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分卷阅读1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1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1 下载尽在 宅书屋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文案 沈夜身为流月城大祭司,一方天宇的主宰,向来行事狠辣、冷血无情。然而一百年前却做出了一生唯有一次的任性行为将自己的唯一的爱徒做成了活傀儡。从此,世间再无谢衣此人,唯有初七而已。 为了为流月城烈山部挣得一线生机,沈夜筹划百年,以命做局,却在最后一刻不得不面对此身唯一的魔障前面,是提灯执伞的温润容颜;身后,是相伴百年的沉默身影。 谢衣初七你到底是谁 梦中似乎有桃花漫天,其华灼灼,有人静立其中,眉眼温柔。 那人的口开开合合,仿佛在唤: “主人。”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前世今生 恩怨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夜谢衣初七 ┃ 配角:瞳十二心言砺罂 ┃ 其它: 、序章 这世上究竟哪怕有没有一人, 与我心意相通、生死与共、永不离弃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了这篇文的大纲打了很久,可以说是我写这几年的呕心沥血之作。虽然可能和很多大神的文章还有很大差距,但犀首我会努力变得更强的 、序章下 早已过了三更,原本便了无人烟的生态区里更是寂静一片。蛊虫是不会说话的,心言虽然活泼却也不会唐突开口,就连瞳自己一般来说也很少废话。若是以往,这样安静的氛围瞳是最喜欢的,但如今,他的心中却没由来地惴惴不安。 大祭司,似乎已经去了很久了啊 瞳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沈夜去到下界的时间。 沈夜向来是理智清晰,不然也不能定下百年大计,险中求生。但天地万物、相生相克,龙有逆鳞、人有软肋,而谢衣便是沈夜今生唯一的软肋。瞳还清楚地记得22年前的那一幕,那是他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看到沈夜那失态的模样,而那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人谢衣。 而今夜两人再次相遇,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的局面 想到这里,那股强压下的不安又再次浮现。瞳不禁半闭着眼,一下一下地以指尖敲打着轮椅扶手。 流月城烈山部七杀祭司,其名为瞳这究竟是不是他的真名早已无所考究,但当人们望向他的时候却大都会被他的一双眼瞳夺取心神。 冷眼冷瞳,无心无情。 这到是众所周知的大实话,就连瞳自己也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触动他的神经。一张还算清俊的面容冷得太久,就连如何变换表情都几乎完全忘记。但这一次,瞳的脸上却罕见得浮现出了一种名为“担忧”的表情。 心言掌着灯缓缓走来,轻声道:“瞳大人,天色已经很晚了,早点歇息吧。” 瞳摆摆手,道:“不急,再等一等” 话音未落,瞳便神色一凛,一只黝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蛊室门口。心言顺着瞳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绿光一闪,两个身影便已到了眼前,随即便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心言一声惊呼,险些砸了手里的灯盏。“大祭司大人您受伤了”流月城大祭司身负神农神血,其法术武功在当世更是无人能敌到底是谁,竟能在一夜之间将其重伤至此 那沈夜却仿若未闻,只绷着一张脸直直向着瞳冲过来,还将迎上来的心言给撞到了一边。心言也不恼,只一心担心着沈夜的伤势,急匆匆地冲出去找伤药了。 沈夜的速度极快,只两息便冲到了瞳的身前。他将手中一直抱着的人扔到瞳身侧的手术台上,只冷冷地说了两个字:“救他。” 瞳向手术台上扫了一眼心中便猛然打了个惊雷那人竟是谢衣再看向沈夜,那人浑身浴血,一身厚重的玄色衣衫已经完全湿透,远远看去就像个血团一般。但沈夜却毫不在意,只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救他。” 瞳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此人已死,无法可救。” “救他。” “一箭穿心,生机已断,魂归黄泉,死局已定。” “救他。” 怎么如此固执瞳的心里竟生出些气愤来,他也不答话,只冷冷地看过去,却见沈夜面色苍白、身形不稳,早已是摇摇欲坠 瞳愤怒至极反而没有了脾气,只冷冷地盯着沈夜,冷笑道:“你竟启用禁术拘了谢衣的命魂你可知动用禁术会遭到怎样的反噬我竟不知大祭司竟是如此性情中人”瞳顿了一顿,自知失态,便放缓了语气,沉声道:“我知你与谢衣牵扯极深,自然情不自禁。但如今计策初定、大局未定,前有砺罂虎视眈眈、后有世族蠢蠢欲动,今日你造禁术反噬,若是有了个好歹,岂不是要至烈山部于破灭之地” 瞳将沈夜细细地训了一通,却始终没有听到对方发回应。他心中奇怪,便又抬头细细看去,却见沈夜面色苍白如纸,一双眼眸早已没有焦距沈夜竟然早已昏迷 沈夜似乎感应到了瞳的目光,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眸木木地转了转,仿佛已没了活人的气息。 “救他” 禁术反噬何其霸道,饶是沈夜有神血护体也是九死一生。他抱着谢衣散尽温度的躯体,拼着最后的一点心力回了流月城。如今将谢衣安全地交到了瞳的手中,心念已了,便是油尽灯枯、玉山倾倒,连一个声响都发不出来了。 这时心言端着蛊虫伤药赶了回来,连忙将沈夜扶到睡榻上。“瞳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瞳已是气急,却也实在拿着两人没办法。 交友不慎啊 瞳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下定了决心。“还能怎么办拿蛊虫,做傀儡。” 那一次,流月城大祭司昏迷了三天三夜。 三日之后,流月城便有了第七个傀儡人初七。 作者有话要说: 、第1章 霜刃初开 无厌伽蓝地处北疆,人烟稀少、庙宇破败,但寒冷却不冷清,因为这里居住着不少妖魔,一群石头、蟾蜍、美女蛇什么的住在一起到也是热热闹闹的。 这无厌伽蓝倒是有些来头,其在建寺之前,原是一处神殿遗址,当年神农神上一路西行,曾在此稍作停歇。虽历经千年,却仍有些许清气残留。由此,不少妖魔便依仗清气修行,盘踞于此。 神农清气非同寻凡,若是无人打扰,这些妖魔或许还真能出几个惊天魔头。可惜,这只是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 而今天,便有个不速之客闯进了无厌伽蓝。 而且,还是个杀神。 这人一身玄色短打、腰身劲瘦,虽然脸上罩了个面具,但却更是招人眼球。看那白皙光滑的肌肤、那挺直的鼻梁、那形状完美的嘴唇还有那英俊的下巴光是冰山一角便是赏心悦目,若是整张脸都露出来那还不知是怎样的一幅美景呢 妖物化形,若是女子必定是妖娆美艳,男子却实在是差强人意。无厌伽蓝的美女蛇们乍然见到这么个清俊小哥,不禁个个春心荡漾、前仆后继。无奈这人竟是个木头不为所动倒也罢了,见到妖物便是提刀便砍,一路过来,竟是片甲不留 之前还有些妖魔仗着修为精深想要教训教训这个擅闯者,这下子也全都慌了,急急忙忙地向着庙外逃去。但那黑衣男子却毫不留情,几个瞬移追了上去,没有让一只妖怪逃出三丈外。 这黑衣男子着实厉害,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不过两刻钟便到达了庙宇的最深处。那里便是当年神农停歇之地,清气最盛,能独占此处修行的当然不是普通妖魔。 只见绿光闪烁,那妖魔便渐渐现出巨大的形体。与之相较,那玄衣男子就如同一个婴儿般矮小纤细。 那妖魔已修行百年,名为石不转,在无厌伽蓝中乃是法力最高强者。他看了看玄衣男子,沉声道:“哪里来的小子,竟敢惊扰老夫的好梦。”说着,便将自身威压全数放开,如山岳般向着面前的玄衣男子压了过去。 谁知那玄衣男子竟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指刀相向:“奉命清道,挡路者死。” 石不转在无厌伽蓝向来如同土皇帝一般,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听到这话,也不禁大笑起来:“好大的口气,且让老夫好好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石不转探出神识向那黑衣男子扫去,谁知那男子身上的气息却是奇异:半人半妖,半生半死,实在是令石不转又是轻蔑又是可惜:“区区一个人类不,或许只能算半个你身上人的气息真是少得可怜。”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2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2 那玄衣男子却是初七。当年垂死之际被沈夜救回,又被瞳以蛊术和偃术续命,身上自然没有多少活人的气息,硬要说的话,只能是个活傀儡。 然而初七从不曾为身为傀儡之事而悲伤,更不会为石不转这三言两语而动摇。他虽静静地听着石不转把话说完,内心却极为不耐烦。活傀儡是主人的仆从,是主人的所有物。活傀儡的职责便是效忠主人,将主人的所有吩咐都一一办妥。此次奉命清理无厌伽蓝乃是初七领到的第一个任务,自然是想要办得又快又好。他一路行来,不发一语、出刀如电,便是想着早早地完成任务,好让主人欢喜。可谁知到了最后,这石头妖怪却是个啰啰嗦嗦的话唠子,平白地拖了一炷香的时间,实在是令人讨厌 想到这里,初七的身上骤然爆出一股杀气:“这就是你的遗言未免太过啰嗦。” 石不转大笑一声,一步步向着初七走来,每一步都是地动山摇:“好好好,沉睡百年,老夫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初七早就不耐烦了,做了个起式便抢先攻了上去。可那石不转也不是吃素的,其身形虽大,动作却不慢,险险地避开了初七的第一轮攻击后还能发出一招进行反击。 只见绿光一闪,便有巨大石块漫天飞来。初七不慌不忙,连使几个瞬移便近到了石不转的身前。一时间,断、刺、旋、寂、灭一招招、一式式接踵而至,饶是石不转修行百年也不禁败下阵来,最后被初七一刀了结。 石不转命数已终,依仗妖力所化的身形便逐渐消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仿佛有无数过往一一浮现在它的眼前。石不转不禁喃喃道:“真是强大的力量比当年的那个人更加纯粹那个赐老夫姓名的人” 石不转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的那一天,那时自己还是只未曾化形的小石妖,却遇见了法力高强、神力精纯的那人。他不敢显出一丝妖形,生怕被人给一刀了结,谁知那人却只是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几个字便走了。从那以后,小石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等到他终有一天能够开启灵智、化出身形的时候,便由那几个字中化出了自己的名字。 石不转的身形轰然倒塌,妖力四散。那莹莹绿光中仿佛有什么蠢蠢欲动,初七素来谨慎,便暗暗提气向那光亮之中看过去。没想到却看见两个模糊的背影,看那衣着样式,竟是烈山部的祭司 那背影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高阶祭司的华丽服饰,似乎地位颇高,领先几步走在前头;女的却只是个低阶祭司,几乎有些羞怯,只拄着法杖遥遥地跟在后头。 那名男子一面走一面四下打量,仿佛十分满意。“找来找去,还是这里最合适。”男子声音清亮、嗓音温和,只听声音便让人如沐春风。更难得的是丝毫没有高阶祭司的架子,不仅亲自查看各处地穴,而且还不时停下来征求后面低阶女祭司的意见。只是那女祭司却在走神,男子连问了几句话都没答。 “怎么了,离珠,你好像有话要说。”那名男祭司说着转过身来,似乎甚为关切的样子。然而初七却没空猜测两人的关系,因为他已经被男祭司的面容给惊呆了 “你是”我 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当时的初七只觉得诧异,而当一切都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初七再想起今日只觉得悲哀和讽刺。 那位名为离珠的女祭司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惑缓缓道出:“世间另有许多地方,比无厌伽蓝更适合建造据点,为何破军大人偏偏对此地亲睐有加。” 少年谢衣指着一块石头,道:“你看那里。” 离珠虽然修为不高,眼力却不差,很快就看出了那石头的奇异之处,不禁喜道:“那上面盘绕的是清气” 少年谢衣点头笑道:“不错,这些日子我翻遍人间典籍,发现神农神上当年西行之时,曾在此处的一块石板上歇息,想不到数千年过后,竟还有这样些微清气残留。我已将此事告知了瞳,他好像也挺感兴趣,只是不知道师尊”说到这里,少年谢衣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眉头微微皱起。 离珠最见不得谢衣难过,连忙打断他的话:“大祭司若是知道破军大人如今尽心竭力,想必也十分宽慰。” 少年谢衣点点头,他的眉头稍稍舒展似乎不愿离珠再为自己的事忧心,但眉宇间依然笼罩着淡淡的忧愁。少年谢衣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再过不久就是师尊生辰,可我前几天却惹他生了气师尊有命,我自当遵从,但唯独此事”少年谢衣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却戛然而止,他怔怔地看着前方,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随后惨然一笑,语气又轻快起来:“离珠,我想将这块石头剃成石椅赠与师尊,于师尊修行定有益处,你看如何” 离珠没想到谢衣竟会询问自己的想法,实在有些受宠若惊:“破军大人说笑了,无论您送什么,大祭司都会很高兴的。” “那就这么定了”谢衣欢喜起来,仿佛真的见到师尊开心的模样。“不过我看这家伙挺结实的,又有神农清气护体,寻常的工具怕是不行不如马上回流月城一趟,把我的偃甲工具都带好,赶在师尊生辰前完成。” 谢衣默默地盘算着来去的路程和时间,又道:“这地方依仗清气修行的妖灵众多,我得在上面做个记号,设下结界,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少年谢衣施了个法术,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和离珠一起离开了而石不转的妖力也终于散尽,记忆幻境也随之消散。 石不转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原型竟然就是记忆幻境中的那块石头初七望过去,只见那石头上面刻了八个大字。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就像一块石子投入湖泊,虽然最终会沉入水底归于平静,但那荡起的涟漪却久久不能消散;又像一双素手拨动琴弦,虽然其声轻微其韵呜咽,但那响起的音律却萦绕心间,令人难以忘怀。 那一刹那,仿佛有什么在脑海中蠢蠢欲动。似乎只要再往前多走一步,便能破茧而出或者,万劫不复 初七心绪几经起伏几乎不能自已,但他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不断回想着主人的身影、主人的话语。那是他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发誓要追随一生的人,是他今生唯一的执着只要想到主人,初七便没有什么困难不可以克服,没有什么思绪不能平复。 初七收刀回鞘,转身便走,毫不留恋。“与我何干。主人说过,多余的好奇,只会徒任利刃变钝。” 初七急不可耐地回到了流月城,刚进入神殿大厅,就听见自家主人正跟廉贞祭司华月谈论无厌伽蓝的事情。想起主人说过自己不可示于人前,便偷偷隐在石柱背后。初七听着自家主人和华月打着哑谜,又听到主人说派遣了一个“可信之人”前往无厌伽蓝那不就是自己吗 可信之人。可信之人。可信之人 初七将这四个字拆散了又拼上、拼上了又拆散,反复咀嚼,只觉得有一股热流从心口涌出流遍全身,让人实在欢喜。 可惜沈夜似乎早已知道初七已经回来,几句话打发了华月之后便将初七唤了出来。初七不敢怠慢,连忙单膝跪地,将无厌伽蓝中的情况细细道来。 沈夜端坐在大祭司宝座上,不发一语,只拿着一卷卷轴细细看着。等初七汇报完毕,沈夜却还是看着卷轴,也不叫初七起身、也不叫初七退下,就那么不咸不淡地晾着。初七极为尊敬主人,半点不敢造次,于是便乖乖地跪着。 过了良久,沈夜才问了一句:“这是你第一次离开流月城,以你所见,下界如何”沈夜的语气轻轻的,仿佛就是那么不经意地一问。 主人,这是在问自己吗 初七小心地瞄了瞄沈夜,只见他还是那样端坐在宝座之上,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手上的卷轴,轮廓分明地侧颜在灯火下越发俊朗。初七根本不敢再看下去,生怕自己的视线亵渎了主人的圣颜。他呆呆地想着:无论是流月城还是下界,只要能天天看着主人,无论是身在哪里,那都是好的。 沈夜等了良久,却没有等到初七的回答,不禁叹息一声:“罢了,问也无用,退下吧。” 初七得令,便开启法阵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初开,大家多多关照 、第2章 谁会心疼谁 初七退了下去,沈夜却心烦意乱再也看不下。他索性将卷轴扔在一边,慢慢地向着大祭司寝殿踱去。 从正殿到寝殿的这条路沈夜走过无数回,有些时候是一个人走、有些时候是两个人走但终究是一个人走的时候更多一些,毕竟,回陪着他走完这一路的唯有谢衣一人,而谢衣与他相伴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怎么又想起了那个孽徒 仿佛有一团火焰在胸口燃烧,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那种突如其来的剧烈痛苦带着无尽的恶意,仿佛要将人生生撕碎、千刀万剐。沈夜不得不停下脚步,用力地捂住胸口。其实这样对于缓解痛苦没有丝毫帮助,但仿佛这样捂着捂着,心口便不会再那么冷了。 那阵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三息便彻底消散。但沈夜却整整停了十息才找回了呼吸的节奏,慢慢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经此疼痛,沈夜不禁加快了前进的脚步,等到他推开寝殿的大门看到那抹黑色的身影,才终于缓缓放松了身体。 初七的身份实在特殊,又不能为他人知晓,沈夜只得在自己的寝殿里为初七辟出一个角落,放上书桌床榻。 此时,初七正坐在书桌前,腰板挺得笔直,手上拿着毛笔一画一画地写着什么。他写得很认真,也写得很迟疑,往往写上几笔便要停下来想一想,最后竟然怔怔地看着窗外发起呆来,一副少女怀春、心事重重地模样。 沈夜见了,不禁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初七是他沈夜特意训练出的一柄利剑,没有思想、没有情感,只知道依令而行,什么时候竟多出这许多愁绪来了 沈夜心里奇怪,又隐隐冒起一股怒火,在他心中初七就是他的所有物,只能为他一人而喜、为他一人而悲,没有他的允许他怎么敢有自己的情绪他屏住呼吸悄悄地走到初七的身后,只见纸上写着:“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这句诗沈夜倒是知道的,出自诗经,通篇讲的是一个人被宵小诬陷,主上被蒙蔽而责罚了自己,但自己报国报主之志却从未改变。“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说的就是其人心志坚定,不可改变。沈夜原来读着的时候只觉得豪气满怀,今次看到初七将其中两句单独提了出来,不知怎的,读起来却别有一份温柔缱绻之意想到这里,沈夜便觉得双颊微微有些发烧。 沈夜心神动荡便露了气息,初七急忙请罪。沈夜有些尴尬,假意咳嗽了一下,又装模作样地拿起初七写的诗句,问道:“你这写的是什么” 沈夜不过是随意一问,初七却犯了难。这几个字是他从无厌伽蓝的石头上看到的,但在初七的心里这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所以自然没有向主人禀报。但谁知却被主人抓了个现行若是现在再禀报,只怕主人会对之前隐瞒不报的事情生气;若是不禀报,又实在与主人的教诲相悖。初七既不愿主人生气,又不愿违背主人,一时间竟左右为难,只低着头、闷闷地不说话。 沈夜看着初七那沉默的模样,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阴沉下来。看着初七下跪的身姿,沈夜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谢衣,一样的姿容俊美、一样的文采斐然,那是他曾经倾注了无数心血培养的弟子,却在最后一刻将他转身背叛 沈夜瞬间大怒,一道劲风袭向初七的胸口。“我倒是小看了你,竟不知你何时有了异心” 初七被瞬间掀翻在地,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然而他没有多吭一声,没有多停一秒,立刻起身又跪在了沈夜面前。 “滚” 这一次沈夜的出手更狠,初七直接被掀到了墙上,饶是初七意志坚定远胜旁人也不禁闷闷地哼了一声。然而初七依旧没有一丝犹豫,依然跌跌撞撞地向着沈夜跪上前去,温顺地垂着头。 沈夜确是气极,但当他看到初七的鲜血时便后悔了。他仿佛透过那些鲜血又回到了那捐毒一夜那一夜,他亲手将刀刃刺进谢衣的胸膛。而谢衣的鲜血就如同现在这样,在他的面前炸裂开来,淋了他一身。 沈夜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将初七的面具取下,托着初七的下巴逼着对方直视自己。那是一张和谢衣一模一样的脸,就连眼神也是同样地清澈坚定,但不同的是初七的眼中没有谢衣的灵动活泼,而是充满了不知世事的纯粹与执着。 看着初七的眼中满满地都是自己的身影,沈夜的心绪才逐渐平复下来。他丢开初七,转身负手而立,冷声道:“自己去瞳那里领罚吧。” “是,主人。” 初七捡起面具便立刻开启法阵离开,生怕多停留一秒便惹得主人生气,可这番举动落在沈夜眼里便又是另一番意义。沈夜不禁暗忖,难道自己就这么可怕吗,连多留一下都不肯当然,沈夜的这番心理路程初七是不知道的;而之后沈夜因为此番反思而对初七稍显温柔的事,初七也不知道。 此时的初七正垂头丧气地接受着瞳的治疗,心里不停地埋怨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能惹主人生气初七一边想着主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属下,一边又害怕着主人会不会从此不见自己。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气馁,最后那情绪低落的模样连瞳都看不下去了。 “乱想什么呢你一生都毁在思虑过多上,现在做了活傀儡,还乱想什么。” 活傀儡是主人的一柄利剑,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情绪,只要主人所指便是剑锋所向。这样的道理初七当然是知道的,但每当他看到主人的时候,他的心里便仿佛有什么水草在生长蔓延,柔柔地抚在他的心上。 瞳冷哼一声,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子。但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便是为情所困,只盼你今后不要后悔。” 后悔我怎么会后悔呢你要是和主人有关的事,我从来就不会后悔。初七的心中百转千回,可偏生自己却是笨嘴拙舌,纵有千言万语在胸中盘旋,在口中打了一个转却只变成了一句话:“主人,很好。” 瞳冷哼一声,对初七的榆木脑袋不置可否。倒是一旁的心言笑着接过了话来:“大祭司大人自然是很好的。你看他这么心疼你,看到你受伤了,便巴巴地要瞳大人为你医治。” 初七惊得目瞪口呆,一颗心跳得几乎要飞出胸膛。“真真的吗主人他心疼我” 瞳皱着眉头就开始赶心言:“乱说什么,阿夜要是真的心疼初七会把他伤成这样要是真的心疼初七会让他来领罚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就不要乱说。” 心言可爱地吐着舌头,一边躲过瞳的魔爪,一边笑嘻嘻地往外跑:“我哪里乱说了初七是带着伤来的,瞳大人还不得给他先疗伤,难道瞳大人忍心让自己的杰作就这么报废了要领罚,大祭司大人不会自己罚他吗,偏是要让他来瞳大人这里领罚,不就是算准了瞳大人会给初七疗伤吗所以说,大祭司大人最是口是心非,大祭司大人最心疼初七了” 看着心言一溜烟儿跑地没影了,身又残疾行动不便的瞳大人只能对着初七出气。一只手提拎着初七就将他扔进了暗房,也不管人有没有摔坏,也不管暗房里有多少凶残的魔化兽。 不过瞳也确实不需要担心这些。初七虽然木讷些,但身手却是一等一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3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3 づ ̄3 ̄づ 、第3章 进入生灭厅 初七从瞳那里回来之后,初七和沈夜又回到了从前的那种相处模式。但似乎,又有那么一点不同:沈夜发觉初七总是有意无意地躲避着自己,与自己稍微靠得近了点就会全身僵硬;而初七,则总是觉得主人对自己似乎更加温柔了 不管两人心中怎样猜想,日子还是要一天一天地过下去。沈夜每天就是批改文件、处理事务,一步步有条不紊地带领着流月城。而初七则是在寝殿里练习刀法、学习文墨,偶尔跟在主人身边充当暗卫。 沈夜其实很忙,并没有多少时间专门陪在初七身边,但两人的生活场所几乎完全交织,所以两人相处的时间便一下子多了起来。 初七此刻正在练习一套刀法。这套刀法主人上个月传授给初七的,初七已经刻苦训练了多日,一套刀法舞动下来如同行云流水,但每每到了“瞬”这一招的时候却如同琴弦崩碎、昆山玉碎,再也难以继续。 初七生平最怕的就是主人不高兴。想到自己练不好刀法,主人可能会对自己不满意,初七心里便焦急万分,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浮躁,看得沈夜不住皱眉。 “停。你这是耍的什么戏法我教你的刀法便是这样舞的吗” 初七急忙躬身行礼,惭愧道:“初七不才,辱没了主人刀法。请主人责罚。” “我看你前面都舞得挺好的,只是到了瞬这一招的时候突然断了,你可是有哪里领悟不到吗” 主人如此温言细语又善解人意,初七更是羞愧欲死。不过沈夜确实是说中了要害。这一套刀法按照伏羲八卦而制,共六十四招,前四十九招如同海中波涛,一浪推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那刀上意境便也如同重峦叠嶂、连绵不绝。只是这到了第五十招却是大相径庭,意境陡然转变,仿佛被那巨浪抛向高空,茫然四顾空无一物,胸中纵有千思万绪也是倾泻一空,手上的刀也是再难继续了。 初七口舌笨拙,只得呆呆地点了点头,道:“是的,主人。” 沈夜却没有如同初七想象的那般发怒或者失望,而是点了点头赞同道:“这倒也不怪你。前面这四十九招若是死记硬背倒也还过得去,只是这后面二十五招却是要与心境情绪相呼应才能够将其完全施展。你身为傀儡,本就鲜少会有情绪,我也疏忽了对你的教导,你自然施展不开。” 说完,沈夜走上前去,一手扶着初七劲瘦的腰肢,一手握着初七的手引着他施展刀法。“这一招与别的招数大为不同,其他招数讲究以快制敌,但此招却是越慢越好。来把腰慢慢地放下去手上的动作放轻柔一些对” 自有记忆以来,初七几乎是第一次与主人离得这样近。他只需要稍稍抬头便可以看到主人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主人的呼吸带着热气扫在他的耳边,主人的发丝与自己的发丝交缠,主人的胸膛与自己的后背紧紧相贴即使隔着厚重的服饰,初七依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主人心跳的节奏。那仿佛是一支邀请的舞曲,携着自己微弱的心跳一起共舞,在这寂静的天地间舞出一曲最动人的乐章。 沈夜带着初七舞了一遍又开始舞第二遍,这一遍沈夜不仅带着初七熟悉招式,更重要的是为初七细细讲解招式之中蕴含的意境:“此招名为瞬:刀锋一眼,百年一瞬。意为沧海桑田之后若有所思、若有所感。行此招时,务必要外放情绪、内聚心神,使过往诸事如画卷般在眼前展开,既要以景动情体味人生百态,又要坚守本心不为外物所动。” 主人的声音实在好听,仿佛钟鼓磬音、仙乐齐鸣,让人如坠仙境,倘佯间流连忘返。直到沈夜结束了好一会儿,初七才找回自己的心神,又略停了一息,将沈夜方才所言一一融于刀法招数之中。这一次,虽然初七还未能将招式的威力全部发挥,但至少可以上下连贯。 沈夜点了点头,道:“虽有所不足,也算不错了。今天便先练到这里吧,下去之后你再好好领悟一下其中意境。”沈夜又讲了几句招式要点,并定下每日戌时前来指点初七剑招。 这样一来,岂不是每日都能与主人如今日这般亲密无间想到这里,初七面具后面的面颊几乎就要燃烧起来。他努力平复自己雀跃的心绪,连忙行礼拜谢,生怕稍晚一会儿主人便后悔不来了。 然而沈夜的思绪却不在此处,他走到初七的书桌前,开始翻阅初七最近练的字。或许是因为上次责罚了初七,初七便再也不敢写那些诗词歌赋,只将沈夜批过的文件拿来临摹,一笔一划都像极了沈夜的字,看来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然而沈夜看着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他的徒弟,他的谢衣,最是风流俊朗、天真纯洁,哪里能写这锋芒尽露、充满杀伐之气的字于是沈夜提笔写下几个簪花小楷交给初七,让他往后便按照这个来练。只是初七刚练了几个月,沈夜又不满意了。 “你的字有形而无神,虽然看着好看,但也只是好看而已。你此次前去生灭厅可以好好读读里面的史书,读史使人明智,你了解的世事多了,便能明白这世间的道理;明白的道理多了,便能了解何谓喜怒哀乐。”沈夜对于初七向来要求严格,虽名为主仆,实则如同师徒一般。如今初七的字练不好,沈夜倒比自己处理政务还要上心。想到初七或许是因为身为傀儡,情感淡薄,过去更是空白一片,难免无法体悟书法的神韵,沈夜便专门让瞳给初七在生灭厅挂了个职,又招来初七细细嘱咐一番。 这生灭厅在流月城极为特殊,乃是城主专设的文学馆,直接对城主负责。若是没有城主或者生灭厅主事的允许,就算是大祭司也不能干涉其运转,更不能翻阅其中典籍。生灭厅内书海浩瀚如烟,有上古时的传说记事、史书记载,还有流月城千年来的典章法度、修编正史,不仅有各类法术宝典、刀谱剑谱,还有各种杂学典籍、诗词歌赋。这里是文化的中心、传承的命脉。由此,若说生灭厅乃流月城中最重要的机构也不为过 沈夜为了让初七练字,专门将他安排在生灭厅里,由此可见,沈夜是有多么重视初七了。可是初七那个榆木脑袋却未必能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只是按照沈夜的吩咐一日日地泡在生灭厅里,将其中的史书典籍细细看来。 此时,初七便拿着流月城记细细读着:“上古之时,一场灾劫席卷大地。不周山天柱倾塌,天穹皲裂、霪雨无止,大水浩洋不息。神农至西北一处天裂,以神树矩木为基,兴建流月城,于此指引众神,以灵力炼制五色石,交由女娲补天。 补天之事耗时弥久,人界黎民死伤惨重。有一部族名曰烈山,信奉人皇神农,寿数长久、善驭灵气。烈山部人不忍生灵涂炭,自请入流月城相助。神农感其赤城,欣然应允,于是将一滴神血封入矩木,使其蕴含的生命之力通过矩木枝叶发散,以供烈山部人不饮不食而活。 灾劫过后,人界浊气漫溢,生民因之纷纷病亡,所幸流月城高居九天,浊气稀薄,神农便命烈山部暂居城内,待他另寻适宜居所。 流月城自此留驻于北疆上课。城中终岁严寒,少有草木,展目只见莽莽矩木、皑皑雪原,冷寂无涯。烈山部人建起巍峨神殿,于其中昼夜求祈,期盼神明早日归还。” 此书第一章讲的是流月城的由来,其中还涉及上古诸神、洪荒之事,若是常人见了必要感叹一句“时殊世易,沧海桑田”,然而看在初七眼里,那通篇笔墨都化成了一句:“原来主人竟是神农后裔主人果然很厉害” 来初七要达到沈夜的期望,还尚需时日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洛延密谋 那流月城记后面还记载了许多事,比如伏羲在流月城外设下结界,比如城主设立神殿祭司一职以供奉神农神上,比如大祭司代代忠于城主贤者居之此般种种初七却全无兴趣,原因很简单:和主人没关系 于是初七番了几页就没了兴趣,在书海里挑挑拣拣,慢慢走入了生灭厅的深处。 初七捧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却突然被一个男子的说话声给打断了。“贪狼祭司好雅兴,居然现在还看得下书,殊不知已经是危急存亡之秋了” 那男子说得慷慨激扬,颇能蛊惑人心,可惜实在没什么脑子。果然,对面的人不急不忙地回了一句:“我安守本分自然无恙。若真有危急,那也只是你天玑祭司罢了。” 流月城中高阶祭司都以北斗七星和南斗六星为名,分别为贪狼、武曲、破军、廉贞、禄存、巨门、文曲、天府、天梁、天玑、天同、天相、七杀,再铺以太阴、太阳,共十五名。如今已过戌时,常人都已沉沉睡去,却突然有两名高阶祭司在僻静无人处密谈,岂不惹人疑惑 更何况,生灭厅是什么地方那是城主直属的文学馆历来只有城主、生灭厅正副主事以及特别批准的人才能进入。贪狼祭司贵为生灭厅副主事倒也罢了,这个天玑祭司无名无分的怎么突然闯了进来 初七心中思索一番便料定其中有鬼,遂屏声静气,悄悄地潜了过去。初七一直作为沈夜的暗卫而接受训练,即使在平日里也总是隐匿踪迹,如今又被重重叠叠的书架图册所掩盖,恐怕流月城中只有大祭司沈夜能找到他的踪迹。果然,那两位祭司并没有发觉初七的靠近,依然自顾自地进行着他们的“密谈”。 那天玑祭司不死心,又道:“贪狼祭司自然对大祭司大人忠心耿耿,可须知,大祭司之上还有城主,城主之上还有我流月城千万族人。如今大祭司软禁城主,矫诏行事,将我流月城陷于水深火热之境。贪狼祭司怎可一叶障目,毁了我流月城千年基业” 那贪狼祭司却不买账,冷哼一声,道:“天玑祭司此言差矣,大祭司大人深谋远虑,与外界使者戮力合作,带领我族民下界繁衍生息,又怎么能说是毁了流月城呢” 天玑祭司洛延冷笑道:“外界使者繁衍生息贪狼祭司莫要拿这种诓骗小孩子的话来哄我。如今流月城内谁人不知,这所谓外界使者乃是魔界的心魔所谓的繁衍生息,也不过是让族人感染魔气、坠入凡尘想我堂堂神农后裔,怎可与魔界之人沆瀣一气又怎可自甘堕落,与凡人为伍” 天玑祭司的话似乎触到了贪狼祭司的某根神经,过了很久,贪狼祭司风琊才冷声道:“天玑祭司,你也别拿这话来压我。你要干什么,我知道得清清楚楚不就是要杀了沈夜吗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们竟然要刺杀主人 这一刻,初七几乎要止不住喷涌而出的杀意但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急、不能急,得听清楚他们要干什么,然后报告主人。 那边,天玑、贪狼两位祭司还毫无所觉。天玑祭司傲然道:“贪狼祭司想必也知道,我洛延乃是老世族出生。我江洛沅三族乃是世族大族,而世族又是流月城的根基。此次我来找你并不是我要找你,而是老世族要找你。有我老世族在,沈夜何足为惧” 风琊冷笑道:“我看不然。前些年神农祭典之上,天玑祭司赤霄、开阳祭司崔灵镜、天同祭司雍门狄三人公然刺杀大祭司,不照样被当场诛杀,还被灭了三族。难道他们不是得了老世族的助力有了老世族的首肯可那三人被杀的时候,又有哪一位老世族为他们说过一句话,求过一句情” 洛延被当场驳了面子,尴尬地咳了一声,饶是他向来面皮颇厚也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贪狼祭司,话可不能这么说。此一时彼一时,那赤崔雍三人目光短浅、急功近利,未得允许便擅自行动,险些坏了我大计然而老世族却心怀慈悲,虽怒其不争,却也哀其不幸。暗中出了不少力气,将他们剩余的族人安置妥当。此间种种,我老世族何错之有” 风琊冷哼一声,并不接话,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你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洛延接着说道:“再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你贪狼祭司是什么人那是流月城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是生灭厅的副主事,是大祭司之位的最佳候选人那赤崔雍三人和你比起来,那就是云泥之别如今沈夜犯下滔天大罪、必死无疑,到时候谁能继任大祭司之位还不得众人推崇之人。若有了众位老世族的声援,贪狼祭司,登上这大祭司之位对你来说还不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洛延的声音极为煽情,风琊听在耳中,便仿佛置身于那高高的祭台之上,放眼望去都是弯腰叩拜的身影,人人都对他卑躬屈膝、恭顺非常。 看到风琊那陶醉的表情,洛延便知道此事成了,于是急忙掏出一张守卫布防图,在其中的一个位置轻轻一点,道:“几位族长早已安排好了,只要到时候贪狼祭司领着人在此处截杀,沈夜便可人头落地。” 一番谈话下来,可谓宾主尽欢。两人又对着那张布防图细谈了一会儿,洛延便告辞离去。两人都以为此事绝密,却不知初七早已将此事全数禀告给了沈夜。而当沈夜得知此事的时候,洛延不过刚刚走出生灭厅。 沈夜听得初七的禀告之后也不做声,只是摘下初七的面具,用指尖细细描摹着初七清秀的眉眼。 烈山部为上古神裔之后,大多姿容俊美,而谢衣更是尤为突出。即使沈夜这般离群索居之人也不时听人赞美他“面容清俊、神采飞扬”、“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形貌昳丽,美而不妖”。于是沈夜也时常细细审视谢衣的容貌,自己的徒弟看来看去自然都是好的,但沈夜却觉得那些矫情的文字都是废话,谢衣的容貌只需要“好看”二字便足矣。 沈夜对于谢衣的感情无疑是复杂的。他在弱冠之年便继任大祭司之位,不过一个月便又开始张罗着选徒,也就在那时,沈夜遇见了谢衣。 那一次的收徒大会规模很大,不仅世家贵族都将本族里资质出众的后人送了上来,沈夜还专门派人到外城的平民中选出有资质的孩子。八十几个小孩高矮不一,穿着流月城特有的青白色衣衫,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大片绿油油萝卜苗。他们依次排好,被侍从领着,穿过长长的甬道,一个个走到沈夜的面前,或者被要求施展几个简单的小法术,或者被沈夜讯问几个问题。 选徒的工作冗长而乏味,小萝卜头们不是懵懂无知就是胆小怯弱,更有甚者狡黠阴沉,偶尔有一两个好的或者是资质不佳,或者是身体孱弱不堪大用。流月城终岁严寒,又有浊气侵入,导致流月城人大多罹患恶疾,盛年而亡。因此,作为沈夜的弟子、下一任大祭司继承者,健康,是很重要的一项条件。 沈夜一个一个看过去,不禁对流月城的未来充满了担忧。这些孩子或许能够作为一个守成之君,却难以继承自己的意志带领流月城走出困境。 看到后来,沈夜的心思便慢慢地淡了。他想,或许真的是他要求得太多。这世间难有两全其美之事,更难有十全十美之人,不如退而求其次。之前那个风琊就不错,资质出众、身体健康,虽然阴沉了点却也勉强合格。 沈夜正思索间,又一个孩子被带了上来,侍从介绍说这孩子叫谢衣。沈夜抬头,看那孩子低眉顺眼有些怯弱的样子便瞬间失去了兴趣,只随意地问了个问题:“你为什么想要学法术” 小谢衣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偷偷向上瞄了一眼沈夜的神色,或许是看沈夜虽然面冷眼神却还算温和,便大着胆子抬起了头,直视着沈夜,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我学法术,是为了让大家过得更好一些。” 小谢衣不过十一岁的年纪,长得十分的瘦小,说话还有些奶声奶气的,但语气却十分的坚定。那双直视着沈夜的眼睛清澈明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4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4 初七不明白主人的意思,但只要是主人,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是赞同的。沈夜顿了顿,便缓缓开了口:“在很久很久以前,北疆上空飘着一座城池,这座城池乃是上古神裔之后,身份尊贵、善驭灵气。这座城市以无色石为动力飘在空中,凭借着一棵神树不饮不食而活,外面又有上古之神留下的结界庇佑,千百年来一直很安宁。 只是千年之后,下界的浊气逐渐侵蚀了这座天空之城。城中的民众体质特殊,不堪忍受浊气、寒冷的侵蚀,便逐渐患上了一种恶疾,无药可治。并且,城中的五色石即将告罄,城民们赖以生存的神树也逐渐枯萎。曾经保护着他们的上古结界,如今成了禁锢他们的囚笼。这座神裔之城正逐渐走向灭亡。 城里的大祭司很担忧,于是,他的弟子便想法设法破开了结界。本该是令人欢喜的事情,但一只心魔却趁机钻了进来,还附上了城民们赖以生存的神树,使得众人无法除去它。 后来,那心魔提出一项计划:它使用魔气将城中居民逐一感染成为半魔,使他们能够适应下界的浊气,能够在下界繁衍生息,但条件是大祭司要将附有魔气的神树枝条投入下界,以供它吸食七情六欲。 七情六欲乃人的心性所在。人若是被心魔吸干了七情六欲,先是会暴躁易怒、凶性大发,渐渐地便会神情淡漠、反应迟钝,最后便会变成一具没有情绪、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大祭司很矛盾,若是不答应心魔的条件,这座天空之城便终将破灭;但若是答应了心魔的条件,却会害了许许多多的无辜之人。 初七,你说,大祭司他该怎么做呢” 初七隐隐觉得这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故事,因为主人的表情更像是在叙述一个早已注定的事实。他想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属下不知。” 沈夜却不饶他,似乎非要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才甘心,于是他又换了种方法问:“如是那个大祭司答应心魔的条件,以千千万万无辜之人的性命来换取城民们的生机,你觉得他做得对吗” 其实初七心里对是非没什么概念,因为作为一个活傀儡,他只需要听从主人的吩咐就好了。主人说的,都是对的;主人做的,都是对的。然而沈夜这样步步紧逼,到是让初七猛然想起今天看到的一段话:“生命,至为灿烂、至为珍贵而又永不重来。无论是下界之人,还是天空之城的城民,他们的生命都是同样珍贵。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夺走他人的生命、支配他人的生命,即使是神明,也不行。”初七有史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口齿模糊、嗓音沙哑,试了好几次才断断续续地说完。 “哦,那你的意思是,那位大祭司的做法是错误的” “属下不敢。只是拿心魔的计划未必就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心魔乃是魔族,而天空之城却是神裔之后,两者势同水火,如此合作,也不过是与虎谋皮,未必就真的能救下城民。倒不如趁着结界破除,多多下界寻找洞天福地,或许更好。” “大祭司早已派人前往各处洞天,然而世殊时移,当今世上,连洞天也已经多有浊气。若终究无法寻到他们的一方天地,那又当如何难道你要大祭司用全族的性命去赌” 初七一下子说不上话来,他本就不善于言辞,前面的几句话还是他现学现卖捡着别人的,如今被沈夜一问,便完全答不上来了。然而那副沉默的模样看在沈夜眼里,便无疑是无声的抗议。只一刹那,沈夜便仿佛坠入了回忆的深渊。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谢衣和自己对于心魔、对于烈山部、对于下界黎民无休止的争吵,最后直至兵刃相向。就连初七今日所说的话语,也和谢衣当日所说相差无几。 沈夜只觉得悲从中来。 到底是同一个人,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对于他来说,自己这个师傅永远是个冷酷无情的残忍之徒,是需要打倒的对象。多年以前,谢衣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他;那么如今,初七也可以 那一瞬间,沈夜已经握住了初七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这个人,便会永远消失,即使是禁术,也再也救不回来了但到了最后一刻,沈夜却放弃了。因为初七一直看着他,那双眼眸那样地清澈坚定,如同雏鸟、牛犊看着最亲近的人。那双眼里全是信任和顺从,那双眼睛仿佛在告诉沈夜:主人,你可以信任我。 沈夜想,或许,我可以信任他一次。或许,他不会背叛我。 于是沈夜带着初七连夜来到了天玑祭司洛延的房间。当着初七的面,沈夜一点一点地碾碎了洛延全身的所有骨头,一段一段地斩断了他的双手双脚,不断地询问着:“初七,你说,他该不该死该不该死” 沈夜素来举止从容,即使现在做着这样血腥残忍的事也依然举止优雅。在外人看来,此时的沈夜只怕是已经疯了。然而初七只觉得悲伤和心疼。 一个活傀儡竟敢心疼自己的主人初七自己也知道这是大逆不道之举。可是初七就是能够感受到,那些从沈夜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悲伤,那样的沉重,让人仿佛置身于冰冷地深海之中。于是,感同身受的悲伤和心疼便如同水草一般在初七的心中蔓延,柔柔的,一遍又一遍拂过他的心口。 初七想,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他怎么会生出这些活人的情绪 初七向着沈夜郑重地行了一个神农礼,道:“主人让他死,他便该死。初七永远跟随主人。主人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永不离弃,永不背叛。” 沈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忍不住上前一步,确认道:“你说什么抬起头来,大声些,再说一次。” “初七只愿永远跟随主人。主人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永不离弃,永不背叛。” “那你之前的话” 初七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是在书上看到,照着背的。” 初七绝不会说假话。 沈夜几乎是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想,上天终究还是厚爱他。尽管它夺取了他很多东西,却还是给他留下了一个初七,与他相伴、相随。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蒹葭 自那夜以后,初七与沈夜便日渐亲密起来。沈夜几乎走到哪里都带着初七,就连最机密的会议也会让初七隐在角落里,反正就是要初七时时刻刻都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如此一来,初七必然就没有时间再去生灭厅。为此,初七还暗中失望了好一阵;沈夜倒是乐见其成,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开什么玩笑,初七不过是去呆了五日便学会了反驳本座的话,要是再呆下去,岂不是要翻了天了 初七自然是揣度不出沈夜的这般心思,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揣度。对于初七而言,主人的命令便是一切,更何况,能够借此机会时时刻刻都呆在主人身边,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初七总是沉默的,但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他的眼神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种语言,总是能将他内心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表达出来。有了这样一双灵动又美丽的眼睛,任何一种语言对于初七来说都显得有些多余了。尤其是那夜过后,沈夜便摘掉了初七的面具,无论何时,只要他回头一望,便能看见初七那双清澈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一眨一眨地好像在说:“主人,初七就在这里。”那时候,沈夜总能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白日里,初七就这样默默地跟在沈夜背后;到了晚间,沈夜会先指点一下初七的刀法,然后便在书房里一些典籍,而初七就在一旁安静地习字。寝殿里宁静安详,只有偶尔有那灯光闪烁,爆出一两点灯花。 沈夜年少时过得艰苦,后来又被谢衣背叛,于是便逐渐养成了唯我独尊的霸道性子。他厌恶与他相悖的东西,更痛恨对他的背叛。谢衣,便是前车之鉴;初七,是万不可再重蹈覆辙于是,对于初七,他可谓循循善诱、谆谆教诲,一点一点地将他琢磨成自己最爱的样子。 或许,这是每个男人都埋藏在心中的隐秘愿望拥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爱人,将对方的方方面面都塑造成自己最爱的模样;看着对方一点一点地成长,再一步一步地将其禁锢,使得对方的世界里只能有自己一个人。 初七,便是沈夜的愿望。 初七会使他最擅长的刀法,初七学会了他最厉害的法术,就连字,写的也是他最爱的簪花小楷。那些字,是他握着初七的手一笔一划描摹下来的。多年下来,初七临下的字都已经堆了满满一大箱。 “最近在写什么字呢” 沈夜拿起初七练的字,只见上面写着: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寝殿里一时竟沉默了下来。初七发现自家主人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自己,看得他心里毛毛的,于是便轻轻地捏住主人的衣角,怯怯地唤了一声:“主人” 沈夜大大地咳嗽了一声,背过身去。“怎么突然想起了写这首诗” 流月城终年难见日光,烈山部族人便个个皮肤白皙,沈夜也不例外。于是,白皙皮肤上的一抹红痕便显得尤为醒目。初七有些好奇地看着主人那红红的耳廓,呆呆地想着,主人果然好看。 初七看得有些痴了。沈夜等了一会儿不见初七回答,便转过身又问了一句。看着主人一如既往的冰冷面庞,初七心中暗暗有些失望,嘴上却老实地回答道:“是属下在生灭厅中看到的,觉得意境很美,便记了下来。” 沈夜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首诗不好。讲的是人心向往之、求而不得的故事,美则美矣,却太过悲伤。你若要临诗,可换一首无衣。” “是的,主人。”初七的心思还挂在主人红红的耳廓上,心里说不出来的失望,就连答话也答得没精打采。 若是旁人,那是万不能体察出初七的心思的,但沈夜却立即发现了初七语气中的失望,不禁在心中暗暗反思:初七难得对什么事物上心,自己这样做,是否对他太过苛责又想:初七是自己的人,自然要听自己的话,也只需要听自己的话。这个些劳什子的诗词,不学也罢。最后,又免不了稍稍心软:初七一直都很乖巧,平日里自己脾气不好只怕会吓到他,还是要对他温柔一些才好。 沈夜的心中百转千回,终于珍而重之地下了决定。他将初七招到身前,道:“和我一起去看看小曦吧。” 沈夜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十分乖巧可爱,沈夜对其也是爱护有加。只是传说曦小姐生了一种怪病,不宜见人,所以总是呆在自己的寝殿里,而沈夜也严格控制着探视的人员,整个流月城也不过三个人能见到曦小姐。而如今,初七便是那第四个了。 初七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不过却依然紧张。那可是主人的亲妹妹,是主人现存的唯一亲人。初七想:自己好好表现,万不能让曦小姐讨厌了自己。 初七的阅历到底还是太浅了,他若是向谢衣那般也在下界游历一番,便能明白,自己的这番紧张就如那丑媳妇第一次拜见公婆是一样的,紧张不安又满心雀跃。 初七便带着满腔的紧张不安见到了沈曦。沈曦果然乖巧,不仅甜甜地叫了一声“初七哥哥”,还对这位初七哥哥的漂亮脸蛋大大赞赏了一番,最后还拉着初七坐在自己的小床上邀请他一起听自己“最爱的哥哥”讲故事。 自己最爱的妹妹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夺去了注意力,沈夜顿时有了种嫁女儿的错觉,心里咕噜咕噜地直冒酸水。就算初七是自己带过来的,沈夜也忍不住冷冷地瞪了过去。 初七本来心里还很高兴,如今见主人生了自己的气,心里顿时惶恐不安起来。初七本想顺着沈曦坐到床上,沈夜便冷冷地飞眼刀子;初七想站起来,沈曦哭闹,沈夜的眼刀子就飞得更厉害了初七只得挨着床沿坐着,离沈曦远远的,沈夜这才勉强满意。 沈夜坐在沈曦的床头,放低了声音,柔声问道:“小曦,今天要听什么故事呢” “让小曦想想”沈曦侧身躺在小床上,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兔子布偶,认真地思考着,“唔小曦要听巫山神女姐姐的故事,上次小曦没有听完” 只要一对上沈曦,沈夜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温柔。他一手拉着沈曦软软的小手,一手抚摸着沈曦软软的头发,轻声问道:“哦上回讲到哪儿了,小曦还记得么” “嗯嗯,上次讲到,神女姐姐喜欢司幽大人,但是司幽大人不喜欢她神女姐姐好伤心好伤心” 沈夜脸上的微笑顿时一僵,眼中也闪过一丝悲伤,不过沈夜很快就调整过来,还轻声夸奖小曦:“不错,就是这儿。小曦记得很清楚呢。” 沈夜顿了顿,缓缓开口:“族中相传,不久以后,巫山神女发觉自己即将死去,而且因为某种缘故无法轮回。于是,她去向司幽上仙表白心迹。” “然后呢神女姐姐那么好看司幽大人会喜欢她么” “司幽上仙早已摒弃俗念,这段单恋注定没有结果。神女却因此心结深种,直至寿终都不肯再见司幽。” 说实话,沈夜实在不太会讲故事,通篇下来平铺直叙,毫无一点铺垫起伏。然而沈夜却是天生一副好嗓子,低沉而富有磁性。原本平平无奇的故事由他讲来,便多了那许多缠绵旖旎,令人不禁随着他的嗓音走进故事里,看着美丽的巫山神女暗恋司幽上仙,看着神女表白被拒而悲痛欲绝。沈曦和初七的面上也不禁露出悲伤的神情:“怎么这样那后来呢” 沈夜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动作一致地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但那早已讲过百遍千遍的故事还是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神女生前未获司幽喜爱,然而她亡故后,司幽却陷入长久的自责后来,天皇伏羲将整个流月城封印于巨大结界之中,与世隔绝,族中再也没有人见过司幽上仙” 在哥哥温柔的声音里,沈曦渐渐陷入了安眠。她还太小,根本无法体味出故事中的满含的无奈和辛酸,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个美丽的、永远听不到结局的故事。然而初七却入了迷,怔怔地看着沈夜不说话。 “初七,怎么了” “我没事,主人。”初七摇了摇头。他觉得很奇怪,明明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受伤,为什么心口的位置却那么的疼痛。 沈夜点点头,也没有多问。初七的心情还有点低落,更多了几分不知所措。于是,初七难得地不太想和主人离得太近,反而故意落在后面,远远地看着主人拉长的影子。就像巫山神女和司幽上仙永远无法相见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雨夜 “哗啦”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5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5 随着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打在流月城以岩石铸就的城池中噼啪作响。 沈夜站在开阔的拱门之下,怔怔地注视着雨中的流月城。这一次的风雨极大,不过片刻,便有雨水打湿了沈夜的衣衫。初七心急地靠过去,劝道:“此处风雨极大,主人还是早些回寝殿吧,莫要因此受了风寒。” 沈夜微微诧异地打量着初七,挪揄道:“你竟然都会关心人了倒是越发像个活人了。” 初七口舌笨拙,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他又确实担心沈夜的身体,情急之下只得单膝跪地,恳切道:“请主人保重身体。” “别动不动就下跪。难道我就真的这么可怕吗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沈夜将初七扶起来,又牢牢地抓住初七的手,十指相扣,“今夜的雨下得极好,你陪我看看吧。” 初七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狂跳的心脏几乎要飞出胸膛。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想要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丢脸,但主人温暖的体温透过相扣的手掌传递过来时,初七还是忍不住烧红了面颊。 今夜的雨果然下得极好。 初七的心里甜滋滋的,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与主人见面的场景,那一夜也像现在这样下着大雨。那时的自己可是又蠢又笨,不仅脑袋空空,就连手脚都十分地不协调,主人要自己给他更衣,结果自己因为太过紧张,一爪子伸过去把主人的袖子都给扯了下来主人估计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愚笨的傀儡,一贯冷清的面上竟然出现了十分的惊讶,大张的嘴巴能塞下一整个鸡蛋 “你”仿佛是过了一百年那么长,主人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主人深深皱起的眉头,初七慌忙单膝跪地,羞愤地几乎想立刻自裁。然而主人却宽宏大量,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还让初七去里间的软榻上休息。 那一夜,初七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面想着,主人如此宽宏大量、体恤他人,自己今后能跟着主人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一面又想着,自己如此笨拙,主人会不会不喜欢自己,会不会再也不要自己了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主人,初七顿时心灰意冷,翻身坐起,呆呆地看着雨下了一夜。 第二天,初七垂头丧气地来到大祭司寝殿,却见主人早已衣冠整齐地候在那里,还将一个黑色的包裹递给自己。“你身上的衣服想必是心言的旧衣。他身材比你矮小,你穿着他的衣服实在有些不伦不类。昨日你弄坏的那件衣服我看了看,外袍已经无法再修复,剩下的却还是好的。我把它改了改,你穿上看合不合适。” 主人给自己专门做了衣服 主人用自己的衣服给自己做了衣服 自己就要和主人穿同一件衣服 初七三两下就换好了衣服,主人的手工极好,衣服也做得极为合身。初七看了看主人玄色镶金边的大祭司袍,又看了看自己玄色镶金边的短打劲装,觉得自己的心从未跳得这么快过。 “我曾经最讨厌下雨的夜晚”过了许久,沈夜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初七侧脸看过去,瞧见自家主人正用一种无喜无悲的神情望着外面的茫茫夜雨。“流月城中人受浊气和寒气侵蚀,大多罹患恶疾。多年以前,甚至连城主的独女沧溟大人都重病缠身、卧床不起,而我和小曦也出现了恶疾的征兆。那时候,我的父亲便向城主提出,可以借助神血之力,救治沧溟。为此,他不惜将我和小曦作为试验品,送入矩木核心。 那一夜,就像现在这样下着大雨,整个流月城都像死了一样安静。我那时不过十岁,抱着小曦拼命逃了出来。可是伏羲结界之下,我们两个又能够逃去哪里最终,还是被那个人抓住,送入了矩木” 初七紧紧握住沈夜的手,轻声唤道:“主人” 沈夜又道:“神血效用至今未明,我活了下来,还意外获得神血庇佑;而小曦小曦再也未能长大,并且记忆只能维持三日。每过三日,她的记忆便退回被送入矩木之前的那一夜。” 沈夜的语气很轻,但初七却心疼得无以复加,他实在无法想象,这近一百年来,主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态陪在沈曦身边。三日一轮回,沈曦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那个痛苦的雨夜,而沈夜的身体却在一点一点地长大。等到沈夜完全退去了年少的模样,沈曦再也不认识他的时候,他又该如何自处沈曦每次的相见不相认,岂不是在沈夜的心口插入一柄尖刀 “主人” 初七终于下定决心,可沈夜却突然捂住胸口,面色苍白、冷汗直流。沈夜还想硬撑,不过踉跄了两步,竟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主人” “你病了。” 沈夜一睁开眼睛,听到的便是这句话,那声音冰冷又没有起伏,听得多了,直叫人血液都冻成了寒冰。沈夜坐起身来,便看见瞳坐在轮椅上,初七与心言却没在旁边。 当初沈夜使用禁术将谢衣救回,身上便一直带有内伤,但此情此景,沈夜很明白瞳所指的并不是自己的内伤,而是那令流月城人闻风丧胆的恶疾。沈夜却还想挣扎一下,“此话从何说起” 瞳用工具将一只不断扭动的黑色小虫扔进一个小石盅里,头也不抬地答道:“若非如此,你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瞳歪了歪头,又道:“现在想来,你只怕早就病了,否则不会刚刚继任大祭司之位便急着收徒,拟定继任者。” 看来是瞒不下去了。沈夜也不再对瞳隐瞒,一一和盘托出:“的确,我早就病了。或者说,我的病从未好过。当年我从矩木中出来之后,恶疾的症状全部消失,大家都当我的病已经被神血治好,但只有我自己知道,神血不过暂时压制了病情。我的病,终有一天还会爆发出来。” 黑色的小虫甚是凶猛,不过片刻,便将一只比自己大两倍的黑甲虫给吞吃入腹,颜色也隐隐变成了暗红。瞳点了点头,将小盅盖好:“那便是了。你此次病发,想来是神血之力日益衰微,加之禁术反噬伤了根基,才会如此来势汹汹。” 或许,还要加上心绪不稳的缘故沈夜想到那场夜雨在心中暗暗猜测,不过此间种种却不便与瞳细说。沈夜问道:“初七呢我此次发病突然,是否叫砺罂有所觉察。” “初七和心言守在外面。他的身手很利落,并未让砺罂觉察,你放心。”瞳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红色的水晶递给沈夜,“这个你拿着,前路凶险,还是小心为上。” 沈夜把玩着这熟悉的红水晶,冷笑道:“我拿着这个又有何用当年我也曾将它交给谢衣,可结果怎样生死关头,他却弃我而去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瞳叹了口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未能释怀” 沈夜的表情暮地冷了下去:“七杀祭司大人,你可是对本座的决定有所臧否” 瞳细细看了沈夜的表情,又见他以“本座”自称端起了大祭司的架子,便知道沈夜是动了真气,于是也退了一步:“属下不敢。只是,谢衣是谢衣,我是我,谢衣当年会弃你而去,我却不会背叛你。更何况,对于我来说:你活着,会更有利。”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瞳说的却是实话。沈夜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收下了红水晶。 门外,心言正满脸期待地望着初七。被那样热烈期盼的眼神望着,饶是初七素来从容镇定,也不禁从额角流下了一滴冷汗。 “初七,味道怎么样啊” 初七看了看心言托盘中一碗碗五颜六色的汤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黑乎乎粘稠稠的一碗,再回想了一下口中的滋味,缓缓道:“实在是,难以言表” 初七觉得自己说得很实在,心言却完全把这当成了夸奖,两只眼睛都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真的吗那我这就给瞳大人和大祭司大人送进去” 那岂不是要了主人的命 初七连忙拦住,“等一等主人和瞳大人正在里面疗伤,你现在进去,岂不是添乱。” “正因为两位大人正在疗伤,我才更要进去。这些汤药都是我精心调配而成,对内伤和恶疾都很有帮助的。” 看着心言那双纯真的大眼睛,就连初七都有些于心不忍。但一想到主人会有性命之忧,初七还是狠心道:“主人和瞳大人若是需要汤药,自然会叫你进去。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时辰,里面却全无动静,只怕是两位大人还有要事相商。你现在贸然闯进去,岂不是要惹得瞳大人生气” 心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瞳大人生气。听初七这么一说,果然泄了气,乖乖地站在门口守着。但心言又是个极活泼的性子,不过闷了一下便又拉着初七聊起了闲话。初七最是个沉闷的性子,若是不必要,连一个字都不会说。心言与他聊天,他也只是呆呆地点头、摇头或者沉默。心言也不恼,一个人依然说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最近偃甲炉的火力不够,温度老是升不上去,瞳大人养的碧血蛊都没什么精神呢” “” “瞳大人最近养成了一种凤凰蛊,唤醒之后,便能生死人、肉白骨,效果相当神奇呢” “” “这几天流月城老是下雨,瞳大人的恶疾又犯了,偃甲腿脚也锈了,昨天晚上我看着流了一整夜的血呢瞳大人从不喊疼,我看着却心疼地很” “” “哎,可惜我没有谢衣哥哥那样精妙绝伦的偃术,否则,我定要为瞳大人制造一对最好用的偃甲腿脚” 心言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说来说去都是他的瞳大人。初七却被里面的一个名字给吸引了过去,喃喃道:“谢衣” 心言顿感失言,吓得立刻用手掌捂住了嘴。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便打了个哈哈:“没、没什么,初七你说什么啊。瞳大人的衣服多的是,不用再送过来了哈哈哈” “” 初七默默地不说话,心中却是巨浪滔天。那冰冷的海水一波一波地打在心坎上,只觉得浑身冰冷、心如刀绞。 作者有话要说:  人好少啊 话说,沈谢的cp真的有这么冷吗 、第8章 老世族 这个雨夜,注定有许多东西会悄悄改变。 已经过了子时,内城的沧府上却迎来了一位贵客。那人浑身裹在玄色的披风里,从软轿上下来的步子又轻又快,即使大雨滂沱也没有使用一点避雨的法术,如同一缕幽魂悄悄潜入夜幕之中。 那人快速地来到沧府门前,极有规律地在大门上敲了三下。一旁地侧门应声而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仆。那老仆的身体着实不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不说,每走两步还要咳嗽一番。从侧面到正门不过十几步路,老仆便走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一路上咳得惊天动地,让人不得不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肺都给咳出来。 那老仆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水晶灯,凑在黑衣人的面上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才点了点头。“洛疾大人,里面请。”说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洛疾暗中压下心里的不快,跟着老仆快速地穿过前院来到一处厢房。看到洛疾进去之后,那老仆便迅速地关上门,动作利落非常,再没有半点病弱衰老之态。 屋外寒风刺骨,屋内却是温暖如春。屋内的摆设看着朴素却是奢华低调。流月城困居九天之上,物资匮乏,居民大多使用顽石粗布,好一点的也不过能使用一些木制器具,然而这房间之中,不仅一应家具都是上好的红木,地上细细地铺上了厚实的兽皮地毯,墙上挂着诗书字画,炉里点着上等香料,桌上还放上了一盘新鲜的水果洛疾环顾四周,差点连眼睛都看直了,心中不住赞叹:沧家不愧是城主亲眷、世族之首,这等物什,只怕连大祭司殿里也是没有的。 矮榻上有一位老者正闭目养神,旁边立着一位绿衣青年。相互见礼之后,绿衣青年客气地领着洛疾坐在矮榻前,还端上了一杯热茶。 烈山部得神树矩木庇佑,可不饮不食而活,又有伏羲结界阻断流月城与外界的交流,久而久之,烈山部族早已摈弃饮食。直到多年前谢衣破开伏羲结界之后,外界的茶酒饮食才逐渐回到流月城人的视线之中。只是通往下界的道路十分艰险,烈山部又不能适应下界浊气,所以下界之物能被运到流月城的极少,只有身份最尊贵之人才能享受到。 眼前的茶叶洛疾是认得的,上好的雨前龙井,总共不过三斤:城主沧溟一斤,紫薇祭司沈夜一斤,剩下的一斤由各家世族按品阶分发。到了洛疾手上的茶叶还不到半两,平时洛疾根本舍不得喝,没想到这沧家竟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待客 想到这里,洛疾的语气不禁酸了起来:“老太师好福气啊” 那老者却是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依然安然端坐闭目养神。绿衣青年行了个礼,道:“洛大人见笑了。家父身子不好,还请洛大人有话直说。” 洛疾也不再打哈哈,放下茶碗将此次前来的目的细细说来。“老太师好,在下此次前来,为的就是商讨大计老太师也知道,如今城主沧溟重病缠身,不得不进入矩木疗伤,外人是一年都不得一见。反而是那紫薇祭司沈夜,能够自由出入寂静之间看望城主。说得好听,是传递城主号令。可大家谁不明白,这分明是他沈夜在篡权谋位” 洛疾说得义愤填膺,老太师沧龙却依然纹丝不动。洛疾心中恨得牙痒痒,只得再加一把火:“老太师,我流月城一向以城主为尊那可是源自上古神裔最高贵的血脉而那祭司一职,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臣子家世不高,血统又驳杂,不过是会两个法术罢了。如今,却胆大包天,处处于我老世族作对,削我们的权,夺我们的位,还要把我们赶出内城老太师啊,老世族可是流月城的根基我们岂能坐以待毙,让那黄口小儿骑到我们头上去了” 洛疾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竟颤巍巍地跪了下去,失声痛哭。 沧龙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道:“听说,你的儿子洛延被沈夜杀了” 烈山部乃上古神裔之后,寿数长久,即使已经两三百岁了看着也是青年模样,姿容秀美。可是这老太师沧龙的容貌却不大一样,他须发皆白、满脸皱纹,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枯树上挂着两挂枯草。他的眼睛早已瞎了,眼珠浑黄。当那双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你时,只叫人心发凉。 洛疾便是被这双眼睛看得心里一突,啼哭声戛然而止,就像一只叫唤不已的鸭子被人捏住了脖子。然而他又实在不甘心,复又期期艾艾地说:“夺子之恨自然不共戴天。但我身为老世族,身为流月城人,心心念念都是流月城的未来老太师,你是沧家家主,更是我老世族的首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洛江沅三族必定应声而起” “所以说你是要反”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6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6 “老太师,我们这是在解救沧溟城主,诛杀乱臣贼子,何来造反之说” 沧龙摇摇头:“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心思都给收起来。回到家里,老老实实地呆着,沈夜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刚刚的那些话,就给我烂在肚子里,休要再提。” “老太师”洛疾几乎要跳了其起来。他气愤极了,差点就破口大骂,却碍于老太师之面,终究不敢太过造次。只是他面容扭曲,一甩袖子,背过身去。“老太师此番作为,就不怕寒了人心吗” “人心”沧龙微微一笑。“等你真正弄懂人心的时候,再来跟我说这句话吧”说着,沧龙又闭上了眼睛。 洛疾还想再说,却被沧茂给请了出去。洛疾心有不甘,可那沧茂和老仆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他出去的。洛疾身为洛家家主,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对待于是出来之后,洛疾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指示轿夫绕到了沧家的后门。 “哪里来的小子竟敢混进沧府” “大哥,让我进去吧。我是神农殿的祭司,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老太师禀报” 沧府的后门却有两个人正在对峙,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身上穿着沧府下人的衣衫,另一个却是身材瘦小、衣衫褴褛,一副脏兮兮的模样。 那家丁呸了一声。“神殿祭司也不撒泼尿照照你自己的模样就你这个样子,也敢自称神殿祭司” “我真的是神殿祭司我真的是”那男子急得几乎快跪了下来。“我是被人害了,被沈夜害了因为我知道破军大人已经死了,所以沈夜要杀我灭口” 听到这里,洛疾的眼睛眯了起来真是天助我也 沧府内,沧茂伏在沧龙的耳边悄声说道:“洛疾已经把人带回去了。” 沧龙安安静静地坐着,仿佛睡着一般。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  阴谋诡计什么的,真是死了我好大一堆脑细胞啊&gt&lt 、第9章 选择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神农祭祀,依照惯例,神农祭祀总共需要花费两天时间。 第一天,紫薇祭司先在内室焚香祷告、沐浴更衣,然后领着所有神殿祭司来到神台之前。低阶祭祀双膝跪地跪于神台之下,中阶祭祀双膝跪地跪于神台下层,高阶祭司依照职位高低立于神台中层,而紫薇祭司则在众人迎接之下缓缓走上神台的最上层。其间,钟鼓齐鸣、琴瑟相合,青铜大钟要整整敲响九声,古朴的钟声在整个流月城回响。紫薇祭司便在此时向天神祝祷,期盼神灵早日回归。 第二天的活动则欢乐很多。那一天,所有的神殿祭司都会来到外城,脱掉象征着身份的祭司袍,与民众浑然一体。而高阶祭司们则会组织出一个活动,或表演法术、或唱歌跳舞,运气好的时候,大祭司还会亲自表演舞蹈,实实在在是与民同乐那时候,就会有由神殿里搬出来的好酒源源不断地供应。那是一种果酒,由一种只生长在矩木周围的植物结成,果子吃起来又酸又涩,酿出的酒却是酸甜可口。只是产量实在太低,一年便也只能饮这一次。 外城中是一片狂欢,内城里,城主便会摆开宴席,宴请各位老世族。只是这一代的城主沧溟重病缠身,宴请的事便落在了紫薇祭司沈夜的肩上。 沈夜一面翻看着祭祀宴席的安排,一面和廉贞祭司华月说话。华月容貌艳丽,处事利落,自沈夜幼时便跟在其身边,向来都是沈夜的左膀右臂,这次的宴席安排也是华月拟好。 沈夜不咸不淡地瞄了几眼,便放下了:“年年都是这样,今年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只是今年酿的酒不错,想必族民们也会高兴吧。” 华月笑道:“我也有一个好消息献给大祭司,想必大祭司听了会很开心。” 沈夜道:“哦什么消息” 华月笑着行了个礼:“恭喜大祭司,今日我手下来报,在东海寻到了一处海岛,唤名龙兵峪那里草木繁盛、气候温暖,不仅有许多适合耕种的土地,还有许多珍奇异兽。” 沈夜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如此说来,我烈山部终于有了一个安身之所了。” 华月点了点头,笑道:“自然。”叹了口气,又道:“如此一来,阿夜你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华月自小便陪伴在沈夜身边,感情深厚,私下来也会如同瞳一般唤沈夜为“阿夜”。此次寻得龙兵峪,实在是烈山部一大幸事。华月想到多年来沈夜为此事殚精竭虑,想到沈夜为此事与谢衣背道而驰,想到过往的种种腥风血雨,不禁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华月又道:“只是如此一来,我还需亲自赶往龙兵峪查勘一番,这次的祭祀酒宴我怕是不能参加了。” “这不妨事,左右不过是宴请一些世族子弟,说一些场面话罢了。还是龙兵峪的事情更要紧一些。”沈夜顿了顿,郑重道:“此事,还要拜托月儿了。” 华月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阿夜,你放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华月便告辞离去,沈夜也站起来开始整理衣饰。他换了另一身更加华美的内衫,系好袖口,习惯性地抬起双臂唤了一声:“初七。”但空荡荡的大祭司内室里没有任何人回应。 沈夜有些黯然得沉默了片刻,终于承认了初七不在身边的事实。心里又七分的黯然,更有三分的恼怒。这个初七,真是被自己给宠得没天了 此时,正在帮着瞳照顾蛊虫的初七突然打了个喷嚏。旁边的心言立刻转了过来,关切地询问是不是生病了。初七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突然” 心言却笑了起来:“既然不是生病,那便是有人想你”心言活泼地眨了眨眼:“真羡慕初七,有大祭司时时刻刻牵挂着。” “没有,我没有主人他主人他”初七脸色黯然,道:“主人牵挂的人,怎么会是我” 原来很早之前,初七便疑心过自己的身世。并不是因为好奇,只是主人忽冷忽热的态度实在令他伤心。主人总是沉默的,什么也不会对自己说,初七便暗暗猜想这或许和自己的身世有关。初七想知道,主人对自己到底有哪里不满,自己一定好好改正,让主人满意 在无厌伽蓝之中,“破军祭司”这个称呼便闯入了初七的视线,之后在生灭厅翻阅流月城典籍,又找到了“谢衣”这个姓名大祭司沈夜的亲传弟子,天赋出众的青年偃师,了无音讯的破军祭司这一个个字眼如同丝线一般织就了一张大网,将初七给牢牢缚住,动弹不得。 那些疑惑和担忧如同火药一般,始终埋藏在初七心中,而上次心言的失言便点燃了最后的引线。从那以后,初七便心烦意乱。他甚至不敢再见到沈夜,就怕自己唯一的主人会说出他最害怕、最担心的话我心里想着的人从始至终都是谢衣,而初七,不过是个替身。 于是,初七便寻了个借口到了瞳这里,一住就是十几天,总是拖着、拖着,就是不肯回去。 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沈夜竟也从未过问。 “初七,你有什么心事吗”心言虽然活泼但心思极为细腻,看着初七这几天垂头丧气的模样,很是为他担心:“你还在为大祭司大人的事情伤心吗” “没有主人,他”初七立刻反驳,但是每每想到主人平日里待自己的种种,心中复又酸楚不堪:那些温柔,从来不是给他的初七心想,我到底是谁,到底以谁的身份待在主人身边呢 心言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又道:“我和瞳大人初次相遇的时候是在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大概只有这么高。”心言比了比自己膝盖的地方,笑道:“我还那么小便已经患了恶疾,父母都去世了,眼睛也看不见了,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我已经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候,瞳大人发现了,将我带了回来,还治好了我的眼睛。其实,现在想来,瞳大人只不过是好奇,只不过是拿我做实验罢了,因为瞳大人治好我之后就再也不管我了”心言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有些伤心。 “但是,没关系”心言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要我自己喜欢瞳大人就好了只要能够呆在瞳大人的身边就好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瞳大人在寒冷的冬日里握住了我的手,那只手那么大、那么温暖;瞳大人还治好了我的眼睛,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虽然瞳大人或许并不需要我,但只要我呆在瞳大人的身边,我总有机会能帮到他。虽然瞳大人或许并不在乎我,但只要能一直看着他,我就会觉得很幸福了。” “初七,你觉得呢” 心言的眸子闪闪发光,那种幸福的光芒几乎刺瞎了初七的双目。他扭过头,根本不敢与之对视,但心里却反复回响着心言的话。 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只要能一直看着他就会,很幸福。 一只精巧的偃甲鸟从内室飞出,灵活地落在初七的肩上。可爱的小嘴一开一合,吐出的却是瞳低沉冷漠的声音:“初七,进来一下。” “是的,瞳大人。” 偃甲鸟又在初七的肩上蹦跳了几下,便展开翅膀飞了回去。 初七来到内室的时候,瞳已经坐在书桌之后了。这是件很奇怪的事。瞳历来醉心于蛊术,平日里不是在养蛊虫,就是在做实验,有什么需要的资料也是由心言拿到蛊室里去看,这个正儿八经的书桌书房到是极少用到。 是有反常必有妖。初七虽然不通世情,但对外界的环境变化却极为敏感,这或许是得益于自己暗卫杀手的身份。总之,初七收敛心神站在书桌前面,一副垂耳恭听的模样。 “你坐着吧。”瞳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你要认真听。这或许是你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初七:“” 瞳缓缓道:“你应该知道,活傀儡在成为傀儡之前都是活人,那么必然就是有一个身份的。而你,也同样不例外。” 初七的身子猛地震动了一下,却抿紧了嘴一言不发。 看到初七这幅倔强的样子,就连亲手创造他的瞳也不禁产生的恍惚之感,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绿衣青年明眸皓齿、温柔可亲,却又十足十地顽固倔强。 瞳还记得,少年时的谢衣对法术兴致缺缺,却对偃术情有独钟,哭着闹着要跟自己学习偃术。可是谢衣是沈夜唯一的弟子,是沈夜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怎么可以荒废法术“正途”,而去学些“歪门邪道”沈夜自然不允,谢衣却是锲而不舍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哭闹不行就来撒娇,整天跟个跟屁虫似的粘在沈夜身后,就连睡觉也是抱着个大枕头爬到了沈夜床上。 沈夜幼年惨遭巨变,对谁都是冷心冷性,唯有面对年幼的妹妹时才会显露出难得的温柔。小谢衣便是吃准了沈夜的性子,一味地低伏做小、撒娇卖萌,像个小猫儿一般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于是沈夜只得退让,允了谢衣学习偃术之事,只是法术的功课不许落下。 那时,看着小谢衣欢呼雀跃的背影,瞳便说过:“你这个徒弟,当真与你十分相像。” 沈夜皱着眉,一甩广袖:“胡说。本座何曾像他这般胡闹” 沈夜发起怒来令人冷汗淋漓、心惊胆战,但瞳却是从来不怕他的。他上下打量了沈夜几眼,对沈夜的这番姿态很是不屑一顾:“哦,那到底是谁吵着闹着不要学法术,还差点放火烧了书房” 沈夜:“” 往事不堪回首。 瞳又道:“你们师徒两人的性子都是这般执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若是有朝一日你二人出现分歧,却不知会是个什么结局” 如今再看着初七的模样,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乌鸦嘴有些可怕。不过现在却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瞳定了定神,将一枚红水晶和一个木匣并排着放到书桌上。 瞳说道:“这次叫你来,就是要给你一个了断。如果你选择留下来,就拿走水晶,回到阿夜的身边。如果你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就拿走木匣,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只是,一旦你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便再也不能留在流月城。我会安排你去到下界。” 初七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这个木匣里,装着所有的一切”初七说得很慢,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会耗光他全身的力气。“我可以知道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变成傀儡,是谁把我变成了傀儡” “是的。” 瞳叹了口气。谢衣终究是谢衣,哪怕是失去记忆、化为傀儡,却依然是一个不知放弃为何物的倔强之人。 “然后,我便能去到下界,再也不回流月城” “再也不回流月城。” 初七想了想,缓缓地伸出了手。 瞳终究还是忍不住出了声:“你考虑清楚这是唯一的机会。一旦选错了,便再也回不去了。”说到最后,瞳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严厉。他是真的有些怕了:怕看到悲剧再一次重演,怕看到沈夜再一次失去灵魂。 初七道:“不。我绝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7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7 、第10章 宴席 神农祭祀后的酒宴按时进行,各位世家长老按照官职地位依次列坐。此次酒宴颇为隆重,就连卧病在床的老太师沧龙也由沧茂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引得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丝竹之乐悠悠响起,气氛正酣。酒过三巡之后,洛疾却突然放声大哭,众人都不解地放下了酒杯。 沈夜道:“洛长老,这是怎么了” 洛疾啼哭道:“这祭祀酒宴年年都是由城主主持,那时候,我们各位世族与城主一道讨论流月城的未来,那些欢声笑语还历历在目。如今,虽有大祭司不辞辛劳主持宴会,但每每想到城主大人的无上风采,便不由得心中怀念”说着,洛疾又低下头来抹眼泪。 沈夜在心中冷笑。这话说得,虽然表面上是在追忆往昔,但其实句句都在针对沈夜,暗指他牝鸡司晨。联想到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众人心中免不了又是一番猜疑:难道沈夜真的软禁了沧溟城主,想要谋权篡位 沈夜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场的众人,举起酒杯,道:“难为洛疾长老还心系沧溟城主,忠心可嘉。” 洛疾回敬一杯,道:“沧溟城主乃流月城最尊贵的主人,是所有臣民爱戴的首领,我洛疾虽是世族长老,但也是流月城的臣民,自然对城主忠心不二。只是沧溟城主身染顽疾,我等终年也难得见上城主一面,每每想来,难免心中悲伤” 洛疾说得情真意切,在场的不少世族长老都是一路追随上代城主的老臣,他们看着沧溟城主出生、看着沧溟城主长大,却也看着沧溟城主身染恶疾一点一点衰弱下去。他们对于城主沧溟不仅有着对君主的崇敬,更有着对小辈的关爱。在他们的心中,城主沧溟一系才是流月城的正统。虽然这几年来,沈夜实施铁腕手段,以雷霆之势掌控了流月城的实际控制权,但世族子弟大都是面服心不服。本来两方势力相互制衡还能维持流月城表面上的平静,但洛疾此番话语一出,就如同一把尖刀破开了封河之冰,那些被深深压抑的不甘、猜疑、轻蔑如同活泉一般喷涌而出。顿时,一些世族长老看着沈夜的眼神都变了。 沈夜依然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洛疾。这番话虽然很有煽动性却并没有击中要害,以洛疾这种老狐狸的性格一定还有后招。 果然,洛疾又道:“虽然难以启齿,但大家心里都明白,现任城主沧溟大人身染恶疾,只能终日依附于矩木疗伤,此生只怕是难以孕育子嗣了。所幸上天垂怜,沧溟大人一脉之中还有一位雩风大人,乃是沧溟城主的堂弟,从血脉亲疏来看,是城主之位的第一继承人。”洛疾擦干眼泪,用一种颇为欣慰的语气说道:“更何况,还有破军祭司谢衣大人他是前任城主的亲妹之子,又被过继到城主大人名下,写入族谱身份尊贵。他还是大祭司大人的亲传弟子,天资聪颖,于法术、偃术一道颇有建树,乃是我流月城年轻一代的魁首之人。有这样优秀的继承人在,实在是我流月城之大幸” 洛疾说完之后,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端得是痛快非常。在座的各位世族长老也颇为动容,仿佛真看到了流月城的光明未来一般,纷纷笑逐颜开,饮下杯中之酒。 洛疾举起酒杯,满面笑容:“听说谢衣大人前几日回到流月城了。众人都是许久未曾见到谢衣大人了,不如请大祭司将谢衣大人请到酒宴上来,让在座的各位都好好瞧瞧。”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沈夜低头看了眼杯中的酒,清澈透明,看上去十分无害,但沈夜很清楚这其中暗藏着多少玄机,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洛疾长老说笑了,我的这个徒儿笨得很,下界学习已经几十年了依然一无所获,所以一直未曾回过流月城,只怕洛疾长老是眼花了吧。嗯” 洛疾道:“小人不才,最近几年也曾读过一些下界的经史子集,觉得很是有趣。今日在这酒宴上,不禁让我想起了三国志中的一个小故事。当时是,街亭失守,司马懿大军直逼西城,诸葛孔明无兵御敌却大开城门,并在城楼抚琴,司马懿疑有伏兵,遂退兵。不知大祭司大人刚才的一席话,是否也是在唱空城计呢” 洛疾的计策实在狠毒:先是言明沧溟城主无法诞下继承者,突出了谢衣的身份,紧接着又接着谢衣的失踪对沈夜发难。若是谢衣能够出现在酒宴上,洛疾便会趁热打铁确定谢衣的继承者身份,然后逐步架空沈夜的权柄;若是谢衣无法现身,那么洛疾更是会借此发难,指责沈夜谋害城主之位的继承者,是个谋逆之人 沈夜瞬间便明白了洛疾此计的狠毒之处,看着洛疾那张正气凌然、义愤填膺的面孔,沈夜只觉得恶心。这帮世族门阀,终日只晓得争权夺利却对流月城的困境视若无睹,真是一群蛀虫 沈夜心中冷极了,他刚要回答,却被一个出人意料的声音打断了。 “洛疾,休得无礼”老太师沧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那颤抖的身体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却瞧着瞧着怎么也不倒:“紫薇祭司大人,请恕洛疾无礼之罪。”沧龙连忙行礼,很是诚惶诚恐。 “无事。”沈夜摆了摆手:“今日的酒不错,我刚刚见洛疾长老连喝了好几杯,只怕他是醉了,才会如此胡言乱语。” “大祭司大人此言差矣。”洛疾突然话锋一转,虎起了一张老脸,“下界有句话说得好,酒后吐真言。这所谓的酒后失言,大抵都是不好听的真话罢了。大祭司大人难道不想听真话吗还是,害怕忠言逆耳” “沧龙长老,你也是流月城的老人了,恐怕这流月城中再没有比你更年长之人。我自小就时常聆听你的教诲,你的智慧和胆识至今仍然令我叹服。只是时至今日,你又怎么会看不清流月城的结局呢你觉得,谢衣在或不在真的那么重要吗”沈夜放下酒杯,直直地望向沧龙。 沧龙也抬起头,用他那早已浑浊不堪的双眼望向沈夜。他的两眼早已瞎了,可是那一刻,他仿佛见到有一头雄狮正向着自己扑来 沧龙浑身一颤,扑通一声仰面倒了下去。 “父亲”“老太师” 众人顿时忙做一团,沧茂连忙告罪扶着沧龙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哪知刚刚将沧龙扶进轿子中,沧龙便猛地睁开了双眼,连声问道:“雩风呢”声音中气十足,哪里有半分病弱的样子 “父亲”沧茂很是惊喜。虽然自己是父亲的孩子,但很多时候都有些跟不上父亲的思路,就像刚才,明明父亲占尽优势,为什么还要故意装病晕倒“回父亲,雩风大人还在酒宴上。” “蠢”沧龙少有地气急败坏:“还不快将他接出来我流月城的继承人,可没有几个了” “这”虽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但沧茂还是决定听从父亲的指示:“我马上就将雩风大人接出来。” 看着沧茂急急忙忙的背影,沧龙不禁闭上了眼睛。流月城中,终究没有一人能比得上沈夜,可是沈夜所选择的道路却是一条最危险的道路。那条道路,就如同一叶扁舟在汪洋大海中飘摇,稍有不慎便是覆灭之灾 但愿神农保佑,流月城能平安渡过此劫。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没人 、第11章 结果 虽然老太师沧龙突然晕倒离席,但酒宴还需要继续下去。洛疾离开座位走到会场中间,道:“臣斗胆,还请紫薇祭司大人让我们大家见一见破军祭司谢衣” 一时间,酒宴上的气氛着实有些凝重。老世族可不是省油的灯,在座的各位更是个个都是人精。先是洛疾长老提出要见谢衣,再有老太师突然晕倒,众人便都从其中觉察出了几分诡异。此时洛疾再次提出要见谢衣,几乎是同时,在座的各位在心中都有了计较,只看沈夜将如何应对。 沈夜将酒杯放在桌面上,沉声道:“洛疾长老,本座再说一次:谢衣还在下界游学,不在流月城。” 洛疾冷笑道:“大祭司,谢衣去到下界游学已有五十余载,什么东西需要他学这么久我等老人不过想见谢衣一面,你却推三阻四,是否另有隐情还是说,谢衣其实早已遭你毒手你心虚了” 此言一出,在座各位皆是一片哗然。若是谢衣真的是寄予厚望的流月城继承人,那沈夜的此番举动便算得上谋逆了 “洛疾长老,你这是何意” “是啊,洛疾长老,你可知道说这话的后果” “洛疾长老,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要是没有真凭实据还是快速速退下吧” “我当然有证据”洛疾一挥手,一个瘦小的人影便被带了上来。那人似乎害怕极了,一路上都低着头、弯着腰,一到殿上便只是下跪磕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大祭司可还认得此人” “方令云,我大祭司殿里的一位中阶祭司。” “大祭司还认得就好。”洛疾笑了起来:“这方令云原本就是大祭司殿里的人,每日都有机会进出大祭司寝殿进行打扫,结果发现了一些不该发现的东西,便遭人追杀。几日前被我无意撞见,才捡回一条性命。方令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是是”方令云连磕了几个响头,才战战兢兢地回道:“我原本负责打扫大祭司寝殿,一向只在外殿,只是那日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只偃甲鸟,我便追着它到了内室,结果就在内室的书桌上看见了看见了” 洛疾笑道:“你看见了什么,从实说来。在座的皆是世族长老,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方令云犹豫了一番,仿佛终于下定决心,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我看见书桌上放着一块玉佩。那玉佩乃是谢衣大人的贴身之物,我曾亲眼看见谢衣大人对它珍视非常,还曾说过除非自己身死,否则决不会将它取下。给位世族长老,谢衣大人心地善良,曾经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玉佩犹在,谢衣大人却不知所终定是遭奸人所害还请各位大人为谢衣大人讨回公道啊”这方令云对谢衣到很是忠心,一番话语勾起了往日的回忆,情之所至,竟匍匐在地、嚎啕大哭。 洛疾又问道:“话虽如此,你可有什么证据” “有我当时一见玉佩便知此事事关重大,于是将玉佩给偷了出来,也因此遭到沈夜追杀,差点送了性命。”说完,方令云便从怀中掏出了玉佩。早有侍从等在一旁,连忙将玉佩接过,一一呈于在座众人。在座长老皆是惊叹不已。 沈夜从侍从的手中拿过玉佩,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玉佩自然是真的。那是当年谢衣成年之时,自己亲手雕刻又亲手为他佩上的。当时的谢衣自然喜不自胜,笑容灿烂如同朝阳,还当场立誓“若非身死决不取下”。而他,也当真做到了。直到确认“谢衣”完全消失的那一刻,沈夜才将它亲手摘下。 沈夜是无私惯了,他的人生、他的生命,这一世都注定属于流月城。可是沈夜也是自私的,他一边坚决地认为谢衣就是谢衣,初七就是初七,绝不肯将属于谢衣的温柔分给初七半分;一边又情不自禁地从初七的身上寻找谢衣的影子,每每惘然之时便会取出玉佩细细观看,暗自神伤。 这块玉佩沈夜一直小心珍藏,是什么样的敌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出玉佩,又是什么样的敌人会精心安排今日这出戏无论是谁,他都是要在今日致沈夜于死地 想到这里,沈夜突然觉得有些讽刺。谢衣消失之后,便只留下这块玉佩给他;而当这块玉佩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便昭示着他的死期。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所谓天命,它注定:沈夜与谢衣纠缠不清,至死方休 沈夜又看了伏在地上的方令云一眼。这人虽无辜做了他人的利刃,但对谢衣的忠诚却是真真的。沈夜想,谢衣到底是谢衣,温柔待人、无私助人,他做了一辈子的好人,所以有那么多人喜欢他、敬爱他。 沈夜不禁想起了年少时的谢衣,虽然被自己任命为生灭厅主事,做事情的时候却总是推推拖拖,每当自己责骂他的时候,他便笑呵呵地说:“师尊,我向来不爱管这些事情。再说了,把它们交给风琊,不也挺好吗” 那时候,自己总是会说:“胡闹身为主事却连副手都按压不住,你让我如何放心将大祭司之位交给你” “大祭司之位还是不要了吧。”小小的谢衣撒着娇:“师尊,徒弟我最烦权谋之术,只想好好做个偃师。至于大祭司之位,我看瞳倒是很不错,不如师尊就传位给他吧。” 到了最后,总是自己先缴械投降,无奈地摸摸谢衣的头。 现在想来,那便是矛盾的开始吧。 或许是在黑暗里呆得久了,谢衣温柔善良便如同阳光般令人向往、令人珍惜。那时候,自己总是想着:再等等、再等等,自己有那么多的时光,那些漫长的时光足够自己将所有黑暗的东西全都埋葬。那时候,自己就会将一个纯白的、光明的流月城交到谢衣的手上,给那个太阳般的人儿一个无限光明的未来。可是,砺罂的到来让这一天戛然而止;而捐毒的一战,则是给着美好的未来画上了一个鲜红的休止符 沈夜已经没有了时间。 谢衣也再没有了未来。 看到沈夜对这玉佩出神,洛疾只当自己已是胜券在握,朗声道:“敢问大祭司大人,你可有何辩驳” “这玉佩的确是谢衣的贴身之物。”沈夜将玉佩紧紧地握在手心:“但我再说一遍:谢衣他只是在下界游学,身死之事纯属谣言。” 洛疾冷笑道:“大祭司大人现在还要嘴硬吗来人” 顿时,有百名中阶祭司涌入殿中,将众人团团围住。在座长老无不大惊失色,暗暗提气应对却惊讶地发现丹田空空,浑身无力 “这、这是怎么回事” “洛疾,你” 洛疾笑道:“各位长老不必着急,这只是一点令人无法动武的药粉,一个时辰之后便会自行解开。我本不想出此下策,只是这沈夜贼人身负人皇神血,若非如此,今日必不能将这贼人伏法、救出沧溟城主” 好一个大义凌然沈夜只恨不得啐他一口。如此小人行径、人面兽心的混蛋沈夜今日便算是见识到了。 “洛疾长老的手段,本座今日可真是见识到了。”沈夜冷笑一声,一股巨大是灵力便从他的身体里喷涌而出,如一头猛虎,向着洛疾咆哮而去。洛疾的后背早已湿透,连连后退才勉强不至于摔倒。而洛疾带来的那些中阶祭司,在沈夜的绝对威压之下大都昏倒在地。于是,沈夜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前。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洛疾大吼,化出利剑:“沈夜,今日我就要你死” 顿时,一股魔气从洛疾的身体中喷涌而出。那里是从心魔砺罂出侵染得来的魔气,除了令烈山部可以适应下界浊气之外还能为他们带来新的力量,只是这力量太过霸道,稍有不慎便会乾坤颠倒坠入魔道而此时的洛疾,双目赤红、神色疯狂,想来早已入魔。 顷刻间,大量的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8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8 随后便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声急切的呼唤: “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永不分离 就在不远的过去,谢衣叛逃之前,沈夜也曾经历过一次同样的生死存亡。 那时,沈夜顶着全城人的压力与砺罂结下盟约,同意收集下界人的七情六欲供给砺罂吸收,以换取魔气浸染族人来适应下界浊气。此事刚成,当晚,谢衣便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大祭司寝殿。 “师尊,我们烈山部身为神农后裔,怎能与心魔沆瀣一气,戕害下界黎民还请师尊收回成命” 沈夜看着谢衣下跪的身影虽然卑躬屈膝,但那腰板却是挺直的。沈夜不愿再看,转过身去:“我又何尝愿意受制于人。然而神血至多支持百年,五色石也行将燃尽。你告诉我,除却感染魔气、举族迁往下界,更有何法能挽救我烈山部” 谢衣沉默许久,终究垂下了头:“弟子弟子不知但是弟子已知如何破界,只要寻找罕有浊气之地,我们便能” “我早已派人前往各处洞天,然而时殊世易,当今世上,连洞天也已经多有浊气。” “可是,师尊残害下界百姓,让整个烈山部都成为半人半魔的怪物这样做,当真值得” 那时候,沈夜突然意识到,谢衣真的是太善良、太纯洁了,这种纯洁善良早已浸入他的灵魂、成为他的本能,他永远也变不成自己期待的紫薇祭司、烈山部首领,因为一旦面临选择,他永远会选择伤害自己,而不是别人。 这样的人,会受到所有人的喜爱。 这样的人,却难以存活。 这样的人,太博爱、太美好,也太悲哀。 可即使是这样,沈夜却还是想再挣扎一下,他语重心长道:“谢衣,为师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无论尊严、正义、信念还是坚持,都只有在能活下去的前提下,才具有意义。” “师尊,请恕弟子无法苟同。弟子以为,再精密的偃甲,毁去后还能重造;而生命,哪怕是虫蚁,也只能活上一次无法复制,永不重来师尊,我们怎能用别人的苦难和性命,来交换一线渺茫的希望” 沈夜仿佛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局,他叹了口气:“谢衣,今日换了你是大祭司,你也会做和我同样的选择。若你还想不通,那不妨站起来,和本座一战。只要你赢了,整个流月城便由你裁夺。但若你输了,便从此不得再有半分异议,否则本座决不饶你本座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谢衣理所当然的输了。 那是他自己的徒弟,还有谁比他自己更明白 沈夜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没关系、没关系,谢衣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他一定会明白自己的难处,明白流月城的难处,他一定会留下来的。 可是,当老世族们集体发难时,但反叛者的利箭刺向自己的面门时谢衣,终究没有出现。他早已在瞳的安排下逃到下界,而那块由自己亲手交给他的红水晶,则早已被扔到了地上。 不是没有想过,若是那时谢衣能够于危难之时杀入重围,那飞奔而来的身影该是多么令人难以忘怀而看着那身影的自己,是否也会不由地弯起嘴角 “主人” 利刃刺入肉体发出独特的声音,破碎的结界如同黑色的琉璃一般四处飞散。在漫天的红色鲜血之后,沈夜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向着自己扑来。那身影,与多年来的想象是如此切合,翩然翻飞的衣角仿佛扑扇的燕尾蝶。 “属下来迟,请主人责罚。” “你是初七”那一瞬间,沈夜几乎不敢相认。他从来不曾奢望会有人来救他,但是,却有一个人来了初七来了。沈夜摘下初七的面具,一点一点地摸过那光洁的额头,熟悉的眉眼,但这次,却并没有将眼前之人错认。 “你不是谢衣,你是初七。” 你是,我的初七。 “是的,主人,我是初七。”这一刻,初七的内心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和。他不再去追寻过去的身份,也不再去羡慕主人心中的追念之人,他只做初七,只是初七,就如同不久前他对瞳大人说的话一样:“无论主人心中是怎样想的,我只要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旁便好。” 主人,若是能长伴君侧,永做初七又何妨 “主人,初七知错。初七再也不会去寻找过往之事。那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而我存在的意义,便是主人。主人的喜怒便是初七的喜怒,主人的愿望就是初七的愿望。无论发生什么,初七绝不会背弃主人”初七半跪下来,握住沈夜的一只手,缓缓地印上一个吻:“初七只愿永远做主人的初七,永远陪伴在主人的身旁。” 沈夜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如果这就是你的决定,那么,就不要后悔。” “初七永不后悔” “好好好” 初七,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既然你说出这样的话,那么我就再也不会放开你了你永远也别想再离开我 沈夜将初七领回大祭司寝殿,一件一件地剥下初七的衣物,再一件一件地除下自己的衣物。到了最后,两人宛如两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坦诚相对。 沈夜咬破自己的食指,在初七的左眼下点了两点,殷虹的血迹宛如泪痕。 “我沈夜,今生与初七缔结契约:灵肉相通,合卺双生,生死与共,永不离弃” “我初七,今生与主人缔结契约:灵肉相通,合卺双生,生死与共,永不离弃” 巨大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很安静,两人的心跳很快。但慢慢地,两个杂乱的心跳声逐渐平稳,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这章有点少,但我觉得在这里结束是最好的了 、第13章 墓碑 初七从未想过,一觉醒来能看见主人的睡颜,是件如此令人愉快的事情。 身为活傀儡,初七身体的很多功能都是由蛊虫和偃术来维持。他就像一部制作精良、运转精密的机械,只要还有动力,就永远也不需要休息,至少在初七的记忆里他就从未休息过。 当每一个深夜来临之后,当主人躺在华丽的大床上陷入沉睡之后,初七总是静静地立在一旁。黑色的床帘从高处垂下,透过那厚重地幕帘只能隐约望见主人的轮廓。那时,便几乎是初七最幸福的时刻了。那时候,万籁俱寂,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初七和沈夜两个人,仿佛世界也只剩下这两个人,直到天荒地老。 然而这次,初七却陷入了熟睡。 仿佛是回到了温暖的母体,全身的每一处都伸展到最舒适的状态,那样的安心、那样的温暖。初七几乎就想如此永远地沉睡下去,但多年来的生物钟还是唤醒了他。 一张开眼睛,初七便立刻屏住了呼吸。 主人 形状优美的薄唇、高挺的鼻梁、紧闭的深邃双目,还有那飞扬跋扈的分叉眉主人的每一处都那么俊美、那么好看。如今,这样的美好的主人还离自己如此之近,近到可以看清主人的每一根睫毛,近到可以感受主人的每一次呼吸。 “在看什么” 主人 原来主人早已醒了吗想到自己偷偷观察主人的睡颜却被逮了个正着,初七简直羞愧地无地自容。他脸颊通红想要低头钻进被窝里,却被沈夜有力的双臂给圈了起来。 “呵,你想要去哪里” 主人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嗓音萦绕在耳边,初七立刻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呆呆地唤了一句:“主人。” “嗯。”沈夜终于睁开了双目,被那双神情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初七觉得自己就快要溺毙在里面沈夜的大手抚摸着初七光滑的背脊,仔细地按摩着初七的腰部:“身体还好吗” 瞬间,初七回想起昨夜种种,双颊几乎红得发烫,只得低低地应了一声。 沈夜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今天便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待初七换好衣服之后,沈夜已经开始在地上描画一个巨大的传送阵。流月城看着挺大,其实也不过寥寥几处地方,除了安置城民和修建神殿祭台便几乎再没有多余的空地。要用到传送阵的话,便只能是去往下界。但那都有专门的传送点,并不需要再单独另画传送阵。 主人这是要去哪里呢 沈夜牵着初七的手走到传送阵的中央,在地点转换的失重感来临之时,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眼前的景色让初七愣了愣,这里不是无厌伽蓝,也不是捐毒沙漠,也不是任何一个初七曾经来过的地方。与那些北疆沙漠恰恰相反,这里气候湿润、草木繁盛、景色宜人:一条小溪从山脚蜿蜒而过,漫山遍野的桃花如同一片绯色的轻云。 沈夜问:“初七,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初七答:“主人,这里很美。” 沈夜点点头,牵着初七的手慢慢向山上走去:“我烈山部体质特殊,适应不了下界浊气,唯有浸染砺罂魔气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然而与虎谋皮岂有善终砺罂的魔气也不是那么好拿的。那些魔气会改造人的身体,吞噬人的心智,将人拉入无间地狱,最终将人便成半人半魔的怪物为此,我们不得不用族人做实验,一点一点地寻找最适当的方法来控制魔气。仔细想来,还真有点讽刺:我的初衷明明是拯救我的族人,但到了最后,我却不得不将他们亲手送入绝路” 初七紧紧地握住沈夜的手:“主人” 沈夜接着道:“我烈山部与下界人不同,若是身亡便化为清气泯灭与天地之间,连个尸首也留不下来。后来,我便在这江南之地寻了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每死去一个族人,我便种下一棵桃树。这么多年过去了,竟也种满了一山的桃树。” 初七:“” 沈夜指着一棵桃树道:“这个人叫谢陆明,他死的时候有六个脑袋、三条胳膊。”沈夜又指着一棵桃树道:“这个人叫天宇,他死的时候,长了一条长长的蜈蚣样的尾巴。” “这个人叫江信,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但瞳用尽办法也无法阻止他的衰弱” “这个人叫吴哲,他的身体像蜘蛛一样长出了八条腿” 沈夜一个一个细数着每一棵桃树后的故事,细数着每一个人的姓名、籍贯、遭遇、死因。他记得所有人的姓名,正如他背负着所有人的命运。那样的沉重,却依然义无反顾。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圈,圈里都放着他的亲近之人、想要保护之人,而圈外则是其他人。我的圈子很小,我想要守护的只是流月城,所以,明明知道是错的,却依然选择牺牲下界之人的性命来换取流月城的一线生机。我从来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是正义,我也永远不会奢求任何人的谅解。但若是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初七,对于这件事,我从来不曾后悔过。” 清晨的朝阳从东方升起,初七从后面看过去,只能看到沈夜山岳一般的身影坚实可靠,令人敬仰。 初七从后面环住沈夜,侧着头顺从地靠在沈夜的背上:“主人,初七会永远陪在主人身边,永远不会背弃主人。”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9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9 这个人,强大无匹,所有人都想依靠他。然而,在凄风苦雨独木难支的时候,这个人,会不会也想有个依靠,有个携手并进之人呢 如果是的话,就让我来做主人的支柱陪着他,伴着他,永不离弃 “好。” 温暖的阳光穿云破雾,终于落在了这片美丽的大地之上。春风吹过,粉色的桃花向雪片一般四下飞舞,搅动一池春水。 沈夜紧紧握住初七放在胸前的手,道:“过几天,我挑个好日子,我们一起走到祭台上,向神农神上行礼吧。” 烈山部族信奉人皇神农,族中若是有相恋之人,便会携手走过长长的台阶走到神农祭台上向神农神像行礼,从此两人结为伴侣,永世不离。 初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不过是一介傀儡,却能够成为主人的唯一伴侣这实在是实在是 太过幸福了。 初七心中的甜蜜几乎浓得化不开,他将通红的脸颊埋进沈夜的后背,轻轻点了点头。 然而神农之礼终究没能完成。 这一天,沈夜照例向沉睡的沧溟城主进献鲜花,照例与心魔砺罂交手一番之后,砺罂却突然出手,将沈夜困在了结界之中。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的大祭司大人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个结界可是我的得意之作,便是魔界上将也不一定能破得开。”心魔砺罂的尖利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那种阴冷和魔性让沈夜狠狠地皱起了眉头:“更何况,这个结界只会维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自然就会解开。” 沈夜皱起了眉头:“砺罂,你这是要干什么”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的大祭司大人,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身为气态生命体的心魔从矩木上飘了下来:“大祭司大人可是答应过我,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七情六欲,可如今,我可是一点都没吃到。大祭司大人,你可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沈夜:“下界修仙门派众多,我们自然要谨慎行事,否则一旦败露,便会有大批正道人士杀上我流月城。到时候,你自然可以一走了之,但我流月城万千族人却是无处可去、无路可逃。砺罂,你叫本座如何处置更何况,你的魔气也并不是全然有效。我的许多族民可是因为感染魔气而丧失心智,坠入魔道的。” 砺罂:“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的大祭司大人,你说这话可有些不地道了。我的魔气到底有没有效果,大祭司大人不是知道得最清楚吗我可还记得,当年第一个接受我的魔气浸染的,便是你大祭司的爱徒。若非我的魔气确实有效,大祭司大人又怎么会接受我的提议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当年谢衣浸染魔气确实有效”回想起了往事,沈夜的眼眸不禁暗了下来:“可是魔气的浸染因人而异,谢衣有效并不代表所有的烈山部人都有效。我看你还是耐心地等些日子,带我的族人适应魔气之后,我再来为你收集七情六欲。”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大祭司大人可真是会说笑”砺罂围绕着沈夜旋转起来,黑色的魔气如同黑夜一样将沈夜完全笼罩,即使沈夜身负神农神血之力,也依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若是你的族民都适应了魔气,那么大祭司还需要我吗” 看着沈夜那沉默的样子,砺罂愉快地笑了起来:“我的大祭司大人聪慧无匹,自然是有办法两全其美的吧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沈夜的眉头狠狠一跳:“你在威胁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砺罂并不答话,他快速地升上半空,浓郁的魔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的体内聚集、增长,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体,就像一个黑色的小太阳一般。然后,这个黑色的球体如同拥有了生命一样,配合着砺罂的呼吸不断地膨胀、收缩、膨胀、收缩,最后,终于爆炸开来 浓黑的魔气如同墨汁一般四散开来,散落在流月城各处,数息之后便有惨叫声远远传来。 “砺罂你”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的大祭司大人,好好享受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甜点吧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阴云密布 初七心里很不安。 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比平日里更加快速的步伐泄露了他的心。他像往常一样等在大祭司寝殿里,却是坐立不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虑笼罩了他。练字一炷香的时间便折断了三支毛笔。练剑半柱香的时间便砍坏了四把椅子。无奈之下只能在大殿内走来走去。 就在初七开始绕第三百八十二圈的时候,一股邪恶的气息突然冲入了大殿之内。初七被沈夜调教得很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初七便利落地拔刀、提气,以纯正的清灵之气将其震散。 “主人”仔细辨认之后,发现魔气的来源竟然是寂静之间,而那里正是主人早上去的地方下一秒,初七舍弃了最后一丝犹豫从寝殿里飞奔而出。 初七快速地运行着全身的功法,在流月城高大的石头建筑之间穿梭着。越是向寂静之间靠近,一路上的景象便越是触目惊心。倒塌的建筑、满地的血肉、散发的黑色魔气的矩木枝条,以及坠入魔道肆意虐杀的原流月城居民一切的一切仿佛地狱一般。 看着这一切,初七简直心急如焚。他恨不得能再长出两只脚,下一秒便能去到主人的身边,但那些魔气仿佛是有意识一般一团团地聚拢在他的前路上,就连那些早已失去意识的魔化人也快速地向他袭来。 “混账,都给我让开” 舜华之胄发出耀眼的光芒,绿色的法术像雨点一样纷纷落下,在漫天的血光黑气之中初七手执唐刀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主人主人快到主人那里去快到主人那里去 越是靠近寂静之间,初七的心脏便跳得越快。他的左眼契约之处突然爆发炙热的灼烧,初七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沈夜的位置、沈夜的险境,于是他没有任何抵抗地让自己的力量顺着契约建立的联系流向沈夜,然后任由自己无力的身体从高处坠落。 初七闭上眼睛,露出了一个近乎安详的笑容:这样,主人就会没事了。 只要主人没事就好。只要主人平安就好。 主人。 主人 狂化的魔化人将初七的身影完全湮没。 “初七” 沈夜几乎目眦欲裂。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初七的力量正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而与之相对的,是初七生命力的不断流失。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抓住了他。那种痛苦,甚至超过了当初谢衣在他的怀里失去呼吸。 绿色的清灵之气从沈夜的身体中喷涌而出,冲破了砺罂引以为豪的结界,刺伤了砺罂由邪恶构筑的躯体,轻易剿灭了那些魔化的狂徒。然而这些事情早已无法吸引沈夜一丁点的注意力,他冲出结界的第一件事便是接住初七残破的躯体,紧紧地搂在怀里。 那一刻,沈夜几乎忍不住要杀了砺罂,但他最后的理智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砺罂现在还不能死,烈山部的生存还要靠他。于是,沈夜只能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搂住初七,将自己赤红的双目埋进初七的颈间:“砺罂,你要的七情六欲很快就会送来。希望你,也能遵守你的承诺。” 沈夜闯进来的时候瞳正在把新养的碧蚕蛊放进养着红斑蝎的陶盅里,结果沈夜夺门而入的巨大响声让他的手狠狠地抖了抖,结果碧蚕蛊半路拐弯掉进了装着金环蛇的陶盅里。巨大的金环蛇鄙视地看了眼面前瑟瑟发抖的小碧蚕,又嫌弃地打量了下这个连塞牙缝都不够的小东西,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一口吃掉,慢悠悠地扭到一边盘了起来,其间还投给了瞳一个鄙视的小眼神。 真是交友不慎啊 瞳再一次感慨。 “所以说,你们这次又怎么了”看着沈夜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怀里抱着浑身是血的初七,不过瞳只是随意一瞟便看出初七伤得并不重,至少短时间内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初七被砺罂袭击了。你快来给他看看”或许是因为此次沈夜并没有神志不清,所以脸上的慌乱之情更是表现得清清楚楚,让一向冷淡的瞳也不禁感叹一句: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看来初七终究是走进沈夜的心里了。瞳利落地为初七看了伤,原本轻松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看得沈夜十分着急:“初七到底如何” “他的外伤并不严重,但是有一些魔气侵入了他的大脑,原本停留在初七大脑中的蛊虫已经死亡,如果要让初七醒过来的话只能重新更换蛊虫”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眼沈夜:“你确定,你要唤醒他” 沈夜仿佛也预感到了什么,他沉默了下,问道:“如果更换蛊虫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我之前从未做过这样的实验。”瞳坦白地说:“不过大脑构造精细又结构复杂,方寸之间便可控制全身,乃是身体的中枢。替换蛊虫不可避免地会损伤大脑,而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沈夜沉默了许久,有些艰难地问道:“那么,他会忘记我吗” 瞳有些诧异地看了沈夜一眼:“你竟然会害怕他忘记你为什么” 回答瞳的是沈夜沉默的背影。如同他每一次走上神农祭台,沈夜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端庄稳重,彷如泰山于风雨之中巍然不动。良久,才从风中传来一声轻叹:“瞳,你动手吧。” 厚重的石门在身后次第关闭。沈夜沉默地站在风中,仰望着葱葱郁郁的矩木,就在数十年前,在那同样的绿色苍穹之下,他和谢衣之间还是一片欢声笑语。 那时的谢衣刚刚成年,便抱了一坛子酒来找沈夜。虽然已经过了子时,但沈夜依然还有堆积如山的公文,可一旦对上谢衣可怜巴巴的双眼,沈夜便又一次不出意外地败下阵来。 罢了,一辈子也不过这一次,就依他吧。这样想着的沈夜牵起了谢衣的手,踏着星辉来到寂静之间,与谢衣一道坐在台阶上畅饮起来。 “从今天起,我便是成人了我会好好造偃甲,好好保护师尊、保护小曦、保护华月姐姐、保护瞳叔叔、保护流月城所有人”发表了一番豪言壮语之后,谢衣豪气地喝了一大口酒:“啊咳咳咳咳咳这东西怎么这样辣呀” 沈夜不禁笑了起来,伸手轻轻地拍着谢衣的背,帮着他顺气:“第一次喝都是这样的,等你再大一些,喝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真的吗”可能是刚刚才被呛过的原因,谢衣的脸红扑扑的、眼睛却十分的明亮,沈夜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谢衣的脸颊:“当然是真的,为师何曾骗过你” 谢衣想了想,笑道:“那是”谢衣怀里抱着酒坛,靠在沈夜肩上:“师尊对我最好了” “你啊”看着谢衣这般乖巧的模样,就连一向冷淡的沈夜也不禁笑了起来。自己的这个徒弟被自己疼在了心尖儿上,自然喜欢他永远这样单纯快活,只是流月城现今已是垂暮之秋,纵使不愿也盼着:“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谢衣立马不高兴了:“师尊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如今已经成年,自然是个大人了。再说了,如我这般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即使年龄尚未及冠,也早已是个大人了” “哦,是吗”沈夜挑了挑眉:“如此正好。我正有不少公文要交给你处理。明日便叫瞳把你的偃甲房给撤了,改成书房。既然是成年了,便不要再摆弄那些偃甲木头了。” “什么不不不,这可不行”谢衣急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扑进沈夜的怀里便开始撒娇:“师尊,师尊,谢衣我还这么小,离长大成人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把公文交给我你怎么能放心呢还是让我继续做偃甲吧我会给师尊做一把全天下最舒服的偃甲椅,还要给小曦做一只最最可爱的偃甲小兔子” “你啊” 对上谢衣,沈夜总是心甘情愿地败下阵来。 身后的石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那宫殿的深处缓缓传来两个脚步声。一个脚步声一高一低,一路上都伴随着木石的碰撞声那是瞳的脚步声。另一个脚步声则十分平稳、轻巧,每一步的声音都几乎一样。 “属下初七,参见主人。” 不你不是他 沈夜一把攥住初七的脖颈。这个人,这木偶一般的人,顶着谢衣的面孔、顶着初七的面孔却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他不是谢衣更不是初七 沈夜猛地一甩,初七便像一个玩偶一般被扔在了墙上。偃甲与石墙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染红了初七半个身子。而初七却像没事儿人一般走到了沈夜面前,复有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 “属下初七,参见主人。” 平板的语调中没有一丝感情。这不是初七,不是他的初七沈夜又是一个甩袖,将初七甩到了石墙上。 “滚”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10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10 沈夜终是不愿再呆下去,转身向着大祭司寝殿走去。 如果沈夜此时回头,他便会看见:在被自己的主人怒喝之后,初七停下了向前的脚步,睁大了眼睛站在血泊之中,无助的像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悔之晚矣 沈夜无力地倚靠在大祭司的宝座之上,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你这又是何苦他受伤了,心疼的还不是你。” 瞳一步一步缓缓走进大殿之中,唯一的眼瞳之中闪着无机质的光。 “哼,我怎么会心疼他他是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自然是初七。这一点,没有人比你我更清楚。”瞳坦白地陈述着事实,而后又皱起了眉头:“还是说,你不愿再要他了吗那也好,我那里刚好养了一种新的蛊虫,正需要实验品” “休想” 沈夜的声音在大殿之中爆炸开来,失控的情绪裹挟着庞大的清气卷起了一阵飓风。沈夜微微地喘着气,直到看到瞳冷淡的眼眸才逐渐冷静下来。 “是了,你是不会明白的。你怎么会明白呢”沈夜喃喃自语着,将脸庞埋进手掌,耸拉着的肩膀显得无比脆弱:“他不再是谢衣,也不再是初七他已经不再是任何人他们都已经离开了我。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这样” “你也希望他呆在你身边。”瞳顺着沈夜的话接了下去,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并不是很明白你的想法。在我看来,你既然舍不得他就不该再推开他。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根本毫无意义。” 沈夜苦笑一声:“瞳,人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动物。有些时候,理智上明明很清楚的东西,可是在情感上却无法接受;而情感上愿意接受的东西,对理智来说却根本错得离谱。” 这话似乎有些超出瞳的研究范围了,他深入地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在你眼中,情感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可是人根本就不是依靠情感来存活的。人的存活需要空气、食物和水,却唯独不需要情感。那种东西根本就是虚无缥缈。我曾经抛开过人的大脑、心脏、皮肤、血肉,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你们所说的情感存在。” “这件事情,我也无法向你解释。” “那便不要解释罢。反正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 沈夜叹了一口气:“瞳,你总是看得这么明白。” “你既然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沈夜叫住了瞳,缓缓地问了一个问题:“外面的那个人,你觉得他是谁是谢衣,还是初七” 瞳有些恼怒地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现在还在讨论这种问题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他当然是初七。” “凭什么就凭他那个残破的灵魂吗可是你别忘了,他的魂魄原本是谢衣的;而那具身体,也从来就不是他的。或许他曾经作为初七存活过,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所有有关初七的记忆。他是一个全新的、没有记忆的人偶。” 沈夜咬牙切齿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一个人到底是依靠什么来确认他的存在身体灵魂还是记忆若是如此,一个人若是保留躯体却换了灵魂,那么他还是他吗一个人,若是存有灵魂却换了躯体,那么他还是他吗一个人,若是保有灵魂和躯体,却忘记了所有的恩怨情仇、山盟海誓,那么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吗而那些被留下来的人,又该如何面对那个换了躯壳、丢了灵魂、失了记忆的他呢” 沈夜的语气里透露出痛彻心扉的悲伤,瞳却只是轻蔑一笑:“何须如此纠缠存在的即是真实的,只要认准这一点就好了。” 说完,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三天之后,修复如初的“初七”回到了大祭司寝殿。他原本想要曲膝行礼的,但那膝盖刚跪到一半,他便想起上次便是自己行礼惹得主人大发雷霆。一个好的活傀儡不该惹主人生气,可一个好的活傀儡更不该见到主人不行礼“初七”的礼行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呆呆地卡在了半空中。 沈夜长叹了一口气,实在看不过“初七”这般呆傻的模样,亲自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扶了起来。 “你不用这般小心翼翼。之前的事情,我并未责怪于你。今后,你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沈夜牵着“初七”的手向外走去:“你且隐去身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在“初七”的记忆中,从未与主人这般亲密过。他想起前几日主人怒发冲冠的模样,再看看今日主人这般温柔体贴的模样,心里是又迷惑又惊喜。一路上,只一味地呆呆看着主人的侧颜,连被牵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等到“初七”回过神来,他已经被带到了神农祭台之下,只要走过那高高的台阶,便能去到神农神像的脚下,向神明倾诉心中的一切。 沈夜松开“初七”的手,指着高高的祭台道:“那里便是神农祭台,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带他上去。虽然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但我却想带着你一起走上去” 沈夜向着初七伸出了手:“初七你还是初七吗” 主人那隐忍的眼神几乎刺瞎了初七的双目,即使迟钝如他也隐约察觉出了此时的沉重。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将手轻轻地放到了沈夜的手掌上。 “属下初七,愿永远追随主人。主人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 初七的语气异常坚定,仿佛能够透过面具看到那之后隐忍而有坚定的表情。 “好好好” 沈夜勾起了嘴角,牵起初七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祭台。 从今以后,在神农神像之前许下誓言的两人便要携手共进,走过横亘的空间、走过绵延的时间,走过繁华绿叶、走过秋月冬雪,走向同一个永恒的终点。 再没有什么能把两人分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永夜初晗凝碧天 沈夜很快又恢复了雷厉风行的作风。 当沈夜发出“向捐毒投放矩木枝”的命令的时候,就连也瞳不禁感叹道:到底是大祭司大人,杀伐决断之处,非常人所能及。 当矩木枝投入捐毒国的时候,沈夜和瞳就站在高高城楼之上,北风卷起狂沙和烈焰席卷了整个捐毒,赤色的火星如同雪花一般纷纷而下。 “瞳,你看,生命就是这么脆弱、这么无常。人总以为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总以为还有无数个明天。可谁又知道,其实,只需要施加一点点外力,就能让生命走向终结。而那些死去的人,到最后还是无知无觉。” “天意自古高难问。今天,你成为了推动命运的外力,殊不知明天别人也能终结你的性命。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世事无常,终究难以完满。你也不必太过伤怀。” “我并没有为此伤怀,只是突然有感而发罢。瞳,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呢每一个人一出生便注定死亡,每存活一天便向着死亡迈进一步。荣华富贵、爱恨情仇,在死亡面前都不过是过眼云烟。那为什么人在活着的时候还要对这些东西如此执着有些时候,我也常常在问自己,纵使我拯救了今天的流月城,也救不了明天的烈山部。我的族人总有一天会步入死亡,正如那些与我们一样的上古部族,终将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如此挣扎求生,甚至,不惜牺牲他人的性命” 瞳看着沈夜的侧颜,他从未想过沈夜竟然已经想得如此深、看得如此远,那个曾经于他一同嬉笑打闹的顽童,如今早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盛极而衰、枯荣轮转,此乃天道。我们这些人生于寒夜,也将无声无息灭亡于寒夜。就像上古遗留至今的幽魂,早已被时间长河抛弃,出生便注定了不幸然而即使如此,即使前方只有一线萤火般微弱的光芒还还是忍不住想看一看,那个或许充满光明的未来。” 赤色的火焰映入沈夜的眼中,就像鲜血染红了天边。说起来,沈夜和捐毒还很有些孽缘:当初截杀谢衣便是在捐毒,如今投下矩木枝也是在捐毒。沈夜遥望着初七在大火中繁忙的身影,他想,如今的初七也是在捐毒。 曾经的谢衣有多么纯白,现在的初七便有多么黑暗。若曾经的谢衣是从天而降的神祗,那么他沈夜便要撕碎他的天衣、扯烂他的霓裳,将他拖入到地狱的黑暗深渊。 这是他答应我的。沈夜想,他亲口发誓要与我在一起,那么,便休想再离开哪怕是死了、烂了、化成了灰,也要给我从阴曹地府里爬回来 大火烧了整整三天,曾经繁华的都市终究付之一炬,入眼只有残垣断壁,静静地述说着命运的无情。 有一支军队急速地开进城中,又在不久之后快速地撤离出来。 初七从城中飞跃而出,顺从地跪在沈夜面前。 “属下初七参见主人。主人交代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城中没有一个活口,所有三岁一下的孩童全都转移到了附近的城市,残留的矩木枝条也全部毁掉。” 瞳诧异地看着沈夜:“你竟然会留下活口这可真不像你的行事。” “天道循环、因果相承。我这样做并非出于同情,不过是想要留下种子罢了。” 沈夜的语气很轻巧,仿佛是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但瞳却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赴死的决心。 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若这些孩子有朝一日能杀上流月城,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时光如梭,十八年的时光转瞬即逝,砺罂之事已经渐入尾声,从下界却再次传来谢衣的消息。当华月报告有一少年在寻找谢衣之时,沈夜的心中便隐隐有了预感。 快了,快了,当年的种子就要发芽了。 沈夜将初七召到面前,细细抚摸他的眉眼。这个人与他纠缠一生,到如今,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谁负谁更多一些。但人生就是如此的奇妙,就这样走着走着,也就过了一辈子。 “初七” “属下在。” 听到这样的回答,沈夜突然觉得累了。眼前的初七只是一个活傀儡、一个听话中心的属下,却不是那个与他纠缠不休的谢衣,更不是那个与他心意相通的初七纵使他与他相伴走过如此漫长的时光、走过神农祭台那长长的台阶,但他深爱的那个人终究回不来了 罢了,罢了,终究还是我贪心了。像我如此罪孽深重的人,不该要求得太多 生灭厅中有记载,神女墓中有一三世镜,触之可获前世记忆。若是初七去了,只怕会忆起往昔种种,重新成为谢衣吧到时候,他一定会立刻离开,再也不回回来了吧 这样也好。 流月城必将毁灭。若是谢衣能够在这之前离开,也是一件好事。 一番思索之后,沈夜轻轻地推开了初七:“去神女墓,带回昭明剑心。” 几日之后,乐无异一行四人杀上流月城,其中,没有初七的身影。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11 (古剑同人)古剑之不离 作者:犀首 分卷阅读11 当巨大的石块纷纷落下,整个流月城即将分崩离析之时,沈夜独自一人走在通往大殿的路上。他的脚步踉跄,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然而这是他为自己选好的归宿,也注定要由他一人完成。 只是,心口的契约疼痛无比 那是他与初七的契约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而这灼烧一般的疼痛明明确确地告诉了他: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初七死了 沈夜“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无尽的苦涩与悔恨涌上他的心头。 他终究是后悔了。 一个人的道路实在是太寂寞,如是初七 “叽叽” 一阵尖利的叫声打破了沈夜的思考,那叫声宛如杜鹃泣血,在空茫无垠的苍穹中不断回响。 一只偃甲鸟如同利箭一般飞速而至,它的嘴中叼着一柄残剑。 是忘川是他赠给初七的忘川 沈夜欣喜地抚摸着那柄残剑,将它紧紧地按入胸口。 初七,你我终究不再分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1 当时只道是寻常 流月城七杀祭司瞳最近很困扰。 其实生活中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心魔砺罂整天呵呵呵地和矩木不离不弃,大祭司沈夜依旧心思莫辨喜怒无常,活傀儡初七依旧神出鬼没沉默寡言,自己的蛊虫依旧鄙视自己投喂的伙食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一切又都不一样。 被一个小鬼给缠上了。 瞳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沉默地看着那个孩子在自己的宫殿里跑来跑去、进进出出。 “我说,你” “什么什么瞳大人有什么吩咐” 瞳刚发了个声,那小孩便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到了自己的面前。看着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睛,瞳突然说不出将人赶走之类的话了。 “没什么。你帮我把书桌上的笔拿来吧。” “好的瞳大人”小孩儿的眼睛更加明亮了。明明是被使唤着跑腿,小孩儿却像是捡到了稀世珍宝一般兴奋,三步并作两步,从宫室的这边冲到宫室的那边。 说起来,这也是瞳自作自受。那天他向往常一样从大祭司殿里往自己的宫室走,那是一条早已走过千百遍的道路,瞳从来都是目不斜视地走完的。那一天,却鬼使神差地向旁边的小巷子里望了一眼。也就是这多看了一眼,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瞳看到那小巷子里倒着一个小孩儿,瘦巴巴的身子缩成一团,像个小虾米一般,可怜极了。当然,瞳并没有动所谓的恻隐之心,他只是从那孩子的身上闻出了一股死亡的味道,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死亡的味道这让瞳男得地提起了一丝兴趣。 事实证明,瞳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这个孩子果然和别人不太一样:流月城中的居民受寒气和浊气侵蚀,身染恶疾,手脚都会逐渐溃烂、痛苦地死去。这个孩子却不太一样,他的身躯完好无损,内脏却在腐烂消亡。而当这种腐烂从内部逐渐渗透到外表,侵蚀了小孩儿的眼睛的时候,便是这个他的死期了。 瞳见到小孩儿的时候,他已经双目失明,离死亡不过一线而已了。 看在这个小孩儿如此特别的份上,瞳难得好心地将人给捡了回去,替他更换了偃甲的内脏,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我只是需要一个特别的试验品。瞳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但显然小孩儿并没有一丝一毫作为试验品的自觉他会将整个七杀殿打扫得一尘不染;他会将瞳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得整整齐齐;他会将瞳所有的蛊虫都分门别类地放好并且贴上名牌,而在那之前,它们都被胡乱地摆放在试验台上并且每天都会被叫成不同的名字总之,这个小孩儿相当地粗鲁、无礼、不可理喻 我得想个办法把他赶走。瞳每天都不断地告诫自己,这是你的宫殿,不是他的宫殿,再这样下去,你就没有任何的私人空间了。 “瞳大人,我最近刚跟人学习了一种按摩的手法。今天让我来帮你按按吧” 常年疼痛的腿部关节处传来一股压力,整日僵硬麻木的肌肉得到了有效的舒缓,那种舒适的感觉几乎让瞳出声。 算了,今天就让他留下来吧。明天,明天我一定赶走他。 于是小孩儿就这样留了下来,日复一日,终于,瞳再也没想过要把他赶出去了。 小孩儿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心言。 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心言是这样解释自己的名字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即使彼此之间没有语言的交流,也能够了解彼此的感情,心意相通。” 对于这种唯心主义的思想,瞳向来是嗤之以鼻的,他立马反驳道:“人类的确可以通过各种途径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比如视觉、味觉、听觉、触觉但要是需要准确无误地了解另一个人,就必须要有语言和文字。眼睛又不会说话,两个人只是对视的话怎么可能明白彼此的想法” 这种时候,心言总会温顺地笑着:“是的,瞳大人。”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瞳,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时如逝水,永不回头。似乎不过转眼之间,小孩儿便已长大成人。开始的时候才刚到自己的大腿,现在,却已经几乎和自己一样高了。在这样长的时光中,谢衣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初七终于是留在是沈夜的身边,烈山部的族人逐渐迁徙,流月城也将要迎来它的终结 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唯独心言的那一双眼睛永远不变。每当瞳回过头去的时候,总能望见心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似乎就该永远如此,但瞳却忘记了,心言的恶疾从未被治愈过。 当心言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瞳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动。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情:紧张、焦虑、不安、难过那么多那么多的情感混杂在一起,就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自己的心脏猛地揪紧,疼痛得几乎窒息。 心言。 心言 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心言 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瞳带着心言,第一次离开流月城、离开无厌伽蓝、离开一切有关责任和工作的事物。他走了七天七夜,废寝忘食地寻找着最珍贵的偃甲材料、最奇异的蛊虫和最明亮的眼睛他要用这些东西将心言留下来,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一个月之后,瞳回到了流月城,而心言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一名名叫十二的活傀儡一直跟在瞳的身边。 一生相随。 下载尽在 宅书屋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1 -