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灼灼》 解释,我该从何解释?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解释,我该从何解释? 我的故事有一个很荒唐的开端。 但请相信我荒唐的只是开端。 我叫陶一凡。别,女。生于一九八零年的情人节。如果你有心,翻一下手机的旧历,你会发现我出生的那天,是1979年的倒数第二天。 可怜我妈没能多忍两天,以至于不幸的我一直可恶的80末表妹被扣着‘伪80后’的帽子。 没错没错,你掐的没错。 我已经三十周岁了。~~~~(>_<)~~~~ 从小到大,异缘一向不错的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在三十岁的时候,被光荣地赋予‘黄金剩女’的美誉。 我真的需要一个解释的机会,希望有人能听我这看似无稽的‘辨白’。 因为我昨天才二十五岁。 请允许我用才字。虽然我知道,也许在你的概念中二十五也已经不小了! 但是要知道以一个三十出头的剩女眼光再去看二十五,那是多么芬芳美好的年华啊! 我所经历的故事是这样的。 2004年的盛夏,我和江子盛和平分手,回家的长途客车上我显得格外的冷静。三个小时仿佛静默的世纪,将我心间汹涌多时的念头在无声中湮灭。 一落车,车站出口母亲孤身一人的守候身影,我克制多时的眼泪终于刹那崩落,那个时刻我搂着母亲,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世界上没有哪一份感情能代替母爱,陶一凡,爱情还会有其他,但是母亲只有一个。 那是我离开大城市宁安,回到家乡何溯的初衷,在今天以前,我一直都以为,那个决定于我和子盛都没有多大的困难。 我一直都以为,我们的爱情很理智。 相比起我大学所在的城市宁安,何溯可以说是一个小之又小的江城,如它一般你可以在长江沿岸随便一指,比比皆是。 我的家又在这座小城市的最乡下,一个叫霖泽的小镇,索的是这个小镇靠近大都市橙洲,所以物质生活一直都算不错。近几年招商引资一直发展的不错,经济也还算可以,很多四海求学的学子都在毕业后作了一个跟我相同的选择,回本市就业。 相比起那些顶着盛夏酷暑为求职奔走无门的应届生,我应该是幸运的,在最热烈的盛夏降临之际,我就坐进了常年由空调控制着恒温的办公室,开始了实习之后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然后,所有少时的努力儿时的梦想父母的期许仿佛瞬间就膨胀了,那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全部都实现了——从品学兼优的学子升格成为薪资稳定的职业白领。但事实上,又仿佛一切都落空了——在这个狭小的城镇,我的青春开始在安逸中消匿。 貌似我的人生很顺利,顺利到甚至没有波澜,朝九晚五之间,我桌上的台历已经翻到了2005年的七月。 又是一个盛夏,我二十五了。依旧单身。 二十五,对一个女的来说,真是个尴尬的年龄,如果我是在橙洲或是宁安那类的大城市,或者我还可以像那些生命刚开始绽放的年轻人一样,自由自在地挥洒青春。可是对于一个已经决心陪在母亲和祖母身边的我,25岁,平淡稳定的时光已经流到了瓶颈,无可避免的无数嘀咕声开始在耳际泛滥,再不找,就真的不好找了。 女孩子,永远不要误会自己有的是美丽和青春。 在祖母第五百次装病哭诉自己命不久矣的那刻,我终于心软了,或许她们说的对,我不应该排斥相亲。 介绍人一遍一遍苦口婆心地在我家人面前渲染对方如何如何出色,都敌不过qq那边一个宁安同学含沙影地告诉我江子盛已觅爱人的消息来得让我痛定思痛。 想来自己也可笑,既然已经那么果决的选择放弃了,为什么还要为这事隐隐难受呢? 于是,在那一天,我认识了差一点成为我丈夫的那个人——周祁。 公务员,有房有车的本地人。周祁是个无可挑剔的黄金单身汉,比我大一岁,五官端正,谈吐自然。除了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一切都好。 从他的笑容里我可以读到几分淡淡的好感,整场会面我都缄默着听着家长们侃侃而谈,我知道他们谈的都不错。 我母亲这般无欲无求的女方家长的确已经稀罕了。 是夜,我收到当时还是高三学生的表妹的短信:姐,这个世界不是靠感觉活着的,找不到最爱的,找个条件最好的也不错。 这就是旁观者清吧,看这比我小了整整七年的小丫头都比我看的通透。 2005年的金秋十月,在双方家长的热烈撮合之下,我和周祁订婚了。 十月十日,取义十全十美。 所谓生活也许就是这样平淡如水吧,可能只是他朋友看起来不经心的一句话,周祁在你之前已经相过好几次亲了,不凡名门闺秀、小家碧玉,但是他就是看中了你了—— 一辈子很漫长,只要对方不是很恶可憎,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也许很多人都会觉得我草率势利,但眼前的爱情归宿,上帝只给我这么一个选择。 我们的婚期选在了我生日那天,但就在我的人生静待转折的时刻,更大的转折发生了。 2005年的圣诞前夜,身为会计的我,又到了月末忙碌关头。其实原本我可以不加班的,也许我是在躲避着什么吧,加班只是找个借口麻痹一下自己。 上个星期,周祁无意间看到了我大学期间的旧照片,当然很狗血很不幸看到了多年前江子盛搂着我的画面。 同在电脑旁的我,望着那些青葱年代的相片,竟有点眼眶发酸。 谁没有点过去,虽然周祁一直知道有江子盛这么个人存在着,但当这样的画面真正地摆到面前时,我看到他的面色还是有点隐忍的变化。 就在我以为将要接受质问的那刻,他目光从电脑屏幕上转移到我的脸上,我竭力收紧眼眶中的眼泪——还来不及掩饰,他翻天覆地地吻将我困住—— 说来可笑,虽然我们已经是有过婚约的成年人了,但不瞒各位,我们之前最深的交流也不过是蜻蜓点水地吻。 每次他想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我总是不自然地后缩身子,他也总是很绅士很理解地停下来,沉默地微笑。 这也是我最后决心将终身托付给他的原因吧。 可惜这一次,我还是选择了将他推开。 大大的屏幕下,子盛搂着三年前的我,笑的眼角眯成一条缝。 而此时此刻底下的我,脸颊赤烧一片,大脑混沌不堪。甚至连周祁几时转身离开我都不知道,隐隐间我只耳闻,他轻微的叹息声—— 在他走后,冰冷的眼泪才敢泛滥于烧灼的脸。 x’mas eve,也许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好‘冰释前嫌’的机会。 可是,我还是在怕。不知所谓的恐惧,漫天漫地地将我笼罩,我是那么地怯懦。 越是靠近婚期,我越是焦虑的厉害。 七点的时候,老妈催促的电话就来了,质问着我是不是和周祁吵架了? 为什么本应该是沉浸在热恋中的两个人,僵持地连架都吵不起来?这样的爱情,真是让人感到全身无力—— 或许,此刻,他能立刻出现带上一束玫瑰花,我就融化了——或许,只要一条安慰的短信,我也软化了—— 但是这些或许都没有发生,所以我与他的生命交叉点就在这一天终结了。 三十岁的我再回望那一天的际遇,开始是深深的惆怅,惆怅为什么老天要凭空没收我宝贵的青春,然后是懊恼,懊恼如果我那天低一下头,给周祁打一个电话,也许我们最后就在一起了,今时今日的我,已经和他沿着那条路走下去了,结婚、生子了——但回望的最后,我还是一笑置之了,事已至此,我必须去接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七点半,在老妈的叨念下,我再无心工作下去。 关了办公室的灯,才发现今天整个公司只有我一个把圣诞夜献给了工作。 “回去吧,面对的总要面对。”我鼓了鼓气,下班回家。 就在我的小电驴穿越被圣诞气氛浸染地接近梦幻的小镇,一对对年少青春的高中生情侣手牵着手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心间轻轻感慨,青春真好。 而正在我即将驶出小镇的时刻,小电驴微弱地灯光映照到前方不远处大树下一对还身著着校服的忘情拥吻男女,不知是不是老天恶作剧,灯光打到男孩子的身上他像是有反应一般回身向我这边望来—— 这不望还好,一望可就不得了,竟然是我熟悉的一张脸! 这男孩子竟是我表妹李双星的男朋友——许志成! 除非世间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不然这张被小星星放大到设置为电脑桌面的脸,我熟悉如此,绝对不会认错! 只是惊悚的是,和他热烈拥吻的人,并不是我的妹妹。 一向开车很稳的我,忍不住直愣愣打了个激灵。 以至于身后更强烈的灯光疾扫过来而不觉。 “小心!”那男孩子冲我疾喊。 我们也许此刻都只剩下最后的应急反应,我有点懵,回首一望,踏板上的脚瞬时软了,谁在这么拥挤的小路上开大货车啊? 可能是过分紧张,双手有点失去掌控,反而顺势一下将车的马力扭到了最大,只感觉‘嗖’的一下,我的小电驴跳脱了出去。 最后,我还是很不幸地摔倒了。 灰头土脸的我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有点万念俱灰的失落感。 除了狼狈还是狼狈,我只觉得我的生命只剩下潦草和狼狈两个形容词。 劫后余生的我继续推起小电驴回家,垂头丧气地拍着脑门,告诉自己,把这个糟糕的日子忘记吧。 岂知,这是我一生都无法遗忘的日子,这段奇遇也是我今生最无法忘记的时刻。 我沿着旧路回家,一切都很顺利,我已经迷糊到完全没有丝毫情绪去注意到身边的风景。 直到我打开家门,装作稀松平常地喊:“妈,,我回来了——” 打击就在我打开家门的那个瞬间,我几乎以为整个世界被倾覆了。 我看到我的母亲,半头银白,呆若木**地在扒饭,她缓慢地循声望向门口的我,呆呆的,没有一点光彩,像梦游的样子—— “妈,你怎么一个人吃饭?呢?” 回答我的是母亲手中饭碗砸地的破碎声—— 解释,我该从何解释?在线阅读 解释,我该从何解释? - 2010?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2010? 2010年? 屋子里光线很昏黄,却映着母亲眼中的泪尤为刺眼。 母亲呆愣的样子像一块木雕,静止又僵硬,只有眼泪扑簌扑簌地下落,像倾了闸一样。 仿佛穿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光,母亲终于走到了我的面前,她极其缓慢地伸出她战栗的手,像刚刚组装完成的新式机器人一样,胆战心惊地到了我的脸。 昏黄的灯光下,我瞬间被吓得失去了言语的功能,对我而言,我跟母亲的上一次见面,不过是今天早饭时间,可为什么,为什么仅仅十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母亲好像老去了十年!头发斑白、皱纹叠起、指腹糙——甚至连泪水都变得如此浑浊—— “妈——”我吓得没能忍住,眼泪莫名地就跟着掉下来,“你怎么了?” 母亲没有给我回答,‘啪’得就扫了我一巴掌,如此之烈,以至于我都没有感到痛觉,只是突然之间的半边脸像失去了知觉,只有嘴角尝到了腥甜的滋味。 母亲从来没有这么打过我,歇斯底里地撕扯着我厚重的羽绒服,连捶带打地不停地拉扯我,我像是失去了反应的牵线木偶一样被彻底地吓坏了,她一遍一遍地号啕大骂,我甚至听不清楚她语无伦次地字句—— “你到底去了哪里?去了哪里?” “你是要死是不是?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想嫁就直说为什么要这么对人家?——” “这么多年,你到底去了哪里,去了哪里?” 不停不停地“去了哪里,去了哪里——”不断不断地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直到她凄厉的哭声终于把周遭的邻居都喊来了,所有的人都用审视外星人一般的眼神盯着我,通通像忘记了怎么呼吸一样地呆滞,那个静止的画面我现在回忆起来,都能吓出一身冷汗—— 开始只有十来个人,随着时间地推移家里的人潮越挤越多越越吵杂,那刻大脑已然空白很久的我,久久地盯着人群,发迹的汗水像小溪一样地急淌下来,我早已忘记了热,莫名地甚至觉得寒冷,只是稍稍地缓缓地一个像幼稚园儿童才会问的问题终于代替了我大脑的空白:为什么十二月的天,所有人都穿着短袖裤衩? 今天不是平安夜么? 是像是初初降临这个世界的人,对着这个越渐嘈杂哄闹的世界充满了畏惧与恐慌,直到我的视线落在餐桌前那幅硕大的挂历上,再也忍不住地惊叫起来—— 2010年8月! 挂历的背景是大幅清凉的山水瀑布,倾泻而下的激流恰似冲进了我的脑海,一下子把我所有的理智清除的无影无踪—— 从我从公司出发到回到家中,于我而言,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半个小时,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但比起此刻的惊吓那个小小的时间耽搁实在算不上多久。 母亲被我的尖叫吓坏了,愣在人堆前面,完全失去了主张。直到我的表妹双星匆忙地从人堆中挤了出来,走到我面前轻声地安慰当时已经情绪失控的我—— 没过几分钟,看热闹的人便都被双星和同她前来的男子遣散了。 家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只是我和母亲,仍然止不住地战栗,双方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姐——这五年,你知道姑妈有多担心你吗?不过,回来就好,无论如何,回来就好了——”双星抱着扔在抽搐不止的我,心疼又责备地安慰我,那刻,我才真正意识到那个老被我看成小孩子的妹妹,好像突然长大了。 五年,五年。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却好似本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真正意义是何? “好了,回来就好,先什么都别去想了——我和志成听说你回来都吓坏了——”双星也禁不住地掉眼泪,那时的我们就像调换了身份的两姐妹,她像姐姐一样地心疼地劝慰我这个失魂落魄的妹妹——但当我听到‘志成’这两个字的时候,惊愕地眼神再也收不住了—— 我抬眼看到眼前的男子,像被击中了一样吓得喉头哽住。要知道,我半个小时才见过这个人,而那时他正在和另外一个陌生的女孩于圣诞树下热烈地拥吻! 那时他还是个男孩,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却绝对不能再以男孩来称呼了——单目测他就将近高了六七个个公分,身材轮廓都已更加挺拔健硕,完全已经褪去了青涩的干瘦味——许志成原本就是清秀漂亮极的男孩子,长成后的五官更立体了,端正中显得更加英俊逼人,虽然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认他是那个我永远不可能忘记那个画面里的男孩,但他的确已经长大了。 我握了握僵直的手指,五年,他们都有二十三了吧。 “双星,你和他——”我颤颤巍巍地手指几乎触及许志成的眉眼间,但卡在喉咙口的问话还是出不来,怎么可能,他们还在一起? “恩。这个中秋我们就要结婚了,你这么多年没回来,没想到小星星都长大嫁人了吧——不过我真高兴,姐姐能回来参加我的婚礼——”双星此刻的笑靥真是明媚如三月的桃李,我被她满满抱在怀里,她的幸福那么张扬热烈扑面而来,只得安慰自己应该是自己想的太多了,虽然许志成和别人拥吻的画面对我而言是片刻之前的事。可是此时此刻我必须承认,现在已经2010年了,对于他们这些正常的人而言,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现在的许志成已经是一个踏入社会的青年了,应早已非我所见到的那个意气少年了—— 如果眼前的日历没有差错,那么离中秋不过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 现在我也实在厘不清头绪,究竟自己是不是撞到了一个梦里,或许一切都是多虑,明天醒过来,依然是严冬,而非暮夏。 母亲碍于家里一下子涌入了太多人,终忍下怒气不得发作,终于她费劲千辛把那些关心这个‘逃婚的神经病女’的好心人一一送回,撑着余力,搬了张凳子坐到了我的对面:“一凡,现在人都走了,你是不是可以说了,这么多年你究竟去了哪里?” 我刚刚回到家里,无论是外界还是大脑都突然时间变得闹哄哄的,即使瞬间接受了现在是2010的现实,我也本没有办法笑话这个现实是什么意义? 我穿越了?凭空穿越了?没有去到任何其他的时空,只是凭空白白断开了,一下子从2005年跳入了2010年? 我只能用无助地眼神望着双星,可是我从她的眼底看到的却是母亲相同的探求,我该怎么解释她们才有可能相信我呢? 今天如果是同样的事发生在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身上,我都会很鄙夷地讥讽那人这个谎扯得实在是太白目了。毫无据毫无逻辑,简直莫名其妙。 是啊,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要让我怎么去说服他人来相信我呢? “妈,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我再一次尝试让自己开口,打了无数遍的腹稿还是一遍一遍被否定,我该从哪边跟她解释起呢? 这个事情再简单不过,就是荒唐的难以置信。 就在我纠结来纠结去,不知道如何向眼前这几位看着我都面部纠结的人解释的时候,更让人纠结崩溃的事发生了—— 敲门声,再一次响了。 这次可要比方才那些街坊相邻礼貌的多,还有小孩子嗲声嗲气地叫着,陶,陶开门—— “天——”双星像听到世界末日的预告声一般,哀叹了一声,直拽许志成的衣袖,也来不及跟我解释,就暗暗地咒骂,“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撞这个点来,真是会挑时间出现啊——” 许志成也爱莫能助地看了我一眼,他跟双星来到我家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也观察了他二十分钟,他对我的再次出现跟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惊疑,并没有表现出我以为他应有的恐慌,是我见到的那一幕真的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他都淡忘了呢?还是这个家伙本就是那种人,并不觉得跟别的女孩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没什么可担忧的——毕竟这么多年,他跟小星星一直都在一起,而且现在婚事都已板上钉钉。 从他这一眼的讯息中我似乎读出,我对他们的未来实在是多虑了,因为自己明显要面对更为可怕是事物,本还轮不着来替任何人担忧——许志成体谅我母亲,怕她太过尴尬,走前准备开门—— “志成,让一凡去开,她有勇气逃婚,就必须面对这一切。她可以不给我这个做妈的一个解释,但不能不给人家解释!”母亲一把将好心的准表妹夫拉了回来,狠狠地剐了我一眼,道:“自己去。” 我只能应承,他们三个表情都是如此肃然,双星的眼神甚至悲壮地像在送我赴刑场—— 虽然一点不明就里,我只得听令上前打开了门——门后面站着的很明显是一家三口,那彩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一凡?”男的看到我更甚见到了鬼,手里的月饼盒子都没提稳,结结实实砸了我一脚背。 抱着孩子的女子更是骇然,我差点以为她能把孩子都从手里掉下来,心里暗惊这个砸下来我可未必接得住——幸好孩子自己就从母亲怀里跳了下来,欢声直奔‘陶’去了—— 反倒是今天见多了奇事的我,在三人中表现的尤为冷静。 不不不,应该说,实在是我的惊吓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便被他们给镇住了。 虽然我是离开了五年,2005的年底到2010年中,实打实也不就4年半,可是周祁,我真的怎么也没想到,短短五年,你的孩子也不用已经这么大只吧? 2010?在线阅读 2010? - 时间,真是神奇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时间,真是神奇 时间,是人类用以描述物质运动过程或事件发生过程的一个参数。 一个参数?它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如果没有这个参数做定义,是不是世界就静止了,是不是就没有分秒时、年月日了?是不是也就不存在时差与空间上的转换了? 我怎么那么天真,固有逻辑定律都崩盘了么? 这是什么诡异的想法,可是爱因斯坦老伯伯说,只有当时速在超越光速地前提下,人类才能改变时光定律,回到过去—— 难道我小毛驴的速度超越了光速,那究竟超越了几百万倍啊,让我可以一口气飞跃了五年的时光长河? 可是可是,不对啊,爱老先生都说是回到过去了,我这一瞬间跳到了未来,又该怎么解释呢?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用注目礼一样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我这个大夏天依然不肯脱下羽绒服的怪胎,我知道我该跟周祁他们解释,为什么我现在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不,我正以我这么多年浅薄的学识尽量地给自己拼凑借口来着?该怎么说呢?怎么样编一个至少能够骗过自己的理由来呢? “一、凡、阿姨——”一群沉默不语的诡异大人把气氛搞得实在不适合小孩子生存,周祁家的娃终于耐不住寂寞从我妈呆滞的怀里拱了下来,但也莫名,他竟跑到了素未蒙面地我的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声气地念出我的名字。 我失神,惊诧之下第一反应便是打量周祁两公婆的反应,毕竟对他们而言,我是周祁消失多年的前任,他们的儿子是在我消失之后出生的,怎么都不应该对我这么熟悉—— 周祁从进门到此刻,就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倒是他老婆反应快:“陶小姐不要误会,因为你无端端走了这么多年,我家周祁顾念你母亲没人照顾,经常会带小易过来陪陪老人家,孩子可能是在你家多看了你家的照片,没想到眼睛这么尖,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也是,陶小姐这五年来可真没见有啥变化,还跟照片上一个模样——” “原来是这样啊——”听她这么一解释,我不禁鼻子一酸,望着母亲恼怒又心疼的眼神,眼泪就要控制不住落下来,这么多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周祁可以娶别的女人继续他的生活,而作为母亲,我却是她无可代替的唯一,我如此不告而别,一走就是五年,对生我养我的母亲该是多大的伤害——“那谢谢你们,这么照顾我妈妈,这么多年我不在,多亏了你们——”真没想到周祁娶到的老婆这么善解人意,还能让他带着儿子来看我这个负他的前任的母亲,我真的由衷的感动。 “不客气,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亲切自如、落落大方、善解人意,只需要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周祁的老婆便在我的心中树立了如此美好的形象,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没想到错过我这个不会处事的愣头青,他收获了这么好的一个老婆。 我对着周太太的笑,心间虽有敬意,却极为忐忑,反而不知自己该如何感谢她的好。 可惜站着一旁的表妹却对她的言语非常不以为然,冷冷地瞟了一眼,便不屑地把头拧向另一边不再让周家两口子落入她的视线。心里暗骂双星这丫头也太不识好歹了,从周家三口子进门到现在就没露过好脸色给他们—— 转念发现我们一家人实在迟钝,就这么怠慢客人让他们跟我们一样稀里糊涂地干坐着,连杯茶都没给人家倒,实在过意不去,忙上前拉过双星,向周祁笑着说抱歉:“你看我们,客人进门这么久都没杯水喝,双星,陪我一起去给他们倒杯茶吧——” 我从小便没了父亲,所以受舅舅家照顾很多,自然打小便和这个表妹感情特别好。虽然我年纪是要虚长她七岁,但相比双星恣意的格和热烈张扬生活,我这虚长的年岁,实在是乏善可陈的时光。 的确跟她一比,我的确不像是一个80后。我的保守固执在双星这批娃的眼里,向来跟她妈那辈的60后无异。 “姐,你跟我说,你现在啥感觉?是不是气愤交加、悲痛欲绝、呼吸困难?”双星把我拉进厨房,遥遥忘了一眼这里距客厅的距离,度量着应该已经安全,抓着我就问。 我曾猜想过一万个她的第一个问题,未料却是这个,不过她这么问我还真是被问的一头雾水,她的问题也是有道理的——我就这么离开几年,我曾经爱人的孩子竟已和我离开的年数差不多大了?这代表了什么?我就这么失去了我的爱人?按常理,我的确是该有点愤怒或者哀痛的情绪的,可惜,出了震惊,我别无他想——我朝双星很老实地摇摇头—— 双星看到我的回答,无限释然地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其实你本就不喜欢周祁——虽然当年我也觉得你跟他在一起可能日子会过的不错,但是现在我真的替你庆幸没跟他在一起,他就是个伪君子!” 这丫头说起周祁的事来,恨的咬牙切齿,好像不是我欠了周祁,而是周祁欠了我一样,让我都有点不知应对,她压没有给周家那一家门倒水的念头,泡好的茶优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喝边念叨:“姐,你是不知道,还对他那老婆千恩万谢的——每次他们俩过来,我都恨不得把他们扫地出门——” “你别这么说,这么多年,他还有心一直来照顾我妈,我心里真的很感激——我想我无缘无故消失这么多年,别人一定都以为我背弃了我们的婚约,他当时应该也受了不少闲言闲语——他还能这么不计前嫌,我怎么还能怪他?”临近中秋,他还能有心带几盒月饼来看看我妈,我想他真的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在所有人的眼里,我是那么不留余地地背弃了他。 “不是的!姐,你知道么?”双星气急,被一口热茶呛得不轻,“他跟那储小芳还真是绝配,那个夫唱妇随都可以出去唱戏了——周家扮圣人对你们家两位老人照顾有加,然后储家老太婆再到处给她家这女婿对姑妈的大恩大德到处宣传,四处宣扬她家女儿是多么有福气嫁了这么好的女婿,对你这个‘负心未婚妻’的孤老还这么照顾,她的女儿是多么的兰心蕙质、贤良淑德,不但不计较还经常带着儿子来看这个挂名的‘前任岳母’——你就是被这些流言蜚语活活气死的,当时我爸都出面了,让周家的人以后不需要再过来看姑妈了,我就不知道他是装失聪还是太爱耍派头,还是在你丧礼上摆了一个最大的花圈——” “死了?她是这么死的?”也许对双星而言并不是她的亲人,而且事情也过去了那么多年,说起来她已经可以这么冷静了,可是对于我而言这无疑是晴天霹雳,虽然进门这么久,没有看到她老人家,我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只是一直在心底压抑着不敢面对,不敢再开口问一遍——原来真的去世了?而且还是因为我的离开,活活被气死的——我再也不敢想象下去,当时的画面该是如何的凄惨,我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呢?她老人家走的时候一定恨死了我这个孙女,这个她白白疼爱了一辈子的孙女—— “姐,你别哭啊——”双星看着我眼泪大滴大滴下落的时候,她也吓坏了,“其实一开始一阵子我们只是以为你跟周祁吵架闹情绪,想逃避几天,可是后来你仍然音讯全无,手机也不通,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找你,报警、贴启示、上网求助,只差没有上天入地了——可是你的离开却一句留言都没有,大家都不得不承认你可能是遭遇意外了——在离开不久之后就卧床不起了,加上那些探病的人多多少少还会在她面前感叹你的离开,感叹周祁近几年来的事业的如鱼得水,更觉她的孙女没福气,再添一点风言风语,老人家就抵不住了——” 原来这么多年,我竟让我最亲的亲人过的是如此水深火热的生活。不管周祁夫妇是好心还是歹意,最后给我亲人造成的都是伤害,而这些伤害,其实都是我加诸的。 我本怨不得他们。 “我现在终于知道,我妈为什么那么恨我了?”我咬着牙,自己都恨不得扇自己巴掌,我怎么会让自己的家人过这种日子? “姐,好了,不要哭了。现在你回来了,一切都会变好的——周储两家再也伤害不到姑姑了,放心姑姑只是不放心你,你回来了,就没事了——”当年十八岁风风火火的野丫头,转眼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变得这么会安慰人了。 我点点头,离世的事,毕竟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消化,现在我必须坚强,家里还有好多好多硬仗等着我去打,我已经三十岁了,母亲也已半头银发,我不能再让她为我受半点委屈了。所有我早就的后果,都只能向我一个讨债,不能再让我唯一的亲人受伤害了—— “走,我们茶也该倒好了,不让他们做久了,妈对着他们应该很不舒服——”我猜了猜眼泪,嘴角勉强牵出待客必须的笑容,朝双星捅了捅胳膊。 “恩,这才是我坚强的姐姐!”双星用力点头,拍拍我肩膀,想到了什么又气愤道,“每次遇到他们这两公婆我心情都坏透了,真想跟他那儿子倒杯三鹿,哼!” “三鹿?”一脸茫然,“三鹿怎么啦?” 换来的是李双星同学仰视外星人一样的眼神:“姐,你这么多年去哪了?不是穿越到清朝去了吧?” 时间,真是神奇在线阅读 时间,真是神奇 - 哪有生命无意外?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哪有生命无意外? 我尽量让自己装的很沉得住气,恭敬地端茶给到来的每一个客人,可惜给周祁的那杯还是洒了——不是我没端好,是他没接稳—— 心里默骂他周家八辈祖宗,可不可在你老婆孩子面前不要对着前任摆出这么一份失神呆滞的神情? “周祁,我能和你单独谈两句么?”我咬牙闭眼,准备一了百了,毕竟他已经成家立室,我甚至没有从中觉得自己得到了任何伤害,原本就应把话说清楚,心结解开,自己大家放下心中的石头,好好继续自己的人生。 “恩。”他虽然点头,但眼神里好像还是觉得对面说话的人是假的一样。 入夜的暮下,阳台上的晚风已经透出了清凉的意味。 周遭很安静,窗外零落的人家灯光依旧昏黄,依旧是我熟悉的乡下清爽的空气。 没有强光的明照,没有这些已经被时光改了面容的就容,我想我还是愿意去相信,现在依旧是2005—— “你一定也想问我这么多年去了哪里,对不对?”正如双星所说的一样,我对周祁也许真没有太多的感情,今天看到他拖家带口地站到我面前,我竟然并没有一点应有的气愤,反而心底里甚至有莫名的释然——像是逃不一劫一般的那种释然。 “没有,我只想知道你真的是因为不想跟我结婚才出走这么多年的么?真的就这么没有办法接受我么?其实你只要直接开口就行了,没必要躲我们这么多年的——”周祁的问题极理所应当,甚至听来他的角度是那么的卑微无奈,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一定都会对我这样的行为追究底,毕竟如此的不告而别对于他而言,当年实算是莫大的侮辱。 “不,不是这样的!”我第一反应当然是否定他的想法,连为什么会消失,为什么会消失这么久,我自己都找不到答案。我当然不是为了逃避婚约才出走的,可为什么我的潜意识里却又在一遍一遍地庆幸自己没有与他成为夫妻,难道这真的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我不爱他,这一刻我才那么清晰的知道,我跟这个人之间本就没有爱情——只有当年一厢情愿以为可以日久生情的信念,硬着头皮说服自己同他在一起便能过上脚踏实地的日子,爱情并不是那么重要的——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那么久,我真的一直在强迫给着自己接受这场婚约,接受从此淡薄平顺的命运。 对着周祁咄咄相询的眼神,我蓦然间低下头像是做了亏心事的人,沉着声音再也说不出话来,我为什么要心虚呢?我虽然消失这么多年,违背了与他的婚约,可是应该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人生啊,他依然在该结婚的年龄,娶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在该有后代的年纪,又有了灵可爱的儿子——或许他的生命中有没有我,其实并不重要,对于很多男人而言,爱情都只不过是部分中的部分而已吧——况且我也相信,当年他对我的感情也本谈不上生命铭心刻骨,我们只是互相不对对方排斥而已—— “周祁,我知道我们真的是错过了,事已至此,我想任何解释都已没有意义。我们的人生已经这样了,岔开的这五年再也回拢不回去了,那就让我们继续在自己的分岔路上走下去,独立各自的人生,不需要再有任何纠葛了——这么多年,我也知道,我知道你花了不少心思来照顾我家人,对此我真的万分感激,但是现在我回来了,我想你也应该回到你的家庭去——如果你相信我,那就请放下我,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本不值得留在你心里——”我勇敢地抬眸望进他的依然逼问的双眼,一气呵成地讲完所有该讲的也是我最内心的话,我回来了,你也可以放手了。 “真的只是错过么?”周祁终于呐呐地动了动唇,只是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望了我一眼便转身走了。 这一个转身也代表着,我和这个男人的情缘算是尽了。 差一点就地老天荒的两个人,散场却只在一个转身。 我安然地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微微地少许伤感,这算是错过么?如果我失去的时光只有半年,会不会正好赶得及参加他和储小芳的婚礼?那时出现的我,如果站到他的面前,他又会是什么选择呢 他有没有想过等等我,或许下一个时刻我就回来了?还是其实我本不值得他去等。 双星目送完周家三口子终于又一次‘落败’而归,格外兴奋地跑上来搂着我抱了又抱,再三地夸我勇敢坚强,不愧是她的姐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小三压于眼也气定神闲—— 我被她拍的好像身体里的灵魂都快散开一般,人像是几个世纪没有合过眼一样的疲倦,只能傻笑着应承着她,劝她一切都过去了,周祁不是什么坏人,可能是她老婆家一时没能看开——过去的反正都是过去了—— 终于等到了双星大胜而归的笑容,她用拍散我气的一掌打在我的肩头,信誓旦旦地说:“姐姐,小星星永远给你力量——” 我真的累到只能眯着眼睛缝瞪她,这是给我力量还是吸我元神啊,索她拍完这一掌,就拉着许志成的手欢乐的离开了,蹦蹦跳跳的身影哪像半个月就要结婚的准新娘,本就还是那个十八岁的小丫头—— “妈——对不起——”这种疲倦真的如泰山压顶一样将我击垮,我挪动了两个步子,终于走到了目前身边,她依然冷面如山,坚忍的双眼将所有母的温柔皆数收敛——可我沉重的身子一旦靠上她的怀里,就像飘零多年孤雁终于找到了落脚的暖巢,舒坦地将自己的筋骨放开,轻轻地拥着这份久违的温暖——暌违一个时隔多年的梦—— 那一夜我睡的特别沉特别香,感觉自己好像能回忆到自己还是一个胚芽时期的睡眠状态,安静地躺在母体里,贪婪地安逸着,知道自己的世界有人为我筑起一道强大的保护墙,视我如珍宝一样地疼爱着—— 母亲的手一遍一遍地轻抚着我的头发,温柔如记忆中我还在她腹中时的那种抚*—— 那一刻我才领悟,只有这一份疼爱是永恒不变的,无论我消失多久,我都是她永远无法替代的执守。 那刻我也才明白,她最最不需要的便是我跟她说,对不起。 因为我说那句话,一定是伤害到她了,而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不能伤害的人。那刻我也在心底暗暗给自己立誓,此后余生,必定不能再给自己对母亲说‘对不起’的机会。 2010对于前不久的我而言,像是未来的世界,一个很遥远的时空。 我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很多种未来,差不多都在这个时间段已经成形,未料,2010已过大半,时光依旧如昨日一般平坦安逸流淌—— 我还是昔日模样。 好像时光从我的世界错过去了一般,不是好像,这是事实。 这场穿越并没有带给我任何惊喜,没有如双星的想象一般,去到任何一个传奇的时空见到或者谱写到一些历史的故事,我的时间就是这么白白地蹭的一声被一把锋利的尖刀划过了,然后,消音了。 找工作,我必须重新找到工作。 在这个社会上,我被定义的标签是,三十岁逃婚待业剩女。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名词啊,三十岁的剩女,大部分都是因为专注于事业,把自己修炼地跟个个都有金刚不坏之身似的,男人都望而生畏——简言之,这个年纪的女人,一般要么就是有男人有家庭,要么就是有事业有雄心——像我这种没男人没工作还靠着五年前工资结余宅在娘家的剩女,真的是彻底地被剩下了。 想想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人才网刷了一遍又一遍,当年毕业时期学历还算不错的我,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工作。 奈何时过境迁,对于这个年龄段的我,只有一年的工作经验,实在是无处投递我如遇灾难的心啊。 已经找一个礼拜了,再找不到工作,我真的得用我所有的积蓄去喝双星的喜酒了,喝完之后就喝西北风了—— 外面雨还是很大,越是临近秋天,夏天越是不肯放手就走,一遍一遍地下雷阵雨来表示它还掌控着这个天下。 我非常沮丧,拔了笔记本的电源,一个人抱着本子窝到沙发上继续刷网页。 实在百无聊赖又开始刷我的qq,幸好本人是隐身党,应该好友很多人都知道我消失这么多年的消息,索我今天也不上线,不然可要变成突然冒出的僵尸,吓着了对面的那些小孩子。 秦时夜舟。目光扫到一个在线的图标,我决定调戏一下这小妞。 秦时夜舟,我大学睡对床的好姐妹,秦舟。如果她知道我安然回来,相信一定哭翻了,想当年我们一毕业还是跟她的联系最为紧密,和江子盛分手的失落感时常会侵扰我,也是她陪我一点点驱散那些不该有的小情绪,她也算是我最贴心的密友了。 一个小凡:嗨,舟舟美眉,想姐姐木有? 我为了起到吓唬她的效果,特地还附上了一个当年她经常发的一个大笑的鬼脸过去。 过了很久很久,起码有五六分钟的时间(要知道,这对一个百无聊赖的待业青年,真的很久),对面才回了两点五个字:本人? 看来她是真的不敢相信我回来了,我又发了个笑脸过去,附言:如假包换。 这次我又等足了五分钟,她还是没回音,心想坏了,这丫头不会被我吓晕过去了—— 于是更加穷极无聊的我,点开了秦小舟小妹的qq空间,我允许你尽情地耻笑我究竟得有多寂寞啊?可是我就是手贱,点开了—— 呀,那死丫头,还设访问密钥:我家老公的名字? 好吧,当年信誓旦旦跟我发誓说,陶一凡小姐不嫁一天,她秦舟必定相陪的话语,终于还是落在了记忆的秋风中啊—— 我叹了一口气,也是,女孩子谁愿意等到三十岁还在寻寻觅觅——虽然心里遗憾,也不能傻呵呵地真把这种儿戏的话当真—— 可惜她家爱人的名字,我上哪去知道哦? 正装我把对话框里输入的询问字句发过去的那刻,我看到她的头像黑了…… 紧接着,我的电脑也暗了,我撑着头哀叹,自动待机了—— 就在此刻,当空一个响雷劈下,我只听到一声‘嗡’的巨响,然后是屋角砖瓦纷纷砸地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屋里的灯也全都灭了。 我只能在雷响过后给我在舅舅家的老妈打电话求救,老妈一听说是电路坏了,表现的异常淡定,随口像顺口溜一样报给我一个号码,让我找她口中的小刚,说是电力公司维修的,这些年家里有什么问题都是他帮忙解决的。 我手忙脚乱地记,记完就把号码拨了过去,没想到五年来了电力部门服务质量提高这么快,一个号码就上门服务了—— 虽然对方没人接,我还是留了口讯,出乎意料的半个小时不到雨一小,敲门声便响了。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门后面出现的那个人会是他—— 该死的方言,原来我妈口中的‘小刚’其实是‘小江’,而眼前站在我面前,拎着滴雨的伞一脸木然的那个人——便是我的初恋男友,江子盛。 他不应该在宁安做他的公务员么?怎么可能会在我家门口以一个电力维修工的身份站到我面前? 哪有生命无意外?在线阅读 哪有生命无意外? - 你是在等我么?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你是在等我么? 雨又大了起来。 整个世界空白的只剩下雨声。 作为一个主人,我再一次地非常失礼,迟迟都没有办法开口把人请进门——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他,子盛?还是小江? 又或者,会不会是我认错人了,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曾经的恋人,或许已经不是我记忆里的样子——或许这个人,真的只是长的跟子盛很像的一个人而已,更有可能是子盛在何溯有一个跟他很相像的表兄弟吧—— 连穿越五年这种事都能撞到我身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呢? 可是事实证明是我想的太多了,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是世上独一无二如假包换的江子盛,我们静默间对峙相站着那么久,他目中的神色从一开始的震撼讶然逐渐转为安心的释然,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神色,是我曾经望一眼便能心安的温暖眼神—— “你终于回来了——”他放下还在滴雨的伞,看着我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终于笑了,眼角还有发梢滑下的雨滴,晶亮晶亮,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眼眶不自觉地便是一片湿润—— “子盛——”我终于缓缓地吐出了他的名字,离开宁安那么久,我都没有再念过他的名字,每个人如果都能像我一样拥有如此一般至淳至美的初恋,必定都是珍藏在心底永远不愿再被骚扰的——可是我们当年分开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要面对现实的,我们彼此有着各自丢不开的牵绊,未来是注定捆绑不到一起的,与其让美好的爱情在现实的磨砺中变质,不如把它结束在最美好的时候。 那么我们彼此便是各自生命中永不可代替的最美。 可是子盛,你怎么可以放下你在宁安的前途,到何溯来呢? 屋外又开始雷电交加,子盛只得把修电路的工具先放下,等停了雨才能检查。 我给他端了一杯水,哆哆嗦嗦地生怕洒了一地暴露了自己内心的麻乱,放下茶杯左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生怕问了什么,他出现在这里可能只是巧合,毕竟已经五六年过去了,或许他也跟周祁一样有妻有儿有家室了。 幸好还是他了解我,知道我犹豫再三想问个明白,端着水淡淡地呷了一口,静静道:“毕业后我并没有考公务员,我当时去了一家民营企业工作——你离开之后我想了很久,考公务员或考研其实都不是我想要的,只是我父母希望我能通过此路今后能过的安稳舒适一点罢了,但是我告诉他们我的选择以后,他们也没多大的反对,也许是我对他们抱的心太过敬畏,其实我爸是相当通情达理的人,他们支持我做任何我想去做的事。所以后来,我选择了去‘添诚’集团——” “‘添诚’?”我不得不讶然,何溯人是没有不知道‘添诚’的,他的老板林佑诚是何溯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家,八十年代橙洲大开发,他慧眼如炬抢的了第一桶金,从此一发不收拾,‘添诚’就是他稳扎稳打二十余年创立的集团公司,在何溯当地谁能进入‘添诚’便在父辈眼里能看作是了不起的青年才俊,“没想到‘添诚’在宁安都有分公司了——” “是啊,”子盛浅笑,“在宁安工作了一年,经理便派我来何溯新公司,这边毕竟是林董的老家,发展潜力大,机会也多,我就过来了——没想到一待便是近五年。刚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来找了你,虽然那时候听说已经订婚了——但我纯粹只是想来看看你,没想到到你家才知道你失踪了,那个时候是06年的年初,你不在家,家里就住着两位老人家,生活很不方便,因为电线老化,断电几天都没有人修,你妈和为了你的事整天神恍惚本无暇顾及生活琐事,我只能打着幌子说是维修电路的员工,给她们做点举手之劳的事——这几年何溯做了试点城市,乡下的老房子都在一批一批地拆迁,霖泽作为重镇更是没法避免,你家的房子也有二十年的房龄,虽然重新装潢过,但当时可能考虑到拆迁的关系也没重新更换过线路,电路年久失修,经常短路断电。所以我不放心便给你妈留了电话,毕竟我们相识一场,我知道你最牵挂的就是家里两位老人家,当时我们都谁都猜不到你为什么要离开,时间就这样一年两年地过去了,慢慢地我们都已经默认你遭遇不幸的事实,我只能尽我一点力,帮你照应一下她们——” 原本多年之前就已经终结的感情,竟然还能在时过境迁的时刻蓦然发现,还是那么默默静守在你的身侧。 任谁遇到江子盛这样的男子,都是三生的修来的福气吧,也许他不是为了我们之间爱情,而只是心中还有一份抹不去的情义在遣使着他,代替我静默戍守——或许看起来他做的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实在要比逢年过节大包小包拖家带口来探慰的周祁贴心太多太多—— 对周祁所做我无权责难但亦未觉亏欠,但同样的江子盛我却让我深觉自己的负罪感太多,甚至不知该如何想他道谢。 雷声终于渐渐歇了下来,雨点也开始淅沥了起来,子盛起身站到窗边,望着屋外依旧灰濛濛的天空,仿似是在避开我的内疚的眼神,亦或是在掩藏他的情绪,我只知道我听到他的声音是平静的,平静的带着刻意的疏远:“静下来的时候,我经常会站到窗前望望外面的世界,看起来好像每天都是一样的世界,但积累到五年再回头一望,才发现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世界就在我们潜移默化间日新月异地发展着,我来这边才五年,便目睹了天港、霖泽一带大片大片的村庄被拆除,被一座一座的别墅区、游乐区、工厂区覆盖代替——偶尔甚至也会想,如果你回来了,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了,该怎么办?所以不停地祈祷着,祈祷着你如果还在人世间就早些回来吧,再迟一些,或许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那么命运或者又要安排另一场失之交臂的亲情了——幸好,你在自己的家还没有被代替之前回到你母亲的身边,这个世界或许也只有她一人能为你执守到永远,我真的害怕她连执守的据点都失去了,那就像最后的一点希望被泯灭掉一般——对于你母亲的等待而言,我的付出只是微乎其微的帮助,这个老宅毕竟年岁已高,新的市镇工程已经下来了,你家也在改建的范围内,或许在这之前能等到了你,便是老天给她最好的礼物吧——” “子盛,这么多年来,真的要谢谢你帮助我家人——”他言语间平和到没有一点情绪的起伏,但我却闻到的彻骨痛心的莫名感觉,像是一种最深处无法言喻的失落感在渲染着整间屋室的空气,告诉我,虽然看似短浅五年,可惜已经沧海桑田——就像阳台上眺望而见的霖泽镇,这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像是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但它们出现已是既定事实,那些被代替的良田农家都已经是历史,一切都无法再逆转。 就像虽然我已经重新回到这里,站到他的面前,但是我看到的江子盛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江子盛。 我和他之间也已隔了五个春秋的沧海桑田,无法再逆转。 我们之间永远都不用明说,便可以读懂对方。 子盛走的时候我一直强撑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但他背影一从视线中模糊,眼泪便像决堤之水,再也收容不住—— 屋内灯光晃晃,雨水过后,窗明几净,我的眼前却是一片被泪水晕开的闪闪金芒—— 充满电以后的手机在桌子上一刻不停地震动,我听着短信的声音频繁而有秩序地涌进来,一动不敢挪动—— 原来这五年来,我的手机都未曾停过机,一直不停地有人再给我发着短信,一遍一遍地问我,陶一凡你在哪里?你快回家好不好? 除了我的亲人,唯一一个连续发短信给我的人,不是别人,只有江子盛。 真的是只为了兴趣才选择‘添诚’的么? 真的是只为了理想才选择来何溯的么?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还是江子盛其实这么做其实都是因为我? 如果是,那又为什么,为什么在我回来的时候又对我疏离地像仅仅只是一个相识的故人而已? 当我打开门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个人是你的时候,天晓得我有多么的狂喜? 可是为什么,明明你也是相同的心情,为什么却要压抑地那么深沉,那么让我捉不定—— “子盛,五年来,你是在等我么?” 终于鼓起勇气按下了最后一条短信的回复,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或许唐突,但是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自此真的就这么释然地割舍下这份情谊,即使看出他刻意的疏离,我实在泯灭不了自己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你是在等我么?在线阅读 你是在等我么? - 可惜来不及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可惜来不及 2006年2月,第一条短信:一凡,听以前的同学说你离家出走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2006年3月:一凡,我申请调任到何溯分公司了,依然没有你的消息,我会去看看你的家人,至少回个消息给我好么? 2006年5月:我来何溯已经2个月了,前阵子去过你家,你现在身体很不好,你妈妈神状态也很差,当初你离开我就是因为牵挂她们,现在为什么连她们都不管不顾了?我听说你的未婚夫已经快要结婚了,如果你真的是因为害怕面对跟他的婚约才逃走的,那么现在回家好么?我在霖泽等你—— 2006年10月:一凡,天气快入秋了,这是我在你的家乡过的第一个秋天——让我难免想起我在宁安遇见你的那个秋天,如果那个画面能在霖泽再发生一遍该多好,我做梦都在期盼这那一天,你知道么? 2006年11月:为什么重遇的不是你,要是她? 2007年1月:一凡,我来这边快一年了,你还是一点音讯都不给我,我越来越害怕了,难道你真的遭遇了不测?千万不要,请你一定帮助阻止这个恶念在我脑海滋长,出现一下好吗? 2007年3月:又是一年江南草长莺飞的季节,霖泽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你的故乡,跟你当年描述的一样—— 2007年5月:今天你家里的电路又烧坏了,我边修你妈边在一旁哭,我后来才知道是周祁的孩子满月了,周家还给你妈送了一大盒喜蛋,你被气到中风了!陶一凡!如果你还能看到这些,马上出现好么,当我求求你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么,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要你回来,一切便都没事了!” 2007年7月:你去世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出现? ……………… 2008年4月:我有时真的会为自己念头感到害怕,或许我真的没有办法同你母亲一样地守候着你,所以一凡,你能不能,能不能在我放弃的前一天出现好么? ……………… 2009年9月:一凡,我今天答应了她,如果在她三十岁之前给她一个交代,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我跟上天赌我再等你一年——如果你不出现,或许我们只能错过了—— 2010年3月:凡,只剩五个月时间——我们两个人之间注定会出现一个辜负者,不知道是你辜负我的等待,还是我辜负她的守候—— 剩下的几乎全是倒数,甚至开始是月份,后来确到了日,甚至时—— 按着手机键盘的手已经酸涩到麻木,我的心几乎快的要从喉咙口跳腾出来——那个人三十岁的生日,其实就在我回来前两天,只是前两天而已? 那么这一切,代表了什么?我辜负了子盛的等待,长达五年的等待,就在我出现的前一刹那,终止了—— 8月28号,那个日子代表了什么?那个守候在子盛身边女子的生日? 像是一道电光闪过脑海,不能再令人恐惧的念头了,我浑身一个战栗,还是没忍住打开了电脑——在方才被阻止的qq空间问题栏里面输入了三个字,江子盛。 当我按下回车键等待连接通过的那刻,仿佛时刻在我的周身凝固了,我被困在一个真空的空间里,没有时光没有生命,与一切断绝联系,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属于我的珍宝被他人悉数揽去——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呐喊,这个答案是错误的,错误的! 那个女子的生日只是巧合而已,秦舟绝对不会跟她有任何的联系,她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相同的就是生日而已—— 可是系统还是生生地把页面拉进了‘秦时夜舟’的地盘,封面便是一帧大幅的红底照片——我第一次觉得结婚照的底色是如此的刺目耀眼,那种红色像是能焚尽我眼底所有希望的火把,灼烧地我没有办法再多看一眼——即使闭上双眼,都是她依偎在他肩头悠然微笑的画面——白色明净的衣衫,明亮鲜艳的底红,鲜明而突兀地显呈着他们的容貌,虽然子盛的笑容很拘谨,但也丝毫不能掩盖秦舟眼底的明亮幸福——丝毫不能更改他们已经成为夫妇的既定事实。 我陶一凡出生以来从未怨天尤人,但这一次却实在想大声地呐喊,问问老天是不是故意在戏弄我? 将我成为一个笑话,自以为是的笑话,我甚至忍不住哭着哭着大笑起来,你看这是多好笑的事情?他们8月28号领证,我30号就回来了,这代表着什么? 如果短信能同邮件一样有撤销功能,我想我会尝试一百遍将方才发出的那个唐突的信息收回来。 都怪我自己,没有看完这五年来他所有的信息便这么堂而皇之地问他这种问题,现在闹了笑话,彼此只剩下尴尬—— 我扣上笔记本的屏幕,闭着眼睛让眼泪安静地流淌了一会,一字一字地盲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秦舟始终是我的最好的朋友,你一定不能辜负她。” 仿佛又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煎熬,我那陈旧的手机又唱起了属于他的专属铃声:刚刚风无意吹起,花瓣随着风落地,我看见多么美的一场樱花雨——” 当年我是那么喜欢这首歌,经常一路哼唱着捧着书去教室上课,也是在那段久远时光中的某个点,我低吟的旋律引来了你的侧目,只是低着头望一眼,我便双颊通红——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害羞,脸红其实是一种心理作用,只是心脏缓缓地像被注入了电流,倏地一下子,便将气血全都涌到了脸上—— 那个年纪,太过美好,我们还没懂得掩藏—— “你打开我的手心,一切都突然安静,你要我承接你的真心——”铃声早已经断了音,我却像浸在回忆里再难自拔,接着已经断了的歌词,毫无章法地继续吟唱,“今年明年,有一样的风情,相爱以为是你给的美丽,让我惊喜让我庆幸,我有一生的风景——” 可惜来不及,命运手的太急,我们全都要还回去。 我从来未发现,自己中意了那么多年的歌词,竟然是如此的凄凉婉转。 我接了那个电话又能跟他说什么呢,把方才短信里面的嘱托再重复一遍?我们之间的不可以再有毫无意义的纠葛了,一瞬间的错过便注定一世的遗憾了—— 铃声又一遍地想起,我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静谧的雨后空气里,只剩下这首和弦的铃声在不停地反复,直到有人打开了房门,终于发现已经哭的不成人形的我。 幸而是双星送母亲回来,也幸而她年轻活力提前蹦到了客厅找我,才提前发现我这狼狈相,揪着我进屋擦眼泪,没让我母亲再因为看到我的样子而再次担惊受怕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这几天不都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哭成这样?”双星边手忙脚乱地给我递纸巾擦眼泪,边不住地关切询问起来,“姑妈说刚才家里断电了,怎么都不放心晚饭都不肯吃就要回来看你,我想你这么大的人,应该不会被打雷闪电吓到吧,没想到我还真是高估你了,还是你这五年去了哪里,造成心理影了?” “没有——”双星总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怪念头让人忍俊不禁,虽然此刻我依然没有一点笑的念头,但她古灵怪的问话多少都起到了一点缓解我情绪的作用,江子盛的出现就像是一颗到来过早的流星,我刚回来好像还没静完心喘完气做好准备,他就蓦然降临,又遽然远去,我只能呆呆地望着流星扫过夜空余下的点点斑迹,空遗憾自己没能抓住幸福最后的尾巴,“双星,如果许志成像我一样莫名消失这么多年,你会选择等他么?” “这倒是个问题,其实我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只是好像他出现了,便没有想过会有别的人会代替——不过他要是也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这么久,我想我肯定也会抓狂的,说不定随便逮着个男人就嫁了,以泄心头之恨!”双星虽说满口游戏口吻,但那句又不是在情在理呢,我当年早与周祁订了婚,即使子盛在当时就立马跟别人结婚都是合乎情理的事,更何况他毫无怨言地等了我那么多年,只能怪自己没有福分罢了——“不过姐,如果他许志成敢放我五年鸽子,难保我见到他不会打断他的狗腿——你知道五年啊,很多恋人就这么对着五年都受不了分手了,何况是五年空白的等待,如果知道五年后回来也就算了,如果只是一场漫长的没有尽头的未知守候,谁中途放弃都是正常的——” 是啊,没有人的青春是用来等一份未知的,更何况在他等着我的同时,还有另一个人在他身边等着他的回头——他能为我执守如此漫长的五年,我还要奢求什么呢?或许事到如今结局是什么本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应该知道自己是多么有福分,可以承载到这么厚重的一份爱。 可惜来不及在线阅读 可惜来不及 - 十全九美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十全九美 第二天的清晨我起的特别早,打开窗的那刻微凉的晨风扫来一片落叶。 看着这个秋天的第一片枯叶飘落到眼前,我捡起收容手心,笑着跟自己说,过往一切便同那片落叶一样归于尘土了,一切归零。 正如子盛所说的一样,每天醒来,看窗外的风景似乎都一如昨日。但比起我记忆中的五年前,的确已经翻天覆地。 如果没有这贸然掐断的五年,我想我一定也可以同所有霖泽的普通居民一般,日出日落,每天在习以为常中发现新鲜的改变,然后再耗费两三天的时间将新鲜出现的事物变成习以为常——这样五年的纵使日新月异,也不会觉得是翻天覆地。 我不在的这段时光,出现了极多的新鲜事物及词汇,比如一个成语:十全九美。 2010年9月9日。 虽然现在的日子于我而言每天都是一样的,但是这一日对我的表妹双星来说却有着划时代的特别意义。 因为今天她就要在法律途径告别她的单生生涯了,从此晋升为有夫之妇的行列了。 不能再感慨时间过得是多么快这种无意义的话了,二十三岁结婚生子,其实在世人眼中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即使我还是很舍不得妹妹这么早就嫁了,即使双星在我眼里还是五年前那个半大的小姑娘,今天过后,我都不得不接受她已为人*妻的事实了。 看上去多美,校园恋爱,从一而终,修成正果。两家又都是当地的殷硕之家,舅舅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之家,但配起许老二家还是够的上级别的,毕竟大富大贵的是许志成大伯,双星也说不上特别高攀了人家,所以现在的小星星真的快幸福地被捧上了天堂,没有一个人不在羡慕称道着她的好命,现在的女孩追求的无非就是这些:外在、金钱、地位、家庭、感情、社会地位。 所以,双星就是这么慧眼如炬万众挑一,从未成年时代就狠狠地逮住了这块金子,现在修得正果,谁能不羡慕啊—— 听说今年领证结婚最红火的两天就是9月9号跟10月10号,要十全九美还是十全十美,就看你对爱情的态度是要保留一点点神秘的缺憾呢,还是非得给自己的爱情一个完美无缺的祝福? 清晨六点多,我便早早起来将自己收拾妥帖,最近一直宅在家里,经常一整天t恤仔裤踩着拖鞋满世界地走—— 回来这么久还是第一天好好地穿上帆布鞋,一身利落秋装,淡淡扑一点妆,终于有一天没有办法再做那个窝在壳里避世的蜗牛了,双星结婚,作为姐姐的我再舍不得都必须好好帮舅舅舅妈去打理打理,中秋就要举行婚礼,姐姐没有幸运在最好的年纪拥有到一段美好的姻缘,现在我的幸运既然能在妹妹身上都能实现得到,那便也算弥补到我的遗憾了。 原本到舅舅家的路就不远,骑车只需要十来分钟,但是我还是放弃了那个念头,自从发生了那么乌龙的穿越事件,我就再没敢去碰我的小毛驴,虽然买了它两年,也就发生过那么一次意外,但是那一次意外已经足够了,我再也没有胆量去接受如果再次飞跃五年的事发生。 五年不见,不得不承认,我所认识的霖泽已经改头换面了。 原本高中部对面的花店已经不知道搬到了什么方向,我只能漫步徐行地且逛且找,希望能在下一个转角发现其实它还在离原来不远的位置等着我的光临——将近七点的时候,双星的短信飞了过来:姐我们已经抽到号了,真是好多人啊,不过运气好,数字很吉利,99号啊! 9月9日,99号,让人不想祝他们天长地久都难。 我对着手机会心一笑,回道:恩,那是老天都在祝你们长长久久吧,你们慢慢排,等结束了早点回家,我一会儿就去你家,等你们回来一起去许家庆祝。 此时此刻我所站立的位置,正是当时、不当年我出事的地点——暮夏清晨的太阳算不上温和,张扬地穿过繁茂地树叶,洒落地面一片零落的星点。我逆过这道光线,缓缓地仰望这片天空,空气中除了越积越厚的粉尘,天还是如洗过一般的明净—— 这棵树都渐长了这么多,我不得不承认一切都已经时过境迁了。 当年我所撞见的许志成同另外一个女孩拥吻的画面已经足足过去五年了,五年后他一定已经足够长大成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的确不能够在小妹大喜日子将近的时刻,总是想着这些陈年旧事杞人忧天。即使我真的一五一十跟双星说了这件事又能怎么样?在他们两个美好到完美的爱情上抹上一层灰,让他们彼此之间都从此生出一心刺?还是我的妹妹会毫不在乎的告诉我,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提及本没有任何意义,她本就不在乎呢? 犹豫不过三十秒,我终于还是头也不回地告别了这个地方。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我们要活的是明天不是么? 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记忆中的那家花店,不过看得出来近几年霖泽镇也发展的不错,新的花店也已经起了好几家,我必须接受我记忆中很多事物都已在这段时光中被市场残酷地淘汰的事实。 最后我找了一家新花店,抱得了一大束紫色郁金香,虽然价格贵到疼地一抽一抽,还是露出了满载而归的笑容。鲜花就是有这种魅力,虽然不能吃不能用,但它就是能用它所谓的象征意义带给人类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比如,紫色郁金香,代表永远的爱情。 天晓得是不是真的,也许是我太久没来这个世界,被那热情的小店员一忽悠就信以为真了。即使价格是假的,花语是假的,我带给妹妹的祝福却是最真诚的。 沿着镇中心最热闹的街衢一路往南走,经过几家大公司,在霖泽桥南边的居民区,就是我舅舅家。 而就在我离霖泽桥只剩五百米距离的位置,我还是没能忍住停下了脚步,那里便是我一毕业就拥有第一份工作的公司——那些朝九晚五对着满版满页的报表数据头昏眼花的日子,现在回忆起来竟是那么地令人向往,我无法阻止我的抽风状态,已经管不住我的双脚了,好像我的脚已经开始支配起我的大脑,一声声地催眠:只是一个礼拜没有来而已嘛,看,公司还跟以前一个模样,一点都没有陈旧,可能本就没有过去那么久的时间,或者公司还可能保留着我的位置呢?为什么不进去看一看呢? 我可以进去看一眼么?哪怕只是看一眼以这家公司是不是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模样即可——以前每天起早贪黑地奔波劳累,对着电脑屏幕只有一些周而复始的数据,只觉得生命麻木到没有一点新意,经常听小妹在耳边抱怨生活像是毫无希望的死水,毫无波澜—— 而现在的我,是有多么羡慕她们平静无波的生命,至少这般安然,可以让自己和关心的家人都一直安好的生活着,享受着流年一年经过一年——平缓而安逸。 那应是上天对人最大的恩惠。 “一凡姐?”正在我对着公司硕大的logo意识快游离升天之际,一个熟识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我抱着一大束花,蓦然回头,竟是我朝夕相处的同事小萱! 这个丫头就是之前在我面前天天抱怨会计的生活了无生趣,三天两天喊着要离职另谋他业的小妹。她比我晚进公司半年,年纪也比我小一岁,所以刚进来时是我一手带着的,跟我感情也尤为的要好,我也没想到那个三天两头吵着要离职的小妹竟然在五年之后还窝在这家公司—— “真的是你啊,一凡姐!”她像是用撞到天外来客一样的惊疑眼神上下打量着我,我也几乎用同样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怀里竟然抱着一个将近三岁大的孩子,我的小妹已经是三岁孩子的妈妈了? 在小萱和她怀里的宝贝差点把两张脸都贴到我的面上时,我终于扛不住不迭地点起头来:“我是我是,这是——你儿子?这么大了啊?”我的食指点在那小家伙嘟嘟的面颊上,小脸饱满的都能掐出水来,凑近了看才惊觉这小家伙简直跟他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世界的确飞跃了,正常的80后的确都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 周祁没有很快,小萱也只是正常而已。 “乖儿子、乖儿子叫阿姨——”小萱欢乐地把她肥的跟小弥勒一般的胖儿子捧到我面前,小胖孩嘟着个嘴巴还没认够就被逼着叫阿姨不是很乐意,他妈却显然没有在意儿子的小心思,见到久违的我像是压了五年的话想与我一聊方休,我也不知道这丫头端着这么个大胖儿子,哪里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把我摇个不停:“一凡姐我都不敢相信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啊?当初不是干的好好的,一声不出就离了职——哎,我当年都整天都在随口抱怨,但也是只是说说便罢,纾解纾解怨气而已,没想到你不声不响地就这么潇洒地头也不回了,不知道我当时是有多崇拜你啊——可惜也只能崇拜崇拜便罢,日子还是得现实地过,只是没想到再见到你已经是这么多年以后,我都已经结完婚生完儿子了——” 我木木地听着她像小粉丝一般的‘溢美’之词,当场窘迫地无地自容,只能想办法推脱掉这种夸张的重逢之喜,忙找话岔开她的话题,否则又不得不回到那个‘去了哪里’的问题上反复纠结了:“呃,小萱,今天不用上班么,你怎么抱着儿子来公司啊?” 萱丫头这才仿似回到今日的正题,拍着她家儿子的小肥屁股,笑得满是当了母亲的福态:“我都忘了,今天公司组织去橙洲看展览会,这不我家住的近,来的太早了——说是可以带一个家属,我老公本来就在橙洲工作,我就带小家伙去大都市见见世面喽,过会儿同事们就都过来了吧——对了,小凡姐,你可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接替你位置的竟然是你的同学——” 其实关于我走后公司的人事交替,我已经没有多大兴趣再听下去了,印着公司logo的大巴很快也开了过来,很多早到的同事也从前台涌到了大门口亟待找个好位置——小萱此刻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井然有序地安排下属座次,几个更青春的陌生面孔一口一个萱姐,我在一旁听得都不敢再面对这个世界地疯狂—— 也许这个世界并不疯狂,只是我神经太脆弱而已。 不,这个世界的确很疯狂——在我即将结束语小萱的对话的那个瞬间,小萱又拉住了我的袖臂:“小凡姐,小凡姐,你看你老同学来了——要不要过去叙叙旧?” 我从小在霖泽长大,除了大学所有的学业都是在霖泽结束的,所以要说我在霖泽有多少旧同学,其实自己都数不清了,所以对于我旧同学接我位子一事我表现的兴致缺缺。其实原本我走在这家公司前面也是一时没忍住思念那段旧时光而已,而要我去接受这五年来这间公司经历了什么我着实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兴致去了解,我朝小萱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今天我是我表妹大喜日子,我还要赶过去帮忙,不打扰你们去橙洲玩了,有空再联系吧——” 也许是潜意识里就有那份不安的因子在敦促着我赶快离开,因为就在我摆手的下一个回眸,我看到了小萱口中所谓的旧同学——她不是一个任何我在霖泽认识的同学,她甚至不是何溯人,因为她是我的大学同学兼室友——秦舟。 而此刻她携手相牵的那个人,正是她的丈夫,那个我以为我自己可以放下的人,江子盛。 原来当真相这么堂而皇之地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原先对自己一切的定力预估都是失败的,我还是没有办法睁眼多看他们一眼——即使我已经说服了自己无数遍了,这个事实是无可逆转的,可是没办法,我还是个怯懦的孩子,面对这样的镜头只能让自己落荒而逃的。 我不知道他们看到我离去的背影是有多么地狼狈,那只是因为我顾不得自己在他们面前静默对峙时该更加的狼狈——我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紫色郁金香,脆弱的好像稍稍加多一分力道就会将花蕾整个捏碎一样—— 永恒的爱情,为什么捧在手里,给人的感觉竟是如此的脆弱无力呢? 我总以为我到舅舅家的时间还算早,进门的时候竟看到许志成的车居然停在他家门口,抬手望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才不过八点钟而已——双星说他们抽到了99号,没理由这么早就结束回来了吧—— 还没来得及进门,一把便被早到的母亲拽了进去,舅妈在一旁急的六神无主眼泪一把一把地往下掉—— “这到底是怎么了?双星他们回来了么?”我把花塞到母亲怀里,上前扶住哭得完全失去言语能力的舅妈,这样的气氛,哪里像是家里有喜事要办的样子—— “出事了——也不知道小两口怎么了,一路吵回来的——要不你去看看吧,姐妹之间可能还有句劝,双星脾气现在大着,谁的话都不听,也不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家到现在就一直在砸东西——”我妈也是只能给一个关心不及的无奈表情,一知半解地看着那两个闹脾气的孩子,只知道今天领证的事算是黄了。 正在我顺意试图上楼劝解双星的时候,从二楼投下一个巨大的物什正中砸到了许志成车子的前窗玻璃,‘磞’的一声,银光乍现,玻璃渣片四溅——几近擦到我们的眉眼—— 就我认识的表妹,十八年来都未曾发过这样的脾气,难道是这五年她真的被许志成宠坏了,骄纵了?变得不可理喻了—— 不,双星不是这样的孩子,我摇了摇头,否定自己内心对双星的怀疑,晃头的那个刹那,我看到了砸中许志成车窗的那个物件,竟是双星和他的婚纱照。 紧接着,第二幅,第三幅,第四幅……接连不断地往下砸,一次比一次大力—— 我冷眼瞥了眼许二少的豪车,看来是彻底废了。双星如此歇斯底里地发泄,定时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我实在担心这丫头不要冲动对许二少进行什么人身攻击就划不来了,思及此,连忙飞身上楼—— 十全九美在线阅读 十全九美 - 桃李不及芳菲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桃李不及芳菲 幸好我赶得及时,迟了半步还真说不好就眼睁睁地目睹一场血案的发生。 双星赤手就这么握着一整块的玻璃碎片——也不知道她是敲碎什么取下来的,瞟一眼整个房间果真已经被她砸的七七八八了—— 此刻双星的就像是一只全副武装的小兽,防备地竖起她全身的防御武器,我都已经停了步子僵立在客厅门口,她都好像能分辨到我都呼吸声,眼神虽仍锁在她面前的许志成身上,目色凶狠地空气中几乎能嗅到血腥的气味—— 不,不是几乎,是真的有血腥的味道,双星握着玻璃片的手正不断地往外冒血星子,我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双星——” “谁都不许进来,让他给我解释清楚,我只是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又是一声硬物砸地的声音,终于这次双星身边最后一个物件也扔了出去,一条抛物线稳稳地扣中了许志成的额头然后垂直摔地——这个年代的手机果然与我五年前的那个不可同日而语,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都几乎能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是两个脸贴脸的人像,但是那到底是什么画面呢?我还是如雾里看花一般只能远远地望着。 “我真的是被陷害的,双星,你要相信我,我不爱她,我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她是处心积虑的!”许志成这话说出来,我也猜到了八九成,这个小子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贼未改,怕是偷吃被抓了现行了——领证这会儿,揭出这样的事来,叫谁不抓狂——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双星还是没肯放下手中的玻璃片,直直地指着许志成已经快渗出血来的额头,目光泠泠。 许志成没有回答,很久很久都没有回答,只是低着的头越来越深陷,额头几乎敲到了地板上,不说一个字,只是哭,哭的只让我觉得他极其窝囊——终于双星没能等到他的答案,失望之极,手中的玻璃碎片颓然落地,‘啪’的一个巴掌,光回声都让我觉得心惊跳——许志成半面都是淋淋的鲜血,那刻我终于再捺不住,抓住这武器离手的时间差,飞奔到双星跟前赶快用毛巾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她那还在不停渗血的掌心,赶忙安慰:“好了好了,咱不闹了,赶快跟我去医院——” 虽然我至今没明白他们俩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也只能处理当务之急,我不敢揭她的疮疤,只有她自己肯讲我便听着—— 有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此刻双星的眼神便是这话最好的诠释。 她变得很乖,一点再没有方才的歇斯底里,像是一口气把所有的怨忖全数都已发泄了出来——去医院的车里,她那么安静乖巧地靠在我肩上,不哭不闹也不喊一声疼—— 上消毒药水的时候,双星疼得额角渗了满头的汗,但这丫头此刻变得有点让人害怕的镇静,全靠着左手捏着的那只苹果手机来化解她纾解她所有疼痛的出口,那手机里究竟藏着多么剐人心骨的秘密,可以让她承载起这般疼痛都不再喊出一声——我用力抓过她冰冷的左手,尽全力试图缓解她化在手心里的那股恨劲,此时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拍着她的肩膀哄她:“忍一忍就过去了,咬咬牙就过去了——上完药就不疼了,再也不疼了——” 包扎的医生看着双星的伤口,不住地叹气摇头:“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爱折腾,这玻璃渣子要是再往里扎一分,她这手就废了,知不知道?” “那。。那现在没什么大问题吧——”我被他的话都吓得心惊跳,要为这事儿,双星就残了一只手,那得多冤枉—— 还好医生摇了摇头,继续给双星结束包扎:“哎,以后多注意着点,这次算是庆幸,没伤到经络,不要沾水,过五天来复诊——好好地看着她,别再做傻事,伤口崩了或添点啥新伤的我可就不保证了——” 我忙不迭点头致谢,神一松懈下来,才觉双星都快将我的手骨都捏碎了—— 她到底是有多疼,为什么一声疼都不肯吭出来? 还是她到底有多恨,恨到都不屑因为那个人喊一声疼—— 直到她终于把所有的力气抓住了我的手,手机脱手而出,我下意识一把接住,上面的画面直接将我身子冻结,我刚站起的身子一个愣神,直直又摔回了凳子——望着双星黯淡如灰的眼神,仍然完全不敢相信,直到双星终于淡淡开口:“是储小菲,那个女人说她有了志成的孩子——直接把化验单发到我手机上来了——” 这个时代的手机已经不是我五年前的那个可以相比拟的了,那种清晰度就像一把磨得锃亮的尖刀,锋利而迅疾地把双星对婚姻的憧憬全部提前钉到了十字架上,死死钉住,甚至不给垂死的挣扎。 尾随而来的舅舅舅妈奔跑进医院的时刻,心都悬到嗓子眼了,看到我搀着双星安然走出了急诊室,这才落了心口的那块大石。 “双星,双星,没事了,没事了——爸妈都在,爸妈都在——”这刻的舅妈再也忍不住眼中委屈的眼泪,上前一把抱住了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女儿,她一哭,双星的泪水与委屈便像是被顷刻间唤醒了,趴在母亲的肩膀上,‘哇’的一声终于哭出了声响。 就像一颗心呵护了多年的果子,终于等到它瓜熟蒂落的时刻,突然间才被告知,眼前那个看似饱满圆润的果子,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刻被虫蛀了个空。 漂亮的只是它的外壳,也只剩它的外壳。 再回到家的时候,只剩下我妈在前厅一个人急的六神无主,见到我舅一下车立马赶了过来,拉着他也不敢出大声:“许家那孩子还在上头跪着,全家都出动了,就连储家两姐妹都来了,这到底发生什么大事,这双星小两口领个证,跟储家有什么关系啊?” 舅舅望着二楼厅堂间那些不请自来的人影,再难藏住凄惶之色,再看女儿的眼神更是无限怜悯,淡淡地叹了声气回头跟舅妈道:“你跟我上去处理一下吧,一凡,你在车里好好照顾着妹妹,别让她过来了。” 我拖着双星冰冷到僵硬的手,点点头,都快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却没想母亲的话还是落进了双星的耳里,她强颜欢笑了一下,还是很索地抽出了她被我抓紧的手,打开了车门:“爸,让我去吧,总要有个了断的,这是我们的事,还是我们自己说清楚的好。” 来人真是要比想象中的阵仗还要大,许家除了许志成的父母,脸他堂哥许志伟也带着未婚妻劝架来了,虽然也不知道是劝跟哪家的架—— 我舅舅原本不过也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就十多年前,我还在上高中那会儿发的迹,他身上有着多有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所有的优点,所以在当时农村承包土地兴起时,每年都包种了不少田地,只是人家种粮食,他却种花草。开始只是种了几亩菊花出口给日本,没想到不到两年悄然间名气就响了——然后接连不断地开始培育各种水果花卉,这么多年在当地也混着了不大不小的花王名号,现在有了自己的园艺公司,跟何溯、橙洲许多花卉市场都有供货往来,所以现在舅舅家的家境也早已小康以上,有房有车有头有面。 即便是这样的条件,我表妹配上人家许家二少都没少落人说是攀高枝的闲话,因为许家这条枝条的确是高了一点—— 也不知是多少年前,我们家乡就有‘霖泽许、天港林’的说法,指的便是80年代刚开放时开始发迹的两户人家,天港的林佑诚发迹在橙洲,现在主业也都在橙洲,提起他的创业史是没有一个人不竖大拇指表示赞叹的;而霖泽许,许庆文,便是差点成为双星丈夫许志成的大伯,在整个何溯也就只有这么一号人物能和林佑诚比肩齐名二十多年,他的生意基本上都在何溯本市,所以在整个市内人脉之广是极为罕见的,我曾经听人说过,凡是市政有任何投标的个案,只要是许庆文派个人去参加竞标的,那就算是他人再垂涎,也都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然后用双手把标呈给这位许老大—— 何溯虽说只是个县级市,但近几年发展迅疾,而橙洲毕竟是大城市,毕竟竞争激烈,所以究竟许林二人谁更领谁风骚一层我是不得而知。只是经常听闻有人拿两人的儿子互相对比,外人嘴里这些富家子弟也都不怎么出息,都是国内的学上到一半不学无术,被遣送到美利坚逼着喝了几年洋墨水,现在都学成归来,我们旁人就等着看好戏罢了。 本来这真的不过是件家事,两家儿女的感情出了问题两个家庭坐到一起好好协商解决也是正常不过的途径,但许家把大侄许志伟叫过来明显是给人下马威的阵架—— 我随着舅舅一家亦步亦趋地上楼,不知为何,明明犯错的是他们,感觉像被架上刑场的却是我们,双星领头走在前面,脚步凛然,看得我却脚下只打漂——我们就停在楼梯口,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许志成,他一直垂着头,额头上的伤也没让人给包扎,已经开始结痂,眼泪和丑陋而鲜艳的一大块疮疤突兀存在着,把他清秀干净的脸显得特别的狼狈和肮脏—— 就在双星离许志成只剩下两步之遥的距离,一个身影横贯而出,牢牢地抱住了双星的双腿,再不肯让她靠近:“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怪志成了,可是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你就放过我们好吗,求求你放过我们好吗?” 她就是传说中的储小菲,这话说的多好,我几乎能听到双星心底的呐喊声:到底是谁该放过谁? 她哭的越大声,双星的眼神就越为冰冷,像尖刀一样一寸一寸地剜对方的痛处,她也不回答储小菲,只是用冷如冰的冷笑望着她,望得所有人都一身发毛,我站在墙角都被她强大的气场震慑地忍不住要颤抖,更别说是她脚底下本来就心虚的那位小三孕妇—— 很快就有人意识到气氛太过可怕,储小菲肚子里必竟装的是她们唯一的赌注,不要就这么白白被吓流产了,到时候怪谁都划不来,紧接着便像一场越演越烈地闹剧一样地,储小菲的姐姐、许志成的老妈、甚至连许志伟的未婚妻都跑了过来,‘姐姐’陪哭,‘准婆婆’陪闹,‘准嫂嫂’也苦口婆心地劝,还没十分钟,两家女就完美上演了一钞倒灶剧’—— 我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拉出在前面被推搡不堪中依然凛凛站立在许志成面前的双星,却莫名被背后不知哪只贼手,狠狠推了一把,一时没有准备到,冷不丁地就把额头磕到了沙发边的玻璃几上——刚以为自己就这么要在这场还没开场的战役中牺牲之际,背后一双手蓦然将我整个人撑起:“小心!” 我竟然忘记了介绍储小菲的身份,没错她有个胞姐,叫储小芳,没错没错,周祁的老婆——储、小、芳。 还有,你也没有猜错,此刻把我从茶几边缘救起的那个人,正是狗血的前未婚夫——周祁。 局促间,我尴尬之极地跪坐在茶几边上,视线里只剩下几上陈列排着的几个杯子,脑海不得不翻出前几天网上看到的那句话——人生就是一只巨大的茶几,上面放满了大大小小的杯具—— 天知道我现在是多想把自己缩小装到一个杯具里,装死算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祁扶了我一下的关系,那个扮演苦情姐姐角色的储小芳一下子哭的更凄惨了:“我知道,没人会帮我们的,谁叫我们一点依靠都没有,我和小菲从小就没有父亲,两姐妹相互扶持这么多年这么多苦都挨过来了,今天我们也不求着你们许家这种大户人家能真正待见了我们这些灰姑娘——王子终究是要配公主的,算了算了,我为妹妹今天的冲动给你们许家、李家赔不是,当我们姐妹遇人不淑,搭上了自己的清白名声,不过到最后落人一声笑柄——这个孩子我们姐妹两还是养的活的,我们也是母亲一个人带大的,虽然小时候过的是清苦一点,那总也比强塞给一个厌恶自己的爹爹要好——小菲我们回家,我们不要坏了他们办喜事,有姐姐一天,姐姐就不会让自己的侄子挨一顿饿!” 我听着都憋不住想冷笑起来,用同情带着惊讶的望着站在一边像木偶一样的周祁,她老婆这种话都全出来了,他也不带句劝的,一口一声姐妹俩、一口一个姐姐,就半句没提到他这个姐夫?这对夫妻,过的也算奇特。 终于许家的人还是听不下储小芳这些鞭子一样的话,怎么说储小菲肚子里的孩子是许家的骨这已经是铁打的事实。好在今天许志成和双星的结婚证也没领成,那便是他们对李家也没有什么法律上的责任需要担,本来男女恋爱关系就是没有保障的,合则来不合则散,许志成的老爸完全没有兄长的魄力,最后还是许志成堂兄许志伟站到了我舅面前,依然双手袋,一脸淡定:“李叔,你看,这事已经是这样了,抱歉的话我弟也说了不少了,要不你们李家开个口,给个数,咱了了就算了——” 话音未断,就听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剐在了许家大少脸上。 许家人面色片刻铁青,毕竟犯错的不是老大,老大也只是给个面子帮忙解决,未想却遭来这么狠一个巴掌,像是许志伟长这么大可能都没被人扇过巴掌,瞪着舅舅的眼神都能喷出火来。 “李先生,我希望您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志成和您女儿并没有领到结婚证,他们的关系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我们这次来李家,只是抱着协商解决问题的态度,我们许家并不是真的需要赔偿你们李家什么的?许家给你们钱,也只是人道主义的一些经济补偿而已?今天就算许家一个子都不撒给你们,你们也没处说的!刚才你对志伟的举动我已经用手机拍下来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上了法庭不知道该掏钱的人是谁了?”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一口气把许家所有的脸目全数揭晓,我眼睁睁地看到双星原本还想上前找许志成找说法的双腿都禁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这个女人的话就像被放进了扩音器里,投入了河海,虽然整个世界都已经沉了声响,她尖锐的言辞回响还在所有人耳边一圈一圈地荡。 那个时刻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更想象不到以后的日子,我也会遇到一个人,然后跟这个许家大少季玮彤,剪不断,理还烦。 结局理所当然是许家储家全胜而归,双星拉着我的手站在阳台目送他们一个一个地离去背影,冷笑了一声:“姐,人家都用桃李芳菲来形容极美的事物,没想到当桃李真的遇到芳菲,却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桃李不及芳菲在线阅读 桃李不及芳菲 - 所谓真相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所谓真相 我的故事有一个很惨烈的开端。 但也请相信我,惨烈的只是开端。 我叫李双星。别,女。生于1987年的11月11日。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典型的85后手座,开朗乐观、积极向上、敢爱敢恨——也许是我真的出生以来真的太过顺利,老天爷实在看不过眼,非得安点坎坷让我硬生生摔个大跟头。 一直以为,相亲那种行当,只适合我表姐这种循规蹈矩、安然认命的人,却没想到今时今日,我英明一世的李双星也有被逼上相亲台的一天。 话说,我才二十三岁,实在不是一个急于结婚的年纪。 虽然,上个月,我差一点就把自己给嫁掉了。 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成功正式告别单身生涯,反而开始了更彻底的单身生涯——要知道,之前的七年,我可一直都是处于恋爱状态的啊。 至于我是怎么踏上相亲这条狗血路的,也完全拜我这段惨烈的爱情所赐。老妈坚信,一段感情的彻底终结就必须要靠开始另一段好感情来取代,所以一旦撞上了可能的好机会,她便死皮白赖地把我推上了刑场。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这段老娘烧高香时求来的姻缘最后还真是成就了,不过可惜成就的不是我而已,索最后那柱香也算没白烧,收了份子钱的菩萨还是很够意思的。 好吧,我还是言归正传,好好说说我们这对悲催的姐妹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跟志成相识在高中年代,那年应是2003吧,果然,掰一掰手指七八年的光已经过去了。我们这般简单的爱情甚至没有具体的年月日可以去纪念,那种朝夕相处潜移默化间产生的感情直至发酵成爱情,真的是没有办法去追究底的。 亲戚朋友们也开始觉得以我的格,二十三岁结婚是有点早,可能时间对我来说真的是一种恩赐,没有让我在爱情这个问题上得到过多的寻觅磕绊,我把这一切归结为得益于我较早地拥有了一份笃定的感情,无论感情开始在什么年代,维持了七八年之后再谈婚论嫁应该都不算迅速了。 就是这份了然于的笃定,让我这一跤,跌的头破血流。 要说这七年来我和志成的感情是不是真的一直都是那么一帆风顺,如果我告诉你是,那决计是不可能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七年来吵了多少次架、闹了多少次分手,可是只要每次他愿意给我好的解释,他还知道疼惜我哄我,在我也愿意相信他的时候,过往的愉快不愉快便像来来回回的粉笔字一般,擦了又重新写上,周而复始的覆盖与被覆盖—— 对,就是愿意去相信。身边很多朋友都说,轻信于人是我最大的缺点。可是我却一直相信,相信一个人与被人信任是同样让人感到幸福的一件事。 我愿意去相信志成,所以七年来,我可以接受他一切可能荒唐的解释。有句话是这样讲的,有人愿意编借口来让你去相信,说明你对那人来说还是个重要的人。 这不是我对爱情态度的卑微,只是我素来这样的人生态度,我很愿意去相信任何一个善意的借口,往好的方面说,那是我人生态度积极,总是把这个世界往好的一方面想。在我的世界里没有谎言二字,我不喜欢对人撒谎,更不喜欢怀疑别人—— 我到底有多容易相信别人,举个例子给你们听,正如我那消失多年的表姐又堂而皇之地出现,带着五年前失踪前完全相同的面貌,脸上的神情甚至比我们这些完全毫无防备的亲人来的更懵懂,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记得她回答我时的表情,一脸连她自己都没办法说服的勉强:我很正常地一路回家,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意外,就这么从2005到了2010年? 我曾想过她会给出的一万个荒唐的解释可能:掉天坑里了、被怪兽掳走了、还是遇到超人了……可是我姐她给我的答案竟然是在苦思冥想之后给了我这样一个意外。 就算是这样的答案,我都相信了,所以你说,还有什么解释我会不信么 桃李姐妹的人生其实一直都是乏善可陈的普通,自从撞上了一对叫做芳菲的姐妹,生命的轨迹自此被硬生生拗出了别样的形状——五年以后开始新生的陶一凡与失去七年初恋的李双星,面对前程皆是一片如突遁迷雾世界一般的没有方向。 这十天来,我还是无法避免午夜梦回时脑海中再次闪过许志成跪在我房门前的画面,轰隆的人声、嘈杂的推攘,就算到了那个时刻,我都还是给了他解释的机会。即使到头来,再完美的借口都篡改不了既定的现实。 纵然许志成能给我一个完满的开罪理由,也再也无法将我们错过的东西重新拉回,有些事情看似匪夷所思,却实是命中注定——或许许志成就是那只飘忽不定的氢气球,恰好我又只是一道和煦的暖风,能陪着他一路自在地游走天际。可惜这个世界障碍物太多,作为一个气球被枝桠卡住是早晚的事,我既然牵绊不了它,那么只能选择告别它—— 每天每天我都只能找一些诸如此类的理由来开导自己,希冀借此能舒缓心间的郁结。虽然到最后,总是收效甚微。 不过最后我那经历了五年世外生活的表姐倒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她说,双星也许多年之后你会发现,储小菲是你人生中最大的恩人,是她帮你戳穿了一个可能已经藏了很多年的谎言,让你看清了人生。 是啊,如果没有储小菲,我现在就已经是许志成的太太了,而当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婚后,我的人生又将是何等的杯具? 稍时她又在网上传给我一个视频,小s落落大方地给了当年水火不容的情敌一个深情拥抱,谈笑一声:你是我的恩人。 就是这句话,把我治愈了。 那刻我的心底便生出一朵暗的小花,暗暗起誓:储小菲,我一定也会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你,然后历练出最迷人了然的微笑,反杀一个措手不及。 自从想通了以后,我的人生便又进入常态,吃的饱睡得着。 这段伤痛的治愈期限,快到完全出乎我老妈的承受能力,其实或许她受到的伤要比我更加难以治愈。女儿被弃婚啊,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抬不起头的事,许家财大势大,事情摊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钱真的是万能的,群众的嘴巴就是这样,即使许家不出一文,好像他们都会自发地站到许家那边发声,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便是真真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众口铄金,原来是非黑白竟是可以如此轻易地颠倒—— 原来许志成早就不喜欢那个叫李双星的天真女孩,只是顾念多年感情不忍心伤害才没有狠心抛弃她;原来许志成和储小菲一直都是爱的那么艰难那么辛苦,就因为许志成有个狗皮膏药一样难甩的正牌女友;原来许家二少早就把终生许给了储家二小姐,可惜储家财力拼不过我们李家,所以许家家长也不同意,直到储老二肚子里有货了,才终于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了许家的大家长们一致对李了;原来李家要的也不是许家二少爷的人,最终贪的不过是许家的财势,一开口不二价两百万也就搞定了…… 原来原来原来原来这些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实’才是整件事情的真相,我不用问都知道,我的父母是绝对不可能收取许家一分半厘的分手费的,至于许储二人是不是传言中的那么琴瑟和谐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追究了,反正他们木已成舟,就让他们扬帆远去吧—— 眼看中秋就要到了,我原本已经治愈的七七八八的心绪又再次奉命低迷起来。 因为我好像只要一露出灿烂的笑容,别人便都觉得我那笑容是用两百万堆砌出来的,我遭人误会真不介意,但每次有人含沙影地问我爸妈双星为什么还那么自在的时候,我就会浑身的不自在。 妹妹我治愈能力强反到成了被诟病的症结了,难道非要我也像储小菲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能重新站起来,重新做人么? 我妈看我心情这般大起大落,心里更是添堵,以为我前几天都是在强颜欢笑给他们二老看的,于是便生出了什么中秋节一定要带我去庙里上香祈福的馊主意—— 老妈的原话是这样的,双星啊,你看你跟一凡这两姐妹这是怎么闹的,好好的两桩婚事都功败垂成,肯定是菩萨在怪我们做家长的少烧了纸钱,我跟你姑妈说好了,我们做家长的也给你们做不了什么了,命运都握在你们小辈手里,我们就给你们去积点福,希望能给你跟你姐转转这运道吧。 她都说的这么委婉曲折了,我实在找不到任何推诿的借口,只能遂了她的愿了。 谁让儿女的事,受伤的却是父母呢? 正如姐姐说的,这个世界上最终能不离不弃守着你回来的永远只有父母。 我除了点头应允,还是点头应允。 所谓真相在线阅读 所谓真相 - 求神拜佛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求神拜佛 有些事情,答应的时候信誓旦旦,但到真正到来的时候,才发现后悔莫及。 八月十四那天晚上,老爸专车把表姐母女也接了过来,说是为了明天方便行事。原本以为老妈只是心血来潮说说便罢,未想却是煞有介事。 看到老妈从不知明的角落提出一大包香烛金箔,我跟表姐只能相互给以爱莫能助的眼神,那顿饭吃的极为谨慎小心,两人都只顾着埋头拨饭,完全做到‘食不言寝不语’。我知道表姐心里也是同我一样,多么想拒绝这种无厘头的转运仪式,可是没办法,我们不能再辜负父母的一片良苦用心。 可怜谁让我们都是这么不让家长省心的孩子呢? 话说我真是没想到,烧个香是需要如此的隆重其事。虽然事前就算知道也是避无可避。可事实的确是被老娘演绎的有点夸张。 那可正是午夜梦回的美好时光,我酣然入梦之际一不小心翻身撞到了什么东西,当时我还意识完全未清,不以为然地继续抱着枕头酣睡,直到忍无可忍的超人老妈在我大腿上狠狠地拍了一巴—— 潜意识终于促使我的身体从床上弹跳而起:“发生什么事了?” “恩?”身边的表姐睡得比我还死沉,我想当时就算我被老娘给谋害了,这个案发现场的人都没法见证凶案发生经过,只听她困倦的呢喃了一声,“怎么啦?” “我也想问怎么啦?”我睡眼加泪眼的抱着枕头巴巴望着坐着床头幽灵一样的老妈。 “你们这两姐妹还真是没心没肺,难怪一个个一把年纪都没能把自己嫁出去——自己的事怎么自己一点都不上心,什么都要家长来给你们耳提面命的,赶紧给我都起来,给你们五分钟收拾收拾。”那个时刻,我真真怀疑我老娘是被军训时的教官灵魂附体。扔下几句刻薄冷峻的言辞便转身潇洒离去,我想‘恨铁不成钢’这句话,应该就算是她眼神的最好解读吧。 “才十一点啊。”用极朦胧地眼光好不容易辨认出床头电子钟上的数字,不知不觉脑袋又塞回枕头里了—— 混混沌沌间,又有人来拍我的肩,我把原本虾状的身子几乎卷成一个圈,沉默兼抗议这个时辰扰人惊梦是多么不道德的事,听到的却是耳边表姐的声音:“双星、双星,可以起来了,都准备走了——” 恋恋不舍地将攥紧的枕头一点一点松开,任其被表姐抽走,瞪着无辜哀怨的双眼望着表姐一脸苦瓜色的表情,幽幽地叹了一声:“好吧,反正有人陪着一起死——” 其实老姐现今这种完全逆来顺受、对家长听之任之的心态,着实更让人捉不定。她回来也有些日子,姑妈对她也是从一开始的欢喜转为更深的忧虑,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折不扣的三十岁了,该错过的也的的确确错过了,无可挽回了——再张罗着给他介绍个对象么,她也不拒绝,只是不咸不淡地沉默,那让人揪心的沉默,再让姑妈难开口把她逼上相亲台面,毕竟当年她离开是不是因为跟周祁的婚约草率所致,大家心里都压着一块石,无力掀开看个究竟,只能由着它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座叫‘觉明寺’的寺庙是霖泽乃至整个何溯都数一数二的大寺庙,每到逢年过节,整个市里甚至橙洲都会有不少香油客慕名而来。 不过是过个中秋而已,未想竟已如此人满为患。老妈一边排着对一边怨念地用眼神秒杀我,她的眼神很好阅读,来来回回就一句话:就你这个死丫头贪睡,一点魂不在身上—— 在我快被那凶狠的眼神千刀万剐之际,耷拉着脑袋终于嘟嘟囔囔为自己辩解:“这么赶做什么,反正永远都烧不到头香的。” 所有在场挤破头争相上前的人其实都知道,自己是挣不到这头香的,因为头香永远是被姓许的买断的。 这个社会,做什么的不得兴点潜规则,就连这求神拜佛也是要靠银子多少来分个先来后到的。 十二点才缺五分钟时,许家的车才姗姗迟来。 一行人趾高气昂地穿过在寺庙门口苦守着子时来临的平民百姓,他们步子股自稳当潇洒气宇轩昂派头十足,全然顾不得外头在夜风中被吹得‘风流剔淌’的群众,一时间也不只是被初秋的夜风冻的还是犯了众怒的怨气,人群中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咬牙切齿的声响。 看着许家人被众人憎恶的画面,心头自觉很爽,忍不住就轻笑了出声。 只是稍微哼了一声,就立刻遭来老妈的白眼。我清晰听到她而后无奈的叹息,然后就看到许家几口子‘壮观’的背影渐进消失——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远的看着许志成的背影,我跟他相恋七年,竟从未感觉过原来我们的身份之差竟可以如此悬殊,我被拥挤在人堆里,遥遥地望着储小菲挽着他的臂弯,站在他兄嫂的边上,宛然已是一家人。 真是可笑,那么久的情感,抵不过一瞬间的卑微。 老姐看我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怕我难免触景伤情,赶忙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看来我再说没事也是没人信了,我便索继续保持微笑,至少这样的情绪不会让我在这般环境下感觉特别的寒冷。 真的记不得那场等待有多漫长多难熬,许家的头香烧完,接着还有高官子弟,然后再是小企业家们,我们这些手头没有权势没有银票的人,果然连见如来佛祖一面的入场券都只能拿到尾号。 约莫过了两三点,才勉强轮到了我们,终于点着香火进佛门的时候,老姐突然鬼使神差地捅我:“双星,这有拜文曲星的么?” “啊?”我一直反应不过来,张着大嘴,“你想干嘛,你不是还想深造吧?” “没有。”老姐含糊的笑,“我只是想,求事业应该也归他管的吧?我都回来这么久,还没找到份正儿八经的活——” “你不知道两位老夫人三更半夜拖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都听命来这吹了几个小时冷风了,见月老一面不会死的——”我赶紧拖住她,她不想活,我还想呢。 老姐幽幽地叹了一声,双眼直翻向天花板:“我只知道如果拜佛都没有份诚心的话,是绝对不会灵验的,现在我真的完全没有那个想法。” 眼看着老妈和姑妈终于挤到了我们边上,我还是没能拉住老姐离去的衣角,也罢也罢,反正回去挨训的是她。 一叩头。 佛祖啊,原谅我妈的事后抱佛脚吧。 二叩头。 佛祖啊,忽略我一直以来的无神论观念吧。 三叩头。 佛祖啊,无视我老姐口不对心的言论吧。 她其实心里一定比谁都恨嫁吧。 这样才是一个三十岁剩女的正常心态吧,虽然她这表现委实已是破罐子心理了。 鉴于老姐那副心不在焉的死样,我便只能把她那份虔诚劲都使上,按理说逃婚是她,失婚的是我,可为什么现在看来她才是遭遇灭顶打击、心字已成灰的那个呢? 我真是越来越捉不透我这位游历世外五年的老姐了。 正在我集中所有念力把我同我姐所有的信仰呈上给佛祖的时刻,背后冷不丁爆出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李双星?真的是你吗?双星!?” 手中的香灰一抖,囧大了,这回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老妈啊老妈,这回这糗可扯大了,还真料不准外头将把我李双星描绘是有多有恨嫁呀!鉴于这里是清修之地,我极力敛起自己平时易抓毛的脾气,缓缓回首扯出最委婉的微笑对向声源——徐徐,是与我同届的邻班同学,若不是她这极不和谐的名字,我是断然不会记得这号人物。因为实在太普通了,不过前阵子不是群里面听说这丫头已经已婚了么?怎么今天她也拖着老娘来求姻缘?委实不应该啊,这年头像我这般好运的人不会那么多吧? 我抱着些许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侥幸心理,举着香,硬着头皮点点头僵笑点头:“是啊,这么巧了,你也求姻缘啊?” 徐徐应着我的笑,很幸福地摇了摇头,又极力压缓声线像是怕刺激到我:“双星,其实我已经结婚了——” “哦~~”我知道我的回答样子一定看起来傻透了,明明早就有了答案了,还傻不拉及问如此白目问题,只好迅速转身把脸转向另一个方向来释放自己的尴尬。 “其实我是来给我哥求姻缘的。双星,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其实凡是都有双面的,许志成上学的时候就一直有跟我们班别的女孩子有点勾勾搭搭的,没有嫁给这种人真算不上是什么损失,错过一只青蛙,为的是以后遇见一位王子——”未想这位老同学真是如此体贴入微,竟大庭广众地便安慰起我来,真是让我双目含泪,无以为报她深情。 “对了,双星,你是跟我同岁的吧。属兔的?”沉默了不到半刻,徐徐小姐那原本循循善诱的开解语气突然便转了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把我一把扯了过来,然后炯炯双目望向她老娘,分秒间变对出火花来,看的我甚为惊吓——还未等我回过神来,徐家夫人便抓住了我另一只手,不住的朝女儿点头:“真不错,年纪也不算差太大,长的也颇有灵气,真是不错——” 我就在一边听她妈像看市场的新鲜蔬菜一样发出的赞叹声,委实心里咯噔咯噔,感觉自己就像随时会被人塞进菜篮子里扛回家一般惊惧,赶忙像老娘投去求救的目光,未想却惹来更大的麻烦—— “这就是双星妈妈吧——”方才热络万分的徐家妈妈见刚站到我身边想揪我的老娘,立刻便像看到希望一样黏糊了上去,“我是双星同学的妈妈呀,你女儿的事其实我们也听闻了一点,年纪轻轻遇到点挫折总是难免的。你看你家女儿这么玲珑标致,将来一定是享福的主,我就想说,既然大家都是来这求月老送姻缘的,说不定真就是月老给我们这个机会认识一下——现在儿女的事他们不在意,也就我们做家长的瞎心,料想着双星要走出以前那段感情的失意影,还就得必须靠认识一个好男人来结束。我也废话不多说,我家那侄子三十岁了还单着,想看看,要不要让两孩子认识认识——老得早不如来得巧,佛前遇见的必然是真缘分啊——” 老妈明显有点被月老的神速吓到了,她的香火都还没供上去,竟然已经有人看中了她女儿。从她咧开的嘴角我明显看到她藏不住的笑意,虽然听到三十岁那三个字的时候,她的面色微微暗了一暗,但终究还是喜悦压过了这微小的瑕疵,她几乎想都不想就点头应承下来:“那要不留个电话给我,有空咱俩先聊聊,我再做做孩子工作——” 她果然打下了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肯漏放一个的主意。 于是,我催悲的相亲史就从那天开始拉开帷幕了。 求神拜佛在线阅读 求神拜佛 - 三十岁失婚男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三十岁失婚男 每年秋天这个季节,秋菊上市,都是老爸花圃最忙的时候。 穷疯了的老姐都来园子里帮手,一忙就足足忙了一个礼拜,一度我都怀疑烧香那天的‘偶遇’已经被这阵子的忙碌卷走了。 直到‘十一’黄金周的前一个晚上,我们一家老小才从胜利的喜悦中欢呼回家,我和老姐累得几乎用烈士的姿势倒在了沙发里,‘尸体’都堆成一堆。 “姐,你工作还没音讯么?一个月了一点回音都没有——”老姐这几天在园子里干活的拼命劲儿,着实把我和老爸老妈都震慑到了,这孩子究竟是有多久没有挣到过钱啊?都说饿极了能多吃一碗饭,难道怠工久了也会对工作有别样的热情? 老姐窝在沙发里窃窃地笑了一声,然后转了个身来轻声咬我耳朵:“今天有家市政公司打电话来,让我八号去面试来着,我都没敢跟妈讲,怕竹篮打水——” 我抱了个坐垫蹭过去,看老姐不过是找到个工作就笑的嘴角那个含春,忍不住打了一哆嗦,她这表情落到老妈或是姑妈的眼里,保不准以为是撞上什么桃花了—— 可惜为什么我就没有半点她的上进心,本来因为结婚的事,跟公司告了两个礼拜的假,现在虽然婚事黄了,都没有那勇气跑到公司去销假。我也知道,这乌龙婚事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了,托许志成大伯的福,就何溯市而言谁不知道许家二少爷因为搞大别人家女孩的肚子然后飞了旧未婚妻的新闻?我就只能拖多一阵算一阵,过了长假再去看看公司行情。 我李双星也算是一时间成了家喻户晓的小名人了,就连近日橙洲跑来跟我爸定花的商贩,都会长吁短叹地安慰上两句,你家闺女可真是作孽啊? 我爸听到那话,总会下意识地转身望一眼花圃里忙碌的两孩子,然后幽幽地叹气:“我家这俩孩子都作孽啊——” 他总以为我们站的远听不见,其实看他的表情,多看几遍,我都能七七八八猜到他在说什么了,老爸虽然不开口,但我知道他着实为我们这两姐妹的事着急坏了。 哎,这闷骚又可爱的死胖子真是拿他没办法? 我跟表姐挺尸了半个小时,筋骨也算舒坦下来,没一会儿就听到我那胖子老爹在楼下扯着嗓门喊我们晚饭—— 其实我那胖子老爸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实打实的文艺青年,别看他现在一身油水,都掩藏不住他骨子里的文艺细胞,从小到大,同学亲戚之间,我家都是花草做多,书画最多,饭菜最为可口的。老爸毕生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在别人打麻将斗地主的娱乐时间,他多种了几盆花,多写了几幅字画——小的时候,家境相当一般,但老爸闲来给我整的零嘴都会好吃过小卖铺里的千万倍,虽然后来老爸靠卖花发迹了,依然没有沾染上那些邪恶暴发户们的恶习,依旧享受着一日三餐亲自下厨整个我们娘俩,不过万幸的是,都长他身上去了—— 正在我们准备大快朵颐老爸大显身手的佳肴时,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敲门声。 我衔着个大**腿打开门,门外的来人将我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嗝,害的我的大**腿直接跟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于是我的第一个媒人就在我如此狼狈阵架下,欢迎到了我家。 没错,你猜的没错,就是那对烧香时偶遇的徐氏母女。 直到徐徐母女被老妈迎佛一样迎进去入座了半天之后,我的嘴型都保持着**腿跌落地之际的口型,老姐背后推了我一把:“怎么回事啊?什么人啊,吓成这样?” “媒。。。媒。。。媒人——”我哇的一下子好像就清醒了,终于知道自己面对了什么样的乌龙蠢事,欲哭无泪起来,“她们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在我的字典里,相亲着实是一件非常遥远以及荒诞的事情,这两个字浑身上下都跟我李双星没办法扯上半毛钱关系,可时至今日,我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我被扛到这个台面上来了,我被人抛弃了,我必须要重新找一个人让自己走出去,让我的家人走出去—— 可是我还是怕啊,那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啊,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四目相对几个小时,就要确定两人以后是可能还是不可能?这是多么荒诞无稽的笑话啊? 万幸的是,来的只有徐家母女俩,要是她们一时热情过头,把男主角给牵了过来,我还真怕自己一时找不到地洞把自己处理了——悔不当初,就不该纵容老娘存下那个念头的! “李家阿姨,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冒昧了,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来了——”多么唐突的开场白啊,我头上的汗又加重了一层,秋凉如水,我的汗怎么冒不停呢,老姐抓着我哆嗦不停地手,牵着我先坐到沙发上,老爸一脸茫然的看戏样,不过他倒也是聪明,赶忙引着客人往客厅去,罩上了饭菜,赶忙斟茶递水。 老妈欢乐的有点得意忘形,就像人家真是看上了她女儿似的,过了这些时日还能来亲自登门拜访,自我感觉相当良好,那得意的笑还这容易遭人误会她女儿是多么让人茶饭不思了—— 我捏着老姐的手,满手淋漓的汗,哆哆嗦嗦地小声询问:“姐,当年你跟周祁相亲什么场景啊,跟我讲讲,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老姐被我的囧样雷的再也忍不住了,憋着气笑的满眼泪花:“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双星小姐,竟然怕相亲怕成这样,你当年不是还很淡定地发短信给我,让我就算找不到喜欢的,找个条件不错的也好么?我还以为你是有多理呢?你先听听对方什么条件,反正现在你也空窗期,认识个朋友总是好的。” “呸呸呸,我当年那些鬼话还不是电视剧教的,说别人容易自己接受哪那么简单?你还不是没能听进去,最后还不是抛下了周祁?条件好有鬼用么?”我撇撇嘴,顶的她都无语了。 老姐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尔后收起笑容,郑重其事地把我脸转向她,目光一丝不苟,一字一句细声道:“李双星同学,我承认我自己是地鼠,但你不能学我,许志成已经没得回头了!我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但是舅舅舅妈不清楚你的心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个相亲代表什么?不是代表你一定要与那个男的有没有进一步的发展,而是你必须要做给舅舅舅妈看,做给那些质疑过你的人看,甚至是许志成,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李双星完完全全站起来了,这样,才能让关心你的人放心,让嘲笑你的人闭嘴,让错过你的人真真正正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知道么?去听听,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你不出去看看永远遇不到好人的!” 还是老姐的话有点说服力,我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安静下来,心平气和的听来人讲述完她们想要介绍的那个人。 说不定我真的能就此能迈出海阔天空的第一步。 开头,那徐徐的老妈轻轻一笑,那笑中隐含着细微尴尬细微诡谲,我妈的面色都显得颇为忐忑。 “是这样的,李家叔叔阿姨,我家徐徐跟你家双星也是同学,同学之间也稍微有些了解,徐徐都说了,双星是个格开朗、人见人爱的好孩子,遇上这样的事也是一时倒霉。听我女儿的介绍,我真是觉得双星的子适合我家侄子,也许老天爷让我们两家人家在月老面前遇见已经是在暗示着什么,我也不是那种病急乱投医的主,是真心觉得双星这孩子格好,讨人欢心,应该能和我家洛明合得来——” “洛明?好熟的名字。”表姐锁了锁眉,淡淡地吐了这么一句,我也没有以为意。 我妈只要一听得人家夸她家东西好就容易飘飘然,好比人家买花的只要看中了,说上两句好话,她的折扣就能‘啪啪’地给人扣下去,我真怕她再被夸两句就一拍大腿,女儿成交了。 幸好她还能藏住她的哈喇子继续佯装淡定听下去,徐家老妈的笑让我觉得更鬼祟了。 果然她的第一句话真是难以启齿。 “其实不瞒你们讲,我的侄子已经三十岁了,五年前还结过一次婚。”果然这句实不相瞒杀伤力极大,老爸老妈的脸瞬间就青掉了。还好徐徐接词快,我方还来不及光火她便急着辩解道:“我妈也是不想有误会,这些毕竟是事实一定要摊开来讲的,但我表哥真的是一等一的好男人来着,如果不是我信任双星的好子,我都不敢随随便便给他介绍女朋友的。” “我家洛明真的是个好孩子,头脑好,学历拿得都是那个什么新加坡国立大学建筑和司法双学士学位,要不是他爸出了事,怕是还能往上深造——而且他做事也踏实,当年回来在‘添诚’做了两年,现在自己也开了家小公司,虽然在起步,但也做得有声有色。感情上也是受了伤,所以这么多年都没再谈,我们做家人的也是着实为他心焦,当年他的结婚证都是在新加坡大使馆领的,准备好过年回家办婚事的,没想我哥就出了事,那女方家怎么都不肯把女儿嫁过来,也就这么黄了,所以严格说也不能算是真正结过婚——过去也五六年时间了,看着他一心扑上工作上,着实让人心疼,就想替他找个活泼开朗点的女孩子开导开导他,也不一定要真的成,哪怕给他介绍个朋友也是好的——就是怕那孩子走不出来——” 说着说着,我便看到我爸妈的眼眶跟着徐家阿姨的一起红了起来,本来相亲就是摊牌相比学历工作资本条件的,没有人感到会说你们俩肯定能产生爱情? 但没想到我第一次遭遇我生命中如此排斥的相亲,竟是面对这么样的一个人 老妈脆弱的泪腺明显又是被撼动了,一个劲地在那边感慨世态炎凉,都领了证的好好两口子,就因为上一代的从政失败,活活的就这么散了 接过徐徐递上的照片还一个劲不止地在那边夸赞:“这孩子长的还真是俊啊,双星你看看吧,这回让你自己决定。” 其实我内心也有一点小感动,三十岁的失婚男,这样的身份委实不让人打折扣都不行,可当我看到照片里那个金框眼镜下瘦削干净的男子时,又一次百分百的选择了相信徐家母女的话,真的,这样的人着实的一个极具魅力的成熟男子了。 “邱洛明?”表姐的眉峰再次皱了一下,呐呐地吐出了三个字,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提过对方的姓氏,难道—— “你认识?”我举着照片朝她挑了下眉毛。 “算是吧。”老姐淡定地呷了口茶,“小时候的同学,不过真没想到他也会需要相亲,从小他就是万人迷来着。丫头,你赚到了,这个人值得一看的。” 三十岁失婚男在线阅读 三十岁失婚男 - 相亲去吧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相亲去吧 我们那届女学生中有个所向披靡的优质王子,叫高天明。 而从表姐和徐徐母子的讲述中,她们所描绘的那个人的形象,就像是另外一个高天明。 品学兼优、谦逊有礼、才华出众、玉树临风……甚至他还有高天明没有的高干家庭出身,让我不得不去相信,原来还真是江山代有‘小明’出,各领风骚好几年啊。 虽然我不知道我们那届的高帅后来去何方高就了,但这位邱洛明的遭遇委实让当年追捧过他的粉丝们都跌破了眼镜。 事到如今,谁又能想到,她们的当年的校园超级偶像到了这把年纪,一切竟都被归零。而事实上,又有谁仍在在乎,这位十多年的偶像今日是什么风采。当年的同龄人,今日都已步入而立之年,开始她们汲汲营营疑惑风风光光的成人生活,家庭社交职场,兜兜转转在这一个个狭隘又重叠的小圈子里,谁还曾念想过,十多年前内心深处盘算过的那些小九九?都不过浮光掠影而已—— 我文绉绉地在键盘上敲下这些乱八七糟的话,拾掇拾掇便又可以端出一个新的章节贴到我那小酸文上去了。不瞒各位,因为当年受创严重,一时间心中郁结难解,便把这惨痛的故事改编成了网络小说,贴到了站上,托了小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热闹风潮,此文更新以来一直有不少的点击—— 我给我的酸文取了一个励志又狗血的名字《谢谢你,恩人!》 当天晚上十二点,我再一次爬到文学网上刷新我的主页,没想到忙碌了一周没来,那篇狗血批斗新文已经被顶到了新晋的榜首—— 哎,这年头,看来批斗小三果然是受欢迎啊——可想而知,当今社会的上遭受此痛的知音是得有多少啊? 留言一个个都长枪短,恨不能用最为恶毒的话语诅咒着故事的原型人物,许志成同他的爱人储小菲。 好高一层楼建的: 蟑螂杀手:强力要求写死这个女人,一定要让她生个没有小jj的儿子,以解我心头只恨! 拖把:对,最好双胞胎,儿子没有小jj,女儿有! 小吼叫:吓到了,吼叫一声,这位楚小姐的确不应该有好下场,不然太对不起全国的良家妇女了—— 大咆哮:强势围观二楼,同样期待作者好好打倒小三,杀出重围,踢翻男主,扬眉吐气! 酱油党:打酱油路过,被二楼吓得抖了一下,酱油瓶碎了,坐等更新,再打一瓶—— 群众:不明真相的围观二楼群众,顺便催更。 五天后—— 拖把咆哮:围观的都给我催更起来,作者不是被小三给打败了,一蹶不振了吧? ………… 我弱弱地刷完这个星期来的留言,默默地留下一句作者回复:更新了,放过二楼吧,阿弥陀佛。 其实我一直不承认我是个怨妇来着,但看到读者们一边倒的申讨声,还是由衷的感到内心一阵舒坦,虽然有些留言是有震慑到我脆弱的小神经啦—— 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终归艺术的来源都是生活,我这个文艺不起来的小青年,一开始不过是想找个发泄的地方纾解纾解怨气而已,未想后台却惹来编辑不住的敲门贴。于是,我这是火了么? 一时间,骨子里遗传到的老娘那不经夸的因子开始浮动了—— 新的章节贴出还不到三十分钟,那位拖把小姐就惊现了——嗷嗷嗷,稀饭这位秋先生,赶快让他做男主吧——快来解救女主于水生火热中吧,狠狠地,彻底地秒杀那对狗男女! 随后又跳出来不少瞻仰过拖把小姐的读者跟帖,强烈要求我赐给女主一个正如秋少那般成熟稳重又有事业心的好男人。 二手又怎样?归零又怎样?总比口是心非的二世祖来的好太多太多倍? 去吧去吧,在万千内心如雷的呼喊下,我终于说服自己,勇敢迈出那一步! 相亲去吧,李双星。 从表姐的相亲最终失败中我总结到一个教训,相亲切忌速成,而速成的本原因便是家长的掺合,所以我提出与对方见面的唯一条件是,不允许家长参与。 于是我只申请了一名外援陪同,那便是我的老姐。 毕竟她与那名传说中的邱同学,还是十多年前的旧同学,说不准还能参谋参谋,是不是他的风采还是不输当年? 其实老师交代吧,我最坏的打算是,如果这个邱洛明真有高天明那么好的话,就算东家不成成西家也不错,谁让我家俩剩女呢?可能表姐的问题的确比我还紧急点—— 因为我带外援的关系,徐徐也回家通知了他哥,让他最好也带个男友人冲冲场面,只是当个陪聊未免两女一男尴尬了,已婚未婚都无所谓,于是天雷滚滚的事就被我们俩姐妹给撞上了—— 万幸邱大公子果然不负众望,保养得当,三十岁了看起来清秀不凡,也验证了他徐徐娘俩递上的照片的确没有动过ps的手脚——可当我牵着表姐上前打招呼的时候,这才发现表姐的手竟然冰冷如水,甚至还在不住的哆嗦—— “双星,我看我还是不能陪你去了——”这个紧要关头,陶一凡大小姐竟然给我来临阵脱逃的戏码! “怎么回事,合理解释!”我瞪着她,极力压低声音的咬牙切齿。 百米之外的邱洛明二人似乎也已经看到了我们姐妹俩,略带拘谨地朝我笑了一下,还挺绅士风度地上前来接我们进门—— 表姐眼看着两人靠近,‘嗖’地一个向后转,速度快过军训时,我终于听到她那个令我一个天黑黑的答案:“边上那男的,是我前男友——” 原来表姐也有前男友,我曾经还以为周祁是她第一个交往的对象。一时间我有点被表姐同她那位前男友的清纯样貌忽悠地忘却了他们的真实年龄,还僵硬地扯着笑,试图说服她:“那不是很好,是个机会啊——” 事实证明,在我知道真相后,我为我的那句话感到很无语,一个正在网上写着鞭笞小三文的作者,竟然在现实生活中无意间怂恿亲人去做小三——万幸我表姐的道德情过关,不然我真得把自己鄙视死—— 果然逃绝对是来不及了,一切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仰起脸,笑容夸张而虚假,勇敢地做母**状,把瑟缩地表姐掩护在身后,还好对方先开口,声音清朗如风,相当和煦好听:“你好,我是邱洛明,李双星是吧?这是我朋友江子盛——” “哦,江子盛、江子盛——”我很没礼貌地直接忽略过了男主的名字,反复将难配的名字倒是念了好几遍,甚至目光都没来得及刹住车,来来回回扫视了那位姓江的同志好几遍,直到三十秒后被他俩不自然的眼神给惊醒了,才又接着尴尬地干笑,友好地伸手与邱洛明相握:“你好你好,我是李双星,这是我的表姐——陶一凡。” 我猛地一个使劲,把僵硬地表姐扳回了身,让她得以直面她的旧男友。 老天要替我作证,我当时真的是脑袋短路,丝毫没有想到过,江同学已经是有妇之夫的可能——而在我脑海中唯一闪过的一个念头便是,老姐当年与周祁黄了,极可能是忘不了这位江子盛同学? 不复老姐所望,对面的两位仁兄似乎都还记得她。因为他们的面色突然也变得如她的一样,就这样,站在相约饭店的门口,我站在三颗咸菜的中间,突然感到整个世界都酸涩了。 相亲去吧在线阅读 相亲去吧 - 新欢旧爱大撞堆(1)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新欢旧爱大撞堆(1) 选择约定去火锅城见面绝对是我那天做的最失策的决定。 首先,这秋高气燥的的确不适合再吃这么容易上火的东西。 其次,其次当然是那吃饭的气氛委实与我设想差太大,一度我都恨不得把那三个面色青白的咸菜都扔进锅底烫了——这是找谁惹谁啊,明明我是主角好不好?咋就活脱脱整成了一个啥事都不知的局外人? 四个人两两对面坐着,气氛诡异地尴尬,幸好这家火锅是自助式的,我一闻出这令人憋气的味道,便匆匆拉走表姐打探详情—— 不要问我拿着个大夹子到底挑了些什么菜,我知道我把**鸭鱼全混到了一个餐篮子里,因为妹妹我压没有心情来面对这些以往垂涎的美食,所有对相亲的期许紧张忐忑心情,都被老姐的故人相逢戏码给抢去了风头——我举着刚夹过生牛的铁夹子,正对着老姐的鼻子,气势汹汹:“还不给我快点招来,我该怎么对付?” 老姐都跟我逃了这么长一段路,早已远离那二位的视线,依然不敢抬头正视这个世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要不你赶快通知你同学来救场吧,我怕是真没办法跟你吃完这顿饭了——” 我哪允许她就这么孤零零地把我扔在这里,别看我往日里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但80后的通病我还是有的,比如那个熟人面前话痨、生人面前闷蛋——何况还不是一般情况下的生人—— “老姐,别闹了,有这么严重么?再见还是朋友啊,当年有什么误会分开的,趁此机会解释一下?”虽然我看人的眼神时常遭人质疑,但这位江子盛同学怎么看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如果老姐能借此机会重拾旧缘,那莫过是一场令人惊喜的意外收获了,可惜,我的想法越美好,老姐的脸色越蔫—— “双星,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姐咬着嘴唇一脸不知从何说起的苦瓜脸,我终于接受了她传达来的那份已然绝望的气馁,即使我不知道真相是何,也知道死心不再为难她。 我们还没聊入正题,本场的男主角又走了过来,他一脸抱歉地走向老姐,看他面色明显老姐跟那江子盛的故事他是知情*人,所以难免他成了全场最尴尬的那棵酸菜。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双星的姐姐,不然也不会让子盛过来。”主人公都出来致歉,看来我是大意了他们的关系。 老姐朝邱洛明扯出一个不在意的微笑,可惜陶一凡从来不擅长掩藏自己情绪,是人都看出那笑容有多勉强,她明明没有放下与江子盛的感情,瞎子都能看的出来,但为什么大家都不能给她们好的导向呢?如果不在意又何惧尴尬,如果还在意这不是重识彼此的好机会么? 为什么他们给人的感觉是遭遇到一段无力再去面对的遗憾之情呢? 我在一旁挖空心思地想种种老姐与江子盛分开的原因,还好邱洛明是深明大义之人,还知道来劝慰老姐,虽然没听清他们在那边谈了些什么,但看到他拍了拍老姐背头的画面,偶然感悟或许还是他们同龄人沟通方便,或许老姐的心结在这刻也算能将将放下吧。 “双星,拿了够多了,我们可以去吃了。”再次走到我面前的老姐明显豁然了许多,站在他身后的邱洛明朝我淡然一笑,我的心终于宽了下来。很久之后,我再次想到这个画面,不得不叹服,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一定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原来他们那刻便是那么登对,只是没有人往哪方面想过罢了。 邱洛明的笑容的确有那种给人放心的定力,我生命中从未相识过这样的男子,他给人的第一感觉虽然是那么亲切,却还是难免有着高而远的距离感,我能预感到相识到这样的人,绝对是自己的运气,如果不谈爱情,我们的缘分决然不会那么浅。 明显江子盛那边邱洛明也已经通过气了,当我以为这餐饭终于到了可以安然下肚的时候,最可怕事发生了,那个时刻我至今都没有厘清是有多复杂的人际关系—— 现在想想都是一场噩梦,老天保佑此生永远不会遇上重播,这绝对是我智商不能承受之轻。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都怪我不好,一时嘴馋,突发奇想想要在酱料里加那什么杂菌酱,也怪我身体重心太差,被一个冒失的小孩子撞到了,一撞手就抖了,一整碟的酱料撒到了那孩子的新衣服上—— 可怜那小孩都不抬眼看人,扯起嗓门就大哭,还不依不饶地越哭越来劲。 他没哭两声,我便认出了这几乎等同于世界末日的哭声——竟然是周祁家那狗崽子! 休怪我鲁,不叫一声狗崽子难泄我对那一家子的憎恶! 我忍,尽量忍,俯下身低声下气地‘求饶’:“小朋友乖,阿姨不是故意的,弄脏了你的衣服实在抱歉,阿姨带你去洗手间擦干净好不好~~” 祈求上苍让这孩子有一点点怜悯之心,在他家长赶过来之前,给我个收场吧—— 可惜这孩子毫无罢休的打算,只有越哭越带劲,我一紧张便像个失了方寸的陀螺,竟然连张纸巾都找寻不到,拧着眉决定豁出去拉着袖口准备拿衣服给他擦拭的时刻,凌空不偏不倚便遭到一个巴掌。 “这么巧,李双星小姐?”来人盛气凌人的语气让我完全不敢抬头看她的脸,孩子虽然已经被她拉到一边,却依旧没有停止哭声,整个餐厅的人目光都集中到我们这边来了,我知道,我衰爆了,上头的声音依旧,“不要跟我说这是不小心,我们不需要你道歉,一贯听闻李双星都是个洒脱的女孩子,没想到不过也是个死缠烂打的主,你这么做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况且一个孩子他知道什么,你的主意真的打的烂透了!” 我完全听不懂这女人咄咄的机关枪放了些什么,勃然怒起站立起身瞪上她那双高傲的双眼:“储小芳小姐,不过是弄脏了你儿子的衣服,需要加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么?” 就在我实在无法忍受下那个巴掌怨气之际,一只手拉过了我的衣衫:“双星,你先回去吃东西,这里我来解决。”邱洛明给了我一个息事宁人的眼神,自己便弯下身拿着纸巾给周家那孙子擦起衣服来——看到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因为初次见面的我,要遭受这份莫名的屈辱心中实则难受,我咬牙,上去抓过他的手,好像所有怒气便都能吞下:“不要,我自己来,是我闯的祸。” 这个画面落到歹人的眼中自然便又成了话题,只听凌空一声冷笑:“找新人的速度还挺快,是我误会了么?没想到邱大公子的品味可真是一落千丈,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家境也不复当年了——也该的破锅自有破锅盖,二手当然只能配二手了——” 再我再一次想要起身顶嘴的时候,邱洛明很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低声向我道:“永远不要跟这样的人争论!” 我咬牙,可惜为时已晚,这件事绝对不是我们想息事宁人就真的能当粉笔字一样擦干抹净的。 托储小芳大嗓门的福,那个我真心不想见到的负心汉被招过来了。 他看到的第一个镜头便是我跟邱洛明两个挤做堆的脑袋埋在他小侄子的前,我自己没法亲眼见证,相信一定特别喜感吧。 “双星?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他的声音简直头皮发麻,更不想抬眼去面对,那孩子身上的酱汁能擦的早就擦的差不多了,邱洛明正准备将蹲坐到腿脚麻木的我搀起身来,我却鸵鸟一样地把头低的更深,当场我甚至祈求周祁家孙子给我哭的更响亮一点,好盖过那该死的声音。 “小事而已,但愿没扫了各位就餐的心情。”邱洛明起身替我向许志成他们致歉,我蹲在下面眼睛酸涩的都能泛出泪来,一个是才见第一面的人而一个则是我相识了六七年的恋人,现在竟然由这个陌生人默默为我圈出一个保护地带来免受信任多年的那个人的伤害,我是多么的可怜。 站起身来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红了双眼。望着咫尺之间的许志成许久许久,实在压不住沉默,我一辈子都没有说过那么卑微的话语,但我实在无法忍受一个能如此保护陌生人的好人遭受储小芳在公众场合如此的羞辱,所以我站起身,用不再卑躬屈膝地姿态,站到他们的对面,给他们一个澄清:“周太太,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到你的儿子。所有责难我都可以受下,我不管你们是否会相信我都解释,我都要清楚地告诉你们,也许你们许家周家强强联合的确光芒万丈,你们到哪边都可以发光发亮,但我诚然不是你们这些高干子弟的粉丝,我没有那份热忱来追逐你们的脚步。今天真的完全是巧遇,如果你硬要认定我泼到你儿子是为了找机会接近你们许家人,那真的是太抬举我李双星的心计了,我还没有达到你想象的那个智商。听闻你同周先生也是初恋,虽然中间出现过不和谐的曲,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不是么?希望你们最后不会落的我同许二少这般结局?还有为了你的儿子身心健康成长,奉劝积点口德——” 新欢旧爱大撞堆(1)在线阅读 新欢旧爱大撞堆(1) - 新欢旧爱大撞堆(2)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新欢旧爱大撞堆(2) 试图跟蛮不讲理的人讲道理,是我当天犯下的第二个低级大错误。 我罪过,高估了周太太的理解能力。 不过就算是她听明白了我陈述的事实,但是是人都有这个缺陷,尤其她方才已经端出高高在上的架子,现在被我这么一顶,公共场合明显是下不来这台面了。 如你所想,我那种心中压了怨气不吐不快的人。但现在我虽然把周太说的哑口无言,却也实实在在在这公开场合给她树立了生动的‘刁妇’形象——果不其然,周太的面色已经被我气成了酱紫色。 我本抱着见好就收的心,心知再落井下石便是要做恶人了,未想对方却不依不饶,速度之间连孕妇都跑来助阵,见着储小菲故意以手撑腰顶着她那不到三个月的肚子挤到事发现场的时候,我着实意识到这闹剧是有点闹大了—— “姐,我当是遇到什么事了,跟这些人没有必要一般见识的——我早就已经放下了,只要志成站在我这边,我还怕什么?看你为我被小人的雕虫小技给激怒,实在是冤枉,我们赶快带小易离开这是非之地吧——”我委实被眼前的画面雷到了,这姐妹也未必太入戏了吧,还不忘得瑟地挽起一直僵立在一旁不知如何嘴和谐画面的许二少的手臂,高傲地朝我挑挑她的柳眉,生怕全世界不知道她的胜利。 我发誓,我当时僵住了,绝对不是因为被气到了,完全是被雷击到了! 可能在其余看客的眼中,储小菲的出场及言辞的确对我这个出局者很具杀伤力,且看到我被激到呆立原地呼吸都没法平复的画面,绝对是以为要爆发更猛烈的斗争了——于是说是迟那时快,后面一把力量把我的小身板拖走了—— 老姐一言不发,只是对着将我和邱洛明围成批斗中心的许家后援团一个礼貌的微笑,拽着我便往回走——我们步子很稳,绝对不算是跑路,只是不想再面对那群无谓人士而已。 真的,我想老姐是看穿了,杠上这堆人,只有以这样的方式才能得以脱身。 因为跟他们本没有道理可讲,讲再多的理,都没办法逆转我是失败者,她是胜利者的事实。 我言语上取胜,只能在众人眼中更加凸显我身为失败者的怨气,更加助长她们得胜者的傲气。 我们俩姐妹终于最后还是在洗手间里找到了片刻的安宁,我用凉水拼命地扑我那腾起祥云色彩的面颊,试图给我那被方才雷得有点短路的大脑降降温。 “老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搓,竟然跟许志成这样品味的人谈了七年恋爱——败笔啊、绝对是我前半生最大的败笔!”我恨恨的甩了手上的一泼水,揪了一张纸巾在手中揉了又搓,试图把心间所有怨念都蹂躏到那张无辜的纸巾上。 老姐朝门外瞄了一眼,貌似我离开之后,许周两对极品夫妇也各回各家去了,整个火锅店又恢复到人满为患、忙碌又井然的和谐画面,她朝我点点头,指着我的鼻子无奈摇头:“你从小就这样,别人说什么都毫不怀疑,许志成估计也是被你给纵的,现在偷吃遭恶报了,杠上这样的老婆,他也是三生有幸了。不用你收拾,这辈子就够他受的,现在李双星要做的就是在他们面前昂首挺地活出彩来,不能让那些多余的情绪来影响你的情绪,知道么?” 我点头应承:“那当然,我拿得起放的下,为他们这对极品cp毁了我塑造二十多年的洒脱形象,绝对不值!” 表姐看外头已经是船过水无痕,拉着我便出去继续那催悲的相亲会,未想走到一半却遇到了方才那个家庭的另一名男主角——周祁,委实是位尴尬的人物。 他倚在收银台方位的位置,看到我俩姐妹出来,终于捻灭了手中的烟蒂,礼貌地朝我姐笑了一笑,守株还是待到兔了。 其实这个家伙对表姐的情意,我至今都没能整明白,虽然是表姐负他婚约在先,但也并没有影响他一片宏图的仕业,也没延误了他成家立室的进程,外头都说,是表姐的失踪,让他重拾了与储小芳之间的最初真爱,可是为什么看来,他总是这副若有所失的样子?尤其是在表姐回来之后,他眼中的失意便更甚了。 我不是看不懂他的失意代表什么,而是真不敢去看懂,或许就像真理所言:得不到的终是最好的。如果当年他娶到了表姐,或许今天这么眼巴巴望着的就是储小芳了。 男人心理,亘古不变。 不过幸好周祁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还知道为他无理取闹的老婆来道歉:“一凡双星,刚才发生的事,我为小芳的话向你们姐妹俩说声道歉。希望你们能不要放在心上,她也是护妹心切,一时口不择言。” 可惜这男人一腔热忱面对表姐的冷脸,生生被隔出了五十米距离,那刻我是真佩服老姐的优雅姿态,宛然微笑摇头:“其实受到伤害的也就只有我表妹而已,向我道歉就多余了,不过诚如双星方才对令太太所言,希望她能考虑到自己儿子的健康成长,在公共场所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同样也适用于她的妹妹,都是做妈妈的人,要考虑到自己的影响力不是。” 我点头,应承着老姐的笑,爽朗道:“他们那群人还能出个能说人话的,我真的已经谢天谢地了。大家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就当粉笔字擦去好了。以后各行其道,谁也碍不着谁,对么?周先生。” 周祁虽仍有被刺伤,但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将将点了点头,苦笑一下。 我以为这便是这事件最好的结局了。 未想此时洗手间外头又闹来两个争执的男女,虽然男的执意拖着女的走向更隐蔽的角落,但他们言语意见不合已经完全来不及到角落解决了。 而那对男女对于我们也并不陌生,正是许家的大少爷和他的未婚妻季玮彤。 “都说快点结账走了,我真是搞不明白,一个孕妇吵吵嚷嚷吃什么火锅,现在好了,还在这里闹笑话!抢别人的男人很光荣么,这俩姐妹是什么三观啊!反正这顿饭我是吃不下去了,你们谁爱吃谁吃!”季玮彤果然是早年流传多年的霖泽校花,就算是生起起来都是这么美艳无双,不过我也是到此时才知道,原来周许两家人来的不只是芳菲两姐妹夫妇,今天许大少都大驾光临了,那刚才那一闹,芳菲的确冒失,都丝毫没顾虑到许大少的面子,就这么泼皮地吵开了。 外头都传许大少对这位未婚妻那是宠上了天的,完全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溺爱,果然从他语气也看的出他的卑微:“玮彤,你就多忍半个小时就过去了,难得他们小两口出来吃顿饭,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回家老头子又要编排了。我也知道这对姐妹你很不喜欢,挺多你忍过这餐饭,晚上带你去橙洲吃法式烛光晚餐作弥补——” 看到这画面,再想到那天在我家里双手袋时凛然高傲的神情,难免心间小小怨气得到纾解,原来那么高傲的许大少爷也有这样委曲求全的时刻,真是一物降一物。 许大少好说歹说,季玮彤依然岿然不动:“我就要走,你爱吃你留着吃好了。也不知道志成那只眼睛有问题,居然被这种女人给套上,一点层次都没有。选饭店都不能找家像样的。” “别欲盖弥彰,你这么急着走只会与描越黑,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不是?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就浑身不自在了是不是?季玮彤,你已经是我许志伟的未婚妻了,别告诉我你还不能面对他!”原来许大少是被犯了禁忌,终于在最后时刻戳到了重点,也勾起了我无限好奇心,勾着脖子试图看两人争执间更清晰的画面,到底是哪个男人能让这对高干界的金童玉女如此不计形象地超开来——我好奇心刚起,却被老姐一把手扶植了后仰的肩背。 “双星,八卦莫理。”她直着身,若有所明的望了一眼周祁,“谢谢你的道歉,我们先回去了。” 她是知道了什么呀,怎么脸色难看成这样? 还来不及待我点头,表姐便有心拽着我的手消失在方才那个地方,虽然我对许大少那边的争执还意犹未尽。 可惜我们还没离开收银台五步之遥,便看到江子盛扯着一张同老姐相同的菜瓜色脸过来了,从他咬牙的动作看出他是有多无奈走到这一步,不过还是先来向我和表姐致歉:“这顿饭怕是在这里吃不成了,我先结账,你们去那边等一下,一会儿洛明会送你们回家。” “为什么?”原谅我,真的不是我多事,换谁在这般场景问一句为什么恐怕都是理所应当的。 老姐果然同江同学心有灵犀,一眼便读懂了江同学此举的潜台词,哎哎叹了一声,用细弱蚊蚋的声响在我耳际道:“我的预感果然没错,季玮彤就是邱洛明的前妻。我只是隐约记得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不过看来不需要求证了。” 而此刻被我们都忽略的周祁可能只是想要表示一下他的存在感,望着江子盛的眼神就像看到一个决计不可能出现的人物一样吃惊,当时我连他俩是否有什么暗自jq的画面都想到了,因为要知道江子盛不是什么名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打工仔,本承受不起一个人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问:“这位是?” 我听到表姐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完全不知道她的惊惧来自什么,为了让周祁彻底死了对我家表姐的念想,我没心没肺没经大脑便答道:“我姐夫,江子盛。” 我当时是真真真心不知道,这么一声回答,差点累得我姐成了千古罪人。 新欢旧爱大撞堆(2)在线阅读 新欢旧爱大撞堆(2) - 初恋这件小事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初恋这件小事 原本去火锅城只是担心冷场,未想最终闹了一个热闹过了头。 邱洛明把我们姐妹送回家之后,也没卸下那紧绷的面色,最后还是欲言又止地跟我打了声招呼:“双星,最近如果发生什么非正常的事,记得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真的非常对不起,因为我个人之前的私事,让这顿饭吃的不太痛快。” 我抓着头发只能傻笑,她也太给我台阶下了,他的前任不过是冒了个头,我的前任都差点干架了,我忍着隐隐就要冒出的汗水,干干地笑:“没有没有,要没有你在,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他也没再说为了这次遗憾的约会还有弥补的场次之类的话,让我也暗自心里舒出一口气,虽然邱洛明是无可挑剔,可是在这个方失恋不久的关头,要我真心从新找到一个能放开身心去爱的人,本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 后来我才知道,邱洛明的没有后续,实则是在保护我,一切落入他那位前妻眼中的女人,都难逃厄运。 而当时我压没把他那声,以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放在心上。 咳,谁让我天生缺心眼呢?不然也不至于差点死于非命。 到家我啥事没干,猛灌了自己两杯凉水。 真不是我吵架吵到口干舌燥,而是腔里压着一股鼓噪的愤懑,实在需要凉水来镇定下来。 回神才发现老姐竟双目泪盈盈地枯站在一边灵魂出窍。 除了一开始的尴尬,其实一直都还挺自然的。原来这些自然都是表姐为了顾全我的面子强装出来的——除非,除非,江子盛是她依然没能放下的前男友—— 天,我老姐也掩藏的太好了,当年她从宁安大学毕业回来,一心扑在工作上,直到家里那老太太催婚催到装病装死的,她才唯命是从的走上了相亲之路——我甚至天真的以为,我表姐这种说的难听叫古板冷漠,好听点就是过分理智的人,原来当年也有桃花开过,竟还是江子盛这么正的桃花—— 也难怪她当年没能说服自己嫁给周祁,现在看到这江子盛,我倒是的是情有可原了。 可是她现在跟江子盛,又是怎的一出呢? 老姐神游了多久我就拿着杯子在她身边揣摩了多久,最近有点染上写作者的强迫症,微微探到一点苗头,就忍不住去刨究底,何况是欺瞒我多时的老姐,岂能就这么放过她? 我用杯子掩着面部表情,靠近她撞了撞她的胳膊,试图把她的魂魄抓回来:“哎,老姐——你是不是该跟我交代下,那位江童鞋的过往啊——当年你离开周祁,是因为没放下他么?” 别看我面上装的这么云淡风轻,那是因为老姐的神情实在太过沉重了,我若再一副郑重的表情去询问,那估计还没等到她的答案,俩姐妹就能抱着一起痛哭流涕了——所以我就假装小小八卦一下好了,其实那时我的心跳绝对不比她的慢的,believe me。 没想一个不经意,老姐反身一把抱住了我,把我一点预感都没有的水杯吓到了,愣是将那半杯水洒了一地,“怎、怎么啦——” “双星,我觉得我的人生,好像再没有希望了。” 我知道,老姐没忍住,真的哭了。 我的心随着杯子再是一颤,呐呐地叫了一声,姐。 却再不敢问下去了,因为我突然觉得江子盛好像是姐一道没有愈合的伤口,而我刚才看似漫不经心地打听,其实是在她的伤口上狠狠地撒了一把盐巴。 从小到大,我的老姐陶一凡一直都以一种丰碑的姿态树立在我的面前,供所有的家长亲朋耳提面命敦促我向她看齐——懂事、理智、勤奋、坚韧、孝顺,从小品学兼优、一路直升,上学的时候书呆子、上班的时候工作狂,这样枯燥乏味的一个人,的确是再适合不过学成归来、工作稳定、结婚生子,然后过着与所有同龄人类似的相夫教子生活—— 一直以来,表姐正常的生活轨迹应该是这样的,在她与周祁婚约定下来之后,更没有对她的人生抱有除此以外的看法—— 可谁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干出一句话不留,撇下她的未婚夫和家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若是按照那条正常的人生轨道安然行走的话,今时今日,她又怎么会成为一个没有希望的陶一凡呢? “子盛他已经结婚了,娶得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她这句话说出来,我整个身子都震住了,只是这一次,杯子里面已经没有水可以洒出来了。 终于,我所有都明白了。 原来她也是一切都覆水难收了。 出乎意料的,老爸老妈到五点都没有回家,只接到老妈一个匆忙的电话,说他跟老爸有事要去橙洲一趟,可能今晚都不能回家。 她甚至匆忙到来不及记起今天我去相亲这件事,连半个字都没有问起,这才让我讶异,这完全不是老娘的风格嘛?可还来不及待我质疑,她就匆匆把电话给掐了,留我一个人对着忙音纳闷——算吧啦,两公婆都是一遇到公事就脑热的主,我就不掺合了,省的他们穷追猛打,我还自觉逃过一劫。 老姐的神状况委实不佳,我担心她这副萎靡的尊容回家把姑妈吓到,便全力挽留她留在我家陪我过夜。 我翻箱倒柜地坑出来老爸珍藏多时的那瓶红酒,两姐妹也准备来一场尽兴的不醉不归,哦,反正我们已经在家里了,也不怕归不了,所以更得一醉解千愁了。 果然是一藤上下来的俩姐妹,老姐的酒力还真是同我一般的逊,一瓶酒还没见底,我们俩的脸色都能同那个酒的颜色媲美了——我指着杯子里的酒五十步笑百步:“老姐,你看你是不是把酒都涂脸上了,跟火烧的一样——” 老姐囧囧地了滚烫的脸,又将魔抓伸到我脸上,接着我的笑:“你还不是一样,傻双星——” 她的手上来,就像一块冰块敷上了我火灼的面颊,把身上所有的痛觉一下子引了起来,我竟然就这么脆弱地大滴大滴地掉起眼泪来,我控制不住自己,趴到老姐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为什么我要那么瞎,我怎么会把七年的最好时光好废在那样一个人身上!人家初恋都是人生中最纯最美好的回忆,我的初恋就是我最大的污点、毕生的耻辱!老姐,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一场回忆起来只有狼狈的爱情呢?如果最后即使要分开,我也想要你和江子盛那样的感情,虽然是遗憾,可那段留在记忆里的回忆至少是甜的,是美好的,而不像我,我那七年的初恋留下的回忆就是讽刺!” 老姐也醉的懵懵顿顿,叹着气苦涩地笑:“或许我是该知道感恩了,至少子盛留给我的回忆都是美好的。我们的结局虽然是遗憾,但或许只有这样的遗憾才能把他变成我生命中珍贵的人。初恋真正修成正果又怎样?像邱洛明和季玮彤那样的王子公主,到头来还不是被现实生生给掰了。我想初恋对邱洛明而言来讲可能比你还要糟糕,他不止是讽刺,更多的是苦涩吧——所以我能遇到子盛这样的男子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了,只可惜我的福修的还不够多,注定没有办法拥有的起他——” “还有周祁大哥,嘿嘿,我想你不知道吧,储小芳就是他的初恋——”老姐本不是八卦人,酒作用下便也打开了话匣子在那边谈初恋,我听了邱洛明那段顿时觉得自己已不是世上最悲哀的人了,原来真的是江山代有倒霉蛋的,我用手肘撞了撞将将跌倒的老姐,实在忍不住要把这个大八卦跟她分享,“其实我也是在你走了之后才知道的。对比之下,我觉得可能我们这些人当中,周祁应该是最催悲的一个。他跟储小芳也是在学校里就谈起的,周祁为了她还放弃了本一跟她上了同一所本二的大学。在学校里感情那叫一个好,可惜一毕业因为嫌周不买房子车子,周祁找不到好工作,一天到晚闹分手。这种事本来就不能一直挂嘴上,谁知哪天储家大小姐再闹分手脾气的时候,周祁也不哄了,分就分,然后他们就真的散了。然后听说失恋的周祁就把自己在家整整宅了大半年,在所有人都认定这孩子废掉了的时候,他却出其不意地考上了公务员!然后周家父母也算是看到儿子出息了,掏尽了家财给他在市里买房子买车子,瞬时间他就身价百倍的涨,给他介绍女孩子的媒人更是络绎不绝——直到他看中了你。” 老姐听到张口结舌地拖着下巴:“不能吧,我从来没听到他提起过——不过周祁很努力倒是看得出来。” “咳,用本山大爷的话说,就是好好的一大白菜,给猪拱了!”我叹了一声,“还不是你一声不吭地跑得无影无踪,你是不知道周祁他找你找的有多凶,可是后来好像瞬间就泄气了,那后储小芳就趁虚而入倒追他——虽然别人都觉得他们是破镜重圆,爱情升华了,可我看着他就是在自暴自弃。” “但愿不是,不然我就真的太对不起他了。”老姐将酒瓶里剩下的酒一口闷了下去,闭上了双眼,喃喃道,“周祁一直都是个好人,我就怕他因为一时的义气把自己给害了,虽然他现在是成功了,可毕竟跟许家人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点点头,她的头傻笑:“所以,姐你看,你一点都不应该改到悲伤,你是这些人里面最应该庆幸的人。因为你的爱情只是因为地域搁浅,而我们的,都是不堪入目的。就算是修成正果的,也未必是好姻缘。不过是彼此在向命运妥协而已——” 初恋这件小事在线阅读 初恋这件小事 - 结束,开始 桃李灼灼 作者:顾默然 结束,开始 我们姐妹不愧是彼此治愈的良药。 双星的那一瓶酒,算是将我心中的郁结压下了不少。 世上比我悲惨的人多了去了,他们不都还活的好好的,我又凭什么在那里伤春叹秋地说些什么,自己的人生再看不到希望了呢? 再次清醒过来,国庆长假已经过去,我也终于收拾完心情准备迎接五年以后的第一份工作。 枉我陶一凡已经是一个年过三十的大龄剩女,竟然还会因为找到一份未必靠谱的工作面试,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整夜整夜的失眠。 约好的时间是早上九点,我五点半便毫无睡意地从床上滚了起来。 入秋的天色亮的不早,压抑多日的紧张澎湃心情瞬间又被激起了浪三层。因为当年第一份工作机缘巧合下毕业才几周就找到了,甚至当年都没有此刻心情的一半紧张—— 我着实是太没有定力了,相较起当年的淡定从容,此刻的我毛躁的就像一个没有半点自控力的小孩子。 对着新生的朝阳,我一遍遍地重新调整呼吸,直到从我的房间里都嗅到了新鲜豆浆的清香,我终于能迈着朝气蓬勃的步子本下来楼—— 老妈已经在餐厅里捣腾很很久了,看到我下楼,热腾腾的早饭就端了上来——也许是我这次回来,更觉得这份感情像是老天对我失而复得的恩赐,看着老妈头上时而冒出的银丝,我的泪腺又一次的酸胀起来,赶忙上前接过妈手里的白粥,心疼地怨了她一声:“不是都让你好好休息了,怎么又这么早就起来做早饭了?” “人一上了年纪,睡眠质量就下降了,你让我躺着我也睡不着——”老妈不以为意地扯了围裙,外带狠狠地赏了我个白眼,“主要还不是为你这个大龄剩女给愁的,你早一天给我嫁掉,我早一天睡上个踏实觉。” “呃……”我吞在喉咙口的豆浆差点没呛到气管里,果然这回家时日一久,老妈已经都快把这五年失女的痛楚给淡忘了,转而代替的是更深的对我三十未嫁这件事的更深忧虑,我瞧着她今天神不错,知道自己争辩纯属徒劳无功,便呐呐的在一边低着头,继续把豆浆当香茶一样的品起来—— 老妈还是三句离不开我的终生大事,咳,白折了一大早让我泪眼朦胧的那些感细胞。 “前几天说是双星相亲你陪着去的,不是妈说什么不好听的。你看看你妹妹才二十三四岁就开始有这危机意识了,你怎么到现在还能这么悠哉哉地坐在这喝豆浆呢?你看看你妈这头发都给急的——”原来她还是被双星都去相亲这件事给刺激到了,指着快要被点着的头发冲着我唉声叹气地劝解,“一凡啊,你可不要把自己当成是橙洲的那些高薪白领了,真以为一个女人能顶那半边的天。从小你就没有父亲,你也看到我一个人带到你不容易,女孩子家还是要早点定下来的,青春一眨眼就没有了,想想当初周祁那孩子——” “哦,妈你赶快吃早饭吧!”我赶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把手里整油条都塞到了她的碗里,我知道周祁在我家人的心中是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虽然说到头来,是我负他在先,可毕竟现在两家人家已经各自进入了彼此不同的生活轨道,不管他愿不愿意,现在的一切也都是他自己选择的生活。我实在不愿意再与他们有任何的交集,何况我是见识过他老婆的本事,以后就算是偶遇怕都得退避三舍地走。 点上的话还没说到,就被我囫囵地堵了回去,老妈只能包着一股气闷声扯那老油条,像是那油条快成了我的化身一样,她实在恨得牙痒痒,恨不能大卸八块了。堵了一会儿,暗自疏通了又八卦起来:“那你陪双星相亲那天请况怎么样,你舅这几天忙的底朝天,我都没时间问他,不过双星这孩子个好,不至于像你闷葫芦一个,都不知道自己出去争取争取——” “还好,还看不出什么眉目,顺其自然吧。”我淡淡地喝了一口粥,当然不能把那天的真相告诉老妈,虽然以我的逻辑都没能排理清楚那天乌烟瘴气的环境到底发生了多少场明里暗里的冲突,老妈若有所悟地朝我摇了摇头,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为了弥补老妈心里的不痛快,我吃完便热情主动地帮她洗碗抹桌子,老妈虽然五十好几但也是个有稳定工作的主儿,所以一到点便被我亢奋地送出了家门,虽然她心不甘情不愿,也明白我这又是在逃避现实,可惜她委实已经拿我没有主意了—— 在这方面,我是实在没办法顺着她的主意瞎来啊。 在我反复反复再反复地检查完我所有又能派的上用场的证件是否齐全之后,我终于定下神来,给双星飞了一条短信:祝我好运吧,老妹,我进京赶考去了! 五分钟之后收到的却是双星力不从心地回复:好吧,好运老姐,好巧我今天去辞职。 我都可以想象到此时对着手机屏幕,双星那张愁云惨淡的脸。 哎,想想也替她心酸,还得硬着头皮面对公司里那么多双质问的眼睛。 光想象就觉得心都快累了。 虽然现在的我一直觉得有份工作不容易,但站在双星的立场,我还是很支持她辞了那份工作,毕竟她需要一个完全同许家没有瓜葛的新起点,一切才能重新开始。 放心吧,我们姐妹俩都会好运的。最后我还是发了个坚定的笑脸过去,然后背上挎包上路了。 那家单位给我留的地址就在霖泽镇新建的镇政府边上,我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抬了抬手表,才八点半,早了半个小时,踟蹰地在外面等了十分钟,不知道太早进去会不会妨碍了人家办公。 虽然追溯起来,我上一份工作在时间上是五年前,但毕竟我也就经历过那么一份正式的职业,而且是在一家颇具规模的日企里头,所以当我真的推开这家市政单位的门的那刻,心还是蓦然间凉下了半截—— 一个正常的上班时间,竟然静的连一点人声都没有,我甚至连人影都没有看到。 压着‘砰砰’狂乱的心跳,我还是愿意去相信一家能够开在镇政府边上的单位,应该不至于是假贩卖人口的‘骗子公司’, 正在我狐疑到进退两难的时候,从里面走出一个面若黑炭的魁梧男人,着实又将我颤巍巍的小心脏吓得又抖了两抖,那人嗓门还出奇的大,冲着我就喊:“找谁的?” 我回答的声音更为怯弱了:“我是来面试的,上周你们打电话来约好的,我叫陶一凡。” “哦——”那人又用他那凶神恶煞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遍,“那进来吧,老板就在里面。” 门一推开,里头那股烟熏火燎的气味便扑面涌来,我一时被呛到,直灵灵打了个喷嚏——烟雾迷惘间依稀能辨出五十米开外经理桌边倚着的一个矮胖又犷的男人,那黑炭此刻面色瞬时和颜悦色了不少,笑的引荐:“那是我们沈总——” 对面的男人也朝我这方向瞄了一眼,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沉沉的笑了一下,又摆出老板的阔架子来,伸了伸他那本就不长的双臂:“这是来面试资材课员啊,简历拿过来看看——” 他那一口不知道哪个旮旯蹦出来的本色普通话,辨识度实在说不上高,我足足愣了半晌才明白他问我要简历,可是我简历不是在人才网上投过了么,他不应该看到过么?不然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在我这愣头青还没回过神之际,终究还是黑炭跟他言语互通,马上从桌子上抽出我的简历递了过去,那位姓沈的老板接过简历淡定地抽着他的烟,睨着眼看一眼简历瞟我一眼,然后又吐一烟圈:“讨噎饭。。。80年的?那不小了哦——砍(看)不出来哇——” 对于他那个永远第三声的发音,我的耳朵接受起来着实吃力,我拧着眉毛点头,勉强应了一句:“是啊,今年三十了——” “哦,是本科毕业,学历不错嘛,做文员不会屈就了?”别看这老板一脸腐相,说起话来还是有当老板的三分尖酸味,“三十岁,本地的未婚女孩子还真不多——” 我苦着脸点点头,希望他能多看看我的工作经验或者证书什么的,对于每个人都揪着我这张和实际年龄不相符合的脸不断提问,我实在是过于疲倦了,可惜这个老板貌似对于我的工作能力不是特别感兴趣,又吐了一个烟圈道:“其实我们这工作没什么难度,就是整理整理资料,平时也很轻松的,你要是愿意两千五一个月,双休,买五险一金,几时能来上班,我们招的很急的——” 我淡淡‘哦’了一声,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至少是个活,只要我自己独善其身地好好干,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因为工作是必须的。 “恩,好的。没有问题的话,我明天就可以上班。”我当时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未想独善其身的想法,果真是我脑子太过简单了。 结束,开始在线阅读 结束,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