为清风对你的愧疚私心,让她攥在手里的青林毒学变成一本菜谱。可憎吧。” 手上刹那间千斤坠落,玉琉璃即刻被慕陶的重量带了下去,一块坐倒在轻微摇荡的栈桥上。玉琉璃下意识地将慕陶的头靠在自己一侧,免得昏迷中落下崖去。 “呵~即便她憎,那也应恨我。” “她比你懂得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将青林毒学给你的是清风,违背江湖规矩——先入门为长的也是清风,妄图斩断她对那通灵师兄情根的还是清风,”言珏的视线放在手上的桃花枝,桃花已经没瓣了,故而开始着手抽花芯。 “自然了,她当然恨你,也不忘为你谋了前程。不出两日,武林中人会纷纷知晓青林满门是被鬼灵才独创的梅花断肠散给毒害,焚烧灭迹。然后就是自己和蜀中送来的师弟叛出师门,私奔逍遥去了。” 什么叫字字锥心,此刻便是切身体会。 “我只问一句,我也只想听你一句真话,”玉琉璃死撑着,抬起头,直视言珏,“师父和师姐,还有齐耳师兄……” “死绝了,死的时候还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腕上显露出来的梅花。此番话拿我言珏一生命途作保。”言珏甩掉光秃秃的枝干,眯着眼诡异地笑着。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8 万念俱灰。玉琉璃垂丧下脑袋,乌黑发亮的眼珠左右转着,无处安放。 如果光光是‘玉琉璃’的声名狼藉,她可以不在乎,名字对于她而言再造一个又如何; 然则,师父师姐祁哥哥都不在了?青林门也不在了?剩她苟活吗? 清风的字字珠玑,涟姐姐的温言细语跃上心头,回荡耳畔。这些却换来的是十年里,自己怀揣着可笑的报仇执念,小心翼翼地找寻机会,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师父,她还未曾听到自己酝酿很久的一声抱歉; 涟姐姐,她还未曾答应自己要做她的喜娘的玩笑话。 半晌,玉琉璃从口中挤出几个字:“言珏,你真狠。” 已经到这个份上,言珏倒也完全不在意直呼他名,一脸无辜地解释着:“这不是狠,只是我行事喜欢干脆。” 话音刚落,玉琉璃正手脚软绵绵地起身,顺带拉起慕陶,架在肩膀上。 她想清楚了,垂眸侧盼千尺深崖。回过头,咧开嘴笑弯了眼,笑得倒让言珏摸不着头脑,一阵战栗。 “不愧是我的好师妹,伙同起我的好哥哥来,倒叫我自惭形秽。当真无路可走了吗?” “除非你能上天。” 咬牙切齿的说话间,言珏有了警惕,抬起手掌示意身后的弓|弩|手,生怕这个妹妹放出什么毒烟毒粉,节外生枝。 玉琉璃嗤笑,想不到自家兄长还挺高看她,随后旋即变脸,空洞冰冷的眼神注视他方。 “玉石俱焚,谁不会啊。” 应声而去的是两道身影,直直跳下栈桥,片息不留反应时间,栈桥上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余波震荡着桥身,空中摇曳。 连同言珏身后训练有素的国公府亲兵都惊吓住了,箭搭在弦上,硬生生脱手了。 言珏的长眸久久楞瞠着,举在空中的手掌心发凉,更加不知所措。从错愕中回神过来,发狂般地朝身后呼喝。 “还不快去找!” 国公府带出来的新任的亲兵头子明显被唬了一跳,不由得砰地跪地,连连告饶。 “世子使不得,那是无头崖啊。” 换而言之,这个崖是下不着头的,是地狱啊。 亲兵头子冷汗淋漓,心里告念了八辈祖宗求保佑,自己还没给家里延香火哩。 言珏想起来了,自嘲一笑,使得边上的人瘆得慌。 是啊,无头崖。当年那个女人就是从这附近的山路上被推下去的。父亲让人寻了几天几夜,从山上用绳索放下去一批又一批的人,所有人都杳无音信;而山下根本没有路能进去,风水师说了此乃无头崖,乃阎罗炼狱。 那么碎玉,关系到他的锦绣!荒唐!她怎么可能不顾死活往下跳! “废物!”言珏猛地挥袖而过,清脆的掌掴声拉长了尾音在山谷中放响。亲兵头子直接被扇晕过去,顶着五道血印躺在地上,无人赶上前。 眼见言珏发怒,向来注重仪态做足面子戏的世子失态至此,后头的人赶忙跪倒一片,大气不敢出。 在跪下的几排人之后,一位身材较为矮小的人正缓步走来。言国公一如既往佝偻着身板,倚靠一身贵气的莽纹官袍撑显气场。 越过言珏,言国公沧桑的眼皮沉下,俯视了一眼不见底的深渊。头也未回,轻巧地一甩手,冰冷的巴掌落在言珏脸颊上。 言国公长年病弱,手上的气力落在脸上可谓不痛不痒。即使如此,言珏也感受出来父亲是卯劲了的。 可是,为何?是恼怒他事先未曾一起商量还是丢了碎玉最后的下落。 . 春夜的崖谷还似凛冬,皎皎白月光下月白身影抱膝埋头浅眠。 这处风水师口中的无头崖底果真是鸟兽绝迹,耳边有的只是清泉石上流。 跳崖也讲究轻车熟路吗?玉琉璃也想不通当时自己怎么能够笃定会有人二度相救,就蒙头转向地带着慕陶跳下来。 值得庆幸的是,她赌赢了。 也不知是她真的睡去了,还是来人脚步太轻,当玉琉璃睁开眼时,身边多了一人。 那位再度搭救了她的高手前辈,不嫌累赘地戴着黑纱斗笠,将面容遮挡得无从分辨。再加上一身玄色的衣裙,几乎和黑夜融合在一起。 “你还真热衷于跳崖。” 黑衣前辈对玉琉璃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带着些不经意的取笑。 玉琉璃习惯性地回了一句:“前辈您也真是不厌其烦地在崖下等着救济。” 从白昼到现在的观察,玉琉璃算是摸清这位黑衣前辈的脾性了。虽然她一言不发,但从她做事细枝末节中,可见她行事果决,不拘俗套。 所以平白的客套话在她这估计是不需要了,正好,玉琉璃真的好累,已经不想理会人情世故了。 平铺直叙,直来直往,她巴不得。 “这也得看心情,一共也就路见不平了三回,你占了半数。” 黑衣前辈的声音近闻依旧是空灵脱俗,若非眼下诸事困扰到玉琉璃堵得慌,她一定会想法子看看面纱下的人长得如何。 玉琉璃牵强无奈地笑了笑,心头郁结,再无多言。 这位来头绝对不小的前辈用绫条救下她和慕陶后,并未和上次一样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开。 却是主动上前,搭上慕陶的腕脉,继而二话没说将两人引至水雾尽头,竟有一处屋舍。 更为出奇的是,黑衣前辈懂得医理,善于识毒,在案台上书写下‘食人毒’三字。 接着便是把玉琉璃给请了出来,直到现在天色漆黑。 玉琉璃下巴磕在膝盖上,朦胧的眼神被水雾迷离得更甚。 “前辈,实话和您说吧。我有一度的念头是想帮他了结,因为我实在不敢想象当他醒来,发觉自己变成一个要经受百般兽性琢磨的废人时,会会会如何应对。” 一说到此处,心田里敏感的弦被拨动,鼻头发酸,喉间更是被塞住似的,声音变得沙哑。 “我不怕您觉得我心狠。” “你这不是狠,你这是懦弱。”黑衣前辈打断了玉琉璃,仿佛给她当头浇了盆冷水,任由崖谷的寒气将她冰冻住。 懦弱?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青林鬼灵才,第一回有人说她懦弱。她懦弱,所以不敢追问母亲当年事发的真相,仅仅抱着越来越浅薄的报仇信念,心有杂念地待在清风身边十年; 懦弱到得知事情真相,怯生生不敢说声对不起,以至于如今连机会都没有了; 又因为她懦弱,将懦弱强加给慕陶,妄图轻易决定他的生死。前错无法挽回,若再不知错,于事无补。 刹那间,醍醐灌醒的一句话,让玉琉璃如同春河解冻一样苏醒了过来。望向黑衣前辈的眼神重回澄澈,梨涡轻浮。 “前辈说的挺有道理。大不了以后我养他。”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9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39 黑纱底下的清丽面容不经意间挂起一抹笑,连她自己都未可知。 “看来你是完全不在意解毒的法子。” 黑衣前辈的又一句话令玉琉璃同凝固的泥塑一样,震惊到一动不动。她之前就没抱过任何希望。 “食人蛊的克星。”黑衣前辈看她愣住了,特意强调了一遍。 玉琉璃连连摆摆手:“不不不,他身上的是食人毒。” “我知道你的情哥哥中了食人毒。由蛊化毒,我说的食人蛊解药,还解不了毒吗?” “对对对,是我急糊涂了。劳烦前辈告知解毒之物是何?”玉琉璃抑制住砰砰直跳的心,立马赔了个笑脸。 “雪蟾。”黑衣前辈也不卖关子,但眼看着玉琉璃表情又由大喜转变为疑问,她又再解释了一遍,“就是癞蛤|蟆。” “哦我知道,诶不对,闻所未闻啊。” “绝非简单的蟾蜍,是生长在西域寒谷底的雪蟾。” 西域寒谷底的雪蟾被西域哈二部落封为圣巫并非简单的图腾信仰。因其功效绝伦,都说可以永葆青春延年益寿,但这些夸大的说词有些见地的人都不会相信。 其实它本身最为隐秘的一点在于能解西域首毒。难为玉琉璃不知道,因为她根本不会相信世上会有逆天改命作用的药材,何况是只癞蛤|蟆,自然听过也不会在意。 第28章 雪蟾 寒谷雪蟾生在长在谷底, 无法用寻常手段捕获。据说每百年哈二族的巫仙会组织一场万生同祭,引上雪蟾,才可侥幸抓得一二。 雪蟾珍稀可想而知, 除非王族贵人迫不得已所须, 是不会随意当作馈赠贡品的,所以更别提西域之外的地方会有。 黑衣前辈从容地向玉琉璃介绍了雪蟾, 使得玉琉璃目瞪口呆。果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青林毒学都不曾记载的雪蟾, 竟让一个在崖底下生存的前辈说得通透。 前辈不知玉琉璃所想, 还以为她这副样子是在云里雾里,有所犹豫不决。 “总之余生你是想照顾一个兽性暴躁随时生命堪虞的废人,还是一个勉强能自食其力的废人, 全看你信不信。” 这回玉琉璃捣蒜似的地点了点头:“我信。” 夜深,崖底万籁俱寂,屋舍里灯影黯淡,还比不上窗外头的月华如练, 投映进的斑驳白光。 玉琉璃静坐在床沿,凝视着白月光下照亮的面庞,久久不能移开。 明明那夜流萤漫天还在眼前,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的确,霖淡寺的那夜告白来得突然,虽然早在玉琉璃的小算盘内,但她是真的没有做好万全准备。 就连鬼使神差地应下了, 她都认为是这辈子做的最‘草’率的决定,完全没有过脑子。 直到在千机毒门的暗牢内,当她看见他生不如死的模样时,内心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灰暗和堕落,仿佛只剩她一人在莽荒大地里挣扎,让那么珍惜小命的她第一次有了放弃生的念头。 纵使是后知后觉,好歹她明白了她已经缺不了慕陶了。 “死木头,等我回来好好折腾你。”玉琉璃晶莹的星目看着他,浅笑。 起身经过门口的黑衣前辈,她依旧是孜孜不倦地顶着黑纱斗笠,但时下玉琉璃已经确信这位神秘人一定是位隐士高手。 恭敬地行了一礼,玉琉璃感激地望着她:“麻烦前辈了。” 一直到玉琉璃走远了,黑衣前辈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连倚门而立的位置都不曾挪动,只是心底有一种不明涌动的血气。 刚刚步息声消失,耳边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黑衣前辈走入屋舍中,将斗笠摘下搁在竹桌子上,这时,脚步声到了门口。 又一崖下客到访,还是直接闯入了屋舍中。 黑衣前辈还没回过身,但异常淡定,显然料到来者何人,略带相熟的语气朝他问了一声:“深夜匆忙至此,所为何事?” 来人腰间插了一支碧玉剔透的箫,如一根竹节印染在他的白衣上。 “玄竹前辈,我冒昧前来是为了……慕陶?!” 随着白衣人语气陡然变化,黑衣前辈弯弯柳叶眉梢轻蹙,渐渐地,如同墨玉的眸子中撒上星光点点。 黑衣前辈转过身时,白衣人已经蹲在床边,俊美的侧颜挂上难以置信的担忧。 “你方才叫他什么?”慕…… 云子襄缓了缓心思,才将视线移回来,朱唇轻启:“前辈认识我爹,理应知晓慕伯伯吧,他是扬州慕家慕陶。前辈,他伤势如何?” 云子襄看得出,有人给慕陶做了处理,才使得表面衣物上没有什么惊心的血迹。但如若伤势不重,怎么会使人面色苍白到这样的地步,怎么会在双手腕部以及颈部包裹如此厚重的白纱布。 “玄竹前辈?” 云子襄口中的玄竹前辈久不搭话,让他不免再叫了一遍。 玄竹的眼睛倘若星湖上倒影着波光粼粼,但神色缥缈,思绪仿佛不在这间屋舍了。她的视线方向貌似是慕陶却又不像,这样的眼睛、这样的情绪,云子襄似曾相识。 “慕……慕家人。”玄竹小声自言,嘴角让人无法察觉地上扬。 “他伤得重,万事还得看找到解药之后。” 听到玄竹终于回答上他的疑问,云子襄稍微松了一口气,好在还是有出路的,然后才捕捉到关键所在,问道:“那何为解药。” “寒谷雪蟾。有一位姑娘去取了。” 玄竹说话一如既往地轻描淡写,云子襄立即在这句话中意识到不对劲。 “玉姑娘?她一个人?去西域?” “你认识她?她姓玉?” 云子襄郑重地点了下头,手中攒紧了袖口衣服。他的心绪早已飘到外头去,以玉琉璃的身手孤身去西域,去寒谷,岂不是飞蛾扑火。 “我去找她。” 云子襄片刻间便做下决定,无奈起身幅度太过冒失,将床沿慕陶换下的外袍带到地上。 云子襄只好着手收拾狼藉,身后的玄竹凝视着他的背影,不敢相信风度翩翩的子襄也有火急火燎,行为莽撞的时候。 叮咣—— 云子襄将外袍反着拎起来的时候,外袍的夹层里掉出一枚玉佩,叮咚落地,银铃般脆响回荡在寂静的崖谷。 玄竹下意识地带了一眼,只一眼,沧海桑田。 瞳孔缓缓放大,占据了晶莹剔透的眸子的大半,只有她知道眼眶上覆盖上一层雾气,玉佩上的凤凰纹,还有玉佩下坠着的琉璃珠都模糊了。 翅羽般的睫毛落下,随之一行泪下,顺着流入轻轻上抬的嘴角,将近十年未曾唱过咸涩的味道。 当玄竹背过身去的时候,云子襄也认出了躺在地上的玉佩。 “玉姑娘的玉佩怎么在这?” “你说什么!”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0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0 玄竹在努力克制,却不得不从心,瞬间移步到云子襄面前。 云子襄是从没见过玄竹前辈失态过,在他眼里,她就是远遁红尘,高处胜寒的局外人。就像一直以来没有一件事能让她有一丁点情绪,就算是四家覆灭,也没有。 而今日今时,像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玄竹,也到了如今才发现,他口口声声称呼她为前辈,可除了他所见识过的资历,在容貌上没有半分岁月痕迹,就连一道细纹也没有。 云子襄重复一遍:“这枚是玉姑娘的玉佩。” 好一会儿,玄竹摆了摆手,对云子襄说:“你快去找她吧。” 再不让他走,跳到嗓子眼的心跳声就会被他发觉了。 等到云子襄离开后,玄竹撑不住了,攀扶了把竹椅坐下,手里还紧紧捏住那枚玉佩。 抖动的手指摩擦着玉佩下的琉璃珠子,玄竹细细端详,发现这颗珠子比当年光滑多了。 烛光摇曳,月影婆娑,玄竹微微浮笑,确是盛世惊鸿,口中细语呢喃。 “瑶儿。” . 边塞的阳城与西域的疆土相隔一道关口,千百年来的往来商队都要通过这玉门关。 所谓阳城也成了热闹的交往都市,有不少异族人生活于此,成家立业繁衍后代。 更为新奇的是作为民族共同聚居地,这里的吃食玩物要比中原任何地方都要丰富。可以说这座城市是真正的绚彩夺目。 因为接受各方文化的洗礼,阳城的民风也是多元开放的。玉琉璃走在街头,竟见到有许多衣不蔽体的女子大摇大摆地逛街交谈,也不会有人指手画脚。 要知道,即使是在对女子约束不多的江湖上也经不起这样挑战礼法。 那些娇艳欲滴的花儿们路过玉琉璃,个个冲她灿烂地笑着,朝她挥挥手。虽然玉琉璃很不习惯这样的礼数,但莫名觉得很真实。 长安城里最富庶繁华不过了,却让人觉得压抑;但阳城的热闹就是使得身心舒畅。 当玉琉璃赶到玉门关的时候,关口被围了水泄不通。服饰各样的人潮涌动聚集在此,玉琉璃都没见着关口长什么样。 正在犹豫要不要加入他们的行列之时,手肘就被人拉住了。 瞬间反应过来,袖中银针蓄势待发。等被转身拉过,看到眼前人的面容时,手停顿在空中。 好在她及时刹住,等等还是不对劲,她她她她竟然用银针正对着一双如同沧海遗珠般的凤目。 玉琉璃即刻把手缩回到背后,尴尬地笑了笑:“云公子,我不知道是你,实在对不住对不住。” “没事。” 玉琉璃偷看了眼云子襄的神情,这哪是没事啊,是被她吓异常了吗,怎么还透出一股幸福喜悦安康? “云公子,又这么巧。”玉琉璃总不能一直保持着傻傻地陪笑,迅速找出了话题客套。不过说真的,未免也太巧了,云子襄也要出关吗? “这回不是巧合。玉姑娘,找处方便谈话的地方如何?” 不是巧合?玉琉璃收敛了强挤出来的笑容,那他知道她往西域的目的,知道她和慕陶的遭遇? 带着心底未解的疑惑,跟在云子襄身后,看他找了一家客栈坐定。从楼上眺望出去刚好能看见玉门关口的人潮盛况。 因为还未到饭点,云子襄不紧不慢地吩咐店小二拿了几道特色糕点,如果不是心事重重,照以往视糕点如半条小命的玉琉璃早就扑上去了。 “崖下的前辈救过我一命,所以我时常去看望,恰巧认出了慕陶。” 玉琉璃细细回想,大概记起云子襄在武林大会后,也就是她送完解药后便失踪了一段时间,那就是在那段时间里。 而黑衣前辈说过她近来就搭救了三回,那么云子襄同样是从山崖上掉落,之后武功散尽。 千机堂!言珏!为了碎玉!理得顺了。 “我知道你要去西域,但你可知你赶上了个坏时节吗?”云子襄的目光落在外头的玉门关。 玉琉璃诧异地顺着看去,这才发现关口城门紧闭,才堵得人仰马翻。 “朝廷刚发的昭文,为弥补昨年官船渗水怠慢西域使团,今年三月初派出一支规模庞大的使团入西域,以表亲和。” 云子襄捻起一块长得像葱烧饼的小葱饼,咬下一口,就是他们那带的葱烧饼。然后冷漠地搁放下半块,继续补充道。 “在此期间,除了使团玉门关不封闭不许任何人来往。” “所以只有混入使团,才能尽快进入西域。”玉琉璃捏了捏下巴,很快就掂量出突破口。 “使团百余人已落住在这家客栈,明日出关。” 玉琉璃意外地看了眼云子襄,这个温润如玉,凡事云淡风轻的公子竟早作了准备,不由得充满感激地向他致意。 客栈里上下楼的人都不安分,厢房里的嘈杂也不小,完全掩盖了玉琉璃指尖敲击木桌的声响。 云子襄坐在对面很配合地不出声,正好得此机会好好端看鬼灵才的耳聪目明。 ——兄长,我们真的会留在西域一辈子吗? ——是我拖累了你,九妹。 ——怎能怪兄长,都是官府看我兄妹可欺负,才会打发送到这种蛮地。 ——是兄长我无能。 仅隔着一堵墙的厢房里发出的对话让玉琉璃听得动容,同时也感念上苍,天助她也。 “有办法了。”巧笑间,梨涡现。 第29章 哈二族 隔天, 浩浩荡荡的中原使团队伍穿过玉门关进入西域大漠地界。 随行的礼队中有香车有美人,尽是各州搜寻上来的珍宝和优伶。借着抚慰昨年招待不周,送来一堆奢靡美物多半是耀武扬威, 说亲和也是震慑。 占领西域这边疆土百年的是营帐牛羊起家的哈二族, 而实则背后有江湖帮派——天师崖助力。 这个天师崖开设于西域寒谷,由众多巫师并成的门派。起先混迹于阳城, 不过严格意义上说它并不是入流的江湖帮派,所以在边境无法立足, 而后深入族群争斗严重的西域, 匡助哈二族拿下一块毗邻中原的西域疆土。 不过天师崖因循守旧, 与哈二王族攀生,依存度越来越高,几个名望深厚的巫师封爵受赏后渐渐从天师崖脱离, 到如今天师崖已经是个空壳虚名罢了。 哈二族拿下一片土地后稳定下来,其他族群分落西域各地,但都因经济气候等问题消亡殆尽,故而哈二族手握的土地理所应当地成为西域的代名词。 而寒谷也正是在他们的边界范围内。 礼队中玉琉璃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素色襦裙混在同行的舞女中, 包裹厚实的后果就是脚下的沙漠变成一个天然火炉,全身接受炙烤。 身旁跟着的是丝竹管弦艺人,云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1 子襄从容地迈步前行, 即使是与旁人相同的麻布都在队伍中显得异常醒目,更何况他竟然对火辣的天气没有丝毫反应。 这让如踩芒刺的玉琉璃心里叫苦,人比人气死人。 今日天公作美,没有让众人经受到沙尘风暴的威力, 于是到了绿洲都城的时候,许多提心吊胆的人都松了口气。 哈二族一直居住在山脚绿洲,四季转场生存。等大权在手后,去过几回长安城的人回来后,便开始利用得天独厚的优势模仿长安城建造出沙漠中的绿洲都城。 生活在此处的人并不多,最多的时候不过数千,但通过与阳城的贸易往来,家家户户几乎富足。再加上人们信仰巫师,对于生活要求不高,容易满足,这座绿洲都城可称为一方乐土。 一路走来,玉琉璃看得出四处都有长安城的影子,但各种条件有限不可能复刻完美。此处的土地面积远不比长安,所以相比起长安城的格局严谨,复制得便力不从心了; 还有人口还没有长安城的其中一个坊市多,更别提还原得出; 不过此处的建筑还是保留着民族特色,整体上五颜六色的,生机勃勃。 最大的区别要数都城的王宫,哈二王居住的王宫就坐落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仅仅有三两侍卫在宫门口守卫。 晚上便是洗尘宴,使臣率领着乌泱泱人群走进宫殿。如果说宫殿外纯白金顶让人眼前一亮的话,宫殿内装饰要叫人两眼一瞎。 满墙镶嵌进去的玛瑙宝石色彩纷呈,屋顶的五彩琉璃看得眩晕,更加夸张的是,里面的熏香,浓艳呛鼻。 使臣带进来的人要不是是贵臣重客纷纷落座,要不就是如玉琉璃假冒的能人异士,叫来在门外侯着,等里头的人兴致高了再宣进去助兴。 玉琉璃掐了掐勒腰的霓裳舞衣,她的小身板已是细腰纤纤的,无奈扔过来的舞衣还要窄上一寸,是她吸足丹田中的气才塞进去的。 站在人群中的云子襄低头摆弄他的碧玉箫,却不知余光不自觉地印入斑斓的光点。 他能瞅见躲在门框边梳理衣服的少女,红衣霓裳,当她低头时能够直视到她额头上点画上的牡丹。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鲜艳夺目的玉琉璃。 抬眸盈盈笑过,浑然不知颦笑间引起身旁围着的姑娘们的侧畔。 “哪位是九姑娘?” 殿里头宣礼公公的声音刺耳,玉琉璃靠着门框上,眼神跟着外头的人一起东张西望。 然后看到云子襄面色不安地朝自己摇了摇头。 哦对对对,玉琉璃恍然大悟,自己假扮的不正是江州的舞女九姑娘吗。 大步流星地走到殿内,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游走,像是看耍猴一样。 这时玉琉璃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单独宣召,也明白方才云子襄对自己摆头的用意,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玉琉璃怕过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听闻九姑娘的玲珑独舞为中原一绝,本王想看看。” ……耳朵边回荡着一个男子粗犷而口音别扭的话。 好吧,玉琉璃有些慌了,什什什么玲珑舞?还独舞?说好的只是给人当背景伴舞的呢? 玉琉璃未答话,偷偷抬头瞄了四周光景。 金光刺眼的首座上,应该就是哈二王了。看起来是个典型的大漠汉子,浓眉大胡须,蓝瞳鹰钩鼻,即使坐着也看得出身材魁梧。 方才说话的便是他,眼下见玉琉璃无动于衷,他的脸色也没有变,依旧沉浸在喜乐中。 他的一左一右坐着服饰艳丽价值不菲的男女,应该就是云子襄所介绍过的阿西公主和阿巴王子。 公主橘色的金片面纱将她眼睛之下的面容都遮盖住,单凭那双异域风情的大眼无法判断; 王子倒长了一副正常的汉民族面貌,衣冠不整,放浪形骸,正咬过身旁美姬剥好递过来的水晶葡萄,一脸玩味地盯着玉琉璃。 倒是使团这边众人的脸色更精彩些。坐在最前方的应该就是使臣中身份最高的人了。玉琉璃一眼看去男子最多弱冠出头,却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板着白生了一张清秀俊容,正襟危坐不为所动,好像很鄙夷这样的场合似的。 相比这道清流旁边的,个个各怀鬼胎。尤其是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正挑着眼看向玉琉璃,站立一侧手中拿着展开的诏书礼单,玉琉璃估摸着就是此人把她推到火坑里。 良久,玉琉璃盈盈跪拜。 “民女不才。” 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流光溢彩中显得跪在正中的玉琉璃孤零零的。 玉琉璃谦卑地匍匐跪在地,却不像犯了错战战兢兢的寻常婢女。这让那边春风依旧的阿巴王子眸中一亮。 “那你这个女人会什么,难不成只会让人玩弄吗?”阿巴王子语出轻佻,但场中哈二族的不少王族都没觉得什么,还发出了怪异的骚动。 而使团这边几个人眼看他们向哈二王夸下的海口泡了汤,既然讨不着赏,也没打算捞玉琉璃。 门外头的云子襄听到里头忽然安静,顿生不安,可无奈只能提心吊胆着。 这时那位一直放高姿态,满脸写着非礼勿看非礼勿听的年轻使臣站了起来,先理了理坐皱的官袍,然后鞠躬行礼,正欲言后话被身旁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使臣硬生生拉了下去。 况且方才他的多此一举并没什么人注意到。 利用拜倒在地的契机,玉琉璃正好光明正大地抬眼观察全场,看戏看够了,她蓦地直起身。 “告罪大王,民女所长不在舞艺,而是繁杂医理。” 玉琉璃并没有理睬阿巴王子,反而自我开脱起来。显然是被这样胆大包天毫无礼数的女子给吓着了,使团里好多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阿巴王子明显也察觉了,但假装没在意,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喂到嘴边的小番茄,顺着她的话发难:“来来来到我身边来,你给我好好看看。” 玉琉璃抬眼瞟了他一眼,随即放平视线:“民女看的都是些疑难奇症,王子莫非纵情声色犬马落下什么隐疾?” 啪—— 阿巴王子的手掌响亮地落在桌子上,震掉了台面上的琳琅盘翡翠杯。整个人毫不掩饰地怒火中烧,吓得刚才攀附在他身上的美姬们连连退后。 眼下场中各路人马的表情就更加丰富了。 同族王亲大多持着一副看热闹嗑瓜子的样子看着阿巴王子,其中坐下首的几个有戏蠢蠢欲动想为他出头似的。 而使团这边的几个老顽固料也料到是彻底放弃她了。只有那个年轻使臣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她。 他永远记得,在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在家族荫庇下成长着的稚儿,偷偷跟着父亲进宫,然后溜到朝堂大殿之上。 沉闷压抑的大殿上,用如今日般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2 不卑不亢的神情,叱责大殿首座上的明黄影子。也就是那日起,在他内心莫名燃起一把火。 那双眼睛同今日的眸子几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这一身昳丽的明红都像是当年的影子。 玉琉璃没在年轻使臣那研究太久,因为最吸引她注意的是一直没有做声的蒙面公主。她一直看着玉琉璃,又大又长又有神的眼睛中满怀期待,就差冲到玉琉璃面前对她说你是我的救命稻草。 然后饱含希望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大眼睛闪动着可怜巴巴。 最后哈二王出乎大家意料地放玉琉璃出去了,宴会上再度热闹了起来,喧闹不已。 看到玉琉璃平安无事地走了出来,云子襄轻盈地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凤目中晓春柔情脉脉,拂过其他任何人心头的湖波都能带起涟漪,只可惜,有些人对此无动于衷。 “云公子,机会就快来了。”玉琉璃眼底的机灵又闪过,此时的心里已经能盘算到归期又近了一日。 第30章 请求 夜里的都城灯火不熄光芒万丈, 玉琉璃却是难得地睡了个安稳的饱觉。 等到窗格投进了自然光唤醒了玉琉璃。伸着懒腰走到驿站院子里,觉得神清气爽。 没来得及享受一会儿,大白天的从天上蹿下来几道黑影, 随后玉琉璃视线一抹黑, 被几个人架起来,蹬了几脚空气就被带走了。 即便是头上套了麻袋之类的东西, 玉琉璃都能感觉到所在之处金光闪闪。 等待了片刻,头上罩着的东西就被小心地拿去了。玉琉璃的眼睛还不及适应宫殿里光线, 便先听到上面的声音。 “九姑娘得罪了, 可别介意。” 男子洪亮的声音很耳熟。玉琉璃揉揉眼努力睁开, 果不其然,上首的正是昨夜宴请使团的东道主。 挨着哈二王,端庄地坐在一旁的也是认识的, 那位围着华丽厚实面纱的阿西公主。 哈二王说话的语气格外客气,更与他的外貌大相径庭,都让玉琉璃怀疑坐在上面的还是那位威严的异族汉子吗。 “民女不介意,只是民女不解大王和公主因何用这样的方式召见民女。”玉琉璃心知肚明两人没有恶意, 也恭敬地先行一礼,同时盘问。 哈二王看了眼低下头去的阿西公主,满目心疼, 然后略有些为难地看向玉琉璃,看得出是在内心作斗争。 “九姑娘,”哈二王内心戏结束后终于启齿,“昨夜听姑娘说擅长治愈疑难症结, 所以今日本王有一请求。” “大王请说。” 哈二王握住阿西公主的手,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 “公主的脸颊上从娘胎中便带出了一个印记。虽然没有威胁性命,但让公主自小不敢坦然容貌。不知姑娘有何办法?” 玉琉璃的注意力压根不在哈二王所叙述的内容,毕竟这与她猜测的相差无几。 在宴会中见到这位眼睛绝美动人的公主时,她就在想,奔放热情的哈二族并没有女子当众掩面的规矩,那么相貌不俗的公主在藏些什么,会是民间说的怕美到让不轨之心的人惦记吗。 玉琉璃只是在观察哈二王说这话时的神情。她一开始奇怪什么让高高在上的王用那么客气的语气同她说话,现在看来,哈二王对她这位女儿倾注了很多。他求助玉琉璃时的殷切眼神,余光还不忘给予公主安慰和鼓励,这才是亲情之道吗。 “不知民女可否看看公主的脸。” 玉琉璃试探性的一句问话,让哈二王顿时有了希望,连忙招手示意她上来。 走到阿西公主面前,公主捂着她的面纱迟迟不敢松手,宝石般明亮的眼睛四处躲闪。 见此情景,哈二王对公主说了一句玉琉璃听不懂的话,看样子应该是在劝说她。 真没想到,外头看来粗犷的哈二王也有温柔似水的一面。 阿西公主在她父亲的好声恳求下,慢慢松开手,犹犹豫豫地摘下面纱。面纱滑落,玉琉璃看到美得动人心弦的眼睛下,惊心动魄的黑色胎记。 黑色胎记占尽了一侧脸颊,堂而皇之地覆盖在白皙的脸蛋上。 就展露在空气中一刹那,阿西公主就拿手遮住了胎记,心虚地埋下头。 以阿西公主的地位和容貌,她本应该是盛放在这片绿洲最夺目的牡丹,仅仅是因为一个生来的烙印,让公主变得这样胆怯自卑。 都说这位也许会继承王位的公主性情太好,性子太弱,不少人对她评头论足说她不堪大任,原来隐情在此。 “公主别担心,民女能治好您。” 听闻玉琉璃信誓旦旦的承诺,阿西公主飘忽的眼神定格在一个方向,好像在凝神辨别是不是幻听,久久不敢吱声。 倒是哈二王激动地从位子上冲过来,不可置信地问她:“九姑娘真真的有把握?” 哈二王心底自知,这些年经历过太多希望之后的失望。因为公主说不敢声张,所以就找了些可靠的巫师看病,都说无果。就在昨夜听闻中原的使团里有医者,公主朝他投来求助的一眼,他便留意了,可自称是医者的姑娘年纪看着就太小,直到方才他都是没抱多大希望。 可玉琉璃的一句话,让他彻底振奋起来,至少是这十几年里他从未听过的希望。 玉琉璃一眼就看透,哈二王对她的态度从活马当作死马医变化成她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于这种先死而后生的感觉她自是习惯。 “大王若是不放心,民女拿自己性命做抵。”玉琉璃才不是什么豪言壮志,她是真的自信罢了。 哈二王欢欣愉悦地点了点头,恍恍惚惚地还默默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在梦中。 阿西公主忽然朝玉琉璃跪了下来,吓得玉琉璃赶忙跟着跪下,扶着她。 “九姑娘若是真能治好我,那便是再造之恩。”公主的美目中泪水莹莹,显得眼睛更加可人,只是美中不足的那块黑色胎记实在太招眼,玉琉璃心头不快,想着赶忙得除了它。 当晚,云子襄就被接到了王宫里。作为他的胞妹以及公主即将的恩人——九姑娘,提出这一点要求时,哈二王几乎是一口答应。 然后就是云子襄莫名其妙被八抬大轿地请入王宫中,一处浮夸奢华的殿宇居住。 “你真的有把握吗?”青林鬼灵才的本事他当然相信,但据他所知,玉琉璃擅长在用毒解毒。如果为了拿到雪蟾冒这样大的风险,搭上她自己的命就难办了。 “云公子,放心吧,我是不会砸了容鸳夫人的招牌的。”玉琉璃边准备工具,边叫他宽心。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江湖传闻中的那位临安子襄并不是万事能够云淡风轻。甚至说,他并不是之前自己认为的,与她这种凡人隔着穹天深海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3 的距离。 第31章 月光下 宫殿里油灯枯尽, 立刻有穿金戴银的婢女朝琉璃盏里换上新烛。阿西公主整座纯白的宫殿内被火红的烛光照映了三夜。 月白衣衫的少女从殿门口走出来,仰起头舒展舒展身骨。玉琉璃敲了敲酸痛的背脊,寻着声走向殿门口雕梁画栋的七彩长廊。 画廊边, 清透银铃的乐声从云子襄手执的碧玉箫中传出。这处相比起其他地方昏暗, 唯有一道月光萦绕周身,云子襄衣着寻常的白衣, 还真像是谪仙临世,环绕着月光环。 曲终若落花般无意。 经过一天的治理加上两天的照看, 玉琉璃的眼下显得淤青, 但此刻云子襄看得出她的精神反倒特别振奋。 云子襄抬起嘴角, 总算是心里落下大石:“看来玉姑娘胸有成竹了。” “那是自然。”玉琉璃笑弯了星星杏眼。 这三天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怎样煎熬,人前她可以表现得轻松惬意,信手拈来, 但事实上每道步骤阶段容不得半丝马虎。 阿西公主的黑色胎记在肌肤的浅层,对于这样的情况容鸳夫人算是驾轻就熟,玉琉璃在旁也看过不少。等到自己真正上手割开公主娇嫩的脸蛋时,心中难免咯噔。 尤其是在满眼血淋淋的时候, 不容得半分疏忽地刮下表面黑化的粉红的肌肉,那时玉琉璃恨不得用细木条撑着眼皮,一下都不敢眨。 庆幸的是她果然没有砸了容鸳的招牌, 经过两天两夜的用药看护,阿西公主脸上已经走势极好地恢复地差不多了,可以拆下纱布。 能够有如此迅速的恢复多亏了西域这边药材丰富神奇到当地人都不自知。书里曾经看到过的几种活血活肌的草药膏在西域遍地都是,无异于对阿西公主更快地恢复有了重要的助力。 几夜紧张地未曾合眼, 终于换来了一个好的结果,玉琉璃已经开始憧憬接下来的打算了。 只是要将哈二族视作图腾信仰的雪蟾带回,也不是几句巧舌如簧就能解决的。 “玉姑娘,这几日一直寻不到机会,想问你几个问题。”云子襄忽然发问,打断了玉琉璃不经意间要皱起的眉。 玉琉璃细想了会,的确很多问题可以从彼此这串联起来,找到答案。 “云公子,请问。” “我好奇你们究竟为何会落崖?是山上人干的吗?”云子襄见过慕陶的伤势,除了颈口的咬痕,四肢的经脉伤口与当时他所受的如出一辙。 “千机堂。”玉琉璃直截了当说出来,也是因为她相信云子襄应该早就猜到了。 玉琉璃掏了掏袖中,亮出一枚碎玉。碎玉被皎洁的月光穿透,乳白的琉璃玉质如同晶莹的白沙。 “物归原主。”碎玉既然是云家的,理应归还了。 云子襄从玉琉璃手里接过那枚碎玉,触碰到手掌心的瞬息,冰凉陌生灌入心头。 他从未见过这枚号称云家的碎玉,明明是纯厚的白玉却泛着令人恶心的血色,勾起他被人扔到暗牢里的记忆,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在他费尽心思逃出时才发现是庐山的千机堂绑了他,既然是武林大会的举办者,他忍不住朝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上怀疑,这枚碎玉是否还关联了武林大会上父亲云家乃至四家的命运。 “千机堂的节制者是关中言国公。” 玉琉璃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何种心境,轻易地将事关重大的幕后消息透露给云子襄。也许是他应该并不知自己的身份,也许是她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云子襄听过后也没有展露出任何愤怒震惊的情绪,竟然只是看向了玉琉璃。凤目中的深意玉琉璃竟读不懂了,只觉十里春风拂过,让她心里一切的心虚都原形毕露。 她不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吗?为何不替其隐瞒? 云子襄淡淡地付之一笑,不动声色地问起:“那玉姑娘所见,四家事变会是国公府的手笔吗?” 玉琉璃似乎料到云子襄会这样问,避开他的视线:“一定会有的,但绝非全部。朝堂不比江湖,国公府的任何动作也是逃不出帝王的摆布。” 她的话已经够明显了,丝毫不把自己当作局外人置身事外,使得云子襄的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意,至少她没有要欺骗他。 只是云子襄不解,她有国公府千金的身份在手,即使有人冲着碎玉而来,至于这般不留情面,将她和慕陶逼落断头崖。 “云公子问完了?可否容我问一个问题?” 云子襄木讷地点点头。 盈盈笑过,因为玉琉璃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问题有些莽撞,但她一定要知道确定的答案。 “云公子是从何处知晓我和慕陶掉落山崖的?” 云子襄微微眯起了美目,这个问题来由他记得在西域与玉琉璃初次会面的时候就自行解释过了。 ——崖下的前辈救过我一命,所以我时常去看望,恰巧认出了慕陶。 没错他生怕玉琉璃当时发觉不对劲,特意先发制人作了说辞。何况是青林鬼灵才的记忆力,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看着依旧面带浅笑等着他回答的玉琉璃,他明白了。之前的理由她不信。 “云公子,在阳城遇到的时候你已经到了有两日了。而我自问也是日夜兼程一刻不息地赶路,才刚至阳城。那么云公子大约赶到崖底时几乎是与我出门的前后脚相差。” “我走的近路恐怕玉姑娘并不知。”云子襄面不改色。 “云公子怕是还不知我青林门的事情吧。” 月色下玉琉璃的笑容凝固,面目开始发白,方才还星星跃动的眼睛瞬间滞住。云子襄确实不知,从临安开始一路赶来马不停蹄,是不曾留意青林观如何。 “那看来云公子出城早了一步,不然青林鬼灵才叛出师门,谋毒亲师师姐这样大街小巷奔走相告的消息,早就应该有所耳闻。” “你你说什么?” 言珏要的时机便是她和慕陶落崖后,无人再可寻其踪迹的时候。所以第二天消息一定会从关中发酵出来。 这样一个足够震动武林的消息,云子襄没有听说,只能是因为他在此之前出了庐山往西边塞道走了。 “云公子从临安得知我们会有难的消息时,一定也难以置信吧。” “我猜,传达消息的是浣棋姑娘。是吗?” 第32章 画皮 云子襄的表情足以说明她的猜测无误。虽然之前几句话让他承受了过度信息显得一时间惘然, 但当他听到浣棋二字时,明显低落。 “是。” 仅仅是一字回答,格外艰难。他对那晚的场景记忆尤新, 眼看着已经将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处理地差不多了, 浣棋找到了他。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4 “玉姑娘,可以不继续问吗?”君子一诺, 云子襄应了浣棋保守事情原委,他便不好随意背信。 云子襄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口中挤出的, 眼见对方如此为难, 玉琉璃放弃了。 她既然能推断出浣棋, 缘由也不是难事。等各方事情平息下,再纠缠不迟。 殿门被拉开,走出一个婢女。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下, 朝画廊这边走来。 婢女叮铃当啷妖娆的身姿来到玉琉璃面前,手掌伏在胸口向她行礼:“九姑娘,大王请您进去一趟。” “好,我这便来。” 玉琉璃刚要离开, 手臂被人轻轻牵住。她诧异地看向云子襄,只见他犹豫了一下,蹙起的弦月眉梢慢慢放平。 “璃儿, 以后不必叫我叫得那么生疏。” 玉琉璃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对方情绪是怎么切换地那么忽然,手臂被松开,她也就愣愣地跟着婢女走回殿中。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云子襄垂下眸子。青林观说没就没,她身上的污名乃武林大忌,之后该如何自处。 云子襄匆忙得知此事,头脑中轰鸣杂乱无章,她一个当事者是如何经历过又平淡无奇地说出来的。还是及笄年的女孩,遇事能有这样的心怀不知是福是祸。 方才明明想安慰她,但话在喉头竟无语凝噎。 . 跨入殿内的时候,火红的琉璃盏映染了殿顶华丽的壁画,视线里顿时又亮堂了起来。 哈二王魁梧的身子略显慵懒地靠在最上面,旁边的女子如沙漠中的明珠,丝毫不逊色于满殿的珠宝臻萃。 阿西公主的纱布已经在巫师的帮助下拆卸下了。浓郁的异域风情的面孔上,浓眉大眼,白皙无暇的肌肤,烈焰般的红唇,不能再完美了。 脸颊上新生的肌肤还有些粉嫩,比起之前所见过的黑色胎记,显得无比可爱,黑珍珠般的眼睛注视着玉琉璃,令人欣慰的是眼中再没有恐慌和闪躲。 阿西公主见玉琉璃走入殿内,连忙走下来迎上去,亲热地抓起玉琉璃的双手。 “九姑娘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公主用着甜美的声音,讲着不怎么利落但却异常可人的话,听得玉琉璃噗嗤一笑。不论怎么说,玉琉璃是真心为阿西公主感到高兴的。如果没有这一遭,不知道这位公主还要将自己埋藏到什么时候。 不过,说正事的时候到了。 “九姑娘,为了感谢你,本王应允你的一个愿望如何。”哈二王早已坐不住了,起身大气地笑着朝她说道,有一种要把王位让出去都在所不惜的态势。 说到这份上,也看到阿西公主和哈二王真心实意的万分感激,玉琉璃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的难听些,她本就有所筹谋,就算是她真心想救治好公主也确实尽心尽力,也改变不了一开始有利想图的初衷。 玉琉璃松开阿西公主的手,稍稍提起累赘的裙摆,直身跪下。这回轮到公主唬了一跳,摸不着头脑。 “大王公主,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的确有一所求,求的便是贵族的——雪蟾。” 玉琉璃的声音空灵贯耳却底气不足,但也足以让本只有三人的大殿寂静无声。 玉琉璃的呼吸声变得沉重可闻,她不敢抬眼看两人的表情,之前的事可以说她艺高人胆大,但现在她针对的是哈二族的圣物,她没有把握,只能一搏。 “实不相瞒,我不是九姑娘,是不过是个为了进西域得到雪蟾而替代她的人,一个,本不该活在世上的人。你们可以觉得我是有备而来动机不纯,我甚至可以留下命来换取雪蟾。” 对面一上一下没有任何动静,玉琉璃慢慢有点泄气,说出的话变得虚浮但真切,像是在讲话本一般。 “我玉琉璃师出陇山青林门,十几日前我的师父师兄师姐为奸人所害,而这个中关联多多少少是因我而起。不仅如此,有一个人被我牵连,性命垂危。不巧,能解救他的唯有西域寒谷的雪蟾。” “他本是扬州肆意飞扬的世家公子,一场人为劫难他跌落云端;而后丧尽功力,至今仍在炼狱中煎熬。我从来没有想要他成为什么盖世英雄武林豪杰,我只希望他兑现他对我红妆十里的承诺,能够一起相伴江湖平平凡凡的,没有十里也无妨。” 玉琉璃低语诉说,声音却格外清晰萦绕大殿。她的视线已经朦朦胧胧,泪水氤氲,眼前的不再是流光似锦的大殿,而是那夜萤火斑斓的菩提下,松翠流水间。 如果时光倒流,她一定要紧紧咬着他不放,一刻都不松懈。 ——慕陶,我已经负了师父师姐,我已经没有她们了,我不想只剩下一个人。 “阿西,你带她去取吧。” 一句话瞬间将玉琉璃拉回大殿,一时恍惚错愕。哈二王说的别扭的中原话,是她听错了吗? “就连雪蟾曾经也没能救得阿西的脸,若是能挽救阿西恩人的一段情缘,也是它证明不是个废物了。” 哈二王的眼中尽是柔情,配合着金黄浓密的大胡子竟然莫名适合。 阿西肿着眼,抽泣了几声,连忙附和着点点头。 就这样轻飘飘地被公主拉起来,带到后殿的藏宝阁。 “九姑娘,哦不,是玉姑娘。其实在我之后母亲病危,父王几乎疯了,不顾王族众人的阻碍拿出雪蟾救治,却无济于事。天师崖定下的圣巫雪蟾换来的是心灰意冷,也没有什么用。” 玉琉璃没有想到还有这一牵扯,静静听着,抚了抚阿西公主的背脊,她知道西域人不会在乎所谓的僭越。 “公主,若是日后您与大王有任何我可以帮得上忙的,便差人来关中……”关中何处可以容她落脚,“关中鸾音坊。” 阿西公主倾城一笑,随后直接热情地撒开欢儿抱住玉琉璃。 第33章 归途 期待已久激动人心的归程终于到临, 玉琉璃和云子襄混在一众被退货的佳人才子中,跟随使团再度踏上沙漠。 为了不扎眼,玉琉璃依旧穿着统一的素色襦裙, 裙角绣有浅浅的兰花, 在日头下栩栩如生。肩上背着一个药箱,是哈二王赐给作为医者她的胆识。 药箱里装的正是雪蟾, 为了掩人耳目,哈二王也是帮助她费尽心思。 云子襄走在她身边, 像是在思索要事, 默不作声了许久。不禁让浑身轻松的玉琉璃胡思乱想, 莫不是云公子还在介怀自己对他略有生疏的称呼。 其实,她也承认与云子襄认识到这个份上没必要一口一个公子敬称,但她总觉得毕竟是一个曾经活在江湖话本里的清风霁月少年郎, 万分不敢怠慢啊。 “云哥哥,你在想什么?” 想来想去,玉琉璃觉得云子襄和慕祁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5 的年纪相仿,作一样的称呼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真正叫出口时,竟然觉得有些肉麻。 不管了, 既然云公子都亲口说教了,她就算占便宜也应该理直气壮的。 “嗯?”云子襄的思绪强行唤回,只是一声,就让他心跳些许加快, 更别提听到什么内容了。 玉琉璃笑着再重复了一遍,云子襄才彻底回过神来,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我只是忽然想到清晨送使团离去的王族里,其中一个人。” 玉琉璃回想了一下,使团在定好的寅时出发,几乎所有哈二王族的人都来送别了,场面壮观热闹,记忆犹新。 云子襄继续娓娓道来:“贵胄当中唯有阿巴王子脸色不好。” 这么说来,玉琉璃差点忘了那个妄想要当众羞辱她的风流王子。于是,她翻了个白眼,嬉皮笑脸地回应道:“他啊,许是丢了脸面几日没见人了吧。” “这才是问题所在,”云子襄仿佛是茅塞顿开,郑重地看向玉琉璃,“若是纨绔子弟,他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的你。而这几日明里暗里他都没有动作,细想其中,他或许并不像表面上鲁莽冲撞。” “除非他其实是有心机的。”若要说纨绔,谁比得上当年的扬州二公子。可不就是逮住她,便开始算账记仇的主儿吗。 这位阿巴王子在宴会上极尽放荡无礼,玉琉璃顶撞了他,他竟然连私下使个绊子都没有。 “云哥哥是觉得他也许是个危险的狼崽子?” 云子襄点点头,虽然他已经见识过许多次玉琉璃拥有一点就通的机灵劲,但回回都要在心里赞叹一番。 那两日玉琉璃闭关殿内的时候,云子襄便悄悄留心身处的四方动向,以备不时之需。只要粗粗打听一下,就可以对表面上简单粗暴的阿巴王子的背景知晓得了如指掌。 作为一名没有继承权的王子,他本就是哈二王的养子,曾经是哈二王最好的兄弟天师崖首尊巫师的儿子。天师崖传到那位首尊巫师的时候已经败落态势尽显,而他也日日夜夜苦心经营想要有所挽回,结局就是劳累而终。 阿巴被哈二王收养进宫殿,好吃好喝好穿供着,他自逍遥,长大成百姓公认的淫|色祖宗。 原先玉琉璃已经心力交瘁到无法分|身,他也将这些事给暂且搁置了。如今雪蟾到手,他翻过来细究,才发现如果阿巴王子真的不如表面简单,那么哈二王势必会卷入一趟浑水了。 当然,都只是猜测。 “如今我们也没法抽身,即使是真的也只能相信哈二王又不是吃素的。”玉琉璃叹了口气,尽管都是凭空臆测,但怎么想都让人发怵。 王族的事情没他们想的简单,他们又如何凭一己之力掺和干涉呢,再说了作为一族之王的能力和威望也不是一日功夫,也不需要他们来操心。 现在万事当头是将雪蟾带到庐山脚。 玉门关就在咫尺,门禁也还在,关口依然围着一层层的各路人马。 突然,风沙骤起,凶猛如潮水之势朝使团一行人背后卷来。云子襄迅速反应过来,将披风解下盖在玉琉璃身上,自己微微俯下身,替她挡下砭骨的沙粒。 还以为是风暴来袭,众人心下一凉。却不料风沙很快停下,取而代之的是哒哒杂乱的马蹄声。 来人一群西域服饰,为首的却是一副中原面孔。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过玉琉璃此刻一点都不待见这个‘曹操’。阿巴王子的脸色好像比清晨时分更加难看了些,一手持马鞭,一手勒马缰绳,在马背上睥睨着扫视众人。 使团前方,正中间的年轻使臣毫不掩饰他对阿巴王子无礼的不满,而两侧的老辈使臣相对视一眼,没从彼此眼神中交换出所以然来,只好迎上去寒暄。 阿巴王子带着乌压压数十人,完全不搭理使臣,眼睛游离在队伍中搜寻。 “你们听着,有狂徒暗害了大王并且卷走了我族至宝。”阿巴王子的口音倒是清晰得很,他的每个字玉琉璃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番讲话的口吻震慑力十足,倒是与当日宴会上放浪的形象截然不同。 话音刚落,几个人压根没顾使臣的脸色自顾自搜查起来,将前面几个婀娜的舞女扯到旁边来,毫不客气上下其手。 气得几个老使臣吹胡子瞪眼,还要防止住年轻使臣妄图打抱不平。 玉琉璃看得真切对方来意清楚,清一色地冲着女子而来,看来是针对她手上的雪蟾无疑。 目视前方,不动声色地打开药箱,探了探里头,轻轻地往云子襄身体一侧靠拢。两条宽大的衣袖下,云子襄的手中被塞进一方小盒子。 大功告成后,玉琉璃正要小心地缩回手,却被云子襄另一只手牵制住。 “不可以。” 有朝一日能够见到朗月和风的云子襄疾言厉色的样子,也不虚西域一行了。玉琉璃佯装不曾听清云子襄的耳语劝告。 “拜托了。” 撤回了手,玉琉璃瞅准时机,伶俐地转身望后头跑去。跑动的声响立刻引起搜查人的注意,千里马驹上的男子凶狠地大喝一声。 “追上她!” 一抹月白身影踉踉跄跄地消失在夕阳下的大漠深处。 云子襄的手掌心还留存着她方才手指尖的温度,迟迟没有合上手。在衣袖中轻轻抓了一把,只有空气。 心猛然突突,这才反应过来身旁人何时不在了。他的鼻尖还弥漫着浅浅浮动的迷香,脑中彻底混沌了。 抬眼间,玉门关明明触手可及,可为何?苍天真的喜欢徒生波折吗? 阿巴王子一帮人狠狠地抽了马匹,扬长追去。马蹄踏沙声渐渐远去,耳边又传来马声咆哮。 “驾~” 身边风沙再起,又一个年轻气盛的身影背道而驰追去,剩下原地一众老辈使臣的尖利的呼叫。 “卫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卫大人快回来。” 第34章 寒谷 黄沙遮天盖地迷糊了视野, 玉琉璃只能完全凭感觉四处乱撞。她发誓这一定是她跑得最快的一次,如果师父看见可不能再说她没有轻功修习的资质。 逃命的路上还能想起师父,自我佩服之际眼角泛酸。此时, 已经跑到沙漠的边缘, 脚步不再沉重下陷,觉得平坦了许多。 玉琉璃估摸着是闯入绿洲了, 而耳后来势汹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忽然,玉琉璃脚下一滑, 坐倒在地。双脚悬空, 松散的岩石往下掉落无底洞中, 手掌被锋利的石砾划开了口子。 视线中山雾腾空而起,双脚凌空在冰凉的悬崖边。 如果说再给她一次活下去的机会,玉琉璃一定要找占卜师好好算算, 今年命里和山崖是不是犯冲。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6 马蹄声在耳边停下,来人下马,伴随着一身翡翠琳琅相撞的声音。 “别过来!”玉琉璃故作紧张地抓紧了肩上的药箱。 这一招显然对来者很受用,慢慢靠近的脚步声戛然而止。阿巴王子扬起马鞭, 啪—— 鞭子电光火石间落下,不偏不倚,正离玉琉璃裙边半毫。力道之大将崖边的石块劈成两半, 滚下山去。 “九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阿巴王子气出阴森,笼罩在玉琉璃的头顶,不由让人汗毛竖起。 果然是个隐藏深厚的奸诈之徒, 这副样子同当夜晚宴上判若两人。如此看来,他口中说的哈二王被暗害,只能说明他对哈二王和公主下手了? 那为何要抓住自己不放,不惜得罪中原使团,仅仅为了让自己成为他的替罪羊? 阿巴的视线不怀好意地在玉琉璃身上游走,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最后聚焦到她肩上的药箱。 “你是聪明人。聪明人应该有聪明的选择,这样你把雪蟾给我,然后和我老老实实地回去,王后的位置便是你的。” 雪蟾?玉琉璃在这话中很快察觉到关键,脑子飞快转动。见她分神,阿巴正欲迈前一步。 “别过来,否则我跳下去。” 她大致明白了,阿巴这趟截胡而来,说要抓捕罪犯都是托辞,也不是寻她麻烦公报私仇,不出意外的话目标就是她手中的雪蟾。 这时玉琉璃嘴角挑起一抹笑,不得不庆幸方才留了心眼,将装雪蟾的方盒交给了云子襄。 瞟了眼日头,快要没入西山了。云子襄断然已出了玉门关口,雪蟾多半安全了。 见玉琉璃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竟然还悠闲地换了个坐姿开始欣赏夕阳,阿巴的目中多了份兴趣。 “九姑娘可要想清楚,这个崖头下面可是寒谷。下面毒物猛兽众多,你若是掉下去就可惜了这副模样,要仍畜生糟|蹋。” 一个人的心底得多么肮脏才能讲出如此难以入耳的话来,玉琉璃这下是真的想跳下去,还能得个耳根清净。 正在琢磨着袖中的毒粉够不够这群人喝一壶时,又有一道刺耳的马鸣声落地。 马背上的人深红官服,红缨铜冠,正是那位俊秀的年轻使臣。他横眉冷对,怒目而视,就差在脸上刻下‘正直’二字。 “阿巴王子,这是我们使团中人,再怎么放肆也不该如此逼迫。” 年轻使臣勒紧亢奋的烈焰良马,朝着阿巴王子作出一副将要据理力争的样子。 阿巴的随从只见来人冒犯,即刻拔出弯刀亮出刀光,将他包围住。 “卫公子啊,真的没人提醒过你行事要过脑子吗。”阿巴背对着他,玉琉璃能瞥到阿巴眼中决绝的杀意。 “我只知你这般毫无证据地陷害一个女子,实属小人之举。” 阿巴冷笑一声,动作悄然地探入腰间佩剑:“卫公子放着相府的清福不享,是铁了心要多管闲事咯?” “是。”卫公子铿锵有力的回答掷地有声,意外发现那位身处生死边缘的‘九姑娘’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长安城中的相府,卫公子,难道是小时候那个病恹恹的表哥。 这下不妙,本来她打算好下死手,袖中的剧毒粉也蓄势待发了。这下来人不仅相识,而且还是卫姑父家的表哥,如果一个西域王族的人的死与他扯上关联,就不好收场了。 阿巴的剑鞘缓缓和剑身脱离,没有时间犹豫下去了。玉琉璃瞅了眼那匹烈焰红马,千里良驹便能识途而返,于是,眼底一闪,拂袖而过。 几根银针冲着卫若而去,将他团团围住的随从纷纷本能地避让开,马儿受惊连连抬蹄奔走。 卫若惊恐下只能空回头,往空气抓了一把。留下一幕,叫他数年难忘怀。 阿巴反应过来,凶狠暴虐地去夺玉琉璃的药箱,他的力气过大直接将玉琉璃掀开。 啊—— 药箱的肩带断裂,落入阿巴手中,玉琉璃也随之没了支撑,猝不及防地向寒谷躺去。 等到烈焰红马跑得够远了,卫若的眼中景象里只剩下一群得意的七彩晃眼的身影,俯视着悬崖下。 . 西域局势大变,政权看似没有转移,实则敏锐的人早就看出端倪。 送别使团走的当日,阿西公主从哈二王的宫殿里失了魂魄般地跑出,慌不择路。而后巫师查看后宣布哈二王急火攻心吐血而亡。 在阿西公主没了主心骨不知所措的时候,阿巴王子出来主持大局。立刻搜查出是哈二王发现有人卷走了心爱的先王后留下的宝贝,才导致心火逆流。 然后阿巴王子亲出拦截使团,成功捉拿贼人,拿回宝物,并将其人丢进寒谷,以报仇雪恨。 鉴于阿西公主终日浑浑噩噩,把自己关在殿内。阿巴王子只好暂时摄政收拾乱局,待公主恢复。一些臣民将平日里阿巴王子的作风看在眼里,有不少质疑,故而为了彰表诚心,阿巴王子遣散宫殿里的姬妾,一心扑在打理政务和劝慰公主的事儿上。 不到五日,王族里的风向开始变了。个别从前完全说不上话的人为源头,思索是不是男儿为王更加靠谱一些。 一石掀起千层浪,原先的肱骨斥骂那些人,然而之前那些和哈二王称兄道弟的王族人开始审时度势。 阿巴王子默不作声,完全不理睬,只叫众人做好手头的事,收好眼前的摊子,继续扮演者兢兢业业劳苦功高的王子。 哈二王大丧之礼在七日后举行,满城用素白暂且遮盖住缤纷,至少西域都城的人觉得在这位王在位时,自家过得很滋润,所以还是敬重的。 整个仪式是由阿巴王子代为完成,阿西公主仅在王族磕拜时出现了一会儿,她曾经风采靓丽的面容如同缟素,没有一丝生气,可见悲痛过度。 当夜,阿巴王子满身疲惫地回到宫殿,就留下一个往日里使唤得得心应手的婢女侍候左右。 他解下素衣,随手丢在地上,任由脚步踏过。舒舒服服地靠在王座上,等着婢女自觉过来捏捏肩膀。 迟迟没有出现软玉温香,阿巴王子显得有点不耐烦。正要睁开眼,脖子根抵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匕首映照着殿内的通亮,反射进他瘆人的眼中。他唯一能看到的是举着匕首的手十指纤纤,没有任何犹疑,顶住他的喉结。 “雪蟾换一个条件,如何?” 脑后的声音清脆悦耳,还有几分熟悉。但阿巴的注意力立马抓住了‘雪蟾’二字。 “什么条件?” “以和亲的名义将公主送到长安城,在这之后我会告诉你雪蟾在何处。” 看来来者是洞悉一切的局内人。这么些天,他软禁着阿西,还留着她,都不过是因为雪蟾。 作为天师崖首尊巫师定下的规矩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7 ,新继任王位者要拿出圣巫雪蟾祭天才算名正言顺。虽然天师崖已经不在了,但他是有心光复的,就不能枉顾百年前首尊的规矩。 当他将哈二王活活气死后,就发现藏宝阁里唯一的雪蟾失踪了,拷问了公主的贴身婢女后才隐约推测出被使团中的‘九姑娘’带走了。 “我若是不答应呢?”阿巴就算妥协也不能在这种丢了自尊的情形下,于是恶狠狠地放冷箭。 “不答应?那就将大漠翻个底朝天,或者拿出你现在的态度威胁巫仙提前万生同祭,又或者名不正言不顺地继位再被人打下去。” 阿巴心底清楚,圣巫雪蟾在王族百姓里的地位,现在他们对他就算再满意,若是祭天拿不出雪蟾,一切都白搭。 “我答应你,明日就遣使臣送国书去,五日内便将公主送到长安。” “好。” “那你又如何保证雪蟾会交到我手中。” “的确我也做过坑蒙拐骗的勾当,但万事都过得了良心,不会像某些人不择手段丧尽天良。” 呃~ 阿巴王子趴倒在金玉镶嵌的桌子上,后颈上夯实地竖着一根银针。 姑娘脱掉了婢女装扮的外衣,月白色衣裙显露出,然后披上挂在衣架上的雪白外纱,最后随手将匕首扔到角落里晕厥的异域女子身边。 掸了掸衣裳,腰间鼓鼓的香囊振荡了一下,随后扬长而去。 第35章 朝堂赐婚 两年后, 闲庭梨花雨。 国公内府静园当中新移植来的梨树正花开满枝。飒飒凉风刮过,白色小花在院子里纷飞翩跹。 院门口走进来的姑娘披着樱桃红的绒毛斗篷,步伐间隐约可见裙底绣着娇艳动人的红色海棠花。 身后簇拥着一大波侍卫婢女, 随之进入院子。 迈入暖阁后, 身边留下的唯一一个婢女合上檀木门。然后替她的主子解下厚实的斗篷,轻拍下院中带来的梨花。 婢女悄悄抬眼看了自家小姐, 不禁有些心疼。流落在外的十几年中,小姐穿着素净简朴, 但起码性子跳脱; 现如今回府了, 衣着锦绣明艳夺目, 却变得沉默寡言,细数待在府里的这几个整日都不曾见她笑过。 婢女心底的计较突然被院子里的嘈杂给打断了。既有脚步匆匆杂杂,又有叽叽咕咕的叫声。 侧目过去, 门便给推开了。 “小姐小姐~” 匆忙进来的人喘着气叫道,桃色的侍女裙外罩了一件披风 ,难掩一路赶来的狼狈,更滑稽的是在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鸟笼, 整个人手忙脚乱的。 “和你说了多少遍,小姐面前别再冒冒失失的。”刚将斗篷放置到架子上,沐儿不悦地走上前教唆进来的婢女。 口上虽然不满, 但还是帮忙接过了鸟笼。看来方才院中叽叽喳喳的声响便是笼中两小只发出来的。 铭烟这才面上羞赧,急忙道了自身不是,随后惊慌地解释:“小姐是有大事发生。” “有什么事就直说。”沐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催促铭烟别卖关子。 “今日早朝, 皇上忽然提起小姐久病初愈,然后又提起……” 沐儿真是头大,想着这姑娘怎么总改不了像说话本一样废话连篇,连忙打断:“拣重点说。” “哦哦,重点就是皇上给小姐指婚了。”铭烟说着说着不忘偷偷看一眼坐在书案前的小姐,继续补充道,“赐婚诏书应该明日就能到府里了。” “何人?” 铭烟听到被莫名其妙指婚的小姐还能淡定地追问何人,还能不动如山,安然地提笔蘸墨,一时愣住。 如果放在以前,小姐估计已经暴跳如雷奋起反抗了。想到这不由感到鼻头酸涩,喉咙肿胀,没接上话。 “何人?” 沐儿轻轻撞了一下铭烟,铭烟回过神,战战兢兢地回答。 “司天监齐耳齐大人。” 玉琉璃终于有了反应,顿住手里的笔,眼神也脱离了白纸。 唇瓣轻启:“祁哥哥?” 她还是没有变,从前不敢面对师父,她后悔了,但如今还是不敢面对慕祁。两年了,她在鸾音坊找人四处打探慕陶的消息,还得处处躲着从前的一些故人。直到前两日回府,她知道该来的都会一并来的。 “是小姐的大师兄?”铭烟脱口而出。 经过铭烟的提醒,沐儿在脑海中搜寻出了这个人。这两年她在国公府和鸾音坊两头跑,待在小姐身边的功夫,便对往事消息灵通不少。 这位几乎可以写入史册的齐大人在这两年可是风光无限。之前因为占卜出蜀中灾情,使他挤掉了原先的司天监,从一个八品主事跃升至三品大员。 不过在此之后消失了一阵,据说是去山里闭关修习,等出关后不久竟然直接被皇上提升到一品官衔,位同两相与侯爵。 她知道的就是这么多。自家小姐对他的消息了如指掌,但似乎并不想让旁人提起。每每有人来汇报他的动向时,小姐的脸色不容乐观。 而今朝堂态势胶着多半是因为齐大人和国公爷两大权力的不合。如果消息属实,小姐被皇帝指婚给齐大人,这将是什么局面? “小姐,如何是好?”沐儿小心地询问玉琉璃,看得出她也在细细思索。 良久,玉琉璃重新落笔,愁眉舒展。 “我不会嫁,想必父亲兄长更不想让我嫁。” 无法理解玉琉璃的语中深意,铭烟忍不住又问:“为何?” “你以为他们真的会相信我忘了陇山拜师后的记忆的说辞吗。”玉琉璃放下笔,满意地看了看纸上的小楷。 铭烟依旧想不通这之间的关联,但也收住不再问了。凑过身去看小姐的字,心里倒是很欢欣,毕竟从前小时候小姐落下的琴棋书画现在都补了回来。 一旁的沐儿听闻玉琉璃的话后一阵揪心。如若国公爷和世子不相信小姐丢了记忆才回来的,那么他们必然不相信小姐会忘记从前和他们的恩怨,即使如此小姐在府中岂不是步履维艰,那为何不继续留在鸾音坊? “啊对了,抚雪托我给小姐您带句话。” 沐儿看向铭烟,脸上一副你怎么才想起来的样子,铭烟只好挠了挠头,连忙补救:“容鸳夫人说,之前放给归玉门的合作消息有回音了。” 铭烟在脑子里过滤了一下重点,说道:“对方约我们的掌事人明日亥时关中城外——陇山脚下。” “陇山......” 玉琉璃轻声呢喃着重复这两个字,恍若轮回几度。 “小姐会不会有诈?”沐儿对两年前陇山青林观的事情有了一些道听途说,虽然玉琉璃没有对她说起,但她能感觉到那些消息不会是子虚乌有。 归玉两谪仙,温润子襄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8 君,虚有公子遥。公子遥是谁尚且不论,起码云子襄不会害她。 “我相信云公子的人品。” “可是小姐如果要联系云公子,大可以直接找世子妃作为桥梁啊。”铭烟又是不解了,随后便接收到一道来自沐儿瞪着她的目光。 反应过来,铭烟连忙捂住嘴。她差点忘了,世子妃早已和母家的大哥决裂了。 屋内的空气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鸟叫声叽叽喳喳,静得令人汗毛竖起。 玉琉璃注意到搁置在门口高台上的鸟笼,其中的两只灰白相间、带有冠的鸟儿蹦蹦跳跳。 “叫成这样真的是百灵鸟吗?”玉琉璃不禁觉得好笑。 沐儿惊呆了,小姐终于被两只小鸟给逗笑了,于是决定暗自心底把容鸳夫人当神人供奉起来。 “铭烟,你将这两只雀儿给世子妃送去,解解闷也好。” 等铭烟离开后,玉琉璃把刚刚写的纸折起来递给沐儿,吩咐她交给容鸳夫人并带句话。 “明晚我去便是,让夫人好好养身子。” 沐儿受命,转身时稍有犹豫,脚步迈得心虚。于是又转回来,跪在玉琉璃面前。 “你放心,南宫韦我一直在托人找。” 沐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什么都没说出口,又是震惊又是惊喜迟迟不敢起身。 玉琉璃离开座椅,扶起她:“我知道你憋在心里两年了,这次算给你一个教训,下回有心事讲出来就是了。” “小姐......”沐儿的声音微微颤抖,眼里酸酸的。 . 即使梨花纷纷扬扬,关中的冬日还未真正过去。夜里依旧清冷冻人。 玉琉璃独自坐在庭院里,面前的青花瓷桌上摆着一个香囊,香囊中的东西都被拿出放在外头。一沓厚厚的信纸和一枚琳琅玉。 回忆起两年前寒谷底,还近在眼前。 ——玉姐姐,您若是方便就帮我把这个香囊中的书信带到关中城,交给国公府的大小姐。 ——倘若姐姐不嫌弃,香囊中的玉佩就给玉姐姐留作纪念吧。 ——玉姐姐,你走吧,我要留在这陪着干爹。 手中握着一根琉璃簪,白玉簪上的琉璃已经被她搓出夜明珠的既视感了。 冷风砭骨,玉琉璃不由得瑟缩,几朵飘零的梨花落在手掌心。 随之,温暖的毛绒斗篷及时地被盖在肩上。玉琉璃拉紧了斗篷,许是多亏斗篷的绒毛,或是身后的人挡住了寒风,瞬时没有了寒意。 “别站在风口了。”玉琉璃没有回头,冲‘沐儿’说道。 身后的‘沐儿’不见反应,玉琉璃也就没管她,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 “你说某一日我终会遇到他,而他变了样,我还能认出来吗?” 玉琉璃突如其来的感慨让她的心变得有些不安,甚至怀疑两年里会不会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遇见过慕陶,却没有认出。 不会的,耳聪目明的鬼灵才哪有认不出的人来;就算真的没有认出,她不曾变化,他也能认出她来。 自我宽慰奏效了,玉琉璃拉回深思,猛然变得警惕。 沐儿非习武之人,不可能做到举手投足间不声不响。 玉琉璃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小心挪动,银针越过袖口的海棠花纹。 后头浅浅的呼吸气息还在,算好时机瞬间站起转身,银针从斗篷中飞出,直直陷入身后的梨树树干。 月色无光,尽管漆黑一片,玉琉璃也能分辨出身后并无一人。玉琉璃第一时间还看向院门,除了门口站守的侍卫,没有其他任何身影。 玉琉璃莫名地看了眼披在身上的红色斗篷,即使是黑暗中,颜色也着实分明,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怀着满腹疑问,望向墙头和屋檐。 此人的轻功得是怎样的境界? 第36章 归玉门 昨夜的不速之客没有留下半分踪迹, 不过眼下玉琉璃没有功夫追究。 第二日消息中的指婚诏书就到了国公府,言国公领着言珏和玉琉璃在外府嵘殷堂接旨谢恩。而后朝堂赐婚的风声在关中的大街小巷里传开了。 有人道:皇帝看不下去朝堂上两股势力争斗,特意赐婚联姻化为一团和气; 有人觉得说:指不定会弄出其它风波; 更有些人的关注点在于, 能嫁给这位名动长安既有权又有势的天降通灵谪仙, 国公府大小姐卧病的几年也算值了。 市井流言纷纷,玉琉璃依旧没空理会。接过诏书在手, 言国公又找她去乾园叙话。 具体内容也在她的预料之中,言国公还是那副孱弱慈悲的样子, 装模作样地询问她的意愿, 然后旁敲侧击地同她讲了些他的担忧和预见, 大概就是让她知难而退。 说来好笑,以他如今的地位分量和心计,这件事他完全有能力直接在皇上提出时巧妙回绝, 何必要让诏书入府,要在她面前走个过场,徒增麻烦。 既是如此,那她就不能辜负父亲的能力, 必须要矫揉造作顺杆爬。 “父亲,瑶儿虽不舍家。但一来皇命难为,二来对父兄仕途有益, 瑶儿断不会枉顾全局。” 言国公没有再说话,习惯性地摸了摸棕须,便让她回去。 回到静园,玉琉璃处理了些沐儿带回来的, 鸾音坊今日汇总的消息。 自从两年前,鸾音坊就不是单纯听曲听话本的场所了。作为一个人群往来密集,口舌纷杂的地方,容鸳自然要利用起它的优势。 于是有了消息买卖的规定,如同典当行一般。提供消息者经过鸾音坊的衡量斟酌,会决定他报酬多少; 在这当中有不少想混些把银子的人,有的是百无聊赖无所事事,有的则是迫于生计无计可施,玉琉璃也就都睁只眼闭只眼。就算是提供自家隔壁有个汉子背着夫人养着外室这种消息的,也依例给他个最低一两银子。 反正鸾音坊不缺钱,毕竟涉及到皇室朝堂江湖的消息都可是要卖出大价钱的。 但是说到底她们有自己的规矩和底线,她们买进的消息需要出售者的生死契承诺终身保守此消息;而卖出则是通过审查买主,消息本身又大多是能致恶人恶报的。 也因为如此,鸾音坊就有了某些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明里暗地找麻烦的源源不断,加上容鸳夫人今年对香料的反噬愈加显著,身体也不比从前。 如果说刚开始容鸳夫人还能凭诰命和气场震慑他们一二,如今情况玉琉璃是怎么都不肯让她出面了。 虽然大大小小的麻烦躲过去不少,买卖往来生意还日渐兴旺,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玉琉璃才会想到同归玉门合作,只需要它为后盾,那么后顾之忧就不存在了。 将近申时,玉琉璃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9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49 将消息定价交给沐儿,也圈点好了几单卖出价格。其中竟然有占尽半数的消息是关于国公府大小姐生平的。 如白水一样平淡无奇的言瑶,也有人想知道吗?那也不能白白辱没了这个身份,玉琉璃毫不犹豫地提笔将价格翻了一番。 处理好后,玉琉璃与铭烟交换了眼色。铭烟只好怯生生地钻进玉琉璃的床褥中,充当起人形替身。 夜已深,玉琉璃换了身轻便的衣裙,月白衣衫外披了一件漆黑的披风,冷是冷了些,但不至于冻死就是了。 暗道缓缓开启,玉琉璃弯腰走了进去。这条连通鸾音坊和内府静园的暗道是她早就遣人打通好的,为的就是夜里掩人耳目地自由出行。 . 亥时的时候,玉琉璃刚好到了陇山脚下。隔着那条熟悉的小溪流,对面就是陇山,那座相伴十年的山头。 往事纵横而来,玉琉璃还记得两年前从言珏口中得知青林观被毁,师父师姐和慕祁遇害时心如死灰的感觉。 从西域跟着阿西公主和亲的队伍回到关中时,玉琉璃便先来到了陇山。一步一步再往上走,山路上的机关殆尽,而青林观更是面目全非。 一片焦黑,根本分辨不出是从前的青林观。屹立在唯一一块被收拾过的空地上,有三块简易的木板牌位。 一块写着莫清风,一块写着莫绮涟,还有一块是空白的。 记不清她当时是怎么下山的,好像靠着师姐的牌位整整坐了一天一夜后,进入城中,就传出了长安城里的消息。 ——青林观通灵之人,司天台司天监齐耳被擢升至一品官位。 这就是玉琉璃至今不曾想清楚的,慕祁是怎么活下来的?牌位是他所立?而一品衔又是如何唾手得来? 近在眼前的陇山轻易地勾起玉琉璃想要埋在心底的往事。此刻,她的目的是为令一事。 归玉门。 她想从云子襄那知道,她深陷西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慕陶究竟如何了。 当年离开关中后,玉琉璃立即去往庐山。等她赶到庐山下无头崖的唯一入口时,发现瀑布后的那个洞口被严严实实地封上了。 她记得那天她在瀑布下拼命捶打被堵上的山洞,结果呢,连一块碎石都没有落下。只有瀑布溅出的水冲刷下石块上她的血。 那时,玉琉璃有种错觉,慕陶连带上云子襄仿佛彻底消失了。之后她去了扬州临安甚至蜀中,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直到,归玉门从武林中生根发芽。 最开始玉琉璃听到这个新生的江湖组织时,是在她兜了一圈心累神死地回到关中,投奔容鸳夫人的鸾音坊。 从容鸳夫人买下的消息中得知西域中刚刚继位哈二王的阿巴王子被离奇暗|杀,死状恐怖。而凶手竟然大张旗鼓地留下四个血字——归玉夺命。 而时间点正是玉琉璃从西域回到关中不久,更准确的对照点是慕祁被提拔为一品后两天。 归玉门真正名声鹊起的时候乃一年前荒唐的武林大会: 与庐山那场武林大会时隔一年,千机堂再次广邀各路门派豪杰,在地势平坦广袤的千机山庄弥补武林大会。 作为东道主,石千机为表诚意亲自上场作首场出战。他名不虚传的暗器和轻功的融会贯通,让不少门派开了饕餮般的眼界。也让大伙暂时一扫去年的阴影,放开了比试。 第二日,在石千机对战名帖上的空山一门时,武场上仅仅站上了他一人。谁也没料到,昨日还胆战心惊观战的空山新门的人都凭空失踪了。 正当各门各派讶异的时候,千机山庄的晨雾中出现一道缥缈的曲子,箫声入耳,醉入梦幻。内力深绝的几个掌门和家主看见一袭白衣从水雾里穿梭而来。 云子襄一如既往,清风霁月少年郎,绝美的容貌配上玉箫里的曲音,极易轻易倾了城倾了心。 而就当中人视线被云子襄给吸引去的时候,武场上的石千机脑后发凉,转过身印证了自己难以置信的想法。武场上,自己的对面负手侧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男子头戴怒目獠牙面具,容貌遮挡地不辨分毫;一股头发被玉冠束在头顶; 一身月白便衣,腰带下的衣袂随风翻飞,缠着湛蓝色玉带的箭袖利落干脆,没有任何刀剑佩器。 还没待石千机端详完毕,石千机就倒在武场上,如同死物般瞪大眼睛。男子出手几乎没人捕捉到,身形如魅,转眼间连带云子襄就不见了踪影,独独在武场上留下归玉门三个血字。 事后,就有江湖传言起,但并非描述他们的手段,而是看脸。 ——归玉两谪仙,温润子襄君,虚有公子遥。 云子襄也就罢了,终究是绝色,但公子遥不是带着面具吗? 所以玉琉璃从鸾音坊的话本中再度听到归玉门,心里存了半分怀疑,话本的添油加醋她也是见识过的。 再之后,草率的武林大会后又有消息传来,空山满门安然地回到了门派里,有多事人问起,满门的人除了直言:“惹不起惹不起。”就再没有多余的话。 从那时起,出于鸾音坊需要人合作的目的,玉琉璃就想法设法地联系云子襄,可苦于不能再用‘玉琉璃’这个在江湖已是众矢之的的名字,放出的多半石沉大海。 好在终不负有心人。 玉琉璃踏过小溪里刻意铺就的石块,许久没有人经过,石块被流水打磨地更加光滑,也差点让她打滑。 望了望月亮恰好停留下山顶丛云间,敛了光芒,陇山四围死寂寒冷,渺无人烟。玉琉璃裹紧了披风,湮没在昏暗中。 时辰已到,说好的陇山脚下还不见人影出现,这可不像是云子襄的作风。 冬春交界,陇山的落叶铺了满地。还仅仅抽出新芽未生新叶的枝丫间可以把陇山脚下的一片地一眼掠尽。 层层叠叠的树杈里,出现了一团浅色影子,在荒野夜幕中格外显眼。 来者身长挺俊,月白长袍,天蓝色玉带系出腰身。迈步走来的脚步竟然丝毫没有踩踏落叶地时应有的声响。 缓缓走近,来人的面上为面具所遮住,叫玉琉璃这个看脸出奇的人无从琢磨。 等等!玉琉璃想起来了,面具。 公子遥? 第37章 重逢 对方渐渐靠近, 话本里说的狰狞面具果然是夸大其词。明明是一副再寻常不过的银制面具,没了月华流照依然濯濯生辉。 只不过面具无法遮盖的眼睛,虽然没有全貌, 仅是瞳目。仅仅是眼瞳如同黑夜里的空洞, 见者沉沦。 他的脚步在离玉琉璃几步外就停下了,落地的瞬间不知是气息不稳, 踩出声响。 玉琉璃忍不住地要看向那双眼里,同时她感受到他的眼珠正在上下打量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0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0 着她。 “你是, 归玉门的公子遥吗?”初次见面的客套总是要有的, 即使在玉琉璃心里已经确信。 公子遥迟迟不做声, 算是默认? 心底揣测莫不是对方在怀疑她的身份,玉琉璃只好解释道:“容鸳夫人抱恙在身,鸾音坊的事务我能做主, 还请您放心。” “你不怕我?” 公子遥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她为何不怕他,还是用一种询问稚儿的语气。 而且,公子遥的声音好像没有想象中如杀手头目般阴冷。于是,再度鼓足勇气看向公子遥的眼睛, 怎么看都不像是暗杀组织的幕后之人。 的确那句江湖传言让各方看客对归玉门两位主子的容貌想入非非,但也断不想真正地碰上。再怎么说,归玉门已被看作一个杀手组织的存在, 是万万不希望被找上门。 所以他才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吗。 “既然是要成为合作的,我敢招惹上你们,又为何要怕。”玉琉璃巧妙地避开公子遥迷惑的眼睛,装作散漫地望向对面月头。 不出所料, 对方又没了回声。 “之前只是口信,今日来我是想同贵派商讨细节。总之承诺在先,每年鸾音坊会给你们十万黄金作为报酬。” 玉琉璃本来到此要事是和云子襄叙话,既然面对的是公子遥,就直奔主题了。 她的算盘很明确,寻求可以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归玉门的荫庇,就算放出消息后还唬不住那些妄动的人马,那就由归玉门出手杀鸡儆猴; 当然还有一点在于提供消息者,她疲于管理签了生死契的人多嘴多舌不是一两日了,如果归玉门能通力合作,她也得了这处的闲。 好半天,公子遥终于点点头:“一切照玉姑娘说的。” 如同方才的一句话,公子遥的声音很闷,像是压抑住喉咙发出的。 公子遥轻轻巧巧地应下来,倒让玉琉璃猝不及防,差点忘了自己并没有做自我介绍!对啊! 他知道她姓玉?! 公子遥~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同有陶之音。可惜慕陶的经脉俱损,雪蟾能治好的也只是食人毒。 看来眼前是公子遥同样意识到自己失言,侧目间点足而去,片刻在树丛间消失了身影。 很明显,连玉琉璃都听见公子遥气息略有急促,收敛了轻功。那他真实水平岂不是上上乘。 玉琉璃有些不甘心,今夜除了敲定一桩她本就有胸有成竹的合作外,没有任何收获,着实不甘心啊。 回身走到小溪边,将要踏上石块穿越小溪流。玉琉璃抿抿唇,狠狠心,披风的掩盖下袖出银针,直中自己脚踝。 然后便是顺理成章地脚一软,绣花鞋浸入冰雪初融的小溪。 嘶—— 这真的是玉琉璃发自内心的冰寒刺骨,不由叫出了声。随后,整个身体承受不住,将要倾倒下去。 树间魅影飞出,风驰电掣的行动速度扑面而来。没来得及玉琉璃反应过来,就被托住腰肢,一把捞起。 乘其不备,玉琉璃迅速身手抓下公子遥脸上的面具。 面具落下,公子遥下意识别过脸。只是转瞬间,即使在黑暗中,玉琉璃也能确认她看到的那双如明月皎洁无霜的桃花目。 安稳落地,玉琉璃却浑然不知。丝毫不肯松放掉环住‘公子遥’脖子的双手,紧紧咬着颤动的嘴唇。 “璃儿,看清楚我是谁。” 公子遥转过头,看着玉琉璃。咫尺之距,将他的五官看得分分明明。 入鬓的剑眉凌冽,醉入月华的桃花目眼角微微上挑,鼻若悬梁,朱唇轻合。他的声音不再是方才那般沉闷别扭,而是平淡无波,像是遁入空门羽化登仙。 尤其他一发问,教玉琉璃渐渐心虚下来。迟疑着松开手,低头垂眸。 “祁哥哥......” “真没想到祁哥哥还有这样的身份。”玉琉璃埋着头不敢再看他的眼。 忽然,玉琉璃的视线中出现一颗明晃晃的光珠。为了看得更清楚些,悄悄地往前挪了一步。 玉琉璃的嘴角从何时起不经意间微微抬起,抬起头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硬生生退却。 “涟姐姐的事,你怪我吗?” ‘慕祁’没有回答,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又避开玉琉璃的目光如炬。 没有多言,公子遥蓦然转身踩着满地落叶离去。 “慕陶,你忍心吗?” 五步外,公子遥的脚步停顿下来,身后哽咽的声音渐渐靠近。 “你不用否认。”玉琉璃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得格外沉重。 “如果你是慕祁,为何你没有皮面;” “如果是慕祁,他不会对涟姐姐的事没有任何反应;” “还有你胸口衣层里露出的琉璃珠,是我的玉佩对吧;” “慕陶,”玉琉璃走到他的身后停下来,气出无力,“区区十几年,我三度落崖,反复受伤,百毒入体;被至亲利用,遭同门诬陷;欺了师父,负了师姐,被武林唾弃。这两年,我想了,江湖宦海的恩怨因果,无法改变,我自问为何还活着,不过是因为一个你。” 话音刚落,身前人猛然转回身,将玉琉璃揽入怀中。 玉琉璃趴在慕陶的肩头,闭上眼,卸下浑身的力气。 慕陶的手紧紧圈住她,从来没有一刻想这时候一样患得患失,恨不得将玉琉璃依旧娇小的身子嵌入怀中。 两年积攒下的情绪再也没有办法绷住。从他被治愈苏醒时得知玉琉璃掉下西域寒谷时的恨生开始,两年了,正是那时起,他活过来了,心却死了,不知不觉竟是过了两年蹉跎。 当他在朝堂上意外地听见国公府大小姐‘言瑶’这个名字时,丢失很久的一颗心似乎唤醒了。 所以才会有夜探国公府的一游,他需要马上确认是不是她回来了,刻不容缓。 那夜国公府,他看见梨花雨下的玉琉璃,侧颜如花灼灼其华,她没有变; 但他变了,正如她对‘侍女’吐出的心头担心一样。 在他内心还是会惧怕,怕她失望这样的他,倒不如不给她希望。 他终究成为朝堂上论谋夺|权的人,向言家父亲‘宣战’,成立归玉门替玉琉璃报仇雪恨,暗|杀了西域的阿巴王子,将石千机弄得半身不遂。 归玉归玉,便是盼玉归来。 因他至始至终不信,那个鬼灵的少女会轻易故去。 庆幸的是,他没有错信。 月光终于努力地从迷雾中穿透出来,撒在陇山山腰的废墟狼藉中。 玉琉璃和慕陶在空坟牌位前磕了头,静静跪着。 原来唯一一个空白的牌位是慕祁的。 慕陶说当年他听云子襄说了青林变故后,便找机会上了山。一切都化成灰烬,他寻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1 了很久,从废墟里挖出一把蒙了灰尘的青林剑,其余的没有一丝一毫。 那把擦净后仍旧熠熠生辉的青林剑被慕陶埋在了空坟下,陪着故旧之人。 两人携手下山,玉琉璃忽然停住了脚步。站在慕陶的上一级台阶上,还是比他低了一截。 “怎么了?” 玉琉璃一脸为难,却还是咬咬牙决定说出来:“有件事你有必要知道。” “三年前使四家覆灭的那场武林大会背后,真正的操控者也也也许是,是我父亲。” 慕陶愣了一下,化为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抹冷笑。 “原来如此。” 两年前,慕陶继续扮作兄长的齐耳出现在朝堂上,言珏便总是三番两次要套他的话,也许当时他没留心眼真的照实回答,才打消了他们的猜忌。 回到齐府,他发现兄长的书房起居室乱糟糟一片,完全不是他平日作风; 后来与沈楠沈伯伯的密信中得知兄长之前似乎在司天台查到了与当年慕家有关的线索。 这两年,慕陶也没有放弃追查,但当年的线索断了,残余的把柄又被人消得一干二净。只靠归玉门威逼几个人得知兄长当年是被人引上陇山的。 原来如此,原来是触及到言家父兄的脊梁骨了。 慕陶顺势拉过玉琉璃的手,让她轻轻靠在自己身上,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瓜。 “就算你的父兄恶事做尽,也和你没有关系。” 第38章 故人 晨光熹微, 玉琉璃推开檀木门,展开双臂伸了个舒服的懒腰,鼻头浮动着春初青草的芬芳。 院门口, 杏色抹胸侍女裙的姑娘正推开红门。见到眼前景象, 呆滞了片刻,而后满心惊喜, 逐笑颜开。 素来觉得自家小姐不仅容貌可人,更有一对巧笑玲珑的梨涡, 每每嘴角轻抬, 就可见到惊鸿笑靥。 两年未见了, 这两日倒是频频,这是好兆头啊。 “小姐是得了什么喜事吗?”沐儿笑盈盈地走到玉琉璃跟前,并交给她早上从鸾音坊拿来的加急信笺。 玉琉璃边拆边笑着回答:“合作谈妥, 日后就可高枕无忧咯。” 信纸展开,玉琉璃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抬起目光望向远方。 正当沐儿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自家小姐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 “千机堂新任堂主昨夜在庐山受命。” 沐儿在脑海里浮现出千机堂, 一年前千机堂再度举办了武林大会,又生事端,就连他们的堂主也栽进去了。 “莫雨芫, 原来这两年一直躲在千机堂,怪不得四处没有她的下落。”说话间,玉琉璃手中的信纸被捏成一团。 这点沐儿是知道内情的,就是她不知道也难。陇山青林观的传言在关中地带已经是人尽皆知, 说玉琉璃欺师灭祖的,恩将仇报的,残害同门的比比皆是。 而玉琉璃随容鸳夫人坐镇鸾音坊的一年多,唯一坚持的两件事就是寻人。一人是慕陶,一人便是莫雨芫。 前者寻得殷切,后者寻得决绝。 “小姐,需要奴婢找人将她捉住吗?”沐儿义愤填膺,她当然对于那个人也全无好感,恨不得即刻抓住她还小姐清白。 玉琉璃摇摇头:“捉不住的。” 在她看来,莫雨芫在青林观所谓的忍气吞声那么多年,结果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今以石千机义女的身份坐上千机堂堂主的位置,想来也斡旋一年,准备万全了。 再者像千机堂这种无关姻亲宗族的江湖门派,血缘或是身份是不好使的,那只有武能服人。 眼下莫雨芫能够毫无顾忌地继位,不仅有后盾支持,也得有令人刮目相看的武学成就。 想到此处,倒是让玉琉璃好奇,多年没有基础功的莫雨芫是怎样用两年时间和石千机并肩,甚至超越。 “沐儿给我换身衣服,我们出门。” 半个时辰后,玉琉璃梳洗完毕。 今日难得露出春光明媚,就不需要繁重的斗篷加身了。玉琉璃换上一身鹅黄色长裙,朵朵梨花不均匀地晕衬在裙摆外头的一层纱; 为不显单薄,特意加了件半袖的对襟小短衣,襟口袖头依旧绣着白里带花芯的梨花。 难得的是,玉琉璃在梳好的发髻边戴上一根簪子。沐儿还发呆了一会儿,心里头想着平日里她给小姐戴些凸显身份的珠钗,都是极不情愿。 不过细看这支簪子,的确与府里这些不同。看上去簪子是白玉做的,顶上还有一颗乳白的琉璃珠,倒是比小姐原来玉佩上的晶莹的琉璃珠更加纯厚。 依照侯门森严的条条框框,闺中小姐要出门得和家中长辈请示。 既然要继续扮演国公府大小姐,自然做戏要做全套。 走到乾园书房的时候,刚好出来一个人。此人乃府里新任的柳管家,其实也不算新,毕竟两年前他便接过突然暴毙的周管家的摊子,做的已然得心应手。 柳管家见到玉琉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小姐,世子正在里头和国公爷叙话。” 意思就是他们爷俩的话,她不便听。 “那劳烦柳管家在此陪我一起等候了。” 玉琉璃也从善如流,说着便走到拐弯口,话中有话,她明白不能听,那就一旁静候,大不了你柳管家监督着我。 柳管家便跟上,也拐到一边。 玉琉璃给沐儿使了个眼色,沐儿立即领会,提步走到柳管家前面,玉琉璃的左手后侧。 经过沐儿这么一遮挡,玉琉璃放下手,不动声色地用左手指尖在墙上轻轻敲击。 “父亲你我心知肚明,言瑶是在装疯卖傻,您为何还!!”里头的言珏明显已经讲到了动气之处,话到当口,意识到自己失态,及时收住。 言国公没有任何回答,只是语气平淡地问他不相干的。 “你和云家姑娘如何了?” 言珏收了气,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不劳父亲挂心,挺好的。” 过了许久里面都没有回音,玉琉璃看眼时间差不多了,便朝柳管家致意。 “看来父亲和兄长一时说不完话,可否麻烦柳管家待会替我和父亲通报一声,我带丫鬟去长安城里买些胭脂水粉。” “小姐放心,话一定带到。” 说罢,玉琉璃也不多做停留,跨出乾园。 书房里头,寂静很久之后,言国公拍了拍言珏的肩头:“挺好就罢,切不可过好。” . 接近午时,轿子到了长安城。 其实若没有多余的轿子,就关中城和长安城这点关系距离,她早就走到了。 柳管家安排了轿子,同时还有不少侍卫跟随,美名其曰保护她的安全。 走进常去的那家脂粉铺,铺子不大不小,但门庭若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2 市。正在算账的掌柜一眼便发现了人群里灿若星辰般耀眼夺目的玉琉璃,还有她身后除了常见的那位丫鬟外,一堆的侍卫仆从。 掌柜连忙拥上来,谄媚地冲她笑着:“言大小姐,您快来瞧瞧,上回您预定的我们店里所有的头牌脂粉都为您备着了。” “娄掌柜的生意回回都是如此兴盛。”玉琉璃轻佻眉梢,气息若有若无地讲出看似客套话。 娄掌柜幡然醒悟,然后鄙夷地瞧了眼周遭人挤人的场面。 “怎么能让言大小姐站在这乱哄哄的地方,快准备好茶,”娄掌柜恶狠狠地训斥了身旁的伙计,然后转过头迅速换了副面孔,“大小姐,里面请。” 娄掌柜狗腿得跟随着玉琉璃,确认躲开仆从的视线后,在她身后低语。 “玉姑娘,贵客们已在里头。” 玉琉璃眼底含笑,微微点了点头。 脂粉铺的里头实际上是账簿和存货存放的两个相连单间。通过摆满账册的房间,里面就是相约的地点。 满是货架货箱的房间中央,腾出一处空旷的地方安放着一张红木方桌。桌子两边坐着两人,其中一人白衣飘飘,也是奇怪,看云子襄次次着白衣,从来没有厌倦过,还是当年的模样,不染尘埃; 同样是坐着,另一人的身板看着就小多了,黑衣劲装,腰间佩剑,看起来,体格完全不似两年前那般精瘦了。独孤真的变了不少,除了那张依旧柔善可欺的小白脸。 慕陶站在货架边,正好奇地打开一个白瓷瓶盖,凑着窄小的瓶口,睁大眼睛往里瞧看,接着又用鼻尖朝里头嗅了嗅。 仿佛让玉琉璃看到了以前的慕陶,还是没变嘛~ 玉琉璃扬起嘴角,看到故人,心底倒是比外头的春日还暖。 “玉姐姐!” 独孤灵光地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玉琉璃,激动地站起身来。 当初说好的让他回岚川叔叔那报信后就可以汇合,结果他们一困遥山便是半月。好不容易戒备解除,他迫不及待地要出门去到遥山,却在岚川叔叔的宅子里等来了霖淡寺的罗竹大师,送来的一封玉姐姐的信。 他至今都记得信上一笔一划的字迹潦草,看得叫人发慌。 玉琉璃顺势抓了抓独孤的筋骨,想不到跟了归玉门后,原来和竹竿般瘦的猴精竟然已经有了这样的造诣。 昨夜从慕陶口中大致了解了往事故人的现状,对照上之前自己通过鸾音坊各地消息眼线探来的,几座大山瞬间在心里落下。 故人,一切安好。 “云公子。” 玉琉璃朝云子襄鞠了一礼。 云子襄的这一眼看了很久,从门口出现了一抹素雅却夺目的身影开始。时隔两年,他永远无法忘记在大漠上最后一眼的期望。 带着她的希望,他才强撑着赶回无头崖,只是他也带着懊恼和后悔过了这两年。 “璃儿安然无恙,再好不过了。”对于内心的狂喜他只能淡淡地一言带过。 慕陶环视库房一圈,其中的香料浓郁似曾相识,轻勾嘴角。 昨夜,玉琉璃告诉他在此会面时,他就几乎能料到,如今眼线遍布的鸾音坊应该不缺这一处。 慕陶回过神,捕捉到玉琉璃的眼神往自己身上看来,轻微垂头,才发现自己的朝服还未换下。 这下他想起来一件重大是事情。 慕陶径直走到玉琉璃面前,毫不顾忌地牵起她缩在袖中的手,眼中流转着为难之色。 “今日朝堂上,你父亲与皇帝商议将婚期提前了。” 第39章 千机魅 婚期提前? 这与昨夜两人推测出的事情发展大相径庭。 照理来说, 言家父兄不信玉琉璃丢了青林的那段记忆,那么必然不会同意她与明面上青林大师兄结成连理。 难道他们不该担心玉琉璃会和齐耳串通一气对付他们吗,毕竟什么血缘亲情早已经名存实亡。 这场联姻对他们有好处是不可能的了, 除非可以利用此次成婚做文章。 思前想后, 慕陶觉得不安,至少他信不过言家父子。倘若他们尽力促成, 只能说明大婚前后必有陷阱。 如果要拿她的婚姻冒险,即使对方是他自己, 他也不愿许她的十里红妆作为他人棋盘下的棋子, 更不愿拿她的命做赌注。 “璃儿你放心, 我会让此事作罢。” “不用了。”玉琉璃眼底又生出狡黠的笑意。 “首先你要知道这是皇帝赐婚;再来父亲没有作出任何反对,相反倒是表现出希望水到渠成;所以如若有后招,我们不妨顺水推舟见招拆招, 甚至借力打力。” 慕陶清楚玉琉璃的意思,但也有他的顾虑所在,缓缓蹙起眉梢。 坐在他们身后的两人,独孤虽然武学长进, 但面对眼前明显脑子没有跟上,只能愣怔地看着。 云子襄此时端了一杯茶水,茶叶的清香飘出, 盖过浓烈异常的脂粉香。作为自诩的局外人,他看得分外清晰。 璃儿之于慕陶,他生怕她不曾顾及到若是利用这场赐婚反将一军的代价。不仅仅是婚礼对女儿家的意义,更重要的是一旦打击言家事成, 有言大小姐身份的玉琉璃如何不被牵连。 慕陶之于璃儿,她对朝中局势有所把握,明白水火不容的两大势力迟早有一天会你死我亡。那么不如将计就计,起码这回有机会掌握主动权,替慕陶永绝后患。 云子襄彻底悟了,从进门起玉琉璃回到往昔的一声云公子便悟了。 他或许从那时霖淡寺始就不该心存幻想了。 相顾许久,慕陶释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万全对策。 “听你的。” “对了,今日还有人想与你当面道歉。” 慕陶往旁边退了半步,脂粉铺的后门里走来一人,穿着一袭明晃晃的红衣。 披落的墨发在红衣上肆意飞扬,虽然他知道他再也回溯不去金陵南宫家那个无忧无虑的日子。 南宫韦干干净净的俊模样还真让玉琉璃不适应,那个尖齿獠牙的他可经常在她的噩梦里浮现。 当他出现的时候,一直默默站在玉琉璃身后的沐儿,缓缓抬起泪光闪闪的眸子。几尺外站着的就是那个朝思暮想惦念着的人。 南宫韦被转运去庐山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婢女的她根本无能为力,然后,再也没有了消息。 褪去脏乱的衣衫褴褛,眼前出现的是意气风发的红衣少年。上挑的眉梢和明亮的眸子依稀可见骨子里便是一个骄傲自信的人,原来他是长的竟是这般俊朗夺眼。 沐儿慢慢垂下头,心头有失而复得的雀跃,更多的是低微到自惭形秽。 南宫韦走上前来,先朝玉琉璃拱手作揖,随后脸色变得有些难为情,吞吞吐吐不知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3 从何说来。 “玉姑娘,我......” 发觉自己还没有做足准备,于是偏了偏身向角落里的沐儿致意。 “秦姑娘,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感谢你。” 沐儿一阵受宠若惊有些接不住话,只能将头又低了低。 玉琉璃见南宫韦临时避开了和她的对话,也不恼。要让一个曾经傲骨翩然的公子哥和她说声抱歉的确是难得了,更何况当时他已经没了意识。 不过有一点让玉琉璃窃喜的是,他下意识地问候了沐儿,他这样一个人难道道谢要比道歉简单不成。 “之前在国公府我对南宫公子说的话太重了,之后的事便当作一笔勾销了。”玉琉璃跨上前一步,用江湖礼节大手大脚地抱拳。不管怎么说,南宫韦在蜀中袭击了慕陶和她,都不是出于本心。 慕陶明白玉琉璃的心思,对着南宫韦拍拍他的胸脯。 “璃儿接受你满脸的愧疚了,从前的事就不要再多想了。” 明明是这家伙心里过意不去这桩旧事,主动要求向玉琉璃当面道歉的,到了面前反倒别扭起来,让人哭笑不得。 “慕陶,出事了。” 云子襄不知何时出去的,眼下正脚步匆匆地跨进后门门槛。 “朝仙殿炸了。” 云子襄口中的朝仙殿,是两年前慕祁晋升司天监时,皇帝下旨扩建司天台建造的炼丹房,用来专门精制皇帝一心向往的仙丹。 这还远不到干燥闷热的日子,无缘无故守备谨慎的炼丹房怎么会爆炸? 慕陶看了一眼玉琉璃,两人眼中的含意不谋而同。 莫不是有人开始下手了。 “快去吧。” 慕陶点点头,连带云子襄独孤和南宫韦从后门悄然离去。 原本热闹的库房里只剩下玉琉璃和沐儿两人,玉琉璃走至后门,隔着一条街正好就是司天台所在之处,果真有一柱浓烟徐徐而起。 后头的娄掌柜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停在玉琉璃身后,喘了口气。 “姑娘,司天台府门边上的眼线来报司天台着……”火了。 顺着玉琉璃的视线看去,娄掌柜看出来貌似姑娘已经知晓了,他知道姑娘不喜欢听到多余的消息,于是立即变了话。 “姑娘,送消息的说起火后司天台旁的街道里闪过一瞬红光。” “红光?”玉琉璃身旁的沐儿不禁追问。 娄掌柜点点头,补充道:“说是像见鬼了一样。” 玉琉璃意味深长地望着缥缈的黑烟,侧了脸对沐儿说了声:“去看看。” . 相比往司天台所在街道去看热闹的人流,玉琉璃和沐儿两人可谓从容。 让沐儿不解的是,自家小姐在司天台近在眼前时,往岔道口走向另一条路,随后七拐八拐地进入一个偏僻陋巷。 她能感受到离乱哄哄的主街越来越远,更诡异的是,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她虽然没有铭烟那样信鬼神,但就凭每天受到铭烟的耳濡目染,不由得后背发凉。 好在小姐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沐儿也心安了些,道是自己过于神叨叨。 俗话说想什么来什么,恰恰会在这类诡事上应验。一个红影瞬息间从自己眼前掠过,事发突然差点让她丢了魂。 “小姐!” 眼见玉琉璃被红影鬼魅逼到墙根,沐儿哑着声大叫。 “沐儿你别管,在原地等我。” 话音未落,视野里就不见了玉琉璃和鬼魅般的红影。沐儿听见了玉琉璃的吩咐,如同黏住了脚底,不敢挪动一步。 眨眼间被带到另一个巷尾,玉琉璃当作无事发生,顺带理了理衣裳,随口一问:“这把火是你放的?” “你的兄长打算让朝仙殿的所有人换成他能掌控的。” 果然开始动手了。朝仙殿是御赐殿宇,无缘无故走水又炸毁,皇帝必然追究。慕陶可以躲过,但守备朝天殿的众人不会好受,趁此机会调换为自己的人,言珏就更方便日后作为了。 “你好像并不惊讶我告诉你真相。” 玉琉璃一点也不意外,面对浣棋,她一言难尽对她的复杂情绪。 “不仅如此,武林大会的九色寒蝎毒以及上元节夜的刺杀,都是你的杰作不是吗?” “庐山那会,我没有下毒。” “所以你只是帮忙销毁证据?” 红衣浓妆的浣棋此时觉得,她似乎掉入玉琉璃的圈套了,明明是她把玉琉璃扣下,这会儿怎么反过来她被问责。 浣棋一时失言,玉琉璃又问。 “那么蜀中你将我从兽人血口下救下、又助我肃清千机毒门的守卫、后来告知云公子前来相帮,都是你对吗。” 浣棋瞥开暗红的眼瞳,淡淡地说道:“不过是想留你一命,回答我想知道的罢了。” 玉琉璃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抿嘴笑了笑。 “琉璃珠,是我母亲的遗物;而问我如果看穿你的身份,不过是因为你的一个眼神。” “什么?” 玉琉璃不知道浣棋疑惑的是琉璃珠还是识破的招数,但她有自己的认为,故而顺着疑问解释下去。 “千机魅主狠辣决绝不留情面,而在上元夜里魅主对云公子下手的那刻犹豫,以及蜀中的寒烟亭里你逼问我琉璃珠时,那一刻你的眼神不再是千机魅主。” 玉琉璃顿了顿,将话说完:“而是眼中神情的浣棋姑娘。” “实际上,千机魅主的性格绝非不辨是非辣手无情。你所做的有的遵从本心,有的无可奈何,我说的都对了吗。” 红衣浣棋的眼神凝滞在空气中,她自问没有任何破绽,千机魅主和浣棋之间天地殊途,竟然让玉琉璃抓住一个所谓的眼神就看破,再不相信也信了。 “我将魅主想知道的答案都道明了,魅主还能留我一命吗?”巧笑倩兮,玉琉璃狡猾地等着浣棋的决定。 “不愧是......”浣棋噎了一下,“不愧是青林鬼灵才。” 看向来行事果断的千机魅主的作风,玉琉璃的小命意料之中地算是保住了。 “既然这样,轮到我问了。” 玉琉璃心底明白,云子襄是浣棋的一个敏感的心弦,足够使她从千机魅主中跳脱出来,那么,琉璃珠呢?琉璃珠又是为何让她流露出同样的流盼。 “浣棋姑娘如今是时候向我讲明琉璃珠对于你,有何意义了吗?” 是啊是时候了。 今日之后,她已打定主意不再听从言珏的威逼,那么也是时候回归初衷。 “此颗琉璃珠本应该在一枚完整的玉佩中央。” “玉佩?” “那枚玉佩为世上最纯净的琉璃玉乃南迦玉门的密令。” 南迦?玉琉璃在脑中细细找寻,想起这不就是岭南所在之地——原先的边陲小国,南迦国。 而玉门?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4 看得出玉琉璃苦思冥想还不得果,浣棋边追思边冷言相告:“玉门是权倾南迦的将门,百年镇守护国,使得南迦在方寸之地高枕无忧了数十载。十年前你还是堂堂国公府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之时,长安城的皇帝联合最南边的菏诏国,双面夹击将玉门大军打击得措手不及,玉门覆,南迦国灭。” 时隔多年,玉琉璃并没有对这种国家间的历史故旧多上心,故而貌似是第一次听闻。 然而这些和琉璃珠有何关联? 第40章 玉门 红衣浣棋望向玉琉璃, 火红的朱唇再启:“自古玉门人才辈出,由今看来的确不假。你是一个,与你母亲玉箩一样。” 玉琉璃猛地偏头直直撞上浣棋炽热的眼神。脑中轰鸣, 唯有浣棋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回荡在耳边。 “玉箩的原名是玉临寒, 她是玉门既定的继任家住,手持琉璃密令, 从小在南迦外拜入青林宗师门下。” 玉箩...... 正是...... 记忆中,母亲性子不喜与人来往, 多是平平淡淡, 唯独对她是温婉柔和。对于母亲的生平, 只知她幼年被青林宗师带进青林观,修习毒学。在此之前,在江湖漂泊无依, 玉琉璃也对此深信不疑。 而浣棋口中的母亲却是另一种人生。 如她所述,玉门是赫赫威名的南迦贵门,而母亲是手握琉璃密令的嫡系继位者? “琉璃密令为何物?”玉琉璃拉回思绪,追问。 “琉璃密令状貌普通, 玉质看似平平无奇,却为天石炼制的玉佩。玉门世世代代培养死士,有的战场厮伐, 有的留守玉门,无一不听从琉璃密令而出。” 玉琉璃万万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关节,她玉佩下的琉璃珠竟是琉璃密令的一部分,而母亲竟是手握能号召千百死士的将门之后。 “既是如此, 密令对你难道?” 千机魅主关注琉璃珠的原因,以及她之后对玉琉璃的关照,皆出于密令? 浣棋沉默了会儿,和盘托出:“我们江家世代为玉门,十年前国破时叔父受玉门家主最后所托,带着我们离开南迦,为了瞒住身份投入刚刚兴起不久的千机堂。” “但你们有坚守的底线,非密令而不动,是吗?” 玉琉璃贯通了前后联系,这就是千机毒门的千机魅空有骇人名声而从未在江湖露面的始末吗。 “是,叔父为此与石千机势如水火,而且为保下我们众人,他暗自处理了明地暗地挑事的门门派派,随后千机魅威严有存,他悄悄自尽了。” 红衣浣棋黯然垂眸,黑红的长睫泻下暗影。这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心坎,犹记当年叔父弥留在世时找她训话。 那时她的亲妹妹偷跑去山庄玩耍后,莫名失踪,她只能焦头烂额地在高强度的训练后苦苦寻找。 而恰是当日,她的叔父将玉门死士的机密包括密令通通告诉了她,告诫她切不可因私枉了规矩。因为妹妹的事,她竟然没有察觉到怪异。 隔天,叔父躺在房中血泊里,血从他的喉颈凝结,一直流到她站在门口的脚边。 也是自那日启,年仅十岁的她接起了千机魅主的大任。 “你的叔父因为过意不去触犯底线,虽是为公为你们而妄动,却没有选择活下去。” 即使不了解其中细枝末节,玉琉璃也为此而动容,也许还因为还沉浸在母亲的身世当中,语气变得轻柔。 记忆光影重重叠叠地涌入脑海,浣棋的身形微微一动,靠在墙边。红袖下,烈焰般的尖甲嵌入手掌心。 忽然,浣棋自嘲一笑:“然而我辜负了叔父众望,辜负了玉门死士的世代衷心不违。” 因为言珏拿她亲妹妹要挟,她答应为他完成五件事,今日后承诺达成,她也好见到妹妹。 未来的事,浣棋也想透彻了。她想要陪伴妹妹几日,之后将妹妹托付给千机魅中,她便可以安心离去向叔父告罪了。 当然,这一点她不会全盘告知玉琉璃,即便她是玉门之后,是她应该毫不保留忠于的对象,但既然诸多大错已然铸成无法挽回,不如允许她最后任性一回,保持住她所谓的冷傲。 眼下的浣棋玄红衣衫在身,但恍惚间有重叠的白纱浣棋走入这具身躯,彻底重合一起。 不像在此之前,红衣魅影和白衫柔情像是两个分|身,让旁人切换难自如。 转念间,浣棋落寞的红色背影兀立在灰白的街巷当中,缓缓远去。玉琉璃此时总觉得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可瞬息而过无法捕捉,随即咽下了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的话。 千头万绪在脑中激荡相互碰撞,细细思索琉璃珠和琉璃密令。 既然琉璃珠本是密令上的一部分,因何会成为挂在母亲脖颈上的首饰。是母亲将玉佩本身和中央的琉璃珠剥离的吗?为了替担负重责的密令掩人耳目? 琉璃珠~琉璃密令~~ 琉璃玉! 江浣棋说过密令乃琉璃玉质,但看上去不出彩普普通通。 记忆里似乎有这样的影子。 玉琉璃拼命思索,紧闭双眼,扶着额能够感觉到自己眉宇微蹙的起伏。 猛然!玉琉璃睁开眼,往来路返回。脚上果然在原地不动的沐儿,加快脚步向关中城赶去。 暮色初现,鸾音坊中笙箫齐舞,明亮富丽。两个脚步匆匆的人从后街进入鸾音坊二楼尽头的房间。 推门径直走入,玉琉璃扳动机关使一副画卷后的墙壁中出现夹层。 拿出里头的物件——一枚碎玉。 玉琉璃把碎玉拿在手里,转身去翻桌子上整齐码放着的书,熟稔地从中抽出一张牛皮纸。 沐儿觉得在长安城内出来时,自家小姐便显得有些惊慌,如今又是翻箱倒柜的样子,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将门带上,呆站在门口看着。 玉琉璃将牛皮纸铺开,上面画着图样,图样上一块圆形玉佩展露在夕阳的视线下。 这正是来自上元节刺杀那晚,玉琉璃从浣棋那偷来的牛皮纸,上面画着与云家那枚碎玉切口完完全全吻合的图样。 玉佩样式图案皆为普通,佩面有竹节浮雕,而玉佩中央被挖空成一个很小圆圈。 玉琉璃从自己衣裳腰带处的夹层里,掏出一枚富贵玉佩,凤凰纹的玉佩昨夜刚刚物归原主。 此刻,玉琉璃的关注点并不在这枚烙印下她出身的玉佩,而是下面坠着的琉璃珠。她将琉璃珠小心翼翼地放在牛皮纸上,一面固定住凤凰佩的那头。 琉璃珠被放在图样上玉佩中央,那个让玉琉璃误以为是故意镂空的圆圈处,圆滚滚的珠子落下,恰好贴切。 明白了! 琉璃珠和碎玉本是一体的密令。 如此说来,玉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5 佩剩下来的部分都在言珏手中了,不然他仅仅追究云家的这枚为那般。 他们要密令何用? 当年威逼利诱着要得到云家碎玉,倒是最近两年消停下来,就连她回到国公府,都不曾追究理应在她手上的碎玉,这又是因为什么? 随之相应的是,玉琉璃产生了一个更加可怖的念头。既然云家碎玉和密令相连,那云家同她母亲或是玉门有何关联; 既然密令和言珏息息相关,那么她母亲当年和国公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环环相扣,玉琉璃急需冷静一下。重重地坐倒在椅子上,抱着头。 门边上,发愣已久的沐儿见状,连忙小跑上前,急切地询问:“小姐,没事吧。” 玉琉璃忽然抬起头,眼睛一亮,问道:“沐儿我的香囊在吗?” 沐儿捣蒜似的点点头:“在。”边说着边把收放在袖子里的香囊递给玉琉璃。 玉琉璃几乎已经把香囊里信纸上的内容背得一丝不差了,但她现在需要确认。 【长平三年,夫人嫁进国公府填房; 长平四年,夫人育下小姐您; 长平五年至七年,国公爷勒令夫人不得出户; 昌泰元年正月十六,夫人剑指朝堂; 正月末,逃出关中前去扬州,私见慕家家主慕浔,两日后,四家中其余三家家主皆至扬州,夫人交给四人四样信物,状若破碎的挂饰; 寒食前后,夫人被抓获至千机堂,落入庐山无头崖; 四月初,扬州武林大会上,国公爷修习神速邪术扬言为夫人向青林观清风报仇,却为四家家主制服,散尽邪功,自此疾病缠身; 总上时间支线乃国公爷亲自交托属下监视夫人以及属下跟随国公爷亲眼所见。料想昨年昌泰十年所发生一切,属下不想点破。 属下未曾二心始终衷心为主,却换来此境遇。主虽弃属下,但吾不愿将话说绝,上述关联,想来小姐冰雪机灵定能想通。】 殷红的血字早已经干涸凝固,最后几行字潦草无力,也是玉琉璃辨认许久才得出。 此番临终绝言是出自国公府原先周管家之手。他在奉命前往西域途中为人暗杀,连带着一路偷偷跟来的养女掉下寒谷。 他们不如玉琉璃幸运,恰好掉入水中又迅速为人所救。周管家保住养女性命的时候奄奄一息,叫养女照他所述用指尖血写下来,有朝一日交给国公府大小姐。 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玉琉璃相信信上内容,这也就是为何玉琉璃推测出武林大会不会是皇帝圣心独|裁所致。 父亲和四家家主在十年前便有过节,伤身之苦,论他这样一个为高权重者如何能忍。 再度字字斟酌了信纸,玉琉璃搁下纸,锁定在密密麻麻当中的一行。 母亲曾经交给慕前辈等四人每人各一样信物,如同破碎的挂饰。 解释得通畅了,破碎的挂饰便是碎玉。密令的玉佩身被切为四块,玉琉璃的母亲在十年前将四块碎玉交给四家。 而当年庐山武林大会事发,四家倾覆。言国公报了所谓的私仇;言珏拿到了三家碎玉,仅少了云家的;而作为挡箭牌的皇帝也少了份武林势力僭越朝堂的忌惮。 一举三得。 玉琉璃手中的玉佩不经意地滑落,琉璃珠滚到她的正对面前。 仅靠一枚珠子,牵扯出万般前朝往事和密事,坐实了她对于武林大会的诸多臆测。此时此刻,玉琉璃已是心力交瘁,可她依旧想问一句 ——都是为何? 当自己小姐再度抬眼时,沐儿发现她红了眼眶,目中莹莹,而且抿紧唇瓣,好看的面上透出决绝之意。 事到如今既然如此,江湖恩怨,如你们所愿,就都在庙堂来个了断吧。 第41章 大婚 三月底的御赐大婚惊动了长安和关中满城。迎亲的礼队绵延了几条长街, 幸得关中城和长安城得天独厚的近距离,两旁的百姓一直跟着礼队,兴冲冲地从长安城的齐府涌到关中城的国公府。 外人百姓看来这简直是话本映入现实的金玉良缘。他们只知道一边是皇帝身边的新贵重臣, 年轻有为, 关键是乃通灵之人,仪表不俗玉树临风; 另一边可是权倾多年的言国公府嫡女, 有如此显赫的家族背景之于女子,就够了。 迎亲队伍已经进入关中城内, 让许多人等候良久望一睹真容的新郎官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红绸绑在马头, 炯炯有神的马眼里透出它的兴奋。马上的少年身穿绯红黑边锦袍, 袍边袖口绣着四不像的鸿鹄乃出自玉琉璃的‘巧手’,金丝滚边的玉带系在腰间,缀着雍容华贵的配饰。 仅仅是坐在马匹上挺俊的身形, 就引得瞧热闹的百姓伸长脖子,平日里只闻通灵少年恍若仙君临世,今日可得见个真切。 慕陶的桃花目坚定地注视前方之路,却叫两边人群看得陷了进去, 保持着往前凑的姿势不动,唯有眼珠跟着礼队走,大伙竟然都忘了挪步。 行在慕陶身边的礼官是皇帝特意下旨命令跟随的, 巧的是他便是当年去陇山招揽通灵少年的大人。 他笑眯眯地看了眼身旁的齐大人,总觉得与最开始有些不同。具体是何,也不是外貌性格,而是一种感觉。 要说之前的齐耳让人看一眼就能倒入温柔乡, 却让人畏缩不敢多看;现在的齐耳看一眼就想看两眼,然后就该忘却的忘却,该沉醉的沉醉。 唢呐锣鼓很快到了国公府门前,正门缓缓开启,里头簇拥着最中间的新嫁娘,众人心里明白这就是那位羡煞关中姑娘的国公府大小姐了。 大小姐身份高贵,窈窕的身上的穿着是皇帝亲赐的嫁衣。江南的丝绸外衫上用金丝绣着的祥云,里面一层绛红色锦衣上的凤凰纹栩栩如生,透过外衫,活脱脱凤凰高飞云间的壮景。 可惜的是新嫁娘遮上红色莲纹的盖巾,没能让旁人有机会看到面容。 按照礼俗,新嫁娘要被家中父兄背上红轿。言珏给足面子,站到玉琉璃面前做出背自家小妹上花轿的欣喜,叫看热闹的人更加羡慕言小姐。 有富贵的背景不算,还有长相魅惑,待她极好的兄长,可谓是攒了几辈子福气。 身旁的喜娘见玉琉璃没有动作,以为大小姐紧张地忘了仪程,忙偷笑着拍了拍玉琉璃娇嫩的手。 玉琉璃从透光的红盖头里依稀看出眼前的景象,她是真不想和她这位好兄长有任何接触,好在过了今日就不比上演兄妹亲情的惺惺相惜了。 另一边搀扶着玉琉璃的世子妃,轻轻揽住玉琉璃的肩,柔声细语地安慰她:“瑶妹妹,别紧张。” 世子妃云怡珠看到迎亲的阵仗,真心为玉琉璃感到欣慰,虽然她卧病多年,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6 但苦尽甘来。 玉琉璃终于动了动,往前迈了一小步。双手举起,正要搭上去。 模糊的眼前迎来一个绯红的身影,情深款款的桃花眼弯起细微的弧度,眼底留情含笑。 慕陶抓过玉琉璃抬起的臂弯,轻巧拉过,另一只手托起她的纤腰,顺理成章地横抱起来,走向轿子。 穿着鲜艳的沐儿拉着同样穿着但愣在原地的铭烟,越过呆着不动的人群,走到轿子前。 喜闹的乐曲再度奏响,起轿。 围观的人群从震惊里反应过来,竟然没有任何人指手画脚,而是相反,拍手叫好的喧闹起此起彼伏。更不缺有些姑娘沉浸在方才恍若从天而降的少年谪仙的潇洒动作,叫她们对言家小姐的羡慕和嫉妒多了几分。 台阶上喜娘反应过来,即刻跟上队伍。 言珏早已直起腰身,面上维持冷静,冷冷笑看着礼队的离去。 唯独世子妃的反应较比他人慢了很久,表情更是比旁人出彩一些。她的一双美目盯着方才发生的已然不存在的场景,盯着蓦然出现又很快消逝的那张少年面庞。 曾几何时,她将他认做自己的竹马青梅,纵使他貌似对她没有多大兴致,碍于两家关系才有机会打照面,但至少她可以在一群世家小姐里有莫名的优越感,至少她云怡珠所在的云家和慕家是至交,就够了。 虽然云怡珠如今也不懂小时候懵懂的情愫,再怎么说都是至纯珍贵的。 三年前四家遭遇劫难,扬州传来消息说慕家被抄,兄弟二人丧身祸害,尸骨不存。 而刚刚,他就出现在她的面前,拉过她身边姑娘的手,抱上喜轿。 是他吗?他似乎变样了。准确地说他收起了往昔的顽劣,将本就该招人的桃花目显了出来。 这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情绪,她也分不清,大概是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喜悦。不经意间,云怡珠口中呢喃:“慕陶......” 恰好转身要回府里去的言珏经过,听到妻子失了魂魄般自言自语,而她口中的名字似曾相识,万分震惊问道。 “你说什么?” . 礼队行出关中城,浩浩荡荡地往长安城内方向去。 队伍行得极稳,坐在宽敞的轿子中万全不觉得晃荡。 玉琉璃撩开红盖头,满眼的喜庆,不知不觉中看得似梦似幻。 倘若这一切都能顺当地进行下去,也是一番美事,只不过幌子终究是幌子。 脑中难得放空,聆听耳畔的喜乐别有乐趣。好景不长,预料中的意外还是来了。 玉琉璃能感觉到轿夫停地突然,让她身子差点掉出轿帘。 外面的锣鼓喧天几乎是戛然而止,死寂地毛骨悚然。玉琉璃当机撩拨开轿帘,提起华丽而笨重的裙摆,走到外头去。 正歪着头皱着眉好奇发生何事的喜娘估计心头抑郁了,吉时可千万不能错过。 更加使喜娘暴跳的是,新娘子竟然从轿子里出来了,红盖巾也从头上拿了下来,新嫁娘的面孔怎么能让别人看见,这哪里使得。 “大小姐这这这,快些进去。” 喜娘连连跨到玉琉璃身旁,作势要把她塞回轿子里。 “不必了。” 向喜娘说了声,玉琉璃径直向礼队前方走去,害得被留在红轿旁的喜娘急得直跺脚。 两边人群已经对跑出的新娘子的容貌没有兴趣了,百余双眼睛盯着礼队前面的场景。 慕陶安然地坐在马上,夺人心魄的桃花眼中冷视横在前面的官兵,按照他们身上的服饰可辨认出是皇室亲兵。蛇形暗纹黑衣锦袍的皇室亲兵将红妆十里的礼队,围得水泄不通。 两方僵持着,慕陶丝毫不着急的样子。见玉琉璃踱步走来,于是下马,将她护在身后,朝亲兵的首位质问道。 “统领大人何以阻拦?” 亲兵统领是见过鼎鼎有名的齐耳大人的,那时从不信鬼神论的他一见到朝堂上独树一帜的齐耳,竟然有些信了通灵之说。 而现在,他的眸子蒙上一层薄雾,盖去了月华似练般皎洁,亲兵统领只感受到被道道尖利的冷箭扎满了全身。 亲兵统领咬咬牙,持剑大声说道:“今晨陛下服用司天台所炼制之金丸,而不省人事,奉贵妃凤命,拿下主事人齐耳,直接下押入狱。” 慕陶听后,没有要理睬的意思,低头摆弄了御赐的鸳鸯红玉扳指。 “统领大人可搞清楚了?” 慕陶的语气太过处变不惊,此刻的气场让亲兵统领莫名其妙有点心虚,他只是奉旨办事,况且皇帝陛下的确在晨里就倒下了,太医也验出了金丹里的毒物。而眼下,他是被比自己整整小了一辈岁数的少年给唬住了? 胶着不下,亲兵统领迟迟没有放下横在面前的剑。 慕陶给跟在身旁的礼官使了眼色,礼官笑嘻嘻地从马上下来,手中多出一份明晃晃的卷轴。 亲兵统领看到熟悉的明黄有些懵,条件反射地收剑跪地。 暗地里庆幸自己还好没有站错队的礼官,迈着官步走到统领面前,展开诏书,扯了扯嗓子,一字一字地念出来: ——皇帝诏曰敕令张统领即刻前往国公府,拿下言珏,带至宣政殿。 风云变化得过快,亲兵统领完完全全地不知所措,颤巍巍地接过诏书,抖了抖自己的耳朵,仿佛以为听错了。 亲兵统领一时愣住没有动作,自然有礼官阴阳怪气得提点一二:“张统领,想抗旨吗?” 张统领忽的站起身来,身形难免不稳,身边的亲兵眼疾手快撑住了他。然后边号令一声,带着围困住礼队的亲兵往关中城疾行而去。 慕陶回过神,抬手抚上玉琉璃的脑袋,拿下了玉琉璃头戴的凤冠珠玉随意甩在地上,只留一根琉璃白玉簪。 方才玉琉璃只顾着看热闹忘记了这一茬,慕陶将她头顶千斤卸掉后,舒服地整个人都快漂浮起来。 “这下舒坦多了。” 两人不顾道路边人群的咋舌,大庭广众之下牵起彼此的手,绛色绯红本为佳偶一对,众人的视线又聚焦在红衣锦绣的两人面孔。 言家大小姐没让大伙失望,红衣衬托出白皙的肌肤,眉梢为柳叶,长睫如翅羽,之下的杏眼明眸里闪着星星光点,面颊泛红,朱唇轻抿,简直可以评价为美得不可方物。 慕陶的手游走至玉琉璃的腰身,托住纤腰,一个利索地弹身跃起。 两人安稳地落在马上,慕陶的声音吹得耳边发痒:“走吧,进宫去。” 玉琉璃乖巧地点点头,帅气地拎起马绳。 画卷般和谐动人的景象随着马叫一声,扬起尘土,消失在看热闹人群的视线里,丢下长长的礼队茫然驻足。 只有早知真相的礼官负手立在原地,面色轻松愉悦,又在想着待会上哪个上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7 等酒楼吃酒逍遥去。 . 外宫的宣政殿是皇帝处理政务以及在早朝外召见大臣的场所,殿内的装饰同早朝大殿如出一辙。同是暗沉严肃至极,放置的瓷瓶挂饰庄重威严,简而言之,整个殿内压抑地让人无法畅意。 殿内凝固的空气也同样肃杀,高坐在尊位上的明黄身影闭眼沉思,口中念念有词,手上转动着两颗夜明珠。 下面的玉琉璃和慕陶二人亮眼的红装还没有换掉,静静地站立在一旁,两相对视一眼。 而跪在下头的男女二人,女子衣着富贵华丽,珠翠满身,隔着距离玉琉璃都能闻出她身上抹的是出自她手下的胭脂铺; 而男子喜气的华服也未来得及换下,狭长的眼睛里的眼珠左右转着,狠狠压制住心头的暴躁,他想不通这是为何! 为何陛下安然端坐在上? 为何应该将齐耳捉拿入狱的张统领会意外出现在国公府? 为何陛下忽下捉拿他的旨意? 为何齐耳还高昂地站在他面前! 第42章 质问 这时, 跪在言珏旁边的锦服女子再也承受不住了,轰然朝前面跪走两步,扑倒在金座下方, 细腻白皙的玉手死死抱住绣着九爪龙纹的黑靴。 女子细声低泣:“陛下, 臣妾不知道做错了什么。陛下这样严肃,臣妾受不住。” 明明是低声下气地抓人裙摆的动作, 女子还是把持着主动权,丝毫没有心虚。这一副娇媚动人、天真无邪的神情, 这一张细嫩魅惑、娇翠欲滴的脸庞, 真叫人看不出是个年过三十的妇人。 玉琉璃站在大殿旁边打量着明贵妃, 可以断定的是她的脸上没有皮面也没有浓妆,这副模样多半还真是天赐的。 或许这就是原因所在。一张倾倒众生而红颜不老的容颜,一张越看越有风姿而不厌其烦的脸庞, 足以让她从花花绿绿的舞姬里脱颖而出,足以迷得皇帝冷落三千佳丽,足以多年宠冠后宫。 有一点使这位冠之以‘妖妃’的明贵妃同样有载入史册的资格,也是出奇的是:当年身份卑微的她上位后, 竟然可以挤掉有强大家族背景的卫皇后,使之对红尘俗世绝望,避入庵祠。 不过这之间关联, 玉琉璃已经明了,没有一个女人是可以凭借自己所谓的手段屹立在后宫的。 令跪在皇帝身边的明贵妃略有失望的是,往日对她千呼百应的皇帝,今日格外冷漠。即使是她已经撒娇至此, 依旧能感觉到皇帝神情里的不屑。 明贵妃心底一凉,下意识转头去望了眼言珏,以示求助。 “你还要去看他!” 啪—— 皇帝猛然站起,狠狠地将手甩在明贵妃的脸蛋上,大殿里爆发出清脆的一声,众人皆大气不敢出。 明贵妃被巴掌的力度带倒,摔在台阶边上。双手捂着通红的脸颊,目中茫然无措,难以置信。 根本没有时间给她思考究竟所为何事,头顶皇帝的话如同霹雳而落。 “你再长几岁,都可当她娘了!你这个荡|妇!” 明贵妃怯生生地抬头,极为可怜地望着盛怒下已经不顾及仪态的皇帝,心里燃气了一丝希望。 皇帝横眉冷对的人是她,气愤至发抖的手指却明明白白地指向另一个方向。 言珏! 是了,原来是质问她和言珏的男女之事。驰骋后宫多年也不是光靠美色和依附的,明贵妃心下即刻有了对策。 明贵妃柔柔弱弱地支起身子,显示方才那一巴掌挨得重了,加上她无辜无邪的面容,倒会使人轻易倒戈。 跪正后,明贵妃双手摆在膝盖的衣裙上,泪目潺潺。 “陛下,就像你所说的,言相爷的年纪几乎和太子相仿,怎么会与臣妾苟同。再说,臣妾对陛下的心意十几年如一日,陛下难道不知吗?” 说着说着,明贵妃眼中如珍珠般的泪水一颗一颗,串成珠线滚落下来,以及泪水下更加魅惑迷人的眼眸,叫在旁的玉琉璃,一个女子看得都快心疼了。 明贵妃这话的确不假,言珏这种人怎么看都像是亲近女色的人,可他偏偏不是。事实上,他对她只有匡扶利用之意,纵使她有意明送秋波。 明贵妃继续争辩:“陛下,不知是谁陷害臣妾,臣妾要与此人对质。” 本来有些软下心的皇帝,经她这一点醒想起了这一茬,何人指认她和言珏的污糟事,呵~ 皇帝转过身,往金座方向大跨几步,一把拎过来一个人,朝明贵妃面前一丢,甩下冰冷的话给她。 “就是他,亲眼所见。” 明贵妃能够体察到说这话时,皇帝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她心里难免生起疑惑,抬起头时,站在眼前的是个宽大的躯体,几近挡住了明贵妃其余任何视线。 怎么会是...... 如果是其他人,她有自信脱身。 然而天不遂人愿。 自小服侍在皇帝身边,与皇帝一起长大,是皇帝身边活得最长久的人物,眼前拥有圆润身材的邱公公,一直以来是皇帝最最信任的人。 他的可贵之处在于没有为自己以后的路做任何打算,以致于不论是谁找上门来妄图拉拢他、讨好他,始终无动于衷,甚至向皇帝和盘托出。 一心为主到这个份上,也是让他稳坐数十年总管位置的原因。 故而,如果是邱公公指出明贵妃和言珏之间的关系,这是即使无辜也跳进黄河洗不清的结局,更何况,是的确有一晚发生了些纠缠。 明贵妃的心开始沉下去,默默跪着,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有一道刀子般锋利的眼神,想要将她劈成两半。 言珏回忆起那一晚,刻意装扮成太监的明贵妃出现宣政殿外,截住了正汇报完岭南宝洞的开山动土进况的言珏。 他本以为是要事,就找了处僻静的角落。没想到明贵妃上来就是动手动脚,百般折腾中他才让她罢手。 明明早年就说好了利益勾连过程里的底线,这个女人还是动不动会往上凑,言珏心里万分鄙夷,这大概就是舞姬出身天生的招数吧。 可没办法,这个既没有母族势力,又没有特别聪慧头脑的花瓶女人,是最能把控的。尤其是等到将来她的草包儿子继位,一切都可以掌握在他的手心。 万万没聊到,竟然会被邱公公撞见,言珏早知如此,便有些后悔当时克制住掐死她的冲动。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若是和明贵妃的这档事,言珏短短时间内已经想出应对之法。但他知道,今日龙颜大怒,远不止如此,因为他身旁还晃眼地站着一对红衣喜服的璧人,因为本应该躺在龙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正在他眼前暴跳如雷。 应证了他心下担忧的立马来了,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8 转念间一个红木盒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脑门。 言珏苦于不得动弹,只能任由鲜血从发间渗出,缓缓淌过宽额,眉心,眼角。 “你们苟合,朕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然!你们这对狗男女竟然妄想要害死朕!” 黄袍在身的皇帝倍感禁锢,索性撕了上身的马褂,一把掷在地上,狠狠地用脚在上面跺。 跟随五十年来,邱公公从未见过发如此之大脾气的皇帝,连忙跪下去俯身拜倒,苦劝皇帝莫生气,要保重身体。 他这一跪,大殿上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拜倒。 明贵妃颜色大变,急忙挪上前几步,抓住皇帝的手,苦苦申辨道:“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啊~~” 气急的皇帝直接无视了哭也哭得怜人的贵妃,抬起脚重重地在她肩上踹了一脚,将她整个人掀翻躺在地上。 “冤枉,你有脸说冤枉!”皇帝指向被扔在地上开裂的红木盒子,咬牙切齿。 “金丹里的毒不是你们下的吗!朕真要拜天拜地让朕还有机会站在此处置你这个贱货!” 明贵妃的眼底彻底丧失了光芒,皇帝已经连市井脏话都骂出。她已经不敢抬头直视高高在上的帝王了,这一刻她意识到什么叫做心灰意冷。 但她还不能倒下,还有太子的前途关乎慎重。金丹里的毒她知情,但终究不是她所决定的,光凭这一点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 明贵妃目光躲闪,想着应对言辞,猛然灵光一过,眼角带了薄薄的凶杀之意。 “陛下,这一切都是——” “陛下,臣不知连番构陷之说从何人口中挑拨而出,实在居心叵测。” 明贵妃一脸茫然地看向打断她的言珏,不由嘴角苦笑,心底暗骂他的不识时务,死到临头还要白做挣扎。 “构陷?”皇帝玩味地瞧着言珏,让四下的人毛骨悚然。 言珏挺直身子,据理力争:“臣与明贵妃绝对没有任何越矩关系,臣愿意拿言家世代作誓;而金丹用度乃司天台提供,臣对陛下的衷心日月可鉴,臣便更加纳闷,何处此荒唐言论,这非陷害又是什么。” 皇帝看起来像是被言珏一番慷慨打动了,难得有耐心地追问他:“照你看来,是何人暗害你?” 果然奏效了,言珏心想。随之一侧嘴角勾起,轻蔑地瞥了眼殿旁看热闹的两个人。 “今日乃谁之婚礼,司天台是谁为主事,陛下不觉得一目了然吗?” 言珏此刻已经意识到他在大婚日安排的手笔,反被齐耳利用来反将他一军,虽然个中细节他未来得及想明,但已然够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皇帝相信他,相信齐耳,哦不,应该称之为慕陶。是他策划了今日之事,又是私|情,又是谋毒,处处针对他,还勾结了向来置身事外的邱公公。言珏就不信了,沉默寡言的慕陶会胜过他的口舌。 “你说的是齐大人,呵~” 随着一声冷嘲热讽,皇帝话风忽变:“朕来告诉你,发现你下毒的是朕!” !!! 言珏的眼瞳突然放大,万分震惊地抬头看向皇帝。眼前的不是皇帝,而是一架闸刀。 “朕来告诉你,发现你窝藏贼心的是朕,做戏引你下套的也是朕,齐大人直到今早拿到朕的圣旨诏书时才知晓所有。” “朕早就料到你要嫁祸给齐大人,可惜了,方才你辩驳的一切在朕心里都像个笑话。” “不仅如此,你和这个贱妇的密信朕也扣下了,还有等会儿从千机堂搜出的信件会让你心服口服。” 皇帝似乎积蓄甚久,一通话没歇停过地爆发出来,说完了这些,就开始对言珏破口大骂。 正骂到言珏无能的份上,殿外一个公公通传,刑部张大人到了。 威风堂堂的张大人刚进来,见到殿内这副场景,迅速弱了下去,屈身想要行礼,被皇帝制止住。 “张简你来的正好,快把那些信件甩他面前。” 张大人看到以往比他还威风万分的堂堂国公府世子、当朝左相面若缟素般跪在地上,心头有点小小窃喜。 不过,皇帝让他交出的信件,本应该是言珏定罪是铁证,现在不好说了。 张大人拿出妥善保管在心头的厚厚一沓信件,递给皇帝。 “陛下,上面的署名不是言珏。” 皇帝迅速抽过信件,翻到每一张最后的署名,不是言珏,而是...... 言卫义。 言国公? “怎么回事?”皇帝转头质问张简。 第43章 破局 张简的衣领被皇帝拎了起来, 差点吓得他魂飞魄散。他只好强忍着畏惧,一五一十相告。 “陛下,前夜我们赶到庐山千机堂依照圣旨围山后, 新任千机堂堂主逃之夭夭, 这些信件的确是在她书房里搜出,绝无作假。” 千真万确啊!几日前, 张简接到密旨赶往庐山千机堂查找言珏伙同千机堂叛君的证据,等他到达悄然封山, 却不见了千机新堂主。他好不容易找到深藏书房地室的信件, 连夜派人传回消息至长安城, 自己则准备护送信件赶回。 没想到信件中的称呼也好,落款也好,连字迹也查验过, 都非言珏,而是言国公。 “回陛下,当臣赶去国公府时,言国公对信件里涉及的罪责都默认了。” 看着证据凿凿, 皇帝不免心悸,这些偏离了他自己所预知的。的确,在他眼里国公府里的父子气焰过盛了, 借此大错刚好可以将言珏打压下去,留一个药罐子似的国公在朝堂可以震慑持衡,但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明明之前的暗查中言国公与此事并无关联,难不成此人深藏不露?皇帝又是一阵后怕, 想到撕下慈眉善目的言国公的面皮背后,会是一副恶狼凶样,脑中一时充血胀痛。 可恨!言家的人都可恨! “言卫义呢?” “回陛下,臣知事关重大,先将言国公看守在国公府,等待陛下示意。” 皇帝头痛得紧,连忙按住太阳穴,从牙缝间挤出话:“示意什么!都想要害死朕了!直接下狱!” “是。”张大人得到指令后即刻往外离去。 留下的殿内众人形态各异。 有面面相觑的局外人; 有玉琉璃和慕陶交换了彼此的眼神后的明朗; 也有言珏般状如死尸; 明贵妃般还留存一丝侥幸的戚戚深情。 皇帝的头已经疼地紧闭眼睛,握成拳头的手在额边敲击。 邱公公见状,赶紧上前来扶住皇帝,递给他一个红色小药丸。 咽下药丸后,皇帝的痛感减弱了些,才有心情瞟了眼跪在正中心的两人。 “言珏之事容后再议,暂时幽禁国公内府,由刑部看管。”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9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59 “明柔德行有失,剥夺其贵妃称号,迁入冷宫。” 草草处理了两人,皇帝的视线里出现两道绚丽夺目的红影。 每每看到齐耳时,尤其是他两年前再度出关后,皇帝觉得他总能令见者舒心。于是,换了个平和的口气,对慕陶说道:“爱卿今日的喜事被朕搅了,让朕许你一个赏赐以作补偿如何。” 慕陶起身作礼,清冷如月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那可否容臣为臣的妻子讨一个恩宽?” 皇帝迟疑了一会儿,试探地问他:“爱卿,她日后可是罪臣之女。” “陛下,言瑶是我三书六礼娶进门的,若是大婚当日就被幽禁回娘家,臣面上挂不住。不如让臣将其带回去,拴在家里好好看管便是了。” 慕陶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番话来,还跪在地上的玉琉璃差点笑出声。 许久,皇帝应和了一声:“依爱卿了。” . 三日后,明文诏书颁布,上面详列言珏和言国公以及言府的定罪结果。 言国公再无公爵之尊,择日流放岭南;言珏被罢免左相之位,禁闭府中方寸地。整个言府被抄没家产,几乎人去楼空。 众人唏嘘一片,事发如此突然,昨日还有关中人称颂的言国公,前日里还风光嫁女的言府,一夕覆灭。 这个迅猛和突然让大家反应不及,似乎与几年前武林四家的覆灭程度及速度有得一拼。 再一日,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召令贴在布告栏上:太子被废。 相比起前两日风声颇紧,这些天刑部对言珏的看管开始松懈了,他们认为里头那个颓丧的废人已经不配让他们耗时耗力。 所以玉琉璃才钻了空子,找了个傍晚时分的交班空档,潜入敖园。 敖园比起她从前所居住的静园,恢宏大气得不止几分。只是没人打理,也没人气的园子,终究会变成如今这般狼藉。 凌云阁外头,有一阵酸腐的气味让人作呕,玉琉璃屏息进入。 木门吱呀——推开。 夕阳垂暮,屋内也没有点上烛火。正对的书架空隙间,能看见一个黑影端坐在书桌前。 玉琉璃一步一步走近,黑影方向传来沙哑的声音。 “我真后悔一次一次放过你,没能杀了你一了百了。” 走到书桌前,玉琉璃点起残蜡,烛光忽明,让黑影下意识遮挡了眼。 几日过去,言珏一如既往,嘴中吐不出干净东西来。与他而言的强光下,他的眼睛才慢慢适应,放下遮光的手。 玉琉璃看清言珏的瞳孔上方像是多了层白雾,约摸是眼疾。发丝凌乱,衣冠不整,纵然沦落这般田地,唯一不改的是他嘴角浮现的一抹讥笑,对她的无比鄙夷。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反省自我。” 玉琉璃不走心地说着,手上也没闲着,抽过言珏手臂下压着的图纸。 “呵呵~反省?何错之有?” 玉琉璃一页一页翻过图纸,伴随着可恨又无奈的声声冷笑。 见玉琉璃不搭话,言珏心里早就大怒,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起身,却无果,只能双手作势死掐空气。 “你说话啊!何错之有!为何!为何陛下会......” 他想疯了也没能想通,事情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皇帝如何知晓一切,如果告诉他这里头没有慕陶和他这个好妹妹的掺和,他死也不信。 “朝仙殿自从被炸毁换了一批兄长的眼线后,兄长理应对司天台的事情了如指掌的。” 言珏已经无力去猜测玉琉璃话中深意,只是死死盯着她,等她说下去。 言珏站不起来,玉琉璃却可以凑近。双手撑在书桌上,俯身微微离言珏近了一寸。 “看来你的那些手下只知道下毒陷害,不曾有心留意周遭。” “那日千机魅主往炼丹炉里投放东西的时候,久居长乐庵的卫娘娘如往常一样前来拿取丹药,瞧见这一幕也使之行动未果。而后,卫娘娘传信给陛下告知所见,陛下想也没想就信了,在朝仙殿布下天罗地网捉住了几日后投放毒物的人。” “皇帝陛下封锁了消息,连带投毒人和守卫宫殿的人押入刑部。还没开始审问,他们手腕间青蝎纹路张牙舞爪,着实惹人注目,所以谁会指挥得动千机毒门的暗使,皇帝心里难道还想不通吗。” 言珏喉结处像是堵了块巨石,难以吞咽,更难开口。他利用江浣棋的最后一诺实现了朝仙殿一炸,得已将千机毒门的暗使安插进去,得已有机会在金丹中下毒; 而毒发恰好会在大婚那日,内宫里早有准备的明贵妃会配合他,亲下凤旨顺理成章地将主事人下狱,接下来无论时局如何变幻,都逃不开他的掌心。 现在看来,原来自己所谓精心的谋划是如此可笑。他瞒着父亲的大作为最终搭上了言家,害苦了父亲。 听闻明贵妃自尽,太子被废,所以翻盘的期望都子虚乌有。 “陛下至死也不会想到,原来千机魅主,卫皇后甚至邱公公都为你们所用。”言珏牵强地勾了勾嘴角,闭上狭长无神的眼睛,语气锋利。 “我想你误会了。浣棋所为不过是因为你违背承诺而给你的教训;卫娘娘相帮针对的只是残害她几个孩子的明贵妃;而邱公公他的衷心才是日月可鉴,他能撞破你和明贵妃,是你们俩倒霉。” 玉琉璃和慕陶的应对之策很简单,不过就是先发制人以及,事不关己。 投毒陷害不是吗?那就让皇帝先行察觉并查出千机堂。有了千机堂这一条线索,皇帝难道还怀疑不到言家头上吗。一旦有了猜忌的种子深栽,那么之后的事态发展便全凭皇帝想要达成何种程度了。 这当中可以说她和慕陶的确利用了一些从鸾音坊获知的消息,也找寻了浣棋和卫皇后的协助不假,而实际上他们本身是抽离出来置之度外。事情发展之所以都在预料中,无非是对皇帝心性甚至局内所有人性格的揣摩和拿捏。 所以当一切尽在掌握中时,唯一让玉琉璃困惑的是,最后出现的信件竟然牵扯出言国公,那位他们纵然万般筹谋也没法子动其根本的人,就这么轻易地被牵扯出并扳倒了。 玉琉璃想着,其中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今夜慕陶去了刑部牢狱探监后应该会有答案的吧。 “好了,我给你缕清了你苦恼许久的问题。现在轮到来算算我们之前的账。” 第44章 清算 是时候清算旧账了! 玉琉璃手掌心的图纸被揉成皱巴巴一团, 她的星光般杏眼紧紧盯着言珏,将其深深刻入瞳孔几分。 “你说的是哪个?是替你夫君讨还经脉尽断的账,还是为你青林门报仇。” 言珏的语气中依然如往复般轻蔑, 那些故旧罪孽和冤魂于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0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0 他而言仿佛区区云烟。随即, 言珏猛然撑开白翳眼,皮笑肉不笑, 直视玉琉璃。 “你不必费口舌问我什么是否后悔,因为我没有做错。唯独悔恨在宣政殿上没有戳破齐耳的身份, 若是陛下知道他是慕陶、是四家余孽, 断然会让他生不如死, 经历要甚于两年前在千机堂所受到的待遇。” “丧心病狂。” 玉琉璃只觉得言珏已然无可救药,她不愿和他多说,甚至不想和他待在同个屋檐下, 于是双手从桌子上拿下,转身准备离去。 “你知道清风临死前说些什么吗?” 沙哑而邪恶的声色在背后阴森地响起,让后脑勺不由发凉。 玉琉璃停顿在开门的瞬间,听见言珏继续说道。 “清风在我的剑下自刎, 对我说‘恩怨已了,放过璃儿’。你是不是也觉得你这位师父未免太天真了。” 玉琉璃的手指落在门框上,指甲划过檀木, 硬是刮开道道纹路。这一下两下,木刺嵌入指缝间渗出血,她却浑然不知,此种伤痛犹不及心痛。 “瑶妹这你不能怪我, 这是清风咎由自取,这是她偿还当年对你母亲造下的罪孽,你甚至应该感谢我。” 到至今为止,玉琉璃可以自我判断出当年母亲落崖确确实实是场火石滑落的意外,但她不明白这群人是怎么执着地认为是清风师父害死她母亲的。 还是说事到如今了,他们还要以这个作为满足自己私欲的借口。十年前言国公练就邪功对付清风是这样;而今言珏还是这样。 玉琉璃不想在此事上和言珏再多纠结,她能感受到隔着一堵门,有两道呼吸声,其中一道尤为沉重急促。 “那武林大会呢?你苦心谋划了岭南宝洞,使皇帝对开启宝洞石门的钥匙——也就是四家持有的四块碎玉感兴趣,加之皇帝对四家对武林由来已久的不满和忌惮,联合千机堂制造出武林大会上四老互相厮杀的假象,连累了武林众人。而后,流言纷纷,四家没落,慕家被抄,皇帝打击之心达成,你却丢了一块云家碎玉,没法复命,于是便追杀云子襄,废他经脉,未果。然后转头去照顾云家欺骗云家姑娘,让她心甘情愿下嫁于你,实则深入探寻云家碎玉至今不歇。” “于你,究竟有何益处?” 这番长篇大论,其实也是玉琉璃方才见到言珏书桌上的岭南宝洞图纸和石门机关图纸进一步推总出,讲完之后口干舌燥,好像将这些往事又切身经历了一回,身心俱疲。 当她从西域几度周折后回到关中时,听闻言珏迎娶了云家小姐,话本里将两人是如何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喜结连理,描述得恳切动情。 当时陷入一片混乱的玉琉璃没空对此事上心,简单地推测出言珏多半猜疑她手上究竟是真的碎玉还是假造的,所以接近云家核心,调查碎玉究竟在何处的捷径就在此。 言珏没有回答,倒是门外边有摔倒的动静。总之屋内她一刻也留不下去了。 开启木门,门外的天色十分昏暗了,依稀可见一个高挑的白衣男子身形正搀扶同样纤长身量的女子。 玉琉璃走出来,合上门,看着面容相似的两人,发现自己一时连句安慰的话也说不上。 云子襄抬头看向玉琉璃,点头感谢,眼神示意这儿有他,叫她放心离去便是。 在玉琉璃从外面将门合上时,一股冷风飕飕闯入,凛冽刮骨,屋内燃着的残烛瞬息吹灭。外头情状,里头的言珏被包裹在漆黑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 昏沉沉的夜色里,言珏的薄唇一搭一搭地启合:“我早说过,她和她娘乃我言家克星,父亲您,为何不理会我所说。” 玉琉璃不懂言国公,言珏也未必懂。他永远只是顺着父亲突如其来的问话回答,永远只是照着父亲的吩咐做事,永远不知道父亲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想不明白为何父亲会在他母亲去世后,不出半月便枉顾伦常天理娶回玉萝; 不明白那个女人对父亲如此厌恶和疏离,还能被父亲留下国公府; 不明白父亲既然能狠心谋划出颠覆四家之计,为何要反对自己本该天|衣无缝弑君嫁祸的谋划; 更加不明白最后决定他生死的,与千机堂莫雨芫的串谋信件上会出现父亲的名字。 是了,他果真从来不懂父亲。 从小门走出敖园的时候,玉琉璃的眼前还飘荡着刚才的画面。云怡珠倒在云子襄怀着失声痛哭的模样让人揪心,她不由佩服云子襄竟能狠下心,以这种方式让从前油盐不进的云怡珠醒悟过来。 夜色里空荡浩大的国公府比以前更加静得骇人,玉琉璃习惯性地走上了敖园和静园相接的一条木板小桥。 曾几何时,母亲经常抱着她坐在她的衣裙上,对月对湖静坐,说些她听不懂现如今也忆不起的话。 越是到现在,她越发摸不透记忆深处的母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是因何出师青林后不曾回到南迦玉门,因何嫁入国公府中,因何与父亲两人貌合神离。时隔久远,连容鸳夫人都不知其中内情,光靠鸾音坊的消息渠道简直大海捞针。 晚风习习,越过脚下的人造湖吹起了玉琉璃的裙角。这个地方,名扬千里的国公府,留住了自己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也是她经受一切跌宕的源头。 停驻一炷香时间,玉琉璃从原路缓步离开。当鹅黄色的身影消失在夜雾中时,湖的另一侧走出一个人形。满身玄色将此人几乎吞噬在黑夜里,无法察觉一二。 玄衣人的眸子灿若星光,夜色里晶莹而深情,如身旁湖水般波光粼粼的眼睛注视前方空无一人的木桥上,随即跟了上去。 . 刑部的牢狱里日复一日地阴暗潮湿,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钻鼻。此地每日都有新来的哀嚎哭喊不绝于耳,也每日都会有人销声匿迹。其中还夹杂着枯草下窸窸窣窣的昆虫动物的响声,闻者浑身汗毛竖起。 慕陶被人引到最角落的一个牢房。牢房四面封闭,仅有入门处上方的一个口子,用来通风和递食。 开门时,狱卒还善意地提醒眼前不沾染一点尘埃的谪仙状男子。 “齐大人,里头脏的很,您可要小心些。” 慕陶没有理会他,无波的桃花目直直盯着门里面,狱卒被慕陶勾人的视线带了进去,看到微弱的光线下盘腿坐着的人。 言卫义闭眼打坐,虽然囚服惨淡,老态尽显,却仍旧保持着气场。吓得狱卒下意识地战栗了一惊。 还以为自己是昔日的国公爷啊! 狱卒心里头暗自骂道,也不知道端了这副吓人的模样给谁看。 不解气地啐了一口,轻蔑地瞟了眼言卫义,又不敢正眼去看。然后对慕陶陪笑了声,自觉退下。 慕陶踏上枯草慢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1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1 慢靠近,脚下无声无息。 “十六年前,慕浔抛弃了一个姑娘,她叫阿萝,然后我娶了她;” 慕陶从言卫义的口中听到父亲的名字,停下脚步。 “几年里,阿萝从未忘却他,即使有了我们的孩子。直到最后生死边缘,阿萝选择投靠的还是慕浔,将自己珍重的身世玉佩交托给他;” “十年前,阿萝约见她的师妹莫清风,然后被她师妹推入山崖,万劫不复。你说,现如今你父亲和莫清风遭受的难道不是因果报应。” 言卫义说话时声线气力若有若无般孱弱,往事从他的口中叙述出,飘入慕陶的耳中,左耳进后右耳出。 慕陶转动指尖的扳指,沉默良久后沉声问道:“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偏见。” “这些皆乃事实。”言卫义难得掷地有声地说了几个字,说完又垮下病弱的身躯。 “言国公很不巧,我听说的故事并非如此。”慕陶抬眼看向言卫义,他似乎满不在乎。 “我听说你口中的阿萝姑娘,是被你和清风联手骗入抬往国公府的花轿中,是被你强行扣押在府里,逼不得已有了一个女儿;” 慕陶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密封牢房中,他眼见着言卫义顿然撑开厚重松垮的眼皮。 “我又听说十年前,你为了断绝阿萝和南迦玉门的联系,撺掇陛下,联合菏诏,一举歼灭南迦小国。而后阿萝剑指朝堂,呵斥满朝文武及庙堂最高点,是你捉她下狱,” 慕陶抬头看了看像铁桶一样的牢房,万般感慨:“应该就是此处。” “再后来,阿萝凭一己之力逃脱牢狱前往扬州,将琉璃密令分别交托给四家家主,而你!而你又把她捉到千机堂,断其经脉。最后,千机堂的那雨夜大火滔天,两相决绝,火石砸中阿萝,掉落山崖。” 说道此,言卫义的情绪明显起了波澜,想要起身却又跌了回去,铁铐铁链相撞击,碰擦出刺耳的咣当音。 “你......你你你听谁人......” 慕陶没有理会他,继续说下去:“言国公稍安勿躁,故事还未了结。阿萝落崖那年的扬州武林大会,你以七日之效修习邪功,口口声声向清风报仇,却被四家家主制住,散尽功力。以致于让你记恨十年,谋划十年,制造出庐山武林大会,将四家陷入绝境,好泄你心头愤恨。所以没有那么多一往情深的借口,有的只不过是国公爷你心头的那些自以为是的私怨。” “非也!是莫清风杀害了阿萝,是四家武林人无情无义,阿萝死后,他们依旧在武林大会上潇洒肆意,扬名立万。我要让莫清风死在千刀万剐之下,要让慕浔被钉在钢架上遭受鞭挞而亡。我没有做错!” 言卫义衰弱的眼中爬满血丝,他半死不活的后半生当中,最痛快的事情便是两年前在千机暗牢里亲手送走奄奄一息的慕浔。 “是谁是谁告诉你这些!回答我!”言卫义猛然反应过来,冲慕陶的背影怒吼道,铁器剧烈相碰,引来大拨狱卒提着武器鱼贯而入。 慕陶黯然转身,对身后的乱遭置若罔闻。 轻飘飘地走出刑部大牢,不知觉天色晦涩,星月皆为云雾遮掩。 见他出来,一个满身长安城时兴装束的男子迎上来,要和慕陶勾肩搭背。 “陶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保管你烦心事一扫而空。” “不去了。” 面对慕陶的拒绝,男子仿佛早就习惯了,装作没听到,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面孔:“陶哥,我可是千辛万苦千里迢迢从扬州考入长安城的,我就你一个相熟的故旧,这回不能不理我了。” 慕陶很无语地看着他一脸真诚,明明一来长安便和大帮公子哥浑得熟稔。 扬州的这位故旧‘小三儿’长开了,还仍旧是那副玩世不恭整日乐呵的样子,也正是慕陶原本的样子。 金家小三儿连忙朝不远处的人影挥了挥手:“若哥,一起啊一起!” 站得笔挺的卫若没料到把话抛向自己,一时没接住话就被金小三儿拉扯过来。 “你们这俩成了亲的怎么反倒这么别扭啊,我和你们说关中的鸾音坊可是百年难遇的好地方,走走走,喝酒听曲,一醉方休,我请客!别管家里的母老虎。” 你家才有母老虎。 慕陶和卫若的心里不约而同地表示抗议,然后两人不谋而合,不动声色地挺直腰杆,让勾着两人肩膀的金小三儿在中央掂着脚好生不舒服。 第45章 红鸾帐 是夜暗月无华, 繁星灭迹。 国公府到鸾音坊经过的街巷中,人潮不歇。只是短短的一路上,玉琉璃明知背后有人跟着自己, 可惜几次悄然查看未果。 从正门走进鸾音坊, 迎客待客的仆从齐齐道了声姑娘好。引起正堂里津津有味听着话本的部分人的注意,眼瞅着传闻中鸾音坊的主事之人近在眼前, 竟是这般貌美,不怀好意的眼光尾随着她, 一直目送到二楼。 鸾音坊正堂里一如既往地喧闹, 两侧偏台的丝竹声在二楼也可以清晰听闻。玉琉璃警惕的余光从楼下扫视而过, 径直朝楼道尽头的暖阁走去。 门口等候已久的清秀女子行了一礼。 “姑娘,今日需要批的重要消息价单都在里头备好了。” “辛苦了,劳烦抚雪姑娘明早带话给夫人, 那些琐碎小事一并交给璃儿便是。” 名唤抚雪的姑娘轻轻笑着:“定然带到。夫人有姑娘如此关照,再不将病养好怕是要愧对姑娘了。” 明知抚雪好心打趣,满怀心事的玉琉璃却提不起兴致,勉强回了一笑。 “不论怎么说, 辛劳你照顾夫人。” “姑娘这话生疏了。”抚雪曼妙的身姿又给玉琉璃轻鞠了一礼,抬步离去。 玉琉璃推门而入,她寻常居住过的暖阁里红绸绮罗遍屋, 还是在大婚前日,容鸳夫人亲自督人装扮上的。 书桌上雕刻着祥纹的锦烛熠熠生辉,将满间屋子照映得温馨亮堂。 红妆当中一抹洁白在屏风后若隐若现。 “原来是浣棋姑娘。”玉琉璃想着便恍然大悟,跟了一路身手不凡的影子估计就是这位千机魅主了吧。 浣棋从屏风转身, 负手走出。白纱仙然跨步走来,即使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依旧容颜动人,与以往白衣出现的浣棋不太相同的是,她的眼中少了份装饰的柔情,多了些真实的坚韧。 浣棋走到跟前,摊开手掌。 “我来与你道别,这是江家暗卫的号令,交给你了。” 手掌心遍布着惊心的茧,与她纤长的手指格格不入,其中躺着曾经隔了距离见过的月牙状琳琅。 玉琉璃略显惊诧,抬眼看着浣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2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2 棋。 “言珏没有履行他的承诺,我却不能失信小妹。我曾起誓一定要将她寻回,纵然天涯海角。” “好!” 见玉琉璃应下,浣棋豁然开朗,因为从这一刻起她便不再是什么千机魅主,是时候为自己活些日子了。 等她迫不及待地走向旁边窗户,玉琉璃忽的叫住了她。 “你你这枚琳琅有与它配对的吗?”说话间,玉琉璃下意识陷入思考,仔细揣摩琳琅的质感。 听闻此言,浣棋瞬时激动起来:“你见过?” 旋即打开书架里夹层,玉琉璃迅速拿出了熟悉的香囊。当她从香囊里抖出一枚椭圆状的琳琅时,浣棋慢慢靠近上前来的脚步顿住了。 那时南迦玉门还在,她和同胞妹子一样自出生起就被给予接掌江家暗卫的资格。小妹出生后,琳琅令信一分为二,她留下了月牙一块,将余下的一块亲手放在小妹的襁褓中。 对于她二人而言,贴身携带的琳琅既是令信也是身份玉佩。 “当年我掉落西域寒谷,是她救了我。她自称国公府周管家之养女,将一纸信和玉佩给了我。” “那她现在?” “她与我从寒谷出口离开后分道扬镳,尤记得她说她要留在西域。” 浣棋颤抖着双手接过香囊内的琳琅,眸中深情若潮水般起,细密的睫毛也跟着扑闪。 玉琉璃递出另一块月牙琳琅,微微一笑。 “看来你暂时没法摆脱它了。” 随之,浣棋接过月牙琳琅,将两块琳琅一并揣入怀中。再度跨步到窗架上,稍稍偏头朝玉琉璃轻语道了声:“多谢。”应声跃下。 有生之年能亲耳听到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千机魅主,和她道声谢,还真是赚。 玉琉璃趴在窗台,梨涡浅现。抬头际,倏而遇见白玉盘样的月头从雾蒙蒙的云端渐渐探出来,今夜柳梢头的月华迷离,又不知得引得多少人看醉。 正把初露的月亮当做某人的脸时,耳朵里传来门外踩踏木板的脚步声。 脚步声透出此人气息多半不稳,轻一脚重一脚地越来越近。 能够越过二楼守卫且不被人察觉,看来是高手。玉琉璃嘴角挑起邪恶的一笑,她也不是吃素的,正巧今日心中不痛快,连带着手痒,那就陪你玩玩吧。 她的老搭档银针从袖子里冒出头来,来人堂而皇之地推门而入。 将门摔合上去后,玉琉璃闻出背后飘来的酒气。 瞬息间轻巧地转了个身,银针又快又狠地朝面前送去。遗憾的是玉琉璃未估计准确来人足足比她高一个头,所以本要扎入胸膛的银针只在他的腰际。 尤其是她看见对方腰带上绣着的蹩脚针线,好生熟悉! 立马抬眼,不知觉便掉入一汪桃花池。慕陶几缕碎发许是沾上酒水,懒洋洋地垂挂在脸庞边,两颊微红,醉意朦胧的眸子深情缱绻地盯着玉琉璃,略有迷离倦意。最要命的是他那抹挑事的笑意,浮在嘴角。 当玉琉璃意识到银针还牢牢地扎在慕陶的腰上时,她只好强忍住跳动难安的心,歪了头嬉皮笑脸地去摘银针。 才触及到银针冰凉刺手的尖儿,玉琉璃的肩膀上瞬间上来一道强力,将她揽前一步,使得两人的距离近得咫尺。 下一刻慕陶柔软的温存压上玉琉璃的唇瓣,嘴里还余留着鸾音坊特制的三月酒酿的香醇,小心翼翼地吮吸着她软软的小嘴。 玉琉璃完完全全愣住了,要去拔针的手顿在空气里。随后感受到慕陶紧紧地将她箍在怀中,她也莫名地踏实了,双手搭上了慕陶的肩头。 绣着云纹的月白外衫落地,玉琉璃整个人几乎是被慕陶抱起,唯有双足点地。醉酒后的慕陶步伐不稳,跌跌撞撞中为了迎合他,结果便是两人很快倒在床榻。 慕陶托住玉琉璃,掠过她的上唇瓣,咬住她香甜的下唇。随后游走到下颌,把每一寸娇嫩的肌肤据为己有。 渐渐地,她能感受到慕陶显然不太满足当下,他躁动不平的双手松开她的腰,顺着向上轻轻拂去。 红鸾帐在摇晃中落下,将红烛迤逦的光影倒映在鸳鸯锦被上,斑驳如幻。玉琉璃腰间细细的缎带被解下,肩膀与胸口皆有瞬间的凉意灌入,衣裳半解。透着一层薄薄的纱,慕陶修长的指节在她的背脊上轻轻抚过。 他的唇游离至她的脖子根处,唇舌的摩擦让她心痒难抑。而他手上动作随之肆意,狠狠地抱住她,几乎要把玉琉璃小小的身子融进去。 顿时间,玉琉璃不知所措,双手紧张到从慕陶的肩上弹起,不知落在哪。虽然潜意识告诉她此时并不是个欢好的时机,但她却是欲罢不能。两相矛盾中,察觉到脖子间安静了下来。 慕陶醉意迷蒙,将脸贴在玉琉璃大幅起伏的胸口,口中呓语。 “璃儿~” “璃儿~我只有你了~” 看着慕陶俊美的脸庞上惬意安然的样子,有种孩提依赖的稚嫩。而他嘴角挂着那抹笑容,像极了当年有个少年,做了坏把戏后得逞的模样。 纤纤玉指抚上他的发间,另一只手去环他的腰。 “嘶——” 猝不及防的刺痛,让玉琉璃不由叫出声,真是差点忘了这茬,银针还钉在他的腰间,两下动唤又深了丝毫,好在没伤及筋穴。 此时,鬼灵才的眼睛里一道光闪过,露出一丝狡诈的笑,梨涡深陷。 . 整夜酣眠,还沉醉在梦中的慕陶竟然被窗外咯咯笑的麻雀吵醒了。 惺忪的意识里,他实在是不想离开这令人流连的被窝。不仅因为香气醉人,关键是它暖和软绵绵的。 接着他模模糊糊听到一声吱呀的开门声,紧跟着合上,可迟迟没有脚步声走上前来。 好奇驱使慕陶睁开朦胧的眼睛,明媚的阳光首先钻入眼球,然后透过屏风隐约看见倚靠在门框上,婀娜绰约的身姿。 窈窕女子迈着碎步走近,慕陶也看清了她的面容。摇曳的柳叶眉,妩媚的丹凤目以及周身轻浮的打扮,懒散地走向慕陶的床榻。 陌生的面孔出现后,慕陶立刻变了脸色,警惕心提到嗓子眼,静观其变。 “公子昨夜可尽兴?” 慕陶满怀敌意地看向千娇百媚的女子,没有任何应有的怜惜。 “这不是你房间,滚出去。” 屋子里依旧红绸锦烛,窗格上黏的剪纸正是出自他之手,虽然不好看,但容鸳夫人还是欢欣愉悦地帮他布置上了。 女子艳丽的脸上没有丝毫退却之意,面不改色保持魅惑,盯着慕陶:“玉姑娘昨夜不在,自然要有人伺候公子。公子不觉得身子略有疲惫吗?” 面对胡搅蛮缠,慕陶不予理会,他醉了但也不傻。从容地掀开被褥,正欲起身,流畅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忽然停住。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3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3 他的腰间还真是酸麻,用力抿了抿嘴,一阵吃痛。 见状,女子撩开红鸾帐俯身贴上,将脸凑近,朝慕陶的耳边吐了口气。 “公子信了吗?” 电光火石间,慕陶似笑非笑的表情闪过,随即将女子拉过甩在床榻上,欺身而上。 这下使得女子瞬间破功,方才百般诱惑的姿态立马变成慌张。 慕陶将她的双手禁锢住,抵在上方,让她挣扎不得。紧接着,夺人心魄的桃花目沉下,整个人越靠越近。 女子紧紧闭上眼,心里头大骂:慕陶你敢亲下去,你就死定了! 他的唇瓣划过耳朵,埋入发丝间。 唰—— 咬着皮面撕下。 真容乍现,素雅却惊鸿容颜露出,玉琉璃猛然睁开水灵灵的杏眼,璀璨中难掩一丝庆幸,一丝狡猾。 “你什么时候认出的?”玉琉璃暗暗感慨,这家伙这几年究竟是怎般回炉再造,能够识破她的易容术,那炉怕不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吧... “直觉。” 慕陶轻易带过,此时他满脑满眼尽是她,无暇多言。 被慕陶眼中深意给看懵了,玉琉璃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皮面是揭了,但这一身料子极少的衣服还没换下。 意识到慕陶眼瞳里的自己缓缓放大,玉琉璃连忙打断。 “诶等等。” “大清早接到消息,他的流放之期定在明日。” 慕陶瞬间明白:“如果你想见他,我帮你安排。” 思索片刻,玉琉璃摇摇头。 “算了,纵使我满心疑问,要是见到他也不知如何开口,不见也罢。” “依你。” 说着,慕陶松开固住玉琉璃的手,着手将她身上最外一层轻纱解开,露出锁骨处一大片雪白。 “等等等...我...” “不等。夫人穿这身衣服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刚落,慕陶的唇再度落下,玉琉璃也再次陷入束手无策。不过此番她没想抵抗,反正都嫁过了随便吧! “小姐!” 猛烈的扣门声和呼叫声转瞬把玉琉璃拉回现实,一把将被褥蒙到慕陶头上,自认为严严实实看不出破绽后起身,随意拉过衣架上的大氅披上。 第46章 岭南 门外站着意料之中的铭烟, 只是神色显得忿忿不平。 “小姐!”门被拉开后铭烟扑上来,却见玉琉璃一身厚实的打扮,转念忘了要说什么, 改口好奇问道:“小姐您很冷吗?” 外头虽是寒春凉意未退, 但也不需要在暖阁里裹得这般...自己小姐素来没有特别怕冷,何况小姐都热得面如霞色, 晕染得绯红。 “何事?”玉琉璃连忙端庄严肃地岔开话题。 铭烟方才整理好的思绪中途飘走,只好从头说起。 “刚刚一支花镖从空中飞来, 正好击中容鸳夫人养在后院的雀儿, 结果雀儿断了气。然后小厮瞅见花镖上钉着信, 信头指明交给小姐亲启。” 长篇道来后,铭烟想起来把怀里揣着的信递给玉琉璃。心里暗喜今日小姐没有嫌她废话多。 接过血迹斑斑的信,玉琉璃点点头, 示意铭烟。难得铭烟也聪明了一遭,福礼退下。 边合上门,边拆开信,展开里头的信纸, 最中央的窟窿应该是被花镖穿透形成,但不影响阅览。信纸上的字不多,玉琉璃一眼便扫完, 随即变了面色。 顺手将信封和信纸甩到书桌上,径直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凉风扑面而来, 用以吹灭心头的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 风萧萧而入,将随手丢放的信纸刮起,飘到恰好走过来的慕陶的手掌中。 慕陶单手抖开,同样是瞄了眼就松开手,使得信纸孤零零地落地。上面的字迹娟秀内敛,但隐约能感受到它的锋利。 ——岭南御天洞,欲与玉师姐叙旧。 他走上前,越过玉琉璃把轩窗关上。解下玉琉璃身上披着的大氅,立刻给她穿上月白长衫,在腰边系了个结。然后拿过挂在他臂弯的腰带,穿过她手臂和纤腰间隙,束到在腰后扎了垮塌的蝴蝶结。最后披上绣着云纹的湛色外纱,满意地将玉琉璃转过来。 “想去岭南吗?” 玉琉璃愣愣地点点头。 “依你。”慕陶轻轻地拉过玉琉璃,好让她靠在自己胸膛。 玉琉璃的头埋在慕陶柔软的衣衫上,泄下满心郁结。对于莫雨芫,她不解甚至愤恨她所为,暂且不论玉琉璃背负的欺师灭门的江湖恶名,单单是联合言珏残害清风、师姐和慕祁,就足以让她狠下心来见她千刀万剐,报仇雪恨。 这笔账,是无论如何都有了结的,故而这一面见,总归是避不开。 . 四月初慕陶向皇帝告假两月闭关修习,皇帝没多想便答应下来。 玉琉璃考虑到容鸳夫人的情况,决定让沐儿留下帮助容鸳打理鸾音坊,在她身边耳濡目染的几年,沐儿的能力她是看在眼里的。而慕陶本想将归玉门事务交给云子襄,不巧的是,云子襄同样留下一封告假书信。 所幸归玉门设立的初衷已达成,剩下简单的日常护卫皇帝和鸾音坊,便交给南宫韦和独孤相互帮衬着管理。 打点好一切后,两人携手启程。 从关中至岭南的陆路,悠哉悠哉地走了半月。这一路,慕陶通过沈楠伯伯的关系早就安排好最佳的衣食住行,所以倒不觉得路途漫长艰难。 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天明就抵达了御天洞所在的山头。 此洞正是传闻中天落陨星砸中的福址。三年前的正月末,天石砸出这处南迦国遗留的宝洞,光光洞穴浅口就埋藏着价值连城的金银玉石,更别提神秘的洞穴深处,那个石门后密封的天地。 这招准确地抓住了皇帝的胃口,以开启石门的钥匙,也就是武林四家手持的琉璃碎玉为引,皇帝不需犹豫分毫便下定决心利用武林大会拿下四家。 千机堂来牵线,才有了使四家命运颠覆的庐山武林大会。 言珏因为宝洞的发现虽然被提拔至当朝左相,起码表面上与年资丰厚的卫相等同,不过,宝洞的后续事情也一并揽在他的肩上。比方说,千算万算也不及料到会丢失了一块碎玉。 恰恰是云家碎玉的缺失,让他费尽巧匠打造的石门无法开启;让他在胃口大开的皇帝面前被屡次训斥;让他被迫一心一意于此事上,不得掺和朝堂上其他事务,以致于从封相至今,实事实权无所收获,倒是大材小用在追捕碎玉和开挖宝洞的琐事上。 御天洞这个名字是皇帝两年前起的,适逢石门钥匙取之无果,无奈下只能开山动土之举,于是亲赐名头,以求圣福护佑。 而此时,玉琉璃和慕陶站在此处,已不见四围劳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4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4 苦百姓,辛苦挖掘。原因在于,言卫义的负罪书上写明,岭南宝洞的石门后没有任何瑰宝,一切都是他的手段罢了。 皇帝看过此言论,据听闻暴跳如雷,书写下整整一页纸的死罪刑法对付他,可没有一个是能解他心头之恨。 思来想去,皇帝便颁发了那道旨意。将言卫义流放岭南御天洞,每日徒手挖掘十个时辰,全年没有例外,直到石门洞开。并且加派刑狱和医药好手,不得给他松懈,更不得他死去。 想到这,玉琉璃不禁要感慨这位皇帝的心思愈发难测了,想必丹药的暴怒和凶悍之症日渐凸显出来。 “恐怕等皇帝反应过来如今的朝堂局势后,会对你施以手段。” 玉琉璃反复斟酌,觉得还是得提醒慕陶。皇帝能对言家如此,很大程度原因还是逃不过他自己心里的忌惮。毕竟朝堂上言家和慕陶两边再如何胶着分裂,在他看来那也是实力不均衡的。 当年皇帝能应许慕陶设立一个归玉门,左不过是对千机堂的忠诚开始动摇信心。更何况当他知道宫里明贵妃和左相言珏勾搭到一起,千机堂又在言家的彻底掌控中时,自然要削弱之。 事到如今,千机堂的密信意外牵扯出言国公,使得言家这边气数已尽。那么一方独大、手握归玉门的慕陶,又会被容忍到几时。 慕陶看出玉琉璃的心思,不禁很欣慰。然后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推着她往前走去。 “放心,不会有这一日。” 毕竟那个自以为操控全局,视除他之外所有人的性命如蝼蚁的天子,活不到那一日了。 有他发自肺腑的自信,玉琉璃感到稍稍踏实了些,放松心情享受着被人推着,又不费力气而上山的快意。 清晨的岭南已经有了热气,直到山上才恢复凉爽。御天洞处在山涧,上山下山周折了一圈,终于走到。 山洞的坑坑洼洼和残余的铁锄工具,看得出不久前凿洞就停歇了。眼前周边万籁俱寂,连树丛间应有的鸟啼声都不曾听闻。 哈哈哈哈—— 猛的,山洞里爆发出连串诡异的笑声,尖利的回声在山涧竟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循声而去,万分谨慎地进入山洞。 “别过来!” 那道刺耳的声音朝打头的慕陶厉喝。 玉琉璃探过身子,即使洞穴里视线不佳,也能立马捕捉到其中的两道雪白身影,以及一身青衫。 往昔记忆里烙印深刻的那身青衫,曾经穿在两个挥剑徜徉的故人身上,她们师徒二人,同是女流,承用青林一剑,流传芳名于江湖。 而眼前莫雨芫穿上这身青衫,让玉琉璃觉得莫名讽刺。多年不见,在青林时长相平凡的莫雨芫也有了画卷中伊人的模样,唯独眼眶边深黑的浓影,令人出画。 原来当一个人不再隐藏锋芒的时候,连眼神中的深意都可以悉数尽现。她看着她,除了恨意,还有不屑,随后,莫雨芫的眼睛飘向了玉琉璃身旁的慕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莫雨芫的手指死死抓着白衣男子的脖子,指甲开始嵌入皮肉。 慕陶见状,下意识上前。 “慕公子!”这一声,已是沧海桑田。 莫雨芫停顿了片刻,转而狠狠地甩头盯着慕陶,火焰般的唇瓣颤颤而启:“我明白慕公子如今乃归玉门的身份,身手甚于以往,但你想拿云公子做赌注吗?” 云子襄在她的禁锢下无法动弹,就因为莫雨芫狠准地控住云子襄背脊的穴位。慕陶皱起眉,的确纵使有上乘轻功最快速接近,也敌不过莫雨芫股掌间下力。 如今所能做的,只好按兵不动。 云子襄能隐约感觉到喉间吞咽越加困难,眼皮愈发沉重,渐渐迷离的视线余光中出现了一道明媚的星光。 弥留之际得偿所愿,可谓今生无憾了。可他现在多么希望玉琉璃离开,身后的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你放了他,我答应你。” 与玉琉璃和慕陶相对着一个仙白缎纱,腰间的琳琅玉佩分分合合,摇摇相撞。 浣棋放平空洞无华的眼神,抬起细长的五指。瞬间运力,掌心聚气,猛然向下直冲丹田。 咳咳咳、咳—— 殷红的鲜血从嘴中呛开,喷洒满地。丹田的内力瞬息散尽,浣棋随之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如你所愿,可可以放过他了吧。”血沫子不停地从嘴角渗出,浣棋浑身战栗着,语气也跟随其变得颤抖。 事情完全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玉琉璃和慕陶目瞪口呆,他们不知在此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是莫雨芫约见玉琉璃,这么会演变成这副场景。 玉琉璃的眼珠黯然失色,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那可是千机魅主,鬼魅般的武学怎么可以说废就废! 早已将死亡看淡的云子襄,缓慢地睁开秋水般枯寂的凤目,看见身前那抹雪白身影匍匐在流淌的血泊中,那株生长在火焰里的浴血白莲生机不复,渐渐殆谢。 又一声诡谲的笑声从莫雨芫口中飘荡出,脸色也从起初的震惊恢复了戏谑。 “想不到千机魅主也有这番情意,可惜可惜了,呵呵~” 然后松开利爪,将云子襄随意甩向一边,使得他整个人浑浑噩噩中重心难平,摔在一滩血中央。 趁其不备,莫雨芫翻手蓄力,隔空将洞穴里的灰石尘土一并卷起,慕陶和玉琉璃发觉脚下松动已然来不及,下一刻便垂直上行形成两道旋风。 沙石构成的旋风其貌不扬,却坚不可摧。狭小的幽闭空间里,内力无从施展,更别提硬碰硬,稍有不慎就会被高速旋转的砾石沙粒刮破皮肤,钻入血肉中去。莫雨芫的这一招数,在千机堂那些不服她的老顽固身上,简直屡试不爽。 慕陶和玉琉璃两人看透了情况,皆不能妄动。只能暗暗叫骂:这什么邪功! 眼前视野虽然灰蒙蒙,但还是能看见青衫人影踱步走来。莫雨芫抬手,破开一个旋风障,狠手揪住里头玉琉璃的衣领,拎出来丢在洞穴岩壁边。 本来就被旋风转得眼前眩晕,这下被粗暴的一扔,玉琉璃真的想要怀疑人生了。 岭南这带多溶洞,御天洞的岩壁上不断冒出水珠,啪嗒—— 冰冷入骨的水滴砸到她的手掌心,让她勉强撑开眼。缓了缓神,还能依稀听见另一个旋风中呼唤她的声音。 “玉师姐~”莫雨芫的声线变得婉转妩媚,真真叫玉琉璃受不住。 “今日找来玉师姐,还想叫您见一人,不知耳聪目明的师姐可曾注意到。” 抬眼望去,洞穴深处的黑暗中正走来人影,身量不高,还微有驼背,以及影子的步伐极为颤颤巍巍。 第47章 决绝 关中言国公府正门的牌匾不复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5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5 存在, 原来热闹的街市也因亲兵常驻纷纷闭门萧条。府中满眼凄凉荒芜,反倒是内府敖园的光景稍微好些,好歹有人气。 奉旨封锁并看守的人从刑部换成亲兵后起初严苛, 而今也是松懈。凌云阁的院门口, 素衣清秀的女子解下手上的翡翠递给亲兵,随着两个亲兵肥腻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 女子领着丫鬟进入院子。 凌云阁的木门蒙上层细灰,推开后, 一股经久朽木的腥气扑鼻而来。 收拾了方桌上的狼藉后, 女子从身后丫鬟端着的托盘上拿下一碟碟小菜。菜品五花八门, 色泽鲜艳看上去令人垂涎欲滴,纵使在这样的环境下。 方桌对面的言珏端坐不动如山,只有方才开门的那道强光让他不经意间沉下眼皮。 “为何不回临安。”声出沙哑低迷, 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似的磕绊。 也是,如同困兽般禁闭半月,无人打理无人陪伴,就算是曾经野心勃勃的狼崽子也会磨去利爪和傲气。 云怡珠示意丫鬟离去, 久久地注视着言珏。眼前这个衣冠不整,病弱不堪的人哪里还看得出像当年的少年郎。 她记忆里的他,英姿飒爽, 驰骋铁骑奔腾而来,斥退来临安云家闹事的多方贵胄;而后对云家对她万般守护,不顾流言秽语,迢迢千里聘礼将她迎娶进府。 云怡珠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自顾着为他斟了一杯酒酿,送到他面前。随后垂眸低语:“我说过今生今世患难与共,不离亦不弃。” 这是那夜洞房花烛夜两人共同的许誓,从那时起,云怡珠就决心不论将来事事纷杂,她认定这个能为她冒下大不韪的男子。 谁曾想过,没有将来。 过去的恩怨注定成为一道鸿沟。 误以为的谦谦如玉的公子,原来他的双手沾着的是父亲是三家伯伯是大哥的血。 可笑她一直念着当年帮扶云家的好,一直以为他劳心劳力地帮她找寻失踪的大哥,一直将自己的真心托付给他。 还因此,与大哥翻了脸。 言珏的手去触碰粗糙的筷子,还没被毛刺扎到,却从空中坠落一颗水珠在手背溅开。言珏愣住,抬起白翳的眼睛望着身旁的素雅女子。 一侧嘴角轻轻勾起,发自肺腑的无奈。接着,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目标从筷子变成了酒杯。 摇晃着捏在手指间的小酒杯,激荡得酒酿泛起圈圈波纹,待平静下时酒杯底沉淀下清晰的颗粒。 他的蠢姑娘,连毒也不会下,呵~ “父亲曾经告诫我,让我不要成为他,你可知为何? ” 云怡珠摸不着头脑,既不想与他多说,却又有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生怕他识破了她的作为,只好沉默无言。 空气凝固半柱香时长,凌云阁内除了酒杯滑落的清脆动静,再无生息。 鸩毒即发,趴在桌子上的言珏七窍流血通身冰冷,闭上眼睛安然的模样仿佛回到了初见时眼中的印象。 云怡珠呆呆地坐在板凳上,面前冒着热气的菜肴依旧水汽腾腾,迷离了双眼,硬生生憋回泪水。 她的手紧紧攥着裙子,心里堵得发慌,空白的脑海里飘荡着他弥留时的自答。 ——告诫我不要如他般情痴丧志,不要如他般死守一人。 . 御天洞深处走出来的竟是沦为阶下囚流刑犯的言国公。 莫雨芫走向玉琉璃,手指指着身后的言卫义:“你的父亲当年挥师南下,千万铁骑踏平南迦,就是你脚下的这片土地,致使我家破人亡,颠沛流离。而出于他对清风的精彩作为,我却可以出手相助其脱离苦海。” 毫无逻辑的话语灌入玉琉璃耳中,她靠在湿漉漉的岩壁上,借力强撑着站起来。 “你什么意思。”玉琉璃当然知道莫雨芫没道理和她说废话,那就顺着她的意问道。 “我的意思是玉师姐该长大了,别再天真地自以为是。” 莫雨芫点足而落,再度抓起玉琉璃的衣领,浓妆面上散发出媚笑:“江湖永远不会有绝对的恩仇。今日我可以和当年的亡家灭国的始作俑者志同道合,我们的清风师父也同样会与日后的仇敌联合。” 听见清风的名号时,玉琉璃抬眼审视着莫雨芫,而莫雨芫显然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不自在,索性松开了她。 “你还真的不知道。”莫雨芫讽刺地轻笑道。 “造成你母亲悲剧的源头,是清风的私欲。那年他们师姐妹两人在扬州荒郊路遇安置亡妻的慕浔,共生情愫,而清风又恰好得知了师姐心中想法,便帮助国公爷,伪造慕浔情书,哄骗你的母亲上了抬向国公府的花轿。” 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开,玉琉璃踉跄地后退一步,贴在凄冷的岩壁上,丢了魂魄般摇摇头。 “这些往事是咱们师父醉酒后亲口说漏的,要不然你也可以向局内人,也就是你的父亲确认。” “所以说江湖恩恩怨怨,过往烟云而已,微不足道,哪里比得上切身利益相关。我想告诉你的江湖大道本来就是,可以因此泯恩仇,可以因此如水火,分分合一念私欲。” “不过我对玉师姐你,”莫雨芫微红的双眼上下打量着玉琉璃,咬了咬嘴唇,续说道:“还真是没法子道同为谋,唯有你死,方解我恨。” 玉琉璃抬眼看她的力气也不想耗费,跟前的莫雨芫怕是疯了。 见玉琉璃迟迟不动声色,莫雨芫反倒恼了,皱起扬起的细眉,眼中的红色加重了几分。 若不是她的出现,什么青林绝学也好,鬼灵才的名声也罢,哪个不是囊中之物! 天知道当她被清风带回青林观的时候内心有多么惊喜,似乎觉得国破家亡的阴霾命途从此逆转。 为了青林毒学,她整整一月不眠不休舍命试毒,可结果,因为捡来一个天资难寻的玉琉璃,全盘付之东流。 过后几年,江湖上谁人不知青林双姝,还有谁会记得青林观里,一个拿着可笑的菜谱的女弟子。 所以她才要联手言珏,逼死清风,顺手将她那个没心眼的清高师姐一并除去,然后留下玉琉璃担负一切。 事实证明,她迈出的这一步无比正确。青林观事发,鬼灵才的名号一败涂地为人不耻,而她莫雨芫如愿以偿,仅仅一月便修习得千机秘术,足以纵横武林前首。尤其是今日过后,可以将玉琉璃彻底踩在脚下,可以彻底得到她心心念念的谪仙公子。 慕祁。 这个日夜惦念的名字,早已刻入心尖深入骨髓。在此前,她为他洗手作羹汤,与他如影随形,她远远地看着他跃升至皇帝身边最为宠信的人,看着他在朝堂自若地应对言家的翻云覆雨,听闻他在朝堂赐婚。 赐婚的对象,竟然又是她! 除去莫绮涟后让莫雨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6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6 芫安心了两年,不曾想她的玉师姐阴魂不散。 莫雨芫眼中的玉琉璃如一根针刺扎向她的眼珠,使她眼睑不自觉地一抖。 凝神聚气,全身的血液像是在沸腾,旋即出招,冲着岩壁挥掌而去。 血溅四方! 困在旋风中的慕陶,不停地用身躯试图破开屏障,却只换来外边的衣衫被飞石撕碎成条,流沙入皮肉的钻心之痛; 尚存一息躺在浣棋身边的云子襄,奋力挣扎着要起身,耐不过有心无力。 眼睁睁看着岩壁上绽放出妖艳的血色花朵,朝他们张牙舞爪。 玉琉璃只觉得周围嘈杂,有撕心裂肺的呼喊,有断断续续的呼唤,只有耳边滴答滴答的声响听得最为清晰。 是血水吧~ 只有血落入掌心才有这样的温度。 冲撞到眼前的人变得血肉模糊,但还是能看得出其满脸攀爬上的皱纹。松垮的眼皮一睁一合,尽是血点,那把乌糟糟的棕须被血水染透了。 言卫义口中的血沫子顺着棕须淌下,脖子衣领大片鲜红,后背和前胸的衣服直接破开,胸口更是被活生生震得凸出一块。 千机秘术,掌风透骨,他最为清楚不过了。十年前他以三月速成,单枪匹马闯入武林大会的武场,本该一掌了断清风,却被四个自诩正义的无情人合力拿下,散尽内力。 凭现如今的感受来看,身后这个女孩修习的秘术要较他更为凶猛,更易反噬。贯穿心脉的感觉,于他而言,早就不在话下,好在没有心,也少了份痛。 言卫义凝视面前,喃喃自语:“我说过我能护你周全,你为何不信。” 那时即使是将你陷在大牢中,也都是权宜之计,你为何不信。 心里念完这句话时,言卫义佝偻的身子骨终于撑不住,应声倒地,僵直的手臂还在伸向玉琉璃的方向顿住,再也不会动了。 莫雨芫震惊之余,剩下冷笑。重新聚力,走上前来,用手捏住玉琉璃的脖子。另一只手瞬间发力,再度抬掌。 “你知道祁哥哥是死在谁的手里吗?” 蒸腾出黑气的手上动作戛然而止,莫雨芫怪异地望向沙石旋风的方向,继而轻蔑地转回头,加重箍紧玉琉璃脖子的程度。 青林鬼灵才的伶俐口齿,她见怪不怪。想拿慕祁打乱她心绪,妄想! 玉琉璃此时已经知道,自己赌对了。 “怎么你连慕祁和慕陶都分辨不出了么~” 这回轮到霹雳砸向莫雨芫了。她连忙撒开手,迅速撤去对旋风的隔空控制,飞沙走石瞬间暴走,让莫雨芫遭受到不小的反噬。 轻功有地施展,眨眼间,慕陶托住玉琉璃摇摇倾倒的身子。随即看向莫雨芫,满眼恼火的他就差把粉身碎骨的杀意写在脸上了,好在他的姑娘无恙。 不过他也断不会留她,白白成为后患。 所谓的千机秘术不过就是偷师青林玄风绕骨掌未成的邪功。想当初为了尽快去西域了结某个狂徒的性命,慕陶也以一月速成,但反噬厉害,之后几年潜心修习,才有如今局面。 绕骨掌,讲究隔空。力从掌出,掌风犀利,入骨鞭挞。而针对修习者而言,此前没有武学基础或是内力尽摧者最佳。 区区千机邪术,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瞧见慕陶掌心聚气,玉琉璃能感觉到脚下的沙土几乎开始松动,连忙拉住他的臂弯。 玉琉璃将慕陶拉到身后去,径自走向莫雨芫。莫雨芫的视线一直聚焦在慕陶的方向,对玉琉璃的走来无动于衷。 “我以为你所谓的江湖大道,会和言珏合作得很通透。殊不知,青林变故于他来说真正的意义在何处。” “说是为父寻清风师父麻烦,说是助你打场翻身之仗,其实是要将祁哥哥引上山杀人灭口,因为祁哥哥偶然间发现了司天台、言家、千机堂和武林大会之间的端倪。” “你成为一个出色的棋子,放火烧山亲手埋葬了祁哥哥。” 莫雨芫紧紧盯着慕陶,难以置信。随后大跨步越过玉琉璃,扑向他。 慕陶见势闪躲,叫莫雨芫扑了空。 是了,他的眼睛不会变的,永远像冰湖那般平静无波,绝不会如这样华实明亮。 还有,面前的这个人没有皮面。 “不会的...不会的......” “有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他是慕祁,他不会娶我。” 玉琉璃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清脆银铃般回荡在洞穴里,不断地在莫雨芫脑中重复着,如同搞垮她的最后一道雷击,莫雨芫抱头蹲下。 他对那人的感情深到她无法理解,怎么又会迎娶玉琉璃。 那朵冷霜花,有哪点好,从来不理解他所做的一切,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她身上挪开。以致于,他看不到默默陪在他身边的人。 原来,他死了。 也好,他至少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第48章 大结局 隔着几步远, 都能察觉到莫雨芫散发出的戾气愈发浓厚。 当她抬起头时,深红的眼睛里渗出血泪来,眼睑的黑色仿佛形成烙印下的诅咒一样骇人。 轻飘飘地站起身来, 沿着岩壁跌跌撞撞地向洞口的光芒走去。 慕陶明了, 莫雨芫已然走火入魔,相较起十年前言卫义的反噬恐怕更甚, 所以也就罢手。 站在他跟前的玉琉璃,久久驻足, 顺着她的视线过去——洞穴深处的石门。 “璃儿?” 慕陶不安的心不停地乱窜, 下意识唤了她一声, 结果等不到应答。 轻轻拉过玉琉璃的手,无意间触碰到腕脉,细若蜉蝣的脉象霎时奔腾暴走, 与此同时,此前被抽了魂魄似的玉琉璃回过神,捂着心口,痛苦地弯下身子。 这种感觉, 胜过撕心裂肺,胜过百毒入体,仿佛心脏灌入凌厉的阴风而向外膨胀, 一直堵塞至喉咙。 “璃儿!璃儿,别睡~” 倒在慕陶怀中,玉琉璃依稀听见到耳畔边的呼唤,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她记得庐山客栈中, 涟姐姐向她说过相同的话。 涟姐姐—— 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只留下白茫茫一片,云雾中走出熟悉的青衫碧剑,朝她伸出手。 两只手在可以触及的地方停住,再也无法向前挪动一寸。 莫绮涟浅笑着,泪目婆娑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玉琉璃。 璃儿,你要好好活着。 . 过往故人旧事如走马灯上的墨画,匆匆转过。 直到一股力把她狠狠推走,玉琉璃噌地一瞬间睁开眼。 也许是在刺眼而白茫茫的世界里呆久了,刚睁眼时还略有不适应眼前柔和暗黄的光线。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玉琉璃一阵眩晕,想要抬手揉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7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7 揉,一时没有多少力气。手指在被窝里微微颤动,惊醒了趴在床沿的慕陶。 时隔半月之久,再度见到那双星光点点的杏眼睁开,慕陶心中百感交集。愣了片刻,大喜过望,连忙起身握住她的手,一边叫来外头的大夫。 “夫人已是痊愈了,只是躺了半月总归会虚弱,还需要仔细调养。”看着便有不小资历的大夫有些眼熟,他移开把脉的手,松了口气,满意地朝慕陶点点头。 “多谢陈圣手,辛苦了。” 慕陶恭敬地行过礼,亲自打点送他出去。 想起来了,正是蜀中瘟疫横行时,那位主动请缨的陈圣手。 慕陶很快返回,重新坐回床沿,温柔地抚摸着玉琉璃依旧苍白的脸蛋。 珍宝失而复得虽然喜悦,但他从今往后再也不想经历相似的过程了。这回实在太过惊险,若非... “治好我的真的是陈圣手吗?” 玉琉璃精明的小眼神在慕陶脸上打量,她已经很清醒了,她明白那日在洞穴里,虽然父亲替他挡下致命一击,但邪门的掌风还是隔空入骨,给她心脏重重打击。 修习青林毒学的代价,便是百毒入体。承托百毒的心脏受损,百毒不受控制地逆流注入血液,这绝非陈圣手可以解决的。 显然,慕陶也不愿欺骗她,实话实说:“是师父出手相救。” 慕陶口中的师父,她知道。便是庐山无头崖下的玄衣前辈,两年前慕陶的性命和轻功本领都是得益于她。 “她...她又救了我一次。”玉琉璃微笑着嘀咕道。 那个脾气古怪的神秘前辈,怕是最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了吧。 “那前辈人呢?我得好好谢谢她。”玉琉璃看起来兴致不错,边说着边挣扎着要坐起来。 慕陶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挑了个软硬适中的枕头靠在她背后。 解释道:“师父闷不住岭南,说要去云游,等有机会我带你去谢她。” 说罢,揉揉她的头发,拼命忍住眼角的酸涩,嬉笑地对她说:“病好了,终于可以洗头了。” 嫌她头发...切~ 玉琉璃反应极快,送他个白眼。 . 谁也没想到,岭南的深山竟在四月末飘起雪花,行路人皆叹为观止慕名而来。 随后雪子啪塔啪塔地下了两天,呱噪了两日不歇。像是苍天预先为一场改天换地作出的前奏。 五月初,长安城中的皇帝驾崩,传言是因为长期服用丹药终于得道升仙。后宫中以卫皇后和姚贵妃为尊,众所周知两人皆无子嗣,而先帝就两个活下来的儿子,一个已经废黜,一个还未成年。多方商议后,决定让已故善妃的儿子继承大统。 凤诏懿旨颁布天下,五皇子授予玉玺金印,择日登基。 “卫娘娘总算熬出头了。” 山路雪道上,玉琉璃挎着慕陶,喜气洋洋地说道。 “都叫你别操心过多了。” 仗着身高优势,慕陶很轻松地送给玉琉璃当头一个栗子。 这哪是操心啊,玉琉璃心里暗暗抗议,她发现自从她大病初愈没了以往的毒学身法后,某些人愈加放肆。 她早就知道五皇子实际上是卫娘娘的骨血,要不是当初斗不过手段颇多的明贵妃,她也不至于联合善妃,偷偷将心头肉放在她的名下,然后遁居庵祠。 不知不觉走到了目的地——御天洞。 洞口停顿了片刻,玉琉璃被慕陶扯着袖子拉进去。此番来可不是得了空来缅怀,而是为了宝洞石门。 慕陶手里拿的四块碎玉交给玉琉璃。三块是从长安那边加急而来,还有一块是云子襄辞别前留下的。 原本冰凉的碎玉上留存了慕陶的温度,让她觉得舒服很多。细细摩擦其中一块,一块纹路她最为亲切的碎玉。 听慕陶说,那日后浣棋莫名失踪了,等云子襄伤养好后便向他告别,此后云子襄刻意甩掉了他暗中保护他的人手,大约在阳城的地界也不见了踪迹。 将四块碎玉一一放置在石门的凹槽中,最后一块贴合地嵌入之时,笨重的石门迅速弹起,里面的景象终于露出真面目。 前朝宝库的噱头只不过是言卫义将他当年搜刮的南迦瑰宝,堆在了洞穴两旁,营造出石门里更加富贵的假象。事实上,石门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正中央的一座—— 棺|材。 这是用琉璃打造的透明棺|材,里面安放着颜色鲜艳的喜服和凤冠,看得出,是一件精致稀奇的嫁衣。 看来是个衣冠冢。 又是何人的? 绕着玉棺走了将近一圈,玉琉璃的视线停在地上,躺着一块类似牌位的木板。 慕陶见状把它拿起,上面写着: 【言氏玉萝之墓】 “娘....” 怪不得,不知从何时起言府祠堂里唯独不见了这个牌位。 玉琉璃的眼中漫上朦胧的雾气,颗颗泪珠滴落在玉棺上,顺着晶莹的表面滑下。 慕陶注视着牌位,玉萝二字刺痛了他脑海当中的记忆。 那日从御天洞下来,抱着玉琉璃疾步赶到客栈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一刻,看着奄奄一息的她才知道什么叫束手无策造成的锥心之痛。面对百毒反噬入血的状况,他真的慌了。 直到出现了一身玄色。 ——我能救她。 ——唯有至亲换血,她才能得救。 换血不是治愈,只不过是将结果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他记得玄衣师父同他说: ——你要替为师死守这个秘密。 ——否则难道你忍心看着她承受再一次失去母亲的痛吗。 换血后,玄风惊鸿的颜容瞬时黯淡,百毒在她的体内反噬更为凶狠。 她摸着玉琉璃冒出细汗的额头,发出微弱的声音:“瑶儿,在这个世上能让为娘牵挂的只剩你了,你要活着,好好活着。下辈子,但愿有机会补偿你。” 思绪拉回,慕陶不禁动容,用手拍了拍玉琉璃的背,任由她趴在玉棺上发泄。 玉萝说得对,不知晓或许比知道的好。 . 五月末时,岭南地带草木蓬勃,生机无限。傍晚的天气退却了暑气,格外凉爽。 修养生息了尽一个月,玉琉璃尝遍了这大片土地的各色美食,尤其是有人带路,有人付账的配置着实逍遥自在。 玉琉璃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行走在靠近码头的街道上,一群活泼乱窜的小顽孩嘻嘻哈哈地穿过。 几个小孩举着手里的糖葫芦竹风车你追我赶,口里还念念有词。 “别跑!站住!石老贼!你把我变成鬼,我慕浔就不会放过你!” “我不是石贼!我是潇洒的云泷!你才是言家的坏蛋!” “呸呸呸,你哪里像我兄弟!” 从街头传到巷尾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8 反派家的小叛徒 作者:兰汐果 分卷阅读68 ,孩童稚嫩可爱的声音在耳边延绵不绝。 听闻新皇在静安国寺举行祭天仪式,静安寺的方丈呈血书递交皇帝,陈述四年前扬州慕家官船之冤并自行认罪。 新皇在卫相爷的帮助下着手对付此事,果真查出官船渗水一事乃栽赃,使慕家承受不白之冤。更为玄妙的是,慕家之案一并牵扯出同年庐山武林大会上的四家变故。 实际是因刑部在整理千机堂和言国公往来逆谋信件时意外发现,言国公伙同石千机给四家暗下西域剧毒,为的就是合力称霸武林和庙堂。 往事重提,真相浮出水面。 口舌聚杂的鸾音坊又将此事编织为脍炙人口的话本,广为流传。人人知晓,原来是言家和千机堂的阴谋致使赫赫四家溃败。 经此过后,江湖人提及四家有的义愤填膺,有的羞愧难当,更有当年鄙夷四家作为的人在败落的四府门前供上香烛祭品。 走到水边码头那家约定好的茶铺,迟迟等不到慕陶,明明说好的他先去打点船家再来接她。 玉琉璃习惯性地敲起了木桌。 “听说了吗,其实关中陇山青林观的叛徒不是那个什么鬼灵才。” “郦兄你也太小瞧我了,这我哪里会不知道。那个青林观的莫雨芫疯疯癫癫地不都自认罪行了嘛,整天在街头逮着人就说自己做的恶事,啧啧啧你说她那个魔怔的样子是不是被鬼魂附身了?” 那位描述男子好像亲眼所见,一想起来就哆嗦起身子,吓自己一跳。 “坏事做尽,遭报应了呗。”对面的郦兄一言蔽之,满脸忿忿不平。 黄昏过后,夜幕慢慢拉开,眼前的光线也随之暗淡无光。 玉琉璃正要起身自个儿去找那个不守时的家伙,视线中竟然微微亮起来。 然后越来越明亮,直到看见江水中央漂荡而来的轻舟画舫。 一排的船只浩浩荡荡,皆被装点着红灯笼和红绸布。温暖的橘红色映在玉琉璃的脸上,杏眼朦胧长睫扑闪,徜徉着豁然开朗的惊喜。 她明白了,为何今日慕陶要自己穿这一身夺目的红衫。 绣着海棠花的蜀锦红衫长裙,腰间的腰带上是对祥和的鸳鸯 ,外头的绯色薄纱轻轻披在衣衫外。她还天真地相信了慕陶的说辞,为了这一行水路吉利好运。 轻舟在码头边停靠,站立在上头的红衣少年点足轻落在岸边,踏着傍晚江边的水雾款款而来。 他头顶束发的红绸缎带是出自她的巧手——长着三根头毛的鸭子。 而她硬要说是花冠金丝雀! 慕陶向她伸出手,深情注目。 大庭广众之下,叫她感觉着实......刺激!于是大方地将手交给他。 泛舟粼粼江水上,两人依偎着坐在船头,看星看月不如眼中有彼此。 “我们这是要去哪?” “夫人想去哪~” “江湖那么大,一时还真没想好。” “那就慢慢想,反正沈伯伯断不会计较我们不付船费的。” 慕陶笑得飞扬,让玉琉璃看痴了,原来骨子里的扬州少年还是没有变嘛~ “这样也好,船停到哪你就吃到哪,我就跟着你…” “跟着我把账结了。”玉琉璃嬉皮笑脸地打断他,贼兮兮的眼光扫向他的钱袋子。 “那也不怕,本公子的财力足够你坐吃山空。” 说罢,轻勾嘴角,托着玉琉璃的后脑勺,把她的小脑瓜送到自己面前,在她的额前落下重重一吻。 江湖道远,孤月伶星相伴相随,方得我自逍遥。 ——全本完—— 分卷阅读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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